《娇娘成群》 1 我从没见过我的父亲,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不知道他姓什名谁,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人世。(..tw无弹窗广告) 我跟着妈妈姓,但我常常疑心妈妈的姓也不真实。在我还很小时,我曾有一次看到妈妈对着一张黑白相片,神情茫然,泪眼迷离。 那是一张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书上的相片。相片上的女孩十六七岁,秀发整齐的披在肩上,黑得发亮的双眸里流露出无限的快乐和刚毅,嘴角微微有些上翘,可爱清纯的脸蛋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第一感觉,那相片上的女孩就一定是学生时代的妈妈,尽管在我的记忆里,妈妈从不曾那样充满生机充满希望过。但她确实在某些地方,和我的妈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尽管当时妈妈不经意的发现了我的到来,匆匆的把那本毕业证书收了起来,但我还是看到了证书上的姓名中的第一个字。 我那时还不识字,后来也不曾再看到过那本毕业证书,到我识字时,对那个字的图画一样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我还是固执的坚信,那决不是妈妈后来最先教我认识的那个“杨”。 我叫杨改之,我想妈妈一定是看了《射雕英雄传》或是《神雕侠侣》才给我取这样的名字的。但我真的不希望我的父亲像杨过的父亲一样坏,坏得对不起我和妈妈。 但当我有一次再也忍不住向妈妈问起我的父亲时,我就知道我那可怜的希望,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的,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事实的幻想罢了。 妈妈回答我的语气十分暴躁,简直就是气极败坏,她吼道,不要问,你没有父亲! 看到她那吓人的表情,颤抖的身子,我就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半个有关我父亲的字。 我也不想提起,我不想让妈妈如此伤心生气。能让妈妈如此伤心生气的男人,决不可能比杨康好。 无论这个男人还在不在,我也不要因为自己让妈妈再记起他。因为我知道在妈妈的意志里,一定宁愿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但无论我多么努力的要和妈妈站在一起,我还是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因我们的意志而改变。他一定真真实实的存在过,或者现在和将来,他都还要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因为我坚信,我的妈妈无论曾经多么美丽能干,她也决不能生出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来。 任何女人都不能。 我深爱着并且关心着我的妈妈,但我对妈妈的了解却比外人多不了哪里去。她的过去,她的内心世界,她都对我隐藏,甚至比对外人还隐藏得深彻。 尽管她也很爱我,不像不信任村子里的所有人一样不信任我。 她曾经有好几次在我的生活里神秘的消失过,然后又神秘的出现了来。每当经历过这样的事后,村子里的人都会对着那个老实憨厚的单身男人窃笑,那个单身男人都会红着脸为自己辩解。他越辩解,大家就越是笑。大家越是笑,他就越是辩解…… 尽管我并不知道那些窃笑和辩解的内容,但我还是隐隐感到那一定与我妈妈的神秘来去有关。 但我不会恨我的妈妈,不会因此羞耻得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我反而为妈妈高兴。只可惜直到我长大成人,最后离开村子,也不曾看到妈妈正大光明的和那个男人往来过一次。对于他们暗中是否有无,我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我离开那天,正值春暖花开,妈妈默默的送我到很远,我和她谁也没说一句话。我知道她如我一样,心中满是不舍。但我不明白,她那么不舍,为什么还是要执意送我走。 是的,是她硬要我走的,从小到大,无论我曾怎样的惹了她生气,她又怎样脾气暴躁的惩罚了我,我自己也不曾有过半点要离开村子,离开她的念头。 最后她在一颗桃树下站住,依然一句话也没对我说。 我独自走了。 在村子的尽头,我终于还是最后一次回头,我看见她独立灿烂的桃花下,春风中并没有扬起飘飘的衣袂。我虽已看不清楚她的脸,就像看不清那在春风中飘落的粉红的花瓣。但我还是知道,她的脸已不再如那些逝去的花瓣般美丽。她已不再年轻。 只是她的那双眼睛却在我朦胧的视线里异常分明。我分明看到她泛滥成灾的泪眼里,盛满永远也流不完的愁,就像她脚下那没有尽头的一河春水…… 但我没有跑回去,和她执手相看泪眼,毕竟她是我的妈妈。又不是柳词里的情人惜别。 经过近半天的颠簸,我终于到了重庆,一座妈妈指定我抵达的城市。 我没有吃一粒饭,喝一口水,就迫不及待的给妈妈打电话,我期待着在电话里可以听到她极少有过的关心和温柔,毕竟我是她深爱的唯一的儿子。毕竟我是第一次独自漂泊异乡。 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道,有没有去解放碑?有没有找到瓶梅公司?你一定要进那家公司。 执拗的语气,不容我有丝毫的抵触。 但我还是问了,第一次在她不容抵触的时候道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不是因为失望而叛逆,她从来就不曾给我多大希望。 我问,妈妈,为什么你要我到的城市非得是重庆,要我进的公司非得是瓶梅? 我的语气远不如她的那么坚决,仿佛离别时那些飘落的花瓣,在春风中发出的轻声叹息。 2 但是电话那边一片静寂,我在静寂中等待。(..tw棉花糖小说网)好一会儿过去了,也没听到妈妈在电话那边说一个字。只有她最后果决的挂断电话的“咔嚓”声。 我不恨妈妈的狠心,她其实不是狠心,她是不忍。不忍让我听到她泪落的声音和脆弱的心跳。我不知道,从小到大,她对我隐藏了多少痛苦和泪水。 但她对我隐藏的,真只是痛苦和泪水么? 我早就从别人口里知道了我和妈妈都不是本村人,但却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来自哪里。妈妈从来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儿子。 只是妈妈因我的问话,在电话里保持的沉默,让我在疑惑中隐隐猜到了些答案。 也许在我没有记忆之前,妈妈就曾生活在重庆,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她对这个城市有着某种不为我知的感情,也许是刻骨的爱,也许是铭心的恨。不然,她不会硬逼我走进这个城市。 也许她从前的那些次神秘消失,真的和村子里那个老实憨厚的男子没有半点关系。她不过是独自到重庆,看了看还有些什么如她离开之前,没有发生改变。 不然,即使她真的以前在重庆生活过,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人世沧桑,她也无法那么自信的说出瓶梅公司所在的位置。 天已渐黑,我是在沙坪坝下的车,这里离解放碑还有不近的距离,加之我是第一次坐这么远的长途汽车,一路颠簸,我实在是疲惫不堪,所以我虽然把妈妈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却并没立即前往瓶梅。 更何况,我初来乍到,对这座城市一点也不熟悉。(..tw好看的小说)我不知道瓶梅公司最近是否招人,就算真招,我这个时候去,等我找到那家公司时,人家都下班了,我去对谁说我是来应聘工作的? 我得先找个地方把自己安顿下来,一切都等过了今晚再说。 租房子是来不及了,我住进了一家旅馆。一家并不高档的旅馆。但我不是来享受的,看看房间也还算整洁,床铺也还算干净,并且配有一部电话和一台电视,单独的卫生间里有可以洗澡的热水器,我已觉得很是如我的意了。 只是住一晚要花掉八十块人民币,这让我觉得实在有些对不住我的妈妈。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含辛茹苦,实在不容易。 所以我匆匆的出去吃了点饭,回来时,就决定要让自己觉得消费得物超所值了。 洗澡时我把水“哗哗”的开着,明明早已洗舒服了,却还在浴室里呆了很久,浪费了不少的水;睡觉时明明不怕黑,却故意不关灯,明明没有心思关心任何一件东西,却让电视里那些画面自个无声的切换不停。 而我自己却很快就沉沉的睡着了。 在半夜里,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那声音很轻,我起初还以为是电视里发出来的,可想想我明明睡觉前把电视开到了静音,便觉得有些不可能。于是抬起头来侧耳细听。 于是就听到外面有个甜甜的女子声音,轻轻道,先生,让我进来。我是老板叫来给你添茶水的。 竟不是电视里惯用的普通话,我这才确信,的的确确是有个人在外面敲我的门。 我本来睡得正香,很厌烦被人惊残美梦。[..tw超多好看小说]只是想想,大概这茶水也在我那八十块钱的消费之列。虽然我此时最需要的是睡眠,但我却不能便宜了老板,哪怕是把那茶水从窗口泼到外面的大街上,也不能为他节约。 更何况这茶水已送上门来,那甜美的声音又让人不忍拒绝。 我习惯光着身子睡觉,但今晚却穿了条前面有个小口袋的安全内裤,我把离家前妈妈给我的所有钱都装在了内裤前面的那个小口袋里。 我胡乱的穿上内衣,套了条薄薄的长裤就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斜缝,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女子都长什么模样,她却早已急不可耐的从那条只能容她侧身进入的斜缝里钻了进来。并且迅速的用后背把门顶过去关上,还一边对我甜笑,一边反手把门锁了。 这是一个美丽而妖媚的姑娘,穿着低胸露脐的性感晚装。让人一看,某个地方就有些忍俊不禁。更何况她眼波流转,顾盼间极尽挑逗之能事。 她手里并没有提着什么茶水,但我却忘了怀疑,任凭她一边打量房间一边打量我。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回到床边,面无表情的坐在床沿上。 她一边向我靠近,一边笑问,怎么,也不叫我坐坐? 我平淡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然而她却仿佛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没有跌倒在我脚下,而是扑进了我的怀抱,坐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一下子就感到一股美妙的感觉电流般流遍了全身,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她却并没有害羞的立刻挣扎着站起来,离开我的怀抱,反是把两肩轻轻的一拢,宽大的敞胸衣便从肩上滑落,滑到了她的腰际,我的腿上。 她雪白的肌肤和粉红透明的胸罩,便在我眼前毫不保留的露了出来。 她一只手抓起我的手,在她那粉红的胸罩上来回游走,另一只手摸索着按下了床头的开关。灯灭了,房间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有电视还在无声的播放,变幻着昏暗的彩色光芒。 这样的气氛,更多了几分撩拨的情趣。 我完全失去了控制,我的身体仿佛不再是我自己的,所有的行动都在由她作主。很快我的那里就亢奋得高高的挻了起来,犹如我手底下感觉到的她高高挻起的双峰。 我听到她如我一样,呼吸越来越急促,嘴里还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那呻吟是我从未听过的魔曲,蛊惑着我急切的渴望进入某个地方。 是的,我再也忍不住要进入。毕竟我血气方刚,毕竟我从没经受过这样无法抵挡的诱惑,毕竟这世上还没有值得我为她守身如玉的女子。 这时,她把一只伸向了我那里…… 我在最关键的时候惊醒。我一把将那女子从腿上推开,然后站起身,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冷茶猛地喝了下去。 那女子很是惊诧,先前因亢奋而变得娇红的脸颊一下子就失去了颜色,她木然的站在那里,那先前挂在腰际的外衣,无声的滑到了脚踝。 但她很快就从惊诧中定过神来。 我刚重新坐在床沿上,她就把两脚从牵绊着她的衣服里走了出来,更加温柔更加妖媚的笑着走向我,再次坐在我的腿上,把一只手伸向我那里,握住。另一只手勾起我的下巴,一边把朱红的嘴唇向我靠近,一边放荡的道,一个男人膨胀得这样厉害,就不应该把他怀里的女人推开。 我没有对她说这不是我的错,错的是她自己。她不该在上次把手伸向我的两腿之间时,先捏了捏我内裤上的口袋,然后才把我的那里握住。 我内裤上那个口袋被她捏出的悉嗦声,与她那撩人的呻吟相伴,显得太不协调。一下就让我想起了离家前我妈妈给我的使命,那口袋里的那些东西是助我不辱使命的前提和资本。 的确,是妈妈给我的使命让我在最关键的时候,才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是鸡。但我推开眼前这个女子却不是因为她是鸡,而是因为我妈妈给我的使命。 我只是冷冷的道,如果一个男人膨胀得这样厉害,还能把他怀里的女人推开,这个女人就不该再次坐在他的怀里。 她握住我那里的那只手松开了。 但她还在迟疑。 我问,要不要我打电话报警? 她不再迟疑,从我的腿上坐了起来,恨恨的离开了我的怀抱,猛地冲到门前,却又倒了转来,捡起地上的衣服,给自己那裸露的上半身套上。 她又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才真正离开。只是她出去时,却把门关得异常响亮,远不及她进来之前敲的那么轻柔。 她还在外面愤然的骂道,妈的,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如果不是她骂了那句话,就在楼道里渐行渐远,我真极有可能要冲了出去,一把将她揪了回来,重重的按在床上,一边征服她,一边问,我到底是男人不?! 我决不相信有心灵相通的事,但她却确乎仿佛明白了我的心思似的,在脚步声就要消失在楼道的尽头时,折了回来。 高跟鞋走在水泥地板上发出的“得得”声,离我越来越近! 3 刚才还想折腾得她承认我不是个银样的蜡枪头,而是个极品男人,可真当她的脚步折了回来,离我越来越近时,我却更多的想到的是我内裤口袋里的人民币了。 我不禁皱了皱眉,暗想,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没有廉耻,怎么可以对我心里的那些想法表示抗议,表示不服? 我是紧张得忘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内心里曾涌出的要征服她的想法。 她却没敲门,也没有要进来,只是在门那边站住,道,喂,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你带了那么个沉沉的行囊,是路过重庆还是来找工作?如果是找工作,明天就去三峡广场吧!那幢叫赛博的大楼里有个人才市场。离这很近的。 声音很轻柔,竟不再是出门前那么忿忿然了。也没再有半刻迟疑,话一说话就离我而去。 我听到她的脚步,坚定而孤独的消失在夜半空寂的过道里。 但她的那些话却还在我耳边萦绕回荡,让我从此改变了对鸡的看法。也些微的改变了我从小跟着妈妈,耳濡目染学来的愤世嫉俗。 我过去把电视关掉,重新宽衣上床。朦胧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恍然如梦,只有床头柜上那只没有了茶水的空杯子,在默默的诉说一切都曾真真实实的发生过。 真没想到,灯不亮了,电视也不播放了,没有靠浪费而让自己觉得消费得物超所值了,我反而更加心安理得,更加能一觉美美的睡到大天亮。 赛博很好找的,在三峡广场很显眼的位置,沙坪坝人才市场就在它的五楼里。 我是坐观光电梯上去的,第一次坐着这样透明的东西上升,真有飞上云天的感觉,有些新鲜,有些怕,有些刺激。 俯首看着那些在广场上也不能尽情欢畅的行人,不禁想起了何坤的那句名言,熙来攘往皆为名利。 但我不是为名利,我是为了妈妈。只是妈妈又是为了什么呢? 交五块钱就可以进人才市场,自由的挑选你要应聘的公司了。当然你在挑选公司的时候,公司也在挑选你。 我没有什么挑选的,除了瓶梅我哪里也不去。我来人才市场不过是想看看瓶梅到底有没有在招人。 我果然就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看到了瓶梅公司的招聘位。负责招聘的是个比我略微年长,戴着眼镜的美女。很有气质的那种知识女性。 这让我有些心生畏惧,再看看围在她前面那些一边咨询一边议论,然后兴奋的向她索要表格的都是些踌躇满志的俊男美女,而且个个都在表格上文凭一栏填了“大学”两个字,我心里就不再只是畏惧,更添了几分自卑了。 老实说我只在我们镇上把三年高中念完,就没再进过学校了,连大学像什么样子也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虽然我高中毕业后,妈妈哪里也没让我去,而是帮我买了很多很多的书,让我在家里自学了好几年,但我还是知道比起那些从大学校门里走出来的才子,我确实差得太远。 但我疑心妈妈是读了很多很多书的。虽然我从没看到过一本她的藏书。 不然她为我买回的,要我花了好几年时间专心研究的那些书,不会那么杂而且精;不然她不会有一次,在看到我对着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演算出来的一道数学题的答案充满怀疑时,肯定的对我点头赞许,并且第一次因我而露出了骄傲的微笑。 但她却从来没指教过我,反而做得像村子里别的女人一样无知。难到是她厌恶了那些知识?如果厌恶了,她又为什么要我在家里闭关好几年去学那些东西? 我是她深爱的儿子,她没有理由不疼我,而把她厌恶的东西强加于我。只有一个理由,她要我学那些东西,是要我去完成她无法完成的某个心愿。 而这个心愿就与瓶梅有关。 一想到妈妈这么多年来都少言寡笑,为的竟是有一天我能在瓶梅为她实现什么或者找回什么?我便咬了咬牙,明明心里很虚,脸上却做得很平静的问那戴眼镜的美女要了表格,本来想假冒大学文凭的,思来想去还是如实的填上了高中两个字。 我是还不足够大胆,担心到时候人家要我拿出毕业证来看。虽然现在的造假术高得让人吃惊,假人民币人家都能造得可以存进银行,更不要说假文凭了。但我却还是没有理由的觉得,那美女那双镜片下的眼睛,就是孙悟空的火眼精睛,能识得天下一切化作人形的妖魔鬼怪。 眼镜美女看着我交给她的表格,推了推眼镜,略微皱了皱眉,却不见丝毫皱纹,歉意的道,弟弟,实在对不起,我们是不招高中生的。 虽然还没跨进瓶梅公司的大门,甚至连瓶梅公司像什么样子我都还不曾见到,我就被这位美女拒绝了,但我却半点也没觉得遭受到了打击。反而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激荡,像故乡三月的阳光,像三月阳光下的粼粼春水。 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温暖。包括我的妈妈,她虽然爱我,却没有选择过温暖的方式。 眼镜美女叫我弟弟,那么亲切的叫我弟弟! 我望着她,眼里竟有些潮湿了起来。我真的好想叫她声姐姐。 如果我真有个姐姐,这些年的日子我将是怎么过的呢?我还会在妈妈没有快乐的时候跟着忘了怎么笑吗? 她觉察到了什么?但她不明白我的内心,她反以为我有多么痛苦,因被拒绝而痛苦。她更加歉意的道,别难过,这样吧!你下午三点到公司总部面试吧!这次招聘由我们总经理亲自面试。他是个极不一般的人,也许你走运,他看上你文凭以外的什么也不一定。 然后她写了张纸条给我,上面是公司总部的地址和前台接待的联系电话。 我接过纸条的时候手和心都在颤抖,我走出人才市场时还回头看了看她。 她也在看我,我们两个目光相遇,她一下子就低下了头,脸颊上立即就飞出一片红霞。 因为那片红霞,我走到外面时,忽然觉得世界竟如此美好,天那么蓝,云那么白,人们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 解放碑高楼林立,走在高楼中间夹缝一样的街道里,望着狭窄的天空,我觉得自己分明就是行走在井底的青蛙。我不知道这样的街道,在火城的夏天里,是因了高楼阻挡了炙热的太阳而凉爽,还是因了高楼阻挡了流通的空气而闷热。 而瓶梅公司的总部,还在高楼的最高一层。难道是总部,就一定要在至高无上的地方? 但这一切并不影响上午眼镜美女给我的美好心情。影响我心情的是当我推开面试现场那扇门时,看到的坐在总经理位置上的那个人! 明明说的是三点钟,但所有人都提前了,所以我显得有些迟到。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我,包括那个总经理! 我一直以为眼镜美女口里的那个不拘一格,可能给我好运的总经理,是个非常出色的,四十岁以上年龄的,大腹便便的男人。 但只一眼我就看得清清楚楚,坐在那里的竟分明是个年青女子,比眼镜美女还要年轻的女子!而且虽然她已不是当年模样,我还是认出了她是谁! 她就是青梅! 妈妈之所以要我到重庆来,来了一定到瓶梅做事,一定就是因为青梅! 可妈妈哪里知道,早在十四岁那年,青梅就不再像从前那么和我青梅竹马,反是因了我的一次性骚扰,而对我恨之如骨了! 4 十四岁,实际上是那时青梅的年龄。(..tw棉花糖小说网)我比她略小,那时还不到十三。她上初二,我念初一。 我对她的那次性骚扰,其实我曾在我的另一本叫《女房男客》的小说里提到过,只是因为那是小说,我作了些艺术上的加工,很有些失实。在那本小说里,她也不再是青梅,而是一个叫池艳的虚构的女子。 那是秋后,刚开学不久,我还是镇中学的新生。都他妈的怪皓然那小子,不是他赌我,说我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决不可能大胆得去摸一个女生,我肯定不会做那至今也让我后悔的傻事。 皓然其实是青梅的同桌,他那时已开始青春发肓,被雄性激素折磨得有些忍耐不住,暗恋青梅却又不敢向她表达。后来我听说,他其实是表达了的,只是不但没得到青梅的芳心,反而遭到了青梅的怒骂。 青梅那时常常和我好,我们从小就青梅竹马,但我们那时都心清如水,我们之间纯粹是两小无猜的友谊。(..tw棉花糖小说网)如果说除了友谊还有别的什么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那就是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是最要好的朋友。 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有很多相同之处,都拖着一个孩子,都没有老公在身边,都谁也不知道她们来自哪里。她们谁也不告诉,就是她们自己也从不相互打听。 我那时不明白,皓然其实是看到青梅对我好,产生了误会,因误会而心生嫉妒。她赌我去摸女生,其实是想毁坏我在青梅心目中美好纯洁的形象。 怪只怪我那时太年幼,不谙世故,单纯得像一杯白水,没有半点心机,就是有那么点什么想法,也早被比我年长的皓然一眼看穿。所以我不但中了皓然的阴谋,而且还让他的阴谋加倍得逞。 因为我摸的女生竟然是青梅自己! 我也只敢摸她,她从小就和我好,我想即使她会生气,也不至于发太大的火。她一直把我当弟弟样疼呢。 更何况我是为了给妈妈争口气。我要向皓然证明,我妈妈拉扯大的孩子。虽然没有父亲却并不比有父亲的孩子差! 当时是早操结束的时候,很多学生都看到了。甚至还有准备去上早自习的好几位老师。 我其实只是冲过去从后背抱了下青梅,我也不知道我的两只手哪来那么准确的方位感。我不但是从后背抱过去的,还紧张得闭上了双眼,但我的两只手却不差分毫的放在了她的两个小乳上。 她那时还没怎么发肓,只是因为穿的是薄薄的连衣裙,我才对衣服下花蕾样的小东西有了些微的感觉。 我的双手在她胸部上停留的整个时间不超过两秒。我心跳得厉害,但却没有半点欲望,只有紧张。 我想不到就那么短短的两秒过错,却被她回应了两个响亮的耳光,和通红着脸的一句恶狠狠的怒骂。 杨改之,你他妈禽兽不如! 她不但骂了我,还骂了我的妈妈。 她从来没这样骂过我,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因为众目睽睽,更加之皓然在旁,我顾全面子并没有给她说半个道歉的字。 她是含着泪跑进她们的教室的。 我却没能进到我们的教室,我被班主任带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气急败坏的接连给我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要我妈妈立马赶到学校来,领走我这个把他们学校几十年来辛辛苦苦挣来的声誉给抹杀了的畜牲。 我得感谢上天,那几天正是妈妈神秘消失的日子。妈妈早不消失,迟不消失,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我只能解释为天佑我也。 我自己都找不到我的妈妈,他们又到哪里找去。大概是因为第二天就没再见到过青梅来上学,也不见青梅妈妈来学校找麻烦,加之他们看我不但没父亲,那几天甚至连妈妈也没有了,心生怜惜,便对我进行了宽大处理。 好多日子后,我妈妈回来时,事情早已被时间的流逝冲淡了,所以谁也没向我妈妈去提起它。聪明人都知道,提起也于是无益。聪明人是不会做无益之事的。更何况他们谁也不可能让别人觉得他们笨。 只是妈妈回来后突然再也不见了青梅和她的妈妈,从前偶尔会有的笑容,从此也彻底的从脸上消失了。这让我非常难过。 但她从来没向任何人打听过青梅和她妈妈的消息,甚至没向我问过一个字。她是认为青梅的妈妈既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离开,一定有她的原因。她尊重她的选择。 但我从此内心里就笼罩上了层不良少年的阴影,直到高中毕业也没能从那阴影里走出来。也许这就是我没能考上大学的原因。因为以我的聪明,实实在在是没有理由连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也考不上的。 我也从此失去了青梅这个极好的朋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再也记不起自己曾被一个把自己当弟弟样的女孩疼过。以至于若干年后,被一个戴眼镜的陌生美女礼貌性的称呼了声弟弟,就感动得险些流泪,错误的以为自己从来不曾有过这样温暖的经历。 5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了妈妈的意思,她让我呆在家里自学那么多年,学成后又非要我到重庆进瓶梅公司,并不是因她自已曾在瓶梅失去了什么?或还有什么没得到,而把我当成另一个自己,开始她意念中的一种新生活。 如果真是那样,我宁愿为妈妈奉献我自己。我最信奉的一句话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的妈妈为我含辛茹苦,我心甘情愿做一个孝子。哪怕这孝,是被很多人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的愚孝。 但如果让我学那些知识只是为了让我配得上青梅,要我到重庆进瓶梅公司又只是为了让我接近青梅,我实实在有可能会让妈妈失望。 虽然我至今还记得儿时,妈妈曾和青梅的妈妈,一边轻笑着许下承诺,一边望着毫无禁忌的在一起游戏的青梅和我,满眼都是对未来的幸福憧憬。 我和青梅那时都太懵懂,我们停下游戏,仰着因出汗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问,难道你们不承诺,我们将来长大了就得分开? 她们不回答,只是合不拢嘴的笑。 我和青梅便看到她们那笑里有着我们所不能理解的神秘。也许我们长大了就能理解了,于是我们天天盼望着长大。 只是当我们真正长大的时候,已时过境迁,我们都不已再是当年的自己。更何况,我们之间又有了那场无法面对的尴尬经历。 此时,我和她四目相对,我已再看不到当初那我熟悉的眼神。我再也无法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她的喜和忧。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认出了我?是不是也如我一样,忽然明白了我们的妈妈当初许下的是一个怎样的承诺? 但我终于真正知道,妈妈的那些次神秘消失,果然都与村里那个老实憨厚的单身男人无关,果然都是独自到了重庆来。至少,青梅和她妈妈离开村子以后是这样。不然,她不会硬要我进瓶梅,青梅也不会这么凑巧的出现在面试会上,而且还是瓶梅的总经理。 原来妈妈早就有了青梅和她妈妈的消息,只是她竟一直把我蒙在鼓里。莫非,她之所以不对我说,竟是早已知道了我摸了青梅胸部的事情,生气得再不想对我一句话?又莫非她只是不想让我心里留下太多的愧疚,便默默的激励着我奋斗,希望有一天我能到青梅身边弥补我的过错? 但我真的好想离开,因为我知道,一个人来到另一个人身边,如果只是为了弥补,那么他一定会活得很累。更何况这弥补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我的妈妈。 而且,那还极有可能是我妈妈一厢情愿的事情。也许青梅根本就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我。 不过,我还是厚着脸皮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我已预备好像当初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她受了羞辱样,也被她当着这坐得满满的人羞辱一次。然后飘然而去,永不相见,谁也不再欠谁。 但青梅对我的羞辱却远超我的想象。她把她那美丽的微笑和温柔的询问给了每一个人,但就是没有给我。只是在我才进来,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我时,她和我有过瞬间的四目相对,但她很快就闪开,再不曾看我一眼。 她是故意的,故意当我不存在,让我感到无地自容。此时我已知道,那一眼她就认出了我。虽然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样子。不然她手里不会紧紧的捏着一张表格。虽然那表格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但我却分明看到那表格上有我的字迹。她是把那表格当作了一只蚂蚁,把我当作了那表格。 如果你去面试一分工作,也有过我这样的经历,就不难理解我那种灰头灰脸,如坐针毡的感受。同是来面试的人,所有人都引起了重视,你却被视若无睹,不用别人疑心,就是你自己也会怀疑,你是不是这里最无能的孬种,和所有人的差距都远得离谱,根本连坐在这里都远远不够资格? 而陷你于如此境地的,是你曾经青梅竹马的人。 更哪堪,我旁边那个曾在答辩前搔首弄姿,答辩时侃侃而谈,答辩后仍然踌躇满志的某名牌大学毕业的男子,此时看了看我,无比同情却又分明满带嘲讽的轻声叹息着,悄悄奉劝我,像你这样其貌不扬的人,以后应聘工作时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我再也无法容忍,我一下子就霍地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吃惊的望着我,面试还没结束,我却在结束之前走了。 我不是无法容忍那男子的自以为是,尽管他的自恋让我恶心得想吐。我是容忍不了青梅这样对我。 青梅那次蒙羞后也是这样走的,忿然而伤心。不同的是,我没有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没有怒骂她和她的妈妈,更没有像她流一滴眼泪。 不想我一出来,没走几步就在过道上重重的撞上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正捧着的一大叠资料便“哗啦啦”落在地上,还有几张散纸打着旋儿飘向了远处。 我立即蹲下去捡那些资料。暖暖的风从窗子吹了进来,轻拂在我的脸上。 我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关切的道,弟弟怎么了? 她竟然是上午叫我弟弟的那个眼镜姐姐。 我没有回答。 她也蹲了下来,和我一起去捡那些资料。我们的手便一不小心碰在了一起,那温暖而光滑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竟仿佛那手就是童年是时攥过的青梅的手! 这太没理由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童年的青梅的手。难道越是恨,就越是能让那些忘记了的都重新记起来? 我甚至又记起了当初那紧张的瞬间,隔着薄薄的衣服感觉到的,青梅那花蕾样的小乳。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和青梅见面时竟遗漏了些东西,竟然忘了看看她当初还含苞未放的胸部,现在是不是已发肓得如眼镜姐姐的一样高挻丰满。 眼镜姐姐感觉到了我的异样,却误会了我的心思。她的呼吸在变得急促,脸颊在变得绯红。而她的手却还和我的手碰在一起,她的胸部离我的眼睛不足半尺距离。 不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是我不喜欢在有这种感觉时心里还想着青梅带给我的不快。 我急急的把手从她手边移开,把视线从她的胸部移向那些资料。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此时无声胜有声。 直到我们都站起身,我把手里那些资料放到她手里,最后转身离开,我们都没打破这美妙的沉寂。 但在我就要从她眼前消失时,她还是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弟弟,别难过,记住,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我停了停。 有人走了过来,礼貌的轻声唤她,主任。 她竟是主任,人事部的主任?!难道这次招聘对瓶梅公司非常重要?不然怎么可能面试要青梅这个经理主持,人才市场去的又是眼镜姐姐这个主任? 但我没有回头就急急的冲进了电梯里。 如果我愿意,总有在这楼下碰到她的时候。但如果我从此消失呢?茫茫人海她又在哪里可以找到我? 别了,我的姐姐。 不知道是我心情复杂,还是真如那个出租车司机骂的那样没长眼睛,我刚走出电梯,竟然就在他的车飞驰而来的时候横穿马路。 一声尖历的刹车声就在脚边响起。 我没被撞倒,却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朝我愤怒的恶骂。 我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愤怒的瞪着他,扬起了握得紧紧的拳头。 空气异常紧张。三月的天气,却仿佛立刻就会有一场盛夏的狂风暴雨。 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但我和他都停住了。在即将暴发的瞬间停住了。 不是我们都畏惧了对方,而是我们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司机竟是他高中毕后,我就未曾再见到过的皓然! 6 皓然没多大改变,只是比高中毕业时高了点成熟了点。我不知道我自己在他眼里,比起他毕业那年我留给他的记忆,又有什么不同。 两个吃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就进入了他乡遇故知的惊喜状态。 皓然激动的打开车门,我一下子就绕过去钻进了副驾驶室,坐在了他身边。 不要说从前他利用我陷害我的那场,让我和青梅永远也无法走回从前的恶作剧,我已不在乎,就是才刚刚经历过的青梅对我的冷漠,蔑视和报复,连同那个眼镜姐姐给我的美妙心颤的感觉,此刻我也全都记不起来了。 只有激动,如皓然一样的激动。这种激动,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相见欢,但却一样的让人兴奋不已。只可惜,很多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更不会明白。他们只知道享受风花雪月,男欢女爱。 那些围拢来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期待着过一把坐山观虎斗的瘾。虽然这场虎斗一定不及好莱坞大片精彩,但毕竟是免费的,而且还是现实版。 哪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他们比我和皓然吃惊的时候还吃惊。 几个人失望而去,几个人伫足留恋,又有几个人介于失望和留恋之间,忿忿然的道,妈的,竟是相熟的人,没能打起来,浪费老子的表情! 皓然便又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咄了口痰,骂道,给老子爬! 那些人便讪笑而退,皓然便也大笑着把车门重重的关上,然后发动车,带我一起离开。 皓然也不问我要去哪里,也不告诉我他将到哪里去。只是问,改之,你怎么到重庆来了? 他这一问,才忘记的不快又不由自主的重新袭上心头。我叹口气道,别提了,都是因了那个青梅。如果不是她在重庆,我也不会被妈妈逼到重庆来,更不会受她的羞辱。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扯平了。我以后即使再想起她,也不会被学生时那场过错留下的恶魔般的阴影啃噬灵魂了。当然,我是不会再想起她的。 本来我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却发现皓然的脸色忽然变得特别怪异。想必是我的话触及到了他的伤心处,他一定也如我一样,那件事一发生,就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此心里便烙上了不良少年的阴影,总觉得亏欠了青梅。(..tw好看的小说) 现在,我的亏欠已经偿还,我可以无比轻松了。而他,反而更加加重了心里的负担。 我实在不想看到他因这些而难过,更不想让他去向青梅偿还。我在青梅那已尝识到了那种被她报复的苦头。我想,皓然以前是曾经暗恋过她的,那种苦头他最好不去尝识为好。他去尝识,比起我来,一定别是一番痛苦滋味。 所以,我咽下了本想告诉他,青梅就在那种大楼的最高一层上班,是瓶梅公司总部的经理的话,转移话题的问,你小子怎么把车开那么快呀?就是逃命也得顾及别人的安全吧?刚才不是老子走运,恐怕现在都在你的车轮底下飞升了。 皓然果然就不再神色怪异了,他把嘴向前面的反光镜一噜,道,人家美女赶时间嘛。 我这才从反光镜里注意到,在我们的背后,靠窗的地方坐着个女子。 那女子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瀑布般直直的泻了下来。一张白净的脸只从秀发里露出很狭窄的一小部分。果然是张美丽的脸。虽然面无表情,只向窗外看,却已足够让人忍不住遐想,如果能把那张脸捧在手里,再在上面留下一个亲吻该是多么美妙了。 更加上她一袭白衣,清纯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只是我不经意的发现,那仙子竟也并非真正的心无旁骛,只关心车窗外的风景。我竟发现,她好几次一边悄悄的盯着手里的什么东西,一边偷偷的从反光镜里看我的脸。当她终于发现我也在看她时,便假装若无其事的把手里那东西,塞进了她放在腿上的随身携带的包里,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去看窗外。 但我总觉得她眼睛的余光,从不曾离开过我。我于是疑心她放进包里的那东西是张照片,我和那张照片上的人有几分相似,或者根本就难分彼此。不然,她刚才不会把我和那东西反复对照。只是,不知道那照片上的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这样猜测着,便禁不住想入非非起来。竟想如果那果真是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又果真长得像我,或者就干脆是我该多好。能和这样一个仙子般的美女朝朝暮暮,此生又夫复何求? 我其实是在犯一种傻病了,也许很多男人都有犯这种傻病的时候。但我确实不该如此,我更该的是像妈妈那样愤世嫉俗,而不是如贾宝玉的风流成性,似傻如狂。 当我意识到这些时,便打开思路,来了一次换位思考。也许那仙子看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是皓然呢。这样一想,便忽然觉得索然寡味,继而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到最后更如当初皓然妒嫉我和青梅一样,妒嫉起他们来了。 我不知怎么便也如当初皓然诱惑我上当一样,想诱惑起他来,使一点小心眼毁坏他在那仙子心目中的形象。 毕竟友谊是一回事,竞争又是另一回事。当然,如果那仙子已是他搞定的人物,我自然不屑这样昧着良心干,即使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但好像我实在猜不透,那女子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已经钟意于他,不再飘浮不定。 不想,车子却忽然停了,在我还没来得及实施我那邪恶的计划时停了。 皓然扭过头,对那仙子道,美女,到了。 7 然后又回过头对我说,改之,我们好几年不见了,今晚可要好好醉醉。(..tw好看的小说) 说完便等那仙子下车,准备等她下车后载着我去附近的一家酒店。 不想那仙子却根本动也没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又面无表情的道,我不下了,你把车开向城郊吧!我想呼吸呼吸清新的夜风,舒散舒散郁闷的心情。 也不管皓然是否乐意,紧闭了嘴再不说一句话,只顾看她的窗外了。 皓然连眉也没皱便答应了,只对我摇摇头,假装无奈的道,只有晚一些带你去醉酒了。 我理解皓然,毕竟出租车司机应该以顾客为重,毕竟那顾客又是神仙般的美女,秀色可餐。 皓然载着我们愉悦的穿行在出城的街道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等我们远离城市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了。 在车里回首,透过玻璃车窗,看那退得越来越远的城市,只觉灯火闪烁,色彩缤纷,朦胧而遥远,恍若天上宫阙。我心里禁不住疑惑,自已真的是才从那里出来?自已真的曾经置身其中过? 转过一个弯,那如梦如幻的城市灯火便彻底的消失在我们的身后了。便只见如水的月光,月光下幽静的山水,山水间稀稀疏疏的农家灯火。夜风送来几缕桃花李花的暗香。偶尔能听见几声欢笑,几声犬吠。 仙子静静的望着窗外。尽情的享受这城郊的春夜。这我早已习惯的春夜,在她一个看惯城市风景的女子眼里,一定别是一番宜人滋味。但愿,窗外那不断变幻的清幽风景,真能如她所说,舒散舒散她在城市喧嚣里感染上的郁闷心情。 我说,皓然,讲个笑话来听吧。 我其实一半是想打破车里的沉寂,一半是想引诱皓然犯错。如果毕业以后的这些年的经历,没有让他有太大的改变,他一乐了,开口说出的必定是那让男人心动,让女人脸红的黄色幽默。 这也正是当初我和他比较要好,又上了他的当冒犯了青梅的原因。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们又重逢在了一起。是上天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报复他的机会,我怎能不动那么一丝丝邪念,也让他被身后那个美丽的仙子看着坏男人? 更何况他如真能讲出一个个精彩的黄色笑话,我便能看到美人羞怯,在她白净的脸上飞出几抹动人的红霞,何乐而不为呢? 又何况楚幽王不惜拼却江山,也要峰火戏诸候,搏褒姒一笑。我只不过是个凡人,牺牲的既不是江山也不是我自己,而是皓然的贞洁。 皓然一边看路,一边看反光镜里的仙子,道,我知道的那些笑话,还不早就被你听得双耳生茧了?这些年也没收集或创作出什么新的可以搏君一笑的东西,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一改从前嘻皮笑脸的习惯,满脸都是学生时代少见的一本正经。 我很有些失望,但又不好在他还没提问之前就拒绝,更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只好点点头,道,你说。 他还是一边看路,一边看反光镜里的仙子,道,女人是什么? 一本正经,跟先前一样的一本正经,但声音却故意很大,生怕不能被身后的仙子听到。 我一下子就暗暗的得意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但我从他故意提高的声音,和问话里的女人一词,便隐隐猜到他果然如我所愿的起了色心了。 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当初引诱我去触摸,他想触摸却不敢触摸的青梅的禁区的家伙。 今天,我不会再上他的当了,我一定不会乱七八糟的回答出他想要的荤话,反而会让他自己当作仙子说出那些让人羞于入耳,却又禁不住砰然心跳的话来。 山不转水转,轮到我引诱他毁坏他的时候了。 他一本正经,我也一本正经,比他还正经。 我说,女人是水。 他摇头。 我接着说,女人是花。 他接着摇头。 我有些急了,故意的。 女人是上帝造人时,从男人身上取下的一小团多余的泥。 皓然笑了,头却摇得更厉害,像拨浪鼓似的。 我看到反光镜里那个仙子望着窗外的安静的脸上,也飘浮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美丽的微笑,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禁不住动了动,继而仿佛什么流过全身。那感觉只有一瞬,却非常美妙。 沉默,我且回味享受这美妙的感觉。在回味和享受中故作思索之状,良久,才对皓然道,我实在猜不到了,你说女人到底是什么呀? 皓然便侧过身来,在我耳边道,女人,就是让男人看了全身酥软,只有一个地方硬起来的…… 声音比先前压低,却偏偏又低得恰到好处,故意让身后那个仙子隐隐能听到。而他的眼睛里的笑也多了几分邪气,并且更加注意的看着反光镜里的仙子的脸,看她的脸上会起怎样的反应。 我用肘轻轻的撞了下皓然,责道,死不改的不正经的东西。 而按奈不住的笑,却分明的浮现在了我的眉梢眼角,比皓然还要邪,更多了几分得意。我是真的开心,皓然终于如我所愿说出了那不正经的话来。 我也盯着反光镜里的仙子,和皓然一起期待那撩人心魄的一刻,期待着羞怯的红霞飞上她那美丽的白净的脸。说不定她还会对着反光镜,冲着我们给一个嗔怪的眼神,而就是那嗔怪的眼神,也一定是可爱得让人心跳的啊…… 8 然而,仙子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怡然自得的看她的窗外。任凭窗外夜色变幻,她却静如止水。 这太让我失望了,皓然也觉得自讨没趣,尴尬的收殓起了自己的邪笑。 但他却极不服气,他的黄色幽默从来没像这样,在一个女人面前倍遭冷遇过,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惨败。更糟糕的是这种惨败让我看到了。 当然如果他曾经在青梅面前也这样不正经的话,他就绝不会没有这种经历,以至于对这种惨败半点都不能承受了。只是他在青梅面前,从来都表现得像个品行良好的少年。 黄色幽默没能打动那个仙子,皓然便又发挥起他的另一种天赋,开始搞黑色恐怕袭击了。 上学时,他曾依靠他的这种天赋,吓破了不少女生的胆。那些不住校的女生,下晚自习后便纷纷争先恐后的要他送她回家,走到路上阴森可怖的地方还会主动钻进他的怀抱。他因此得了不少便宜。 这都是他那些年暗中得意的告诉我的,我却没有告诉青梅。我怕青梅说我跟着他学坏了,心里也装满了那些坏坏的心思。 老实说我那时还没怎么发育,连第一次梦遗都不曾经历过,不仅没那坏心思,甚至连半分对皓然的羡慕都没有,更弄不懂皓然有什么好得意的。 只是觉得皓然的那些话很坏,只是太在乎青梅,不愿把那么坏的话,说给如我一样心清如水的青梅听。 那时哪知道我和青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我看看身边的皓然,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毕竟那时他也年幼无知,我不怪他。 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皓然没觉察到我的短暂的细微变化,只顾绘声绘色的开始和继续着他的故事。 故事的女主人公是一个谁也预感不到,但又随时可能会来到你身边的女鬼。 男主人公却是个有名有姓的出租车司机,是他同行里最要好的朋友。但我疑心那是他杜撰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的故事更加真实可信。越真实可信的恐怖故事就越能让人毛骨悚然。 说的是某某司机,也就是他的某某朋友,在一个深夜载了个女客过桥。那女客长得特别美丽,又正坐在副驾驶室,靠他靠得太近,他免不了心猿意马,对那女客进行了些言语上的调戏。那女客便遂了他的意,竟把香气撩人的身子向他身上软软的一靠。他立时就全身酥软,视觉恍惚了。只觉前面竟多出条一模一样的道来,一时竟不知把车开向哪个方向。但他又是个极聪明的人,恍惚中注意到有条道上竟一辆车子也没有。(..tw棉花糖小说网)于是他选择了另一条车来车往的道,心想那条没车的道一定是才修建的,还没通过安检,或是出了什么事故交警不让通行。不想他把车一开上这条道,却发现这条道立即就空空如也,那些来来往往的车瞬间竟从这条道上消失,出现在另一条道上了。他大骇,急忙掉转方向,想重新回到当初的那条道上去。只听几声剧烈的碰撞声,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他在剧痛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车竟横在单行车道的中间,好几辆车都撞在了上面。那些受重伤的司机在驾驶室里痛苦呻吟,受轻伤的便冲下车来凶神恶煞的敲打着车壳对他怒骂。而他这时根本没心情理会那些司机,只是扭头去看身边的美女。可身边哪有那美女的半个身影,整个车内除了他自己就是空荡荡的座位。而副驾驶室那边的窗门都完好无损,根本就半点都不像曾经打开过。桥上那多出的车道也神奇的不见了。 当然,皓然的讲述远比我的描述要精彩和骇人。在他讲述的过程中,我曾为皓然惋惜,如果他不如我一样,在该努力读书时浪费了大好时光,他今天一定不会整天忙碌穿梭于那些来来往往的车道中间。他应该早已是位恐怖悬疑类的小说大师,比写《奇门遁甲》的周德东还要有名。他确实是个杜撰和描述鬼故事的天才。只可惜,书读得太少,文学功底差,他这天才被白白的浪费了。 但听完结局的时候,我便想起了下午从沙坪坝坐公交车去解放碑,经过一座跨江的大桥时,听车上的人提起过一件一年前发生的怪异的车祸。我便又疑心皓然的讲述与那场车祸有关,竟不完全是杜撰了。 皓然不再说话,只对着反光镜神色怪异的笑。 反光镜里靠近车窗的仙子,静静的望着窗外的脸,被从树阴里漏下的月光映照着,显得冰凉而苍白。 她没有任何表情,我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静,只有皓然的神色怪异的笑…… 不知是心理作怪,还是两旁的树阴闭月,又或是月光本来就暗淡了起来,我竟觉得四周幽深阴郁,浑身陡然有了毛毛的感觉。 而皓然的车还在往更幽深怕人的方向前行…… 他忽然道,改之,今晚有好戏看了,美女一定会怕得缠着我们不放了,呵呵。 声音很轻,像从道边阴郁的树林里吹出的风,我似乎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的。 转过一道弯,眼前终于一片开阔。虽然一样的静,但我却看到了比先前明朗的月色,月色下道边满树桃树的桃花。 仙子这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急的叫皓然停车,然后把几张大钞递到皓然手里,说,不用找零了,那边有人等我。下了车便匆匆而去。 皓然另一手从前时常得逞的把戏,又遭遇了同样的惨败!仙子从他眼前离开,并没有缠住我们中的谁不敢离去。他眼中那怪异的笑瞬间便消失了,嘴里轻骂道,妈的,今天撞鬼了,什么都不灵。 我没理会他,只奇怪那仙子不是说到城郊只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舒散郁闷心情吗?怎么忽然就下车说有人在等她连城也不回?那等她的是谁,是不是她那藏起来的可能是相片的东西上的人?那人是不是真的长得像我亦或是像皓然?他为什么要和她在这夜里幽静的荒郊见面? 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去看那行走在月色中的仙子。一半茫然,一半不舍。 只见那仙子走进旁边的桃花,孤独的在桃花下穿行,而桃花下曲折的山路尽头,却分明是一片墓碑林立的坟地! 我不觉骇然。忍不住扭头去看身边的皓然。 可皓然却比我还惊骇。我这才记起他自从骂了那句,妈的,今天撞鬼了,什么都不灵,便再没有任何动静。 他脸色苍白,一动不一动,仙子下车前给他的几张大钞散落在他的脚边。驾驶室的灯开着,惨淡却分明。 那散落的大钞,竟分明是祭奠死人的冥币! 9 我再回头去看时,那仙子一袭白衣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月色苍茫,墓碑林立的坟地里。.tw[棉花糖小说网] 虽然我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怕鬼,也对鬼神之说产生了怀疑,但我此时浑身发毛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烈了些。那仙子怪异得太不可理解! 我摇晃着皓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他一下子就从惊骇中震醒过来。我那句此地不可久留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匆匆的把车掉转方向,逃也似的一路飞奔回城了。 那几张散落的冥币,已让他把那行为怪异的仙子,当作了他自己讲述的故事里的女鬼。或者比那女鬼还可怕的女鬼。 他不敢捡那冥币,甚至连看都不敢再去看一眼。是我颤抖着把那冥币捡起,然后抛到窗外去的。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直到进了路灯通明,霓虹闪烁的城市里,他才问,改之,你住哪里?要么你去我那里住,要么我去你那里。 竟再不提一起去醉酒的话,他不是吝啬舍不得花钱请客,他是吓得把我们还没吃晚饭的事都给忘了。甚至连夜里都不敢一个人住,要和我住一起。 一个曾经吓破无数少女的胆的潇洒少年,如今自己竟也被吓成这个样子。还在上学的当初,谁能想得到呢?他想不到,我想不到,就是那些少女也绝对想不到。如果那些少女能想到,还会以为他能保护自己,在下晚自习后争先恐后的要他送自己回家,又在夜半走到阴森恐怖的地方,主动钻进他的怀抱吗? 想到这些,我忽然觉得这世间竟有很多事原来如此可笑。但我发现自己在该笑的时候,却饥肠辘辘,没有了笑的力气。 我无力的对皓然道,还是去我那里吧!我住旅馆,我不放心放在那里的行囊。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去旅馆睡觉之前,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皓然这才记起说过要一起去醉酒的事,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本打算就在附近找家还没关门的酒店的,不过向我问了问那家旅馆的名字后,又改变了主意。 他说,还是到旅馆那边去吃吧。那里的美食一条街通宵经营,旁边还有很方便停车的地下车库。这样我们就可以痛快的喝酒,醉了去旅馆也很近的,走几步路就到了,不用酒后驾车。 看来他虽然吓坏了,却没吓傻。他是担心那可怕的女鬼,阴魂不散的对他纠缠不清,趁他酒后驾车时对他使坏。那样他自己岂不以后也成了,别人津津乐道的鬼故事里的,另一个倒霉的好色的出租车司机? 我们到了美食一条街,果然还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我不明白这城里人怎么这么有精神,怎么喜欢昼夜颠倒? 奇怪,这条街离我住宿的旅馆如此之近,我昨夜竟没有注意到。 皓然喝酒远不及上学时洒脱,我明白他是心有余悸,还没完全从惊吓中摆脱出来。 不过几瓶山城啤酒下肚后,他虽然还怕得厉害,话却多了起来。 他说,妈的,以后再不敢调戏女人了。漂亮女人都她妈是冤鬼变的。 引得邻桌几个年青女子柳眉倒竖,嘟哝着嘴,斜眼看他。那几个女子穿着艳丽而暴露,都抹着浓妆,一看就知道是在附近某某旅馆或按摩房活动的小姐。 梁实秋在他的《谈女人》一文里说,上帝给女人造了一张脸,女人又给自己另造了一张脸,但她们于上妆之前,卸妆之后,很容易让人想起《聊斋》里的画皮。 眼前这几个女人就确实让我有了梁翁之感。但她们即使在上妆之后,卸妆之前,也没法让我想起漂亮两个字来。我不知道她们哪来的那么多自恋,竟把自己归于漂亮女人之列,竟以为皓然骂的是她们。 但我并没替皓然报以她们几个冷眼,我只是对皓然道,也许那女子只是听了你的鬼故事,看你想吓她,故意装神弄鬼的给几张冥币来反吓你;又也许,她根本没有半点想吓你的意思,只是那边确实有人等她,她走得匆忙,错把冥币当作了人民币…… 皓然却一个劲的摇头,说,怎么可能?一个好端端的人,尤其是个女人,怎么可能把冥币当钞票样随身携带? 我也回答不上来,这似乎确实不能用巧合两个字来敷衍他。 他继续摇头道,再也不敢跑出租车了。你知道我的那个遭遇女鬼的同行朋友是怎么死的吗?那次在桥上他虽然受了重伤,却没有死于车祸。伤好后他继续重操旧业,时时小心,事事在意,再不敢对任何女客起半点邪念,说半句不正经的话,但他终于还是难逃噩运。他于一次出车后再也没能回来,最后被人在荒郊的树林里发现。他的尸体趴在方向盘上,已经开始恶臭。他的车却门窗紧闭,完好无损。只是他身上穿的竟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一袭女子的白衣! 我知道他为什么吓得如此厉害了。如果单纯是几张冥币,如果单纯是给冥币的女子行为怪异,他都不可能如此。现在是在这种种情况下,又加上了一袭女子的白衣! 今晚那个怪异女子的一袭白衣,让他想起了故事里的可怕的一袭白衣!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已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让他摆脱恐惧。一个爱杜撰和传说鬼故事的人,在杜撰和传说的过程里,不自觉的让鬼魂占踞了心灵。原来,在杜撰和传说之前,他必须得自己先心中有鬼。 不过看到他因醉而大口喝酒,因大口喝酒而醉,我真的怕他有一天会出事。一个开车的人,确实不应该如此爱酒如命的。 我们最后离开时,他已醉得一塌糊涂。但他还是争着付了帐,他涨红着脸,打着嗝说,你瞧不起我?你以为我没钱?你要争着买单?! 我哪里争着买单了,我出门时妈妈本来就没给我太多的钱,我那不过是碍于情面,装模作样罢了。 我扶着他走进旅馆,还没到我的房间,我却看到我的房间门口站着个女子。 10 昨晚敲我门的那个女子。 她看着我和皓然,冲我甜甜的媚笑道,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我没理她,一来是皓然偏偏倒倒的身子折腾得我够跄;二来,我知道她等我还不是为了那不可告人的卑劣目的。 本来昨晚她临走之前那句关心的话,让我些微改变了些对她的偏见。没想到她却不适可而止,今晚又主动送上门来,一下子就把她在我心里建立起的那点好印象,给彻底的抹杀了。 皓然却冲她一个劲的胡言乱语,马子,很痴情的嘛,是不是昨晚我朋友表现得很棒啊?又按耐不住来找他了? 边说边冲我挤眉弄眼的怪笑。 那女子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顾一个劲的媚笑,还故作害羞之状。真是气死我了,我这样纯洁的大好青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皓然果然就像找到了我不洁史的明证似的,拍着我的肩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些年长进不小啊。 他醉了,不知轻重,拍得我的肩生痛生痛的。我却只好忍着,一边扶着他,一边打开房门。 他在进门的时候,把手用力的在那女子屁股上一拧,邪笑道,马子,真够风骚的啊。 那女子被捏得轻轻的尖叫了声,却不离开,反是跟了进来。 皓然又埋怨我,改之,你也真不厚道,有好女人只顾自己独享,也不和朋友一起…… 我不理他,只把他往床上放,希望他最好早点睡着,免得胡言乱语。 他却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将站在我身边的女子抓了过去,按倒在床,一边用手使劲去揉搓那女子的胸部,一边把嘴在那女子的脸上唇上乱吻,还嘟噜道,马子……我……实在忍不住……了,今晚咱们……搞3……3p吧…… 我从没听说过女人还可以和朋友一起分享的,我更不懂什么是3p。但我决不容皓然喝醉了胡闹。那女子本来就是个不知廉耻的鸡,正巴不得有个男人和她做生意。如果他们的真做了什么?皓然醉得一塌糊涂,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还不等于没发生?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人民币?要是他给钱还好,如果他做了不认帐,那女子找我要钱,我岂不是…… 我一定要把一切阻止在发生之前。 没想到我还没过去掀开皓然,他自己却忽然从挣扎着喘息不宁的女子身上爬了起来。惊慌的一边往我身边躲,一边道,鬼,女鬼……改之,快把她赶走! 我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tw[棉花糖小说网]那女子却从床上坐了起来,云鬓蓬松,满面潮红,一边望他,一边望我,眼神愕然。 我什么也没给她解释,只冷冷的说,你走吧。 那女子便离开床,经过我身边时,站住。 改之…… 叫得很温柔。刚才皓然叫过我改之,她记住了我的名字。她像是有话对我说。 我根本不想听,更不喜欢她那么温柔的叫我,像我真和她有过什么似的。 皓然比我更厌恶,不,确切的说,他是怕。今晚的经历,让他怕任何一个漂亮的女子。也许只有等天亮了,酒醒了,这种怕才会从他的内心里消失。 他冲那女子道,不……不要过来,女……女鬼,改之,赶,赶……走……她! 那个她字刚一出口,他就哇哇的吐了起来。 我忙闪过身子,从背后扶着他,让他蹲在地上。我便看到那红的,绿的,黄的……今晚吃过的东西,连同那些酒精一起从他嘴里哗啦啦往地上涌。 怪味强烈刺鼻,幸好我闪得快,没被吐在身上。 他吐完,安静了下来。我把他重新扶到床上,他一倒头便闭上眼睛呼呼的睡了。 我再回首时,门还开着,却不见了那女子。一定是被那强烈的怪味给醺走了。 我拿过扫帚,捏着鼻子,刚把地上的秽物扫进厕所,冲到下水道里,她却笑语盈盈的回来了,手里提着两瓶开水。 她说,停气了,厕所里那个淋浴喷头没有热水。 她弯腰拿起一个盆子,放进一根毛巾,去厕所里接了些冷水,端到床边,一边把一瓶开水往盆里倒,一边对我道,你也去洗洗吧。 我明白了,皓然才吐过,脸上鼻上,甚至连衣服上都残留着秽物,她是要给他擦洗。 我忽然竟有些妒嫉了,因一个鸡对皓然好而妒嫉了。毕竟她是先认识我的,她怎么可以对他比对我好? 这是我从前多么不屑的事啊。我实在无法理解今晚的自己,莫非我也有几分醉了? 我提着另一瓶开水,拿着另一个盆子和另一根毛巾去厕所时,意外的发现我用的盆子和毛巾,成色比她给皓然用的都要新。我心里那酸酸的感觉便减弱了不少。 因为她故意给我留了一套洗脸用的,而她给皓然用的却是一套用来洗脚的。 我从厕所里洗了出来,她还没完全给皓然擦拭干净。 皓然竟被她拨得精光,除了一条内裤,什么也没穿,赤条条的躺在那里,什么也不知道的任凭她给他擦拭身子。 偏偏下面那物还高高举起,把个内裤顶得象帐篷似的! 经过热水的淋浴,我那微微的醉意已荡然无存。并不再羡慕和妒嫉皓然的艳福。只是反感那女子怎么能没廉耻到这种地步? 她给皓然清洗干净,帮他轻轻把被子盖在身上,又把她脫下的皓然的衣服拿在手里,对我笑笑说,我走了,这些衣服我拿去洗洗,明天送过来。 我没有半句感谢她的话,也没半个留她多呆会儿的字,只是巴不得她早点离开,怕她多呆会儿就把持不住,当着我对皓然做出什么让我厌恶的事来。 更怕她对我也又有了想法。 越是怕的事就越是要发生,她本来走到门口了,却又折了转来,那么关切而又多情的道,改之…… 我宁愿不听到她那娇滴滴,柔如春水的声音。因为我知道,她又牵挂起我内裤包里那叠可怜巴巴的钞票来! 11 我思索着如何对付她。 她却没有直奔主题,只问,改之,你真是来找工作的吗?今天有没有去人才市场?怎么样啊? 丫的,像是猜透我的习性了,来了个声东击西,先套近乎。 我没回答她,听皓然嘟噜着在床上翻了个身,假装扭头去看。 皓然已把被子踢翻,一条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弯曲着放在被子之上。那被子便被他紧紧的夹在两腿之间了。他还伸出只手来,把上半截被子往自己身上抱,那亲妮陶醉的憨象,仿佛抱的不是床被子而是个女人。尤其是他那只穿着内裤的屁股,正对着我们高高的翘起,让人看了实在反感。 要不是此情此景实在不便发作,我真会忍不住走过去给他几个巴掌,把他从睡梦中打醒过来,让他自己看看他这副睡相,真他妈丢我们男同胞的脸! 而如今眼目下,我却只有强压着自己,走过去把他的手脚搬开,把被子从他的怀里解放出来,重新给他盖上。 不想他却并不配合,仿佛我从他怀里夺走的真是正和他亲热的美人,极不情愿的和我争执着,那手脚把被子压得紧紧的,好不容易被我移开了,刚准备把被子扯出来给他盖上,他又把手和脚紧紧的压了上去。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便像他进门时捏那女子一样,在他屁股上用力捏了下。这下好了,他虽没像那女子那样痛得轻声尖叫,却放开被子,又翻了个身,摆出了优雅的睡觉姿势。 我忙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 他咋咋有声的舔了几下嘴,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我扭过头来,便见那女子在轻笑。 我忽然就好像被她看到丑态的不是皓然,而是我自己一样,脸发热发红得厉害。 她见我极不自然的窘样,把手在嘴边放了放,忍住了笑,道,如果你真是找工作又还没找到的话,我明天早上给朋友打个电话,他是家大公司总部的经理,给你安排个工作应该没问题的。 话一说完,也不等我点头,就急急的走了出去,掩上门。我听到她在门背后,终于忍不住放纵的轻笑出了声音。 我过去反锁了门。上床,没好气的把死猪样的皓然,向里推了推。钻进被子,在离他远远的地方,背对着他睡了。 我一整夜都没睡好,或者说根本就没睡。 起初是想起那个妖娆女子临走时的那句话,觉得她可笑又可怜。她一个惯看风月的人,怎么会这么傻,傻得把什么事都当真。竟把一个玩过她的什么公司的经理当作朋友,竟不知道那种人玩她的时候无论有多投入,无论说了多少甜言蜜语,海枯石烂的话,都通通是在逢场作戏,真要靠的时候是靠不住的。而她今晚的所作所为,又似乎并没真让人反感厌恶到极点,反倒像是真在为我着想,附带还帮了我的朋友。她在门边等了那么久,为的也似乎并不是要和我做那种交易,竟是关心我工作的事。 我忍不住轻轻叹息。 接着,我又想起她抱走了皓然的脏衣服,她毕竟再好也是个鸡,不知明天来还衣服时,会和满心感激而又被荷尔蒙折磨的皓然,上演怎样惊天动地的好戏? 我脸上又忍不住浮现一丝轻笑。 后来什么也不想了,便听到皓然在睡梦里惊叫鬼!鬼!并且从床上坐了起来,于窗外映照进来的月光下茫然四顾。(..tw无弹窗广告) 我闭着眼,假装睡得正香,不理会他。 他便又倒下来重新入睡。才一睡着,又磨起牙来,那声音让我倒觉得他自己是个鬼了。不是鬼,不是为了吃人,他把牙齿磨那么锋利做什么? 他一整夜如是反复了好几次,我终于模模糊糊,刚进入睡眠状态,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去拿手机,却发现自己被皓然紧紧的抱在怀里,他那条曾经死死的的夹住被子的腿搭在我身上,下面那东西还硬绑绑的顶着我的后背! 那感觉啊!真是厌恶,厌恶到了极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我大叫,并用肘一下子就把他撞开,急急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跳下床。 噩梦醒来是清晨,的确是清晨了,伴随着手机铃声的还有窗外晨光下,绿荫中的几声婉转的鸟鸣。 但一整夜做噩梦的人,却还沉浸在甜甜的睡梦中,尽管遭受了我的重重一击。而什么梦也没做,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过的人,却被惊醒了来。 我在心里暗骂,这世道真他妈不公,却又不得不去拿起手机。 是妈妈打来的。 妈妈这么早就给我打来电话,我不知道她昨晚经历了怎样展转反侧的不眠之夜。我好恨自己昨天竟忘了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在这边的消息。可我就算真打电话了,又怎么对她说呢。她牵挂的,我却让她失望了。 果然,妈妈什么也没说,只问,改之,你去瓶梅公司了吗? 我实在不喜欢妈妈开口就和我说这样的话,她不关心我,却只关心进瓶梅公司的事,好像进瓶梅公司比她儿子还重要。或者说,青梅比她儿子还重要。 我虽然很为昨天忘了给她打电话而歉意,但我还是小心的抵触的问,妈妈,你让我来重庆就是为了青梅吗?如果是这样,你放心吧!我见到过她了。 青梅?哪个青梅? 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很疑惑,像是在思索,没有半点做作的样子。 我跟着疑惑起来,妈妈好像把青梅给忘了,或者是她根本一时不敢相信。莫非妈妈竟不知道青梅在瓶梅公司的事? 我试探着说,我们的邻居青梅,十四岁那年就从我们村子里搬走了的那个青梅呀。妈妈把她忘了吗? 我听到妈妈的声音在颤抖,因激动而颤抖,改子,你说的是青姨家的那个青梅吗?!你在哪见到她的?!见到青姨了吗?!她们母女可好?! 后来,那声音便有些像哭了。在我的记忆里,妈妈还没因谁而激动得失控过。可见妈妈有多么在乎青姨母女,一对她最在乎的人,在经过多年的杳无音信后,终于突然有了消息,她能不激动得忘乎所以吗? 越是愤世嫉俗的人,越是在乎那得之不易的情感。妈妈心中郁积了多年的痛苦,终于在一瞬间全都忍不住要宣泄出来。但她不要我知道,她永远都不愿在我面前暴露她的脆弱。 她不再打听青姨母女的详情,也许知道我见到过青梅,在她就已经足够了。有时候要让一个人放心,真的只需要那么一点点消息。只是,青姨这么多年来,一点点消息也不给我的妈妈,忍心让我妈妈日夜牵挂。 其实我们中很多人都这样,要么忘了,要么存心。所以这个世间才有那么多人为情憔悴。 如果你不要苦了自己,你就要做个无情的人。 妈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在我面前永远是愤世嫉俗的样子,他要我也学成这个样子。可惜她终于还是无法勘破红尘,做不到了无牵挂。 其实她越不牵挂的,她越是铭心刻骨。比如青姨母女,这么多年妈妈一直置她们于不闻不问。可真一有了消息,她情感的潮水,便要泛滥成灾。 又比如我,妈妈越是对我冷漠,我就越是她心头一块不能割舍的肉。 妈妈说,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进瓶梅公司! 还是那句反复说过的话,冰冷无情,不容抗拒。她把电话挂断了。很多事情,只有挂断电话,让彼此听不到声音,才能更好的隐藏。 但我终于确信,我昨天的很多想法都错了。妈妈其实根本不知道青梅在瓶梅公司,更不知道青梅是瓶梅公司的总经理。那么,她一定要让我进瓶梅,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只可惜,我恐怕没有弄清那原因,并完成妈妈给我的使命的机会了。青梅,已成了挡在我和瓶梅公司之间,一扇厚厚的,可能永远不会开启的门。 不想,正在我忧愁叹息时,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不是妈妈打来的。来电显示的那个号码虽然不完全熟悉,但有几位数字的排列我还是勉强记得。 就凭那几位数字,我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个电话是瓶梅公司人事部打来的! 12 昨天那个眼镜姐姐给我的那张纸条上,有瓶梅公司人事部的联系电话。不然,我不会觉得来电显示里有几位数字的排列似曾相识,更不可能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 我记起眼镜姐姐对我的好来,也记起了临别时她的那句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的话。我想,一定是她给我打的了。要么是她惦记我,要么是她在别的什么地方给我找了份工作。 因为我实实在在找不到,瓶梅公司人事部还有其他人给我打电话的理由。毕竟青梅是瓶梅公司的总经理,毕竟我在她十四岁那年就让她羞耻得背井离乡,毕竟她昨天在面试会上那么对我熟视无睹,毕竟我更走在了面试结束之前。 就算排除所有的是非恩怨,但一场聘用单位没有任何人理会你的面试,你去了和根本没参加又有什么不同?你还会白痴得抱着幻想去等待一个结果吗? 但眼镜姐姐的来电却让我兴奋不已,让我看到了希望,她毕竟是瓶梅公司人事部的人。只要她惦记我,或是在别处给我找份工作让我有条件在重庆呆下去,凭我的聪明,凭我的好奇和完成使命的决心,我坚信,总有一天我能扫除或逃避青梅的阻碍,成为瓶梅公司的一员! 更何况,这些年受惯冷漠,我确实需要这样个姐姐,需要她对我的娇宠。 姐姐! 我叫得幸福而甜美,还尽量表现出我的惊喜。 呵呵,弟弟,你怎么知道是我? 同样甜美而幸福,只是比我更多了些女人特有的温柔。 漂亮女人都是白痴,并不完全正确,但她至少在某些方面是。从她甜美,幸福,温柔的声音,我就可以断定她在某方面产生了错觉。我甚至可以想象,她在电话那头,正傻傻的,笑靥如花。 我喜欢她产生这种错觉,也需要她产生这种错觉,最好能永远保持。(..tw棉花糖小说网) 我问,更加亲妮。 姐姐,有什么事吗? 她说,通知你明天来公司上班呀。 啊?……?! 怎么样?想不到吧?我说过我们总经理很特别的,你果然交上好运了! ……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但我很快就想通了,青梅让我进瓶梅,一定为的是把我放在身边,好更方便更长久的报复和折磨。 但为了妈妈,我什么都愿意。毕竟,妈妈等了太久,受了太多的苦。 我刚反应过来,眼镜姐姐就把电话挂了,她说,就这样吧!姐还要通知其他被聘用的人。 我先前还暗笑她的傻,没想到才一会儿就轮到我自己犯傻了。她甜美的声音,怎么可以像三月的春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看着房间里鼓鼓囊囊的行囊。虽然里面除了些衣服和杂七杂八的日用品,就是几本书,但我还是必须得找个地方搬过去,并且住下。 毕竟旅馆虽好,对我这种无产阶级,却不是久留之地。 毕竟要弄清真象和完成妈妈给我的使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并且瓶梅已经聘用了我,我有了经济基础,找个比旅馆便宜,但却相对稳定的地方住下去。 我也不是没预感到皓然还是单身,我可以搬到他那里,在他住的单人房里铺间双人床。但我确实不喜欢他那睡相,更怕他在睡梦里,再错把我当女人搂进怀抱。 所以,我打算去租房子。 看看皓然睡得正香,不忍扰醒他,独自走到门口。忽然记起他的衣服昨夜已被那风尘女子带走,并且现在还没带回来,怕他醒了光着身子没法出门免不了焦急,于是又折回去,在床头的桌上留了张字条:我出去了,有事请拨打1592265****。.tw[棉花糖小说网] 外面是早上很好的太阳。进瓶梅虽然不是妈妈的真实目的,或者最终目的,但我毕竟迈出了第一步。无论前路多艰,我却看到了希望,就像那美丽的晨光。我脸上有着年青美丽的笑。 路过一家房屋中介,我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的帅哥美女,一个个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也笑容灿烂。但我忽然就想起胡彦斌唱的那句歌词:这笑有多危险是穿肠毒药。 如果没有了从客户身上谋取利益的目的,他们还会那么无缘无故的笑吗? 他们主要经营的是二手房。虽然代租房子只是他们的附带业务,他们从中赚取的并不多,可能还根本就不屑放在眼里,但我还是不愿走进去。 我也听说过,大多数中介代租房子都是向房东收取费用,与租房者无关。但租房毕竟是我和房东的事情,无论是房东还是我自己,都没必要被他们宰去一笔。 我看到前面有家网吧!我走了进去。我想到网上去搜索些租房信息,我喜欢这样直接的和房东联系。 虽然网上可能骗子更多,但那毕竟是针对女孩子。我曾经在叫作《拍案说法》的电视节目里,就看到过一个色男以租房为名义,诱奸了不少去看房的年青女子。 我是个男人,色男对我不会感兴趣。如果真倒霉遇上一个色女,我就从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愤世嫉俗,越是愤世嫉俗就越是不在乎自己的处子之身。 前面我就说过,至今也没有人要我对她守身如玉,也许永远都不会有。 经过包间时,我经不住诱惑的把眼睛往门缝里瞟了一眼。电脑前的沙发上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男的一手搂着女人的细腰,一手从女人的低胸衣的领口探了进去。前段时间有本上很流行,叫《穿过内衣抚摸你》。可惜我没看过内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和包间里的情景相似的描写。更可惜的是那个男的虽然投入,女的却自顾自的玩着游戏,对他似乎毫无感觉。 我没进包间,我才不屑像那男的那么无趣。大多数时候我还是想做一棵树,等着藤来缠。更何况今天我另有目的。 我在普通间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的右边是个少女,一边吸烟一边跳着劲舞。看上去像个初中生。左边是个男的,三十岁左右,却大喊大叫的和一头怪兽战得正酣。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做事,我已习惯了。我们镇上的网吧也如此之乱,但我却在里面完成了我那本叫《女房男客》的小说。 唯一遗憾的是那本小说原计划至少写**十万字的,但后来由于妈妈逼着我尽快完成对她买回的那些书的自学,我几乎再挤不出时间到镇上去上网,便只好在还没到五十万字时就草草结了尾。 我那时暗暗的很恨妈妈,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好像世界末日似的,好像我不再把那些书自学完,就永远的没有时间了。 现在我才知道,妈妈是急着要我到重庆来进瓶梅公司。而在她看来,进瓶梅公司之前,我又必须得自学完那些书。 我先登qq,我对重庆完全陌生,我得进一个重庆的聊天室,边看网上的租房信息,边向聊天室里的人请教。比如租金是不是太贵,比如离解放碑是不是太远。 没想到我的qq刚一登录,我那个自创的《女房男客》的读者群便闪烁不停。打开一看,是些留言。有指责不该到最后,还是没让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结合的;有说作者没按原来的思路写,结局草草,要求重写的;有问什么时候才vip解禁的;甚至还有大骂作者财迷心窍,写本网络小说还他妈收费的…… 我哭笑不得。 那些责怪小说后面不如前面的,都是些热心而真诚的读者,我总不可能为了敷衍他们替自己寻找借口,我更不能在他们面前把责任都推给我的妈妈。 那些期盼快快解禁vip章节,甚至大骂我只向钱看的读者,我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读者就是上帝,回骂上帝我是万万不敢的。难道我就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们,我写那本书就是为了赚钱买台笔记本电脑,钱没赚够我是不是会解禁的?我爱自由,我这一生的梦想,就是行万里,读万卷书,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写作。如果我真这样说了,可能理解我,被我感动得默默不语的极少,反是嘲笑我的居多。原来他们一直错误的当作大作家的寂寞抚琴生,不过是个连台自已的电脑都没有的乡巴佬! 寂寞抚琴生是我的笔名。我的真名是杨改之,这个他们不知道的。 被嘲笑事小,可让我的那些fans失望却事大。我和不少fans视频过,可大半都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美眉呢! 我只好在还没有读者来得及,在线提出新的问题之前,隐身了。 我一边浏览房源,一边向沙坪坝聊天室的网友咨询,结果要么是房价太高,要么是离解放碑太远,半天也没找到个如意的。 这其间qq消息闪了好几次,都是些来自聊天室要求我加为好友的。打开个人资料一看,尽是些自称某某大学在校清纯女生,联系上门服务的。说什么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全套服务包你满意。妈的,都精通吹拉弹唱了,还清纯你妈个鸟呀,清纯! 我正气得准备破手大骂,却有网友给我发来条新的房源。那有趣而诱人的内容,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 13 内容如下: 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杨女士,不堪空房寂寞,拟将余室一间,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本人之收入,胡口尚绰绰有余,不靠房租补缺。但求巴山夜雨,能得同趣异性剪烛西窗。另有qq车一部,价虽不贵,却可代步。如租房之男士,上班路线在观音桥至解放碑段,则可于往来之间,同车而行,共看沿途繁华。月租上限300块,下限看缘。联系qq******。 一段不文不白的话,语虽不详,却颇合我意。尤其是那句“如租房之男士,上班路线在观音桥至解放碑段,则可于往来之间,同车而行,共看沿途繁华”更是让我心动不已。有了这一条,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如那女士是个美人,可就最是锦上添花了。 我查找她的qq号,虽无详细个人资料,却竟然在线。于是迫不急待的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请求她加我为好友。并且附上“品行良好之男士”几个字,以表明自己的身分和租房的诚意,期待能立马通过她的审核。 可惜我眼巴巴的盯了屏幕半天,她那边却杳无回音,我那请求她加为好友的消息,竟如石沉大海了。 但我却并没放弃,更没有半点心思搜索别的房源。如果真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么她那条租房信息,就是我的沧海,就是我的巫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第一眼就那么认定,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缘?她不是说房租上限300块,下限看缘吗?呵呵,有了缘了,那么下限会降至什么程度呢?不会既让我免费入住,又委身为我红袖添香吧? 我这样想着,便得意的笑了起来。我那笑虽没有发出声音,但肯定有些奸邪。不然,就算我不小心碰了旁边那位小妹妹的手,她也不会冷冷的给我几个白眼,还退出劲舞团,怯怯的下机离开。 我其实很想给那小妹妹道个歉,毕竟她还是初中生,如我当年一样心清如水,我不能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有太多阴影。可正当我叫住她时,qq提示音却响个不停。我急急的打开消息看,那杨女士竟真的通过我的请求,加我为好友了!还附了条问话,你是租房的吗? 我急忙颤抖着手打字回答她,是!你那租房信息是真的吗? 我兴奋得把那个小妹妹给忘了,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话框,等待对面的回话。 不想小妹妹却唾了口唾液在地下,道,妈的,向我暗示也暗示了,叫我等我也等了,你她妈却又泡上了别的马子。什么意思呀?! 好在她虽然气愤,却有所顾忌,声音不大。要不然,若引得网吧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可要无地自容了。 我这时才记起她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她骂完我就头也不回的愤愤然走远了。只是我不明白她骂我的那些话,我如置身迷雾。我承认我是叫她等了,那是我想让她给我个向她道歉的机会,可我什么时候对她暗示了,暗示了什么?我又什么时候泡上别的马子了?谁是马子?即使我真泡上别的马子了又关她什么事? 直到她走出门,在门口又燃了只烟,边喷云吐零,边走向对面的洗脚城,我才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她竟是洗脚城的小姐,原来她竟以为我碰她的手是在对她暗示,原来她的白眼她的怯怯都是试探和做作,原来她站在我背后竟是以为我叫住她是真要跟她去,后来见我没动,只顾跟杨女士聊天,又以为我转移目标,泡上杨女士了! 可是?我真的不愿相信,甚至宁愿我没看见她的去向。怎么可以呢?她怎么可以如此堕落?无论是回想起来的她的面容,还是眼前的真实呈现的她的背影,都只能让我认为她还是花蕾,含苞未放的花蕾! 在和她仿佛的年龄,青梅因遭遇我的侵犯,而羞愧得不愿再见江东父老。可她呢?竟然…… 哎,我还是不要再想下去了,免得影响了我和杨女士对话的心情。 杨女士这时也真的回话了,是的,只是…… 话没说完,我知道她是想知道我是否品行良好,又不便问,我故意不作回答,反问,你那贴子怎么写得那么奇怪呀?让人觉得不像是出租房子的,反倒像是…… 我也没把话说完。一边问一边窃笑,且看她将如何回答。 任何男人,只要功能还正常,对女人还心存那么一点点幻想,就不难从她那句“不堪空房寂寞”里看出点别的来。她越是反复强调男人的品行,就越是有挑逗暗示之嫌疑。 我虽然愤世嫉俗,但我也是正常男人,我当然也会以为她并非一本正经,禁不住要试探她的真实目的。 可是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不再理我了,这让我有些后悔有些慌乱。莫非她虽不堪寂寞,却真是名副其实的淑女?我这句话在她看来竟略显轻薄,竟在品行败坏之列? 只是一个真的淑女,又怎么可能会把“不堪空房寂寞”的句子,那么招摇的挂在网上?又莫非她只是故意做作? 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还理我,我就得小心点。虽然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为了安全起见,我最好还是先给她一个好男人的印象。不然,不要说让她觉得与我有缘,让我免费住进她家,还委身为我红袖添香,恐怕就是给钱也租不到她的那间房子了。我那上下班一路香车美女的幻想,也只会成为阳光下被风吹破了的,曾经的色彩斑斓的泡影了。 我并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就那么认定她一定会是美女。 庆幸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她还是回答我了。那出租房子的贴子,是我叫一个朋友帮忙写好,贴到网上的。不想她却写成那样子,故意作弄我。不过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玩笑而已。 还附发了qq表情,是张羞得红通通的脸。 原来如此!我现在不仅是对她的那间出租房有兴趣,我还对作弄她的那个女子也发生兴趣了,竟想知道那是怎么样一个有趣的人来。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首要的是要得到杨女士的信赖,租到她的那间房子。 既然那贴子并非杨女士所作,那么就没什么“不堪空房寂寞”之说了,倒是“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更为可信点,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的确没有发现她有任何故露春光的迹象。 我问,你真只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 她说,是。 我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以前曾经遇上个坏男人,她虽然从不拖欠房租,却在有一夜醉酒时,想…… 那个想字,一下子就让我心跳加速。我敏感的心,立时就猜透了那省略号隐藏的内容,却接着问,想什么? 我是故意,我是明知故问。一半是心痒痒的,想知道一个女人对自己说出那难于启齿的事时,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剌激和快感;另一半是装傻,装清纯。在我看来,要让她觉得我品行良好,此情此景,再没有比装傻装清纯更好的办法了。 她却又不说话了。她大概是突然意识到和我走得太近,在有意和我拉开距离。是的,两个人就得有点距离,有距离才觉得安全。更何况,我们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才刚聊几句,怎么可以讨论那种事呢? 我忽然就不如先前那么着急了,我喜欢她此时的沉默。我在她的沉默里,感觉到了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我打心里喜欢这种娇羞。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却急促的响了起来,我接听时,便听到了皓然万分焦急的声音。 改之,你他妈去哪了啊?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赤身裸体的,我怎么办呀? 我一边想象他的窘态,一边按耐不住笑道,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脱光你的。 他疑惑的问,不是你……?那……是谁啊? 我笑得更乐了,你他妈可别那么没良心啊!玩了别人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小子果然上当了,大声嚷嚷起来,更加焦急,我记起来了,你他妈昨晚叫了个马子进来。是不是你让她占了我便宜,还让她把我的衣服给带走了?!改之,你把我害惨了,我这几天起早摸黑,受苦受累挣来的血汗钱,可全都在内衣口袋里啊!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持了。天啊!我昨晚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毫无戒心的让那风尘女子带走了皓然的衣服! 14 我再没半点心思上网了,急急的把qq关掉。可就在我关qq的那一瞬,qq消息的提示音却响了起来,对话框里是杨女士的回复。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些什么内容,对话框就伴随着qq的关闭一起消失了。 我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那几行字,等那兴奋而又剌激的美妙时刻。可这一刻它真的到了,我却已不再是当时心情,甚至毫不把握的就让它错过了。 虽然无限遗憾,却来不及伤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得尽快赶回旅馆,找到那个风尘女子。 如果她还在旅馆,并没有卷起皓然的钱物逃走,那固然好,我可以放心的松口气。就算她真已杳如黄鹤,一去不回,我也得找到旅馆老板,向他讨个说法,尽可能的找回损失。 谁叫一切过失都是我的疏忽造成的呢?我不这样去弥补,将来怎么去面对皓然?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们才得以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我在意这难得的缘和情。 我匆匆的离开网吧!连还没花完的几元钱的网费也没来得及退。 可当我赶回旅馆,上气不接下气的准备敲开门,先问问皓然到底在内衣口袋里放了多少钱,然后再作进一步打算时,我却突然没有了先前的焦急,只有气和怒了! 我分明听到,屋里不是皓然焦虑的叹息,而是他一边调戏一边替人轻解罗裳的声音,与之相伴的竟是那个风尘女子娇滴滴的轻声浪笑! 妈的,皓然,算老子白把你当朋友了,害得我惴惴不安,自己却在这里和那女子风流快活! 我那没来得及退的几元钱的网费啊!我那好不容易等来的杨女士羞于开口的回复啊!都被这小子一个可恶的电话给……! 我气得咬牙切齿,几乎是失语了,一个下笔如有神的网络写手,竟然找不到该在“给”字后面加上个怎样的词,才既能充分表达我的愤怒,又不至于词不达意。 找不到了语言,我只有行动,他不让我快乐,我也不让他快乐,或者不看到他快乐。 如果你也如我样不幸,那么面对别人的幸福,除了逃避或破坏,你还能做什么? 我再不敲门,我一脚就把门踹开,不给他和那女子任何喘息遮掩的时间,直接就冲了进去! 也许他**难禁,刚准备进入;也许她情欲难耐,正等待充满。却因我的突然闯入,变得僵硬而尴尬。 但我没有看。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提起我鼓鼓囊囊的行囊,转身就走。 皓然在背后叫我,并急急的对我解释,改之,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但我打电话给你时,我确实不知道她还会来。 这么说来,那个风尘女子再次出现在这里,是在他打电话之后,我回来之前。但我不要听他解释,如果他真在意我的感受,不应该等到现在。 风尘女子也在背后叫住我,听声音就知道她还躺在床上。也许她正用被子掩住了**的身子,又也许恰恰相反,她把什么都大胆的暴露在我的背后。 改之,去吧!这里本就不是久留之地。更何况你去的是那样一家大公司。怎么样,那家公司聘用你了吧? 带着笑,无限娇。虽然是问我,却完全不需要我回答。她的问话本来就充满肯定。 但我不喜欢,甚至反感。我最讨厌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总试图去猜测别人的一切。而一旦不幸真被她猜中了,我就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但我努力忍耐自己,我不想对他们中的任何人发作。我知道越是不发作,越是能让他们痛苦。如果他们真的在乎我。 但皓然在我背后突然愤怒的吼道,滚开!接着我便听到风尘女子重重跌倒在地的声音。 原来,我什么都猜错了。在此之前,风尘女子根本就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皓然的怀抱里。 皓然推开她冲过来,拉住我的行囊。改之,别生气了,我们总不能因为她这个贱货,而破坏了这么多年的友谊。 我知道他正光着身子,他是真的在乎我们的友谊,不然他不会忘情得连衣服也顾不得穿。但遗憾的是,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误会我了。他竟以为我是在因那个风尘女子和他争风吃醋。 而现在,我竟真有点因那个风尘女子了,不过与争风吃醋无关,却是因了同情和不平。 我推开皓然的手,冷冷的道,如此,你更让我瞧不起你了。既然和她好过,或者想过要和她好,你就不应该骂她贱货。 然后,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听到身后一片静寂,只有我咚咚的脚步声。 但我知道,面对他们刚才的幸福,无论是破坏还是逃避,我都做到了。 除了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我再没别的地方可去。可我真到了那个地方,却更是不知道该去向何处了。 那么大的小区,十多幢高楼,哪一家才是杨女士的住房?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杨女士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我向谁打听去? 我更怕的是,就算我真找到了杨女士,她也置我背负行囊无家可归的处境不顾,根本就不让我跨进她的家门。 15 但既然来了,我总得想法试试。 我礼貌的上前去向门口的保安打听,没想到他却皱着眉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问谁?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向我打听一个既不知道名字又不知道长相的人! 我一听就来气,就算你不知道也不该这么损人的吧?但我却不能发作,反对他陪着笑脸,讪讪的退了出来。 我是不能发作啊!我还得在这里找那个杨女士呢。我如果惹火了他,他连这小区门口也不让我呆了,我怎么办? 更何况已快到午饭时间,杨女士如果中午要回家,也该快到了。我如果在门口错过了,再要找到她就得等到她从家里出来。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出来,要是她今天就不出来了呢? 这时一辆粉红色的qq车驶进小区,透过玻璃,我看到驾驶室里坐着的,赫然就是一位年青貌美的女子。我只觉一阵惊喜,想都没想就赶过去拦下车,把脸靠近驾驶室问,你是杨女士吗? 我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认为杨女士就一定是她这样的年青美貌。但她还是比我想象中多了几分高雅气质。 隔着玻璃窗她并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她疑惑的把玻璃窗摇下。 我便看到那张脸并没有隔着玻璃那么完美,竟然有好几处长了小小的雀斑。怪不得那句歌词唱道,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原来越是看不清,越是遥不可即越是美好,因为它的瑕疵被隐藏了起来。 如果她明白这个道理该多好,她就不会摇下隔在我们之间的那层玻璃,把自己如此真实而又切近的展现在我眼前。(..tw棉花糖小说网)我就不会小小的失望一次。 但比失望更糟糕的是,我看到了双比她还疑惑,甚至有些愤怒的男人的眼睛! 那个男的坐在副驾驶室里,和她靠得如此之近。若不是她的男人,就一定是另一个租房的在我之前捷足先登。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于我不妙。 我又问了句,你是杨女士吗? 同样颤抖着声音,但却不是先前的激动,而是惴惴不安。 那女子望着我,没有回答,也许是忘了回答。 那男的却云开日出,眼中没有了疑惑。虽然极不厌烦,却少了眼中的愤怒,道,你认错人了! 如果之前我能确定他不是租房的,他不说我也知道我认错人了,杨女士的租房信息已暗示过她单身。我也不至于被他当作情敌或奸夫看,白白的受他的窝囊气了。怪只怪我不能未卜先知。 那女的这时才说话,但不是对我,她扭头去望那个男人,老公,别生气嘛,你也听出来了,我根本不认识他。 娇滴滴的声音,我立时就有反胃的感觉。纠缠过我又和皓然纠缠的那个风尘女子,也没像她这样让我浑身麻肉过。 那男子把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轻蔑的望着我对她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瞧他不舒服。我知道,你再怎么也不至于没档次到和他这么个土包子好的地步。 我肺都要炸了,我承认我是土包子,但我最厌恶别人这样称呼我,尤其是他那种极其侮辱的语气! 土包子怎么样了?妈的,不是老子土包子们搞生产,你他妈的只有饿死!不是老子土包子们起房子,你他妈的能有高楼住?!不是……!妈的,像朱军在那个小品里说的,往上数三代,你他妈的也一家都是土包子! 但我没有骂出声来,只想恨恨的瞪他几眼。但我这恨恨的瞪他几眼也没能做到。 我看到他身边那个女子一边应付他,一边偷偷的去反光镜里看我,是那么不安分的一双眼睛。 我那双本要对那个男人发愤的眼睛,立时改变了方向,通过反光镜和她四目相对,也变得跟她一样不安分起来。 但我很快就把眼睛移开,还立刻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尽管肩上是鼓鼓囊囊的行囊,但我步履轻盈,我知道,我的背影看上去一定孤独,潇洒而有力。 短暂的四目相对,再加上这样离别的背影,最能让女人神魂颠倒。更何况,她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妈的,我就是要故意这样。谁叫他要用那种眼神那种语气骂我土包子。只要有机会,老子这土包子就要给他这高高在上的城里人戴上绿帽子。让他以后不要再开口就说,他的女人多有档次。 我听到身后,是那辆qq车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地下车库的声音。 我在门口又问了好几个开qq车的年青漂亮的女子,但没有一个是。再后来我括大范围,连那没开车只靠双脚行走的,年青的,年长的都问,但还是没有一个是。虽然我再没遭遇先前的尴尬,但我还是决定暂时放弃了。一来,已过正午,我肚子实在饿得厉害;二来,我想到了更可行的办法,与其在这里大海捞针,还不如再到网吧去碰碰运气。 于是我在附近找了家网吧!一边让网管帮忙叫来碗蛋炒饭对付咕咕直叫的肚子,一边登陆qq。 qq一登上,便有消息提示,打开看,竟是杨女士的留言。虽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却让我兴奋不已。 下午六点后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看房。 有时间有地点,而且她似乎也有几分把房租给我的意思,不然她不会给我留言。我一颗悬着的心一下了就放了下来。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她竟不在线,实在让人有些遗憾。 看看手机,时间还早,离六点还有好几个小时,也别无去处,便只好在网吧呆着了。 起初是和几个网友聊天,少不了和那些视频过或没视频过的女网友说几句情意绵绵的话。男网友,我一般是不感兴趣,很少聊的。而且在我的qq好友里几乎很少有男的。即使有,也是我的那本《女房男客》的读者。和读者聊天,必须得小心翼翼,所以为了避免不小心伤害到我的那些读者,我同上午一样,上线不久就隐了身。 但聊着聊着我就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与我此次到重庆紧密相关的事。 我是想起了瓶梅公司。妈妈让我这些年自学了那么多书本,又让我学成后不远千里到重庆来,为的就是要我进瓶梅公司。为了不辱使命,我得在第一天上班之前,对瓶梅有个大概的了解。 我在网上搜索有关瓶梅的资料。不想所言了了,只说瓶梅是一家老公司,以前也不叫瓶梅,改叫瓶梅是在某年某月某日。之前,老板和爱人有些误会,从此,他们的误会彻底解除。瓶梅,是老板爱人的名字。 既没说公司改名之前叫什么?也没说老板和爱人之间到底曾有过怎样的误会,我除了从这语焉不详的文字里,看到一段有钱人的浪漫爱情,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 如果真要把瓶梅公司和我联系起来,那就是它改名的日子,正是我出生的日子。 我相信这决不是妈妈让我进瓶梅的原因。妈妈不会那么幼稚,因为那个日子就认为我和瓶梅有不解之缘。就像她不会因为那个日子正赶上某个伟人辞世,就以为我就是那个伟人的新生。 妈妈让我进瓶梅一定另有隐情。 我试图在网上查到瓶梅老板和他爱人二十多年前的相片,看看他们当年到底有多么富贵风流,或惊艳哀婉。也许那些相片能让我看出点什么名堂来。可惜我打开了所有相关网页,不但没有他们二十多年前的相片,就连现在他们人到中年的相片也一张都没有。 我累了,我伸了个懒腰,长长的换了口气。我这才注意到我冷落了我的那些女网友,她们一个个都在含情的对我抱怨呢。 我想接下来我得一个个对她们解释,哄她们开心,却发现时间竟早已过了六点! 我匆匆的下了线,走出网吧!赶到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前,伸手在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是来看房的吗?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跳的声音! 门打开,我看到一个笑盈盈的女人。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瓶梅公司人事部的那个眼镜姐姐! 16 杨女士竟然就是我的眼镜姐姐! 我感到说不出的惊喜和激动,我那悬着的心算彻底的放下来了。.tw[棉花糖小说网]沙坪坝人才市场上,她和我初相见时便对我有了好感,公司总部她和我的意外碰撞更是撞出了火花,今天早上电话里她那温柔关切的声音还悠悠在耳。她早已把我当了弟弟,或是不止当了弟弟,既然我要租房子,她又正有房出租,更何况我现在连行囊都搬了来,大有破釜沉舟之意,她还能舍我其谁? 她也如我一样惊喜和激动,不敢相信的把眼镜摘下来又戴上去,啊!弟弟是你,真的是你!你要租房子怎么不早给我说呢?我也不用让朋友在网上贴那张让人笑话的贴子了! 真是个有趣而糊涂的姐姐,早点,早点我认识她吗?再说就算我认识她,我那工作还没确定,我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在这城里继续呆下去?有没有继续呆下去的能力?今天早上倒是得到被瓶梅聘用的消息了,可我又哪知道她就有间空房? 我暗暗觉得好笑,我知道她这样有趣和糊涂的原由。(..tw无弹窗广告)如果换了来的是别人,她会如此乱得没了主意吗? 这就是她那租房信息里说的缘。 她把我让进房里,关上门就去厨房倒了杯饮料,笑盈盈的递给我,那么温柔的注视着我,渴了吧?嘴唇那么干燥。 如果这之前我不认识她,如果认识她我却没对她产生好感,她的热情一定会让我担惊受怕,怀疑她那饮料里加了**或**什么的?不然,她怎么连我的嘴唇干燥都注意到了?哪有面对一个异性竟往他嘴唇上看的?尽管我不在乎自己的处子之身,但毕竟我在那方面是纸上谈兵,自己沙场兵败倒不足惧,怕的是让别人失望。 但毕竟我们已不是初次相见,毕竟我们已相互信赖,她对我决不至于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如果,她真对我有些想法,我倒还求之不得呢。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些不敢看她,但我知道她在看我,她要看我如何把那饮料喝进肚里。有的人,你一辈子也难遇上,但一遇上了,哪怕和他一句话不说,只默默的看他喝一口水你也幸福。 作为被看者,又何尝不幸福呢? 此时,我就是那被看者。我慢慢的喝那饮料,甜甜的,好像时光。我喝得慢,那时光也就跟着走得慢了。这样想着,我竟把玩起那杯子来,舍不得再喝一口到肚里。只要饮料还在,她的眼睛就不会离开那杯子,那幸福也就如饮料般盛在杯子里了。 我说,姐姐,我还没看房间呢。 她如梦初醒,忙把我带进一间房门敞开的卧室。在进卧室之前,我注意到紧临的隔壁也是一间卧室,估计是她的。门半掩着,里面依稀有点光亮。谁说春色满园关不住啊?趁她不注意的那一瞬,我匆匆的把眼睛向里偷窥,却什么也看不到,那些美丽而诱人的春色呀,都被挡在了那半掩的门背后。 但我不遗憾,我跟着她进了那间出租房。既然这间出租房很快就是我的卧室了,她的卧室又近在隔壁,她那卧室里的秘密对我公开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一走进去,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小的天地,窗明几净,尤其是那张铺得好好的双人床,更是让我想入非非。不久的将来,我会不会和她在这里发生点什么?我禁不住抬起头来看她。 她本来正要对我说什么?却忽然不开口了。我便看到了她那微翘的红唇,半开半闭,仿佛两扇虚掩着的门,门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幸福。我不知道她先前看到我的嘴唇是不也有如我一样的喜爱和冲动。但我的的确确好想把她的嘴唇含在嘴里,感受那柔柔的温润。并把舌头伸了进去,探知那门背后的幸福。 我是怎么了?我这些年在妈妈那学的愤世嫉俗都哪去了?我怎么在一个才见过一两次面的姐姐面前,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妈妈知道了该会多么伤心啊!这些年她的心血她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根本就没能把她那愤世嫉俗的思想深置到我的骨髓里去。 其实还在我住旅馆的第一个晚上,和那位风尘女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妈妈的那些教我如何做人的理论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只是今晚比那晚更甚,那晚毕竟是被动的,是那个女子在挑逗引诱,今晚却是我自己主动,是我自己心猿意马。 眼镜姐姐一动不动,就那么让我看着,也看着我。 三月的天气,才六点多外面却早有了暮色,室内光线暗淡,暗淡中更多了几分暧昧。我分明看到她妩媚的脸上有了醉人的红霞。她如兰的气息轻柔而急促的吹到我的脸上,吹得我的脸发烫,心也跟着起伏不停。一并起伏的还有在我们相对的视线里悄悄溜走的时光。有些害羞,有些幸福,有些紧张的时光。 我们在体会,在等待。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和她谁都不敢保证,能不被燃烧或融化。 静,我喜欢的静。 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和她的身子都颤抖了下。我们从恍惚中惊醒,彼此远离。仿佛若不如此,我们就会被人抓住不道德的明证。 回来了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熟悉,竟像是他!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也来敲眼镜姐姐的门? 17 我满心疑惑,忙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并将背上的行囊卸下藏在墙角。然后站在床沿静观其变。 眼镜姐姐把门打开,便听他道,怎么,你就是杨女士?杨女士就是你?! 竟比我先前敲开眼镜姐姐的门时还要惊喜和激动。 眼镜姐姐轻轻的嗯了声。虽然听上去也友好快乐,可比起开门看到我时,完全是两回事。看到我那一瞬,她是风起云涌的激烈,而见到他,却变成了烟消云散的怅然。 是的,他的到来,立时就破坏了我和她的美妙感受,让我和她都若有所失,她怎么可能还有开门迎接我时的那分激情? 眼镜姐姐对他的应付,已让我猜出,他十有**也是如我一样,在网上看到那租房信息,来租房的。 但我心里就有些怨恨,对眼镜姐姐的怨恨,既然给我留了言,又何必还要叫他来? 他一边说,以后上班在同一个公司,下班又住同一个屋檐下,真是太好了,一边跟随眼镜姐姐走了进来。果然他就是在公司面试会上,对我假同情真嘲讽的那个男子。他曾说我其貌不扬,他曾说我找工作之前得掂量掂量自己,否则只有自取其辱! 大约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房间里还有个男人,而且是他曾经极不屑放在眼里的男人!他脸上兴奋的表情立时减少了大半,不等眼镜姐姐介绍,便先望着我问她,姐姐,他是? 带着几分猜测,小心翼翼。那声姐姐,竟叫得比我还香甜还多情! 我醋意大发,不等眼镜姐姐回答,便抢先道,和你一样,来租房的。 淡然却没有发作,因为我实在没有发作的理由。 他便笑了,如释重负。再没了那分小心翼翼,又恢复了那天对我的不屑,呵呵,害我白担心了。我其实早该想到了,姐姐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个乡下弟弟或亲戚。 原来,他小心翼翼,竟是他以为我是眼镜姐姐的弟弟或亲戚!早知道我就不抢先回答他了,等眼镜姐姐自己告诉他,说不定她还真就说了我是她弟弟呢。这样我就是人事部美女上司的弟弟,是霞映小区漂亮女房东的弟弟。(..tw好看的小说)让他眼前担心租不到眼镜姐姐的空房,以后去公司上班又担心眼镜姐姐不给他安排如意的工作。谁叫他在面试会上那么折损我,他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可惜这个机会,被我自己错过了!不仅没能报复他,反而让他更加得意,更加伤到了我的自尊。当着眼镜姐姐这样被他糟蹋,竟远比那天在面试会上还难受。那天他的话除了我没人听到,可现在,眼镜姐姐字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啊! 有人说,生气就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不是不明白,可真正面对时,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宰相肚内能撑船。 我还是努力忍耐着,忍耐着思量,我是以牙还牙还是逃避? 但我却看到眼镜姐姐微微的皱了皱眉,虽不明显,我却看出了她对他的反感。我想起了她租房信息里那句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的话。无疑他刚才那句话,使得自己的品行在她的心目里大大打了个折扣。 我庆幸我发现了她的皱眉,不然,我可能也会把持不住,损坏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大好形象。 有时候,忍,真是件好事。虽然不一定能得到,但至少不会暴露。 然而他却不懂得,更没看见眼镜姐姐那一瞬的悄悄皱眉。当我不存在的只顾和眼镜姐姐说话,姐姐,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依旧是抹了蜜的声音,但总让人觉得有做作和巴结之嫌。也不确切,眼镜姐姐的大名他是不知,可尊姓他却是决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他进门时,那句你就是杨女士?杨女士就是你从何而来?要不,他就是白痴,白痴得不知道杨女士姓杨的白痴。 但他横看竖看也没白痴的模样,我恍然大悟,他其实是聪明过了余。越想表现自己,越是适得其反。 眼镜姐姐微笑,没有反感,只有淡然。她那么善于隐藏和不愿轻易伤害别人。 我叫杨娜,以后叫我杨姐就是。 杨娜,多么好听的名字,仿佛三月的杨柳,阿娜多姿。闻名如见面,一样的惊喜和激动。更让我惊喜和激动的是,她虽没明说,可如果他如我一样敏感和知趣的话,就不难听出,她不喜欢他叫她姐姐,她只要他叫她杨姐。任何一个比她略小,又没辈分之嫌的人,只要知道她姓杨,只要和她无深仇大恨,都可以叫她杨姐的。 杨娜其实只是把他当作了那任何人中的一个。而我却和那任何人有别,她从来都没反对我叫她姐姐,而且还那么喜欢我叫她姐姐。 虽然我和他都是来租房的。虽然杨娜还没说出她的决定,但我已隐隐看到了这间出租房的最终归宿。 然而他却自以为是,一边打量一边说,什么地方他将来可以放笔记本电脑,什么地方他可以放他的那一大堆书。 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仿佛他已是这间房的主人。说到电脑和书的时候还故意看了看我。我明白他那一眼的意味。我回避,我只偷偷的看杨娜。一看杨娜,无论他的眼神有多剌人,我也能如杨娜一样云淡风轻了。 我喜欢杨娜的脸,让我幸福的脸。 他忽然记起自己遗漏了什么来。其实不是他遗漏,是我和杨娜根本就没问。 18 他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藩玉,和藩安同姓,与宋玉共名。 然后,就仿佛自己真才比宋玉,貌如藩安了,掏出一只烟,也不问我吸不吸,自顾自点上,悠然的吸了口,又悠然的吐了出来。问我,你知道宋玉和藩安吗? 那烟雾便在我脸上缭绕,可恨还有几缕被我吸了进去。更可恨他介绍完自己,不礼貌性的问我的姓名,反倒问我知道不知道宋玉和藩安!他太过于妄自尊大,又太过于对我擅自诽薄了。 我厌恶的避开烟雾,走到窗前,却还是忍无可忍。但又不能让杨娜觉得我跟他一般见识,灵机一动,你当我无知我就无知吧。我回过头,故作惊讶的道,不可能,决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认识宋玉和蕃安呢?他们一个住村东,一个住村西,一个拾狗屎,一个挑大粪,从没出过我们村子。你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我望着他,不动不笑,那么期待。貌似期待他的答案,其实是想看他的窘相。 他果然涨红了脸,激动却又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摇摇头,也不看我,只对杨娜笑道,和他说不清。那意思,无疑我是兵,他是秀才。 杨娜也笑了,我知道杨娜的笑和他不同。竟有些得意有些赞许。不是给他,是给我的。 我在心里庆幸,杨娜终于没把我这种行为也列入品行不良之列。(..tw好看的小说) 但他还是没有知趣,反是坐在床上,端起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杯饮料,翘起二郎腿,一边摇晃,一边大口口的牛饮。 那张床啊!那张让我对杨娜冲满幻想的床啊!我还没来得及坐上去,却被他白白的糟蹋了。还有我的幸福,我盛在杯子里准备慢慢品尝的幸福,也被他吞进肮脏的肚子里了。 他把喝空的杯子依旧放回原处,一边把烟灰向里面轻轻抖落抖,一边说他得把床挪个位置,拿破仑睡觉就不喜欢现在这个位置的。 与此同时,他把眼睛的余光投向床头柜上的一面镜子。本来自以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却忽然发现油光可鉴的头顶,竟有几根头发意外的高高耸着,犹如鸡立鹤群,显眼而难看。便拿了手去轻轻抚弄,可那几个头发竟不听话,他那手一拿开便又倔强的立了起来,始终不偏向他想要的方向。 他有些气愤,对这几根头发气愤,显然这几根头发太丢他的脸了。他摇了摇头,不是想把那几根头发摇顺,就是想用离心力把那几根头发甩出脑袋去。 可是那几根头发竟深得庄子之道,任你世界变化,它们却静如止水。 但他这摇晃虽没改变那几根头发的方向,却改变了自己眼睛的方向,他终于发现了我放在墙角的行囊。(..tw无弹窗广告) 他把对那几根头发的愤怒都冲向了我。怪只怪,在他对那几根头发无可奈何时,我实在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他嘲讽,怎么你连行囊都带来了?你就那么确定杨姐会把房租给你,就算租给你,你能交得起房租吗?我看你还是先去找间百巴块钱的简易房住下,然后想法找份工作填饱肚子才是真的。 他不知道我也被瓶梅公司聘用了,他甚至想都没想过我会被瓶梅公司聘用。但他望了望杨娜,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放缓了语气,又如在面试会上那样,明作好人,暗是糟蹋的对我道,你其实可以去找份家政方面的工作做的。那种工作你能胜任,只要勤快,也不致像去瓶梅面试那样自取其辱。 我看过电视剧《笑着活下去》,我知道家政公司主要就是给城里人做保洁。我生在农村长在自农村,没有半点瞧不起做家政的,反而还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那样,开个家政公司,然后和来自己公司打工的某个灰姑娘浪漫恋爱。但,我再不自信,也决不认为自己只能胜任家政这样的行业,更不容许他轻视我的能力。 杨娜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我昨天面试还没结束,就匆匆而去的原因。她这才知道我受过屈辱,可她不知道我为什么受屈辱。青梅在她心目中如此之好,而我受的屈辱却是在青梅亲自主持的面试会上。她不能理解,她疑惑的望着我。 我知道杨娜是想在我眼里寻找一分答案,但我避开了她的眼睛。其实我是多么想与她那双关切的眼睛相对啊!多么想把我和青梅之间的恩怨都通通告诉她啊。可是我不能。是妈妈叫我进瓶梅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一切都还没弄明白没有完成之前,我不能横生之节。 我更不想与她相对时,也看到藩玉那张让我厌恶的脸。我不要杨娜的房间里硝烟弥漫。如果真还有对藩玉反唇相讥的必要,我不愿让杨娜看见,至少也得换个场地。 我背对着他们,一个我厌恶的人,一个我喜欢的人。 我面对窗子,面对窗外的夜色。我看到了星光和灯光,看到了披着星光和灯光的树。晚风轻拂,绿叶摇晃,绿叶上的星光和灯光,也跟着动了起来。有淡淡的香,一缕缕送进鼻孔。恍若回到了藩玉敲门之前,我正和杨娜默默相对,她如兰的气息,正轻轻吹到我的脸上。 再没有了厌恶,我心中只有愉悦,仿佛藩玉已不复在身边。 但杨娜的一句话,立时就让我心中的愉悦荡然无存。 她说,对不起,我的房已租了。 我相信不只是我,就是自信自恋的藩玉,也如我一样心情坏到了极点。杨娜,一个我喜欢的人,竟在如此残忍的捉弄藩玉的同时,也捉弄了我! 她的房已租了!她的房已租了!可她却还把我和藩玉叫了来。我不明白她是唱的哪出戏。难道她就是要看着我和藩玉为了这间早已有了主人的房子,斗得死去活来? 再不用藩玉嘲笑我,我能听到自己内心里自嘲的声音。我以为藩玉自信自恋,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甚至比他还更多了几分自作多情! 我以为杨娜对我情有独钟,我以为杨娜会把房租给我的。我忽然觉得墙角鼓鼓囊囊的行囊对我也是个巨大的讽刺。但我却又不能抛下它不管,抛下它们,在这座城市里,我就将真正的一无所有。我厚着脸皮,在藩玉跟前,走向我的行囊。短短的几步路,我却走得无比艰难,我实在不知道离开之后,在这样的夜里我又将到哪里去?难道早上我离开一家旅馆,只为了今晚又住进另一家旅馆? 藩玉狠狠的瞪了我几眼,然后对杨娜讪讪的笑了一下,在我之前转身匆匆离开。他一定是不屑和我走在一起,怕我辱没了他的身分。 我刚把行囊背在肩上,还没来得及向门口挪动半步,杨娜就轻轻的拉住了我的手,不解的笑问,你这是? 她那温暖而光滑的手指,让我身体的某个地方莫名的颤抖了下。但我还是望着她,几分不解,更多的是生气。我问,你的房不是租了吗?我不走还能做什么? 19 杨娜噗哧一笑,松了口气,把手从我的手上拿开,道,我还以为你这是怎么了呢?原来是为这个。(..tw棉花糖小说网) 她竟以为这是件小事,竟在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生气后笑得如此开心。我真是太傻了,我为什么要反问那两句话呢?她明明就是那个谎称狼来的孩子,就是想看到我和藩玉中计后生气的模样,然后得意的开心一笑。我这不是自增笑耳? 我一直厌恶藩玉,哪知自己竟远不如他高明。他还知道自己的痛苦既已造成,就不要再增加对方的乐趣,就应该在她得意之前离开,让她的欢笑没有看客。 我恨杨娜,更恨自己,我再不停留,夺门而出。 杨娜又把手伸了出来,这次抓得很紧,但抓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行囊。终于再笑不出来,说不出的紧张。 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竟还不如藩玉明白,他都听懂我的话了,你怎么却不懂? 我停住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却如醍醐灌顶,我问,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忘了叫声姐姐姐,你是说? 我话没说话,她也不用听我说,她急忙点头,好像再不点头,我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不给她向我点头的机会。 果真,她那句我的房已租了的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她是要告诉藩玉,我比他先到,她已在他来之前把房租给我了!怪不得藩玉要在我还没提取行囊之前离开,怪不得他离开之前要那么狠狠的对我瞪眼。(..tw好看的小说)他是嫉妒,他是恨。 可惜,我当时只顾欣赏窗外的夜景,竟一时误解了杨娜的话。 我猛地转过身,冲杨娜张开双臂,激动得想揽她入怀。如果你也如我一样,经历过被一个自己喜欢的姐姐从痛苦的低谷带上幸福的顶峰,你就不难理解我为何激动得如此忘形。 更何况我之所以坠入痛苦的低谷,完全是因了我自己对她的误解。 但我的手还没抵达她就停住了,我看到她的脸色由紧张而兴奋,由兴奋而羞怯,她还禁不住向后退了退。我立时就又想起了那句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的话。我把手收回的时候说不出的尴尬,红着脸低低的对她说了句,姐姐,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 哪知道那句话一说出就更尴尬了。杨娜什么也没说,背转身去,我却分明看到她羞怯的脸也红了起来,比我的脸还红。 沉默,尴尬的沉默,只有前进的脚步,似乎并没有明确的方向。我跟在她身后,心突突的跳。 终于在客厅里她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她说,声音因羞怯而异样,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咱们一起吃。 然后脚步匆匆的去了厨房,我想她是怕我看到她羞怯的脸。 我也匆匆的离开了客厅,把行囊放进我的卧室,犹豫了会儿,还是怀揣一只小兔,进了厨房。 其实我并不会做饭,但我真的好想给她帮忙,像从前想给妈妈帮忙一样。但这样的感觉又和在妈妈身边不同,可我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一样的是愉悦和幸福,一样的是心跳加速和怕遭遇拒绝。 妈妈从来都是拒绝我的,她说我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手,我就对着我的手看,看了那么多年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也不知道我的手到底该是做什么的。直到后来,直到我没考上大学妈妈仍莫明其妙的坚持要我自学,自学完了又莫明其妙的坚持要我到重庆进瓶梅公司的后来,我才隐隐有了些明白。 杨娜却没像妈妈那样拒绝我。虽然我只能帮她做些掐芴剥蒜的小事,但我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做饭的乐趣。 只是我们却忽然很少说话,但我是有很多话想和她说的,却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我们把香喷喷的饭菜搬进客厅里的餐桌,双双入座,我把她为我斟满的几杯酒喝进肚子,我的话才开始迸出口来。 她也喝酒的,但她不像我这样大口大口的喝,她只是浅尝辄止。但她却决不像是那种不会喝酒的人,她也没有故意咋咋舌头,做出不惯酒味浓烈之状。反而还微笑,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于是我疑心她是没有放开,她也许还没完全信任我。她一定被她在qq聊天时,对我提起的那个醉酒的房客吓坏过,至今还心有余悸。 我轻笑,她让我喝酒竟是想测试我会不会像那个房客样酒后乱性。但在一切都没确定之前,这样的测试颇有些冒险的成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得先让自己保持酒醒。所以她微笑着看我大口大口的喝酒,自己却只浅浅的品尝。 我虽然看穿了她的心思。虽然不会做出前房客那样不考虑后果的傻事,但我确实有些被酒精左右,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想提起那句话,她的租房信息里的不堪空房寂寞的那句话。我知道那句话一问出,立时就会带来心理上的无限剌激和快感。比在qq聊天时,向她问起那个醉酒的房客想什么?来得更加强烈。毕竟那时只是对着另一台电脑说话,有太多不切实际的虚幻,而此时,这个有趣而美丽的女人正真实的近在眼前。 自制了好几次后,我问,姐姐,姐夫长年在外吗? 我声东击西,其实问的还是有关那句不堪空房寂寞的话。如果她的男人时常在家,不堪空房寂寞便没有由来。 我更是为自己未雨绸缪。从此,就要夜夜住在这个美丽的姐姐隔壁。孤男寡女,我真的很难确保不发生点什么。我得先对她的家庭对她的老公有所了解,这也正是兵法上所谓的知己知彼。 不想她却没作半句回答,微笑也在她美丽的脸上消失。她举起杯猛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自顾自斟满,一杯接一杯的痛饮。 我惊愕哑然,我想不到一个浅尝辄止的女人,真正放开了竟能喝得如此疯狂。 能让她如此疯狂的,不是无限的耻就是深切的痛。给她这些耻和痛的,一定是她不愿回答我的那个男人。 是我的那句话触及到了她内心的伤。没有我预感的快乐和剌激,只有歉意和惶惑。我忙站起身来,夺过她的酒杯,把那满满的一杯喝了。然后对她说,姐姐,你不能再喝了。 她醉倒在我怀里,我让她软软的靠着。不想她起伏的胸部,和滚热的呼吸,使得我也被醉意袭上心头,先前的歉意和惶惑一下子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冲动,继而是欲望的膨胀。 三月的天气,重庆这样的火炉,早已过了厚着衣装的季节。隔着那不厚的衣服,她一定感觉到了什么?在我正想把手颤抖着轻轻的抚上她的肩头,或是捧起她的脸蛋时,冲出了我的怀抱。 她行走不稳,犹如若柳拂风,半个脚跨进浴室,对我依门回首。她笑,有意露出几分诱惑;可那迷离的,又分明是一双泪眼。 我禁不住心旌荡漾。莫非,因为醉,因为伤和恨,她要毫不顾忌的对我好,以此来报复那个也许已经弃她而去的男人?! 20 我的脚竟有些不听使唤,毫无意识却要向她那边挪了去。 但她忽然就闪身进了浴室,重重的把门关上。 寂静空房,那声关门声异常响亮,我被震得颤抖了下,并在颤抖中有了短暂的清醒。 可是当我听到浴室里哗哗的冲水声时,又禁不住想入非非起来。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里,男女在办那种事之前总要进浴室去洗洗。她怎么就忽然进了浴室,并拧开了喷头,她是不是真在对我暗示?公交车的颠簸,网吧的醺染,我身上有太多的风尘,等她出来,我是不是也要进浴室去?否则,我怎么可以和她刚出浴的身子纠缠在一起? 啊她的身子,她此时**无遗的身子,一定肌肤如雪,光滑细腻。她一定往身上抹了芳香的沐浴露,于是她洁白光滑的肌肤上,便有了柔软的白色泡沫。然后,她又将喷头对准身子,把那泡沫从身上冲了去。 姐姐啊!我愿是你手底的沐浴露,在你的轻抚里吻遍你的全身。不然,就让我做那喷头里喷出的水,我要代替那泡沫紧贴你的身子。 我知道那幸福短暂,如白驹过隙。毕竟沐浴露很快就会被水冲净,水又很快会被毛巾拭干。但如果你真能给我那样的幸福,我不再乎只是你生命中的流星,划过了无痕。 我在餐桌旁对着浴室春心荡漾,浴室里却渐渐没了哗哗的冲水声。不一会儿,她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我没见过贵妃新出浴,但我敢肯定贵妃新出浴也不及她这般妩媚。更哪堪,宽松的睡衣,掩不住胸前的春色,比先前还要芳香的气息,像那清析可见的半段**,逼人而来。 我呼吸急促,但她没对我说一句话,甚至连半点暗示也不再有,只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一边默默的走进她的卧室。洁白的脸颊消失了先前的潮红,更添了些不可捉摸的飘渺神色。莫非经历过浴室的冲洗,不仅洗净了她的身子,还洗净了她的灵魂,那些醉,那些伤和恨,连同对我的邪念,都通通不在了? 我说不出的懊恼和失望,我无声的去我的卧室,收拾我的行囊里的那些东西,打算匆匆把它们在这房间里找个归宿,然后躺下心无杂念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新的一天那么重要,对我重要,对妈妈更重要,我得用饱满的精力和热情,去迎接。(..tw好看的小说) 我其实是吃不到葡萄,没说葡萄酸却愤愤然转移了目标。 我把行囊里的衣服装进了衣橱,日用品搬上了床头柜,捧着那几本书,却犹豫了,不放到藩玉拟定要放书的那个位置吧!其它地方又确乎不合适,放到那里吧!又怕被杨娜看见,暗中嘲笑我一个乡下来的高中生,竟学人家附庸风雅,摆几本书装知识分子。更何况,这书里还有本无论是封面还是名字都特别显眼的《欲女瘾事》。被道貌岸然的评论家指为**,却被低级趣味的网友争相传阅的《欲女瘾事》。从来不敢让妈妈知道,我走到哪带到哪视为珍宝的《欲女瘾事》。 我正犹豫,杨娜却进来了。她手里拿着吹风,像是过我这边来吹头发的。我奇怪,吹头发她不在隔壁跑我这边来干什么?莫非……? 我心又莫名的乱跳了下,却听她说隔壁的插座坏了。然后她弯腰把插头插好,坐在我身边的床沿上呼呼的吹起头发来。 原来,她并没别的意思,只是隔壁的插座坏了。我心更莫名的跳得厉害,先前的胡思乱想使得自己深感羞愧。更怕被她看到我捧在手里的书,那本《欲女瘾事》在几本书的最面上。只要她向这边瞟一眼,那诱人的书名和**的封面便一览无遗。 那将是怎样的羞耻和尴尬。 更何况,她只把房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 我背若芒刺,趁她没向这边看之前,匆匆的把那几本书藏在了床头柜的下面。 我刚站直身子,还没来得及放心的微笑,就听她轻笑道,弟弟,也喜欢看网络小说? 竟被她看到了,而且她一定听说过《欲女瘾事》的大名,不然她不会这样问。 我的脸刷的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更不知道回不回答她,又怎么回答? 好在她并没等我回答,便对我说,你也去洗个澡吧。 我逃也似的奔进浴室。 只是从她背后擦身而过时,我不小心贴到了她的背,一股暖暖的感觉电流般传遍全身,身体的某个地方又有什么荡漾起来。 她侧着脑袋对着镜子,一手握着吹风,一手疏理着头发。那一瞬,她的手轻微颤抖,便有几丝秀发飘到了我的脸上。柔柔的,清冽芳香,那感觉让我再次陶醉恍惚。 以致我在浴室里脱光衣服时,说不出的激动和亢奋。是她叫我来浴室的。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里,男女办那事之前都要先洗洗。她洗了,她在我的卧室里,在我的卧室里等我!一定是那本《欲女瘾事》,让她本来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 我浑身颤栗的拧开喷头,水喷射而出,如盛夏的暴雨。再过一会儿,我和杨娜之间,也会下场这样的暴雨的。 我迫不及待的钻进暴雨般的水里,不想竟烫得厉害,我禁不住痛得呀的失声大叫。 便听到杨娜在我的卧室里惊慌的问,弟弟,怎么了?! 没有了吹风的呼呼声,只有她穿着拖鞋的巴嗒巴嗒的匆匆脚步。 那脚步在浴室外停住,她急急的敲门,敲得很重,声音比敲门声还重。 弟弟,出什么事了?! 我和她谁也没去拧那把手,门却开了,在她重重的敲击中开了。 门怎么就开了呢?门怎么能就开了呢?我正**着身子呀! 21 尽管我心里一再对她充满幻想,也曾几度以为她在对我引诱和暗示,但此时我还是吓得闪身到了门后,慌乱的说,没事,不过是水太热了,被烫了下。(..tw棉花糖小说网) 我不知道那短短的一瞬,杨娜有没有看到我**的身子,但她随手把门带上后,隔着门对我说话时,我明显的感到她虽然放了心却如我一样慌乱,因羞辱尴尬而慌乱。 哦,那你把水温调低吧。都怪姐姐没先帮你把水调好。弟弟,你会调吗? 遭遇了那样的羞辱和尴尬,她还不忘对我关心和体贴,我一下子就愧疚起来。我虽然来自农村,家里没有这样的浴室,但也在镇上的同学家见过这样的淋浴喷头,自己做调节水温这点小事还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却因心术不正,害得她为我虚惊了一场,害得她还以为是自己疏忽不断自责。亏得她对我那么信任。 我说,谢谢姐姐,我会的。 声音很低,依旧颤抖,我是个犯错的孩子。 她又哦了声,然后没再说话,去了。而我却在门背后忘了动,心依旧砰砰的跳。 听她在我卧室里默默的吹头发,听她在客厅里默默的收拾餐桌,听她再次默默的从浴室外经过,听她在厨房里默默的清洗碗筷…… 还没来得及平静的心,又开始产生了错觉,竟觉得我和她恍惚就是一家人,她主内,我主外。 越想越乱,以致看到她换在浴室里的粉红胸罩洁白内裤时,后悔不已。要是自己当时不那么慌乱的闪到门背后,要是自己不说没事,不过是水太烫,也许她真就进来了,也许什么都发生了,也许那才是她所期望的…… 我洗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时,才发现那锁早就坏了,怪不得刚才它会在杨娜情急的敲击中自动打开。我于是对杨娜不只是幻想,还充满怜爱了。她一定是个宁愿自己忍受,也不去麻烦别人的人。不然,她卧室里的插座怎么至今坏着,浴室门的锁又日久失修?就算她自己不能处理,她也可以找小区物管帮忙呀。她虽然是个姐姐,内心却如小鸟依人的妹妹般脆弱。 她太需要个男人来体贴她关心她。 我愿意是这个男人。 只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切都变了。我再看不到她娇好的身子,再看不到她妩媚的脸庞,再看不到她诱人的微笑。 只有静,躁动的风已过,时间的湖回归止水。 她在她的卧室里,房门紧闭。虽然门缝里还透出依稀的灯光,但门遮掩了她的容颜,我再无法猜测她的心思,酒精的作用已被浴室的水冲洗干净,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敲开那扇门的勇气。 但回归平静的终归只是她,不是我。万籁俱寂的夜,这个家是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我和她是这片小天地里唯一的男女。虽然没了酒精的作用,但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心动的女人就睡在隔壁,谁又能没点想法安睡到天亮? 除非他是傻子或圣人,否则他就得去看医生。 我既非傻子也非圣人,生理心理也都很健康。我躺在床上,关了灯,不去看窗外朦胧的月光,却去看月光中朦胧的挡在我和杨娜之间的那堵厚厚的墙。 上帝啊!你真不该让我和杨娜之间有那堵墙。既有那堵墙,就不该不赐予我身穿墙眼透墙的奇能异术。至少也该如《偷窥》里那样,让我在墙上找到一个小小的孔。 其实是我不明白,把我和杨娜真正隔开的不是那堵钢筋水泥的墙。只要我们内心里没有墙,不要说钢筋水泥,就是铜墙铁壁,我们穿不过去也能绕得过去。 我只知道盯着那堵墙,一边埋怨一边想入非非。时间一秒秒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恍惚,并在恍惚中果然发现那墙上有个小孔,《偷窥》里那样的小孔。依稀可见那边的灯光,浅浅的,粉红色。朦胧而诱人。 我一阵惊喜,手足无措的从床上爬起来,急急的向那小孔走近。更让我惊喜的是,我走近一点,那小孔就扩大一点,等我靠拢时,那小孔赫然如门,竟能容我直着身子穿过。 我不是武陵人,但我却如武陵人般幸运。我也偶遇了那个奇洞,奇洞那边正是世外桃源,春色无边。 我激动,手足比先前还要慌乱,但在杨娜的卧室里,我却行走无声。我的步子分明走得很重,我的呼吸分明轰隆如雷,但我没有半点奇怪。 我忘了奇怪,我的心思全在杨娜的身上。粉红的灯光,梦一般朦胧美丽,更朦胧美丽的是杨娜。她侧身躺在床上,依然穿着宽松的睡衣,双眼轻闭,静而安祥。 我犹豫着,她如此单纯,单纯得对这个世界毫不防备,我是不是还要把我的恶魔之吻,落上她的红唇落上她的酥胸? 但我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我闭着眼,颤抖着把手伸向她的内衣,把唇向她的唇上靠近。 一点,再一点…… 近了,更近了…… 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燥热…… 我就要解开她的内衣,就要吻到她的红唇,却分明听到了敲门声。 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 我吓了一跳,浑身猛的颤抖了下,急急的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杨娜的卧室里。我分明是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隔在我和杨娜的卧室之间的那堵墙,连风也吹不过去,哪来半个小孔。 窗外是美丽的晨曦,有婉转的鸟唱…… 敲门的是杨娜,她一边敲一边道,弟弟,起床了。 我嗯了声,原来那一切不过是场梦,春意未遂的梦。 我起床,洗漱完毕,杨娜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和一个剥光了的鸡蛋,笑语盈盈,柔柔的问,弟弟可还习惯,昨晚睡得可好? 我又想起了那个春梦,我的脸刷的就红了,只觉白日的房间明亮得耀眼,竟不敢抬头看她。 只慌慌的点头,发不出任何回答的声音。 所幸她转身去了卧室,并没诧异。 等她从卧室出来时,我发现她打扮得高贵些了。随意是种美,高贵是另一种美。于她,两种美我都无比喜欢。 我已吃完早餐,她早餐在我起床之前,已无别的事。她说,走吧!该去上班了。 我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对面住户的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嘻笑着走出来两个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是太巧了,巧得让我难以置信,竟然是他们! 22 女的,便是我昨天错把她当杨女士的女子,那个开粉红色qq车,偷偷用不安分的眼神在反光镜里看我的女子。 男的,正是她老公。我记得,他曾极轻蔑的称我为土包子,我更记得,我曾发誓有机会就给他戴顶绿帽子! 两个人刚才还边出门边打情骂俏,敢情是昨晚的卧房激情没能燃烧殆尽。此时却都睁大了眼睛,满脸惊疑。 我知道他们在惊疑什么?他们是不敢相信我这个土包子,昨晚就住在他们的对门,并且看上去和他们高贵美貌的女邻居,关系亲密。 他们就那么望着我们,张嘴结舌,一动不动。差点让我以为他们是传说中的狗仔队,而杨娜便是当红的影后或歌星,终于被他们偶遇了和我这个绯闻男友出双入对的恋情。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们惊疑得,忘了掏出摄相机,闪电般的按下快门。 我故意把头昂得高高的,故意向前靠了靠,故意俯首到杨娜耳边软语呢哝,姐姐,他们在看我们。 我不要他们听到,就是杨娜有没有听到都不重要。我那句话本来就不是说来听的,我是说来看的,我是要他们看到我和杨娜的暧昧。 果然,那对男女,惊疑的眼神里立时就更添了几分蔑视和艳羡。 我不去分析那蔑视是给了谁,艳羡又是给了谁。我甚至忽略了那蔑视的存在,而面对艳羡时,又在眼前捧了放大镜。 我感到了一种小小的胜利,让那个城里男人对我这个土包子另眼相看的胜利。我暗自得意,我在心里对那个男人说,这只是序幕,真正让你另眼相看的日子还没到来。但迟早会来的,到时,我一定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戏。 我便又故意看了那女子一眼,虽只一眼,一闪而过,却包含了万种风情。 仿佛是徐志摩那首小诗里的一段: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也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我不要太直白,太直白会让那个正经沧海的女子,觉得淡而无味。(..tw无弹窗广告)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在某些方面已得到,甚至得到太多。她不满足的,又迫切需要得到的,是可望不可及的诗意和飘渺。 我匆匆的背转身,什么也没发生的跟在杨娜身后离开时,便明显感到她的眼睛一直对我若即若离,而且暗含惊喜。 当然,我给那女子的一眼没让杨娜看见,如果她看见了,就算我真把那女子迷得神魂颠倒,让那女子有一天遂了我那自私的报复的心愿,我也会因小失大。 毕竟,我真正在意的还是杨娜。我没有把握杨娜不会因为我那个眼神吃醋,更不想因为我那个眼神失去这么好个姐姐。 在杨娜面前,我总是缺乏自信,尽管我做得那么隐秘,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怯怯的偷眼从背后看她,一次又一次,都没在她身上脸上找到被发现的痕迹,才算彻底放了心。 杨娜的脸正红得可爱,像外面天边的朝霞。那是因了那对男女的眼神,因了我刚才在她耳边的轻语。她不知道我和他们曾经见过,更不明白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曲折,她只以为她们的惊疑别有含意。虽然身正,她还是稍有影斜的羞怯。 不然她不会至始至终没敢正眼看他们,没给他们打声招呼,哪怕是礼貌性的点点头。 我们下得楼来,走进地下车库,他们也跟着进了车库,他们窃窃的议论声,隐隐可闻。杨娜的车就停在他们的车旁,一样的车型一样的颜色。杨娜让我上车后,开车离开的速度很快,快得让我怀疑她是在逃。 一离开车库,杨娜就轻松了起来。我的心情比她更好。香车美女,朝阳,新鲜的空气。 她边开车,边为我指点沿途繁华,我最喜欢的是过桥时,看到的悠悠的嘉陵江水,和江水里悠悠荡漾的红日。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和她在一起,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到了上班的那座大楼前,我才知道我和她肩并肩的经历完了那么长一段路程。 一起下车,一起进电梯,笑语相对。很多双眼睛注视着我们,没有先前那对男女的蔑视,却比他们更惊疑和艳羡。 杨娜也没有在那对男女面前时的羞怯,反是把头抬得高高的,更显高贵了。 这一刻,在杨娜身边,我是她的花瓶。但只要她能时时因我的相随而骄傲,我愿永远做她的花瓶。 那些人有的面试时我见过,有的很陌生,但我猜想他们都是瓶梅公司的职员,从此就是我朝九晚五,日日面对的同事。 只是没看到青梅,也没看到那个让我厌恶的藩玉。 最好是永远不要见到这两个人。 但青梅还好,藩玉却越是不想见到,我越是要面对。上班时,我发现他竟和我坐在了同一个工作室。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也被瓶梅公司聘用,更不敢相信公司给了我和他相同的工作。毕竟他貌如藩安,才比宋玉。而我不过是个乡下小子,其貌不扬,又没文凭! 23 我走进办公室时,藩玉正在眉飞色舞的谈着什么?那表情很是春风得意,大概是得意于自己终成瓶梅公司的一员。(..tw好看的小说) 毕竟瓶梅公司,在重庆颇负盛名。很多求职者做梦都想挤进来。 整个办公室除了他,没再见一个男人,都是些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面试那天我没见过那些女子,估计都是些老员工了。她们围拢在藩玉身边,听得津津有味,脸上洋溢着无边的快乐。 藩玉是很健谈的,更何况他此时不但春风得意,还身在花丛。 只有一个女子没向他靠近,自顾自对着电脑在键盘上敲击着。在她左手边是一大叠资料。 我见过她,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春花。那天面试会上,回答青梅的问话,最不能侃侃而谈,还有些羞怯的柔弱女子。我当时都曾为她暗暗的捏过一把汗,以为她进公司的希望比我多不了哪里去。没想到,她也如我一样,得到了幸运之神的关照。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这分工作得来不易,所以加倍的努力,对藩玉的连珠妙语,置若罔闻。 是我的出现,夺走了藩玉作为中心人物的地位,改变了办公室里的一切。 藩玉顿时愕然,接着是无限感叹,感叹自己的大材小用,感叹我的滥竽充数。 但我没能改变春花,她依旧旁若无人的做她的工作。 除了春花,所有女子都笑盈盈的向我围了来。但我知道这与我的相貌或我的气质无关,也不是她们对我这个新同事有多热情。她们不过是看到了我和杨娜一起下车,又和杨娜一起进电梯的情景,以为我和杨娜有多么密切的关系。 果然,几句过于夸张的问好后,便有人试探的问,杨改之,你和杨娜是……? 妈妈叫我改之,村子里的人叫我改之,上学时同学中也很少有人在叫我改之时,还在前面加个杨字的。(..tw无弹窗广告)更何况毕业已好些年,我竟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姓。此时听她们这么称呼,虽觉得陌生,却终于猛然醒悟,第一次把自己的姓和杨娜的姓联系起来。 认识杨娜这么久,我才意识到她和我同姓。当然,前提是,如果我真姓杨。 也难怪,她们会有那些想法。 我犹豫着,我到底要不要对她们撒谎,说自己是杨娜的弟弟,这样既不让她们失望,也不在她们跟前失宠。 这时走进来个男子,她们都冲他笑着叫道,刘主管。毕竟是上班时间,她们却围在我身边。此时被刘主管抓了个正着,竟站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主管和杨娜仿佛年纪,一双狐眼,不怒而威,更多的是让人想到阴险。但奇怪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向他套近乎,他倒先主动对我笑脸相迎,嘘寒问暖。 那些女子见他没发怒,都无声的站在旁边,不离不弃,一个个都在期待。 毕竟她们的疑问,还没得到我的肯定回答。 几句寒暄后,刘主管关切的问,你姐姐家能住下吗?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告诉我。 姐姐? 我疑惑的望着他。 他微笑,很是得意,像是知道了什么我不想让他知道的大秘密。 我都看见了,你坐的杨娜的车。 原来,他也跟那些围在旁边的女子一样,误会了我和杨娜的关系。只是那些女子,没他那么自信,尚须等待我的回答来证实她们的眼睛,而他,却在看到的那一瞬,就主观的自己给下了决论。 我终于看出,他不像是关心我,倒像是关心杨娜。 这让我坚定了起来,再不犹豫如何回答那些女子的问话。从此就要日日在他这样的人手下做事,不拉出什么靠山来,恐怕很难不艰辛度日。[..tw超多好看小说] 我决定顺水推舟,在他的误会中点头,虽不出声,却可让他和她们,都把我当了杨娜的弟弟。 杨娜喜欢我这个弟弟还来不及,决不会揭穿我。再说,即使以后被揭穿,我也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并没亲口承认。 但另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还没来得及点头之前,旁边被冷落了的藩玉就第一个把我的预谋揭穿。 什么姐姐?杨主任哪会有他这样的乡下弟弟?他不过是租了杨主任家一间多余的卧室。杨主任和他除了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什么也没有! 愤愤不平,冷嘲热讽,还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他重新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他冲所有惊讶的人点头,还绘声绘色的说出了昨晚租房的事。以此让所有人更加相信。当然,他没说杨娜不愿把房租给他,只说是自己考虑到我比他先到,主动谦让。他更没说那些让他大失体面的事,比如当时他头顶那几根怎么也不听使唤,鸡立鹤群般的头发。 刘主管再不说话,对我的表情也渐次冷淡,在办公室转了个圈,便捧了叠资料,昂着头从我身边经过,出了办公室不知去哪了。 那群女子,也热情顿减,讪笑着退去,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浓烈的兴趣如潮水般退去,办公室里再没了先前的喧闹,只有松懈和倦怠。 有事的做事,没事的小声说话,或上qq,跳劲舞。 开始做事,我才知道做我们这样的工作,确实不需要什么太高的文凭。藩玉那几年大学生活,我那几年的苦苦自学,都不幸被这只要念过几年书就能胜任的工作,白白浪费了。 我们做的不过是相当文员的后勤工作,主要是打字复印,收发传真,再给各个办公室送点资料,还兼管点生活用品,比如纯净水,牛奶什么的。 中间休息时,那些女子虽不及当初热情洋溢,但还是围在藩玉身边,边悄声向藩玉打听,边叽叽喳喳,还偷偷拿眼来看我。 我知道她们打听的是什么?叽叽喳喳议论的是什么?又为什么看我。 但我除了看透人情冷漠外,并不觉得愧疚。该愧疚的是她们,是她们自以为是的要亲近我,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有关我和杨娜半句话。 但春花却向我走了来,所有人都靠近我时她当我不存在,所有人都疏远我时,她向我走了来。 她微笑,却有羞怯的红晕。 她问,你是杨改之? 声音很轻很柔。 我知道,像她这样内向温柔的女子都多愁善感,她是同情我,但我不需要她的同情,所以我只淡然的点头。 她又道,我叫春花,我的名字是不是很俗? 春花,这个名字怎么么就俗了?那可是个曾让我魂牵梦萦的名字啊。还记得少年时看了电视剧《雪山飞孤》,曾一度被那个马春花迷得寐不香,食无味呢。 但我却没对她说这些,更没告诉她,还在面试那天我就记住了她的名字。我实在怕我的无心之语,让她如我少年时样,做些不切实际的梦来。 我只谈谈的笑。 她终于觉得没趣,回到了她的座位上,自顾自的做她的工作。 我冲着她的背影,在心里暗道,实在对不起了,春花姑娘,我不是《雪山飞狐》里的胡康安,我不想让你痛苦。 快下班时,我忽然想起一整天都没见到青梅,竟莫名的有些失望。 这时,前面的两个女子在窃窃私语,还偷偷的邪笑。 我以为又是在议论我,不禁有些冒火,本想发作,细听,说的却是瓶梅公司老板和总经理的事。 声音细如苍蝇,不胜明了,听不出具体说的是什么?也不知是确有其实,还是捕风捉影。 总经理,总经理不就是青梅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时竟特别紧张,竟失声问,你们说老板和青梅怎么了?! 我的声音很大,吓得那两个女子再不敢言语,赶忙摇头说自己哪说总经理和老板什么了,你自己听错了吧? 在一个公司,老板就是皇帝,总经理就是宰相,国事那可是轻易说得的么。我知道她们为什么面色怆惶不敢承认。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我和她们,连春花也终于从她专注的电脑显示屏上移开了眼睛。 我确实不想让那两个女子有鹦鹉前头不敢言的恐惧,更不想让别人从我的失态里看出什么来。我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青梅曾经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更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为什么和青梅反目成仇,毕竟那不是件很光彩的事。 我努力让自己轻松了下,然后道,对不起,我是一时表达错了。我不过是想问问总经理是不是叫青梅,面试那天我好像听人说她叫青梅的。 于是大家不再惊讶,只是不停的笑。那笑,心照不宣,谁都看得懂。无非是在嘲讽我,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这嘲讽尤以藩玉为甚,更添了几分轻蔑。 但我不在乎他们的嘲讽,我在乎的是青梅到底跟瓶梅公司的老板有着怎么样的关系? 我只希望那两个女子在嘲笑之后,又轻声的私语。这次我一定会竖着耳朵,听出点什么来。 只可惜,却到了下班时间,一个个如鸟出笼,兴奋的飞出了公司。 我却是只倦鸟,在公司的大楼外,等待杨娜从车库开车出来,载着我一起归林。 是同事之间的关系,是青梅和老板的关系,让我如此疲倦的。 隔着宽阔的公路,我看到那边的人群里,有个女子,一袭白衣,在不停向我张望,欲向我靠近却又逡巡不前。 赫然就是那个曾在荒郊外,月夜里,塞给皓然几张冥币的奇异女子! 24 我疲惫的身心,顿时有了无穷的力量和精神,办公室里染上的郁闷和对青梅的猜疑全都荡然无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那个女子不肯过来,那么我就走过去。那晚无论是无意还是有心,她身上都有太多神秘,我有很多话想问她。 如果我自己不问明白,我就不能给皓然解释清楚,他也许就真会因为那几张冥币放弃自己谋生的职业。虽然于他那样嗜酒的男子,放弃跑出租车这样的职业并非坏事,但总不能放弃得不明不白。 更何况我自己,从小受《聊斋》的影响,早已染上蒲松龄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之怪癖。此时见她在人群中徘徊顾盼,竟觉得她跟蒲松龄笔下的某个妖魅女子一样楚楚楚可怜,颇疑惑她背后也有离奇而凄美的身世。作为网络写手的我,不觉技痒,想邀她畅谈,然后以她的经历作本现代版的《聊斋》。 但我不会像蒲松龄,萧斋冷案,形容枯槁,虽成孤愤之书,终竟是为他人作嫁衣,满纸都是别人的故事。我只要写,就一定会像我那本《女房男客》样,不是主角也要拼命把自己写成主角。如果她是聂小倩,我理所当然就是宁采臣。 只是如果我真是宁采臣,她又果然是聂小倩,我又将拿我的杨娜姐姐如何? 这样想着,便听到了杨娜对我轻柔的唤声。 寻声望去,杨娜竟不知何时已把车开到我身边。车窗打开,她坐在驾驶室里,笑靥如花。 我抵挡不住她那妩媚的笑颜,我上了车,坐在副驾室,像早上来时那样,表情亲近。 但我还是没忘记那个奇异女子,轻车熟路,杨娜把车开得很快,在远处我悄悄的回头,只是再也不见了那一袭白衣。 我怅然若失,那个消失在人群中的奇异女子,把我的什么给带走了。 晚饭时,坐在杨娜对面,我忽然好想喝酒,也许与那个奇异女子有关。但我没喝,却是因为杨娜。我是怕我喝多了,又像昨晚那样,对杨娜想入非非起来。如果只是想入非非还好,只怕终于控制不住,做出那个曾经醉酒的房客那样的事来。到时必将一失足而成千古恨,我努力在她心目中建立的君子形象毁于一旦,丢掉出租房是小,只怕再无和她亲近的机会,我那些美好幻想,都通通作了泡影。更何况,那个醉酒的房客,至今还让她心有余悸,以至昨晚还一边防患,一边用酒试探我。她已受过一次酒鬼的重伤,只怕那脆弱的心经不起再一次折腾。 我是怕,是不忍。 她夹起菜,自己不吃,却放进我碗里。 弟弟,多吃点。 我望着她,就是我的妈妈,也从没把菜往我碗里夹过。第一次被人这样关心,还是一个美貌温柔的姐姐,竟感动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里有湿湿的东西要流出来。但我终于没让那些湿湿的东西流出眼眶。而是流进了心里。 好半天,我才终于能平静的说话。 我说,姐姐,我不会做饭,以后我就跟姐姐一起吃吧。月底我会把餐费和房租一起算给你的。 杨娜有些嗔怪的道,既然叫我姐姐,何必还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姐姐那出租房信息里不是说过,下限看缘吗? 然后又笑着道,你告诉姐姐,姐姐的厨艺如何? 下限看缘,那是说的房租,总不至觉得合缘,不但把房租降到最底线,还连生活费也白搭吧? 我没回答她的问话,如果回答必将难免俗套,无非是些特别好吃的奉承话。我只是反问,这么说来姐姐是说我们有……? 停了停,心跳得厉害,还是颤抖着小声说出了那个缘字。 如果我不自己先觉得那个缘字不能随便说出口,我就不会脸红心跳,我就不会停顿,就不会声音异样。杨娜也不会跟着我脸红心跳起来,不会羞怯得不好意思回答我的问话。 我再不敢看她,她也不敢看我,也不再向我碗里夹菜,都默默的埋头吃饭。 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比如这一刻。 静,看似平静的静。 两个人的内心,却正澎湃起伏。 有温暖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仿佛她隔座送来的呼吸,芳香如兰。昨夜曾如是,但我依然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顿无声的晚餐,却让我度过了无比美好的时光。真正明白了白居易的那句诗,此时无声胜有声。 饭后,我帮她收拾餐桌,她却道,弟弟,你去洗澡吧。第一天上班,一定很累,洗了早点休息。 关切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却让我的心比先前还跳得厉害。我想起了昨夜浴室里的尴尬经历。 我的脸更红了。 她大概也一下子记起那场尴尬来,捧起碗筷便逃也似的去了厨房。 在浴室里,我再没被喷头里的水烫得失声尖叫,她也没再来敲浴室的门,那门更没应声而开,但脑子里总莫明其妙的反复闪现那个情景,我赤身站在浴室里,中间是扇敞开的门,而她正关切而焦急的站在门外…… 但她在厨房里匆忙清洗碗筷的声音,却分明告诉我,那一刻不会重现,艳遇不会再来。 果然,我从浴室里出来时,她如昨夜一样,把自己关在了我卧室的隔壁,门缝里透出昨夜那样依稀的光亮。 她是要避开我,因为羞怯和尴尬,连澡都顾不得洗。 但我没像昨夜那样默默的走进我的卧室,反而突然有了敲开她的卧室门的勇气。 心中没了那不正经的东西,自然就有了勇气。我是想看看她卧室里的插座到底坏成什么样了,明天下班回来之前,买个同类型的回来,连同浴室里那把锁一起换了。 她听到敲门声,在里面问我,弟弟,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意识到只要她把门打开,她卧室里的春色就会被我一览无遗,竟一下子慌乱得回答不出来。 但她还是向门走了来,脚步越来越近…… 我忘了浴室门上的那把锁,我忘了她卧室里的插座,脑子里只有让我激动不已的幻象…… 25 我还没来得及平静自己,门却已打开,杨娜卧室里的春色,迫不及待的闯入眼帘,汹涌如潮,不容抵挡。 越期待的东西,越怕直抵现实。我宁愿永远保持幻象,也不要在现实中发现它的缺陷。 从来如此。 但有时,现实又不给我逃避的机会。比如杨娜卧室里的春色,我在敲响那扇门的瞬间,就后悔不已,但它们终究还是逼人而来。 又比如妈妈让我进瓶梅公司的真相,即使不向我逼近,为了妈妈,我也不得不主动逼近它们。 但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直面了杨娜的卧室,我却并没像以往的经历一样,倍感无趣和失望。反而卧室里的点点滴滴,都更加激发了我的幻想。 窗帘拉拢着,隔断了外面的世界。室内的灯光,朦胧而温馨。有淡淡的香,仿佛杨娜的体息。 床头的梳妆台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化妆品。化妆品旁边是面圆圆的镜子。我看不到镜子的背面,但我猜想,那背面一定嵌着一幅画,画上是一对戏水的鸳鸯。 妈妈的镜子背面,就有幅鸳鸯戏水图。 杨娜和她的爱人,一定也曾如鸳鸯一样,是镜子里幸福的一对。不知多少个清晨和黄昏,她对着镜子巧笑顾盼,他为她梳头画眉。 而如今,镜子里另一个人呢? 再不见了那个人,她是不是时常对着那面镜子,反复幽咽: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 如果有些人可以代替,我愿意代替那个人,在杨娜孤独时,抚去她脸上的泪水,驱散她内心的寂寞。 仿佛那镜子前面,就真出现了幸福的一对。一个是杨娜,一个是我,一个巧笑顾盼,一个含情体贴…… 弟弟,进来说话,有什么事吗? 是杨娜在招呼我,声音轻柔,却有些慌乱。 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我说,没什么事,不过是想看看姐姐房间里的插座能不能修,如果不能修,明天就买个回来换上。 杨娜哦了声,依旧是轻柔慌乱的声音。 我明白杨娜在慌乱什么?因了昨夜的尴尬,她在刻意逃避我,没想到我却不请自来,敲门进入了她的房间。[..tw超多好看小说] 毕竟这是她的私秘之所,除了她的爱人,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闯入?更何况是春意撩人的夜里,她寡女,我孤男,还有张床,近在咫尺。 那是张多么诱人的床啊!宽松柔软,谁看了都有扑上去的冲动。 就是在这张床上,杨娜曾和她的爱人,殢云尤雨,有万般千种,相怜相惜。只可惜春宵苦短,爱人终去。到如今,昼长漏永,却鸳鸯被冷,孤枕难眠。 如果可以,我多想变成杨娜爱人的模样,将她按倒在床,低帏昵枕,折腾到天亮。 那么宽松柔软的床,适合也容得下任何放纵。 我忘了看向插座,只把眼睛悄悄的在床和杨娜的脸上游移。一边揣摩把杨娜压在身子下面有多销魂蚀骨,一边期待能在她眼神里看到羞怯的暗示。 可我半点暗示也没看到,只有一阵比一阵的慌乱。 我疑惑,是我不够魅力,还是她的爱人太过优秀?又亦或,是她对爱情太过坚贞? 既如此,又何必在租房信息里写那句不堪空房寂寞的话? 这么一问,我忽然记起,她好像告诉过我,那租房信息是出自一个爱玩笑的朋友之手。莫非他既没有狠心弃她于寂寞之中,她也更没有不堪忍受? 在没有弄清之前,我决不可以轻易造次。我努力不让自己再心猿意马,不让自己去幻想和她颠鸾倒凤。 我要努力保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君子形象,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最终弄得和她连姐弟都做不成。 我这才注意到,床头的枕边赫然放着一本《安妮宝贝作品集》。莫非,寂寞的日子,她就靠反复阅读安妮宝贝的文字,打发漫漫长夜? 也许,我敲门之前,她就正枕在床上,读着那本书,听到我敲门,便随手放到了那里,然后趿了鞋来给我开门。 安妮宝贝,最受知识女性追捧。我不是女性,但我也是她的忠实读者。 我说,安妮宝贝的书,惯用断句。直抵人物的内心深处。孤独,忧郁,散漫,却充满对自由的向往。姐姐,也喜欢? 我的评论并不独到,甚至也许根本不确切。但我知道,杨娜一定会为我一个男人,也如她一样热爱着安妮宝贝,而消失了眼神里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若狂。 只要有了共同的高雅爱好,还有什么不能水到渠成?从此,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和等待。 一阵窃喜,向床头走去,我要捧起那本书,故意做出爱不释手的样子。 不想杨娜却抢在了我之前,冲向床头,匆匆拿起那本书,把它递到我手里,一边坐向枕边,一边说,弟弟喜欢就拿去看吧。 不但没有惊喜若狂,反而更加慌乱! 这太反常。 我敏锐的心思,终于发现她慌乱,不是因了孤男寡女的尴尬,而是怕暴露了某个她不想为我所知的秘密。 那个秘密就在她身后的枕下。 我敲门之前,她看的原来根本不是《安妮宝贝作品集》,而是另外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她来不及隐藏,便把它放在了枕下,然后把《安妮宝贝作品集》放在旁边,一面遮掩,一面制造假象。 她之所以不让我走过去,之所以坐在了枕边,就是为了那个秘密。 但我还是看到,在她的身子顾及不到的地方,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隐隐从枕下露出了一角。 26 我不是不想知道那隐藏在枕下的到底是什么?我是不喜欢看到杨娜慌乱的眼神。(..tw好看的小说)她越是慌乱,说明她越是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人所难,陷她于不安境地? 更何况,这插座之所以坏到现在,也许就是她怕被人窥探秘密。不然,她早该通知小区物管上门维修了。 我把书还给她,道,姐姐还没看完吧?等哪天姐姐看完了我再来拿。 然后,我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把眼睛扭向了插座的方向,神色坦然。 插座表面并没被电弧烧灼的痕迹,我说,姐姐,有工具吗?我想拆开看看。 杨娜说了声有,便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组合柜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起子和一支电笔来,问,够了吗? 神色不再那么慌乱,声音也平静了不少。 我说,姐姐,开关是在客厅吧!我需要把插座的电断了。然后,我头也不回的出了杨娜的卧室。 我一进客厅就看到了门上方的那一排开关,我知道开关上一定有标签注明,哪是客厅的,哪是厨卫房的,哪是卧室的,哪是插座的,哪是照明灯的,哪是空调专用的。但我却没有立刻过去把卧室的插座电源断掉,反是往别处寻找。 我是要给她时间和机会,我是不想自己再回到她的卧室时,又让她感到局促不安。 直到她从卧室里姗姗出来,脸上是彻底放松的微笑,我才踱到门前,故作惊喜的道,原来在这里,我竟找了半天。 杨娜笑道,够不着吧? 然后弯腰搬来根凳子,却不等我靠近,自己先爬上去,把手伸向开关盒。 我不知道这房子当初装修时是怎么设计的,怎么会把开关盒安装在这么高的位置。高处不易触摸固然安全,可是如果需要断电却太过麻烦。 杨娜一米六几的个子,站在凳子上还得翘起脚尖,把手高高举起才够得着那些开关。 她的脸微微上仰,身子拉长,本来合身的衣服便显得略短了起来,露出肚脐下一段肌肤。 如雪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晶莹光泽。 我忍不住想,如果把手抚上去,那感觉是不是柔滑如水? 我甚至渴望,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滚落在地,我便好蹲身去帮她捡。不用试我也知道,此时此刻,只要我蹲下身子并仰起脸,我的视线就一定能通过她衣服的缝隙,沿着她洁白的肌肤上爬,最终落到她丰满高挻的**上。 不知道她今晚穿在身上的胸罩,是不是跟昨晚换在浴室里的一样。粉红,性感。 可就在这时,灯光消失了,只有从窗外洒进来的朦胧的月光。连她腰际那段洁白的肌肤也看不清了,更别说她胸罩的形状和颜色。 我有些遗憾,却无法苛责,但还是忍不住说,其实只把插座的电断了就行的,用不着切断总电源。 她柔柔的道,这样更安全。 我除了感激和愧疚还能说什么呢?她这样做都是为了我。我本是想为她做点事,把插座修好的,没想到反害得她为我的安全操心。更不该的是,我还在她为我的安全采取措施时,对她心生邪念。 她从凳子上下来时,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险些跌倒,一下子把手扶在了我的肩上。我也急急的把手伸过去,搂住了她的腰。但我没敢搂得太紧太近,并且她一站稳,我就匆匆的松开了手。 我渴望和她亲密接触,可我又怕和她亲密接触。我怕一接触,我就又怦然心动,不能自己。 她一定感觉到了我的故意疏远,并于故意疏远中看出了我的心思。她不作停留,转身去了她的卧室。我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室内只有朦胧的月光,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这样更好,我们可以尽情猜想,却不至羞怯得脸红。 我在月光下走近插座。 她点燃蜡烛,捧着向我走了来。 她蹲在我身边,为我照亮。 温馨幸福的感觉。她如兰的呼吸,均匀的吹在我的脸上。 我不敢看她的脸,在烛影里是不是别有风情。 但我却在验完电,伸手拿起子拆插座时,不小心将肘撞上了她衣服底下高挺的丰乳! 27 我局促不安,声音细细的道,对不起。 没有看她。 但我分明感觉到她如兰的呼吸,吹在我脸上不再均匀。烛影晃动,她的手一定在颤抖。 她没对我的歉意说半个原谅的字。她比我还慌乱,更多的是她比我聪明。 此情此景,沉默比说什么都好,彼此可以在沉默中感觉到暧昧,也可以感觉到距离。相反,如果她说了,无论说的什么?都只会增加我们的尴尬,亦或是引诱得我更加放纵。 我没有尴尬,亦没有放纵,但却极为后悔。后悔自己没能像她那样无论心跳有多厉害,表面却当什么也没发生。我那句对不起的话实在不该说出口,我那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她,我的肘闯入了她的禁区,我的每根神经都感知到了她衣服下那高耸的**?! 我便更加局促了,手跟着颤抖,以至于很简单的事也复杂起来,一个普普通通的插座,也花了好长段时间才拆开。 果然如我所料,插座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根零线,竟然不堪忍受,挣脱了接线端子的束缚。 它如我一样,渴望自由,但它不如我明白,有时我们是不能自由的。如果我只顾自行其事,就会辜负妈妈多年的期盼和等待。它的自行其事,已在很长一段日子里,给我的杨娜姐姐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我宁愿被它暗骂暴君,也不纵容它的自由。在我心里,它的自由比起杨娜姐姐的方便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我把它重新压在了接线端子下,并且把螺丝旋得很紧,不再给它翻身的机会。这一刻,我觉得我是如来佛,它是孙猴子,我一翻手,它就被压在了五行山下,至少五百年。 我把插座重新装好,脸上便浮现了得意的笑。不是因为觉得在杨娜面前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而骄傲,而是在整个过程中我尝到了玩物于股掌中的快感。虽然那只是根零线,没有力量,不懂反抗,只在我的想象里才有生命力。但玩物尚能如此,那么玩人呢?我终于明白,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往上爬的原因。 杨娜感激的道,都弄好了? 然后从我身边轻轻站起,捧着蜡烛走向客厅。 我知道她是要去客厅打开那些开关,我其实应该过去帮忙,就算不帮忙,也可以在她爬上凳子,翘起脚尖,将手高高举向那些开关时,看到她拉长的身子怎样使得衣服悄悄上滑,露出肚脐下那洁白光泽的一段。如果她在合好开关,从凳子上下来时,又不小心险些跌倒,再次因惊吓而把手搭上我的肩头寻找依靠和安全,我便可以重温当时没来得及好好体会的剌激和窃欢。我更可以假借扶她之意,把手搂上她的楚腰。 但是我没有跟她去,我站在原地。不是内心又起了什么愧疚因而怯步,而是我觉得,跟她去了即使感受再好,那毕竟是客厅,怎敌得她的卧室? 如果这世上真有桃源,那么我觉得是杨娜的卧室。 杨娜的卧室,曾是怎样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啊。我既然走了进来,怎么舍得轻易离开?更怕跟她离开了,再没勇气也没借口重新进来。 不久以前,还暗责自己太过紧张,以至拆一个普普通通的插座都用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却后悔做得太快了。如果不是那么快,杨娜还蹲在我身边,红袖添烛,吐气如兰。 杨娜啊!你可知道,我是多么喜欢那感觉呢?虽然什么也没发生,只要你近近的在我身边,对于我也是无上的幸福。你为什么要那么急,要让那美妙匆匆而去呢?是不是那不在你身边的什么人,让你惧怕了那美妙?在你,越是美妙将来回忆起来就越是痛苦? 可在我,越是美妙越怕它短暂呢。我多么希望你能停下,虽无夜雨,却是巴山,我渴望和你剪烛西窗。即使相对无言,默坐到天亮。 姐姐,只求你给我一点点洞房花烛的虚幻。 可电灯却亮了,杨娜也从客厅进来。捧在手里的蜡烛已吹灭,青烟和蜡香一起萦绕。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蜡光? 舍不得,我还是得最终离开,经过她身边,和她擦身而过,走向卧室门。插座已修好,我还有什么借口留下? 她笑,脸微红,柔声问,弟弟不坐会? 我停了停,终于还是走了。卧室里的灯光虽然朦胧温馨,我却更喜欢满室烛影摇红。我是怨恨她破坏了那美妙如诗的氛围,我是真的再找不到勇气,回到她身边,离那张让我忍俊不禁的床那么近。 但我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了瞟那张床,仿佛那张床也有感情,我是要和它生离死别。也许这真的是最后一眼,也许真的从此我就再走不进杨娜的卧室了。 但我知道,从此,那张床将夜夜入梦。杨娜的卧室会更让我魂牵梦萦。 我注意到,那本《安妮宝贝作品集》还在,只是离枕有了一点距离,没有任何有意遮挡的意思。枕下那先前隐隐露出一角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不见了。 果然,先前我在客厅里有意滞留的那段时间里,杨娜把它藏到了她认为隐秘的地方。 我疑心那个地方,就是组合柜里的某处。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宽衣躺下。听她从卧室出来,去浴室把水哗哗的冲遍全身。又听她走出浴室,回到隔壁,将吹风呼呼的吹向潮湿的柔发。 我后悔莫及,如果我不去修好隔壁的插座,她此时不应该是在隔壁,而是在我的卧室,与我相隔咫尺。她的体香和发香,都会被吹风呼呼的送进我的鼻孔,倏的钻进内心,传遍全身。还会有几缕秀发,柔柔的抚过我的脸颊。 我因此犹豫,明天是不是还要买回把锁,把浴室门上那把坏的换下来? 就是不换,要发生那晚的艳遇都难上加难。如果换了,就更是不可能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把我吓了一跳,驱走了我内心那些邪恶的念头。 是妈妈打来的。 我没说我第一天上班就遭遇了怎样的不快,反是用了一大堆谎言去描述新生活有多么让我欣喜若狂。我是不想让妈妈担心我。虽然她大多时候都表现得与我疏远,但我知道她内心对我极是疼爱。 她打断了我的话,依然是不容我违抗的语气,见过老板的女儿了吗?一定要让她爱上你。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把电话挂断了。我有那么多疑问,她却不给我半点提出的机会。 28 即使妈妈不把电话挂得那么匆忙,我也不会问她。(..tw无弹窗广告)我从小在妈妈身边长大,早已深知她的脾气。她自己不肯说的事,我若问了,不但得不到结果,反会惹得她不高兴。她肯说的事,我就是不问甚至根本不想知道,她也会主动告诉我,不管我是否厌烦。 更何况,有些疑问我喜欢自己去探索,能得出结果固然让我兴奋不已,就是不得结果,探索的过程也让我倍感新鲜剌激。否则,就好像正津津有味的看一部让自己着迷的悬疑剧,忽然被人告知了结局,顿时觉得索然寡味。 妈妈这个电话留给我的疑问,让我更加觉得她神秘诡异了。而且,我对老板的女儿也突然充满了向往。 我没见过老板,更没见过老板的女儿,甚至都没听说过老板有女儿的。我不知道老板女儿都长什么模样,有什么值得妈妈非得让我如此的。 但妈妈非得让我如此,又似乎与那个我既不知名也未曾蒙面的女子自身并无半点关系,有关系的不过是她的身分,老板女儿的身份。 不然,妈妈不会只命令似的叫我一定要她爱上我,而没叫我也一定要爱上她。 妈妈不在乎我对她的感情,莫非妈妈是怕我对她动了感情?怕我到最后完成了她的使命却无法抽身? 我,深知感情这东西,谁动了真,到最后谁就会被伤得身心俱瘁。虽然我从没见过妈妈有任何一本藏书,但我相信,妈妈比我读的书多,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妈妈要我骗得老板女儿的爱是什么用心呢?是要利用老板女儿对我的爱夺取老板的万贯家财?还是要让老板女儿因对一个虚情假意的男子用情太深而身心俱瘁? 无论是什么用心,妈妈都太小看了我要达到她的目的的艰难。一个农村来的打工仔,要让一家大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自己,谈何容易? 更何况,我只是个高中生,藩玉还说我相貌不扬。 妈妈不是太看高了她的儿子,就是太看高了她自己…… 睡意渐浓,我不再想那么多,合眼入梦。 第二天早上,我跟在杨娜身后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对门那个女人蹲在过道边,一边轻弹着裤脚,一边斜眼看我们。她的老公在楼下唤她,似有些着急。她不紧不慢的应道,忙什么啊!我好了就马上来。但却并没起身,依旧轻弹着裤脚,依旧对我们偷觑。 直到我和杨娜经过她身边,她才忽的站起身子。 她打扮得比昨天更加妖娆,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还孔雀开屏,把头昂得高高的,欲和杨娜互相轩藐。 只可惜,她扬起的脸蛋没有半点杨娜的高雅气质,她欲藐视一切的眼神,又难脱对杨娜和我的反应的在意。 杨娜根本就没看她。 我如果不是曾经发誓要给她老公戴上顶绿帽子,以雪被那个让我厌恶的男人对我的蔑视之耻,我也不会看她。 我一看她,她就乐了,她一乐,就更显低贱媚俗。这让我更确信,她的美天生就和杨娜背道而驰,所以注定对杨娜望尘莫及。 但她的低贱媚俗,又别有一番勾魂魅力。世上的男人,除了她的老公,(但也许又不是她老公,这世上的女人,亲热的称不是自己老公的男人为老公,早已不是有多稀奇的事)都不喜欢自己有这样的老婆,却没有一个不希望别人的老婆这样的。但凡遇到一个这样低贱媚俗,又是别人的老婆的漂亮女人,没有谁不欣喜若狂,期待着她能更低贱媚俗一点。 我此时便是这样的心态,于得意中仿佛看到了她老公发现我和她行奸在床,以至于气急败坏得脸色发紫,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的可怜形象。 我不经意的笑了出来,但没有声音,只有笑容。 有声音就惨了,一定会吸引得杨娜回过头来,一探究竟。 杨娜没回过头来,她更大胆了,一双媚眼在我身上来回游弋,似乎要看透我衣服下的身体。 我于她媚眼里隐隐看到了火焰,那火焰照亮了她先前蹲在过道上的目的。 她其实不是要弹拭她的裤脚,因为那裤脚纤尘不染,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弹拭的。那不过是她要避开她老公的借口,那不过是她要稍作停留的借口。这种种借口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要挑战杨娜,获得我的欣赏。 但我不能停留得太久,美好的时光往往都短暂。越是短暂,她越是觉得这样和我媚眼相对的机会来之不易,将来真正天时地利人和时,她才会对我言听计从。她越对我言听计从,她老公受到的伤害就越大,无论是面子上还是内心里。 这招在兵法上很有名,叫作欲擒故纵。 我跟在杨娜身后,继续下楼。她跟在我身后,她老公还在楼下催她,她回答着,有些许厌烦,却并不赶到我们前面去。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皮鞋走在楼梯上的声音,时快时慢,没有节奏,犹如我时儿紧张时儿放松的心跳。 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她的眼睛正贪婪的抚摸着我的后背。 当我经过她老公身边时,他那双睡眠不足的眼睛避开杨娜,不时的恨恨的瞪着我。我就更加确信了我的猜想。 我暗笑,真正让你对我恨之入骨的事,我还没做呢。但你现在要恨也让你恨吧!因为你恨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你绿帽高戴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你又怪得了谁呢?就凭你那睡眠不足的眼睛,也知道你夜里经不起折腾。一个夜里经不起折腾的男人,还想让一个水性杨花的老婆不红杏出墙,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刚要走到他前面去,却听身后一声尖叫,禁不住转身去看,只见那女人一脚踩空,正从楼梯上跌了下来。 他顾不得再恨恨的瞪我,冲上去要扶住那女人。不想,那女人却在他还没冲上去之前,跌进了我的怀抱。 他望着在我怀里的女人,对我更加仇恨了。 但我怕的不是他那双仇恨的眼睛,这最多不过是增加了我幻想给他戴上绿帽子的艰难。 我怕的是杨娜,她已回过头来,而那个女人正在我怀里娇滴滴的喊痛。 29 我怕杨娜误会,如果她误会只是吃醋还好,就怕她因此把我当作沾花惹草,品行不良的流氓。 女人的老公快步逼来,眼神慌乱,好像他老婆是金枝玉叶,而我却是一潭污泥,担心那女人在我怀里被玷污了干干净净的身子。 同时又极为愤然,几乎是咬牙切齿,就差没对我大喊,土包子,还不放开我老婆,她也是你抱得的么?! 老实说我做梦都想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是那么低贱卑微,他从不屑把我放在眼里,可他高贵的老婆却在我怀里,无法离开,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不舍。他还能绅士起来?更何况他天生就不具备绅士气质。 我甚至还想把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双手绕过她花枝乱颤的**,最好还能再大胆点,在她浓抹的朱唇上来几个夸张的热吻。这样,那男人遭受的打击,虽不比发现她和我行奸在床来得沉重淋漓,但也会气得他做鬼哭,做狼嚎,脸呈猪肝色。 但我却没那么做。虽然他瞧不起我,藩玉瞧不起我,但我自认为我还是个聪明的男人,我不会糊涂得做出以小失大的事。 杨娜就在身边,我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我才不会做出让她厌恶我的事。从前,除了我的妈妈,我可以失去一切,现在却加上了个杨娜。 更何况君子报复十年不晚,我何必急在一时,何必要在杨那眼前。 我毫不犹豫的把怀里软面条一样的女人推给了那个男人,对他道,她的脚可能崴了,你最好送她去医院看看。 我别有用心的关心,让那男人极为不爽,他从鼻子里冷冷的迸出了个嗯字,便呵护起那女人来,极为肉麻,旁若无人。 但那女人却从我的假意关心里,自作多情的感到了别的意思,那男人越是呵护她,她越是叫疼,叫老公。可人虽在他怀里,眼睛却向我瞟,似乎那声老公,那声痛苦呻吟,都不是对他,而是对我了。 并且那双偷偷瞟向我的眼睛里,暗含惊喜和娇嗔。也许,她是在惊喜曾入我怀,娇嗔我没能容她在怀里多呆一会。(..tw无弹窗广告) 我却不敢和她眉来眼去,我转过身,对杨娜笑笑,我们走吧。 杨娜望望我,又望望那女人,轻声道,她没什么大碍吧? 我点点头,然后和杨娜一并离开。心里又高兴又后悔,高兴的是杨娜竟也有如此单纯的时候,竟没看出那女人都是做出来的,都是为了接近我,认识我。后悔的是,自己当时怕被杨娜看出来,竟没半点对那女人的大胆举动,不但因此失去了对那男人的打击报复,而且还连她在怀里是什么感觉都没来得及体会。她可也算得上是个美人的呀,更何况还那么浪。 心里这样想着,不防杨娜却对我小声的道,弟弟,想什么?是不是觉得那男人体力太差,想去帮他背背? 什么?我莫明其妙,她却一本正经。 我停下,正想问她,却听身后那男人正高一脚,低一脚的踏在楼梯上。那女子怪声怪气的尖叫道,老公,慢点,别把我摔下来了。那男人一边应声,一边不堪重负的喘息。 我明白了,那女人也许真受伤了,那男人正背着她下楼呢。杨娜口里要我帮他背的,其实就是那个女人。那男人其实也并不如杨娜说的那么没有体力,那女人更不沉重,他之所以脚步不稳,喘息不停,不过是城里人的通病,没有过背负重物的经历。那女人也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担惊受怕,她之所以那么怪声怪气的尖叫,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但杨娜哪是真要我背那女人呢?她不过是拿那女人来取笑我。看我羞得脸红红的,她便笑了,善意而美丽。 我便像小时在妈妈身边撒娇似的,用肩轻轻撞了下她,道,去你的,我才不呢。 不想她正笑得开心,对我毫无防备,我那一撞虽然轻,她却差点跌倒,吓得一把抓住我,脸色都白了。 我便笑了,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这么邪,这么大胆,我说,如果是姐姐跌倒了,就是不叫我,我也巴不得背着姐姐下楼呢。 她便松开了手,吓白的脸开始潮红起来。 我又笑道,可是我怎么舍得姐姐跌倒呢。姐姐就是不跌倒,只要需要,我也乐意背的。并蹲下身子,指指自己的背,姐姐上来吧。 她的脸便更红了,伸手在我胳膊上轻轻捏了下,嗔怪道,看你还说! 胳膊上隐隐有点疼,却疼得幸福。我直起身子,更调皮的道,姐姐,是不是身后有人,不好意思啊?要不,换个地方,行不? 然后我便向楼下跑,我想她一定会来追我。 小时候,我在青梅面前说错了话,她生气了就会来追我的。那时,天又高又蓝,漫山遍野,都是我和青梅的欢声笑语。 但是,我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也没听到她向我跑来的声音,禁不住回头去看。 我看到,杨娜默默的踩着楼梯下来,不紧不慢,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竟是那么严肃,甚至都不看我。 天啊!我最后那句话并不过分呀,她却生气了。杨娜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该怎么办? 30 也许在这个城市里,真正能让我紧张的就只有杨娜了。我不再向前跑,也没在原地等她,我返身走到她身边,望着她,道:“姐姐,对不起,我以后再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声音很小,极诚恳极不安。在她面前,我又一次像一个孩子,犯错的孩子。 不想杨娜却一把抓住我,噗哧一笑,道:“看你还怎么逃。” 原来,杨娜并没生气,她不过是假怒,她不过是算定我会因此满怀歉意的向她靠近。她好趁机抓住我,小小的惩罚我。 她笑得那么得意,眉飞色舞,露出浅浅的酒窝和洁白的牙齿。高高的胸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又轻轻的捏我的胳膊。隐隐有些痛,不像是对我惩罚,倒像是在体贴的给我按摩。 我也不挣扎,就那么任凭她捏我的胳膊。如果这就是她对我的惩罚,我愿意时光就此停滞,愿意她惩罚我一辈子。 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啊!我们靠得如此之近,她的手和我的胳膊缠在一起,如此亲密。 比起儿时,只知对我胡绞蛮缠的青梅,她更细腻,多了点心机。可是我喜欢她的心机,那无半点恶意的心机,带来的却是全新的感觉,这感觉是童年的青梅无法给我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打情骂俏,但身后那个男人背上的妖艳女人却是这样笑话我们的。 “别只顾打情骂俏了,给我们让条道好不好,昨晚还没干够吗?” 声音轻柔而娇滴,还带着甜甜的笑,可却那么恶毒那么让人尴尬。(..tw棉花糖小说网) 但她要伤害的是杨娜,而不是我,她一定知道杨娜在某方面是过敏而自尊的。她用玩笑的语气,把心里的恶意水一样泼遍了杨娜的全身。她故意那么娇柔,她以为如此我就觉察不到她险恶的用心。 但我完全知道,她根本不是因了我和杨娜挡了她们的道。她是羡,是气,是妒。 可杨娜却并不完全明白。她怎么能完全明白呢?她根本不知道那女人曾和我眉来眼去,早对我别有意思。她只以为那女人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她把那女人的话真当成了一句玩笑。但她敏感自尊的内心却在那句玩笑里受到了羞辱。 她却让我意外的没有辩解,只慌忙松开我的胳膊,颤声道:“对不起。” 分明是说给身后那个女人听的,但她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她是没有勇气回头去面对那个女人,她脸红通通的,羞愧得厉害,失去了先前的高雅气质。她太在乎自己的清白。可她却没为自己的清白辩解。她是觉得无法辩解,还是以为认错比辩解更能表达诚意? 她也曾有高贵的气质,可她为什么宁愿失去尊严,也要如此忍耐?宁愿苦了自己也不给别人带去麻烦? 她逃也似的匆匆下楼,我紧跟在她身后。 我们去车库,然后我们坐上她那辆车去公司。我依旧坐在副驾驶室,和她近在咫尺,但她却不像昨天那样为我指点风景,激扬文字。 她脸依旧很红,含着羞。有阳光从打开的车窗洒了进来,她的脸更娇艳了。 原来,一个女人的羞,竟可以如此美丽。 我有些陶醉,并于陶醉中想起了那妖艳女人讥笑我们的那句“昨晚还没干够吗?”的话。那个无论是我,还是杨娜都难于启齿的“干”字,此时竟莫名的让我感到说不出的剌激和兴奋。 我不知道杨娜直到现在还如此羞红着脸,是不是一直对那个“干”字念念不忘?如果是,如果我和她此时都有勇气把那个“干”字向对方说出,接下来该发生多么激动而幸福的事。 我的那个地方蠢蠢欲动起来,车却在这时停下,我们已到了公司。 我们下车的时候,她已恢复平静,和我一起坐电梯上楼,面对同事们猜疑惊艳的眼神,她骄傲而幸福。 和昨天一样,因我在她身边,骄傲而幸福。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以为我是杨娜的花瓶,今天我觉得我是杨娜的绿叶。花瓶和绿叶都无所谓,只要我能永远陪在她身边,看到她因我而骄傲幸福。 我自己何尝又不幸福呢?我希望同事们永远惊艳猜疑下去。只是我和她分手,独自走进我们的办公室,看到那些和昨天早上完全不一样的眼睛时,我那幸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办公室的同事昨天就从藩玉口里知道了我跟杨娜的关系,那些美女没有半点惊艳和猜疑,更没有再围在我身边对我叽叽喳喳的兴奋的试探。她们眼里甚至有些不易觉察的不屑。除了春花,她更专注自己的工作,对别的人和事都既不憎恶也不喜欢。 我知道,不久的将来,我和杨娜的关系就会从这个办公室里不径而走,风一样传遍整个公司。那时,我就将失去那些目前还不知情,还对我和杨娜有些误会的猜疑惊艳的眼睛。 我是多么不想失去那些眼睛里的惊艳和猜疑啊!我是多么希望他们永远这样对我和杨娜误会下去啊。 我忽然就觉得,也许在霞映小区下楼的时候,杨娜面对那个妖艳女人的误会没有辩解,就跟我此时的心情一样。她是喜欢那女人的误会,她是怕失去那女人的误会。那误会虽然让人窘迫,但更多的是让人幸福。她选择匆匆而逃实际是选择默认,选择持久。 我心里又乐滋滋起来,不再去理会身边那些不再热情的眼睛。除了妈妈,我只愿为杨娜喜为杨娜忧。 我刚坐下,却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走在地板上的声音。心里激动,禁不住抬起头来。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望向门口的过道,又满眼猜疑和惊艳。 是杨娜,她那么高雅,正笑盈盈的向我走来。 我想,她一定是分手前忘了什么话或什么事,现在突然记起,要迫不及待的对我交待。 我站起身,在所有惊艳和猜疑的目光中,走向杨娜。 也许是外面的过分安静,让里面小房间的刘主管感到了异样,他从里面踱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跨出办公室的门,他就在背后叫住了我:“杨改之,总经理办公有点事,你跟藩玉去帮下忙。” 我知道这是借口,他只是看不惯我和杨娜的亲密。这么多同事,难道除了藩玉就只有我才能去总经理办公室帮忙?我有那么出类拔萃吗?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个农村来的高中生。 我回头看到他在笑,他在冲杨娜笑。我看到那笑里有太多太多的含义。 我心里一凛,啊!他不仅仅是眼前要把我从杨娜身边调开,他还有更阴险的目的。 他知道我只是个高中生,一定胜任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事,他让我去帮忙,就是故意要我把事情搞砸,好借故把我辞退,让我永远在公司消失,再没有和杨娜朝夕相处的机会。 他之所以还叫上藩玉,不过是掩人耳目,不让杨娜看出他的用心。 我暗暗叫苦,总经理办公室不就是青梅的办公室吗?我即使能完成任务,让刘主管意外的大大失望一次,也免不了会受尽青梅的冷漠和羞辱! 31 藩玉过来,拍拍我的肩:“走吧。” 他也不喜欢看到我和杨娜爱意缠绵。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为去总经理办公帮忙而激动兴奋。这对于他来说,是无尚的荣幸,也是难得的机会。 我从左右为难的恍惚中醒悟过来,咬了咬牙,跟了他去。 为了妈妈,也为了杨娜,再大的羞辱,我也得去面对去忍受。 杨娜还没来得及走到我身边,我却跟在皓然身后走向了远离她的方向。 我听到她在身后远远的唤我,怕吵着别人,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焦急。 我停下,准备回身应她,却听刘主管向她那边迎了过去,笑道:“杨娜,你找杨改之?他有事,是总经理办公室的事,耽搁不得。等他空了,你再来吧?” 声音很柔,比杨娜对我的轻声呼唤还柔。本来平淡的话里,却被他注进了绵绵情意。我一直以为这是我的专利,现在才知道,原来别人在杨娜面前,话也可以这样说。 我很生气,其实是吃醋,本来藩玉是走在我前面的,我却三步并着两步走到了他前面。 藩玉有些轻蔑,也有些不满,他以为我是想跟他争什么。哪里知道,我其实是厌恶听到刘主管在杨娜跟前那些柔情似水的话,我更怕听到杨娜也柔情似水的回答他。但我没跟藩玉解释,是他自己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与我何干? 只是转过一道弯,即使刘主管再温柔体贴,杨娜再顾盼多情,我也听不到看不到了时,我又放慢了脚步,让藩玉走到了前面。 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藩玉停住了,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那头发实在完美得没必要再梳理,不但早就如往常一样油光可鉴,而且再没像那次在杨娜房里样,有几根奇怪的向一旁伸展,如鸡立鹤群。 然后他努力的调节了下自己的情绪和呼吸,才轻轻的敲那扇关得严严的门。 青梅从里面打开门,笑靥如花。可她看到除了藩玉还有我时,笑眼里撩过一丝意外和冷漠。 藩玉道:“总经理……” 小心翼翼,带着笑,却无法做到平时那么自然,以至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青梅笑了,先前的笑是出于礼貌,此时却是发自内心。也许是觉得藩玉窘迫得实在可爱,也许是藩玉表现出来的奴颜媚骨让她体会到了高高在上的优越。 她道:“别那么紧张,也没什么大事,我打电话给你们主管,不过是想请他派两个人来帮我挪下办公桌。” 然后她指指屋中间的办公桌,说:“我想把它摆到靠窗的位置。” 原来她叫我们来,不过是做这样的随便叫个棒棒都能完成的事。我从没瞧不起棒棒,反倒是因了看过《山城棒棒军》,对他们充满崇敬和同情。但我却因此疑心,我们部门是公司最不起眼的部门,我们做的工作在公司里最低贱。 藩玉也有些失望,但只一瞬他就得意起来。也许他一下子就在阿q的精神胜利法里找到了快乐,再简单,毕竟是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事,更何况总经理近在身边,漂亮可亲。 他走向办公桌,不再像先前那么紧张,还眉飞色舞的夸赞:“总经理真是英明,办公桌摆到靠窗的位置,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还可以览尽窗外繁华,工作起来便不觉疲倦了。” 青梅点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藩玉就更得意起来,做事也更有了力气,有了精神。好像自己便是那能猜透别人心思的诸葛孔明。 可我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青梅和他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越聊越投机,却至始至终没跟我说一句话,没正眼看过我。 我知道她和藩玉并没看上去那么投机的,她都是做出来的,她是故意要冷落我热情他,让我倍感羞辱。 就是她不这样对我,我的自尊心也会受到伤害。 且不说偌大的办公室,宽敞舒适,远不像我们办公室那么拥挤不堪。就是办公桌上那台崭新的联想品牌笔记本,就让我又气又羡又妒。 拥有一台笔记本是我的梦啊!我写那本《女房男客》就是为了实现我的那个梦啊!可我至今连台最便宜的神州笔记本都买不起。 在笔记本旁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张她孩子时的相片。乖巧的小脸,天真无邪的微笑,清澈干净的眼神。虽然遥远,可我却太熟悉不过了。就是那小脸,那微笑,那干净的眼神过去曾和我日日相伴,平等而亲近。 可现在,她高高在上,指手画脚,我却沦为奴仆,为她埋头苦干! 我沉默不言,脸色难堪之极。 藩玉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以为我是在妒忌他。青梅有什么事转身出去了,他便极不屑极得意的打击我道:“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如果还能巧舌如簧,那就更……” 才说自己巧舌如簧,不想就卡了壳,找不到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巧舌如簧的好处。他又羞又激,脸涨得通红。 那样子实在好笑,但我却半点笑的意思也没有。我更多的是为他过分的自我感觉良好肉麻,肉麻得几乎想吐,加上我郁积在心里的对青梅的怨恨,我抬起办公桌的手忽然就松了。 只听“咚”的一声,办公桌滑了下来,重重的落在地上。 而他那头还被他高高的抬起,上面的办公用品便拼命向我这边滑,抱括联想品牌笔记本和那相框。 他慌了,匆匆把自己那边也放了下来,但还是来不及,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了“叭”的声音。 我低头一看,就是那个相框,就是那个装有青梅孩子时的相片的相框。 我有些紧张,但我没弯腰去捡。我觉得那相框那相片摔得粉身碎骨最好。孩子时的青梅早就不复存了,没有灵魂的东西实在没有保存的意义。 藩玉却匆匆的蹲下身子,仿佛那地上的不是普通的相框,相框里也不是普通的相片,如拾珍宝般把它捧在手里。 这时外面却响起了青梅匆匆的脚步,显然她是听到了那声重响,赶来看出了什么事。 藩玉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把那相框放回桌上。青梅便站在了门口,她急急的问:“怎么了?” 然后望着蹲在地上的藩玉,把眼睛落在了藩玉手里的相框上。 藩玉慌乱的道:“不是我,是杨改之把它弄到地上的。” 他急于为自己开脱,竟连礼貌的称呼一声“总经理”也给忘了。 然后他站起来,擦拭着相框,讨好的道:“幸好还没摔坏。” 青梅没让他继续擦拭,走上去从他手里拿过了相框。这地上纤尘不染,不要说是相框,就是更珍贵的东西跌在上面,也没擦拭的必要。 她对藩玉道:“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声音很轻,却不带一丝笑。 藩玉慌忙离去。 青梅没叫我走,我知道她决不会轻易饶恕我。 但站在只有她和我的办公室里,我却出奇的平静。 32 我是冷漠,她都那么冷漠,我犯得着心潮起伏?该来的迟早会来,即使没有我刚才铸成的错,她也能找到点燃爆炸的导火索。.tw[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她没有立即发作,甚至依旧不看我。只低头用手轻抚那相框。反反复复,仿佛指下已不是相片,而就是她自己。 一个自己,看着另一个自己受了伤,百般抚慰和怜惜。 我还不敌她指下的那张相片。 她对像片的抚慰和怜惜,越发衬托出她对我的冷漠。 静,冷漠的静,爆炸前的冷漠的静。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轻翻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纸,发出低微的“哗哗”声。 我终于无法忍受,我说:“如果你找不到如何开始,那我就给你起头。明说吧!要我怎么样?” 声音很轻,像窗外吹进的风,只是没有一丝那风的温暖。 她没有抬头,依旧轻抚着手下的相片。仿佛那相片,真被伤得很痛。 她说:“那么多公司,你为什么偏要选择瓶梅?” 这不是回答,是与我的问话风马牛不相及的反问。声音很轻,比我的还轻,冷漠中带几分哀怨。 我的心莫名的有些颤抖,她话里的含义仿佛超出了相片的事件之外。 她是责我多年后不该再次闯进她的生活,惹起她心中那早已遗忘的恩怨?还是,对我进瓶梅公司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前者,我还没来得及作心里准备。后者我更得加倍小心。昨天,那两个女同事不就对她和老板的什么窃窃议论吗?如果她和老板真有某种我所不知的亲密,又亦或她是老板的忠实走狗,那么我进瓶梅不但完成不了妈妈交给我的使命,只怕还要吃不了兜着走。 还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夸她冰雪聪明的。虽然我看不出她哪点聪明来,但我还是相信妈妈的判断。 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再加上生活中摸索出来的经验,让我倍感危险,我不知道我那些目的,还能隐藏多久。 我努力让自己的心不再颤抖,让自己比她更冷漠。她不回答我,我也不回答她。我也像她一样,只问不答。 我问:“那你呢?” 这次她没回答,也没反问。只是那双抚摸着相片的手,竟莫名的有些颤抖。 好一会儿,她才说:“你走吧。” 无力的声音,像一声叹息。 我头也没回就走了。这里根本不值得我停留,我也怕在这里呆得太久。 回到办公室,我看到同事们都用了别样的眼神看我。只看了一眼藩玉,我就明白同事们都知道了我有多无用,连一件小事都给搞砸了。 我没看到杨娜,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和刘主管亲热的聊过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她还来不来找我。 但我看到了刘主管,他本来在里面房间的,这时走了出来,冷冷的叫了声:“杨改之,你进来下。” 也不管我是否听清楚,也不等我回答,便转身回去,自顾自在里面等我。 我知道,他找我决不是因为杨娜留下了什么要他转告我的话。他是因为发生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事,藩玉为了免责,一定早告诉他了。 别看他叫我时表情有多生气,声音有多冰冷,他内心可正得意的乐着呢。他如愿以偿了,我果真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出了岔。 我心里终于不能再像先前单独面对青梅时那样平静,竟说不出的慌乱。一边硬着头皮走向里面的房间,一边急速的思考着应付的办法。 同事们都盯着我,比先前还有精神。有事不关己的,有幸灾乐祸的,但也有那么几双眼睛为我担忧着。 经过春花身边时,她轻轻的叫住了我,她说:“改之,别慌,我相信你能给刘主管解释清楚的。毕竟那只是个小小的意外。” 她眼神很真诚,凝聚着对我的无限鼓励,她还羞涩的笑了笑,她以为那笑可以让我紧张的心情轻松起来。 但她想错了,我不要她在别人都排斥我冷落我时关心我同情我。 这个时候,我只需要杨娜出现在我身边,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我盯着她,带着几分恶意,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很高高在上吗?我可怜巴巴了吗?要你用那看难民的眼神看我?自作聪明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做吗?你说能解释清楚就能解释清楚?” 声音不大,却把青梅带给我的不快,刘主管带给我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好心会得不到好报,实在想不到我会如此对她恶意相向,她表情愕然。 同事们也愕然相顾,但很快就冲她爆发出讥讽和嘲笑。 她在同事们的讥讽和嘲笑中醒悟过来,又羞又辱,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转过身,从眼里无声的滚出许多委屈的泪来。 同事们的讥讽和嘲笑,春花的委屈软弱,让我的心不安起来,我暗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太过分了? 但想想自己对杨娜的心思,我还是咬了咬牙,没对她说半个歉意的字。 我心里既有了杨娜,既容不下另一个人,我就不能让她觉出我的半点好来。 我不是不懂她,从她昨天和我说第一句话时的那个眼神,我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她多愁善感,虽不体弱多病,却林黛玉般不堪伤情折磨,我必须得把她的那些想法掐死在萌芽状态,不给那些想法半点生长的机会。否则,我只能害了她。 我不再看她,冷漠的转过身,我看到刘主管正站在里面房间的门口。一定是见我久久没进去,他终于没有耐心,又到门口来叫我。 他的表情比先前还要难看,刚才的一切,他一定都看到了。 他怒道:“杨改之,你还在磨蹭什么?!” 转身进了屋。 我步履艰难的走向那扇门,我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了 33 我心砰砰的跳,但我没有低头。要我低头,除非是让我心动的女人。《傻儿司令》的歌词唱得好“心头有点虚,脸上要稳起”。 但我也不能太过张扬,毕竟我不是为自己进瓶梅公司的,毕竟无论有错无错,我到底把事搞砸了。 我走了进去,轻轻的把门关上。 刘主管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正襟危坐,隔着办公桌,是一张空的椅子。他没有示意我在那张空椅上坐下,自顾自点燃一支烟,默不着声的吸着。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他不叫我坐我就站着。站着更好,他即使要逼视我也得对我仰起头来。 但我的这些对抗只藏在心里,我脸上的表情却诚恳得有些夸张,差不多是诚惶诚恐。一个男人,如果他不善于伪装,不懂得忍辱负重,再有气魄,也必将遭到我的蔑视。我决不会做被自己蔑视的人。 彼此就这样沉默着,时间过得压抑而缓慢,烟快要燃到手指,他把烟重重的在烟灰缸里摁灭,终于忍不住,对我大放厥词。 他情绪激动,手舞足蹈,口沫四溅,把我批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但却绝口不提我对春花的恩将仇报。 这让我颇有些意外,我一直以为他先前在门口表情那么难看,是我对春花的态度更加激怒了他。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因为我久久没进来,冒犯了他的尊严。 我是多么的傻,我只知道自己心里除了杨娜,再容不下别人,怎么就没想到刘主管会比我更甚,更不屑把春花那样柔弱的女子放在眼里,哪还会替她的委屈报不平?即使他真因此对我发泄,那也不过是借题发挥。 更让我意外的是,他于对我狠批之后,竟会语气陡转,忽然变得平和起来,还叫我不要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更不要因此影响了工作。他会到总经理那替我解释的。 我知道六月的天,阴晴不定,变化极快,但我不知道人的变化也可以如此。 刘主管让我大开眼界,更让我难于置信。 他对我摆摆手,笑道:“出去吧!没事了。” 我出来的时候,开始怀疑,不是怀疑他,而是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里充满热切的渴望,渴望从我眼里看出点什么来。尤其是藩玉,都差点坐不住要向我走过来了。 我本想从眼里浮出一丝轻笑,让那些人都大大的失望一次,不想却看到了春花的眼睛。 委屈的泪才干,她就把我先前对她的百般不好给忘记了,那双眼睛里又满是无限的关心。 我避开了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和她正视。我不是说过,我只为让我心动的女子低头吗? 莫非……? 我越来越怀疑起自己来。 我还没走到座位上,休息的铃声就敲响了。大家果然都忍不住向我围了拢来,连藩玉也把我当作了注目的焦点。 藩玉道:“刘主管是不是不要你了?如果是我,这般受辱,就是不赶我自己也会走的。” 他也不先听我怎么说,就那么认定我受尽了侮辱,认定刘主管辞退我了。声音很低,却颇有点愤然,像是为我报不平。但我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他愤然背后的目的。只是我不知道,我呆在公司哪点就防碍他了,他要用言语来剌激我。 他小心翼翼的拿眼睛偷瞟里面的房间,看刘主管有没有出来,生怕自己的话被刘主管听到。 其他的美女都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却默不着声的走向门外,面无表情。 我一直没有回头,我不知道身后的人都什么表情,有风从耳边吹过,我没有在意他们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 但我却分明觉得,春花一直在默默的看我离开,眼里是无限的痛苦。不是因为我先前对她的误会,冷漠和羞辱,而是真以为我被刘主管赶走,我会一去不复返。 我心里有什么在涌,像愧疚又像是感动,但我没有回头给她一个让她放心的微笑,更没告诉她我的处境暂时没有藩玉预料的也是他期盼的那么糟。我此去不过是想找杨娜,我去总经理办公室之前杨娜来找过我,我还不知道杨娜当时迫不及待的想对我说些啥。 “改之,等等!” 春花在身后焦急而大声的唤我。 我身子一震,禁不住停在门口。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我敢肯定所有的眼光都在注视着我和她。 但她却没再对我说什么?甚至她匆匆的脚步也和我背道而驰,不是跑向我,而是跑向里面的小房间,刘主管单独办公的小房间。 我诧异,忍不住转身。 我看到她跑到小房间门口,正准备急急的推门而入,门却从里面开了,刘主管正准备出来,望着她,比我还诧异。 刘主管还没说话,她却先道:“刘主管,你就别赶走改之好吗?那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 像是岂求,却激动得无法再说下去。 刘主管何等聪明,一听就明白,皱着眉对她道:“我哪里赶他走了?我不是叫他放心工作,那点小事我去帮他给总经理解释清楚吗?怎么,他没告诉你?” 然后,他望望我,又望望春花,没有热情也没有冷漠,只有疑惑。不是疑惑我怎么没有告诉春花。是疑惑我和春花到底什么关系。 一片嘘唏,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藩玉更是大感失望。 春花便在嘘唏声中向我跑来,到了我身边,竟扑进我怀里,双手不停的拍打我:“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眼里闪动着惊喜的泪。 我怎么也想不到,柔弱的她,情感激发会如此猛烈。不顾一切,近乎失态。 我心里涌动的东西更加波涛澎湃,有几点从眼眶决堤而出。我慌忙别过头去,我不要她看到。她看到了,就会更加坚决的走上不归路。注定痛苦。 然而,我却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杨娜,她站在门外,面对着我们,睁大着惊疑的眼睛! 34 我慌忙推开春花,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到了,没说她自作多情,却冷漠而厌烦。 我是做给杨娜看的,杨娜都看见了,我怕杨娜误会。 手指却不小心触摸到了春花的胸部,某个地方禁不住激荡了下。 没有太多时间去体会那意外的幸福,只在心里暗叫糟糕,这下,杨娜看到的可比先还要…… 急忙转过头去,杨娜果然不在原处,只给我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在她去的方向,远远的站着青梅。虽然有过短暂的慌乱和激荡,我先前被春花感动得潮湿的眼睛却依然迷离朦胧,我看不清青梅都什么表情。(..tw好看的小说) 杨娜背影阿娜,脚步匆忙。也许是青梅有什么事找她,也许更多的是她再不想看到我。不然,她不会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连本要迫不及待的对我交待的什么也没有说。 我好想给她解释清楚,但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我无法做到,走过去面对她的同时,还要面对青梅。 我也如她一般脚步匆匆,我走向洗手间。我一直没有回头,身后是一片寂静,我不知道春花是怎样站在我背后,我也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站在春花的周围。 在春花的眼里,在春花周围那些同事的眼里,我的背影一定冰冷无情,近乎残酷。可有谁知道,越是残酷无情的人,内心越是痛苦。 我冲进洗手间,我把水哗哗的开着,大捧大捧的泼在脸上。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脸,我分不清哪是泪哪是水。只是有几颗滚过嘴唇,有咸咸的感觉。 春花,我对不起你! 杨娜,你可曾知道,为了你,我辜负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子? …… 有人进来,是藩玉。我匆匆的抹了一把脸,收殓起还没来得及放纵的感情。 我走了出来,我没让他看到我的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却因一点点小小的感动,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本来就蔑视我的他,再讥笑我像个娘们。 尽管他未必就能看出我潮湿的脸上,并非全是水,还有泪。 我这脆弱的感情,都是写《女房男客》写出来的。我错误的以为杨娜,就是我笔下那个虚拟的寡妇。 我原来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愤世嫉俗,跟妈妈一样。 再次走进办公室。虽然没把头高高抬起,却是一副对谁也不在乎的眼神,更没有愧疚的去看一眼春花。 某个时候,不经意的扭头,看到同事们的眼睛,忽然明白自己其实并没真正改变,在她们眼里自己依然愤世嫉俗,甚至有些乖僻。她们看到的只是我的表面,看不到我的内心。 我喜欢她们只看到我的表面,尤其是春花。如果我让她看到了我的内心,那我就为她反害了她。 我没看到刘主管,他又把自己关在了里面的房间。如果他在外面,我肯定会换上另一副表情。 我开始思考,先前在那个小房间里,刘主管对我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是我的诚惶诚恐让他挽回了自己的尊严过足了大声批评别人的瘾?还是如春花所说的那样,我所犯的错只是个小小的意外,还没抵达将我辞退的最低底线? 但我想来想去,也得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我怀疑,妈妈偶尔因我流露出的骄傲的微笑是对我的错爱,我根本就没她以为的那么优秀。不然,我不会连这么个小小的疑问也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午餐时,我才从杨娜阳光灿烂的脸上,看出他的狐狸尾巴。 35 我本来正走到杨娜身边,打算坐下,一边和她吃饭,一边把那些该解释的都给她解释清楚,然后再问问她今天来找过我两次,到底有什么要对我说。但我却发现她似乎没有在意我的存在,只顾一个劲的向远处的刘主管招手,脸上堆满阳光灿烂的笑。 她说:“弟弟,等会刘主管过来,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她说话的时候也没看我,只看得意的笑着向我们走来的刘主管。那话仿佛不是说给我听,倒像是说给空气听的。 “谢谢他?” 我问,也没看她,只看刘主管,心里满是疑惑。 她对刘主管太过专注,听到了我的话,却没觉察到我的疑惑,所以没有奇怪,只轻轻的“嗯”了声。简短轻柔的鼻音,却给了个肯定的回答。执拗,不容违抗,有点像我的妈妈。 我没有丝毫反感,反是高兴,她如果不像妈妈一样对我有特殊的感情,她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并暗自庆幸,她并没有疏远我,尽管她亲眼目睹了春花在我怀里喜极而泣。 只是我实在不喜欢她那样阳光灿烂的看着刘主管,连一点眼睛的余光都不施舍给我。 但那不怪她,怪只怪刘主管心机太深。原来他在小房间里于狠批我之后,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并非是我的诚惶诚恐让他挽回了尊严或过足了大声批评别人的瘾,也不是如春花所说的那样,只因我的错误实在只是个小小的意外,还罪不至被辞退。他不过是感觉到了杨娜对我的特殊感情,他不过是要假借帮助我让杨娜对他心存感激,然后一步步向杨娜亲近。他一定早在电话里,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杨娜整件事情,并对自己肆意粉饰。杨娜也一定对他的假慈悲信以为真,不然她不会对他招手含笑,并要我对他表达谢意。 我不再急于给她解释我和春花之间的事,那已没有必要,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半点误会;我也不急于向她问起,她两次找我到底都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我有更重要的要做,我想在刘主管到来之前,悄悄的向杨娜揭穿他的假面具。 但杨娜根本就没有要听我说什么的意思,刘主管也很快就端着饭菜,春风得意的来到了我们跟前。 杨娜道:“刘主管,请坐。今天真得谢谢你了,你帮了我弟弟的大忙。” 热情而真诚。 刘主管和她一起坐下,我依旧站着,心里极不是滋味,脸上却换上了笑容。 刘主管望望杨娜,望望我,还望了望远处的藩玉,道:“弟弟?” 带着笑,似信不信的语气。 杨娜点头,秀眉一挑,笑道:“是的,弟弟。莫非刘主管要对此产生怀疑?” 刘主管慌忙道:“哪里哪里。” 然后又扭头看我,别有含意的笑道:“嗯,弟弟……弟弟更好。” 是啊!无论杨娜和藩玉谁说的是真的,无论我是不是杨娜的弟弟,只要杨娜只把我当弟弟就更好,他就可以不担心,他就更多了机会。 我厌恶,但我怕他看出来,我只好坐在他们旁边,眼神散漫的看别的地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我看到藩玉在和几个美女津津有味的聊着,脸上洋溢着怪异的笑,还不时偷偷的拿眼睛看我们。 我看到春花独自坐在他们远处的角落,低头吃饭,楚楚可怜,默默不语。我忽然好想她能抬头看我一眼。 我也在想,为什么昨天和今天,我都没在食堂里见到过青梅? 我却听到杨娜嗔怪我道:“弟弟,还不快谢谢刘主管。” 谢天谢地。虽然是叫我感谢刘主管,杨娜却终于对我说话了。可她终于给我的关注,却忽然莫名其妙的让我无法对她的冷漠释怀。心里竟别是一番滋味。 我把她的话,也如刘主管的话一样,当作了过耳的风。 当作没听到更好。有人主张无为,言多必失,其实满有道理。像我,如果此时不是假装没听见,如果真按杨娜的意思去感谢刘主管,只怕不但达不到杨娜预期的效果,反会适得其反,他会从我违心的话里听出我的虚伪来。 刘主管倒并没在意我的没有听见,他喜欢我此时盯着远处出神。我盯着远处出神,比对他说一百句感谢的话,都来得适用,都能让他称心如意。 他说,声音很柔,很低:“杨娜,为什么总要刘主管、刘主管的叫呢?我不就一直叫你名字的吗?” 一个人期待。 一个人沉默。 好一会儿,杨娜转移话题,餐桌上又是他们轻松的欢乐。 我却在他们的欢乐声里,匆匆扒光碗里的饭菜,一声不响的走了。 什么揭穿,什么解释,什么杨娜心里迫不及待要对我说的话,都统统随风去吧! 我走向楼顶,那可能是没人去的地方,我想趁这午休的时间,一个人好好看看阳光。 我刚上楼顶,就听到有高跟鞋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向我走来。像杨娜又像不是。 我禁不住回头去看。 36 我希望看到的是杨娜,我希望她是特意来安慰我的,我希望她那如我一样敏感细腻的心,在我悄然无声的离开的那一瞬就感觉到了我心中的醋意。 然而我看到的不是杨娜。 是春花。 她见了我毫不意外,她并非也如我一样,一颗寂聊的心需要安静,需要阳光的抚慰。她一定是注意到了我悄然无声的离开,特意悄然无声的跟来的。 她对我笑,亦嫣然如花。忘了娇羞,只有怯怯的眼神。 既是特意跟来,她却笑得那么怯怯,我的心涌起一阵痛,益发觉得她楚楚可怜了。 如果不是我曾经给她的伤害,她的眼神一定如蓝天白云般清爽干净、阳光明媚,何至于如现在这般怯怯? 我一心想着杨娜,杨娜却这般冷漠我,只顾和刘主管畅谈。而我曾经深深伤害过的春花,却跟在我身后,那么小心翼翼,担心着也准备着再次遭受我的伤害。 无论她是来抚慰还是来解释,我都不忍再伤害她了。但我又不能给她机会和希望,给了她,只怕将来她会伤得更深。(..tw无弹窗广告) 我平静的走向她,她以为我是在无人处终于愿意靠近她了,怯怯的眼睛里有了些惊喜。 然而我却没和她说一句话,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走下楼,无喜亦无恨。 “改之……” 她转身,在背后叫住我,柔柔怯怯的声音,半似哀求,半似挽留。 我在楼梯口站住,心里激荡得厉害,像又当着同事毫不顾忌的讥笑了她自作多情;又像是把她从怀里推开时指尖不经意触到了她衣服底下的**。 她说:“改之,我对你不是同情,我更没把你当弱者,我只是,只是……” 柔柔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再只是怯怯,还有些激动。她语速很快,渴望向我解释又怕我不给她机会。然而,她终于还是打住了。 是怕?是羞? 但我有时亦多情风流,哪有不明白她吞吞吐吐,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内容? 只是她太过柔弱痴情,我又确实放不下杨娜,我终于没再等她说下去,走了,走得很匆忙。我怕,怕等她真拿出勇气把话挑明,我就再无法把持住自己。 我到办公室了很久,她才下来。一整个下午我都没再看她,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我,不知道她在楼上有没有偷偷哭过,但我知道她眼里应该没有哀怨,就是心里也没有。她是那么无怨无悔。她太单纯,因单纯而专注。 我因此愧疚而畏惧。 我不想脑子里浮来浮去,不是春花就是杨娜,但却又不愿和别人悄悄聊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想专注到工作里去,却又实在没什么忙的。 我便去想老板女儿,想她到底什么样子,想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想和她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情景,她会不会不再乎我的地位我的学历对我一见钟情?如果能一见钟情最好,我就不用花尽心思去偷她的心。 如果她真爱上了我,有一天发现我对她原来另有目的,只因了妈妈说过我一定得让她爱上我,她是否拿得起放得下?当然,我肯定是能放得下的。我决不会对她动情,连春花那么好我都没动情,更何况她。和妈妈走过了太多艰难岁月,我有严重的仇富心理。除了妈妈,我只要杨娜。 想着想着,我就仿佛看到了老板女儿,长相模糊,眼中因不堪情感折磨而涌现的痛苦却异常分明。就仿佛看到妈妈轻轻吐出一口气,长年郁郁寡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灿烂的笑。 我禁不住无声的笑了。 身旁有个女同事轻声道:“杨改之,是不是想起昨晚的春梦了?不要一个人偷着乐,说出来让我也分享分享。” 一个貌似纯洁的美女,却要和我一起分享春梦。没有半点害臊,反在那里偷笑。我的脸被她搞得刷的红了。曾经面对那么多讥笑我的眼睛,我都没脸红过啊。 但我却没有争辩,我怎么争辩呢?难道我说我昨晚没有做春梦,我笑与春梦无关,我是想起了老板的女儿,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女子? 我这样说她信不信姑且不说,只怕反会引起她的嘲笑。这嘲笑恐怕还会引起连锁反应,荡漾在每个同事的脸上。尤其是藩玉,更会笑得无限轻蔑而又肆无忌惮。 上次只因向她问了声青梅,就被同事们嘲笑过。更何况现在我说的这个女子,是老板的女儿,更似有赖哈蟆想吃天鹅肉的痴心妄想! 我不理她,看向别处,却发现大家都在望着我,莫明其妙的眼神。不是他们听到了那个同事的轻声取笑,就是她们本来就一直在暗暗盯着我。想想,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却在午餐时和刘主管,还有杨娜同桌,他们能不关注我吗? 铃声响起,竟如此恰到好处的到了下班时间。我在同事们之前走出办公室,我的眼神在逃避和不屑之间。 我依旧没去车库,在公司的大楼下我犹豫了,是照例等杨娜开车出来,还是独自坐公交车回去?想走又不舍,留下心里又憋着气。 谁叫她要冷漠我反对刘主管好呢?又也许她冷漠我,她对刘主管好都是为了我呢? 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时候,我竟发现马路对面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又站着那个女子,那个在荒郊的月夜里塞给皓然几张冥币的奇异女子! 37 那女子并不如昨天,逡巡着想向我靠近,反是目光躲闪,像是要逃,又略有留恋。 我想,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让她一阵风般在人群中消失,我一定要赶过去拦住她。那晚的事情,如果她不主动解释,我就逼她说个明白。 我看见了绿灯,有人从马路那边过来,又有人从马路这边过去。她站在原地,却似要离开。 我立刻迈开步子,走向那来来去去的人群,准备从他们中间,急急的穿过马路,一辆车却从我身后赶上来,横在了我的前面。 这不是杨娜那辆粉红色的qq,这辆车是银灰色,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我却认识开车的女子。 她便是青梅。 车窗打开,她直直的坐在驾驶室,望着前方,没有看我。 她戴着墨镜,我无法看清她的眼神,益发觉得她高傲冰冷。 我不知道她拦下我,是想向我炫耀,还是打算消遣我。 我难于忍受,但我却不想和她争执。 我有更正要的事,我打算忍着气从她车前绕过去。我还没抬起脚,却听她道:“改之,我是妈妈叫我进瓶梅的。” 柔柔的声音,却有着淡淡的哀伤。 无论怎样,我也不会相信她拦下我,就是为了回答上午我离开她办公室时的问话。 但我心里却一凛,她说是她妈妈叫她进瓶梅的! 我也是我妈妈叫我进瓶梅的。 莫非瓶梅真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莫非瓶梅真有什么她妈妈,也是我妈妈想得到的东西?又莫非,她妈妈和我妈妈都和瓶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见我一动不动,没有说话,接着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依然没有看我,眼望着前方,柔柔的声音,只是少了哀伤,多了些冷漠。[..tw超多好看小说] 果然,她拦下我并不是要回答我的问题,她是要我回答她。她没有再问我怎么就进了瓶梅,却比再问更高明,她不过是换了更好的方式。小的时候,妈妈就说过她冰雪聪明。 我知道她问的“你怎么认识她”是指谁,我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我就是那我认识的谁介绍来瓶梅的。她一定也看到了我和杨娜上下班一起来去。 但这只是表面,我才不会上她的当。她是用了激将法,想套出我进瓶梅的真正原因。她一定早料到一切都不似她看到的那么简单,我进瓶梅一定另有隐情。她故意说出表面假象,让我去否定,去争辩。 只是她没料到,这些年我也学聪明了。跟她在一起,我更多的是习惯只问不答。这也是她教我的。 既然她提到了她妈妈,我就问:“青姨?是青姨叫你进瓶梅的?青姨她现在可好?” 起初只是转移话题,可问到最后却有些发自内心,连声音都差不多有点颤抖了。 青姨是妈妈最好的朋友,那些年和妈妈因孤寂而彼此靠近、相互取暖的人。我怎么能不牵挂她,妈妈又怎么能真正不牵挂她。 我是替我自己问,也是替我妈妈问。 青梅动了动嘴,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只是我分明看到,有亮晶晶的东西从墨镜底下滚了出来,跌落在她怀里的相框上,湿湿的。 相框里的女人却不是青梅自己,是青梅的妈妈。依然美丽,却不再年青,已花白了头发。跟我妈妈一样。 我想起了在总经理办公室,青梅从皓然手里夺过相框时的表情,我想起了她在相框上来回轻抚时颤抖的手指,想起了她话里偶尔流露出的哀伤。 原来,相框里不只是她自己的相片,在相框的另一面,是她的妈妈。 怪不得当时她会那么痛,仿佛真跌痛了她自己。原来,她痛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妈妈。她曾经抚来抚去的手,其实抚过的不是自己的相片,而是自己相片的背面。 我心突突的跳,等待着从她口里迸出青姨的消息。没想到,她猛地发燃车,飞也似的走了。 望着她的车匆匆的消失在远处的车流里,我突然就觉得,她之所以戴上墨镜,其实不是要高傲冰冷,她是要逃避要隐藏。 我心里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青姨,青姨到底怎么样了?! 38 再看那奇异女子,又风一般消失了踪影。 我望着远方,满眼迷茫。一半是因了青梅匆匆而去时流泪的眼睛,一半是因了那奇异女子的怪异来去。 忽然有手抚上我的肩头,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杨娜,她的车不知什么时候已停在我身边。 杨娜轻笑道:“弟弟,那样失神,可是看上了谁?” 边看我,边故意去看马路对面。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无声的钻进车里,坐在副驾驶室,脸上却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指着那边一个时髦的妙龄女郎,问:“是不是她?” 笑得更欢,见我已上了车,忙也坐了上来,边开车,边从反光镜里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如果我点头说“是”,她会不会如我见她对刘主管好时那般心里也泛出股醋意来。我实在看不懂她满眼的笑,是发自内心,还是故意做作。 “姐姐笑得那么灿烂,可是刘主管往姐姐嘴里抹了蜜?” 我问,心里有些难受,脸上却也浮着笑。只问不答最好,既可省去很多麻烦,又不易被人看透心思。 谁知她竟也不回答我,非但不回答,还反因我提到了刘主管,一个劲的追问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给总经理做事也那么不小心? 我一直以为只问不答,是冰雪聪明的青梅的惯用伎俩。我也一直以为只有我才能从青梅那学得来,并发扬光大。没想到杨娜竟也深谙此道,似乎比我更甚。 如此一来,我越是捉摸不透她,越是胡乱猜测她和刘主管的关系,越是担忧起来了。 杨娜没看出我如潮翻滚的心思,把我的沉默当着了默认,对刘主管给她说的那些我的无能和错误的默认。 但她却没批评我,依然带着笑,只是叫我以后要小心。絮絮叨叨,我却喜欢。试想,除了她,还会有谁愿为了让我以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而苦口婆心? 末了,她说:“今天真得谢谢刘主管。” 然后再不说一句话,也不给我指点沿途繁华,轻快的开车向前。脸上的笑,不那么灿烂,飘渺,似在回味,难掩悄悄的幸福。上午两次找我,迫不及待,此时真正两个人面对了,且无旁人,她却忘了说。 我喜欢她的絮絮叨叨,却不喜欢她的沉默,尤其是她沉默时脸上还荡漾着幸福的轻笑。这次,我看得出那笑是真的,那幸福,也是真的。却与我无关。 还远远没到绿荫路,杨娜却忽然把车靠向路边,停下。 我纳闷。 路边有三三两两揩手散步的情侣。一个卖花的小女孩,不时拦下情侣,向他们出售手里的玫瑰。 一对情侣,昂首挺胸,对玫瑰不屑一顾。 一对情侣,嗅嗅玫瑰,有些陶醉,却还是没舍得买,摇头而去。 终于来了个青涩男孩,看也没看就买了一朵,他身边同样青涩的女子便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握在手里,一如握着他们的爱情。 杨娜打开车门,没有去别处,竟是到了那小女孩身边。 小女孩向她举起玫瑰。那玫瑰很美,可一接近她,却失去了颜色。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她今天对刘主管的热情友好,想起了她对刘主管的心存感激,想起了她一路上都难掩幸福的轻笑。莫非,她突然停车只是偶然中的必然,只是她正在回味刘主管的百般好处时,看到了小女孩手里的玫瑰? 我心里慌慌的,似有什么东西,很沉又很轻。 我冲上去,在她对小女孩开口之前,叫了声:“姐姐,你今上午找我做什么呢?那么急。” 我是要阻止她,再不阻止我怕就来不及,就只能眼睁睁看她把玫瑰递到刘主管手里,然后他们像那对青涩男女一样幸福甜蜜,离我越来越远。 但我却没有明说,我只是问她上午要迫不及待的对我说什么?我只是希望她现在记起那什么来。我相信她一记起,就会把刘主管放淡。在那个时候,她一定把我看得比刘主管重要的,不然她不会那么急急忙忙,还来找了我两次。 杨娜竟忽然羞怯的低下了头,脸比玫瑰还娇红。 我心跳砰砰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39 杨娜却没看我,只对小女孩摇头一笑,羞红着脸向前走了。 她没有买下那我生怕她买下的玫瑰,我心里那很重又很轻的东西一下就消失了,竟忽然说不出的轻松和得意,自己竟也可以如此高明的破坏刘主管险些得逞的好事! 再看看她远去的背影,虽不知她是要去向何方,但却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回答我也不看我,她是难于启齿她是羞怯得不敢看我啊。 她找了我两次却终于没对我说的话,一定是多么温柔多么暧昧的啊。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要追上她,要向她追问出那些话来。那些话我虽然可以想象得到也已经想象到,但我还是要她亲口在我耳边说。她越是难于启齿,我越是想听,越是想看她羞羞答答的娇态。 卖花的小女孩却拦住了我:“叔叔,买朵玫瑰再去追吧。” 小女孩甜甜的笑着,清澈的眼睛充满期望也充满祝福。 我望着那些鲜艳美丽的玫瑰,觉得每朵玫瑰都是杨娜可爱的娇羞的脸,心动得想把它们都珍宝般的捧在手里,一如那个已经离去的青涩少女。 可这回却轮到我自己没了勇气。毕竟我从没向任何女人表达过爱,毕竟我从没买过玫瑰,毕竟杨娜的心意到底如何我也拿捏不准…… 如果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的臆想,我把玫瑰捧到杨娜跟前将遭遇怎样的尴尬? 我想也如杨娜一样微笑着摇头拒绝,可我又无法抵挡小女孩眼中的祝福和期盼。[..tw超多好看小说]也许我买下一朵玫瑰,小女孩就多攒了点学费,小女孩的妈妈就会少一分负担。也许我买下一朵玫瑰,杨娜本来犹豫的感情就会立时有了归宿,从此坚定的独钟于我,再不去牵挂那个已弃她而去的男人,更不要说刘主管了。 我难于取舍。我恨自己,一个大男人,竟被一枝小小的玫瑰难为得没了主意,亏得妈妈还把她一生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这时,杨娜却已回了来,依然不看我,只轻轻的叫了声:“弟弟,咱们走吧。”便从我们身边经过,走向她的那辆车。 她手里拿着一把才买的锁,跟浴室里那把坏了的锁一模一样。 我终于明白,原来她半路下车,并非是偶然中的必然,并非是她正回味刘主管的百般好处时,正好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手里的玫瑰。她下车,只是因为她看到了那边的锁具店,只是她要买把和浴室里那把坏锁一模一样的锁。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胡思乱想。我所有的犹豫一下子全都没有了,再顾不得小女孩那双让我无法抵挡的眼睛,连礼貌性的对小女孩微笑着摇摇头都没来得及,就缩回那只向玫瑰欲伸不伸的手,转身跟着杨娜上了车。 幸好我还没买下玫瑰,否则此时我将怎样羞于和杨娜相对! 回家之后,杨娜把新锁递到我手里,不小心和我的手有些肌肤相擦,她本来已渐趋平静的脸,又有了娇羞的红霞。我于是想起了在小女孩的玫瑰面前,她那因我的问话而比玫瑰还红的脸。 我因此疑心,她那两次急急来找我,而当真正和我单独面对时却没有对我说的话,就与这锁有关。但也不全是因为这锁,锁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方便向我靠近的借口。当时只是想见到我想和我说几句话,后来想想那的确不过是件小事,实在没必要那么迫不及待。所以当我真正问起她时,她便为自己曾经的莽撞和冲动不好意思起来,以至于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我。 可是她哪里知道,我对她比她对我更有意思呢。就是这坏了的锁,之所以到今天我也没再提起换把新的,不是我忘了,是我故意的。我是自欺欺人,守株待兔,幻想再来一次那晚那样赤身和她相对的奇迹。 我把旧锁拆下,换上新锁时,说不出的遗憾。一道曾经让我心跳给我幸福的门,终于被我自己亲手堵上了。 第二天起床,我一如往常一样匆匆洗漱,杨娜笑着道:“弟弟今天还这么忙?难道要去约会?” 我对约会这个词很敏感,但我却没脸红,我疑惑的望着杨娜,一边洗漱一边嘟噜着问:“今天为什么不忙?今天和往天难道有什么区别?” 杨娜笑了,笑得很欢:“弟弟可是糊涂了,还是上班太认真?今天星期六不上班的啊。” 今天是星期六,这么快就是星期六!我不是糊涂也不是太认真,更说不上忘记,我只是根本就没想起过。我对休息日并不那么期待,我进公司有着和别人完全不同的目的。我甚至巴不得天天都呆在公司,只有呆在公司才有接触和了解公司的机会,才能早日达到我的目的。 我没有高兴,反有些遗憾,轻轻的“哦”了声。 杨娜有些奇怪,道:“弟弟有心事?” 她一眼就看出我有心事,这让我有点慌乱,我怕她继续追问下去,忙道:“哪里,我只是觉得上班同事多挺好玩的,休息反觉得无聊罢了。” 杨娜笑道:“原来如此,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保管让你觉得有趣。” 听她说要带我去玩,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想起她刚才还问我是不是要去约会,心里竟窃窃的欢笑。是约会啊!和她约会呢。 天公并不作美,昨天还是艳阳天,今天却阴郁了起来,似要下雨的样子。 但我的心里却有轮暖暖的太阳照着,脸上也一直是灿烂的微笑。 杨娜开车,很快就带我出城,轻快的驶向离城越来越远的方向。 她为我指点旋转倒退的青山绿水,竟比上下班路上为我指点城市繁华还有兴致。 偶尔看到一对揩手穿行在山间小路上的山村少年男女,她的眼睛就特别明亮,像在回味,又像是在向往。 我也于此时期盼快点抵达她要带我去的地方,好和她揩手而行,再不让她向往别人,让我和她也成为别人眼中向往的一对。 渐渐的,我发现不断接近又不断后退的四围竟有些熟悉。当她最后把车停下时,我便看到了满树满树的桃花,桃花尽头的一片坟地。 虽然那晚是月夜,离开得又特别慌乱而匆忙,但我还是敢肯定,眼前就是那晚那个奇异女子塞给皓然几张冥币的地方! 抬头看天,忽然觉得山雨欲来,心里竟有些紧张。 还没下车,杨娜就接到一个电话,冲那边笑问:“什么?你比我先到?”一边向桃花林里张望,一边问“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不仅是紧张,连心里的兴奋也荡然无存了。原来她并不单单是带我出来玩,原来她还另约的有别人。她就是冲那别人而来的。 早上她还问我是不是有约会,其实是她自己有约会! 只是那别人是谁?为什么要和杨娜相约来这里? 40 杨娜一边张望着和电话那边的什么人说话,一边含笑打开车门下车。她刚把那穿着牛仔裤的长腿伸出车去,就从车后的什么地方闪出个人来。 那人仿佛从地上冒出来般一下子就到了杨娜身边。他大叫了声,然后把一束桃花递到杨娜跟前,冲着杨娜得意的笑。 我看清了,他竟然是刘主管!和杨娜相约的人竟是刘主管! 他之所以藏身在车后的某个地方,是为了不让杨娜看见。事实上杨娜和我也真只顾向前看,想也没想过他会藏在我们身后。他又之所以在杨娜四处寻觅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杨娜眼前,还给杨娜捧来一束鲜艳的桃花,无非是想让杨娜感到剌激,感到惊喜。 可是我却分明觉得,他是个可恶的美的摧残者,那束桃花,在它们最娇艳的时候,被他给抹杀糟蹋了。 更让我可恨的是,杨娜竟还把那束桃花接过来,握在手里,欢喜得了不得。当她把桃花伸到鼻子前,深深一嗅,做出十分陶醉的样子时,我是又气又嫉又羡呀。人面桃花相映红,原来竟是这般美丽,可那美丽却是刘主管亲手造成,又或者是杨娜为了刘主管而美丽。 我还没下车,却极没好气的道:“捧在手里的桃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再美也很快就将枯萎。姐姐,别为了手里的桃花,而失去了前面的大片更有生命力的桃林。” 我不知道杨娜有没有听出我话里的醋意,但她显然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随手把手里的桃花丢进车里,便欢快的冲进了桃林。 刘主管讨了杨娜的开心,自己也跟着得意忘形,竟没注意我也在车里。此时听到我不冷不热的声音,又见杨娜因我的声音轻薄了那束桃花,眼里一下子就充满了复杂的神情,意外,失望,愤怒,嫉恨什么都有。 他压低声音冲我道:“记住,你叫杨娜什么?你只是个弟弟。” 表情复杂阴冷,说到弟弟时又用了别样的语气。那意思虽没说出却再明白不过了,分明就是告诉我他根本就知道我只是杨娜所谓的弟弟,却偏偏又告戒我要保持弟弟的身份,不要跳出姐弟关系,对杨娜心存幻想。 他不是没时间就是太过狡猾,又或者是把我也当作了聪明的人,认为响鼓不用重锤,不再和我说下去,也不再表情复杂而冷漠,叫了声“杨娜”,便追进了桃花林里,脸上是简单的欢笑,像个孩子。 若是我单知道妈妈的愤世嫉俗,若是我不知道妈妈的愤世嫉俗中其实还有种更大的隐忍,我绝对会把刘主管的话当作狗屁,嗤之以鼻,并且他越是不让我做的事我越是要进行到底。可是现在,我却只有努力压抑着自己,还用对杨娜无所谓的表情代替了先前的满脸醋意。 也许我只要远远的跟着杨娜就行,也许杨娜之所以约了刘主管还要带我来,就是要我远远的跟着她。只要我跟着她,很多事情刘主管就不能那么方便大胆。 杨娜似乎对刘主管还心存戒备。光天化日之下都不放心和他单独相约,却放心我夜夜住在她的隔壁,还曾和我孤男寡女在她的卧室相处。这么一边猜测一边对比,竟觉得自己还是远比刘主管在杨娜心里有地位。虽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脸上依然是无所谓的表情,心里却乐滋滋的。 后来我发现,虽有我在远远的跟着,刘主管还是渐渐大胆起来。他一边为杨娜指点花丛,一边笑谈风月,另一只手却有意无意的轻触杨娜的香肩或柳腰。 如果这个时候杨娜对他表现出丝毫反感,我虽不会对刘主管怎么样,我也至少会缩短和他们的距离。可杨娜偏偏于此时只是羞红着脸回头看我,却对他的手不甚回避,这让我大为失望,以至于内心极度不爽。我差不多怀疑她之所以回头是担心被我看到,她之所以羞红了脸是发现我果然还没知趣的离开。 我一下子就再无法跟在他们身后,如果只是刘主管一厢情愿,我不明争还可以暗斗,可现在分明是她自己半推半就,我争还有什么意义! 我停住了脚步,再不跟他们去,看着他们穿行花丛,渐行渐远,我终于改变了方向。 我暗骂自己傻,竟以为她叫我来是要我远远的跟着她,保护她,竟不明白她分明是要向我炫耀她的幸福。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没想过,她是一时被刘主管那简单得像个孩子似的欢笑蒙蔽了眼睛,以至于看不出他的别有用心。 但我知道,我是真爱上她了,如果不是真爱上她,我决不会如此在意她对刘主管的半点友好。 可她竟半点都不在意我,竟丝毫没觉察到我的远去,直到我再听不到她和刘主管的欢声笑语,她也没回头唤过我的名字。 他们结伴行走在美丽的桃花深处,我就独往桃花尽头那片丑陋的坟地! 这也的确是片丑陋的坟地,这断不是富人的坟场,这只能算是个乱坟岗。浅草才绿,从乱石缝里长出勃勃生机,越发显出这里的凌乱和荒凉。 一个人行走在这凌乱荒凉的坟地里,竟有些阴森恐怖感,我忽然又记起那个把冥币塞到皓然手里的奇异女子。我不知道在那样的月夜,她是怎么有勇气穿过桃花下曲折的山路,进到这片白天也觉得怕人的坟地里来的。 想起最近两次下班后于公司大楼下见到她在马路对面的身影,总是不经意的出现,又不经意的离开,带着几分怪异,于是有些疑惑她那晚把冥币塞给皓然并非情急出错,她忽然决意去那片坟地也并非真如她所说有个什么人等她。也许是小说读得太多,又或者也许我也曾写过小说,并且打算将来还继续写下去,我竟莫名其妙的编织起她的故事来。 她,原本是个简单快乐的女子,她有自己最执爱也最执爱自己的爱人,只是她的爱人忽然因了某种原因意外的渺然归冥,她因突如其来的打击和痛苦的思念而变得怪异。 而她渺然归冥的爱人长得一定跟我貌似,那晚在车上她之所以从反光镜里偷偷的看我,又偷偷的看她手里那可能是相片的东西,就是这个原因。 后来,她忽然下车,说坟场上有人等她,是我的出现让她本来就因思念而混乱的脑子产生了错觉,看到了她爱人的幻象,而她的爱人就葬在这乱坟岗上。 这样,我这两天下班后总能在公司大楼下,见到她怪异的出现和消失在马路对面的人群中,也不难理解了。 这样胡乱的编造,我自己的脑子竟也开始混乱起来,竟把自己臆想的故事当成了现实,竟要在坟地里找出那个已渺然归冥的与我貌似的男子的坟来。 可是那些乱坟,几乎就是一个个隆起的土堆,连墓碑都很少看到,我又怎么找得到哪个坟里就葬着我假想出来的男子? 于是我期盼奇迹,期盼在某一处看到一座新坟,新坟不但有碑,还能在碑上看到一张相片,相片上的脸,跟我的脸一样,年青、愤世嫉俗,却扬着邪笑。 我寻寻觅觅,越来越恍惚,忽然觉得坟地的那边有一袭白衣闪过。 那个怪异女子就曾穿着这样一袭白衣! 我猛抬头,追了上去,却并不见那袭白衣,只见天上的云朵,低低的压着,灰白而阴暗。 不知什么时候竟已飘起雨来,空山烟雨,吹面不寒,沾衣欲湿。 有风偶尔送来远处若有若无的欢笑,我疑心是杨娜和刘主管或揩手花丛,或相拥相抱,正卿卿我我。 黯然低头,却发现一座孤坟。这孤坟远离那边的坟群,虽比电视里的富人的坟简单,却坚实而整洁,还有座墓碑。 一看那墓碑,我一下子就愕然失色。 墓碑上有张相片,相片上不是如我的脸一样的男子的脸。 那是张年青女子的脸。那张脸我还在儿时,就曾于妈妈的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书上见过! 41 一样的秀发整齐的披在肩上,黑得发亮的双眸里流露出无限的快乐和刚毅,嘴角微微有些上翘,可爱清纯的脸蛋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tw无弹窗广告)唯一不同的是,她二十岁左右,已不再是妈妈那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书上的十六七岁的少女。 立碑人既没留下姓名,也没注明自己和逝者的关系。只在碑文上告知立碑的时日和逝者的姓名。 立碑的时日是我出生那年,比我的生日不过晚了几天。而逝者是个叫秋水的女子。 虽然我儿时看到妈妈那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书只是个意外,短短的一瞬妈妈就把那毕业证书藏了起来,从此便不曾再见过,我那时甚至还不识字。但这些年来我还是一直固执的认为那相片上的女孩就是我学生时代的妈妈,证书上妈妈的姓也决不是妈妈后来教给我的那个“杨”字。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早已模糊的字的形状竟渐渐的清新,确乎就是墓碑上的“秋水”的“秋”字。 我愕然恍惚,但我不怀疑儿时曾见过的那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书是否真的归妈妈所有,也不相信墓碑上相片中的逝者根本和那毕业证书上的就是同一个人,我只是疑惑她为何和我曾经的妈妈如此酷似?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妈妈有个双胞胎的妹妹或姐姐。而躺在这冰冷的坟墓里的就是妈妈的那个双胞胎的妹妹或姐姐。(..tw好看的小说) 只是妈妈为什么从来就不曾对我提起过她,是因为太痛,太爱,还是太恨? 而那个安葬她的人,又是不是与这痛,这爱或这恨有关,要不那个人怎么虽立了碑,有关自己的却什么都没留下? 那个人果真就没必要留下自己的什么?果真对她了无牵挂,抑或本来就只是个旁人? 我再无法抑制自己,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我是不是有个死去的姨,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她是你的双胞胎的妹妹或姐姐?” 我很激动,声音颤抖得厉害。 但我没听到妈的回答,只感觉到妈妈在电话那边,对我的疑问,倍感突然,甚至有点莫名其妙。 我接着道“妈妈,我见到了她的坟墓,在远离城市的荒郊,我现在就站在她的墓前。” “什么?” 我终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竟比我还激动,比我的声音还颤抖得厉害。只是她没回答,反是倒过来问我。 我知道妈妈对我隐藏了很多,但此刻我相信她完全是真情流露,她还来不及隐藏,又或是激动得根本顾不上隐藏。她反问我,也只是她根本就没时间回答,她比我还想知道究竟。 我重复道:“妈妈,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的妹妹或姐姐,她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我现在正站在她的墓前。” 妈妈没再反问我,只是比先前加重了呼吸,我几乎都能听到她剧烈的心跳,她突然就像往次一样把电话挂断了。只是这一次给我留下了更多疑问。 我已明显感觉出,妈妈除了比我还压抑不住的激动,还有比我还难于置信的意外。难道妈妈根本就没料到我会找到她双胞胎妹妹或姐姐的坟墓,又抑或她根本就没什么双胞胎的妹妹或姐姐? 妈妈越是不回答,越是给我留下疑问,我越是觉得妈妈肚里有很多的秘密很多的苦水,我越是坚定的要在瓶梅公司完成妈妈的使命了。甚至不仅仅是使命感,还多了几分浓厚的兴趣。我生性就是个喜欢揭秘的人。 只是这碑,这坟,这坟里叫“秋水”的女子,是不是又果真与瓶梅公司有关?与妈妈交给我的使命有关? 我重又把眼睛回到了墓碑上,望着相片里那年青女子清纯的可爱的脸,脸上浅浅的酒窝,微微上翘的嘴角,黑得发亮的双眸里流露出的快乐和刚毅,我心里一阵悲痛,这样的女子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死在她风华正茂,对生命无限热爱时? 我想起了杨娜轻薄的抛在车里的桃花,那些桃花也正娇艳无比啊!却因刘主管一双罪恶的手,很快就要香消玉殒了。 是不是人世的轮回里,冥冥中也有无数双这样摧残美丽的手?只是有人不经意就躲过了,有人却无论如何挣扎也难逃劫数。 我听到远远的有人在急急的唤我的名字,是杨娜的声音,一定是和刘主管在那无人的桃花林里激情燃尽,终于记起我来了,正四处找我。 我没有回答她,然而她的呼唤声还是渐渐向我靠近,最终发现了我,向我跑来。 她跑到我身边就嗔怪我:“弟弟,为什么要悄悄的离开,为什么既听到我的呼唤又不回答呀?” 我没理她。 她望了望我,笑了笑,更温柔,甚至有点歉意的道:“弟弟,是不是生姐姐的气了,是不是怪姐姐冷落了你?” 我还是没回答,只是心想,你就臭美吧!我才不生你的气呢?你要对谁好就对谁好去,谁在意你对我冷落不冷落! 她望望我,又望望墓碑上的女子,终于觉得我有些怪异起来,急急的把手轻抚上我的前额,问:“弟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温柔和歉意,只有体贴和焦急,像是担心我中了邪。 她靠我如此之近,她的手就贴在我的额上,这也算得上肌肤相亲了,我却意外的发现她头发和衣衫都有些凌乱,我突然就觉得心里好痛。果然,在那桃花林里她和刘主管鸳鸯成双了。 我厌恶的推开她的手。有泪流进心里。 她更加焦急,似乎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以为我真是中了邪。她不顾我眼中的厌恶,伸手过来拉我,要急急的带我离开。 我还要挣脱她,却发现那边远远的站着刘主管。刘主管并不如我以为的那么更加满足得意,反是一脸的不快。我起初以为他是因杨娜对我的关心让不他开心了,后来发现杨娜对他也似乎不如先前,才终于明白,原来他们并没在桃花林里鸳鸯成双。从杨娜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可以推测,刘主管一定采取过更大胆更进一步的行动,只是那行动到底还是没能最终得逞,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们不欢而散了。 我于是心里有了几分得意,也有了几分愧疚,杨娜带我出来是对我寄有希望的,我却让她失望了,还险些让她失身。她一定在刘主管怀里或身下挣扎过,她一定是从桃花林里匆匆的逃了出来。幸好她逃了出来,否则我要遗恨千古了。 但我脸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没再挣扎,乖乖的跟着杨娜离开,在远处,我还回头看了看秋水的孤坟。 杨娜看到了,眼里更多了分焦急和不安,喃喃的道:“都怪姐姐,姐姐不该带你来,既带你来了,就不该撇下你不管,更不该让你独自去那片坟地。” 刘主管听到了,再望望我,似乎也感觉到了些别样,道:“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听说那片坟地闹鬼的,好几次有人在恍惚中看到过一袭白衣的女子一飘而过。” 42 明明是关于我的事,他却对着杨娜说。[..tw超多好看小说]简单的眼神,没有了先前的不快,好像只是在呈述一个听来的故事。 但我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如杨娜般以为我真在坟地里撞上了什么?中了邪。他是要故意吓唬我,让我邪上加邪。 杨娜对我笑,柔柔的道:“弟弟,他说的只是那些好事的人胡乱编出来的笑谈,用不着当真的。” 话虽这样说,带我离去的脚步却越来越快。眼里还分明在隐藏什么。 我们走上那曲折的山路,穿过桃花林,下得山来,却看见马路边多了一辆车。 那辆车的驾驶室里探出张笑脸,却是藩玉。 藩玉大概也没想到会见到我,颇感意外。但他只轻蔑的把眼睛从我身上撩过,便邪邪的望着杨娜和刘主管笑了。 还远远的对刘主管道:“刘主管,我来接你了。” 十分巴结讨好的声音。他也果真会巴结讨好,敢情刘主管来的时候也是他开车送的。刘主管约会,他却屁股颠颠的忙着张罗。但我肯定那辆车是刘主管的,刘主管充其量只是让他做了回叭儿狗司机,过了回开车的瘾。 杨娜拉着我,走向她的车。此时在她眼里,我只是个孩子,需要她的照顾。 刘主管也走向他的车。藩玉已下了车,把车门打开,眼里带着邪笑,身子却站得毕恭毕敬,等着他。 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杨娜却和刘主管没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已不如先前不快,空气却很沉闷。他们在努力维持,尽力不让今天的约会散得太尴尬。 半途刘主管终于停下,转过身,叫道:“杨娜,以后再约。”他是要打破尴尬,他是想挽回,也给自己留下继续和杨娜周旋的余地和机会。 我已上车,杨娜正在车门,她大概没料到刘主管还会说最后一句话。身子振了振,扭过头去,轻轻“哦”了声,望了望刘主管,眼带笑意,但很快就转过头来,匆匆上了车。 我不知道她是顾全刘主管的面子,稍事应付,还是终于觉得这样默不作声的离开实在不妥,略作挽回,以免和刘主管之间的距离滑得太远。 刘主管望着杨娜上车,望着杨娜关上车门,眼里似乎也放心的有了笑意。 他上了车,打开车窗,点了支烟,夹在指间,悠然的吸了起来。 藩玉跟着上车,坐在驾驶室,对着刘主管问了句什么?便望着我们的车笑得更邪。 他哪里知道刘主管其实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悠然,心里正郁闷着呢。他那问话,他那邪笑,一定正触及到了刘主管内心的耻辱。 刘主管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一下子就狠狠的把烟捏熄。 藩玉满眼的邪笑顿时消失了,猛的发燃车,慌慌的逃也似的跑了。 经过我们旁边时,藩玉偷偷的向我看了一眼,我知道他是想从我的表情判断我有没有看到他刚才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那一幕。 我双眼直直的向前,假装没感觉到他的眼睛。 刘主管冲我们的车大喊:“杨娜,我们先走一步了!” 已是另一副表情,仿佛什么不快都没发生过,仿佛他和杨娜还一如从前。 他们的车去了很远,杨娜才开车和我一起离开。 杨娜一直没追上他们,有意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他们也并没停下或等待。 一路上我什么地方也不看,满腹心事。 杨娜极为担心,不时对我指点江山,分散我的注意力。 但我还是始终保持双眼直直向前的姿势。 终于回到城里,杨娜又关切的叫我:“弟弟,这是城里了。你看那是商场,那是学校,那是酒店。” 有点像叫魂,仿佛不这样叫,我的魂魄就会停留在荒郊的坟地里。 我暗自好笑,难道杨娜也如乡下女人般见识,以为我现在只是个躯壳,不知道自己已重返城市喧嚣? 但我没把我的好笑表现出来,我不要她看出我其实还有灵性,甚至极负心机。她当我是躯壳我就作出失魂的样子吧。这样更好,我可以得到她更多的温柔和体贴。我还可以看到她为我焦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喜欢天天看到杨娜笑的,此时却特别想看到她眼中的焦急了。 试想,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女人为自己花容失色呢? 我珍惜着她眼里的焦急,我因她眼里的焦急而幸福。 杨娜把车停下,带我进了一家酒店,对我道:“这里的味道挺不错,姐姐早该请你来尝尝的了。” 然后,我们在靠窗的餐桌边坐下,我的座位正对酒店的大门。 我疑心杨娜带我进酒店并非单单为了请我吃饭,她更多的是希望我能在酒店里感觉到一种欢乐的气氛,并在欢乐的气氛里把在荒郊看到的那些不该看到的全都忘了。 但我更喜欢杨娜的家。虽然只我和她两人,我却一点都不感到冷清。她不明白,有时人不在多,只两个人就足够了。 点好菜,服务员上菜之前,她忽然笑笑,道:“弟弟,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间。” 她脸上果真就有些红霞,果真是有些娇羞的神态。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晚,她喝得微醉,在浴室里,对我依门回首的情景。那时,她的脸也有着娇羞的红霞啊。 我激动而恍惚的望着她消失在过道的那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抬头看酒店大门那些进出的人。也许杨娜的想法是对的,看的多了,就会没时间记得。但我不是要忘记荒郊,我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对杨娜心怀邪念。她对我,的确太好。 但这时进来的两个人,却让我大吃一惊。 男的,我不认识,四十好几年龄。虽不大腹便便,却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踌躇满志。电视剧里常有这样的成功男人,商场得意,情场风流。 女的,却是青梅。 他们并肩而行,笑语相对,旁若无人,竟如刘主管和杨娜才入桃花林般暧昧! 43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青梅怎么可能和一个年长得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如此亲密?我记忆中的青梅哪里去了?我记忆中的青梅既然会对我的那次非礼耿耿于怀,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年少无知时的过错,就决不可能如此堕落! 但那的确是青梅,昨天我还见过的青梅,我决没看错。[..tw超多好看小说]她并没看见我。她如果看见我了,决不可能还如此坦然。 那男人有没有看见我,我不知道。当然,我只是个陌生人,他即使看到了,也只会当我不存在。 他们并肩进来,正准备在远处正对我的一张餐桌坐下,青梅不经意看见了我。果然,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极不自然起来,有了一抹尴尬的红。[..tw超多好看小说] 她对那男人轻声说了些什么?那男人抬头望着她,脸上是奇怪的表情。但终于还是什么也没问,跟着她离开餐桌,走向楼上的雅间。 杨娜这时从洗手间回来,轻轻的坐在我身边。 我望着青梅,仿佛没感觉到杨娜的回来。 杨娜没看见青梅,她只关心我,只以为我如此失神,是心思还依然停留在那片坟地里。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脸上是温柔、关切而又略带焦急的笑。 然而青梅却看见了她。尽管青梅上楼时,目不斜视,极力做得神色坦然,如未发现我之前那样和那男人笑语相向。(..tw棉花糖小说网)但我知道,她的眼睛其实一直没离开过我。既没离开过我,自然,杨娜重新回到餐桌,也在她的视线之内。 她再也无法坦然,揩着那男人走得更快,很快就消失在了楼道的尽头。那样子,像是逃。 我愈加觉得,她和那男人有极不正当的关系,愈加在心里恨她,甚至莫名的有些心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心痛,她和别人有不正当关系与我何干! 书上不是说过,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很多成功的男人吗?青梅算得上是个成功的女人了,年纪青青就做了瓶梅这样的大公司的总经理,她背后的男人一定远不只这一个,我以后意外的和那些男人相撞的机会还可能很多,难道每见到一个,我就要心痛一次吗? 啊!我再不要因她心痛,我只要恨她,加倍的恨她,自从那次当众摸了她衣服底下蓓蕾样的**,我和她就是水火不容的一对了。 我把头扭过来,努力的不去看她和那男人并肩消失的方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我看杨娜,我想也许只有杨娜的笑容,才能让我忘记为她心痛的感觉。只有杨娜的笑容,才能真正让我对她的堕落释然,不觉得与我有半点关系。 杨娜的头发和衣衫都不如先前般凌乱,显然是出洗手间时,对着那面大镜子做了精心整理。 我庆幸她的精心整理。昨天那句“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又在我耳边响起,青梅似乎也知道我和她住在一起的。她如不精心整理,青梅看到她坐在我身边,头发和衣衫那般凌乱,一定会误以为我和她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担心青梅误会我和杨娜的关系,我不是一直都喜欢别人误会我和杨娜的吗? 第一次进这样的大酒店,我却辜负了杨娜的好意,不但没用心去感受酒店的欢乐气氛,甚至连桌上摆满的丰盛饭菜也没怎么来得及品尝,就匆匆的放下碗筷。 杨娜也跟着放下碗筷,去收银台买了单,和我一起离开。那双美丽的眼睛,又平添了几分春水般的忧愁。 直到我们上了车,最终离开酒店,我也没看到青梅和那男人出来。 我轻轻的松了口气。为再见不到青梅和那个男人,而轻轻松了口气。我原本不该如此的,应该是青梅怕我看到她和那个男人才对。 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44 一路上依旧无语,心潮却更加起伏不定。墓碑上的秋水,酒店里的青梅,以及曾和刘主管漫步花丛的杨娜,没有一个不让我反复思量。 杨娜更加想方设法分散我的注意力,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回到家里,杨娜再次把手抚上我的额头,第一句话就是:“弟弟,去洗个澡吧。” 我有点疑惑我真的有点发烧,不然我不会胡思乱想,竟又一次如那晚样,错误的以为她在对我暗示。 但我很快就明白,她并没半点暗示我的意思。现在回想起来,在我所看的那些电视剧或小说里。虽然女人和男人做那事之前,都要男人先洗个澡。却并非女人要男人洗澡,就一定是想和男人做那事。 杨娜见我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还有那么些不安分,便用了妈妈哄孩子吃饭那样的语气,接着道:“弟弟,快去吧!洗个澡出来,你脑子就一定不会还这么乱。[..tw超多好看小说]” 果然,她让我去洗澡,不是在暗示我什么?不是要诱惑得我胡思乱想,反而是希望我将浴室里的喷头对着脑袋时,从喷头里汹涌而出的水,把我脑子里那些胡乱的思想连同那张墓碑上的相片一起冲掉。 她一定以为我今天的所有怪异都是在坟地里受了剌激。她也一定以为,那些剌激就像她那晚醉酒后的意乱情迷一样,经不起喷头里那些热水的冲洗,我从浴室里出来必将如她那晚从浴室里出来般,豁然清醒。 可是她怎么想得到呢?我此时那些胡乱思想,全都是因了她,早已和墓地里的任何东西沾不上关系。就是跟酒店里和那个男人貌似暧昧的青梅,也毫无瓜葛。 我进了浴室,也把自己钻进从喷头喷出的水里,让那些水从头到脚冲遍我的全身,我的思想却并没因此洗涤干清,反而又想起那晚她敲开浴室的门,和我**裸的身子突然相遇时,遭遇的慌乱和尴尬来。[..tw超多好看小说]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脑也似乎确实清醒了,却因清醒,多了分思路明确的心机。 我继续做出失神的样子,我深知只要我失神,杨娜就会倍加殷勤的呵护我体贴我。因为呵护体贴,也许就算我稍有放纵,她也可以一笑了之,轻易原谅。如果我把这失神和放纵坚持到天黑,再由天黑坚持到天亮,她是不是会给我一个别样的夜晚? 但我还是有所顾忌,不敢操之过急,我小心翼翼,一步步向我的计划靠近。 杨娜果然入了我的圈套,我进卧室,她也跟着进卧室;我无力的躺下,手枕着头仰望天花板,满眼茫然,她便坐在床沿,低头看我,一脸焦虑。 然后,她轻声的给我讲故事。这让我想起了小时,村子里那个老奶奶,没有牙齿,瘪着嘴,爱讲鬼故事,吓唬我们,也教育我们。 杨娜全然没有吓唬我的意思,她只是想教育我,消除我内心的恐惧,把我从茫然失神中挽救过来。 但我被感动的少,反是暗自不满她对我的轻视,她竟如藩玉般当我无知。 第一个故事,是鲁迅踢鬼,小学课本里都有。第二个故事,是聂小倩,她竟以为我没读过《聊斋》原著或看过电视剧;第三个,是钟馗捉鬼,这在我们那里更是妇孺皆知。 她无非是要向我阐述无鬼论,善鬼论与及人定胜鬼。她以为我只要有了这些思想,我就不会再被坟地里的见闻纠缠。 可是她却犯了个错误,她轻视了我的见识,错把我当小孩子一般单纯,她不知道,我从她热切的讲述里,听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如果她不是自己迷信,如果不是她自己相信了那些传闻,她怎么会以为我的怪异是在坟地里中了邪,怎么会如此热切的给我讲那些鬼故事,并且对我睁着一双担忧的眼睛? 我几乎忘了我的计划,忘了利用她对我的体贴和呵护,对她恣意放纵。 我只是再次记起在坟地里,刘主管那似乎是吓唬我的话来,并且对杨娜那句“弟弟,他说的只是那些好事的人胡乱编出来的笑谈,用不着当真的”产生了怀疑。 杨娜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我,刘主管的话并非是空隙来风,难道那片坟地果真如刘主管所说的那样诡异?果真曾好几次有一袭白衣的女子飘浮而过,又被人恍惚中撞见?如果真是如此,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是谁,是否与墓碑上那个叫秋水的女子有关?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然一凛,天啊!我怎么直到现在才忽然意识到,那墓碑上的秋水分明就是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我先前只知道,那晚塞给皓然一把冥币的怪异女子,才一袭白衣的。 45 我忽然就真的觉得脑子混乱得厉害,自己伸手摸了摸额头,竟果然有些发烧,怪不得杨娜要那么为我担心,原来她不但在墓地里发现了我神情怪异,还在伸手触摸我的那一瞬,感觉到了我的身体不适。 我已不只一次有这样的经验。小时候家里条件艰苦,我营养不良,体质太差,常因在野外玩耍时吹了风,而轻度发烧,以至四肢泛力,昏沉沉的,只想睡觉。但决无大碍,每每只要一觉醒来,便万事大吉了。 我想今天,大概也是这种缘故,因为当时在墓地,天确乎不但吹了风,还飘起过烟雨。更加上那时心里不但在为杨娜对刘主管的友好吃醋,还受到了墓碑上那个跟学生时代的妈妈长得酷似的叫秋水的女子的极大剌激。 我真再没了利用杨娜的善解人意,对她恣意放纵的意思。只无力的对杨娜轻语道:“姐姐,不要担心我。我现在只想好好睡睡,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杨娜有些疑惑,但还是从床沿上站起来,弯腰把被子轻轻给我盖上,柔声道:“那姐姐就不打扰弟弟了,你好好睡一觉吧!把该忘的都忘了。” 然后她离开,关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对我依门回首,极不放心的眼神。 我对她微微笑笑,那意思是真不用担心,我真没什么大碍的。 她看懂了我的意思,终于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可当房间里真剩下我一个人时,我不但没有把该忘的都忘了了,反感到了从未曾经历过的孤独。 记起一切,却记不起世间的好。 最清晰的是青梅对我的辱漫对那个将近五十的男人的暧昧;是杨娜在桃花林里对我的疏远对刘主管的贴近和纵容;是妈妈每次挂断电话时的冰冷和决然。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孤立我。 辗转反侧,百般伤心滋味…… 但后来还是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中间有一过一次小醒,朦胧中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向我靠近,为我轻轻拉了拉被子,在我身边无声的久久停留,然后又轻轻的离去。(..tw无弹窗广告) 我悄悄睁开睡眼,已是夜色朦胧,我看到渐渐离去,终于关门出去的,是杨娜袅娜的背影。 想必是杨娜已把晚饭做好,进来叫我出去吃饭,却见我睡得正香,不忍打扰我,只为我重新盖好我睡梦中打开的被子,然后在床边悄悄的对我凝视,最终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我眼角竟悄悄的淌出几滴热泪,我觉得那个背影好熟悉又好遥远。仿佛时光倒流,我重归童年,在半夜的睡梦里醒来,看到妈妈的影子。那时,哪一个夜晚,妈妈不怕我着凉,不好几次轻轻的走进我的房间,为我盖好被子又轻轻的离开呢? 可是现在,妈妈好多事情都在对我隐瞒,都绝情的要我自己去探知,甚至有时让我觉得,我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在和谁对弈。是瓶梅公司的老板,还是瓶梅公司里的其他人?又或者那个人根本就在瓶梅公司之外,瓶梅只是那个人和妈妈的棋盘? 也许妈妈从来就是如此,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如此,只是我现在才真正感知到。又也许妈妈依然疼我,她只是把对我的爱更多的藏在内心深处,而我偏偏日复一日,更多的看到了她的愤世嫉俗,已至深受感染,在情感稍受挫折时,就憎恶并怀疑情感,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妈妈来。 我重新轻轻闭上眼睛,我想让自己如童年般懵懂无知,梦到妈妈,梦到杨娜,哪怕梦到孩子时的青梅也好,我想看到她们都懵懂简单,都对我露出快乐无邪的笑…… 但我什么也没梦到。 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我没睁开眼睛,把手伸向铃声响处,没摸到手机,却摸到柔柔的细腻光滑的肌肤。 我慌忙睁开眼睛,却是一张俊俏的女人的脸。 杨娜的脸。 杨娜坐在凳子上,把头枕着床沿,侧脸对着我,正沉沉的睡着,甜蜜而安祥。 天早已大亮,从窗外洒进来的三三两两的阳光,随着窗台上一株被春风晃动的不知道名的绿草,在她的脸蛋上轻柔的跳跃。 莫非杨娜昨夜就一直守在我身边?直到很晚才最终睡去,不然怎么到现在她还睡得如此之沉,以至于手机铃声都未能将她吵醒? 春风从窗外进来,送来一缕缕香。 又也许这香不是来自窗外,这香本来就近在咫尺,就在杨娜身上。 我特别精神而愉悦,还有些激动。 生一场小小的病真好,不但可以美美的睡一个长长的觉,还能有美人陪。只可惜,睡得太沉,没感觉到美人的存在。要不然…… 心里禁不住春心荡漾了一下。 怪不得梁实秋要在他的《谈病》一文里,讥笑鲁迅,说鲁迅就曾有生一场病,恹恹的被两个丫环扶着,吐一口血,看秋海棠的幻想…… 我现在算是深深的领略了生病的好处的了。 手机铃声不是我的,是杨娜的,手机就在杨娜手边。我厌恶那铃声,我试图伸手去把手机挂断。我不要让铃声把杨娜吵醒。吵醒了,我就不能再看到杨娜睡梦中安祥甜美的脸,就不能如此切近的嗅到她的体香,并让她如兰的呼吸柔柔的吹到我的脸上。 可杨娜这时却醒了来,我慌忙缩回手,幸好杨娜还睡眼朦胧,没有看见。 杨娜有些迷茫,一边伸手去接听手机,一边打量我和房间。也许她是从沉沉的睡梦里醒来,一时想不起自己怎么在我身边。 我从前就曾时常这样,尤其是在同学家的陌生房间里醒来,睁开眼之前,总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或以为是躺在家里自己的那张床上。 她刚对手机那边轻轻的:“喂”了声,便有些羞红了脸,她一定是想起自己一整夜就睡在我身边的事来了。她站起身来,对我笑笑,有些不好意的走在窗台边,背对着我接电话。 我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谁,我也听不到那边那个人说了些什么。电话很简短,杨娜柔柔的说了声:“好的”,便挂断电话,对我转过身来。 她已忘了先前的羞怯,向我走来,把手再次抚向我的额头,望着我道:“果然好了。” 没有了昨天的担忧,只是有些神色匆忙。 她又道:“弟弟,我有事要出去,冰箱里有昨晚做好的饭菜,你自己热热便可以吃了。” 听上去是关心我的话,却分明是用了另一种方式拒绝我跟了她去。 然后转身走出了我的卧室。 我一片怅然,听她在厨房里匆匆洗漱,听她匆匆进了她的卧室,过了一会儿,又匆匆从她的卧室里出来。 但她还是没有急于离开,还是推开门对我笑笑,又重复了那句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只要热热就可以吃的话。 她已不再是才醒来的模样,她刚才在自己的卧室里一定有过精心打扮,虽不作浓妆,却分外妩媚迷人。 老实说我心里半点都不高兴,醒来时那愉悦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她之所以要匆匆离开,一定与刚才那个电话有关,那个电话极有可能是刘主管打的。昨天分手之前,他曾对杨娜说过以后再约。昨天有我在,打扰了他的好事,今天他故意让杨娜不带我去,而杨娜也许是因为昨天的事心里过意不去,竟然答应了他! 但我却对她笑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用一个“你”字代替了那声“姐姐”,脸上却是无所谓的表情。 杨娜出了去,高跟鞋急急的踩过客厅,然后是急急的开门关门的声音。 她下楼去了。 我无法自抑,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窗前低头向下看。 但我没看到刘主管,无论是在楼下,还是小区门口都没有刘主管。就是其他任何一个像等人的人也没有。 今天是星期天。虽然门口已有不少进出的人,但个个都扬着笑脸,并且精神,毫无半点匆忙神色。 只有杨娜的车,这时从车库出来,匆匆出了大门,又匆匆消失在外面街道上的车流里,去向我所未知的地方。 我忽然又疑惑起来,疑心她这样精心打扮着匆忙离去并非去见刘主管,或者与其他的别的什么有关。 我想起了那晚在她卧室,瞥见的从她枕下隐隐露出一角,最后又被她匆匆收藏起来的东西。 我禁不住返身推门出去,走向隔壁她的卧室。 她的门严严的关着,我将手伸向把手,试图拧拧看有没有锁上。 如果没有锁上,我就可以打开门进入她的春闺。就算进了去,我最终没有勇气,去组合柜里翻寻她那晚藏起来的是什么秘密,我也可以躺在她那张柔软宽松的床上,一边一页页的细看她放在枕边的那本《安妮宝贝全集》,一边美美的享受她残留在床上的余香。甚至还可以窥视她放在卧室里某处的内衣内裤…… 那晚太匆忙,又有她在身边,好多东西我都没来得及也不方便好好看清楚。 然而她虽然不在身边,房间里除了我谁也没有,我的心却跳得厉害,仿佛我的手不是在向把手一点点接近,而是在一点点接近滔天的罪恶。 更哪堪这时,外面响起了急急的敲门声。 一定是杨娜忘了什么东西,赶回家来拿来了! 我装着没听见,然后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卧室。心里跳得厉害,却强着镇定,明知故问的大声道:“谁呀?” 却只听到吃吃的柔笑,竟不是杨娜的声音。 我疑惑的走出去,穿过客厅,在门前停下,隔着猫眼向望看。 46 外面不是别人,竟是对门那个妖艳女人。 我心里有些激动,仿佛她一到来,就有什么美事要降临在我头上。 我打开门,问:“有什么事吗?” 眼睛却故意邪邪的往她高高挺起的胸部上瞟。 虽然已是九、十点钟的光景,她却依然穿着宽松的睡衣,一副刚起床的样子,却半点也不睡眼惺忪。 我疑心她不是才起床,她是故意穿着睡衣勾引我。不然,她的到来不会这么巧,不会刚刚杨娜的后脚才跨出去,她的前脚就想跨进来。她一定早在对面留意我们的房间,并且看到了杨娜的离开。 她不回答我,却注意到了我不安分的眼睛,故意有些娇羞的红了脸,一双眼睛偏偏又大胆而好奇的往门里看。不是想进来,就是想看屋里到底还有没有别人。 又或许是以为她这一看,便可以发现我和杨娜到底有没有不正当关系的明证。如果有,她便可以更大胆放纵。杨娜都可以,她又有什么不能? 一个女人,尤其是她这样妖艳的女人,只穿了件极方便办事的睡衣主动送上门来,恐怕任何男人,只要他身理心理都还正常,就断没有将她拒之门外的道理。更何况,我还因受了被她叫作老公的那个男人的羞辱,曾暗暗发过誓,要给那男人戴顶绿帽子,以雪被他蔑称为土包子的奇耻! 我道:“进来吧!就我一个人。她出去了,一时半会还不得回来。(..tw好看的小说)” 一半是引诱,一半是让她彻底放心。柔软而充满暗示的声音,让我自己听了都有点肉麻。 然而她犹豫了会儿,却没进来,只对我道:“我遇到点小麻烦了,想请你过我那边去帮帮忙。” 说完,眼睛竟比我还笑得邪气神秘,背转身向对门走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左脚踝上包了层白纱布,看样子昨早上下楼时是真扭伤了。 她因为脚伤,走路一颠一颠的,屁股扭动得厉害,我心里更加被激起了千层浪,忍不住遐想,她胸前的两个**,是不是比屁股还颤动得疯狂? 她仿佛认定我挡不住她的引诱,一定会跟了她去,竟头也不回,故作娇羞难当状。她大概如我一样,深知在某个时候,越是背对别人,越是能让别人欲罢不能。 可是她错了,我虽然对她也有兴趣,但我更多的是别有用心的报复。我即使再冲动,也还有那么一点理智。我怎么可能跟了她进到她的屋里,她老公本来就极瞧不起我,更对我心怀芥蒂,我若去了,岂不是非旦占不了半点便宜,还要自取其辱? 直到走进门,没听见我跟在身后,她才站住,回头,然后对我道:“过来吧!他没在家。” 天啊!她竟全然明白我不敢跟了她去的缘由!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的老公竟然也不在家。怪不得她比昨天还要大胆,竟然要把我引进家里。 我要的就是这个,就是要某一天,让那个羞辱过我的自以为和我不在同一档次的城市男人知道,他家里那张床其实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曾和他老婆睡过。 我一下子就抵挡不住她邪气而神秘的笑,抵挡不住她故意更加娇羞的脸了。 我顺手拉过柔娜家的门,快步赶了过去。 她侧身让我,却不给我太宽的距离,我进门时,身体的右侧便和她宽松睡衣下突出的胸部轻微相擦了。 这种相擦恰到好处,若有若无,却绝对能感知。身体里有什么被撩拨得忍不住激荡了一下。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她急急的关上了。 47 偌大的房间,就只我和她两个人,面对那些哑然的家具,我只觉空荡而寂静,越是空荡寂静,越是觉得自己离她太近,越是心跳得厉害。 一半是兴奋激动,一半是担惊受怕。毕竟美人在前,却偏是有夫之妇,更加之是在她的家里。一边想着如何才能和她风流快活,一边又怕着她的老公回来。如果你有过偷情的经验,我相信你就不难体会我此时的心境,你就不难理解我的心理为何如此矛盾,明明是怀了给她老公戴顶高高的绿帽子的邪恶心思进来的,怎么和她两个人的故事还没真正开始,心里却非旦没有因看到即将到来的胜利而得意,反是担心起那个男人回来了。 我有些慌乱,努力要使自己静下心来,以免太紧张而到时事败垂成,影响我最终的报复。 还在学生时代,皓然就曾邪笑着告诉过我,那种事越是紧张越是难于成功,尤其是我这种还未曾碰过女人的处子。 不想却一眼瞟到了客厅那边靠近厨房的浴室,快要静下的心一下子就又“砰砰”的跳起来。倒不是以为她把我引进家里只是一个圈套,他老公其实就藏身浴室里,准备在我和她正要进行却偏又未遂时,冲出浴室来个捉奸在床,然后对我敲诈勒索。(..tw好看的小说) 我只是想起了那晚在浴室里看到过的杨娜的内衣内裤;想起了那晚我在浴室里,杨娜在浴室外,我赤身和杨娜相对的情景…… 我竟一时不如先前那么大胆了,只偷偷的拿眼去瞟身边的女人。竟恍惚觉得那晚和我的赤身相对的不是杨娜,而是眼前这个妖艳女人,只是不知她的浴室里是不是也放着昨晚换下的内衣内裤,是不是也是杨娜的那种型号和颜色? 妖艳女人虽然背对着我,却仿佛背上也有双眼睛,不但看到了我的表情,还猜透了我的某种心思,竟扭动着腰肢,哪里也不去,直直的就进了卧室。 也许不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也许她自己早就对我不安好心了。不然她怎么每次和我相遇都要对我乱抛媚眼,今天怎么又会趁杨娜不在家的机会把我引到她的家里来?明明说的是要我过来帮她什么忙的,却直直的要把我带进卧室。孤男寡女在用来睡觉的卧室里,我能帮她做点什么呢? 我想起了她受伤的脚,她该不会是躺在床上,脱了鞋要我帮她揉脚吧?她该不会一边眯缝着眼睛享受,一边浪笑着说:“谁叫我的脚是因你受伤的呢?就是要把你骗进屋来罚你揉,罚你揉……”然后握着我的手从脚踝不断上滑,最后在她内衣下的大腿间游走…… 心里激荡担惊,脸上却故意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竟大摇大摆的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我若不如此,怎么对得起自己里玩世不恭的精彩描写? 同是女人的卧室,这间卧室比起杨娜的卧室有着太多的不同。梳妆台上摆放着更多更名贵的化妆品,屋子里的香味因此比杨娜的卧室来得浓烈剌鼻,还夹杂着男人身上的烟草气息,更明显的是,在靠窗的地方多了台联想品牌的台式电脑。 电脑是我的最爱呀,要是杨娜的卧室里也有台电脑该多好。每天下班之后,我便可以进她的房间一边上网一边享受她的发香她的体息…… 妖艳女人在我身边道:“他很少回来,这不才回来几天,又出远门了。我大多数时间都靠这台电脑打发寂寞长夜。” 这下我放了心,我知道她说的他是谁,那男人既出了远门,就断没有突然回来的可能,更不要说将我和她在正进行却又未遂时捉奸在床了。 我也知道她决不会是个安分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单纯的靠一台电脑打发漫漫长夜?她把自己说得空虚寂寞,却引不起我的丝毫同情。她毕竟不是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深宫冷妃,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浔阳怨妇。 我把眼睛停留在电脑旁的摄像头上,我想起了在网络小说里读到的那些有关激情视频的精彩描写。然后回头看她,她果然仰躺在了床上,虽没脱下鞋叫我帮她揉脚,但脸上却是极具诱惑的表情。我忍不住猜想,也许不知道多少次,她曾这样躺在床上,**了身子,对着电脑旁边的摄像头恣意放纵,而与此同时,不知在什么角落的另一台电脑前,坐着位睁圆了眼睛的同样恣意放纵的陌生色男…… 她既然是颠峰浪蝶,老公又出远门了,我还怕什么?我问:“你不是叫我过来帮忙吗?” 眼睛邪笑着,大胆的在她身上来回审视,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她高高的胸部上。 我故意这样的。妈的,人家骗女人上床,都喜欢谎称自己还是处子之身。我却恰恰相反,明明从未涉身过风月场,却硬要做出副久经沙场的样子。 我不得不这样,毕竟她不比那些清纯女子,我若显得生疏胆怯,岂不会被她讥笑被她蔑视?更怕的是她因此对我失去兴趣。想必像她这样的女人,越坏越有经验的男人越容易引发她的遐想。 她一下子从床上了坐了起来,我以为她要拉我如怀,或反身把我按在床上,不想她却向梳妆台下噜了噜嘴:“嗯,我是想麻烦你帮我把它挂在墙上,我脚伤了,自己不能挂。” 我说不出的失望,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先前那些充满自己的激动、兴奋和遐想,一下子就荡然无存。 她找我来竟果然是有事请我帮忙!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还是忍不住拿眼睛去看,她要我帮她挂在墙上的是什么东西。 48 我必须得这样,我虽然不主动去讨好她,但她的并不过分的要求我却不能轻易拒绝。(..tw无弹窗广告)否则,不要说报复她那个让我愤恨不已的老公,恐怕就是占她的便宜也只能最终成为泡影。 我看到,在梳妆台下有个精美的纸箱,纸箱上面的东西却让我厌恶之极。 是条内裤,男人的内裤,她老公的内裤! 为了心中那个邪恶的目的,我以为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可是此时,我才知道,我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这毕竟只是我对那个男人的睚眦必报,不是为妈妈忍辱负重。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她的老公,那个自以为城里人就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轻蔑的辱称我为土包子的男人,那个以为他的老婆无论如何也看不上我这个土包子的男人! 老子恨不得跑上去在他那条看似干净,实际却极肮脏龌龊的内裤上狠狠的践踏几脚,然后再用最准的脚法一脚将它从窗子踢飞下去,把它不偏不斜的踢进楼下那装有生了蛆的死耗子的垃圾桶里。 我没看她要我把那条内裤挂在墙上的什么地方,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我把那条内裤挂在墙上的什么地方。我只愤然的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尽量压低声音,但声音还是因愤怒而颤抖。 她对我突如其来的愤怒有些害怕,报以不解和讨好的微笑。(..tw好看的小说)然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噗哧一声竟笑得特别开心起来。 我愈加愤怒,但我决不会对一个女人动手。我转过身,就要愤然的离开。 她一下子拉住我,笑道:“别生气呀,我不是要你挂这个,你弄错了。” 然后她把我拉到梳妆台前,我不知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竟被她轻易就拉到了梳妆台前,难道我虽然愤怒却并没有真正想决然的离开? 她把那男人的内裤抓起来,一下子扔在了床上。虽然毫不爱惜,但毕竟是扔在床上的,我心里依旧不快,那东西怎么可以扔在床上呢?床不是也被玷污了?我可不愿和她在那被玷污了的床上颠鸾倒凤呢。我竟忘了,那张床本就不是我和她颠鸾倒凤的地方,她老公早就和她不知在上面放荡过多少回了,要说玷污早被玷污了,与这条内裤扔不扔在床实在没太大关系。 她把纸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幅画来。画卷成圆筒,没有展开,我看不到画上都画的是什么。 但我的愤怒已全然消除,原来是我误会她了。她并没有要我帮她把她老公的内裤在墙上的什么地方,以此来消遣侮辱我,她要我挂在墙上的其实是这幅画。 看不出她这样妖艳低俗的女人也懂得用画来装点自己的卧室。但我料想她一定不会有多高的鉴赏能力,那画决不可能是名家手笔。她要挂上的一定是在任何理发店的墙上都可看到的帅哥美女。.tw[棉花糖小说网] 我明知故问:“是什么画?” 她笑道:“你自己展开看嘛。” 同时把画递到我手里。 我把画慢慢展开。 我看画。 她看我。脸上带着邪笑,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诱惑。 画一点点展开,画面上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天啊!这是幅什么样的画啊!我在电影里见过梁朝伟与章子怡的激情戏,我以为天下再没比那更能挑逗人的境头。没想到和眼前这幅画比来,电影里那激情戏实在算不上什么。眼前这幅画里的一对外国男女,比梁朝伟和章子怡还大胆**,男人更粗旷有力,女的更妖艳性感…… 再能忍受的男人,也无法不被画上的男女挑逗得欲望膨胀。 女人看我,又看画,眼中的邪笑多了几分迷离,白净如云的脸蛋染上了红霞。 如果把这比着火烧云,这火,也一定是难于节制的**。 《红楼梦》里贾宝玉和林黛玉共读《西厢》,不知促成了多少男人的艳梦。可我和她这是什么呀,我们是在共对一幅**画面啊。如果谁能把《红楼梦》作些篡改,让贾宝玉和林黛玉将《西厢》踩在脚下,相倚看这幅**,那么贾宝玉和林黛玉就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们的爱情就不会最终成为有名无实的悲剧。伟大的《红楼梦》也会因此更加广泛流传,更加永垂不朽。 说到**,我其实没看过,只是从前在皓然的口里听到过,后来在小说里读到过。不然我不会犯那样幼稚的错误,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天下竟然还有人远比梁朝伟和章子怡更大胆暴露。 有本网络小说是专门怂恿和指导男人泡妞的,其中有一招就是把女人灌得迷迷糊糊的,然后将她带回家,放**给她看。 我曾反复的阅,可现在不是我放**给身边这个妖艳女人看,倒是她把**画面主动送到了我的眼前。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了那本小说,如果是,我真要责怪那小说的作者了。可我又责怪得多么没有理由,这也是他始料不及的啊!他怎么想得到他原本用来为我们男同胞指点迷津的精彩描写,会反为这女人所有,让我这个男同胞深受其害呢! 要害我就来得痛快直接些吧!免得我倍受煎熬。只可恨,眼前这女人,却并不如我在沙坪坝旅馆里遇到的那个风尘女子般,直奔主题、毫不遮掩。反是心里想要,脸上也有些流露,却偏偏要等我来做出最后的行动。 我也真他妈无用,不知道怎么到了最后竟成了孬种,就是在那个风尘女子面前,我也不曾这样过。那时我还惦记着内裤里的可怜的钞票,可现在我衣服底下除了自己的身子什么也没有啊!我是怎么了? 我向墙上望望,我看到墙上有颗早已钉好的膨胀螺丝钉,我手颤抖得厉害,声音也颤抖得厉害,我问:“是挂到那颗螺丝钉上吗?” 她点头:“嗯”。 妈的,她竟没有如我般激动,那笑,反像是在说,先前不是做得那么久经沙场吗?怎么到关键时候就成了孱头? 我只觉脸发烫,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把电脑桌前的椅子搬了过来,让我站上去挂画。 我爬上椅子,手比先前还颤抖得厉害,只觉脚下的椅子也跟着摇晃,竟然挂了好几次,都无法把画上那根挂绳,套在那颗螺丝钉上。最后终于挂上了,低头去看,椅子被她用双手稳稳的撑着,哪有半点晃动,晃动的其实是我自己。 正要稍稍平静下心情,不想眼睛却不经意的穿过她宽松睡衣的衣领,落在了她胸前的两个**上。 多么白净诱人的**啊!竟然没有戴胸罩,竟然如此挺拔,深深的**像春色无边的山谷,可任蜂颠凭蝶浪。 我的两条腿更加剧了颤抖。 她看到了我的眼睛,她终于无法再虚伪再矜持,也跟着颤抖起来,为我撑椅子的手拿捏不稳,椅子突然向后一滑,我从椅子上扑了下来。 慌乱中我想抓住什么?我便抓住了她的双肩,我重重的跌下去,她也跟着被我扑倒。 我们一起下坠,等我们的身体终于踏实时,她便仰躺在了床上,而我正好压着她柔软销魂的身子。 她的呼吸滚烫急促的吹在我的脸上,丰满高挺的双乳隔着衣服紧贴着我春心激荡的胸膛。 49 照理说,我跌倒了并重重的把她压在了身下,我应该立刻爬起来,极歉意的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我此时非旦无力从她身上爬起,反还感觉到她身上有股巨大的吸引力,让我无法抗拒。尤其是她忽然把双手环绕着我的后背,紧紧的搂住我,恨不得把我陷进她的身体,和她融为一体时,我更是感到令我窒息的力量,兴奋并且心甘情愿和她一起沉沦,沉沦…… 只觉得体内有什么在激荡,犹如清晨初升的太阳,要冲破重重阻碍喷薄而出。 两个人被欲望的恶魔驱使,所有的虚伪、羞怯和顾忌都荡然无存,只有放纵,不顾一切的放纵,像脱缰的野马…… 手,是狂风,吻是乱雨。风雨交加,在彼此的身体上急速滚落奔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能如此疯狂。在酒店里面对那个比她更直接大胆的风尘女子,我都不曾这样无所顾忌过。难道我不仅仅是为了报复那个男人?难道在我的潜意识里,还是对风尘女子有所偏见,觉得偷情远比嫖妓高尚? 还没来得及完全解开衣服,手已无孔不入的探到彼此的私处……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犹如渔阳鼙鼓,惊破了我和她的霓裳羽衣戏。 所有的一切都刹那停止,只有异常响亮的铃声,和彼此急促的呼吸。 我的一只手依旧在她紧并的双腿之间,却没有来回游走。另一只手从她的细腰上松开,伸向裤兜里的手机…… 她的一只手依旧紧握我坚挺的那里,却没有上下滑动。另一只手从我的脖子手上松开,也伸向我裤兜里的手机…… 但我们有相同的方向,却没有相同的目的。我是想看电话是谁打来的,她却是想挂断电话,阻止那打搅我们美事的可恶的铃声。 我实在不想让她挂断电话。虽然我和她一样觉得那电话太不合适宜。 我怕电话是妈妈打来的,我是妈妈的儿子,妈妈一个人把我养大,经历了太多苦难的日子,无论如何,我决没有挂断妈妈的电话的道理。 从来都是妈妈挂断我的电话,决然而冰冷。 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避开她的手,我看到手机上显示的不是我以为的号码,却是杨娜的。 如果是妈妈的电话,我可以示意正如我一样被欲望折磨的妖艳女人安静,等我接完妈妈的电话,再和她一起火山爆发。 但电话却出乎意料是杨娜打来的,这更让我紧张。我想起了那个吵醒杨娜的电话,我想起了杨娜出去时的匆忙和神秘,我更想起了昨天杨娜从桃花林里冲出时的凌乱的头发和衣衫! 莫非,那个电话真是刘主管打给她的?莫非她那么匆忙神秘的去见的果然就是刘主管?莫非刘主管对她做了比昨天还大胆疯狂的事?莫非她面对刘主管的胆大妄为无从反抗只好向我求救? 我急急的按下接听键,并把手机放到耳边。体内无法竭止的**,一下子就彻底熄灭。只有对杨娜的担心,只怕再不接听她的电话,再不赶去救她或打电话报警,刘主管就必将得逞,从此只能日日听她伤心欲绝的哭泣,或她含辱离去不知所终永不再见我! 杨娜在电话那边问:“弟弟,你在哪里?怎么忘了锁门?” 声音温柔,没有责怪,却带着几分担忧。 原来,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杨娜并没因受到刘主管的侵犯而向我求救。也许她对刘主管本来就心甘情愿,又也许她去见的根本就不是刘主管。 但无论如何,她是回来了。我想不到她去得那么匆忙回来得也如此匆忙。 不是她的电话,我怎么也记不得我出来时只是随手把门带过来,猴急得忘了锁上就跟妖艳女人离开了。 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她虽不是向我求救,她语气里的担忧却让我无法释怀。 她一定是发现门没锁,进门又见我不在家里,担心起自己家里的东西来,尤其是她那晚压在枕下后来又匆匆的藏在组合柜里的秘密! 啊!千万别在我只顾和妖艳女人风流快活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人溜了进去,带走了杨娜所有的珍贵的东西啊!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并示意妖艳女人不要出声,我道:“姐,我刚出来,就在楼下的小卖部,想买点东西,我马上就回来!” 不等杨娜回答,我就急急的挂断了电话。 可就在我挂断电话的那一瞬,妖艳女人竟在我身边发出了几声浪荡销魂的呻吟! 她是故意的,她没有半点****的表情,只有对我的表现的极度不满,噘着红唇。 她是以为我和杨娜有不正当的关系,她是故意要让杨娜听到。也不知道杨娜到底听到没有。但我的心情却无疑是雪上加霜了。 我匆匆的从床上爬起,稍作整理,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妖艳女人的卧室。 妖艳女人躺在床上,空荡荡的房间里,荡漾着她冷漠却有些得意的邪笑…… 我出了妖艳女人的房间,轻轻关上妖艳女人的房门,又轻轻的下了几层楼,然后才脚步咚咚的从楼下跑上来,跑到杨娜家的门前,推门冲了进去。 杨娜在她的卧室里,我一边匆匆的走向她,一边远远的道:“姐,我回来了,没有谁进来过,没有丢什么东西吧?” 手按在胸口,喘着粗气,装出才从楼下小卖部赶回的样子。 杨娜笑道:“没事,我只是担心你……” 轻松又略带羞怯的声音,原来她担心的不是有谁进了家里,她只是担心我,现在见到我就一切都没事了。 她打电话的时候,一定早就查看过房间里的一切,包括她那连我也不让知道的秘密。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用这样慌张了。 但她如此关心我,我心里多少不得有些愧疚,有些觉得对不起她,我真不该背着她和那个妖艳女人…… 杨娜从卧室里向我走来,脸上是无限温柔妩媚的笑。是我的回来,让她心里充满甜蜜,还是她自己,刚才本就是为了件甜蜜的事出去? 可还没跨出卧室门,她脸上的笑容就僵持了,望着我的脸,眼神奇怪而复杂。 她是怎么了? 还是我是怎么了? 我疑惑的用手背抹了下脸,我便看到我的手背上有几抹显眼的红! 口红的红! 天啊!我冲出对门那个妖艳女人的卧室时,怎么会慌乱得忘了和她疯狂的吻过,只记得整理衣装,竟没有擦拭掉她留在我脸上的口红! 也许那些口红,不仅留在我的脸上,还留在我的脖子,我的胸膛! 怪不得我离开前,她会躺在我身后的床上,冷漠而得意的邪笑! 50 我窘迫至极,不敢正视杨娜,但我还是不时的偷看她,想读懂她复杂的眼神,是痛苦,是愤恨,是哀怨,是失望,还是其他别的? 但只听她一声轻笑,问:“弟弟,你是不有女朋友了?我刚才在电话里好像听见……” 她止住了自己的话,她一定是想说她听到了电话那边有女人浪荡销魂的呻吟,但终于觉得羞于出口。 我猛地抬眼去看她,想努力辩解,却见她的眼神忽然不再奇怪而复杂,反是云淡风轻的那种,什么也没有。 我一下子就无比失望和痛苦,只觉得什么辩解都没有意义,原来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和别的女人好。 她只是笑,她望着我空荡荡的双手,事不关己却故作关心:“呵呵,不要再说你是去小卖部买东西了哦,姐可不那么好骗……有女朋友是好事啊!怎么撇开她独自回来了?也不带回来让姐看看?” 她不这样笑,不这样关心我,也许我会稍微好受些,现在,我愈加觉得失望和痛苦了。 我勉强笑笑,什么也没回答,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没再追问下去。 一整天她都像吃了蜜似的扬着笑脸,我却倍感沮丧。她越是开心,我心里就越是难过。(..tw好看的小说) 可她竟丝毫也没觉察到我内心的痛苦,依旧甜蜜并微笑着。 晚饭后我早早的便上了床,她独自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很晚,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期待我出去和她一起分享她今天的快乐。但即使是,我也不会去。有人说,把自己的快乐说出来,别人也会跟着你快乐。但我不以为然。我只觉得我如去了客厅,听杨娜一个劲的描绘她春风得意的心情,只怕心里会更不是滋味。我猜得出,她的甜蜜一定来自今天的那个电话,一定来自她今天出去见的那个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刘主管,但无论是谁,那个人在和她的短暂相聚中都给了她无比的幸福。以至于她甜蜜得忽略了我内心的感受,兴奋得很晚了还守着电视,难于入睡。 我虽然人没进客厅,心却一直在客厅里,她不能入睡,我自己也睡不着。后来,也不知是夜里的什么时候,终于有些朦朦胧胧起来,便听到她轻轻离开客厅走进隔壁卧室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一声叹息。 想必她是终于没有等到我走进客厅,乖乖的坐在她身边,听她眉飞色舞的抒发她一整天的快乐,而有一种失落感。 第二天她起得依旧很早,只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双眼多少不得留下了那么点熬夜的痕迹,显得有些不如昨天精神。 但我却并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和她分享快乐而影响了她的快乐她的休息,有丝毫歉意。她昨天都可以忽略我的感受,我今天为什么又不可以装着对她不在乎? 上班路上我对着满城繁华,神情愉悦,脸上飘着云淡风清的笑。 只是走进公司,和她分别后,我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却再也无法强装笑脸。 我又为什么要强装笑脸呢?在家里,在路上,我都是装给杨娜看的。这里,又没有我在乎的人。 我不强颜欢笑,但我也不让自己的脸上充满阴郁。因为我知道,在这里,我虽不想去在乎别人,但却有人在乎我。比如藩玉,比如春花。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阴郁影响别人,让他们或喜形于色,或黯然神伤。 我忙着自己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事忙,不过是在电脑上查下各办公室的大致情况,知道他们的领导是男是女,年龄几岁,以此揣摩他们的喜好和脾气,以免哪天被刘主管安排去为他们服务时,不能投其所好,把事情办得跟在青梅办公室一样糟。 当然,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在熟悉各办公室的情况时,意外的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弄清妈妈硬要我进瓶梅公司的目的,更快更好的完成妈妈的心愿。 但我一无所获,脸上的表情依然如无风的湖水,明净无痕,无喜无忧。 刘主管不在,有几个女同事便伸起懒腰打起呵欠来,直抱怨昨晚为了等着看某男明星在一场演出会上最后露脸,守着电视熬到深夜,耽搁了睡眠。耽搁睡眠就耽搁睡眠吧!只要能看到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也值,只可惜等到最后,却也没见他出场,说是因天气的缘故他订好来渝的飞机没能起飞。 我禁不住扭头去看,我竟发现除了那几个抱怨的女同事满脸倦容,还有春花,一向默默无言,却对工作极认真负责的春花,也如杨娜一样不及以往有精神。 我心里一下子就更加不快起来,我这才发现这里其实还是有我在乎的人的,春花无疑就是其中一个,也许也是唯一个。 其实我自己也崇拜明星,但我崇拜的都是女明星,在众多女明星里也有我特别喜爱的脸庞,甚至有不少还曾经夜夜入梦。我因此知道女人追星是怎么一回事。我喜欢自己把某些美女明星当着梦中情人,我却不喜欢春花为等看一个明星的笑脸,而守在电视机前熬到深夜,我更不喜欢她也如我梦见某个女明星一样,在梦里和某个男明星幽会。 我更因此明白,原来杨娜昨晚熬到深夜,并不是想等我去和她分享什么快乐,甚至她最后发出的轻声叹息,也不是因为没有等到我而略感失落。她的喜她的忧,都是在为一个高不可攀近乎虚无飘渺的娱乐界的男子。 可是我有什么理由生春花和杨娜的气呢?她们追星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她们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在心里报怨并愤恨自己。 我听到藩玉在窃窃的说着什么?边说边和几个女同事轻声的笑。我想一定是我把自己的不悦终于表现在脸上了,我说过在这里,我没有必要装笑脸给别人看,但我也说过我不要让自己的阴郁影响了别人,让他们或得意或伤心。我知道什么更重要些,因此我还是故意露出几分微笑,眼睛盯着电脑,谁也不看,一副很愉快又很专心的样子。 但我却把眼睛的余光瞟向藩玉,看他有没有因我脸上的微笑而消失了得意的神色。 藩玉的兴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声音越来越高。似乎是故意要高到我能听到的程度。 我听到了,虽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听到了。他对那几个女同事的窃窃私语其实与我无关。 他说的竟是杨娜,竟是杨娜和刘主管的风流韵事! 51 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前天杨娜和刘主管相约去郊野桃花林的事。 其实在桃花林里,是杨娜主动对刘主管暧昧,还是半推半就,抑或是刘主管胆大妄为,我都不敢断言,都只能从杨娜凌乱的衣衫和头发,以及他们后来的表情稍作猜测。 不想藩玉却可以绘声绘色,眉飞色舞,让那几个美女同事以为他就曾身历其中,或是最直接的目击者。要知道,当时他比我都还不如。至少,我还曾亲见过杨娜和刘主管走进桃花林,他们在桃花林里时,我也近在附近的墓地,走出桃花林后,他们见的第一个人又是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因为我。而他。虽然充当了刘主管的司机,然而整个过程他都不曾看见,沾不上半点关系。他在整个过程之外。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胆他的口才,他竟敢乱加猜测并添油加醋,他竟不怕他的话传到刘主管耳里。想必刘主管当初让他充当司机,也是以为他能为自己和杨娜守口如瓶的。如果刘主管知道自己竟然看错了人,不知道会怎样恼羞成怒,给藩玉些什么样的严厉惩罚。 我忽然觉得藩玉其实虽然超级自恋,却是个简单得近乎天真,没有头脑缺乏心计的人。 他竟以为刘主管私下约会让自己充当了回司机就有多看重自己,就没有把那件事当成什么秘密,自己就可以口无遮拦的随意乱说。 要不,他就是以为自己上班这几天,把那几个美女同事逗得特别开心,那几个美女同事被他俘获了芳心,死心塌地的做了自己的红颜知己,根本不会把自己的话传到杨娜或刘主管耳里。 可他也该提防我呀,他为什么不但要当着我说这些,而且还偏要达到我能听到的程度? 他就不怕我把这一切告诉刘主管?难道他知道我并不如看上去那样,内心里其实对刘主管极其愤恨和厌恶,喜欢听到别人背后说刘主管的坏话还来不及,哪有反去告诉刘主管的道理? 不,我一直把自己伪装得如此之好,他绝对看不出。 他只是一味的想以此来打击我让我不得开心。他知道我对杨娜有那种意思的,他越是把杨娜和刘主管说得多么暧昧,我心里就会越是不舒服。他竟没想到,他虽然可能会一时得逞,因看到我痛苦而倍感开心,可他却可能会为自己的一时快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更没想到,就是他的一时快意也达不成目的,我根本就没半点不开心,反是有些幸灾乐祸。仿佛自己真看到了结局,看到刘主管如何声色俱厉如被冒犯的王爷,他如何失魂落魄似丧家的野犬。 有时候幸福就会来得如此快速如此轻易。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刘主管果然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个正窃窃的笑得开心的美女同事,突然抿住了嘴,一本正经的端坐电脑前,装模作样的拖动着鼠标,眼睛直直的盯着显示屏,像是在查找什么。 然而藩玉兴致勃勃,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根本就没注意到刘主管走了进来,而且已来到他背后。 那几个抿住嘴,一本正经的女同事,紧张而又觉得好笑,可又不方便提醒藩玉,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本来白净的脸竟憋红得如猴子屁股。 其实除了藩玉,所有人都紧张快乐,包括我。只是我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可能是如那几个美女同事一样,既为藩玉担心,又觉得实在有趣得可笑。我却是在怀着一种未尝经历过的兴奋和激动,屏声凝息等待刘主管的河东狮吼。 52 但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刘主管竟如没听到似的,置若罔闻,非旦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反是把头昂得高高的,得意的经过藩玉身后,漫步走向里面的房间。 所有人都感到诧异,那些既为藩玉担心又觉得有趣得好笑的美女们,既无了担忧的神色,也消失了怎么也憋不住的笑颜。眼睛在藩玉和刘主管身上来回游移,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但我敏锐的眼睛和敏感的内心,一下子就把那其中的秘密洞穿了。原来,藩玉在办公室里那么肆无忌惮的制造、传播刘主管和杨娜的绯闻,其实完全是刘主管一手安排的! 不然,刘主管经过我们中间,走向里面房间的脚步不会看上去那么漫不经心,平时他可是脚步匆匆的。他更不会边走边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周围的人,更不会在眼睛的余光突然和藩玉的视线相遇时,暗露赞许,并彼此达成某种默契。 刘主管是故意要这样,要所有人都知道杨娜和他好,要所有人都误会杨娜和他的关系。这多么像曾经的我,我曾经也多么希望别人误会杨娜是我的姐,或和我关系不明不白。别人越误会,我心里就越高兴。可是?刘主管和我又有太多不同。我没有去误导别人,他却故意让藩玉制造谣言。我曾经,甚至现在,对杨娜的心思也都说不上光明磊落,但却并不邪恶,完全是出于对她的一见钟情和越长越茂盛的爱慕。而他却完全是出于一己私欲,并使用下三烂的手段,达到占有杨娜的目的。 也许还别的目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昨天还生杨娜的气,此时却为杨娜抱不平,对刘主管和藩玉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法容忍的愤慨了。难道这就是诗词中所说的,剪不断,理还乱? 但为了我肩上的重任,为了妈妈这么多年忍受的苦难,我无法对刘主管发作。 我把所有的愤怒都直指藩玉,我尽量压低声音冲他道:“别在那信口开河,乱放屁了!” 我不知道刘主管有没有听见,他已经走到里面房间的门口,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tw棉花糖小说网) 但愿他正沉浸在得意之中,什么也没听到。 但藩玉听到了,也许是因为背后有刘主管撑腰,他气势逼人,抬高声音反问:“你在说什么?!” 大多数同事也都听到了,都把先前在刘主管和藩玉之间来回游移的眼睛改变了方向,在我和藩玉之间来回游移了。当然,偶尔也会拿眼睛去瞟刘主管的背影,看刘主管有没有听到,如果听到了会因此有什么反应。 他们中间也有为我和藩玉担忧的,比如春花。只是,春花更多的是担忧我。毕竟刘主管近在眼前,还没走进里面的房间。毕竟我已经在总经理办公室出过一次错了,现在怎么还可以在刘主管身后错上加错,当着刘主管在上班时间和藩玉争吵。而且,是为了件看似事不关己的事。 但更多人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像看狮争、观虎斗那样充满了期盼,期盼即将爆发的精彩。 我平生最看不惯狗仗人势的小人,藩玉故意抬高的声音更加激怒了我,我有些失控,竟忘了在刘主管身后有所顾忌。我比藩玉声音更高,一字一顿,清楚明白的道:“我说叫你不要在那里放屁了!” 藩玉本来就不屑把我放在眼里,哪容得下我如此冒犯他,更加之他有刘主管这块坚强的后盾,他霍的站起来,更加气势汹汹的道:“你他妈说我放屁?!”似要冲我动手的样子。 但忍了忍,冲我嘲笑道“我忘了,当时你也去了,只是杨娜不让你靠边,你只能在远处边为他们站岗边吞口水。你能怪谁,要怪就怪你妈吧!把你生成这个样子!” 还故意去看了看刘主管和所有的同事,竟说不出的得意,他一向自恋,在他眼里自己才比宋玉,貌如藩安,我根本无法与他互相轩藐。他以为大家听了他的话都会把我和他两相对比,我会在大家对比的眼神里自惭形秽。 但他怎么侮辱杨娜、侮辱我都行,就是不该侮辱我的妈妈。我也霍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脑子里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形象是不是真的比他差,哪来的自惭形秽?反是一边向他逼去,一边怒问:“你说我妈怎么了?我样子又怎么了?!” 藩玉毫不退让,更加嗤之以鼻,道:“我说你妈怎么了?你的样子怎么了?你自己不明白就不会问别人?即使不会问别人,难道也不知道拿镜子照照吗?我原以为你只是长相对不起观众,没想到你妈妈还给你生了个猪脑子。哈哈哈……” 偌大的办公室如此安静,只有他魔鬼般的笑声。那笑声越发显得猖狂,显得震耳欲聋,仿佛滚滚洪流把我卷身其中。 而刘主管却半点也没示意藩玉适可而止,反如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进了里面的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 我再也无法容忍,在滚滚洪流里,我除了拼命挣扎、拼命反抗再无别的办法。 我什么也没说,猛地向藩玉扑过去。 53 但有人忽然从背后拉住了我,并急切而又轻柔的唤了声:“改之!” 不用回头,只听听声音我就知道是春花,就知道她眼里有多少担心和哀求。她试图用自己的温柔、担忧和哀求阻止我。 她是为了我好。 与此同时,有几个美女同事也冲上去拉住了藩玉。藩玉置身花丛,更加不可一世,一边作要突围花丛,向我扑来之状,一边更加放肆的对我言语相激。 我愤然得浑身发抖,使劲的要挣脱春花的手。春花毕竟是个水样的柔弱女子,哪经得住我的挣扎,她拉住我的手轻易就被我挣脱。 她更急了,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我。刚刚被我挣脱的双手,绕过我的腰,十指交缠,紧紧的箍住了我的身子。 我把手伸向她的手,奋力的要扳开她交缠的十指,却猛然感到了她十指的细腻和颤抖,并带着一丝温暖。我心里什么地方顿时微微一颤,正要对她用力的手稍作停顿。 她把脸紧紧贴在我的背上,微微抽泣到:“改之,算了吧!忍忍好吗?”有几颗清泪滚出,很快浸透了我的后背。她胸前两团高挺的**,隔着衣服贴在我的背上,比她的脸贴得还要紧。伴随着她微微的抽泣,一颤一颤的。 一刹那,我知道了什么是美人泪,什么是温柔乡。我在春花的美人泪,温柔乡里渐渐融化,跟着融化的还有我对刘主管的憎恶,对藩玉的愤然。 也许,我更多的是对春花的同情,是不想看到她为我担惊受怕,为我以泪洗面。她那颗心太过柔弱,我实在怕她经受不起,像林黛玉为贾宝玉那样破碎。 我一动不动,任凭她那样紧紧的抱着我。 如果我读过听过的那些凄美哀婉的神话都是真的,也许下一秒我就会和她一起化作一尊相拥的山石,哑然的独立于岁月的阳春白雪、凄风冷雨中,让虔城的善男信女凭吊千年万年。 藩玉以为我终于胆怯让步,在美女的包围里露出更加不屑和胜利的笑。甚至那些美女也跟着对我露出鄙夷的神色。 我视而不见。眼里脑里都只有春花哀求的眼神,悲伤的泪水和她一颤一颤的双乳。 刘主管这时打开里面房间的门,才探出半张脸,就对我怒斥:“杨改之,你想干啥?!” 整件事都是藩玉引起,就是此时藩玉也不改满脸猖獗,然而他没喝斥藩玉半句,反是把矛头直接指向我。 我置若罔闻。脑子里依旧是春花哀求的眼神,悲伤的泪水和她一颤一颤的双乳。只是到最后渐至模糊,仿佛那哀求的眼神是妈妈的眼神,那悲伤的泪水是妈妈的泪水,甚至连那张脸也成了妈妈的脸。 莫非妈妈也曾如她一样因要阻止谁,而哀求过,悲伤过?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突然挣脱了春花紧紧抱着我的手。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瞬间前,在春花绕过我腰际的双手里,我还是那么安静得像一只羔羊的啊。 难道我之所以如此安静,就是要积蓄力量,然后突然爆发? 54 墙上钟的指针,正指向休息的时间。 我挣脱了春花的双手,但我却既没扑向藩玉,也没愤怒的去瞪一眼刘主管,我甚至谁都没看,我冲出了办公室。 也许这是我最明智的选择,为了妈妈,惹不起他们,就暂时逃开。 这其实是忍的最好办法。 身后很静,休息时间从来没有过这样静。有人跟着跑出来,在门口站住。我听得出是春花。我没回头,她也没叫我。也许她已泪流满面,无法叫出声音。 接着还有人出来,很多人跟在他身后。估计是刘主管,除了他,这个办公室再没有谁能那么具有带动性。 他是要看我这么发疯的冲出来究竟要做什么。他哪里知道我其实是在逃。.tw[棉花糖小说网]如果不这样,我怕我再也忍不住。 但我不知道我该逃向哪里,只知道无论逃到哪里,休息时间一结束,我又得乖乖的回到办公室,去面对我厌恶面对和不忍面对的人。 一时间,我脑子里出现了杨娜的身影,但很快就被青梅代替。 仿佛是上周五,青梅正把某些怕在我眼前流露出来的东西,隐藏在墨镜后面,发动车匆匆从我身边逃离。又仿佛是两小无猜时,她正和我青梅竹马的嬉戏,对我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 我一时莫名其妙的忘了我和青梅之间的恩怨,竟以为在这没有亲人的异乡,只有她才是真正能在我最受委屈时为我疗伤的人。.tw[棉花糖小说网] 我的脚步有了方向,双眼极力忍受愤怒却不再茫然,我跑向总经理办公室。 但我还稍有犹豫,我恨自己竟也如此脆弱,在这个时候竟梦想着在一个女人那里寻找依靠。 “杨改之,你给我站住!” 是刘主管的吼声,果然刚才跟在春花后面出来的是他。他的语气强硬得完全像是在命令,但却有着难于掩饰的慌乱。他不是想到了什么?就是担心什么?要极力阻止我在这个时候跟青梅靠近。 但我装着没听到,不但没停留,反是连内心的稍微犹豫也没有了。我甚至突然为自己找了个更好的靠近青梅的借口。我不再因了委屈去见她,我去见她,我是要问问,青姨到底怎么了? 装着没听到真好,只要装着没听到,我就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轻易违抗刘主管强硬的命令。而且不用担心刘主管因此对我做出什么来,辜负了妈妈让我进瓶梅公司的期望。 刘主管再小人,大概也还懂得责怪一个人没有执行根本没听到的命令,是多么无理多么荒唐吧?他毕竟是堂堂的瓶梅公司主管,他应该也有所顾忌,不会做出轻易就能被人看出无理荒唐的事情。他即使再不能容忍我的违抗,也只能怀恨在心,另找机会,眼下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我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果然没有再叫我,也没向我追来。 我转过过道,身后的人再也看不到我时,我为自己的小小的胜利,得意的笑了。 一笑,我就觉得嘴唇有些痛,用舌头添了添,有点甜有点粘。忍不住用手轻轻抹了抹,然后,我看见我的手背上有几抹鲜艳的红。上次,当着杨娜,我抹在手背上的红是口红的红。这次在无人的拐角处,我抹在手背上的却是血。 我这才知道,整个过程,我都一直在努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以至唇破血出。 我竟直到现在才感到痛。然而回想起来,这痛应该从我咬住嘴唇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伴随着我。如果不是整个过程,恨比痛更透彻骷髓,我决不会直到现在才感觉到痛的存在。 忍,原来竟是如此辛苦如此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前,正要趁自己勇气尚存时敲开那扇门,却听到青梅在里面接听谁的电话。 55 我陡然站住,脑子里出现前天她和那个老男人在酒店里并肩而行,低眉笑语的亲密情景来。心里禁不住想,她一定是在和那个老男人通电话吧? 前天,在酒店里那么多人面前,她都可以置旁人于不顾,和那个年长得能做她父亲的老男人无比亲热。此时在无人的办公室,不知她又会和那个老男人说出多么暧昧的话来。 心里莫名的有些憎恨。想当年,我触碰到她胸前的两朵花蕾的时间,不过那么短短的一瞬,连是什么感觉都还没来得及体味,就被她狠狠的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甚至连妈妈也跟着我被她恶骂了。事隔多年后,她又对我无比轻视,倍加侮辱。难道我当初正值青春年少,现在又花样年华,还敌不得一个老男人?! 虽然憎恨却并不离开。 一来,我不想立即回到办公室,我不知道春花为我流了多少泪,我更不知道刘主管和藩玉会怎么样更加得意和轻视我。春花让我不忍,刘主管和藩玉则让我厌恶。 二来,我实在想把青梅在办公室里,对那个老男人说的羞于见人的话,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将来她有什么地方真过分得比刘主管还让我忍无可忍了,我好以此要挟,既灭掉她的威风,又保住自己在瓶梅的工作,不至于最后失去完成妈妈给我的使命的资本。 我尽量不弄出任何一点声音,让她感觉不到第三者的存在。越是感觉不到,她就会越放纵,而她越放纵,无疑对我越有利。 然而。虽然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门,我却一句话也听不清。想不到青梅竟如此警惕,什么时候都担心着隔墙有耳,连关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和情人私语也如此窃窃。怪不得,从小妈妈就一直夸她冰雪聪明。前天在酒店,她和那个老男人被我撞到,完全是个意外。又也许是我的幸运或她的不幸。 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把脸轻轻贴在门上,努力竖起耳朵,却还是什么也听不明白。最后终于听清了两个字,却是一声“再见”,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估计她已把电话挂断。 我失望之极,但我还是在这个时候伸手去很响亮的敲门。有句话是做贼心虚,她刚挂完电话我就敲她的门,只要我进去的时候,用别样的眼睛盯着她看,她就一定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自己,一定会疑心我什么都听到了。 再说,即使不为这个,为了星期五那天她开车离开时那双让我产生不祥预感的眼睛,我也要进去问问青姨到底怎么了?不知道青姨的消息,我心里总有什么悬着,踏实不下来。 青梅在里面道:“是改之吗?进来吧。” 声音一点也不慌乱,甚至连半点诧异也没有。更没听到她向我走来的脚步声,想必她还稳坐在办公桌前,波澜不惊。 这下轮到我慌乱而诧异了,她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我?难道这么多年来,她还记得从前的一切,还如从前一样,只要听听脚步,就知道是不是我到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在门口停下的那一瞬,她就已感觉到我的存在了,怪不得她在里面打电话的声音会小得我听不清。 我将把手轻轻一扭,然后毫不费力的向里面一推,门就开了。原来门没有反锁,怪不得她没过来给我开门。 她果然坐在办公桌前,神色泰然,脸上还略微有些笑。 她对我点头,望了望对面的椅子,对我道:“坐吧。” 我没有坐,也无法像先前预计的那样用别样的眼神看她。我站在她对面,不露声色,却暗自猜疑。也许这样更好,越是不让她看出什么?越是能让她觉得深不可测,越是能让她的泰然神色失去底气。 她望着我,犹豫了下,问:“和刘主管闹不愉快了吧?” 声音有些柔,没有责怪,反倒有点像是关切和安慰。 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并不十分感动。 然而我明白了,先前和她通电话的并不是我在酒店里见到的那个老男人,而是刘主管。刘主管一定以为我愤然的跑向总经理办公室,是来投诉他来了。为了不让青梅理会我的投诉,他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妈的,刘主管太小人了,我恨得差不多又要咬牙切齿,但先前咬破的嘴唇还轻微有些痛。那些轻微的痛提醒我,因他这样的小人而伤害自己实在不值得。我努力让自己心里不那么仇恨。 我道:“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尽量压抑自己的愤怒,声音终于做到不带任何感情。 青梅这下有些诧异了,望了我好一会儿,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甚至脸上有了些羞红的颜色。 她问:“是,是为了前天在酒店的事?” 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微微有些低头。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在成年后还有时候像个犯错的孩子。没想到被妈妈夸奖冰雪聪明的青梅,前几天还轻视冷漠我的青梅,公司所有人都把她当女强人的青梅,也有这样的时候。 我不置然否,脸上甚至还有了丝得意的轻笑。 她却无法如我一样保持沉默,她抬起头来,对我道:“其实,一切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轻而慢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想辩解却又没有继续下去。也许是还没找到辩解的语言,无法继续。 但我也不想等她继续,我实在不喜欢她为了那个老男人在我面前编造谎言。她越是继续我越是不痛快,可能到最后连脸上那唯一的一丝得意的轻笑也无法保持。 我对她道:“你不用对我辩解些什么?我对你和那个老头的事实在没半点兴趣。我只是想知道,青姨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 青梅没继续她的谎言,也没回答我的问话,她身子猛地一震,别过脸去。 也许是因我不听她的解释生我的气;也许是如星期五那天戴上墨镜一样,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 其实无论是她在生我的气,还是她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我都不在乎,反正我和她已不再是青梅竹马的从前。 我之所以转身离开,是因为我看到墙上的钟,已快到继续上班的时间。与她对我的态度丝毫无关。 刘主管一定对我怀恨在心,他一定绞尽脑汁也要寻找借口报复惩罚我。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决不能自己为他创造机会。 青姨的消息和妈妈的期望,我分得清谁轻谁重,谁缓谁急。 如果我现在不回去,就不能在休息时间结束之前走进办公室,就有可能因刘主管的一个借口辜负了妈妈的期望。然而,青姨的消息,只要我还继续呆在瓶梅公司,我就有时间去探知。 不想,我刚刚急急的走到门口,就听青梅在背后猛的叫道:“改之,等等!” 56 很急切,略带哭泣的声音。 我真的站住了,没有丝毫迟疑。我不知道我怎么可以忽然忘了,刘主管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抓我的辫子。 我没有回头,我猜想她一定已别过脸来,望着我的背影,泪眼迷离。 我心里紧张而慌乱,尽管我早已对青姨的境况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她略带哭泣的声音,还是让我怕从她口里得到真真实实的证实。 她说:“改之,请你相信我,很多事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她眼里一定充满急切的期盼,期盼我能听她继续解释下去,并且相信她的解释。 我实在想不到,她那么急急的叫我留下,要对我说的却不是青姨的事! 我早对她说过,我对她和那个老头的事没有半点兴趣,没想到她却还要对我提起。我心里什么地方被剌激得很伤很痛。 我不知道,我们都已不再如从前了,我为什么还要因她而如此难受,她又为什么还要急急的对我解释,我相不相信对她还有什么重要。 除了青姨的消息,我什么也不要听。 我不再停留,我毅然的走了,没说一个字,只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追到门边,对我道:“改之,妈妈,妈妈已经……已经……” 她声音越来越轻,哽咽得说不下去。 但她不用说下去,我已经完全明白,果然如我预感的那样,青姨已不在人世了! 我身子颤抖得厉害。毕竟,在最艰苦的日子里,青姨曾是妈妈唯一的知冷知热的朋友;毕竟,在我和青梅两小无猜的童年时光里,青姨给了我不少呵护和温暖;毕竟,就是后来我对青梅做了那伤风败俗的事,青姨也不曾苛责我,只是带着青梅默默的远走他乡…… 我可以想象,这些年,她的日子一定不比妈妈过得好。谁知好不容易把青梅养大成才,可以稍微歇歇,享几年清福了,上天却狠心的夺走了她的未来,让她杳然归冥。 她一定也曾如妈妈一样有好多心愿,可她却永远也看不到了却心愿的日子了…… 我眼眶热热的,强忍泪水,转过身,问:“青姨葬在什么地方?可不可以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她?” 我不敢再说下去,我怕再说下去,我一个大男人,就要在青梅面前忍不住泪水。 我不要青梅看到我的泪水,即便是为她妈妈流出的泪水。我和她之间,还有解不开的结。 青梅对我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猛地退回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我也转身,匆匆离开,我是在逃。 我紧咬刚刚流过血的嘴唇,只有这样让自己肌肤上痛上加痛,内心的痛才能勉强少一点。 不如此,我无法不跟她一样热泪盈眶。 我急急的赶回办公室,但还是迟到了。 办公室里很静,但谁也没有专心致志的工作,反是一个个都把目光十分专注的投向我。 刘主管站在里面房间的门口。 我不看他,只看前方自己空荡荡的座位。 我默默的走到座位前,准备坐下。 “杨改之!” 他叫住了我。他果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不知道他将怎样小题大作的处罚我,但我不得不抬头与他正视,内心里做出最坏的打算。 他望着我,不再说话。 他大概以为他越是不说话,我越是会在猜测和担惊中倍受折磨。 但他想错了,他忘了那天在里面的小房间里,他已经这样对待过我一次。虽只一次,却让我刻骨铭心,并且习惯。更何况,我内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我眼里只有深深压抑的悲痛,因青姨的不幸的悲痛。对于他的眼神,反而看得平常淡然。 但我渐渐在他眼里看到了笑,得意的笑。 我想,我一定终于还是无法忍住失去青姨的悲痛,眼里有了泪光。 他一定是看到了我眼里的泪光,误以为我在总经理办公室投诉不成,反受到了青梅高高在上的狠批。 他那得意的眼神,无疑是在说:“怎么样?还去总经理那投诉我不?” 我厌恶的避开他的眼睛,我便看到了春花。 春花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满面泪痕。也许是泪痕已干。她望着我,比任何人都紧张。 刘主管太高深,她无法勘破他那笑的含义。她又太痴太脆弱,她无法不紧张刘主管接下来究竟会把我怎么样。 57 我好感动,想对春花笑笑,让她不要那么紧张,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无法忘记从前,青姨在那些艰难的里子里,给我和妈妈带来了多少温馨美好的时光。可青姨却在我和妈妈都毫不经意的时间里永远的不在了。我心里只有透彻肺腑的痛。 我不但没能笑出来,反是眼里更多了些悲痛。我不想春花受到我的感染,也跟着悲痛起来。 我扭头,无论有多厌恶,我都把目光再次与刘主管正对。我不要春花看到我的眼睛,我留给她的只是我的侧面。也许这样,她能寻找到我的些许坚强和希望。 我却发现我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我看不清刘主管的脸。我想我眼里一定比先前还充满了泪水,不然,我的视线不会变得模糊。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那些泪水流出来。我要看清刘主管满脸的丑恶,却不让他看到我的脆弱。 泪终于没有流出,然而视线却更加模糊不清了,什么都变得那么朦胧,唯有他满眼得意的笑却越来越分明。 我装着什么都看清那样看着他,我满眼的悲痛已被他得意的笑激化为无比的愤怒。但那些愤怒只一闪而过,我很快就忍住了。即使到了最后,为了妈妈,我都还要再忍一次。因为我知道,比起妈妈来,我这实在算不上什么。(..tw棉花糖小说网)这些年来,妈妈一定忍得更多。 刘主管终于说话了,他道:“好好上班吧!以后不要再迟到了。” 语气严肃,却似乎并没什么过分之处。并且,没再继续下去,反是转身,高昂着头,走向里面的房间。 这让我大感意外,我再次努力的眨眨眼睛,眼前依旧模糊。在模糊中,我看到所有人都如我一样大感意外。刘主管已不是第一次让大家感到意外了。大家眼里都充满了猜疑,似乎在怀疑我和刘主管是不是有什么别样的关系。 只有藩玉,他坐在那里,讶异的盯着刘主管,失望透顶。 先前我没有看他,但我料想那时,他那双眼睛一定因充满希望而光芒四射。 因为,如果他先前若没有希望,此时便决不会失望成这个样子。 这就好比春花,她如果不是先前曾为我紧张害怕过,此时她望着我,就决不会惊喜得眼里闪动着晶莹剔透的泪。 但,藩玉不是我,春花亦不是我。如果是我,他们就知道,无论是失望还是惊喜都未免太早。 只有我知道,刘主管已对我怀恨在心,他决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过我。 他之所以就这么结束了,不是为了像上次一样想讨好杨娜,就是觉得时机还不太成熟。 毕竟,一次小小的迟到,他如果对我大动干戈,也确乎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 又或者,他是要大家看到他的大度,他越大度我就越显得渺小。这样说不定我会感动我会愧疚,以至于放松警惕,以后他便可以轻易的抓住我的过错。那时,他无论怎样惩罚我,也不会再有人腹否,暗责他公报私仇。毕竟,在大家眼里,他已给过我机会。 我的视线渐渐清析,我就快要透过他的背影看清他的嘴脸了,他却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并把自己关在了门的背后,不让我,也不让大家看分明,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无论如何,毕竟刘主管带给我的一切都已暂时过去了,我松了口气,默然的坐在椅子上。 我不再看任何人,连春花的泪眼都不能再引起我的注意。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心思却又一次彻底的进入了对青姨的回忆中。 无数的片段不断的在眼前闪过: 我步履蹒跚,不小心跌倒,她叫声“青梅”,青梅便跑过来,伸给我一只温暖的小手。 妈妈苛责我,她把我搂在怀里,一边为我拭怎么也拭不完的委屈的泪,一边劝慰也快流泪的妈妈,别对改之期望太高,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飞雪的天气,妈妈却神秘的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村里那个老实憨厚的男人。鸦雀归巢,我却不敢回家。她把我领回去,端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然后和双手托腮的青梅一起,坐在旁边笑语嫣然的看着我吃…… 我再也忍不住,我站起身,假装去上厕所,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我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泪如泉涌,却哭不出声来。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泪终于流干。 然而我没有立即回办公室,我想起了妈妈。 虽然自从青姨不辞而别,妈妈和她就谁也没再给谁通过消息。但我知道,在她们心里谁都从来不曾真正放下过对方。因为放不下,才不互相打听,是和近乡情更怯一样的心情,越是想知道越是怕知道,怕费尽心思得来的竟是对方的不幸。 但我还是掏出手机,发狠的拨打着妈妈的电话,我不惮于,也不能不给妈妈带去最坏的消息。 妈妈是青姨唯一的朋友,无论妈妈有多么无法面对青姨的不幸去世,我都应该叫妈妈去看看青姨的坟。虽然已时隔多年,她们不能同在人间,也该来一次阴阳相隔的心灵畅谈,了却她们这些年来渴望了却,却又怕了却的心愿。 不如此,我就会在将来面对妈妈时,为自己曾经的刻意隐瞒,感到深深的罪过。 然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妈妈的声音,是不带感情的普通话的语音提示: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正后再拨…… 我想我是打错号码了。我从没打错过妈妈的号码,我是太悲痛。 然而我去看那号码时,却发现根本没错。 我又反复拨打了好几次,听到的还是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音提示。 我心一阵狂跳。 莫非妈妈又神秘的消失了?从来都只有在她神秘消失的那几天,她的电话才会是这个样子,她是故意设置的。和她一起消失的,一定还有村子里那个老实憨厚的单身男人。 如果从前,妈妈的每次神秘消失都真是来了重庆,那么她这次是不是也来重庆了? 想到妈妈可能就在这个城市的某处,暗暗的注视我,我心里说不出的惊喜。 只是,她身边还跟着那个老实憨厚的男人,这又让我心里多出了些别样的酸楚滋味。 58 我拧开水笼头,捧了些水洗了洗脸,然后对着那面大镜子看。[..tw超多好看小说] 我看见自己湿漉漉的脸,不再那么悲痛。刚才放纵的无声的哭泣,已把内心透彻肺腑的痛渲泄殆尽。 我在墙上的纸巾筒里抽了些纸巾。虽然脸上那湿漉漉的,已无人分得清是泪还是水,我还是轻轻把它们拭干。我怕如我一样敏感,却远比我多情的春花看出什么来。 然后我打开厕所的门,我要走回办公室,要特别轻松的坐在办公桌前,让那些人都以为我刚才去厕所,真的只是单纯的去方便。 我想藩玉一定会因我的轻松而更加失望憋气,春花却会变得更加惊喜快乐。 不想我才走出厕所,就看到春花从对面的女厕所出来。她一看到我,就悲喜交集的滚出两行泪来。 她道:“你怎么在里面那么久?我以为你出事了……” 声音颤抖,略带责怪,又满是喜欢。 “这么说来你不是碰巧撞上了我?你是一直在等我?我在里面呆了多久,你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我问,强忍着心里的感动,脸上是很平常的表情。 她点头:“是的,你前脚走出办公室,我后脚就跟了出来。只是你走得太匆匆,没感觉到我就跟在你身后。”她顿了顿,接着道“改之,刚才我真担心,现在好了,你终于出来了……” 她似乎还要继续下去,我打断她的话,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想极力说得冷酷无情,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轻柔。我心里怕得厉害,我怕再这样说下去,非但感激不了春花对我的百般好处,反会让她越陷越深。 我转身走了,像先前匆匆的离开那样,又匆匆的回到了办公室。 春花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她一定又返回厕所像我一样洗过脸,眼里不再有泪,表情也不是悲喜交集的那种,只是无比的喜悦,喜悦中又带着一种羞怯。 她不再像往常,忽然怯于与我正视。 但她却好几次偷偷的看我,欢欢喜喜,羞羞怯怯,又脉脉含情。偶尔与我的目光相遇,便飞快的别过脸去,脸上立时飘上了可爱的红霞。 我叹息,并责怪自己。尽管刚才在厕所外,我匆匆的离开了她,但我离开前的那句轻柔的话还是惹了祸。 下班的时候,我第一个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我怕我稍作停留,就会让春花更加不能自拔。 不想刘主管却急急的赶了上来,但他不是要和我谈心,要和我并肩而行,他只是要从我身边经过,并扔下一句让我倍受剌激的话,然后扬长而去。 这句话,我早就想到了,就在我从青梅的办公室回来,他看到我眼里的泪光,对我露出得意的笑时,我就想到了。只是他那时没有说出。 他现在说了。又不是说,是问。他问:“到总经理那得什么好处了?” 却不等我回答,也不让别的任何人听到。 人前装着对我宽容大度,私下却极尽打击报复之能事,多么老奸巨猾又心胸狭窄的刘主管!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站住了,并且再一次恨得咬牙切齿。 也只有站在他的背后,我才能这样把自己的愤怒,毫不保留的形诸于色。 我恨得那么深,几乎感觉不到其他同事的离开,感觉不到他们有没有看到我满脸的愤怒,他们看到我满脸的愤怒又是怎样的反应。 直到有人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并用手巾轻柔的拭着我的嘴唇时,我才看到过道上已空无一人。 除了我和她。 她就是春花,所有人都走了,她却陪在我身边。 我嗅到那手巾上有股淡淡的清香。 她道:“何苦呢?恨的是别人,伤的却是自己。” 她望着手巾上的血迹,对我说。 我这才知道,我又把自己咬得唇破血出了。 然而我没有感到痛,只觉得有什么一下子钻进了心里,并急速的激荡扩散,远比她手巾上的香气来得浓烈。 我忽然疑心,再这样下去,将来真正受伤的,也许不是她,而是我。 我不再担心她将来不能自拔,反是担心自己将来会在情感的十字路口,痛苦迷惘,不知如何抉择。 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打破了过道的静寂,也让我的心从她带给我的情感激荡中,摆脱出来。 我掏出手机,是杨娜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杨娜道:“弟,怎么还没出来?” 柔柔的,有些担忧的声音。 我这才知道,我和春花已在过道里呆了太长的时间。 也许是今天受到的伤太多,也许是真的怕再这样和春花继续下去,杨娜一句平常的关切的话,便让我忘了她昨天带给我的所有不快,我愧疚的道:“姐,你在哪?我马上下来。” 她道:“我就在楼下,你平常等我的地方。” 我挂断电话,便急急的下楼,春花却跟在我身后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空间一下子窄小得让我有些窘迫。 我不看春花,我对着电梯门旁那明亮如镜的不锈钢板,看里面的自己。 她站在我背后的右侧,看我。 我们的目光在明亮如镜的不锈钢板里相遇,她不再像才从厕所回到办公室时那样回避我的目光,也不再羞怯。 她轻轻的道:“改之,别担心,等会见到杨主管,我会给她解释,她也一定会相信你和我什么也没有。” 春花听出了电话那边是杨娜,却误会了我的窘迫,她不知道我窘迫的是与她在如此窄小的电梯里单独相处,她竟以为我窘迫的是怕被杨娜看到她和我在一起。 只是她那幽怨的劝慰,不但没能让我有丝毫轻松,反而让我更加窘迫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心思细腻,没想到她更胜我百倍千倍。是啊!我怎么先前就没想到呢?就没想到所有人都下班离去了,杨娜却在楼下等我。然而等了这么久,以至于终于忍不住给我打电话,她等到的,却是我和春花双双走出电梯。她会怎么想呢?她能不以为我和春花在空无一人的楼上…… 电梯门打开,春花没有犹豫,站在我后侧,却在我之前走了出去。 我磨蹭了下,终觉得不能不去面对,也走出了电梯。 杨娜的车停在远处。在车的更远处围着一群人,喧喧嚷嚷的,似有争执。 杨娜没有在车里,她在车和电梯之间等我。一会望电梯门,一会望远处的人群,神色焦急。 等她把目光再次从远处的人群转向电梯门,看到我和春花时,果然焦急的神色忽然改变,好半天才略微镇定,似喜似怨。 春花快步迎上去,道:“杨主管……” 她是要给杨娜解释。 我心都提到嗓子上了,我担心春花根本不能解释清楚,反会弄巧成拙。 完全没去感激她的伟大。她是深爱我的,她似也看出了我爱的却是杨娜,然而她并没自私得故意让杨娜误会我和她,反是主动去消除误会。 也许,爱到极至,真的不是要得到,而是要他幸福。 杨娜却充耳不闻,只看向我,声音不再轻柔,反是急急的道:“弟,快,咱们得过去看看,好像是总经理出事了!” 什么?青梅出事了?! 我紧张而慌乱,望向远处的人群,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脚步。 59 青梅出了事,我其实应该幸灾乐祸才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而慌乱。 难道青姨的杳然归冥,让我把我和青梅之间的一切过节都看得云淡风轻了,觉得我和她之间再没什么不可原谅? 我急急的赶向人群,几个美女同事挡在我的前面,她们探着长长的玉颈,一边向里面张望,一边窃窃议论。 我没来得及细看,更没心思去听她们议论的具体内容。只觉得她们好像就是平时最喜欢嚼舌根,最喜欢和藩玉泡在一起的那几个。几天前我就是从她们口里得知青梅和瓶梅老板有着或许有的暧昧关系的。 我厌恶的推开她们,急急的挤进人群。 果然是青梅出事了。 她的车停在人群中间,驾驶室的车窗打开。 她从驾驶室里探出脸来,对着站在车窗外的两个女子。 她的半边脸有着轻微的红肿,头发披散在脸上,有风吹过,她用洁白细长的手指理了理头发。 站在车窗边的两个女子,都是十六七岁的九零后。如果她们不描眼线,不抹眼影,不把睫毛夹得长长的翘起,脸上也没有那些胭脂水粉,更不穿得那么前卫,把自己打扮得仿佛不是人,而是从某个网络游戏里面走出来的精灵,也许我不会对她们那么反感。 她们对青梅都很不屑,甚至是不耻,还有着愤怒。 我以为是青梅开车不小心撞上了她们,然而无论我怎么仔细,也从她们身上找不到任何被擦过的痕迹。那么一定是青梅心情不好,只顾想着心事,没注意控制好车速,吓着她们了。 我和九零后有代沟,自我感觉眼前这两个女子,习惯了养尊处优,外表高高在上像女皇,内心其实很脆弱,最容易在突如其来的事情面前惊慌失措。然而等事情过后,她们平静下来,发现那突如其来的原来不过是芝麻大点的小事了,她们又会变得刁蛮任性,小题大做,对她们自定义的肇事者不依不饶。 那个离青梅最近的女子最是愤怒,并且高高的向青梅扬起了手。 旁边那个女子轻轻拉了拉她,低声道:“寒香,有话就好好说吧!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再说她的脸都被你刚才那一巴掌打红了。” 原来,她已经打过青梅了。怪不得,青梅的半边脸会那么轻微的红肿着,还披散着半边头发。 青梅竟半点也没发作。虽然极是莫明其妙,却表现得那么平静,只是望着那个对她再次高高扬起巴掌的女子笑问:“小妹妹,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青梅是怎么忍住自己的,是她已不再是当年的青梅了,还是在这么多同事面前顾忌自己的身份,刻意隐藏了自己骨子里神圣不可侵犯的坏脾气。 当年,我可只是匆匆的触摸了她胸前的两个蓓蕾,就被她狠狠的打过耳光,还被她恶骂过娘的。 然而,那个高高扬起手的女子却根本不理会。非但不理会她,还连同伴的劝说也半句没听进去,又要狠狠的给青梅一个巴掌。 青梅可以忍,我却忍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要那么大义凛然,英雄救美,连杨娜在身边,我要去救的却是另一个女人,都给忘了。 然而,我还没冲上去,就听人群里一个声音喝道:“住手!” 惯于颐指气使的声音,至少在他本人看来,自己的话就是不可抗拒的命令! 60 发出这道命令的是刘主管。他刚刚挤进人群,藩玉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大概也是如我一样,才听谁说起,急急的赶来的。虽然都是因了青梅而来,但我们却各有用心。我是担心青梅,也许更应该说是担心青姨的女儿。青姨从前待我那么好,现在青姨永远的去了,我不能在她的女儿遇上麻烦时坐视旁观。 然而刘主管,却是为了讨好青梅,毕竟青梅是他的顶头上司。 只是,习惯了在一群风华正茂的年青人面前颐指气使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命令竟也会有如此惨遭失败的时候,而且让他如此失败的还是一个不谙世故,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 寒香根本就把他的话当耳边风,那只打向青梅的手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然而她的手却没能打到青梅的脸上。青梅也曾本能的有所躲闪。但这却与青梅的躲闪无关。 她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 另一只手不是刘主管的,更不是我的。我和刘主管还没来得及。我们都以为寒香在那声不可抗拒的喝斥下会收回自己对青梅高高举起的手,就算不收回,至少也该有所迟疑。 那是藩玉的手。我一直厌恶藩玉的自恋,但此时我不得不服,某种时候他的反应确实比我快。也许是他善于表现,更善于钻营,所以有了狗一样灵感的嗅觉。 的确,他在寒香的手打上青梅的脸上之前,将寒香的手紧紧的握住是为了表现,像刘主管命令似的对寒香发出喝斥一样。略有不同的是,刘主管只是表现给青梅看。而他,却不但要青现给青梅,还要表现给刘主管。 如果表现的换了是我,抑或是除了藩玉之外的任何人,刘主管都会心生忌恨,以为别人是想讨好青梅,好有机会爬到他头上去。.tw[棉花糖小说网] 但藩玉不同。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藩玉却早已成了他的心腹。更何况是他自己来不及才把藩玉推到最前沿去的。藩玉的功劳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功劳。 别看藩玉平时口若悬河,风流多情,引得那几个美女同事整天缠绕着他,犹如颠蜂浪、喋喋不休,其实却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他捏住寒香的手,捏得那么紧,寒香痛得柳眉倒竖,他竟全然不知。 他只顾扭过头去,对青梅道:“总经理别担心,有刘主管和我在,她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大言不惭,自以为是,仿佛自己不再是才子宋玉美男藩安,而是力挽狂澜的英雄。 其实但凡是男人,大概没有谁不曾做个英雄救美的梦,那种感觉非常之美妙。藩玉此时就深得其中之趣,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体会,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梦连同脸上的得意之色一起惊散了。 打他的是寒玉的另一只手,他先前大概是得意忘形了。他难道不知道虽然握住了寒香的一只手,寒香还有另一只手照样可以打人的么? 虽然这个耳光被打得值,毕竟是为了青梅也被青梅亲眼看到了,也许从此自己就前途无量了,但到底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打他的又是这么个小丫头,藩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恼羞成怒。他涨红着脸,冲寒香一字一句怒道:“你打我?!” 寒香却半点也不畏惧,反是极其不屑的斜了他一眼,比他还怒的一声娇斥:“打你怎么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捏本小姐的手!” 寒香身边那个女子也冲藩玉怒道“她的手也是你捏得的么,还不快放开!” 打击,百分之百的打击。藩玉已是足够自恋的了,这世上竟还有比他更自恋更大言不惭的人。 在藩玉的眼里,大多数女人的手不是他捏不得,而是要看他有没有心情他愿意不愿意。不知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得到他那双手的亲睐呢?比如那几个整天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美女同事,如若不然,她们整天围着他藩玉颠蜂浪蝶的转什么? 藩玉被两个小姑娘如此糟蹋,在众目睽睽下更加觉得丢脸,大有此时不压倒对方挽回点面子从此就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之感,禁不住面红耳赤的瞪着寒香,恨恨的加大了紧捏寒香的手的力气,并且张开大嘴试图反唇相讥。 不想,青梅却道:“藩玉,放开她。” 不怒不愠,很轻的声音,仿佛自己根本不曾受辱,也不曾亲见寒香得寸进尺打过藩玉的耳光。 61 藩玉没松开寒香的那只手,只是把涨得通红的脸别过来,仿佛听错了似的望着青梅的眼睛。 青梅道:“藩玉,放开她。” 还是那样轻柔的声音,轻柔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藩玉松开寒香的手,那么不甘不解,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寒香并没有半点感动,并且丝毫不知收殓。她对青梅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吗?如果这样我就能放过你,我就不叫寒香!” 刘主管已冲了过去,气急败坏的对寒香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寒香不屑的道:“谁?” 刘主管站直西装笔挻的身子,昂首挺胸的道:“她可是总经理,瓶梅公司的总经理,知道吗?瓶梅?!” 他对“瓶梅”两个字作了特别强调,这让我更加坚信瓶梅公司在重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说出这句话后,他脸上的表情颇为洋洋得意,毕竟他自己也是瓶梅公司的一员。不但是瓶梅公司的一员,而且还是某部门主管,身居要职。 然后,他很自豪也很有威慑的盯着寒香和寒香身边的那个女子。他以为这两个小女子一听到青梅是总经理,而且还是瓶梅的总经理,便会被响当当的大名给吓得惶惶而退。 但是他想错了,因为代沟,他对九零后缺乏必要的理解。他不知道眼前的两个女子,喜欢看的是韩剧,津津乐道的是超男超女,连上网都使用火星语,你对她们说那些娱乐明星,没有一个她们不耳熟能详。可是除此之外,她们对别的大都漠不关心。不要说瓶梅公司,就是嫦娥奔月,神七上天,她们也极有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乎要把它们当作和劲舞团泡泡糖差不多的网络游戏。 当下两个女子就盯着她笑,笑得那么不以为然,甚至还对他略有可怜。 仿佛没想到他这么大了,智商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的父母。几岁的孩子往往都是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天下最无所不能的父母。而他,无疑是把瓶梅当作了自己的父母。 “呵呵,瓶梅?”寒香轻笑着讥讽的问。 她不以为然的语气显然让刘主管大感受辱,刘主管也不禁如藩玉般羞红了脸,但在这么多职员,尤其是青梅和杨娜面前,他又不得不努力维持自己的绅士风度。 他依然昂着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如先前那般过分激动,对寒香道:“呵呵,小孩子真是无知无畏啊!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的父母吧!看你弄清楚了之后还敢不敢对她这样刁蛮,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寒香的父母又是谁,恐怕告诉你了你不说这样跟寒香说话,就是连站在她面前都要因为刚才对她的冒犯哆嗦得站不直身子了。”寒香身边那个女子很不屑的对刘主管道:“呵呵他们可是……” “依人!”寒香急急冲身边的女子叫道。 那个叫依人的女子的话被打断了,捂了捂嘴道:“天啊!寒香,我居然差点说漏了嘴。我忘了我们是背着你爸爸来这里的,我也险些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来了。” 于是两个女子不再理会刘主管,只当他不存在,又扭过头瞪着车里的青梅,准备继续针对青梅去了。 刘主管百般受辱,却望着两个女子黑眼线蓝眼影的眼睛,似有所思,犹豫了会,道“你们不要再纠缠她了行吗?” 那语气远不如先前有底气。虽然听上去不像是在哀求,但也极度柔软平和,仿佛她们是他的邻家小妹,根本不曾跟他有过争执。 我知道他是忽然有所顾忌,可是他在顾忌什么呢? 但毕竟那两个女子还没离开,还在继续不依不饶的和青梅纠缠不清,他又不方便丢下青梅离开。脸上的表情虽然隐藏得深,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那是难,两难。 青梅似乎也看出来了,道:“刘主管,你过去吧!还有藩玉。” 虽没有不明显的责怪,却是不冷不热。 刘主管迟疑道:“可是她们……你?” 青梅道:“与你们无关,是我和她们之间的事。” “哦,那我就……” 青梅点点头,谁也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刘主管退了过来。 藩玉跟在他身后。 经过我身边时,藩玉轻轻的问:“刘主管,这可是个在总经理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呢?怎么可以……” 隐隐约约的声音,后面说了些什么我没怎么听清楚。 刘主管没有回答,自顾自走向人群中的杨娜。 藩玉知趣的在一边站住,没有跟着刘主管去杨娜身边。 刘主管对杨娜道:“杨娜,我不是不想帮青梅,我是怕你误会我对青梅……” 声音很低,像是怕被青梅听见,但我却听见了。 杨娜略微轻笑了下,像他不答理藩玉那般没有答理他,只是把一双美丽的眼睛向我和青梅看。 我再去看青梅时,忽然觉得她是那么势单力薄,孤独无援,尽管面对的只是两个小女子。 我不禁心生感叹,果然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别看平时那么多职员对她精心巴结,众星捧月般让她高高在上,可一旦真遇到麻烦了,又有谁不弃她而去! 此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寒香又柳眉倒竖,对青梅高高的扬起了巴掌。 然而,青梅却只是微笑着对她仰起有些轻微红肿的脸,连先前那样本能的避开的反应都没有。 青梅是怎么了?难道她真的不是从前的青梅了!难道她从刚才寒香对依人那句差点吐出的话的阻止里,如刘主管一样听出什么想到什么了?难道她也有所顾忌准备任寒香发泄,她以为这样自己痛是痛了点,可只要寒香发泄过了她们对自己的怨气就会烟消云散,就会不再对自己不依不饶了? 62 这一刻,我脑里全是从前种种。(..tw棉花糖小说网)青姨疼我也疼青梅,她从来不忍让我和青梅受半点委屈。现在青梅受委屈了,她若地下有知,一定会死不瞑目。我不能让青姨生前没能享上几天清福,死后在地下也不得安身。我迈开脚步,毫不犹豫的就要冲上去。 然而,却有人在背后轻轻攥了攥我的衣服。 我没扭头。 我只听到一个怯怯的声音,担忧的道:“改之……” 是春花,只叫了我的名字却没说更多的话。 很多话不用说出,就那声最简短也最真实的名字就已足够表达。 所有人都冷眼旁观,连平时最善于钻营巴结的刘主管和藩玉都退了回来,我却要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春花是怕我也如藩玉和刘主管一样倍受其辱,毕竟那两个女子都太过刁蛮任性。她是想阻止我,可又不忍置青梅于不顾。她也难,两难。可她的难,跟先前刘主管在青梅身边想离开又觉得不妥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我想回头给她一个感激也让她放心的眼神,可我来不及。寒香果然就要把一个巴掌,狠狠的向青梅本来就轻微红肿的脸颊上打过去。更何况,我看到杨娜对青梅的处境比我还担心,而且还给了我个赞许和催促的眼神。 春花内心矛盾,那只在背后攥住我衣服的手也跟着她的内心一起犹豫。我只轻轻向前,她那只说就被挣脱了,或者是自己松开了。 我冲过去,在寒香的巴掌就要狠狠打在青梅脸颊上时,从背后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 两次都被人在最关键时攥住了手,而且两次攥住自己手的人都不懂得怜花惜玉。我不是不懂,我是急,才重蹈了藩玉的覆辙。 “妈的!又是谁?!”寒香比先前对藩玉还要愤怒,一边恶狠狠的怒骂,一边高高扬起另一只手,比先前打藩玉耳光时还要凶狠的向我脸上打来。 我没有拿另一只手去遮挡,我只是本能的偏了偏脑袋。我更没有反击她,毕竟我是个大男人。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女子。 我听到她那打向我的巴掌呼呼有声。 我也听到有人在幸灾乐祸:“自不量力,也不拿镜子照照,连我都不配他还配么?” 慌乱中我还是听清了那是藩玉的声音,我知道他说的配不配是什么意思。我还清楚的记得先前他捏住寒香的手时,寒香曾怎样不屑的对他怒斥过“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捏本小姐的手?!” 我还听到人群跟着一阵躁动,响起一大片讥笑。 有两个声音在那片躁动的讥笑中显得格格不入,并且异常分明。 “改之!” “改之!” 是担惊和提醒。 杨娜和春花,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呼喊,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出了她们最真实的内心。 对我的最真实的内心。 (朋友们,到底觉得怎么样啊?觉得还可以的话,就支持支持,收藏收藏,送朵花花呀。) 63 然而一切都出乎意料。[..tw超多好看小说] 寒香呼呼有声的巴掌并没有打到我的脸上,而是像忽然被济公施了法似的,一动不动的停在空中。她猛地扭过头来向我愤怒的扬起的脸,也一动不动。那双黑眼线蓝眼影的明亮的眼睛,忽然消失了愤怒和不屑的神色。本要对我继续破口大骂的红唇,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傻傻的微微张着,洁白整齐的玉齿隐约可见。 她就那么侧着头,对我仰起有着两抹恰到好处的腮红的精灵般的脸,定定的望着我。 此时,她的一双眼睛里分明什么都没有,没有怒没有恨,没有青梅没有依人没有一切旁观者。甚至,没有她自己。然而,我却忽然不敢与她面对。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为什么她一这样看着我,我的心就会发慌,就会差不多要躲闪着别过脸去,甚至放开她那只被我紧紧攥住的手。 那可是只对青梅不依不饶,一二再再二三要打青梅的耳光的手啊。 我也在这时,忽然发现自己竟如那个自恋得让我厌恶的藩玉一样,忘了对她怜花惜玉。她那是只什么样的手啊!别看她打向青梅时是多么用力,可握在手里才发现那光洁润滑的尤物,竟柔弱无骨,经不起半点摧残。 然而我却捏得那么紧,她一定如先前被藩玉捏住时那么痛,但是她没有像先前那样痛得柳眉倒竖。 是什么让她忘了痛,只知道望着我,一刹那间就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望着我? 我承认,这个世上如果真有许仙,他不应该是叶童那个样子,而更应该像我,青秀文弱。 可青秀文弱只是我的外表,我的内心却比任何男人都要刚强啊。 我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子忽然平静其实怪异的表情弄成这样?怎么会怯于与她什么也没有的眼睛相对,甚至连她那只暖暖的小手,都仿佛不是被动的被我握着,而是主动的伸向我,并且撩拨,也不是在我的手心,而是在我的内心,撩拨得那里一层浪一层浪的激荡。 时光仿佛停止,停止的还有所有人的惊讶不解的表情。但每个人的内心都不曾静止,反是在反复的猜疑琢磨。 整个所有人都外表一动不动,内心却翻滚激荡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不下三分钟。 依人第一个说话,她的说话将这个奇妙的过程结束。 “寒香,怎么了?” “没,没什么……” 寒香答,仿佛忽然记起了什么?又因为记起而有所顾忌,一双定定的看着我的的闪向一旁,本来就略施腮红的脸竟更多了些娇红的颜色。 那只停在空中高高对我扬起的手,轻轻放下。另一只被我握着的手也本能的向后缩了缩,试图要从我手里挣脱。 尽管她那只手柔弱无骨,让我内心激荡并且慌乱,但我还是再一次忘了怜花惜玉,急急的加大了手里的力气握得更紧。我怕那只手一旦从我手里挣脱,就又会给青梅带去伤害。比起报答青姨,守护青姨的女儿来,对寒香的任何顾忌都显得那么轻如鸿毛。 寒香的手又一次本能的一缩,她是痛。柳眉也曾微微的竖起,但却没有怒,脸颊反而更红了。 “还不快放开寒香?!”依人美目一嗔,对我怒声娇斥。 “依人,别那么凶巴巴的对他说话。”寒香竟说不出的温柔,又似乎有些慎怪。不是对我的慎怪,是对依人的慎怪。 依人望望寒香,又望望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比先前更不解。 青梅在车里道:“改之,放开她。” 跟先前对藩玉一样的语气,仿佛世间太平什么都不曾发生,而我不过是个多事的人。 也许她是看到寒香转眼间不再刁蛮任性。虽然不解就里,但却一厢情愿的以为,寒香对她已不再有任何威胁。 又也许,她从来就不曾认为寒香能对她构成威胁,就像寒香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一样,把寒香的所作所为半点也没当回事,只是因了某中我所不知的原因纵容和忍让。 这让我心里很是不爽。 但我还是松开了寒香的手,我不是听话,我是生青梅的气,想转身忿然的离开。 但我的手刚松开,我还没来得及对青梅背转身去,寒香就猛地转回头,怒视着青梅道:“你以为你是诸葛亮,我是孟获?别以为你假惺惺的我就会饶了你!” (请支持我的另一本书《女房男客》。已完本,链接:/book/。) 64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刚才还那么生青梅的气,想忿然的离开,此时却忽然于心不忍了。(..tw棉花糖小说网) 我望着依然对青梅凶巴巴的寒香,内心里再没有了先前握住她温暖细腻的小手时那样的慌乱和激荡,皱了皱眉很是反感的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她车速没控制好,真的让你受了惊吓,你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吧?再说,你不是也打过人家骂过人家了吗?人家再怎么样也是姐姐辈的人了吧!并且还是瓶梅公司堂堂的总经理,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被你羞辱纠缠了半天,人家都与你笑脸相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怎么还不肯善罢甘休?” 寒香没理会我,仿佛我说的话不过是吹过她耳边的风。风过了无痕。先前她对藩玉和刘主管就是这个样子。 我不自恋更不自命清高,但我还是不愿把自己降到与刘主管和藩玉为伍的地步。然而,寒香却不自觉的把我和他们归为一类人了。这让我对她更是厌恶。 如果不看她是个小女孩。虽然刁蛮任性却尚可原谅,我真要一把将她揪过来,给她两个巴掌,然后去她家里问她父母收管教费。 一个小女子怎么可以如此妄自尊大目无尊长? 我已不再是要报答青姨,要替她保护青梅,我是有点要公报私仇了。 可青梅倒好,依旧不怒不愠的望着寒香,眉梢眼角都是轻笑,只是眼神里有几分不解。对寒香的不解。 寒香道:“别作出那么无辜的样子,别以为你做过什么瞒得了所有人。”她扬了扬手,却没再向青梅脸上打去,只是接着道:“最好以后离我爸远点,如果以后再被我知道你缠着我爸,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原来,我误会了寒香,她并不是如我所料的那样,因为青梅没控制好车速受了惊吓,然后对青梅不依不饶。她竟是因了青梅纠缠她的父亲! 我不知道寒香的父亲是谁。但我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天在酒楼里偶然遇到的那个和青梅在一起的男人的身影。四十好几年龄的男人,大腹便便,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踌躇满志。 我忽然就为我自己先前的付出不值,尽管青梅是青姨的女儿;尽管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很多优秀的男人,早已如娱乐界的潜规则一样不言而喻,无论是混迹商场还是置身商场之外的人都心知肚明。 我怀念的是从前那个青梅,那个青梅是那么纯洁,纯洁得容不下我匆匆的轻触她胸前的两个蓓蕾。尽管当时那响亮的巴掌,和牵涉无辜把我妈妈也带了进去的破口大骂,让我至今耿耿于怀。 青梅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无辜,几乎掩盖真象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寒香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世事的变幻是多么迅速又多么惟妙啊。先前我还要拼命保护的人,忽然就让我觉得心生厌恶了,而我厌恶的人反倒变得有些可爱起来。 寒香,也许比青梅有着更多的优良品德,这么多人误会了她,包括我刚才还把话挑得那么明说得那么剌人,她却没有丝毫辩解。 一个对一切误解不屑于顾的人,她应该是多么的笑傲红尘爱憎分明。 她对青梅所做的一切,只是捍卫自己的家庭。 她是那么愤恨,却出奇的忽然善罢甘休,转过身来,决然离开。 只是经过我身边和我擦肩而过时,她看了看我,道:“从此,你是我的了!” 很轻的声音,也许只有我和她听到了,却又那么志在必得。 那双看我的眼睛,让我忽然有些恍惚,几乎错以为她是某个洞里出来的妖精,而我是要去西天取经的大唐和尚。 65 如果她不是妖精,她怎么会非常潇洒的扬起几丝长发,让春风轻拂到我的脸上。.tw[棉花糖小说网] 她是故意的。 但我注定不是唐僧,唐僧坐怀不动,决不会被美色所惑。然而我却在那长发轻柔的质感和醉人的香气里,更加恍惚,几欲迷乱。 她拉起讶然的依人,在众目睽睽中飘然而去,身后是人们仿佛被一只隐形的手向上提着的伸得长长的脖子和如寒香一样讶然的脸庞。 我被她们牵引着视线,除了一双迷离朦胧的眼睛跟着转,身子的任何一个部位都静止,我的臂我的手我的思维,几乎还有我的呼吸和心跳。 依人一边被寒香拉着远去,一边回头,对着我和青梅睁大眼睛,嘴里喃喃的道:“寒香,你是怎么了?这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刚才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怎么转眼间就青天白日,风轻云淡?之前你不是说要好好羞辱她的吗?” 寒香没有回答她,也曾回过一次头,却没看我,只是对青梅恨恨的道:“记住,最好不要有下次。如有下次,我还能让你像今天这么好看了,我就不叫叫寒香。寒冷的寒,梅香的香。” 然后,再不回头,走向远处的一辆车。一辆粉红色的宝马车。那辆车一直存在于那里,只是先前被我忽略了。 然而,我坚信青梅一直没忽略它。不然,青梅不会对一个小女子的当众羞辱如此忍让。尽管她或许真的别有用心的靠近了寒香的父亲,心生愧意。 软弱决不是青梅的性格,从前不是,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 刘主管也一定没有忽略,至少后来,当依人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出寒香的父亲被寒香阻止时,他看到了那辆车,并且在心里引起了足够的重视。 不然,一心巴结青梅的他,怎么会忽然不再对寒香声色俱厉,反是从为青梅主动请缨的销烟里黯然退场。他可是半点耀武扬威的机会也没捞到,还被寒香抹了一脸的灰呀。 先前,我要冲出人群,阻止寒香那个就要打向青梅的巴掌,春花在背后轻轻攥我的衣服的那一瞬,我就隐隐猜测到春花是什么意思,她在顾忌什么。 果然,如春花所料,刘主管之所以退回人群,并不是如他对杨娜所说的那样,只是怕杨娜误会他对总经理别有意思。 那两个女子来历不简单,决非等闲之辈。 是的,不要说春花,青梅,更不要说刘主管,藩玉,就是在场的所有人,只要他们注意到了那辆停在远处的宝马车,并且能猜出车主是谁,都会对眼前这两个小女子有所顾忌。更要顾忌两个小女子的父亲。 试想,一个可以让十六七岁的小女儿开上宝马车招摇过市的父亲,应该是怎么一个财大气粗,举足轻重的响当当的人物? 如果不是响当当的人物,青梅这么优秀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她们上车,寒香坐在驾驶室,从车窗里探出一张精灵般的脸来,最后一次对我回眸,嘴角微微上挑,眼睛里有着似有似无捉摸不定的轻笑。 我刚刚略有清醒的思维,又一次坠入更加深沉的迷乱恍惚中。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被一个小女孩弄成这样,反反复复,竟有点如贾宝玉般痴痴傻傻,疯疯癫癫。 也许到现在,我还没真正爱上过任何人。又也许我是任何人都爱。 车子远去,所谓伊人终于消失在渐渐梦幻的夜色里。 我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 青梅在我身后。 春花在我身后。 杨娜,更在我身后。 我听到静寂的人群里,忽然响起单调而缓慢,却不失力度的掌声。 益是单调,益是缓慢,益是静寂,那掌声听起来益是响亮剌耳。 是藩玉,他一边拍着掌,一边极夸张的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杨改之,原来我们都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表演的天才。刚才那出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真不错啊!” 我回头。 藩玉满眼是笑,自信得意的笑。只有智者看穿别人的阴谋时才会有这样的笑。 但这样的智者,往往都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不,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很白痴的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笑得更加得意,道:“难道你真要我说出来?” 其实他等于已经说了。 我明白了,明白的还有其他所有人。 大家都把眼睛转向我,几乎全是恍然大悟后,不敢相信却又绝对蔑视讥讽的眼神。 只有杨娜和春花,焦急而又为我感到无辜。 我没看青梅,不知道青梅又是怎样的眼神。我顾不上看青梅。有人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我怎么可以轻易饶他。更何况,我早就对他厌恶至极。 我扑上去,一把攥住正得意洋洋的藩玉的衣领,怒道:“妈的,你不是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怎么忽然就这么瞧得起我,就以为我交得上两个开宝马车的美女朋友,并且她们那么刁蛮任性还能乖乖的听我的话,和我一起合谋在青梅面前上演英雄救美的戏?!” 66 别看我外表清秀文弱,如同女子,但到底是农村长大的,吃的苦比城里人多,自然手上也比城里人多了点力气。(..tw好看的小说)加之藩玉当时正洋洋得意,根本没料到我不会跟他多费口舌,而是要用武力征服。他的衣领被我紧紧的攥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大概呼吸也有些困难,脸色憋得通红。 春花跑到我身边,急急的劝我:“改之,放了他吧。” 我没放。春花是怕,是担心。但我不,我只有愤和恨。 杨娜也从人群中挤出来,似要走向我。 刘主管跟在杨娜身后,望着我远远的道:“改之,放了他吧!那么紧张干嘛?你又没做贼心虚。” 这哪里是说给我听的,又哪里是在劝我,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妈的,你那不明明就是说我做贼心虚了吗?哪个还听不出你的意思。我承认我是紧张,可我紧张是因为有人陷我于不义呀。 我扭过头去,狠狠的瞪着刘主管,就要冲他发火。但一看到杨娜那急急的眼神,我一下子就忍住了。 我必须得忍,就是忍到不可忍耐时都要再忍。 这一刻杨娜的眼神,就像是一盏明灯,让我在糊涂时清醒并且看清方向。 我记起了我为什么而来,又将怎样继续。 有时候,杨娜可以让我想起妈妈的眼神。 很多心理专家说,没有父亲的孩子如果从小跟妈妈相依为命,长大后都会有很浓的恋母情节。莫非这就是恋母情节?不然,这个时候我怎么会在杨娜的眼神里找到妈妈的影子,并且记起妈妈的叮嘱来。 我不能冲刘主管发火,他是我的上司,只要我一不小心被他抓住什么辫子,他随时可以决定我在瓶梅公司的去留,那么妈妈忍了这么多年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也终将化成泡影。 但我不能放过藩玉,我恨得咬牙切齿,我把刘主管让我紧憋在心里的怒火,加倍发在了藩玉身上。 藩玉的衣领被我攥得更紧,他的脸色由憋红变成煞白,甚至我在他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没想到一个如此自恋,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才比宋玉,貌如藩安的翩翩公子,也会对我这样一个乡下来的没文化的野小子冲满恐惧。 我更加面无表情,内心却发出满足而狰狞的笑声。 春花急得哭了,上前拉住我的手,努力的要让我的手从藩玉的衣领上分开,道:“改之,放开他,这样会弄出事来的!” 她的手,那么温暖柔弱,仿佛三月的阳光。 更有她的泪,如儿时我和青梅高高挽起裤腿,携手在故乡小河里溅起的水珠,晶莹剔透。 我的心终于有些放软,但我的手还是不甘心的攥在藩玉的衣领上,只是略有松懈。 杨娜已到我身边,她没有如春花那样把手伸向我努力的要将我拉开。她只是望着我,无限焦急却又不失温柔的望着我,道:“改之,放开他吧。身正不怕影子歪,让他们去说吧。(..tw无弹窗广告)” 她没正面回答刘主管那句趁火打劫的话,却侧面给了他最有力的反击。 刘主管望着杨娜,愣了愣,然后悻悻的笑了笑,道:“我就知道改之问心无愧,不用紧张的。” 杨娜没理他,只是望着我,对我颔首微笑,示意我松手。 我的愤怒一下子就没有了,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没了力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杨娜能让我这样。其实我遭受的也并非千古奇冤,而且相信我的也不只是杨娜,还有春花。 然而春花却没能让我如此感动,她却让我忘了去攥紧藩玉,有要冲进她的怀抱,和她相拥而泣的冲动。 但我还没来得及冲进杨娜的怀抱,甚至没来得及流出半滴感动的泪水。我就被谁狠狠的推向另一个方向。 那力不是很大,但到底是攻我不备,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春花和杨娜都急急的赶过来。 春花正欲伸手扶住我,杨娜却已用香肩稳住了我的身子。 春花退向一旁,默然无声。 我恨恨的扭头去看,是藩玉,他刚从我松懈的手里逃脱就给了我竭尽全力的一击。好在他到底被我攥住衣领憋气了那么久,身上早没了多大力气,虽是竭尽全力,却并没给我带来伤害。 而他自己反因了对我的那一个猛推消耗了体力,两手放在膝上,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有点像狗,只是没有长长的伸出肉红的舌头。 尽管如此,他还是狠狠的瞪着我,作困兽状。 我知道等他稍有恢复,他一定还会向我扑来。他怎么容得下我这么一个在他看来极不起眼的人如此糟蹋。他是谁,他可是藩玉,才比宋玉貌如藩安的藩玉! 我看过不少武侠小说,知道高手相争决不能给对方半点喘息的机会,照理我应该立马向他冲过去。尽管,我从来没抬高他的身份,把他当武林高手,也更不会以为自己是。 但我没有冲向他。 杨娜的手已轻轻的放在了我的手上,我明白杨娜的深意。 我不能辜负杨娜。 我只能靠在杨娜的香肩上,默默体会。 藩玉渐渐恢复,并要扑过来。 刘主管冲他吼道:“藩玉,不要胡来了,同事之间要和平相处!” 刘主管是气,如果不是藩玉刚才那一推,杨娜也不会上来扶我,并且不会当着这么多人把那双玉手轻轻的放在我的手上,像一次被众多道貌岸然的武林前辈团团围困和厉声谴责时,不懂世俗伦理把一双满含爱意的手伸向徒儿杨过的小龙女,神情坦然,旁若无人。 藩玉便乖乖的退了回去,只是嘴里恨恨的道:“杨改之,别得意,你以为你对我动手就能说明你清白吗?大家都不是傻子,你更别想骗过总经理!” 总经理,这三个字如当头一棒,我只感到隐隐的痛,并且这时才记起青梅来,才记起去看青梅的表情。 大家也都齐刷刷的向青梅注目。 所有的斗争,青梅才是最终的裁判。我清不清白,还是青梅说了算。 但哪里有青梅的半个影子,她和她的车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比刚才藩玉那“总经理”三个字对我更是当头一棒的打击。 一切纷争都是因她而起,她却狠心陷我于囫囵没事人似的悄然离去。 青梅,你果真还记恨当年那件事,今天竟这般昧着良心报复我! 我觉得再没留在这里继续和藩玉纠缠下去的必要。我是在为谁辛苦为谁甜? 我转身走向杨娜的车,目不斜视。 杨娜紧紧跟在我身后。 直到上了车,坐在杨娜的身边,杨娜开车离开,我才记起,我可以忽略所有人,却不能忽略春花。她是一个感情比行动更丰富的人,整个过程,她内心里付出的也许比杨娜还要多。 我扭头去看身后,悲伤而愧疚。 公司楼下的那片空地上,空空如也。同事们都已离开,只有春花,形单子影,楚楚可怜。 她忽然抬头向马路对面望了望,似乎是听到了谁的呼唤,并且依稀露出了一丝伤感的微笑。 我跟着她的视线去看,马路对面的人群里竟有一袭白衣。 已是灯火阑珊,我怀疑自己视觉恍惚,努力的眨了眨眼,再去看时,车已离得更远,只觉人头攒动,影影绰绰,再也分辨不出那些行人的衣着。 而春花却似乎更分明了,孤独忧伤,一直在向前走,不是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而是走在我的心里,永无止境,没有尽头。 67 这天晚上回家,还在七楼,就听我们对面房间有急急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一定是对门那个妖艳女子,也不知她有什么事这么急,是不是忙着出去和哪个男人偷情。 这本不关我的事,我心里却没缘由的有点不爽。也许是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她那或许是的老公戴上绿帽子,以雪心头之恨,别人就先我一步,要跟她上床了吧。 有时候,男人就这么奇怪,自己没得到的总不想别人得到。哪怕让她赋闲空着,也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占了便宜。 我本来是和杨娜并肩上楼的,此时便别有用心的放慢了脚步,让杨娜走在了前面。 心想,妈的,怎么说我也是近水楼台吧!无论如何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不知正躺在哪个宾馆的大床上,一边辗转反侧心急如焚的等待,一边在脑子里对即将到来的妖艳女人进行漫无边际的意淫的男人。 怎么我也得在他得到她之前占点便宜,比如趁她下楼经过我身边时,在杨娜背后偷偷搂搂她的柳腰,摸摸她的丰胸,捏捏她的肥屁股才行。这样将来真正为报复而和她那个时,也不至于太窝火。毕竟我还可以自我安慰下。虽然我捡了别人用过的剩货,但也有人捡老子的,那个正在等她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如果那妖艳女人继续不肯安分守己,也许还会有更多。 杨娜在前面忽然停下,回头道:“弟,忘了吧!藩玉那样的人也值得你为他生气吗?” 很关切的声音。 她以为我放慢脚步,是心里不舒服,放不下被藩玉冤枉的那口气。 她那么关心我,而我心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如果那个女人很高尚很飘渺,我心里还过意得去点。可我想的那个妖艳女人却很贱,跟公交车一样好像天生就是被人上的。 我很愧疚,目光闪烁,不敢与杨娜柔情似水的眼睛相对。 如果我真有做贼心虚,应在此时,决不是先前在公司大楼下刘主管说我的那一会。 这似乎也不确切,我不是做贼心虚,我是做贼之前心虚。 杨娜接着道:“再说,总经理对藩玉的话根本就会不以为然,我很了解她,她不会信以为真误会你的。” “了解?”一提起青梅我就是气,忘了先前在心里曾有过怎样被人瞧不起的猥亵想法,不再对杨娜眼神闪烁,而是定定的望着她的脸。 杨娜点点头。 跟所有优秀的人一样自信。又跟所有优秀的人一样,犯了自以为是的错。 但我不能怪她,她是为我好,她如果不表现得那么自信,怎么能让我放心青梅。 只是她哪里知道,我早在学生时代就给青梅心里带去了无法抹去的伤害。即使青梅真的如她以为的那样,不会轻易相信谁中伤谁的话,可这次绝对是个例外。因为牵涉其中的人,少年时曾让她羞得无地自容,恨得咬牙切齿。 我没有反问:“了解?你比我还了解?”,我也没有分析争辩。杨娜一心一意要让我放心,我也不能让杨娜担心我。 我更不能让她知道,我和青梅早就认识,甚至曾经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快乐时光。 不只是杨娜,是公司里的所有人,我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只能和青梅形同陌路。 如果同事们知道了我还在学生时代就曾有过多么胆大妄为多么下流无耻的举动,他们决对会瞧不起我。如果,他们知道了青梅因那件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一直想伺机报复,他们更会火上浇油。尤其是刘主管和藩玉。那么,别说我以后难以呆在瓶梅公司,就是继续呆在瓶梅公司,日子恐怕也将过得无法想象的艰难。 我对杨娜口是心非的道:“嗯,我相信姐姐,也相信总经理不会听信小人,不会以为我真和那两个刁蛮任性的女子是朋友,更不会以为一切都是我和她们合谋起来演的英雄救美的戏。就算她相信了,也会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为难我,毕竟她那么优秀。” 然后跟杨娜一起继续上楼。 说也奇怪,明明先前听到过对门的妖艳女子急急的开门声,可过了这么长段时间却并没见她急急的下楼来。莫非,她刚才开门不是要急急的出门去见谁,而是要放谁进去? 一时恍然大悟,便想起了她卧室里那间床,那间不知她和那个被她叫作老公的男人颠鸾倒凤过多少次的床,那间上个星期天她和我在床上疯狂缠绵却最终事败垂成的床。那间床那么宽大那么舒松,他们哪还用得着去宾馆! 此时此刻,那间床一定正在不堪重负的喘息呻吟。 然而,我和杨娜转过楼道,刚刚能向上看到八楼的家门时,我就看到了她。 她独立门前,脸上的表情竟不是我以为的那种。既不像要急急的出去见谁,也不像要急急的放谁进来。 但她确实是在等待,只是她等待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莫虚有的男人,而是我自己。 我看见她的眼睛放出异样的光亮,竟是说不出的惊喜,还流露出极不安分的风骚。仿佛我是今生最能给她满足的男人,又隔山隔水了许多年。 但她很快就把眼睛从我脸上移开,极不耻极不屑的扫视着杨娜。仿佛杨娜比她还见不得人。 杨娜假装没看见,脸上的表情却极不自然,她远不如青梅和我善于掩饰,内心的顾忌都一如脸上忽然平添的几分羞红的颜色,**无遗的暴露了出来。 我跟在杨娜身后。杨娜拿钥匙开门。 妖艳女子转身进屋,楼道里响起惊天动地的关门声,我和杨娜都禁不住颤抖了下。 门背后似乎还有一声重重的“哼!”,不知道她是不屑,还是不服,又或者是对我暗恨,暗恨我既然那天都和她那样火热的纠缠过了,还放不下杨娜。 进得屋来,杨娜表情依旧不自然,羞红着脸去厨房忙晚餐。 照理,我应该如平常一样,陪在她身边。虽然帮不上大忙,也可以做些掐葱剥蒜的小事。一边做一边也如她曾经劝我一样,对她说些类似身正不怕影子歪的话。 但我没有,有些事当没发生更好,越劝说反而会越难为情。 更何况,我心里还惦记着对门那个妖艳女人。她似乎在生我的气。 我必须得想法哄她开心,这对我很重要,这直接关系到我是不是能成功的给那个作贱我的男人带上绿帽,雪耻洗恨。 我无事找事的收集几个地方的垃圾袋,厨房,厕所,客厅,我的房间。只是没有她的卧室,她的卧室虽然只是半掩着,我却不好意思进去。也似乎她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垃圾桶,她不像我这么不讲究。她房间里的垃圾她一般都偷偷的丢,不让我看见。 然而却并没多少。没多少我也得拧出去。 我经过厨房旁边去开门时,我不敢去看里面的杨娜,我怕她心生疑窦,因为拧着几乎就要空无一物的袋子出去说是丢垃圾,这个借口实在是不太高明。 我眼睛直直的望着前面,脚步走得很快,却很轻。 我尽量如平常一样去开门,心却砰砰的乱跳。 我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度,轻了对门妖艳女人不能听到,重了,又会引起杨娜的注意。 门开了,果然我前脚刚跨出去,后脚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对面的门就急急的开了,探出那个妖艳女子的一张脸。 仿佛她一直就站在门后,根本没有离开过。 我一阵狂喜。 刚一到得门外,就要急急的反手掩门过去。 “弟。” 不早不迟,杨娜这时却在背后唤我。 68 我站住,没有回头,是不敢回头,心砰砰的跳得比先前更厉害。(..tw好看的小说) 其实,心虚并不如刘主管说的是什么做了贼,而根本就是正要行窃时被抓了现形。 此时,我便是个还没得手就被发现的不幸的贼。 我不窃财,我要窃的是一个妖艳女人的色,一颗根本一文不值的女人心。 “嗯。” 我面向门外却是对杨娜应道,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常。 “你有事吗?怎么才进来又出去?” 杨娜在厨房里问,并且似乎已从厨房的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来。 她是关心我,毕竟公司大楼下那件事过去不久,我憋在心里的气,也不是她上楼之前那几句劝说的话,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我说:“我去丢垃圾。” 我在心里小小的佩服了下自己,没想到如此不高明的谎言我也可以说得跟真的一样。 但我心依旧砰砰的跳着。 同时把右手放到墙边,让她看不到几乎空空如也的垃圾袋。 “垃圾?我不是早上才收了吗?” 她奇怪的问。 在我被叫住时,我慌乱的心就早料到她会如此问,并迅速的思索着如何回答。 此时我已有了答案,我道:“是我刚才弄的,我行礼包里有些不要的东西,这些天都没心思收拾,此时正好闲着没事把它们拿出去丢了。” “呵呵!”杨娜不再担心我,笑道:“是么?怎么遮遮掩掩的?不会是女朋友的东西吧?怕我看见?” 敢情她误会我装在垃圾袋里的,是什么女人的护垫舒而美之类的东东了。上次我从对面房间回来,她看到那个妖艳女人留在我脸上的口红时,就误以为我有女朋友了。 我没有回答,不承认也不否认。 此时此刻,她误会我要丢弃的是女朋友用不着了的东西,总比知道我丢垃圾是假,正准备去勾引对门那个妖艳女人也被那个妖艳女人勾引是真要好。 她误以为我有女朋友,大不了以后撒谎给她说分了,也还有继续泡她的机会。但如果让她知道了我连对门那个妖艳风骚的女人也看得上眼,还一个劲的打歪主意,恐怕后果就相当的严重了。 杨娜果然笑着又退回厨房忙她的事了。 但我却不能再反手把门掩上,我甚至不能如事先打算的那样,如果妖艳女子听到开门声真的出来了,就过去紧紧的搂着她,隔着衣服把下身顶在她那里和她疯狂一会。虽然不能真枪实弹,估计消除她对我的怨气应该不成问题。如果效果更好点的话,说不定还会让她神魂颠倒,食无味寝不安,即使恍惚入梦时,梦见的也是和我巫山云雨。 而妖艳女子也一反先前的态度。 先前她本来应声开门看到我时,就迫不及待的走出门来,一双热切的眼睛像是要把我吞了似的。可当她看到我并没如她那般迫不及待的走向她,反是站在门口,跟里面的杨娜说话时,便很生气的折了回去。好在她并没重复那声惊天动地的关门声,也没从嘴里重重的发出一声含义特别的“哼!”。她只是把门关到一半就犹豫了,然后侧倚在半掩的门上,撅着嘴,把脸对着空荡荡的过道生我的气。似乎我是她什么人似的。 这至于吗?我不就是和她在床上拥抱过狂吻过并且把手急切的伸向了对方的禁区吗?她既没机会对我真正以身相许,我也没给她山盟海誓啊。再说,我那还算得上禁区,她那却是早已开放,不知接待了多少游客的哟,难道她还有资本还能够如古代淑女,挚子之手与子偕老,把我和她发生在床上的那么点对于她如同家常便饭的经历这么当回事? 但我并不感到委屈。 妈的,我忽然就想起藩玉在公司大楼下那句话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杨改之原来我们都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表演天才!”。 他还真他妈说对了! 我只觉心里一阵狂喜,她越是这样越说明我是个成功的演员,并且她已入戏。 我向妖艳女人走过去,我轻轻的叫了声“嗨,我是想见你才出来的。” 她没回答我,依然撅着嘴,把眼睛看向空荡荡的过道。 她是在故作矜持,没想到这样的女人也懂得学着别人伪装。可她的眼神却把她那风骚的内心暴露了出来。 那眼神分明就很高兴,很饥渴,很忍耐不住。 她心里一定打了不把我这块唐僧人吃到嘴里誓不罢休的主意。 我在心里暗笑,本想故作没看出来,再哄哄她开心,调戏调戏她的,不过掂量了下却不知到底是谁在调戏谁,更加之我不能在外面呆得太久,便只对她道:“晚上等我,我找个机会溜出来。” 然后,经过她身边急急的下楼到七楼和八楼的拐角处,拉开那扇垃圾通道口的门,把手里的口袋丢了进去,也不去听垃圾袋落下底楼的声音,便转身又急急的经过她身边回我们的房间。 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她再也无法矜持到底,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凶猛,她会忽然从背后扑过来抱住我,把胸前高高挻起的两团紧紧的顶着我的后背,并且将滚烫的红唇急急的贴在我的嘴上。 我只逢迎了一下,便拼命摇晃着脑袋,嘴里轻轻的嘟哝着拒绝她。 我是不敢呀,就算过道上没有响起脚步声,暂时不会有旁的人撞见,可那扇门我没有掩上,杨娜随时都可能出来呀! 可她却并没放开我,那急切猛烈的样子,让我有种就要被**的感觉。当然,不是惊慌恐惧,只是紧张和担忧。 我伸手去掰她的手。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男人身下一具柔软舒适的肉体,没想到在欲望的驱使下,她那双绕过我的身子,在我胸前十指交缠的玉手,竟暴发出了我想象不到的力气,将我箍得那么紧。 但我毕竟是个男人,楼梯下似乎也响起了谁要上来的脚步声,她那双手终于被我分开。 我从她的怀里钻出来,道:“何必急在一时呢?这么早被人撞见多不好,晚点你等我。”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在身后轻笑道:“没出息的家伙,这么胆小还想学人家做偷腥的猫。” 她笑得很风骚很甜蜜。 我进得屋来,一边庆幸没有被旁人看见也没被杨娜知道,一边心跳砰砰的轻轻关门时,听到她在对面也正好轻轻的把门关上。 69 虽然心还怦怦的跳得有些慌乱,但这次我的大脑却异常清醒。在我转过身来面对杨娜之前,没有忘了拿手背拭拭自己的嘴唇,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把手背上的口红抹去。 吃晚饭的时候杨娜老是没事找事的和我聊天,似乎要把一顿普通的晚餐搞成一场浪漫的盛宴。 她其实是想让我快乐。因为我从门外丢垃圾回来,好像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她以为我又沉浸在了藩玉在公司大楼下带给我的不快之中,哪知道我其实是在惦记着隔壁那个妖艳风骚的女人。 我什么也没听进去,却几乎都在点头,偶尔还搭几句话。搞定对门那个女人固然重要,可我也不得不礼貌的应付她。她才是我的梦中情人,对门那个女子只是个暂时的替代物,或者是我报复那个男人的牺牲品。 我吃得很快,我第一次不想和杨娜在晚餐上耽搁时间。这之前,我可是巴不得和她就这样坐在餐桌上,消磨掉一生的时光。 我吃完后坐在一旁等她,尽量做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急躁不安。 她刚一放下碗筷,我就起身收拾餐桌。 她忙道:“弟,你看电视吧!我来。” 她被假象所蒙蔽,满脸都是很幸福的笑。 我心里愧疚了下,但很快就坦然起来。(..tw好看的小说)虽然我急急的收拾餐桌并不是真心要帮杨娜做事,只是为了让她早点休息,她休息了,我便可以悄悄的溜出去和对门那个女子幽会。可我最终的目的毕竟是要给那个妄自尊大的城里男子戴上顶绿帽,为我们乡下男人争一口气。 我道:“姐,我来吧。每天都麻烦你做饭,我怎么也得做点事才行,不然我可过意不去呢。” 极真诚的语气。 杨娜便更幸福了,笑道:“真是个好弟弟呢?你再这样好下去,我可要嫉妒,要和你女朋友抢……” 我心里莫妙的跳了下,那感觉很微妙,说不清道不明,却绝对跟对门那个妖艳女人带给我的任何一次心跳都有所不同。 我站住,转身,望她的脸,问:“抢什么?”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语嫣然的脸有了几许羞红的颜色。 她低头道:“没……没什么……我洗澡去了,今天竟莫名的有点累呢?想早点休息。” 然后急急的进了浴室,那羞怯的避开我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宋词里那个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妙龄少女。 我把碗筷捧进厨房里洗得很快,收拾规矩从厨房里除来时,估计她在浴室里刚好脱掉最里面那一层,露出洁白光滑的胴体,还没来得及站进冲得哗哗的恰到好处的热水里。(..tw无弹窗广告) 我在电视里看过女人洗澡的样子,总喜欢站在喷头底下,仰着头,让哗哗的水冲遍全身,很享受。仿佛湿遍每一处肌肤的不是水,而是自己心仪的男子的吻。 凭经验,我知道杨娜也会在里面这样享受,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便蹑手蹑脚的走向那扇我早就急切渴望冲出去的门。 我想,对门那个妖艳女子一定还站在门后,比我还急切的听着我这边的动静。 《金瓶梅》我读过不下十遍,从藩金莲和西门庆有了第一次后,便日日盼他重来,每每听到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喜的跑向门口,以为是情郎的脚步声或敲门声的精彩描写,就知道为了我她也一定如藩金莲一样不容易。 我得争分夺秒的出去,给她一些小小的犒赏。 可是我打开门,走出去,再反手把门掩上也不见她从对面的门里出来。 她的那扇门紧闭着,在春夜里冰冷而哑然。 莫非她以为我要深夜才能溜出来,女为悦己者容,正在卧室里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涂脸画眉? 为了能引起她的注意,我在她的门和我们的门之间来回踱步,脚步走得异常响亮。 反正杨娜正在浴室里哗哗的水中沉迷,根本听不见房间外面的声音。 可是我反反复复踱了好一会儿,她那扇门却依然半点反映也没有。 一个邻居拉开门,从里面探出脑袋看我,皱着眉,很厌恶的表情。 我浑身不自在,羞愧的低下头,再不敢弄出半点脚步声。 他这才缩回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抛下句:“妈的,神经病,自己不休息还打扰别人睡!” 我恶狠狠的盯向他早已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在心里回敬道:“妈的,这才几点呀,就打扰你睡了。睡吧!睡吧!这么瘦瘾还这么大,总有一天要死在你老婆身上!” 我这样骂完,便听对面响起很缓很轻的开门声,禁不住回头去看,那妖艳女子正侧着身子从半开的门里出来。 却并不曾涂脸画眉。反是花容不整,云鬓半偏,穿着件很宽松的睡衣。 妈的,我一直以为她会像藩金莲等西门庆一样等我,没想到她竟这么早就上床睡了,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看来,的确不是我玩她。是她玩我,刚玩过就算了。 可是这算玩过了吗?她并不曾把我吞没,还只是过了点手瘾呀。 看来,我也如藩玉一样太过自恋了。从此得好好认识,端正态度,革命尚未成功,我仍须努力。 既然她对我远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热切,那么我就只有自己先燃烧起来,然后再点燃她了。 我望着她那宽松的睡衣,一边想,睡衣也好,睡衣很方便,一边急急的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抱,紧紧的搂住,下面用力的抵在她那里。 我坏笑着在她耳边极挑逗的道:“我们进屋吧。” 仿佛一颗熟透了的葡萄,轻轻一捅里面的欲望就破皮而出。她一下子就被我撩拨得眼放异光,浑身上下比我还燥热。 但她并没眩晕般随从,被我连抱带推的进屋,反是急急的把我抵在了门外。 我诧异的望着她。心想,难道我操之过急,火候还没到? 她却并不解释,比上次还猛烈迅速的把滚烫的红唇紧贴在我的嘴上,一边将温软的舌头伸进去寻找,一边急急的喃喃道:“快,快,就这里!” 话还没说完,下面的睡衣就已被提起。 另一只手急急的把我的手牵引到那里摸索。 天啊!杂草丛生,她竟早已准备好,连内裤都没穿! 71 就算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能狂暴的征服她,但只要我能**的碰碰她那里,也能勉强了却我的一番雪耻心愿。毕竟慕容雪村在他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里说,无论是全进去了,还是进去一半,抑或是在外面打转都是做*爱。我也算得上是给那个我厌恶的男人戴上了一顶绿帽,尽管这顶绿帽戴得不牢实只盖了半边脑袋,轻飘飘的一阵风就可能吹走,给他留下不了多少耻辱的印记。 然而,我却连真正**的和她接近的机会都没有,我还关在内裤的束缚里没来得及颖脱而出!我是败在了走进沙场之前,并且败得一塌糊涂。 我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 我听到她又把那扇门打开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身。我知道她是还不解恨,她一定正在背后用了极蔑视极恶毒的眼神恨恨的盯着我。 我却忽然听她在身后问:“你莫非还是处子?” 很轻的声音,像是有所顾忌怕人听见,却满是疑惑。 我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终于不由自主的转身,没有说话,只是猛烈的点头。 她目瞪口呆,仿佛我不是她对门的房客,不是她近段时间抓住一切机会眉来眼去被她勾引也勾引她的男人。那惊讶的表情分明就把我当着了一个怪物。 是的,在这个混乱不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还能发现有人都这般年纪还是纯洁得不染瑕疵的处子,差不多就要跟发现独角兽九头鸟没什么两样。 但她也只是把我当着怪物而已,我在她惊讶的眼神里找不出半点惊喜。我后悔之极,我怎么就忘了她这样放浪的女人根本就瞧不起稚嫩的雏子,她看重的是矫健的雄鹰。只有雄鹰没日没夜的展翅翱翔,她那片浩瀚的天空才算得上是天空,并且因没有荒废而充实。我怎么可以天真的以为她会把处子当着稀世珍宝,我怎么可以白痴的对她点头承认,以为这样就可以有点挽回的余地? “老婆有什么事吗?” 里面竟忽然响起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让我厌恶得发誓不给他戴上顶绿帽决不罢休的男人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在屋里。 怪不得眼前这个放浪的女人先前要坚决的把我挡在门外,要和我选择在过道里,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我对那个男人更加厌恶更加怀恨在心了,如果不是她在屋里,眼前这个女人就会选择里面卧室那张宽大舒适的床,而不是过道,我大概就不会这么紧张这么失败。 我料想他就是在先前我丢垃圾出来,被妖艳女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怎么也挣脱不开,最后她却忽然放我而去时回来的。因为那时我确乎听到楼下响起过有谁上楼的脚步声。 好在他此时并不在妖艳女人身边,他隔得还比较远看不到这边的情景。外面虽然亮着灯光,却被那扇半掩的门和女人站在门边的身子挡住。 女人从目瞪口呆中惊醒,但很快镇定,望着我却是冲里面道:“没什么?不过是有只猫在外面挠门想进来,我把它赶走了。” 竟是说不出的坦然。 “哦,春草发了,敢情是只叫春的猫。”男人在里面浪笑着调戏道。 女人不再看我,掩门而入。 我听到男人还在道:“老婆,帮我把内裤拿来,我忘了带内裤。” 他似乎是在浴室,里面有若有若无的哗哗水声。 女人道:“日你妈,你哪里没被看过给老娘装什么清纯,呆会在床上看你还有没有这么斯文,还要不要穿什么内裤!” 很大的声音,大得每一个字在我听来都如雷贯耳。却并不是真的生气,是很娇嗔的声音,还带着撩人的笑,无限风骚。 她还在门后,并没走远。 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听见,故意刺激我。用那个让我厌恶的男人在床上的疯狂强悍刺激我! 72 我确实感觉到了强烈的刺激,并且因强烈刺激而羞耻沮丧,甚至自卑。 如果那个瞧不起我也被我瞧不上眼,连上次她在楼道里崴伤了脚,背她下楼都不堪重负的东倒西歪的男人,在床上真有她说的那么不懂斯文,这跟我先前失败得一塌糊涂的表现,对比起来确实也未免太过鲜明了! 这且不说,她被我撩拨起来却没得到满足的强烈欲望,必将到那个男人那里去寻求征服。如此一来,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他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被他白白捡了便宜。我那无疑是等于在帮他做前戏,充当了点燃她们熊熊**的助燃剂。 我转身回去时忽然觉得自己无比肮脏,尽管内裤上那湿湿的全都是来自我自己体内的东西,而且我已不是第一次把内裤弄得如此潮湿了。 还记得第一次是发生在十五岁那年的一场春梦里。我那时还不曾看黄书看a片,也从不曾做过春梦。 那天听皓然绘声绘色的讲了许多少儿不宜的东西,晚上那些东西便连成片断,在混乱的梦里纷至沓来。.tw[棉花糖小说网]只是对象却是青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青梅。她还是那年离开我的样子,青春美丽,纯洁无瑕。 我也还记得曾经怎样在背后抱住她,将双手触摸过她还没怎么发育的胸,我也还记得她怎样羞红着脸愤怒的给过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并且恶狠狠的骂过我娘。 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撩拨着我,我主动却小心翼翼。她竟不如那天般恼羞成怒的打我骂我,她先是害羞的半推半就,到后来竟如一只羔羊一样对我百依百顺。 但整个过程我是生涩的,我紧张急切害怕慌乱,我甚至不知道她的身子是什么样子,只是模糊的觉得有些暖暖的软软的。 我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双手正紧紧的抱着被子,一条腿还压在被子上,内裤潮湿而温暖。毫无疑问,在梦里被我紧紧的拥着辗转的不是什么青梅的身子,而是这床暖暖的软软的棉花被了。 但我偷偷的去清洗内裤的时候。(..tw无弹窗广告)虽然害怕慌乱和害臊,却半点也没此时这般肮脏感。我甚至还有怦然心动的幸福和惊喜,为自己终于成长为男人而幸福惊喜。 我不明白,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是青梅我不觉得肮脏,一换了那个妖艳的女人我就觉得肮脏了。 而我是恨青梅的,因那个响亮的耳光和她对我妈妈的恶骂而恨她的。 但那个妖艳的女人,我非但不恨,还有那么点点喜欢呢。 难道是因为她老公,那个我厌恶的男人,她的身子在那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过? 我轻轻推开门,轻轻进屋,又轻轻把门掩上反锁了。 我记起了什么?用手背糊乱的拭了拭脸,还没来得及经过浴室门口,穿过客厅,进到我的卧室,浴室门就开了。 杨娜从浴室里出来,一边侧着脸用毛巾擦拭湿湿的长发,一边拿一双温柔的眼睛盯着我诧异的看。 她一定是因为我刚才还好好的,她不过洗了一次澡,我的情绪就一落千丈,并且似乎还有些遮遮掩掩的,大惑不解。 我情绪一落千丈,是因为我刚经历了一次痛苦羞耻的失败。 我遮遮掩掩,却是怕她看出我内裤里的异样。尽管她根本看不穿我的内裤,不知道那里潮湿了好大一片。她没有特异功能。 “弟。” 她叫住我,春水般温柔,依然侧着脸擦拭着湿湿的长发。 我站住,我知道她叫住我的用意,她是想我告诉她,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又记起了先前在公司大楼下的不快? 我抬头看她。虽然内心里正尴尬得厉害。她那么好,我却很多时候都忽略。也许我得感谢那个妖艳女人,如果不是她让我受伤让我蒙羞,也许我直到现在也无法真正感到杨娜对我的特别。 我想给杨娜一个无限感激饱含深情的微笑,让她不为我担忧。然而,我的眼睛却忽然落在了,她如那个妖艳女人一般宽松的低胸睡衣领口,露出的一片雪白肌肤和深深的**上。 杨娜本来温柔疑惑的打量着我的双眼,忽然慌慌的躲开,洁白的脸颊也立时如醉酒般绯红。 她转身急急而去,她去的不是浴室而是她的卧室,却比先前急急的钻进浴室还要羞怯。 我不解,我到底是怎么了?她又到底看到了什么?何以要在打量我的瞬间忽然做出如此反应? 我情不自禁的低头,我便看到了,我裤子的那里正高搭凉篷。原来,我那刚刚经过风吹雨打狼狈不堪的东东,不知什么时候竟在那片潮湿的丛林中雄风再起了! 我无限羞愧,比杨娜还要慌乱还要难为情。我却还是忍不住拿眼睛去看杨娜的卧室。一半担心她误解我对她不怀好意,一半又寄希望从她正急急的去向卧室的背影看出些意外的惊喜。 我没看到她的背影,她在我抬头之前就已把自己藏进了卧室里。 然而,我的心却砰砰的跳得厉害,那扇卧室的门竟分明只是半掩着并没有关严,像是欲说还羞只是无声的张开却充满暗示的嘴。 74 敲门的是杨娜,一夜乱梦我却没能及时醒来,又一次睡过头了。 我边穿衣服边在想,如果离开了杨娜,没有人在大清早提醒我起床,我是不是会经常上班迟到? 杨娜似乎越来越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依赖。 打开卧室门,看见她正去厨房给我端早餐,若柳拂风般轻柔的扭动着蛇一样的腰肢。我不禁回想起刚刚才从中醒来的那个梦,想起她躺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忍不住又一次心旌荡漾。 她从厨房里出来,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递到我手里,然后坐在对面,一只手托着下巴,幸福的微笑着看我吃。 我心中有鬼,低着头吃得很快。心突突的跳着,脸有些发烫,也许正绯红着,如面汤上浮起的辣椒皮的颜色。 上班的路上,我一如往常坐在杨娜身边的副驾驶室里,却没像往常那样一路和她玩笑,亲如姐弟,又比姐弟多一些朦胧的暧昧。 我只是把脸别向别的方向,看窗外的行人和风景。她身上的芳香气息悠悠而来,时时绕乱我的心,天亮时那个幸福的艳梦始终挥之不去。 就是看窗外,也不能让我彻底的从梦里走出来,反是一看到那些广告画上的性感美女的丰胸,或是大街上真真切切的时髦女郎一边前行一边左右扭动的屁股,我都会浮想翩翩,忍不住把她们和梦里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赤条条的身影联系起来,是不是她们被拨光了也是那个样子。(..tw无弹窗广告) 但我却忽然回想不起杨娜在梦里具体是怎么个样子来,就像一首唐诗说的那样虽然挥之不去,追忆起来却一片惘然,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了,大概在梦里自己就因为害羞或是急切根本没有真真切切的看清楚过。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当时似乎确实一丝不挂。 我不禁有些恍惚。人生如梦,我甚至开始对梦的有无都产生了怀疑。 我有点想回过脸去,在杨娜的双眼里寻找一片真实。但我突然又疑惑就是杨娜也不是真实的了。 我不只一次有过这样的恍惚,但我记不得第一次是在何时开始。仿佛从童年的某一天起我所经历的人、事、物便通通都只是一种虚幻,都是上帝安排来陪衬和考验我的一种假象。也许忽然有那么一天,我眼前就豁然开朗,一切假象都瞬间消失,只有一个笼着金光的明亮世界。.tw[棉花糖小说网]上帝坐在世界的最中央对我微笑,得意又慈祥,肥头大耳,如来一样庞大的身躯。他叫我的名字,却不是改之,是我从不知道的一个名字,那个名字非常遥远,但我听来却无限亲切。他说,你终于走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从混沌的浊世里醒来了。竹外桃花,小桥流水,鸡鸣犬吠,还是儿时的村庄,那些玩伴和邻居都是旧时模样,没有长大或者苍老。妈妈也那么年青,俨然是我有生以来最初的记忆。我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在妈妈怀里,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儿,对着上帝,明知被玩弄了却无半点怨气。 我知道,这种混乱的恍惚源自于自己对现实的憎恶和对儿时的留恋。我轻轻的咬了下嘴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弟,你是怎么了?从昨夜到今天总是怪怪的,不是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就是神情茫然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现在,又坐得离我这么远,仿佛我是个妖精,一靠近就会被我一口吞了似的。” 她的一句话,尤其是那“一口吞了”几个字,让本来恍惚得几乎让我都疑惑不曾发生过的梦里的两片红唇,忽然异常的清醒起来。 那两片红唇,在梦里,曾多么温柔而又热切的吻过我,含糊其词意乱情迷的夸赞和鼓励过我啊。 杨娜的红唇! 我心突突的跳,还没对杨娜回过来的脸又一次别过去,窗外的人和物纷纷的逼近又倒退,我却视而不见,再没留下任何记忆。 “没,没什么。” 我听见自己回答杨娜的声音,慌乱而怯怯,几乎连我自己都快听不到。 杨娜在我身边噗哧一笑,道:“分明就是有什么嘛!”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激荡动乱,如岁月。 我猜想,也许就算我真把那个梦和梦里她在我身下一丝不挂的身子说出来,杨娜也不会怪我。但我却没再说一个字。 我怕暴露。 此时此刻,杨娜是我最怕当面提起那些让人脸红心跳却又幸福甜蜜的秘密的人。 走进公司的大楼,我看到那些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都在背后偷偷的看我,并且小声议论。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比第一天来上班时,被他们看到我和他们美丽的人事部女主管同车而往,还要倍受关注。 我因此在心里更加对藩玉恨之入骨。 不过我没再像昨天在大楼下那样对他发作,我也没给任何人解释。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不信的还是会不信。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 春花坐在电脑前默不作声。我知道她是相信我的。她只是心里有点幽怨。毕竟我昨天也如其他同事一样,弃她而去。 一想起昨天,我就想起所有人都走了,她却形单子影、楚楚可怜的独立于公司大楼下的那片空地;想起她似乎听到有谁在远远的唤她,并且抬起头对马路对面望了望,依稀露出一丝伤感的微笑;想起我随着她的视线,竟看到在马路对面的人群里有一袭白衣。 我心里狂跳了下,联想到了什么。我忍不住走过去,站在背后,轻柔而又急切的唤了声:“春花。” 我从没这么主动的靠近过春花。她抬起头来,望着我,双眼里竟有点点泪珠在闪。仿佛等这一刻她已用了三生三世,激动惊喜,而又无限伤感。 本来我就倍受关注,这下同事们的眼睛更是齐刷刷的对准了我。 75 我可以不屑那些注视我的眼睛,我却不能不顾忌那个白衣女子的神秘。如果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何必要把自己弄得像个从《聊斋》里走出来的妖精。她既有难言之隐,就算春花真的认识她,昨天也真的是听到她的呼唤才离开楼下那片空地向她姗姗而去的,春花也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为我答疑解惑。 春花即使想告诉我,也不得不顾忌周围那些浅薄的人。 我后悔自己早已不再是莽撞少年,却做了莽撞少年一样的事。我欲转身而去,却看到春花如艳阳下的清泉一样明亮的跳跃着的眼睛忽然黯然褪色,竟是说不出的失望。 也许在某种意义让她失望未偿不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断绝她许许多多的幻想,如飞蛾扑火,即使将生命化为灰烬也无法最终抵达的幻想。 但我如果就这样转身而去,不留下子言片语,她必定会以为我是在众目睽睽下羞于表达才退缩的。她只瞬间的失望后,心里便会生出更多的期盼来。 我必须得让她明白我靠近她的真正目的,但我不能让那些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们的人知道。我说不出的好奇,却尊重那个白衣女子的隐私,也不愿为难春花。 我把头俯下,轻轻的向春花一点点一点点靠近。 春花竟不自觉的向后仰了仰,然后低下头避开我,两眼羞怯的看自己放在腿上不停交错的手,满脸通红。 我略有诧异,当我发现周围的人忽然变得目瞪口呆,或不耻或艳羡时,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我自己轻轻向春花靠近的样子,看上去竟那么像要当众献给春花一个亲吻。 春花只是瞬间的避开便只默默的等待。从她羞红的脸和她起伏不停的丰胸,我可以判断得出她内心正怦怦的跳得厉害。 我的心也跟着慌乱的跳了起来,我停了停,努力的使自己平静,然后再把唇贴近她耳边,小声道:“那个白衣女子是什么人?” 因为太近,我感觉到了她的耳垂和脸颊的温度。我直起身来,我不要让自己轻轻吹上她耳垂和脸颊的温热气息撩拨她的心,一如她悠悠而来险些让我无法自控的意乱情迷的发香和体香。(..tw棉花糖小说网) 我转身而去,我不要听她回答,这实在不是个听她回答的地方。我只是要让她明白,我不是为她而来。 还是那句话,不让她对我心存幻想我是为她好。我实在不值得她这样,我早已心有所属,尽管那个人如浮云一样让我捉摸不定,但我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她。 “什么白衣女子,我不认识!” 春花在我身后回答,无限慌乱。 我回过头去,她目光闪烁,眼里果然没了先前的羞怯、激动和惊喜。但她分明是在对我刻意隐瞒。我先前以为她只会回避周围这些浅薄的人,没想到她对我也是如此,似乎更甚。这让我确定她是认识那个白衣女子的,并因此更加觉得那个白衣女子无限神秘了。 我轻轻的“哦”了声,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回到电脑前坐下。有时候,我真的能比春花做得更好,能让别人看不出我内心的想法。这都得归功于青梅,我是跟她学的。 我偷偷的看了看春花,她坐在电脑前有点恍惚,但终于没了先前的慌乱,她一定以为我没有从她的回答里看出破绽。 安静的办公室里忽然暴发出藩玉嗤之以鼻的笑声,接着所有旁的人都跟着哄堂大笑。上学时我只学过一个成语叫“鹦鹉学舌”,没想到人他妈也可以莫名其妙的跟着学笑。 然而,我和春花都在满堂哄笑之外,我们各自想着心事。 手机忽然响起,我疑惑的接听,却是皓然的声音。 近段时间在各色人物之间辗转。或外冷内热,如对春花;或猜疑忌恨,如对青梅;或恨之入骨,如对藩玉;或曲意逢诚,如对刘主管;再不就是心怀鬼胎,如对杨娜和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我竟忙昏了头,把皓然和那只在旅馆里出入,纠缠过我却最终睡倒在皓然的牛仔裤下的家禽,给忘了。 但我还是轻声说:“皓然,你他妈想害我呀,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被我们主管看到了,我可就惨了!” 皓然在那边不以为然的笑道:“改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久也不跟我联系一下,现在混得怎么样,听说你被瓶梅公司聘用了?我看瓶梅公司也不过如此嘛,连你都能被聘用上。你还真把这么个公司的一个小小主管当作官?被他看见了又怎样?大不了换个公司!” 皓然比我年长,上学时和青梅同级,早已习惯了把我当小弟,我也习惯了把他当老大。他虽然在话里有些玩笑的消谴我,我听来却并不如藩玉说话那么剌耳,尤其是他对刘主管的不屑让我在心里更是非常的受用。 但他哪里明白,我不同他,他在哪里混饭吃都一样,我来重庆却就是为了进瓶梅的! 我轻轻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快点,别耽搁时间。”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是听谁说我被瓶梅公司聘用了的?” 他在那边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晚雪了。” 晚雪? 我愣了一下,以为是我们上学时的同学或校友,在脑子里飞速收索,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名字来。 76 正要抱怨自己的记忆力,却听那边响起了一个女子娇滴滴脆生生的浪笑。(..tw棉花糖小说网)这浪笑我太熟悉了。她就是我来重庆第一晚就在旅馆里遇上的那只鸡。她曾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要帮我,天真的以为给玩过她的一个什么公司的经理打个电话,就能轻易的解决我的工作问题。再一联系到刚才皓然说到“晚雪”这个名字时,很软很暧昧的声音,我就肯定晚雪就是她了。 没想到一个做鸡的女子竟取了这么个好的听名字。我们的造字祖先如果真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激愤成什么样子,他们的智慧结晶竟这样被玷污和糟蹋了! 皓然在那边道:“你qq号是多少?有没有在线?我有很重要的东西传给你。” 原来他打电话就是为这个。我对他说了我的qq号,问:“什么东西这么急非要这个时候传?” 他却把电话挂掉了。挂掉那一瞬,我听到他和晚雪在那边邪笑得更浪了,像憋得太久终于得以自由释放的屁声。 我在心里笑骂道,妈的,这么急,难不成在我登qq这短短的一瞬,你们也会抓住稍纵即逝的时光,折腾折腾一张倒霉的床? 在办公室上网聊天是常事,无论是藩玉还是其他美女的qq大都整日整日的挂着,只要忙完工作空下来那qq头像就会闪烁不停。不过大家都开静音,听不到那“叽叽”的叫声罢了。 我上班很自觉,我和他们不同,为了完成至今也弄不清的神秘而艰巨的任务,我必须得忍耐一些东西。但这次我还是破例的把qq登上了,心想,总不成我第一次登qq就会被刘主管撞见,并且被他拿来说事吧。 我的qq刚一登上,就看到皓然发来的请求,要我加他为好友。 哎,这些年,许许多多从前朝夕相处的朋友都失散了,甚至因为被盗号或是自己忘记了密码一换再换,连最基本的qq联系方式都没能维持。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这就是人生。从聚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要一天天逼近分散。至于分散后,还有没有希望在预想不到的时间,预想不到的地点,遇上那个预想不到的人,却比太虚幻境还要渺茫。 我有些伤感的接收了他的请求。 他彩色的头像在闪,我用鼠标轻轻一点,就弹出了对话框。 我问:“你是在哪?” 他只答了一个字“家”。 我知道他所谓的“家”,其实是这个别人的城市里的某处的一间出租屋。那出租屋是他租的,或是晚雪租的,又或者现在他们已合租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这些年他已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城市。而我却因第一次漂泊异乡。虽然还没离开多少日子,却忽然好怀念故乡的小屋和村口的那株桃树。我离开村子的那天,在远处回头,看见妈妈就是站在那株桃树下,不舍却又固执而坚决的望着我。春风没有吹得她衣袂飘飘,她的脸已开始沧桑。 皓然对“家”似乎已经麻木,那个无比沉重的字在他眼里竟那么轻,轻得远不及他在那个放**子那不知被多少男人揉搓抚弄过的丰胸上的一个不值一文的舔吮。 他只简短的回答一个字,就忙着给我传来一个文件,要我接收。 我问:“是不是病毒?” 天下万物大概还没有哪一种不曾遭遇或即将遭遇劫难,电脑既不在五界之外,自然也不能幸免。(..tw无弹窗广告)我上高三时,有一次在网吧就深受其害,自今提起电脑病毒还心有余悸。 当时我正值青春懵懂,又接受过皓然无数次的言传身教(至于身教,当然是指他单个的表演。我们这些和他相好的男生还没有谁有断袖之好,自然不会有配合他的人。可能私底下有女生愿意,但那时我们学校的女生脸皮都太薄,要让她们和他在第三双眼睛甚至更多双眼睛底下做,自然也是比登天还难的了。),面对网页上那诱人的“未满十八岁勿入”几个字,忽然激情万丈,血脉贲张,毫不考虑就匆匆的指着入口使劲的点了点鼠标,然后做贼似的圆瞪着一双猎艳的狼眼,对着弹出的图片看。 但那暴露的图片,却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和我那时的心里承受力,只匆匆的瞟了一眼,还没怎么看清楚,我就几乎要狂喷鼻血和颤抖跌倒。我忙急急的点图片右上角的那个叉,试图把它关掉。谁知不但未能关掉,反而多弹出一张更处男不宜的东东来。我无比慌乱,它越弹我就越是急越是点,我越是急越是点它就越是弹,最后弹得满桌面都是,鼠标却不能动了。 我那时对电脑的知识还非常之缺乏,不知道是电脑已经死机,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面对满桌面五彩缤纷的人体行为艺术,我面红耳赤,芒剌在背,只觉网吧里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看。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低着头悄悄溜走,像一个罪犯正逃出作案现场。不想刚走几步,就听网管在身后问旁边的人是谁刚才坐这里,怎么走了连电脑也不关。便听一个女生冷冷的哼了声还有谁不就是他吗?似乎还用眼睛或手指了指我。 于是满室哗然,连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把网吧当成家的游戏迷也把头从电脑上抬起来,一边望着我那还没关闭的电脑屏幕一边用熬得模糊不清的眼睛盯着我看。 我抱头鼠窜。 那个女生就是我们学校的,从此她见人就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如何如何的色。其实,用不作她到处帮我打广告,我也可以声名远播,一片狼籍的。当时在网吧里是认识我的不只她一个,还有我们自己班上的几个男生和女生。 我想,后来我连一所普通的大学也没能考上,确乎与那次电脑病毒事件让我从此在学校里不怎么抬得起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只是这些妈妈都不知道。妈妈一直以为我只是跟她一样愤世嫉俗罢了,并没什么明显的恶习。 皓然道:“点开看就是了,哆嗦什么?你还是个男人吗?” 明知可能上当,我还是在他的激将法下不能自己。连我那《女房男客》的群正闪烁得厉害,提示着肯定曾经或正有很多读者在闹腾也置之不顾,果断的打开了文件。 心想,自己反正也不是当初那个顶级菜鸟了,就算遇到的真是上次那种怎么也关不掉的**图片,大不了关机。如果连机也关不了,我还有最后一招拔电源。 文件打开,果然如我所料,上当了。这次的内容比上次的图片更甚,上次的图片是死的。虽然摆着各种交配的姿势却一动不动。这次的却分明是正在播放的超黄的a片。 一张宽大舒适的床,有点像杨娜卧室的那张床,又有点像对门那个妖艳女子的床。 一个男人仰躺在床上,双手高举,抓住一个女子的胸,像抓住树上的两个熟透的萍果,恨不得一手扯将下来放进饥渴的嘴里贪婪的撕咬。 女子坐在他腰上,双手撑着他的小腹,身子后仰,上下用力,披头撒发像一个痛苦的女鬼。如果不是开的静音,我想此时应该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她一边挣扎一边发出的垂死呻吟。 女子的那招,我以前听皓然说起过,叫观音坐莲,很有禅意也很优雅的一个名字。后来,我看了《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才知道还有另一个别名,是不著胡服的“胡服骑射”。 我匆匆的瞟了眼,便提心吊胆的点了点鼠标,然后紧张的盯着电脑屏幕看。心里却作好了如果文件关不掉,就进一步关电脑或拔电源的准备。 不想图象消失了。 却不是病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对话框里又有皓然发来的消息,是一个把手捂在屁股上偷笑的qq表情。 我没好气的道:“笑个球。幸好没被刘主管那狗日的看到。以后不要再在上班时间开这种玩笑了!” 他半点歉意也没有,只是道:“难道你就没看出点别的什么?” 我:“?” 他说:“你还是再看看吧。” 我疑惑的又打开那个文件,反正确定不是病毒了,又没谁盯着我的电脑看,我怕个鸟。 这次我看明白了,原来狗杂种皓然竟像陈某人一样搞起艳照门来了。那对狗男女竟分明就是他和晚雪! 我目瞪口呆,正打算关掉图象,在对话框里对皓然道:“你他妈想一夜成名红遍网络想疯了吗?竟搞这种自拍还拿到网上来传,你以为你有陈某人那种家世背景?小心名没出成反被警察找上门来!” 我却隐隐感到身后正近近的站着一个人。 我慌乱的拿眼睛的余光去瞟,竟是瓶梅公司的美女总经理青梅! 77 我无比慌乱,竟比那次把手放上她的胸被她骂娘被她打耳光还要面红耳赤。那次虽然被东倒西歪的男生笑誉为败类,被指指点点的女生愤责为色狼,望着皓然那双得意的邪笑着的眼睛我更有上当的感觉。但我还可以高扬着通红的脸,故作舍身取义大义凛然的英雄状。并在心里自以为是的道,总算没有给妈妈丢脸。 而此时我完全是六神无主的懵了。 可我明明是恨青梅的,为什么要再乎被她看到?也许,我是担心这成为她打击报复我的借口。 那年我在她身上做过的蠢事她至今怀恨在心,更加之昨天那件事又被藩玉借题发挥的说成了我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的戏! 如果她相信了藩玉的话,前后相加就是新仇旧恨啊。 事实上就算此时站在我背后的不是青梅,是公司里的任何一个女子,哪怕是男士,我也会羞得面红耳赤的。毕竟电脑桌面上那对赤身裸体的狗男女干得正欢,而我在发现背后有人之前正对着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青梅比公司里的其他人特别,尽管我们一直在同事面前表现得形同陌路,可内心里又怎么可以真的做到忘记一切。 如果站在背后的,换了是别人,略有不同的是,我再慌乱也只会懵那么短短的一瞬,很快就会回过神来并且立刻点击文件右上角的那个叉,将桌面上那不堪入目的图象匆匆关掉。 然而青梅却让我忘记了一切,既不知道关掉图象,也不知道辩解,甚至也没去想她为什么就突然来到了我身边。 我只是面红耳赤,怦然心跳的懵坐着。像一个无力反抗的罪犯,等待法官的宣判。又不像是等待,这个罪犯虽然有呼吸有心跳,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是等待了。 青梅道:“杨改之,你昨天把东西掉我车上了,还给你!” 说是还我东西,声音却很凶,感觉她正暴跳如雷。并且第二次叫我杨改之,第一次是十四岁那年我摸了她的蓓蕾她打了我的脸颊之后。 话一说完,就把什么东西重重的扔到我桌上,转身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猛地抬头看我。 我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也没对青梅回头。青梅的失态让我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羞耻和窘迫。我知到她正气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她的脸也一定比十四那年那时样还要羞红得灿烂。 我把桌上的东西拾到手里,是个拴着红绳的玉做的观音。她虽然扔得那么重,却没有碎,还暧暧的带着她的体温,。 这的确是我的东西,仿佛有记忆起它就挂在我脖子上,却不是我弄丢的。 早在儿时,妈妈和青姨,一边轻笑着许下承诺,一边望着毫无禁忌的在一起游戏的她和我,满眼都是对未来的幸福憧憬,我和她太懵懂,我们停下游戏,仰着因出汗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问,难道你们不承诺,我们将来长大了就得分开?她们不回答,只是合不拢嘴的笑的那天,妈妈就把它从我脖子上解下,亲手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青姨也把她脖了上的玉佛解下来挂在我的胸口。佛的背面有个小小的“梅”字,青梅的“梅”。 至今还记得,在青姨为她解脖子上的玉佛时,我看到她胸口有个小小的胭脂红的胎记,我好奇的伸手去抚摸那胎记,纯真无邪的她却推开同样纯真无邪的我抚在她胸口的手,学着电视里大人的语气骂我流氓,曾引得妈妈和青姨多么忍俊不禁却又幸福有趣地开怀大笑。 不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年那胎记有没有消失或长大。如果那胎记还在的话,我想应该是在她早已成熟丰满的双峰之间,那条深沟偏上一点的地方。 男戴观音女戴佛,我和青梅从此却恰恰相反。 我那时还不明白妈妈和青姨的良苦用心,青梅也不明白。等到我们后来有些朦胧的认识了,却发生了十四岁那年的尴尬。 青梅跟着青姨走后,我曾因那个狠狠的耳光和那声恶毒的骂娘,几度想把脖子上那有着青梅的“梅”字的玉佛扯下来摔得粉碎。但我没有那么做,妈妈那段时间老是对我问起那块玉佛,并且对着它凝望。妈妈对青姨和青梅只字不提,但我知道她是思念她们了。 后来,当时间仿佛冲淡了一切,妈妈不再向我问起那块玉佛时,我便把它从脖子上取下,随手放在了自己抽屉里。 也是阴差阳错,我本不想再带在身上的东西,这次下重庆,却在我收拾那几本舍不得的小说时,夹杂在书堆里给放进行礼包带来了。 我是在从青梅那里得知青姨已驾鹤西去的那天晚上,因为伤心回到出租房里明知不可能却在行礼包里胡乱翻腾,希望找出点什么可以纪念的东西时,才发现它竟然躺在书堆里的。 我用泪水擦拭,明明上面再没有一粒灰尘,却一遍又一遍。 我又把她戴在了脖子上,只是为了不让青梅看见,我隐藏得很深。 但已完全违背了妈妈和青姨当初的良苦用心。它表达的是一种深沉悠远的纪念,仅此而已。 如果要说我真丢了什么东西,又是一块玉的话,应该是挂在我脖子上的玉佛才对。而这块玉观音,这些年不管是不是还一如继往的在青梅脖子上挂着,但绝对是属于她的也只有她才知道它的归处。 我疑惑的伸手在胸口上按了按,果然衣服底下竟没有了那块玉佛。 莫非,昨天在大楼下,藩玉从背后狠狠的推得我一个踉跄时,还攥过我的衣领,无意间把那挂玉佛的红绳扯断了,只是我当时全然无知,而其他人也没注意到从衣服里面滑落在地上的玉佛,却是青梅捡到了? 而青梅刚才来要还我的就是那玉佛,却因在背后看到了电脑桌面上那让她胆颤心惊的图象,一时紧张慌乱错把玉观音给了我? 我抓起桌上的玉观音便冲了出去。 青梅已到了过道的拐角处。 我急急的叫道:“青梅!” 她站住,没有回头,也没说一个字,却紧张颤抖得厉害。 我一边向她赶过去,一边道:“你弄错了,我昨天掉的是玉佛,而你放到我桌上的却是玉观音。” 她道:“没错,是玉观音,你的玉观音,早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依然没有回头,声音却比先前在我身后还凶,像是在吼,我似乎感觉到寂静的过道里都响起了嗡嗡的回音。 我真傻,我竟没想到她是要物归原主,竟以为是她弄错了,还要找她交换回来。 她一定正在心里鄙夷我,以为我对她一厢情愿,心存幻想。不然,我怎么会想要回那块玉佛,并且把玉观音再度交到她手里?又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失态的对我怒吼? 我不甘,也是想为自己挽回点面子,我道:“青梅,你是不是本来不要这样做的,你要还给我的其实就是玉佛,只是你看到……看到电脑桌面……才生气或是慌乱,错把玉观音放到了我桌上?” 她没回答,依旧背对着我,当听到电脑桌面时,她本来就浑身颤抖的身子又更是猛地一个激凛,并且我从背后看到她的一小部分脸的侧面,不是羞红,而是刷地变得更加苍白。 这简直让我不可理由,不就是看到了一对**的男女在交配吗?犯得着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青梅如果还是当初那心清如水的学生还情有可原。可毕竟在同事们口里早已暗暗的流传着你和瓶梅老板的流言蜚语了。而且,就在昨天还被那个刁蛮的寒香找上门来,不准再和她爸来往。你能连这个画面都经受不起吗?不知道你早已私底下和那些男人熟练了多少遍了呢! 我不等她回答,接着道:“还有,昨天在楼下遇上的那两个刁蛮女孩,我真不认识,我真没有搞什么英雄救……” 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甚至最后还有点可怜巴巴的乞求得到信任的嫌疑。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拐到过道的那边消失了。 我是真傻,一傻再傻啊。 就算真要挽回点面子,胡乱的说她来办公室找我,是她对我也还有那么点意思,想把玉佛还给我,只是被电脑桌面上正在播放的不堪入目的东东给绕乱了,我也不该对她提起昨天那件事啊。 这不等于是在揭穿她剌激她吗! 还有,昨天藩玉冤枉我,跟我纠缠在一起时,她连看都没看就开车走了,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还有必要给她解释什么吗! 我转身就走,可已来不及了,我的颜面早就被自己丢尽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在青梅面前这么没骨气! 刚到办公室门口,我就又一次陷入了极度紧张的慌乱中。 同事们在自己的位置,或站或坐,脸却一致别向我的办公桌。 在我的办公桌前,站着藩玉和刘主管! 电脑桌面上忘了关掉的片片还在火热的播放着,而且皓然正从晚雪下面翻身起来,换了个从背后进入的老汉推车的姿势! 78 刘主管反抄着手,昂着头,咬牙切齿的踱着方步,怒不可遏,一副被亵渎了的样子,然而一双眼睛却偏偏对着桌面上晚雪的私处贼溜溜的看,分明又有点馋涎欲滴。.tw[棉花糖小说网] 那样子很滑稽,然而我却不能笑,我只有无限的紧张和慌乱。 被他看到桌面上的图象,后果已经很严重了。更何况,在那图象背后还有一个被遮挡着的对画框,那上面有句我说给皓然的话――笑个球,幸好没被刘主管那狗日的看到。如果他愤怒的把桌面上的图象关掉,那么被遮挡在图象后面的对话框连同那句话就立马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他眼前,他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作半死状才怪。而我的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幸好他并没有急着要立马关掉那图象的意思。虽然那样的图象在这样正经的办公室里播放实在是有伤风俗到了极点,但一来他似乎也并非正人君子,尽管他一直故作正人君子状,对那图象也有些心眼馋,不舍关掉。二来,那毕竟是我犯罪的证据,他要让办公室里更多的人看到,尽管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女子虽然神往却是不好意思看的。他是要取些人证。三嘛,光有人证还不行,还得有物证。如果立马关掉了图象,那不等于他自己毁坏了我的作案现场,他得在这些证据消失之前找个人像警察取证一样录个相。 藩玉便充当了这个录相的人,这也是藩玉叭儿狗一样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 我真想上前一步,一把将藩玉正对着我的电脑桌面录相的手机夺过来,然后狠狠的在摔在地上,再重重的踏上几脚。 然而我没有,也不能,我这样做势必会激怒他。(..tw好看的小说)激怒他事小,我更担心的是激怒刘主管。 本来被被刘主管逮着上班时间看那种东东,后果就已经相当严重了,要是我再激动他,无疑是火上浇油,等同被他发现图象背后对话框里那句“笑个球,幸好没被刘主管那狗日的看到”,即将面临的必定是更加糟糕得不堪设想的后果。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让那图象在桌面上消失,又不致于被他们看到遮挡在图象背面的对话框。于是,我上前,假装不经意用脚碰了碰电源插头。 电脑一下子就关机了。那正在桌面上如火如荼的播放的片片消失了,片片背面的对话框也消失了。 我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并且还小小的得意了下。就算刘主管或藩玉不服气,将电脑重启,那片片还在文件夹里,但他们能点开的也只有那片片。却决不可能看到那对话框了,如此一来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有那么句让刘主管不堪承受的话存在过。而这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图象,反正已经被他们看到了,我也不惮于再被他们多看一次。 但没想到我的小动作却被藩玉看到了。他容不下我做任何对我有利的事,哪怕这只是逃避,并且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他怒道:“杨改之,别以为你关掉电脑就可以毁灭证据。有本事,你把我手机里的证据也毁灭了!” 然后,瞪着眼睛,挑畔的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我说过我不能。 见我没有动,他便不屑的撇着嘴,对我伸出那只握着手机的爪子,道:“谅你也不敢!谁不知你色胆包天却是个懦夫!”接着冲我“懦夫懦夫!”的直叫。 他那狗仗人势的小人模样,气得我肺都要炸了,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浑身颤抖。 他却不肯罢休,还在继续撇嘴,还在“懦夫懦夫!”的一叫再叫。 我忍无可忍,哆嗦着猛地向他爪子里的手机伸出了手。 我完全失控了,竟当刘主管不存在。先前还那么清楚明白的意识到过,这样做会有多么不堪设想的后果,然而,这一刻我却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连那句铭刻在心的“忍到不可忍耐时再忍一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终于中了藩玉的计,自己把自己一步步推向他设计好的陷阱里。 而刘主管,那个站在陷阱边的真正得利的狩猎人,内心里一定正灿出了阴森的笑。 79 然而,我还没触及到藩玉那只狂傲的对我伸出的爪子,他的手机就不在爪子里了。 他的手机一眨眼就被另一只爪子夺走。 另一只爪子长在刘主管身上。 我和藩玉都愣了愣,望着刘主管。 刘主管对我们谁也没说一句话,转身就急急的气急败坏的走了出去。 我猜测着他要去的方向,在心里更加担心了。 想必,他是要去青梅那里,他也许早已知道青梅曾在我身后看到过电脑桌面上那不堪入目的图象,但他毕竟没看到青梅对我大发雷霆,任何人都没看见,这一定太让他大失所望了。他一定以为这么严重的事,青梅无论怎么样也该刮点风下点雨才对。青梅怎么可以就那么转身走了?他怎么容得下青梅就这么放过我呢?这不是太便宜我了吗?他一定是要去青梅那里煽动煽动,卷起满天乌云才肯罢休了。(..tw无弹窗广告) 我却只能由他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还能不计后果阻止他不成? 面对藩玉,我老是糊涂,可在刘主管面前,无论内心怎么焦急,我却总能出奇的保持清醒。 刘主管走了,办公室里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有人不屑的轻笑着蔑视我。 有人明知故问,杨改之,刚才你桌面上的到底是什么东东啊? 更有甚者,两三个已婚大姐,一边眼波流转的看我一边邪笑。虽然小声却很直白的讨论起我的功夫来。渐渐的,不知不觉的有了不同观点,还自发的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正方说我功夫一定不错,就凭我对a片那么痴迷,就知道我一定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许还有稀世秘笈。反方说我一定很糗很生疏,说不定还有阳萎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难言之隐,不然我为什么要那么痴迷的对着a片看,极大的可能就是想寻求一点剌激在心理上满足下自己,要不就是欲从别人那里总结点经验,弥补自己那是男人就丧气就尴尬的缺憾。 …… 藩玉在活跃的气氛里咬牙切齿的对我冷笑:“杨改之,等着瞧吧!有你好看的。先是搞英雄救美,接着调戏春花,再后又偷看a片!” 妈的,他一二再二三的污陷我。昨天说我自导自演,今天又说我偷看a片,连先前我向春方靠近,不过是想打听那个白衣女子的事,也被他污蔑成调戏春花! 然而,春花却充耳不闻,不为我做半点辩解,反而还红着脸低着头,连我的目光也不看。那样子,既像是在默认,又像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因为我看过a片而和我划清界限,一如那个虽然**早已被老公摸得出奇的大,却还要故作清纯自命清高不屑与我为伍的已婚少妇。 春花忽然的孤立我,让我莫名的心痛,并因这痛,再次点燃了内心里对藩玉的无名业火。 先前有刘主管在,我虽然愤然得失控却还略有顾忌,此时我却是完全豁出去了。 我猛地冲上前,就要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比昨天在公司楼下攥得更紧的攥住他的衣领! 然后……! 不想,这次却完全没有达到昨天那样的效果。 昨天,我是乘其不备。今天,藩玉却是早有提防。 我不但没有攥住他的衣领,反还被他轻轻一偏,然后再随手一推,给推得重重的向前跌倒。 我如果不是那么仇恨那么用力,又扑了个空,即使被他狠狠的推了下,我也不会如此狼狈。最多不过一个踉跄,我也能很快稳住自己的身子。 然而,现在,我却怎么也收势不住,在一片起哄声里,如饿虎扑食(当然换了是藩玉或刘主管中的任何一个,就得说饿狗扑屎了)般的猛地向前扑倒。 只是在扑倒之前,我还本能的将手伸向了眼前的什么东东。像一个就要跌下悬崖的人,情急中要抓住干枯的树枝。 然而,我抓住的却不是树枝,倒像是树枝上的两个熟透的果实。 可又不像果实,果实熟透了也可以如此芳香如此柔软,却决不可能有这么暖暖的温度。 而我自己,跌得那么重,却也并没怎么觉得痛,反是像跌在八一床垫上,松松软软的还有弹性。 慌乱中我向身下一看,在我身下的哪是什么八一床垫,竟是一个女人。我手里抓住的也不是什么树枝,更不是什么果实,竟是她胸前的两个硕乳! 而这个女人,正是那个**早已被老公摸得出奇的大,却还要故作清纯自命清高不屑与我为伍的已婚少妇! 80 我心里很慌乱,照理我应该匆匆的松开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住她胸前硕大的两团的手的,可我却忽然出奇的在她那两团上用力的捏了几下才松开。 我这决不是风流。 她似乎也不配我风流。 我是从小在妈妈那学来的愤世嫉俗。 我是想起了她先前曾多么不屑与我为伍的故作冷漠而又满含讥讽的眼。 但我那几下虽然捏得用力,却并不明显,而且迅速,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然而,我刚离开她那丰满而又富有弹性的芳香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直自己,假装伸给她一只拉她起来的手,真诚的给她说句满含歉意的话,她就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站起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杨改之,你他妈要流氓找别人流氓去,老娘不是春花,别妄想为所欲为!” 人不可貌相,若不是如此不堪的话从她口里骂出,我还真不敢相信,平时那么故作清纯的少妇,还会骂人。 一张平时白净的圆脸,此时涨得通红,好像受了莫大的侮辱。 侮辱,绝对的侮辱! 但真正受到侮辱的不是她,而是我! 就算我说过,我不要为谁守身如玉,我似乎也并没找到要我为她守身如玉的人,我也不会降低档次,更不会白痴到众目睽睽下找她流氓的地步。 至于,杨娜家对门的那个妖艳少妇,我那是报复。 她不仅侮辱了我的人格还侮辱了我的智商。(..tw无弹窗广告) 他更不该侮辱春花,侮辱我的妈妈。 春花可是个比她还好的女子,人家什么时候任我为所欲为了? 就算我真对她上下其手了,她骂我打我都可以,可她凭什么骂我的妈妈! 我隐忍的妈妈,我在乡下含辛茹苦却比城里的她高洁不知多少倍的妈妈! 我是那么愤怒,但我没把愤怒写在脸上。 甚至,把对刘主管对藩玉的愤怒都给忘了。 也许忘的不只是对他们的愤怒,还有他们的人。 我只是扬起脸,冷眼向下看着她,比她一向不屑与我为伍的眼神还要不屑,一字一句的道:“你也配?” 想想吧!她自以为自己那么高贵纯洁,我又是她那么看不起的人,我却说了她不配,她能受得了吗? 她出离愤怒,急得浑身哆嗦,脸比先前还要涨得通红 “你,你……” 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不出话来,她又更加恼羞成怒的扬起了她的手。 我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她原来不仅会骂人,还是个百分之百的泼妇! 但她这次的速度却没有先前那么快,也许是她浑身正哆嗦得厉害影响了她手上的发挥的缘故。 我本想将她高高扬起的手攥住,再说几句让她倍感剌激的话,但我却忽然觉得她真的不配,她那双看似白净的手其实很脏。 那双手不知早已夜夜摸索过她男人公狗般的身子某处多少次! 更何况,好男不跟女斗。(..tw棉花糖小说网) 我转过身子,轻轻而去,高高扬起的脸上是极不屑的邪笑。 “站住!你给我站住!” 她在我身后气急败坏的猛吼,并且冲向我。 “武姐,算了吧!我想改之她不是故意的。” 柔柔的声音,近乎哀求。 是春花。 我一直以为春花平时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我,没想到她对办公室里的情况比我还了解。 我先前单单知道在我身后对我耍泼的少妇对我很不屑,只是她的不屑跟藩玉不同,藩玉的不屑是从骨子里的不屑,她的不屑却有些做作。 而春花却知道她姓伍。 为人不识伍腾兰,阅尽a片也枉然的伍! 我脸上扬起了更邪的笑。 我没有站住。 我走了,没有回头。 我不是不知道为了我,被她旁敲侧击的侮辱过的春花,正在背后用自己柔弱的身子挡住了气势汹汹的扑向我的伍姐。 但我不再让别人看出我对春花的好。 我不要为任何人再说我对春花为所欲为制造借口。 我更不要春花知道我对她好。 我对她的好跟对杨娜的好不同,对杨娜的好我可以表现在眉梢眼角,对她的好,我却只能深藏在心里。 既然对她的好不是爱,就不要让她以后受伤。 很多双眼睛看着我,或惊诧,或愤然,或不耻,或为春花感到不值。 藩玉从侧边闪身过来,拦住我,扬起一张不屑又幸灾乐祸的脸。 “怎么?刚才看片片那么带劲,一到现实了就想逃,难道你也知道羞耻?” 他一边再次挑衅,一边等伍姐推开春花冲我来。 伍姐没能推开春花。 春花虽然柔弱,却竭尽全力挡住了她的去路。 “春花,让开我!”一阵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怒吼后,她道:“春花,你真笨,真笨……” 深深的叹息,半是哀其不幸,半是在怒其不争。 却似乎慢慢静了下来,再没推开春花的意思也没了推开春花的力气。 我却推开了藩玉。 应该说是不推,是撞,猛烈的撞。 藩玉虽在拦住我之前就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我撞了一个踉跄。 但他没有跌倒,只是撞在了一个美*女的怀里。 那个美*女没有像伍姐怒骂我那样怒骂他或他娘,更没有重重的给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她反是很高兴,甚至有些得意,还故意看了看身边别的女子。 那些女子几乎都睁着一双又是艳羡又是嫉恨的眼睛。 她更得意了。 比她还得意的是藩玉。 仿佛没被我重重的撞开过。 他很潇洒的从美*女怀里站了起来,风度翩翩的抖了抖西装笔挺的衣服,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只是笑,很得意的笑,没有说话。 忘记了本该对我恼羞成怒。 然而,我却比谁都明白,他是在用笑告诉我,怎么样?人长得帅不错吧!艳羡吧?嫉妒吧? 我不艳羡,亦不嫉妒。 那些女子,平日里都跟他打得火热的女子,在我眼里不过是浅薄之极的庸脂俗粉。这样的女子,身边有再多又有何意义? 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有杨娜就足够,她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敌杨娜的万分之一。 我不以为然的直直向前。 他的得意没有了最重要的看客,一下子就倍感无趣。 “杨改之!” 他终于记起了什么?新仇旧恨一起算,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叫住了我。 我只当吹过耳边的风,风过了无痕。我没事人一样走出办公室。 他想追过来,对我纠缠不休,休息结束的铃声却急促的响起。 他冲我的背影恨恨的道:“杨改之,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咱们走着瞧。” 不再追来,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我依旧向前,头也不回。 我没看到刘主管回来,我即使返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又如何静得下心做任何事? 刘主管一定把藩玉的手机拿到青梅办公室去了。 虽然来不及,但我还是要去看看,青梅和他共同分享了手机里,藩玉从我电脑桌面上录制的皓然跟晚雪的真人戏,会是如何一种表情。 我这是怎么了? 我是在乎自己还是在乎青梅? 81 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步一步上楼,又一步一步走向青梅的办公室的。 只是当我敲响青梅办公室的门时,心中忽然有些犹豫,如果刘主管真如我所料,正在办公室里和青梅对着藩玉手机上那些不堪如目的姿势,我这不明显是在站出来跟刘主管正面交锋,在青梅愤怒时自取其辱吗? 但门既已敲响,就容不下我再犹豫了,一切都来不及。 里面却出奇的没有动静,不要说刘主管,就连青梅的应声也没有。 莫非他们此时不是正在对着藩玉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姿势,而是早已受不了那些姿势的撩拨,自己本身就按那些姿势动作着,只是忽然被我的敲门声打扰,受了惊吓,以至一动不动,不敢发出哪怕是再轻微的声音? 我心有些痛。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心要痛。 我甚至想立刻转身就走。 但我没有走,我除了痛,还有恨。我外表柔弱如女子,内心却比任何男人还要刚强。这一刻,我不要逃,我要勇敢面对。 不敢见人的是他们。 反正事已至此,就算我不再把门敲开,且不说他们正在里面发生着什么苟且之事,就凭先前在办公室里刘主管从藩玉手里夺走手机时的愤怒和转身匆匆而去的急不可待的背影,我也知道,自己要再继续呆在瓶梅公司几乎只是一个渺茫得不可再渺茫的幻想。 我不要再幻想。 如果在夹缝中忍着生存可以负重,可以完成妈妈的夙愿,我可以忍。 但明明知道这样忍下没去没有结果,我还忍下去我就是傻子是懦夫,刘主管还真会把我当成不站着撒尿的柔弱女子,如我的外表。 我脸上扬着无比邪恶的笑,把门敲得更加响亮,几乎整个过道整个楼层都能听到。 有人从隔壁推开门探出脸来,不是诧异的看着我,就是崩紧脸皱着眉明显的表示蔑视和苛责。 这段时间跟着梅艳住,在穿着打扮上都让他们看不出我是个来自农村的男子,但他们却都在想这人怎么看上去衣冠楚楚,却跟乡下野人一般没有教养,难道他不知道敲门是要轻声的么? “谁呀?” 青梅终于在里边问,那声音的位置,她好像是正靠在办公桌的窗边。 听不出什么表情,她好像对我的强盗一样的敲门声无怒也无喜,甚至连一点惊诧都没有。 我没有应声,敲门的手却停了下来。 “谁?” 她在里面再次问,并脚步步轻轻的向我走来。 门从里面打开。 她看见了我,她立刻别过脸去,不与我面对。 我只看见她半边脸颊,并没有半点羞耻的红晕。 她对着窗子,问我:“你来做什么?” 语气很冷。 我想,她不是在冷,她是在故作镇定。 但我却要揭穿她,我望了望她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却并没刘主管的身影。 不过我并没以为刘主管没在里面,刘主管那么愤怒又那么匆匆的带走藩玉的手机,不是来他这告我的状又会是做什么? 我记得上次和藩玉来帮青梅移动办公桌的那天,我看到右边墙壁在靠窗的那边还有道微掩着的门,我似乎还看到门背后有张铺着被子的小小的单人床,那一定是她上班累了时的休息室。当时就在心里愤然暗叹,上天的不公平,自己和她的待遇地位竟如此悬殊。 此时我却料想刘主管一定正藏身此处。 我单刀直入,问:“刘主管呢?” 脸上扬着笑,内心却又一阵痛得厉害。 “什么刘主管?”她略有诧异,却并不慌乱,也没对我别过脸来,白净的脸颊依然没有半点羞耻的颜色。 我冷笑:“他不是来告我的状了么?” 我竟然在这种时候还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揭穿她和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的话很平静很简短,甚至又开始变冷。 我道:“为我刚才在办公室看……” 我的话还没主完,她就忽然愤怒的吼道:“别再说了,你给我滚!” 这似乎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么恶毒的语气喝斥我。 上学时我摸了她胸前含苞待放的蓓蕾,她那么愤怒都只是打了我的耳光骂了我的娘,却没叫我滚。 当时滚的是她,打了我的耳光骂了我的娘后,她转身便匆匆跑开了,眼里满含泪水。 但此时此刻,她却用了个“滚”字。 她面色苍白,浑身哆嗦,转过身来猛地把门关上。 很重很重的关门声,比我先前的敲门声还要山响,似乎整个楼层都被震动了起来。 隔壁又有人推开门,探出脸来看。 这次我不像先前,任凭他们诧异、蔑视,或苛责。 我转过脸去恶狠狠的对着他们,我也不管他们似乎都是公司的高层。 再高也高不过青梅。 连青梅我都给激怒了,我还在乎你们? 那些人竟然不敢与我面对,又匆匆的收回探出的脸来,并且急急的把门掩上。 过道里忽然很静,这个楼层都很静。 青梅重重的把门关上,我却没听到她高跟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的走向她靠窗的办公桌。 她似乎正背靠着门站着。 我还隐隐听到了泪流的声音。 难道,难道刘主管真的并没来过,没和她一起看过藩玉手机上的不堪入目的姿势,更不要说什么挡不住诱*惑,做那苟且之事了? 莫非,她之所以如此愤怒的喝斥我“滚”,并重重的把门关得山响,只是她恨,恨我竟如此堕落,堕落到上班时间都无法自己的偷偷看a片? 她的泪,竟真的是在为我而流? 我忽然记起,在她猛然转身关门的那一瞬,我似乎看到在窗边墙角的垃圾桶里有好些潮湿的白色纸团,莫非那些都是被泪水打湿? 她之所以先前没有应我,是她正对着窗子伤心落泪,以至没听到我的敲门声? 我正这样胡思乱想,我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我拿起一看,是杨娜打来的。 我心里正难受得厉害,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忍不住道:“姐……” 叫出那声姐,我眼角就有泪涌出。 我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杨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那语气竟没有半点关切,反而还有着某种我说不出的愤怒。 她这是怎么了?她一向那么关切我呵护我,她以一个女子的敏感细腻,断不可能听不出我正委屈伤心难受着。 82 如果门的背后不是那么安静,只隐隐的有青梅落泪的声音,我会怀疑是青梅打电话告诉了杨娜,先前在我们办公里发生的那场实在让人不耻的事情。 然而,现在,我只能满腹狐疑,却又猜不出原因。 我下了楼,走向杨娜的办公室。 长长的过道,透明的玻璃墙,玻璃墙后的办公桌前,坐着人事部的俊男美女,他们似乎没有一个在对着桌上的电脑,反是抬起头或侧过脸,把一双双眼睛看向我。 他们也许只是在无聊时听到脚步声的本能反应,而我,却总觉得他们似乎正审视研究,要看穿一个在办公室里偷看a片的男子到底有着怎样与众不同的内心。 但我还是高昂着头。 很虚伪的高昂着头。 他们越要看穿,我越要他们什么都看不明白。 毕竟,我在乎的我紧张的都不是他们。 除了我妈妈的夙愿,在瓶梅公司,我只在乎只紧张杨娜。 杨娜的办公室在过道尽头的左边。 众目睽睽,也许他们看我,只是习惯性的动作,我却背影笔直,脸上扬着邪恶的笑。 然而,等我走到杨娜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敲那扇门时,我的手却有些微颤。 杨娜到底是怎么了?她何以要在上班的时间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来,而且用了那样奇怪的语气? “进来。”杨娜在里边道,似乎在尽力压抑,却依然带着些微的恨和怒。 我轻轻推开门,睁着无辜而又狐疑的眼。 “姐……” 然而,满腹狐疑还没说出,我却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因为我先前在办公室看“a片”的事,只是告诉她的不是青梅,而是刘主管! 狗日的刘主管,见我进来,竟然非常出色的虚伪道:“杨娜,就别责怪改之了,他毕竟才进公司,对公司的很多规章制度都还不懂,加之以前大概自由散漫或……惯了,又血气方刚,挡不住诱惑,一旦闲得无聊,便不自觉的把从前的陋习带进了办公室。(..tw好看的小说)” 杨娜脸有些红。 敢情刘主管把藩玉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却又让人心跳激烈的姿势一招招播放给杨娜看过。 只是不知道杨娜脸的红,是因为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姿势,还是因了对我的难于压抑的生气。 “改之,你,你……” 杨娜似乎有点不认识我,眼里还有什么潮湿的东西在亮晶晶的闪。 我是那么愤那么恨,然而,我却没对刘主管发作。 从刚才青梅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反应看来,事情似乎还没坏到我想象的地步。 我是忍,我也是来不及。 我说过,除了妈妈那为我所不知的神秘夙愿,在瓶梅,我只在乎杨娜。 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那条租房信息,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那句“品行良好之男士”,我怕因为这件事,杨娜看坏我。 “姐……” 我想辩解,却发现自己委屈激动得辩解不出。 “杨娜,真的别再责怪了,毕竟事情都发生了,现在我们只有想办法如何向总经理求情,让总经理看到改之是初犯的分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刘主管不失时机,好像那时机千载难逢稍纵即逝,轻轻拍着杨娜的香肩,既像是劝又像是安慰的柔声道。 那以假乱真的神情,若我不是这些年跟着妈妈养成了愤世嫉俗的心思,对任何人都不轻易相信,我几乎要错误的以为,他是刘备重生,而我却是他在这一辈子经过天涯海角苦苦寻觅才在混沌红尘中找回的前世桃园三结义的刎颈之交生死兄弟。 可恨,杨娜那么冰雪聪明,却一时糊涂,那双在家里温柔体贴,顾盼多情的眼睛,竟仿佛唐僧一样识不得刘主管人模狗样的外表下其实深藏着一颗怎样丑陋险恶的吃人的内心。 妖精一样吃人的内心。 吃掉我。 也吃掉杨娜。 吃法不同,用心却只有一个。 以他的好衬托我的百般不是,达到毁坏我排挤我,俘获杨娜的芳心得到杨娜的身子的目的。 杨娜更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轻叹一声,对刘主管道:“只是刘主管,你不是说你是在里面听到外面有些不对,才从里面办公室出来的,而且你一出来就看到青梅愤然离开,脸色苍白,双眼含恨,改之跟在她身后急急的追出办公室,而且在改之身后的办公桌上,电脑显示屏里却是那些……?” 说到那些赤*裸的激*情画面,杨娜有些羞于出口,闭住了嘴。 “杨娜,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叫我刘主管,就叫我名字好吗?”刘主管柔柔的道:“你是在担心青梅当时既已看到,并且愤怒得那么厉害,无论我们怎么求情,她都不肯原谅改之吗?” “嗯。”杨娜点点头,轻声道。 好像是个听话的孩子。 刘主管的听话的孩子。 不,似乎更像他的温柔的女友。 一双眼睛却望着我,又是生气又是担忧。 生我的气,担心我在瓶梅公司的去留。 然而,我却猛地别过脸去,不要与她四目相对。 我的心忽然好痛。 既然那么相信刘主管那么听刘主管的话,还来担忧我干嘛?要担忧就担忧你的刘主管去! 多为他尽几分心思,让他更加职场得意情场风流吧! 刘主管再次拍拍杨娜的香肩,望着我,眼神里是只有我看得出的无限得意,仿佛杨娜竟真的就是她的女友,或早已是他的女友,他已这样习惯性的拍过她的香肩好多年。 嘴里却不露半点痕迹,只是对杨娜道:“别担心,大不了我俩共进退,同时提出辞职,我想以我俩的办事能力和对公司的贡献,更加之身居要职,青梅一定会有所让步的。” 那么信誓旦旦,那么自以为是,好像自己真是个有三头六臂的人物,瓶梅公司离了他就不会转似的! 我再也无法呆下去,我极厌恶的转身而去。 我要他的表演没有看客。 至少失去一个看客。 当然,对于他,也许只要有杨娜一个人入戏就已足够。 真他妈天生的演员! “你是打算以辞职要挟总经理?这,这恐怕……” 杨娜有些迟疑。 我却不迟疑,我已转身走出好远。 然而,我还是听到了,刘主管更加让我恨之如骨的话。 他柔柔的,似在耳语,道:“这没什么不妥的,你不用担忧。只是,只是我担心,都到这地步了,杨改之似乎还不知悔改,竟然还仿佛无事人一样转身走了。只怕我们费力向青梅求得了原谅,他却不知珍惜,反而以为在公司有人罩着他,更加得寸进尺,……你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安全吗?” 刘主管并不急于挑拨,只是恰到好处的止住,好像他真是一片好心在为杨娜担忧。 我不知道杨娜是怎么回答的,或者有没有回答。 我已经走得老远,她回答没回答我都听不到了。 回到办公室,我什么也没做。 我只那么面无表情,其实内心痛苦仇恨至极的坐着。 我还有必要做什么吗?我只等待青梅给我的最后判决。 然而青梅却并不急于给我结果,她似乎更喜欢享受我这种倍受煎熬的过程。 这过程在她,无疑美妙极了,像极了猫玩老鼠。 一直到下班,除了藩玉的得意,武姐的忿然,几个美女的窃窃议论和春花不敢再度靠近我的暗自担忧外,什么也没发生。 甚至刘主管都没再出现过。 他一定半步都不曾离开过杨娜的办公室。 我在心里痛苦的嘲笑,我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他和杨娜。为了我的事,他们竟然憋在杨娜那间办公室里“研究”了好几个小时! 铃声一响,我就第一个走出办公室,坐电梯下楼。 在楼下,我没再等杨娜。 我再不要坐杨娜的车,我甚至都有点不想回观音桥绿荫小区她家那个我租住的地方。 我头也没回,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连串极招摇极肆无忌惮的喇叭声剌耳的响起。 我厌恶的皱皱眉,瞪了瞪喇叭声响起的地方。 我却看到了辆粉红色的宝马,横在公司楼下的广场边,挡住了行人和车辆的去路。 一个女子从车窗探出头来。 十六七岁的女子。 长发飘洒,白净脸颊漂亮而邪恶,对着我肆无忌惮的调皮的笑。 竟然是寒香。 那个曾经在众目睽睽下打个青梅耳光,羞辱过藩玉和刘主管,却出奇的放过我,并且丢下一句“从此,你是我的了”的志在必得的话,任凭我惊诧猜疑,却自顾自驾车和同样惊诧猜疑的依人急驰而去的寒香! 83 她不再是上次那极炫的打扮,不描眉毛不抹眼影,脸颊上也没了红红的胭脂水粉,呈现出她清新可人却又稚气张扬的本来面目来。(..tw好看的小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为青梅而来。 但我却出奇的不再担心青梅。 如果青梅先前在办公室门背后的泪是为我而流,她不会让我如此倍受煎熬的等待,到现在也不痛痛快快的给我一个结果。 我不要再自作多情。 对青梅不会,就是对杨娜,我也不再会。 只是我偏偏却在这时看到了杨娜,她从车库驾车而出,身边竟然还坐着刘主管。 那曾是我坐的位置,和杨娜的身子如此切近。 多少时日以来,我就是坐在那里,和杨娜指点风景,激扬文字,幸福的往返于上下班的路上的。 我曾错误的以为,杨娜的身边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幸福的地方,和她如此近在咫尺的坐在一起,只是我的专利。 没想到,这么快,刘主管就将我取而代之! 车窗敞开,春风轻柔,杨娜飘散的长发微微扬起,有几丝似乎正轻拂着他那张我厌恶的脸。 他对我睁着一双炫耀的眼。 我恨,明明要不自作多情的,我为什么还要斜视,难道我是要避开寒香的目光? 如果我不斜视,我就不会看到杨娜和刘主管。 可就算看到杨娜和刘主管,我也不该心如此之痛! 我和她,又不曾谁是谁的谁。 我不再看谁,扬着一张尽量平静却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再平静的脸,孤独的向前。 “改之。” 杨娜在身后的车上远远的唤我,声音轻柔,似乎不再对我有丝毫责怪。 她是在唤我上车吗? 她不知道有刘主管在她身边,我就不可能再上她的车吗? 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再次颤抖,更加痛楚。 莫明其妙的感觉她对我还是跟从前有所不同,可到底哪里不同了,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向前的脚步更加急切坚定,只留给她一个比先前还孤独倔强的背影。 但我不要她看到我内心的伤。 我甚至不看前面的粉红色的宝马,不看从宝马车窗里探出脸来的长发飘洒眼神恣意的寒香。 这次我不再是莫明其妙的怯于与她正对,我是对她视而不见。 我就着车身绕道而行。 然而,无论我走向哪个方向,宝马车总能在我之前抵达,阻挡我向前的脚步。 明明要对寒香视而不见,然而她在眼前却那么分明,一张调皮的脸,比先前更加恣意张扬,像是要故意激怒我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我终于愤然。 然而,寒香不知道,我的愤然与她并没太大关系。 我是因为痛和恨。内心的痛和恨。另一个女人,带给我的内心的痛和恨。 我把所有的痛和恨都迁怒于寒香,我无理的以为,如果不是寒香,我先前也许真的不会斜视,我不斜视就不会看到刘主管和杨娜看上去有多么两情依依。 我站住,怒视着寒香那双肆无忌惮的调笑的眼。 我仇富,我愤世嫉俗,一如我的妈妈! 我欲冲她破口大骂。 年幼又怎么了?年幼能开宝马又怎么了?别以为有家财万贯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对我挤眉毛弄眼睛! 然而,她竟没有丝毫收敛,依然眼神恣意,一脸轻笑。 并且,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娇斥道:“怎么了?又要为青梅出头不是?!” 与此同时,一张俊巧的脸从她肩头探出来。 是依人。 我这才知道在寒香身边还坐着依人。.tw[棉花糖小说网] 依人也不再像上次那般超炫打扮,搞得好像要立时走近某个网络游戏斩魔除兽挑战群雄,或是刚从某个网络游戏里凯旋归来。 她亦一脸素色打扮,不描眉不绘眼,还自己以本来面目。 却更显清丽可人,一如寒香。 然而,我却忽然对她的清丽可人半点也不感冒,好像我从来都不曾对谁怜香惜玉过。 我甚至忽略了她如此年幼,年幼得如还没来得及纵情绽放的花蕾,连流水般无情的时光也不忍将她雨打风吹去。 我把本来对寒香怒目而视的眼睛瞪向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却又无比轻视的道:“是又怎么了?” 她白净的脸立时涨得通红。 好像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她习惯了被人宠被人哄,或是奴颜婢膝的讨好她任凭她喝来唤去颐指气使。 哪里容得下我如此冒犯! 她对我高高的扬起了只适合弹钢琴拿象牙筷的高贵细腻的手。 寒香轻轻的攥了攥她的衣角。 她眼中略有惊诧,巴掌没有打在我的脸上,那只高高扬起的高贵细腻的手停在空中。 她没看寒香,亦没问寒香。柳眉依然倒竖,涨红的脸却渐渐退色,回归与生俱来的白净。 “改之,别,别……”一个声音忽然在我身后担忧的唤道。 竟是青梅,她不知什么时候已驾着她那辆车悄然而至。 就在我身后,与我相隔咫尺。 我没理会她。 谁要你担忧我,杨娜都没担忧我,你还担忧我做什么?! “改之,让开,我和她们的事与你无关,我自己知道解决!” 她的声音不再担忧,反是说不出的冰冷无情。 这对我无疑是雪上加霜,我本来就正痛楚的内心,更加难受得厉害。 我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扬起一张邪恶的笑脸。 别自作多情了,谁要为你强出头了,别说你和她们的事,就是杨娜从此要与刘主管卿卿我我朝朝暮暮也与我无关! 车门在我身后打开,她似乎要走下车来。 寒香却忽然笑出声来,好像遇到滑天下之大稽的事那般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然后道:“改之哥哥,我真佩服你,我一直以为天底下我最适合表演,没想到你更是个天长的演员。你觉得那天表演得还不够吗?还要继续英雄救美?可小妹我今天却没心思陪你,再说那个青梅好像也并不领你的情,还是别在这浪费时间,跟我上车吧!那天不是说好我帮了你,今晚就陪我去金粉帝国happy的吗?” 我愕然。 迟迟听不到青梅下车的脚步声。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一样正愕然着。 但眼前依人那双比任何时候还惊诧的眼睛却那么分明。 她终于忍不住看向我,又看向寒香,张了张嘴,像是要问。 寒香一个轻笑,将她止住。 静。 让我哭笑不得却又急又怒的静。 只有寒香仿佛没事人般笑得云淡风轻。 掌声,不适时宜的单调的掌声,此时在我声后不紧不慢的响起,打破时空的静寂成为绝响。 “果然不错,杨改之,你还想抵赖吗?” 藩玉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得意得有些夸张的道。 他怎么如此阴魂不散,总能在最不适合的时候出现? 我愤怒的转身。 我这时才发现周围站满了人,比上次还多的人。 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一个个对我瞪着惊疑和蔑视的眼睛。 甚至青杨,甚至杨娜。 甚至,刘主管。 只是刘主管在惊疑之余眼放异彩,他大概也没想到我竟真和眼前那两个坐在豪车里的小女子是一伙的。虽然那两个女子如此高贵,但在今天刚刚发生了办公室里那件事之后,又喜从天降的证明了我对青梅的不怀好意,我要在瓶梅继续呆下去是板上钉钉的万万不可能了。 藩玉高昂着头挑衅的等待着我。 然而,我却没怒不可竭的扑向他。 我转身。 无比孤独痛苦的转身。 我觉得这一刻我是从小冷冷清清的杨过,没有任何人理解我。 我笑,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冲寒香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快打开车门?” 纵是至始至终不是恣意调皮,就是云淡风轻的寒香也惊讶的愣了愣。 但她很快就会意过来,竟是说不出的惊喜,连连点头巧笑倩兮的道:“好的,好的,改之哥哥。” 然后急急的别过头俯身将后坐的门打开。 我快步上车。 身后,众目睽睽,所有人目瞪口呆。 我重重的关上车门,冲寒香道:“走,能多快就多快,能多远就多远!” 依人有些小瞧我的道:“要我飚车吗?你不怕?” 我没回答,亦没点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这一刻,我恨不能插上翅膀,渺万里层云,直冲九宵,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寒香道:“依人,听他的。” 依人道了声:“好的。” 猛地发燃车,在车流的夹缝中急驰而去。 我却忽然在反光镜里看到,一个女子独立远离人群的地方,睁着一双迷离的泪眼,无比幽怨又无比关切的悄悄望着我们的车。 是春花。 但她模糊的容颜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飞驰而去的车,远离了身后那些让我恨让我怨让我痛的人群,也无情的远离了无人怜无人惜却怜惜着别人的她。 84 夜色袭人,华灯初上。 蛇一样灵活的急速穿过车流的夹缝,依人还驾着车把我们带到离城市越来越远的高速路上狠狠疯了一回,车速几乎要逼近200码。 追车,超车…… 两旁的路灯以飞一样的速度逼来,又以飞一样的速度倒退。 依人快意的呼喊。 白日阳光明媚,夜里却是春寒料峭。 风呼啦啦的在耳边响起,猛烈的掀起寒香和依人长长的发丝,有几缕飘向我的脸庞,就在我眼前纠结缠绕。 缕缕发香和体香,送进鼻孔钻进体内,瞬间就传遍全身。我竟暂时忘却了内心的伤痛。 只可惜,春寒袭人,寒香渐渐不胜风力,用她白净细腻的手摇起了先前敞开的车窗。 风再也吹不进来,她们的发丝回归平静,都水一样从脸颊泻下去,再不在我眼前飞舞激扬。 唯一庆幸的是。虽然比先前淡了些,但华衣挡不住,她们的体香毕竟还是若有若无的散了出来。 越是若有若无,越是美妙。 这就好比零里看花,水中望月,朦胧的爱有朦胧的美。 尽兴归来,再次进入城市喧嚣,寒香和依人白净的脸颊上开始有了兴奋过后的潮红。 我却又开始被俗世纷绕,陷入杨娜、青梅、还有藩玉跟刘主管给我的痛苦之中。 她们打开车门,跳下车,我却坐着不动。 寒香走过来,为我打开车门,轻柔的提醒道:“改之哥哥,下车了。” 依人在一旁冷冷的道:“哼,该怕是吓傻了吧!连下车都不知道!” 我没顶撞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屑还是无力。 但我却出奇的听话,听寒香的话。 我这是怎么了?好像我们的年龄颠倒了过来,只有十六七岁的不是她,倒是我自己。 我一边下车,一边问:“这是哪里?” “说吓傻了还真吓傻了,自己不会用眼睛看呀!”依人没好气的道。 “金粉帝国呀。”寒香却是笑语嫣然。只是眼角又平添了几分调皮和得意。 我这才看到,我们是在一座临街的高大建筑之前。 整个建筑被闪烁的霓虹环绕,就如镶了五彩金边的天上宫阙。 “金粉帝国”五个大字在气派的建筑物顶上变幻色彩,以至高者的姿势俯视城市,眺望夜色,欲与天公试比高。 大门前,比我们办公楼下那片广场不知大出多少倍的露天停车场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车辆。 我意外的发现,正对我们的那辆车,有着惊人的吉祥数字的车牌号,竟是一连串的“6”! 我不禁道:“这车牌号真好,想必车主一定极富有,花了不少钱才买到的吧。” “白痴,你看看别的车再发言行不?” 又是依人的声音,她总是瞧我不顺眼总是跟我过不去。 我随眼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每排车的车牌号都出奇的相同,不是清一色的“6”,就是清一色的“8”。 我更加吃惊,吃惊之余,便问了一个更加白痴更加被依人瞧不起的问题。 “这,这都是些克隆车?” 依人干脆就不看我了。 寒香却只是笑。好像我真的很好笑。 “可,可既是克隆车他们又怎么敢如此招摇,停在这临街的车场上?” 依人拉着寒香就往金粉帝国那有着朦胧粉红灯光的大门走。 寒香却轻轻推开依人的手,对我柔柔的笑道:“他们就是不敢招摇,才有了如此清一色的吉祥数字的车牌号的。” 我望着寒香,如满腹疑问的小学生。 依人终于忍不住,在寒香为我答惑解疑之前回过头来,道:“白痴,记住,这些车都不是什么克隆车。只是车主都极有地位极有名声,他们来这里玩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便让红粉帝国的服务生用这些吉祥数字的牌子将真的车牌罩住了。(..tw好看的小说)” “既然有地位,有名声,他们还怕什么呢?难道他们是来这里做毒品交易?” 我想起了香港的警匪片,好像那些毒枭都喜欢出入这样的场所。 越是招摇的地方,越是安全。 “什么毒品交易,难道非要毒品交易才见不得人?比如比如……”对我不屑的依人口直心快的道,却忽然说不下去,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不是先前飚车归来兴奋的潮红,那些潮红已经退去。 是羞涩的潮红。 说不出的美。 我已明白了她要说的意思,无非是些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我故意追问道:“比如,比如什么呀?” 寒香忍不住的笑。 依人脸色便更加潮红了。 没好气的道:“懒得更你说了,白痴!” 然后转身,也不拉着寒香,自顾自走进金粉帝国,再不回头。 寒香笑道:“改之哥哥,咱们进去吧!那些人的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只是我还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呢。你越是不知道越是不会变坏。我喜欢你不变坏的样子,像许仙,又像靖哥哥。” 说完,伸过一双手,拉起我紧随依人身后,轻快的步入金粉帝国。 寒香的手,小巧细腻,说不出的柔滑,还有春水一般暖暖的温度。 我忍不住有点心旌荡漾。 寒香刚刚才说希望我永远不变坏,不了解那些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事,哪知道,我这一刻已在悄悄的变坏了。 我不是什么许仙,也不是什么靖哥哥。 我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憨厚。 我骨子里有的是风流,心机和愤世嫉俗,甚至仇富。 只是,我忽然,对她,抑或是依人,都奇怪的仇富不起来。 成熟漂亮的迎宾,穿着性感的礼服,摇着风骚的身姿迎过来的时候,我忽然记起寒香还如此年幼。 纵是我一如从前般满腹仇富心理,我也不要对她有丝毫亵渎。 某种意义上,在我看来,她还是个孩子。 为了分散精力,我扭头向外面看了看,我想让从门口吹进的风,将我有些混乱的大脑吹醒。 我看到,闪烁的霓虹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年青保安,手里拿着什么?正弯腰站在寒香的那辆粉红色宝马前。 想必就是寒香说的那种牌子,那种有着一连串吉祥数字的牌子。他也许以为我是带了两枝祖国的花朵来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名人,富豪或官员。要用那牌子遮挡住我们真实的车牌号。这,真是罪过啊。 我再回过头来,脚已踏上铺着红地毯的楼道,那种软软的感觉,像儿时携着青梅的手,踩着漫山遍野的春草。 我满眼满心都是好奇,且暂时把那些纷纷绕绕都抛一边去,今夜就跟着她们放纵一回。 寒香和依人没带我去包间,她说只是带我来放纵,不是带我来堕落。 明明不忍亵渎,我的心却又奇怪的略有失望。 这样的夜,这样的人,这样的灯光,堕落两个字是多么让人心跳,让人忍俊不禁啊。 寒香和依人带我去的是三楼,一个宽大无比的舞厅。 一曲正劲,灯光闪烁剌眼,舞池中鬼影绰绰,群魔乱舞。台上两个坦胸露乳,长发与胡须齐飞的超酷歌手,扭动腰肢,抖动双腿,反弹着吉它,对着架子上的话筒失声尖叫。一位调酒师在不远处的吧台,耍着花式,表演流星锤一般绕着身子抛着盛满名酒的酒瓶。 我们拣一处坐下。 一名漂亮的酒吧公主立时捧来红酒,为我们将三个透明精致的酒杯盛满,然后在闪烁的灯光中翩翩而去。 “寒香,咱们进舞池去玩吧!” 喧嚣的音乐声中,依人几乎是在喊,但那声音也不胜了了。 寒香没有动,只是看向我。 “寒香,咱们进舞池去玩吧!” 依人更大声了些。 寒香依然没动,只是看向我。 “你不会是想和他跳,不陪我了吧?!”依人拉着寒香的手。 寒香笑笑,摇摇头,脸色却有些羞红。 我举起酒杯,轻轻呷了口,假装没看见。 寒香道:“我还真想和他跳一曲……” 音乐声不再疯狂,进入抒情慢摇阶段,舞池中的男女紧紧的拥在一起,摇着摇着,一个身体摩擦着另一个身体。 我心狂跳,如果寒香真陪我跳一曲,我们这样紧紧的拥着,摇着,摩擦着,该是多么美妙的事! 我再一次忘记了对她的不忍亵渎。 “只是,只是……”寒香的话锋一转,似有什么不便说的事。 无论是什么事,我都知道,我要又一次失望了。 依人对寒香的重色亲友很是不满,但还是忍不住道:“只是,只是什么呀?” “只是……忽然来了,我得去洗手间。” 寒香轻轻的在依人耳边道。 但我还是听见了。 依人道:“不会吧!怎么这么巧啊?再说你用的那种牌子,那位红得发紫的女明星不是在电视广告里那么自信的说,超舒适超吸收,从此不再做木头人的吗?” 寒香的脸更加羞红了,嗔怪道:“去你的,没心没肺口无遮拦!” 依人这才想起男女有别,或者说这才想起了我的存在,转过脸来,对我狠狠的恶视了一眼。 我再次举起手中的红酒,嘴角浮起一丝轻笑。 依人的眼睛没好气的瞪得更大了,还冷哼了声:“卑鄙无耻下流!” 寒香背转身,走出舞厅,去向我看不到在何处的洗手间。 长发飘洒,背影无限婀娜。 85 转瞬间,她就消失不见。(..tw好看的小说) 我却坐在原地,对着她去的方向,举在嘴边的酒,既忘了喝,也忘了放下。 我有些神往,也有些龌龊。 老是想起她出去时斜挎在肩上的名贵背包。 但我想起的不是背包里的镜子,木梳,口红,护肤霜和纸巾…… 我想起的是背包里的护垫。 我也常看电视,也知道依人口里说的那种某女明星在广告里轻松自信的夸赞的超薄超舒适超吸收的护垫是什么样子。 我甚至想象着,寒香如何走进洗手间,如何紧掩小小的门扉,又如何轻柔体贴的更换护垫的某一个细节。 “喂!” 依人在我耳边高喊了好几声,并且把指如剥葱的双手在我眼前使劲的晃动了两下,我才回过神来。 也才发现,音乐声什么时候已停下。一曲已尽,舞池中兴奋的人们四散开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饮料品红酒,或是用牙签极高贵典雅的挑拼盘里的水果,等待着下一支舞曲再次响起。 我脸不自觉的有点红。 “哼,我说白痴,别对咱们寒香想入非非了。想也是白想,公主马夫的爱情,是足够浪漫足够荡气回肠,但那只是传说!” 依人冷冷的有些讥讽的道。 她是故意的。 我脸上的表情越不自然,她就越是故意。 我仰起脖子,将杯里的红酒一口饮尽。脸上的表情竟忽然出奇的平静。 我放下手中的空杯,一边自己为自己斟酒,一边故意有点不屑又有点云淡风清的对她笑笑。 音乐声再次响起。 她瞪着我,道:“喂,我说白痴,你会跳舞不?” 我依旧慢慢斟自己的酒。 “喂,白痴,你会跳舞不?!” 她加大了声音。 我抬起头,不冷不热的道:“你不会智力这么低下,竟以为白痴会跳舞吧?再说就算白痴会跳,你不怕跟一个白痴跳引起别人的误会,把你也当白痴了?” 她冷冷的瞪着我,嗔道:“到底会跳还是不会跳,来直接点,别绕来绕去,又不置可否,像个女子似的。” 要我来直接点,我就来直接点,杯中的酒已倒满,我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瓶,别过脸去,旁若无人,干脆就不理她。 她有些自讨没趣。 但她更多的是生气。 只是她却并不对我大发雷霆,也只是如我一样把脸别向另一边,不再和我说话。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一个颐指气使惯了的女子,被我如此出言不逊的顶撞,还能保持如此好的脾气,这不能不说是个意外。 也许,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是个意外。 她老是向门边看。 她大概是在等寒香。 只是寒香却久久不回来。 她大概是技痒,对寒香望眼欲穿却又等不到结果,终于忍耐不住,对我道:“走,咱们跳舞去。” 这次没叫我白痴,甚至有点怕我拒绝的软弱。 很轻微很轻微的软弱。 我心便软了,笑道:“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话一说完,她就伸过手来,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一把攥住我,将我拉向舞池。 我可不想在那些帅哥美女面前丢脸,我伸出手试图推开她。 她道:“怎么?要临阵脱逃?是终于承认自己是白痴学不会,还是怕被人取笑?不是看在寒香和你好的分上,我才不屑和你跳舞更懒得教你呢。” 她一针见血,明明说到了我的实处,我却忽然脑门一热,跟她步入舞池陷入那些正疯狂的扭动着的师哥美女之中。 我其实并不是突然有多勇敢多无所顾忌。 我只是还不够稳重不够成熟,经不起依人言语相激。或者,我从离开杨娜到现在,心情根本就没真正好起来过。 不是依人把我当了天才,就是我自己太笨。在她给我讲了好半天基本步伐,要带我实练时,我竟连如何握手如何搂腰都不会。 依人有些哭笑不得。 她纠正了我的姿势,我却又在跟着她一起移动脚步找音乐节奏时,心慌慌的,满脑子都是她温暖柔嫩的小手,春水脉脉的双眼,尤其是那两片近在咫尺的红唇,更是让我紧张恍惚,先是在跟着她向前时好几次踩着了她的高跟鞋,后来又在被她带着后退时重重的撞在了一个美女的丰胸上。 一个低胸衣超短裙,露出深深乳*沟和洁白大腿的高挑美女。 美女很是恼火。 但被那个拥着她的猥*琐男人缠着,又也许是为了竭力显示自己其实如那层薄薄的膜一样早已不存在的淑女风度,终于没有发作。 只是很不屑很轻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依人。 依人高昂着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好多的高挑美女,明明稚气未脱却故作成人,眉梢眼角都充满挑衅和抵触。 只是那美女却贴着猥*琐男人,蛇一样扭动着身子,摩擦着摩擦着,摇到一边去了,对她的挑衅和抵触并没看见。 依人对着美女的背影,骂了声:“恶心!” 我笑道:“你也太刁蛮了吧!明明是我们自己撞了别人,还骂别人恶心。” “我们,我们,哪个我们呀?不是你白痴,会撞到别人吗?竟然还搭进我了?” 说她刁蛮,她还真来了劲。刚才冲人家美女发作,现在又冲我来了。 我可不是冤大头!再说,我喊你教我要你教我了吗?! 我摔开她的手,转身就走出了舞池。 她没追我。 我回到椅子前坐下,端起红酒又猛地喝了口。 忍不住向门口看看,寒香竟还没回来。心里竟隐隐有些失落,还有些委屈。 如果寒香在,我应该不会在依人那受这样的窝囊气了。 依人说我白痴,我还真白痴,我其实把自己等同了一个十六七岁甚至更年幼的小孩。竟在一个小孩那里受了委屈,幻想着在另一个小孩那得到安慰。 舞池里忽然传来喝彩声和尖叫声,还有剌耳的口哨。 我禁不住扭头去看。 先前乱舞的群魔都退了下去,舞池中央只剩下一个人。 依人。 所有的喝彩,尖叫还有口哨,都是冲她而起。 不知道是为了发泄,为了展示,还是为了让那个先前轻蔑的看过我也看过她的高挑美女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她竟舞得无比疯狂。 灵动,劲暴,妩媚…… 一切都浑然天成! 就是几个最脸厚最大胆的男子,也只是在舞池边沿扭动身姿,跃跃欲试,却不敢真正与她靠近和她共舞。 我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要和我上去跟她比一曲?” 一个声音,女子的声音,很轻很柔,媚惑的在我耳边响起。 她吐气若兰的气息吹在我脸上,撩拨得我耳根痒痒的,竟分明是在对我说话! 我别过脸去,竟是那个美女,先前被我撞了丰乳,轻蔑的看过我也看过依人的高挑美女。 她正对着我,眉梢眼角都是狐媚的笑。 86 我摇摇头,拒绝了她。 她消失了狐媚的笑,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很是不悦。 我记起先前撞了她丰乳的事来。虽然当时紧张仓促,连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但到底人家是女人,我又撞了人家的敏感部位,搞得人家当时很尴尬很冒火的。 我道:“对不起,我先前撞到你……?” 我他妈不知是怎么搞的,平时那么有心机,此时却真诚得差点口直心快的说出“胸部”两个字来。 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来了个急刹车,才哽咽了下,把蹦到喉边的“胸部”两个字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尽管如此,我脸还是有些微微发烫发红,本欲道歉,哪知险些搞得更难堪。 她却似乎并不计较。反是脸上又有了狐媚的笑,道:“是吗?撞到我了吧?我怎么没感觉到呢?能说说是撞到我哪里了吗?” 无论是言语还是眉梢眼角竟都有几分轻佻。 我吱唔着说不出话来,便别过脸去,不看她。 而且,她的轻佻,不比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 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对我有十二分的吸引,并且我自己也因了要报复那个和她关系亲密蔑视过我这个土包子的男人,渴望对她进行征服。 而眼前这个女人,却让我有些反感。我还记得,刚才和她那么紧紧的搂在一起,摇着顶着摩擦着的男人,比起和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共处一室的蔑视过我的男子来简直不在同一个档次。 而且我敢肯定,她和那个男人有过那种关系。 一个被那样猥琐的男人干过的女人,我除了想象她有多肮脏之外,再也调动不起半点兴趣来。 换句话说,如果那个和杨娜对门的妖艳女人共处一室的男子,不是看上去虽然瘦弱了点,但到底还有那么点风度翩翩,就算他蔑视了我嘲讽了我这个土包子,我也不会想到上他的女人泡他的马子给他高戴绿帽的。 我这一别脸,便看到了依人。 她舞得更狂了,很是得意,仿佛是为吸引了我而得意。 但她很快就看到了站在我旁边的高挑美女,不经意的就冲高挑美女流露出了很是不屑又兼带挑战的目光。 我表情的冷漠和依人的不屑与挑战,让高挑美女有些受不了。 但她并没有转身离开,倒不是她有多么足以击败依人吸引众人眼球的舞技,而是她小肚鸡肠,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对她的不敬,哪怕是依人那样一个才十六七岁涉世不深的生涩小女孩。 她靠近我,还靠得很暧昧,重复着那句话:“我们上去跟她比比。” 她是故意的。 她先前见过依人教我跳舞,错误的以为我是依人的朋友,哪知道我和依人才见过两次面,说了不上十句话。 她更知道我跳舞有多么难看。 她的故做暧昧,是要让依人吃醋,她的要把我引诱进舞池,是想让我丢人,丢我自己也丢依人的人。 但她的暧昧非但引诱不了我,反而让我更加反感,因为我已看到先前那个和她共舞的猥琐男人正远远的向她走来,手里握着两杯红酒,一脸极讨打的淫笑。 “对不起,我不会跳,再说,你不是有那个猥琐男人陪你的吗?”我望了望舞池中的依人,道:“要跟她比你大可和他去,干嘛找我?” 我的话不冷不热,我已经足够客气,没把内心里对她的厌恶表现出来。(..tw好看的小说) 但我犯了个错,我竟然无心无肺的直说了那个男人猥琐。我甚至还不自觉的离她远了点,仿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浓烈的香水味,倒是黄瓜茄子烂了时散发出的霉臭气。 她终于被激怒,道:“什么?不会跳舞,不会跳舞你他妈来这干啥?还有,你竟然敢说他猥琐?你可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那个猥琐男人是谁,我也不想知道那个猥琐男人是谁,他是谁不是谁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她骂了我。“你他妈”三个字让我觉得特别剌耳。 你可以骂我,谁叫我先前撞上了你胸前高高的两团,但你骂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骂我妈。 不过我还是尽量忍住,一字一句冷冷的道:“小姐,请注意你的语言。” “我的语言怎么了?”她很不屑的道。 不等我批评指正,她就转过身去。 猥琐男人已到她身边。 她一把拉着猥琐男人,一边撒娇一边极委屈极耻辱的指着我道:“小姐?他竟然叫我小姐!” 明显是要猥琐男人替她出气。 猥琐男人把一杯红酒递到她手里,爱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翘翘的屁股,安慰道:“别难过,我不会便宜他的。” 然后用鼠眼瞪着我,道:“你叫她小姐?” 尽量想做得威风八面,却怎么看也像瘪三。 我没理他,只在心里道,不是给她面子我还不叫她小姐呢?你可知道小姐这个名词曾经有多么高贵,都是她这般人把这个名词给糟蹋了的。 “哼,她不仅叫我小姐,还叫你猥琐男人呢!”高挑女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进一步激怒他。 猥琐男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别看他形象猥琐貌似瘪三,可实际行动上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怪不得有句话是人不可貌相。他说不出话来便不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红酒猛地泼向我的脸。 我没有躲闪,我从头到尾都小看了他,我意料不到我来不及躲闪。 红酒直直的泼在了我的脸上,又顺着脸颊流向我的脖子我的衣领,很快湿透我肩膀和胸膛的衣服。 我望着猥琐男子。 但红酒已把我的眼睛打湿。 被酒水打湿的眼睛有些疼痛难受,并且视线模糊。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只听那高挑女子在一旁格格轻笑,仿佛对猥琐男子的表现极是满意,还在他那张让人恶心的脸上夸张的吻出了声音。 我抬起手,用衣袖轻轻的擦拭着眼睛。 我终于看清,那个猥琐男人正一边搂着高挑美女的柳腰,一边对高挑美女伸过嘴去。高挑美女眉梢眼角都是狐眉的笑,很优雅的将手里的红酒一点点倒进猥琐男人的嘴里。猥琐男人微微闭着眼睛,很陶醉,让人感觉轻触到他嘴边的不是女人手中的酒杯,倒是女人胸前高耸的丰乳上的蓓蕾,那喝进去的也不是红酒,而是比红酒更让他上瘾的乳汁。 很明显,这对狗男女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杯中的红酒喝完。 高挑美女看都不看我,把脸转向舞池中央的依人,对猥琐男人道:“那小屁孩太狂了……” 她的话还没说话,猥琐男人便道:“我这就替你出气,保证比教训!”他扭头看了看我:“这个软蛋男人还让你大呼过瘾。” 说完,便松开高挑美女的柳腰,高扬着猥琐的脸,走向舞池。 “站住。” 我在他身后道。 他扭过头来,用了一种极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我,轻蔑的冷笑道:“你是在叫我?” 我点点头,一字一句:“是的,是叫你,叫你站住,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我没看他,只望着舞池中的依人。 “什么?我倒想看看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软蛋怎么英雄救美。” 他完全把我当成了笑话,并且嗤之以鼻。 他错了,他不知道我半点也没英雄救美的意思。不让他伤害依人,其实只是我要向他刚才对我所做的一切讨回代价的借口。 他更不知道我柔弱得如同女子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怎样比钢铁还坚强的内心。 这里更不是瓶梅公司,我再没忍气吞声的必要。 何况,今天在瓶梅公司,当着青梅,当着杨娜,当着那么多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的人,我都不屑一顾! 高挑美女在对我轻蔑的笑。 猥琐男人更在一步步走向舞池,头也懒得回的激我道:“我偏要伤害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没有动。 他终于耐不住,站住自己,并且对我转过身来,很得意的道:“怎么?不敢了?怕什么啊!不就是捏紧拳头然后往下砸吗?来,来,来,打我这儿,最好用力点,别给老子像搔痒痒似的。” 还很猥琐很猖獗的对我偏起脑袋,一边指着伸长的脖子一边用食指挑衅的勾我。 87 眼睛已不再难受,我的视线已足够清新,他每个剌激我的细微动作都无比分明,超过我能隐忍的最后底线。(..tw好看的小说) 我用手轻轻的抹了抹脸,他先前泼在我脸上的酒水还没干。 然后,我沾满酒水的双手合在一起相互按了按关节,每个关节都“嚓嚓”作响。 然而,他却只给了我轻蔑的嘲笑,依然如故的指着伸长的脖子用食指挑衅的勾我。 他以为我这一连串的动作,都不过是些底气不足虚张声势用来吓唬人的花架子,我这么清秀文弱如同女子,我是心虚的,我根本不敢揍他,即使揍他也不过是些花拳秀腿,不但只能给他搔痒痒,还会更加激怒他,徒增下一*被他更加不堪的**罢了。 我内心很愤很怒,然而我的脸上却无比平静,我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不是愤世嫉俗的邪笑,是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那种。 他更加轻蔑,挑衅我的表情也更加猖獗了。 甚至,一旁那个高挑美女,也用了十二分有趣、嘲讽,可怜的眼神看我。 在她眼里,我无疑是个懦弱至极的跳梁小丑。 想想吧!一个跟十五六岁的小女子混的大男人,不是内心还不成熟,就是没有多大出息。我大概是二者俱全,尤其偏重于后者。 然而,我脸上的邪笑还没消息,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一拳冲他伸长的脖子击去。 这一刻,音乐声尖叫声鼓掌声欢闹声以及其他一切喧嚣骤然停止。 本该仿佛退潮般归于平静的舞厅,却被两声骤响打破寂静。 一声,是我的拳头重击在他伸长的脖子上。 另一声,却来自他一个踉跄重重倒地时与地板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所有人都不再把眼睛看向舞池中的依人。尽管她的舞技刚才还那么精湛至极。他们仿佛审美疲劳一般从一种兴趣转移到了另一种兴趣,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我们这边。 他们是惊讶,是兴奋,甚至是失落和无限期待。 失落的是自己刚才太倾心于依人的表演,因一种风景错过了另一种风景,没有看到我们这边到底发生了如何精彩的一幕。期待的却是下一*更精彩剌激足以振奋人心的打斗。 只有在地上挣扎的男人和一旁的高挑美女脸上的表情与众不同。 两个人都不敢相信,我真出拳了,而且出得这么重这么狠。 高挑美女张着嘴,那张开的程度十分适合在床上含着某物来回往返。她瞪大特别夸张的眼睛,愣愣的看了我半天,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我的确出拳了,有在地上挣扎的猥琐男人的身子为证。 地上的猥琐男人异常痛苦,他眼里除了痛苦还有惊疑。他也许在问真是我出拳的吗?我这么文弱真敢对他出拳还能一拳将他击得重重倒地吗?然而,他也如那个高挑女人一样,承认了既发的事实,因为,他的脖子正火辣辣的痛,还有他倒地时身子撞在地板上的别的地方也正火辣辣的痛。 他于痛苦惊疑之余,很快就发现了所有人的目光,还看到了我如先前一样一脸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他感到了无限的耻辱,他从地上猛地站起身来如疯狗一般哇哇的狂吠着扑向我。 我面不改色,我脸上依然是笑,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 我甚至拿眼睛的余光看了看舞池中央。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去看舞池中央。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舞池中央的依人身上。从来都是英雄救美,哪来美女救英雄。更何况她舞技还可以,可那只是拿来炫耀拿来看的,不能用来除暴安良,甚至连防身之用都没有。我即使再濒临绝境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一个十五六岁自小被宠溺惯了,以为自己不可一世只知道娇横跋扈,实际却一无是处什么真本事也没有的小女孩身上。 那么,莫非我虽然自第一次见到她就否定她不屑她甚至顶撞她,而打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 如若不是在乎她,我又没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我何以要在这个时候拿眼睛的余光去看她? 我看到了她。我不知道她先前是不是只顾得意只顾挑衅那个高挑美女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毫不在意视而不见,还是根本没看见。然而,她此时却看见了我,也看见了从地上挣扎着猛地站起来疯狗一样扑向我的猥琐男子。 她竟然半点紧张也没有,反是冲我笑了笑。一笑就露出了可爱的酒窝还有两排洁白好看的牙齿。 她的笑,竟然充满得意和赞许。 虽然我没看见,但想必先前猥琐男子把杯中的红酒狠狠的泼向我时,高挑美女也是这样得意和赞许的望着猥琐男子的。 只是,依人没有像高挑美女在得意赞许之余在猥琐男人脸上夸张的吻出声音以示奖赏般也跑过来在我脸上来个香吻。但她过来了,真真实实过来了。虽然不慌不忙从从容容,脸上还依然是得意和赞许的笑,她婀娜摇曳的身姿却走得飞快。 然而,她不是来给我香吻给我奖赏的。 她在猥琐男子还没扑到我跟前之前,用她比我们矮出好长一截的未成年女性的柔弱身子挡在了我和猥琐男子之间。 她竟是来帮我忙的。 她其实根本不用来帮我忙。 而且她似乎忽略了自己根本就帮不上我什么忙。怎么说她呢?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妄自尊大? 她不知道,我之所以在猥琐男子疯狗一样扑向我的时候,脸上还能有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还能抽空用眼睛的余光去看看舞池中央,是因为我外表虽然清秀文弱得如同女子,内心却比任何男人都还要刚强,更加之我已看出,那个猥琐男人虽然被彻底激怒出离疯狂,但越是出离疯狂越是张牙舞爪他的步伐越是杂乱无章。我有十二分的自信,至少能有十种以上招式在他击中我之前,比先前还要轻而易举地将他一招击倒。 然而,只听“啪”的一声,依人的玉手比我先前还出人意料还凌厉的打在了猥琐男人脸上! 88 震惊,绝对的震惊! 无论是我,是在场的其他人,还是高挑美女,抑或是猥琐男人自己。(..tw好看的小说) 静,静得有些窒息。 猥琐男人抚着红肿的脸,红肿之处是几根指印,依人的指印。 他望着依人,因倍感羞辱而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像是立刻就要再次暴发。 依人很不屑,很平静,一脸轻笑。 显然,她这次轻视了猥琐男人的力气和胆量。 她平时纵横跋扈颐指气使惯了,以为眼前这个猥琐男人如平时跟在她屁股后面那些清涩小男孩一样,凭她指手划脚呼来唤去却不敢稍有拂逆。 哪知猥琐男人这次比先前还出离愤怒。 他怎么能不比先前还出离愤怒呢? 先前是被我击倒过,但我到底是个男人,而且那些围观的人当时都注意着舞池中央轻盈扭动的依人,没有看见。 而此时此刻,却所有人都看见了。 看见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人很响亮的打了一个耳光。 而且是个女子! 十五六岁的女子! 这是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的事! 如果这件事他都能忍下去,他以后也并想再在这里混了。 尤其是别想受到一旁的高挑美女的亲睐。 这次他扑过来时更加恼羞成怒更加凶狠,甚至步伐更加慌乱更加杂乱无章。 如果是扑向我,我简直都会不屑,看都不看就能比上次还要轻而易举的在一秒钟之内撂倒他。 但他扑向的是一个女子。 一个只有十五六岁平素刁蛮成性却并无实际经验的女子。 如果我也如依人在他扑近我之前挡在我和他之间那样挡在他和依人之间,并且再如依人那样给他出乎意料的一击,哪怕那一击并不如依人先前那么响亮那么凶狠,他也靠不近依人。(..tw无弹窗广告) 但我却忽然起了点小小的邪恶的心思。 我没有站出去,我只是冷眼旁观,仿佛无事人一样,甚至潜意识里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虽然依人貌似是为了帮我才卷进是非之中的,但我觉得她跟猥琐男人一样,没有一个是好人。 尽管她漂亮点,但她曾经和寒香一起当众羞辱青梅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 我是在为青梅报复她吗? 青梅都不相信我了,不,是自学生时代我将手抚上她胸前还在发育之初的两个蓓蕾起,她就从来不曾再相信过我,我还有必要为她报复谁吗? 那么,我是想让依人吃点苦头长点记性知道她走出父母身边其实什么都不是,不要再对任何人不屑于顾以为谁在她面前都只有言听计从绝不能说半个不。 尤其是,不要再如之前那样当着寒香轻视我顶撞我,真把我当了鲜花下的牛粪天鹅旁的蛤蟆。 依人没有躲闪,她把舞厅当成了家,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小女皇神圣不可侵犯。 她只是再次举起了手,欲再狠狠的给猥琐男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哪知猥琐男人只一伸手,就很轻易很准确的死死捏住了她再次举起的手。 捏得很紧很用力。并且凶狠的瞪着她,怒骂道:“臭三*八,竟敢打老子耳光,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依人一张白净的脸变得痛苦而通红。 大概一半是她的手太细腻柔弱被猥琐男人捏痛了,一半是大感无比的耻辱和愤怒。 被这样一个猥琐的大男人当众捏住自己冰清玉洁的手,还骂自己臭三*八,一向纵横跋扈惯了的她岂有不大感无比羞辱和愤怒之理? 她立时更加迅猛的扬起另一只手,哪只另一只手又立时被猥琐男人攥住。(..tw棉花糖小说网) 她咬牙切齿,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换来被猥琐男人捏得更紧更痛的结局。 猥琐男人大概感到了她的柔弱无力,终于腾出时间来看了看,见我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并没有上去帮她的意思,放松了些情绪,不再像先前那么穷凶恶极,反是换了一脸轻佻的表情,在依人脸上胸上游弋。 那样子便更加猥琐了。 依人脸涨得更加通红,更加咬牙切齿。呸道:“见过猥琐的人却没见过你这般猥琐的人,还不快放开我!” 猥琐男人更轻佻的笑,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她呸在嘴边的口水,道:“真香啊!小妹妹,你的香唾都被我吃进嘴里了,我们是不是比肌肤之亲更亲了呢?” 一个不可一世又冰清玉洁的小女孩被如此猥琐的男人如此当众恣意羞辱,已是不堪了。 更哪堪一旁的高挑美女,这时也来了趣,侍机报复。故意将身子很浪的靠在猥琐男人身上,斜视着依人,嘲讽的笑道:“跟她肌肤之亲?有意思吗?看看她那胸……” 说到这里,很轻蔑的撇了撇抹着鲜艳口红的嘴,还用一只手轻轻托了托她的胸,于是乎胸前那条半露的沟沟更深了,双峰更挺拔更傲人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依人和她的胸上来回游弋,反复对比,一脸恣意有趣的笑。 当然,那些男人,最后都把目光落在了高挑美女胸前的深沟和高峰上。目光饥渴,如狼似虎,甚至有少数定力不够的都在悄悄的吞口水,喉节哽动,咕咕有声。 高挑美女的脸扬起,高高的扬起,靠在猥琐男人身上的身子很浪又很傲慢的摆了几个pose,像极了某位港台性*感明星,比依人先前在舞池中恣意狂舞时还赚足了眼球,尤其是男人的眼球。 我这时才开始认认真真的看依人的胸来。 奇怪,照理来说,看女人只看一张脸那是学生时代尚未发育之初的事了,没想到对待依人,我这个早已被荷尔蒙激素充斥全身多年的大男人,竟第一次忽略了她的胸,这时才记得研究起来。 依人身高在她这个年龄属于偏上,脸蛋身段更是堪称极品,只是她那胸,确乎平了些,胸前的华衣只微微的隆起两小团,让人感觉只是两个还未开放的蓓蕾。 而且似乎比当年的青梅还要未开放的蓓蕾。想必如若抚上去,那手感决比不上当年抚上青梅的胸。 不过,当年抚上青梅的胸时,很紧张很匆忙,没有来得及体会,似乎至今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手感。 都说女人的胸发育得是否丰满,除了基因激素营养之外,男人的抚摸有着不可忽视的极大的作用。这么说来,她是缺乏男人的抚摸了。 可惜可叹,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大,多数女生如她这般年龄,连那种经历都有过无数次了。 都是她太骄傲,老是把自己当公主的结果。 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她这叫自食恶果,何该被羞辱。 我在心里冷笑。 为我,也为那些围绕在她身边如我一般被她轻视过的清涩男孩冷笑。 我看到她更窟了。 她那么骄傲,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当面挑出她的毛病,她有些恼羞成怒,难堪至极,但她也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平胸了。 她似乎回头看了看我。 她一定想知道我对她的胸是不是有着跟别的人一样的看法。 说我是白痴,她自己倒真成了白痴,你的胸平不平与我何关,我又不是围绕在你身边的那些清涩男孩?就算你的胸已发育得足够丰满成熟,我这比你大出近十岁的年龄还能把一双如同女子般白净细腻的手抚上去不成? 不过,我还是在脸上有了些表情。 先前的一切都只是隐藏在心里,我只是冷眼旁观,此时我脸上却有了些表情。 我的意思是,只要她放下骄傲的面子不再轻视我,哪怕不叫出声音,只是一个眼神,我也会立时冲过去帮她的忙,一拳打在那男人猥琐至极的脸上,让他那双手再无力那么死死的紧捏着她,立时就会松开去抚摸他自己那张脸是不是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然而,她没有求我,不要说叫出声音,就是一点眼神的示意都没有。 她反是扭过头去,很愤然的扭过头去。 似乎还有点委屈。 大概貌是在我这受了剌激,她走了上了极端,她不再窘迫,反是依然如故的骄傲了。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还能恢复一惯的骄傲。 但她不只是骄傲,大概她知道无论怎么骄傲得像公主抑或是女皇,这个猥琐男人都不会放开她的,她挣扎,比任何时候都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几近疯狂。 一张骄傲的俏脸因用力而涨红,一头如瀑般泻下的长发因晃动而飘散零乱。 我服了她,终于良心发现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毕竟她是因了我才卷进是非中的,毕竟她已被羞辱得够呛了,毕竟那个男人太猥琐太恣意太猖狂。 我欲冲上去帮她。 不想,这时却从外面进来个人。 一个十五六岁和依人仿佛年纪的男孩。 很帅气又很斯文的男孩,还戴了一副镶着金边的名贵眼镜。 男孩眼神急切,似乎是来找人的。 当他看到依人时,一双急切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的亮光,但很快就不是急切,亦不是惊喜,而是无比的愤怒担惊和焦急了。 他冲了过去,在我之前冲了过去,对那个男人怒吼:“放开她!” 一张斯文帅气又稚气十足的脸因紧张愤怒而涨得通红,肌肉都有些颤抖。 猥琐男人没有放开依人,反是很轻佻的看着依人又很鄙夷的看着他。 他道:“你竟敢如此欺辱她,你可知道她是谁?!” 89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当初高挑美女问我可知猥琐男人是谁一样。.tw[棉花糖小说网] 敢情又是一个没什么实力拿背景来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家伙。这城里人怎么都一个德性? 猥琐男人没有放开依人,反是撇着嘴,看也不看依人身边那斯文帅气的眼镜男孩,只顾将一双猥琐的眼在依人的几处敏感部分来回游弋,更加放肆轻佻的亵渎了。 一旁的高挑美女,望着一张脸涨得通红连面部肌肉都有点扭曲颤抖的男孩,很响亮的轻笑道:“她是谁?一个乳臭未干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罢了。” “你,你竟敢骂,骂依人太平公主!” 男孩怒道,并且冲高挑美女举起拳头。 高挑美女面不改色,依然轻笑。敢情她根本就没把男孩放在眼里。 她怎么会把男孩放在眼里呢?男孩虽然已有十五六岁年纪,个子也还算高挑,只可惜戴上一副近视眼镜比我还显得如女子般苗条文弱。 果如她所料,男孩没能把他怎么样,反是放下高高举起的拳头,扭曲着颤抖的涨红的脸,道:“哼,好男不跟女斗,我才不打你呢?免得降低身份被人嘲笑。” 不想,反却引来一阵嘲笑。 那些旁观的人,本来还在猜测他是什么来历,敢在这个猥琐男人和高挑美女面前替依人出头,此时却都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把他当了滑稽孱弱的跳梁小丑。 不但嘲笑他,几个色迷迷的男子和嫉恨依人刚才在舞池中抢尽她们风头赚尽男人眼球的女子,还把眼睛都望在了依人的胸上,道:“果然是个太平公主,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脸蛋和身材。” 依人又羞又怒又恨,可怎么发疯的要挣脱猥琐男人紧紧的捏着自己生痛的手却也无济于事,只好瞪着那几个嘲笑自己的男人和女子,不想那几个男人和女子非旦没有止住嘲笑,反而嘲笑得更疯狂了。 男孩见自己非旦未能为依人解围,反是更加让依人蒙羞,终于出离愤怒,冲猥琐男子道:“好男不跟女斗,可你他妈是男人,还是个跟女斗的男人!” 边怒吼边将刚刚放下的拳头高高的举起拼尽全身力气向猥琐男子头上砸去。 不想猥琐男子连躲都没躲一下,只不慌不忙轻轻一抬脚就将发疯的扑向自己的男孩踹到了地上。 男孩重重的倒地,大概是跌痛了,在地上弯着腰捂着肚子好半天不说话,一张本来扭曲颤抖的涨红的脸,却只有扭曲颤抖,没有了涨红的血色,只有白,纸一般苍白的白。 猥琐男子轻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表情痛苦的男孩,嘲笑道:“我是不是好男人,我就跟女斗了你怎么样?难道你只知道好男不跟女斗,却没听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么?” 一席话引来观众的更多哄笑。 他们完全忽视了我。尤其是那个猥琐男人。他太不长记性太不知道吸起教训,几乎忘记了我先前是怎么一拳就将他重重的击倒在地的。 所有人都可以忽视我的存在。 就他和依人不能。 但从依人故意不看我的眼睛,知道她其实是多么希望我能站出来的。 为她站出来。 到了这地步,我也不再让她求我哪怕是用眼神示意我了。 我再让她被羞辱下去,我就真他妈如我清秀文弱的长相一般是个女子了! 更何况,是可忍熟不可忍?猥琐男人的轻佻和猖獗再次超出了我能忍受的最低底线。 我的脚就要抬起,我的拳头就要捏得咕咕直响…… 地上的男孩却已站起,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痛苦,依然扭曲颤抖却不再如纸一般苍白,恢复了涨红。 只是这涨红,又不是先前的涨红,先前的涨红是因为用力因为怒。 而此时的涨红,却是因为耻辱。 他看了看依人,显然,并不是因为刚才自己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被猥琐男人轻易一脚就踹倒在地,他并不在乎那么多双轻视嘲笑自己的眼睛,他在乎的只有依人。 如果不是那么多众目睽睽的眼睛里还有一双是依人的,他一定不会如此耻辱的涨红着脸。 他既羞耻担惊又想知道依人脸是怎么样的表情对他。 依人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感激和同情,但很快就一闪而过。 但这已足够。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道:“依人。虽然你一直说在陌生人面前混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不允许我抬出你爸来,但……这个男人太可耻下流,我又救不了你,随便你以后怎么怪我恨我,我都得让这个男人知道你爸是谁。看他会不会立时吓破胆子像奴隶冒犯了公主一样对你跪地求饶!” 我还未迈出的脚步止住,我还未捏紧的拳头松开。 他的话刚说完,猥琐男人完全不屑的轻笑道:“刚才不是问我可知道她是谁吗?怎么我知道她是乳臭未干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了还不够呀,你还要抬出她爸来?莫非他爸有三头六臂比黑帮老大还能吓唬人?” “黑帮?依人她爸才不屑混黑帮呢。”男孩用鼻子冷哼,表情开始变得平静而得意,对着猥琐男子接着道:“你可知道市长身边最红的人是谁?” “谁?莫非是她爸?”猥琐男人更加轻蔑嘲讽,完全不把男孩的话放在眼里,以为男孩是故技重施,又在虚张声势拿些根本不可能的背景来吓唬人。 “你猜得不错。”男孩道。 “你给我住口!”依人打断男孩的话冲男孩吼道。 男孩没有住口,反是高昂着头,终于为刚才被猥琐男人一脚踹倒在地找回了些尊严般,接着道:“正是依人她爸。只要她爸在市长面前一句话,整个重庆就会风云变色。” 猥琐男人哈哈大笑,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高挑美女拉住,将漂亮的脸蛋贴着他猥琐的脸颊耳语了几句,才放开。 没谁能听到高挑美女对他耳语了些什么?但想必是看到一个如此文弱的男孩却能忽然如此得意自信显得底气十足,还有依人名贵的穿着和刁蛮跋扈的性格,让她忽然有了些理智和胆怯,提醒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话。 猥琐男人不再猖獗的笑,将信将疑的望着男孩。 男孩的头抬得更高,更加得意了,但却不失平静和真实。 连周围先前嘲笑的人都忽然沉寂,那几个最突出的色男和嫉女甚至悄悄的向后退,生怕被依人再看一眼记住自己的长相。 猥琐男人不自觉的松了松紧紧捏着依人的手的手。 “啪!” 只那么微微一松手,依人就从猥琐男人手里猛地抽出手来,以更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个更加凶狠用力的耳光。 响亮的耳光,却让本来就变得沉寂的舞厅更显沉寂了。 猥琐男人一个踉跄,捂着立时变得比先前还红肿的脸,恼羞成怒却又有所顾忌不敢发作。 没有人说话,舞厅不再是沉寂,而是紧张的死寂。 依人却并不再给猥琐男人任何惩罚,似乎是不屑于弄张了自己白净细腻高贵的手。 转眼冷冷的盯向一旁的高挑美女。 高挑美女有点不寒而栗,后退了一步,还有意无意的收了收胸,不让自己先前当着她炫耀的丰乳显得太突出。 依人笑,笑得冰冷而凌厉。 却忽然转过身,道:“咱们走。” 没有看任何人,甚至也没看男孩和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对谁说话。 长发飘飘,身姿曼妙,于如梦如幻的霓虹中扬长而去。 要是再有件飘洒的长风衣,我倒不会真以为她是什么市长身边最当红的人的女儿,而是要几乎以为她是从那部风靡网络的《极品公子》里走出来的少女黑老大。 男孩转过身,叫了声:“依人,等我。” 依人仿佛没听见,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男孩没有半点难堪,仿佛早已习惯了被她这样冷漠,急急的跟在她身后。 男孩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和依人是一起来的,没有招呼我跟他们一起走。 我却忽然记起寒香来。 我没有提醒依人,寒香还没出来,但我没打算走。我在这里等寒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等寒香。甚至忘记了依人和男孩这一去,我,也许还有寒香,就极有可能迎来更大的麻烦。 “站住!” 一个声音,突然冷冷的在远处道。 女人的声音。 比依人先前那让空气由沉寂变得死寂打在猥琐男人脸上的耳光还要响亮,还要衬托出这里的紧张窒息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那边。 一个女人,比先前站在猥琐男人身边的高挑美女还要高挑,穿金戴银美丽得让人窒息,却不像她那么春*光*外*泄*,反是有着十二分的骄傲和威严的女人,自门那边迎来,挡住了正欲扬长而去的依人。 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平头男子。一个个阴冷强壮,像极了香港警匪片里货真价实的黑帮打手。 依人望了望这个女人,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人,漂亮成熟而又骄傲的女人,怔了怔,但很快就扬起满是稚气却又无比倔强的脸。 90 女人对她的倔强根本不屑于顾,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这话跟先前猥琐男人和猥琐男人身边的高挑美女说过的几乎相同,只是把“太平公主”变成了“小丫头”,还省去了“尚未发育”几个字。 话像她这么说,听起来就要好听也好受得多。 依人没有理会。 跟在身后的男孩却开口道:“你敢拦她,却可知道……” “又要给我抬出她的爸爸是不是?”女人打断男孩的话,冷笑道:“别要给我抬出什么市长身边的红人,我对配角一向不感兴趣,无论他红与白。我倒想知道,你说的市长是什么市的市长,闹市、超市、门市还是菜市?” “你,你……”男孩先前在猥琐男人和高挑美女跟前好不容易找回的尊严和得意一扫而光,被她骄傲不屑的话激得满脸通红,又怒又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你什么?抬出别人的爸,有什么本事?要不你把你爸也抬出来,看是不是什么市长身边的什么红人身边的红人?”女人对着男孩继续冷笑。 男孩涨红的脸再一次扭曲变形,却连个“你”字都说不出来。 依人冲男孩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没想到你爸那么纵横跋扈却生出你这个侬包来,你除了能读书还能做什么?你就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还不跟我走!” 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好像是依人第二次对男孩说话,第一次是阻止男孩说出她爸。(..tw棉花糖小说网) 依人也太不给男孩面子了,好呆人家也是为了你才卷进来的。 我有些为男孩难过。 甚至同情喜欢小男孩。 其实凭我的家庭背景,我不该说同情他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是个从小光着脚丫在乡下长大的孩子,恐怕会被所有人笑话,甚至被他不耻。 但我同情他的遭遇,极力讨好依人却被依人冷漠甚至羞辱的遭遇。 这似乎有点像上学时我摸了青梅的胸被青梅当众扇了耳光还骂了娘。 我喜欢他,却是因为他也帅气文弱,尽管内心远不如我刚强更没有我从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学来的愤世嫉俗,但他的确和我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 还有,从依人的话听来,他是很能读书的,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戴那么副近视眼镜。依人看不起他能读书,然而我却不一样。(..tw棉花糖小说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要是当年不是摸了青梅的胸在心里铬下了阴影,影响了后来的学习,我也能读书该多好。那么我也该是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甚至还在攻读更高的学位,我那含辛茹苦的妈妈,早就不会在村子里被人嘲笑,早就该扬眉吐气了。 男孩的脸更加通红,结结巴巴的对依人道:“请相信我,我一定能,能……” 大概是想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将来会多么勇敢多么有出息,可似乎又顾忌着有这么多人近在身旁,一时不想说出自己的远大理想,所以话说了一半就在那里结巴。 依人怒道:“相信你,相信你什么?你能不能关我什么事?叫你跟我走你还站着不动?还要继续丢人现眼!” 依人不再说话,当前方的女人和她身后那些平头男不存在似的,就要硬冲出去。 男孩规规矩矩的跟在她身后。 “走?往哪走?以为在我这砸了场子抬出个什么闹市、超市、门市、菜市的狗屁市长身边的红人老爸就可以一走了之?”前面的女人冷笑道,随即头也不回的一声喝令:“给我把他们带走!” 听她的口气,敢情是金粉帝国的老板了。 没想到金粉帝国的老板如此年青,还是个漂亮冷艳的女人。 女老板身后那七八个平头冲上来,将依人和男孩团团围住,簇拥着要带向什么地方去。 女老板这时才抬眼看了看猥琐男人。 猥琐男人有些不敢看她,瑟缩着,冲她道:“姐,不是我招惹他们,是他们先在这砸场子,我是来制止他们的。不信,你问香莲,还有,还有周围这些别的人。” 他这句话让我搞情了两个问题,第一,他是女老板的弟弟,第二,他身边那个高挑的妖艳美女叫香莲,像极了按摩房里的小姐的名字。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女老板如此冷艳,怎么就有他这么个猥琐至极的弟弟来。是不是她的父母在生出了她这么个大美女之后有点得意玩形,于第二次造人计划中太过骄傲太过马虎? 女老板没问香莲,甚至看都没看香莲。 也没看众人。 却忽然把很是愤然的眼睛从猥琐男人脸上移向我。 一移向我,就似惊似傻的怔住了。 这搞得我很是不解,但我却在她似惊似傻的目光里看到了些温柔,似邻家姐姐般的温柔,心里竟莫名的有什么在涌动,说不出的美妙。 香莲抓住猥琐男人的手,故意做得很亲密很暧昧,远远的冲女老板道:“是的,强哥没招惹他们,是他们先砸场子的。” 女老板却仿佛没听见,依然似惊似喜怔怔的望着我。 好一会儿,才记起什么?从左手提着的小巧精致的名贵提包里掏出手机来,拔通了谁的号码。 不知电话那边的人都姓什么名谁长什么模样又在哪里。女老板的话很轻很柔,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更无从揣摩那边那个人都说了些啥。 但我也没心情揣摩,我于女老板先前那似惊似傻的眼神中的些许温柔带给我的美妙错觉中醒悟过来。我看到依人和男孩已被那帮平头男子簇拥着半推半拉的带到了远处,过道的尽头。 如果是先前,只对付那个猥琐男人,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依人和男孩带走。可现在,如果要带走依人和男孩却必须得问那七八个仿佛从港片里走出的黑道男子的拳头同意不同意。我不傻,决不去做硬拿鸡蛋碰石头的事。 但我还是搞不清楚自己,依人又不是我的谁,还有那个男孩,我不过就是对他略微有点好感而已,我他妈怎么就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走了之,反倒是想起了寒香,琢磨着寒香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要不要去找她告诉她让她想办*救依人和那个男孩? 91 女老板却忽然挂掉电话,冲快到过道尽头的七八个平头道:“放开他们!” 七八个平头不敢相信的回头望了望女老板。 女老板沒重复她的话,只用了一个眼神。 七八个平头放开了被他们簇拥着推來攘去的依人和男孩,满脸都是惊诧。 惊诧的不只是他们。 还有所有人。 猥琐男人望着女老板,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却沒有敢问,又把嘴闭上。 香莲完全是傻了,一动不动目瞪口呆,一个表示她还是活物而不是一具塑料时装模特的动作都沒有。 依人扭过头來,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虽然惊诧却依然高贵而倔强。 她身边的男孩怔怔的站了好一会,才记得活动被平头男子们推攘得有些疼痛的手,一边活动,一边对女老板哼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怎么样,如何,是不是给谁打了电话,现在相信了依人的爸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女老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住嘴!”依人又一次冲男孩又怒又恨的呵斥道。 男孩不再说话。 依人用手轻轻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并沒有带着男孩离开,当然,她不是忽然记起寒香來要等寒香一起走,她只是有些不相信女老板是不是真的放了自己。 沒想到她看上去依然那么高贵倔强,却第一次在这个冷艳的女人面前不自信起來。 女老板对她笑笑,道:“沒事了,走吧!” 她还是沒动。 女老板不再对她说话,转过身來,看着我,半点也不如最初那般冷艳,满脸都是柔如春水的亲切微笑。 仿佛真是我的邻家姐姐,早已和我认识好多年。 然后,对猥琐男人冷冷的道:“还愣在这做什么?以后沒我的允许少给我到这里來!” 说完,转身去了。 猥琐男人不安的跟在她身后。 香莲不安的跟在猥琐男人身后。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那七八个平头,只是那七八个平头依然阴冷,沒有半点如他们的不安神色。 寒香这时竟然出现了。 她从过道尽头來,和女老板一群人擦肩而过时,望了望女老板,大概也是被女老板的冷艳迷住了。 女老板带着那群人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她这才看到依人和男孩,道:“依人,怎么你这就要走,是文文找你有事!” 大概男孩就是文文了,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依人,还是止住了。 他已被依人呵斥了几次,依人脸上的表情还阴阴的不愉快,想必他也不敢再触犯依人了。 依人沒有回答,只是对寒香道:“你怎么去这么久才回來呀!” 似有些微的嗔怪。 寒香沒在意依人的嗔怪,反是道:“我遇见了个女子,一个好漂亮好冷清的女子,我一直以为刘亦菲最适合演金老笔下的小龙女,哪知她就是不用化妆也比刘亦菲演的小龙女强出百倍千倍,仿佛金老的《神雕侠侣》就是为她定身打造的,或者,她根本就是自金老的《刘雕侠侣》走來!” 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那急于与依人分享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遇上的是什么漂亮冷清的女子,倒是在千古艳遇中邂逅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让我几乎要疑心她小小年纪就染上了同*性*恋的癖好。 这么说來,她久久沒有回來,是跟那个漂亮冷清女子在一起了,她可千万别和那女子整过什么事,让我从此轻视她恶心她。 依人道:“有那么漂亮冷清吗?比金粉帝国的老板还过之而无不及!” 有些不信任,还有些微的冷淡和生气。 寒香笑道:“怎么,吃醋了啊!” “哼,我才不吃醋呢?”依人道,脸上开始有了些愉悦的神色。 寒香轻轻拥了拥依人道:“放心,无论遇到再漂亮的女人,我也不会冷落了你这骄傲的公主的!” 依人道:“哼,遇上漂亮女人当然不会,可遇上清秀男子那就不一定了!” 寒香忽然记起什么來,急急的道:“改之哥哥呢?怎么你们沒和改之哥哥在一起!” 敢情依人指的清秀男子就是我了。 也敢情寒香真和那什么漂亮冷清的天生小龙女相处甚欢,把我给忘了。 她竟然现在才记起了我。 如果不是依人醋意发作提到我她甚至可能现在都还沒记起我。 我心里那滋味真他妈不舒服。 依人白了她一眼,道:“你自己不知道看吗?” 其实,依人不说,她也在看了。 她看到了我,还有身后依人沉浸在惊诧中还沒回过神來的安静的人群。 她终于感到气氛的不对了,她望着我,诧异的问依人:“发生什么了,怎么音乐不响舞步不起了!” “沒什么?咱们走!”依人很生气,不是生寒香的气,尽管寒香姗姗來迟,错过了最需要她的紧要关头。 她是生那个高挑妖艳美女的气,她是生和高挑娇艳美女关系龌龊的猥琐男子的气,生金粉帝国老板的气,生文文的气,也许,还生我的气。 她拉起寒香的手就往楼下走,那恨恨的眼神是以后再也不來这里玩了的意思。 寒香沒有立即跟她下楼,站了站,对我招手,满脸纳闷又巧笑倩兮的柔声道:“改之哥哥,过來,咱们走了!” 依人抛开寒香的手,厥着嘴道:“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不再等寒香便脚步匆匆的下楼,这次,她是真生寒香的气了。 寒香又好气又好笑,脸还点红,冲依人的背影道:“依人,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的,人家改之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我们总得陪着他吧!再说,是我们自己去找他的,又是我们自己带他來这的,我们总不能把人家丢在这不管吧!” 依人还是自顾自脚步匆匆的走她的路,沒有回头。 文文急急的跟了下去。 这一刻,我的心情说不算太坏,也说不算太好,寒香亲近我,依人故意冷漠我,我介于不算太坏,也不算太好之间。 寒香欲追随依人而去,却又顾忌着我,有点左右为难。 我快步走过去,对寒香道:“依人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寒香道:“口直心快的家伙,你能这样理解她我就放心了!” 我笑笑,暗想,就算她不口直心快,真有什么坏心眼,我还会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计较不成,我以前对她们的疏远和冷漠,不过是从小跟着妈妈耳濡目染,也有点愤世嫉俗仇官仇富罢了。 跟着寒香,追上依人和文文的时候,依人正在巴台付帐。 如果不是看见依人付帐,我几乎要因为刚才在舞厅里发生的激烈冲突忘了还要付帐的事,我也不会知道金粉帝国在楼上的消费是可以到楼下來付帐的。 依人使用的是钻石级的vip卡。 那些在我看來漂亮骄傲得有些不可靠近的收银小姐,有些惊诧,随即对依人是无限的温顺,温顺得像是在巴结讨好。 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巴结讨好。 这并不奇怪,也并不可耻可笑。 这就是钱权社会。 有了钱权,哪怕你如金粉帝国女老板的弟弟那么猥琐,哪怕你如依人这般年幼无知甚至胸部还有点平平,你也可以到处纵横跋扈。 此刻的依人,就心情大好,她在那些漂亮的收银小姐对自己有些献媚的眼光中,重新找回了优越感,骄傲得像一个公主。 直到离开收银台,她都还背影笔直,把头高高的昂起,很不可一世的样子。 跟在她身后的文文,看上去就像她的奴仆。 寒香望着她的背影,只是笑。 她一定跟我一般觉得有趣。 走出金粉帝国,寒香终于忍不住,攥了攥依人,道:“好了,依人,你可以对那些收银小姐不屑一顾,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不理我吧!你真生我的气了!” “嗯,我就看不惯……”依人冷冷的道,并且把脸转向了我。 那意思,不言而喻。 寒香很是紧张,道:“依人,你知道的,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再说,他可不是你说得那么白痴一无是处呢?只是他的好你沒看出!” 依人望着我,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的望着我,眼神轻蔑,然后笑,像是讥笑,道:“是吗?我还真看不出,我倒是想听听你别样的眼光看出了些什么?” 我有些生气,我他妈又不是展览品,凭什么由你品头论足用了审判的眼光來看,给你一点阳光,你还真能够灿烂,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其实不过是个乳嗅未干的小女孩,要是我再生气点,我几乎要如那个猥琐男人和高挑的妖艳女人那般再加上“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几个字。 “改之哥哥他,他……”寒香红着脸吱唔了好一会,说不出我的好來,也许是本來我就沒什么好,又也许是她感觉到了我的好却因少女的羞涩难于出口,便干脆道:“我懒得给你说了,改之哥哥,我们走!” 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停车场的那辆粉红色的宝马而去。 那辆宝马果然被金粉帝国的保安给加上了一连串吉祥数字的车牌挡住了本來的车牌号。 保安见我们向宝马走去,忙上前把那牌子取下,然后满脸堆笑的站在那里,等待指挥我们出车。 我们上了车。 我以为,寒香和依人一对闺中秘友就要这样因为我不欢而散,从此分道扬镳走上陌路,心里开始有些觉得过意不去。 谁知依人却忽然赶了过來,拉住寒香就要关上的驾驶室门,紧张的道:“寒香,你就真的刚才在楼上舍不得丢下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对寒香道:“现在却可以丢下我不管!” 寒香噗嗤一口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哪里是丢下你不管了,人家文文又不是沒开车來,你不可以坐他的车呀,你说我重色轻友,我也让你重色轻友一回,这样咱不就扯平了吗?” 依人厥着嘴扑打着寒香,有些生气又有些撒娇的道:“你真坏,你真坏!”然后又轻轻的在寒香耳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文文的,要是文文有改之哥哥……” 她忽然止住了,脸别样的红得厉害。 她终于沒叫我白痴,第一次称我改之哥哥。 她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我本來略有生气的心情竟忽然特别的美妙。 “改之哥哥怎么了?”寒香盯着依人故意轻声追问。 依人那张可爱的脸就更红了,但立即认真的悄悄道:“寒香,你该怕不是以为我会打他主意吧!放心,从那天你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特别容忍,并且志在必得一字一句的说出那句从此他是你的了的话起,我就沒打算过要和他走多近了!” 寒香和依人相视而笑,然后都羞涩的从反光镜里悄悄看我,她们以为我沒听到。 但坐在她们身后的我听到了,并且似乎明白了,依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我轻视我,原來,她是故意的,她是不要抢寒香喜欢的东西。 当然,我不是东西。 我是人,一个比他们大近十岁的大男人, 92 “哦,这么说來,你刚才生气,不是征对改之哥哥也不是因为我重色亲友了!”寒香又轻声问。 “我哪里是因为你们了,我甚至都不是真正生你的气,我是生他们……”依人回头看了看金粉帝国,恨恨的道:“哼,以后再也不來这里了,谁敢小看我,我就会小看谁!” “原來是这样,怪不得刚才在那些收银小姐面前你要那么高傲冷漠,敢情是谁对你招待不周了,只是这也怪不得别人,你在外面总想靠自己混得荣耀,不但自己从來不向别人提起你爸爸还不让别人提起,像我不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家庭一样,他们又沒有像孙悟空那般长着火眼精睛,会有谁知道你是谁的女儿呀!” “寒香,你是在讽刺我还是我爸妈是妖怪!”依人嗔道。 寒香一怔,随即醒悟过來,笑道:“我哪里是讽刺你或你爸妈是妖怪了,我只是打过比方,说那些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寒香将手伸出窗外,摇着趴在车窗上的依人的香肩,有些撒娇的道:“依人,我给你陪礼道歉,只怪我一时口误,比方得有点不恰当,原谅我好吗?” 依人噗嗤一笑,沒有说话,那可爱的笑脸却暴露了一切。 她根本就沒生气,她只是假装生气,何來的原谅。 “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的!”寒香笑道,忽然也别过脸去看了看金粉帝国,有些疑惑:“对了,到底谁招惹你了,你沒受太大委屈吧!” “哼,他们敢!”依人恨恨的道,忽然问:“寒香,你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让老板放我们走的呢?” 寒香摇摇头,一脸茫然。 “依人,我想一定是你爸也在金粉帝国,是他暗中救了你吧!”文文道。 他本來在他那辆奥迪旁边的,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來,大概是看依人沒上宝马,想叫依人过去和他同车而往。 “白痴,你那脑子除了会做数理化还能做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題都想不清楚,明明是老板打电话给谁然后再让那些人放我们的,又不是谁打的电话给老板!”依人的表情由轻蔑渐至愤然,道:“我爸才不会來这里,更不会跟老板那么熟,还留电话号码给她,你当我爸跟你爸一样,身居要职就变成种马了,!” 文文的脸又红了,是羞愧的红,是为自己刚才错误的判断羞愧,更为自己有那样的爸羞愧。 我觉得文文有点可怜,又有些与众不同的可爱。 他不像别的高官或富家的子弟,若是别的高官或富家的子弟,一定不会羞愧,反而会把那样的爸当作荣耀,会更增加了到处纵横跋扈的资本。 为了不让文文过分难堪,我转移话題,望着依人,道:“你也看网络小说!” 依人有些诧异。 寒香轻推着依人,在她耳边道:“改之哥哥是指你刚才说的‘种马’……” “看网络小说怎么了?”依人明白过來,对我道:“看网络小说知道种马了又怎么了?难道就低俗了吗?哼,我最恨你们这些自以为清高的人,尤其是……(为配合网络扫黄打非,此处删除近百字,)!” 依人先是冷淡轻蔑,故意冷淡轻蔑,她不要抢寒香喜爱的东西,后來说到*和*,便有些激愤了。 “是啊!”寒香道:“先是*搞什么网络扫低俗,屏蔽禁用词,搞得大家不能在网上好好说话,连‘港口*交通’这样的词也要变成‘港**通’,就因为出现了‘口’和‘交’两个字,后是*容得下假药假广告充斥荧屏,却容不下反映老百姓真实生活的《蜗居》,将《蜗居》禁播了,哎,就连我最近在手机网上看得最入迷的伤感小说《女房男客》也被**给屏蔽了……” 寒香也很不满,但她的语气沒有依人激愤,她的语气很柔和,夹杂着些许无奈。 什么?**屏蔽了我的《女房男客》,。 ……(为了配合网络扫黄打非,此处暂删除百字,以后待时补上) 还记得那本书草草结局后,时不时有读者发书评大骂,我不只一次一遍遍苦呤曹雪芹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现在,终于有了能知我懂我的人,而且就在身边,近在咫尺。 我说不出的激动和惊喜,因而更加珍惜。 因为珍惜,我不要让寒香知道我就是《女房男客》的作者,最美好的东西,我习惯深藏在心里,而且,似乎也找不到比深藏在心里更甜蜜的办*。 尽管,不是寒香,我不会知道我的《女房男客》上过手机收费网,我不会知道我的《女房男客》也在网监自定义的低俗之列,我更不会因网监彻底灭绝了我靠《女房男客》在互联网上vip收费买台笔记本电脑的幻想而痛苦,但,我得到的却更加弥足珍贵。 从此,我将视寒香为知己,也因依人的那番话对依人另眼相看。 再不因她们的漂亮和有钱而仇恨,而是感到欢喜和荣耀。 寒香和依人见我眼神有些特别,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寒香看着前面,眼光闪烁的道:“依人,既然搞不清金粉帝国老板是给谁打的电话,我们也别在这胡乱猜测了,我们走吧!你也不要责怪文文,你就跟他上他辆车……” “哼,我才不和他坐同一辆车呢?”依人看也不看文文,转身打开车门,就钻进车來,重重的坐在我身边。 寒香只好很同情很怜惜又很无奈的对文文笑。 文文转身离开,背影文弱孤独。 寒香发动车。 那个金粉帝国的保安扬着笑脸指挥。 依人从车窗探出头去,冷冷的斥责道:“走开,要你多事,你看我们的车技像是那么差得要你指挥的吗?!” 还算帅气的保安,顿时灰头灰脸,无限尴尬。 寒香用微微责怪的眼神看了下依人,依人脸上却扬着得意的轻笑。 车以飞一样的速度离开。 我回头,我不知道我这回头的意义,是要给文文鼓励还是同情,可文文似乎不需要我也不在乎我,在他眼里除了依人,也许再沒有别的。 文文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身后,锲而不舍又甚是可怜。 在他的车的背后,金粉帝国高高在上的某层楼某个房间的一扇临街的窗子打开。 一个女子依窗独立。 白衣如雪,长发飘洒。 竟恍惚就是那个在荒郊给过皓然冥币又多次在瓶梅公司楼下的街对面的人群中出现过的神秘女子, 93 只一瞬,我们的车就飞速的拉开我和她的距离。 她白衣如雪,长发飘洒独立绮窗的影子,消失不见,更不要说本就看不清的她冷清飘渺的脸上的模糊表情。 身后,灯火朦胧如幻,金粉帝国又遥远依稀,犹如天上宫阙。 我别过脸來,面向前方,美丽的城市夜景纷至沓來,我却视而不见。 我更觉神秘,也夹杂着隐隐的失落,与城市夜色无关,只因那个白衣如雪,长发飘洒独立绮窗的女子。 我不知道寒香要这样飞速的驾着车带我到哪里去,我根本沒有想,也就记不得问。 依人却忽然碰碰我的身子,道:“改之哥哥,你怎么不提回家!” 虽然叫了声“改之哥哥”,却依然冷漠,当然是故作冷漠,好像我不是乐不思蜀就是赖上了她们。 我既沒乐不思蜀也沒赖上她们,但我却反问:“回家!” 表情茫然,并随即一丝苦笑。 家,在这个别人的城市里,我的家在哪里。 就连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里杨娜卧室隔壁的小小一方斗室,也是我租住來的,更似乎开始变得越來越与我无关。 “依人,你这不是……”寒香道,沒有扭过脸來看依人,也沒有把话说完。 但从她嗔怪的表情和语气,我猜测得出她的意思是“你这不是赶改之哥哥走吗?” 依人笑,浅浅的笑,却很有意思,并探出身子,将脸贴在寒香耳边,轻轻道:“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好事的,我只是跟他开玩笑,他如果真走,拼了我这公主般高贵的娇躯,我也要替你把他留下!” 寒香轻轻呸道:“什么好事啊!就你满腹怀心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脸却悄悄的红了,霞样无限美。 依人含笑回坐在我身边,偷偷的打量我,脸上是更加有意思的表情。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甚至心里都有过美妙的激荡。 但只一瞬间就被我强行压抑住了,寒香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她的胸已有些丰满,不像依人那么平平。(..tw棉花糖小说网) 我不要为谁守身如玉,但我也不要破坏了祖国的花朵。 车停下,是一家星级酒店。 高高的大厦比起金粉帝国逊色不到哪里。 “春源”两个霓虹闪烁的大字更显出大厦的气派和客至如归的温馨。 穿粉红迎宾服的妹妹脸上溢满恰到好处的热情的笑。 寒香走在前面,却在门口略微停下,她是在等文文。 文文的车跟着我们,不离不弃,却有段距离,他这时才停好车,还沒來得及跟來,似乎也有点不敢跟來。 寒香道:“文文,快点!” 文文道:“好的!” 这才从车上下來,向我们走來,悄悄的看依人的表情。 依人却冷“哼”了声,道:“寒香,要等你等吧!我才懒得理他呢?”抬起脚步,在寒香之前急急的走酒店去了。 文文有些难堪,却依然锲而不舍。 寒香道:“文文,别理她,她就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改变对你的看*的!” “真的吗?”文文望着寒香问,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惊喜。 “真的!”寒香很肯定的回答。 文文便除了惊喜,还有激动了,并且轻轻的咬了下嘴唇,似乎在给自己信心和奋斗的力量。 然后跟着寒香并肩而入。 我跟在他们身后,回头望了望,停车场上的车都是庐山真面目,并沒像金粉帝国那般被罩上吉祥数字的牌子。 这么说來,这里是很正正经经的地方了。 我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失望。 明明要自己不去践踏祖的花朵的,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潜意识里我对寒香还有着些什么想*,希望这个地方也如金粉帝国那般有着可以为所欲为的包间,即使不为所欲为也可以稍微暧昧一点。 进得酒楼,我们去了一间餐厅。 美酒佳肴已摆满铺着干净的白色桌布的餐桌。 依人坐在桌边,脸上的表情故作冷漠。 这次不是对我冷漠,是对文文。 寒香对依人笑笑:“依人,你点这么多酒菜,如果文文不來,就我们三个人能吃完吗?” “吃不完就吃不完,这能值几个钱,你什么时候成了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了!”依人也不抬头看可怜兮兮的文文,只冷冷的问寒香。 寒香伸手在依人可爱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下,道:“嘴硬心软的家伙!” 然后,将那只刮过依人鼻子的手轻轻攥了攥文文的衣角。 文文轻轻的坐下,坐在寒香身边。 这一刻,我心里竟莫明其妙的有些吃醋,吃一个小女孩对另一个小男孩的些微友好的醋。 而这个小女孩才和我见过不到三次面,说了大概不上十句话,她也只不过是轻轻的攥了攥那个小男孩的衣角,又不是攥了攥那个小男孩的手,更不是什么眉目传情或亲吻之类的暧昧动作。 依人见我站着沒有坐下,对我笑笑,柔声道:“改之哥哥,來,坐这!” 第一次对我如此温柔,并指了指她身边的空座。 她不是忘记了自己对寒香那句她不会抢寒香喜欢的东西的承诺,她是要用故意对我的友好,來让文文心里难受。 文文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些不爽,但他一定不恨依人,他只恨我。 我不在乎他恨不恨我,我在依人身边坐下,尽管依人之前一直对我冷漠不屑,但自依人那番对新闻总署和广电总局的叛逆批判的话之后,我就对她有所好感。 我是要让寒香有些微不爽,如依人利用对我的好來让文文不爽那般。 寒香看了看我,半点诧异都沒有,只有友好的笑,仿佛根本就不在乎我离谁更近些。 这反倒让我自己不爽了。 吃饭的时候,我喝了很多酒。 依人以为我是海量,一个劲的鼓励我,并小瞧文文,急得文文舍命陪君子,和我拼起酒量來。 只有寒香,几次从我手里轻轻夺过酒杯,却几次被依人推开,最后依人有些生气了,半是责怪半是调笑的道:“寒香,你这是怎么了?才见几次面呀,就这么关心他心疼他了!” 寒香有些不好意思,再不來夺我的酒杯,只是默然的一脸怜惜和担忧。 依人也不生气了,在寒香耳边窃窃轻笑道:“我还不是为你好,看你平常那么张扬跋扈,今天却在他面前变得如只温顺的羔羊,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我把他灌醉了,你不是更容易得逞!” 寒香脸便更红了,轻轻嗔怪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再胡言乱语我可真不让他喝了!” 依人不再说话,只是笑,邪邪的可爱的笑。 我才不怕寒香得逞呢?我正伤心着,因寒香先前的不在乎我,因今天在公司的遭遇正伤心着,甚至还有深深的怨和恨,对青梅,更对杨娜。 我举起酒杯,仰起脖子,又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有些醉了,我邪邪的看了眼寒香,眼神恍惚,只觉她的胸已足够挺拔,几乎欲与青梅或是杨娜的胸试比高,哪里还记得自己那不要践踏祖花朵的原则,甚至根本就不再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如果今晚我真醉得一塌糊涂,依人乘机让她得逞了什么?我还求之不得呢? 文文本就不高兴我,刚才听了依人对寒香的耳语,更是对我又恨又羡,此时见我用了这样迷糊的邪恶眼神对着寒香的胸部看,便站起身來,帮我把杯子斟满也把自己的杯子斟满,然后把我的杯子递给我,又端起他的杯子,高高的举过來说是要和我碰杯。 我端起杯子,我是太喜欢他一个男人却如我一样看上去有着女子般的柔弱。 我小瞧了他,我完全沒有料到他竟对我有着别的心思。 也许,他是也喝高了点,不然,他即使有别的心思,也沒胆量付之行动。 碰杯的时候,他故意很高兴很豪爽,用力的把杯子碰得特别响亮。 我醉着的身子柔弱无力,举起的手竟拿捏不稳,杯子从我手里滑落,由于碰杯时受力,并沒作自由落体的直线加速下降,而是偏向我的方向,在我胸膛轻碰一下再滚落在地。 “砰”的一声,酒杯破碎,酒水如泪,泼了一地,也湿透了我胸膛以下的衣裤。 “你他妈是怎么搞的,!”依人从椅子上霍地站起,冲文文厉声责问。 文文把脸别向寒香,一脸无辜。 寒香也几乎同时站了起來,但见文文那文弱无辜的脸对着自己,便轻叹一声,柔声道:“文文,沒事,不是你故意的,是他醉了!”又别过脸去,对依人道:“依人,你也不要责怪了,文文他也想不到会这样!” 我转身就走。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跟林黛玉似的敏感自尊还有些小肝鸡肠。 我竟然因寒香为文文辩解而生气得要愤然离开。 哪知却一个踉跄,依人和寒香几乎同时过來扶住我,我才沒有跌倒。 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竟有无数个寒香和依人还有文文在晃动交错。 我不是阿斗,我不要人扶。 我用力的要挣脱依人和寒香的搀扶。 依人怒声道:“文文,你他妈不是不承认自己无能吗?你一个大男子汉还站着不动,要我们两个女子來扶他,!” 寒香也道:“文文,还不懂依人的意思吗?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你就表现给依人看看吧!” 文文莫明其妙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寒香的话,眼神中闪着欢喜的光芒,上前扶住我。 寒香自己却松开手,道:“你们扶着改之哥哥,等我开好房间再來叫你们!” 依人却道:“什么?你要去开房间,寒香,你哪根神经出了问題,你不会一时头脑发热真……” 沒有说完。 寒香冰雪聪明,又是女儿家有着细腻的心思,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道:“依人,又要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了是不是!” 依人笑道:“我只是觉得改之虽然醉了,但我们有车,可以送改之哥哥回家的嘛,不过,当然,改之哥哥既然醉了,就断沒有还记得回家的路的道理,我们又不知道他住何处,还是你想得周全,就依你的吧!就近原则,再沒比开房更好的办*了!” 94 寒香不再理她,自顾自去楼下服务台开房。(..tw无弹窗广告) 照理,文文故意搞了我一身酒水,还在寒香面前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讨寒香的同情,我此时应该把全身的重量偏向他文弱的身子,给他点小小的惩罚才对。 但我却沒有。 这一刻,任何的报复心理都敌不过依人香肩的温暖秀发的轻拂还有吐气如兰的呼吸,我反是把身子的重心都移到了依人柔弱的女子之身上,压得她俏脸生红,有点娇喘微微了。 依人说文文除了能读书外什么都不能,似乎还真是这样,不然,如果文文有都市异能小说里那样的力量,一只手就能将我高高的举起,他本就要在依人面前表现,加之内心那点酸酸的醋意,有他扶住我,就断不会再让依人沾上我的身子的可能,我自然也就不会对依人有机可乘了。 寒香很快开好房间,漂亮清秀的女服务生跟在她身边,领我们去楼上。 尽管我身体的重心几乎都在依人身上,寒香这时也过來帮忙,但那几步楼梯上去后,文文还是累得够呛,等服务生打开房门,三个人一起把我扔在床上时,文文便脸色痛苦,掩着嘴,作欲吐不吐状。 依人一边喘着气,一边柳眉微皱,很不屑的冷哼一声对文文道:“就这点本事!” 文文望了望依人,一句话也沒说,依然掩着嘴,表情更加痛苦,急急的奔卫生间而去。 寒香道:“依人,你还在这讽言冷语的,你沒看出文文醉了吗?也只有他,换了我,我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讨好你呢?你就这么不知足!” 依人道:“谁要他讨好我了,谁要他忍气吞声了,他越是讨好越是忍气吞声一副软骨头的奴才模样,我就越是反感他,别以为他装醉,我就会像你对改之哥哥一样,也给他开个房间留下來扶持他!” 文文却在里面拧开水笼头,哇的一声,立时双管其下,哗哗的自來水和翻江倒海的呕吐物汹涌而出。 尽管文文吃进去的是美酒佳肴,尽管一吐出來就有自來水冲走,但还是有微微的难嗅气味自卫生间向空气中飘着淡淡清香的客房扩散开來。 依人又皱了皱眉。 寒香道:“依人,文文是真醉了,你要再苛责他,我可要跟你急了!” 依人沒再说话,只别过脸去冷冷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服务女生。 服务女生忙道:“你们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吩咐就是!” 然后,转身知趣的离开。 但于远处还是悄悄的回头匆匆瞥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暗疑,现在的富家女子怎么就这么前卫,小小年纪就学人家老夫少妻來跟一个大男人开房,而且还要四人大被同眠。 是的是大被,很大的被,柔柔的软软的还溢着清香。 床也很大,比溢着清香的被子还要柔软,如在云端,却又有着弹性,能容得下四个人舒坦而卧,但真要如那个女服务生疑惑的那样两对人同时整出点什么事來,还是略显拥挤了点。 床头的茶机上有部酒店的内部电话,我刚才还在疑惑,我们根本就沒电话号码那个女服务生怎么说我们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吩咐她就是,现在总算明白了。 文文从卫生间出來,脸色略微好看了些,却更加苍白,也许是刚洗过的原因,又也许是真的醉得不轻加之刚才扶我上楼时受了折腾。 依人冷冷别过脸,沒有看他。 寒香却望着文文,关切的柔声道:“文文,能坚持不!” 我真怕她说不能坚持就上床躺在改之哥哥身边休息会,我沒断袖之好,那晚和皓然在旅馆同塌而卧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恶心得厉害。 幸好寒香沒有说。 文文也沒自己主动提出。 文文只是有些无力的道:“对不起,寒香,我得离开了!” 敢情是腹内依然难受得厉害,不能再坚持了。 说完怯怯的看了眼依人。 寒香道:“依人,你就送文文吧!” 依人冷冷的道:“他又不是不会开车!” “你知道的!”寒香推了推依人,笑道:“现在交警对醉酒驾车管得厉害,而且,酒后驾车容易出事,你就真不担心文文!” “关我什么事,我才懒得担心他呢?”依人依然冷冷的。 文文转身离开。 背影踉跄孤独。 除了酒精带给他的难受,还有另一种难受痛彻心扉。 但他却只有满腹幽怨,沒有责怪。 寒香又催促道:“依人,你真放心文文一个人走!” 依人沒答然否,只是道:“寒香,你真要赶我走,房间里就你和改之哥哥孤男寡女,要真出了什么事,改天被叔叔知道了,不打死我才怪呢……” 寒香道:“依人,你今天是怎么了?对我也沒信心了,老是在这怀疑这担心那的,我虽然平时无拘无束,放任自由,但我啥时沒有分寸过,再说,就你担心被我爸知道,我就不担心吗?我还敢夜不归宿!” 依人笑道:“若是今天之前嘛,我当然对你百分之百的有信心,可今晚就不一定了哦,一个酒醉乱性,一个嘛,先前在瓶梅广场上的车里还恣意张扬,可从进了金粉帝国到现在,就一直羞怯怯不敢正眼看改之哥哥,跟个小羔羊似的!”说到这,搔了搔寒香的胳肢,道:“我还不懂你哪点心思呀,老实交待,是不是想乘人之危,对改之哥哥……” “去你的!”寒香一边娇嗔的笑,一边将依人推向门外。 文文已快到我能最后看到的过道的尽头。 依人笑道:“好吧!既然你有分寸,我就走了,就算你沒分寸,我也走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自由如我辈,还能如爷爷奶奶他们那般封建,沒结婚时,即使遇到了自己心动的人,内心焚烧得厉害,也只能为了那层膜强忍着让自己倍受煎熬不成,不过,寒香。虽然是我灌醉改之哥哥的,你们真发生了什么?以后自己后悔了,或是改之哥哥酒醒后责怪,可千万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啊!” 寒香又气又羞,忍不住要伸出手轻轻的打依人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依人却在门外嘻笑着一把将门急急的关上了。 房间里忽然无限安静。 门外过道里远去的脚步清析异常。 仿佛不是踏着地板,而是我的心,每一步都能让我的心剧烈的起伏不停。 就是脚步消失了,我的心依旧起伏不停,并且似乎更加剧烈了。 我不知道沒有了我和寒香,依人再无了顾忌,会不会上前扶起踉跄的文文,给他些许安慰。 我沒去想。 我只看着站在门旁的寒香。 灯光朦胧暧昧,视线有些模糊,但,已不再天旋地转,我的眼前不再有无数个寒香在晃动交错。 寒香于朦胧暧昧的灯光中转过身來,羞涩的向我靠近。 一步一步…… 她的脚步轻轻,似乎根本就如踩在棉花上一样沒有声音。 然而,她的每一步,却比依人先前在楼道的脚步还要激荡得我的心狂跳不止。 依人的脚步是让我想到了她的离开给我们创造了环境。 而寒香的脚步,却是让我想到了,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近,这么多年來,自青春发育开始就时时在梦中和幻想里出现纠缠的让我渴求不已激荡不已的某件事情,立即就要成为现实, 95 寒香靠近我身边,轻轻坐在床沿,伸手抚摸了下我的额头,道:“改之哥哥,都怪我不好,沒能阻止依人,本來是带你出來玩的,不想非但沒能让你尽兴而归,反而惹起你的伤心事,让你喝醉了!” 柔柔的声音,有十二分真诚的歉意。 凭两次在瓶梅公司广场上她给我的印象,以及今晚依人一些有关她的话,我就知道,她平时也是一个如依人那般甚至比依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飞扬跋扈骄傲得如同公主的女孩,我何德何能,她竟抛弃公主一般高贵的身份,对我如此诚挚的道歉,而且她并沒有错。 更何况,她竟知道我是因为伤心才醉的,在依人和文文都以为我是海量的时候,只有她知道我是因为伤心才喝那么多酒。 越是孤独伤心的时候,越是容易感动,更何况我已醉得意*乱*情*迷。 我更加激动,在这有着朦胧如幻的灯光空气着飘散着淡淡清香的春夜酒店的暖床上,孤寂痛苦的内心彻底的忽视了她的年龄把她当了此生难遇的红颜知己。 好想拥她入怀,替她卸罢残装,轻解罗裳…… 我唤了声:“寒香……” 我似乎是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如水般温柔,还带着几分迷乱。 “嗯!”她轻声应我,对我别过脸去。 沉默,心跳的沉默。 她在沉默中对我伸出一手,轻轻的摸索着我的衣服。 她是要主动替我宽衣解带么。 男人都喜欢女人在外面像贵妇,在家里像主妇,在床上像dang妇。 而我,更喜欢她在别人面前骄傲得像公主,在我面前温柔得如羔羊,到了床上…… 我无法继续想下去,我激动颤抖得厉害,我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温润柔滑如春水似碧玉的手。 她不自觉的将手向后缩了缩,但也只是缩了缩,便任由我握住,脸更加羞红,嘴里柔柔的道:“改之哥哥,放开我,让我给你解衣服,你衣服都被酒水湿透了!” 我记起了,文文先前假借和我碰杯时,把我手里的酒杯打翻,我胸膛以下的衣裤全都被酒水湿透的事來。 原來,她并沒有别意,她只是帮我脱掉被酒水湿透的衣服。 可她真只是为我脱被酒水湿透的衣服吗? 我沒有放开她的手,我无法放开她的手,她的秀发从羞红的脸颊如水般垂下,在从窗外吹进的春夜微凉的风中轻扬,柔柔的拂过我的脸庞,发香幽幽,体香幽幽,更有她已发育的高耸的胸,正对着我饥渴的眼,我被撩拨得厉害。 其实,她沒有撩拨我,撩拨我的是我自己,更是酒精的作用。 我伸出另一只手,欲揽住她柔柔的柳腰,将她按倒在怀。 我腹里却一阵翻滚,难受得厉害。 急急的收回伸向她的柳腰的手,另一只紧紧攥住她的手的手也匆匆松开,慌忙趴在床沿,探出身子,哇哇的,比文文先前在卫生间里还要吐得翻江倒海。 我曾经也醉过,但每次都是吐过之后,就好受了,也清醒了。 但这次却出奇的不同,吐过后。虽然腹内不再翻江倒海,但我却比先前更迷糊了,迷糊得连那些在内心左冲右突的意*乱*情*迷也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我都不知道寒香接下來做了些什么? 我沉沉的睡了。 醒來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 天已大亮,窗帘拉开,明媚的春日暖阳从明净的玻璃窗洒了进來,落得满屋都是,也落在我的脸上和寒香的脸上。 寒香趴在床沿,她的脸和我的脸近在咫尺,我睁开的眼睛和她四目相对。 也许是明亮的阳光,让她再沒昨夜那些在朦胧暧昧的灯光下的少女心思,她不再回避我,她笑语嫣然,稚气天真,明亮清澈的双眼,恍若故乡山间跳跃的泉水。 昨夜醉后的事,我大都忘却。 我几乎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睡在这窗明几净,空气中溢着淡淡清香的陌生房间的暖床上的,寒香又怎么会趴在我身边的床沿上。 努力的思索了几秒,也只记得自己是跟着寒香和依人,还有文文一起离开金粉帝国再來春源酒店的,在春源酒店里自己确乎喝醉了,似乎文文还和我碰过杯并把我手里的杯子撞翻过打湿了我胸膛以下的衣裤…… 寒香见我一副茫然的样子,将柔荑一般的玉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问:“改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回过神來,有些怯怯的问:“寒香,这,这是哪里!” 我小小的聪明了下,沒问这是不是她的家。(..tw无弹窗广告) 她将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微微的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道:“改之哥哥,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她以为我昨晚醉得厉害,以至于脑子出了问題。 我摇摇头,笑道:“是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但这很正常,每个醉酒的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你不用担心的!” 她放下轻抚在我额头的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问:“真的!” 我道:“真的!” 她沉默。 我又道:“只是你还沒告诉我这是哪里呢?” 她道:“酒店啊!春源酒店!” 我惊道:“这么说,这是酒店的包房,你,你……昨晚沒回去!” 她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道:“你当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即使我是那么随便的人我爸也不答应,我是刚刚才从家里赶过來的!” 我略微放了放心,我真怕昨晚和她做出什么來,她还只是个孩子,那样我将背负一生的罪过。 我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是你昨夜既已回去,今天又这么早早的赶來做什么?怕我交不起包间的消费,如果是这样,你昨夜就可以替我先交了呀,哦,对了,是不是还有压金什么的,你怕被我退走了!” 她道:“改之哥哥,看來昨夜沒白带你出來玩,你果然已忘记那些伤心事了,不然沒有心情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只是你觉得我会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我是真的心情大好,只是她这一问,我便又想起昨天在公司发生的那些事情來,略微有些怨恨,也为自己在公司的去留担忧。 她问:“改之哥哥,你又怎么了?” 我道:“沒什么?” 她隔着被子轻摇我的身子,有些撒娇的道:“说嘛,说嘛,我知道你有心事的!” 我轻叹一声,道:“真沒说么,再说,就是有什么?说出來你小孩子也不懂!” 她厥着嘴道:“我都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吗?” 我道:“你哪里大了!” 眼睛竟不自觉的看了看她的胸,如果光是看她的胸,还的确可以不算个小孩子了。 她脸有些红,不自觉的低了低头,然后又勇敢的抬起头來,把胸部挺得高高的,正对着我一字一句的道:“我都十七了,我不是小孩子!” 我把眼睛从她的胸部离开,看着窗外高楼间难得的一方晴朗天空,心想,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等到长大之后,才知道其实不长大更好呢? 她忽然道:“其实,我能猜得出你在担心什么的!” 我不以为然,料想她不过是跟我开玩笑,然后天马行空的胡乱猜出若干理由惹我注意她罢了,依然对着窗外高楼间的天空,道:“哦!” 哪知她却一口道:“你是在犹豫要不要回公司,你担心已被公司开除!” 竟是说不出的肯定。 我心里一惊,我真小看她了,我先前单单知道她飞扬跋扈,有那么一点点冰雪聪明,沒想到她却冰雪聪明到如此地步,一下子就能洞穿我的心。 我别过脸來,对着她稚气的笑脸,重新审视起她來。 她有些得意:“怎么样,我沒猜错吧!其实,你不用回答我,你的眼神已泄露了你自己!” 我沒说话,保持着一个成人在小女孩面前应有的成熟和矜持,无论如何,我不会亲口承认她的话是对的,让她有更加得意的资本。 她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的,瓶梅公司沒有人能开除你!” 一字一句,一本正经,稚气的脸上竟有些许成人的稳重和自信。 我忽然不再只惊诧她的冰雪聪明,我还开始惊诧起她的家庭背景來。 我甚至都有点相信,依人父亲真如文文所说那样,是市长身边的红人。 她跟依人走得这么近,甚至依人都有些将就她,她的家庭背景应该在依人之上。 不然,她小小年纪不会这么肯定我还能留在瓶梅。 只是,一个家庭背景在市长身边的红人之上的家庭,会是怎样的家庭呢? 我张了张嘴想问。 寒香却在我之前打断我,道:“你是不相信我,要不,咱这就送你去公司,让你看看到底有沒有人敢开除你!” 刚才还暗自惊诧她的冰雪聪明,现在她就犯糊涂了,竟误以为我张嘴要问是不相信她的话。 看來,世上还沒有谁,真能百分之百洞穿别人的内心。 我轻松的笑了笑,如果真能被她洞穿内心,那将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我内心里有着太多的秘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妈妈既连我都不告诉,我更不能让她洞穿。 想起妈妈的秘密,我就有了使命感。 别说什么刘主管、藩玉,就是杨娜和青梅都统统滚一边去。 不到黄河心不甘,无论如何,即使是内心有太多的怨和恨,我也得回公司去一趟,看看瓶梅到底还有沒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看看墙上的钟,时间已不早了,昨夜坐在寒香的车里乱逛,我对重庆又不熟悉,不知道春源酒店是在重庆的哪个位置,离公司有多远,现在赶过去來不來得及。 我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來,道:“好,我们这就走吧!” 寒香却忽然急急的别过脸去,背转身不与我面对。 我有些诧异,刚问了句:“寒香,你这是怎么了?” 就更加诧异,明明有从窗外洒进來的春日暧阳落遍全身,我却在微凉微凉的晨风里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会这么不胜风力。 不禁低头一看,身上竟赤条条的,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脱得精光, 96 我忙用被子掩住自己的身子,目瞪口呆的对着寒香极不自在的背影,好半天才道:“寒香,你,你还是个孩子!” 寒香急急的道:“我,我,我什么也沒做,只是你昨晚喝酒时被文文撞翻了酒杯,打湿了身上的衣服,后來,在床上又呕吐了,身上的衣服搞得更脏,我才帮你脱的,我原以为,只是面上的衣服和裤子脏了湿了,沒想到,里面的也一样,甚至,甚至,连内衣裤都……但我,脱到最里面时,都是别过脸去,用手摸索着脱的,我什么也沒有看到!” 原來是这样,她一个高贵如公主的女孩,羞羞怯怯的为我做这样的事,我竟还错怪了她,只是,脱到最里面时,她既然别过脸去,什么也看不真切,她因羞怯而激动得颤抖的手,有沒有一不小心轻轻碰触到什么?如果碰触到了,我那里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让她更加难为情同时剧烈的心跳不止。 “对了!”寒香知道我已盖上了被子,慢慢的别过脸來,道:“你不是问我既然然昨晚已回去,今天为什么还要一大早赶过來吗?我是给你送衣服过來的!” 我这时才注意到,在寒香身边的被子上,摆放着折叠整齐的衣服,我的衣服,干干净净,连我的素色内裤也在里面。 我感激的道:“寒香,你昨晚帮我把衣服都带回家洗过!” “是的!”她道,有些后怕和得意:“幸好沒被妈妈发现!” 我道:“以后别再做类似这样的事了,你就不怕我误会,把你当了坏女孩!” 她抬起头來,望着我,眼里沒有了丝毫羞怯,道:“我才不怕呢?只要是为了……” 她停了停,省略了什么?接着道:“再说,坏女孩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好女孩为了自己淑女的名分总得顾忌这顾忌那,有什么不好!” 我道:“你真想做个坏女孩!” 我不知道,我他妈忽然哪來的莫名其妙,眼神里竟有着几分邪邪的引*诱,对一个还未绽放的花骨朵般的女孩的引*诱。 她眼神有些闪烁,但沒有完全回避,道:“是的……自由自在并不就等于放任自流……” 我还能说什么呢?即使在最清醒的时候最不再伤心的时候,我也除了从此把她视为忘年知己外,也只能再把她当最亲最亲的妹妹了。 一个积极上进,追求自由,又有良知和原则的女孩,终于让我最彻底的忽视了她富家千金的飞扬跋扈,接受了她和我的交往。 我柔柔的道:“寒香,我要穿衣服了!” 寒香会意的背转身去,却并沒走远,就站在床沿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 我急急的穿衣服,生怕被她忽然别过脸來看到了什么?尽管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女孩。 她把眼睛看着窗外高楼间的一方晴空,有趣的笑道:“你不放心我!” 我有些愧疚,辩解道:“不是,你刚才不是那么自信的告诉我瓶梅沒人能开除我的吗?既然如此,我就当什么也沒生似的回去看看,可是?我总不能迟到吧!现在时间不早了呢?” 她沒有看墙上的钟,只是从斜挎在肩上的名贵背包里掏出价值不低于一万的最新款式的时尚3g手机看了看,轻笑道:“是的,快九点了,不过,凭我的车技,只要不堵车应该是能提前赶到的,不过就算赶不到,也沒什么?你根本不用把迟到当回事,别说你那什么刘主管,就是青梅,哼,也别想拿你有什么办fa!” 我已将衣服穿好,从床上站起來,对着她的背影,道:“凭什么?小小年纪就口气这么大,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还是能呼风唤雨!” 她转过身來,道:“凭,凭……反正你以后会知道的!” 她的话再次引起了我对她的家庭背景的兴趣,但她既然在隐瞒,我也就沒再追问,我已不再对她有所隔阂和排斥,我不想强求。[..tw超多好看小说] 空气中洋溢着淡淡的清香,來自床上的暖被和芳枕,也來自墙角一株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白花,更來自她的发丝她的身体和她吐气如兰的呼吸。 窗外洒进來的明媚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也照在地板上,地板干干净净,寒香说我昨夜吐过,可哪有半点吐个的痕迹。 一定是她昨夜为我收拾干净的。 我看着她那柔荑一般白嫩的有着细长手指的漂亮双手,无限温暖和感激,就是那双手,为我换洗衣服和打扫地板的。 我伸出手,轻轻的牵着她并肩走出房间。 她是那么幸福,脸上的笑不是桃花笑春风的那种,却比桃花笑春风还美丽。 在包房外轻轻关门的那一瞬,我轻触在门沿的手有些微颤,我回头看了看那张大床,我竟有说不出的依恋。 但我知道,此生,也许再也不会來了,即使來,也未必能有寒香相伴,刚刚过去的那个美丽的夜晚再也不会有了…… 车还是往日的粉红色,却已不是那辆我熟悉的qq,身边的人,也还是长发飘洒的漂亮女性,却不再是成熟温柔的杨娜。 然而,坐在粉红色宝马里的稚气未脱却骄傲得如同公主一般的寒香身边,我并沒有因宝马的名贵寒香的财气而觉得自己也跟着富贵逼人起來。 我还是瓶梅公司那个普通职员,也许,我连那个普通职员都不再是。 然而,别人却都用了异样的眼光,仿佛我换了个人。 男人大都是艳羡,甚至有点小小的妒嫉,刘主管和藩玉完全是个异外,他们撇着嘴,满脸的不屑和得意,不屑我的坐宝马傍千金,得意他们终于能看到我被迫离开瓶梅的这一天,而且这一天來得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但我却分明于他们的不屑和得意之外,看到一种酸,葡萄酸。 女的呢?除了那几个整天围着藩玉转的有胸无脑的mm和那个胸已被老公摸得超大的少妇外,都对我睁大倾慕的眼睛,仿佛我一夜之间便由马夫变成了王子,只可惜我只是宝马车里的寒香的王子,离她们比梦还飘渺还遥远,别说寒香为她们所不知道的家庭背景,就单单那辆价值百万的粉红色宝马,她们也至少要在瓶梅公司不吃不喝的奋斗二十年。 在所有人别样的眼神里,寒香对我柔声道:“改之哥哥,上去吧!相信我,沒有人能开除你的!” 我回头,对她笑,无限温柔,然后,背转身,视所有人于不顾,高昂着头,脸上扬着邪笑,背影笔挺的走进电梯。 沒有人跟我进來,不知道为什么沒有人跟我进來,也许他们都还在惊诧中,又也许他们真的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自觉的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看到远处,敞开的车窗前,寒香秀发轻扬,白净脸颊冷漠而高傲,旁若无人的双眼里满是对我的热情和鼓励。 电梯门最终关上,我再也看不见她对谁都不屑一顾却对我无比友好的表情,只听见她在外面猛地发燃车呼啸而去的声音。 电梯很平稳的上行,小小的空间里无限安静,我对着轿厢门两边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里面自己忽然冷清而寂寞的脸,轻叹:外面那些人只看到我脸上的邪笑和不屑一顾,可有谁知我,内心里其实一刻都沒真正轻松过,甚至每走近一步都更紧张一点。 此时,我就能听到我砰砰的心跳。 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但我还是在一遍遍琢磨:刚才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沒有杨娜跟青梅还有春花,呆会见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将如何与之相对,最最最重要的是,青梅是不是真如寒香说的那样不会或者说不能开除我, 97 我走出电梯的时候,整个楼屋都很静,我的脚步并不重,却在静寂的楼道里显得异常孤独响亮。 我看到了杨娜,她背对着我独依过道尽头靠人事部那边的敞开的玻璃窗前,阳光洒在她粉红色的休闲服上,长发轻扬,我看不到她的脸,却无缘无故的感觉她是唐诗宋词中春日凝装上翠楼望尽千帆皆不是的古代怨妇。 她沒有对我回过头來,尽管她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但她却一定从我的脚步声听出了我是谁,不然,她不忽然猛地转过身,看也不向我这边看一眼,就匆匆的走近人事部她的办法室去。 她分明是在等我,却又不想见到我。 我沒有片刻停留,我想也沒想过要跟在她身后,去向她解释什么?尽管,沒有刘主管在她身边,是最好的解释的时候。 我心里有种酸痛。虽然不及昨天强烈,却也并沒消退多少。 寒香的驾车呼啸而去,已把她昨夜到今晨带给我的所有快乐又全都带走。 我走进我们的办公室。 往日这个时候,已是那几个围在藩玉身边的美女嘻笑抱怨又抑或是那几个已婚少妇互相玩笑打听对方昨夜又和老公在床上疯狂了几次的时候。 今天,却空荡荡的,只有春花对着电脑一个人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然而,电脑却沒有打开。[..tw超多好看小说] 其实,用不着打开,当一个人满腹都是别的心事在纠结缠绕的时候,眼前的任何事物已经形同虚设。 我不知道春花已经这样坐了多久,但我知道她是有心事的,她如林黛玉般敏感脆弱却又那么在意着我,昨天的事,她不可能轻易的当它沒发生。 果然,她听见我的脚步,便急急的回过头來。 我竟分明看到,她瘦瘦的脸又憔悴了许多,忧郁的眼如伤心的湖水明亮而潮湿。 但,她一看见果然是我,眼里便有了惊喜,但惊喜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便得黯然,她勉强笑道:“改之,我以为你不会來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渐渐哽咽,连那丝勉强的笑也已再笑不出。 她之所以惊喜,竟是因为意想不到的又见到了我,那么,她之所以又神色默然,是因为明白尽管意想不到的见到了我,但我终将要为昨天的事,尤其是寒香在宝马车上当着青梅和所有人的那番话付出代价,被迫离开瓶梅公司也弃她而去的么。 我心里很激动,但我不要对她激动,我要不给她任何错觉,我如果给她错觉了,无论青梅给我的结果是去是留,都会给她带來极大的伤害。 我很平静,脸上还有抹什么也沒发生似的轻笑,道:“是吗?我为什么不來呢?” 掌声,又是那单调的掌声在最不是时候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响起。 “真是勇气可嘉呀,只是,并不是所有勇气都能给某些人带來成功和荣耀,有些时候非但会让他更加碰得头破血流,还会让他颜面扫地蒙上更大的羞辱!” 极尽轻蔑讽刺之能事。 竟又是藩玉。 他的话语和掌声刚落,几个美女的嘻笑声便接着响起。 那种默契那种夫唱妇随,让我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出了几个最不恰当的字:“jian夫yin妇!” “什么jian夫yin妇,杨改之你他妈骂谁jian夫yin妇!”几个美女簇拥着藩玉自门外而來,却并不气势汹汹,脸上反而还扬着笑,开心的笑,仿佛能和藩玉jian夫yin妇并不是什么羞耻得不可见人的事,而是求之不得的幸福。 只有藩玉又怒又恨,比我还咬牙切齿。 我却很不屑,他越是怒越是恨,我越是不屑,我是故意的,故意以自己的不屑更加激怒他,让他作叭儿狗张牙舞爪状。 尽管寒香那么自信的说过瓶梅沒有人能开除我,但我知道昨天的事,尤其是她当着青梅和所有人说上次我帮青梅只是我让她配合上演的一场英雄救美的戏有多么严重,寒香无论有怎么高深莫测的家庭背景,但她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哪里知道成人的心思,更不知道,我和青梅之间的恩怨纠葛,现在想來,她的自信确乎除了能给我一点暂时的安慰和鼓励之外,再沒有任何实质意义。 昨天那么严重的事情都反生了,我也不在乎再发生点什么?反正留在瓶梅的概率几乎为零,我就破罐子破摔,就算你藩玉不來找我,也许我还要主动來找你呢? 我妈妈那么优秀那么超然美丽愤世嫉俗,怎么可能生出小猫小狗都可以任意欺辱的孬种,。 以前,我是为了妈妈的夙愿,在瓶梅忍辱负重,现在,既然沒有了留在瓶梅的希望,我如果还在忍无可忍时继续忍下去,我就不但辱沒了自己,还辱沒了妈妈。 我脸上扬着邪笑,轻轻的以平生最优雅的姿势在办公桌前坐下,又以平生最优雅的姿势轻轻打开电脑,睁着旁若无人的双眼等待电脑启机。 其实,我是在等待藩玉张牙舞爪的向我扑來。 我要在他还沒靠近我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不到一秒钟之内将他重重击倒,让他作饿狗扑屎状,以后再也在他身后那几个笑得花枝乱颤的美女面前抬不起头來。 我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忽然响起。 异常响亮的响起。 上面來电显示的那排数字告诉我是自总经理办公室打來的。 不错,是青梅。 连恼羞成怒得几乎不可遏制的藩玉也看清了是青梅,他扑向我的身子欲猛地站住,但他到底高估了自己,未能做到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那般收发自如,反是踉跄了下,不是急急的把手按在我的办公桌上几乎要跌倒。 我轻轻的拿起电话,望了眼对着电话等待着什么的藩玉,邪笑着对电话那边道:“是总经理吗?对不起,电话响了这么久我才接,但不是我不想早点接,是藩玉不让我接,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青梅沒岔开我的话,她等我说完才说话,却并沒过问我和藩玉到底怎么了?好像把我的话当了耳边风,她只说了几个字,不带任何感情:“你到我办公室來趟!” 98 我知道,她要我去她办公做什么?无非是说些瓶梅庙小养不起大神让我另谋高就的话。(..tw棉花糖小说网) 只是她大概不会说得这么委婉,她对我有着深藏了多年的怨恨,更加之昨天,寒香那番话让她知道了我串通一个小女孩在她面前曾经上演了场多么精彩绝伦的英雄救美的戏。 但无论如何直接,沒有当众让我难堪,已是足够给我面子了。 然而,尽管一切都在意料中,但当这一刻真的來临时,我心里还是痛得厉害。 我脸上的邪笑渐渐变得恶毒。 我瞪着藩玉。 藩玉沒听到青梅在那边都说了些什么?以为是青梅相信了我,在问我他到底是对我不满还是对她不满才不让我接她的电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立时剥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饮了我的血,只可惜毕竟青梅在那边听着这边的动静,他不敢发作,只是一个劲的嚷:“总经理,我沒有不让杨改之接你的电话,是杨改之自己不接,反來恶意中伤我!” 尽管声音如猫哭如狗吠已足够震痛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耳膜,他还是怕青梅在那边听不到,一边嚷一边向我扑來,欲从我手里夺过电话,我却以极优雅的姿势轻轻的把电话挂掉了。 我恶毒的轻笑着,眼神里充满挑衅,等待着他再次扑來。 然而,他沒有扑來,他转过身急急的扑向他的办公桌,抓起电话猛按号码,电话通了,他的表情异常紧张,也异常虔诚,不是把自己当了奴才,就是把对方当了神,估计是给青梅打的。 然而,等了半天,那边也沒有人接,他更加紧张了,又一遍遍播通了好几次对方的电话号码,得到的却依然是无人答理的结局,他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已经诚惶诚恐,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哪有半点宋玉藩安的才子美男的翩翩风度。 他也顾不得了什么风度。 我已走出办公室,径直向楼上青梅的总经理办公而去。 他慌慌的从里面冲出來。 往日那几个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虽然沒当众公然让他左拥右抱,但他却有种比任他左拥右抱还良好的的优越感,眉目间时时对我充满炫耀。 此时,却成了他的阻碍,他用力的扒开那些美女,从夹缝中冲出,半点不怜香惜玉。 那些美女傻傻的瞪着他,只有一两个被他撞痛了的,一边轻轻的揉了揉盈盈一握的柳腰或浑圆挺拔的丰胸,厥着性*感的红唇,第一次用了一声轻哼对他表示不满。 然而,他对身后的事已看不见。 他根本顾不得看见。 他冲向我,怒喝:“杨改之,你他妈给我站住,你是不是还要到总经理面前去编排我什么?!” 真他妈以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能开染房,以为自己是娱乐明星还是政界大佬,值得我一次又一次在青梅面前编排你。 我站住,但我不是听他的话。 我只想嘲讽的对他道:“就你也配!” 然而,我沒有说出。 我忘了说出。 我看到春花,在藩玉身后的办公里,孤零零的站在极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的座位前,对我睁着一双多么担心的眼。 她是在担心藩玉要冲向我对我动武力伤到我么。 她真只记得我的好,不记得我的坏,半点也不责怪我也如藩玉一样小人,在青梅打來的电话里恶意中伤过藩玉么。 她是不是敏感细腻的内心还猜测到了什么?对刚才青梅打來的那个电话放心不下,担心着我在瓶梅的去留。 我微微的怔了怔,心里说不出是啥感受,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如果藩玉真在这时冲向我,对我下手,也许,我真的会被他伤得厉害。 然而,他冲向了我,也到了我身边,却沒对我下手。 他只是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來:“杨改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立时回过神來,我匆匆的转身扭头,不让春花看到我的内心正被她感动得无比脆弱,也做好随时抵挡和迎击藩玉的准备。 藩玉却早已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在我之前,急急的上楼去了。 敢情,他到现在都还误会了我,要在我之前赶到青梅办公室,去为自己辩护。 当然,少不了,在辩护之余,比我中伤他还更加恶毒的中伤我。 反正事已至此,我已不再乎他在青梅面前多说些我什么坏话,如果终究难逃死刑,判一百条罪跟一条罪又有什么区别。 我由他走前,我不紧不慢的远远跟在他身后,脚步轻轻,心也忽然奇怪的归于平静。 楼上的过道很静,毕竟都是公司的高层,不像我们下面那些小职员,只要不是特殊情况,总会在过道里听到隐隐的说话声,嗡嗡的,似蜜蜂在采蜜,只是不知为谁辛苦为谁甜。 藩玉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站住,如上次样努力的屏声凝息,将手在胸膛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又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才伸手去敲门。 但这次毕竟不是上次,上次他是來帮青梅做事要在青梅面前挣表现。 这次却是來作也许永远也辩护不清的辩护,还兼搭着对我的报复和惩罚。 如果报复惩罚不了我,他如何咽得下堵在心里的那口恶心气,如果辩护不清,他更是青梅眼里的罪人,以后又将如何在瓶梅公司混。 也许,就跟我一样,再也沒有以后了。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轻轻的敲门在寂静的过道里响亮而分明。 他似乎怕这响亮而分明,那微微颤抖的手又更加颤抖了几分。 “进來!”青梅在里面道。 不冷不热,如在电话里一样毫无表情。 然而,藩玉却更加紧张激动,仿佛青梅不是什么瓶梅公司的总经理,而是生杀予夺的女皇,他则是罪孽深重的奴才,只要青梅让他进去他就有救赎的机会和生的希望。 他用更加猛烈颤抖的手推门,门还沒完全推开,他就冲里面道:“总经理,我……” 还沒说上几个字,就哽咽住了,说不上话來。 “怎么是你,改之呢?”青梅在里面问,声音很奇怪,却更加不冷不热。 “我……改之……”藩玉冲里面道,完全语无伦次,还回头看了看我,对青梅诚惶诚恐的双眼却对我充满了恶毒。 “你走吧!”青梅冷冷的道。 “我……”藩玉更加诚惶诚恐,却无奈平时在那些美女面前那么油嘴滑舌口若悬河,此时到了青面前最该说话的时候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來。 “走吧!”青梅的声音很轻,却冰冷得如从地窖吹出的风,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藩玉不寒而栗,却不敢继续纠缠,战战栗栗的退出才跨进去的前脚,却并沒立时离开,反是到了这种地步也摆脱不了以生俱來的奴颜媚骨,伸手欲轻轻的为青梅把门掩上。 “不必了,就让它开着吧!”青梅在里面道。 藩玉缩回了欲为青梅掩上门的手,那缩手的动作,几乎要让我以为那不是红木的高档门,而是历史上某个朝代的酷吏处罚罪人时让手下烧红的铜板,他被高度的灼热烫伤了手。 然而,他立时就虎视眈眈的一步步向我逼來。 他所有难堪都被我看到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放过我。 他一定是要向我加倍索回, 99 但这似乎暂时还不是索回的时候。(..tw好看的小说) 过道很静,青梅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他的一举一动青梅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只有用眼睛逼视我,用意念仇杀我,可惜,他不是古龙笔下的绝世高手,他的眼睛几乎要剜出我的心头血來,却对我造不成半点实质意义的伤害。 我还是我,毫发无伤,静静的站在过道里,双手抱在胸前,以很优雅又带着几分挑衅的姿势对着他。 他到了我身边,一双眼睛更加恶狠狠的剜着我,面部肌肉难看的颤抖扭曲了好一阵,张嘴咧齿,哼道:“杨改之,记住,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很轻,轻得如从过道尽头敞开的玻璃窗口柔柔地吹进來的风,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但却异常的冷异常的恨,还字字如刀峰般凛冽。 我双手依然抱在胸口,姿势依然优雅而挑衅,我甚至轻笑着用同样轻柔得只有我们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是吗?” 我的极度不屑,更加激怒了他,但他到底有所顾忌,扭头向身后的青梅的办公室看了看,那扇门依然半掩着,不知为何青梅直到现在也沒把它关上,他把拳头捏得咕咕直响,却不敢向我砸來,只是恨恨的咬牙切齿,恨的是我,咬破的却是他自己薄薄的嘴唇,我分明看到有几丝血迹渗出。 虽然,我们未能开始真正的正面冲突,我甚至连拳头都沒握,但此时此刻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美妙,有生以來,我似乎是第一次这样快意恩仇过。 原來,报复和打击对方竟是如此的快感。 我欲继续看他的窘态,那种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暴发的痛苦窘态,换了下姿势,准备如金粉帝国女老板的弟弟当初挑衅我那样,对他偏着脖子,再用食指轻蔑的勾勾他,示意他用种就冲这儿來,最好是力量大点,别他妈给他老子像搔痒痒似的。 当然,我的姿势决对会比金粉帝国女老板那个猥琐的弟弟优雅得多。 然而,我还沒來得及付诸行动,就听一个声音道:“改之,你到底要在外面站多久!” 不冷不热,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我和藩玉恰好能听到,却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力量。 是青梅。 她沒有出來,办公室的门依然半掩着,我不知道她都站在办公室里的什么角落,脸上又是怎样的表情。 但我终于明白,那扇半掩的门不怀好意,是为我而开,她早已知道了我就在门外的过道上。 “哼!”藩玉咬牙切齿的轻声道:“别得意,你比我会更糟,总经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青梅不会放过我。 然而,我却心情大好的对他一个微笑,然后很不以为然的转身,径直走向青梅的办公室,脚步平稳,昂首挺胸,英雄含笑上刑场那般大义凛然。 我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才听到藩玉离开的脚步声。 他应该不想离开的,他是多么想亲自听到青梅对我的处置看到我走出办公室时比他更难堪的窘态,尽管他早已打心里十二分的肯定青梅不会再给我在瓶梅继续呆下去的机会。 但是他顾忌着青梅,他怕青梅发现他在外面偷听,那么他的处境毫无疑问会雪上加霜,又不得不离开。 极不舍的离开。 一场想象中的精彩好戏就要上演,自己却只能远离现场那样极不舍的离开。 我才不屑被他看到,我甚至希望他看到,看到我怎样把瓶梅公司至高无上的漂亮美女总经理的冷酷处罚不当一回事,看到我无论是走进青梅办公室还是从青梅办公室走出來都面不改色,身影笔直胸膛高挺,脸上是凛然的笑。 他越是要看我笑话,越是要在我的难堪处境面前得到快感,我就越是要不让他得逞,越是要把他远远的比下去,让他自惭形秽,奴颜婢膝的形象更加彰显得无处藏身。 然而他走了。 我失望,很失望,那种感受毫不逊于他不舍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好像我真是一个充分准备了好久的演员就要粉墨登场,却突然发现台下沒有看客,或者是少了那个重要的看客。 但我还得继续下去。 当我看到青梅坐在临窗的办公桌前,明媚的春日暖阳虽然照在她如瀑的长发上也照在她白净的脸颊上而她的表情却比冰雪还冷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就决定,我不但要继续下去,而且还要继续得更精彩强烈。 毕竟,藩玉不过是夹在我和青梅之间的跳梁小丑,青梅才是我要面对的主角。 更何况,我刚才那是糊涂,其实就藩玉那样的人,就算真看到我在青梅面前怎样邪气凛然毫不低头了,他大概也不会感到自惭形秽,反是更加以为我远不如他圆滑,愚蠢得他彻底的不用把我放在眼里呢? 青梅的表情冷,我的表情比她更冷。 她沒有看我,我却逼视着她。 她不说话,我就语气生硬的先问:“你有什么事!” 其实我是明知故问,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要把学生时代的事那天的事还有昨天的事加在一起,新仇旧恨一起算将我赶出瓶梅公司吗? 她沒回答我,也沒看我,道:“进來!” 我沒有进去,依然站在半掩的门口,道:“不就是要开除我吗?何必搞得这么曲折婉转,你从前不是很痛快的吗?” 是的,她从前很痛快的,尤其是那次我摸了她胸前的蓓蕾时,她那记响亮的耳光和“杨改之你他妈禽兽不如”的怒骂更是一气呵成,干脆凛冽,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她终于别过脸來看了看我,表情冰冷的脸很是诧异,微微皱了皱眉,道:“谁说要开除你了!” 这么说來她竟不是要开除我了。 我疑惑又惊喜,但我只把疑惑表现在脸上,惊喜却深深的埋藏起來,我不要让她以为我对她的宽宏大量有多么深怀感激,更不要让她看出我对瓶梅公司这份工作有多么在乎。 尤其是后者,她若看出了,以她的冰雪聪明,恐怕我要在瓶梅公司完成妈妈那让我至今都猜不出半点头绪只觉神秘莫测的夙愿会更加难上加难。 毕竟,那几个咬舌根的美女那天窃窃私语时,被我听到过她和瓶梅老总或许有的绯闻关系。 “进來!”她重复道,沒再看我,又别过脸去,冷冰冰的对着办公桌对面墙上的高山流水画。 我走了进去,既让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打电话叫我來又不是开除我,我倒真想知道她葫芦里还能卖别的什么药, 100 “把门关上!”青梅对着墙壁上的高山流水画道。(..tw棉花糖小说网) 我轻轻的把门掩上,心里暗道,搞什么飞机这么神秘,就你那冷冰冰的表情也不像有要把我带进身后那间小卧室里的兴致,还怕谁打门外路过看到不成。 我转过身來,她指指对面的空椅,示意我坐下。 我坐下。 她本來看高山流水画的冰清玉洁的脸便正对着我了。 我沒有回避,我干嘛要回避呢?我也沒有解释,反正我沒做亏心事,寒香爱怎么说我管不着,同样,你爱怎么误会随你。 她却不敢正视视我了。 她微微低眉,只看办公桌。 尽管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冷的,却哪像个在别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堂堂总经理,反倒像个暗自斗气的小媳妇。 我不知道女强人的她,何以要回避我,在我和她的明争暗斗还沒开始时,就软弱了下去让我站在强者的位置。 我内心的感觉有些优越,毕竟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还是她第一个亲密接触个她的酥胸的男人,别人把她当总经理,我却从來沒把这看成一回事,更何况,她那双回避的眼睛纵容了我的恣意。 我有些颠倒了身份,我以居高位者的姿态轻松的审视着她,我看到在她低眉处的办公桌上,竟然摆着一纸辞职书。 辞职书的内容我來不及细看,甚至根本就沒有看,我只看到辞职人的姓名竟赫然是杨娜。 我忽然就记起昨天刘主管在人事部经理办公室里说的凭他和杨娜的身居要职及能力还有这些年为公司做的贡献,只要同时向青梅递交份辞职书,就能逼青梅让步,保住我在瓶梅公司的工作的话來。 然而,建议是他信誓旦旦侃侃而谈的提出的,在青梅面前的办公桌上,我却只看到杨娜的辞职书势单力薄的躺在那里。 他根本就沒写,或者是写了,却权衡再三,毕竟工作重要在公司的地位重要留给青梅的印象更重要,终于沒有递交。 我无比憎恨刘主管,他欺骗了杨娜把杨娜推到了骑虎难下的最前沿,自己却做了缩头乌龟躲在后方的后方窥视。 对杨娜,我心里说不出的同情和感激,同时也深深的感到愧疚,她其实一直是看重我的,比看重刘主管更看重我,而我,昨天却小心眼的误会了她。 我道:“是杨娜的辞职书让你改变主意的!” 我眨巴了下眼睛,别过脸去,看窗外的艳阳,努力不让青梅发现我的感动和脆弱,然而我的声音却在由不得自己的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來,惊诧的道:“什么改变主意!” 先前,我看她时她不敢与我面对,现在她抬起头看我了,我却对着窗外,这不经意间的变化是多么微妙。 我道:“开除我的主意!” 她道:“你怎么老是提开除你的事,谁要开除你了!” 我道:“难道你真不是要开除我,昨天的事……” “不要提昨天!”她忽然吼道。 竟比昨天对我说那个“滚”字时还恨还怒。 我自打放下那个她让我到她办公室的电话时,就决意要与她痛痛快快的对着干一回的,此时却还是被吓得身子不争气的微微颤抖了下。 然而,我很快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來,转而是刚才被她怒声呵斥激起的愤怒。 沉默,紧张一触即发的沉默。 我就要慢慢转过身來,逼视着她,告诉她,我偏要提昨天,偏要触到她的软肋,偏要揭穿她就是因为昨天的事对我公报私仇才打电话叫我來的。 她却忽然些微放柔了语气道:“这么说來,杨娜辞职是为了你,她误以为我要开除你,我原本还在纳闷她怎么一向对工作那么热情怎么却忽然要辞职,打算抽空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聊聊,问问她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别的麻烦呢?” 我沒有说话,我无法逼视她怒吼她。 我还沒转过身來,她根本沒看到我的脸,她之所以放柔语气不是因为我阴阴的就要发作的表情,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过意不去。 我望着窗外艳阳下轻轻飘浮着的几缕白云,问:“那,你打电话叫我來是……” “其实,我打电话让你來,是告诉你公司决定让你去壁山的分公司的!”青梅道。 我在这时才知道,瓶梅竟然还有分公司的,怪不得瓶梅在重庆的商界是屈指可数的大牌。 我不知道瓶梅除了壁山,还有几处分公司,分公司的情况又怎样,是不是在那些小区县,也如总公司在重庆城一样堪称一方霸主。 我沒有问,我只是扭过头來,对着青梅冷笑:“什么?要把我调离总公司,什么公司决定,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 青梅娇好的身躯轻微的颤抖了下,脸上的表情有着几分幽怨,但很快就平静下來,冷冷的道:“明天九点之前到那边报道,你今天不用上班了!” 古人尚且知道委婉的端茶送客,她这句话却完全是个硬梆梆的逐客令。 我心里涌起一股酸酸的痛,竟不是仇恨,反是小时在妈妈那受了委屈的那种。 我记得,杨娜曾经也让我有过这种酸酸的痛,那是,因为我暗恋着杨娜。 而此时是怎么了?不是决意來痛痛快快的跟青梅对抗的吗?怎么,真正得到结果了,要被她调到分公司,从此远离她了,我却…… 难道,我对青梅竟也…… 我沒來得及想下去,我不愿想下去,只有一个强大的声音,在心里反复的道:不,决不可能。 我转身走了,脸上沒有自己以为的那样邪气凛然的笑,我已那样邪笑不出來。 尽管,青梅给我的结果,远比我当初以为的要好,到底只是去分公司,沒有彻底的被开除,只要还在瓶梅,无论是总公司还是分公司,我都还有为妈妈完成那我不知道的神秘夙愿。 幸好,走出门的时候,过道除了从尽头处敞开的窗子洒进來的三三两两的阳光和吹进來的暖暖的柔柔的春风,空空如也,沒有被任何人看到,更沒有被藩玉看到。 我沒有为青梅掩门,我才懒得给她掩门。 她自己走了过來,伸手轻轻掩门时,道:“至于,到那边做什么工作,到时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干,干出些成绩,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妈妈的儿子!” 我心里更加一阵颤抖,上次我摸了她胸前的蓓蕾,她骂,杨改之你他妈禽兽不如时,我的心也是这样颤抖的。 这次,她沒有骂我,也沒有骂我妈妈,她只说了句不要让她看不起我妈妈的儿子。 是我生在异乡越來越孤独脆弱,还是妈妈在我心里本就如此重要,只要有人提及,无论荣辱,我都会涌起万千心绪。 身后是青梅最终将门轻轻的关上的声音。 我离开的脚步孤独的踩过寂寥的长长过道。 我去办公室,我不是要去收拾什么东西,无论是办公桌的抽屉中还是桌上的电脑里,都沒有任何我留恋和用得着的东西。 我是去找春花。 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想向她告别。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去向她告别,明明我一次次告诉过自己,既然不能给她坚如磐石般的承诺,就不要对她特别让她看到想要的希望的。 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的,轻松而混乱,显然刘主管沒有在里面的他的小办公室里。 我看到,最不显眼的角落里的春花的座位空空如也,就是整个办公室里也沒有春花的影子。 默默无闻,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春花,从來都是在别人嘻笑私语时,自顾自旁若无人的埋头做自己的工作的。 这次,是怎么了?她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去找刘主管了。 可刘主管既不在办公里,又去了哪里。 刘主管那样的小人,不会乘人之危对柔弱的春花做出点什么事來吧! 我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改之!”身后却响起一个柔柔的有些忧伤的声音。 是春花,还有她高跟鞋的脚步自过道那边远远的轻轻而來。 我转过身,眼里说不出的惊喜,竟仿佛她真是只温顺的羔羊,才从刘主管的虎口逃身而來。 我道:“春花,我有事找你!” 明明说好不要对她特别的,声音却激动得微微颤抖。 春花望着我,道:“我也是,我一直在等你!” 她一在等我,在办公室外过道那边同事们看不到的地方等我,她是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要对我悄悄诉说。 我内心很感动,但我眼中的惊喜却在一分分慢慢消失,我不要让她知道,我心里也曾对她好过,并且这种好在由不得我自己的迅猛增长。 她回头望了望过道那边,她刚从那边而來,却道:“我们去那边吧!” 声音如窗口吹进的风,很轻很柔,只有我和她能听到。 我却道:“就在这里吧!” 很高声,每个同事都听到了,他们齐刷刷的向我们这边看來,包括前途堪忧,正难得的自顾自焦躁担心着,直到这时才知道我已从总经理办公室回來,就近近的站在离他不远的门口的藩玉。 她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忧伤,极是楚楚可怜,犹豫着轻声道:“好吧!就这,既然,你也找我有事,你就先说吧!” “我是來向你告别的!”我道。 沒有推让,语气平淡,半点依依惜别的伤感也沒有,竟不像是告别,倒更像是报仇, 101 她望着我的忧伤的眼里,竟涌出几颗泪來,颤声问:“你,你要去哪里,难道,这次我猜错了,总经理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宽宏大量……” “哈哈,总经理当然宽宏大量,只是是可忍熟不可忍,再怎么宽宏大量也得有个原则有个底线吧!这哪里怪得着总经理,要怪就怪杨改之他自己,色胆包天,又不择时间不择地点,在办公室偷看毛片不说,还他妈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至极的自导自演什么英雄救美!” 藩玉的声音。 他完全误会了,以为一切都在按他想象的方向无比美妙的发展,以为我向春花告别我就真是被青梅开除了,他脸上难得的焦躁担忧表情一扫而光,眉飞色舞,口沫四溅,哪知却高兴过了头,一不小心咬着了舌头,痛得不得不略微停顿了下,接着狗改不了吃屎极小人得势的道:“怎么样,杨改之,我沒说错吧!总经理她不会放过你的,被开除了吧!” 说完红光满面的望着我,急切的期待着我的回答,如所有人那样急切的期待着我的回答,尽管无论是他还是所有人,都自以为是的知道了答案。 我沒有理他,也沒有理会所有人,众目睽睽下,我脸上又一次扬起了邪气凛然的笑,我对痛苦的摇着头的春花道:“春花,我不是被开除了,我只是被调去了分公司!” 所有人都呆了。 藩玉那猖獗的笑容僵持在红光还沒來得及消退的脸上。 春花也呆了,紧接着是说不出的惊喜,望着我,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來。 我故意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很响亮很轻描谈写的说了句更加让他们目瞪口呆的话:“而且,我升职了,在分公司再不会是什么只做些收发传真配发牛奶报刊杂志沒事还得奴颜婢膝的讨好领导帮人家摆家具布置办公室的小职员!” 果然,办公室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变化很可笑也很可悲,尤其是藩玉,完全不敢相信,眼里却对我又羡又嫉又恨,我简直都找不到该用什么语言來描述他痴呆儿般的模样。 我也懒得描述不屑描述。 话一说完我就转身扬长而去。 那感觉说不出的快意。 我想不到我可以撒谎得半点也不心虚还如此快意。 如果,妈妈就在眼前,她愤世嫉俗的眼里一定会露出几许骄傲和赞许的微笑。 直到我走进电梯,转过身來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我才记起,我竟然忘记了春花。 我怎么可以在她面前撒谎,怎么可以于她一个人在过道里苦苦的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我之后,却过都沒过问她就走了。 一个人站在电梯轿厢静静的小小空间里,对着紧闭的门旁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里的真实的自己的脸,我开始愧疚,紧接着春花当时那双忧伤的眼睛便在脑子里明灭幻化并且挥之不去。 我莫明其妙的担忧起她來。 她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她为什么要用了那样忧伤的眼神,还要选择过道的那边同事们看不到的地方。 我犹豫着要不要倒回去,再找她问问,电梯却已到了第一层,那两扇紧闭的门缓缓的向两边打开。 我看到了外面明媚的太阳,看到了街道上來往的车辆和两边匆匆來去的行人,更看到了,在广场上停着一辆粉红色的qq,驾驶室的车窗打开,坐在里面的赫然是杨娜。 在杨娜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我厌恶的极奸诈极虚伪的人。 刘主管。 刘主管沒在车上,他挡在驾驶的车窗边,对杨娜满脸陪笑,嘴里还说着什么?因为太远我听不清。 但我什么也不要听清。 杨娜冷冰冰的板着脸,显然,正在生他的气。 不就是小两口之间发生了点误会吗?关我什么事。 我再次记起了杨娜昨天对我如何冷淡,却忘记了她今天向青梅递交辞职书的对我的好。 我忽然就不想再走出去了,如果走出去,我就得打他们身边经过,我不想看到他们,也不想被他们看到。 杨娜却看到我了,事实上她一直对着电梯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她就看到了我的脸。 “弟!” 她远远的高声叫我,有些伤感的声音,无限温柔带着深深的关切,还有几分愤然。 也许,是对刘主管的愤然。 怕我听不见,她还同时按了几声喇叭。 我望着她,面无表情。 她道:“弟,我等你好久了!” 先前,是春花在过道里等我,现在,又是她在广场上等我,我今天是怎么了?我有这么重要吗?一次次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 但春花等我,我能心安理得,你的待遇我却享受不起。 想必,你也不是如春花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而是和刘主管之间发生了小小的误会,故意对我好,要以此來让刘主管生气吃醋吧! 杨娜见我站着沒动,伸出白嫩细长的的手指,理了理被春风吹乱的发丝,似要打开车门向我过來。 刘主管却挡住了车门,并对我别过脸來,对我睁着一双别有含意的眼。 我完全明白那双眼睛的意思,轻蔑讥笑和威慑。 如果他不这样看我,也许,我真就转身重新坐电梯上楼了,但他这样看我,我反倒高昂着头,杨娜被他挡着不能下车,我就自己向扬娜走过去,身影笔挺,脸上扬着邪笑。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青梅都沒将我开除,我还会怕再跟你发生点什么冲突,更何况,我已被调往分公司,再不在你的管辖之内。 我不但要跟你冲突,而且还要正面冲突,以前忍气吐声时你欠我的我都要全部索回,并且加倍。 明媚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耀,柔和的春风轻轻的吹拂,空气中送來不知从哪儿來的淡淡清香,似乎还隐隐有几声鸟叫和歌吹。 天气真好,是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刘主管略有诧异,他以为我是柔弱愚蠢得沒看懂他的眼神,他一直都以为我柔弱愚蠢的。 他用眼睛剜了剜我,因为他是背对着杨娜的,杨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然,他大概也不敢站在离杨娜近在咫尺的地方,把那些轻蔑讥笑和威慑更加强烈的表现出來。 我笑,更加邪恶的笑,向前的脚步更加坚决, 102 刘主管这次不是略有诧异,而是非常诧异了。(..tw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我还沒到他身边,他就已不再用眼睛剜我,反是道:“改之,我知道你心情很难过,一定对我有所怨恨,其实,其实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我忽然觉得,总经理正在气头上,我如果真和……”说到这看了看杨娜:“……你姐都在这时递交辞职书要挟总经理,只怕会激怒总经理使她更加偏激,不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反会适得其反,我昨天也是一时糊涂,才说出那样冲动的话來,但等我今天上班匆匆赶到你姐办公室,告诉她我们还是另做打算时,已來不及,她连夜琢磨的辞职书已早早的递交给了总经理,就为这事,你姐和我生气了半天呢?你就帮忙劝劝你姐,让她别生我的气。虽然,你今天暂时被总经理开除了,只要我们以后努力向总经理争取,你重新回到瓶梅又不是沒有可能!” 原來,杨娜竟是为这事在生气,生他的气。 而他,却跟藩玉先前一样误会了我,以为我之所以对他眼神的暗示极冷淡的视而不见,是我被青梅开除了,心里正痛恨得厉害。 其实,真正痛恨得厉害的是他。 然而,杨娜就在身边,他有所顾忌,他沒有发作,他脸上满是假意的陪笑。 这让我本欲跟他暴发的正面冲突忽然找不到了导火索,仿佛一个重重的拳头还沒痛快淋漓的击出,却发现前面的目标只是团软软的棉花,我很是泄气很是失落。 但我不甘心,就算不跟他正面冲突,我也可以冷漠他,不给他面子,我理都沒理他就一把掀开他挡在车门边的身子。 杨娜沒看她,只看我,温柔而并切的看着我,为我把车门打开。 “弟,你想去哪里,姐带你去,难得你和姐都不上班了,我们就好好的疯狂一回!” 我刚坐上车,杨娜就望着我柔声问。 “去……” 我重重的把车门关得砰然山响,沒看杨娜,我只看前方,既然杨娜要利用我让刘主管生气吃醋,我对刘主管又怀恨在心,我何不就依了她,随便说出个最适合情侣开房的酒店,狠狠的剌激刘主客一回。 然而,我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杨娜的脸。 那张脸只经过了一夜,却憔悴了不少,还有几分苍白,几缕发丝有些零乱的在脸颊上飘散,更加显得她让人心疼可怜了。 沒有我在家的昨夜,她一定倍受煎熬,为我在瓶梅的前途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向青梅递交了辞职书与我共进退。 然而,我昨夜却在跟着别的女孩醉生梦死糊涂人生。 我的心忽然很软很软,酸酸的,说不出是啥滋味。 我改口道:“姐,我想回家!” 杨娜听了我那声“姐”,憔悴的脸上浮起了丝笑意,忧伤的眼中竟涌出些亮晶晶的潮湿的东西。 她什么话也沒说,只猛地发燃车呼啸而去。 站在车边的刘主管险些被挂倒。 在反光镜里,我看到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然后抬起头來,望着我们的车。 那眼神阴阴的,仿佛是在说,杨改之,就算你被总经理开除了,我他妈也跟你沒完,除非你搬出杨娜家真的远离杨娜不再在杨娜身边纠缠。 然而,我们的车转过一道弯,他那张因众叛亲离而更加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苍白的脸,很快就被我们无情的抛弃了。 杨娜渐渐把车看得很慢,她那边的车窗开着。 我喜欢她那边的车窗开着,阳光便可以柔柔的照在她漂亮的脸上,春风也可以轻轻的扬起她的发丝,有几丝偶尔轻拂过我的脸庞,我竟感到种久违的温馨和幸福。 事实上,这样的温馨和幸福才只隔了一个夜晚。 我对杨娜暗恋得竟如此之深,人家是一日三秋,我这竟成了一夜三秋了。 我看了看杨娜,竟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沒感觉出我的不好意思來,她只以为我欲言又止的是真被青梅开除了,她柔柔的安慰我道:“弟,其实,树挪死人挪活,在哪家公司上班不是工作呢?你不必为了这件事伤心!” 我道:“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为了我那么急急的递交辞职书要胁总经理!” “我……”杨娜吱唔着。 然后沉默,好一会才道:“弟,很多事情我们都有必要拼搏一下争取一下,但既然已经失败,我们又何不接受现实,放开一点,以崭新的姿态面对新的生活呢?” 我笑,然后点头,道:“姐,我会的!” 她竟也笑了,白净漂亮的脸依然憔悴,那双春水般温柔的眼睛却少了些忧伤。 她道:“弟,你能这样想,姐就放心了!” 然后,把车开得很轻快。 她的心情,也一定正轻快着。 但我还有能更让她心情轻快的事告诉她,我道:“姐,弟只要你今天在家陪弟一天,明天你还是回瓶梅上班吧!” 她道:“不上班了,等弟真正心情好起來了,姐再跟弟一起去找工作!” 我玩笑的道:“那弟要是心情一直不真正好起來,姐是不是要天天都陪弟,等以后慢慢把积蓄化光了,就跟弟一起喝西北风呢?” 杨娜笑了,白净的脸颊竟莫名其妙的有了些羞红,因“以后”因“跟弟一起”而莫名其妙的羞红,比故乡房前屋后盛开在春风里的桃花还美。 我道:“姐,弟暂时还真不会去找工作呢?” 她道:“哦!” 随即又补充道:“沒关系的,姐还有点积蓄,短时间不上班,姐也还不至于饿着你的!” 我说不出的感动,竟差不多要伸出手去攥住她轻握着方向盘的白净细腻的手,对她说些在内心深藏了许久的话。 但我终于还是犹豫了。 得到固然美好,但我却无比喜欢这追求的过程,我不想把这过程轻易的就早早结束。 我道:“姐,我也不是要用你的钱!” 她假嗔道:“你要跟姐计较以后就别叫我姐了!” 我道:“我哪是要跟姐计较了,我只是本來就有工作,我何必还要姐來养我!” “本來就有工作!”她诧异,忽然放慢车速,对我别过脸來,竟有着微微的醋意,道:“是不是昨天宝马车里那个女孩给你介绍了别的公司!” 我笑,发自内心的,道:“我哪是她给我介绍别的工作了,我是本來就沒失去工作,看把你紧张成这样子,好像怕那女孩把我抢了似的!” 她脸更加红了,道:“我哪里紧张你了,哪里怕你被她抢走了!”小女孩似的厥了厥嘴:“再说,你本來就不是我的……” 说到这,她极难为情的停住了。 我当然知道,她是指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但我却故意生气的道:“姐,你是说我本來就不是你的亲弟弟,不再乎我被别人抢走吗?” 她有些紧张了,道:“弟,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 吱唔了好一会,还是说不出來,见我忍不住对她邪邪的笑,立时醒悟过來,脸更加羞红,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肩,道:“你真坏,你真坏,我以后真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我伸手握住她的那只手。 车里忽然寂静无声。 只有我们彼此心跳的凝视。 春风轻柔的掀起她柔顺的长发,阳光乘势窃笑着窥视我们有些慌乱有些脉脉含情的眼。 时光无限美妙。 但很快就被别的车里的司机的喇叭声惊醒,杨娜别过脸,慌慌的从我的手里抽出手去猛地搬方向盘,才有惊无险,沒有和别人的车子來一次亲密接触。 只是车子的猛地改变方向,让毫无提防的我有些坐立不稳,一下子滑到了她的肩上。 我的嘴唇离她白净飞红的脸颊竟然不到一毫米的距离,我几乎都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暖暖的温度,更不要说鼻子嗅到她的幽幽发香和体香了。 车已平稳。 我的内心却不平稳。 我多想把我有些灼热的唇轻轻的吻上杨娜白净漂亮的脸蛋啊! 如果,当时车转弯的力度再猛烈点,如果我从座位上滑向她这边时,不他妈多事的伸出只该死的手抓了抓椅子的边沿,我就一定会滑得离她更近一些,我的唇也一定早已顺其自然的吻上她的脸了,而且跟车子转弯的力度一般猛烈。 那么此时此刻,我哪里还用得着,为这么段让我内心狂跳却始终不敢逾越的短短的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在这里内心饱受挣扎,却只能留下终身遗憾。 杨娜沒有推开我靠在她肩上的身子,她近在咫尺的白净脸颊更加羞红,她沉默,双眼只看前方不看我。 她羞涩的柔柔的道:“对了,弟,既然,昨天宝马车里那女孩沒有给你介绍别的公司,那你刚才说你本來就沒失去工作又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用谈话转移方向,她也是在不好意思的委婉的让我离开她的香肩。 我极不舍的从她香肩上离开,坐直身子还在一边悄悄的看她的香肩和白净飞红的脸。 满脑都是对那一去不复返的美妙时刻的回味和对自己沒有好好把握的抱怨。 她那只看前方不看我的羞怯美丽的眼,还是发现了我的恍惚表情。 她不好意思的轻笑,说不出的幸福。 好一会儿,她又重复道:“弟,你说你本來就沒失去工作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从恍惚中醒悟过來。 刚才是她难为情,这时却轮到我了,我脸微微发烫,也有了些羞红的颜色。 她明明沒有看我,我却回避着她的目光,道:“青梅沒有开除我!” “什么?”她扭过头來,脸上沒了羞红的颜色,只有惊诧。 “青梅沒有开除我!”我一字一句的道。 “真的!”她满眼惊喜,但还是不敢相信的问。 我道:“是的,姐,千真万确,青梅她沒有开除我!” 车忽然在路边停下,她惊喜的双眼里竟滚出几颗泪來,她再次用手拍打着我:“弟,你真坏,你真话,为什么不早告诉姐呢?害姐一直为你担心,一直在想如何安慰你让你不太去想被开除的事呢?” 她眼里的泪水更加疯狂。 我任由她拍打着。 我第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了那句话:打是亲骂是爱。 她发泄过了,拭了拭眼睛,笑道:“弟,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上……” 那个“班”字还沒说出,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无限黯然然和失落。 她是惊喜得忘了自己早上已向青梅递交了辞职书,她也是惊喜得忽然记起了自己早上已向青梅递交了辞职书。 如果,不是知道我沒被青梅开除,她不会这么失落黯然的,毕竟,她是经过了昨夜一整夜的辗转反侧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抉择的。 看着她失落黯然的神色,我心里轻轻一凛,隐隐有些酸楚。 我道:“姐,其实青梅极舍不得你她一定会挽留你的!” 她略有喜色,道:“真的,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她给你提起过!” 我道:“是的,她打电话找我去过她的办公室!” 她脸上的喜色又多了几分,道:“我知道她把你叫去过她的办公室,我來找过你,我以为她叫你去办公室是要开除你,这么说來,她竟是为了我辞职的事,她见你和我平时姐弟相称上下班又同车而往想向你了解我辞职的真实原因!” 这句话让我听出了一件事,杨娜虽然向青梅递交了辞职书,却并沒在辞职书上写明是为了我,不然,她不会问青梅找我去办公室是不是想向我了解她辞职的真实原因。 我道:“是,也不全是,……姐,你辞职书上沒提到我!” 她道:“沒有,原本以为刘主管也要同时递交辞职书的,到时总经理一定会找我们谈心问我们,所以沒写那么直接,沒想到刘主管竟然……算了,也怨不得他,人各有志,对了,弟,总经理她给你说了些什么?” 我沒回答,只道:“姐,这样吧!你给青梅打个电话,说你明天就取回那份辞职书,反正她还沒批,她也不舍批!” “这……”杨娜很犹豫。 自己亲手递交的辞职书,又要亲手取回來,这无论如何让杨娜有些放不下面子。 我道:“这样吧!把电话号码给我,我给她打!” 她道:“这,这合适吗?” “沒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青梅她本就舍不得你辞职,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边说边去她放在身边的粉红背包里掏手机。 我将拉链拉开,我沒看到手机,却看到了木梳,小镜子,唇膏,护肤霜,还有舒尔美之类的东西。 “姐,你的手机呢?”我问,假装对那最引人注目最让人尴尬的舒尔美视而不见,脸却不由得微微有点红。 杨娜道:“就在包里呀,怎么你沒看见!” 边说边探过头來。 几乎同时,我们看到那浅红色的精致手机正躺在背包的最下面,从那袋舒尔美的底层露出小小的一角。 杨娜伸手拿出手机时,脸也有些微红,极不自然的把手机递到我手里。 为了不让她难为情,我假装沒看到她羞红的表情,打开手机,翻着电话薄里青梅的号码。 我沒用杨娜的手机打,我用的我自己的手机,用杨娜的手机打,会让青梅以为是杨娜让我打的,那样对于杨娜多少有点沒面子。 手机打通,高高在上的女强人青梅设置的铃声,竟是程瑞那首伤感得让人心碎的《白狐》。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 几乎歌词唱完,青梅才接,她在那边轻轻“喂”了声,道:“先生,你是……” 她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她竟然称我先生,温柔而礼貌的称我先生,自从那年我将双手抚上她胸前的两个蓓蕾之后,我何年何月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我在心里暗笑,待会你知道我是谁了时,只怕是又气又恨还來不及呢? 我道:“我是杨改之!” 果然,她的语气不那么温柔礼貌了,只诧异的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是因为工作吗?” 我道:“是因为工作,但不是因为我的工作,我的工作都你说了算,哪还由得我自己做主!” 说着说着竟不由自主的有些冰冷怨恨。 杨娜在一旁轻轻的拉了拉我,她不知道我和青梅从小青梅竹马过,她示意我不要用这样的态度跟青梅说话。 青梅沒有理会我的冰冷怨恨,只是更诧异了些,道:“不是因为你的工作,那是……” 我道:“是为了我姐杨娜!” 我故意把那个姐说得无限亲柔,仿佛杨娜真是我同母所生的亲姐,又比亲姐要多几分暧昧的温暖情意。 像先前杨娜要用对我的好來剌激刘主管一样,我也要用对杨娜的好,让她心里不宁静。 当然,恐怕她因我对杨娜的好而吃醋的概率几乎为零。 青梅竟然沉默了会儿,莫非,她真的因我那声暖暖的柔柔又有几分暧昧的“姐”受伤了。 “为杨娜!”好一会,青梅才忽然道。 我道:“是的,我不想让我姐辞职,你最好当什么也沒发生把她那份辞职书退回给她!” 我的语气不是生硬,是很生硬,完全不是求她的样子。 杨娜又拉了拉我的衣角,很是紧张,似乎要对我说什么? 我却对她轻笑,让她放心让她什么也别说的轻笑。 她终于沒有说,但还是紧张的靠近我,将耳朵近近的贴着握在我手里的手机,和我一起听青梅的回答, 103 窗外艳阳柔柔的照,风轻轻的吹,她柔滑如水的发丝便完全轻拂在了我的脸上,还有她吐气如兰的呼吸。(..tw棉花糖小说网) 她的脸颊虽然还差那么段小小的距离才贴着我的脸颊,然而,却完全贴着了我握手机的手。 细腻柔滑,春水般暖暖的温度,让我心里无限激荡,我几乎要动动我握手机的手,让我白嫩细长得如女人般的手指,贴她的脸颊贴得更紧些。 然而,我半点也不敢动,我怕她知道我那邪恶的心思。 尽管,我能感知到,随着近段日子的相处,她对我不但越來越沒了戒备,甚至还更加喜欢我,但,她那租房信息里我记忆深刻的“品行良好之男士”几个字,却让我还是不能太过贸然。 “是吗?”青梅何偿冰雪聪明,我在她办公室里对着桌上那份杨娜的辞职书都沒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却打电话去提起,她一下子就猜出了这其实也有大半杨娜的意思,道:“不用退回给她了,你告诉杨娜,她那份辞职书我早已点燃抛到窗外在春风中灰飞烟灭了!” 竟果然如我所料那般说不出的惊喜,还有着几分激动。 我挂断电话。 沒表示感激,连句客气的“再见”也沒有。 杨娜的脸从我脸旁离开,道:“弟,你怎么对总经理这么不礼貌,以她高高在上的总经理职位,却对我们如此宽宏大量,先是不多疑不跟你计较沒开除你,现在又主动找台阶给我下,你怎么也该感激人家吧!” 责怪归责怪,但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失而复得的兴奋。 我道:“青梅她哪有宽宏大量不跟我计较了,她虽然沒开除我,却并沒让我再跟你们一起上班,她把我调离总公司了,说是去壁山的分公司,还不知道在分公司她都安排了些什么样的亲信,要想些什么样的办法整我呢?” “什么?”杨娜睁大眼睛道:“总经理把你调壁山分公司了!” 我道:“嗯!” 她脸上的兴奋又消减了许多,沉默了一会,轻轻叹息了声道:“弟,别太多心了,去分公司就去分公司吧!总经理哪会在分公司按排什么亲信整你了,想想吧!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要不开除你,除了将你暂时调往分公司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她也要顾及她的颜面,你就顺其自然放心去吧!说不定过段时间总经理就又把你调回來了呢?” 我点点头,道:“嗯,我听姐的!” 故意望着她,调皮的笑了笑,我不想让她为我们虽然同在一个公司,却要分开难过。 她也笑了,脸有些红,然后发燃车,把车开得飞快。 她看着前方,问:“你什么时候动身!” 我道:“青梅说明天九点之前到分公司报到!” 她道:“哦,那姐今天陪你好好玩,晚上,再弄几个好吃的菜给你饯行!” 这一天,我们几乎逛遍了重庆的所有好玩的地方,瓷器口古镇,南山一棵树,朝天门,洋人街……最后还去了贸业百货,她为我买了套名牌西装,花了三千多块。 我在试衣间对着镜子穿好后就沒再脱下,走出來时,哗啦啦迷倒了一大片女子,上至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下至十二三岁比寒香还小出许多的刚上中学的祖国的花朵,更惹得不少自以为帅的年青男子,不是对我挤眉弄眼就是恨得咬牙切齿。 晚上吃过饭后,在客厅里杨娜陪我聊了很久的天,一次次问我有沒有什么收拾掉的东西,叮嘱我在那边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极尽关心体贴之能事,半点也不像姐,倒像做妈妈的。 只是我的妈妈,什么时候对我这样体贴入微过呢? 我的妈妈从來都是对我半冷半热,她只把爱深深的藏在心里。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杨娜执意要开车送我去壁山,我执拗不过她,最终只得答应她送我到红旗河沟的汽车北站。 我乘坐的到壁山的中巴车走出好远,我回头时,看到她还在站台的原地对我挥手,身姿迷人,长发飘洒,是那么依依不舍。 我眼睛有些潮湿,我眨了眨眼,再去看时,车已转过街道的拐角,她的身影被高楼无情的遮挡了。 车在阳公桥上的高速,再不几分钟,穿过一条很长很长似乎叫“大学城”的隧道,便离城市越來越远,进入了视野相对广阔的郊野。 天色尚早,东方的天空特别艳红柔和,那轮刚从山头露出半边脸的太阳欲露还羞,敢情,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只是,此去壁山,我的日子会不会跟这天气一般美好呢? 偶尔可见一些在林中隐沒的村庄,炊烟袅袅,早起的人们在附近的田梗上开始一天的劳作,雾气和露水打潮湿了他们的头发。 我不自觉的思念起我遥远的故乡來。 故乡的人们,也是这样辛勤劳动的。 但我纯朴辛劳的乡亲啊!你们收获了什么呢?你们的日子还是在粗茶淡饭中度过。 你们可知道,在你们埋头苦干时,人家却坐在舒适的办公楼里,悠闲自在的对着电脑斗地主,打麻将,玩全民偷菜游戏,而他们一顿饭就可能轻松的吃掉你们一年的收入。 我又想起了我愤世嫉俗的妈妈,自上次打电话她的电话无法接通之后,就再沒了她的消息,她是不是真來了重庆这座城市,如果真來了,看着更加巨变的贫富差距,她会不会更加仇富仇官,更加厌恶这混浊的人世。 还有,她是不是会去解放碑的瓶梅总公司找我,如果去了,她在那里见不到我,又不知道我已被青梅调去了壁山的分公司,她会不会茫然而伤心。 我这样想着想着,眼睛便有些潮湿起來。 我旁边靠窗的位置坐着的是个还算时尚的漂亮的年青女子,瓜子脸柳叶眉,那双细长的眼睛看上去分外精明,我怕被她看到我眼睛里那些晶莹剔透的东西,我闭上眼睛,将身子向下滑了滑,稍微舒适了些,头枕着靠背假寐。 也许是昨夜睡得太晚今天又起得太早,我后來竟真的睡着了。 我不知睡了多久,连一个梦也沒做过,只是后來感觉有人在轻轻推我,我才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來。 推我的是那个靠窗的时尚美女。 原來,我在睡梦中竟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了。 我慌慌的从她的肩边坐起來。 我道:“对不起,我……” 她随手理了理被风扬起的秀发,笑道:“沒事的!” 我却发现,在我靠过的她的香肩竟有一团湿湿的地方,敢情是我的梦涎打湿的,更加羞愧得厉害。 我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便红着脸对着前方沉默。 她却道:“到了!” 我果然就看到了城市的高楼和街道,我问:“壁山了,这么快!” 她笑:“是的,你睡得太香,自然觉得快了!” 我也笑笑,脸不自觉的更红了。 在她之前走下车的时候,我才忽然记起,青梅虽然让我來分公司报到,却沒给我任何分公司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我茫然四顾,却并不着急,反正既然是瓶梅的分公司,在这小小的壁山县城怎么也应该有点名气,我不至于打听不到。 我转身看看刚才坐在身边的那个时尚美女。 她还沒离开,近近的站在我身边,笑问:“你是不是第一次到壁山來,不知道路!” 果然不配长了那么双精明的细长眼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正要问她知道不知道瓶梅的分公司,我裤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我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号码。 我疑惑的按下接听键,轻轻的“喂”了声,道:“你是?” “你是从总公司來的杨先生吧!我是分公司的后勤经理,刚才青梅总经理从总公司打电话过來让我來接你的,说是你姐说的估计你这时应该快到壁山了!” 说话的竟是个女人,声音听上去带着笑,无限娇,竟仿佛在哪听过。 我道:“嗯,我已经到了!” 她道:“我就在车站对门街道口,我开的粉红色qq车,长发,戴浅色的遮阳镜,穿艳红的毛衣外套,你呢?” “我穿白色衬衣深色西服,手里提了个银灰色的行礼箱……”我边说边往对门街道口看。 我看到了街道口那辆粉红色qq车,看到了那个女人从打开的驾驶室车窗里探出的脸。 浅黄色的长发飞扬下的脸,描眉抹眼,还涂着艳红口红的脸。 她也看到了我。 一切都嘎然而止。 手机还握在手里,行礼箱差点从另一只手里滑落,我张开的嘴却忘记了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她的手机也还近近贴在耳边,她也目瞪口呆的对着我。 虽然,她戴了浅色的太阳镜,但我还是认出了她。 她竟是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杨娜家对门的那个妖艳女邻居。 我发誓要把她弄上床,给那个轻蔑的辱沒过我土包子的和她同居的男人,戴上顶高高的绿帽的妖艳女邻居, 104 她把浅色的太阳镜摘了下來,在车里远远的颤声道:“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不再娇滴滴的,也许是忘记了要娇滴滴的,只有惊喜,惊喜得几乎沒了主意的惊喜。 与此同时,我身边的时尚美女,冲那边的妖艳女人叫了声:“藩经理!”又转过脸來,既欢喜又惊讶的对我道:“你是去我们公司找藩经理的!” 敢情,她也是瓶梅分公司的了,只是不只她又是什么职务,我沒有问,我也有些惊喜,蓝天白云,还有暖暖的太阳,感觉我的运气真如天气这般好,似乎撞上的尽是好事。 和那妖艳女人认识了这么久,那事都差点做了,我竟然今天才知道她姓藩,藩金莲的藩,只是她的美貌想必比起藩金莲还是稍有逊色,但她的风*骚妖艳却又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是去你们公司的,但我不是找你们藩经理!” 时尚美女有些不明白,但见远处的藩经理在微笑着冲我们招手,便从我手里提过行礼箱去,和我肩并肩的走向车站对门那辆粉红色qq车。 我不知道时尚美女有沒有看出來,但我是看出來了,藩经理虽然在笑,却和刚才最初见到我时的笑有所不同,最初见到我时,她还沒看到时尚美女也站在我身边。 事实上,当时尚美女在我身边远远的冲她打招呼时,她除了短短一瞬间的惊诧之后,脸上的微笑就是这种了。 有点做着,还有点不高兴。 不过我的心情却无限美妙,肩并肩的是美女,前面等着的也是美女,一个时尚青春,一个火爆妖艳,换了谁,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此情此景,心情都不可能糟糕得起來。 我于美妙之时,便有点得意得忘了形,竟然不懂得男人是应该怜香惜玉的,尤其是对身边的时尚美女更应该怜惜,她虽然身材还算高挑,但毕竟苗条柔弱,提着我的行礼箱故作轻松,实则艰难,可爱的鼻子上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便有一个路过的男子又是嫉妒又是不屑,大有路见不平挺身相助之势,愤愤然,用鼻子冷哼道:“以为自己是什么?白马王子,政界高官,娱乐明星还是黑帮老大,一个大男人还要如此漂亮得让人恨不得捧在掌心的弱女子來帮他提行礼箱!” 不过他身边的仿佛是他女朋友的长相还算不错的女子却白了他一眼,道:“是艳羡慕人家还是妒嫉人家,怪只怪自己不长得如人家那般清秀,要你也有那许仙般的模样,别说帮你提行礼箱,就是一辈子把你供在神龛上我也愿意!” 说着说着,她那双对着我的眼睛便无限神往。 但她那双无限神往的眼睛沒有再让我有丝毫得意,我反倒是有些可怜同情那男子了,并于他又嫉又羡的表情里有些惭愧。 惭愧之余,我便立时要伸手去从时尚美女那只适合敲键盘抚古琴或是握着某物上下往复的白净细嫩的手里拿过我的行礼箱來,不想,却已到了藩经理的粉红色qq车之前。 时尚美女冲藩经理笑道:“藩经理,我真想不到你认识他的,要早知道,我就把他给你送过來,不用你亲自來接了!” 边说边打开后排的车门,把我的行礼箱放上去,并伸手对我做了个很礼貌很优雅却又沒有半点故作的“请”的姿势。 我正欲推辞着让她先上,藩经理却在前面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对我道:“你坐前面來吧!” 带着笑,那眼神不太明显,只匆匆一闪而过,像是怕时尚美女看到,但我还是明显的感觉出了那暗含的妖媚和蛊惑,还有几分急切生怕我真坐了后排和时尚美女挨在一起的意思。 我沒让她失望,我坐在了副驾驶室紧挨在她身边。 我怎么会让她失望呢?这么好的机会,我是把握还來不及呢?不要说她是分公司的经理,我要想在分公司不再至于如在总公司混得那么窝囊得靠她,就是她只是普通的员工,为了我那把她弄上床以雪被她男人轻辱之耻的目的,我也得和她搞好关系。 她一边开车,一边从反光镜里看我,问坐在后排那个时尚美女:“吴妍,你们坐的是同一班车,你们认识!” 虽然在笑,但敏感的我却能感觉到她内心里有弱弱的几分不舒服。 吴妍笑道:“不,我是才出差回來,凑巧碰上了他,对了,藩经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來……!” 听到吴研虽然和我同车而來,却根本不认识我,藩经理似乎轻松了很多,道:“他是从总公司新调來的!” “哦!”吴妍竟说不出的高兴,在反光镜里冲我道:“真的!” 我道:“真的!” 她道:“真好,那我们以后是同事了,对了,既是同事,又这么凑巧的坐了同一趟车还紧挨着座位,也算是有缘了,还沒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看藩经理虽然在笑,却暗含恨意,很怪吴妍太过热情向我套近乎的意思,便沒表现出來,只是望着前方,也不跟她谦逊客气,云淡风清的道:“杨改之!”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藩经理岔开了,于是乎两人便一问一答的谈起吴妍这次去巴南那边的业务和吃喝玩乐來,两人还算聊得來,感觉挺有意思的越聊越起劲,我却感到无聊极了,更何况,对青梅让自己到分公司來到底做什么工作,会不会比总公司更差一无所知,离分公司越近我悬着的心越有几分忐忑不安。 为了放松自己,我不去听她们的淡话,也努力的不去想工作的事,我只看一路的风景。 壁山县城比起重庆城來说的确逊色不少,沒了那么多豪华气派的高楼,也沒了那么宽敞整洁的街道,就是街道上來往的的车辆也很少能见几辆名贵的,更不要说红男绿女的着装少了几分时尚和火暴。 车很快在一幢临街的大楼的广场上停下。 我不知道楼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楼的外观完全跟解放碑附近瓶梅公司总部的那幢沒什么两样,一样颜色的墙体,一样花岗石的圆形门柱,一样落地玻璃的大厅,一样气派的“瓶梅”两个鎏金大字,就连大楼下的广场也是一样的地砖广场边的花坛也是一样的布局,只是比总公司的那幢大楼低了不少小了不少,完全是个缩小版的复制品。 我们走下车,有三三两两來上班的同事,都一边有些逢迎的跟藩经理打招呼,一边拿眼睛诧异的看我,只觉男人眼里隐隐有些妒嫉或自惭形秽,而那些女的却把所有的惊艳毫无保留的大胆的表露了出來。 杨娜的眼光真不错,她昨天给我挑选的这身衣服,在我还沒走进分公司大楼之前,就已享受了在总公司从來沒有个的殊荣。 我不觉把胸膛更加挺了挺,脸上的笑意竟有些飘渺起來,故意拉开和那些美眉的距离,让她们顿生我高不可攀只能夜夜在她们梦中萦绕的惋叹。 这种感觉比蓝天白云艳阳高照暗香幽幽的天气还要美妙之极,我竟一时彻底忘了去担忧青梅调我來分公司的目的,不去想她会不会按排了什么心腹对我打压报复,让我比在总公司的夹缝生活还要不堪。 藩经理和我并肩而行,脸上扬着对旁人不屑一顾其实一直在意着别人的得意而炫耀的笑。 就是时尚美女吴娱也在这时感觉特别优越,仿佛为我提行礼箱也是件十分荣耀的事情,她本欲提着行礼箱和我们一起进电梯上楼,无奈却被几个满脸都像是久别重逢的惊喜的女同事拦住,硬要让她把此去巴南的经历拿來一起分享分享,特别是有沒有在业务的过程发生什么艳遇并在艳遇中情*不*自*禁的失身,只好极不情愿极惋惜的把行礼箱递给我。 我从她手里接过行礼箱时,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手。 那感觉暖暖的,滑滑的,无比细腻,让我有些恍惚。 她更是双眼发光,无限欢喜,春水脉脉。 我和藩经理走进电梯,转过身來按关门键的时候,我看到吴妍周围那些女同事虽然都在叽叽喳喳的笑着和她闲聊却根本是心不在焉,一双双或羞涩脉脉或秋波乱送的眼睛都在对着我看。 她们拦下吴妍哪里是要和吴妍分享什么了,竟分明是妒嫉是艳羡故意不让吴妍提着行礼箱跟在我屁股后面套近乎挣表现。 我在心里暗想,我他妈是不是也时來运转交上桃花了,藩玉在总公司里那种左拥右抱醉卧花阴的生活我从此也要在分公司里度过。 分公司里的男同事我沒全看见,但就刚才那几个对我或艳羡妒嫉或自惭形秽的,也确实太那个了点,我大有此地无美男,让我竖子得宠的感叹。 忽然记起。虽然知道了吴妍的芳名,却还忘了打听她是哪个部门的,会不会像春花在总公司一样和我同一个办公室,就坐在我右手边我张眼闭眼都能看得到感觉得到的角落里,当然,她不会坐在角落里,她不像春花那么柔弱那么默默无闻,就算她真坐在角落里,她时尚的打扮加上略带张扬的性格也会让她比春花更引人注目。 电梯门却已轻轻的紧紧关上,我再也看不到吴妍了,心里有些惋惜,不过想想,反正在同一个公司,就算不在同一个办公室,以后也少不了总有见面的时候,更何况就刚才我从她手里接行礼箱轻触到她的兰花玉指时她那眼神,估计即使我不四处打听她,她也会主动打听我送上门來的,心里那分惋惜便顿时烟消云散了 105 这时我才发现藩经理在电梯轿厢小小的寂静的只有我们孤男寡女的空间里和我靠得有多近,那双眼睛是怎样更加肆无忌惮的妖媚的挑逗我了,她甚至还对着轿厢门旁那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怕热似的松了松本來就低的粉红低胸毛衣胸前的扭扣,并挺了挺胸膛,一双眼睛一边恣意的打量她胸前的两峰是不是更高了中间的雪沟是不是更深了,一边妖笑着看不锈刚板里她身边的我有着怎样的表情。(..tw好看的小说) 我的表情很直接,那天晚上在昏暗的过道里靠着她家的门板,不是我还是处又太激动,都差点和她站着把那事给美美满满的办了,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更何况,电梯轿厢里就我和她两个人,空间如此之窄如此之静,我和她又近在咫尺,她火爆妖媚,体香袭人,本就怀有报仇雪恨要把她彻底征服的心思的我,哪里经得住她反过來的主动勾*引,我有些恍惚,有些窒息…… 我眼神恣意的盯着不锈钢板里她傲然挺立的胸,把那种恨不能立时从后背紧紧的抱住她顶住她的急切渴望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來。 静,电梯平稳的上升,能听到彼此激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她双眼含笑,打量着自己妖娆的魔鬼身材和我急切饥渴的双眼,像是在保持最后的那点比纸还薄一攻即破的可怜矜持故作等待,又像是要立时转过身來对我更加主动的逢迎。 电梯门却在这时缓缓打开,过道里灯光明亮,行人走动,仿佛任何肮脏龌龊的东西都见不得光一样,我和她走出电梯时竟都有些脸红,尽管我们什么都还沒來得及做,只是想了想。 但她依然背影笔直,昂首挺胸,显示出她细腻白净的倾长后颈和她挺拔的双峰。 这一刻,尽管我自信身上穿了杨娜给我买的新装有多眉清目秀才气逼人,仿佛从《聊斋》里走出的狐公子,我也疑心走在藩经理身边我只是她的一种陪衬。 她确实把我当着了陪衬,她那走路的姿势,那向所有人巧笑招呼的眼神,都带着十二分的骄傲和炫耀。 因我这样近近的和她并肩而行,看上去还关系亲密,而骄傲炫耀。 但我心里沒有半点不舒服,在总公司总被刘主管挤压被藩玉打击和那几个自以为是整天围绕着藩玉转的美眉讥笑,我何曾享受过被别人当着骄傲炫耀的资本的待遇,更何况,这把我当着骄傲炫耀的资本的人还是个女人。虽然过余风*骚了点却正值锦瑟年华的漂亮女人,我竟也跟着高昂着头,眼含邪笑,心情美好得简直快要忍不住高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一边和藩经理并肩向前,一边心情美好的打量行人和环境,我发现分公司除了人几乎沒有什么和总公司不同,别说大厦的外观,大厦外的广场地砖和花坛布局,就是楼层里面的装修也几乎一模一样。 出了电梯向右拐,往前是后勤部的办公室,向左过去是玻璃墙的人事部。 我有些恍惚,似乎看到杨娜在人事部的门口对我回首微笑,春花在通向后勤部的过道里幽怨的向前…… 我眨了眨眼睛,沒有杨娜也沒有春花,和我并肩而行的是妖艳的藩经理,过道里的來去的三三两两行人还是那些陌生的行人……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如果我真相信网络小说里那些穿越的鬼话,我一定要以为我是穿越到了瓶梅总公司的若干年之后或n多年之前。 穿过那些庸脂俗粉艳羡的眼光,骄傲而炫耀的藩经理沒把我带去后勤部办公室给我向同伴介绍,并指着某张办公桌前的空座对我说,杨改之,这就是你的地盘,从此你就在这上班了。 而是把我带进了楼上后勤部经理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 并且一进门,我还沒來得及把行礼箱放下,就急急的把门掩上。 虽然急,却很轻,大概是怕弄出声音,引起别的办公室的人的注意。 她嚷了声“热”,并用手在沒有半粒细汗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怎么个热來的媚笑着的脸旁轻轻扇了扇,似乎即便这样也凉爽不下來自己那颗燥热的心,她竟把外面粉红的毛衣也给脱了下來。 魔鬼般的身材更加在我眼前突兀暴露,黑色的内衣隐隐显出胸罩的粉红,双峰更加傲然而立,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和那道露出大半的深深的沟更加让人忍俊不禁。 阳光很美好的从宽大的窗子暖暖的照了进來,风柔柔的吹,轻拂起她浅黄的长发,也把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吹进我的鼻孔。 行礼箱还拖在手里,我忘了放下。 我有些口干舌燥,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发颤的问:“藩经理,我被调到分公司來是做什么……工作!” 要不是才來分公司,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这偌大的可以任凭我们纵横驰骋的办公室安不安全,我他妈才不会故意转移话題,让她主动,我直接就…… 藩经理并沒急于回答,只轻轻的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的黑色真皮转椅上坐下,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高高的翘起,还轻佻的很有频率的晃着,晃得我眼花缭乱,才道:“后勤……” 说到这里抬起柔荑一般的手來,用涂着艳红提甲油的姆指指甲轻轻挑着涂着同样艳红指甲油的别的指甲,敢情,她是故意保持最后那点可怜的矜持,等待我主动了。 我却沒有主动。 我的心情被破坏。 妈*的,还是后勤。 刚才在过道里被她当着向那些庸脂俗粉炫耀的资本时,我还以为时來运转,从此我也可以扬眉吐气了呢? 我微微皱了皱眉。 她却于用樱桃红唇轻轻吹了吹刚挑过的指甲缝后,道:“……经理助力,专门协助我的工作的!” “什么?!”我颤声问。 吃惊得差点沒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望着我,依然妖媚的笑,却有些诧异,一字一句的的重复道:“后勤部经理助理,专门协助我的工作,怎么了?” 沒搞错吧!开什么玩笑。 记得昨天我在办公室里当着那么多同事尤其是藩玉大言不惭的撒谎道我升职了,到分公司再不会是什么只做些收发传真配发牛奶报刊杂志沒事还得奴颜婢膝的讨好领导帮人家摆家具布置办公室的小职员,沒想到藩经理竟还真她妈告诉我说我升职了。 我心砰砰的既紧张又喜不自胜,但还是努力平静了下自己,进一步确定的问:“是青梅打电话告诉你让我做你的助理的!” “是的,是青梅总经理,她不但告诉了我,还告诉了人事部,还在公司内部网站上发了你的任职公告!” 天啊!如果这是真的,我简直无法去想象对着电脑屏幕上公司内部网站上的红头文字的公告,杨娜还有春花,会怎样喜极而泣,别的人,尤其是藩玉和刘主管,又会怎样一张脸如霜打过的茄子恨得咬牙切齿。 藩经理办公桌上的电脑打开着,但显示的却不是公司内部网站的页面,而是她qq空间里的相片。 一张张不停变换背景变换姿势的相片。 有雪山,有草原,有寺庙,更有竹外桃花,小桥流水…… 而她自己却如明星**一样,性*感妖娆。 我无心欣赏她的玉照,放下手里的行礼箱,投篮一样三大步向前,颤抖着手伸向鼠标又伸向键盘,欲迅速的敲出公司内部网站的网址,亲眼看看青梅发的那条我的任职公告。 那红头文字的任职公告该会多么醒目啊! 我惊喜得完全忘记了去想我如此对待青梅,她何以非但沒赶我出瓶梅,甚至连点小小的处罚也沒有,反是给我升了职。 藩经理却握住了我急欲敲动键盘的手。 温暖柔滑,她的手在我手背上轻轻摸挲,我本來微微颤抖的手,更加颤抖得厉害。 我忍不住抬头看她。 她千娇百媚,轻佻的笑着,将我的手牵引着放上她穿着柔滑紧身裤的大腿,别有含意的柔声道:“其实,助理这个工作并不复杂,就看你跟我怎么配合了……改之,你说是吗?” 边说边把无限春色的眼睛斜向旁边房门半掩的休息室。 和青梅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差不多的休息室,小小的房间,摆着一张容得下两个人恣意折腾的床。 只是她的床,无论是柔滑的被子还是从被子一角露出的红花毯子,都比青梅的床让人更有扑上去的冲动。 妈*的,趁自己心情大好,我就來个好事成双,把报仇雪恨让那轻视辱蔑过我的男子绿帽高戴的心愿给了却了。 我邪笑着,眼睛在她丰满高耸的胸和宽松舒适的床之间來回游弋,也别有含意的轻轻道:“藩经理,我一定会和你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把工作做得比你想象的还出色还让你满意的!” 她迷离的笑眼更加春光无限了。 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轻轻的略带急促的敲门声。 一个声音在外面柔柔的问:“藩经理,杨助理在吗?” 竟是吴妍。 藩经理牵引摸挲我的手松开,放下高翘的二郎腿,道:“在!” 一本正经却暗含恨意,恨吴妍在最不是时候的时候破坏了她就要得逞的好事。 我也拿开了我放在她腿上的手,不再去敲键盘看什么公司内部网站关于我任职的红头文字的公告,并后退了几步,站得离藩经理远远的。 吴妍轻轻的推开门,望望藩经理又望望我,像是想看出点什么似的。 我心理素质不好,有些慌乱,回避着她的目光。 藩经理挺了挺胸,像是要用自己傲然的双峰压倒吴妍的气势,让吴妍再无心思去猜疑似的,冲吴妍道:“有什么事吗?” 吴妍的描过一般的细长眼睛,果然不再在我和藩经理脸上游弋,柔声回答道:“新來的人事部经理让我來通知杨助理过去报到!” “哦,知道了,我这就带他过去!” 藩经理说完便站起身,随便把放在转椅靠背上刚脱下的粉红毛衣穿上,一边扣扭扣一边对我道:“咱们走!” 我这时才会意过來,吴妍口里的杨助理竟然是我自己。 好不容易才当了官,第一次被人叫助理自己竟然不知道是在叫自己,我真他妈背呀。 又一个第一次,就这样还沒來得及享受就成了过去被自己白白的糟蹋了。 我跟在藩经理身后,走出门。 藩经理轻轻的掩上门,对还站在一旁的吴妍道:“还有事吗?” 吴妍有些恍惚,摇了摇有些羞红的脸,目光闪烁的道:“沒,沒事!” 然后转身急急的向另一边去了。 但却沒忘了在拐角处,悄悄的回头看上我一眼。 临去秋波那一转,让我忍不住心旌荡漾,竟比在藩经理办公室被藩经理牵引摸挲着把手放上她穿着紧身裤的大腿时还要美妙。 一路上,我禁不住飘飘然起來。 藩经理边走边报怨道:“这新來的人事部经理也是,既然知道是我去接的你,要我带你去她办公定报到,打个电话给我就是了,却偏偏要叫什么吴妍來通知!” 我道:“嗯,也许是你的电话一时打不通吧!” 假意安慰她,却自顾自暗自飘飘然,半点也沒往心里去。 下楼,通过并不算太长的过道,很快就到了。 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多么熟悉的办公室,总公司杨娜的办公室就是这样的位置这样紫红的木门。 但又是多么陌生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决不可能是那张我魂牵梦萦飘渺美丽灿若桃花的人面,杨娜的人面。 藩经理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忽然记起什么來,轻声对我道:“新來的人事部经理也是昨天才从总公司过來的,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我心忽然就说不出的紧张,砰砰的跳得厉害。 都他妈怪我自以为愤世嫉俗却太过天真,直到这时才记起我和青梅的恩怨來。 青梅果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我,果然安排了心腹來打压折磨我。 藩经理还沒推开那扇门,我却仿佛看到了一张笑脸,得意猖狂眼神恶毒的笑脸。 不是刘主管的笑脸,就是藩玉的笑脸, 106 “谁,请进!”这时里面一个声音问。 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柔柔的女子声音。 我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她,。 我心里忍不住激烈的颤动,恨不能立时推开门,看看门后的人面,是不是真的是我听上去的那个人。 “是我,我带杨助理來报到了!”藩经理一边冲里面习惯性的娇滴滴的笑道,一边将门轻轻推开。 看到了,我看到了,在那张跟总公司人事部杨娜的办公桌一模一样的办公桌前,眼含笑意正对我们坐着的不是别人,真的是春花。 我听声音就知道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确定的春花。 我更加激动,几欲上前去抓住她雪白细腻的手或是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兴奋的道:“春花,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也到分公司來了,而且还做了分公司的人事部经理,,难道,你昨天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事,!” 藩经理却在我之前笑道:“春花经理,杨助理也是从总公司來的,我想你们应该很熟悉吧!” “见过几次,有点印象并不熟悉,毕竟总公司虽然只一幢楼,却比分公司要大得多,那么多同事,又不在同一个部门!”春花道。 依然眼含笑意,看我也看藩经理,却无半点惊喜,也许是昨天我已告诉了她我被调到分公司并且谎称升了职,一切尽在意料中,她用不着惊喜。 但她何以要笑得那么云淡风清,还要谎称和我在总公司不属同一个部门只是见过并不太熟。 藩经理竟问她和我是不是熟悉,这么说來藩经理除了知道我和她都來自总公司外,对我和她再一无所知。 难道青梅在公司内网上发的她和我的任职公告,并沒太多我和她的简历,甚至只字沒提我们之前在总公司都在哪个部门都任何职。.tw[棉花糖小说网] 我的心不再激动,微微皱眉疑惑的看她。 她给了我一个眼神,一个只有我能看懂的眼神。 很弱很弱,一闪而过,藩经理一定沒注意到。 她是担心我暗示我不要揭穿她。 我何其细腻聪明,更何况我从來就不是那种沒心沒肺口直心快的人,只那个眼神,我便把那些疑惑暂时放下,等以后有机会再找她单独聊聊。 我配合道:“春花经理,以前在总公司忙着彼此的事很少见面,但愿在分公司我们能熟悉一些!” 停了停,为了让藩经理更加相信我们并不熟识,又故意进一步套近乎冲春花有些巴结的道:“无论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有用得着的地方,给我打声招呼就是!” 春花对我的故意套近乎只是简单应付,看上去像是出于礼貌的那种。 而我,却适可而止,默默的去办公桌上的新人报道册上签了字,然后抬起头來,望着她道:“春花经理,还有别的事吗?” 春花摇摇头,笑道:“沒了,你可以走了!” 我道:“好的,那我走了!” 然后转身而去。 藩经理道:“既然沒事,那我也走了,杨助理刚來,对我们部门还不熟悉,我得带他去后勤部走走!” 沒等春花回答,便急急的跟着我肩并肩而出。 走出春花的办公室,我轻轻的替春花将门掩上,再去看藩经理时,都疑心她这样急急而出,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后勤部走走,倒像是要跟我去她自己办公室那间休息室的床上洞房花烛。 然而,她沒带我去洞房花烛,她真带我去了后勤部的办公室。 虽然是第一次走进去,我却那么熟悉。 办公室的布局和总公司的几乎完全相同。 一样的桌椅,一样的电脑,一样的电话……一切都按一样的布局摆设,甚至一样的大办公室尽头还有间一样的小小的主管办公室。 只是除了我,人却完全不是总公司的人。 我不知道尽头那间小小的主管办公室里坐着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扇紫红的木门严严的关着,但料想他一定不会像刘主管,如果他像刘主管,那么我实在要打心里对他说声抱歉,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可能要受些苦头了,但一切都不能怪我,怪只怪他的长相或性格太他妈让我不舒服,换句话吧!以前在总公司位居人下,我沒少被刘主管打压排挤,现在,我升职了。虽然只是个助理,但到底是经理助理,比主管还是略微高出那么一小节,谁像刘主管,谁就他妈不幸,我还沒光明磊落得不表面清秀文弱,内心却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对刘主管那样的人睚眦必报。 在仿佛总公司藩玉的那个位置,是个男子,但却不是藩玉那样油头粉面,张扬自恋的男子,那个男子很普通,性格内殓,仿佛不太喜欢说话,看见我和藩经理都不太敢正视我们,只弱弱的微笑了下,便扭过头去对着电脑目不旁视,如果他是女人,又长得漂亮点,他那柔弱寡言的性格,甚至要让我觉得他有点像春花,我喜欢这样老老实实的人,这样的人不会让你感到厌恶感到危险。 仿佛总公司春花那个位置,坐着的是个女子,和春花性格完全相反的女子,那女子眉梢眼角都充满了表现和攀上高枝的欲望,却又不是我希望的吴妍,她远不及吴娱漂亮,如果是吴妍,眉梢眼角流露出那样的欲望,只会让人觉得她阳光,有上进心,让人更加喜欢,而她。虽然不让人厌恶觉得太过做作,却也生不出半点好感來。 事实上,眼前的整个后勤部,除了藩经理,就再也找不出可以稍微比得上吴妍的美女來,就是男子,也都普通之极,怪不得所有女子都要么悄悄的拿眼睛看我,要么眼神张扬却又对藩经理略有顾忌的对我暗送秋波,而姿态比胸部还高的藩经理,在这群庸脂俗粉里,就更加显得鹤立鸡群了,惹得那些可怜的男子,连奢望的胆量都不敢有。 我走向仿佛总公司我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空着。 藩经理似乎要对我说什么却沒说,只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明白我的意思,她哪里知道,我对这个位置有着复杂的情感。 我甚至轻轻的坐在了空椅上,和总公司完全一样的椅子,柔柔的,暖暖的,还富有弹性,可以任意转动,我却第一次感觉到坐在这样的椅子上的舒适來,也许是职位不同了,在这办公室里再沒有谁敢对我蔑视,更加之沒了刘主管和藩玉那样让我厌恶的人。 办公桌上的资料有些凌乱,我甚至心情大好的伸出手去整理那些资料,我问:“藩经理,这个人沒來!” 藩经理沒回答,又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抬头看她,她笑,却沒有了一如继往的妖媚,在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暗示,一种我看不懂的暗示。 而与此同时,我发现办公司所有人都在对着我,包括那个坐在如总公司藩玉的位置上那个性格跟春花一般内向寡言的男子。 明媚的阳光在窗外暖暖的照,和煦的春风柔柔的吹,几缕暗香幽幽送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是一种不明不白的紧张,有人的眼神在担忧,更多的眼神在期盼。 我伸出的手沒有停止,气氛越是不明不白的紧张,我越是要试探出个究竟。 我不再是怀着情有独衷的感情去整理办公桌上那些略显凌乱的资料。虽然不明不白,但我依稀感觉到一切的变化都是因我的十指细长白净如女子般的手伸向那些资料而起。 我的手很平静,我慢慢的随意的翻动并归整那些资料,其实,那些资料很平常,都是些后勤部无关紧张的东西,并沒什么关系到瓶梅公司的重大秘密,事实上,在后勤部办公室也不可能有关系到瓶梅公司的重大秘密,更不要说在这样凌乱而明显的摆放于办公桌上的资料里。 在整理到最后一本文件夹的时候,我很是失望,我沒有发现什么让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如此莫名其妙的秘密,但愈是沒有发现,我就愈是一团秘零,愈是好奇,愈是想一探究竟。 文件夹还在手里,我却表面平静内心狐疑的把脸别向了桌上的电脑。 电脑沒有关,桌面正打开着,却是一幅风景画,好像是藏区的某个地方,沒有污染,干净而清爽,天空很高,湛蓝湛蓝的,几缕洁白的云仿佛置身于茫茫草原的温驯的羊,又仿佛飘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的帆,蓝天下的村庄,和谐而肃穆,柔柔的炊烟袅袅而起。 我有些恍惚,或者是空白,忘记一切世俗也忘记自己的恍惚和空白。 有什么东西从我手里的文件夹里滑落,如电脑桌面上风景里蓝天上的白云一样,在我身边飘转,于触碰了几次办公桌的边沿和我的裤腿之后,最终轻轻的停在了我锃亮的皮鞋上。 我从恍惚和空白中略有清醒。 我看到,担忧、期待,兴奋……布满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脸,气氛更加不明不白的紧张。 我低眉,去看那还在我皮鞋上静静的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轻得几乎沒有重量,却能如此怪异的搅动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情绪, 107 我看到了,静静的躺在我锃亮的皮鞋上的是一张照片,普通书纸般大小的照片,照片正面朝下,我只看到空白的背面。(..tw好看的小说) 我弯腰,将相片轻轻的拾起,再慢慢的直起身來。 我好奇,非常之好奇,但我并沒有急于把握在手里的相片翻转过來,去看相片的正面上是美丽的风景,还是天仙似的人面。 我假装云淡风轻的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人们。 我看到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不,说得更确切点,是盯着我手里的相片,连那个如春花般沉默内向的男子,与我的目光相碰,竟也沒有半点回避,也许是忘了回避。 藩经理的眼神,尤其奇怪,她似乎比谁都紧张,却比谁都沒有那分兴奋和期待,只有不明不白的担忧,或者说是担惊。 她用眼睛在向我说话,但我假装沒看到她的暗示。 我向手里的相片轻轻的吹了吹,尽管相片上一尘不染,然后才慢悠悠的将相片轻轻翻转过來。 我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凝固,那抹假装随意的轻笑转眼消失,我对着翻转过來的相片的正面,一动不动,仿佛江河不流、时间停止。 我一直以为,在春花沒來之前,不要说后勤部,就是整个分公司,除了藩经理,也再沒有能比得上吴妍那般美丽的女子,沒想到,我错了,大错特错了。 眼前的相片上,又高又远的蓝天,飘着几缕干净的白云,蓝天下的青山绿水边,坐在石凳上的竟是个比白云还干净的漂亮女子。 她清秀脱俗,穿着粉红的蝴蝶裙,白净修长的十指,轻轻的拨弄放在腿上的吉它,长发飘逸,眼神清澈,却又若有所思,如果她不是个女子,我几乎要随着她的视线,去看绿水的那边是不是有所谓的伊人。 我就这样对着手里的相片,对着相片上的女子,一动不动,如痴如醉,温暖的风自窗外柔柔的吹进來,仿佛耳畔真流淌着自她指间飘出的美妙曲子…… “杨助理!” 藩经理终于忍不住轻轻唤我。 我沒有反应。 对着相片上清秀美丽得几乎脱俗的女子,我已暂时忘了世界的一切。 “杨助理!” 藩经理不再只是轻轻唤我,还攥了攥我的衣角。 我终于清醒过來,晃了晃还有些恍惚的脑袋,视线却依然沒离开相片,轻声问藩经理:“她今天沒來!” 藩经理沒有回答,却忽然高声道:“我给大家介绍下,他就是刚从总公司调过來的杨助理,以后大家要多多支持他的工作!” 一说完就引导性的鼓掌。 在她的带动下,一时掌声如雷。 这是我进瓶梅以來,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掌声,因我而起的掌声,然而,我沒有感谢藩经理,尽管是她的引导给我带了荣耀,更沒在掌声中自鸣得意忘乎所以。 我反是对藩经理多了些别的既厌又疑的心思。 她虽然在掩饰,却由于急,未能做到顺水推舟天衣无缝,她分明就是在转移我的目标,让我不再注意那个相片上的女子。 她是不自信,她是嫉妒,她是怕我对那女子生出了别的意思,从此冷漠了她对我的诱惑。 我沒把我的厌和疑表现出來,我甚至还对大家微笑,礼貌的弓腰道:“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直起身來的时候,脸上依然扬着笑,把手中的相片轻轻的放进桌上的文件夹,眼睛却别向一旁的电脑。 文件夹整理好之后,我本欲伸向鼠标的手,忽然被藩经理握住。 虽然握得很轻很柔,却很急,甚至顾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无论如何应该有所收敛,不要显得和我太过亲密。 她似乎是在怕我点击电脑里的别的东西。 她道:“杨助理,你还沒去你的办公室呢?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她依然笑,有着几丝难掩的担忧的眼,媚态暗生。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只是我和她孤男寡女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几乎要疑惑她立即就要向我贴上來,然后意*乱*情*迷的闭上眼睛对我送上火热的红唇。 她是在担心我点击电脑桌面,于用柔嫩的手攥我之后,再用狐媚的眼诱惑我离开。 我犹豫了下,我终于还是跟着她走开了。 我想起了那本红极一时的网络小说《办公室里的风流韵事》,刚才在她办公室里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完成却被吴妍极不是时候的打扰破坏了的好事,我要在我的办公室里完成。 只要有她出现,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记起那个和她在杨娜对门那家房里同居的男人曾经怎样轻辱过我,我要报仇雪恨,我要让那个男人绿帽高戴。 也许这只是我的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却是,我骨子里有着太多以生俱來的风流和邪恶,在某种时候,狐媚妖艳的漂亮女人比清秀脱俗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更能吸引我,前者可以亵玩,后者却只能远观。 更何况眼前的清秀脱俗的女人只是相片上的女人,而藩经理却真真实实的近在身边,还用温暖柔滑的手握着我,用媚态暗生的眼引诱我。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我们,担忧的,兴奋的,期待的……都懈怠了下來,气氛不再那么紧张。 我却仿佛被她们看穿心思一般有些脸红,我轻轻的抽了抽手,藩经理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会意的把手松开。 我跟在她身后。 她明明是带我去我的办公室的,她却沒有走出门去,反是在所有人的眼睛里,穿过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向最里边那间小小的房间。 在总公司,那间房间,是后勤部主管办公室,里面坐着我厌恶的刘主管。 藩经理轻轻将门推开。 我疑惑,好奇的向里面看的眼睛却冷冷的。 毕竟,在分公司我已升了职,再不济也是后勤部的经理助理,里面即使真坐着如刘主管那样的人,也不敢如刘主管那样颐指气使对我呼來唤去,反是要不幸的成为刘主管的替身,被我慢慢的报复。 然而,房间里那张如总公司刘主管的办公桌一模一样的办公桌前,正对我们的真皮转椅上却空荡荡的。 我不是沒有看到刘主管那样让我厌恶的人,我是根本沒看到人, 108 藩经理柔柔的笑道:“请进!” 我沒有进。(..tw无弹窗广告) 我望着她媚笑的脸,激动的心早已冷却,并且对她暗生媚态的笑眼说不出的厌恶。 我最恨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她竟然暗生媚态的诱惑我离开,并不是真要带我去后勤部经理助理办公室和我完成那未完成的美事,而只是,不要我去动那清秀女子的电脑。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却让我进去等人。 是的,是等人,等那我还沒见过的不知是否长得如刘主管那样让我厌恶的人。 这间房和外面的大办公室只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更何况我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來的,即使她再大胆,除了等人,也不可能和我在这里再做出点什么别的事來。 我略微皱了皱眉,道:“他是谁!” 她有些诧异,道:“谁!” 我道:“这办公室的主人,你不是让我进去等他吗?我想知道,我有沒有等他的必要!” 她笑了,不是那种故作媚态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笑过之后,她用白净的手轻掩了下红唇,道:“呵呵,当然有必要!” 我道:“他很重要,你不是说经理助理的工作其实也不难,只要我能和你配合默契吗?怎么,还要我在乎一个旁的人!” 我的声音说到后面很轻,轻得只有我和她能听到。 她脸有些红,羞红,沒想到她这样妖艳的女人也会害臊,那别有含意的配合默契几个字,其实她原创,我不过是重复了下而已。 但她满脸还是有忍俊不禁的笑意,她道:“因为,因为……”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急急的等着她。 她看我急,反而不说了。 她只道:“你进來,我再告诉你!” 我才懒得进去,无论多好奇,无论那个人是不是长得跟刘主管一样讨打,我都懒得进去,毕竟我是堂堂的经理助理,怎么可能在意一个小小的主管。 我道:“此时此刻,再沒有比我的办公室更能让我感兴趣的了,如果你硬要我等那个什么人,请恕我暂不奉陪!” 我转身就走。 她急急的挽留道:“杨助理,杨助理……” 脸上却依然扬着笑,更加忍俊不禁的笑。 我停下,补充道:“当然,这怪不得我,并不是我不和你配合默契!” 我故意强调那别有含意的配合默契几个字。 她如果听懂了,她如果终于为媚态暗生的把我从那清丽女子的办公桌前引诱开來,却并沒继续如我所愿的和我发展下去愧疚了,她一定会跟我來,然后把我带去我的办公室,掩上门在里面和我把那未完成的事完成,弥补我的遗憾。 然而,她沒跟我來。 她只是忍俊不禁的笑着说出了几个字,很简短的几个字,说得还很轻很柔。 我却站住了。 甚至还对她背转身來,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她好不容易略微忍住自己脸上的灿笑,重复道:“因为这个人就是你自己!” 我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过來拉了拉我,道:“进去吧!其实这是你自己的办公室!” 怪不得,她说我要等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怪不得她说好带我去我的办公室却并沒出门,而是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的穿过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向最里面的这间小房间。 只是,我做梦也沒想到,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房间,在总公司是主管办公室,在这里却成了我堂堂经理助理办公的地方。 我大大的惊讶了一会,才略有醒悟的道:“其实在分公司的后勤部,经理助理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职务,不过是主管换了个名称,显得更好听些罢了!” 藩经理沒有肯定,她怕肯定了我会不高兴。 她道:“我帮你收拾收拾!” 然后走了进去。 我也走了进去,房间里的一切在我们还沒进來之前就都早已收拾好,我倒要冷眼看她还能张罗出些什么别的花样來。 她沒张罗出什么别的花样來,她也根本沒去张罗,她见我进了房间,便转身过來,急急的轻轻的掩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抬头看我。 一双妖艳的眼睛恣意挑逗,极不安分。 她甚至,忽然将双手抱住我的脖子,红唇一点点慢慢向我移來…… 急促的呼吸,紧张的心跳。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我真想不到,外面是那么多同事,她却敢隔着这么道薄薄的门如此大胆。 我曾期待过要和她在自己的办公室把那未了的心愿了却了,可这样的时候看似真的到來了,我却怕了。 我怕,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如先前忍俊不禁的笑一样忍俊不禁的弄出点像上要上天堂成仙又像是要入地狱为魔的半是快乐半是痛苦的呻吟。 那样,外面的同事就是不用脑子去想,也一定会知道我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名不正言不顺难堵悠悠众口,我更不想这事被春花知道被传到总公司杨娜的耳里。 即使要做,也要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被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逮现形除外。 被他逮到现形才好呢? 他愈是逮到现形,我愈是要和她干得热火朝天歇斯底里,活活的气死他。 可眼下却不能。 我正欲伸手在她高耸的双峰上猛揉几把吃几下豆腐,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推开她,她的手机却响了。 她娇喘微微的骂了句:“妈的,谁这么不是时候,!” 便把手机从衣兜里掏了出來。 她冲手机屏幕上看了看來电显示,神色立时有些紧张。 我问:“怎么了?” 她伸出细长白净的食指在红唇边轻轻“嘘”了声,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才平静了下自己的呼吸,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对那边娇滴滴的极让人肉麻的浪声道:“老公,怎么瘾这么大呀,不是昨晚才做了吗?又想我了!” “是啊!我瘾不这么大,你能忍得住吗?还不早就红杏出墙了!”那边那个同样浪笑着的声音,竟赫然就是和她在杨娜对门房间里同居的轻辱过我的男人。 “怎么会嘛,老公,即使你再不行,我也会为你守住的,更何况你如此强悍,我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夜夜被你折腾,哪还有半点红杏出墙的心思和精力!” “那是,那是!”那个男人在那边笑,笑得特别自信特别得意特别骄傲,竟比奥巴马竟选成功了美国总统还要有成就感。 我却在他最有成就感,最自信得意骄傲的时候,忽然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藩经理的柳腰,边用力顶着她,边在手机旁故作迷乱的呢喃道:“藩,藩姐,我……我还要……” 109 “谁!” 电话那边那个男人恨声问。(..tw棉花糖小说网)虽然沒有立时发怒,先前那极有成就感的自信得意骄傲却果然如我所料全都荡然无存了。 藩经理慌慌的用白净柔腻的手捂住我的嘴,对那边急急的道:“一个同事,喝醉了,还说自己沒醉,问我要酒呢?” 真沒想到,她虽然妖艳风骚,却并不头脑简单,反应竟能如此之快。 我还想进一步剌激那个男人,又张了张嘴,沒想到却只有吱唔声竟说不出半个完整的字來,反是于一张一合之间,感觉到了她捂住我嘴的手的柔滑细腻,和春水般暖暖的温度,并在这柔滑细腻和春水般的温暖中有些眩晕迷糊。 虽然藩经理的辩解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那个男人却并不太相信她的话,这怪不得那个男人,一个她这样妖艳风骚的女人不在身边,又有别的男人在电话那边意*乱*情*迷的唤她姐说我还要,此情此景,换了谁是他都不会相信。 男人阴声问:“真的!” “真的!”藩经理撒娇道:“老公,你怎么不相信我了,不都说了吗?你那么强悍,就你的折腾都已经到了我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我哪还有心思有精力去和别的男人……要不,你等着,我这就过來,让你检查检查我到底有沒有背叛你!” 藩经理于急急的挂断电话之前,再次强调了句:“老公,一定等我啊!” 她拿开捂在我嘴上的手,转身就急急而去。 我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嫉妒和怨恨。 那男人非但相貌不如我清秀俊逸,就是床上的功夫也未必真有她说的那样强悍,她却弃我而去,如此急急的要去那什么地方,让他检查自己的身子以此來证明她和我的清白。 是他有钱还是有权。 又或者,她一直以來未必真对我有心,她所表现出來的一切,无论是若即若离的暧昧还是恣意火热的饥渴,都只是她妖艳风骚的本性的自然流露,沒有任何特别,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会习惯如此。 只是,我不明白,她都早已不是处了,又怎么用自己的身子向那人男人证明沒有和我发生过。 这样一想,我脑子里差不多便出现了她和那个男人在某间床上纵横驰骋的场面。 那场面竟有些小小的剌激我。 我不明白,她又不是我的女人,她和别人风流快活关我什么事,那想象中的场面怎么竟会小小的剌激我。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暂时把她和那个男人忘记。 我转身,轻轻的在办公桌前那张真皮转椅上坐下。 在总公司,只要不有意无意去找杨娜,刘主管几乎都是坐在这样的位置上的。 在这样的位置上,他曾极有心机,半做好人半做坏人软硬兼施的给了我不少次打压和排挤,现在想起他來,我还恨之入骨,几乎要对分公司长得跟他相似的人下手,好在,到现在为止,我还沒发现有那样的人。(..tw好看的小说) 今天,我也坐到这样的位置上了,我在心里发誓,只要分公司真沒长得如刘主管那么讨打的人,我一定不像会刘主管那样阳奉阴违坏事做尽,让外面后勤部的职员暗自诅咒的。 我甚至要让他们喜欢我,尤其是那个只见过相片至今沒來的清丽女子。 想到这,我假意过去关门,向外面所有职员友好的望了望,其实,是望那清丽女子的座位。 座位依旧如我离开之前,空空如也,我倍感失落。 一整天,如是的往返了好几次,望穿秋水,直到下班,也沒见到那清丽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也略有收获,我竟发现坐在外面的那些职员,最初对我有些戒备,后來竟渐渐于我友好的看向他们时,也敢抬起头來大胆友好的和我目光相对了。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谁说做了管理就一定要高高在上让下面的人怕你呢?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好些职员都对我点头招呼,有几个妹妹似乎还想上來无事献殷勤,但大概对自己的相貌缺乏信心,终于还是临阵退缩,只于嫣然一笑之后,相互打闹着远去了。 即使这样,也还不时有意无意的在远处用眼睛睨我,我似乎还听到她们的打闹声中夹杂着我的名字,好像是在把我配给对方也让对方把我配给自己,彼此取笑着满足下那明知不可能实现却又禁不住要去奢望的心理。 “杨助理!” 忽然有人远远的叫我,声音极柔极甜。 我扭头一看,是吴妍在笑语嫣然的向我翩翩而來。 我只觉眼前一亮,几个小时沒见她了,我竟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可我,我只不过是早上才和她见第一次面呀。 我站住,于她身后一扇靠在墙壁的玻璃窗上隐隐看到自己衣冠楚楚身子笔直的影子,被杨娜打扮成这样,此时此刻,在分公司也只有她才有勇气如此近的向我走來。 但真到了我身边,她还是有些不安,抬头看我的眼睛有些羞怯闪烁,她问:“杨助理,你还不知道你的宿舍吧!我这就带你去!” 她不这么说,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我还配做后勤部经理助理吗?我,还他妈管别人的生活,竟连自己的生活都沒照顾好。 我点头,看了看她,既感激,又满怀柔情。 她脸上飞起两抹霞样好看的红晕,兴高采烈的转过身去,姗姗而行,走在我的前面。 我跟在她的身后,走向宿舍。 宿舍离办公楼不远,就在办公楼的后面。 不太高的两幢相对而立的房子,一边是男宿舍,一边是女宿舍。 晚风习习,衣架上摇曳着的男生内裤和女生胸罩成了一眼就能区分男女宿舍的两道最独特的风景。 但奇怪的是,吴妍却并沒领我去男宿舍,反是向女宿舍这边走。 她不会是兴奋得过了头,一时忘乎所以想把我带进她的单身宿舍和我怎么样吧! 我站住,提醒她道:“吴妍,这边是女宿舍,那边才是男的!” 她站住,神秘的笑道:“是呀!” 我心跳加速,道:“你是要先带我去你的房间!” 她笑得更开心了,大概是忽然想起了古代淑女都笑不露齿的,便用白净细腻的手背轻轻掩了掩自己好看的红唇,等略微忍住笑了,才放开手,道:“沒错,这边是女宿舍,但我并不是要先带你去我的房间!” 听她这样说我的心跳不那么快了,反是有些失望,不过却多了几分莫名其妙,我奇怪的问:“你的意思是……!” 话还沒说完,我便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回自己,这还用问吗?既不是去她的房间,那肯定是去别的房间了。 只是不知道那房间的主人是谁。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又忽然加速,而且比先前还要猛烈。 我是在无比美妙的想入非非,该怕不会是带我去见那个今天沒來上班的清丽女子吧! 110 “当然是你去你的房间了!” 吴妍再次忍俊不禁的灿笑着给出的回答相当雷人。 “什么?!”我对着她,有点目瞪口呆。 她忍了忍,笑得不再那么花枝乱颤。 她道:“你的房间在女宿舍这边!” 我道:“为什么会这样,这,这是谁安排的!” 我虽然这样问,内心里其实很兴,非常高兴,尽管住在女宿舍楼,难免会被公司里的其他男人暗自取笑,但身在花丛那种感觉却是无比美妙的。 更何况,在我的猜测里,无论是吴妍,还是那个清丽女子的房间都一定在这边,也许还一个左,一个右,隔我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遥。 那么,如果在夜间我打开窗子,她们的窗子又关得不是太严的话,我可以于美梦中醒來时,隐隐听到左右隔壁里她们轻轻的均匀的呼吸,一边想像着睡梦中她们漂亮的脸蛋上的神情怎样甜蜜安祥,躺在柔暖被子底下的只穿着内衣的身子怎样姿态迷人,胸罩挡不住露出半截的丰满的胸部又是怎样随着均匀的呼吸舒缓的起伏,一边再次进入更加韵味无穷的美梦。 “还能是谁,当然是藩经理了!” 吴妍不再笑了,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不高兴。 从一见面,我就看得出來她其实暗地里是喜欢我的,照理,藩经理把我的房间安排在女宿舍这边,她应该很高兴的,上下班我们都可以同在一个屋檐下嘛。 我心下狐疑,脸上却沒表现出來。 无论是女宿舍还是对面的男宿舍此时此刻都静静的,只有我俩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我问:“怎么宿舍沒人!” 吴妍道:“都去食堂就餐去了啊!呆会大家一回來就会很闹热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在这边笑骂对面的男人色狼偷眼向这边打望,男人们在那边一脸坏笑说这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就怪女人们穿得太露太诱人!” 我禁不住向吴妍的胸部看了看。 吴妍有所察觉,脸不自觉的红了,道:“我可不像她们,就算回到宿舍,我也不屑穿成她们那样的!” 我道:“我……我只是想说,我们为什么不先去吃饭,然后再來宿舍呢?” 心里却暗自好笑。 她脸更红了,为自己误会我更红了。 她能不那样吗?我越是一本正经,越是显出她骨子里的风流和自作多情,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怎么也应该矜持点淑女点吧! 她道:“是春花经理让我带你先过來的,她知道藩经理出去了,想必藩经理走之前沒來得及告诉你住宿的事,怕你提着行礼却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急……对了,你的行礼呢?” 她这时才注意到我两手空空。 我也是这时才记起自己的行礼來,我道:“还在藩经理办公室呢?” 她道:“我沒有藩经理办公室的钥匙,只好等她回來再去取了!” 这时她在一道门前站住,一边掏出一串钥匙,一边道:“好在春花经理有先见之明,昨天就去后勤部娟子那取了钥匙,不然这宿舍门也打不开了,要是藩经理今晚不回來,恐怕你今晚还真只好在外面去住旅馆了!” 听她这么说,料想这就是我的房间了。 我一边看她开门,一边道:“藩经理晚上还会回來,难道她也住这里边,她不是……” 我是想说,她不是有老公的吗?她刚才分明在电话里敷衍那个男人,说他如何强悍,夜夜都如何被他折腾得筋疲力尽,后來又急急而去,还叫那个男人等她,这样看來,似乎那个男人和她除了在杨娜房间的对面有同居之处外,在这壁山的小县城的某个地方也有她们风流快活的炮台才对,她怎么还用得着晚上回单位宿舍來住。 吴妍道:“是的,她在这里也有宿舍,只是她几乎不來这里住,我的意思是,她如果突然想起你还沒宿舍钥匙的话,今晚会破例回來的,因为,除了她就只有娟子才有宿舍钥匙,而娟子也不知有什么事今天根本沒來上班,而她却是不知道春花经理昨天已在娟子那取了钥匙的!” 我问:“那她的房间在哪呢?” 她沒向我转过身來,只一边开门一边向右边噜了噜嘴,道:“隔壁就是!” 她如先前我问她是谁的主意把我一个大男人的房间按排在女宿舍时一样,又不些不高兴。 但这次我不再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她是在吃醋,吃藩经理对我好的醋,她似乎还更深一步猜测到了藩经理把我的宿舍按排在她隔壁那不言而喻的目的。 就是我自己也猜测到了。 只是,吴妍说昨天春花就在秋水那取了我房间的钥匙,这么说來,在我沒來之前,藩经理就有了偷腥的打算,那时藩经理应该并不知道來的是我,只知道來的经理助理是个男人,也就是只要是个男人,她就会对他兴趣十足,这未免让我于刹那欢喜狂乱的心跳之后,多么少不得有些失望,甚至反感厌恶。 吴妍从锁孔里拨出钥匙,轻轻的将门向里推开,道:“进來吧!看看你的房间,然后,我们就去吃饭,我们不在食堂吃,食堂的饭菜做得不好,我们去外面的秦马火锅,今天你刚來,我请客,算是为你接风!” 我沒进去,我站在门外,望着长长的空荡荡的过道,想象着平时晚饭后那么多丰胸美腿在过道上來回晃动时的情景,有多么蔚为壮观多么让对面的男人忍俊不禁。 以后的日子,我就要天天面对那些丰胸美腿了。 暗自浮想翩翩的意*淫了一会儿,脸上悄悄浮起了几丝得意而邪恶的笑意,这才轻轻的走进屋去。 我沒有掩门,我让门半开着,如果刚才沒有那样意*淫过,也许我自然而然就把们掩上了,现在,我心里越是有鬼,越是沒有掩门的胆量。 我甚至忽然不敢去看吴妍的脸。 吴妍站在窗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來看我,她只是对着窗外道:“杨助理,你这房间真不错,可以看见那边远远的青山!”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蛊惑我向她去。 但我确实向她去了。 窗外吹进來的风,轻轻扬起她的长长的发丝,有几缕被染成漂亮的金黄色。 我想,那一定是落日的颜色。 当我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面向窗外的远山时,我果然在远处隐隐的青山边,看到了一轮落日。 美丽的落日,无比艳红,却柔和至极,半点也不耀眼。 天边的晚霞也被染得无限美丽。 我们面对落日静静的站着,尽管如此贴近,她被风扬起的长发有几丝轻拂过我的脸庞,淡淡的发香悠悠而來,我却沒有半点邪念,我的呼吸如她的呼吸一样舒缓平静,我们只有心驰神往,对渐渐沉下山去的那轮美丽的落日心驰神往。 只可惜,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 沒多久,那轮美丽的落日就像飘浮在空中的艳红的气球一样轻轻的沉了下去。 天边沒了落日,只有美人迟暮般渐渐暗淡了颜色的晚霞,远山和大地刹那间显得沉寂而肃穆。 这时,忽然來得猛烈了些的风,吱嘎一声将我进來时沒有勇气掩上的门轻轻掩上。 我和吴妍都不禁回头向门看了看,再看向彼此。 我们目光相碰却又不自觉的慌乱的移开。 房间里比外面的世界还静,我们终于因孤男寡女而心跳加速。 吴妍羞怯的自我身边离开,却不知该去向何处,也许,她如我一样,可以立时提议出去吃饭的,但她同时又如我一样,不舍将此时此刻这美好的时光匆匆错过,因此她沒说,我也沒说。 她柔声道:“我为你整理下被子吧!” 我沒有着声,我只是默然的看着她。 她弯下身去,头发如水般自她白净的脸颊直泻而下,她不太宽敞的衣领露出胸口的隐隐春色,床上的被子在她如剥葱般的纤纤细手下,于展合之间散发出悠悠暗香,如她身体的气息。 我忽然意识到那张床,竟是说不出的宽敞舒松,我有种好想睡上去的冲动。 我还想睡上去的,是近在床边的吴娱那婀娜多姿的身体。 我心扑扑乱跳,脚有些发颤,却还是开始不自觉的悄悄的轻轻向她边挪动。 她感觉到了我的靠近,但她却沒有离开,她假装不知道的整理着被子,看上去很是一无所知的静静等待。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更加幸福却又不知道如何近一步开始的美好时刻就要到來。 “杨助理,我回來了!” 也许是我和吴妍刚才都太过投入,我们并沒听到藩经理的脚步声,她却神出鬼沒的已到了门边,并连门也不敲一下就匆匆的推开了门。 过道的灯光自门外射了进來,分明无比柔和,我和吴妍却出奇的觉得太过明亮剌眼。 吴妍不自觉的将身子向远离我的方向挪了挪,手依旧整理着床上的被子,却有些颤抖慌乱,脸也不自觉的有些羞红。 藩经理冲我道:“杨助理,还沒吃饭吧!我给你带晚餐來了!” 停了停,又冲吴妍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吴妍慌慌的辩解道:“春花经理见你出去了沒回來,怕杨助理找不到自己的宿舍,便让我带他來了,我见他被子有些凌乱帮忙整理下!” “是吗?我记得之前被子明明整整齐齐的,怎么你和他一进來就凌乱了,孤男寡女把门掩得严严的,被子是被你和他折腾凌乱的吧!”藩经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吴妍道:“哪有整整齐齐了,明明就是有点凌乱嘛,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又把门掩得严严的,你不是轻轻一推就开了吗?” 听得出,吴妍柔柔的语气里暗藏抵触。 但她的脸颊却更加绯红了。 藩经理像是妥协其实有点带剌的笑道:“好了,不争这个了,我只是听别人说你带杨助理进房间很久了还沒出來,我才这样开玩笑的,想必,杨助理也是个正经男人,不会随随便便的,杨助理,你说是吗?” 说到这里,她把眼睛邪邪的看向我。 我脸不自觉的也如吴妍一般绯红起來,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 心里却在暗骂,你她妈还不了解我吗?那天晚上在杨娜家对门你家房间外面的过道里,差点站着就和我把那事给办了,你还故意來问我这个。 藩经理看着我一副窘态,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她走到房间里的一间小小的木桌前坐下,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杨助理,想必只想着和美人风流快活,让肚子受委屈了吧!是不是饿了,看我都给你带什么來了,吴妍,你也一样还沒吃吧!要不,也过來尝尝!” 吴妍半生气半开玩笑的道:“算了吧!我不饿,我这就走,只是,藩经理,我和杨助理孤男寡女便有人在外面对你咬舌根,你就不担心,我这一走,剩下你和杨助理孤男寡女,恐怕也同样会被那些沒事找事的长舌妇飞短流长!” 藩经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可不再乎别人说什么?既然你不饿,我就不挽留了!” 吴娱走出门去,掩门的声音有些重。 然后,便听她在门外大声道:“在藩经理面前咬舌根算什么本事,谁她妈有胆量就站出來面对面的跟我干!” 吃过晚饭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回來,我听到过道里到处是打骂嬉笑声,却沒有任何人理会她的话。 她的脚步渐渐远去。 我想象着此时此刻外面过道里到处都晃动着丰乳美腿的盛况,还有对面宿舍的男子们争先恐后趴在栏杆上向这边打望的色眯眯的表情。 “怎么,杨助理你还沒饿!”藩经理娇滴滴的笑道。 我回头,这时才看到她将几盒香喷喷的饭菜,自放在桌上的口袋里一件件取出來,最后,竟还有瓶据说能壮阳的美酒。 我确实饿了,有些馋涎欲滴,不然,我是不会走过去拿起她媚笑着递给我的筷子的。 不用脑子想,我也知道,那些饭菜是她和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颠鸾倒凤后去大餐厅酒足饭饱,沒有吃完再给我打包提回來的。 我实在不喜欢那种被施舍的感觉。 她坐在旁边,双手托着腮,很幸福的媚笑着看我吃,忽然记起什么來,道:“对了,你的行礼箱还沒提过來吧!” 我喝了口酒,道:“明知故问,除了你还有谁能打得开你的办公室门!” 她更加狐媚的笑道:“哦,生气了吗?不过,我还真喜欢你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反是许仙般的特别的可爱!” 妈的,你还不太了解我,你只看到我清秀柔弱如同女子般的外表,如果你知道我的内心比任何男人都还硬如钢铁,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夹了口菜,道;“是吗?” 她更加忍俊不禁,笑道:“好了,算了,看來我再说下去你可是真要生气了,我这就去帮你把行礼提过來,权当是向你赔罪吧!” 说完便站起身轻轻打开门,扭着盈盈一握的柳腰走了出去。 我沒有阻止她。 要去提就去提吧!赔罪算什么?最好是赔上你的身体。 我又想起了那个和同居的男人,那个男人太让我厌恶,今天晚上藩经理就要住在我的隔壁,这么好的机会,我决不会错过,我再次发誓我一定要报仇雪恨让他绿帽高戴,只是到现在也沒看到他本人,估计他是住在外面的什么地方了,要在我和藩经理正风流快活干材烈火时,被他抓住现形的机会恐怕是沒有了,想到这里,心中未免又有些遗憾。 等门再次被推开,藩经理提着行礼箱娇喘微微的走进來的时候,我已经酒足饭饱。 她把行礼箱放在靠窗的墙角,柔柔的说了声:“好累好热!”便退去外套,露出里面火爆的身材,并像一摊软泥一样躺在了我的床上。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当然更多的是我那雪耻的心思,我看了看门,半掩着的,用纸巾抹了下嘴,坏笑道:“藩经理,你该怕不会是帮我提行礼累成这样的,而是因为你老公吧!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他有多强悍,夜夜都能折腾得你筋疲力尽再沒心思想别的男人吗?怎么,刚才出去又被他近乎虐待的折腾过,只是,你这样躺在我床上,你不怕别人看见我还怕呢?占便宜的是他,到时若真被别人撞见,别人还以为是我把你折腾成这样子的,我岂不是做了替他白背黑锅的冤大头!” 藩经理听我这么一说,忽然來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來,道:“你不提他我倒还真给忘了,当时都是你那句故意的话给我惹了麻烦,搞得我一整天又是陪他上床又是解释,费尽心思赔了身子才让他不再计较,我岂能饶得了你!” 话一说完就脚步匆匆的过去关了门,迅速的反锁了,然后转过身來,浪笑着睁着一双饥渴的媚眼,步步生香向我逼來。 妈的,我还怕你吗?我正求之不得呢? 只是我还沒來得及准备好,就被她扑了过來,猛地一把按倒在床,然后重重的压上了身子, 111 她看上去一贯风骚,却苗条了点,发起情來竟有如此大的神力,轻易就将我撂倒,这完全是我预想不到的。 只是被她压在身下,婉转折腾,尤其是那滚烫的红唇暴雨一般落在我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被她剥开衣服露出的胸膛上时,我竟感到有点不堪重负,喘息不定间,有种要即将被**了的感觉。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一句话,那句话的大意好像是说,**就像是生活,既然反抗无用,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我准备着享受。 时间一秒秒过去,我等待着那一刻到來。 她的手,她的吻,都在狂乱的沿着我的身子下滑。 我即将告别我的处子之身,但我的眼睛里沒有渗出半颗泪水,我毫不留恋。 我说过,这世上,似乎还沒人要让我为她守身如玉,尽管,似乎有那么一两个我想为她守身如玉。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不要做落花。 从小在妈妈那里耳濡目染,我深深知道,无情不是多情苦,越是多情越会受伤,尤其是,不能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她的手和吻忽然停了停。 手和吻都已到了我的最后关键。 她是犹豫了,还是终于害羞了,又抑或是因为极珍惜,不舍就这么匆忙草率的抵达我的庐山真面目。 我依然轻轻的闭着眼,但我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得厉害。 她的呼吸也是急促的,我相信,她丰满的有着深深的沟的胸,也如我一样起伏得厉害。 她忽然迷乱的呢喃道:“杨助理,别怪我,别怪我,我真忍不住……” 然后,手猛地拉下了我最后一层遮羞的布,将头猛地俯了下去。 柔顺的浅黄色长发在我双腿间飞扬,她火热的红唇就要最终抵达……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到渴望、激动、和美妙…… 然而,两个女子的声音,却忽然破坏了房间里的一切。 一个女子道:“娟子,你就不能忍一次吗?人家毕竟今天才刚到,而且还是经理助理!” 像是劝慰,又像是在激将。 另一个女子道:“刚到又怎么了?经理助理又怎么了?难道经理助理就可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声音很冷,很怒。 而且,一前一后,两个人的脚步自过道那边匆匆而來。 我不太明白就里,只觉得娟子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却一时想不起來,更想不起來,我何时何地曾招惹过她。 但很明显她是冲我來的,我肯定,能满足那另一个女子口里既是今天刚到又是经理助理的条件的,在分公司除了我再无别人。 藩经理猛地从我身子上爬起來,一边慌乱的穿衣服,一边对我道:“杨助理快,快……” 几乎有点语无伦次。 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也翻起身,匆匆的将衣服向身上套。 我们的衣服刚穿好,两个人的脚步就已到了门外,那个叫娟子的女子也不叫我助理,直接便道:“姓杨的,开门!” 冷冷的,无比愤怒的兴师问罪的声音,连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然而,外面,除了她的声音和另一个女子半是劝阻半是激将的声音,却异常安静。 只有从各个房间急急涌出的脚步。 我料想,过道间一定已经涌满了丰乳肥腿,大家都在睁大眼睛紧张兴奋的等待着好戏上演。 我皱了皱眉,狐疑的就要去开门,藩经理却一把拉住我,指了指我的脸和脖子。 我不解的望了望她。 她一边整理凌乱的浅黄色秀发,一边压着嗓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口红,口红!” 我便想起了上次从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她的房间里回杨娜家去时脸上脖子上都是口红的难堪场面,好在杨娜沒有想到那些口红会是她的,杨娜只以为我早已有了女友。 当然,门外那个叫娟子的女子,包括那个劝阻她的人,还有过道里兴奋紧张的别的围观者,沒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杨娜在我心中的分量。 但我却不能不在乎。 如果被她们看到我脸上脖子上的口红,她们一定会轻视我的人品,从此再也瞧不起我。 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 我更怕的是,她们添油加醋将这些传到春花耳里,传回总公司被杨娜知道。 我对着窗台边桌上的镜子,匆匆却很仔细的抹掉脸上脖子上的口红时,藩经理已过去打开了门。 她道:“娟子,怎么了?” 她沒有半点做贼心虚,声音却很柔,还有几分赔罪似的小心翼翼。 这让我很是奇怪,那叫娟子的女子是向我來兴师问罪,又不是找她,她何以要如此,真要说赔罪,应该是我,当然前提是,如果我真招惹了秋水,否则就是娟子自己,她的闯入破坏了藩经理和我的好事。 “咦,藩经理你也在!”刚才那个半是劝阻半是激将的女子的声音,很是怯怯,敢情她不如那个叫娟子的女子那么张狂,她对藩经理有所顾忌。 藩经理道:“嗯,杨助理今天刚从总公司來,一路颠簸旅途疲劳,又一到了就急着上班,我料想他一整天下來累得够呛,便过來帮他整理下房间,让他好早点休息!” 说得底气十足,好像刚才真沒和我发生什么似的,也许,是因为那事本來就沒有最终办成,任何前奏,无论有多疯狂激越,都毫无实质意义吧! 叫娟子女的女子却根本沒理会藩经理。 她和那个半是劝慰她半是激将她的女子完全不同,别说藩经理出现在我房间里是不是真为我整理房间她不放在眼里,就是藩经理这个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她只对我道:“姓杨的,你给我出來!” 不问青红皂白,刁蛮至极,毫不留情。 似乎还要从藩经理身边闯进屋來。 我转过身去,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一个女子竟能当着藩经理如此嚣张。 我看到了,她竟然就是那个我在相片上见到过的今天沒來上班的清丽女子, 112 我几乎一整天都在心驰神往,幻想着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会有多么美好,沒想到,到头來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找上门來了,我想起了上午我在她的办公桌前做过些什么來,只是,我那是随便动她的东西了吗?我那是在帮她整理,真是好心无好报,算我自作多情了。 但美人就是美人,尽管她蛮不讲理,对我怒目相视,我还是毫不反感,反是明明自己沒错,却对她柔声道:“对不起,我,我……” “我什么我,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她得理不饶人。 藩经理赔着笑脸,道:“娟子,算了吧!杨助理也是才來,你就别跟他计较吧!” 边说边向她迎过去,试图轻柔的将她推开。 站在她背后的那个女子,我也看到了,正是后勤部那个坐在如总公司春花那样位置的,远不及春花漂亮多情却极好表现的女子。 那女子有点不敢看藩经理,也附和藩经理的意思道:“娟子,咱们走吧!杨助理也不是故意的!” “妈的,你不说话别人会当你是哑巴!”我皱了皱眉,瞪了眼那女子,在心里暗骂道:“什么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帮她,你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那女子别过脸去,也有点不敢看我,但她却跟娟子靠得那么近,极力的表现出自己对娟子有多友好。 我不知道娟子都有什么背景,一个小小的职员,竟敢在藩经理和我面前如此恣意张狂。 但很明显,那对我和藩经理都有所顾忌的极好表现的女子,在看出我和藩经理都对她有所不高兴后,却还是忘不了迎奉娟子,似乎是在把娟子当成自己以后的靠山。 那么,娟子一定大有來头。 难道,这小小的分公司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怪不得,上午我去整理娟子的办公桌时,藩经理会用那样的眼神暗示我,后來又要用媚态暗生的眼睛引诱我离开,她不是怕我迷上娟子的美貌,她是担心我动了娟子的东西被怪罪。 我向过道看了看,过道里果然如我所料涌满了丰乳肥腿,不仅如此,就连对面男宿舍的阳台上也站满了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紧张而兴奋的对着我们。 我的眼睛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他们也沒有半点回避,他们忘了回避,他们只等待着精彩好戏。 我却是想知道,在他们中间,还有谁。虽然职位平平却如娟子一样大有來头,或者,比娟子隐藏得更深。 这很重要,知道了,我在以后的工作里,对谁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态度,我才有分寸。 我一向自认为细腻聪明,妈妈也曾以我为骄傲,然而,我却不得不正视自己,我其实沒有天生慧眼,不能如那句歌词唱的一样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我扫视光了所有人的脸庞,对他们背后的秘密后台的有无却依然不得而所知。 “你竟敢对我不屑一顾,!”娟子愈加刁蛮愤然。 她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她以为我别向脸去扫视别人,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我哪有不把她放在眼里,从第一眼在相片上看到她清丽的容颜我就非但把她放在了眼里,还放在了心里。 但她此时的刁蛮却有几分激怒了我,她的形象在我心里大打折扣。 就如她先在过道里对跟她一起的女子说“刚到又怎么了?经理助理又怎么了?难道经理助理就可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那样,我要说,长得漂亮怎么了?有后台又怎么了?难道长得漂亮又有后台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随意刁难人。 但我的话还沒说出,一个声音就在我后面道:“改之,怎么回事!” 柔柔的声音,春花的声音,也许是有所顾忌故作疏远,却隐隐透露出几分难掩的关切。(..tw棉花糖小说网) 我心里很感动,但我沒有表现出來,一來,我要配合春花,不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藩经理知道,我们其实有多么熟识,甚至好感,二來,我不能让春花看出,在我心里,其实她一直有着多么重要的分量,只是我不能给,她又如林黛玉一般痴情柔弱,经不起感情的伤害,才故意对她疏远冷酷。 我看着春花,尽管在分公司,她已如杨娜在总公司一样做上了人事部经理,但她脸上永远沒有杨娜那让人不敢轻视的气质,尤其是在妖艳放纵的藩经理和性格刁蛮得跟长相完全不搭配的娟子面前,更显得柔弱,柔弱得楚楚可怜。 我不愿让她卷入我和娟子的是非之中,我只想说不过是点小小的误会,好让她离开。 沒想到娟子却斜睨着她,道:“关你什么事!” 声音冷冷的,还有几分盛气凌人。 藩经理忙道:“娟子,她可是新來的人事部的春花经理,我昨天给你介绍过的,你忘了!” 声音很柔,赔着笑。 对春花,更对娟子。 娟子嗤之以鼻,道:“人事部经理怎么了?我冲的就是人事部经理!” 春花明明是來劝我们的,她虽然过问的是我,却沒有明显的表现出立场更偏向我一点,却沒由來的被娟子如此刁蛮不屑的挑畔,然而,春花脸上的表情竟沒有半点意外。 春花甚至沒理会她,只对我柔柔的重复道:“改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娟子沒等我回答,更加不把春花放在眼里的道:“昨天不是很得意的吗?怎么,今天回避了,不敢正对我了,是不是消息灵通知道什么了,开始怕了!” 然后,开始笑,笑得眼里都滚出了泪水。 她忽然用泪眼逼视着我,摇着头道:“我不想再给你斗了,你不配,你跟她!”她又一次斜睨了眼春花,还有所有人:“还有她们,一样不配,你们每个人,都会在初相见时要么亲近我,要么轻视我,但当一知道我是谁了,就变得低三下四的讨好我,我相信不出明天,你也会一样的!” 她一说完,就转身而去。 身后,是她再一次的笑声。 过道,还有对面的男宿舍,都在她的笑声中显得异常寂静。 那笑声,在我听來,竟莫名其妙的像是得意,又像是痛苦,搞得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我看到过道里所有的人,都低下脸去,一个个满面羞愧,包括那个先前跟她一起的极好表现的女子和藩经理。 藩经理甚至都有点不敢看我,然而只短短的一刹那,她就抬起头來,急急的追随娟子而去,嘴里道:“娟子,娟子!” 像是要过去为自己辩解。 那个先前跟在娟子身后的极好表现的女子,这时也醒悟了过來,也匆匆的跟了上去,直叫“娟子,娟子!” 只有春花沒有,她道:“娟子,你看错人了!” 声音很冷,一字一句,从來沒有过的凌厉。 娟子忽然站住,在我房间左边隔壁的门口站住,别过头來,笑,眼里满是不知是得意还是痛苦的泪水,对春花道:“是吗?我拭目以待,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到底怎么看错人了,如果你真有种,就别跟前任人事部经理一样,无论当初多么不可一世,到后來也变得叭儿狗一样整天围着我转对我摇尾岂怜,却最终难逃丧家犬般灰溜溜的离开的命运!” 话一说完,就转过身去,掏出串明晃晃的钥匙打开我房间左边隔壁的门,进去后又迅速的将门重重的关上。 跟上去的藩经理和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都被毫不留情的挡在了门外。 两个人都沒面子得再次羞红了脸。 那极好表现的女子伸出手敲着房门,道:“娟子,你让我进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想陪陪你!” “我沒事,你回去吧!” 娟子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从此里面便寂静无声。 藩经理沒有敲门,她虽然妖艳风骚,却何其聪明,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自讨沒趣的事。 她对我转过身來,慢慢走向我,到得我身边,轻声问:“杨助理,你沒事吧!” 我对她已再沒了兴趣,我冷冷的道:“沒事!” 她道:“这就好!” 她似乎对我也沒了兴趣,话一说完,就走向右边隔壁,掏出钥匙若有所思的轻轻打开她的房间门。 过道上的人都对藩经理有所顾忌,知趣的返身回各自的房间。 先前涌满丰乳肥腿的过道,转瞬就空空荡荡。 包括对面宿舍的男人们,也一个个消失了踪影。 我怎么也想不到,除了在我右边的隔壁住的是藩经理之外,左边的隔壁会住上我在相片中见过的长相和性格完全不同的清丽女子,而斜对门,竟更会是春花。 春花不知什么时候已进了她的房间,沒有对我说一声安慰和告别,也沒听我说。 在她轻轻掩门的那一瞬,她回眸看了我一眼。 那眸子里的神情,竟是我读不懂的那种。 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我一直站在原地,春花到了分公司怎么也变得如此复杂。 春花的门终于关严,她消失不见。 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我不方便再过去敲开门问她。 藩经理虽然已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却还在拨插在锁上的钥匙,沒有进去。 既然不方便问春花,我就问藩经理:“藩经理,娟子到底是什么來历!” 113 我的声音很轻,左边的隔壁虽然寂静无声,但就算娟子已经躺上床,发生了刚才的事,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睡得着。(..tw棉花糖小说网) 我不想让她听到。 藩经理摇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从她一进入公司,挑她毛病惹她是非的人,都一个个被从总公司來的文件给开除了!” 我皱了皱眉,道:“总公司,你说开除那些挑她毛病惹她是非的人的文件來自总公司!” 藩经理点点头,道:“是的,來自总公司,但杨助理,你不要太紧张。虽然娟子今天很生气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解,但我想等明天她气消了,我还是能找个恰当的时候替你给她解释清楚的,只是以后,无论她发生什么?迟不迟到早不早退,甚至來不來上班,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更不要去招惹她!” 我道:“我招惹她了吗?今天你都看到了,再说,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吧!对她一个人搞特别,你叫我以后还怎么管后勤这群人,他们一个个可都是睁着雪亮的眼睛看着的!” 我恨透了刘主管那样的人,今天我名义上是后勤部经理助理,实际上职务却和他差不多,我可不想顾一个恨一个,捧一个,打压一个,在分公司被人像我在总公司恨他一样恨我。 她道:“你自己把握分寸,好自为之吧!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也感觉好累,想睡了!” 说完,也不再对我妖艳的笑,媚态十足的暗示我,好像真的很困很疲倦的轻轻掩上门,把我关在了门外。 妈的,刚才娟子沒來之前在我房间里不是很疯狂的吗?怎么忽然就困了累了。 就算真困了累了,也是因为白天出去和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在某张床上翻云覆雨过度吧! 难道,那个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男人,还真的如她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强悍至极。 这样想的时候,便仿佛看到那个男人就在眼前对我笑,轻蔑而又猖獗的笑。 我厌恶的晃了晃脑袋,努力不去想他们在床上有多么疯狂多么干柴烈火。 我转身进屋,宽衣上床。 然而,躺在吴妍为我整理过的带着芳香的被子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沒再去想藩经理和那个男人。 我是在想娟子到底是怎么样个人,春花又是怎么了?娟子说春花昨天不可一世,春花昨天到底和娟子发生了什么? 还有,藩经理说开除那些挑娟子毛病惹娟子是非的人的文件都是來自总公司,那些文件应该都是出自杨娜之手,再经青梅批示的吧! 那么杨娜或青梅,应该知道娟子的后台了,抑或杨娜或青梅,本身就是娟子的后台。 想到这里,我拿起了宽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打着杨娜的号码,谁知一遍又遍,杨娜的电话里传來的却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语。 在我记忆里,这似乎是以前从不曾发生过的事。 杨娜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的那个房间,地处大都市的繁华中心,无论天气好坏,移动信号都应该很不错的,断不可能有暂时无法接通的道理。 只能说她是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那么这个地方是哪里呢?这么晚了她在那里干什么呢?为什么平时不见她去,我离开重庆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去了呢? 我又是狐疑,又是担心,还有几分似乎被她和某个男人背叛了一样的难过和怨恨。 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刘主管。 可是?她又不是我的谁,就算她真背叛了我,那个男人真是刘主管,我凭什么怨恨呀,我,。 我这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一会,便渐渐睡着了。 也许白天真的太累,我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连一个梦也不曾做,醒來的时候,天竟已大亮。 房间里有小小的洗手间,我洗漱完毕,打开门时,我看到左边隔壁的房间门也正打开着。 过道空空如也。 也许是时间已不早的缘故,大家都要么去了食堂,要么去了办公室。 而娟子,却独立在她的门前。 秀发如瀑,面色清丽,一双眼睛却冷冷的对着我。 我沒理她,但我也沒有回避她的眼睛。 我又沒做错什么?我凭什么要回避。 尽管,晨风中的大脑异常清醒,为了妈妈的夙愿,我不得不暂时隐忍,连如一贯柔弱的春花昨天那样一字一句异常凌厉的对她道,你看错了人都不能,但我还是不要太过委屈自己,更不能对她低三下四,沒错却非要做出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凭空认出什么错來。 我扬起脸,背影笔直的打她身边经过。 她沒有和我说一个字的话。 我一直沒有回头,直到很远很远,她似乎都还一动不动默然的独倚门前。 时间已是不早,她竟沒有半点要去上班的样子。 我在心里道,尽管藩经理让我不招惹你,你迟到早退甚至上不上班都睁一只闭一只眼,但只要我在杨娜那里弄清了你的背景,而你的背景又威胁不到我在瓶梅公司的去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时,我会让你知道。虽然我沒像春花那样一字一句无比凌厉的把“你看错人了”几个字说出口,但我却比春花还要不容小觑不好欺负。 只是我沒想到,等我去食堂匆匆吃过早餐之后,再去到后勤部的办公室,她竟已坐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她眼神不再冰冷,更沒有半点昨天那样的张扬和刁蛮。 她如相片上那样清丽,却又有几分孤独或者是孤傲。 她不理会任何人,包括坐在她左边她睁眼闭眼都能看见的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 我走她身边的过道经过。 所有人都在偷偷的看我,又看她。 我视而不见。 我走进里面我的小房间,轻轻将门掩上。 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上,我拿起桌上的电话,再次拨打了杨娜的号码,却依然如故只有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我烦躁不安百无聊赖,随便打开了电脑,点击鼠标查看公司内网,希望能找到有关娟子的背景的蛛丝马迹。 我看到了一条醒目的红头文字。 对娟子点名批评的红头文字。 发点名批评的,竟是春花。 而点名批评的理由简单荒谬至极,竟是娟子对新來的领导大不敬,还要大家引以为戒, 114 我目瞪口呆。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春花怎么会心胸狭窄到这种地步,还如此明显张扬的公报私仇,,就算昨天娟子的话激怒了她,就算她真要证明娟子看错了人,就算前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更不堪的事,她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哪是來分公司之前那个我熟知的多愁善感林黛玉一般柔弱的春花。 接紧着我就只觉后背发凉,似乎有冷汗一粒粒渗出。 我想起了娟子昨天那些张扬疯狂的话,想起了前任人事经理的遭遇,想起了藩经理遮遮掩掩暗示出的娟子神秘莫测不可一世的背景。 我为春花担心。 但愿娟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那么清丽孤傲,对公司漠不关心的样子,也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也但愿后勤部别的同事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们一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沸沸扬扬一片哗然,准会让娟子知道,尤其是那个极好表现,看上去对娟子有多么友好,实际却是不露痕迹的谄媚巴结的女子。 我匆匆的关掉电脑。 我他妈真是替春花紧张忙乱得近乎愚昧了。 就算我不关掉电脑,又有谁会在不敲门的情况下进來撞见,就算我关掉电脑,外面那些同事,还有娟子本人,他们办公桌上沒有电脑他们不能自己打开公司内网吗? 我急急的站起來,我轻轻的打开门,怕惊动任何人,打算轻轻的经外面大办公室的过道出去找春花。[..tw超多好看小说] 然而,办公室的同事却都在看着我。 不,不是看,是在等着我,像预先知道我要出來一样,等着我。 他们沒有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他们都已看到了内网上那醒目的红头文字。 只有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坐在总公司春花那样的角落里,把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讥讽,都自一点也不好看的双眼里显露了出來。 而娟子的座位,如昨天一样,又一次空荡荡的。 昨天,她的座位空荡荡的,引起了我的好感和好奇,而今天,却不由得让我本就紧张担忧的心情,更加紧张担忧了。 她一定是找春花去了。 如果她只是去找春花理论还好,但凭她跟清丽相貌完全相反的刁蛮性格,她决不会只是理论这么简单,只怕她还会对春花大打出手。 而春花又那么柔弱。 我再不用那么轻轻的了,反正后勤部的同事都已知道,更重要的是娟子自己已知道,我再不用在乎惊动谁。 我脚步匆匆,走出办公室,急急的直奔人事部经理办公室而去。 在拐角的楼梯口,我被一个声音急急的叫住。 “杨助理!” 藩经理的声音,半点也不风骚妖媚,倒像是无限担忧。 我沒理会她,春花我都还担心不过來,哪有时间去顾及她又饱暖思淫担忧什么了。 “杨助理!” 她再次急急的叫住我,并且跨着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匆匆的追上來,一把攥住了我。 过道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有她微微的娇喘。 她望着我,喘息未定,道:“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道:“去春花经理那!” 我懒得和她周旋也沒时间和她周旋,伸手去推她攥住我衣服的手。 然而,她却死活不肯松开。 幸好过道空荡无人,否则要是此时此刻,不幸被谁撞见,凭她这身妖艳打扮,只怕还会被人误会昨晚我对她做了什么沒给钱。 我皱了皱眉,道:“你有什么事吗?” 她一边用另一只涂了艳红指甲油的手,抚了抚被从窗外进來的风轻拂在浓妆艳抹的脸颊上的浅黄色发丝,一边道:“沒什么事,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为了娟子的事去找春花经理!” 我道:“你都看到内网上那红头文字了!” 她道:“看到了,我就是为这事而來,我就知道你会去找春花经理,可是?我告诉你,这个时候不能去!” 我莫名其妙,但我又凭什么要听她的。 我冷冷的道:“为什么?” 她道:“因为这个时候娟子肯定在她那里!” 我更加用力的推她攥着我衣服的手,道:“这个时候我更应该去!” 她比先前还死死的攥着,急急的,担忧的,还有似乎很真诚的关心,道:“你忘了我昨晚给你说的话吗?只要是有关娟子的事,你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万别插手!” 我再不和她罗嗦,再次拼力一推,她毕竟是个女人,终于被我挣脱了紧攥住我衣服的手。 我急急的向春花办公室去。 她站在原地,在身后道:“难道,就因为她和你都來自总公司,你就不听我的好言劝阻,!” 听上去很愤然,嫉妒和伤心,似乎有再也不要理我的意思。 但我沒有回头。 她算什么?她不过是我报仇雪恨要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同她同居的男人高戴绿帽的牺牲品。 当然,凭她那么风骚妖媚,在她自己看來,即使倒贴给我了,也一定算不上牺牲的。 我远远的还沒到春花办公室门口,我便看到了娟子。 她果然來找春花了。 不,不是來找,是找过了。 她已从门里出來,远远的看见了我,一张白净的脸清丽冰冷,而双眼里却满是轻蔑和讥笑。 是轻蔑讥笑春花,还是轻蔑讥笑我,又抑或是轻蔑讥笑我们两个人。 我顾不上去分辨那么多,我急急的向春花办公室去,我想知道,她和春花到底已经发生了什么? 她向着我來,和我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自过道尽头窗外吹进來的春风将她的长发扬起,有几丝轻拂在我脸上。 悠悠发香飘然而來。 我却沒有别过脸去看她。 她也沒看我,她就那么高昂着头,长发飘飘,清丽孤傲的背影在寂静无声的过道里扬长而去。 我似乎,听到了远远的,藩经理柔笑着轻声招呼她的声音。 然而,我沒听到她的回答。 春花的办公室的门依然开着。 里面如过道一样寂静无声。 我心紧张的砰砰乱跳。 我还沒跨进门,就于门边看到了惊人而又让我心疼不止的一幕, 115 在那张大办公桌后面,正对着我站着的春花,浑身湿漉漉的。 湿漉漉的凌乱的长发贴着湿漉漉的脸颊,湿漉漉的脸颊上不知是水滴还是眼泪无声的下滑,滑向湿漉漉的高领白毛衣,滑向湿漉漉的职业黑西装,西装胸前的扭扣已少了一颗,衣领凌乱的敞开,露出里面湿漉漉的白毛衣挺拔丰满的两团。 在办公桌前面的地上,一个打开瓶盖只剩下不到一口水的矿泉水瓶,正轻轻的骨碌碌的滚动。 地上,也湿了一大片。 而春花胸前那颗沒了的西装扭扣,正孤独的躺在地上的那滩水中,仿佛那滩湿湿的水是它泛滥成灾的泪。 显然,娟子和春花抓扯过,还把一瓶满满的矿泉水泼向了春花。 望着静静的站着的春花。虽然白净的脸上沒有伤痕,却是那么楚楚可怜的春花,我眼睛有些潮湿。 我轻轻的弯腰,捡起地上那颗扭扣。 在站起身來之前,借着办公桌的遮挡,我悄悄的轻拭掉了眼里的泪水。 我轻轻的站起來,我把扭扣握在手里,我轻轻道:“春花,去宿舍换下衣服!” 我不要春花知道我对她的好,不要春花知道我的心正怎样的痛着,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但我的声音听上去却那么不听话的在明显的颤抖。 春花依然那么站着,静静的,仿佛沒听见我的声音。 我轻轻的哽咽了下,抿了抿嘴唇,道:“春花,快去宿舍换下衣服!” 春花这时才抬起头來,仿佛才知道我已到來一样望着我。 但我这次分明的看出,她湿漉漉的脸颊上亮晶晶的无声下滑的不是水滴,而是來自眼中的伤心的泪水。 我心更加明显的痛,我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伸出我白净细腻如女子般的手,一遍遍轻轻的为她把脸上的眼泪和水滴全都擦干。 但我终于还是咬咬牙,控制住了自己。 既然疼她,就要对她好。 既然不能给她,就不要安慰她一时而让她永远受伤。 望了我好一会儿,她点点头,轻轻道:“好的,你能不能陪我!” 我沒有拒绝,在她这么伤心无助的时候,如果我连她这点小小的请求都拒绝,只怕我的冷酷绝情会让我恨自己一辈子。 我跟着她一前一后,默然的离开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过道空荡荡的,依然寂静无声。 我却还是和她一前一后,沒有并肩而行。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帮她按电梯的时候,看到了拐角处的楼道口,站着藩经理,满眼愤恨,嫉妒和伤心的藩经理。 我如之前一样,沒有理会她的眼神,她那天生的风骚妖媚性格,让我知道,她对我动什么都不可能真动感情,她无非是一种本能的攀比和占有欲。 这跟我为了要报仇雪恨,立志把她弄上床,最好还在我们最疯狂最干柴烈火时,被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撞见,沒有什么两样。 春花沒看到藩经理,她已默然的走近电梯,脸上的泪水和水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她拭干,只有长长的头发和高领的毛衣还有毛衣外面的职业西装依然湿漉漉的。 我也默然的跟着她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的关上。 在电梯轿厢小小的空间里,我们分站在草绿色地毯两边,谁都沒有说话。 对着轿厢两边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我看到春花那楚楚可怜的白净的脸,若有所思。 回到宿舍,因为是上班时间,宿舍楼也是空荡荡的,我们一前一后伤心而默契的脚步愈加显出宿舍的寂寥。 打娟子的门前经过的时候,我心狂跳了下。 尽管门紧紧的掩着,里面寂静无声,我还是好想猛地将门一脚踢开,看看娟子是不是已回到里面。 春花忽然停下,轻声道:“我忘了拿钥匙!” 我柔声道:“我去帮你拿!” 然后转身就急急而去。 她在我身后,伤心而感动,道:“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屉沒有锁,你拿了钥匙记得帮我锁上,还有办公室门!” 是的,还有办公室门,她出來的时候正伤心着并且若有所思,只轻轻的掩上也给忘记锁了。 我上气不接下去的跑回办公楼,坐电梯上楼,又急急的赶向她的办公室,轻轻推门进去,轻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我看到了那串明晃晃的钥匙。 我更看到了在钥匙旁边的抽屉内侧的木板上,贴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几个小小的字“一定不辱使命!” 字迹娟秀有力,竟是春花的字迹。 她是在把一句誓言,用尽全身力气写在纸上,并贴在抽屉内侧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时时鞭策激励自己。 只是,她一定不辱的是谁的使命,又是什么使命呢? 联想到她到分公司后判若两人的改变,我不由得心头一寒,她的这些改变一定与这我不知是谁更不知是什么的使命有关了,只怕她会被这谁的使命害了自己。 我拿起钥匙,急急的锁了抽屉又锁了办公室门,再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回宿舍时,春花已到了她的宿舍门口,孤独的站着。 暖暖的春风无限温柔,她却不胜风力,在春风中用手隔着湿漉漉的衣服,抱住自己。 我心疼的道:“让你久等了!” 她微笑着温柔的摇头。 我试了几次钥匙,才将她的门打开。 我沒进去,我帮她推着门。 她打我身边经过时,湿漉漉的长发有几丝轻触在我脸上,尽是那么冰凉。 我由她的发丝联想到她湿漉漉的衣服下的身子,她的身子一定也正冰凉着。 她那么柔弱,怎经得起这冰凉的侵蚀。 我欲轻轻的掩上门转身离开在过道里等她,我不能再耽搁她换衣服的时间。 她沒有回头看我,却听到了我站在门外为她轻声掩门的声音,她道:“改之,其实你不用回避!” 声音无限温柔,却半点也沒有妖艳的藩经理不只一次流露出來的暗示,反是仿佛外面的阳光一样温暖而磊落。 我愣了愣,她背对着我,道:“进來!” 比先前还要无限温柔。 我听话的进去了,我如果不进去,反显得自己心怀不轨不敢与她面对。 她道:“把门关上!” 依然背对着我,柔柔的声音,如故乡跳跃的山泉,清澈而沒有杂念。 我轻轻的将门掩上。 但我沒有看她的背影,甚至沒看她的房间。 我只嗅到房间里悠悠而來的香气。 我绕过床,打她身边经过,去向那边的窗台。 窗帘沒有完全拉开,她要换衣服,我也不便拉开。 我只是站在窗前,从窗帘沒有完全遮挡住的小小的一角看向外面。 春花的房间的位置和我的不同,我那边可以看到的是远山是落日的方向,而她这边看到的却是城市的高楼和高楼上方露出的一片不太宽广的天空,太阳就是自那片天空的后面升起來的。 但是,现在早已过去了冉冉初升的时刻。 它高高的挂在东边的半边天空上。 远不及初升和最后西沉时那般美丽,却把温暖和光明最大限度的洒向了人间。 时光如此美好,春花的遭遇却如此痛苦。 我对着太阳,我让阳光自窗帘沒遮挡住的小小角落洒在我的脸上。 我要自己也如太阳一般光明磊落,不在这并不宽敞的寂静的只有我和春花孤男寡女的房间里,对就要于我身后一件件默然退去衣服的春花有着丝毫邪恶的幻想。 然而,春花沒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只听到她打开衣柜拿了衣服便去洗手间的声音。 她轻轻的掩上洗手间的门,我听到她在里面将水笼头拧开后的哗哗声。(..tw棉花糖小说网) 其实,春花那样美丽温柔的女孩,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对她有丝毫的幻想呢?我不是圣人不是柳下惠,在那方面更沒有缺陷,我是一个男人,一个风华正莽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我亦多情。 尽管太阳那么明亮那么温暖那么磊落的照在我的脸上,我的心还是慢慢的开始狂跳。 我管不住自己的脑子里,是春花淋浴在由喷头喷出的腾着热气的水帘下一丝不挂不可方物的白净身子。 尤其是她肌肤胜雪的胸前高耸而丰满的双峰,还有…… 罪过啊!罪过,我不断在心里忏悔,并且咬紧嘴唇,让那轻微的疼痛使自己清醒,仿佛被美丽的女妖纠缠勾*引的唐僧。 可是?温柔多情的春花,并沒有纠缠我勾*引我,她只是深深的爱我,用自己光明磊落的方式深深的爱我,尽管这爱注定沒有结果。 好在,不太久她就从浴室里走了出來。 “改之,别那么严肃,我已经好了!”她一边走向我旁边的梳妆台,一边对我轻笑。 我不好意思的回头看她。 她果然好了,不但换上了新衣服,而且白净的脸上也沒了忧伤。 体香和发香悠悠而來,美人新出浴,她巧笑倩兮,更加妩媚动人。 她在梳妆台前轻轻的坐下,一手拿起吹风,另一手轻轻的揉搓着湿湿的长发。 长发在呼呼的吹风声中飘洒的扬起。 多么芳香的长发,多么柔顺的长发,我想起了电视里某位为高档洗发水打广告的超级女明星。 她那长发飘逸的样子,似乎就是春花此时此刻这个样子。 我轻轻走过去,将还握在手里的春花换下的那件职业西服胸前脱落的扭扣,轻轻放在她身旁的梳妆台上。 我柔柔的道:“你的扭扣!” 她轻轻“哦”了声,沒有看扭扣,只看镜子。 我也把眼睛看向镜子。 镜子里,她依旧一手拿吹风,一手梳理飘逸的长发,而那双凝视的眼睛竟是那么脉脉含情,我静静的近近的站在她身后,仿佛是疼她爱她为她梳头画眉的人。 我忽然惊诧的发现,镜子里的两个人,竟是那么有夫妻相的一对。 我匆匆的把眼睛别向一旁,去看那窗帘角落遮挡不住的明媚的阳光。 我努力平静了下自己乱跳的心,道:“春花,你和娟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何以要如此对你,你又何以要如此对她!” “也沒什么?不过是我知道你昨天要來,所以前天來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问她要你宿舍的钥匙,她当时很傲慢,在电话那边道:‘凭什么打电话让我给你拿办公室來,你自己不來我办公室拿,难道你沒长腿不会走路,’我被她沒由來的话激怒,我就比她更傲慢,冷冷的道:‘如果你不打算再在公司呆你可以不拿,’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她道,依旧对着镜子,脉脉不舍,说起前天那段不愉快的事,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我道:“她肯定沒拿给你!” 她终于把眼镜从竟子上拿开,望着我诧异的道:“你怎么这么认为!” 我道:“凭她和长相完全相反的性格!” “你喜欢她的长相!”她轻轻的问,似有幽怨。 我心里慌乱的跳了一下,假着镇定的笑道:“哪里,我只是……” 忽然找不到用什么语言來表达。 好在她沒听我说完,她也笑道:“可是你错了,她拿來了!” 我诧异,转过脸望着她,道:“拿來了!” 她道:“是的,拿來了,你一定感到意外,其实我也感到意外!” “你也感到意外,难道你之前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更诧异。 她转过脸去,再次对着镜子,眼神有些闪烁,道:“不,我之前对她一无所知,我只是从她在电话里的傲慢口气判断的!” 我道:“哦!” 她道:“但是,她连门都沒敲一下,就直接闯进來将钥匙狠狠的摔在我面前的办公桌上时,对我满是轻蔑满是嘲讽的冷冷说了句‘人事部经理是吧!很了不起是吧!我把钥匙给你拿來了,但我告诉你,我从今天起就不上班,看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完便高昂着头扬长而去!” 我道:“怪不得,我昨天來时看到她座位整天都空荡荡的!” 她道:“对了,你和她又是为什么呢?她昨晚为什么找上你不依不饶的!” 我道:“其实也沒什么?我不过是见她沒來,办公桌上的资料又有些凌乱,帮她整理了下,沒想到是谁告诉了她,反被她怪罪我随便动她东西了!” 她道:“还能有谁,看不出跟她一起那个女子在极力巴结她,当然是那女子了!” 停了停,忽然玩笑道:“怎么样,尝到自作多情的滋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人家一厢情愿!” 我慌慌的道:“我哪里对娟子自作多情了,我……”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春花一直不就对我自作多情吗?她是不是在说她自己,说她自己自作多情有多痛苦,我现在在娟子这里受了羞辱,就算不能完全明白,也应该明白她当初不止一次被我羞辱时的难言滋味的十之一二吧! 我有些愧疚的转过脸去看她。 果然,她对着镜子的脸,孤独而忧伤,愈加显得楚楚可怜了。 为了分她的心,我接着道:“难道,就为了这个,你今天就在公司内网上发红头文字点名批评娟子,这,这未免有点……” 我想说的是有点心胸狭窄公报私仇,但我咽住了。 她沒有回答。 依然孤独而忧伤。 我心疼的柔声道:“春花,其实,你不适合做管理,就像我一样!” 她依然沒有回答,更加默然。 我忽然记起她贴在抽屉内侧的那张小小的纸条來,我紧张而担忧的柔声问:“春花,你來分公司是背负了谁的使命,又是什么使命!” 春花沒有别过脸來看我,但终于说话了,她道:“你都看见了!” 我点头,轻轻道:“嗯!” 但她沒有回答我,只道:“改之,记住,我们來分公司不单单只是做管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她对着镜子,楚楚可怜的脸忽然无比凝重。 我们,。 更重要的任务,。 很明显,她的话包括我了,但我沒继续追问那更重要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 我知道她不便说,我也不想利用她对我的情有独衷为难她。 接下來的几天里,我沒看到娟子,她的座位空荡荡的,桌上之前被我整理好的资料,又像我來的那一天那般略些凌乱。 我想,一定是那天泼了春花满脸满身的矿泉水之后,离开公司司之前,她故意弄得凌乱的。 她不是像我示威,就是不拘一格喜欢略显凌乱的感觉。 但我不会再去为她整理,无论她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去为她整理,我还沒打通杨娜的电话,在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背景之前,我不会去招惹她,更何况,春花那么神色凝重的告诉过我,她和我來分公司都不单单只是來做管理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每天下班之后,上班之前,我都看到左边隔壁娟子的房间的门哑然的紧掩着,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去想,娟子到底去哪了,是不是搬靠山去了,并不由得为春花担心,担心某一天忽然从总公司來的文件,将她如前任人事部经理一样开除。 但世间依旧太平,我担心的一切都沒有发生。 日子在平淡中度过,大概是娟子还沒回來,一切都还沒有定论,藩经理怕受牵连,并不曾再來千娇百媚的勾*引我,只有一两次,在我进门之前,她于右边隔壁她房间的门探出头來,望了望空荡荡的过道,轻声笑问我:“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那个女人不是你老婆吧!你们怎么住在一起!” 然后,笑,笑得很邪。 敢情她还不知道杨娜也是瓶梅公司的,并且是瓶梅公司总部的人事经理。 我也笑,很邪的笑。 我不解释,我就是要让她误会,她那样风骚妖艳的人,越是误会越是会浮想联翩对我忍俊不禁。 然而,她却不等我回答,怕人看见似的,又急急缩回脑袋,轻轻把门掩上了。 这搞得我很痛苦,倒不是因为我迟迟不能把她弄上床,报不了仇雪不了恨,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自以为是的城市男人,戴不了高高的绿帽。 我是因杨娜痛苦。 杨娜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杨娜是去哪里了,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又抑或什么事都沒出,反是过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乐幸福。 我甚至有好几次于梦中,看见满堂烛影摇红,她如古代美女一样身着红红的嫁衣,头戴大红喜帕,既幸福又害羞的低眉坐在铺着鸳鸯香被的床沿,而那个轻佻的笑着用指尖轻轻挑起喜帕的人,正是我厌恶至极的刘主管。 我便挣扎哭喊着在梦中醒來,一个人望着窗外如水的冷月,泪眼迷离,茫然若失。 有一日,也是夜里,我终于拨通了杨娜的电话,我悲喜交集,眼含泪水,又是激动,又是幽怨的问她:“姐,这段时间为什么你的电话老是打不通!” 她吱唔着不回答。 我本來就疑惑的心,就更加疑惑,接着道:“你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道:“沒,沒,我好着呢?弟你不要担心我,你在那边还好吧!” 她转移目标把话題扯到了我身上,我却如她不回答我一样不回答她,只是道:“你真沒事,真好着!” 她道:“真好着!” 我道:“这么说來,你是和刘主管在一起了!” 声音冷冷的,心很痛很恨。 果然,自以为聪明的我,还是终于因为不能忍辱负重,一步步陷入了刘主管的圈套。虽然我沒有被青梅开除瓶梅公司,但这样和杨娜分居两地,还是为他提供了方便达到了他的目的。 可,可我和杨娜。虽然曾经夜夜同在一个屋檐下,但那算是同居吗?何來分居之说。 连真正意义上的同居都不曾有过,就这样被刘主管打败被刘主管乘虚而入,我…… “什么和刘主管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杨娜在那边问,有些不悦,像是为我误会她而不悦。 我惊喜的道:“难道你这些天沒和他在一起!” 她一字一句的道:“沒有,一刻也沒有!” 我放心了,我很不好意思的愧疚的道:“姐,对不起!” 她沒有责怪我,道:“沒事的,弟,你这样猜测我。虽然太过多疑,但说明你……” 她忽然止住了,欲说还羞的止住了。 她是说,我这样猜测她,是因为我在乎她吗?她是因为我在乎她,而忽然感觉到幸福又不好意思了吗? 静,心跳的静。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的道:“弟,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沒有,我想睡了,我这些天好累!” 她这些天好累,她之前不是说沒事吗?她还沒告诉我她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她的电话为什么这些天一直都无法接通呢?她一定有事隐瞒我。 但我沒有问她,她既然隐瞒我,我就应该尊重她的秘密。 更何况,我已相信她,无论是什么事,都与刘主管无关。 我正准备幸福的对她道一声“晚安!”然后挂断电话,我却忽然记起件事來,忙趁她还沒挂掉电话,急急的问:“姐,你知道娟子这个人吗?” 116 “谁!” 杨娜在那边问。(..tw无弹窗广告) 显然,她对娟子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我道:“娟子,分公司后勤部的!” 她道:“在人事部档案里应该有,但我沒有印象,你问这个做什么?对了,你们分公司人事部档案里也有的,如果重要,你明天可以去找春花查查!” 想必在人事部档案里除了些与工作有关的个人简历外,也查不出什么?像娟子那样清丽聪明的女子。虽然张扬恣意,但却决不可能将自己的后台写在简历里來显摆。 我道:“沒必要查了,只是问问,对了,春花的前任是怎么被开除的,那开除她的文件是出自你的手吧!” 杨娜想了想,似乎在回忆,然后道:“是出自我的手,但我也只是按青梅总经理的意思做的,怎么了?” 青梅总经理的意思,。 这么说來,娟子的后台竟是青梅,或者是娟子的后台操纵着青梅了。 杨娜见我在这边沉默,再次问了声:“弟,你怎么啦!” 我忙摇摇头,道:“沒,沒什么?” “沒什么就好,我还以为你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呢?” “哪里,我只是新到分公司,对分公司感到好奇而已!” “哦,原來是这样,那你早点休息,我真的想睡了!”杨娜在那边睡意朦胧的打了个呵欠,道:“晚安!” 我也道:“晚安!” 然后,我们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tw[棉花糖小说网] 接下來的日子依旧平淡,依旧沒见到娟子,也沒有从总公司來任何对春花不利的文件。 有一个黄昏,很美丽的黄昏,我独立宿舍的窗前,看着那轮就要自青青的远山边沉下起的夕阳,把天边的晚霞映照得特别灿烂,忽然对大自生出了久违的向往,好想出去走走。 我拿起床沿上那件杨娜给我买的名牌西服,随手搭在肩上,轻轻将门掩上,脚步轻快的下楼。 绕过宿舍楼下的小路,很快就來到了宿舍楼背后。 眼前一片开阔,忽然觉得自己离大自然那么切近,从小就在山野奔跑的我。虽然好久不曾再那样奔跑过,但却脚力依旧。 我踩着轻快的脚步,仿佛自由飞翔的小鸟,不多时就到了那片远山。 虽然后背有些微汗,但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山野的空气无比清新,迎面吹來的微凉的风,送來淡淡的花草的气息。 我将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山野的更高处纵声呼喊。 在我愉悦的喊声中,几只归林的倦鸟受惊而起,在夕阳西下晚霞褪却颜色之后有些肃穆的天空低低的盘旋了几下,又落在了远处的树枝上。 树枝晃动,它们在枝头唱出了几句婉转的歌声。 仿佛时光倒流,我还是拿个手拿弹弓在林中追逐的顽童。 我完全释放,童心未泯,欲轻快的追随那几只鸟儿而去,我却忽然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 若隐若现,细如游丝,凄婉哀伤。 枝头上的鸟儿,忽然停止了歌唱,仿佛惭愧得羞于与小提琴攀比,又仿佛也在凝神细听。 万籁俱寂,只有风轻轻吹过树叶的声音,更显出小提琴的悲咽凄切。 是谁,会在这黄昏后无人的山野里如此伤心的独奏,高山流水,他是不是在等待那个能听懂他琴声的知音。 我沒学音乐,我不懂琴,我只能凭我本能的感观判断他内心的忧伤和寂寞。 但我还是觅音而去。 绕过荆棘,跳过溪水,攀上岩石,我向山的更深处又进了一程。 小提琴的声音,渐渐分明,愈來愈近…… 登上几阶曲折的石梯,将手攀在一颗古树粗陋开裂的树皮上微微喘息,我终于看到了,不远处,临崖的高处,那对着深谷,用小提琴倾吐满腹忧伤和寂寞的,竟是个女子。 微风轻拂,长发飞扬,粉红的衣袂飘飘的女子。 她对着悬崖那边的深谷,我看不到她的脸。 我无声的站着。 她如痴如醉,我如醉如痴。 幽嗯的小提琴,如倾如诉…… 时光悄悄流逝…… 一曲奏罢,万籁俱寂,只有落花点点,自她身边随风飘过。 落花依旧美丽,但一经过她粉红的飘飘衣袂,便立时失却了娇艳的颜色。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转过身來,似要离开。 我看到了,看到了她长发飞扬间的那张脸。 清丽、忧伤、寂寞的脸。 竟是娟子。 我惊呆了,不禁轻轻脱口而出:“娟子!” 虽然很轻,但无奈山林太静,她还是听到了我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看到了树下的我。 她不再害怕,只是惊诧,并于惊诧之后,无声的冷冷的对着我。 我也沉默。 我是不知道,我该不该跟她说话。 她对我的过分,尤其是对春花的过分,让我恨之入骨,可她刚才的忧伤和寂寞,还有转过身來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又让我心生怜惜。 她握着小提琴,打我身边无声的经过,和我擦肩而过那一瞬也沒看我,连微凉的风将她的长发凌乱的扬起,她也不曾伸出手去理理。 天色渐晚,我却沒跟着她下山去。 我攀着那棵古树,如她一般漠然的看她下山去。 下山的那几步石梯,曲折而陡峭,她高跟鞋的步履略显蹒跚,一袭粉红衣服的曼妙身姿走得花枝乱颤。 西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早已消失,肃穆昏暗的天空下的山林,在薄薄的雾气中愈來愈模糊。 忽然怪鸟悲啼,风吹草低,山石的暗影在草丛中忽隐忽现,犹如鬼魅。 周围的一切竟变得凄凉而吓人。 我欲尾随她下山而去,不想刚一抬脚,将一块石头自山崖边绊掉,石头随着石梯骨碌碌滚动,钻进了路边的丛林。 一只野兔受惊而起,自丛林中蹿出,慌不择路,蹦上石梯蹿到了她的脚边。 她一声尖叫,竟比野兔被滚进丛林的石头惊吓得还要厉害。 我忘却了先前自己心中也曾泛起过的胆怯,幸灾乐祸的冷眼看她,只觉得痛快而有趣得厉害。 还只是一只野兔,在我们故乡的山上随时可见的野兔,又不是从《聊斋》里闯出的白狐,就吓成这个样子。 曾经对我,更对春花,不是很不可一世的吗? 野兔在她的惊叫声中,调转方向,猛地又蹿进了石梯另一边的丛林。 然而,她向前的脚步却踏了个空,身子猛地一个前蹿,就要如我先前绊掉的石头,自石梯骨碌碌的滚将下去。 而在石梯前方向左的不远处,就是深深的山谷, 117 我大惊失色。[..tw超多好看小说] 纵是曾经她对我更对春花怎样不可一世怎样轻蔑,纵是之前我不听到她小提琴如倾如诉的幽咽,不看到她望望天色然后自崖边转过身來那张清丽冰冷却寂寞和忧伤的脸,我也为她担惊。 毕竟,我再愤世嫉俗,却恩怨分明,我不像刘主管那样坏透了顶,我内心里有着以生俱來的善良。 我顾不得石梯的曲折陡峭,三步并着两步冲向她。 但我惶恐的知道,只怕我即使这样,也來不及。 好在,就在我离她一步之遥,正要伸手攥住她的衣服时,她于猛地沒有方向的跌跌撞撞向前蹿了几步之后,本能的抓住了石梯边的一棵小树。 她的步子不再凌乱的前蹿,但她的身子还在左右踉跄,那颗小树也似乎要不堪重负的被她紧攥着的手连根拨起。 而此时,她离前方的深谷,已不到半尺。 我沒有半点松懈,我忘却了男女有别,更忘却了她对我心怀芥蒂,我急急的上前,从背后紧紧的搂着她的柳腰,稳住了她的身子。 这一刻,我沒有感觉到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有多么娇柔,也沒有感觉到她在我脸颊前飞扬的长发有多么清香,更沒有感觉到她娇喘未定的呼吸有多么吐气如兰。(..tw无弹窗广告) 我只有一个念头,我终于稳住了她,沒让她跌进近在咫尺的深谷。 静静的几秒,她于花容失色后,对我别过脸來,沒有半点感激,她只冷冷的看了看我的脸,又将目光冷冷的盯向我还紧紧的搂着她柳腰的手。 我脸有些发红发烫,更多的是害怕,怕再这样下去,超过她能容忍的极限,再次好心沒好报被她以怨报德,怒斥我是假借救她之名乘机占她便宜的色狼。 我的手松开,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还对她笑了笑。 妈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她笑,像是讨好似的,我又沒真正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的对她做过什么? 更气人的是,她根本就沒把我的笑放在眼里,一张清丽的脸依旧冷冷的,连半点原谅的表情也沒有。 我也是糊涂了,既然我沒做错过什么?她又何來原谅。 她对我转过身去,轻轻的向前移了两步,蹲下身來,轻轻的有些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 我这才注意到她两手空空,她的小提琴在她之前跌跌撞撞的前蹿时从手中脱落,跌在了悬崖的边沿,已有大半截高高的悬在了空中。 她的那只手,正是伸向小提琴。(..tw无弹窗广告) 她触摸到了小提琴,她拾起了小提琴,她把小提琴抱在怀里,用一张清丽的脸贴着,像贴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珍爱。 我沒有半点嫉妒,尽管,在她眼里我还不及一把木头的小提琴。 我只有突然而來的隐隐心疼。 我看到了,在她伸手出去拾小提琴时,我就看到了。 看到她自略微后缩的衣袖里露出的一段手臂。 雪白细嫩柔荑一般的手臂。 但在那手臂上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如蜿蜒的蜈蚣一样向衣袖的更深处延伸。 那决不是刚才慌乱中抓住救命的小树时被什么划破的。 她的衣袖完好,并且那伤痕虽然沒有痊愈,却早已干了血迹。 莫非,是那天她在人事经理办公室和春花抓扯时被春花抓伤的。 我当时只看见了春花满头满脸满身的湿漉漉的水,我却忽略了娟子的伤,并且对娟子恨之入骨。 我望着娟子,她那张清丽的脸还在那么珍爱的紧贴着她失而复得的小提琴。 她的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的手腕还依然露在外面。 我无法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袖上滑,看那道还在向衣袖深处延伸的伤痕到底有多长。 我只是道:“娟子,那天你受过伤!” 她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很快看到了我盯着她玉腕的眼睛。 我眼睛里有着怜惜。 她沒有理会我的怜惜,只慌慌的用另一只手将衣袖拉了拉,遮住那道伤痕,然后冷冷的道:“关你什么事!” 我道:“是不是那天在经理办公室被春花抓伤的!” 她根本就不回答我,转身下山去,只给我一个清冷却难于做到不婀娜的背影。 我跟在她身后,我有话想对她说,却无法说。 我不是要打听她的背景,那背景暂时已不重要,我只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为自己,也为春花。 至始至终,她都沒对我回头。 在我们走出山野,走到宿舍楼背后,就要由那条小路进入灯火如幻的城市时,她忽然站住。 她道:“是不是因为救了我,就要我以身相许!” 依旧沒有回头,声音比吹在脸上的夜风还要冰凉。 我有些惶恐,也有些难过,但我不怨她错怪我,无论她真这么想,还是故意。 我道:“不,不……” 她冷冷的道:“那就请不要跟着我!” 我道:“我不是跟着你,我只是想为春花,也为我自己,给你说声对不起!” 她背对着我,用鼻子冷笑:“你果然跟别人一样,你比春花还不如,至少,她到目前为止,还沒像别人那样向我妥协,更沒像前任人事经理那样围着我转讨好我!” 我道:“我沒有想过要比任何人都给你留下好印象,我也沒有想过要你看得起我,我只是恩怨分明就事论事,真诚的替春花也替我自己给你说声抱歉,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愧对你的地方,所以你以后最好别用你的任性來挑战我的脾气!” 她终于对我转过身來,她逆光而立。 城市的夜风虽然冰凉如水,却不如山野中那般强劲。 她满头轻扬的发丝被身后如幻的灯火映成浅黄,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沉默。 好一会儿,幽暗中她张了张嘴,似乎终于要对我开口讲话,她衣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她掏出手机。 借着手机上的幽蓝的微光,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倦怠而冷漠。 不知是对我,还是对來电的那个人。 她甚至还微微皱了皱眉,才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她沒有说话,她在听那边说话。 由于手机贴她耳朵太近太紧,我根本听不到那边那个人的声音,别说那个人说了什么?就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无从判断, 118 但那个人似乎沒说几句,就被娟子打断了,娟子冷冷的道:“我这就过來!” 然后,也不管对方似乎还在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别再跟着我!”她对我道。 有些慌乱,也有些强硬。 说完就背转身急急而去。 但我依然走在她身后。 她忽然站住,回过头极愤然却依然难掩内心的慌乱,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道:“什么听不懂你的话,我沒有跟着你,我要回宿舍,难道路是专为你修的!” 我沒再对她陪着笑,我的声音很冷,脸上的表情也很冷。 我是故意的,故意做出被误解了很不服气的样子。 其实,我是真的想跟着她,我敏感细腻而又狐性多疑的性格,终于觉得她有什么回避我,她越是回避,我就越是想知道。 所以当她不再说话,背对着我冷冷冰冰的一动不动,让我走到她前面时,我却悠悠然的并不离开她太远的距离。 但我沒回头,我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她,也打量四周。 她姗姗而行,故意若无其事的左顾右盼,但她越是随意越是若无其事,我就越是知道她内心正虚得厉害。 许多人自她身边來了又走,但都沒有谁为她停下,只有几个略显时尚的男女,在远处偷偷的回望了她几眼,女的满眼都是艳羡,而男的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倾慕。 终于有个人停下了,然而那个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后,她向马路的对面指了指,那个人便于绿灯正亮的斑马线穿到马路对面去了,从那人先是焦虑后是惊喜还于和她分手之前分外感激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不过是个问路的。 快到宿舍楼的大门边,我也遗憾的沒发现任何一点我想要的蛛丝马迹。 但我却不便再呆下去。 她离我已不太远,她还在慢慢的向前走。 我如果再呆下去,就有着太过明显的偷窥之嫌,只怕被她再次愤然责怪,我连撒谎的理由都沒有。 我总不可能理直气壮的说,我忽然精神得厉害,不想回宿舍了,就喜欢站在门口,吹夜风、看路人。 我如果真这样回答了,只怕会被她于轻蔑的白我一眼之后,怒骂我不是精神得厉害,而是精神正病得厉害。 我正难于抉择的时候,一辆车忽然自身后猛地驶了过來,一声响彻夜空的急刹停在我的脚边。 我向车别过脸去。 是一辆黑得发亮的奥迪a6。 开车的是个五十來岁的干瘦老头,形象猥琐,却长着一双精明的狐眼,手腕上戴了一块我不知道牌子但从闪光的钻石就可以判断一定价值不菲的名表。 妈的,有钱怎么了?有钱能戴名表开奥迪a6又怎么了?难道就可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恣意张扬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你停车就停车,搞那么大阵仗干嘛?炫耀还是想吓唬人。 我愤世嫉俗,仇富仇官,不但在心里恶骂,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明显的表示厌恶。 然而,他根本就沒看我的表情,他只从驾驶室打开的车窗探出头來,向后面张望。 在他的狐眼张望的地方,竟是娟子的身影。 娟子也看到了他。 娟子沒有看我,尽管我敢肯定她知道我并沒走远。 也许,正因为她知道我并沒走远,所以才沒看。 然而,她秀丽冷清的脸却高高的扬起。 她是故意高高的扬起的。 她一步步向奥迪走來,长发飘逸,身影笔直,半点也不再婀娜摇曳。 唯有如此,她才能用看起來的气质和镇定掩饰内心的慌乱。 努力回避却终于还是被我看到的慌乱。 奥迪虽然就停在我身边,她却沒打我身边经过。 她反是快到奥迪跟前便改变了方向,自离我几步之遥的车尾绕到了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坐进去,就砰地一声重重的关上车门,对干瘦老头道:“走!” 靠我这边的车窗沒有完全关严,尽管不太分明,但我还是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干瘦老头并沒有立刻将车开走,他看着反光镜里的我,对娟子道:“他看你的眼睛怪怪的,你认识他!” 听上去对我极不友好。 娟子冷冷的道:“怪怪的看我的人很多,尤其是男人,难道每个人我都一定得认识!” 干瘦老头笑了,眼中的表情却依旧狐疑,似乎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才猛地发燃车急驰而去。 对着奥迪转瞬在车流中消失的远方的夜色,我禁不住想,那个干瘦老头的年龄看上去像娟子的父亲,只是他有是有钱,但形象未免也太猥琐了点,怎么可能有娟子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儿。 可,他问娟子是不是认识我时,对我极不友好的语气,却分明又像是娟子的父亲。 只有一个父亲,看到有个陌生的年青男子在夜里对着自己的女儿眼神特别时,才会那么戒备警惕,他是怕我不怀好意,而女儿又太过单纯,轻易被我欺骗。 但娟子,又为什么要不承认我们认识,并且还曾有过极不愉快的过节,她是怕财大气粗的父亲知道了,饶恕不了我,她是在保护我。 这样想着,在微凉的夜风中,心里竟泛起一股无比美妙的暖流。 心情美妙了,脑子也似乎更好使了,犹如醍醐灌顶,这几天來郁结在心里的困刹那惑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娟子在公司那么恣意任性,前任人事经理却非但沒能奈何得了她,反被从公司总部來的文件开除的原因了。 娟子的父亲一定是瓶梅老总的好友,娟子之所以在瓶梅分公司的后勤部,不过是娟子父亲的意思。 那个干瘦老头想让她从基层做起,体会生活,磨练意志,学点瓶梅公司的长处,以后她接管自家的公司,才会既有真本事,又体恤下属,自己也才能真正放心。 ……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过道上已空无一人,大多数房间的灯都已熄灭,包括藩经理。 当然,藩经理房间里的灯可能根本就沒亮过。 她大概并沒回宿舍,而是去了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那里,此时此刻正和那男人在毫不怜惜的折腾虐待一张床呢? 春花房间的灯却亮着。 她独立于半掩的门扉前,脸上的表情竟分明像是在等我。 她是因了什么事, 119 我狐疑的看向春花,灯火阑珊,她长发如水,似乎有点不胜夜风的微凉,正用手轻轻的抱紧自己。 我满心愧疚,但眼中的怜惜却只是一闪而过。 我不能让她感觉出她在我心中有多么重要的分量,这是对她好。 我还沒來得及开口问她,她就柔声道:“你回來了!” 我点头,轻轻道:“嗯,你在等我!” 她脸忽然有些羞红,还不自然的将抱着自己的手更加紧了紧,点了点头,却沒回答。 “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轻声道。 停了停,沒有把话说完,望了望过道。 过道依然空荡无人,只有阑珊的路灯,甚至先前还亮着灯光的几间宿舍也熄了灯,一片寂然。 尽管如此,我还是向春花靠了靠,直到和她近在咫尺的面对面站着,才接着道:“是不是有关任务的事!” 她道:“什么任务!” 望着我,有些诧异。 显然,她不是因为任务的事了。 我道,声音更低,几乎像是情人私语:“我也不知道什么任务,还想问你呢?你上次不是说我们來分公司不单单是为了做管理,我们还有……” 她已明白过來,她打断我,像是担心隔壁有耳,道:“我不过是晚饭后一直沒看见你,那天你又一片好意却好心沒好报的招惹了娟子,都说娟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神秘靠山,为你担心罢了!” 原來如此,夜色如水,而她竟然就为了这个,独倚门扉,等我到现在。 我默然的望着她,目光柔和,再也无法做到之前那般淡然。 她提到娟子,我却忽然想起件事來。 但我不是要告诉她有关娟子的身世的事,有些事今晚虽然亲见,但我还不能确定。 我抓起春花的手,迅速推开她的衣袖。.tw[棉花糖小说网] 她那如娟子一般肌肤胜雪白净细嫩柔荑一般的玉腕便在我眼前露了出來。 但她的玉腕上却并沒有如娟子那般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狐疑的放下,又将她的另一只手抓起,急急的将衣袖推开。 然而,这一只手,也一样的光滑细腻,完美无瑕。 我沒有放开她的手,我被心中的疑问困惑忘了放开,我望着她愣愣的道:“她竟然沒还手!” 她莫名其妙,但阑珊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却更加娇羞,她道:“谁!” 我道:“娟子,那天她到你的办公室找你理论,你和她发生抓扯,她沒有还手,只是到最后才将一瓶矿泉水泼在了你身上!” 她道:“什么意思!” 我道:“她的手腕上有伤,你的手腕上沒有!” 她脸上的娇羞忽然消失,语气有些冰冷,道:“这么说來,你到现在才回來,竟是和她在一起了!” 我沒有回答她,我只是柔声道:“春花,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真有什么任务,你也不可以……” “不可以抓伤她吗?”她沒让我说完,打断我反问我,第一次在我对她温柔的时候却对我如此生气。 我沒有说话。 我知道,她是在吃醋,因对我深深的一厢情愿的爱吃醋,我再说下去,她一定会更加难受。 毕竟,我和她是同时应聘同时进瓶梅的,并且,在公司总部,别人都小瞧我轻视我甚至讥讽我打压我的时候,是她一直不顾别人的眼睛也不顾我对她的冷漠,一次次走近我抚慰我的。 而我,竟然向着娟子,认识不到一个星期恣意张扬以怨报德的娟子。 她忽然道:“放开我的手!” 一字一句,冷若冰霜。 而一双眼睛却极不自然的慌乱,漂亮的脸颊上更是再次绯红,但却不是娇羞的颜色,是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那种。 我这时才记起自己还握着她的手。 她的玉腕裸露在如水的夜色里有些冰凉。 我有些心疼。 也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握着她的手,确实有些不便,毕竟,孤男寡女,夜如此深,过道空无一人…… 我松开她的手,我的脸也有些红。 不是她那种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红,是完完全全,男女有别,我的手却和她的手肌肤相亲过的羞红。 我道:“对不起,我……” 我不是要为我偏向娟子给她解释,我是为如此肌肤相亲的将她的手握了这么久害她在夜风里受凉解释。 她沒等我说完,就把门从里面重重的关上。 沒有一句原谅我的话,绯红的脸表情冷淡,而关门的样子却又显得有些慌乱。 我站在门外,轻声叹了口气,再默然的转过身來,我却发现斜对面藩经理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亮了灯,并且她抄着手斜靠在大开的门扉上,满眼都是讥讽的表情。 怪不得春花刚才要那么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让我放开她的手。 原來,当时,正被藩经理看到了。 而我竟然对身后藩经理的出现一无所知。 面对藩经理满脸的讥讽,我努力平静了下脸上有些羞红的表情,硬着头皮招呼了下:“藩经理还沒睡!” “本來是睡了的,不想却被一对偷偷摸摸的小情人给吵醒了!” 她笑,讥讽的笑,话中带剌,却沒抓住把柄,故意把声音提高,让春花听到,也让别的房间里的人听到。 也许,她是对春花有所顾忌,毕竟春花是人事经理,又是新來的,她对春花还不太了解。 又也许,她只是故意用了那样的语气说出“偷偷摸摸”几个字让我对她产生幻想,然后忍俊不禁的随她而去。 毕竟,人们都睡了,过道空无一人,而春花又把自己关在屋里对外面一无所知。 毕竟,她的房门已打开。虽然夜凉如水,她却只穿了宽松的睡衣,屋里那张宽敞舒适的床也已被她睡得暖暖的,一切都那么现成那么方便。 “到底同是从公司总部來的,水到渠成,怪不得发展得这么快!”她见我沒说话,又进一步像是讥讽又像是挑逗的道:“只是何必偷偷摸摸呢?这里离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那么远,再说,那个和你住在一起的女人,看年龄好像也不是你老婆吧!你还用得着有所顾忌!” 我沒有说一个字,我只是盯着她粉红性感的低领睡衣下高高挺起的胸部,在心里恨恨的想,就是不对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报仇雪恨,今夜我也决对放过不了你,春花虽然比起在公司总部來简直判若两人,但我知道她有她的担当她的苦衷,她怎么努力也做不太像的女强人的外表下更有着一颗多么柔弱善良的内心,很多时候我都不忍欺她,而你却用“偷偷摸摸”几个字來诋毁她的人格,我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然而,我沒有把内心的愤然表现在脸上。 我脸上只有笑,对她的笑,邪邪的。 她以为我在往她的引诱的圈套里陷,却哪里知道不到最后结局,谁也不分不清谁利用谁更多一点。 “杨助理,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越是偷偷摸摸你越是和她沒有偷偷摸摸得成!”她妖媚的轻声浪笑着继续引诱,并且故意扭动了下腰肢,轻佻的蹭了下我的肩膀不说,还有意无意的伸手撩了撩睡衣的下摆,露出里面活色生香的雪白大腿來。 我邪笑着伸出脸去靠近她耳边的柔顺的浅黄色长发,柔柔的将温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耳根,比她还轻佻的轻声在她耳边道:“只是不知道藩经理是要言传呢还是身教,又抑或二者兼有,倘若单是言传,我看就算了,毕竟小弟我天生鲁钝,只怕你再怎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至唇长泡舌生疮,也是徒然,我是领悟不了一分半毫的!” 她笑,看了看过道,又看了看斜对门,不敢笑出声音,却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她努力忍了忍,好不容易才边秋波乱送边说出几个字來:“听你的意思,是想我既言传又身教,或者只身教了!” 我默然不语,只是把眼睛在她胸上和大腿上游弋,做出很饥渴的样子。 她道:“只是不知道杨助理要我怎么个身教法!” 她更加妖媚风骚的挑逗。 我又向她更近的靠了靠,似要将她近得仿佛就在我的怀里的扶起娇无力的身子顶进门去,恣意的俯视着她宽松睡衣低领下丰满挺拔的胸,向那道露出半截的深深的沟里轻轻吹了口热气,道:“好的老师自然知道因人而异循循善诱谆谆教诲了,我虽然自认不是个好学生,却也自信藩经理一定是位好老师!” 我一直以为藩经理虽然妖艳风骚,却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别人越是被勾引得浴火焚身忍俊不禁,她却越是能稳住自己只满眼得意的看别人兽性毕露的丑态。 却哪知道她竟比我还把持不住,她忽然猛地伸手,紧紧的将我搂住,只一翻转身子,便带着我一起背贴着门扉滚进了屋里。 然后,她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勾住我的脖子,用魔鬼一般的身子紧紧的将我顶在墙壁上,高高的踮起穿着毛绒拖鞋的脚,用火热的红唇暴风骤雨般猛烈的吻我,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欲将门轻轻的掩上…… 120 我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本就响亮的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的时间,愈加显得响亮而怕人。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一动也不敢动,藩经理也停止了嘴上的动作。 门还沒來得及掩上,她那只摸索着伸向门的手显得特别慌乱。 而另一只勾住我脖子的手,也慌乱的拿了下來,伸向我的手机。 她沒让我接听就将手机挂断,也不管对方是谁,电话是不是重要,她这样做我会不会不高兴。 她嘴里轻轻的骂道:“真他妈会选时候!” 会选时候的不只是那个打电话的人,还有春花,又也许她们本來就是一个人,春花一定是把我关在门外,又是幽怨又是悔恨,并沒有立时去睡,而是背靠着门,一边林黛玉般多愁善感的悄悄流泪,一边听我在门外无情的离开的脚步。 当然,无情,只是她自己的感受,也只是我做出來的样子,她哪里知道,我亦多情,内心里对柔弱的她从來都是深深的怜惜。 她一定是听到了我并沒离开,听到了我和藩经理轻佻暗示的调笑的话,听到了我们贴着搂着靠着门扉滚进屋去…… 但一切都是隐隐约约,她还不敢确定,于是她拨打了我的手机。 她听到了我的手机铃声,异常响亮的手机铃声,正是在藩经理房间里响起。 她有了铁的证据十足的把握。 我听到她这时在斜对门轻轻打开房门的声音,她房间里的灯光刹时便射了出來,和过道的路灯交错重叠,洒在藩经理还沒來得及掩上的门前,显得异常明亮,仿佛可以把身子还近近的贴在一起的我和藩经理更加无处遁形的照射出來。 但她并沒向我们走过來,轻蔑嘲弄的逼视我们这对丑态百出的贱夫云妇,让我们羞耻得无地自容。 藩经理也沒让她走过來。 藩经理那只摸索着伸向门的手,触及到了门,却突然改变了方向,非但沒把门掩上,反而还把门打开得更多了些。 我心砰砰乱跳,在心里骂了声糟糕,敢情藩经理这骚娘们是故意的,先前明明知道春花沒有睡故意勾引我,现在又在这个时候故意把门打开让春花看到,她其实对我并沒有半点饥渴更沒有真要和我颠鸾倒凤的意思,她只是要羞辱我,当着春花羞辱我。 而我却偏偏上了她的当。 好在被墙壁挡着,春花还不能立时看见我。 我向墙壁的更里面靠了靠。 我脸烫得厉害,我想一定也正通红得厉害。 我的心里更仿佛有一只被围困得惊慌失措的小鹿在左冲右突。 我恨不能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在钢筋混凝土上铺了大理石的地板,非但平整完好得沒有半丝能容得下一只蚂蚁爬过去的缝隙,而且还坚硬得厉害。 我慌乱的看了看不远处靠另一边墙壁的组合柜,高大的咖啡色的组合柜,门沒有打开,但估计里面也早被藩经理的前卫时装和性感内衣内裤,甚至卫生巾塞满。 我只好最后把目光落向了藩经理那张床,那张床宽大舒适,靠着窗,我还沒睡上去就知道睡上去的感觉将有多么蚀骨销魂,那被子上一定还残留着藩经理诱人的肉香和暖暖的体温。 但我沒有睡上去,此时此刻,我沒有心思享受也來不及享受,我看重的不是那张床,而是床下那不算太宽也不算太窄的幽暗的空间。 虽然,那空间里极有可能有藩经理沒有清洗的臭袜子,或者刚换下的來不及丢的护垫,但毕竟,我可以躲过春花,不被她发现。 我也他妈是情急得近乎愚昧了,竟然忘了之前我的手机铃声早就把我暴露了,别说躲在床底,我他妈就是真会网络异能小说里那样的遁地术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有什么意义,春花就算看不看见我,也知道我在藩经里房间里。 如此深的夜,孤男寡女,先前还有那隐隐隐约约的调情声…… 我还沒來得及急急的轻轻的过去钻进床底,藩经理却道:“春花经理,你还沒睡!” 带着笑,友好镇定的笑。 “嗯,藩经理,你不是也沒睡!” 春花的声音听上去却不是怎么友好。 “哎,本來睡了的,谁知却被我家男人打电话來给吵醒了,敢情是忍不住了叫我过去,才几个小时沒……”藩经理故意停了停,接着笑道:“他的定力也真是太差了!” 藩经理把门打开得更多一点,竟不是要暴露我羞辱我,而是以主动的奉迎去迷乱春花的判断。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不得不打心里佩服藩经理,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能这么谈笑自若的撒谎,仿佛沒刚刚才和我发生过什么?更仿佛我根本就不明显显的在她房间里。 只是,藩经理这一招并不巧妙。 藩经理不知道,春花极有可能根本沒睡而是一直靠在门后,我们轻轻的调情声都被春花隐隐听到。 藩经理更不知道,春花和我在公司总部同是一个办公室,而且春花对我情窦暗生,在某些方面比我自己还熟悉我,她能准确的听出我的手机铃声。 我沒听到春花说话。 敢情她正被从藩经理吐出不象牙的狗嘴里喷出的三句不离本行的话搞得尴尬得厉害。 我被墙壁挡着,我看不到春花的脸,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正羞涩的低着眉,满脸都是霞一般美丽的颜色。 藩经理接着笑道:“春花经理,杨助理人其实很不错的,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呀,搞得人家很伤心的,你前脚一关门进去,他后脚就冲下楼出去了,想必是出去呼酒买醉吧!你真对他沒感觉,就半点也不心疼担心他!” “是吗?他会为我伤心,他会下楼出去呼酒买醉,我又不是他的谁,我想他是出去找某个按摩女郎幽会去了吧!”春花道,沒有揭穿藩经理和我,却带着我听來刺耳至极的笑。 “不会吧!杨助理怎么看也不是那样的人,即使长夜漫漫再难耐空房寂寞,他也不会去找那么下贱的女人吧!”藩经理故意大惊小怪、不敢相信的道。 “谁知道呢?男人嘛就那么点德行,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也许更下贱的女人他也能看得上呢?”春花道。 别有含意,充满讽刺,还故意很高声,让我听得更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异常响亮的唱起, 121 我紧张得厉害,慌忙将手伸向手机。 “你家男人又打电话崔你了!” 春花却在这时更加讥讽的笑道。 “我才懒得理他呢?他强悍能把那事当饭吃,我可经不起他沒日沒夜的折腾!” 藩经理笑,非但镇定自若,反而还反客为主,要搞得春花不好意思。 毕竟春花还是个未婚女子。 春花不再说话了,想必果真有些害臊起來。 而我慌忙伸向手机的手,还沒触摸到手机的挂机键,就又慌忙的缩了回來。 幸好我缩了回來,不然尽管春花给藩经理和我台阶下,只是别有含意的讥笑讽刺却并沒揭穿我们,恐怕我自己也要弄巧成拙把我们更加暴露无遗。 想想吧!就如藩经理撒谎春花假装信以为真的那样,我真下了楼去了外面,此时此刻,藩经理明明和春花隔着过道面对面的站在门口,那么她单身宿舍里谁又能挂断春花讥讽的她的所谓的男人打來的电话。 我让电话铃声就那么异常响亮的唱着,我以为它会精疲力竭的停下,哪知道,它非但停歇得不精疲力竭,反而还一次比次更精神更有力的高唱着:“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真是只不中用的馋嘴的猫,这么点忍耐力都沒有,春花,我得去接我家男人的电话了,看來我不接他今晚是绝对不肯罢休的,你也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藩经理一边说一边回头向屋里看了看,见我那慌乱的样子,不觉悄悄的对我挤眉弄眼了下,仿佛不是我的处境异常艰难,而是我的样子非常有趣。.tw[棉花糖小说网] “好的!” 春花似乎转身进了屋,我隐隐听到她轻轻掩门的声音。 但从藩经理门口的光亮,我可以知道,她的门只是半掩着,并沒有关严。 她是故意的,故意给我台阶下,让我好抽身回自己的房间,又故意让我和藩经理都知道,她并沒有休息,外面稍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到,不给我和藩经理一起堕落的机会。 藩经理转身进來,却也如春花一样沒将门关严,只是半掩着,她要用光明的假象伪证自己的清白。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藩经理有点忍俊不禁的笑着來到我身边,我的手机铃声还在一波高过一波的唱着。 藩经理将手伸向我那里隔着裤子轻轻拧了一下,声音极轻的调笑道:“咦,这么快还真吓得变成了一只小小鸟,可刚才你隔着裤子顶着我时,我感到分明是好大一棵树呢?” 我哪里有和她调笑的心情,恨不能立时得抽身时且抽身,轻轻悄悄的钻回自己房间去。 她却一把将我的手机拿过去,恨恨的按下挂机键,甚至还关了机,才把电话放回我手里。 铃声不响了。 房间安静了。 外面的过道更加寂静无声。 斜对面春花的房间里也似乎沒有动静。 然而,藩经理却装腔作势的在那里自说自话,仿佛真在跟谁通电话似的,声音的程度大概刚好斜对面房间里的春花能听到却又听不清。 她叽叽咕咕嗯嗯啊啊的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将头伸出门外,向斜对面春花的房间看了看,对我轻声道:“你可以回去了,注意,一定不要弄出声音!” 我连头都沒点一下,就急急的悄悄的贴着她的身子钻出门去,又轻轻的将自己的房门打开。 尽管,我那么小心翼翼,门却还是吱嘎一声轻响。 我吓了一跳,只觉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來了。 我急急的钻进屋,慌乱的轻轻关门。 幸好斜对面春花的房间沒有半点动静。 在门就要最后关上时,我匆匆的悄悄向对面看了一眼,春花房间的门依然无声的半掩着,却沒有春花的影子,只有朦胧而温馨的灯光,自半掩的门里无声的扩散出來。 但我却看到了藩经理,她在我隔壁悄悄的伸出半边脸更加挤眉弄眼的对我轻笑。 我沒心情的最后将门掩上。 我沒有开灯,我摸索着宽衣上床。 躺在床上,我在想,今夜虽然有惊无险,但敢情春花是知道我和藩经理的事的。虽然那事沒有最终办成,但我还是不知道明天怎样才能做到和春花相对自如。 还有,春花就这样对我时时在意的住在斜对面。虽然藩经理和我的两张床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堵墙,恐怕我要和她把那事办了却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我还怎么去报仇雪恨,让那个轻辱过我的所谓城市男人绿帽高戴呢? 这么一想,有些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 妈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眼这样睚眦必报了,不就是被一个城市男人羞辱了,那个男人还长得不尽人意吗?我却在这因了暂时不能让他付出代价而辗转反侧,我至于吗?我。 我这样在心里恨恨的跟自己赌了回气,便决意忘记一切不快,让那些烦人的往事都随风而去,且好好的睡他一觉,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而夜已经极深了。 哪知越是刻意的要睡,却越是睡不着。 我忽然就想起了刚才在藩经理房间那个打了无次我却未接当时也不能接的电话。 起初我以为那个电话是春花打的,可根据后來的情况看,春花明明和藩经理隔着过道面对面的站着,而那个电话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打个不停,敢情那打电话的人就不是春花了。 那么,会是谁呢? 我想來想去,只可能是杨娜。 因为吴妍不可能。虽然看得出她对我有意思也大概极想给我打电话,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是她知道的只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根本沒有好意思向我打听过我的手机号码。 而娟子就更不可能了,别说她沒我的手机号码,就是有她也不屑给我打的。 那么,就只有杨娜了。 啊!一想到杨娜,我的心就跳得厉害。 还记得前几天她的电话一直都无法接通,还记得当我后來终于把电话打通了,问她为什么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时,她又是吱唔又是遮掩,最后干脆反过來关心我在分公司的事,以此來扯开话題。 而今晚,那來电却一次次响个不停,莫非杨娜出了什么事,, 122 急急的伸手摸索着拿起宽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按键想看來电显示,却发现屏幕上一片漆黑,这时才记起手机先前在右边隔壁房间里时已被藩经理关了机。 当下又急急的把手机打开,却因闭着眼睛在黑暗里呆得太久,一时不习惯手机屏幕发出的那种幽蓝的光,只觉得特别的剌眼,不得不眯缝着眼睛习惯了一会,这才看清屏幕上的未接來电,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心却更加紧张了。 如果真是杨娜打來的,而她沒有用自己的手机,说明她真是出了什么事处境比我想象的还糟。 她是情急,还是怕暴露自己。 我按了通话键,将电话拨打过去。 “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 告诉你心中的话 面对面看着你的眼睛 不再追寻你的背影 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 告诉你心中的话 ……” 歌词并不陌生,但我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铃声。 这样的手机铃声,恰是我每次面对杨娜时内心的真实写照,也许也恰是杨娜每次面对我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对方刚按下接听键还沒來得及说话,我就急急的既心疼又担心的叫了声:“姐!” “谁!”电话那边的确是个女人的声音,却不是杨娜。 声音柔柔的,却仿佛刚从梦中醒來,很是睡意朦胧的样子。 我想起了杨娜曾经跟我说过,那个帮她在网上发布租房信息的既幽默又恶作剧的女人,莫非这个睡意梦朦胧的女人正是她。 那么,杨娜先前到过她那里,也许现在还沒离开,杨娜是用她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了。 我道:“我找我姐杨娜!” 那个女人道:“哪个杨娜,我不认识,你打错了!” 听上去睡意少了点,但分明却有着对我在如此深的夜里却惊破她的美梦的反感,并且似乎要立时挂断电话。 这么说來,打我手机的竟不是杨娜了。 可我不服气,很不服气,明明是她一次次打我的电话,在最关键最紧要的时候破坏我让我难堪在先,怎么反倒对我反感起來。 同时我也很是不解,她说我打错电话了,她怎么说我打错电话了,她睡着才有多久,怎么一觉醒來,就记不得曾经一次又一次打过我的电话。 我奇怪的生气的道:“明明是你先打我电话的……” “谁呀,半夜三更的,难道不知道我们刚刚才经历了干柴烈火的折腾,精神和力气都已消耗殆尽,现在正倦怠瞌睡得厉害,还要人活不!” 我的话还沒说完,就听一个男人在她身边打着呵欠比她还睡意朦胧的问,敢情是才被我和她的通话吵醒的。 那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竟仿佛是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联系过的皓然。 那个女子道:“不认识,一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找什么杨娜,说是他姐,我说他打错电话了,他却反过來说是我打电话给他在先……” “是不是改之,刚才你洗澡时,我给他过电话,因为我手机沒电了,所以用的你的,可打了好几次,他也沒接,最后还干脆关了机,敢情是正和某个女人在床上疯狂得厉害!”男人道,并似乎急急的从她手里拿过电话去。 竟果然是皓然。 我也这时才想起,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似曾相识,敢情是那个叫晚雪的风尘女子。 还是那个风尘女子。 沒想到处处为家,习惯风流的皓然还能和她坚持到现在,实在是让我惊讶、佩服并感动。 估计皓然刚把电话拿到耳边,我就冲那边道:“皓然,你他妈搞什么飞机呀,半夜三更的一次次打电话骚扰我,!” “改之,真是你小子呀,你他妈刚才怎么不接电话,还不耐烦的关了机,现在我睡得正香,你倒反打电话过來了,说,是不是正和哪个妹妹在床上疯狂得厉害怕我打扰,怎么,现在电话了,以为是那个什么杨娜打给你的,对了,那个杨娜又是谁,你什么时候冒出个姐來了,该怕不会是你小子背着那个才和你疯狂过的妹妹找的情人姐姐吧!虽然,现在流行有钱男人老夫少妻,无钱男人做弟弟情人,这样可以从某种程度上稍微调节下经济平衡,但你小子也不能太不讲良心,玩了人家小妹妹又背叛人家小妹妹吧!” 皓然半玩笑半认真的一口气喷了好长一段屁话,才终于打住。 我沒好气的道:“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半夜三更一次次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那天发图片到我办公桌电脑里害得我差点丢掉工作还嫌不够啊!又想让我在电话里听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声音!” “难道那天真被你们那什么鸟主管给发现了!”皓然不再玩笑,开始认真起來,并且略微有些紧张。 我道:“岂只是被他发现了,还被所有同发现了,更被青梅给捉了个现形呢?” “什么?青梅,,你是说青梅看到了那天我发到你办公桌电脑上的图片,!” 皓然的声音高高的,更加紧张得厉害。 “我道,是的,青梅看到了,办公室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个对你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呢?都说你们比日本毛片里那些a优还a优,不但表情投入,配合默契,而且姿态撩人,技巧娴熟超前……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得无以伦比,如果毛片也设奥斯卡奖的话,那么金奖得主非你们莫属了!” 我夸大其辞,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但我不是报仇雪恨,我和他根本无仇亦无恨。 身在异乡为异客,我和他在某种程度上,除了是同学,更是朋友和兄弟。 我只是对他发泄,为那次他过火的玩笑而发泄。 至今还记得,因为他的那次玩笑,我被藩玉怎样蔑视讥讽过,被刘主管当着把柄利用陷害过,又在青梅面前怎样无地自容抬不起头过。 皓然忽然在那边不再说话。 “皓然,你是怎么了?” 晚雪在那边关切而又担心的问。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晚雪的语气,我可以判断此时此刻皓然的表情一定不正常得吓人。 皓然沒回答。 但我似乎能听到他突然异常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皓然,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改之在那边都说了些什么?”晚雪的声音更加关切担心和着急,似乎还用手一个劲的摇晃着皓然的肩膀。 “沒,沒什么……”皓然忽然醒悟过來似的道,遮遮掩掩,还有些慌乱。 我都有些莫名其妙了,皓然是个习惯游戏人生,豪爽得近乎粗矿的男子,怎么会突然如此在意我的话,我们又不是沒有曾经这样互相挖苦讥讽过。 想了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讥讽取笑了他和晚雪,而他对晚雪已破天荒的动了真感情。 我道:“皓然,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开这样大的玩笑的,其实,其实,晚雪虽然曾经是个风尘女子,可一个人重要的是她的现在而不是过去,更何况她比许多所谓的淑女都还要好上千百倍,她不虚伪不做作,人长得漂亮……” 声音很轻,带着真诚的歉意的笑。 皓然在那边轻轻叹口气,道:“改之,其实,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是因为这个……” 我奇怪的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皓然吱吱唔唔,突然道:“因为我那次只图一时有趣好玩,却不知道把玩笑开得太过火了,你不是说害得你差点失去工作吗?” 但敏感细腻的我听得出來,他这敢情不是真正的原因,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更加奇怪,但我知道他既然不肯说,我是怎么也问不出來的。 我沒问,我只是将话又回到了最初,我道:“皓然,你还沒回答我,你半夜三更一次又一次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呢?” 皓然道:“其实也沒什么?我只是担心,以为那次恶作剧真害得你失去了工作,想想问你,因为我今天去解放碑瓶梅公司楼下等了你一整天,也沒看见你半个影子,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我那次过火的玩笑差点害得你失去工作吗?这么说你是沒失去工作了,那么你是在哪里!” 我道:“我在壁山,这里有家瓶梅的分公司,对了,你说你今天去解放瓶梅公司总部等了我一整天,你是有什么事吗?” “沒,沒什么?不过是久了沒联系,想过來看看你,随便……”皓然说到这里突然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我道:“皓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有什么就直说,咱俩谁跟谁呀,还用得着有所顾忌!” 他道:“想,想……” 我故作不耐烦的玩笑道:“想,想,什么呀,你该怕不会是有断袖之好,想打我的主意吧!吱吱唔唔的,你小子要真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就最好他妈给我闭嘴,我可不是那道人!” 说到这,想起刚到重庆那晚,在旅馆里他搂着我顶着我睡的难堪情景,不觉又是真的好笑又是反感了。 我听到皓然似乎在那边咬了咬牙,敢情是下定决心终于要把先前那些吱吱唔唔欲言又止的话说出口, 123 果然,皓然道:“我是想托你找份工作,原以为你在瓶梅公司已经上了段时间的班了,应该多少有点关系,沒想到你的处境竟是这样,都是我那过火的玩笑惹的祸,要不是那玩笑,你就不会……也许我还真能靠你进瓶梅,做个像你一样正正经经上班的人,我这样整天在家混着也不是办法,一个堂堂大男人,总不能老是靠晚雪辛辛苦苦來养活自己吧!再说,再说……”说到这里声音极低,不知是羞于出口,还是不想让晚雪听到:“……晚雪她也特别希望我做个正正经经上班的人,哎,那次玩笑,真是害人又害己呀,以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原來,皓然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竟是为了这事,但又怕我取笑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听女人的话顺女人的意还想方设法讨女人的好了,而且还是个曾经主动送上门來我都不要的风尘女子,他过去可从來都是只知道享受女人玩弄女人,却从不把女人当回事的。 我当然不会取笑他,我喜欢还來不及,看过《新白娘子传奇》之后,我再不认为爱情有什么高低贵贱,一切的痴男怨女,无论高矮胖瘦,在我心中虽然不全都如传说那般古远,却全都如传说那般美丽。 我甚至一度梦想着,自己也能遇上那么个我魂牵梦萦的女子,也让我沉沦为痴男怨女中的一员。 现在似乎遇到了,杨娜仿佛就是那个人,可细腻敏感的我,越是细腻敏感,越是多疑,越是惊喜得沒主意,不知道怎么去把握。 我也沒玩笑的道:“狗还能改得了吃屎,你以后还真能不开这样的玩笑,什么时候你不把一次谈话一件趣事往男女关系上扯你收过场!” 这已不是玩笑的时候,任何玩笑都显得突兀,非但取乐不了对方,也更取乐不了自己。 反而会是伤害,深深的伤害。 这个时候,我对他和她,都只有尊重。 我更沒有因忽然想起才來重庆那两天在旅馆里,晚雪曾怎样自信的对我说过,她认识个什么朋友,是家大公司的经理,只要打个电话给我安排个工作应该沒问題的事,便对他道:“要正正经经上班,那还不简单,晚雪不是认识个什么大公司的经理朋友吗?你只要让她给他打个电话,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包管把一切便轻轻松松都搞定!” 我不是怀疑那个所谓经理朋友的有无,我是在听到晚雪提起的最初就认定即使真有那么个人,那个人也一定是和她风流快活过的客人,且不说那个人是不是在一边折腾她时一边逢场作戏信誓旦旦的随意丢下了句话,真要找上他未必帮得上忙或者即使帮得上忙也未必帮,我是在想,即使真帮得上忙,提起那个人,对皓然和晚霞都是一种难堪,尽管,我说过,也许皓然自己也认为,重要的不是晚雪的过去,而是她的现在和将來,但,我深信,晚雪的过去,无论是在皓然还是晚雪自己,都是一种不愿触及的深埋在内心里的伤疤,我怎么可以在他们似乎已陷入不顾一切的真爱的时候,去触摸那伤疤,并挤出里面淋淋的血來。 我只是道:“你靠晚雪辛辛苦苦养活,这么说你沒跑出租车了。虽然最近燃气比较紧张,但重庆的出租车已在原來起步价五元的基础上增加了两元的燃气价,跑出租车应该不是那么艰难反而会更挣钱些吧!” 我不是推脱,凭我现在在分公司的地位,再加之有个对我一厢情愿芳心暗许的人事经理春花,和整天想方设法都要乘沒人的时候吃点我的豆腐揩点我的油或者直接把我弄上床的后勤经理藩风骚,在分公司不说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但至少给他找分正正经经上班的工作应该还是问題不大的。 我是善意的提醒,因为我觉得跑出租车的确是件不错的工作。虽然有时也得面临顾客的刁难同行的竞争,但至少早点晚点去哪里不去哪里都是自己的事,比上班相对要自由些,更不会像我在公司总部那样,面对上级的打压,同事的嫉妒、讥讽和排挤,何况,他已跑出租车好多年,轻车熟路,习惯了这份工作。 皓然在那边道:“不,我再也不跑出租车了,自从那晚和你一起载了那个去荒郊的不知是人是鬼给了我一把冥币的女子,我就决定再也不跑出租车了!”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当提到那个女子时,似乎至今还后怕的心有余悸。 我也是这段时间,被工作和生活上的事给搞糊涂了,竟忘记了当晚他和我从荒郊归來的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被吓得傻了,说是一回事,等清醒了以后,做又必然是另一回事,哪知他却当真了,怪不得,他刚才说总不能老靠晚雪辛辛苦苦养活他,他竟是早已呆在家中沒做事了。 至于,晚雪怎么个辛辛苦苦法,我却不便问,反正,想必肯定不是再如以前那般吃风尘饭了。 一个习惯风尘的女子,忽然改邪归正,想必也是很辛苦的事,从前只消陪那些消遣的男人吃吃饭饭说说话然后往床上一躺,大大把把的钞票便自然而然轻轻松松流入口袋。 现在,却不能了。 现在习惯了不想问題的大脑要开始思考,习惯了被别人抚摸或抚摸别人的涂着光鲜指甲油的玉手要开始劳动,如果工作再差点,那张从前涂脂抹粉装痴卖笑的细嫩脸蛋更是要经历风吹日晒…… 一切的一切,她那从前扶起娇无力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但她却忍下來了,为了皓然忍下來了。 皓然,自然也真应该出來找点事做,哪怕不靠坑蒙拐骗或者组织黑帮暴殓钱财,就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做过像我这般正正经经上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他也应该出來找点事做,为晚雪出來找点事做。 我道:“其实,那晚那个让你载她去荒郊给了你一把冥币的女子后來我见过,她虽然有些诡异,却真真实实是人,不是什么鬼,这世上根本沒有鬼,所谓的孤魂野鬼,都是古人凭着对落魄含冤者的同情或对狡诈作恶者的憎恶编造出來的,当然前者居多,所以我们无论是在电视剧里,还是灵异志怪小说里,看到的孤魂野鬼也大都俊美多才善良友好,凭着这些,我肯定,那女子不过是因你一路上那些或调戏或恐吓的话跟你搞了个恶作剧吓唬吓唬你罢了,所以,其实,你还是可以继续去跑出租车的,只是以后再不能像以前那么贪杯了,千万要少喝点酒!” “你见过,你真又见过她!”皓然在那边极度吃惊,但随即就接着质疑道:“你那么肯定,是她亲口给你说过她只是恶作剧吓唬我,还是你亲手摸过她的身子感觉到她跟人一样有着暖暖的温度!” 我道:“沒有,我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她,每次都当我要向她靠近时她就突然消失在人流里了!” 声音越來越轻,倒不是想起每次她都那么飘渺,我心里突然沒了底气,我是因皓然那句“还是你亲手摸过她的身子感觉到她跟人一样有着暖暖的温度”不自觉的产生了幻想,对那个白衣飘飘从不曾有机会真正靠近过的女子产生了幻想,幻想着,如果我的手真是轻柔的抚上了她那一袭白衣下的身子,会是用什么可以來比拟的美妙感觉,她的身子是不是美玉一样光滑春水一般温润,她的楚腰是不是盈盈一握她的胸部又是不是山一样丰满挺拔。[..tw超多好看小说]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可以肯定她是人不是鬼只是跟我恶作剧,我倒反认为她更诡异可疑得厉害,你想想,哪有人你每次只能远远的见到她,正要向她靠近她就莫名其妙如有感知似的在人流中突然消失了的道理,谁有这么飘渺神速,所以,我劝你以后再看到她时,一定要离她远远的,别再为她美色所迷,向她靠近幻想着得到什么?” 皓然的话将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他虽然看不到我的表情,我的脸却一阵一阵的红,我心里有深深的愧疚,对那个飘渺诡异的女子的深深愧疚,我怎么可以对那样一个飘渺美丽脱俗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如此亵渎。 我沒有回答皓然。 一个昔日谈神论鬼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欺骗吓唬小女生的男子,现在整天沉浸在自己假想却又固执的认定的鬼怪中,并且受到了惊吓,我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我自己都沒真正靠近过那个诡异女子,无从知道她的身世來历,也着实沒有真凭实据來证明。 从前听了这样一个有关无神论者和有神论者的故事。 说的两个人,当然,他们争论的不是神,而是鬼,有神论者大概也如曾经的皓然一样,滔滔不绝口沫四溅,把鬼怪吹得如何锯齿镣牙面目可憎,又说何日何时于何地,某人被厉鬼开肠破肚,掏出还在跳动的鲜血淋淋的心,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恐怕的笑着吞进了血盆大口,真实得就仿佛正如他亲见,无神论者却只是一脸轻笑,掏出一只烟点燃,悠悠然的吸了一口,又悠悠然的吐出个烟圈來,才道,要我信之很简单,何必如此劳烦口舌,你去捉只鬼來我看看不就行了。 故事到此为至,沒有结局,但结局我们却想象得到,想必那有神论者的长篇大论无论多么精彩绝伦,也只是徒劳,他是断不可能捉到一只鬼來证明自己有神的理论的,所以自然他还是继续相信他的鬼神,而无论神论者还是仍旧坚持他的人死如灯灭的理论。 听了这个故事,我一直很佩服那个无神论者的聪明睿智。 可今天我才知道,其实,他和那个有神论者反过來也然之。 因为证明世间有鬼难,证明世间无鬼更难。 比如此时此刻,面对电话那边的皓然,我如何來证明那个诡异女子。 “改之,其实,我也不希望皓然再去跑出租车了,我对她沒有太高的奢望,我只要他像你一样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 电话那边换成了另外一个声音。 女子声音,柔柔的。 是晚雪。 她已彻底从朦胧的睡意中醒來。 一个多么好的女子,尽管她曾经堕入风尘。 她简单而平凡,她不要纸醉金迷,她只要自己深受的男子平平安安。 我对她已彻底沒了最初的厌恶,只有感动,和随之而來的幸福,为皓然幸福,如果换了我是皓然,我也会好好疼她,为她去拼搏的。 她道:“其实,若不是刚才假装瞌睡得厉害把电话给了皓然便倒头假寐,偷听了你和皓然的通话,我直到现在都还会不知道,皓然今天去解放碑瓶梅公司守了一整天,就为了找到你,想托你帮他找份工作,他是为了我,他才这样的……” 晚雪的声音渐渐开始有些哽咽。 她不再浓妆艳抹的白净的脸颊上,一定挂满了泪水,幸福的在夜光中晶莹剔透的泪水。 “晚雪……”是皓然的声音,很心疼也很幸福。 不是亲耳听见,我怎么也想不到皓然也可以如此柔情似水怜花惜玉,我先前一直固执的以为,他对女人只懂得在自己需要时兽一般粗野的蹂躏和享受的。 怪不得,晚雪可以为他改变为他忍受。 “皓然……”晚雪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幸福和感动。 然后,电话那边静静的。 他们一定在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电话那边忽然嚓嚓着响,有轻微的震动,似乎是手机被抛弃在了什么地方。 然而,电话沒有挂断,凝眸时,情到深处,他们已忘记了挂断。 我听到他们忽然紧紧的拥在一起,然后滚在床上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喘息,干柴烈火,疯狂的暴发…… 我轻轻的挂断电话,重新躺下,以手为枕,在黑暗中对着天花板,面带微笑,眼中却滚出几颗泪來。 幸福的,辛酸的泪…… 差不多的年龄,同在异乡,皓然已找到了他的爱情。 而我的爱情在哪里。 …… 第二天醒來,竟已大亮。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早已过了早餐时间,离上班也只差短短的几分钟。 我本來是在手机上设了闹铃的,沒想到竟睡得这么沉,我的闹铃声那么尖锐剌耳,竟然都沒能将我吵醒。 我匆匆的从床上爬起來,穿好衣裤,别说吃早餐,就连洗漱都來不及,便打开门,欲冲办公室而去。 反正,办公楼的洗手间里有热水,洗手台的墙上还有面大镜子,到那里也可以抽空洗漱的。 毕竟,我昨天才新到,又还是经理助理,我千万不能迟到,我得以身作则,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去管后勤部那群人。 尤其是,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又有着神秘后台的娟子。 我匆匆锁了宿舍门,刚转过身,就看见春花在去往楼下的过道里回头看我。 她竟然也还沒去办公室。 过道空荡而静寂,同事们都早已去上班了。 春风轻轻的扬起她的长发,她白净的脸表情冰冷,似含幽怨。 我对她笑,很轻淡的笑。 尽管,我为昨夜质问她跟娟子的事而后悔愧疚,但我不要让她看出來。 我更不能为昨夜在藩经理房间的事脸红,我有丝毫的脸红便是不是打自招。虽然,招与不招其实都一样,在昨夜,她就已知道了我和藩经理的事,昨夜她只是顺水推舟,给了藩经理,更给了我一个面子。 我的笑,看上去只是出于礼貌。 她站在原地,依然表情冰冷,仿佛沒看我的脸,不知道礼尚往來,怎么也应该对我弱弱的笑一下。 我知道,昨夜我伤她伤得太深,但我还是消去了脸上礼貌的轻笑,还她以冰冷的表情。 我甚至还高昂着头,对她视而不见。 这是为她好。 我不要让她看出我有多在乎她。 这恰恰也暴露了我有多在乎她,如若不在乎她,何以要在她面前故作冷酷。 我迎上去,正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她忽然说话了。 “你是要留着纪念,还是向我示威,抑或是去办公楼向同事们炫耀!” 她的声音很冷。 她扬起的脸更冷。 秋水般幽怨的明眸恨恨的对着我的脸。 我莫名其妙,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竟然还來问我!”她又恨又怨的冷笑。 我干脆不理她,欲转身走我的路。 她却忽然从衣兜里掏出根手帕,扔在我手里,对着我的脸道:“自己擦擦!” 然后,转身而去。 去得匆忙,去得怨恨。 长发飘飘,背影婀娜,头也不回。 我疑惑的将手帕放上我的脸。 只觉柔滑如丝,淡香悠悠。 胡乱的轻轻擦了几下,将手帕拿下,疑惑的看。 先前白净得不染纤尘的手帕,竟然有了几处显眼的红色。 口红的红色。 藩经理风骚性感的唇上的口红的红色。 仿佛初升的太阳在照耀,又仿佛情人节的玫瑰在绽放, 124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觉脸烫得厉害。.tw[棉花糖小说网] 尽管春花早已恨恨而去,只给了我一个长发飘飘,身影婀娜的幽怨背影,过道更是空寂无人,再不可能有第三双眼睛看见。 时间本就紧迫,我却不得不返身开门去房间里的洗手间。 春花的手帕虽然芳香柔滑,但如果不打湿水,却根本不可能擦拭得干净我脸上或者还有脖子上的口红。 过道沒有水笼头。 就算过道有水笼头,也沒有可以整衣冠的镜子,我怎么知道哪个地方有口红,哪个地方沒,就算我将手帕打湿,满脸满脖子的擦拭,比先前还用力百倍,擦得肌肤发红发疼,我又怎么知道还有沒有某个地方沒擦掉。 我返身开门來到洗手间,拧开热水,却沒再用春花的手帕,她的手帕我已匆匆的揣在怀里。 不是我嫌弃她的手帕,是我太珍惜,太不舍,春花白净的手帕,不染纤尘,柔滑如丝,我已在一无所的情况下,将它弄脏,我不能再将它玷污。 尤其是被风骚妖艳的藩经理的口红玷污。 我忽然觉得藩经理是那么下贱。虽然不在风尘,却比风尘中的女子更下贱。 如果我是她,哪天不巧站在了为皓然改邪归正,忍受生活艰难的晚雪身边,我一定会无地自容,羞耻得沒脸抬起头來与晚雪相对。 然而,料想她是永远不会知道羞耻的。 我用的是洗手间里架子上我自己的洗脸帕。 我将洗脸帕在热水下匆匆揉搓了几下再放上脸时,竟也嗅到了一股芳香的气息。 只是这芳香的气息比起春花手帕上的悠悠淡香却有所不同,可要具体说出怎么个不同來,我却又说不出來。 我不知道是不是后勤部管房间钥匙的就要管给新來的领导布置房间,如果是,那么,我的房间应该是娟子布置的了,那么,洗脸帕上的芳香,即使不是娟子手上的味道,也是娟子喜欢的味道。 我竟感到一种幸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一种幸福,明明娟子曾经那么不可理喻那么以怨报德的对我咄咄逼人兴师问罪过,还和我一直疼爱的对我芳心暗许林黛玉一般柔弱痴情的春花有着深深的过节,难道就因为昨天黄昏,在山野里我从她如倾如诉的小提琴声里听出了她内心的寂寞与幽怨。 我來不及细思量,也來不及享受手帕上的芳香,我闭着眼睛,用力的匆匆擦拭了几下脸和脖子,再一边将洗脸帕重新放到水笼头下的热水中揉搓,一边对着洗手台墙上的那面大镜子看。 不想镜子却被热水腾起的雾气朦胧,根本看不太清。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于朦胧中看到我耳根处有一小点红色沒有擦拭掉,而且我的脖子上也果然残留过藩经理的口红,有靠衣领下边的一点依然存在的沒有彻底褪去颜色的浅红为证。 我伸出手将镜子抹了抹,镜子清析了起來。 我将洗脸帕拧了拧,对着镜子用力的擦拭那两点红色,却越是时间紧迫越是着急越是擦拭不掉。 而且镜子很快又被腾起的雾气模糊。 好在我发现洗手台上还有盒崭新的香皂,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娟子帮我放在那里的,我拿起香皂对着嘴角和脖子上那两点顽固的残红抹了好几次,又用洗脸帕擦拭了好几次,才终于在我再次抹掉雾气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一张清清白白可见天日的脸。 放下洗脸帕,拧好水笼头,匆匆出门,一路小跑,赶到公司楼下坐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时,我匆匆看了看手机,还差一分钟就是九点。 九点,正是我们上班的时间。 我虽然紧张,但我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幸好还來得及,凭我一个自小在山野里奔走长大的男子的速度,完全可以在一分钟内赶到过道那边的后勤部办公室,经过坐满职员的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进里面我的小房间,再坐在我的办公桌前那张真皮转椅上真正轻松的喘口气。 不想,我刚转过电梯过道,就在拐角处的楼道边被人一把从背后攥住。 虽然光天化日,我却还是吓了一跳。 但我毕竟是个男人,倒底沒像小女孩那般失声尖叫,否则肯定会惊动整个楼层。 我猛地回头一看,却是藩经理。 我更加吓了一跳,匆匆拿眼睛四下看了看,幸好过道空无一人,只有和煦的阳光从过道尽头的窗子照了进來,大理石的地板上,几株被柔柔的春风吹拂的盆花的影子在阳光中轻轻跳跃。 藩经理对我妖媚的笑道:“怎么,昨晚夜那么深进我屋都敢,今天光天化日反倒怕和我说几句话了,是怕被同时看见,还是昨夜回房间后被那一次次在最关键时打电话破坏我们好事的人在电话里教训了,那个人就是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个和你同居的眼镜,看不出來你细皮嫩肉柔柔弱弱的在那方面还那么强悍,才分开几天她就魂不守舍欲罢不能打电话给你了,是不是昨晚在电话里又做了一回,不然怎么这么晚才起床!” 我从來还不知道那事也可以在电话里做的,很想向她讨教一回怎么个做法,但时间根本已來不及,我用力的要挣脱她的手,一个字也沒有回答她,只是道:“既然这么晚了,你还拉着我做什么?” 她风骚的媚笑,忽然眉毛一扬,道:“急什么急,有我在,就算迟到了,后勤部那些职员也最多只能腹诽,有谁还敢站出來指责你不成!” 看她如此不可一世,我脸上轻轻浮出一抹冷笑。 我沒有反驳她,身为后勤部的经理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做管理的自己不能以身作则,又怎么去管理下面的人让他们心服口服。 我只是讽刺的冷笑道:“是吗?如果是娟子呢?你也能帮我撑起!” “娟子,娟子恐怕今天沒來上班吧!应该沒这么凑巧,你一迟到她就正好來了!” 藩经理果然沒那么高傲张扬了,尽管嘴里说着沒那么凑巧,但还是轻轻的松开了攥着我衣服的手。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想让她嚣张的气焰受到些打击,根据这两天娟子和春花之间的矛盾,还有昨天黄昏在山野里遇到娟子以及娟子后來跟着那个财大气粗的猥琐老头坐着奥迪a6远去根本就沒回宿舍的情况來看,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她今天是不会來上班的。 现在,从藩经里的话里可以听出,娟子不來上班似乎比來上班还要正常,我就更加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但我还是背转身,急急的走了。 脸上一抹嘲讽的轻笑。 内心却很紧张,不用掏出手机看,我也知道一分钟早已过去,我迟到了。 虽然,娟子是肯定不在的,但我,在意的并不是娟子,或者说不如藩经理那般在意娟子,我在意的是后勤部所有人,在我内心里,无论他们是不是有娟子那样神秘得似乎谁也不敢招惹的身世,也是平等的,我要以身作则,给所有人留下好印象。 然而,我如此努力,却还是迟到了。 走进后勤部,经过大办公室那长长的过道向尽头的我的小房间去的时候,我都不敢去看两边的职员。 但我敢肯定,他们一个个都在看着我,也许他们迫于我是助理的缘故,像我不敢看他们一样都不敢抬头与我对视,但在他们悄悄的斜视的眼睛里一定充满了极度不服的神色。 办公室里很静,只有我的脚步声。 我走得很轻,声音却异常的响亮,踩得我的心都砰砰直跳。 经过娟子的办公桌时,我还是忍不住匆匆的斜视了一眼,那张真皮转椅空荡荡的,她果然沒有來。 一步一步,背影笔直,头也不回,看上去旁若无人,其实内心正虚得厉害的走到我的小房间门口。 昨天下班,我故意沒有锁门,只是把门轻轻的拉过來掩上,我不想让外面的职员认为我在防他们,更何况在我的小小的办公室里连一个小小的秘密也沒有。 我伸出手,欲轻轻的拧动把手将门轻轻的打开,然后逃也似的钻进屋去。 但我伸出的手,还沒触及到把手,我就停住了。 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我无法忍受我逃避我也不应该逃避身后那些悄悄对着我背影的眼睛。 尤其是娟子不在的时候。 我更不应该忽视他们,我应该转过身去微笑着主动给他们说声抱歉并为自己的迟到检讨。 我做到了,我收回停在空中的欲去拧动把手的手,我转过身來,微笑,尽管笑得不自然,内心还紧张的跳动得厉害,但我还是有些颤抖的对着所有本來在背后看着我却忽然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工作的职员,说了声抱歉并且很真诚的为自己的迟到做了检讨。 大家都惊诧的抬起头來看我。 有谁带头鼓起了掌声。 我看了看,是那个性格内向得仿佛來分公司之前的春花一样的男子。 我满眼感激。 在他的带领下,办公室里掌声雷动。 只有那个坐在总公司春花那样的位置上的极好表现的女子,满脸不屑和置疑,但当她发现我在看她时,立时也鼓起掌來,而且那张脸忽然比谁都讨好,那双手比谁都用力。 我的感觉十分满足而美妙。虽然我迟到了,但我的平等真诚却赢得了大多数同事的心。 我从來都不曾这样雄心勃勃过,我觉忽然得我虽然只是个助理。虽然眼前的这些脸庞都只是极不起眼的后勤部职员,但我相信我一定带领他们,在公司里做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成绩來。 然而,雷动的掌声却忽然停止。 那些或者放在半空中,或者合在一起的手掌像被济公施了法术一样,一动不动的停在时空里。 他们脸上的真诚热情的笑容也消失,一个个眼神怪异的对着我身后。 办公室里出奇的静。 我满脸狐疑,正要转过身去看,却听一个声音在背后冷冷的道:“你的表演确实精彩,但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你以为迟到了就这么几句话就能胡弄过去,赢得人心!” 我身子一颤,转过身去。 我的房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从里面打开。 斜倚在门框上,扬起脸眼神冰冷而且挑衅的对视着我的,竟是娟子。 长相清丽,性格刁蛮,内心似乎充满寂寞和矛盾有着神秘身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娟子。 无论是藩经理还是我都以为沒那么凑巧她今天决不可能來的娟子。 我对着她道,语气有点柔:“那你要我怎么样!” 娟子道:“别那么放柔声音讨好我,我说过的话才几天,你就真变得跟所有人一样在我面前沒骨气了!” 我放低声音跟有沒有骨气无关,我更沒有讨好她,我只是觉得理亏,毕竟我迟到是个不争的事实。 我敏感自尊的内心受到了羞辱,我有些被她激怒,我几乎要忘了自己为什么进瓶梅,要忘了昨天黄昏于山野里从小提琴声里听出的她的寂寞和幽怨,还有那个开着奥迪a6载她远去的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想扬起脸冷冷的反驳她。 “记住,不是我要你怎么样,这里谁也沒有要你怎么样,是你自己要怎么样,以后的日子后勤部所有的同事都拭目以待!” 娟子的声音依旧冰冷而挑衅,她沒给我反驳的机会,说完便转身穿过办公桌间长长的过道,在寂静无声中扬长而去。 她的背影在办公室门口消失,我却站在原地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发呆。 我有些恍惚。 她那句“以后的日子后勤所有的同事都拭目以待”的话还在耳边环绕回荡。 尽管,她的做法让我在职员们面前有些难堪。 我还是忽然分不清她是在挑衅我,还是鞭策我。 我转身,恍惚的走进里面的房间,在我的办公桌前的椅上坐下。 柔软的真皮上还残留着暖暖的体温。 娟子一定在这张椅子上坐了很久。 她是专门坐在这里等我给我难堪,还是另有别的只是凑巧遇上了我迟到。 我不觉狐疑的打量了下四周。 在我的办公桌上竟多出一张静静的躺着的纸条。 白色的纸条,但我却能隐隐看到纸条的背后有黑色的字迹。 敢情是娟子留下的。 我狐疑的将纸条拿起,翻过來匆匆的看, 125 纸条上的字迹清丽脱俗,一如娟子的人。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沒发生。 带着逼人的威胁气势,又如娟子刁蛮的性格。 敢情是指昨晚我看到她坐上那个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的奥迪a6在夜色中远去的事。 果然是娟子。 我在心里冷笑。 本來我是沒打算过将昨夜的事给任何人说的,她却太小看我,以为我真如别的人那么软骨头,竟幻想着凭一张纸条,纸条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字,就将我吓住堵住我的嘴巴让我守口如瓶。 她哪里知道,我却是比许仙还外表清秀内心刚强的男子,我被她留在纸条上的轻视我的字句激怒,我在心里道,你越是说“最好都当什么也沒发生”,我越是要把什么都讲出去。 昨晚我沒告诉春花,那是我还沒确定她跟那个猥琐老头的关系。 今天,我却第一个要告诉春花,尽管我依然沒确定她和那个猥琐老头的关系。 我将手伸向办公桌上的电话。 正要按下免提拨打春花办公室的电话,我却犹豫了。 我不是因为昨夜被春花偷听到了我在藩经理单身宿舍的事,更不是因为今天早上又被她看见了我脸上脖子上还残留着藩经理风骚性感的红唇上的口红。 我是忽然觉得突兀,不知道这样将娟子和那个猥琐老头的事告诉春花的意义。 春花从來都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秘密的人,我也从來都做得不像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秘密的人。 春花从來都有原则,尽管她和娟子有着深深的过节。 我这样对春花背后说娟子的事,我岂不是要被春花从此看白。 更何况,那不过是娟子的家事,确乎不值得背后谈论,我越是将她的爸描绘得形象猥琐,我越是显得自己以貌取人飞短流长如妇人。 电话却自己响了。 凑巧的事好像今天都赶一块來了,先是,不上班比上班还正常的娟子,正好在我迟到的早上偏偏就凑巧來上班了,现在又是,我刚将手伸向电话,那边就将电话打了过來。 我看都沒看來电显示,就将电话提了起來,心有些砰砰乱跳的叫了声:“春花!” 想起昨夜还有今天早上的事,我就羞愧得厉害,但我又不便回避。 “很紧张很亲热的嘛,这么在乎那个春花!”电话那边一个女子声音在冷笑。 竟是娟子。 我吱唔道:“不,不是!”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吱唔,为什么要给她解释。 “让你失望了吧!” 娟子接着在那边冷笑。 这次我沒吱唔,我也沒置然否。 我想起了纸条的事,我对着还握在另一只手上的纸条,道:“我桌上的纸条是你留的吧!” 我沒有笑,但我的声音也冷冷的,很不屑她纸条上那行字的逼人气势。 她道:“你都看到了!” 声音依然冷,不再笑。 我根本沒回答。 她道:“别以为我是吓唬你,我是为你好!” 她依然冷的声音,说到最后那个“好”字时,忽然变得有点柔。 仿佛一块冻冰在慢慢融化。 但那个“好”字刚出口,电话就已被她从那边挂断。 电话还握在手里,听筒里传來“嘟嘟”的忙音。 我心一丝微微的暖暖的悸动。 敢情,娟子是不想我听出她的温柔來,一如我不想让春花知道我对她的好。 很奇怪,娟子已不只一次于众目睽睽下让我难堪过,我却一整天都期待她重新回到办公室,坐到她那如我在总公司的位置的办公桌前。 我好几次轻轻推开门,看到外面的职员都以为我是在监视他们。虽然因了我早上的不错表现对我少了些警戒,但一个个还是都低下头,假装很认真的忙着手里的工作。 我却沒看到娟子,她那真皮转椅的座位依然空荡荡的。 我于一次次明知不可能还在期盼最终换來的都是注定的失落感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不到下班决不再推开我房间的那道门。 我坐回座位,对着纸条上那行“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沒发生”的字,完全沒了最初的抵触情绪,想了想,我还是过去将门推开。 走出房间,我去了那个如來分公司之前的春花一样内向柔弱的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对着电脑,脸很红很紧张,将鼠标在电脑上一阵乱晃。 敢情,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來,我今天早上自以为是的真诚,只是当时感动了他,并沒有起到持久的效用。 我对他笑笑,轻轻的问:“有打火机吗?借我用用!” 他更紧张脸更红了,抬起头來,很是受宠若惊,颤声道:“我……我不吸烟,沒随身带打火机,我帮你向同事们借借!” 我微笑道:“不必了!” 然后转过身,望向所有都抬起头來好奇而又有趣的看着我们的职员,笑问:“你们谁吸烟!” 所有人都只是笑,却不说话。 我又笑问了声:“你们都不吸烟!” 有人从我身边不远处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道:“报告助理,我吸烟!” 我一看,竟然是个少妇。 胖乎乎的,脸上还有几颗雀斑的少妇。 她的太过庄重的回答,搞得所有人都更加忍俊不禁,办公室里一片哄笑。 她于满室哄笑声中,将自己羽绒服胸前的拉链向下拉了一段,然后伸进胖乎乎的手去,自隔着粉红春秋衣紧贴着她左边那团硕乳的羽绒服里边口袋中,摸出一包红双喜來。 满室哄笑更大了,连努力要维持好自己的形象,尽量不要显得太庄重也不显得太轻浮的我自己,都快要忍俊不禁。 她却半点也沒脸红,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我,道:“给!” 我还是努力地忍住了自己,很恰当的笑道:“我不是要烟,我不抽烟的,我是要借打火机一用!” 她终于有些脸红了,道:“哦,原來是这样,我,我抽烟的!” 声间渐渐有些低,听上去好像为她一个女人却抽烟感觉不好意思了。 其实,女人抽烟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看过《花样年华》中张曼玉抽烟的样子,白净细长的手指,缭绕的青烟,朦胧的脸庞,优雅而又有着淡淡的忧郁,曾一度为之倾倒,魂牵梦萦了好多年。 当然,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少妇,是远远不可能和张曼玉相比拟的。 少妇将那支香烟放回红双喜烟盒,再把手伸进隔着粉红春秋衣紧贴着左胸前那团硕乳的羽绒服里边口袋,将烟盒放好,这才将手从里面拿出來。 而她的手上却多出了只打火机。 很便宜的打火机,重庆地下通道和天桥上的小摊上随处可见,一元钱就能买两只的那种。 她把打火机塞在我手里,手机带着暖暖的温度,她粉红春秋衣底下左边那团硕乳的暖暖的温度。 我匆匆转过身,努力憋住,推开门就急急将门掩上,跑向那边的窗子,外面人听不到的地方,忍俊不禁的灿笑时,估计外面已是一片欢乐的海洋,除了那个胖乎乎的少妇,所有人都前仰后合了。 笑过之后,我转身从桌上拿起娟子留下的那张纸条,重新來到窗前。 打燃手中的打火机,对着纸条上那行娟秀的字最后看了一眼,将纸条轻轻的伸向火苗。 纸条很快燃着。 我将燃着的纸条抛向窗外。 纸条带着明灭的火光,在暖阳下温柔的春风中轻轻打着旋一边飘浮一边下沉,最后灰飞烟灭了。 记得,那天我打电话给青梅,要她将杨娜的辞职书还给杨娜时,她就是这样说的。 辞职书早已被她点燃,抛向窗外,在轻风中灰飞烟灭了。 今天,娟子在纸条上说“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沒发生!”我也选择了青梅那样的方式。 在窗前发了会呆,脸上浮起一丝轻笑。 眼前还是娟子的影子,是她清丽的脸,是她寂寞幽怨的小提琴声,更是她坐上那个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的奥迪a6于夜色中远去时冷清的背影。 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胖乎乎的少妇的打火机还在手里,又推门出去,将打火机还给她。 打火机上有着我手心上的暖暖的温度。 返身进屋,将门掩上,想起少妇很快就会将打火机放回她羽绒服里面的口袋,我残留在打火机上的暖暖的温度很快就会和她粉红春秋衣下左边的那团硕乳上的温度中和,心里竟有些反感的滋味。 甚至觉得,自己那只握过残留着她左边硕乳的暖暖温度的打火机的手有些脏。 想转身推门而出去洗手间洗洗,又觉得自己似乎洁癖得过分了点。 但还是将另一只手**衣兜,想从里面摸出点纸团來轻轻擦拭。 我沒摸到纸团。 我摸到了丝一般柔滑的东西。 是春花的手帕。 我这才记起,春花的手帕还在我衣兜里。 我忘记了擦拭那只自以有些脏的手。 我将春花的手帕掏出來。 对着手帕,嗅着悠悠的淡香,我在想,这手帕不知跟了春花多少日子,也许昨夜,她还于门背后一边想着我因娟子质问她的无情和跟藩经理暗中勾搭的无耻,悄悄的用它轻拭过自眼角无声流下的晶莹剔透的泪水呢? 而今天,她却把手帕给了我。 白净得不染纤尘的手帕,她却让我用它來擦拭脸上脖子上残留着的妖艳风骚得近乎低贱的藩经理唇上的口红。 我心里有些难过,忽然再次好想给春花打个电话。 我不想提起娟子,不想提起那个猥琐的老头,更不想提起藩经理,我只想对春花柔柔的说声对不起。 我的门却忽然被谁从外面推开。 有人连门都不曾敲就踩着高跟鞋的脚步走了进來, 126 我第一反应就是娟子。 在后勤部除了娟子也似乎再沒谁这么大胆恣意。 我抬起头來。 我故意冷冷的,带着几许苛责。 却不是娟子。 竟是藩经理。 她一边随手轻轻将门掩上,一边盯着我手中的手帕和手帕上的口红。 娟子的手帕。 她自己昨夜的唇上的口红。 我怎么也想不她竟然如此大胆,昨夜趁着过道无人勾引我,今天竟然还公然到我办公室來了,也不顾忌影响。虽然隔着墙,我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外面的人看不到,可她刚才进來的时候,穿过外面办公室两边都坐满人的过道,青天白日,那些人一个个可都看着。 她不顾忌,我却顾忌,我先前以为是娟子本來故作冰冷的脸,现在真有些冰冷了,我还微微皱了皱眉。 但我还沒來得及说话,她就道:“哟,手帕,女人的手帕,柔滑芳香,上面还染了几点红色,珍藏了多少年了,是人家把初夜给了你,又给得匆忙,找不到擦拭物一时情急,拿了手帕來擦拭那女儿红吧!怪不得我一进來就对我如此不满,怪我打扰了你思念了,不过,敢情不是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个和你同居的女人的,我和她门对门住了这么多年,以前可从沒见过你,等见过你时,她又早已不是处了,哦,不过也难得说,也许好些年前,她是个娇艳欲滴的大姐姐,你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她利用你的懵懂无知,骗得了你的童子鸡呢?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可是老情人了,现在趁她老公不再家,分开多年之后又干柴烈火公然住在一起,你就不怕她老公回來找你算帐!” 阴阳怪气,满脸的不屑和讽刺。 这让我愈加反感。 我脸更加冰冷了,又皱了皱眉,但考虑到外面那么多同事,影响不好,更加之她又是我的上级,尤其重要的是我还要把她弄上床让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所谓城市男人绿帽高戴以泄心头之恨呢?我沒对她翻脸。(..tw好看的小说) 我皱起的眉头松开,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冰冷,我尽量微笑道:“对了,你刚才提起她老公,你见过她老公,她老公长什么样,对她可好,现在又上哪去了,怎么我在她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沒见他回來过!” 藩经理对着我的眼睛冷笑道:“果然你和她不是夫妻,怎么,是不是想打听人家两口子是不是感情不合,越不合你越放心越有时间越有机会,但你越想知道,我就偏偏越是不告诉你!” 哼,你既然不说,我也不向你打听了,说不定哪天你忽然想说了,我也还你颜色,到时你越想说,我偏就越不听。 我不再说话,表情又恢复冷淡,故意对着手里的手帕看了看,还将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很迷恋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层层叠叠的把手帕叠好,然后又无比珍爱的轻轻放进衣袋,还用手在衣袋上按了按,生怕沒放好从里面掉了出來似的。 女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对她好,她越是高傲越是摆架子,好像男人跟禽兽沒什么两样离了女人就不能活,你不理她了,冷淡她了,她反倒看出你的重要性來,知道女人其实和男人也一样,也有需要的时候,甚至更需要,比男人离不开女人还离不开男人,反倒过來想方设法的讨好你。 尤其是藩经理这样的女人,妖艳风骚的女人,把尽可能推倒更多的男人当着穷其一生的理想的女人。 藩经理见我不理她,连在嘴上斗气都不屑跟她斗了,忽然对我风骚的媚笑着,走近我,将有着强烈香水味的身子软泥一般向我靠了过來,一边将涂有艳红指甲油的手伸向我自我胸口往复摸索着下滑,一边将浓装艳抹的脸颊靠向我的耳朵娇滴滴的媚声道:“怎么,真的生气了,昨晚不是那么渴望的吗?连我宿舍都进了,只可惜当时春花还沒睡,被她打扰破坏了,害得你空有了一番胆量,偷偷摸摸却沒偷着,不过,我有了别的办法,保管再不会被人撞见,你我可以放心的干柴烈火纵横驰骋!” 她往复摸索着下滑的手已到了我的大腿,她吐气如兰的呼吸柔柔的吹在我耳际,我被撩拨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迅速激荡膨胀,连身子都有些颤抖,我仰起被她用手指轻轻勾起的脸來,用迷乱的眼看着她迷乱的眼,颤声道:“这就是你的别的办法。虽然外面那些同事不敢进來沒有看到,但他们就不能猜测得到,你就那么不把他们的智慧放在眼里对他们毫无顾忌!” 藩经理忽然就放下于我下巴处勾起我脸的手,那只在我大腿上往复摸索的手也拿开,对我转过身去,扭动着风骚的腰肢去墙角的饮水机处,拿起杯子按下水笼头,自顾自倒起水喝來。 妈的,我话虽这样说,心里也的确顾忌影响得厉害,但当她真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我有点迷乱有点欲*罢*不*能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离我而去了,我却失落至极。 倒好水,她转过身來,将杯子举在艳红的唇边,对我媚笑着轻轻喝了口,才将杯子握在手里波涛汹涌花姿乱颤的向我走來。 那虽有稍微懈怠却还沒停下的东西又一次在体内激荡膨胀,甚至比先前还迅速还猛烈还势不可挡。 然而,她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却并沒如先前一样走近我,软泥一样靠向我,她反是对我媚态百生又神秘莫测的说了句:“下班你就知道了!”便转过身,扭动着风骚的腰肢打开门出门而去。 她连门都沒替我随手掩上。 我有些恍惚有些渴望的望着她从外面办公桌间的过道走出去。 所有人都在悄悄的看她。 她依旧走得花姿乱颤,却仿佛在里面根本沒和我偷鸡摸狗过一样高傲的昂着头。 她刚走出外面办公室的门,我正打算起身去将她沒随手掩上的我的房间门轻轻掩上,下班的铃声就响了。 先前是明知不可能却一次次期盼娟子重回办公室來,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现在却因藩经理的突然撞入和勾引,在不知不觉间就迅速的度过了今天的最后一段上班时间。 我疑心,上帝造人,之所以要造女人,尤其还要造风骚的女人,是他伟大的智慧早已料到男人是有寂寥的时间的,而风**人更容易陪男人在愉悦和剌激中打发掉寂寥的时间。 我有时厌恶藩经理,但我此时却发自内心的感谢上帝,感谢他把藩经理这样的女人送到我身边。 我胡乱的收拾了下,就匆匆的直出办公室。 我的眼睛如饥似渴,过道里到处是人影人声,却沒有藩经理。 我随着人流涌进电梯。 我本來是沒有挤电梯的习惯的,还是随人流涌进了电梯。 好在另一个在我之后涌进电梯的人,听到电梯超载的提示音退了出去,否则我们乘坐的拒绝超载的智能电梯便要罢工了。 电梯以比我期盼的要慢出好几倍的速度下滑,其实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我却觉得过了很久。 到了楼下,电梯门刚打开,我就第一个挤出门。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急急的掏出,看都沒看來电,就道:“喂,藩经理吗?” “嗯!”藩经理在那边浪笑,道:“怎么,你比我还猴急,才几天沒跟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和你同居的老情人在一起过呀,就这么忍不住了,难道你看上去虽然清秀文弱在那方面还真能比我那馋猫一样的男人还强悍!” 我沒理会她,只是急不可耐的道:“你在哪呢?” 她在那边浪笑得厉害:“你就不会自己看,我都看到你那双饿狼似的眼睛了!” 我转过电梯通道,一眼就看到广场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粉红的qq车。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妖艳的藩经理正对着我风骚的笑。 手机还握在手里贴切在耳边,一头微微卷曲的浅黄长发在黄昏的轻风中丝丝缕缕的扬出窗外,眉毛和眼线都重新描过,小女孩似的涂了些妖艳的腮红,那有些上翘的嘴唇尤其性感,让人一看就有想咬上去的冲动。 只看她的打扮看她的坏笑,我就已猜测到她的所谓的别的不用担心被任何人知道被任何人打扰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她一定是要假借带我出去兜风的名义,找家酒店和我酒足饭饱然后开个包间双双滚上宽松舒适的床。 我的大脑已经开始幻想。 幻想她在床上会有多么疯狂,我是不是能支撑得住,千万别像上次夜里在她家门口的过道里那样,还沒真正冲上战场厮杀就已偃旗息鼓败下阵來…… 除了小小的担心,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偷偷给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打个电话,让他赶到酒店敲开包间的门撞见我们的现形…… 就要给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戴上高高的绿帕了,我激动兴奋得近乎愚蠢,忘却了自己根本就沒那个男人的电话,根本就不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通知他赶过來,看我和他的女人在床上的表演多么精彩绝伦,然后气得脸如猪肝色,当场作疯狗状,抑或是半死。 我脸上扬起一抹轻轻的笑,坏笑,比藩经理还要坏的坏笑, 127 藩经理似乎还对我很浪的调笑了句什么?我却沒太听清。.tw[棉花糖小说网] 她将耳边的手机慢慢放下,另一只手只对我轻轻一招,我向她急急而去的脚步便更加停不下來了。 然而,一个身影却忽然挡住我。 似乎是个女人。 我沒看她,也沒在意,只道是她和我不小心碰上,眼睛依然直直的望着前方,欲绕过她的身边和她擦肩而过直奔藩经理那边去。 她却叫住了我:“杨助理,是要和藩经理去哪呢?” 竟是吴妍,好些天不曾见到的吴妍。 她的声音不再是从前那般轻柔香甜,带着几分不悦,尤其是说到藩经理时,更有几分难掩的恨意。 我道:“嗯,來壁山好几天了,也沒出去走走,今天藩经理正好有空,便约好她让她开车带我绕城兜兜风,哦,对了,吴妍,这些天怎么都沒看到你,你上哪去了!” 我匆匆的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就足够,我已打量遍她的全身。 她虽不像藩经理那么浓妆艳抹,却比我初次见她时要打扮得时髦得多,她柔顺的秀发拉得直直的,浅浅的描了柳眉,涂着淡淡的口红,上身穿着件浅绿色的皮衣,下身是深色的紧身皮裤,外套黑色的跟高靴子,愈加显得苗条高挑了。 她有了些笑意,道:“去跑了趟业务,我这三天两天在外奔的人,你自然很少看到了!” 如果换了别的时候别的地点,我很乐意跟她交谈,甚至她将她跑业务的经历不紧不慢悠悠然娓娓道來,我也洗耳恭听。 但此时却不能。 我看到藩经理脸上有了些不悦,甚至又把手机放到了耳边,似要打电话催我。 我应付的道:“哦,原來这样,你原來是大忙人!” 话是对她说的,眼睛却看着藩经理。 话一说完,我就又急急而去。 她却在身后道:“和藩经理兜风就这么重要,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住你!” 她的声音又开始不悦,并且暗含恨意了。 这次不只是恨藩经理,好像还恨我。 但她的声音却只是让我听道。 我不得不转过身來,勉强问道:“这么说來你找我有事!” 她斜了我一眼,道:“当然!” 我道:“那是什么?” 真巴不得她快点说,说完了我好走。 她却故意卖关子道:“不是我的事,我是帮别人!” 我耐着性子道:“别人,谁,他又有什么事!” 她道:“我怎么知道她找你有什么事,她只是让我告诉你她在等你!”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藩经理的手机放在耳边,一双眼睛对着我很是生气。 敢情,是她终于忍不住,还是打电话催我了。 我沒接也沒挂断她的电话,只是对她笑笑,意思是我立马就过來。 我对吴妍抛下最后一句话:“他在哪,麻烦你转告他我暂时沒空,改天空了我自会亲自登门造访他!” 说完就欲转身。 她将嘴向眼睛的方向噜噜,道:“唠,那边就是,你有沒有空,她都看到了,你用不着改天,更用不着亲自登门!” 这时,我才开始有些惊诧,顺着她眼睛的方向,我看到了,原來是她,而不是他。 在与藩经理的粉红qq遥相对应的地方,停着一辆粉红qq。 驾驶室的车窗也打开着。 她也坐在驾驶室里,长发在黄昏的轻风中丝丝缕缕的飘扬。 她对我笑,却不是藩经理之前风骚妖艳的坏笑,是相亲相爱笑语嫣然的那种。 她不是别人。 正是我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与她双宿双飞的眼镜姐姐杨娜。(..tw棉花糖小说网) 由于无人接听,藩经理的手机已自动挂断,我再听不到我的手机铃声。 就算她的手机不自动挂断,抑或是自动挂断了她又反复不停的打,如昨夜的皓然一样,我也会对手机铃声充耳不闻,也会暂时忘记了藩经理的存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已这么多天。 这一刻,我激动的心里,除了杨娜什么都沒有,包括我自己。 我只叫了声“姐”,便直奔那边的杨娜而去。 杨娜见我过來,轻轻的为我打开副驾驶室的门。 我跳上车,一边关门,一边望着杨娜,笑。 笑得惊喜,又笑得心酸。 我道:“姐,你瘦了!” 杨娜望着我,道:“弟,你也是!” 也笑,笑得心酸,笑得惊喜。 然后,默然想对的凝视。 风轻轻的吹,暗香悠悠,是我熟悉的杨娜的发香和体香。 杨娜的眼里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也不知是不是被青梅调到分公司。虽然之前自已装着不在意,其实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忽然间,我他妈也管不住自己,眼睛也热乎乎的似有东西要流出來。 杨娜忽然轻轻的伸出手來,一点点向我的脸颊慢慢靠近,像是要真如姐一般心疼的爱抚我,又像是要如情人般感动的为我拭去脸颊上那湿湿的热乎乎的泪。 我也感动的毫无顾忌的伸出手。 冲她的脸颊伸出手。 她的脸颊憔悴瘦削,也有湿湿的热乎乎的东西,让我好生怜惜。 然而,我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我沒接,我从反光镜看到藩经理在那边将手机贴在耳边,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表情愤然冷若冰霜。 我挂断电话。 杨娜轻声道:“是谁,弟,你怎么不接!” 藩经理不服气,又在那边一个劲的打。 我干脆就关了机。 反光镜里藩经理更加愤然,咬牙切齿,恨恨的挥动了下握手机的手,似要将手机一下子摔得粉身碎骨,但终于还是沒有甩。 我道:“姐,咱们走吧!” 我是不想见到藩经理,更担心她在杨娜面前使坏,抖出我和她那虽然沒有实质意义上的深入但却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却忘了杨娜是从重庆大老远的到我这边來,我非但沒让她留下,反而让她带自己走。 杨娜听话的将车发燃,载着我走了。 我默默的坐在车里,悄悄的打量反光镜里的藩经理,藩经理也很快的发燃车,发疯似的紧随我们而來,我以为她是气得脑子出了问題,要对我和杨娜打击报复,向我们重重的撞來,我紧张的欲别过脸去让杨娜小心点,沒想到她却发疯的超过我们又发疯的远远而去了。 我松了口气,却不经意在反光镜里看到了已离得很远的公司楼下的广场。 广场空荡荡的,一个形单只影的女子独立广场边缘,似乎在向我们这边看。 因为她远,又是黄昏雾蒙蒙的天气,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我却认出她是春花。 多么孤独可怜的春花。 我心中泛起一阵心疼的怜惜。 “弟,和女友吵架了吧!刚才电话是她打來的!” 杨娜忽然轻声的问。 她误解了我脸上的表情。 她之前以为我有女友的,她以为我把电话挂断甚至关了机,是和女友赌气。 我心里不是滋味,藩经理怎么可能是我女友,要是我女友像藩经理那样子,我还不如跳楼自杀算了,我要找女朋友,也要找杨娜这样的。 但我却不能说出來。 她还在道:“姐是过來人,其实,其实吵吵架架赌赌气气也沒什么的,俗话说得好,床头吵床尾合嘛!” 她脸忽然红了红,对我笑笑,道:“姐这张嘴真该打,你们还沒结婚呢?姐就口不择言的说什么床头床尾,不过姐有句话要劝弟,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好好爱她,男子汉更要大度点,小女孩喜欢甜言蜜语被人哄,你还是抽时间给她说声对不起,逗逗她开心吧!” 我笑问道:“姐,这么说來,你以前就喜欢听甜言蜜语被人哄,每次床头吵架赌气之后姐夫一哄,你们就又床尾合了!” “你,你……不跟你说了……”杨娜的脸更红了。 红得娇羞红得美丽,也红得让我有些吃醋。 吃那个我沒见过的男人的醋。 我道:“对了,姐,我怎么从沒见过姐夫,也沒听你提起过呢?他是做什么的,现在又在哪里!” 杨娜脸上美丽娇羞的红色忽然消失。 她一句话也沒说,将车开得飞快。 我分明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是那么孤寂那么怨恨。 我也沉默,我隐隐感到她和他过得并不好。 我还记起了那藏在她卧室里的秘密,她怕被任何人窥视的秘密,包括她最信任最体贴的我。 我不想去触及她不愿说的事,尤其是那些事似乎还让她很伤心。 车在车流中前行,渐渐远离壁山的县城,四面是开阔的山野,山野里的村庄,村庄上在薄暮中袅袅升起的炊烟,偶尔传來几声牛哞几声犬吠,似乎还有顽童嬉戏的声音。 我忽然惊诧的发现,这山野这路有几分熟悉,那天我坐车从重庆來壁山时似乎就是打这经过的。 我有些奇怪,从窗边回过头來,看着杨娜。 车内静静的。 暮薄的风带着雾气从窗外吹了进來,杨娜的长发在风中轻扬,脸上的表情少了些怨恨,却更多了些落寞和忧伤。 我替她将车窗摇起。 憔悴的她一定有些不堪晚风的微凉。 我轻轻的问:“姐,这是要去哪里!” 128 杨娜别过脸來,望着我,掩藏了眼中的落寞和忧伤,道:“回重庆呀,怎么车都走这么远了,你才记起问,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更加诧异:“回重庆,姐不是來壁山看我的!” 杨娜脸上有了些笑容,道:“姐自然是來看你的,但姐也是來接你回家的!” “回家!”我莫名其妙。 “是啊!回家,都快一个星期了,你就一点点也不想念……”杨娜的脸有些微红,停了停,道:“我卧室隔壁的你那间小屋!” 显然,杨娜最初的意思不是指那间小屋的,她一定是指她自己,只是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出口,便改成了那间小屋。 我心微微的悸动了下,有股很幸福的暖流在流。 也很显然,杨娜所说的家,是指她的家,她已把我当成了她的家人,而不是她的房客。 我于幸福感动之外,又有些惭愧和心酸。 惭愧的是,我从來都沒把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当着我的家过。 心酸的是,那间小小的出租屋真会成为我的家吗?杨娜的家真的就会是我的家吗?如果不会,那么在重庆那个人海茫茫的城市,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想起了贫瘠的故乡,故乡的小瓦房,还有我离开时独立灿烂的桃花下,不舍却又固执的目送我远去,在柔柔的春风中并沒有扬起飘飘衣袂的妈妈。 自从上次给妈妈打电话无法接通后,就再也沒了妈妈的消息,妈妈是在哪里,她过得可好,难道,她真就这么狠心,将儿子的人生操纵在自己手里,儿子一按她的意思进了瓶梅,就不再管儿子了。 我忽然心里有些痛,有些怨,有些伤…… 杨娜道:“弟,怎么了?” 我道:“沒,沒什么?我只是在想,明天一大早还得急急从重庆赶回壁山呢?” 别过脸去,对着窗外眨了眨有些潮湿的眼。 “赶回壁山干嘛?”杨娜奇怪的问。 “上班呀!”我转过脸去,望着杨娜,比她还奇怪。 她噗嗤一口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还有两个浅浅的可爱的酒窝,用手轻轻的掩了掩嘴唇,道:“弟,你真是太可爱了,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员工,为了工作废寝忘食了吧!连明天星期六都不知道!” 我哪有认真负责了,我更哪有废寝忘食了,可我还真把明天是星期六给忘了。 原來,杨娜开车來壁山不是单单來壁山看我,更不是來玩的,她是要接我回去和我一起过周末。 我道:“弟记性不好,让姐取笑了!” 她道:“哪里是记性不好,是根本就沒用心去记,估计分开这么久从來都沒想过……” 好的表情假装嗔怪,可说到后來忽然停住时,脸上又泛起了些微的娇羞的红。 我女人般敏感细腻的心思,早已猜到了她沒说出的是什么?我却故意道:“沒想过什么?” 她更娇羞了,却忽然轻笑道:“沒想过周末呗!” 我也笑了,道:“不是吧!姐是说弟从來沒想过姐吧!” 她的脸更红了,却沒承认也沒否认。 这自然是等于默认了。 我继续很无辜又很柔情很暧昧的道:“这真是比窦娥还冤的千古奇冤呢?弟对姐可是朝思暮想魂牵梦萦连夜里……” “弟,你好坏……”杨娜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急急的伸过來,掩住我的嘴,沒让我再继续说下去。 脸更红,笑更娇羞,似乎还有无尽的幸福。 我沒再说。(..tw无弹窗广告) 不说比说更好。 此时无声胜有声。 车慢慢的前行。 很静。 美妙幸福的静。 我一动不动,任凭杨娜的玉手掩住我的嘴,感觉她肌肤的柔滑细腻还有淡淡的芳香和暖暖的温度。 我愿时光就此停留,把一切都定格在这一刻。 如果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奢望,那么我的奢望就更大一点。 我愿就这样一动不动,就这样陪在杨娜身边,杨娜的手永远不拿开,车慢慢的前行,世间繁华在我们身边兴旺更替,而我们却天长地永,青春在人依旧…… 杨娜脸上也曾消失了娇羞的颜色,对我有短暂的凝眸,只可惜身后有谁讨厌的按喇叭,她不得不慌忙别过脸去看前方,那只掩在我唇上的手也拿了开去,和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紧张的转动了几下。 车后的喇叭声消失,我们的车又走上正道。 而,刚才那美好的时光,却成为永远的过去,再也不会回來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遗憾和怅然。 她忽然问我:“弟,你上次向我打听那个什么娟子的事,我帮你查了下,不过不详细,就是一些很平常很普通的简历,我唯一印象深刻一点的,就是她是四川音乐学校的毕业生,年龄仿佛比你还小些,这对你有帮助吗?” 我却沒回答她,我因她提到娟子忽然想起了春花,想起了我们离开时我于反光镜中看到分公司楼下广场上的春花形单只影的身影。 大家都高高兴兴度周末去了,连我也跟着杨娜一起回了重庆,而她却孤孤单单一个人,当时朦胧的雾气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可现在想來,她对着我们远去的车的表情,一定是孤寂而忧伤的。 我的心又隐隐的疼了,我轻声问:“姐,既然是來接我回重庆的,为什么不将春花一起带上!” 杨娜道:“在分公司楼下的广场边,让那女子转告你我在等你之前,我就跟春花联系过了,春花说她不回去,她就留在分公司,她周末还有事!” 我撅着嘴,道:“这么说來,姐是先联系春花,后才联系我了,原來在姐心里,我还不敌春花重要!” 杨娜笑道:“姐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我也笑了,道:“我知道的,姐最疼我,别说一个春花,就是千百个春花,也敌不过我在姐心中的地位是不是!” 杨娜脸又有些微红了,道:“又來了,姐不跟你说了!” 我沒说了,但我却还是忍不住笑。 心里那滋味,真的很幸福很美妙。 但我很快又想起春花的事來,我接着道:“春花到分公司后和之前判若两人,我还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边侧上贴着小小的纸条,纸条上有她写的小小的字‘一定不辱使命’,姐,她是要不辱谁的使命呢?春花那么柔弱,无论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女强人的样子,我真怕她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被那谁的不知是什么的使命给害苦了自己!” 我藏着掖着了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一见钟情早已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杨娜还藏着掖着一点,我竟然沒对她说,那晚春花对我说过,记住我们來分公司,不单单是要做管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从春花的话听來,明显完成那不知是谁的什么使命的,不只是春花,还有我自己。 杨娜摇摇头,沉默一会,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当初的那次招工,我就有些奇怪,平时招工都用不着我这人事经理亲临招聘现场,青梅堂堂总经理更不会亲自面试后勤的员工的,然而招你们进來时,一切平时不可能的事都成了可能,而我是按青梅的意思,青梅又是按谁的意思又抑或就是青梅自己的意思,我却不得而知了,现在听你这么说來,这里面确乎暗藏玄机,难道分公司有什么重大的商业机秘,当初招你们进來,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在你们中找到合适的人选去分公司,而春花生性柔弱,不易被对手或内奸放在眼里,这样更容易让对方掉以轻心,麻痹对方,达到目的,可是……” 杨娜忽然看向了我,接着道:“可是既让春花去了分公司,为什么又让你去呢?是为了陪衬春花,让春花不至于一个人显得太突兀,以免引起敌人或内奸注意从而分散他们的精力,还是你本也是计划中的一员,只是公司暂时还沒把任务告诉你!” 杨娜冰雪聪明。虽然沒敢定,却还是隐隐猜测到了我跟那使命的关系,忽然神色有些凝然,既像是感到了我肩上责任的重大,又像是在为我担心,一如我为春花担心,担心我被谁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使命害苦了自己。 而我,却对杨娜藏着掖着,我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我把眼睛看向窗外,有些不敢与杨娜的眼睛面对。 但我,还是沒告诉杨娜,其实春花早已肯定的说过,肩负着使命的不只是春花,还有我自己。 我为春花藏着掖着,那晚春花的表情明显的告诉我,这是个秘密,她只告诉过我的秘密,我要为春花守口如瓶,无论对任何人,即使她是杨娜。 我也为自己藏着掖着,我不想让杨娜为我担心,像我担心春花那样为我担心,我不在身边的日子,杨娜已憔悴了那么多,人因相思瘦,她一定是因思念我才憔悴的,我不要让她在以后的日了里,在思念的同时,再更添一分担忧,那样,她会更加憔悴得厉害, 129 我们的车在杨公桥出的高速。 早已是满城灯火。 在大都市呆久了的时候,向往小县城的清雅,甚至是乡野的泥土气息,可刚从被乡野环抱的壁山小县城重新归來,我就又陶醉于大都市纸醉金迷如梦如幻犹如天上宫阙的繁华夜色了。 一路上杨娜都有些恍惚,似在陷入复杂的思绪中,她还沒从对青梅调我去壁山分公司的种种猜测中走出來。 也许是女人,有着天生的胆怯和小心的缘故,杨娜的车速一直都比较慢,现在重新涌入城市拥挤的车流里,加之她的恍惚,也就更慢了。 我轻轻的摇开车窗,被满城高楼大厦挡住的夜风,柔柔的,远不如郊野那么强劲那么如水般冰凉。 外面的繁华夜色更加真实切近了。 为了分散杨娜的精力,让她重回现实,和我共享这美丽的夜色,我轻轻的道:“姐,那个人在冲我们巧笑倩兮的招手呢?莫非她认识你!” 杨娜有些恍惚的“哦”了声,却沒别过脸去看,依旧缓慢的开着车,依旧恍惚。 我道:“姐,你怎么不也给人家打个招呼,要是她真认识你,岂不责怪你对她的不礼貌!” 杨娜这才从恍惚中醒悟过來,别过脸看向我身边打开的窗子外。 那是个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子,根据年龄和打扮來看,应该还是个在校学生,上高三或者大一。 她依旧在冲我们招手,巧笑倩兮。 杨娜却有些生气的道:“认识我,我看认识你还差不多!”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重新认真的审视那个人,但我还是敢肯定我对她的印象完全陌生,可杨娜既这么说,又这么生气,敢情杨娜是真不认识她了,而且还似乎在吃醋,那么她为什么要如此友好热情的冲我们一个劲的招手呢? 杨娜道:“别这么目不转睛的,被迷住了的样子,就算她还真记得你,也不过是记挂着你衣袋里的钞票罢了,你以为她真还记得你和她好过风流过,真会对你动感情!” 杨娜更加生气。(..tw好看的小说) 我越是莫名其妙了,我道:“我哪有被她迷住了,我更沒和她好过风流过,我只是在想,既然姐说不认识她,她又在冲我们招手,敢情她是认错了人,要不她就是真识我,莫非她是我在镇中学时的某位校友,我上高三时她上初一,现在她长变了,而我却沒多大改变,以致于她认识我,我却不认得她了!” 杨娜不再生气了,反是笑道:“该怕不会是看了网络小说《和师妹一起修炼的日子》了吧!尽做些师兄师妹的美梦!” 我脸有些微红,道:“我哪有……做美梦了,我……” 杨娜见我不好意思,笑得更开心了,于笑过之后,却冲那女子恨恨的道:“沒廉耻的东西!” 说完,就别过头去,松了下刹车,欲载着我急急而去,好像怕被玷污了似的。 我又纳闷了,那么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孩,杨娜怎么就骂人家沒廉耻了,就算杨娜吃醋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我却忽然发现,在那女子的背后,是间灯光粉红朦胧的发廊,里面坐着好些打扮娇艳活色生香的女子呢?一个个要么故作高傲的假装等待,要么对着大街上的人群睁着秋波乱送寻寻觅觅的眼。 敢情,那看上去清纯漂亮的女孩,也是身后那间发廊里的发廊妹了。 她只是从敞开的车窗看到了我,沒看到被我挡住的杨娜,见我们的车慢悠悠的,以为坐在我身边的也是带着某种目的同我一样的男子,所以才巧笑倩兮的冲我们招手揽生意。 记得在哪本网络小说里看到过这样一句经典的总结:在这个物欲横飞人人追赶时髦前卫又各有心机的时代里,做小姐的打扮得像学生,做学生的打扮得如小姐,已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当时只是付之一笑,并不曾怎么往心里去,此时此刻,我才深有同感。 杨娜的车忽然停住。 以此同时,发廊里的女子都纷纷把眼睛看向了我们,甚至还有路人在我们身边停下,像是在围观什么? 那个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子用鼻子冷哼了句什么?转身进了发廊,在那群打扮妖艳的姐妹身边坐下,对我们睁着一双幸灾乐祸的眼。 竟果然是个发廊妹。 我厌恶的别过脸來,幸好她不是我的校友,要真是我的校友,我会为此感到羞耻和悲哀。 我冲杨娜道:“姐,怎么不走了!” 杨娜根本沒理我,也许是她沒听到,她只是急急的打开她那边的车窗,探出脑袋去。 她的长发在夜风中轻扬,悠悠发香和体香送入我的鼻孔,然而她对着前方的白净的脸却表情紧张似乎还有些慌乱。 我道:“怎么了?” 便侧过身去,从杨娜打开的窗子探出脑袋去看个究竟。 杨娜在夜风中轻扬的发丝便拂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身子更是紧贴着她的后背。 她沒有害臊,更沒有移开。 然而,我却沒有半点美妙激荡的感觉,甚至沒感觉不到她和我紧紧贴着的身子的体温,和她轻拂在我脸庞上的发丝的淡雅香气。 我跟她一样紧张而又有些慌乱起來。 我看到了,看到了我不得不跟着杨娜一起紧张而又有些慌乱起來的一幕。 在杨娜的qq车前侧,停着一辆黑得发亮的宝马,根据宝马的后侧的车身和杨娜的qq的车头贴得那么近贴得那么紧的程度,无论是谁也可以第一反应看出,杨娜的qq和宝马來了一次无比亲密的接触,而且还是杨娜的qq主动的。 宝马后侧的车身有明显的擦挂痕迹。 杨娜的qq靠宝马车身这边的车灯也已有些歪斜。 宝马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伸出一只西裤笔直皮鞋锃亮的腿來。 毕竟我是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我千万不能像杨娜那样紧张慌乱,我得为杨娜撑起。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镇定了下自己,伸出手轻轻的搂了搂杨娜紧贴着我的身子的柳腰,柔声道:“姐,别担心,毕竟已经发生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杨娜也镇定了许多,道:“弟,谢谢,姐知道的!” 宝巴车驾驶室那个人已下了來。 他沒有先看我们,他先看宝马被擦挂的痕迹。 然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抬起头來,又怒又轻蔑的对着qq车上的我和杨娜道:“怎么解决!” 那财大气粗的样子,那猥琐的脸,还有脸上那双狐眼,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他竟是昨夜开着奥迪a6在壁山分公司宿舍楼大门外不远处接娟子,然后载着娟子在夜色中急驰而去的那个老头。 那个似乎是娟子的父亲的老头。 只是昨夜他开的是奥迪a6,今天却是黑得发亮的宝马。 这更让我无法猜测娟子的家庭是多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一个家庭了。 那个老头,昨夜见我看娟子的眼神有些特别,就以为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盘算着打他女儿的主意,对我心存芥蒂。 现在,杨娜的车又把他的宝马擦挂起了痕迹,而我又在杨娜的车上,还和杨娜如此近近的贴在一起,仿佛一对姐弟恋的情侣,只怕他会更加恼怒,饶不过我们。 明明是要为杨娜撑腰的,不想我却反害了杨娜自己,要是我不探出身子來,要是我探出身子來在他走下车來之前又回到车内,不让他看见,也许他也会因为见杨娜是个弱女子,漂亮憔悴的柔女子,稍微减少些怒气…… 但现在,却已來不及了,他已看见我了。 先前那么要自己在杨娜面前表现得像个男人,那么柔声的让杨娜别担心,可现在,杨娜似乎镇定了,我的心却紧张慌乱得厉害。 可奇怪的是,猥琐老头那双狐眼,对着我只稍微一愣便一闪而过,并沒做出认出我的样子,似乎还在担心还在逃避什么? 可我看得出,他明明是认出我來了的。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來,沒看我,只看杨娜,道:“私了怎么样!” 杨娜对老头笑笑,很歉意的道:“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 老头沒有丝毫心软,反是扬起猥琐的脸,冷冷的道:“现在不是说抱歉的时候,现在得解决问題,说,你到底同意不同意私了!” 杨娜点点头,道:“嗯,你说怎么个私了法吧!” 老头冷冷的斜了杨娜一眼,好像柔娜是个白痴一样,道:“还能怎么个了法,当然是赔钱了!” 杨娜小声道:“那叔叔的意思是赔多少!” 老头又打量打量了杨娜,撇了撇嘴道:“说多了,估计你也拿不出來,看在你是个女子的分上,我就让点步!” 老头边说边伸出一根指头。 嘴里还在道:“你看这擦挂的痕迹有多长,宝马的漆可不是一般的漆价可比的,更何况补漆可不是只补擦痕的,得整块整块大面积的补,才不至于显得新补的漆颜色突兀不与车的本色搭配,我这已是让步了!” 我道:“一百!” 老头根本就不理我。 杨娜道:“一千!” 在这方面我的知识确实非常缺乏,我单单知道宝马值钱,宝马被擦挂了补漆估计也很要花些钱,但杨娜说出的一千,在我看來,已是足够的高了。 不过,谁叫我们犯错在先呢? 高了就高了,也只好认了。 但老头却依然竖起那根指头,似乎受了莫大的耻辱似的高声道:“一千,你当是打发叫花子,!” 杨娜脸上的表情又是愧疚又是紧张,道:“那你老人家的意思是……!” 130 “一万,” “一万,!”老头的话刚说完,我就道:“你有沒有搞错,狮子大开口,敲诈勒索啊!!” 老头却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他只冷冷的对着杨娜,一副只认杨娜吃定杨娜的样子。(..tw好看的小说) 杨娜用手肘轻轻的推了推我,示意我不要说话,道:“老人家,你看我是打工的,不比你们有钱人,我们辛辛苦苦挣点钱不容易,而且我也是不小心才挂伤你的车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再适当少点吧!” 老头很不耐烦的道:“沒得商量,你倒是说,倒底给还是不给!” 杨娜皱了皱眉,苦着脸既搞悲情又搞奉承的道:“老人家你看,我这也沒这么多现金,再说,凭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也不在乎这点钱是不是,还是再让点步吧!” 老头那感觉果然美妙,挺了挺估计沒有胸肌只有一把老排骨的胸,将头昂得更高了,两只猥琐的眼睛只看天不看人,道:“现在不是解放初,贫穷已是件很可耻的事而不再是拿到嘴边炫耀的光荣,你不要对我搞什么悲情,我从來不同情穷人也看不起穷人,凭什么人家能开宝马住别墅,你却只能蜗居斗室以qq代步,当然,被奉承的感觉很美妙,我也很喜欢,不过我能享受戴高帽的感觉,却不会因为戴上了高帽就昏了头,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一万,一个子也不能少!” 我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 杨娜似乎还要想说什么?也被我止住。 我只有很简短很简短的几个字:“少跟他废话,咱们报警!” 老头这才开始将冷冷的眼睛转向我,仿佛这时才开始感觉到我的存在,其实,我看得出,是他一直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原因不敢与我面对。 老头恼羞成怒,喉结哽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他还沒说,身后就响起了谁的掌声。 很单调很响亮不紧不慢的掌声。 “很好很好!”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掌声里道,像嘴里正衔了什么东西,有点吐字不清。 老头急忙转过身去,道:“少爷!” 很是恭敬,完全沒了在我和杨娜面前财大气粗狗眼看人低的傲气。 我放眼望过去。 我看到了个男子,一个年龄比我略长,估计和青梅差不多的年青男子。 那男子很装b,头上戴了顶大礼帽,一副大镜框的墨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嘴里衔着一只燃着的高级香烟,脖子上系了条不染纤尘的白围巾,身上那件黑色的衣服虽然因为他是坐在黑得发亮的宝马车里只从副驾驶室打开的车窗探出半个身子來我看不了全貌,但我还是完全可以肯定,那是件很酷很炫的名牌风衣。 他白净的脸上扬起一丝轻笑,那双手依旧在很响亮很有节奏不紧不慢的鼓着,他看了看我,对老头道:“很好很好,不是要报警吗?洪叔,让他报去,我倒要看交警來了之后,怎么个处理法,只怕一个个见了我不但不敢得罪我还得躬身叫爷爷!” 我冷笑,讽刺道:“很装b很自以为是的嘛,你以为你是周润发,还是《黑道学生》里的九哥!” “看你那清秀文弱得如同女子的样子,就知道你是现实中沒有半点本事,只好躲在网吧的角落里偷偷看点网络小说,把自己幻想成小说里的主角胡乱yy,在虚幻的世界里过把在现实中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官场得意情场风流还纵横黑道的瘾的可怜虫,不过,总算沒白看那些书,你还知道《黑道学生》知道九哥,不错,哥今天就是去参加一场有关黑道的话剧排练的,但不想却被你们这辆破qq败了兴致耽误了时间,这损失嘛,可不是只被你们擦挂了宝马车这么简单,也不是你们光赔一万块钱就能解决得了的,不过,哥好像到现在为止还想不出缺什么?更不要说缺钱,所以这钱嘛,哥可以不要你们赔的,只要……” 说到这故意停住,伸出手來,将衔在嘴里的香烟夹在指间,猛地吸了口再拿开,然后悠悠然的喷云吐雾了一回,又伸出另一只手将那大镜框的墨镜从鼻梁上轻轻摘下,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來。 一个算得上风流英俊一表人才的男子。 可一双眼睛却盯着杨娜的脸和胸部來回的看,满脸都是不坏好意的邪笑。 就算他不说出,我也能猜出他是什么意思。 杨娜也猜出了他的企图,脸羞得红红的,但很快就柳眉一挑,嗔怒的道:“看上去一表人才,却是个不知羞耻的登徒子,真可惜你爹妈给你生了这副外表!” “你说什么?”男子对着杨娜,满眼审视,带着调戏的审视。 猥琐老头讨好的道:“少爷,她是在骂你不知羞耻,她竟胆敢骂你不知道羞耻,要不要我替你教训教训她……” 男子白了猥琐老头一眼,猥琐老头便知趣的不再说话,并且还有些害怕似的后退了一步。 猥琐老头本來就不好的形象在我心中更加一落千丈。虽然我对他的身份依然一无所知,但我可以猜测,他并不是我之前以为的那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至少,他在这个男子面前,显得地位底了许多,尽管男子尊称他为洪叔,很显然,这宝马车不是他的,而是属于这个男子所有,非但如此,我对昨夜那辆奥迪a6是否是他的也产生了怀疑。 我也为娟子感到悲哀,她在公司自恃有神秘的背景那么不可一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然而她的后台她的父亲,,如果这个猥琐的老头真是她的后台她的父亲,,也不过如此,一个攀权附贵飞扬跋扈的小人罢了。 男子那双盯着杨娜的脸和胸部來回游弋的眼睛更加恣意邪恶,白净的脸上依然是坏坏的轻笑,又悠悠然的吸了口烟,吐出几个烟圈,于烟雾缭绕中道:“很好很好,哥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沒人敢骂过我,你是第一个,而且还是个女人,哥一点都不愤怒,反觉得高兴,哥就喜欢这种既有性格又有趣的女人,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一见了哥就秋波乱送,主动投怀送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能激发哥的占有欲……” “你敢,别痴心妄想!”我怒道。 他把眼睛看向了我,笑,笑得很有趣,仿佛我比杨娜还有趣,却不及杨娜有性格,在他看來,我清秀文弱如同女子,即使发起怒來,也半点不吓人,除了让人觉得有趣,还能有什么呢? 他轻蔑得近乎调笑的道:“我为什么不敢,她不像是你的女人吧!看年龄,莫非她是你姐,就算你是她弟,又岂能干涉我追求她的自由!” 我道:“谁说她不是,不是……” 我也是情急,才脱口而出才说出这样的话來,但话一出口就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而且脸还有点红。 毕竟杨娜近在身边,我说什么她都能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是,不是什么?”男子继续调笑。 我终于顾不得了,挺了挺胸膛,道:“谁说她不是我的女人!” 看上去那么理直气壮,心里却砰砰的跳得厉害,半点也不敢去看杨娜的眼睛,而且搂住杨娜柳腰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似乎还热乎乎的发烫。 好在我的脸不发烫,不然一定会红得厉害,会被那男子轻易看穿我的沒有底气的谎言。 “哟,想不到这么个不像男人的男人,也跟人家学时髦,搞起姐弟恋來了,不过,就算她是你的女人,我对她有兴趣要打她的主意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先是笑,后來便对我睁起了一双极轻蔑极挑衅的眼,还将大镜框的墨镜重新架在了鼻梁上,以一个极优美的弧度潇洒的弹出手中的烟头,对我偏了偏脑袋,捏了捏拳头。 我看得出來,他不是我上次在红粉帝国遇到的那个女老板的猥琐弟弟一样虚长声势其实不堪一击的蜡枪头,我即使内心再比任何男人都坚强如钢,跟这种恃财放旷飞扬跋扈的人斗起來又有什么意义,跟这种人斗是要讲究拳头的实力和智慧的。 拳头的实力我沒有,不过说到智慧,妈妈一向都引以为荣,尽管我自己其实一直找不到有什么地方值得妈妈引以为荣,我开始在大脑里思考。 男子见我沒说话,以为我退缩了,更加轻蔑张狂的道:“怎么了?怕了,退缩了,拿我沒办法了,哦,忘了,你是有办法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打电话报警的嘛,打呀,打,我等着!” 男子一边鼓励我,一边又掏出根高级香烟來,衔在嘴里,并将名贵打火机打燃,准备点燃嘴里的香烟,似又要悠悠燃的边喷云吐雾边在烟雾缭绕中消遣等待。 消遣我,等待警察的到來。 妈的,我正在琢磨着怎么对付他呢?他却自己提醒我了。 我被他的猖獗他的轻蔑激怒,我恨恨的道:“世间自有公道,我就不相信警局是你家开的,专为你家服务!” 他将香烟点上,吸了口,又将香烟轻轻的拨出夹在指间,很不以为然的轻笑着晃了晃手,继续鼓励我道:“打,打呀,是不是记不得报警电话,要我给你提醒!” 妈的,我在心里怒骂了声,就二话沒说掏出了手机。 我还沒來得及按号码,就有人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将我握手机的手按下, 131 按得很轻很柔,那只手说不尽的柔滑细腻,还有些如夜风般微凉微凉的。 不用看,也能感觉出來,分明是只女人的手。 我以为是杨娜,我以为她是将手从我后背环绕过去很轻很柔的按下我握手机的手的。 我看向杨娜,我轻轻的唤了声:“杨娜!” 我的意思是,杨娜别阻止我,别要被那男子虚张声势的话唬住了,警察可不是吃素的,难道真还会看他坐的是宝马,我们却是qq就偏向他不成。 但杨娜沒有理我,仿佛根本就沒听见我唤她的声音。 她的眼睛望向我的身后,一动不动。 甚至,不远处那个猥琐老头,还有副驾驶室里那先前老子天下第一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将自己扮成黑道老大的很装b的男子,也都一动不动。 尤其是那男子,连先前点过烟的打火机还燃着,都忘了熄灭,那双盯着我身后的眼睛,几乎要让我以为,他不是只忘了熄灭打火机,他甚至忘记了整个世界,包括他自己。 我惊诧。 我对我身后转过脸去。 站在我身边和我近在咫尺的,竟是那个女子,那个让皓然在月夜里载她去荒郊却给了皓然一叠冥币的女子。 我曾几次于人流中恍惚看见她,要向她靠近时,她都忽然消失。 可她现在,就这样和我近在咫尺,她的手还轻轻的按住了我握手机的手。 她甚至还对我说话了。虽然如她的手如她脸上的表情一样有些冷有些飘渺,但她却对我说话了,她说:“别打电话了,在这个权钱交易的社会,别天真的以为什么都有公道!” 水一样柔,也水一样冰凉,仿佛不只是她一袭白衣衬托下飘渺脱俗的脸才不食人间烟火,就是她的内心也早已看破风尘。 她说完,就松开我的手,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如一朵云一样,轻轻的轻轻的,偶然飘來,又偶然飘去。 我不由得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小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惊讶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 然而,我却由不得自己不惊讶不欢喜甚至不激动。 先前,是宝马车里那很装b的豪门公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身后的她忘记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现在,却换成是我了。 我就那么看着她,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看着她,飘然而去。 然而,她却沒如前几次一样飘渺的离开,她一步一步,轻轻的走向对着她忘记了一切的宝马车副驾驶室里的男子。 男子望着她,沒有笑,沒有泪,亦沒有怒,什么都沒有。 白衣女子道:“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声音如水般轻柔如水般冰凉。 男子这才回过神來,但还是一双眼睛对着白衣女子,仿佛不敢相信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白衣女子重复道:“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声音和表情依然如故。 男子却说不出的惊喜和激动,不听使唤的点头,道:“可以,可以!” 白衣女子却沒激动,仿佛早已料到他会答应自己,很平淡的道:“你的手……” “我的手!”男子有些莫名其妙。 猥琐老头上前一步,道:“少爷,打火机还沒关,你的手正在火上!” 男子“哇!”的大叫一声,这才感觉到痛來,将手里已燃得滚烫的打火机抛下,不停的甩手,敢情是烧得厉害。 就连夹在另一只手指间的香烟也在慌乱中抛弃,半点也沒有先前公子哥那种悠然潇洒的风度。 一双眼睛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衣女子的脸,无限神往。 老头上前,弯腰,试探了几下才将地上渐渐冷却的打火机捡起,用衣袖擦拭了又擦拭,直至用那双狐眼反复确定了好几次上面再沒有一粒微尘,才转身过去递向男子手里。 男子却不理会他,男子根本不知道他捡起了打火机,并把打火机递向了自己。(..tw好看的小说) 男子依旧只看白衣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白衣女子。 老头从车窗伸进手去,将打火机放在驾驶室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再转身退向一边,也拿眼睛去看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却轻轻转过身去,欲如一朵云自我身边飘來又自我身边飘走一般打男子身边离开。 男子慌慌的道:“姑娘!” 白衣女子别过脸來,表情飘渺而冰冷,道:“你不是已答应放过他们了吗?还有什么事!” 男子道:“我有个条件!” 虽然是谈条件,却半点也沒淡条件的样子,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白衣女子红颜一怒似的。 白衣女子柔而冷的道:“哦!” 男子道:“只要你答应陪我去看看我正赶去参加的有关黑道的话剧排练,我立马就让他们走,半点也不计较他们挂伤我宝马车的事,我家里也不缺……” 男子依然小心翼翼,甚至脸上有着生怕被拒绝的讨好的笑,连最后那句本來要炫耀自己家里什么都不缺,更不缺钱的话也急忙打住,仿佛对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女子炫耀什么都是一种亵渎。 白衣女子道:“好!” 很简短,甚至比先前还平淡。 然而,男子却激动得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要激动,不敢相信的道:“真的!” 白衣女子沒置然否,只是道:“什么时候走!” 其实已经是回答了。 男子更加激动,几乎欢喜慌乱得沒了主意,道:“现在,就现在!” 猥琐老头不失表现忠诚的时机,迎上去,拉开后排的车门,对白衣女子讨好的笑道:“姑娘,请!” 白衣女子根本就不理他。 白衣女子只看副驾驶室的男子。 男子道:“姑娘,你这是……” 女衣白子道:“难道你要让我坐后面!” 男子更加惊喜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道:“莫非姑娘的意思是要坐在我身边,!” 白衣女子不说话,依旧只是冷冷的对着他,那意思像是又像不是。 但男子却已推开副驾驶室门,急急的怕稍有懈怠白衣女了就会直接离开似的跳下车來,小心翼翼的笑道:“姑娘请上车,我來开车就是!” 白衣女子看也不看他,只看副驾驶室门,轻轻的移动脚步,似要上去。 男子也欲绕过车头,急急的从另一边上驾驶室。 猥琐老头冲男子道:“少爷,还是我來开车吧!” 男子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沒听懂姑娘的意思吗?她是要坐我身边!” “我知道,少爷,我的意思是我來开车,你们坐后排也同样可以在彼此身边的!”猥琐男头小心翼翼讨好的解释。 男子回头去看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根本就当沒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样,前脚已跨上了副驾驶室门,而且后脚也正准备毫不迟疑的跨上去。 男子便别过脸去对猥琐老头道:“还是你坐后排吧!今天就由我來开开车,带姑娘好好飙一回!” 猥琐老头道:“这,这……” 我已听出,敢情猥琐老头并非什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富豪,而是伺候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富豪的司机,从來都是他开车让那很装b的男子坐着享受,今天却颠倒乾坤,男子要开车让他坐在后排享受,他还一时受宠若惊有些习惯不过來。 男子也不管老头怎么犹豫,自顾自绕过车头,直奔驾驶室那边而去。 猥琐老头犹豫了会,还是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他很不习惯的再次看了看正绕那边而去的男子,想说什么又有所顾忌终于还是沒说。 他坐上车,欲将车门轻轻掩上。 男子也坐进驾驶室,和副驾驶室的白衣女子肩并着肩近在咫尺,男子向白衣女子看了一眼,又像是不敢与白衣女子那清冷脱飘渺得不俗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貌相对,匆匆的别过脸去,一边在反光镜里偷偷的对着白衣女子,一边伸手去关驾驶室的门。 然而,白衣女子却忽然起身,似要从她刚刚经它上來还沒有掩上的副驾驶室门飘然而下。 男子伸出去关驾驶室门的手停下,眼睛也从反光镜里拿了开來,再顾不得半点不敢与白衣女子飘渺脱俗的美貌相对,望着白衣女子诧异的担心的道:“姑娘,你这是……” 白衣女子一边起身一边冷冷的道:“放心,说过的话我从來不会反悔!” 男子略微放了些心,却更加诧异,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只是不想车上还有第三个人!”白衣女子道,声音冷而平淡,却有着不容更改的逼人气质。 男子愣了愣,满心欢喜的道:“我明白了,姑娘是不想有第三个人打扰我们偷看我们,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沒姑娘想得周全,不过,这还不简单,我立马上洪叔下车就是!” 被称着洪叔的猥琐老头就差最后一道缝就要将车门掩上,却不得不停下。 “洪叔,是让我请你下去呢?还是你自己下去!”男子回过头去对着洪叔道。 洪叔陪笑道:“哪用得着少爷吩咐,都是我自己老糊涂了,我本就不该上车的,我自己下去便是!” 话还沒说完,就已打开车门,从上面灰溜溜的走了下來,又轻轻将门掩上,满脸愧容,只看车,不敢看身旁围观的人,包括之前他不依不饶毫不放在眼里的我和杨娜。 白衣女子伸出白净细长的手指,轻轻拂了拂被夜风扬起的长长的乌黑发丝,重新回到男子身边,轻轻坐下,飘渺脱俗的脸依旧表情冷清而平淡,双眼看前目不斜视。 男子急急的掩上驾驶室门。 白衣女子也轻轻的将副驾驶门掩上。 男子发燃车,就要载着白衣女子轻车熟路心情一片大好而去。 “等等,不要让她坐你的车!” 一辆车忽然在我们旁边不远处急急停下,一个声音冲男子慌乱的大呼, 132 车是出租车,大呼的却是皓然。 我也在这一刻惊醒,忽然大叫了声:“等等!” 然而,我不是如皓然一样要叫男子不让白衣女子坐他的车,我是要白衣女子自己不坐他的车。 我也不是如皓然一样,把白衣女子当了女鬼,出于一片好心才让男子不要白衣女子坐他的车。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我不会把白衣女子当鬼,无论白衣女子多么诡异,我都把她当人,柔弱的女人,我不能让她为了我和杨娜,羊入虎口坐那豪门恶少的车。 然而男子根本就沒理会皓然也沒理会我,反是很厌恶很反感的皱了皱眉,好像无论是皓然还是我,都是在嫉妒在阻止在破坏,松开刹车急驰而去。 走了,就这样走了。 白衣女子为了我和杨娜,做出了她以为值其实危险的决定,至始至终都沒再回头看我和杨娜一眼。 皓然在出租车里,他自己的出租里,对着男子载着白衣女子远远消失在车流里的方向,面色苍白,一片骇然,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载白衣女去郊野白衣女了给了他一叠冥币的月夜,仿佛此时此刻被那白衣女子在驾驶室近在咫尺并肩而坐的不是那很装b的豪门阔少,而是他自己。 我道:“皓然!” 他沒听见。 我再叫“皓然!” 他这才震动了一下身子,从骇然中醒悟过來,对我别过脸來。 他愣了愣,无限惊喜的道:“改之,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壁山的么!” 敢情他这时才发现我。 我道:“嗯,刚从壁山回來,还沒到家呢?这不……” 本想说,这不就遇上了车祸出了麻烦,想了想,又沒说。 皓然这时却看到了杨娜,还从敞开的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和我近近的紧紧的贴在一起的杨娜。 他又是看杨娜,又是看我,眼神有些特别,带着怪怪的笑,想问我什么又沒有问。 搞得杨娜脸红红的,急急的缩回身子坐在驾驶室的座位上再不出來。 我心里暗暗好笑,却更多的是暖暖的幸福。 皓然一定误会了我和杨娜的关系,我因皓然的误会而幸福,就像当初因总公司那些人误会我和杨娜的关系而幸福一样。 我对皓然道:“什么时候终于想通了,不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了,决定重操旧业出來跑车的!” 话一说完,立时就发现自己分析得半点也不在理,从刚才皓然急急的停下车,冲那很装b的男子大呼不要让白衣女子坐车时慌乱的神色來看,他是依然还对自己自以为是的白衣女子决不是人的判断深信不疑的。 皓然又有些惊慌,仿佛又想起了刚才再次看到白衣女子的那一幕,心有余悸。 好一会,他才镇定了自己,道:“改之,千万别让晚雪知道我这些天又出來跑过出租车的事!” 我莫名其妙的道:“为啥!” 皓然张了张嘴,似要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在极粗暴的催促道:“妈的,还不快点,老子赶时间呢?” 我这才注意到,在皓然的车上还坐着个男子,笨头笨脑,肥头大耳,状如种猪的男子。 换了是从前,以皓然的脾气早就冲冠一怒,一声猛喝飞起一脚将他踢下车了,但眼前,皓然却只是厌恶的皱了皱眉,连看都沒看那男子一眼,自然也沒让那男子看见,然后对我急急的道:“一言难尽,改天吧!改天有时间再跟你好好聊,你只要记住,千万别让晚雪知道我又出來跑过出租车的事就行!” 话一说完,就松开刹车,载着那只笨头笨脑肥头大耳的种猪急驰而去。 我在心里对那胖男人暗骂了句,妈的,这么急,也不知是要去哪张床找哪只雌物配种而去,搞得老子这么久沒见过皓然了却连一句话也沒來得及好好说。 但皓然即使沒來得及说,对着他的出租车在车灯如星的车流里消失的方向,我也猜出了他其实不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想通了,再不以为这世上有什么神仙鬼怪,更不担心那给了他一叠冥币的诡异女子会是不散的阴魂对他纠缠不清,才重操旧业出來跑出租车的。 他一定是不忍晚雪为了他太辛苦,他又一时沒找到别的工作,才又出來跑出租车的,想以此减轻晚雪的负担,但晚雪是不要他跑出租车的,晚雪对他沒有太大奢求,晚雪只希望他平安,能如我一样做个正正经经在公司上班的人,早上高高兴兴奔公司而去,晚上平平安安回家而來,和她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夫小妻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幸福,所以,他只是背着晚雪出來,所以他不能让晚雪知道,一定要我替他保守秘密,所以他要在那个种猪一样的胖子男人对自己恶语相向时努力的忍气吞声。 我说不出的感动,也因忽然想起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而怅然悲伤。 “怎么,还要张望到什么时候,无论是皓然还是那个白衣女子都走了!”杨娜在我身边提醒我,声音竟奇怪的有些醋意。 我这才记起缩回身子,坐回杨娜身边的副驾驶室的座位上。 杨娜发燃车,大概是才出了车祸,杨娜更加小心,车速比先前还慢。 我从杨娜那边的反光镜向后看,竟沒看见那个被装b男子叫作洪叔的猥琐老头,那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灰溜溜的离开了。 “那个白衣女子是你什么人!”杨娜问,声音有些冷淡。 我望着前方來去的车灯,道:“只见过两次面,一个很神秘的女子,我不认识她,甚至连话都沒能说上几句!” “会吗?那她怎么会帮你,甚至不惜答应那个品行不良的恶魔男子的要求上了他的车!”杨娜用鼻子冷“哼”了声问。 我终于明白了,杨娜为什么吃醋,又在吃谁的醋了,我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我别过脸去看杨娜。 她看前方不看我。 我笑道:“还吃醋啊!难道她就只帮了我沒帮你!” 杨娜脸有些红,道:“谁在吃你的醋啊!我只是在生你的气,替她生你的气,想必她肯帮你,就算她不是你女友,也一定对你有些意思,沒想到,你却只顾自己,忍心让她随那个坏男人而去!” 女友,杨娜因那白衣女子而联系到我女友。 我似乎从來沒这样想过,我是不敢想,只觉那白衣女子高不可攀,比天上云还飘渺还捉摸不定。 然而,杨娜的话,却第一次让我禁不住幻想了一下。 我甚至在想,如果那白衣女子真是我女友,我还会爱任何人吗?是不是包括杨娜,我都不会再魂牵梦萦朝思暮想。 我被这样的想法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猛地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再这样去想。 毕竟杨娜就在我身边,毕竟杨娜人因想思瘦为了我如此憔悴,毕竟我在心里一直是暗暗的深爱杨娜的。 我不知道我忽然是哪來的胆量,我竟向杨娜靠了靠,柔柔的道:“姐,就算她真有意思,我也不会对她动心的,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有你这样的姐,我就不再要妹妹了!” 杨娜道:“去你的,又在胡言乱语了,也不知是从哪本书里搬來的诗句!” 柔柔的,看得出她内心正幸福甜蜜得厉害。 但她还是道:“我有点放心不下她呢?真担心那恶男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我道:“放心吧!我虽然和她沒更深的接触,但还是见过她几次,感觉得出她是个诡异机灵的女子,那恶男想对她做什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不对那恶男做什么已是那恶男的万幸了!” 杨娜听了我的话,略微放心。 我竟然也因自己的话,不再怎么担心那白衣女子了。 回到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我第一感觉就是房间里比起我离开那天几乎沒有什么改变,仿佛我不是去了壁山近一个星期,而是跟往常一样,我只是早上刚刚离开,晚上又和杨娜一起从公司下班回來。 客厅还是那样的客厅,客厅里的彩电,沙发,还有阳台上花盆里那株小小的绿色植物,都一如从前。 甚至我的卧室,也是我离开前那样的卧室,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地上一尘不染,杨娜一定每天都來为我收拾过。 我几乎想去杨娜的卧室看看,是不是她的卧室也一如从前,尤其有沒有刘主管那个我厌恶至极的男人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刘主管和杨娜的卧室联系起來,明明,上次那个暂时无法接通的电话终于打通之后,我就相信杨娜的。 我在心里责怪了自己几句,努力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越是责怪,越是不要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偏就越要胡思乱想。 最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趁杨娜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看不到这边,轻轻走过去,拧动了杨娜那可能只是掩着却并沒有锁上的卧室门把手, 133 杨娜卧室的门果然只是轻轻掩上沒有锁,轻轻一拧把手门就开了。 但刚开一条小小的缝,室内沒有开灯,只有自窗帘外透进來的隐隐的城市夜光,一片朦胧什么都沒來得及看清,更不要说轻轻的走进去了,我就听到杨娜高跟鞋的脚步似乎正要从厨房走出來。 我慌慌的将门重新轻轻的掩上,刚转身退后准备挪动脚步向我的卧室走去,杨娜就果然走进來了。 好在我已转身退后,并且脚步的姿势是向我的卧室去的,杨娜也只是在客厅的桌上拿了什么?就转身出去了,沒看出我有什么异样。 但杨娜在厨房门口忽然站住,对我转过身來,柔声道:“弟,一路颠簸累了吧!累了就先去洗个澡,等会饭好了好吃了早点休息!” 我也对杨娜转过身來。 我这时看清了杨娜手里拿着的是一袋盐,敢情是逛超市买盐回來的时候太累或者太忙,只是把盐放在了客厅的桌上,此时要用了才记起过來拿。 我平静了下自己,道:“姐,我不累,我过來帮你吧!” 杨娜道:“不用了,那你还是看电视吧!我一会就好!” 杨娜说完就转身又进了厨房。 我愣愣的站着,扭头去看了好几次杨娜卧室的门,但都再沒了勇气过去拧开那毫不费力只轻轻一拧就能打开门的把手。 我过去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手握着遥控板,胡乱的切换了不下二十个频道,对着电视屏幕上晃动的画面什么也沒看进去。 脑子里还是杨娜卧室的门,门背后那朦朦胧胧我什么也沒來得及看清的房间。 我甚至鼓起了好几次勇气从沙发上站起來,甚至有一次都轻轻的到了杨娜卧室的门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到了把手,我还是退缩了,我总感觉到杨娜在厨房里晃來晃去的高跟鞋声随时都要再次自厨房走出來。 再次回到沙发前,我终于既坐不住又无法忍耐对杨娜卧室的胡思乱想却沒勇气也似乎不是时机打开杨娜卧室的门了,我想起了杨娜让我先趁她做饭的时候洗个澡,等会吃了饭好早点休息的话來。 我沒有想早点休息,我还打算和杨娜彻夜长淡,好久好久沒和杨娜在一起剪烛西窗了,不,应该是从來都沒有过,分开了近一个星期,我忽然对这美好的时光更加向往得厉害,一路上旅途颠簸带來的困倦,自我和杨娜孤男寡女一起走回这静静的只有我和她的屋,就已消失殆尽。 我去卧室拿好换洗衣服,那些换洗衣服都是杨娜平时帮我洗净晾干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包括最贴身的内衣内裤。 进浴室将门轻轻的掩上,对着浴室里那面大镜子,看见自光洁细腻如女子般唯有一物傲人的身子,我忽然在想,那个和藩经理同居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强悍,我甚至推而广之,想到了自恋的藩玉,想到了狡诈的刘主管。 一想到刘主管,我就又不得不想到杨娜,想到客厅,想到杨娜的卧室,想到两室一厅的住房里的所有角落,包括我现在就站在里面的浴室,是不是都有他们成双成对的印记。 我仔细的在浴室里搜寻了下,除了在镜子下洗手台上有一根发丝之外,什么异样也沒有。 长长的发丝,浅浅的黄色,微微卷曲。 女人的发丝。 但决不是杨娜的。 杨娜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水一般泻了下來。 她的发丝应该是直直的,黑得发亮的。 藩经理是这样的发丝,但这又决不是藩经理的,藩经理身在壁山,天天和我见面,她不可能到杨娜房间來,更不可能來杨娜的浴室。 而且这发丝,比藩经理发丝的浅黄似乎更浅一点,却更显高贵一些。 那么,这个女人是谁。 杨娜那几天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是不是真的如她吱唔着回答的一样什么事也沒发生。 “弟,好了吗?好了就出來吃饭!” 杨娜在外面道,我听到她的脚步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往返的走,似乎正在往餐桌上上菜。 我道:“快了!” 然后拧开水笼头,打湿头发和身子,将洗发水淋浴露抹上,走进自喷头里喷出的腾着热气的水帘里仰起脖子一阵猛冲。 我要冲尽身上的风尘,也冲尽大脑里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 自浴室里出來的时候,只觉浑身上下一阵轻爽,再也不去想浴室里那根微微卷曲的浅黄色长发是谁的,更不去胡乱猜测刘主管和杨娜是不是有什么我痛恨担惊的事发生。 杨娜笑语嫣然的坐在餐桌前等我。 灯光下,她显得尤其温柔美丽。 我心里一阵温暖,幸福得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房间是我们俩的家,她是女主,我是男主,我们俩是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 我轻轻的走过去坐在杨娜身边。 餐桌上竟有好几个菜,全都是我平常最喜欢吃的。 我拿起筷子,笑道:“姐,怎么把我喜欢吃的菜全都凑一块了,是不是想撑死弟呀!” 杨娜夹起一块红烧排骨递到我碗里,道:“虽然我沒去过分公司,但我也能料到食堂的饭菜一定不好吃,在壁山近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天天在伙食团吃的吧!看你都瘦了!” 我道:“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这些好吃的我喜欢吃的都凑一块吧!胖子又不是一顿补起來的,其实我知道,姐不是想撑死我,姐是疼我!” 说到这,我禁不住又感动起來,我伸手夹了一块泡椒猪肝放到杨娜碗里,望着杨娜白净憔悴的脸,心疼的柔声道:“姐,你也多吃点吧!你也瘦了!” 杨娜沒说话,也沒吃我放到她碗里的泡椒猪肝,她仰起柔情似水的眸子凝视着我,她内心一定正感动正脆弱着。 但她很快就对我笑道:“姐哪是疼你了,如果姐是疼你,那姐还给你准备一瓶酒干嘛呢?酒吃多了可是要伤身的!” 她边说边伸出手去。 我这才注意到,在她伸手的方向还摆着一瓶泸州老窖,我的左手边更有个小小的精致的酒杯。 杨娜拿起酒瓶,拧开瓶盖,我递过酒杯去让她轻轻的帮我斟满。 我道:“姐也是疼我,酒喝多了虽然伤身,但少喝点却能消除疲劳有益健康!” 杨娜放下酒瓶,只是笑,故意道:“姐,才不疼你呢?” 我道:“姐怎么不也喝点!” 看看杨娜跟前连酒杯也沒有,我便站起身,道:“我这就去给姐拿个酒杯!” 杨娜嫣然一笑止住我,继续故意道:“姐不喝,姐说了酒喝多了伤身,酒是故意让弟喝的,看弟以后还会不会胡言乱语口无遮拦说姐疼你!” 我坐下,望着她,我也笑了,故意道:“姐真不疼我!” “不疼!”杨娜巧笑倩兮的摇头。 我道,更加故意,还带着一丝邪邪的笑:“莫非姐真不疼我,只是想把我灌醉,让后乘机将弟……那今晚我就成全姐!” 故意说一半咽一半。 说完就举起杯,仰起杯子一饮而净,然后对着杨娜的脸,恣意的看。 “真是好心被你当了驴肝肺,早知道就不给你酒喝了,一杯酒还沒下肚,就胡言乱语了,姐哪有一点坏心思,要把你灌醉乘机……”杨娜羞怯得满脸飞红,只顾低眉吃饭,不再看我。 我继续笑道:“哟,不是姐自己说的不疼弟,弟才不得不这样想的嘛,沒想到姐倒反怨弟错怪姐了,这么说來,姐还真是疼弟的!” 杨娜低眉道:“我,我……” 却吱唔着说不出來,说不出來她就干脆道:“别臭美了,吃饭吃饭,就餐的时候少说话!” 便再不理我,自顾自低头吃自己的饭,连夹菜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我。 我也沒再继续调笑下去。 毕竟我们之间似乎还沒达到能继续深入的亲昵程度,感情还有待时间來培养,必须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而且,我自己也似乎沒有更深入的勇气。 默默的,无比美妙的吃完饭,和杨娜一起收拾完餐桌,我却并沒早睡。 刚才,杨娜说就餐的时候少说话,现在饭吃过了,我总可以和她长谈了吧! 杨娜却沒过來和我长谈,她还沒空,她拿了睡衣去浴室。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脚步匆匆的。 我看见她叠放在手里的睡衣下半遮半露的内衣内裤,竟不是上次的粉红,而是黑色蕾丝边的,带着魔鬼般的诱惑的那种。 杨娜进了浴室,将浴室门轻轻的掩上。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胡乱的按着手里的遥控板切换电视频道,对着电视屏幕上晃來晃去的画面却什么也沒看见去,耳畔总是來自浴室里的哗哗水声,脑子里更是杨娜在喷头下腾着热气的水帘中一丝不挂肌肤胜雪不可方物的光洁身子。 我好几次别过脸去偷偷看那扇浴室的门,尽管什么也沒看见,我也知道不可能看得见什么? 最后一次别过脸去时,杨娜正好从里面出來,和我的眼睛相撞, 134 我慌忙别过脸來,对着电视屏幕假装看得很认真,心却砰砰的跳得厉害,仿佛自己真是偷窥到过什么的无耻下流之徒。 杨娜一边偏着脑袋用毛巾擦拭着满头飘洒的长发,一边打我身边经过,似乎并沒有要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的意思。 我急急的叫了声:“姐!” 她在我跟前站住,依旧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望着我道:“弟,有事吗?” 我抬起头。 我有点眩晕。 是她灯光下穿着睡衣的带着诱惑的美让我眩晕。 白净瘦削却美丽至极的脸,宽松的睡衣,睡衣低领下隐隐露出的雪白乳*沟,睡衣摆下盈盈一握的光洁小腿,穿着粉红拖鞋的可爱光脚。 这一切都让我那么喜爱那么抵挡不住,更何况还有更加芳香的发香和洗浴过后的肌肤气息。 我竟愣住了沒有说话。 明明是我自己叫住杨娜的,她停下來并对我回过头问我有什么事时,我竟然愣住了沒有说话。 杨娜再次道:“弟,有什么事吗?” 我这才从眩晕中醒悟过來,慌慌的,脸有些红,都有点不敢与她那双眼睛正对,我道:“沒,沒什么?我只是想为今天在车上的事给姐说声抱歉,当时,当时也是太急,我才口不择言,对那个豪门恶少说,说,说姐是我的……女……女人的!” 杨娜竟也不敢和我面对了,她那洗浴过后更加白净漂亮的脸忽然飞上两抹红霞,道:“沒,沒什么?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沙坪公园有大型游园活动,早点起床,我们一起去玩玩!” 说完就急急的进了卧室,将门匆匆的掩上了。 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对我和她來说决对不算太短,然而分开这么久了,我们终于再次聚在她的家中,却沒能如愿以偿的剪烛西窗,彻底畅谈。 我是多么遗憾,失望,不甘,更在心里暗暗的责怪自己。 都怪自己太激动太慌乱,几乎沒了主意,不然,我不会在杨娜问我有什么事时,找不到话说以至于道沒事,更不会在找不到话说时无话找话提起在车上口不择言对那个豪门阔少说过她是我的女人的事让她害羞尴尬,不然,杨娜极有可能已回到我身边,坐在沙发上和我把彼此的心里话轻轻细说了。 而现在,我却只能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杨娜于紧掩着门的卧室里用吹风吹头发的声音。 甚至,渐渐的,连她吹头发的声音都沒有了。 她肯定是睡了。 无论她是否睡得着,她还是睡了。 我只好慢慢起身,关了电视,又慢慢经过她静悄悄的卧室门前回到自己不是静悄悄而是无比寂寥的卧室。 我熄了卧室的灯,宽衣上床,辗转反侧,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根本沒睡着,只是朦朦胧胧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但我却似乎听到隔壁卧室响起了手机铃声,杨娜的手机铃声。 接着是杨娜隐隐的我几乎听不清一个字的和谁的通话。 照理,杨娜卧室的门掩着,我的卧室的门掩着,中间又隔了堵厚厚的密不透风的水泥墙,我是听不到杨娜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的。 除非是杨娜的通话声很大,除非杨娜的窗子和我的窗子都沒有关上,但这似乎不可能,杨娜卧室的窗子我不知道,但我睡觉前明明看见自己的窗子是严严的关上了的,以杨娜虽然有些飘渺却温柔善良的性格,是断不可能和别人争吵的,她又怎么可能在这夜深人静时,对电话那边那个人大声说话。 我以为我是在梦中。 电话似乎忽然被挂断,隔壁卧室重归于寂静。 然而,一扇门却忽然被打开。 这次不像是梦,我听得真真切切。 是杨娜卧室的门。 我还听到了高跟鞋的脚步,自门里走出,又匆匆的向我这边走來。(..tw棉花糖小说网) 接着,就是急急的敲门声。 杨娜在外边道:“弟,弟!” 声音甚是急切慌乱。 莫非出了什么事,不然杨娜何至于如此。 更加之此时是夜半三更。 我彻底从半睡半醒的朦胧中惊醒过來。 我连细想都沒來得及细想,就从床上跳起來,跑过去为杨娜打开门,担惊的问:“姐,怎么了?” 杨娜不再穿着睡衣,而是穿了白天的衣着,只是因为匆忙,有些凌乱,头发也只是稍稍的梳理了下,脸上更是连最淡的淡妆也沒画。 她本來是对着我的卧室的,却忽然别过脸去,道:“弟,我有点事,我得出去下!” 我道:“什么事这么急!” 杨娜沒看我,脸依然别向另一边,道:“以后再慢慢给你说,我只是过來给你打个招呼,免得你明天醒來找不到我为我担心,还有,我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能回來,真对不起,本來接你回來是要陪你好好玩的,还打算明天一起去沙坪公园呢?这也不能去了!” 我道:“沒,沒什么?只是……”本來想说到底是什么事非要三更半夜出去的,却料想她既然说以后再慢慢告诉我今天就断不会说,而且她似乎也沒时间说,我也不想耽搁她,改口道:“还是让弟陪你一起去吧!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人,弟不放心!” “不!”她对我回过头來,慌乱而又坚决,近乎是在对我暴怒的吼。 我愣住了。 杨娜何时曾对我如此过。 她即使在吃我的醋生我的气时,也只是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却从來沒有像今晚这样暴怒的对我吼过。 杨娜沒再说话。 那张暴怒的对着我的脸忽然又别过去。 我的卧室沒有开灯,我沒來得及开灯。 客厅里也沒有开灯,是她也來不及。 只有她的卧室灯亮着,从打开的门扩散出來,温馨却朦胧。 我在朦胧中看到杨娜的脸,瘦削漂亮的脸,更显憔悴甚是楚楚可怜,眼角似乎还有晶莹剔透的泪花在闪。 她的白净的面颊不再暴怒,却又重归慌乱,慌乱中又似乎有两抹羞怯的潮红。 她是因那我所不知道的非得要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独自一人赶去的事慌乱,她是在为刚才那么暴怒的对一片好心关切她的我吼“不”而愧疚得潮红。 我心里更加担惊而难过,多么好的杨娜,可她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帮她。 是她不让我帮她,还是那打电话的谁不准她让我帮她。 杨娜要在这三更半夜独自一人赶过去的事,一定与那打电话的人有关,那人会不会是刘主管,。 就在我禁不住胡乱猜想这一会,杨娜已急急的出门了。 她手里握着车钥匙,敢情她是要自己开车出去。 她在门外关门的声音很重,她在楼道里下楼的高跟鞋的脚步响彻整个楼层。 她不是沒有公德不懂礼貌的人,她是急,慌乱的急。 我听到有谁打开窗子怒骂,说半夜三更搞什么飞机还要不要人睡觉,。 听声音像是个老头,估计正值睡少梦多年纪,偏又死了老伴,难耐空房寂寞辗转反侧的老头。 我厌恶的皱了皱眉,在心里恨恨的暗骂了几句那老头不近人情,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算少年不堪回首,对杨娜高跟鞋的青春脚步再妒嫉,也不该不经过调查就在那里对杨娜信口开骂。 然后,我急急的出门,欲悄悄的下楼,跟踪杨娜到车库,等杨娜开车出去,再于街边拦下辆出租车远远的跟着她。 杨娜既然不让我帮她,我就只有暗中保护她了。 不想,我刚出门,将门掩上转身过來,一个声音就在楼道对面道:“我还道楼上的老头在骂谁呢?原來是你的老情人,怎么在床上沒让她满意,她生气跑出去找别的男人了,就算她生气,她也不该不顾忌别人半夜三更穿着高跟鞋还在楼道里跑那么重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冷笑,极其讽刺。 竟是藩经理。 她竟然也从壁山回來了。 只是,她穿了件风情万种无限妖娆仿佛即使不被风掀开也随时会自动从身子上滑下來的宽松睡衣,双手抱在双峰半露的高高的胸前,独自倚在对面的门框上,在她身后只有朦胧暧昧的灯光,沒见到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也不知那个男人有沒有也跟着回來。 我沒理她,我哪有心情哪有时间理她。 我沒说一个字沒给她任何表情就急急的下楼。 她在身后道:“她就那么重要,值得你这么急,刚从床上爬起來就去追她,也不顾及下自己的形象,其实女人还不都是那么回事,何必在一棵树上缠死,我看你还不如转來跟我试试,也许你会觉得我比她更好,我懂得在必要的时候控制饥渴,即使你暂时满足不了我,我也不会像她那般生你的气,更不会半夜三更离开去找别的男人,我还会安慰你抚弄你诱导你鼓励你让你雄风再起,再说,你穿这身也挺方便正适合和女人……” 她停住了,只是自我感觉蚀骨消魂,其实在我听來不合时宜让人反感的笑。 但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到了点别的意思,她说我穿这身也挺方便正适合和女人…… 我这身怎么了?我可是个男人,虽说看上去文弱清秀了点,我可随时都正正经经的,我又沒穿得像她那样让人随时都有想把她推倒压上去的冲动。 但我还是禁不住向自己身上看了看。 这一看,我脸刷的就红了,只觉害臊得厉害。 原來,刚才情急,只担惊杨娜只匆匆的为杨娜开门,却忘了穿衣服。 在我赤条条的身子上,只有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 135 怪不得,她说我这身挺方便挺适合和你人…… 这也确实挺方便挺适合的。 太他妈方便太他妈适合了。 也太他妈无耻。 我想起了杨娜当时几度对我别过脸去不看我,除了眼角有晶莹剔透的泪花,白净的面颊还有娇羞的红霞的情景。 我以为,她那红霞是因为对好心关切她的我暴怒的吼过之后忽然深感愧疚,现在才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了我只穿着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更何况,我那时正从睡梦中醒來,也许那里正高高的将裤衩顶着凉篷呢? 幸好楼道里只有昏暗的灯光沒有旁人只被藩经理看见,而且藩经理那样风骚妖艳久经沙场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沒见过,更何况她都曾把手伸向我那里握住上下往复过好几次呢?甚至也是在这过道里,如果我不是还是处子又太激动她都差点站着和我把那事办了,她根本不在乎看见,我也不在乎被她看见。 但我还是急急的返身回卧室又急急的将睡觉前放在床头柜上的衣裤匆匆套上,只是因为急。虽然是三更半夜春寒料峭我还是只穿了衬衣和薄薄的春秋裤,沒來得及穿棉毛衣和外套。 我再急急的转身出门时,藩经理依然在过道那边她的家门前,双手抱胸独立于夜色里,也不顾只穿了睡衣的身子不胜从窗外吹进过道來的夜风如水般的冰凉。 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刚看了我出洋相还觉得不够尽兴还要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样子。 不仅看我。 还要看我追回來的杨娜。 她哪里知道,杨娜是我注定追不回來的,即使追回來,杨娜也沒什么洋相给她看。 我也不是去追杨娜回來,我只是要远远的跟着杨娜暗中保护杨娜。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急急的下楼。 我的脚步也很重,我都能感觉到楼层的震动。 我顾不得,夜深人静,更显出脚步的急切和响亮,也会如之前的杨娜一样吵醒那个孤寂烦躁难于入眠的老头,也许还有更多人。 我怕來不及。 尽管如此,等我赶到车库时,杨娜停车的位置还是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了那辆粉红的qq。 我急急的追出车库,于车來车往的街道上也沒看见。 夜风如水般冰凉。 灯火如幻。 除了车,却几乎不见行人的影子。 杨娜走了,焦急的慌乱的走了。 去了我不知道的方向。 我愈加茫然不知所措,愈加为她担惊受怕。 但我还是不得不转身回去。 脑子里是混乱的思绪,踩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上楼。 “怎么,垂头丧气的,终于还是沒有追回來!”我刚转过楼道,出现在八楼,藩经理就在对面她的门前问。 我根本沒看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如先前那样双手抱在宽松睡衣领口半露的高耸的胸前。 但她的声音,我听得出來,比先前还嘲讽。 我一句话也沒说,就打她眼前经过,打开门进去又将门重重的掩上。 我听到在这深夜空寂的过道里,我关门的声音砰然山响。 接着是楼上那个失眠的老头更加恶毒的诅咒和跟他这诅咒完全不谐调的藩经理的笑声。 冷冷的,讥讽的,似乎还有些怨恨的笑声。 房间里一片孤寂。 更哪堪老头的诅咒和藩经理的笑声都渐渐消失。 我重新宽衣上床,在卧室只有从窗帘透进來的城市灯火的朦胧中,对着天花板更加辗转反侧难于入眠。 之前,我辗转反侧,是想着杨娜就在隔壁。 而现在,辗转反侧却是因为杨娜不在隔壁。(..tw无弹窗广告) 但这样毕竟不是办法,再辗转反侧再在脑子里对杨娜的处境作千百次推理又假想千百次保护了她救了她又有何意义,就算杨娜的处境在一步步更加逼近危险,我还是不得而知,并且不会因我有半点改变。 我不能就这样等待,等待明天或更久杨娜自己带回或是从别人那传來的有关她的消息。 我终于想到了办法。 这办法算不上最好,但在我目前看來却是最好的办法。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青梅的电话。 我是要向青梅打听,幻想着从她的回答中寻出点蛛丝马迹推断出杨娜去了哪里找到保护杨娜挽救杨娜的办法,还是本身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青梅身上向青梅救助。 自从那年把双手抚上了青梅尚待发育的酥胸,被她打了耳光骂了娘之后,我就对她怀恨在心,再不曾想过有一天要帮助她,更不要说要她帮助自己。 然而,为了杨娜,我还是不得不放下了面子。 但我也沒有完全放下面子。 尽管在这三更半夜吵醒了杨娜,我还是于她朦朦胧胧敢情连來电显示都沒看就摸索着拿起手机接听闭着眼睛问了声:“谁!”之后,冷冷的道:“我,杨改之!” “什么?改之,是你,!”青梅惊讶的道。 声音听上去不再有半点朦胧,估计她已完全从睡梦中醒了过來。 我道:“是的,是我!” 一字一句,冷冷的。 尽管她在夜半三更被我惊残美梦,半点也沒有责怪我只是惊讶,我也沒有丝毫感动。 她道:“是在分公司遇上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惊讶之后,是担忧,对我的担忧。 她不知道我已回了重庆,她以为我还在壁山,我是在分公司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才找她的,她以为我是向她求助的。 我是遇到了麻烦,特别的麻烦,我也是向她求助,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为了自己,我宁愿被所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 的人踩在脚步下,我也不会向她吭一声。 我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我道:“这段时间杨娜跟那个姓刘的之间有沒有什么异样!” 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半夜三更沒由來的打电话冒出这么句话,世上姓刘的那么多,你又指的是哪个姓刘的!” 我道:“当然是刘主管!” 她道:“哦,原來是因杨娜失眠了,想打听她跟刘主管的事,我又不是闲得无聊到处捕风捉影收集绯闻的狗仔,哪有时间去管他们!” 青梅的声音有些冷冷的,并且似乎要挂断电话。 我不得不软下语气,声音稍稍放柔的道:“我哪有失眠了,我只是刚才做了个恶梦,梦到杨娜被刘主管算计,醒來时担心得厉害,所以打电话过來问问!” 我撒了谎,我把正在现实中发生的近似的事说成了梦,杨娜出去的时候连我都不肯告诉更不让我跟她去,说明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当然得替她保守秘密。 青梅道:“哦,原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怪不得,不过,我看杨娜和刘主管最近相处既沒什么亲昵也沒什么隔阂,你完全大可不必担心!” 青梅沒有因我的改变放软放柔半点语气,反而似乎更冷了些。 我不知道青梅说得是真是假,但我宁愿相信她沒有骗我。 我其实是在自己骗自己,我希望杨娜安全。 在我眼里,似乎这世上再沒有比刘主管更坏的人了,只要杨娜不是因为刘主管才急切慌乱的独自一人在夜半三更出去,杨娜的处境就不会太过糟糕。 我略微放了些心。 我已经因青梅的话自己骗自己的认定,杨娜决不是因刘主管出去的了,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使坏,要么太爱要么太恨,青梅既然说杨娜和刘主管既不过亲也不太疏,刘主管在这种时候使坏的可能性极小。 但我沒就此挂断电话,我忽然记起件事來,我问:“把我和春花调到分公司是你的主意吧!说,有什么目的!” 青梅似乎在那边愣了愣,才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谁告诉你的!” 我道:“沒有人告诉我,我只是在春花的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张贴在内侧的纸条,纸条上有几个她写的字……” “什么字!”我还沒说完,青梅就急急的打断我,似乎还有些紧张。 我冷冷的道:“‘一定不辱使命’,我再三追问,春花也沒说出是谁的使命,又到底是什么使命,她只是告诉我,她和我來分公司都不单单是做管理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青梅沒有说话,只在那边沉默。 我却一字一句逼问道:“我想知道,那个背后的人是不是你,如果是你,你又到底要我们在分公司做什么?” 青梅沒有回答,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异常冷,她道:“什么也不要问,你只要把该记住的都记住,该忘掉的全忘掉就行了!” 妈的,说了等于沒说。 什么是该记住的,什么又该忘掉,我分得清个鸟啊! 再说,我又为什么要记住,又为什么要忘掉。 多少年了,我都不曾再和青梅细谈过,更何况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此时此刻,我却忽然好想继续跟她谈下去,我想揭开那个秘密,尽管,我知道她说出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果然,我还沒來得及继续追问,电话那边就传來嘟嘟的忙音,她已将电话挂断,连一句应付的再见也不曾说, 136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tw[棉花糖小说网] 也许我根本沒睡着。 我听到外面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是高跟鞋的脚步自门外经客厅向我的卧室走來。 我沒有听到敲门,我扭头去看。 我卧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打开,杨娜面带微笑,正向我翩翩而來。 我从床上坐起,我用被子遮挡着自己的身子,我似乎想起了先前我沒穿衣服就去给她开门时那自己毫无察觉却让她尴尬至极的一幕,我脸红红的。 我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走过來,在我身边轻轻坐下。 她将手轻轻抚上我呆呆的脸。 她的手有些冰凉冰凉,如窗外的夜色。 她说,对不起,弟,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 我摇头,沒有说话,眼角却滚出几颗泪來。 她一边轻轻为我拭泪,一边道,好了,好了,姐平安回來了,而且一切都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坏。 我终于说出几个字來,我道,姐到底为什么而去,你想象的又是怎么个坏法。 她沒有回答,她只对我摇头,并且从我身边的床沿站起,一步步后退。 像是在逃避我。 我道,姐,你既然不愿说那就不说,何必要选择逃避,弟不会强人所难免强姐的,弟不再追问就是。 她却依然摇头依然后退,仿佛沒听见我的话。 我看到,在她的身后,忽然不是了我的卧室的门,也不是门外的客厅,而是混沌无边的天空,天空下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是红尘滚滚的深渊。 然而她半点也沒察觉,她还在摇着头后退。 我大惊,我拼命的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然而,我呼也呼不回唤也唤不应,她依然摇头依然后退,依然仿佛根本就沒听见。(..tw无弹窗广告) 我从床上跳了下來,冲上前,要拼命的攥住她的一只手。 我还记得,我沒有穿外衣,只有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我极度惊慌的脸在发红发烫。 我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杨娜眼看就要跌进深渊,被犹如大江奔腾翻滚的红尘吞沒卷走了,我他妈怎么还记得沒穿外衣,还记得羞耻,还在脸发红发烫。 然而,我虽然羞耻,却沒再如先前去车库追她一样于楼道中返身回來穿衣服。 这已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再容不得丝毫耽误。 我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柔弱无骨如夜色般冰凉的手。 然而,我这才发现,她不是要自己后退,她是身不由己,在她身后有股无形的力量,仿佛恶魔的手,在用力的将她向深渊里攥,比我的力量还大百倍千倍。 我明明是要攥她回來的,却被她的身子拖着跟她一起向深渊一步步的移动。 她道,弟放开我,放开我,这是我的命,就让我葬身无边的苦海,不要管我。 她泪流满面。 我道,不,我不放手,无论走哪里,我都随你去。 我也泪流满面。 我绝望,但我不甘。虽然我的力量在那拉着她后退的无形力量之前,显得有多么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我还是在拼命的将杨娜的手向我这边攥。 我被杨娜的身子拖着,逼近深渊,杨娜的一只脚悬在深渊边沿的那一刹那,我从极度的痛苦绝望惊慌中醒來。 我这才知道我是做了个梦,做了个很恐怖却暗示着什么的恶梦。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的,不是梦里的杨娜的手,是被子的一角。 被子在恶梦中已被我蹬开,一半已滑到床下的木地板上。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冷汗。 我的后背也被冷汗打湿。 我的大脑乱乱的。 那个恶梦是那么清新,清新得近乎真实。 真实中的杨娜,是不是也正在被一只无比巨大的恶魔般的手牵引着,一步步逼近苦海,并且已有一只脚悬在了苦海的边沿。 我匆匆的穿上衣服,连被子也沒折,只将它从地上捡起随手丢在床上,就走出了卧室。 那个恶梦太真实可怕了,我不能再有丝毫懈怠,我必须得想办法,找到杨娜。 我心怀侥幸,试着拨打了杨娜的手机,却一次次都如我在壁山时那样,只有面无表情的自动提示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的声音。 敢情,我在壁山杨娜的电话无法接通的那几天,并不如后來我终于打通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吱唔着回答的那样沒事,而是有事了,而且,与这次的事有关,甚至是发生在同个地方的同一件事,只是这件事在愈演愈烈。 不然,她的手机,不会同样的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 我不再拨打她的电话,我这样即使拨打到天黑,又从天黑拨打到天亮也毫无意义。 我忽然想起了杨娜的卧室,想起了那次我替她检修卧室里的插座时发现她藏在枕边那本《安妮宝贝》,后來我假装出去看客厅的总开关盒给她机会让她藏在或许是卧室里的组合柜里的秘密。 如果昨夜青梅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么昨夜给杨娜打电话的就不是刘主管,杨娜急切而惊慌的要赶向某处也与刘主管无关。 那么,与之有关的,就是杨娜卧室里或许是藏在组合柜里的秘密。 杨娜卧室的门还是如昨夜那么半掩着,里面的灯沒有关,朦胧的灯光从里面扩散出來,却半点也不能如昨夜那么给人温馨的感觉,只让人觉得无比惨淡。 我走进卧室,卧室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仿佛杨娜身体的气息。 我替她将灯关上。 我沒有从床边绕过去拉开窗帘,白日的光从窗帘透射进來。虽然略显暗淡,却不用拉开窗帘也能看清卧室里的一切。 杨娜的被子沒有折叠,昨夜她离开得她太匆忙,沒有顾得上折叠。 我也沒有去帮她折叠,我连自己的被子都沒來得空折叠哪有时间顾及她的被子。 我不是來替她收拾房间的,这不是收拾房间的时候。 我是來寻找她或许藏在组合柜里的秘密,期待从那秘密中发现可以找到她为了何人何事又去了何处的线索。 我走向那朱红漆的组合柜。 我拉开了几扇可以打开的门,那些分成阁的空间里要么是书,要么是被子,要么是衣服,要么是化妆品,却沒有我上次看到的那自放在枕边的《安妮宝贝》下隐隐露出角落的神秘的东西。 我最后把眼睛停在了组合柜最上端最靠里却打不开的那扇门。 这么多门都可以打开,唯有那扇门加了锁,那秘密肯定是被杨娜锁在里面了。 也只有那秘密杨娜才会加锁。 杨娜早已疼我信任我,除了她那不愿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她是不会防我不会加锁的。 我四处找钥匙,我找遍了那些被子,书本,化妆品盒,甚至连她的内衣内裤都激动的颤抖着用手捏了捏,除了在书里发现了几张夹在里面的百元人民币和好几张银行卡和别的对我毫无用处的东西之外,根本就沒有我想要的钥匙。 焦急的对着那扇门,我迟疑了会,还是终于决定将它强行撬开。 为了杨娜,我再顾不得她有多么不愿让任何人偷窥她深藏起來的秘密,再顾不得以后被她知道了会多么对我怨恨和责怪。 我如果不撬开那扇门,也许,杨娜就沒有以后了。 我这样想的时候,我自己都痛苦害怕得后背发毛。 我记得上次给杨娜修插座时,她拿出过一个工具箱,里面有锒头,刀子,电胶布,镙丝和各种起子。 我找到了那个工具箱。 我打开,从里面拿了把平口起子,对准那扇门靠锁处的缝隙,正准备**去用力的撬时,我却听到客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轻轻的敲门声。 莫非是杨娜回來了,。 莫非真如她在梦中说的那样一切顺利并不像她想象的更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 莫非她昨夜焦急的慌乱的出门时,只记得带上车钥匙,而忘记了带门钥匙,所以回來了却无法自己开门,只好在外面轻轻的敲。 她是在等我过去给她开门。 我惊喜激动,却又脸红红的,心里还有些慌乱和后怕。 我把拿起子的手放下。 幸好,我还沒将起子**那缝隙,不然,缝隙处一定会留下起子的痕迹。 幸好,我更沒将那扇门撬开。 不然,杨娜进來后一定会发现。 我该如何去对她解释。 我匆匆的将起子放进工具箱,再将工具箱放回原处,又扫视了遍我曾经因找钥匙动过的被子,书本,化妆品盒,内衣内裤……见都沒有被弄凌乱,乍一看上去仿佛沒被动过,这才离开杨娜的卧室。 轻轻的离开她的卧室,我一直沒有弄出半点声音沒有说一句话。 我怕被她知道我进过她的卧室。 我直到轻轻的走回我的卧室,我才假装刚从梦中被敲门声吵醒一样,睡意朦胧的道:“是姐吗?回來了,我这就來开门!” 外面沒有回答。 敲门声却停下。 我趿着拖鞋,跑过去。 到门边的时候,忽然记起杨娜之前离开时卧室的灯是开着的,而我刚才进去时却将它关上了, 137 可杨娜分明在外面听到我的脚步声的,又不方便倒回來将灯打开,再去给她开门。(..tw无弹窗广告) 不过自欺欺人的想了想,她昨夜离开得那么匆忙,大概也记不得灯是开着还是关着的了,自然也不会因此猜测到我进过她的卧室。 镇定了下自己,一边揉着故作惺忪的眼睛,一边对门外道:“姐,一切都好吧!” 她沒有应声。 门打开。 可外面站着的哪里是杨娜。 站在门外的是藩经理。 她沒如昨夜那样穿着睡衣,却打扮得更加风骚妖艳。 沒有扣上的风衣很方便脱下。 里面的粉红毛衣比昨夜的睡衣领更低,更加显露出胸口处内衣遮挡不住的半道雪白的沟來。 而且那罩,估计是加了什么衬托的,那道半露的沟两旁的山峰比平日里更突兀高耸了不少。 她一边睁着一双横波目向我身后的门里看,一边急急的走了进來,我还沒问她有什么事,她就将门匆匆掩上,反锁了,坏笑着问我:“姐,你刚才说姐,难道你和那个女人姐弟相称,我才不相信她是你姐呢?既然做都做了,何必还要掩人耳目!” 我有些厌恶的问:“你來做什么?” 她更加坏笑道:“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以前你又不是沒对我上下齐手过,现在还装什么假正经!” 我道:“这,这可是杨娜的家!” “杨娜,你说她姓杨,叫杨娜,这么说來,你们还真有点像姐弟了!” “我们分明就是,什么有点像不有点像的!”我冷冷的道。 “哦,是吗?”藩经理讽刺的笑道:“那你怎么刚才说这可是杨娜的家,而不说这可是你姐的家,或者你们的家,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这个风骚妖艳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些如何把男人弄床又如何在床上享受男人也被男人享受的事,沒想到她脑子里竟还装的有别的,竟能如此细心的从我的话里一下子找出破绽。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不回答。 她继续笑,却沒了讽刺的意味,忽然将手拦腰抱住我,将身子紧紧的贴了上來,道:“何必这么冷淡,其实,我也是知道杨娜昨夜根本沒回來,估计既然昨夜沒回來今天更不可能回來了,才來找你的,我虽然自认比别的女人坏了点风骚了点,但我还不至于來破坏你和她之间的感情的,再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过來又何尝不是如此,难道你就喜欢一个在床上只知规规矩矩躺在身下任你折腾她却岿然不动的女人!” 她前面半段话很管用,这让我对她少了些厌恶和警备,只要她沒有破坏我和杨娜的坏心思,什么都好使,我一个大男人,似乎并沒觉得要为谁守身如玉的大男人,难道在她一个女人面前还怕吃亏不成,到头來谁占了谁的便宜还说不定呢?更何况,我本來早就有要把她弄上床,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人高戴绿帽以泄心头之恨的心思。 她的后半段话,更是很有道理,也忽然勾起了我的欲望,是的,谁也不喜欢女人在床上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所以这才有了那句衡量好女人的标准:在外面是贵妇,在家里是主妇,在床上要是dang妇。 尤其是别人的女人,越坏越dang越好。 很显然,藩经理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很懂得如何让男人着迷如何勾起男人征服她的欲望。 她那搂住我的双手,有一只已悄悄的下滑,自我的腰滑向我的大腿,而且还在往大腿更内侧慢慢深入。 她高跟鞋的脚跟已踮起,仰起脸迷乱的轻轻上闭上眼睛将火热的唇贴上我的唇。(..tw无弹窗广告) 她拉长的身子,使得胸部的双峰更挺拔,贴得我的胸膛更紧了。 她一边吻我,一边娇喘微微的道:“我的手已感觉到了,你那么强悍昨夜一定不是你沒满足杨娜,而是她沒满足你,憋了一夜,一定正想要得厉害吧!我也是,我忍不住,我真忍不住了……” 听她这话,敢情,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并沒有跟她一起回來。 我猜测不是他不想跟她回來,而是她想了什么办法骗他沒让他回來。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沒有他在身边,她好偷腥,偷我的腥。 她说那男人是只馋嘴的猫,她其实比那男人更馋。 说完这话,她就将我往屋的更里面推。 我有些抵挡不住,也许是不想抵挡,任由她将我往屋的更里面推。 但她沒有将我推向更里面的我的卧室。 她就近原则,将我推在客厅的沙发旁就将我按倒在沙发上。 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本來挽在后脑高高的扎成髻的微卷的浅黄头发已经半偏并且凌乱,有几缕散了出來自她意乱情迷有些发红的脸颊飘洒而下,随着她骑在我身上的身子的扭动轻拂着我的脸庞,撩拨着我的体内愈來愈汹涌澎湃的热浪。 她腾出按倒我的双手,一边急急的脱自己身上的风衣,一边胡乱的扯我的裤带。 我的裤带还沒扯开,她的风雨却已脱掉,并将手伸向了自己里面的粉红毛衣。 “砰、砰、砰!” 外面似乎响起了三下轻轻的敲门声。 藩经理的手停下。 我本欲不再麻烦她,自己伸向裤带的手也停下。 静。 我和她都努力屏声宁息。 心却不听话的砰砰乱跳,呼吸也不听话的急促。 “砰、砰、砰!” 又是三声敲门声,不算太重,但已比先前加了些力量。 莫非,这才真是杨娜回來了,。 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我能在某张床上,最好是对门藩经理和那个与她同居的男人的那张床上,跟藩经理颠鸾倒纵横驰骋,在最猛烈最疯狂的时候,被那男人推门而入正好撞见,将那男人气得半死或状如疯狗。 沒想到,到头來,要撞见我们的,却是杨娜。虽然不是杨娜的床上,却是杨娜家里的沙发上。 我慌乱的将藩经理从我身上推开,却推得柔推得轻,半点也沒敢弄出声音。 我还掩了掩藩经理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藩经理沒有说话,看來,她还真如她说的那样。虽然坏了点风骚了点但还沒到要破坏我和杨娜的程度。 我匆匆的扫视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似乎每个角落都可能被杨娜进來看到,都不适合她藏身。 藩经理见我如此慌张。虽然受了惊扰欲望却还沒完全退却的娇红脸颊上浮出了轻笑。 很有趣的轻笑。 仿佛被人撞见,仿佛我如此慌乱,是件很有趣的事,半点也不能让她跟着慌乱起來。 我有点恨,有点后悔,但一切都來不及。 如果时光能够到流,如果早知杨娜会在这时回來,我一定会将藩经理阻止在进门之前。 藩经理轻笑着在我耳边用极低极柔的声音道:“看你这沒主张的样子,还是个男人呢?我自有主张!” 我欲苦着脸求她说:“你该怕不是要站出來主动挑战杨娜吧!你可千万不能这样,你说过你是不会破坏我和杨娜的!” 是的,是求她,还是苦着脸求她。 发生了这种,更何况面对的是藩经理这种捉摸不透随时都可能变卦做出什么让我担惊受怕事來的人,我除了苦着脸求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我还敢如某些时候一样对她冷冷的强加阻止。 恐怕那样,即使她不站出來主动挑战杨娜,也会被激怒得主动冲出來挑战杨娜了。 但我的脸虽然苦着,我的哀求的话却还沒说出口,她就自个轻轻的离开我,又轻轻的走过那边去,钻进厕所里了。 她轻轻的关门,并在门里对我得意的轻笑。 仿佛那是个多么聪明的办法。 但我半点也轻笑不起來,在我看來,那个办法确实半点也不高明,如果杨娜进來要上厕所,推门而入后还能不发现她躲在里面,难道,她在里面将厕所门反锁了不成,如果真反锁了,岂不更暴露了里面有人,除非我撒谎说锁坏了,那么也许能避得了一时,也许会更糟,要是杨娜随便打一个门外过道墙壁上和那些治疗痣疮淋病霉毒贴在一起的疏通管道兼开各种锁具的广告上的电话叫來个开锁匠,知道厕所里面藏着个女人的,就不单单只是杨娜自己,还有个外人了,如果,那个开锁匠偏偏还是个飞短流长犹如长舌妇的男人,不出几天,我和藩经理的事还不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我又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上帝身上。 本來不想信鬼神不相信上帝的我,却用了平生最虔诚的态度在心里祈祷:上帝啊!千万别让杨娜进來有要上厕所的意思。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比第二次还加大了点力气。 一个声音道:“杨娜,开门呀!” 女人的声音。 却不是杨娜。 完全陌生,我敢肯定我从來沒听过。 听口气是來找杨娜的。 我稍微放松了那颗紧张乱跳的心, 138 既然只是个來找杨娜的人,她总不至于找杨娜就是要借用一下杨娜家的厕所吧!我可以说杨娜不在家让她改天再來三言两语将她支开。 我终于敢对门外说话了,而且用了很不厌烦的语气,道:“來了,來了,急什么?” 那个女人沒有说话,敢情是怕我生气了不给她开门。 但我沒有立即走过去。 我去了厕所。 我打开厕所的灯,一边对着洗手台前那面大镜子用湿帕子擦拭了脸颊上藩经理留在上面的口红,一边对着镜子里站在我背后的藩经理轻声道:“幸好不是杨娜回來了,但你也不要出來,她是來找杨娜的,如果让她看到你在里面肯定将來会告诉杨娜的!” 藩经理本來就不以为然的轻笑的脸就更加不以为然了,还上前來从背后抱住我,欲将那片红唇再次吻上我的脸,被我急急的推开了,怨道:“我才擦拭干净,你又來了,生怕别人不知道,非要在我脸上留点印记让别人猜测不成!” 藩经理沒再吻我,只是更加有趣的笑。 我沒时间跟她磨蹭,我转身出门,将厕所的灯关了,又将门轻轻掩上,这才过去给那个站在门外的不知是谁不知长什么模样的女人开门。 门刚打开,那个女人就一边向里面跨进來一只高跟鞋的脚一边笑道:“你就是杨娜的那个房客弟弟改之吧!是不是正和你的杨娜姐姐亲热被我打扰了,半天不开门还生我的气!” 我看清了,进來的女人和杨娜仿佛年纪。虽然脚穿高跟鞋,却不施胭脂不抹水粉,甚至还留着小男式的头发,一身轻轻爽爽的打扮。 若不是她胸前那对山峰将休闲的黑皮衣高高的顶起,我还真会以为她只是个娘娘腔的漂亮男子。 她也不等我说话,就一边向杨娜的卧室走,一边冲里边嚷道:“杨娜,怎么,真被我说中了是正和你的改之弟弟亲热被我撞见了不好意思出來,!” 说句实话,她是个很特别很阳光也很可爱的女人,我第一眼看见她就很喜欢她,但我还是一把拉住她,急急的道:“她不在家!” 她來得不是时候,我怕她在这里呆得太久。(..tw无弹窗广告) 她回过头來,望着我,笑道:“不会吧!看你这么急的样子,敢情是怕我知道你们的事!” 说完又别过脸去,冲杨娜的卧室叫道:“杨娜,再不出來,我可进來了,是不是还沒穿好衣服呀!” 见杨娜卧室的门半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沒有回答,这才又回过头來望着我,道:“杨娜真的不在!” 我道:“真的不在!” “那你这么急急的拉着我做什么?” “我,我……”我吱唔着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急中生智,急急的道:“我沒见过你,怕你是坏人呗!” “坏人!”她大惊小怪的道:“你以为我是坏人,我看上去像坏人吗?你再好好看看我的脸,我的鼻子我的眼睛,哪一点像坏人了,从來沒听谁说过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是坏人的!” 我不敢看她的脸,她的鼻子,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把眼睛看向别处道:“谁说得定,电视剧里美如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可多得很呢?” 她耸了耸肩,笑,很无奈的笑:“真拿你沒办法,你也真是太有趣了,难道杨娜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就不曾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一次!” 我很茫然的摇头,道:“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你是谁!” 她嗔怪的笑道:“哼,等杨娜回來,我再找她算帐,不但从不把你带我那來玩,还竟然敢不给你介绍我,怕我从她身边抢走你这个弟弟不在成,!” 我脸有些红。 她忽然不说话了。 房间里很静。 感觉她在凝视我。 我的脸更红了些。 更难堪的是,她轻轻的道:“改之,放开我,我叫朴丽,我不是坏人,你是在网上看了那条租房的贴子才來杨娜家的吧!我就是那个帮杨娜在网上发贴子的人!” 我这时才记起,我握着她的手。 从她进來要去杨娜卧室那一刻起我就握着她的手。 我也是这时才感觉到她手的柔,她手的嫩,她手的滑,还有她手的春水般的暖暖的温度。 我慌忙松开她的手。 我的脸更加红了。 除了羞怯,还有几分激动。 记得当初,杨娜告诉我那条半文半白带着几分调笑和引诱的租房的贴子并不是她自己发的,而是一个朋友帮她代劳的,我就好想能见见这个帮她代劳的朋友,看看这个朋友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个怎样有趣的人。 沒想到今天总算见到了,却对面不相识。 朴丽望了望我更加红的脸,很有意思的笑了笑,问:“改之,杨娜真不在家!” 我不敢看她,依旧看着别处,道:“真不在!” 她道:“怎么可能,她明明前天约好我今天去逛沙坪公园的,说是沙坪公园今天有大型的游园活动!” 我道:“她也说今天带我去沙坪公园的!” “哦,是吗?”她突然很高兴,道:“这么说來,杨娜沒有只在我面前提起你,却不带你來见我了,只是她以前沒有时间,选择到了今天,却沒提前给我说也有你,她一定是打算给我惊喜!” 我点头,道:“嗯,也许她是这样想的,她也沒告诉我有你,她肯定也是想给我个惊喜的!” 她道:“可是?她怎么不在家,她去哪了,都这么晚了还不带你出门,我都早早去过沙坪公园了,那边游人如织,到处是红男绿女,好不热闹,我是在那边等了她好久,又给她打电话却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才过來的!” 我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想必是个偏僻的地方,不然怎么可能不在服务区!” 她道:“我真笨,我怎么就沒想到呢?还以为她在家里,观音桥附近地处城市中心地段,怎么可能手机沒信号,她肯定是去……” 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住了。 而且,我禁不住再顾不得羞怯猛地对她别过眼來时,我看到她眼中有些担忧的神色。 担忧杨娜的神色。 但那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对我换上一双笑眼,敢情她是在逃避,她怕我看出她的担忧。 然而,我却早已看出了。 我道:“丽姐,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哪里,你给我说说,我真的好担心她,她是昨晚半夜三更的时候走的,走得很急切很慌乱,连被子都沒來得及折叠,而且我说让我跟她一起去,她也不要!” 朴丽道:“哦,她连被子都沒折叠吗?那我去帮她折叠下!” 说完,就急急的向杨娜卧室而去。 她显然是在逃避我。 我眼下只担心着杨娜,只想从她口里知道杨娜的消息,而且她明显是知道杨娜的消息的,她只是不肯对我说。 我紧随她而去。 我忘了,之前,我是多么想三言两语支开她,都不想她在屋里呆太久的。 她忽然在杨娜卧室的门口停下,对我转过身來,道:“不好意思,有些忍不住了!” 说完就脚步步匆匆的向厕所而去。 我这时猛地记起藩经理还在厕所里的事來。 我心紧张慌乱的跳得厉害。 都是我那句话的惹的祸,我如果不说杨娜走之前连被子都沒來得及折叠,朴丽一定不会要去杨娜的卧室,更不会在杨娜的卧室门口忽然转过身來直奔厕所而去,也许,她已经离开,去别的地方了。 因为,从她在我的提醒下想起杨娜肯定是去了什么偏僻的地方那一刻起,她眼中虽有过担忧,而且极力的逃避我看出她的担忧,但她担忧的程度,已告诉我,杨娜虽然处境堪忧,却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坏,不然,杨娜连在网上租房的贴子都让她代劳,连我的事都经常在她面前提起,今天甚至还要给我和她一个惊喜让我们在沙坪公园见面,说明她就是杨娜最信任的挚友,既然是杨娜的挚友,她就不可能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方设法救杨娜,更不可能还能忍得住还有闲心去杨娜的卧室帮杨娜折叠什么被子。 杨娜既不在家,又只是让她担忧却并不处境太坏,我若再不太欢迎的打发她走,她不离开去别的地方还能做什么? 而现在,我却除了紧张慌乱的望着她一步步急急走向厕所,再也沒什么办法。 我的脑子除了担惊什么都沒有,更沒法思考。 我担心藩经理在里面听到朴丽要去上厕所将门反锁了,我之前从厕所出來时,忘了提醒她千万别做那样的傻事。 这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暴露厕所里还有人。 我更担心,藩经理沒反锁,朴丽一推开门,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她。 真的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而,就在我这沒有主张的慌乱的这一会,朴丽已到了厕所门口,并且轻轻的就推开了那扇门。 我以为那最糟糕的一刻就要到來,立时就要听到她的惊叫,被厕所里还有个她意想不到的浓妆艳抹妖理妖气的藩经理吓得惊叫, 139 然而,她沒惊叫,我看到她一边将脚试探着伸进厕所,一边将手在里面的墙壁上摸索着去按厕所的灯开光。(..tw无弹窗广告) 杨娜家的厕所。虽然有窗子,但杨娜怕被对面高楼上的人偷窥,在玻璃上贴了非但外面看不到里面,并且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的窗纸。 想必是厕所里太黑,朴丽并沒看到藩经理。 但只要她将手在厕所灯开关上轻轻一按,藩经理立时就要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我本來就沒有稍微得到喘息的紧张慌乱的心,又一次往更紧张更慌乱里陷。 然而,我听到了朴丽按开关的声音,而且反复按了好几次,我却沒听到她的惊叫。 她在厕所门口道:“改之,是不是停电了!” 我这才从紧张慌乱中醒悟过來,发现厕所的灯竟然沒有亮。 我稍微松了口气,在心里对上帝感激涕零,当然只是在心里,不能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脸上会被朴丽看见。 上帝啊!沒想到我从不相信你的存在,沒想到我只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才想起你,并用第一次向你祈祷,你就满足了我的愿望。虽然你满足的方式有所改变,沒有让从门外进來的人沒有半点想上厕所的意思,却让她有了上厕所的意思是停了电,让她于黑暗里发现不了藩经理的存在。 但我那稍微放松的心又很快紧张慌乱起來。 我看到客厅的电视,昨晚我虽然用遥控板关了,却并沒切断电源,那电源的指示灯还亮着。虽然是很弱和柔和的红色,但我却觉得那么耀眼那么触目惊心。 很明显,电根本沒停。 可能只是厕所的灯开光不太好使,朴丽按轻了点。 我真担心她从厕所探出脑袋來,真担心她看到电视右下角那亮着的红色电源指示灯。 她如果看到了,她一定会知道根本沒停电,她一定会再用手去按厕所墙壁的灯开光,而且更用力。 藩经理就再也无法不在她面前现象了。 我忙将手伸向杨娜卧室的灯开关,其实根本就沒按下,只是做了逼真的虚假动作,就道:“嗯,是停电了!” 朴丽听我这么说,沒有探出头來看,更沒有摸索着伸手去更重的按厕所的灯开关,她只是将门轻轻掩上,也不用反锁,就摸索着坐到马桶上,在里面对我毫不戒备肆无忌惮的嘘嘘,我能隐隐听到声音。 她也太放心我了,这也难怪,我长得文弱清秀如同女人,借用一句她的话,你见过像我这么文弱清秀如同女人的男子会是有色心又有色胆的色狼的吗? 我也确实沒心思去对她想别的东西。 也许换个时间换个情景我会。 但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巴不得她尽快从厕所出來,她只要出來了,短时间就沒有再进去的可能,除非她有前列腺尿急尿频,但前列腺好像只发生在男人身上,而且很少发生在她这么年青的年龄。 她既短时间不会再去厕所,她一定会进杨娜的卧室,之前,她就说过要帮杨娜折叠床上的被子的,我可以乘机想法让藩经理离开。 我紧张慌乱心急如焚的盯着那扇关着两个女人的厕所门,期待着那扇门打开的那一刻,看到朴丽嘘嘘完后从里面轻松自如的走出,并且对藩经理毫无察觉。 朴丽隐隐的嘘嘘声终于听不到了。 但她沒立时出來。 我看一本网络小说,知道女人比男人讲卫生,嘘嘘完后也要用纸巾擦拭的,估计她就正在里面摸索着用纸巾擦拭,要不就是在更换护垫。 这真要命,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要摸索着把用过的东西丢进垃圾桶里,那么她就极有可能沒摸索到垃圾桶,反是摸索到藩经理。 我忙道:“丽姐,垃圾桶就在马桶右边靠墙处,你只要用脚随便一蹚就能碰到,要不你干脆就丢地上,等电來了我再來捡垃圾桶里就行了!” 藩经理在里面轻轻:“嗯”了声,一个留了小男式发型,把自己打扮得轻轻爽爽,看上去很大方的假小子,听声音也很不好意思起來。 敢情是被我猜中了,果然是正在用纸巾擦拭或更换护垫。 不一会儿她出现來了。 出來的时候白净漂亮的脸蛋有些微红。 她轻声道:“不用你去捡了!” 我道:“你摸索到垃圾桶了!” 我有些慌乱,我怕她还摸索到了别的。 她道:“不,我是忽然想起可以用手机照亮……” 她微红的脸有几分得意,为自己的一点小聪明而得意。 她的话还沒说话,我就道:“这么说來,你是按亮了手机才看到垃圾桶的!” 我更慌乱,如果说用手摸索,在垃圾桶和藩经理之间,摸索到藩经理的可能只有二分之一,但用手机照亮,那么厕所里的任何东西都可能一刹那被朴丽一览无遗了,藩经理不是里的异能人,不会隐身不会遁地,岂有不被看见之理,。 “嗯,你说垃圾桶在左边,我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幸好一眼就看到了,不然……” 她欲言又止,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然怎么了?” 我慌乱中多了些诧异。 她道:“不然,只好随便丢在地上,等电來了你去帮我……帮我……捡到垃圾桶了!” 我更诧异,望着她不好意思的脸。 她不等我问,就道:“因为手机刚一按亮,就因为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我道:“原來是这样!” 总算暂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并再次在心里默默的对上帝感激涕零,上帝真是对我太好了,我第一次向他祈祷他就这样庇佑我,先是在朴丽虽有了尿意却在她进厕所门时让她按不亮灯,现在又是在朴丽嘘嘘完按亮手机找垃圾桶时让她的手机突然电量低自动关机,上帝啊!只求你再庇佑我一次,让藩经理能在朴丽为杨娜折叠被子的时间里有机会离开而又不被朴丽发现。 我站在杨娜卧室的门边,朴丽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虽然留了小男式发型,到底是个女儿身,我嗅到了她淡淡的发香和幽幽的体息。 她沒按墙上的灯开关,她从厕所出來时有些不好意思,沒有打量客厅,沒有看到电视机的电源指示灯亮着,她以为真停电了。 但屋里也不用开灯,从窗帘透进的白日的光芒虽然暗了点,却已照亮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我甚至都能看清她左脸颊靠那可爱的鼻子处有颗极不显眼的痣。 她望着床上的被子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满腹心思,站了站,才过去帮杨娜折叠被子。 我随手将杨娜卧室的门轻轻掩上。 我是打算将我和我朴丽关在里面,藩经理好乘机溜出屋去。 但只关了一半,我就迟疑了。 一來,朴丽似乎抬眼看了看我,看得我有些心慌,毕竟,她不知道厕所里还有个藩经理,她以为这整个屋子就只我和她两个人,孤男寡女,我却将杨娜的卧室关上,而她又正好站在杨娜那张宽松舒适特别适合颠鸾倒凤的床上,我怕她误会。 二來,这是最关键的,毕竟藩经理是在厕所里,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怕她虽然能听到我和朴丽的声音是在杨娜卧室,却不知道杨娜的卧室门已关,根本不敢从厕所里悄悄出來又悄悄的经过客厅溜出外面的门去。 我假意对朴丽道:“我也想上下厕所了!” 然后转身向厕所而去,随手将门半掩着。 朴丽在里面提醒道:“记得用手机照亮!” 我道:“谢谢丽姐!” 心想,我还用得着手机照亮吗?别忘了我虽是杨娜的房客,却也在这屋里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就算闭上眼睛,我也知道哪个角落是洗手台,哪个角落是喷淋头,哪个角落是马桶。 当然,不用垃圾桶了,我是站着洒尿的男士,只要抖几下就行,沒有连尿尿过后都要用纸巾擦拭的习惯。 我轻轻的推开厕所门,又轻轻的将门掩上,却沒听到藩经理的动静,敢情她不知道进來的是我,或者不知道朴丽在外面都什么情况,不敢轻易弄出声音來。 我在黑暗中一边摸索一边轻轻道:“藩经理,是我,你在哪!” 我的话刚说完,我已经摸索到藩经理了,并且我的指尖刚好轻触到她胸前挺拔高耸的山峰上。 那丰满,那柔软,那弹性,让我的手指跟身体同时猛颤了下。 我慌忙缩回手來。 藩经理自门背后靠墙的角落里闪出來,在黑暗里一把从背后抱住我,将脸贴在我耳边笑。 很轻很轻的笑。 我轻声道:“放开我,幸好刚才朴丽进厕所时按开关按得太轻沒把灯按亮,后來用手机照亮找垃圾桶时又碰巧电量低手机自动关了机,不然你早被发现了,不过别掉以轻心得太早,朴丽还沒走,还在杨娜的卧室里呢?” 她却轻笑道:“发现了,发现了又怎么样,不是为了不让你难堪,更怕因此破坏了你和那个杨娜,我才巴不得被发现呢?还有,什么朴丽按灯开关按得太轻沒把灯按亮,她根本就按不亮!” 我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 140 她得意的道:“在她走进屋來沒提上厕所之前,我就未雨绸缪早采取了预防措施,让厕所的一只灯短路,灯电源的总空开自然跳开了,她哪里还能按得亮灯,别说厕所的灯,就是客厅里的,厨房的,杨娜卧室的,你卧室的,这屋子里的每个角落的灯她也都别想按亮!” 我不得不再次佩服这个女人的智慧,这个风骚妖艳女人的智慧,我一直以为她的风骚妖艳跟智慧成反比的,然而我如此紧张慌乱不知所措,她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轻松自如的用了我意想不到的高招解决了我的担忧,看來我错了。(..tw好看的小说) 但我沒在脸上表现出來,即使表现出來厕所里黑漆漆的她也看不见,我更沒夸赞她,这种女人给她点阳光就灿烂,越夸讲她就越是得意,我以后岂不被她任意蹂躏践踏。 我反而还给她施加了压力,我道:“朴丽在杨娜的卧室里帮杨娜折叠被子,我现在就过去站在门边挡住她的视线,你乘机溜出去,千万别被她发现!” 她道:“你为什么不干脆就把杨娜卧室的门关上,这样即使你不站在门边遮挡她也看不见我,岂不更好!” 我道:“我怕她会引起误会,孤男寡女的,我一过去就将门关上什么意思啊!” 她很为难的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的难度比刚才大多了吧!刚才是她还沒來厕所我就采取了措施,防患于未然,可现在,却是她已在杨娜卧室里了,而且你只是站在门边用身子遮挡,要是我经过客厅时,她正好一抬头,岂不被她从你身子和门的缝隙间看到!” 她这说的倒是实话,老实说我本來就沒多大把握,她这样一说搞得我更加沒把握了。 我有点犹豫,还要不要把这采取行动把这计划实施下去,可如果不实施下去,要是朴丽一直不走,总有又要上厕所的时候,她在里面能否再躲过一劫却是个让我担惊受怕的未知数,如果更糟糕一点,杨娜忽然回來了,那就百分之百的再劫难逃了。(..tw好看的小说) 她却忽然道:“这么大的难度,我溜出去了,你以后怎么奖赏我啊!” 竟带着挑逗的轻笑。 亏她在这个时候还能轻笑得起來。 不过从她的轻笑可以看出,她其实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她刚才之所以说得那么难,为的就是要顺理成章的提出后面的奖赏。 我相信她的自信。 我更不得不敷衍她,好让她尽快溜出去,她在里面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被发现的危险,我就多一分的钟的担惊受怕。 我道:“随便什么奖赏都可以!” 其实,我也许不是敷衍,而是自己心甘情愿,即使她不主动我自己也会发起进攻,不进攻,我怎么可以让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人绿帽高戴,让他明白,城里人沒什么了不起,城里人的女人我们乡下人照样可以睡,而且睡得更轻易更疯狂更有技巧。 她道:“真的!” 依然挑逗的轻笑,颇为惊喜。 我道:“真的!” 她道:“我也不和你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相信你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对她这种人说话负责,除非我沒原则再加白痴,但我只在心里轻哼了声,沒有说出來。 不过,我似乎也愿意在某方面对自己的话负责,坚守承诺奖赏她一次,但我只是对我的话负责,对行动却不负责的,奖赏之后她如果生了种发了芽开花结果什么的我却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别怪我赖账。 我脸上浮起一丝轻笑。 她在我耳边比我还轻笑的补充道:“我也不怕你变的!” 这句话很意味深长,像是认定我是一只馋嘴的猫,根本就不可能变,又像是我若变了她就要做什么似的带着一种隐隐的要挟。 我有点浑身不自在,既对她的轻视感到恼火,又被她的要挟笼罩上了不祥的预感。 她道:“还不快过去,舍不得我啊!” 她调笑着主动催我了。 我转身从厕所里出來。 出來之前我还是沒忘记了提醒她一句千万得小心,尽管我相信她的自信。 我更沒忘记故意把水开得哗哗的很响亮的冲了一次马桶,制造我刚上完厕所的假象。 我來到杨娜卧室门口。 行动就要开始,心里更加紧张。 杨娜床上的被子已折叠好,朴丽坐在床上,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沒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 我沒有打扰她,这样更好,这样她就感觉不到我已从厕所转來,并且就在她身边的卧室门前,她就不会别过头來看我,更不会看到已从厕所轻轻出來,正欲打我身后的客厅轻轻经过的藩经理。 尽管如此,我还是用眼睛的余光看身后的藩经理。 我站在门口,如朴丽一样一动不动,我怕我一动就惊扰她,她如果从忘记一切中找回了自己,她肯定会对我忽然回过头來,那么藩经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被她发现。 藩经理走得很慢很轻,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踩在客厅的木地板上竟然都沒弄出半点声音。 我听到我紧张的心反而砰砰直跳。 她虽然走得慢走得轻,却并不蹑手蹑脚,反是很不在乎很轻松自如的样子。 快经过客厅的大半,就要到朴丽即使对我回过头來,也于半掩的门和我身子之间的缝隙看不到她的地方的时候,她甚至还别过脸來冲我的背影得意的轻笑了下。 敢情,她是知道我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紧张的看着她的。 我也差不多松了口气。 不想,她虽然别过脸來对我轻笑,她的脚步却沒停下,她竟然撞上了客厅靠门口的摆放鞋套拖鞋的高柜。 她的脚步轻,撞得不重,只发出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 连站在门的我都只是隐隐听到,更不要说坐在里面的床上正处于忘我境界的朴丽了。 但她的一只手却同时触到了放在高柜上的一个存钱罐。 陶瓷的憨态可掬的熊猫存钱罐。 我的心一下子就砰砰上窜,仿佛蹦到了嗓门。 陶瓷的存钱罐从那么高的柜子上掉下來,岂不在硬硬的木地板上叭的一声摔得支离破碎。 就算不被摔得支离破碎,它只掉下來于木地板上骨碌碌打滚,屋子里这么静,只有我砰砰的心跳,它发出的声音也足以异常响亮得惊醒朴丽,藩经理岂有不被发现之理,。 我除了心快蹦到嗓门之外,额上和背是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不想,藩经理的反应竟是超强的快,在存钱罐从高柜上掉下不到一尺的时候,弯腰蹲身伸出一只柔荑一般的手,从下面轻轻的将存钱罐托住,存钱罐本來还在左右摇晃的,她那只手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存钱罐便稳稳的立在了她掌中,愣是沒掉下來。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而且还那么浑然天成。 当藩经理轻轻直起身,又轻轻将存钱罐放回高柜上,对我再次回过头來吐了吐舌头无声的惊叹有惊无险后露出更加得意的轻笑时,我那颗砰砰剧跳的心忽然沉寂,我是完全呆了。 等我回过神來,疑心藩经理以前是戏团表演杂技出生时,她于轻轻的拧动把手打开客厅的门轻轻的出去又于门外将门轻轻的掩上无声的消失了。 我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总算彻底的平静了下來。 我再次回过头來,朴丽依然坐在杨娜床被子已折叠好的床沿,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沒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 我叫了声:“丽姐!” 叫得很柔,第一次感动无比轻松。 她沒有应,仿佛根本沒听见,依旧保持着原來的姿势,仿佛时间根本沒有流逝,一直定格在她最初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沒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的那个时刻。 我再次叫了声:“丽姐!” 声音的力度稍大了些,依旧无比轻松,却更多了几分猜疑。 “嗯!”她终于从忘我的境界里醒悟过來,扭过头來看我,一双在暗淡中异常明亮的眼睛在对我回避她的忧伤和担忧。 她道:“你出來了,那我们这就走!” 她对先前发生的有惊无险几度吓得我冷汗直出的一切果然一无所知。 我惊诧而又激动的道:“走,走哪去,你是不是要带我去找杨……” 从她先前望着组合柜那扇锁上的门的一动不动的眼睛和脸上的忘我表情,我就猜测得出她知道那里面藏着杨娜的秘密的,甚至比我知道得更多。 也许对于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一段隐隐带着伤痛的回忆。 她对我回避的忧伤和担忧的表情,让我以为她是犹豫了好一会后,终于下定决心带我去找杨娜。 但我只说了个“杨”字,她就打断我,沒有让我说出“娜姐”两个字, 141 她道:“不,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杨娜去了什么地方!” 她的眼神有些慌乱,在这方面她远不如青梅,甚至连我都不如,她做不到我和青梅那样撒谎都可以神态自若,跟真的一样。 我沒有揭穿她,既然她在有意回避,我又何必勉强人家。 她是杨娜的挚友,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见我脸上的表情忧郁。 事实上,从昨夜杨娜脚步匆匆的自卧室出來敲我卧室门的那一刻起,我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忧郁,先前所谓的轻松,只是相对藩经理沒有出去还藏在厕所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朴丽发现之前。 她道:“杨娜昨天不是说好今天陪你去沙坪公园的吗?既然她沒空,我就陪你去!” 我道:“她陪我去那边也不过是安排我们见面给我们一个惊喜罢了,现在,既然我们都见面了,又何必再过去呢?” 她道:“还是去吧!听杨娜说你虽在重庆住了这么段时间了,对好多地方都不熟悉呢?想必沙坪公园还不曾去过吧!” 我点点头。 如果换了是杨娜,我真的很乐意去,好几次在梦中,我都梦见自己和杨娜于公园的湖边,柳树下,亭子间要么相依相偎,要么执手并肩轻笑而行,周围是那些红男绿女羡慕的眼神呢? 可朴丽不是杨娜,尽管我之前曾对她充满向往,想看看她是什么模样是怎样一个有趣的人,我见她的第一眼,也喜欢她的漂亮、阳光和轻爽。 朴丽见我还在犹豫,道:“再说,那边真的游人如织很热闹的,姐是个爱热闹的人,就当陪陪姐吧!” 我默默点头。 她很高兴,站起來就急急的轻拉着我的手往外而去。 完全沒有男女之别。 她再不去看组合柜那扇加锁的门,连眼睛的余光都沒有,我知道,她之所以要这么急的带我离开,并不是对沙坪公园的热闹有多么向往,她是要带我离开这个卧室。 她怕我和她在这个卧室呆得太久,她怕我问及组合柜那扇加锁的门里的杨娜不让我知道的秘密。 出门的时候,在过道里,我们遇到了藩经理。 其实不是遇到,是藩经理根本就一直在对门她的房间门口等我们。 她一定是想看看來找杨娜的女人都长什么模样,会不会是她在杨娜之外的另一个对手。 她显然沒把朴丽放在眼里,朴丽轻爽的假小子打扮,在一直以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过來也如是的她眼里太缺少女人味。 她沒跟我打招呼,甚至微笑都沒有一个。 但朴丽和我一起经她身边下楼之后,在楼道里她听不到的地方,还是问我:“刚才那个女的你认识不!” 我故着茫然,道:“哪个女的!” 她道:“就是你们对门那个,我看她的眼神对你很特别!” 我道:“别取笑我了,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她忽然站住,从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又将眼睛定定的盯着我的脸,微笑道:“有,我从不怀疑杨娜的眼光,许仙一样的男子,是个女人都会被你迷住!” 她这句话让我很是受用,我这才知道我也是个喜欢被人奉承的人,更重要的是,她说她从不怀疑杨娜的眼睛,这么说來,杨娜是真的喜欢我的,还有,她说是个女人都会被我迷住,那么,她也是个女人,尽管她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她是不是也被我迷住了呢? 但我不敢回她,只心忽然很美妙的悸动了一下。 我道:“经常见照面,但彼此都沒打过招呼,谈不上认识!” 她道:“哦,是吗?这样就好,弟,请相信姐的眼睛,尽量离那样的女人远一点,就算她不穿成那样子,我也能从她的眉梢眼角看出她不是个好女人,不过姐这也只是多余的担忧,姐相信弟不是那样的人!” 她最后一句话让我有点面红耳赤,我几乎回避她的眼睛不敢与她相对,但我很快就镇定过來,对她很平静的点头,我不能让她看出我做过贼。虽然几度都沒有真正意义上的偷着,但我还是心虚。 我不再说话,我们一路并肩而行,却沒有执手。 早在从杨娜卧室出來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就已把那只拉着我的手的手放开。 她那只手本就只是要把我带出杨娜的卧室,一走出卧室那道门她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我一不说话,我便又陷入了对杨娜的担忧之中。 她看出了我的担忧,她道:“弟,别这么不高兴了,还在担忧杨娜吗?请相信姐,杨娜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明明是要安慰我的,但她却重复了两句“不会出事的”,这让我听來,她分明自己都沒有把握,她是在安慰我也安慰她自己,她更是在让我相信她,也让她自己相信杨娜不会出事的。 但我如何相信她,我不会幼稚得相信杨娜的处境会因她重复两句“不会出事的”就有所改变,哪怕她将那句话重复千遍万遍,杨娜那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的一切还是在发生或即将发生。 更加之,她先前在杨卧室里的几度回避,我都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忧伤和担忧。 连她自己都在忧伤和担忧,又如何能让我相信她,不为杨娜而忧虑。 我对她笑,很轻的笑,我想我那笑当然不会比哭难看,但也好不了哪里去。 她看无论如何都让我开心不起來,终于对我坦白道:“其实,杨娜只是回乡下去处理一点家事,即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所以我们真的大可不必去担忧她的!” “家事,什么家事,杨娜姐也是乡下的,哪个乡下!”我禁不住问。 但她沒继续对我坦白下去。 从她执意的眼神,我知道,她是不会再对我说了。 我有些失望,对杨娜更多了几分神秘感。 但这次我相信她了,她眼神里也一直都有忧伤和担忧,但并不强烈,这说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在她看來杨娜的处境真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些,心里还有股温馨的暖流在流。 杨娜竟也是乡下的。虽然杨娜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我却感觉到我竟又和她近子一步。 我脸上甚至还了丝笑容。 虽然很淡很弱,却一定比先前的笑好看,因为它是那么的真实。 朴丽见我心情有所好转,她也跟着开心起來。 她对我道:“穿过前面的地下通道,我们去马路对面坐公交车!” 她的脚步更加轻爽。 马路对面我常去,也是走前面的地下通道经过,但那是陪杨娜逛商场,所以,我单知道那边可以买到很多时尚的衣服,价格合理的化妆品,甚至还有性感的女人内衣,我却不知道有可以去沙坪公园的公交车经过。 我和朴丽踩着水泥的梯步并肩而入。 走入口的最后一步梯步时,朴丽高跟鞋的脚步忽然放慢,很轻,却还是怕放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停电了。 她一定是看不清,怕一脚踩空跌倒。 就是我自己也放轻了脚步。 刚从外面的青天白日进入停电的过道,我也不太习惯,过了至少两秒钟,我才看清漆黑的过道里,有幽蓝的光在向前向后的晃,那是行人在用手机照亮小心翼翼的前行。 我不用手机照亮,这条通道我走过几次,也有些熟悉,我能知道它有多长有多宽,哪里有个小小的坑,甚至,我都能感觉出,哪个地方是平时小商小贩卖水货手机兼给手机贴膜下载mp3的,哪个地方是卖盗版书盗版碟子搞得我都曾幻想着能买张a片回去和杨娜一起分享的,哪个地方又是卖头饰袜子鞋垫的,尤其是通道尽头出口的第一二步梯步,我的记忆更是比我自己的手掌还真实,几乎沒有一次,我不看见第二步梯步上坐着个年过花甲的手拉小提琴的老盲人,在他身边的第一步梯步坐着个四五岁因营养不良而瘦弱苍白的可能是她孙子的小女孩,我忘记不了那凄切的小提琴声,忘记不了小女孩对着來往的早已麻木无动于衷的行人时那双在她这个年龄本不该可怜巴巴的小眼睛。 我的脚步虽然放轻,但还是踏踏实实的落下。 我正欲前行,一只手却忽然搭上了我的身子。 我于黑暗中回头,逆着通道入口的光,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但我还是认出将手搭上我的身子的是朴丽。 朴丽道:“改之,我近视,我的手机沒电了,你把你的手机也拿出來照亮!” 我掏出手机,一按,手机就发出幽蓝的微柔光芒。 对着光芒下隐隐可见的地板,朴丽看了好久,才将那悬着的怕一脚踩空的高跟鞋的脚试探着轻轻放下。 我道:“丽姐,你近视得不轻吧!怎么不戴眼镜!” 她道:“我戴啊!隐形的,只是今天跟杨娜约好急着去公园,看看外面的天气又好便沒戴罢了,哪知这地下通道会停电呢?” 这也难怪她在厕所里虽然按亮了一刹那的手机却发现不了藩经理了, 142 她边说边将那只本來搭在我身上的手放了下來。.tw[棉花糖小说网] 却并沒有拿开,只是换了个姿势,穿过我的手腕挽着我慢慢前行了。 她的发香和体息悠悠而來。 在这只有萤火般的手机灯光晃动的人來人往的通道里,我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是对执手并肩的初恋情人。 不知这样走了几步,一不小心撞上了人,一个女人,也许是她撞上我也不一定,她迎面而來,我脑子里正幸福的恍惚着,我分不清。 她道:“见过流氓,却沒见过这样大胆这样无耻的流氓,竟然左手搂着自己的老婆,右手还敢趁停了电旁人注意不到老婆也注意不到吃我的豆腐!” 我说了,我正幸福的恍惚着,因朴丽挽着我的手和我并肩而行幸福恍惚着,连究竟是我撞了她还是她撞了我都分不清,当然更无从知道我是撞上了她哪里,不过听她这么骂,想必是撞上她的敏感部位了。 停下,回头。 通道里只有晃动的微弱的手机光芒,看得见她一边回头骂我,一边远去,却看不清她都长什么模样,脸上又是什么表情,不过从她那头飘散的头发和她面部的轮廓,可以大致判断应该还是个不错的女子。 很想冲她的背影说声抱歉,不想朴丽却忽然将我的手挽得紧紧的,向前的脚步也加快不少,嘴里道:“走吧!别道歉了,越道歉她越难堪越生气越会骂得凶!” 她说得很柔,沒让那女子听见。 我迟疑了下,还是听了朴丽的话,跟着朴丽向前,果然我不理她了,那女子便自顾自边骂边走向了和我们背道而驰的通道尽头。 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是因为撞了那个女子的敏感部位却沒给她说声道歉而过意不去。 我是因为明明是自己撞了那女子,却害得朴丽被那女子误会而沒帮朴丽辩解而过意不去。 是的,朴丽被那女子误会过。 那女子骂我的话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更记得“竟然左手搂着自己的老婆”几个字,她错误的把朴丽当我老婆了。 我轻轻的对朴丽道:“丽姐,对不起!” 朴丽愣了愣道:“什么意思!” 我道:“她误会你了,她以为你是我的……我的……我却沒帮你给她解释!” 我终于沒说出“老婆”两个字。 但她明显感知到了我的意思。 她不自然的松开了挽着我的手。 此时,我们刚好走出地下通道,天地一片明亮,暖暖的阳光柔柔的照耀着我们。 朴丽的脸像朝霞一般红艳美丽。 一个轻轻爽爽的假小女子,却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好意思和我说话,更不说正眼看我。 我们在站台上默然却幸福的等了好一会,才乘上去沙坪公园的公交车。 好在虽然是星期六,石门大桥却破天荒的沒有堵车。 不知是不是我虔诚的祷告过的缘故,上帝特别照顾我。 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沙坪公园果然游人如织,亭子间,柳树下,湖堤边到处是相依相偎的红男绿女。 更多的人都兴致勃勃的投入游园活动之中。 大致看了下,主要有以下几种活动。 瞎子摸象、歌词接龙、答非所问、小猫钓鱼、你比我猜和考考你。 我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我觉得无论别人多么热闹,那热闹都与我无关。 其实,真正好玩,也并不要人多,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就已足够,只遗憾的是,杨娜并不在我身边。 但朴丽既是杨娜的挚友,我又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有好感,我且权把她当了杨娜,就算不把她当了杨娜,也可以和她聊些有关杨娜的话,我知道,只要不提及杨娜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秘密,她一定会乐意和我说起的,只要是有关杨娜的话,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在我看來,都要比那些游戏有趣得多,也让我好奇得多激动得多幸福得多。 所以,我只经那些兴致勃勃的人群边路过,并不稍作停留,我的目标是湖那边那棵柳树下的长木条凳。 朴丽如果能陪我在那长木条凳上坐下。虽然不相依相偎,却愿意我背靠着柳树,将穿着干净的白色袜子的脚从皮鞋里拿出來轻轻放在木凳上近近贴着她身子的地方,一边淋浴着春日暖阳,看弱柳扶风,风下湖面微微荡起的涟漪,一边和我聊她所知道的杨娜的点点滴滴,那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然而,朴丽却并不如我愿,她似乎对考考你这个游戏比跟我漫步聊天更有兴趣,不,确切的说,她是对这个游戏的新款时尚3g手机的奖品感兴趣。 事实上很多人都对这价值不菲的奖品感兴趣,但凡对自己的智力稍微有点信心的人都围了拢來,信心不足的也在人群边上驻足围观。 朴丽拉了拉我的衣角停下來的时候,人群拥挤,水泄不通,根本沒法进里面去。 好在朴丽个子高,里面又搭了高高的表演台,主持人握着无线话筒站在台上,朴丽只稍稍踮踮高跟鞋的脚根就能将台上的一切一览无遗了。 所谓的考考你,就是由主持人问十个问題,当然这问題肯定不简单,不然,就算举办单位真是3g手机产家为了打广告,也不会拿出那么价值不菲的新款时尚手机來作奖品,而且只要连续有两个问題回答不上,就会被淘汰下台,但又不是一群人自愿上去抢答,而是自愿者一个个轮流上去,等游戏结束时,谁回答的问題又多又快又正确谁就胜出。 主持人是个略施脂粉却性感美丽的二八女子,低胸露脐皮衣,胸部丰满突兀,紧身皮裤加高跟皮靴,更显出她的苗条挺拔來,尤其是那双似秋水如寒星让每个男人都感觉正看着自己并且看得自己心砰砰乱跳的横波目,更是让所有男人都有跃跃欲试,哪怕上去连第一个问題都回答不上,只要能站在台上那么近近的和她说一句话都感觉是无比荣幸的事。 主持人刚讲完游戏规则,一群色男,也不顾及自己近在身边的女友的感觉,就疯狂上涌,但毕竟一次只能让一个人先上,所以天时不如地利,靠表演台最近又最方便上去的那个男人抢了第一次机会。 其他男人被主持人假着嗔怪吴侬软语的劝下了台,但那些人并不离开,只是围在台下,随时都等那第一个幸运儿败下阵來,自己再度力排众人拼杀上台。 主持人再次对大家介绍了下举在手里的时尚手机,然后问第一个挤上台的男人:“先生准备好了吗?” 男人一直沒看主持人青葱玉手里的手机,一双眼睛只是往她的脸上,尤其是低领下露出一段雪山沟壑的地方看。 主持人媚笑了下,再次问了句:“先生,往哪看呢?准备好了吗?” 台下一片哄笑,直接有忍俊不禁的男人一边吹口哨,一力喊那男人下台,别占着毛坑不拉屎。 男人这才醒悟过來,脸红红的,道:“准备好了!” “好,那我问你第一个问題!”女主持人道:“一加一等于几!” 不仅是台上的男人,就是台下的男人,还有男人身边的女人都愣了愣,都在疑惑这问題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但谁也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來。 台上的男人迟疑了好一会,才道:“等于三吧!” “你确定!” 女主持妖笑着问。 “那就等于四!” 男人犹豫的改开口道。 “这次确定!” 女主持又问。 男人犹豫着似乎又要改口,台下的男人们却不同意了,齐声高喝:“一个问題你要回答几次!” 很是对他抢占了自己的机会还要延误时间愤愤然。 男人只好道:“确定!” 女主持笑,更加美丽诱惑:“这位先生敢情念小学一年级时就经常被数学老师罚站,你见过谁在作业本上写过一加一等于四的!”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不过男人们都在庆幸,幸好自己不是出头鸟,不然,敢情闹笑话的就是自己了。 台上的男人也笑,脸红红的干笑。 女主持又提第二个问題:“一个半小时再加一个半小时是多少小时!” 台上的男人这次沒有犹豫,上过一次当了,谁也不会把简单的问題再往复杂里想,很干脆利落的道:“三个小时!” 女主持如上次一样再度笑问:“先生确定!” “确定!”男人回答得很果断。虽然眼睛如狼在往女人胸上瞟,可意志却坚强如东土來的大唐和尚,半点也不受美丽女妖的诱导。 女主持道:“先生你可以下台了!” 台下的男人刚才还在怨被台上的男人白白占了便宜,回答了这么个简单的问題,此时却又都如上次一样,跟着台上的男人一起愣住了。 台上的男人望着女人道:“不是三个小时!” 女主持道:“对,正确答案是一个小时!” 男人更愣了,却怎么也搞不懂个所以然。 台下的人也愣成一片,好一会才有个男人恍然大悟道:“对,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两个“半小时”加在一起是一个小时!” 他的声音很高,很激动很兴奋, 143 别的男人听了他的话,有思索了半天仍不知其解的,也有渐渐也悟透真理的,但无论悟透沒悟透的,都对他极其不满。[..tw超多好看小说] 尤其是台上那个男人,特别厌恶他自以为是的聪明衬托出自己的白痴來。 尤其是当台上的女主持巧笑倩兮的对他投來赞许的眼神,并道:“这位先生贵姓,你答对了,所以接下來,我想请你上來!”更是引得台上男人和台下男人一片愤然,却又无可奈何。 他答了声:“姓赵!” 便欣欣然狂喜的往台上而去。 台下男人虽然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极不友好的推推搡搡,恨不能立时让他跌个饿狗扑屎丑态百出,台上男人更是在和他擦肩而过背道而行时很不屑的冷眼斜了斜他。 沒有人祝福他,大家都在担心被他答对,都在等着他出丑。 女主持人打量了下他,道:“赵先生气质非凡一表人才,敢情机智过人,怪不得能回答上我的第二个问題!” 赵先生挺了挺胸,眼睛却如第一个男人一样,在女主持胸前半段深深的雪上沟壑间瞟,道:“哪里哪里!” 过分的谦虚其实就是骄傲,看他那颇为得意的神态,一点也不假。 女主持道:“不过,赵先生。虽然刚才你回答上了我的第二个问題,但那个问題是问先前那位先生的,所以不算,因此你还得回答我十个!” 赵先生再度挺挺胸道:“好的,小姐请!” 女主持道:“小明的妈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请问三儿子叫啥!” 台下有男人憋不住高呼:“三儿子叫三毛,这么简单的问題不算!” 又有男人对那高呼的男人愤愤然的道:“真他妈白痴,要你在那里多嘴,让他听到了白捡个便宜,你他妈若不在这高呼,他回答不上來,不就他妈给我滚下來了吗?!” 那个高呼的男人这才对自己的过余聪明又口无遮拦后悔莫及。(..tw好看的小说) 但赵先生却根本不理会他们,很潇洒的轻笑道:“小姐,三儿子是小明!” 女主持对男人道:“恭喜你,赵先生,你回答对了!” 台下那高呼的男人和呵斥他的男人都愣了愣,终于想明白过后禁不住面红耳赤。 赵先生更加挺了挺胸膛。 女主持道:“什么人生病从來不看医生!” 赵先生略加思索,道:“瞎子!” 女主持人道:我不会轻功,反一只脚搭在鸡蛋上,鸡蛋却不会破,这是为什么?” 赵先生这次沒有思索,直接道:“另外一只脚站在地上!” 女主持人道:“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 赵先生比先前还干脆,道:“如果走,太慢了!” 女主持人道:“有一块天然的黑色的大理石,在九月七号这一天,把它扔到钱塘江里会有什么现象发生!” 赵先生飞快的道:“沉到江底!” 女主持人道:“有一个人,他是你父母生的,但他却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他是谁!” 女主持语音一落,赵先生就道:“我自己!” 女主持人道:“胖胖是个颇有名气的跳水运动员,可是有一天,他站在跳台上,却不敢往下跳,这是为什么?” 赵先生道:“下面沒有水!” 两人你言我语,对答如流,台下却一片沉寂。 虽然所有人都在担惊被赵先生抢了那时尚手机的奖品去,更怕他因此得到女主持的亲睐,女主持留下个电话号码什么的以后跟他你來我往,却再沒人敢上去挑站赵先生的智力。 女主持停了停,对台下道:“看來,今天这奖品的得主非赵先生莫属这已不是什么悬念了,说句实话,我主持这样的节目已经有多少次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但能一口气回答上我这么多问題的赵先生却是第一个!” 赵先生那胸就挺得前所未有的高了,而那双眼睛也在女主持的胸上更加恣意。 台下忽然有人不服,质疑道:“赵先生会不会是你们的谋子,敢情你们是事先串通好了的,他事先就知道答案,不然他怎么可能回答得上这么多还这么快,又不是有两个脑袋,哼,原來,不过是一场骗局,把我们当猴耍,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除了如第一位先生那样出丑外再无任何意义,我先前还在怀疑呢?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价值不菲的手机來奖给我们,现在明白了,奖品根本就拿不到我们手里,大家散了算了!”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混乱,也纷纷质疑,却并沒人跟他一起散开,就是他自己也是脸上故作愤然,而一双眼睛却暴露了他对那个女主持的神往和留恋。 敢情是个吃不到葡萄虽不说葡萄酸却來捣乱的人。 赵先生急得满脸通红,急力为自己分辨,却无人相信,甚至乱哄哄的声音很快就将他的分辩淹沒。 女主持人也不分辨,只对着话筒道:“接下來,还有三个问題,这三个问題是最后三个问題也是最难三个问題,赵先生能否继续轻而易举的顺利过关,我们拭目以待!” 台下一下子就又重归沉寂了。 大家虽然担惊赵先生手机美人心來个双丰收,但都想知道接下來又有多么精彩的问題。 更期待着那一路得意的赵先生终于江郎才尽丢人现眼出出丑。 赵先生激情饱满,斗志昂扬,道:“小姐请!” 女主持道:“什么东西母牛有四个,我却只有两个!” 边说边媚态百生的挺了挺胸。 赵先生本來就往女主持胸上瞟的眼睛直了直,干脆就落在那高高的两团上不动了。 台下的男人更是一片躁动,群情振奋,嚷着道:“这问題我來答!” 赵先生反而沒答。 赵先生脸有些红红的,一双眼睛那么色,却故意装清纯。 女主持道:“如果赵先生回答不上來,我就提第二个问題了,如果第二个问題赵先生还是回答不上來,那么就只好请赵先生先下去,别的自信能比赵先生回答更多问題的先生可以随时上來挑战赵先生,那么奖品得主到底会是谁沒到最后还是有可能成为悬念!” 赵先生轻声道:“不是回答不上來,是……是……” “是什么?” 女主持人浪笑的眼睛里充满挑逗,竟比藩经理还要风骚。 赵先生道:“是不方便回答!” 女主持人鼓励道:“别怕,大胆些,该出口时就出口!” 赵先生道:“其实答案就在你身上……” 眼睛直直的盯着女主持胸前高耸的两团,声音低低的颤抖着,却半吐不露。 但那意思却不言而喻。 女主持用青葱玉指指了指自己的胸,浪笑道:“是不是我这两团!” 赵先生脸更红了,眼睛更直了,点头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台下的男人更是比先前还躁动得厉害,又是口哨声,又是吆喝,又是羡慕加妒嫉,还有人干脆直接冲女主持人叫美女下來让哥摸摸你那两团,看有沒有做个丰胸手术用沒用什么纤维充斥其中。 朴丽在旁边轻轻拉了拉我,轻声道:“改之我们走!” 看來,她是对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沒了信心,更对这低俗的问題有些难为情。 我别过头去看了看她,果然她的脸有些红。 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向她的胸部瞟了瞟,心想,如果按照赵先生那么回答,我们漂亮轻爽的朴丽。虽然作假小子打扮,又何尝不是母牛有四个,而她却只有两个。 朴丽察觉到了我的眼睛,脸更红了。 “赵先生,这次你答错了!” 女主持语出惊人。 无论是台下的男女,还是台上的赵先生都愣住了。 连朴丽也不再拉我走,而是把眼睛转向台上,好奇的期待着女主持说出惊人的答案。 然而,女主持却沒说,只是对赵笑声继续道:“不过沒关系,你还有两次机会,还可以回答我接下來的两个问題,如果你把接下來的两个问題回答上來了,敢情就真沒人能再上來挑战你了!” 赵先生道:“小姐请!” 脸上的表情却若有所思,敢情还陷在刚才的问題的疑惑中沒有走出來。 女主持道:“什么东西你的裤子里有,而我的裤子里沒有!” 赵先生脸又红了,却因上次的答错,不敢回答,但那双眼睛却不再停留在女主持高高的胸部间那半段深深的雪沟上,而是落在了女主持肌肤胜雪的肚脐以下的紧身皮裤的腰际,并且向两腿之间游弋。 台下的人又是一片哄动,却因赵先生先前的错误回答,沒人敢说出自己的答案,都怕丢脸。 女主持道:“赵先生如果这个问題再答不上來,就真的只有请赵先生下台,让别的先生上來挑战了!” 赵先生把心一横,估计是觉得反正不回答是注定下台的,回答总比不回答好,就要张口说出他的答案。 朴丽再次拉了拉我的衣角,比先前还拉得重,道:“改之我们走!” 我扭过头去看她,一脸邪笑。 她的脸比先前还要羞红得厉害,也可爱得厉害。 我却沒有走,我一把抓住她拉着我衣角的手。 她的手猛地缩了缩。 我沒有松开,反是紧紧的握住。 她的手柔若无骨,湿润细腻,在我的手心里微微颤抖。 我却邪笑着在她耳边道:“你不想知道正确答案,我们听听看赵先生怎么回答!” 144 无论朴丽多么习惯轻爽大方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但她到底是女人,她低头不语,羞怯得厉害,像是怕听赵先生的回答,又期盼着赵先生的回答。 当着我回答,这点特别特别重要,如果不是被我紧握着手,如果不是和我一起听,她绝沒有这心跳砰砰既羞怯又欢喜的感觉,她一定早就转身而去。 赵先生回答了,但他沒回答出那东西的名字,他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胯下,道:“那东西就在这里!” 其实,等于回答了。 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回答完的时候已面红耳赤。 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但他绝对不是清纯,他的眼睛还在女主持的双腿之间游弋,他之所以不好意思得面红耳赤,是因为不仅是他自己,还有所有人都看到,在他指着自己胯下道“那东西就在这里”时,他的那物已将牛仔裤的某处顶成了高高的凉篷。 女主持对着他那高高的凉篷笑,笑得无限风骚而又讽刺,好一会才道:“对不起,赵先生,你回答错了!” 赵先生也沒问个所以然,也不等女主持请自己就急急的下了台,那在台下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的表情,仿佛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又不会钻进去,他甚至连走都不会,他还想知道正确答案,更对女主持手里那款新式时尚手机有着极大的把握,看起來似乎是这样,尽管所有男人都大感痛快,在无限讽刺的哄笑或吹口哨,但也再沒谁有信心以为自己能回答上他回答不上的问題,甚至比他多比他快。 女主持很风骚的面向台下,道:“还有谁能自信可以比赵先生回答更多问題的,请上台!” 然后,一双横波目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來來回回扫视了好几遍。 台下一片哄乱,却沒谁敢走上台去,甚至有人自己不敢,就推自己身边的人,这和先前他们阻止赵先生上台完全相反,但那被推着的人,也许先前也如所有人一样期待接下來就是自己上台和美女主持面对面你问我答打情骂俏夫唱妇随的时候,可机会真到了,甚至还是被人推着,却还是如所有人一样拼命放弃,唯恐避之不及。 女主持又从左至右,从右至左,來來回回的扫视了几回,甚至用无比诱惑的眼睛看着几个男人,对他们道:“帅哥,上來和俺试试!”也只是赢得一片坏笑,千呼万唤,也唤不出一个上得台面的人。 女主持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宣布今天的奖品得主了!” 台下的男人,纷纷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乱哄哄的一片嘘唏。 女主持置他们的嘘唏于不顾,举起手中那款最新时尚3g手机,调整了下站姿,改变了下面容,和先前判若两人似的用了极郑重的声音朗声道:“我宣布,这款最新款最时尚的3g手机得主就是……” 看了看赵先生。 所有人都看向赵先生。 赵先生脸还有些红,却把胸膛挺拔得高高的,很得意很兴奋又很紧张。 台上台下一片静寂,只有女主持一个人的声音接着道:“就是赵……” 那个“赵”字刚出口,还沒來及说出“先生”两个字,我就以极清晰极响亮的声音打断她:“且慢!” 台上台下更加静寂。 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我。 包括赵先生和那个女主持。 赵先生脸上的表情很是不爽又很是不屑。 所有旁的人都非常兴奋,尽管他们自己拿不到那款时尚手机,但沒有人不希望有人能站出來将赵先生取而代之,让赵先生也拿不到。 女主持那双横波目很是惊喜又很是挑逗,极不安分的笑道:“先生你的意思是……” 朴丽悄悄的拉了拉我。 所有人又都看到了她,她本來已平净的脸就又红了起來。 我明白朴丽的意思,她是不想我强出头,怕我丢人。 我沒理会她,对着女主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道:“我想來试试!” 女主持笑道:“很好啊!上來上來!” 边笑边带头鼓起了掌。(..tw棉花糖小说网) 一时掌声和欢呼声如潮而來。 朴丽再次拉了拉我,比先前还用力。 我回过头,对朴丽轻笑道:“丽姐,难道你不喜欢那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 朴丽沒有回答。 但她的沉默已是回答。 她在用沉默告诉我她是喜欢的,而且非常喜欢,她只是对我沒信心,怕我上台丢脸,如果女主持的那些提问都正正经经的,丢脸也就丢脸,她大概也是不会拦住我的,关健是女主持最近连提的两个问都那么让人不堪,明明赵先生是答对了的,却又偏偏语出惊人的说人家错了,也不知女主持自己又有怎样更语出惊人的答案,她是觉得在这样的问題面前被女主持戏弄了,不仅丢脸还丢人。 但我却对朴丽道:“丽姐,我这就去帮你把那款手机拿來!” 脸上是继续的笑,轻视一切志在必得的笑。 朴丽松开了拉着我的手。 沒有人阻止,除了赵先生对我睁着一双恨恨的眼,所有人都自觉的向两边分开,让开一条宽宽的道。 我穿过人群中间那条道时,面带微笑,向所有人挥了挥手,那感觉真好,仿佛我不是什么要挑战赵先生争夺性感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的人,而是王者归來,大家都在恭迎我登上至尊宝座然后拯救苍生。 到得台上,我道:“主持,请!” 眼睛却沒看女主持,我只看朴丽。 朴丽一直低着头,不正眼看我,看來我的轻视一切我的自在必得并沒让她完全对我充满信心,她在暗暗为我担心。 主持却沒说话。 我重复道:“主持,请!” 她这才道:“好一个清秀文弱如同女子般的男子!” 仿佛才从恍惚中醒悟过來。 然后,道:“好的,我们这就开始!” 我点点头。 她似乎要开始提问,我却忽然想了想,道:“先别急。虽然就算我回答了你刚才难住赵先生的两个问題,也不会计算在你将对我提的十个问題之内,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回答一下!” 她笑道:“好的,那就你就给大家说说你的答案!” 我笑,故意不只是看朴丽,还看了对我寄予厚往的所有男子和对我愤愤然的赵先生。 然后道:“第一个问題‘什么东西母牛有四个,而我却只有两个’答案是‘腿’,第二个问題‘什么东西你的裤子里有,而我的裤子里沒有’答案是‘口袋’!” 我的答案刚一说出。 我就看到赵先生脸红红的低下了头,也看到所有男人对我投來赞许的眼神,尤其是朴丽,本來暗暗替我担心低着头的也开始抬起头來看我。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女主持对我提问之前,先多此一举的回答两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问題的原因了。 我是要教育教育对我愤愤然的赵先生,假装什么清纯,如果不是他妈满脑子的坏心思,凭他的聪明是完全可以轻易回答出女主持难住他的两个问題的。 我同时,也是要让那些对我寄予厚望的男同胞,尤其是一直暗自为我担心得都不敢抬头看我,怕一台头就看到我在台上丢脸又丢人的难堪场面的朴丽,先吃颗定心丸,看到我的实力,对我充满信心。 女主持完全肯定了我的回答。 接下來,尽管她每提一个问題,都比先前在赵先生面前还搔首弄姿的诱惑我误导我,但我始终沒正眼看一下她比藩经理还擅长勾引的身体语言,连思索都不曾思索一下就轻而易举以飞快的速度回答完了她的十个问題。 “上边毛,下边毛,一到晚上毛对毛……” 女主持还沒來得及说是猜一物还是一事,我就道:“眼睛!” “什么东西三寸长,一头有毛一头光,把它放到洞里面,來回抽动出白浆!” “牙刷!” “什么东西以c开头,t结尾,上面有很多毛,椭圆形,含有令人陶醉的,乳白色的液体!” “椰子coconut!” “什么东西进去的时候又红又硬,而出來的时候是软的,有黏液呢?” “泡泡糖!” “什么事情男人要站着做,女人要坐着做,狗用三条腿做!” “握手!” “你用棍橕在我的里面,把我顶上,再把我支起來,而我在这之前就变湿了,我是什么?” “帐篷!” “手指会进入我,当你烦躁的时候你会玩弄我,最好的男人一直会有我,我是什么?” “结婚戒指!” “进入过我的东西有大有小,当我不舒服的时候,我就会滴下水滴,当你吹我的时候,你会感到很舒服,我是什么?” “鼻子!” “我有一个坚硬的杆,我的头可以插入到别的东西,随后,那东西就会全身颤抖,我是什么?” “箭!” “什么单词以f开头,k结尾,并且有让人兴奋的意思!” “救火车(firetruck)!”我当然不会说是fuck(草)。 “洞房花烛夜,如果妻子发现丈夫竟然‘yān’掉了……” 我打断她道:“主持,我已经回答了你十个问題了!” 女主持道:“哦!” 看她兴致正浓,被打断难免有点失望,更加之兴致正浓,因我的打断而失望的不只是她,还有台下所有人。 我道:“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回答你的这个问題,你是要问妻子该怎么办是不!” 女主持媚态百生的点头。 “好!”我道,并再次转过身來面对台下:“现在,我就來告诉大家!” 静寂。 期待。 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我。 等待我的答案。 尤其是脸还红红的却兴奋好奇得忘记了羞涩的朴丽, 145 我故意把眼睛最后停在朴丽脸上,还笑了笑,道:“烟掉了,捡起來就是!” “啊!原來这个yan掉了,是‘烟掉了’,我还以为是‘阉掉了’呢?” “我也这么以为,还猜答案是不是要到男子医院去做个什么手术,重新装上一个呢?” “呵呵,你真笨,重新装上一个多麻烦,我就沒那么想,我想既然是‘阉掉了’,找他爹帮忙不就行了!” “哈哈!” “呵呵!” “嘻嘻!” “亏你想得出!” …… 台下除了哄笑,就是夹杂在哄笑中的乱纷纷的议论。 女主持在哄笑和议论中沒有说话,她忘了说话。 她只是望着我,有些发懵,又无限暧昧。 好一会儿,台下有人忍俊不禁,嚷道:“美女,他的答案到底对不对呀,如果不对,是不是真该是我那样的‘阉掉了,就找他爸帮忙’的答案呢?” 女主持这才醒悟过來,对那个乱嚷嚷的男人一笑百媚生的道:“找他爹帮忙,真聪明,是不是你经常找你爹帮忙应付你老婆呀,不然你怎么想得出!” 男子不笑也不怒,只急急的道:“这么说我真答对了!” 声音比先前还嚷得高。 女主持沒回答,却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了。 站在男子身边的一个女子脸红红的,看那羞态和年龄,估计是他未过门的女友,伸出一只青葱玉手,拧起他的耳朵就将他往人群外攥。 男子痛得歪着嘴一边极不情愿的被迫跟着女子往外走,一边着急而又可怜巴巴的求饶道:“老婆,我还沒听她说我到底有沒有答对呢……” 一双眼睛却一直对着台上的女主持望,恐怕就是从前上学时面对老师的答疑解惑,他的眼神也不曾有这样饥渴过。 女子的脸更红了,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男子疼得更加歪着嘴求饶道:“我走,我走还不可以吗?老婆,你就别使这么大的力气了!” 台下更是一片哄笑。 有人笑出了泪水,有人捂着肚子…… 就连台上的美女主持也笑弯了腰。 好一会儿,美女主持才直起腰來,不再那么花枝乱颤,又如先前欲宣布那个姓赵的男子是奖品得主时那样,跟一贯的挑逗妖媚判若两人,只是面带微笑却极庄重的对台下哄笑过后对她睁着的等待答案的一双双饥渴的眼睛道:“大家都看到了,根本不用再比下去了,即使再比下去,也不可能再有谁能如这位先生这样一口气回答对十一个问題,尽管最后一个问題是多余的!” 说到这,女主持向我靠了过來,和我并肩而站,一手将那款时尚手机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抓起我的手,也高高举起,道:“我宣布,今天的奖品得主……” 忽然对我别过脸來,笑靥如花的道:“还忘了请教先生贵姓呢?” 我看到台下人群后面的朴丽很激动。 我却很平静,先前就那么志在必得,这一切自然早在我的预料中。 我简短的道:“杨!” 女主持接着高声道:“我手中这款时尚3g手机的得主就是这位杨先生!” 台下一片喝彩。 大家都于喝彩的同时别过脸去看先前那位很自以为是的赵先生。 我也别过脸去。 却发现那里根本沒有赵先生,他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灰溜溜的离开人群了。 我淡淡一笑,在心里有些可怜他的道:“赵先生,只好在心里对你说声对不住了,如果不是朴丽太向往这款手机,如果不是朴丽是杨娜的朋友,我又对杨娜魂牵梦萦的话,我一定会只是打这经过的一个过客,那么这款手机真的应该早就被你带走了!” “杨先生,请发表一下你的获奖感言好吗?” 女主持将我被她抓住高高的举起的手放下,却并沒立即将手机捧到我手里。 我道:“感言!” 她媚笑道:“是的,简单的说,就是现在最想说的话最想做的事!” 我把眼睛看向了台下。 我沒有扫视台下的人群。 人群都于沒有看到赵先生之后又把脸别过來,把目光注视在我和女主持身上。 我只看朴丽,旁若无人。 朴丽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道:“此时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这款时尚3g手机送给她!” 此语一出,所以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我的视线落在了朴丽脸上,包括和我并肩而立的女主持。 那么习惯轻爽大方作小男生装的朴丽又一次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但她于低眉的一瞬,又将头抬起來。 脸上的颜色依旧娇羞可爱,而目光却勇敢的柔和的欢喜的对着我,满是感激,似乎还隐隐有亮晶晶的泪花。 女主持怔怔的对着朴丽,无限艳羡,竟然忘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好一会才在我身边喃喃的道:“她是你女友!” 我沒回答。 我故意不回答。 我有时候真的很喜欢别人误会。 就像曾经很喜欢别人误会我和杨娜是姐弟,更喜欢别人误会我和杨娜不是姐弟那样,喜欢别人误会。 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仿佛故乡艳阳下的春泉忽然淌过心田,暖暖的,还有些激荡。 女主持接着误会,以为我不回答就是等于默认,对着台下大声道:“杨先生真是位好男子,跟传说中的许仙一样,外表眉清目秀,内心柔情似水,想必台下那位小姐定是杨先生的女友了,那么现在我们就以热烈的掌声请杨先生的女友上台!” 在她的带动下,一时掌声雷动。 朴丽在掌声中羞红着脸,张了张嘴似乎在分辩什么?但却被雷动的掌声淹沒了。 她很难为情,似乎还在犹豫。 女主持再次伸出纤纤细手,做了个极优美大方的请的姿势。 她这才经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走上台來。 女主持伸给她一只手,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又轻轻的放在我手里,然后,才将那款时尚3g手机递给我的另一只手。 我接过手机,将它轻轻放进朴丽被女主持牵引着放在我手上的手的手心。 这时忽然鼓声雷鸣,彩色的礼花纷纷扬扬自我们头顶而來。 朴丽于娇羞低眉之间给我一个眼神。 我在这眼神中醉倒,竟有一刹那的恍惚。 我记起了徐志摩的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我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婚礼。 婚礼的男主是我。 女主却不是杨娜。 人群忽然喧闹起來,似乎还在乱哄哄的涌向另一边。 朴丽似乎轻轻的攥了攥我的手,我从刹那的恍惚中醒來,我清楚明白的意识到我并沒有经历一场婚礼,我和朴丽谁都不是主角,人群注目的方向早已改变,改变的还有他们的脚步,他们果然在乱哄哄的涌向湖那边的亭子间。 很快,台下先前人群拥挤的地方就空空如也。 台上只有我和朴丽跟女主持。 女主持似乎很无趣,轻轻道:“那边在搞什么?竟然能把我这边的人吸引过去!” 我牵着朴丽的手走下台去,走向涌向亭子间的那边的人群。 我忘了朴丽和我其实什么也不是,我本不该牵着她的手。 朴丽却并沒挣开,甚至,她似乎对亭子间那边的热闹并不感兴趣。 她道:“改之,我们不去那边了,有这款手机已足够!” 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心满意足。 但她误会我了,她以为我又是要去那边赢什么奖品。 我沒理会,我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并且脚步更加匆忙了些。 杨娜昨夜去得匆忙而诡异,眼神中还有那么多焦虑和担忧,尽管朴丽让我有些许放松,但我内心却从來沒真正忘记过,稍有风吹草动,我敏感的内心就会惶惑不安。 我看得出,从涌向那边的人群的脸色和脚步,我就看得出,亭子间不是在搞什么节目,而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杨娜的手机一度打不通,从那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就可以知道她是在远离城市的乡郊,但我还是担心那边的事与她有关。 一对从亭子间人群中走出向我们迎面而來的老夫妇打我们身边经过。 男的道:“现在的孩子越來越不像话了,尤其是九零后,瞧那两小丫头,也不过十七八岁吧!仗着家里有钱,就那么刁蛮跋扈,也不让人家分辩,就对人家又是打又是骂的,人家可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姑娘呢?人家连手都不曾还,她们也不知道收殓!” 女的道:“什么刁蛮跋扈,我看那女的就是该骂该打,二十好几怎么了?二十好几长得漂亮气质又怎么了?难道就可以勾引人家父亲破坏人家家庭,也是落在那两个小女孩手里,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得给她來个敲锣打鼓当街游行,让她被众人的唾沫唾死不可!” 男的不再说话。 女的还在愤愤然的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 男的加快了脚步。 女的也跟在他身后远去了。 我的脚步更快,只是与他们背道而驰,更忘记了我还握着朴丽的青葱玉手, 146 却越是急,越是容易坏事,我旁若无人,两眼只顾焦急的向亭子间的人群看,竟撞上了个自我侧面而來的人。(..tw好看的小说) 一个男子。 平头,西装革履,戴着墨镜,还在嘴上刁了只烟,极像港片里走出的黑社会打手。 撞上了人,就撞上了人吧!给人家真诚的道个歉,也许人家也可以当什么也沒发生,可糟糕的是,我满脑子都是沒由來的对杨娜的担忧,竟连半个歉意的字也沒有。 男子双手抱胸用他高大健壮的身躯挡住了我。 我看不到他墨镜下的眼睛都是什么样的神情,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愤怒,仿佛神圣不可侵犯却被侵犯了那样愤怒,而且愤怒之余又有些对我的不屑。 感觉得出來,后果很严重,但我心里既然担忧着杨娜,就再容不下别的。 我只匆匆的应付的道:“先生,对不起,我有急事!” 话一说完,就欲急急的从他身边绕过。 这个时候,我都还牵着朴丽的手,而且忘记了自己牵着朴丽的手。 “对不起,有这么简单吗?一声对不起就能了事!”男子再次挡住我,得理不饶人的怒道。 我懒得理会,牵着朴丽再次绕向另一边。 他干脆就不用身子挡住我了,直接一把就将我攥住,撒手一摔。 我只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气,身不由己的向前蹿。 好在我的一只手一直牵着朴丽,也被朴丽牵着,在我前蹿的时候,朴丽拉了拉我,我才和朴丽都只是踉跄了下,并沒跌倒。 我站直身子,不想和男子纠缠却又脱不了身,不得不怒道:“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歉也道了,你还想怎么着!” 男子敢情看我外表柔弱清秀,根本就沒把我的发怒放在眼里,不怒反笑,很轻蔑的笑,轻轻的吸了口叼在嘴里的烟,一只手将烟拿出,一边弹烟灰一边仰天吐了个烟圈,这才两眼看天不看我的道:“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一副根本我就奈他不何的样子。 这次我是真的被激怒了。 朴丽却轻轻的攥了攥我那只牵着她也被她牵着的手,沒等我说话,就先开口道:“先生,实在对不起,他也不是有意的,我们的确有急事,就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这次吧!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们一定摆酒设晏给你消气了!” 声音柔柔的,还带着真诚的甜笑。 男子低下了高高扬起的脸,不两眼看天了,但依旧不看我,只看朴丽,一双眼睛色眯眯的在朴丽白净平和的脸上和高高挺起的胸上游弋,夹在指缝间的香烟快燃近手指,却忘了扔掉,只是无向神往的道:“嗯,像你这样道歉还差不多,只是哥已等不到以后了,哥就要今天就要现在,但却不要他!”说到这将眼睛斜了斜我,又再次将眼睛落回朴丽的脸蛋和丰胸上,接着道:“只要你,不过哥也不用你摆酒设晏了,哥自己掏钱,你陪哥一醉方休,然后,然后……呵呵……” 那双眼睛更色,直接停在朴丽的丰胸上就不动了。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男子肮脏龌龊的心思,更何况朴丽,但她脸有些微红,却沒发怒,只是笑,依旧大方柔和,嘴里道:“哥何必急在一时呢?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说是不是!” 男子却道:“哥就是急,哥是忍不住,真忍不住了,呵呵……哎哟……” 真是报应,正当他乐着调戏朴丽时,烟头已燃到他的手指,他疼得慌忙将指间的烟头抛掉,还一个劲的揉被烧着的痛处,只是一双眼睛从沒离开朴丽高高挺起的丰胸过。 朴丽忍不住笑了,笑得真的很可爱,也许书上所说的一笑百媚生就是这个样子。[..tw超多好看小说] 男子沒有被她的笑搞得恼羞成怒,反是忘了手指的痛,怔怔的对着朴丽,只是不再是对着朴丽的丰胸,而是对着朴丽的笑脸,道:“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哥是真的忍不住,忍不住……一时半会也舍不得放过你了!” 说着就迎了上來,伸出一只大手欲将朴丽的另一只青葱玉手握住。 我拉起朴丽一直被我牵着的手就往另一边走。 我知道我的力气敌不过他,我们伟大的领袖说得好,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不想,我们却來不及。 不是我反应太慢,也不是朴丽毕竟是个女人跟不上速度,而是那男子太他妈迅雷不及掩耳,只一眨眼就改变了那只本欲攥住朴丽的青葱玉手的爪子,将我的手紧紧的钳住。 的确是钳住,那股力量大得我稍一挣扎就感到疼痛。 并且,他还满脸怒容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高高的向我扬起,似要立时向我的脸上重重的砸來,嘴里还恶骂道:“妈的,敢破坏老子的好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朴丽再也无法保持那张大方柔和的笑脸,但却沒红颜一怒,只是一边慌乱的扑向我,一边慌乱的叫道:“住手!” 朴丽用比我还柔弱的娇躯挡在了我和男子之间。 然而,男子沒有住手。 男子的手很敏捷,只是改变了拳头的方向,沒有砸向被朴丽娇躯挡着的地方,而是砸向了我身子的别处。 照理,就算男子再敏捷,我也不是沒办法躲过的,妈妈那么看透一切都一直以我为荣,我不是沒有过人之处的,可无奈的是,朴丽用娇躯挡在我和男子之间的同时,还将双手搂上了我的脖子,用脸贴近了我的脸,这不怪她,她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她以为男子的拳头是要重重的砸向我的脸的,男子之前的姿势也的确是要重重的砸向我的脸的,只是被她挡住才忽然改变了拳头的方向而她又不知道他是可以忽然改变拳头的方向的。 但我的身子却不能动弹了。 是的,不是无法动弹,是不能动弹。 我只要稍一动弹,男子重重的砸向我身子的别处的拳头就有可能砸在她柔弱的娇躯上。 尽管男子敏捷,但我对他沒有信心,我不会百分之百把他当了古龙小说里的武林高手能收发自如。 我更对自己沒有信心,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会因自己的动弹而把朴丽柔弱的娇躯带到男子重重的砸向我的拳头之下。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被朴丽的青葱玉手搂着脖子,白净细腻的脸颊贴着脸颊,暗香幽幽的娇躯贴着身子更被娇躯上高高挺起的两团顶着胸膛,毕竟她跟妖艳风骚的藩经理是不一样的,从不曾真正近过女色的我,忽然恍惚得厉害,心跳得厉害,忘了动弹,也舍不得动弹,哪怕男子这重重的一拳头砸得我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我也愿用肉体的痛苦來换取心灵上这短暂的激荡和幸福。 “住手!” 另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 來自男子的身后。 很平静,半点也不如朴丽那么慌乱,却带着些许威严。 男子高高扬起的拳头止住。 他还真能收发自如,沒想到我竟小瞧了他。 他脸上的怒容消失,不看我也不看朴丽,只转过身去,冲身后柔柔的笑道:“晚雪姐!” 是的,在他身后的是晚雪。 那个曾经在我到重庆的第一夜于旅馆里主动对我投怀送抱我却坐怀不动的晚雪,那个最初只被皓然当着玩物现在皓然却和她情真意切彼此都宁愿辛苦自己也要对方幸福的风尘女子晚雪。 晚雪沒理会男子的招呼。 晚雪只看向有些恍惚的我,又看向依然搂着我的脖子,将脸和娇躯贴着我的朴丽。 当然,她看不到朴丽的脸,不过从朴丽的背影,她已能看出朴丽是个不错的女子,尽管朴丽留着小男式的发型。 晚雪笑了笑,笑得很美。 只是她那身打扮。虽然只是略施脂粉,却着低胸露脐装,还套了紧身裤和高跟的靴子,依然不脱风尘女子的艳俗。 这让我心里略有些不舒服,甚至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还在重操旧业,或者一直都不曾真正放弃过旧业。 更何况,墨镜男子这样色眯眯的男人竟然称她姐,我敏感的内心能懂几分那个“姐”的含意。 之前,听皓然说她如何如何辛苦的,又听她说如何如何的对皓然沒有半点奢望,只愿皓然做个如我一样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下班的普通人,我一度以为她是改邪归正了的。 她把笑眼在我和朴丽身上游弋,最后停在我脸上,道:“改之,好久沒见到你了,不仅人又长得更加恍如许仙清秀迷人了,还交了个白娘子式的女友!” 她误会了我和朴丽的关系。 朴丽听到身后的甜美的女人声。虽然沒完全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预感到大概已风平浪静,忙松开搂着我脖子的青葱玉手,闪身站在我的旁边,脸红红的,望着晚雪,像是要辩解什么? 朴丽却别过脸去,不看她,只对着墨镜男子,眼神有些冷,声音更冷,道:“还不快给改之哥和嫂子……” 说到这又别过脸來对朴丽笑:“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还沒结婚,暂时是还不能叫嫂子的,得叫姐!” 朴丽的脸更加羞红了。 然而晚雪沒看见,晚雪的眼睛又冷冷的对着墨镜男子,道:“还不快给改之哥和这位姐姐道歉!” 147 男子沒有道歉,不是因为晚雪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而且还是艳俗的风尘女子中的女流子辈,他沒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他是觉得沒有面子,他是放不下面子,毕竟这之前,他曾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我不屑于顾过。 但不知何缘由,他这么高高大大健健壮壮的男子,却把扶起娇无力的晚雪的话似乎当成了圣旨,想违逆又不敢违逆。 他脸有些红,犹犹豫豫的迟疑着。 朴丽望望他,对晚雪笑道:“还是算了吧!之前只是误会!” 朴丽不想让他难堪。 我担忧着亭子间的事,不知道被人群观望的是不是杨娜,沒时间在这耽搁,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晚雪,就别难为他了,之前确实只是误会!” 晚雪笑道:“真是天生一对,夫唱妇随,竟都这么友善!” 我也不解释,我只想尽快离开向亭子间去,懒得解释。 朴丽羞红着脸道:“其实,其实……” 男子却打断了她,冲她道:“姐,你不用帮我辩解了,其实真的是我的错,难得你和……”他误会了朴丽,他以为朴丽要解释的是有关他和我们的纠纷,说到这很难为情的看了看我,道:“……和这位哥哥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真是太……太……我不怎么会说话,反正就是你们以德报怨,让我感动,让我愈加发现自己透顶的坏了……真诚的向你和哥道歉,请你们原谅!” 朴丽的话被岔开,也忘了自己要跟晚雪解释什么?只是对男子笑道:“其实,你也不是你说的那么坏的,错的真的是我们,要不是改之先撞上你,又因为有急事,沒及时的给你说声最基本的歉意的话,你也不至于那样的,而且,你那样的时候很男人!” “真的吗?姐真的觉得我当时很男人吗?”男子的眼睛很惊喜兴奋,盯着朴丽,却不再盯着朴丽高高挺起的胸,只是盯着朴丽白净平和还带着微笑的脸,也沒了之前色眯眯的痴呆神情。 朴丽笑,比先前还笑得美笑得有意思,脸上竟有对浅浅的好看的酒窝,并且微微露出红唇下洁白整齐的牙齿。 男子却忽然消失了一脸的惊喜和兴奋,有些黯然的对朴丽道:“姐说我当时很男人,意思是我刚才就不男人了……” 悄悄的拿眼睛看了看晚雪。 朴丽愣了愣,一时沒明白男子的意思。 我却从他悄悄的看晚雪的眼神,明白了,他是指晚雪來后他忽然变得规规矩矩再不敢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我们不屑于顾,尤其是还得在晚雪冷冷的似乎不可稍有拂逆的“圣诣”下对我们道歉的事。 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屈能伸更是大丈夫!” 他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想了想,才对我抬起头來,并且不再难为情,而是真诚的道:“谢谢!” 晚雪这才对他笑道:“这还差不多!” 他看看晚雪,笑,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忽然在想,他那么高高大大健健壮壮又比一般的男人还男人却对扶起娇无力的晚雪言听计从,到底是因为晚雪背后有我看不到的力量而对她心生惧怕,还是对晚雪暗有情愫。 晚雪也不看他,别过脸望望朴丽,对我道:“改之,刚才她说是有急事,你才撞上咱小弟却连句最基本的道歉的话也沒顾得上说的,你们是有什么事呢?” 朴丽这时也看向我,她似乎已察觉到我不再是去给她争取什么奖品了,只是一时却沒明白过來,奇怪的狐疑着。 我沒回答,晚雪的话提醒了我,我这才记起我又耽搁了好一会儿时间,如果亭子间那被人群围观的真是杨娜,还如之前迎面而來打我身边经过的老夫妇议论的那样毫不反抗的任凭什么刁蛮跋扈的九零后小丫头大打出手的话,在这段时间里不知她又受了多少折磨了。 我转身就急急的向亭子间而去。 朴丽急急的跟在身后。 只是我一直沒回头,不知道晚雪奇怪的望着我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多久,之后又有沒有随我而來。 还有,他身边那个墨镜男子,又有沒有如朴丽跟在我身后一样,她走向哪里就跟到哪里。 到亭子间,还沒挤进人群,就听有人在道:“看不出來,这么漂亮正经的年青女子,竟是个贪图钱财的下贱货,还勾引男人破坏人家家庭,要勾引男人,也勾引个和自己年龄仿佛的年青点的吧!竟去勾引个连孩子都十六七岁了的老男人,难道真的是越老越有经验越经久耐用!” 又人有道:“先别这么乱说人家好不好,我看她那么正正经经的,而那两个小女孩又不给人家解释的机会,说不定是误会人家了也不一定!” “误会,误会了她还不理直气壮的还手,难道她是傻子不成,看她那精明强干的样子,也不像是傻子,估计是怕越辩解越被两个小女孩当众将她那些可耻的行为暴露出來,所以只好不辩解了,更加上,看那两个小女孩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豪门千金,就算她勾引了其中一个女孩的父亲,那女孩的父亲也不过是把她当了玩物而已,难道还疼爱她胜过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她敢对人家女儿还手不成,这叫何该!” 我厌恶的推开那乱咬舌根的人,挤进人群。 我看到了,在人群围观的中间,站着三个人,却沒有我担忧的杨娜。 竟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 我早该想到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的,从听到先前自人群中离开冲我迎面而來打我身边擦肩而过的老夫妇的议论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想到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 上次在解放碑附近瓶梅公司总部楼下的广场上,寒香打青梅耳光说青梅跟她父亲不清不白的事至今还记忆犹新。 然而,我却竟然沒想到。 虽然不是杨娜,我的心情却并沒放松。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面对这三个人。 寒香和依人。虽然刁蛮跋扈,我却早对她们心生好感,尤其是寒香,我更是觉得她有时可爱至极,把她当了妹妹一样。 而青梅,我自己也弄不懂,我是那么恨她,却偏偏在她遭遇不幸的时候恶毒的期盼她被人折磨又莫名其妙的不忍她被人折磨。 有时,我以为是因为我老是想起青姨,想起那个曾经如妈妈一样待我的青姨,然而她却不在人世了。 可我又明明发现自己,在不忍青梅被人欺负想为青梅出头的时候,脑子里根本连青姨的半个影子也不曾闪过。 “改之,怎么了?” 朴丽柔声的关切道。 她竟随着我挤进了人群就近近的站在我身边。 她一定是看到了我脸上复杂而痛苦的表情。 我沒回答。 我对着青梅。 是的,这一刻我对着青梅。 尽管在人群观望的中间还有寒香和依人,我却是对着青梅,只拿眼睛的余光去看寒香和依人。 我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怎样的经过。 我只看到青梅的长发凌乱,有几缕贴着脸颊遮挡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半边脸颊已浮肿,脸颊上湿湿的,不知是泪水还是寒香或依人不耻的唾沫,她却沒有擦拭。 她就那么站着,沒有发怔,却默默的忍气吞声的站着。 我真的很难过。 我都快要忍不住眼里的泪水。 可我又谈不上半点对寒香和依人的怨恨。 我只是不知道青梅为什么会如此,曾经,连我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下她胸前的蓓蕾,就被她狠狠的打过耳光还怒骂过娘,她可是一直如我爱青姨一样爱我妈妈的。 是不是青姨的离世,让她沒了依靠,她才堕落,她才忍气吞声。 如果,自我一來瓶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无论她怎么计较前嫌,我都抛弃自己的面子,对她表明立场,自己如小时候青梅竹马和她牵手抛过故乡的山野一般,要和她牵手在这个城市闯荡,她还会不会因为觉得无依无靠而软弱堕落。 我更应该,把她交到我的妈妈手里,青姨永远的去了,她一定会在我妈妈那里重新找到家的温暖的。 她一直都如我分不清青姨和妈妈谁更爱我一样,分不清我的妈妈和亲姨谁更爱她的。 我的眼睛已经湿润,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看不清青梅的穿着打扮,却出奇的觉得她凌乱的衣衫领口处有什么东西异常显眼分明。 我眨了眨眼睛,我认出來了,尽管那东西挂在她白净倾长的脖子上,只自被寒香或是依人拉香凌乱的衣领下隐隐露出一角。 那东西被我在脖子上挂了那么多年,又在箱子底下压了那么多年,再由故乡不远千里带进重庆这座大城市,我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也根本用不着看到它的全貌就能认出它。 那不是别的,正是小时候,青姨和妈妈当着我和青梅轻笑着说了句我们当时不懂的话,自青梅脖子上摘下戴在我脖子上的玉佛。 当时,妈妈将我脖子上的玉观音也摘下挂在了青梅的脖子上。 只是时过境迁,多年以后,当青姨已不在人世的时候,当我们都长成二十好几的大龄青年明白了青姨和妈妈当初的心意的时候,我们却在重庆这个属于别人的大都市里,违背了青姨和妈妈最初的意思,于上次的误解和彼此猜疑怨恨中,交换了回來物归原主了。 望着那曾经感知过我的体温的玉佛,在青梅肌肤胜雪的脖子下靠胸口处出现,我心里忽然更加感慨万端。 我竟一动不动,既不帮助谁,也不阻止谁。 青梅忽然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凌乱的头发。 她被头发遮挡的眼睛露了出來。 她的眼里有泪,却是那么平静。 但,她不经意的看见了我,她平静的眼里忽然像投进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放下了理着头发的手,几缕头发又凌乱的自眼际垂了下來,我再看不到她眼睛里的神情了。 但我知道她是看到了我眼中的泪水,她不要看到我眼中的泪水,她恨着我,等一切都过了之后,她一定会高扬起头,只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我悄悄的用手背拭了拭泪。 我不敢看朴丽,我不知道她那双满是狐疑的不解的眼睛有沒有看到我悄悄的拭泪。 我再去看青梅时,寒香和依人已从她身边离开。 尽管我一直沒看到寒香和依人怎样折腾青梅的,但从青梅红肿的脸,脸上不知是泪还是唾沫的湿湿的痕迹和凌乱的头发与衣衫,我也知道她们大概已经觉得折腾够了,要么就是折腾累了。 她们向我身边的人群迎來,人群自然而然替她们分开,不知是人群惧怕了这样刁蛮跋扈的豪门千金,还是把青梅当了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恶人,而她们却是惩治恶人让人大快人心的红粉双侠。 但她们自己是把自己当了红粉双侠的,她们自人群分开的通道肩并着肩扬长而去,不看任何人,自然也沒看到我。 打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听到依人在对寒香轻语道:“我想这也不是个办法,就算我们如此遇到她羞辱一回她,她也未必能开窍,知道我们不单单是为了她跟你爸的事,更多的却是为了改之哥哥!” “哼,不开窍,我就要羞辱到她开窍为止,她以为她忍气吞声,我就会心软,我才不会心软呢?她竟然敢把改之哥赶出瓶梅,让我也找不到!”寒香愤愤然的道。 我彻底的怔了。 原來,她们竟是为了我,她们竟是以为我被青梅赶出瓶梅公司了。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寒香自酒店送我回瓶梅总部的时候,在楼下的广场上曾怎样自信的对我说过,让我放心沒有人敢开除我的。 她那么自信,却再也沒见到过我了,她本就刁蛮跋扈惯了,从來都是别人顺从她,现在竟有人敢做出她以为别人不敢做的事,她不更加变本加厉折腾青梅才怪。 因为恨,一直想看到青梅被别人折腾,又因为别的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原因,一直不忍青梅被别人折腾的我,却成了直接导致青梅被寒香和依人如此不堪的当众羞辱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我更添了几分无法言说的疼痛。 但我什么也沒说,甚至连朴丽一直近近的在我身边,我都沒跟她打声招呼。 我背转身。 对于青梅和寒香还有依人,我是悄悄的來。 我还要悄悄的走。 反正,事情似乎到这里已暂时告一段落。 “站住!” 一声冷喝。 女人的冷喝。 有些熟悉,我转身。 是晚雪。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对面的人群中,那个墨镜男子也如朴丽近近的站在我身边一样近近的站在她身边。 但她却不是呵斥我,而是呵斥寒香和依人。 寒香和依人却沒理会她,仿佛她的冷喝只是吹过耳边的风,风过了无痕,半点也不当回事,依旧眼望前方不看任何人的扬长而去,更不要说回头看她。 晚雪也沒有再冷声呵斥,甚至连话都沒再说一句。 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沒有表情。 事实上,她也用不着再冷声呵斥用不着再说一句话,她甚至连半个与之有关的动作都根本用不着有,哪怕一个小小的眼神也是多余。 她要说的她要做的都有人明白有人去替她做,甚至比她做出來更有力更能威慑人。 这个人就是近近的站在她身边的墨镜男子。 墨镜男子当下冲出人群,冲寒香和依人的背影一声怒喝:“站住,你们是聋子吗?沒听见咱晚雪姐的话,!” 寒香沒站住也沒回头,竟把他的怒吼也当着耳边风,自顾自扬长而去。 依人却站住了,回过头來,红颜一怒,冲怒喝的方向扫视了下,见怒喝自己的是个墨镜男子,并且已走出人群冲自己和寒香愤愤而來,忽然不怒反笑,讥笑,很不屑的讥笑:“叫我们站住就站住,你还真以为自己算什么?你晚雪姐又算什么?姑奶奶我通通不认识!” 墨镜男子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遍依人,敢情是依人的表现太出乎他的意外,他一定以为自己那声怒喝连稍微懦弱点的男人都能被吓码胆的,更何况是依人这样的十六七岁的青涩丫头。 依人继续笑,讥笑,极不屑的讥笑:“怎么,不认识姑奶奶,要不要让你那个什么狗屁晚雪姐也认识下!” 边说边把眼睛斜了斜墨镜男子背后的人群,寻找其中哪一个女子是刚才冲自己和寒香冷喝的人。 墨镜男子的脸开始变得阴变得冷,让我忽然仿佛看到了古龙的《小李飞刀》里比一剑夺命的阿飞还要冷还要让人可怕的荆无命。 之前,他于我撞了他激怒了他之后,对我举起高高的拳头要重重的砸向我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阴这样冷这样让人可怕过。 尽管,他要针对的不是我,我却第一次面对他阴冷可怕的表情,开始无限担忧。 为如寒香一样习惯刁蛮跋扈却只有娇柔之躯又半点不知道戒备一味讥讽嘲笑更加激怒墨镜男子的依人担忧, 148 果然,墨镜男子阴冷冷的快步走过去,一边冲依人娇嫩的脸上重重的扇出一个巴掌,一边恶狠狠的道:“见过刁蛮跋扈的,却沒见过你这样刁蛮跋扈的,竟敢在咱晚雪姐面前如此嚣张,记住,沒人敢这样对咱晚雪姐说话,尤其是当我在的时候!” 然而,他重重的巴掌还沒扇到依人娇嫩的脸上,另一个巴掌就以比他还快的速度跟着扇出。 依人的巴掌,依人柔荑一般的玉手扇出的巴掌,却带着凌厉的劲头。 依人嘴里还冷笑道:“既然如此,今天本姑奶奶就让你长长见识,也让你长长记性!” 她的巴掌也未能扇到墨镜男子的脸上。 墨镜男子重重的扇向她娇嫩的脸的厚大的手掌忽然握拢,在空中攥住了她带着凌厉的劲头扇向他的脸颊的柔荑一般的手腕。 攥得很紧很用力,依人娇嫩的脸颊上表情痛苦。 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她脸颊涨得红红的,像受了莫大的耻辱,嘴里恨恨的道:“你也配攥本姑奶奶的手,还不快松开!” 然而,墨镜男子沒有松开,墨镜男子一脸不屑的恶笑道:“不是要我长见识长记性吗?我还真忘不了你这柔荑一般的嫩手了,确实很细腻柔滑,握在手里感觉非常不错!” 依人的脸颊涨得更红,一声娇斥,欲挣脱墨镜男子厚大的手掌的束缚,却非但沒能挣脱,反是越挣扎越被攥得紧攥得痛。 依人沒有罢休,更沒屈服,她自恃出生豪门,以为自己体内流的血液都比别人高贵,怎么可能向墨镜这样她不耻的混混一样的男子屈服。 她的另一只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向墨镜男子满是恶笑的脸。 然而,另一只手又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在半空中被墨镜男子紧紧攥住。 墨镜男子更加恶笑道:“怎么,还嫌让我长见识长记性不够,要多给我一只手!” 依人红唇轻启,欲将一口唾沫吐在墨镜男子脸上。 这多么像曾经的情景。 曾经在金粉帝国的舞厅里也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一幕。 只是当时那男子是金粉帝国女老板的猥琐弟弟,并且在文文说出她爸这个或许有的不可一世的后台的威胁下放了她。 而眼前,文文却不在,无论是依人还是寒香,小小年纪却都天真倔强,要靠自己的能力闯天下,是断不可能说出自己的家庭背景以此來吓唬人的。 再说,就算她们中的谁破天荒的说出自己的家庭背景,墨镜男子也不再是金粉帝国女老板那个猥琐弟弟,决不可能被轻易吓唬住的。 只怕她轻启红唇的那口唾沫一吐出,势必更加激怒墨镜男子,让自己本就举步唯艰的处境更加糟糕。 我心砰砰乱跳。 朴丽却在身边轻轻攥了攥我的手。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看出了我要强出头想阻止我强出头。 又也许,她也仇富,并且也从青梅红肿的脸,脸颊上湿湿的不知是泪还是唾沫的东西和凌乱的头发凌乱的衣衫,感觉到了之前寒香和依人的过分,想让依人激怒在路见不平的晚雪的暗允下替青梅出头的墨镜男子,让小小年纪却刁蛮跋扈的依人的嚣张气焰受到些打击。 然而,我沒有犹豫,只有被她短暂的延误。 然而,就在我被她短暂的延误这一瞬,已有人在我之前阻止了依人。 是寒香。 她转过身來,急急的道:“依人,别,别……” 依人很听寒香的话,沒有将那唾沫吐在墨镜男子脸上,甚至看都不再看墨镜男子,只对她别过脸來,仿佛不认识她似的睁大眼睛,道:“寒香,你,你怎么……!” 寒香笑,轻笑,很友善的轻笑,眼里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机敏。 寒香沒回答她。 寒香也不看墨镜男子,似乎墨镜男子根本就不配她放在眼里。 她只是把眼睛落在墨镜男子背后人群中面无表情的晚雪脸上,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开她!” 晚雪道:“你问错了!” 寒香道:“哦,那我该怎么问!” 晚雪道:“你不应该为她担心,你应该为自己担心才是,你应该问的不是我要怎么样才肯放开她,而是我要怎么样才肯放开你自己,因为你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晚雪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阴阴的紧崩着。虽然衣着艳俗,却一时怎么看也不像个风尘女子,倒像是个混迹黑道的女老大。 寒香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开我呢?” 这话半点也不可笑,尽管沒有任何人包围住她,更沒人像墨镜男子攥住依人样攥住她。 但墨镜男子离她只有小小的一段距离,以墨镜男子高大健壮的身躯和敏捷的身手,在这样的距离内要让她跟依人一样无法脱身简直易如反掌。 晚雪把脸别向青梅,对寒香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给她道歉!” 寒香本來平静的脸表情开始悄悄改变。 “寒香,别,我也知道你不会答应她的,从來都是别人答应我们的要求,还沒有过我们答应别人的时候,更何况,就算凭我们两个弱女子斗不过他们,我们也可以打电话让你哥來,只要你哥來了!”依人轻蔑的斜了斜墨镜男子和晚雪,道:“我看他们谁还敢不放我们去,恐怕到时连这样跟我们说话的胆量都不再有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依人也沒说出她和寒香的父亲,只是提到了寒香的哥。 我不知道寒香的哥又是什么來头,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还会七十二变被依人说得这么吓唬人。 然而,墨镜男子果然到底不是金粉帝国女老板那个猥琐弟弟,非但沒被吓唬住,还加大了紧攥着依人的双手的力气。 依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却咬着牙沒有出声。 晚雪更是不屑,把眼睛从青梅脸上移向她,冷冷的道:“本來看你年幼无知,只是朋友义气盲目的做了帮凶,不打算要你道歉的,现在,我非但要你道歉,还要你自己打自己耳光,也许,青梅红肿的脸颊,不只是你朋友的功劳,你也有三分!” “休想!” 依人终于一口唾沫喷出,却不是喷向墨镜男子,而是喷向晚雪,只是到底和晚雪隔着太远的距离,还远远沒到晚雪跟前,就在春风中飞花碎玉般散落在了地上。 “是吗?”晚雪讥笑,并且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尤其是那双恨恨的眼睛像是立时就要暴发。 空气一时异常紧张,人群无声,只有远远的别处的与这里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的乱哄哄的游人声。 而天气却不懂得烘托,沒有低沉沉的阴着,更沒有山雨欲來风满楼。 有风,却是很柔很暖的风。 阳光也一如继往的暖暖的照着。 寒香悄悄改变的脸也开始崩紧,只是谁也看不出她是不是也要跟晚雪一样立时暴发。 “算了,晚雪,让她们走吧!” 青梅这时竟忽然道。 声音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不是因她而起。 然而,所有人都惊讶。 包括寒香和依人。 只是寒香很快就又崩紧着脸,依人更是对她不屑。 “青梅!”晚雪看着青梅依然凌乱的头发和衣衫,柔声关切,更多的是不愿意。 “让她们去吧!”青梅再次道,依然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晚雪轻叹一声,沒有说话,只是冲墨镜男子摆了摆手。 墨镜男子极不解极不情愿,却听话的放开了依人。 依人冷哼一声,满眼都是极轻视的讥讽和嘲笑。 墨镜男子气得咬牙切齿。 依人柳眉一挑,斜眼道:“怎么了?不服气,有种刚才就别放手!” 墨镜男子更加咬牙切齿,却极力的忍着,因晚雪的话忍着。 “依人!”寒香一声冷冷的轻唤,止住了依人的继续挑衅。 然后,转身而去。 至始至终沒回头,连青梅曾经那样被她和依人当众折腾羞辱却以德报怨的让晚雪放了她们,也沒说半个感激的字,就是连一个有着丝毫好感的眼神也不曾有。 依人很蔑视的扫视了遍墨镜男子跟晚雪和青梅,这才扬着脸转身随寒香而去。 我听到她在远处道:“寒香,沒听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吗?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善罢甘休!” 寒香道:“不善罢甘休还能怎么着,难得我们还要继续争斗下去自取其辱不成,你也不看看那墨镜男子是个怎么样愣头愣脑并不把你这豪门千金放在眼里的人,那晚雪就更不用说了,比改之哥哥还要仇富仇官!” 这些话晚雪和墨镜男子还有青梅是都听不到的。 就连我也只是听得隐隐约约,何况他们更远远的站在我对面的人群边。 寒香跟依人远去了,消失了,人群开始松散。 我转身,欲随人群而去。 我不想再与青梅面对,她也一定会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改之!” 不想,晚雪却忽然叫住了我。 我不得不站住。 本來也欲随我而去的朴丽也在我身边站住。 朴丽回头,我却沒有。 晚雪不知道我是故意不回头,她以为我是还沒來得及回头。 但她似乎也不在乎我回不回头更用不着等我回头,她冲我的背景急急的道:“改之,怎么也不过來给你们青梅总经理打个招呼,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初來重庆时,我在旅馆里曾经给你提起过的,只要我打个电话她就应该能帮你安排个工作的,在一家大公司总部做经理的朋友,就是青梅!” 149 什么?。(..tw好看的小说) 我一直很不屑,一直以为晚雪口里的那个什么大公司总部的经理只是和她风花雪月逢场作戏随便向她信誓旦旦的给过一句承诺的风流男子,真要打电话给他是沒什么作用的,即使帮得上忙他也只会觉得她不是涉世太浅太过天真,就是傻得可爱傻得彻底,随便笑着应付一些下而已,却并不会真正帮忙的。 沒想到,她口里的她,竟然是她,而不是他。 而且,这个她还是和我有着深深的隔阂和恩怨的青梅。 这么说來,之所以面试那天我表现如此糟糕还能进瓶梅,竟真的是她打了电话给她的那个大公司总部的经理朋友青梅。 也就是说,不是青梅不计前嫌让我进了瓶梅公司,而是青梅为了顾及和晚雪这份友谊才让我进了瓶梅公司。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说不上高贵,却漂亮气质的青梅,连我学生时只是将手轻触了下她胸前的两个蓓蕾也狠狠的给我耳光并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骂我娘的青梅,怎么可能会有晚雪这样的既卖身又卖笑的堕落风尘的朋友。 我终于转过身。 我不是要对晚雪和青梅中的任何人说声感激。 我只是听到身边人群中的窃窃议论,回过头來看青梅在这窃窃议论中会是什么要的表情。 她一定能听到这些的议论的,这些议论虽然窃窃却近在身边,不比先前寒香和依人离开时的交头接耳那般距离太远。 “哼,先前还以为那两个九零后的小丫头太过刁蛮跋扈沒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怕误会了她也不一定,现在看來,她真是个表面正经气质却长着淫邪可耻的内心的下贱女人!” “我也是这么以为,刚才还在为那个墨镜男子打击了那两个刁蛮丫头的嚣张气焰而觉大快人心呢?现在连仅有的一点点快感也荡然无存了!” “你们为什么这样说啊!我不知道现在跟刚才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刚才沒看出來,以为那个晚雪只是路见不平才暗允墨镜男子替青梅出气的,现在,不明摆着大家都知道了她和青梅竟然是朋友吗?” “这我就更加不解了,是朋友又怎么了?” “物以类集,人以群分,是朋友自然就臭味相投了,看看晚雪那艳俗的风尘女子模样,就知道青梅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骨子里不也风骚狐媚怎么可能有她这样的朋友!” “说不定以前还和晚雪是一路人,只是巧遇了某位到风月场所寻欢作乐的大公司老板,并在床上让那位老板满意了,才做上经理的呢?” “是啊!只是到底是风月场上混出來的人,沒见识沒品味。(..tw棉花糖小说网)虽然坐上了经理位置也打扮得像个经理,却不知道划清界限,要我是她,就会彻底跟晚雪这样的人断绝往來,让别人永远知道不了自己并不光荣不可告人的底细!” …… 果然,青梅和晚雪是听到的,不仅是她们听到了,还有近近的站在晚雪身边的墨镜男子。 晚雪的脸比先前面对依人的冒犯和不屑时还要阴沉沉的还要崩得紧,还要像立时就要暴发。 墨镜男子更是冲我这边的人群转过脸來,恶狠狠的瞪着眼在人群中扫视,似要找出那乱咬舌根的人并立时将之碎尸万段。 人群慌乱的散开。 青梅在柔风中轻轻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凌乱的发丝,表情出奇的平静,平静得如曾经的晚雪那般根本沒有表情。 她甚至还比表情更平静的叫了声:“晚雪!” 她的这声柔唤,止住了晚雪的暴发。 晚雪也以一个眼神止住了墨镜男子。 青梅沒有看我,却背转立开。 望着她艳阳下春风中长发轻扬的背影,我忽然感觉到她不是平静,而是冷若冰霜,对我冷若冰霜。 晚雪看了看青梅的背影,又看了看我,只觉诧异。 她怎么能不诧异呢?刚才是我不跟青梅打一声招呼就要离开,现在我被她叫住转过身來,青梅却又一个字不对我说就背转身弃我而去,而我们來自同一个公司根本不可能对面不相识,青梅又明显的不是在回避人群中的闲言碎语。 但只诧异了一会儿,晚雪还是终于转身追上青梅随青梅而去了。 那个墨镜男子跟在她们身后,像她们的影子,更像她们的保镖。 我曾经是那么急于离开,此时却怔怔的望着她们远去并且最终在湖对岸的杨柳背后消失的方向,忘了离开。 “改之,她们已走了!” 是朴丽。 我不知道此时已是多久以后,亭子间的人群早已散去,空空如也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竟一直都这样近近的站在我身边陪着我。 她的声音比春风还柔和还温暖,带着几分关切和不解。 然而,她却并沒有好奇的问我,打探我内心的秘密。 我勉强笑道:“是的,她们都走了,丽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朴丽对着那款如珍宝般握在手里的时尚3g手机看了看,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餐吧!” 我点点头。 我虽然在重庆呆了这么长段时间,却对沙坪公园附近的地段半点也不熟悉,我只跟在朴丽身后,像影子一般,她走哪里我就跟在哪里。 朴丽问我:“改之,喜欢吃什么呢?” 我道:“随便!” 心里却暗想,除了杨娜弄的饭菜,我又还能找得出什么我喜欢吃的呢? 只是杨娜到底去了哪里,她的处境是不是真如朴丽表现出來的那样虽然糟糕却又不会太糟糕。 朴丽笑着玩笑道:“‘随便’这道菜我好像还沒听说过呢?今天就跟弟一起去尝尝鲜,只是在哪家餐馆能吃上‘随便’!” 我笑,也许是今天第一次这样觉得有趣的笑,笑过之后心情竟轻松了许多。 我道:“丽姐就别取笑我了,我是路痴,对吃更是不在行,一切都随丽姐安排了!” 朴丽想了想道:“那我就带你去吃点小吃吧!糯米汤圆怎么样,这附近有一家,我去吃过好几次,味道很不错的!” 我点点头,道:“都说了,一切随丽姐安排,既然丽姐说味道很不错,那肯定就很不错了!” 朴丽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知道我比先前轻松了许多,也更加开心了,道:“真这么相信姐一切都随姐安排!”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嗯!” “不怕姐把你骗了!” “丽姐既是杨娜姐的朋友就断不可能骗我,就算骗我又能骗我什么呢?我一无所有!” “我看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有很多很多,让不少人都想骗到手呢?当然我所说的不少人是指女人!” 我诧异,望着朴丽。 朴丽的脸忽然有些红,羞红。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里暗藏的含意,她一定是因那暗藏的含意觉得自己有点莽撞失口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羞红着脸的。 我的心里有什么流过,很美妙似乎还在微微的激荡。 我也忽然心血來潮有玩笑道:“就算真如丽姐说的那样,丽姐也最多不过是把我骗去给别人做苦力,丽姐又不会,不会……” 我故意打住。 朴丽道:“不会什么呀!” 很是急于想知道的样子。 我道:“不会,不会骗回家据为己有啊!” 朴丽脸更加羞红了,一个娇嗔,道:“哼,果然是个表面老实骨子里却极不正经的东西,怪不得能骗得我们善良的杨娜为你神魂颠倒,常常对我幸福的迷恋的提起你,却不把你带來让我认识认识,怕我抢走了似的!” 她又提起了杨娜,我又想起了杨娜,她说杨娜对我魂牵梦萦,经常在她面前幸福的迷恋的提起我,这是真的吗?难道杨娜真如我暗恋她一样也早对我芳心暗许,只是杨娜此时此刻……我又要陷入对杨娜的担忧中。 但我这样担忧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其毫无意义的在这担忧,我还不如能高兴就高兴会。 我不知道我怎么从來都不曾这样想开过,今天在朴丽面前却能破天荒的第一次想开了。 我道:“真的吗?既然如此,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了,杨娜姐又不在,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把我抢了去!” 朴丽更加羞红着脸嗔道:“你好坏!” 边说边伸出手來抓我,像是要惩罚我对她的冒犯似的。 我边笑边急急转身欲从她身边跑开。 不想,却撞上了个人。 來自我背后的人。 不用抬头去看,我就知道是一个女人。 我的手肘正好撞上她的胸,那高高挺起的两团给我的软软的带着弹性的感觉太过分明。 “打情骂俏不能找别的地方吗?!” 妇人怒道,听声音,年纪应该比我妈妈小不了多少。 “对,对不起!” 我慌慌的抬头,却不敢正眼看她。 但我还是看清了她的面容。 果然是个半老徐娘,穿金戴银,雍容华贵,一张依稀可见年青时美丽容颜的高傲的脸,满是愤怒,但当她逼人的眼睛和我不并不敢正眼看她的目光相撞时,她脸上的傲气和怒容忽然就消失, 150 她有点发怔,她沒有说一句话。 朴丽趁机迎上來,拉住我的手。 却不再是要惩罚我,对她说了句“对不起”,便带着我匆匆离开。 我们去了远处的一家小餐馆,还沒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糯米烫圆味道。 这味道我太熟悉了,儿时,妈妈和青姨就常在我家做这样的糯米烫圆吃,不过,我最忘不了的却不是我们母子和青姨母女一起围坐在桌上其乐融融的吃汤圆的情景,而是,妈妈和青姨包汤圆时,我和青梅也跪坐在桌边的板凳上学她们,结果烫圆沒包成,反是嬉笑做将白生生的灰面抹了对方一个大花脸。 只是,青姨已永远的不在了,妈妈也和我好久都失去了联系不知身在何处,青梅更是和我因了学生时候我将手轻触过她胸前的两个蓓蕾的事和我隔阂太深,那样的情景是再也不会有了。 店主是个二十七八的女人,模样标致却不刻意打扮,举止随和半点也不轻佻,像是來自农村的清纯少妇。 少妇望望朴丽,又望望朴丽身后的我,笑道:“呵呵,请进请进,早就该把老公也带來尝尝了!” 果然,朴丽是來这里吃过好几次的,不然少妇不会这么熟识的和她打招呼。 只是少妇却误会了朴丽和我的关系,比晚雪之前的误会还深,晚雪还只是误会我和朴丽是恋爱不久的男女朋友,她却直接以为我们是夫妻。 这不怪她,她大概真的如她的长相和打扮一样來自农村,在农村,我这般年纪的男人早就是孩子都有几岁的父亲了,更何况,朴丽和杨娜一般年纪,看上去比我还略长。 朴丽脸却有些飞红,想向少妇辩解,见我在一边偷乐着笑,斜了我一眼,哼道:“看我呆会怎么收拾你!” 然后,便自顾自朝里面进去,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面向门口的方向坐下。 我也跟着进去,坐在桌边她右手的方向。 我背靠着墙,脸上扬着轻笑,望望了旁的人,悄悄问:“丽姐,你呆会打算怎么收拾我呢?难道还要叫瓶酒來把我灌醉,然后趁机真把我骗回家去!” 朴丽抬头,漂亮的脸蛋一片羞红,假装嗔怒,一双闪着光彩的幸福的眼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秘密,道:“就在这臭美吧!你以为我是杨娜呀,杨娜是尝过男人的甜头,再也忘不了男人了,所以才会被你轻易迷恋,我却是至今不知道男人味道,也一辈子不打算知道男人味道,所以你对我沒有吸引力!” 这话让我吃惊至极,像朴丽这个年纪还长得这么漂亮,尽管将自己打扮成清爽的假小子,我也不曾想过她竟然还不知道男人味,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说你还是,还是……” 我终于沒好意思说出那个“处”字。 少妇正给我们端汤圆來,她一边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到我和朴丽身边,一边热情的笑问:“还是,还是什么呀!” 朴丽当然明白我沒说出的那个字是什么?脸更加羞红,却又担心我说出那个“处”字來,对着我邪邪的笑脸挤眉弄眼的威胁我。 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沒吃汤圆,端起桌上的温茶轻轻呷了口,却终于还是将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忍不住笑出声來。[..tw超多好看小说] 少妇望望朴丽,又望望我,不知其解,只睁着一双奇怪的眼睛。 我道:“沒什么?我不过是问她是不是还是更喜欢你们店的汤圆不喜欢我做的饭菜!” “哦!” 少妇将信将疑的离开。 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道:“原來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敢情把我的汤圆比作,比作……” 少妇的脸沒有红,笑得很灿烂,却沒好意思把话说完。 这回轮到朴丽不知其解了,见我笑得比先前还有意思,悄悄问我:“她是在说把汤圆比作什么?” 我道:“你猜!” 她沒猜,直接道:“猜不着!” 我不知道我是哪來的胆量,是不是因为朴丽大方轻爽,又打扮得像个假小子,我对她的性别有点模糊,我竟模仿着先前沙坪公园“我问你猜”活动的那个女主持的语气提示道:“我的裤子里有,你的裤子里沒有,你说是什么呀!” “你,你……” 朴丽恨得咬牙切齿,却顾忌着一旁的少妇和餐馆里旁的人,沒有立时向我扑來。 我不再玩笑,慌忙捧起碗,自顾自吃自己的汤圆。 少妇灿笑着忙她的去了。 我忽然想起件事來,本來是不想问的,但杨娜昨夜匆匆的离去让我总是觉得有什么放心不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问:“丽姐,你刚才说杨娜姐尝过男人的味道,那个男人是谁呀,我怎么从不曾见过!” 朴丽本也低着头自顾自吃自己的汤圆,这时也抬起头來。 但却沒回答我,她的眼睛对着外面的方向,有一丝的不自然。 我不再如先前那般跟她玩笑,我认真的道:“丽姐,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我不勉强!” 朴丽沒回答我,只是道:“快吃,吃了早点走!” 然后又低下头,自顾自吃起汤圆來,并且吃得更快,头也似乎低得更低,像是在回避什么? 我很奇怪,别过脸去看先前让她眼神不自然的外面的方向。 我看到了,在靠门口的桌边,面对我们坐着个女人。 不是别人,竟然是刚才在路边被我和朴丽玩笑时一不小心撞上了丰满弹性的胸部的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和我妈妈仿佛年纪的贵妇。 毕竟被贵妇怒斥过打情骂俏也不看看地方,朴丽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所以回避。 然而,贵妇一边吃汤圆一边向里面看的眼睛,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朴丽,更多的却是在对着我,却又并沒有最初的责怪,很柔和还有几分若有所思。 我也回避着她的眼睛,但我不是如朴丽那般不好意思和她面对,我是为刚才撞上她的胸部的事觉得过意不去。 但我却一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关注着她。 一个穿金戴银雍容华贵的贵妇,被我在大街上撞上了最忌侵犯的胸,却只是最初的红颜一怒便转瞬就原谅了我,我自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而來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又一次被动摇融化。 更何况,她还能如我跟朴丽一样,进这样被有钱人看不上眼的路边小吃店吃汤圆,而且尽管在边吃边对着我看,却吃得津津有味,她一定如朴丽一样喜欢这汤圆。 朴丽刚刚匆匆的吃完,放下碗筷一边催我,一边欲站起身离开,她却也已放下碗筷了。 她不等朴丽带着我离开,就在我们之前从随身携带的名贵精致背包里随手拿出一张五十的人民币放在桌上,也不叫店主收钱就默默无声的离开了。 她离开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特别,我猜不透那眼神的意义,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流过。 她高昂着头,背影笔挺。虽然不婀娜多姿,餐馆里的每一个人却都能从她挽成高高的髻的一头乌云间插满的首饰和倾长白净的脖子后边隐隐露出的闪光的钻石项链,感觉到一股逼人的高贵气质。 我放下手中的碗筷,拿餐巾纸匆匆的抹了下嘴唇,站起身來,朴丽却一把拉住了我,道:“等等!” 她的眼睛对着已到门边的贵妇的背影。 明明先前是她催我快点的,现在又是她阻止我出去,我却半点也不奇怪,她是怕我出去贵妇还沒离开太远,又被贵妇遇到。 我听话的站住。 贵妇走出门去,在艳阳下向街的另一边望了望,不知她是在找人,还是在辨别方向。 然后,她拉开背包,一边伸手进去掏什么?一边眼望着前方的绿灯和人群一起通过斑马线向街对面走去。 我看到了,她掏出的是一张纸巾,估计芳香四溢的那种。 掏出纸巾,她却忘了把背包拉链拉上,只是一边在人群里背对着我用纸巾很优雅高贵的抹嘴一边继续往前走。 一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子在人群中向前几步靠近她。 我淡淡一笑,敢情是个如藩玉一样自恋的男子,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什么都好使,想如女人靠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傍大款一样也凭自己的帅气的长相攀上富婆,故意和她走得近引她的注意。 但我奇怪的是,他并沒要引起她的注意,反而还怕被她注意,始终和贵妇保持着不远却也不太近的距离。 绿灯快要灭的时候,人群都只顾着街道对面,加快了脚步,就是走在他后面的人也不再注意他,就更别说前面的贵妇了。 朴丽松开我的手道:“这下咱们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來,跟在朴丽身后望着快到街道对面的贵妇的背影轻笑道:“你就那么不好意思怕她看到,人家又沒有太多的责怪我们,只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提醒我们不要在街道边打情骂俏罢了!” 朴丽刚刚放开的手一下就又重新将我的手攥住,一边使劲的拧我,一边道:“既然她和店老板都误会我们的关系,我们就真做得像情侣又何妨!” 故意和我靠得近近的,并肩而行,仿佛真和我两情依依,惹得店里不少旁的吃汤圆的农民兄弟对我又羡又妒。 可有谁知道,我的手正被她拧得生痛生痛,都要忍不住扭曲着脸上的表情痛苦的大叫了呢? 然而,我沒有大叫,我的注意力忽然被另一件事吸引住,我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我看到,在街道斑马线上谁也不注意谁只顾匆匆的通往对面的人群中,那个跟在贵妇身后不离太远也不靠得太近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忽然向贵妇靠了靠,自衣袖里伸出一把长长的金属夹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贵妇背包里夹出了个鼓鼓囊囊的钱包。 贵妇毫不察觉,依旧自顾自向前匆匆的走自己的路。 就是旁边的人也沒有察觉,又或者是察觉了却事不关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子不慌不忙将夹子缩进衣袖,再将皮包放进西装里面的口袋,依旧跟在贵妇身后,保持不太远也不靠得太近的距离,悠悠然,神太自若,仿佛他还是跟自己光艳的外表一样不曾做过扒手。 我沒有出声,急急的向那边走去。 不是我想见义勇为,是我觉得自己先前撞了贵妇的胸贵妇却并沒怎么责怪,觉得过意不去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不想,我却未能走动。 我的手被朴丽握着拧着。 我也是这时才记起我的手还被朴丽握着拧着并且再一次感到生生的痛。 我急急的道:“丽姐快放开我!” 朴丽沒放开我,但却不再拧我了,轻声道:“你是不是要过去!” 这么说來,她也看到了刚才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扒窃贵妇的背包里的钱包的过程。 我点点头,道:“是的,快放开我,再不放就來不及了!” 绿灯闪烁着就要灭了,如果再晚一点,我就得等车流通过才能过去,那么等我过去的时候势必非但连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已逃之夭夭,恐怕就连那个贵妇也会无事人一样随着人群越去越远并且消失不见了。 朴丽还是沒放开我,她道:“可是?可是那个男子那么强壮,那么多旁的人都沒管,你又何必……” 她沒再顾忌贵妇之前对我和她的关系的误会,她只是为我担忧,因为我看上去如女子般清秀柔弱,而那个男子却高大强壮而为我担忧。 我不管她放不放手,沒有再犹豫,也沒有时间來不及再犹豫,我一下子就用力的挣脱了她的手。 我自斑马线冲向街道对面的时候,绿灯刚灭,打我身边经过的车辆纷纷按喇叭,还有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來对我怒骂。 但我是过河的卒,半点也沒有理会更不要说给他们一句歉意的话,自顾自冲到街道对面。 西装革履的男子脸上浮起一丝很有成就感的微笑,正转身准备走向和贵妇背道而驰的方向。 我猛地一把抓住了他。 贵妇依然毫无察觉走向另一个方向,我不得不伸手也把她猛地一把抓住。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对我别过头來。 只是西装革履的男子似乎吓了一跳打了个颤,而贵妇却是一声怒斥:“干嘛?!” 西装革履的男子见我女子般清秀柔弱忽然就又有了底气很镇定甚至很不屑很若无其事的对我轻笑。 贵妇见是我,也改变了脸上的表情,如先前我撞了她胸她于怒斥过后见到我的面容时一般消失了愤怒的颜色。 只是她沒有先前那般怔怔的对着我,而是换上了一脸温和的笑容,有些诧异的柔声道:“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瞪着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她道:“他偷了你的钱包!” 她惊讶了一下,一边将信将疑的盯着西装革履的男子一边看随身携带的背包。 西装革履的男子眼神有些慌乱,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故作镇定的道:“你说什么?我扒了她的钱包,你看我像扒钱包的人吗?” 昂首挺胸,彰显着自己西装革履的君子打扮。 “咦,我的钱包还真不在了!” 贵妇对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昂首挺胸和故意彰显视而不见,盯着他的脸的双眼不再将信将疑开始慢慢变得威严。 男子的眼睛又有些闪烁,回避着她,把我当了软柿子捏,猛地推开我攥着他衣袖的手,对我恶狠狠的道:“胡说八道什么?搞得人家还信以为真了!” 他的力量的确很大,我被他推得后退几步,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幸好我另一只攥着贵妇的手沒有松开,又加之贵妇随手扶了我一下,我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他趁机想溜走,刚摆脱我的手的衣袖却被另一双手攥住。 竟是朴丽的手,她不知道什么时间已从街道对面过了來。 朴丽冲他道:“既说别人是胡说八道,何不翻开西装里面的口袋证明下自己的清白!” 他对着朴丽的脸,很快就露出西装革履的外表下那颗丑陋的内心來,邪笑道:“如果就你我两个人,如果身边还有张宽敞舒适的床,不要说翻开西装里面的口袋,就是脱了西装还脱了别的赤条条的展现在你面前我也乐意,可眼前,人來人往,就算你饥渴得顾不上顾忌,我也得顾忌你说是不是!” 我很奇怪,才刚刚认识不到半天,我对朴丽的好感就无以复加,竟如容不下别人轻薄杨娜一样容不下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她的轻薄。 我怒道:“别他妈狡辩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种就把你西装左边的内袋翻开,还有把你右边的衣袖挽起,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你从右边衣袖里伸出长长的夹子将她背包里的钱包夹出,然后又将夹子缩回衣袖,并且悠悠然若无其事的把她的钱包放进西装里面左边的口袋的!” “拿出來!” 是一旁的贵妇的声音,她忽然很平静,却不怒而威。 渐渐有行人围拢來。 西装革履的男子这才真正开始慌乱,却并沒听话的拿出藏在西装里面口袋里的钱包來。 忽然有人自背后拍了拍我的肩。 拍得很用力很重,我感觉一阵疼痛。 一个声音笑道:“兄弟,你也太爱多事了吧!” 是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在笑,却听得出來笑里藏刀。 我扭头,却见那男人比西装革履的男子还要高大健壮,并且长着不像艺术家却像混世魔王的络腮胡。 更糟糕的是,不是他一个人在对我笑,笑里藏刀的笑。 是一群人。 在他身边还站着七八个男子,个个都跟他一样高大健壮,只是沒长他那样的络腮胡。 我就是不用脑子去想,也能猜得出他们和那个扒了贵妇钱包的西装革履的男子是一伙的, 151 他们每个人对我都是那么不屑,几乎把我当了堂吉诃德一样的笑话。 就连那个本來真正开始慌乱起來的西装革履的男子也又变得底气十足,对我,甚至对朴丽和贵妇以及旁边围观的人不屑一顾了。 朴丽却沒有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对着他们的那伙人厉声责问道:“怎么,先前是扒,现在要变成明抢了,!” 西装革履的男子和他的那伙人只笑,仿佛看猴子玩把戏一样的笑。 围观的人群怕惹祸上身的散去。 朴丽却不是猴子,她是人,是女人。虽然柔弱,却比猴子更聪明更有胆量,她本來是两手攥住西装革履的男子的衣袖的,现在却腾出一只手來,自衣袋里摸出我刚才为她赢得的那款时尚3g手机,按着电话号码。 西装革履的男子还是不屑,极蔑视的道:“怎么要打电话找帮手,千万别再找些……”把眼睛看向我:“他那样的男人,免得还沒过來就担心被我们的拳头揍扁匆匆的逃了,当然,如果是叫些美女帮手來,我们哥们几个也许不会揍扁她们,只会一时兴起,陪她们的花拳绣腿好好玩玩的!” 别的几个男人都双手抱胸,对着朴丽漂亮的脸蛋和丰满高挺的胸一阵得意的邪笑。 我只能说这是群猪一样的男人,自恃四肢发达,自大得非但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还懒得动脑子,不过他们的脑子简单得大概也沒啥动头。 我却猜到并且从朴丽按手机键的手指看出她是在报警。 朴丽的脸很平静,根本沒理会几个男人既轻薄又轻蔑的嘲笑。 电话接通,那边的人刚“喂”了声,朴丽就以飞快的速度极清楚明了的报了警。 我真佩服朴丽的口材和临危不乱,这种时候她竟能以如此快的速度一气呵成,并且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都说得毫不含糊。 我身后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也不顾西装革履的男子被朴丽攥着一时脱不了身,都忽然调头慌慌而去。 望着同伙很快就分散并且最终消失在远处的人群中,西装革履的男子更是慌乱,见无论自己怎么用力挣脱,朴丽好几次都几乎被自己拖倒在地,却仿佛粘在自己身上似的不肯松开死死的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一时暴怒,竟将另一只沒被朴丽攥着衣袖的手握成硕大的拳头,狠狠的向朴丽脸上砸去。 我大惊,慌忙扑将过去,欲向朴丽曾经用柔弱的身子挡在墨镜男子和我之间不让墨镜男子的拳头重重的砸到我脸上一样,挡在朴丽和西装革履的男子之间。 然而,我知道,我恐怕已來不及。 但我虽然沒來得及,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却沒能砸到朴丽的脸上。 西装革履的男子的硕大的拳头被另一只更加强壮的手在半空中紧紧握住,一动也不能动。 在西装革履的男子身后,竟忽然站着个不比他高却如甄子丹样比他能打的男子。 男子留着平头,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联想着朴丽刚刚报过警,我以为是着便衣的警察。 不想平头男子却冲贵妇道:“夫人,我來晚了!” 声音轻柔,既恭敬又愧疚似乎还有几丝畏惧。 很明显并不是什么便衣警察,而是贵妇的下人或贴身保镖了。 贵妇一句话也沒说,脸上的表情也沒多大的变化,一如先前一样不怒而威,谁也看不出她有沒有原谅平头的迟到。 平头握住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的手只用力一捏,西装革履的男子便痛得面部扭曲,还嘴里哼哼着痛苦的蹲下身去求饶。 平头怒道:“钱包拿出來!” 西装革履的男子便望着朴丽对他哭丧着脸道:“我这只手被你握着,另一只手又被她攥着衣袖,我怎么拿呀!” 朴丽将死死攥着他衣袖的手松开。 西装革履的男子这才腾出手去从西装里面左边的衣袋里掏出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來。 平头一手将钱抱夺过來,另一只握着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的手只一摔,西装革履的男子就砰的一声扑倒在地跌了个饿个抢屎。 平头将钱包恭恭敬敬的递到贵妇手里,道:“夫人,看看有沒有少!”然后又别过脸來瞪着正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來的西装革履的男子恶狠狠的道:“要是少了一个子我就剁了他!” 西装革履的男子本來是要从地上爬起來的,听了这话吓得脸色煞白,连爬的力气都沒有了。 贵妇沒有点钱包里的钞票,只是把钱包放进随身携带的精致名贵的背包里,一边把背包拉好一边看我,眼光柔和,满是感激。 其实,她搞错了对象,她真正要感激的是平头男子才对。 平头才真正制服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并且为她夺回钱包。 而我,不过是个在大街上一不小心冒犯过她的胸想将功赎罪为她做点什么却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事也沒做到的路人。 平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朴丽,对贵妇道:“夫人,你在短信里叫我快点赶來,否则恐怕会连帮你的两个人都会受到连累,这两个人是不是他们!” 我刚才还在奇怪,平头即使是贵妇的下人或保镖,但分明是才刚刚赶到的,他怎么知道西装革履的男子扒了贵妇的钱包,原來是贵妇用手机给他发了短信。 只是我竟不知道贵妇是什么时候给他发短信的,莫非是朴丽打电话报警时,当时大家都注意着朴丽却忽略了她,她正好有机会,只是她选择的竟是和朴丽完全不同的方式,朴丽选择了有事找警察,她却是让自己的下人或保镖來解决。 贵妇沒有看平头,只看我,轻轻的点头。 就这么一会儿,那个本來连从地上爬起來的力气都沒有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却趁大家都沒注意他,恢复了勇气和力气从地悄悄爬起來,并且悄悄的溜到十步之外去了。 但平头却不经意一扭头发现了他。 “站住!” 平头只一声怒吼,他就吓得一个哆嗦,但他到底沒有站住,而是以飞一样的速度前逃。 但平头的速度更快,他还沒逃出一米,就被平头追上飞起一脚踢在背上。 那一脚一定很重,比先前握住他拳头的手摔倒他时还有力,他又一次面朝坚硬的路面背朝暖暖的艳阳重重的扑倒在地,那砰的一声,比先前跌倒时还要山响。 平头上前一步,用脚踏在他的身上,怒道:“就这么就想走,!” 他反过脸來再次认错求饶,那张脸已灰尘满面还有几处皮破血流,哪有半点先前的帅气样子,倒像是个穿了西装伪装君子的在垃圾桶里翻食吃的流浪乞丐。 我忽然觉得很大快人心,只可惜他不是藩玉,要他是藩玉那就更大快人心了。 不想,却忽然有几个男人的声音远远的厉声喝道:“放开他!” 还有重重的脚步急急而來。 我回头,我料想是先前慌乱的消失在人群中的西装革履的男子的那几个同伙,带了家伙或搬了更多救兵來带西装革履的男子逃走了。 然而,我看到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同伙更不是他的同伙搬來的什么救兵,而是身着警服的警察。 我在心里暗笑,我们的人民警察办事效率真够快呀,竟然赶來的时候西装革履的男子还沒能來得及逃走。 只是他们接下來做的事就让我大感雷人了。 他们将平头团团围住,然后其中一个似乎像领导的人对朴丽和贵妇别过脸來,问:“是你们中谁报的警,是不是他对你们实施抢劫!” 他们决断不出是谁报的警,却那么一下子就认定平头男子有犯罪的嫌疑。 平头男子沒有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置七八个将自己团团围住的警察的威严于不顾。 朴丽连声道:“是我报的警,是我报的警,你们搞错了,下面那个才是抢劫犯,不,不,应该说是扒手……但也差不多等于抢劫犯了!” 朴丽刚才面对那么多坏男人都能临危不乱做到平平静静语速飞快口齿清楚的报警,沒想到此时此刻面对能给我们安全感的人民警察却忙乱得几乎要语无伦次了。 “什么等于不等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法律面前沒有等于不等于的!” 领导模样的警察对朴丽怒道。 朴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领导模样的警察很满意,又别过脸去对平头怒道:“就算他是扒手,你也沒权力将他打成这样,还不快放开他,!” 围在平头身边的别的警察也齐声怒道:“放开他!” 七八个声音和在一起,像极了电视剧里包清天升堂时两边那些手握大板整齐威严的站着的衙差的吆喝。 然而,平头非但沒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脚上的力气反而更加大了些。 领导模样的警察的威严受到了蔑视,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冲向平头,不想旁边一位警察却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站住。 拉了拉他衣袖的警察给了他一个眼神却沒有说话。 他立时便将眼睛转向贵妇,试探着问:“请问你是……” 贵妇沒有回答,也许是不屑回答,又也许是來不及回答。 领导模样的警察话刚问完,平头就瞪着他不屑的冷声道:“你也配打探我们的夫人,!” 领导模样的警察脸涨得红红的,却忍了忍沒有发怒。 到了这地步,就是傻子也能一眼看出,领导模样的警察不是不想发怒,只是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还沒弄清贵妇的來历不敢动怒。 怪不得,那别的七八个警察都只能普普通通,他却能混成领导模样了。 贵妇终于开口说话了,却不是对他,而是对平头说。 她沒叫平头的名字,只是道:“放开他!” 声音很轻,却透出不可稍有拂逆的威严。 平头大感意外,却听话的拿开了重重的踏在西装革履的男子身上的脚。 领导模样的警察更加觉得沒有颜面,却脸红红的奴颜婢膝的对贵妇道:“夫人,让你受惊了!” 他还真转变得快,这么快就跟着平头男子恭恭敬敬的尊称贵妇为夫人了。 然后,别过脸去瞪着正从地上爬起來的满面灰尘还带着斑斑血迹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别的警察道:“既然搞清楚了他才是嫌疑犯,你们还一个个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把他带走!” 几个警察围上去,像老鹰叼小鸡样架起西装革履的男子就要反拖着离开。 “放开他!” 又是贵妇的声音,依然轻轻的,却带着不可稍有拂逆的威严。 几个警察愣愣的站住。 领导榜样的警察本欲保持点最后的尊严尾随他们趁机离去的,也不得不愣愣的站住。 就是我和朴丽还有平头也在**。 谁都大感不解。 贵妇平淡却贵气逼人的道:“今天本夫人心情好,不想让任何人被麻烦,放开他!” 说话间把眼睛看向我。 眼神很特别很柔和。 似乎至始至终她都只有把眼睛看向我时眼神才会很特别很柔和。 我敏感的内心一下子就知道了她今天为什么心情特别好,只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能让她眼神特别而柔和。 我可是个在大街上不小心撞到过她最忌被人侵犯的胸部的路人。 领导模样的警察更加颜面扫地的道:“是,夫人!” 然后转过头去,还沒來得及对别的警察呵斥,那些警察就早已规规矩矩的放开了西装革履的男子。 只是这次,他们却不是如先前扑上去架住西装革履的男子一样慑于他的威严。 这次,他们是不敢拂逆连领导模样的警察都恭恭敬敬的跟着平头男子尊为夫人的贵妇的意思。 领导模样的警察对贵妇道:“夫人,对不起,打扰了,本官,哦,是,是小的,小的这就带着兄弟们告辞!” 说完就转身带着七八个警察慌慌的离去。 西装革履的男子也趁机溜走,消失在远处的人流里了。 朴丽的电话忽然响起,朴丽看看來电显示,神情有些紧张。 我也跟着紧张起來,我问:“丽姐,是不是杨娜姐打來的!” 朴丽沒回答,只用手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只好在一旁更紧张的沉默。 朴丽将电话贴得离耳很近,我极想将脸贴过去偷听,但如果贴过去,我的脸颊势必会贴着她的脸颊。虽然我对她很有好感,她对我似乎印象也不错,甚至我们还开个几次玩笑,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们认识才半天左右时间,更何况旁边还站着贵妇和那个平头男子,所以,终于沒有好意将脸贴过去。 我听不清电话那边的人都说了些什么?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未能分辩出來。 也不知那边的人是说完了,还是朴丽打断了他或她,朴丽对那边道了声“好,我这就赶过來”便挂断了电话。 我再次道:“是不是杨娜姐打來的!” 比先前还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我又沒能听清电话那边是男是女都说了什么?并且朴丽接电话前紧张接电话时紧张挂断电话还是紧张,甚至还真像立马就要急急的赶去那我所不知的地方似的。 朴丽道:“不是,只是我一个还未搞定的大客户忽然从上海那边过來考察,说是已到江北机场了,我得立马赶过去接他!” 我轻松了下,但忽然还是想起了什么?担心的问:“是他还是她!” 朴丽愣了下,不知所以然。 我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男的,丽姐小心些!” 我这话不是沒有缘由的,我虽然打的第一份工也是仅有的一份工,就是在瓶梅公司,而且是后勤部,不曾在业务部呆过,但我在网络上看过不少的都市,对一笔业务要谈成会经历怎样的声色犬马也略有所知。 朴丽看看我,很感动,感动之余道:“是男的,怎么……” 她说话的语气很故意,故意跟我玩笑让我胡思乱想,但她又來不及跟我玩笑,沒有说完,便改口道:“我沒时间陪你了,我这就得过去了,你如果回去找不到在哪坐车坐哪路车,就打的吧!” 她边说边冲一辆迎面而來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出租车刚在她脚边停下,她就急急的钻上车飞驰而去了。 望着她乘坐的出租在车流里消失的方向,明知她那句“是男的,怎么……”是故意的,故意跟我玩笑让我胡思乱想,我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正因为她是故意的,我才更不能确定那个从上海飞來的未搞定的大客户,真是男还是女。 不过后來转念一想,她不是说过,她至今不知男人味也这一辈子都不打算知道男人味,男人对她是沒有吸引力的吗?一个如此年龄的漂亮女人,应该有太多复杂的经历,然而她却能到现在还沒被男人沾过,可以料想面对各种场合各种男人的骚扰和进犯她一定都有着太多机智巧妙的方法应对。 终于不再担心她,转过身,却发现跟前街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 宝马驾驶室的车窗打开,里面坐的竟赫然是那个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和我妈妈仿佛年纪的贵妇。 而先前那个近近的站在她身边的下人或贴身保镖样的平头男子却不见了,都不他是知何时离开的又去了什么地方。 贵妇眼神特别而柔和的看着我,一边探身把副驾驶室的门打开,一边对我笑道:“请上车!” 152 我沒有婉言谢绝。 但我上了车却并沒有说我要去哪里,她也沒有问。 我就近近的坐在她身边,有些恍恍惚惚的任凭她带着在熟悉的不熟悉的大街上转。 明媚的阳光,暖暖的柔风,身边还有悠悠的发香和体香。 这多么像曾经的日子,只是坐在身边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却不是杨娜,而是一个跟妈妈仿佛年纪的陌生贵妇。 她也沒有说话,她也许是看出我有心思,不想打扰我。 我不知道这样在大街上逛了多久又经过了多少街道,最后我们來到了沒有高楼阻挡的城郊,她打开车窗,眼望西天和我一起看那轮美丽的落日在艳红的晚霞下慢慢下坠最终消失,直至天边的晚霞也彻底暗淡了颜色,才又驾着车和我回城。 城里已是万家灯火,我彻底迷失了方向,我找不到了我和杨娜的住处,确切的说,应该是杨娜的住处和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我忽然想开口说话,问她观音桥绿荫路怎么走。 只要她开车送我到了观音桥绿荫路,我就能找到霞映小区,找到a楼一单元八楼八号,进入那我熟悉的给过我无数浪漫和温馨也曾让我对隔壁卧室胡思乱想的杨娜的家。 只是,我好渴望回到那里,又好怕回到那里。 我怕,我回去时,依然不见杨娜,漫漫长夜,独卧空房,辗转反侧,满脑满腹都是对杨娜处境的猜疑和担忧。 我却发现,我们的车已到了一别墅小区门口,并且经过车场入口进入地下车场。 我狐疑,我沒有称呼,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叫姐还是阿姨。 我直接问:“这,这是哪里!” 车已停稳,贵妇探过身,替我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柔和的笑道:“我的住处,怎么不想上去坐坐!” 我沒置然否,下车。 她也打开驾驶室门,下车,并且用白净细长的手指抚了抚自己并不凌乱的发髻。 她用遥控器锁好车,然后向我过來,与我肩并着肩,带着我向车场出口而去。 从车场出口吹來的风,把她的发香和体香送进我的鼻孔,感觉比先前在车上时要來得浓烈。 我又有些恍惚,甚至当出口出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女车场管理员眼神特别的望着我和贵妇时,我的脸还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发红。 我脑子里除了正感受着的贵妇的发香和体香,还有她先前探过身來为我开副驾驶室门时,轻轻触到过我的大腿的胸。 最初,在大街上撞上她的胸时,正和朴丽玩笑,是一不小心是意外,并沒太大的感觉。 可刚才,车上就只我和她两个人,我们又那么近。虽然她和妈妈仿佛年纪,我竟感觉到她的胸是和杨娜一样的丰满而弹性还带着暖暖的温度的。 “夫人,好久不见了,欢迎回家!” 是两个女车场管理员热情洋溢的招呼声。 我们已打她们身边经过。 我加快了脚步,我都不敢看她们,我料想,她们虽然表面对贵妇热情洋溢,却心怀邪想,一定在悄悄的打量着我猜测着我和贵妇的关系。[..tw超多好看小说] 曾经,在网络上看那些都市时,几度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当了主人公浮想联翩。 可现在,自己真和一个贵妇如此近距离的并肩而行,还立时就要被她带回她别墅小区的住处了,我却竟是如此的不自然。 还沒傍上富婆,还沒做成小白脸,就觉得自己如此见不得光了。 不过,说真的,尽管我看那些网络上的都市时自己也跟着yy过,但我要傍上富婆,却并不是要做小白脸,只是要玩弄,要报复。 那时,我对这个社会还沒有更多的认识,还不知道别说富婆,就是风尘女子,也如蒲松龄笔下的妖魔鬼怪一样有的比正人君子还可爱。 那时,我只有从小自妈妈那耳濡目染來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我沒听到富婆说话,我也沒好意思去看富婆的脸,我不知道她是高贵的昂着头,还是礼貌性的还了两位车场女官理员温柔的笑脸,又抑或,她也如我一样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也开始不自然的有了些红色。 她跟着我加快了进步。 出了地下车场。 我便站在了别墅小区的中央。 如梦如幻的灯,灯光下的喷泉和水池,水池中的游鱼,路过的大腹便便的大款和年轻漂亮的小情妇,还有富婆和高大健壮的小白脸……这一切的一切,虽不喧嚣,却让我感觉到了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之声。 尤其是那一幢幢中西合璧的高档别墅,更是让我看到了有钱人的奢糜,这对我这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來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尤其是,想起这么多年來,一直都坚信上学时从政治课本上学來的知识。虽然也从妈妈那耳濡目染來了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却更多的是对西方社会贫富不均差距之大的憎恶,又是多么巨大的嘲讽。 我忽然竟有了邪恶的想法自心里一闪而过。 当贵富在一幢别墅楼前站住,柔声对我道“到了”的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那一闪而过的邪恶心思吓了一跳。 她可是和别的富婆不一样的贵妇,我曾经在大街上撞到过她的禁区她都不曾不可一世的真正责怪过我还对我眼光特别而柔和的贵妇。 还有,她都和妈妈仿佛年纪了。 而我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心思,竟是如那些里描写的那样,幻想着她的别墅楼里沒有别人,趁我和她孤男寡女时把她干了,以此來报复这个忽然让我憎恶的上流社会。 我在心里惭愧至极的忏悔一回。 跟着她进门,穿堂入室,上楼,坐在摆着豪华家具的宽大的客厅里,我发现,这么大幢楼,竟真如我先前那邪恶心思幻想的那样,真的沒有旁人。 贵妇对我笑道:“饿了吧!” 然后不等我点头,就转身下楼也许是去了厨房。 但我沒听到半点做菜的声音,她很快就用盘子托上几碟热气腾腾的菜來,还有一瓶我不认识名字商标上全是外文的进口红酒。 他弯腰将菜和酒轻轻放在桌上,动作优雅而高贵。 我却发现酒虽然是进口的高档酒,菜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从前青姨和妈妈常做给我吃的家常菜。 她一定是看出我是來自农村的,知道我更喜欢家常菜一些,要不,就是她自己平日里山珍海味惯了,忽然想换换口味。 她在我对面坐下,轻轻的为我斟上,也为她自己斟上。 她把杯递在我手里,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对我柔声道:“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我什么话也沒说,就把酒喝了。 她也喝了,但她喝得比我慢,她似乎并不习惯喝酒或者喝这种酒。 她又为我和她的杯子斟满,然后把我的杯子递给我,再举起她的杯,对我道:“这杯酒是代表我对你的感谢!” 然后,不等我喝就先慢慢的将杯中的酒干尽。 她话沒说完,但我知道她感谢的是什么? 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不就是揭穿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偷了她的钱包吗?真正制住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帮她把钱包夺回的是那个似乎是她下人又似乎是她贴身保镖现在不知去处的平头,而且,我是有错在先,撞了她的丰胸沒被她怎么责怪心怀愧疚才当看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扒她钱包时起了要为她做点什么的心思的。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次我沒等她为我斟酒,我把酒瓶自她身边拿过來,先为她斟满然后为自己斟满。 我学她,把她的酒杯递到她手里。 她接酒杯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上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她的手指竟如杨娜的手指般光滑细腻。 我慌慌的将手指缩回。 我把自己的杯子举起,道:“我也要谢谢……谢谢……”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她,犹豫了下:“谢谢姐!” “你叫我姐!” 贵妇望着我,本來就特别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握杯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道:“嗯,我实在,实在找不到比这更适合的称呼!” 我这话有些奉承,我从小说里知道女人都喜欢奉承,尤其是美人迟暮上了年纪的女人,但我这话奉承得并不过多,她一直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凭她只作淡妆的脸上的肌肤,和我刚才递酒杯过去跟她手指相触时那一瞬的光滑细腻,还有之前在车里她探身为我打开副驾驶室门时碰到过我大腿的丰胸的弹性,她虽然和我妈妈仿佛年纪,却比在乡下一个人含辛茹苦受尽艰难把我拉扯大的我的妈妈看上去要年轻几分。 “可是?你可知我都快满……”她终于还是沒说出自己的年纪,改口道:“那么,你要谢谢姐什么呢?” 我暗笑,她果然如小说里写的那样,明知别人是奉承却喜欢被别人奉承,还真以为自己年轻得可以和我姐弟相称了。 我道:“谢谢姐刚才在大街上虽然被我撞了……撞了……以你雍容华贵的身份,却沒不可一世的责怪我!” 我忽然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胸”字來,更不好意思进一步详细到胸前的那丰满高耸的两团,只得急急的将话结束。 但我虽然把话结束了,心却砰砰的慌乱的跳得厉害。 急急的把杯中的酒一干而尽,放下杯子,有点不敢抬头看她。 但我眼睛的余光还是看到了她。 她的脸上的表情也似乎有些微的不自然,但她也只是些微的不自然,很快就消失了刚刚飞上的红色,望着我,一边将杯中的酒慢慢干尽,一边笑,仿佛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那样很有意思的笑。 毕竟是过來人,她比我要大胆得多。 一个人笑。 一个人慌乱的沉默。 好一会儿,我才抬起头來,望望客厅和客厅旁边那些只是无声的半掩着的门,道:“姐家里别的人呢?” 她脸上的有趣的笑容消失,道:“沒有别的人!” 我惊讶的道:“这么大幢别墅楼就姐一个人住!” 她本來消失了有趣的笑容的脸,忽然黯然,道:“是啊!这么大幢别墅楼,因为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所以寂寞……” 话一说话,就把我身边的酒瓶拿过去,也不给我斟满,就把自己的杯子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干而尽。 放下杯子,又继续自斟自饮。 可她之前,看上去分明是不习惯喝酒至少是不习惯喝这种酒的。 也许是酒精作怪,我心有点乱,我于她“因为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寂寞”的话中的“寂寞”两个字,忽然联想到了网络上那篇曾经红极一时的与寂寞有关的名叫《寂寞贵妇》的。 我沒有贵妇也寂寞的感叹,我只有如那样的无尽的遐想。 我沒阻止她一杯杯自斟自饮,我甚至还把酒杯递过去,对她道:“姐,也为我满上!” 然后,我们就胡乱的碰杯,胡乱的一干而尽。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喝了多少杯。 我只知道我们渐渐的都开始眼神迷离,而且碰杯时已经把握不准力度和方向,酒水自杯中溅出,洒了一桌,仰头饮下时又从嘴角流出湿了下巴,湿了颈子还湿了胸前的衣服。 甚至,当我们将一瓶酒喝空,又要将第二瓶喝空时,我见又有酒水自她嘴角流出,似乎比先前流得更多,说她喝酒耍赖。 她不承认,硬着舌头口辞不清的问:“我,我……我哪有耍赖了!” 我伸过手去,摸着她胸前湿漉漉的衣服道:“还……还……还说沒耍赖,都被酒打得这么湿了!” 她干脆就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的毛衣继续耍赖道:“哪有,哪有被酒打湿了啊!” 我伸手再去摸,发现毛衣果然是干的,道:“真……真……真是干的,难道……真沒耍赖,是我……刚……刚才摸错了!” 我再要认真的确定一次时,便摸到了她毛衣底下鼓鼓囊囊的两团。 但我却半点也记不起自己曾想过要把她干了,以此來报复这个贫富不均让我憎恶的社会,我竟半点邪恶的心思也沒有,只是那么摸着,仿佛不知道那是她的胸。 她也沒有半点邪想,脸都不曾红一下,就那么让我摸着,嘴里还一个劲的道:“摸……摸清楚了吗?是……是……是不是……沒有被酒水打湿,都……都说了,我是不耍……赖的!” 说完,端起刚刚放下桌上的杯子,又要和我碰杯,却发现杯里早已沒有酒了,再望望酒瓶,竟然也空空如也,便站起身道:“我……我拿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其实,她用不着归的,这本就是她的住处,要归的是我,只是她醉了。 我也醉了,我跟着站起身,道:“拿,拿酒去,不……不醉不归!” 不想沒走出几步,她踉跄的身子便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我笑:“还……还想拿……拿酒,你都……都醉了!” 她道:“我……我沒醉,我……我还能……能喝!” 挣扎着要从沙发上站起來,却怎么也站不起來。 我笑:“还,还是我……來拉……拉你吧!” 我伸出手去,她攥住我的手。 她和我几乎同时用力。 但沒想到,我非但沒能拉起她來,还被她拉得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了她的身上。 我记不起我是不是第一次喝洋酒,我甚至忘记曾经和寒香还有依人也曾喝过醉过,我错误的以为我这是第一次和有钱人喝得如此烂醉如泥,所以,我疑惑不是我不胜酒力,而是洋酒跟别的酒有所不同,更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醉倒,其实,只要我有半点清醒,我都会明白,与酒精无关,是我今天的心情太坏。 她笑:“你……你……你也醉了!” 我道:“我……我……我哪有……哪有醉了!” 挣扎着要站起來,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沒有。 我就这样瘫软在她跟我一样瘫软的身上。 我们先还叽里咕噜的胡言乱语,后來连说话的力气也沒有了。 我只觉得脑子眩晕得厉害,好想呕吐却沒有呕吐。 后來,我越來越迷糊,似乎要睡着了。 她的手似乎忽然扶上了我的后背,并且将我抱紧,我的头被她按在了隔着毛衣的双峰之间,我却沒感到窒息,只有无边的温暖和醉人的芳香。 但我却沒有半点邪想,我往更深的迷糊里陷,我是真的要睡着了。 她却在我的身子底下道:“瓶,我爱你,我爱你,我从第一见到你就想得到你,正因为想得到,所以我才一直怕失去,我又是那么恨你,我知道我是终于要失去你的,她是那么年青,你即使在我身边也和我同床异梦,在梦里唤的都是她的名字,曾经,二十六年前,也发生过样的事,可那时我还年青,比现在的她还年青,你那时还能听得进我的话,现在,我人老珠黄,你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别说我说什么?就是香儿的和强儿的话你也听不进去……我恨你,恨你,恨你……!” 她紧紧抱着我的手忽然松开,用力的拍打我,撕扯我,我感觉身上和脸上一种种痛,我从模糊中稍有清醒。 但我也只是稍有清醒,我单知道她把我当了另一个叫“瓶”的男人,这个男人曾经为别的女人负过她,现在又正为别的女人负着她,而且比曾经更甚。 我却半点也沒想过,我虚岁二十六,她说的曾经,正好是妈妈怀上我那年, 153 我也不叫她姐,只是说:“你……你弄……弄错了,我不是……不是什么瓶……我是改之!” 她迷迷糊糊的“哦”了声,不再拍打我撕扯我,只是将脸贴向我的头,默然无声的一动不动。 我却感到有湿湿的热热的东西从她脸颊无声的滑向我。 我想,她一定是静静的哭了。 然而,我沒有半句安慰她的话。 我很快就比她还迷糊,渐渐什么也不知道,彻底的睡着了。 这一觉说不上香,却很沉,连一个梦都不曾做过。 早上醒來的时候,头还昏沉得厉害。 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贵妇也不在我的身子下。 我是睡在一张暗香幽幽的宽大的卧室里的宽松舒适的床上。 床上的香枕软被,床头柜上的女人睡衣,靠窗那边的梳妆台,台上那面明亮的大玻璃镜前的各式高档化妆品护肤霜,这一切都说明这是间女人的卧室。 那么这一定是贵妇的卧室了。 只是贵妇却不在卧室里。 卧室里静静的,就是卧室外面也静静的,关着的玻璃窗隔音效果很好,除了我有些慌乱的心跳,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的心能不慌乱吗? 四周静静的,似乎整幢别墅楼就我一个人,那个贵妇已不知去向。 毕竟,我对这幢别墅楼如此陌生。 更重要的是,我是躺在贵妇的床上,我还发现在床头柜上的女人睡衣边是我的外衣外裤。 我疑惑的拿在手里,竟然沒有半点酒气和污迹还干干的,可昨夜,明明被我醉意迷胡仰头喝酒时自嘴角边流出的酒打湿过的。 我料想,我的衣服一定是被她夜里什么时候醒來时脱下,用家里高档的全自动洗衣机洗过。 一想到这,我就不得不想,她在我醉得一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单单只脱了我的外衣外裤,还有沒有脱下我的别的,更加上,她的睡衣还放在床头柜上和我的外衣外裤近近的贴在一起,她昨晚是不是也睡在这张床上,沒有穿睡衣的身子是不是如她的睡衣和我的外衣外裤近近的贴在一起一样跟我的身子近近的贴在一起。 如果真这样过,她就真能只是和我近近的贴在一起吗?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外面有高跟鞋的脚步由远及近轻轻而來。 我知道是贵妇。 到了门边,她推门,推得很轻很轻,她一定以为我还睡着,不想把我惊醒。 我却坐了起來,抓起床头柜上的外衣外裤匆匆的往身上套,脸却低着,心里乱乱的半点也不敢看她。 她见我醒了,笑道:“不睡了!” 我道:“不睡了!” 依然沒敢抬头。 她笑问:“酒醒了不!” 我道:“醒了,只是头有点疼有点沉!” 她道:“醉酒后第二天醒來通常都是这样的,我给你熬了点烫,这烫很灵的,喝了就好,我常喝,我这就去给端來!” 说完就又欲转身离去。 她常喝,这么说來她常醉了,可昨夜,我明明看到她是不善于喝酒的,难道,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因为别墅楼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寂寞,竟常如我昨天一样心情太坏。 我沒有问她,我更担心另一件事,她果她真寂寞真心情一直很坏常一个人独自喝醉,我就不得不更担心一件事。 从她进來,到她又欲转身出去,整个过程,比起昨天,她都仿佛换了一个人,她不但沒有半点醉意,还满脸都是特别轻松愉悦的笑,连她转身的那个姿势都仿佛回到了从前,竟如十七八岁的小女孩那般轻快。 我终于抬起头來对着她,也许不只是因为我担心,更多的是因为她已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才敢抬起头來对着她。 我的心很慌乱,比先前还慌乱,我问:“姐,昨夜,我们有……有沒有……” 我终于还是沒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把完说完,并且急急的又低下头去,脸红红的,心更加砰砰的跳得厉害。 我知道她就要转过身來。 她果然转过身來,我感觉到她转过身來之前身子颤了颤。 她能听懂我的意思,但她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因我愚昧的问出这句话红颜一怒,反故意笑道:“你说呢?” 她这话很有些误导很有些诱惑,但我心里即使有一万个猜测我也不敢回答。 我脸红得发烫,头低得更低,低声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姐!” 她更加笑了,笑得很有趣,仿佛我是个很有趣的人那样笑得很有趣。 她似乎已不是第一次对我这样笑了。 笑过之后,她轻叹一声,道:“昨夜醉得厉害,酒醉乱性,我也曾那么想过,并且想得厉害都快要忍不住,其实,即使我不醉酒,我也会对你有幻想的,但我沒有那么做,你放心,我即使再孤单寂寞,我也不是电视剧里那些不懂情感的富婆,面对好的男人就像好的食物一样,我不会像她们那样贪婪的一口咽下,我也舍不得像她们那样贪婪的一口咽下,我会选择我自己的方式,我会慢慢的慢慢的品尝,而你,明明是男子之身,却女子般清秀柔弱,更是好男人中的特别,我连慢慢的慢慢的品尝都还舍不得!” 果然是上了年纪的过來人,一切都那么大胆直白。(..tw无弹窗广告) 我总算放了心,而脸却更加烫得厉害,因羞愧而烫得厉害。 我道:“对……对不起!” 她笑道:“沒关系的,你能这样想,才说明你正常,我去给你端汤了!” 说完转身出去。 我极不好意思,道:“还是我去吧!” 从床边站起跟在她身后。 她沒带我去厨房,我们直接去了客厅,昨晚我们双双醉酒的地方。 汤早已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正腾腾的冒着热气。 我发现客厅离昨夜我睡的她的卧室还有不近的距离,我不知道以她一个女人的身子,还醉了酒,昨夜是怎么在我烂醉如泥时将我瘫软在沙发上的身子搬到那么远的距离之外的她的卧室去的。 我更加过意不去,对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汤道:“姐,你呢?你不喝一碗!” 她似乎很感动,也许她真的常寂寞,只有常寂寞的人,才会被别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感动,她道:“我已喝了!” 怪不得,她沒有半点酒意,还那么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般愉悦轻快,一定是汤的作用,她说过这汤很有效的。 我捧起汤碗,也不用碗中的勺子,把嘴贴在碗边沿张口就喝,我喝得很快,也许猪八戒吃蟠桃就是这个样子,但我却不像猪八戒那样不知其味。 汤很鲜很香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的甜味,那入口的感觉简直美妙极了。 贵妇坐在一旁看我,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写满幸福的神情,仿佛正把那口感美妙至极的汤喝进口里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等我喝完,也不让我自己去厨房放汤碗,她站起身,把碗收起就走了。 她在盘旋的走廊上下楼的背影,竟然还有些阿娜。 我静静的站在餐桌边,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她真年青得可以做我的姐姐,她是在像姐姐关心弟弟那般关心着我自己。 她再次上楼,指着走廊对面的另一个房门半掩的房间,对我道:“那边是洗浴室,你去洗漱下吧!” 我点头。 心里有些温暖的激荡。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半掩的门。 洗浴室很宽大,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洗手台上,放着崭新的口杯、牙刷和牙膏。 我拿起牙刷挤好牙膏刷牙的时候,感觉那牙膏的味道很特别,牙刷也特别柔软舒适,跟我平时花几块钱买來的那种肯定不知高了多少档次。 洗脸的时候,我感觉到左边脸颊靠眼睛下边有点轻微的痛,对着那张宽大明亮的竟子一看,上面竟有一小条干涸的血迹。 昨夜,醉酒后,我瘫软在同样瘫软的贵妇的身上时,被她当着那个叫瓶的负心男人,拍打过撕扯过,当时就有生疼生疼的感觉,现在想來,一定是那时被她白净细长的手指上的指甲划伤的。 轻轻的擦拭了几下。虽然血迹少了些,但却依然一眼就能看出那道抓痕。 但我半点也不怨她,反是对她这样一个一回家除了面对冷冰冰的高档家具,感觉不到半点人间温情的女人有了特殊的感情。 走出洗浴室的时候,我在心里轻叹,原來,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寂寞,我不敢断定别的有钱人,但我至少可以猜测,眼前的贵妇,一定有时会像我们大多数人羡慕她的风光一样羡慕我们的平淡。 她的风光只是表面,风光过后是最怕天黑的独守空房的寂寞。 我们大多数人虽然平淡,却可以在下班后,和自己的朋友或最爱围坐在餐桌前,享受家的温馨。 “你这是怎么了?” 贵妇对着我的左脸上的伤痕忽然关心的问。 她半点也沒做作,看得出來,她是完全不记得昨夜的事了,也许,那时,她比我还迷糊或者已经沉沉的睡着了,只是在伤心的梦中才把我当了那个叫瓶的男人。 我轻轻一笑,道:“沒事!” 她若有所思,却还是沒想起是怎么回事來,便不再想了,只问我:“都好了!” 我问:“什么都好了!” 她笑:“还有沒有什么要收拾的,比如要不要打点护发素抹点护肤霜,或者还有沒有什么东西忘掉在我房间里了!” 我摸了摸衣兜,手机还在,我道:“姐是要带我离开了吧!我沒什么东西忘掉了,我更不是女人,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的收拾打扮!” 她笑:“只是,你那么眉清目秀的,哪有这么漂亮的男人,我还真差不多要把你当女人了呢?” 我有些故作不高兴的道:“这么说來,姐对我好,竟是把我当女人了!” 她笑,又仿佛我很有趣的那样很有趣的笑。 边笑边问:“你真感觉我对你好吗?” 这回我很认真,我道:“真的很好,你那么有钱,而我……你却沒有对我另眼相看!” 她道:“其实,其实……” 她一改嬉笑的态度,脸上的表情竟比我还认真,只是她却沒说完,我无法知道她要说的是其实什么?但她既然沒说完,一定有她的原因,我不便追问,也沒有追问。 沉默了一会,然后,她把脸别向窗外,对我道:“你打算去哪里!” 我也看了看窗外,太阳已升老高了,就是不看手机上的时间,我也能感觉到已经不早了,她一定是有事要出去。 我道:“沒打算去哪里,就是回我租住的地方,姐有事,就去忙你的吧!我这就走了!” 她犹豫了下,敢情是真有事了,但还是道:“你租住的地方在哪里呢?我送送你吧!” 我点点头。 下楼,出门,并肩再次经过车场入口。 “夫人早!” 两位昨天见过的年青漂亮的车场女管理员道。 声音听上去比昨天还热情洋溢,热情洋溢得我感到有几分特别,邪邪的特别。 我暗想,她们的笑眼里一定藏着比昨天更多的猜疑,对我和贵妇的关系的猜疑,尤其是,那么大幢空楼,昨晚的漫漫长夜,我和贵妇孤男寡女在里面都能做些什么又都做了些什么? 我心里依然有些乱,依然不敢与她们正视,我却把头昂得高高的,不是因为走在有钱人身边觉得自己也跟着成了有钱人,我是要以此让她们感觉到我和贵妇的清白。 我自己倒无所谓,反正此去,恐怕再难來这里一次了,到现在为止,贵妇都沒问我要过电话号码,我也沒主动要她的联系方式。 但,她的清白却是很重要的。虽然,从昨天两个女管理员的招呼声中,可以知道她很少回來,可这到底是她的家,她总是要回來,总是要与这里的人面对的。 我们进入车场,我依然坐在那辆宝马的副驾驶室里和她近在咫尺。 我们一路上很少说话,感觉她有些伤心。 我想起唐诗宋词里的离别。 莫非,她是不打算再见我了。 她说过,我虽是男子之身,却清秀柔弱如同女子,是好男人中的特别,她连慢慢品尝都舍不得。 我有些伤感。 但我沉默。 车到霞映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自里边走出个人來。 我忍不住轻声惊讶道:“青梅!” 是的,是青梅。 她正迎面而來,根本不曾想到我会坐在宝马车的副驾驶室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对我毫无察觉。 记忆中,我从不曾见她來过这里。 我于惊讶过后开始担惊。 她今天怎么來这里了,并且目不旁视凝重着脸,是不是与杨娜有关,是不是杨娜并不如朴丽昨天在我面前表现出來的那样虽然处境糟糕却并不糟糕得太厉害,而是…… 车却忽然停住,贵妇在我身边问:“你们是朋友!” 声音无缘无故的很冷,还带着恨。 恨我,更恨青梅, 154 我淡淡的道:“不,只是认识!” 我不是因为奇怪贵妇的冷,贵妇的恨。 我是自己对青梅有恨。 昨天,在沙坪公园的亭子间,当晚雪向她介绍我的时候,她非但看都不曾看我一眼,脸上的表情还那么冷若冰霜。 贵妇在我耳边道:“哦!” 然后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冷更恨,却不再是对我和青梅,而只是对青梅了。 我心里更加狐疑,禁不住想问她是怎么了? 然而,她却忽然对我道:“你到了吧!” 我道:“到了!” 再去看青梅,竟不见了青梅,在我望着贵妇又冷又恨的脸满腹狐疑的时候,她已不知不觉的打我们的宝马车边经过,渐渐远去并且最终消失了。 贵妇道:“那我就不送你上楼了!”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道:“好的,姐有事就去忙吧!” “嗯” 贵妇轻轻的道,不再是冷和恨,她似乎已从对青梅的冷和恨中恢复过來,是一如先前一样的忧伤,像唐诗宋词里的离别那样的忧伤。 也许,她是真的决定不再见我了。 我下车,随手将副驾驶室的车门轻轻关上,至始至终我沒回头,我也有些莫名的忧伤,我背对着她,轻轻道:“谢谢姐!” 她沒有说话。 但我感觉得到她一直在车里默默的对着我离她越來越远的背影。 “哦,等等!” 她忽然道。 她沒叫我的名字,她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心里有什么激荡而过,有些伤感又有些激动。 我想,她大概是终于忍不住,要打听我的姓名,并和我彼此交换联系方式了。 我依然沒回头,不过,我能知道,她是从打开的车窗里探出头和我说话的。 她高高的发髻上的名贵首饰和耳垂上的铂金耳环还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一定正在艳阳下闪闪发光。 而她脸上的表情,在那些充满富贵气的光辉下,又是怎样的千般不舍。 然而,她沒有打听我的姓名,更沒有和我交换联系方式。 她只是道:“其实,其实我之所以对你这么好,不是因为把你当了女人,而是看到你,我就想起一个人,你眉梢眼角流露出來的神态,依稀有几分像他!” 她忽然叫住我,竟是要回答先前在家里沒有回答我的话。 我惊讶而激动的转过身來。 她果然是从车窗探出头來和我说话的,她高高的发髻上的名贵首饰和耳垂上的铂金耳环还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果然正在艳阳下闪闪发光,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在那些充满富贵气的光辉下,却不是我猜想的那般千般不舍,而是恨,像恨别人,又像恨自己,仿佛记起了什么?又偏偏要努力忘记,还有着那么几丝忏悔。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他”还是“她”。 但如果说这世上真有让她一见到我就想起的人,那么只有我的妈妈,或我的父亲。 妈妈说我沒有父亲,我从不曾见过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他都长什么样子,我是不是真的有几分依稀像他。 但我眉清目秀,还自小从妈妈那耳濡目染來了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就是不刻意模仿,顾盼间眉梢眼角也肯定会多少流露出些和妈妈依稀相似的神情。 我问:“谁!” 望着她的脸,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我的心却砰砰的跳得厉害。 我激动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道:“一个已故的旧人!” 话一说完,不等我再继续追问,就缩进脸去,猛地发燃车,调头飞驰而去了。 对着她的车在杨柳成荫的街道尽头消失的方向,我怔怔的站了很久。 莫非,她说的那个人真是我的父亲,妈妈说我沒有父亲,原來是我的父亲已不在人世了,而我这个不在人世的父亲却是她认识的已故的旧人。 我对那个我从不曾见过的父亲沒有太多的感情,我发怔不是因为他,他在不在人世与我沒有太多的关系,沒有他。虽然艰苦了点,我照样跟着妈妈长大成人,并且入城打工。 我是因为妈妈,我忽然想起了妈妈。 如果贵妇说的那个他真是我的父亲,那么贵妇一定还认识我的妈妈,我好想从她那里知道妈妈的从前,妈妈从不曾对我提起过的迷一样的她的从前。 如果知道了这些,我就能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让我來重庆,为什么非得要我进瓶梅公司,还要想方设法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 然而,贵妇已飞驰而去。 然而,我不知道贵妇的姓名沒有她的联系方式,她对我也是一无所知。 然而。虽然我在重庆这座城市已呆了一段时间,却对它依然陌生,我记起不得昨天去贵妇家的路也记不得她今天是打哪些路经过送我回來的,昨天进去和今天出來的时候又忘了注意她居住的那片别墅小区叫什么名字。 我想,如果她不主动來霞映小区门口守株待兔那样等我,只怕,我以后是再也见不到她,再也无从像她打听有关她说的那个和我依稀相似的人了。 而她,似乎是不打算再见我的。 我不知道我这样怔怔的站了多久之后,我才忽然想起刚才见到青梅从小区里出來的的事,才开始又担心起杨娜來。 我沒有给杨娜打电话,因为急,我忘记了可以打电话看她有沒有回來,处境是否不是我猜想的那么糟糕的。 我急急的上楼。 我在楼道中差点撞上自上面下來的藩经理。 藩经理眼神特别的看了看我,却沒跟我打招呼。 在她身后,跟着那个曾经轻辱过我现在还只用眼睛的余光斜眼看我的自以为是的城市男人。 大概是预谋了太久的背着那个男人偷腥的计划,终于在昨天早上进入杨娜不在家的杨娜房间里后却因朴丽的突然闯入而宣告失败,她那习惯风骚的身子忍不住漫漫长夜的寂寞,终于还是把那个男人叫了回來。 如果不是急,就算藩经理顾忌着那个男人不招呼我,我也要主动招呼藩经理,还故意招呼出几分暧昧,气气那个看我不屑我更是看他不爽的男人的。 而眼下,我却只是在藩经理特别的眼神下急急的经过。 上得楼來,杨娜家的房门依然紧掩。 我沒在外面敲门,更沒唤杨娜的名字。 我掏出钥匙,**锁孔,轻轻扭动的时候感觉很松,沒有听到锁舌收缩的声音,感觉像是根本沒锁。 我狐疑的伸手拧了下把手,门竟然轻轻的开了。 竟果然沒锁。 而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跟朴丽一起出门时,我是锁了门的。 这么说來,杨娜是已回來了。 可她既已回來,为什么却沒给我打电话,难道她不知道我一直在担心着她吗? 我心里除了依然如故的对她的担忧,还有几分怨恨。 我从锁孔里抽出钥匙,轻轻的推门而入。 我看了看杨娜的房门,静静的半掩着,里面也悄然无声。 我打客厅经过,客厅里的电视如昨天一样亮着柔红的电源指示灯,而墙壁上的照明总空开却也如昨天被藩经理于朴丽进门之前在厕所故意制造短路跳开时那样依然沒有合上。 那么杨娜应该不是昨夜回來的了,她如果是昨夜回來的,她沒有理由在满城灯火通明自家却漆黑一片而电视的电源指示类又柔红的亮着的时候,发现不了是照明总空开跳了的缘故,而不将它合上。 上次,我帮她修卧室里的插座时,她断过整个房间的总电源,她知道那些空开都在什么位置都有什么作用。 要不,就是她根本沒回來,而是陌生人进了房间。 这么想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紧张得厉害,后背还有些发毛。 我轻轻转身,自厨房拿了把切菜刀,再轻轻折回來。 我更加仔细的扫视房间的一切。 我发现我的房间的门,昨天离开前分明是关了的,今天却打开着,我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我的昨天起床时因为担忧杨娜而忘记折叠的被子竟然折叠得整齐整齐。 敢情不是陌生人进來过了,陌生人进來只会是偷了东西就走,断不可能翻遍被子的每个角落找不到半点值钱的东西还心情特别好的帮你把被子如此整整齐齐的折叠好。 那么,真的是杨娜回來了。 只有她,才有可能帮我折叠被子的。 可我的心情还是很紧张,握着菜刀的手非但沒有放松,还沁出了汗水。 联想到杨娜前天夜半出去时的焦急神情,再联想到杨娜既回來却沒给我打一个电话,而眼前房间的寂静,应该说是死寂,特别是沒有合上的照明电源总空开,我就不得不提防,甚至往更糟糕的情况里面想。 是不是杨娜虽然回來了,却不是一个人。 而那和他一起回來的人,就是前夜杨娜接了电话后焦急的独自去见的人。 而那个人,现在正要挟着杨娜,要对杨娜做什么或强迫杨娜交出什么?所以杨娜才沒有给我打电话。 她是不能给我打电话,她沒有机会。 她也许也不愿意给我打电话,她一直疼我,还以为我真如眉清目秀的长相一样女子般柔弱,她宁愿自己一步步走进凶险,也不愿把我也拉入危险之中去。 我向杨娜卧室半掩的门靠进,一步一步,很紧张很轻。 还沒到门口,我就能从门缝看到里面大半的情景。 虽然外面阳光明媚,杨娜房间大概沒拉开窗帘,里面却只有柔弱的光线。 不过光线虽然柔弱,却并不太幽暗。 杨娜背对着我,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手里似乎正捧着什么东西。 而在她跟前,前天我以为里面装着与她神色焦急的匆匆离开有关的秘密想打开却沒有打开的组合柜那扇最靠里边的门却已打开。 杨娜捧在手里的一定就是那秘密了。 那秘密果然与她的前夜神色焦急的匆匆离开有关,不然,她不会一回來就打开组合柜那扇紧锁的门,把那秘密拿出來捧在手里发呆,忘记了给我打电话。 我稍微放松了下心情,轻轻的离门口更近。 这下,房间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了,果然,房间里再沒别的人,杨娜真不是被什么跟她一起回來的人要挟着,才忘记了给我打电话,甚至到现在也感觉不到我已站在她背后的门口。 但我心里依然很难过,杨娜虽然回來了,却一回來就对着捧在手里的为我所不知的秘密发呆,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让她放不下的事。 我把握刀的手藏在背后,轻轻道:“姐!” 她还是一动不动,她根本沒听到。 我更加难过,略微提高了些声音,又叫道:“姐!” 她这才听到。 但沒有对我转过身來。 她慌慌的把手里的东西放进组合柜,关上那扇打开的门,才道:“你回來了,昨夜是不是去了女友那里!” 我道:“姐怎么知道我昨夜沒回家,难道姐是昨夜就回來的!” 我沒有怨恨她既然昨夜就回來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反是更加难受,难道她是昨夜一回來,就打开组合柜的那扇门把紧锁在里面的秘密拿出來捧在手里一动不动的发呆到现在。 她道:“不,我也回來不久,我是看你被子凌乱,帮你折叠被子时发现沒有睡过的暖暖的温度,猜想你昨夜沒有回來的!” 我有些感动,我沒有说话,她是多么关心我在意我,不然她不会细腻到注意这些微乎其微的细节,并且敏感的猜想我昨夜去了哪里。 她拭了拭眼睛,她一定无声的流过泪,这才边对我转过身來,边道:“看你连被子都不折叠就离开,我就知道你见女友的心情有多么急切,弟,既然选择了她,就好好的爱她,永远保持一颗一想到立时要见到她就兴奋激动得连被子都顾不得折叠的急切的心!” 她忽然停住了,望着我的脸停住了。 她关切的道:“弟,是不是你们谁误会了谁发生了争吵,千万要互相谅解体贴,别等失去后才知道……” 她关切的眼神忽然黯然而痛苦,这么说來,她是失去过了,不然,她怎么会有如此透彻的体会和切肤之痛。 我笑,想以笑來安慰她让她放心,却笑得比哭还难过,我道:“姐,沒事的,我……” 我想告诉她,我根本沒什么女友,和女友发生误会和争吵的事更是无从谈起。 然而,她却打断我,道:“那你脸上怎么……!” 原來,她是看到了我左脸颊靠眼角下那条小小的抓痕,昨夜被那个贵妇在醉酒后的梦中当着叫瓶的负心男子拍打撕扯时伤到的抓痕。 我道:“沒什么?是我自己一不小心划伤的!” “哦!”她有些狐疑。 我忙道:“姐,是不是青梅來过,我刚才在小区门口见到过她!” 我想分散她的心思,不让她狐疑。 我不得不这样,我总不可能让她继续追问,然后说出是被一个贵妇抓伤的,昨夜我就住在贵妇家,还跟贵妇双双喝醉了酒。 我更想知道,青梅为什么而來,又为什么神色凝重的离去。 她惊诧的道:“什么?你刚在小区门口见过她,!” 我奇怪的点头。 她道:“可她明明离开很久了!” 我明白她为什么惊诧了,原來,她是为青梅离开了很久了而我却说刚才还在小区门口见过青梅而惊诧。 其实,我不是刚才还在小区门口见过青梅,我是望着贵妇驾着宝马车急驰而去的方向怔怔得忘记了时间,不知道到底从见到青梅到现在经过了多久。 她忽然问我:“她对你说了什么?” 听得出來,她是担心青梅对我说了什么? 我道:“沒说什么?我也不是刚才在小区门口见到她的,我忘了我见到她后又去忙了点别的事!” 她这才放心的轻轻松了口气。 我问:“姐,她都來做什么呢?我在这里也住了段时间了,我以前可是从不曾见她來过呢?” 她道:“也沒什么?不过是些公司里的事!” 然后,别过脸去看窗外,道:“好好的太阳,原计划昨天带你去沙坪公园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沒能去成,我们今天去吧!” 她分明是在回避我。 我沒有点头答应,我很难过,我几乎要流出眼泪的柔声道:“姐,你就别隐瞒我了,是不是因为前夜你匆匆的离开的事,我看到青梅神色那么凝重,你到底遇上了什么困难,告诉弟好吗?弟知道了也好为你想想办法,你可知道,你越是这样不让弟知道,弟越是为你担心呢?” 她道:“都过去了,现在真沒事的!” 她依然看着窗外,还眨巴了几下眼睛,我知道她眼睛一定又潮湿了,却不再如先前对着捧在手里的为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发呆时那样单单因为伤心,她更多了一分感动,被我感动的感动。 但我知道,不是如她说的那样,真的都过去了,沒事了,如果真是那样,她不会今天一回來,就打开组合柜拿出紧锁在里面的秘密捧在手里流泪发呆。 然而,她不肯说,一定有她的理由,我虽然担忧她关心她,我却尊重她的理由,我沒有再追问。 我只是道:“我昨天和朴丽姐去过沙坪公园了!” 她道:“什么?你昨天去过沙坪公园了,和朴丽,!” 我道:“是的,她昨天來过,她说你其实也约了她去沙坪公园的,只是你如沒给我说过还有她一样沒有给她说过还有我,她是在沙坪公园等了太久,沒见你去,她的电话又忘记充电沒有电了沒办法给你打电话,才來家找你,然后和我一起去沙坪公园的!” “哦,其实,我是想给你也给她一个惊喜的,她一直都让我带你去见她,可不是你忙就是我有别的事沒有时间沒有机会,本以为昨天可以的,不想……” 停了停,她道:“她有沒有告诉你,她就是那个帮我在网上发租房贴子的人,你知道是她时,一定很惊喜的吧!我看得出來,从你听我说在网上发贴子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子时,你就好奇的想见到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有趣的女子的!” 我沒有回答她,我道:“她也很担心你呢?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道:“哦,那我给她打个电话!” 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朴丽的号码。 我听到朴丽沒等她说话,就在那边道:“杨娜,你总算记得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担心死了,我担心死了倒不重要,可你的改之弟弟比我还担心呢?要把他担心死了,我看你怎么办,以后到哪去找个让你时时放在心上挂在嘴边的弟弟!” 敢情杨娜知道我能听到朴丽在电话那边都说了些什么?她的脸有些红,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朴丽道:“好的,不开玩笑了,说吧!这次回乡下是不是又是因为你和他的事,他到底打算怎么样!” 杨娜沒有回答,沒有看我,她是不敢看我,我看到她对着窗外的脸上的神色,比先前怕我看见她感动得眼眶潮湿时还要慌乱还要回避我, 155 “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 朴丽在那边沒听到她的回答,在那边继续道,声音更加关切,还多了几分担忧。(..tw无弹窗广告) 杨娜打断她,但依然沒回答她,只是道:“既然你和改之都去过沙坪公园了,我们今天也就不去了,你过來吧!改之现在不在总公司了,一个月难得见上几次,更何况你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你给他弄几个拿手的菜让他尝尝,我也正好饱下口福!” 说完也不等朴丽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对我道:“弟,陪姐一起去买菜吧!姐提不动时也好帮姐提提!” 我知道,她其实更多的不是要我帮她提菜,而是顾及着组合柜里的秘密,那扇门虽然关着,可是当着我的面她沒有好意思锁上,她怕一锁上就让我多心,以为她是防贼一样在防我,可她却是防我的,只是这种防和防贼是不是一样的,尽管她信任我不会轻易动她的东西,但她还是怕她独自去买菜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因为狐疑,更多的是对她的关切和担心,去打开那扇她不便当着我的面锁上的门。 是的,我好想知道那扇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知道了,对发生在杨娜身上的事我心里就有了底,我就可以替她想想办法,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一无所知的盲目担忧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但我还是点点头道:“好的!” 我不想让她连买菜的路上都不安心。 杨娜果然担心的是组合柜里的秘密,她听我这样说,似乎轻松了许多,道:“那我们这就走!” 我道:“好的!” 但我沒立即就走,等她走在前面,我才跟在她身后走出卧室。 我必须得走在她身后,我怕被她看到我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里的菜刀,看到了,她一定问我是怎么回事,等我支唔着告诉她后,更会笑话我的多疑和胆小的。 走过客厅,经过厨房门的时候,我悄悄的进去,把菜刀轻轻的放在原处的,还沒转身,已走到门外的杨娜就发现了我沒跟她去,在外边道:“弟,还有事吗?” 我慌慌的道:“沒,只是先前回來上楼时一不小心在过道中撞上了保洁大姐手上的垃圾袋弄脏了手,我洗洗就來!” 我故意把水开得哗哗的响,然后让手在上面冲了一会儿,才又关了水笼头,从厨房里急急的出來跟上她。 她见我手还是湿漉漉的,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我,道:“擦擦!” 她竟然沒有狐疑。 我心里不再慌乱,一边伸手过去接纸巾,一边道:“谢谢!” 不想,接纸巾的时候,我的手竟然碰上了她的手。 她慌慌的把手缩了回去,脸上还有些微微的羞红。 可我们又不是不曾这样肌肤相触过,记得星期五从壁山回來的路上,我们还曾在车里将手轻轻的握在一起,并且相对无言柔情似水过好几秒钟呢? 只是当时她的手是那么柔滑温暖犹如春水,而不是此时此刻这般冰凉,让我怜惜得心疼。 她怎么忽然又变得对我如此生疏。 莫非是因为他。 朴丽在电话里问她这次去乡下是不是因为她和他的事的那个他。 那个他是谁。 杨娜转身锁门,再转过身來,脸上已沒了那分羞红,见我对着她发怔,纸巾还握在手上却沒有擦拭,手还依然湿漉漉的,对着我的手提醒我的叫了声:“弟!” “哦!” 我道,匆匆的将手擦拭了几下,随手将纸巾丢在楼道间的垃圾桶里跟她一起下楼。 真是凑巧,先前在上楼时于过道里遇到了藩经理和那个我厌恶的男人下楼,现在,我和杨娜下楼又被藩经理上楼遇到,只是那个男人已不在藩经理身边了。 藩经理本來满脸喜色,兴冲冲的迎面而來,但当她忽然看到我,尤其是看到我身边还有杨娜时,那股兴冲冲的劲头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凭着她平时风骚偷腥的心思,我料想她之所以兴冲冲的回來,是因为先前在楼道中遇上了我知道我又回了家,并且她还送走了那个男人,她之所以又立时无影无踪的消失了那股兴冲冲的劲头,是因为,她沒想到我回來的时候,其实杨娜也早已回來了,并且还在她折回來想继续和我完成那未完成的伟大的偷腥计划时,带着我一起离开。 她和杨娜擦肩而过的时候,很不悦也很不屑的对杨娜别过脸去,但在杨娜背后,和我擦肩而过时,她却竟然伸手在我那里捏了一把。 我吓了一大跳。 幸好她沒有继续纠缠,只是对我很得意很风骚的偷笑了下,就继续上楼去了。 更幸好,沒有被杨娜别过脸來看到。 忽然记起,她说过,她虽然坏,却只是想和我暗中往來,还沒坏到要破坏我和杨娜的地步,我刚才是白白的虚惊了一场了。 追上杨娜,一路并肩而行,在菜市上我帮她提买好的菜时,心里恍惚觉得我们多么像夫唱妇随的一对,感觉旁人,似乎都在对我们睁着艳羡的眼睛。 回來的时候,朴丽竟然已在门口等着了,一见我们,就玩笑的对杨娜道:“哟,连买个菜都要出双入对的,是不是改之现在在分公司上班了,难得在一起,更加珍惜这周末的时光,一秒钟也分不开了,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杨娜脸有些红,对朴丽,道:“就沒句正经话,沒见买了这么大几袋菜吗?你又不來帮着提,改之不去,我能提得回來!” 朴丽道:“我看不是,要不就是怕把改之一个人留在家里,被我來把他怎么样了!” 杨娜一边开门一边道:“你要把他怎么样,还用得着我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时吗?就现在你还不是照样可以,我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沒看见!” 朴丽道:“这样就对了,如果你真能做到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多好,你就不会……” 说到这里停住了,一张原本玩笑的脸上写满沉重的感叹。 杨娜也不再说话,沉默着走进厨房。 我跟在她身后,本來先前,她和朴丽你一言我一语的拿我取笑对方的时候,我还有些不自好意思的微微羞红着脸的,现在,我也跟着沉默而沉重。 我隐隐猜到了朴丽的话有着太深的含意。 我虽然不太听得明白,杨娜却一定是能听得明白的。 好一会儿,杨娜打破了沉寂,她沒有看我,一边低头洗菜,一边对我道:“弟,去客厅看电视吧!这里有我和朴丽足够,你不用在这里帮忙了!” 朴丽也道:“嗯,改之,去吧!《蜗居》很好的,可惜被禁播了,不过《潜伏》也很不错,适合你们男人看,尤其是你这样清秀柔弱得如女人的男人更应该看看,多学些阳刚气!” 杨娜看了看朴丽,似乎想争辩,为朴丽说我清秀柔弱如同女人而争辩,却终于还是沒有,尽管她喜欢的就是我的清秀柔弱,电视剧里那个传颂千古的许仙就是我这样子。 她反是附和朴丽对我道:“嗯,去吧!再说,厨房本來就小,你在这非但帮不上忙,还让这小小的空间有些拥挤,反而影响我们做菜!” 我道:“好的,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再叫我!” 然后,转身去客厅打开电视,用遥控板将频道按到正在火热连播《潜伏》的重庆卫视。 然而,我其实什么都沒看进去,我看不到厨房里的情景,却一直在侧耳细听厨房里的声音。 我知道,杨娜为什么要支开我,朴丽又为什么要帮杨娜支开我,她们是为了好在厨房里谈那我特关心特担忧的事情,她们不想让我知道。 果然,我听到了她们在厨房里极轻声的交谈,只可惜不甚了了,除了朴丽偶尔因无法压制的愤怒而高声的几个字,我几乎什么都听不明白,就是那偶尔高声的几个字,我听明白了,也等于沒听到,因为那几个字根本连不成一句话來,无从猜测她的意思,自然对她们交谈了些什么仍是不得而知。 反是被那几个字中重复次数最多的“他”搅得更加狐疑,满脑子都在想,那个“他”到底是谁,跟杨娜又什么关系…… 午餐的时候丰盛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味道也不是不美,杨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的夹朴丽做的最拿手的几个菜,然而,我还是吃得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快乐。 其实,她们又何尝不如我一样,满腹心思。 她们只是在用幸福的假象,让我放心,更有几分想到就又要离别时的惘然不舍。 是的,就又要离别,吃过这顿午餐,我就要去壁山分公司了,尽管,我那么放心不下,那么想多在这里呆一晚上,但我知道如果呆到明天,杨娜一定又要很早就起來,执意送我去分公司的,我不想她太累,她已经足够累了,我想今下午就走,这样,即使她要执意送我,也因有足够充分的时间,用不着忙乱,更用不着耽搁明早一刻千金的睡眠。 果然,吃过饭后,我提出上路时,杨娜执意要送我,而且是开车送拢。 我真的好想拒绝,明天她也要上班,她把我送拢后还得赶回來,我好不忍让她如此辛苦。 但我沒有拒绝,我知道,她既然已执意,我拒绝,她也不会有所改变。 更何况,我也好想这样和她近近的坐着,让她开车带我走下去,走下去,永远沒有天黑也沒有尽头…… 朴丽沒有一同來,她撒谎说有别的事,其实,她是在给我和杨娜时间和空间。 出城不久,一直无语的对着反光镜的我,敏感的觉得后面那辆一直离得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车,像是在跟踪我们, 156 如果不是杨娜前晚夜半那么匆匆的焦急的离去回來又对当时的事只字不提,也许我会毫不放在心上。[..tw超多好看小说]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一直盯着反光镜,担惊的注意着那辆车,心想,车里坐的不会就是前晚夜半给杨娜打电话的人吧!难道杨娜虽然接到电话当时就不顾夜半三更一个人独自去见了他,却并沒达到他的意图。 我不知道杨娜有沒有发现,我很想提醒她,可我又担心她因此紧张,影响到她开车,尤其是在杨公桥上了高速之后,我就更是非但不敢提醒她,还担心被她自己主动发现了。 上次回來时,她将人家的宝马车擦挂伤了的事,我可还沒忘记,更何况是高速路,如果她真发现了后面那辆车的异样,真紧张害怕影响了开车,一出事恐怕就不再会是小小的擦挂那么轻松了。 我怕我自己受伤,我更怕伤到杨娜。 我正这样担心的时候,那车忽然就加快了车速猛地向我们而來,我一直都那么努力的沉住气,却终于还是禁不住惊叫出了声。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我听到那辆车卷起的风声像是在呼啸。 但我的担惊却是多余,呼啸的声音打我们车边经过,只一瞬就远远的去了。 还真像一阵狂风一样。 尽管如此,对着那辆车在很远的远处于车流里很快连车尾都消失不见的方向,我还是一时大脑空白得怔怔的回不过神來。 我是真的被吓懵了。 尽管那辆车沒有如我先前以为的那样猛地撞向我们,和我们來个玉石俱焚,但它打我们车边经过时离我们的车那么近那么紧,简直就是贴着过去,只要稍差分毫就会和我们的车相擦。 高速路上车速都快,就算真发生的只是擦挂,也决不会如上次杨娜在重大附近的那条大街上擦伤别人的宝马车那么只是留下简简单单的擦痕。[..tw超多好看小说] 然而,杨娜却出奇的镇定,也许非但那辆车之前像是在跟踪我们沒被她发现,就连那辆车自后面猛地冲我们而來她也不曾注意,在她开始注意的时候,她还沒來得及反应,那辆车已贴着我们的车和我们的车擦身而过一阵狂风样呼啸着远去了。 也幸好她镇定,不然,她一定会被吓得紧张慌乱,那么即使那辆车的司机有多么高超的超车技术,也会因她的紧张慌乱就是不重重的撞上我们也要被我们重重的撞上。 杨娜非但自己沒紧张,还冲我叫道:“弟!” 声音很轻柔,充满关切和疑问。 因我的刚才的惊叫,和现在的发怔,而关切疑问。 我终于回过神來,我看到反光镜里我的脸有些苍白。 杨娜又道:“弟,怎么了?” 我笑笑,道:“沒什么?只是刚才那车超车时來得太快太猛烈吓了我一跳!” 杨娜道:“哦,常有这样的人,仗着家里有钱,非但在大街小巷上开车时横冲直闯大展财气和车技,就是在高速公路上也拿别人的生命当玩笑,其实并无时间观念,却偏偏要故意超到别人前面去,还要搞点什么飘逸,以为自己不是在开车而是在赛车,或者自己开的根本不是车,而是飞机甚至火箭!” 杨娜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些愤然,竟有点像我一生冷冷清清的妈妈那般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我道:“这么说來,刚才那超车的是在秀车技,他在超车时还來了个精彩飘逸只是我沒看见!” 杨娜道:“是的,驾驶室里坐的好像是两个小女孩,只是速度太快,我沒能看清她们的脸!” 我道:“哦!” 心想,但愿真的只是两个小女孩,不是前晚夜半给杨娜打电话杨娜立即就一个人急冲冲的去见的那个人,也但愿那两个女孩真的只是在炫耀的大秀车技而沒有别的目的。 不过,如果真的是两个小女孩,也真可能只是年幼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见的惨死车祸太少,在大秀车技。 寒香和依人,不就曾带着我在高速路上把车开得跟飞一样,大秀过车技的吗? 只是寒香那辆车是宝马,而这辆车却是林肯,也不是寒香那辆那样的颜色,而是如夜色一样黑,却又比夜色亮。 而且那天,我满腹别的心事,对眼前的什么都不想都视而不见,依人想吓我,我却半点感觉也沒有。 刚才,却因了发生在杨娜身上我却不得而知的事担心杨娜,敏感的内心自第一眼发现后面那辆车的异样,就在胡乱的猜疑,在那辆车猛地冲向我们时,更是误会到了极点,以为是要重重的撞向我们与我们玉石俱焚,哪知却只是贴着我们的车飞驰而过。 我轻轻的松了口气,脸甚至有些微红,因自己的胡思乱想和胆小而微红。 我道:“姐,我是不是太胆小了,真的柔弱得像个女子!” 杨娜笑,非但脸上的疑惑沒有了,就是从乡下回來时,眼中一直隐隐流露的忧伤也消失不见,道:“其实,柔弱一点像女子更好,许仙不就是这样!” 我脱口而出道:“我哪里有许仙那么好,姐却倒真是像白娘子那么善良贤淑美丽温柔……” 我发自内心,还想拣些形容词來形容她一直以來在我心里的美好來,却因为激动,一时找不出來了。 她眼望前方,脸有些红,道:“我真有那么好,你真当我白娘子!” 我认真的柔情似水的轻轻道:“嗯!” 她的脸就更娇羞的红了,还焕发着幸福的光彩,无限美丽。 我心里有股暖流在澎湃。 我知道,她为什么娇羞为什么幸福。 她不只是因为我把她当了白娘子,而是因为,我在她把我比作许仙时把她当了白娘子。 在那个美丽的传说中,许仙和白娘子可是对恩爱缠绵的夫妻。 他们虽然最终被嫉妒人间真情的法海用禁锢爱情的雷峰塔分开,他们却曾经拥有过幸福过,他们被传颂千古,也被向往千古,谁都渴望能有他们那样神仙眷侣般的爱情。 她是想起那对神仙眷侣般的夫妻想起我们了。 我这样想着,脑子里也出现了无数幸福的幻象,我和她的幸福的幻象。 虽然是在高速路上,我却忘起了可能会影响她开车,悄悄的向她那边近近的靠了靠。 车窗微微的打开,暖飞吹过,杨娜的发丝轻扬,体香如发香幽幽而來…… …… 我一直以为那辆曾吓破我胆子的林肯车早已如我见到的那样远远的飞驰而去,再也见不到了,不想,刚一下高速,我就在前方的路边看到了它。 它远不如在高速路上那般快,反是慢慢的前行着,悠悠然,像一位新浴后的慵懒少妇在漫步。 我们的车也不快,但比它的速度还是快出好多,更加之离它有一定距离,就是在杨娜加速超过它的时候,也沒有像它之前超我们时那般贴着它的车身擦过,所以尽管我扭了扭脸,要去看林肯车里那两个小女孩是不是也如寒香跟依人一样,青春活泼,刁顽跋扈,却只是她们模糊的影子一晃而过,什么也沒看清。 我们的车刚过,我就又从反光镜里看到她们的车加快了速度,如在高速公路上超车之前那般始终和我们保持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仿佛,刚才她们那样慢悠悠的行着,并不是她们无所事事,而是怀着别的目的在等我们。 我敏感的内心又开始狐疑并且紧张。 然而,一路上。虽然她们离我们不远不近,不离不弃,却并沒对我们造成过任何危险,甚至连如先前在高速公路上那般猛烈的冲向我们擦着我们的车身吓得我差不多要魂飞魄散的超车都不曾再有过。 我们的车很快到了分公司宿舍楼下,她们的车也远远的停下。 杨娜似乎并沒发现那辆车,从下高速公路起她就想着心思,满眼都是离别的忧伤。 是的,每向前行一段距离,离我们即将分开的时间就更近了几分。 现在,将车停住,她更是感觉到了离别的切近。 沉默了好一会,她才道:“改之,下车吧!” 我道:“都到宿舍楼下了,也不上去坐坐!” 她摇摇头:“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明天还上班呢?” 我很感动,真是太辛苦她了,明知明天还要上班,却开车跑这么远的路來送我,又还要立即调转头回去。 但我沒有说我的感动,我更多的是替她担心,因那辆明显是跟踪我们,不,应该说是跟踪她停在远处的林肯车而替她担心。 我沉默的下车。 轻轻的为她掩上副驾驶的门。 我假意向宿舍里走,眼睛却更加注意远处那辆表面静悄悄却正酝酿着什么阴谋的林肯。 我的手伸向衣兜里的手机,随时有什么动静,我就会在地一时间内报警。 杨娜望着我的背影沉默,忽然就要调转车头离开。 “姐!” 我忽然叫住她。 焦急关心而又担忧。 我那摸着手机的手还插在衣兜里,我转过身,我看到她在望着我,眼里已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她一定真有什么事,很让她柔弱的身心无法承受的事,然而,她却固执的不肯告诉我,不然,她不会如此伤离别,不就是要分开一个星期吗?下周五下班后她又不是不可以又开车來接我回重庆, 157 她沒有说话。 我道:“姐,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不要独自承受……” 她打断我,笑,跟真的一样笑,道:“弟,放心吧!姐沒什么事的!” 我道:“那姐怎么……!” 望着她的眼睛,那双虽然笑得跟真的一样的眼睛,里面依然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她眨巴了一下,道:“姐,姐只是舍不得……” 我一时沒会意过來,道:“舍不得,舍不得什么?” 她道:“以前习惯了天天跟弟一起上下班,现在却要一个星期才能见面,舍不得和弟分开罢了!” 我轻轻的道:“哦!” 心想但愿姐真只是舍不得和弟分开,不是因为别的不能承受之重。 我还是狐疑的望着她的脸。 她的脸开始有了红晕,自她说她是舍不得我时脸上就开始有了红晕。 我心里有些微的激荡,但还是难消满腹的疑虑和担忧。 她忽然就调转车向,猛地飞驰而去了。 我记忆里,她似乎从不曾把车看得这么快,看是决绝,其实是在逃避,逃避我的眼睛。 一半是因为那句舍不得而羞怯,一半是因为她内心有太多苦水,两者她都怕我看出來。 望着她车去的方向,更多的却是注意着那辆停在远处的林肯。 我想,那辆林肯车肯定会如我们來时下高速后本在路上晃悠的却忽然又跟上了我们那样立时发动再次尾随她而去。 先前,还有我在车上与她为伴,现在却是她独自一人,我更加担忧。 果然,那辆林肯发动了。 我插在衣兜里的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紧张。 然而,那辆林肯沒有调头尾随她而去,反是向我而來。 却并不急,如身穿黑色晚礼服的诡异美女姗姗而來。 我望着林肯车,微微皱眉,更加狐疑。 快要到我身边,我似乎就快能看清车里的人影的时候,林肯车忽然如先前在高速路上猛地冲向我们一样猛地冲我而來。 我再次吓得脸色煞白,却沒有惊叫。 林肯车再一次如先前在高速路上超车时一样,沒有撞上我,只是紧紧的贴着我擦身而过,來了个精彩飘逸,停在了不远处。 里面的人沒有下來,只是驾驶室的车窗忽然打开,传來极得意的笑声。 小女孩的笑声。 果然,车里坐的是两个小女孩。 一个在得意的笑。 另一个在轻轻的责怪:“还笑呢?看把改之哥哥吓得……” 得意的笑的那个就笑得更加得意了,还边笑边道:“怎么,心疼你的改之哥哥了,哼,我就是考验下他的胆量,上次带他在高速路上狂飙时,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怕,他只是想着别的心思,根本就沒注意周围的事,甚至包括你和我,忘记了怕,还有,他既然來分公司了,为什么不告诉你一声,让你对她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害得我们天天苦找,怎么也该惩罚下他,只是吓吓他还算便宜他了!” 另一个道:“改之哥哥根本沒有我的电话号码,给你说了一次又一次,都懒得再跟你哆嗦了!” “别生气,算我错了好吗?我以后再也不吓你的改之哥哥了还不成!”另一个道,很认真,不再得意的笑。 生气的女孩沒有说话,只是咯咯的笑。 道歉的女孩道:“好啊!你假装生气又骗我,害得我担心你真不理我了呢?看我怎么收拾你!” 另一个女孩咯咯的笑得更加忍俊不禁。 道歉的女孩也忽然忍俊不禁的笑起來。 敢情两个人是在互相搔痒痒。 很是厉害的笑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边忍俊不禁的咯咯的笑边求饶道:“好了,我投降了,肚子好疼,快被你搔得笑死了!” 是那个声称要收拾别人,主动发起进攻的女孩。(..tw无弹窗广告) 笑声渐渐消失,另一个假意生气的女孩果然饶过了她。 车里默然,大概笑疼笑累了,两个女孩都在休息。 一会儿,驾驶室两边的门同时打开。 两个女孩还沒下來,只是伸出紧身裤高跟靴的脚。 不用等她们出來。 从她们刚才的声音,我就早已知道,她们不是如寒香和依人那样青春活力、刁顽跋扈的小女孩,而是根本就是寒香和依人。 很快,她们就从车里走了出來。 已是黄昏,壁山的城市高楼不多,沒有被完全遮挡的夕阳把她们在有些微凉的柔风里轻扬的发丝染成天边晚霞般美丽的颜色,再加上时尚漂亮的打扮,恍若从天边飘來的小仙女。 “怎么,改之哥哥见了我们非但不过來迎接,还连声招呼都沒有!” 依人望着我道,一边笑,一边生气。 寒香沒笑,也沒怨我,只是走到我身边,才叫了声:“改之哥!” 声音轻微的有些哽咽,望着我的脸,惊喜又有些忧伤,双眼迷蒙而潮湿。 我沒有说话,只是望着她们,惊讶而又哭笑不得。 她们一直在找我,昨天在沙坪公园里对青梅恣意羞辱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们一直在找我,但我想不到,她们竟然会发现我在杨娜的车里,会这么费尽周折跟踪而來,还采取如此特别的方式,两度炫耀车技吓我。 “改之哥哥,寒香在招呼你呢?不理我也就罢了,可你不能不理寒香,开车吓你的是我,不是她,更何况,她为了你都消瘦了好多呢?” 依人不再是一边生气一边笑,而是只有生气了。 我望着寒香,她果然瘦了,我昨天在沙坪公园,竟沒注意到,难道,当时我注意的只是青梅,青梅在我心中的分量比她们更高,尽管我和青梅之间有着太深的隔阂。 我轻轻的道:“寒香,你真的瘦了!” 寒香笑笑,有些感动,道:“是吗?瘦点好呢?好多人吃减肥药都瘦不下來呢?” 我道:“可你本來就不胖,更何况你还是孩子,正长身体,可千万别……” 寒香打断我,道:“改之哥哥,我都说了,我不是孩子了,你看看我哪点像孩子呢?我……” 说得很认真,还边说边昂首挺胸,转悠了下,尽量展示自己跟大人并无太大区别的身体。 是的,除了故作成熟却依然稚气的脸,她似乎真并沒太多别的地方与大人有多大的区别,尤其是她昂首挺胸更显突出的胸,比起好些成人都要丰满。 我对着她的胸,心口有些突突的跳。 依人却是无限艳羡,还悄悄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于艳羡的同时,顿生自卑和忿然。 因为自己略显平平的胸而自卑忿然。 竟是用了恨铁不成钢那样的态度,恨自己本该如寒香那般傲人挺拔却成了含苞的蓓蕾尽管已到了季节却迟迟不肯开放的胸。 寒香道:“看清楚了吧!改之哥哥,怎么样,以后不会再说我还是个孩子了吧!” 我反而不敢看她了,我把脸别向别处。 在我眼睛的前方,是回重庆的路,杨娜的车早已消失不见了。 依人在一旁道:“就别问改之哥哥了,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人家都不敢看你,看你……” 依人虽然时尚前卫,性格张扬,但到底还是个青涩女孩,沒好意思说出那个“胸”字來。 寒香一时沒有明白,奇怪的问依人:“我怎么了?我很凶吗?改之哥哥怎么就不敢看我,又是不敢看我啥了!” 依人笑,笑得很邪很灿烂,脸上还有了红晕,沒回答,只是道:“你不知道问改之哥哥自己吗?” 说完,故意把眼睛看向我。 寒香也把眼睛看向我,奇怪而认真的道:“改之哥哥,我有凶过你吗?你不敢看我啥了!” 我回避着寒香的眼睛,恨恨的瞪了瞪依人,依人却对我笑得更邪更灿烂了。 我红着脸,吱吱唔唔,却吱唔不出个所以然,幸好灵机一动,想出件事來,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车上有我所以跟踪來的!” 依人道:“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更何况是寒香这样的有心人,她自有自己的办法!” 第二次说到“有心人”时,声音故意变了调,把语里那不用猜也知道的特别的含义,更加显露了出來。 寒香脸有些红,嗔道:“依人,又犯了取笑人的毛病是不,改之哥哥,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我沒有说话,我是看见娟子正从宿舍出來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是啊!被娟子看见我和两个漂亮的小妹妹在一起,真有点难为情呢? 我脸有些微红。 寒香随着我的眼睛的方向看到了依人,她忽然向我靠得很近,还抱住了我的手腕,很撒娇的道:“改之哥哥,你答应了不看别人,只看我的,怎么却对她……”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更加之她说到这忽然别过脸去,对着娟子冷冷的道:“你是谁!” 我一时懵了,好一会才记起寒香曾经多么志在必得的说过从此我是她的了的话。 如果,就算我不把这句话忘记,就算我时时刻刻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此时此刻,我也会大感意外和震惊的。 我怎么也想不到,寒香除了刁顽跋扈,还刚刚情窦初开就如此大胆, 158 娟子根本沒回答寒香,甚至看都不看寒香,还有我和依人。(..tw好看的小说) 自顾自昂着头走她的路。 一张瘦脸,不如寒香和依人那般高贵,却有着另一种傲气,飘渺冷清不可侵犯的傲气。 寒香和依人都大感诧异,甚至愤然,有几个人敢如此的对寒香的话置若罔闻,。 我道:“娟子,不,不……” 我慌慌的,想给娟子解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慌慌的,要给娟子解释。 然而,越是要解释,越是慌慌的,越是说不出话來。 不想,依人更在这时打断了我,接着我的话,道:“不,不是什么?难道改之哥哥对寒香说过的话还要不承认!” “我,我……” 我又是看依人,又是看娟子跟寒香,更加吱唔。 寒香沒有说话,只是对着身影笔直,目无旁视,仿佛当她和依人都不存在的娟子。 依人也别过脸去对着娟子,冷笑道“改之哥哥叫你娟子,叫得那么紧张那么小心翼翼还要给你解释,我想不是他看上你了,而是你不知羞耻主动诱惑了他让他陷入了你的温柔陷阱不能自拔的是不是!” 依人这话如果用到藩经理身上,那是再恰当不过了,可她却用错了人。 然而,娟子自顾自走自己的路,什么反应也沒有,如对待寒香的话一样,把她的话也当着耳边风了。 我可不能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即使娟子自己不解释,我也要帮她解释。 虽然娟子一向孤傲,但从那晚从远山深处归來后,我就忘不了她幽咽的小提琴声,忘不了小琴声诉说出的她深藏在孤傲的表面下那颗忧伤寂寞的内心。 我道:“依人,娟子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并且见娟子要仿佛依人说的根本就是别人那样事不关己的扬长而去,我挣脱寒香抱住我的手的手,急急的伸出手去拉住了娟子的衣袖,道:“娟子,你给她们说,不是她们说的那样,你很清白……” 娟子沒有说,只拿眼睛看我。 我感到了凛冽的寒意。 我不自觉的缩了缩拉住她衣袖的手,却沒有松开。 “放开我,你们谁也不配我解释!” 娟子道,一字一句,冰冷而分明。 本來就感到凛冽寒意的我,更加沒了勇气,不自觉的松开了她的手。 她转过身,背影笔直,长发飘飘,姗姗而去。 身后一片沉寂。 酝酿着更大的暴发的沉寂。 “站住!” 果然,寒香忽然咬牙切齿的道。 更加愤然,不可稍有拂逆。 娟子沒有站住,姗姗而去的背影更加笔直,长发在晚风中轻扬。 依人比寒香还要耐不住气,比寒香还要像受了莫大的耻辱,脸崩得紧紧的,冲向娟子。 这不奇怪,我知道,在她们的人生中,从來都是她们对别人不屑于顾,还沒有人敢如此把她们的话当耳边风视她们不存在过。 她和寒香都不知道娟子的性格,她们如果知道娟子不是青梅,她们就会明白娟子这样视她们不存在当她们的话为耳边风已是最好的结局而适可而止了。 因为,她们如果继续下去真冲过去要对娟子做什么?凭娟子对春花时的凌厉和她们貌似盛气凌人其实毕竟还是孩子的柔弱身躯只会自取其辱。 我忙上去拦住依人。 但我决不仅仅是不愿看到她跟寒香自取其辱下不了台阶,我也不愿意,看到娟子继续受伤。 娟子的背影,在我看來,是那么孤独而冷清,仿佛被世间抛弃也抛弃了世间。 依人道:“改之哥哥,你刚才那么紧张的要给我和寒香,尤其是寒香,解释你和娟子的清白,说明,你是在乎寒香,怕寒香误会的,那么,就请你不要替娟子阻挡让开我,让我替寒香出这口恶气!” 依人完全误会了我,她哪里知道,我先前不是紧张寒香怕寒香误会才解释,我是紧张娟子的清白在帮娟娟子解释,此时此刻,我更不是要替娟子阻挡才拦住她,我是在替她自己和寒香阻挡,我知道,只要她冲过去了,寒香是不可能置替自己出气的她于不顾,也会跟着冲过去的,我不想让她和寒香从不曾被别人稍有拂逆过的气焰受到更进一步的惨重打击。(..tw好看的小说) 寒香道:“依人,就别难为改之哥哥了!” 寒香真好,在这样愤然的时候,还时时替我的处境着想。 依人回头对着寒香道:“可……” 又别过脸去,恨恨的对着仿佛身后什么也沒发生的渐行渐远的娟子。 寒香道:“给改之哥哥和她一段时间吧!我相信,不是改之哥哥对她有多着迷,而是如你说的那样,改之哥哥是被她诱惑得陷入了她的温柔陷阱暂时不能自拔,所以就是不用这样的方式,我也有信心能战胜她,让改之哥哥在不久的将來忘了她的!” 一字一句,眉梢眼角都是对我的柔情迷意和志在必得的坚定。 小女孩情窦初开,偏偏又涉世未深,还不知道公主和乞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传说,竟然真如我担心的那样,不计较我一穷二白的下层人的身份爱上我了,还如此大胆坚定的表白了出來。 我有些担忧,更多的是震撼。 震撼之余,不敢面对寒香,我忽然觉得我在比自己小了差不多十岁还矮出一个头的寒香跟前,我是多么渺小。 寒香如此年幼,尚可敢爱敢恨,爱上了就勇敢的表达出來,并且无比自信的努力追求。 而我,爱上了杨娜这么久的日子,都只能藏在心里,就是偶尔有些流露,也流露得那么含蓄,这二十多年來的人生,我算是沒有半点长进的白活了。 依人很听寒香的话,尽管她是那么愤愤然,要替寒香出气,她还是沒有为难我,沒有推开我或绕过我的身子冲向娟子。 但她也沒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轻易罢休,她冲远处的娟子咬牙切齿的道:“叫娟子的,你给我听着,凡是被我们寒香看上的,沒有人可以抢走,也沒人敢抢走,所以你最好知趣点,以后离改之哥哥远点,别再无耻的诱惑他,否则……” 娟子却无事人一般,转过街道的拐角,消失不见了。 依人对着娟子消失的空无一人的拐角处,又恨恨的“哼”了声,这才对我别过脸來,望着我道:“改之哥哥,你不会怪我吧!我都是为了你和……” 说到这把眼睛看向寒香。 我也看向寒香,寒香那张刚才还对娟子盛气凌人的脸,竟不好意思的微微有了红晕,不敢与我面对。 我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但终于还是轻轻的道:“寒香,这是何必呢?你,你还是……” 寒香却抬起一瞬间之前还不敢与我面对的脸,勇敢的望着我,打断我道:“改之哥哥,你又要说我还是个孩子是不是,我真的长大了,我什么都懂,比那个叫娟子的还懂什么叫爱,而且,我相信,不久的将來,我也会像她那么漂亮成熟,那么具有让你着迷的女人味的!” 我轻叹一声,道:“可在我心里,我早已把你当了妹妹,我会好好疼你,像对妹妹那样疼你的!” “我不要!”寒香异常坚定,似乎还很生气:“我不要做别人的妹妹,这些年我做妹妹都做烦了,我更不要你是我的哥,如果你真是我的哥,我会恨死你的,我不要你像他那样……” 她很激动,她沒有说完,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不知道她的哥是怎样一个人,但我能猜想那个人,一定让她很不满。 她拿起电话,她沒有來得及说话,我就听到那边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却隐隐约约,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寒香急急的道:“妈,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赶回來!” 挂掉电话,对我道:“改之哥哥,以后我再來找你!” 然后,一边急急的向远处的林肯车赶过去,一边对依人道:“咱们回去!” 依人敢情也沒听清楚那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一边急急的跟在依人身后,一边道:“寒香,你妈妈说了什么?是不是我把咱爸的车开出來的事被咱爸知道了,咱爸不是去北京开会去了吗?说是要开好几天的,怎么忽然就飞回來了,是我妈妈打电话告诉你妈妈的,我妈妈也真是,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却要让你妈妈转告,难道是我的手机沒电了!” 问了一连串的话,寒香却一个字也沒回答。 寒香头也沒回,自顾自急急的向林肯车而去,脸上那紧张的表情像是恨不能脚下生风。 依人掏出手机,看了看,奇怪的道:“我的手机明明有电的嘛,难道是这里信号太差,我的打不通!” 依人疑惑的按了手机号码,一边急急的走,一边把电话贴在耳边。 “妈,是不是咱爸回來了,被他知道了我开了他的林肯车出來,你告诉他,女儿只喜欢他的林肯,不喜欢寒香那辆宝马也不喜欢我那辆丰田,凭什么做官的人家的女儿就不能开名车到处招摇,我才不听他那套什么会惹起非议激起民怨的歪理论,什么……咱爸沒回來,他也不知道我开了他的林肯车出來玩,那,那你有沒有给寒香妈妈打过电话……沒打,那……那寒香妈妈怎么要寒香急急的赶回去,你有沒有听说过寒香家出了什么事!” “依人,你就不要再哆嗦你的电话了,快点行不,!” 寒香已上车急急的生气的催道。 依人忙加快了脚步,但电话却沒有挂断,只是她很快也上了林肯车,两个人几乎同时将车门急急的关上,只一瞬,那辆林肯车就飞驰而去并且消失在已灯火通明的街道尽头,我再也听不到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了。 风柔柔的吹,路灯拉长我的影子,我忽然发现夜色有些冷,我的心比夜色更冷,寒香那么急急而去,她家里到底有什么事呢? 世事变幻真是奇妙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替她担心,如担心杨娜一样替她担心。 我那时,比现在还愤世嫉俗仇富仇官,只有对她刁蛮跋扈的极其厌恶,哪里知道她一个不可一世的富家千金,也会柔情似水,爱憎分明, 159 隐隐有脚步自我身后轻轻而來。 我沒回头。 我望着林肯车消失的方向担忧得忘记了在乎别的。 脚步到了我身边轻轻停下。 有发香和体香在微凉的夜风中悠悠而來。 “改之,她们怎么來这里了!” 柔柔的,好奇而不解,是春花的声音。 敢情她在远处,看到了些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摇摇头,沒回头看春花,对着远处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夜,轻叹道:“沒什么?她们只是路过!”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上次在公司楼下广场上她们侮辱青梅时你帮了青梅,被她们跟到这找你报复呢?不过,现在想來,怎么会呢?那之后,她们不又來过公司楼下的广场,还当着那么多人说你和她们是一伙的,那天她们侮辱轻梅和你帮青梅都是你跟她们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的戏,这虽然未必是真,但之后,她们让你坐上宝马带你去什么金粉帝国happy,却足以证明她们不但不会报复你,还对你有特别的好感!” 我沒置然否,别过脸來,问:“为什么周末不回重庆,杨娜告诉我,她來接我时问过你,你说沒时间,难道,你是在为那使命忙,我不知道那使命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给你使命的是不是青梅,但无论是不是青梅,我都希望你不要太拼命,记住,这世间沒有值得你太为他拼命的人,值得你为他太拼命的人,他就一定不让你为他太拼命的,你看,你都瘦了!” 她有些感动,因我不经意流露出的发自内心的关心而感动,她一直渴望能这样被感动,可我给她得太少。 她道:“其实,其实,我不是因为忙更不是因为那个使命才不回重庆的,我是因为,因为……” 我疑惑,道:“因为什么?” 她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算了,其实,想想也沒什么的!” 她沒看我,望着远方的夜色,眼神忽然无限落寞而忧伤。 我敏感的内心,忽然明白了,其实,她不是不想回重庆,只是她也如我一样,是从乡下來城打工的,我回重庆,还有杨娜陪我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找到家的感觉,而她呢?走到哪里不都一样,只有无边的孤独。(..tw好看的小说) 微凉的夜色中,她是那么柔弱那么楚楚可怜那么需要一个人给她温暖。 我有要伸出手揽住她的柳腰,拥她入怀好好疼她的冲动。 但我,终于还是沒有伸出我微微颤抖的手。 我也不能伸出手。 我不能给她永远的幸福,我就最好绝了她的希望。 也许,我真正爱的,除了自己,还是只有杨娜。 我道:“我们回宿舍吧!外面冷!” 明明是关切她,声音却比并不比微凉的夜风温暖。 她点点头。 她习惯了我对她的忽冷忽热。 也似乎暂时满足于我对她的忽冷忽热。 忽冷忽热,总比从不对她温暖要好。 然而,她刚转身要和我一起向宿舍里走,就忽然记起件事來,对我道:“可你大概还沒呢饭呢?” 她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察出自己肚子的饿來。 我道:“嗯,不过沒事,我宿舍里有几袋方便面,我可以用开水泡來吃,你房间里想必一定有开水的吧!” 她道:“有是有,可毕竟方便面沒啥营养,味道也不好,还是出去吃吧!我也还沒吃!” 我知道她在撒谎。 但我沒揭穿她。 她似乎觉察到了我根本不相信她的眼神,进一步道:“真的,我本來是打算出去吃饭的,不想正好碰上了你跟那两个小女孩,由于好奇和担忧,只顾站在一旁看,竟一时忘记了吃饭的事!” 果然,她只是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一些事情,并沒看到全部,她竟然连寒香和依人跟娟子之间的冲突都沒看见,就更不要说这之前杨娜送我來了。 我轻轻的笑,道:“好吧!你喜欢吃火锅的,我们去吃吃壁山的火锅,看看跟重庆有什么不同!” 我们去的火锅店离公司宿舍楼不远。 我不知道壁山城都有多少家这样的火锅店,别处的火锅店都什么样,但这家火锅店比起重庆的“秦妈”或者“家福”之类的链锁店來,规模确实小了不少。 不过味道还不错。 我虽然喝醉过几次,但我并不喜欢喝酒,可吃火锅不喝酒,我就实在吃不下,总觉得需要点什么化淡火锅的辣味,哪怕是吃的微辣。 尽管我喜欢火锅的辣味。 我要的是山城啤酒。 我以为春花是不喝酒的,拿着菜单点完菜,我问她还需要什么饮料,她却说跟你一样,就來瓶“山城”吧! 接下來她沒和我说多少话。 她眼神中有些幸福又有些忧伤。 也许,她是在为满眼都是陌生人的火锅店里,有我陪着她吃火锅而幸福,可又为这幸福的日子不会太多或者根本就不可能再有而忧伤。 菜上來的时候,她烫了几个最好的菜,却沒有自己吃,而是放到我碗里。 我满心的感激和愧疚,想说声“谢谢”却沒有说,只是也无声的烫了几个菜又无声的夹到她碗里。 她沒有看我,她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悄悄的闪。 她忙把酒倒进杯子,也不等我将杯子倒满和我干杯,自顾自一仰头便一饮而尽了。 接下來,她喝了好几杯。 甚至还问服务员给自己再添了一瓶也为我添了一瓶。 看着她喝酒的样子,我感觉她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一杯杯孤独,一杯杯感动,一杯杯对未來的惘然。 但她并沒有喝醉。 我也沒喝醉,两瓶啤酒还不至于把我醉倒。 不过,和她争着买了单之后,走出酒店,被微凉的夜风一吹,还是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美妙。 轻飘飘的脚步,从远处飘來的隐隐的歌吹,还有春花悠悠的发香和体息。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暖暖的流,我莫名的多了些胆量少了些顾忌,在灯火如幻的夜色里向春花靠近了些。 我们并肩而行,惹來行走在夜色中的无数双孤独饥渴的眼睛的艳羡甚至嫉妒。 在他们眼里,我和春花俨然是一对温柔体贴的情侣。 快要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忽然于远处如梦如幻的灯光下,看到了一辆奥迪。 奥迪的颜色,就是满城灯光忽然熄灭,夜色也并不会比它黑。 黑,却黑得发亮。 那是辆我仅见过一次的奥迪,但我却再也忘不了它,尽管我记不得它的车牌号,但我认出它却并不需要看车牌号。 只凭一种感觉,一种莫名其妙却决对不会错的感觉。 那就是那晚那个财大气粗却长相猥琐的老头开的车,那个老头发现我看娟子的眼神特别,对我分外戒备和敌视,然而,娟子却上了他的车在夜色中飞驰而去,更在后來告诉我,无论我那晚看到了什么都最好当沒发生,明明是带着威胁,她却还要冠冕堂皇的说成是为我好。 车门沒有打开,我看不到车里的情景。 就是打开,因为太远,夜色如幻,我也不能看得太清里面的情景。 我停住,望着那辆奥迪想,那个老头是不是又在车里等娟子,抑或娟子本來就是在车里近近的坐在他身边。 他是不是真的是娟子的父亲,如果是娟子的父亲,他和娟子为什么都要如此神秘。 以前,我以为他是某家公司的大老板,我曾自以为得亦的认定他是要娟子來朋友的公司磨砺以后好接手自己的家族事业。 然而,经历过那天杨娜在重大附近擦挂了人家的宝马事件之后的现在,我知道了,他并沒什么家族事业,他不过是有家族事业的人家里一个看上去位高权重的走狗而已。 “改之,怎么了?” 春花在我身边,顺着我眼睛的方向,对着远方的夜色道。 我摇摇头,道:“沒什么?” 春花将信将疑。 我补充道:“看到远处那辆黑得发亮的奥迪了吗?” 春花道:“看到了!” 眼神里更多了些疑惑。 我沒有说开那辆奥迪的是怎样的一个老头,也沒有说那个老头和娟子的神秘关系,我只是道:“我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拥有那么一辆车!” 春花道:“努力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有的!” “真的吗?人家住别墅开名车玩美女抽一包烟就当我们好几天的工资吃一顿饭更是胜过我们一年的收入,凭我这连半平米自己的住房都沒有的低收入,也能有辆那样的车!” 我冷笑着嘲讽,但我不是嘲讽她的痴人说梦,我是嘲讽自己,满眼满脸都是自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來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春花轻叹一声,幽幽的道:“改之,你醉了!” 我道:“是的,我醉了,很多人都醉了,都不愿醒來,只有醉生梦死,才不会悲伤绝望,《蜗居》之所以禁播,就是因为,它要残忍的让如我这般醉生梦死的人清醒,把我们连一点傻子般的快乐也给夺走!” 春花道:“改之,我们回去吧!天凉,夜已不早了,明天还上班呢?” 我点点头。 一路沉默。 上楼的时候,我们一前一后的脚步很轻,尽管,她是穿的高跟鞋也走得很轻。 整幢宿舍楼只有昏暗的路灯和少许房间窗帘背后透出的隐隐灯光,大家都已入睡或准备入睡。 夜一片静寂。 经过娟子的房间,娟子的门哑然的紧紧掩着,我禁不住又想起了那辆停在如梦如幻的黑得发亮的奥迪。 娟子究竟是在车里,还是先前出去就是为了见那个老头,我看到那辆奥迪时,那个老头已将她送了回來,此时此刻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酣然入梦, 160 春花沒有和我道晚安,我刚才的话让她心情沉重,她轻轻离开轻轻打开门轻轻的进入自己的寂寞空房又轻轻的把房门掩上。(..tw好看的小说) 我转过头去,望着她窗帘背后微弱的灯光,一声轻叹,为什么自己不快乐要说出來惹得她也不快乐呢?就算我不要给她太多明显的关爱和温柔,也不应该让她也对世间绝望吧! 我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要再把自己的不快带给春花,林黛玉般痴情柔弱的春花。 在她面前,我一定要把满眼忧郁抛弃,做一个阳光向上的人。 这样想着的时候,心情渐渐好了起來。 我轻轻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甚至在想,右边隔壁的藩经理一定也回來了吧!她听到我的开门声会不会忽然从床上起來,打开房门钻进我的房间,如那晚把我诱惑进她的房间那样紧紧的把我顶在墙壁上吻我,疯狂的吻我,吻得我窒息。 然而,直到我开门而入,再在里面把房间轻轻的关上反锁了,藩经理的房间也如娟子的房间一样静悄悄的一点反应也沒有。 我刚仰身躺上床,准备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按灭房间里的柔和的灯,敏感的我,就发现我的房间似乎被人动过。 的确被人动过。 我记得星期五那天早上因为醒得晚时间匆忙明明沒來得及折叠被子就赶去公司了,下班后更是沒再回过宿舍就直接在公司楼下被杨娜接回了重庆她的家里,可现在我的被子却被折叠得整整齐齐。 我想一定是娟子帮我折叠的。 娟子是后勤部管钥匙的,除了我自己,应该只有她能打开我的房间的门。 沒想到,看上去清冷孤傲,对我沒什么感情的娟子,竟是外冷内热,对我如此之好。(..tw好看的小说) 我心里有股春水般的暖流柔柔的淌过。 但这种美妙的感觉并沒维持多久,我很快发现靠墙的组合柜的门也似乎被打开过。 我沒有什么贵重东西,所以组合柜的门沒有上锁,也沒有关得怎么严。 而现在,我的组合柜的每一扇门都严严的关着,严得沒有一条缝隙。 房间的窗子还是依然如故的紧闭,沒有从外面吹进來的风,那些门不可能是被风关得如此之严的。 起初我还以为是娟子不但帮我折叠了被子,还帮我整理了组合柜里的衣物。 沒想到,我狐疑的走过去,轻轻的拉开每一扇门,发现里面的东西非但沒有整理得更整齐,反而有被翻过的痕迹,最明显的是,我的部分衣裤的里面口袋都给翻到了外面。 进來的人,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因为太过紧张匆忙,或者被从门外经过的人惊吓,所以沒來得及将翻出的衣裤里面口袋又整理回去,而偏偏又因为紧张匆忙或是被从门外经过的人惊吓,在慌乱的离开前记不得被自己动过的床上的被子之前是什么模样,弄巧成拙,把被子给折叠得整整齐齐的。 我检查了遍,并沒丢什么东西,也似乎沒什么东西可丢,很显然让进來的人失望了。 那么进來的人是要找什么呢? 我忽然就联想到了春花來分公司的神秘使命,想到了春花说过要完成那神秘使命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我。 我更想到了娟子,想到了那个开奥迪的财大气粗却长着狐眼的猥琐老头,想到了那晚娟子坐上奥迪跟老头一起离去时的神秘,想到了之后娟子告诫我无论那晚我看到了什么都最好当什么都不曾发生。 莫非,春花和我被安排到分公司來的神秘使命已被与这使命有关的人察觉,莫非娟子就是在那察觉的人的安排下趁我周末不在,利用手中有我房间的钥匙之便偷偷潜入了我的房间,要找到他们以为能找到的什么?让我们完不成那神秘的使命,又莫非那察觉到我们的神秘使命又与这神秘使命有关的人就是那个开奥迪的老头,又抑或是娟子本人自己。(..tw好看的小说) 这一刻,我分不清在大家面前的孤傲,在春花面前的刁蛮,在远山里的忧伤,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娟子。 几度想去敲开娟子的门,试探的问问,又几度想敲开春花的门,告诉她我房间被人动过,让她自己小心,如果她真有什么可能会被人找到的与那为我所不知的神秘使命有关的东西,一定要藏好。 但我终于还是忍住了。 不过这一夜,我沒怎么睡好,乱梦里老是重叠着娟子还有春花在不同场合时不同表情的脸,我甚至梦见,她们其中一个将另一个重重的踩在脚下,但我却只看到那她们飞扬的长发看不到她们长发后面的脸,不知道谁是谁,只记得努力的睁眼去分辨,却不记得去将她们分开。 第二天,我依然起得晚,但比星期五那天早上还是要稍微早一些。虽然沒时间去吃早餐,但我还是來得及折叠下被子再匆匆洗漱过后才去公司。 我感觉头有点昏沉沉的,四肢还似乎乏力,不是昨晚吃火锅喝了两瓶啤酒的缘故,两瓶啤酒还不至于能将我醉倒,我知道,是昨夜沒太睡得好。 我走进办公室的门,扫视了下大家。 沒有一个人迟到,甚至不上班比上班还正常的娟子都在。 经过了周末的休息,大家都显得精神轻松饱满,正与崭新的面貌开始新一周的生活和工作。 唯有娟子,就是我打她身边经过时,也沒有别脸來看我,长发披洒,一张瘦而美丽的脸,依旧冷清而孤傲。 我轻轻道:“娟子,你跟我來一下!” 说句实话,凭娟子在人前一贯的孤傲,她会不会跟我來,甚至会不会给我面子勉强吱一下声置个然否,我都沒有半点把握。 我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向里面我的小办公室走了。 我不能等她回答,再怎么说,我也不大不小是后勤部的助理,我怕她当着这么多员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根本不理我,那么,别说以后,就是眼前,我将如何去面对那么多双悄悄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轻轻的推开我的小办公门,我的门如我宿舍里的组合柜一样,只是掩着,并沒上锁,一來,我的办公里也沒什么重要的东西或公司的秘密,二來,我不想让员工们认为我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 我一直沒有回头,我却感觉得到娟子似乎沒有半点要跟我來的意思,我听到身后沒有半点动静。 我背对着外面随手将门轻轻的掩上,坐到办公桌前,闭上眼睛略微按了下太阳穴,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些,再伸手去拿右手边的茶杯,准备起身去窗前的饮水机处倒点水喝,手触到茶杯的把手,却发现不如平时那般光滑竟有点剌手的粗糙。 拿眼睛一看,陶瓷的茶杯把手竟有些破损,明显跌落在地下过。虽然幸好沒有破碎,却留下了痕迹。 敢情,我的办公室也有谁进來过。 我忙拉开抽屉,果然,那些资料也比我星期五下班之前略显凌乱,而且,我还意外的发现了一根发丝。 长长的女人的发丝。 敢如此大胆背着我进我办公室的人,除了藩经理和娟子,我实在是再想不出第二个。 可藩经理周末明明是回了重庆的,她根本沒有在场的时间,而且,藩经理的发丝。虽然也有这么长,却是染成了时髦的浅黄色,而眼前这根发丝,却是黑得发亮。 那么,只有娟子了。 如果说昨天晚上发现有人进了我的宿舍动过我组合柜里的东西,我还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娟子我还能勉强沉得住气,可此时此刻,我是真的被激怒了。 我再记不起娟子在远山里一个人对着高山流水和林中自在來去的飞鸟用小提琴倾诉出來的忧伤,我只记得她曾怎样对我不屑一顾对春花刁蛮霸道还有跟那个开奥迪的老头的神神秘秘。 就算我记得起她在远山里的忧伤寂寞,我也再无法忍受。 我可以容得下她对我不屑一顾,哪怕是轻辱我嘲笑我把我当别的习惯讨好的沒骨气的人那样激怒我,但我却决容不下她窥探我的隐私,尽管这里沒有隐私,她要找的也似乎不是我的隐私,而是与她或那个老头又抑或是隐藏得更深的为我所不知道的人有关的东西,这东西和我跟春花被调到分公司來的神秘使命关系重大。 我站起身,恨恨的站起身。 无论娟子答不答应,我都要出去找她。 现在已不是她给不给我面子的问題,是我再也不要给她留面子。 然而,我刚刚站起,还沒离开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门就从外面向里推开。 沒有敲门就从外面向里推开。 推开得很轻,进來的高跟鞋的脚步也很轻,然而,进來的人的飘洒的长发间的瘦脸却冷清而孤傲。 是娟子。 好啊!我以为你不进來,正准备找你,沒想到你还是送上门來了。 我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冷冷的道:“把门掩上!” 她有些诧异,不知道是对我冷冷的表情诧异,还是对我要她把门掩上诧异,似乎不情愿,犹豫了下,但还是把门掩上了, 161 她沒向我走來,背靠着门,对着我,除了那丝诧异,更多的是如先前一样的冷清孤傲。 我也沒让她过來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直接了当的问她:“为什么要背着我进我的宿舍和办公室翻我的东西,你到底要找什么?” 她沒有回答,依然对着我,冷清孤傲的脸上多了一丝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神情。 我拿出那根黑得发亮的长发,道:“别想不承认了,这根发丝是你的吧!” 她依然沒有回答,只是笑,很冷清孤傲还笑得有些凄凉。 我再不会有半点同情她的凄凉,她一定是想不到她做过的自以为聪明的事会败露行迹被我发现,而心灰意冷的凄凉,但她竟半点也沒有愧疚也沒有负罪感,甚至眼神里连一丝慌乱也沒有。 我接着道:“怎么样,终于还是让你失望了吧!我的宿舍和办公室里根本都沒有你要找的东西,还要不要什么时候利用你管钥匙之便再潜入春花的宿舍和办公室里找找,不过,我得教下你,最好进她的房间后更小心点,别再慌乱得连翻过的衣裤里面的口袋都顾不得整理回去,却偏偏弄巧成拙的去整理别人本來凌乱的被子,更不要把人家办公桌上的茶杯撞翻在地跌出破损的痕迹……” 我滔滔不绝,还要不泄愤的继续下去,她却忽然转过身,拉开门走了。 我恨恨的道:“站住!” 然而,她沒有站住,自顾自离去,头也不回。 也沒去她的办公桌前坐下,而是径直打两旁听到我的怒声抬起眼來奇怪的看着我的办公室门又其怪的看着她的同事们的办公桌之间的长长过道经过,向外面去。 我追到我的办公室门口。 她已快到外面大办公室的门口。 我沒再追下去,面对那么多奇怪的员工的眼睛,我略有清醒,尽量忍了忍自己,毕竟我是后勤部的经理助理,我得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在他面前的形象我不能太过失态。(..tw无弹窗广告) 她高跟鞋的脚终于跨出了大门。 长发依旧飘洒,只有一个孤傲冷清的背影,至始至终沒有回头看我一眼,也沒看别的同事,更沒说一句话辩解一个字。 我怔怔的对着她在大门口消失的方向,听着她在过道里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孤独而倔强,渐行渐远,最后在电梯口消失。 我转身,将门轻轻掩上,轻轻的坐回办公桌前,不再是愤然,而是颓然了,因为昨夜沒休息好,本就乏力的身子更加乏力,都一动也不想动一下。 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轻轻的怯怯的敲门声。 我有些奇怪,问:“谁!” 虽然颓然,声音却有些冷淡,因为刚才和娟子的事而沒好气得有点冷淡。 “我,王小小!” 是那个像春花般柔弱却比春好还内向的男子。 他的名字,远不比他的声音让我熟悉。 如果不是在外面怯怯的说出的名字,我几乎想不想他的名字是王小小來。 我道:“进來!” 放柔了些声音。 他轻轻的推开门,怯怯的进來,将门轻轻掩上,又怯怯的站着,有点不敢看我的对着我。 我望望了望对面的椅子,对他道:“坐!” 声音比先前还柔,脸上还浮出了温和的笑。 他沒有坐下,他依旧站着,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始。 我笑道:“有事吧!” 他点点头:“嗯!” 我笑道:“说吧!随便些,对了,要不要喝水!” 我站起身,就要去靠窗边的饮水机处拿纸本给他倒水。 “不,助理,我说完就走!” 他急急的道,颇有些受宠若惊。 我望着他,眼光柔和面带微笑的望着他,等他说。 他依旧眼睛闪烁,不太敢与我正对,道:“助理,你刚才叫娟子进办公室,是不是批评了娟子,因为娟子不上班比上班还正常批评了娟子,而娟子又非但不接受你的批评还对你的批评不屑一顾!” 他明显误会了我,但我沒有回答,我依然眼光柔和面带微笑的望着他,等他继续。 我想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 他忽然大胆了些,把眼睛看着我的脸,满脸真诚的道:“助理,放弃娟子吧!无论娟子做了什么或不做什么?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再批评她的不是了,今天,她这样置你的批评不屑一顾只是离开已是大好结局了,只怕你再继续下去,非但无法改变她,反而会给你自己带來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甚至……” 我道:“甚至什么?” 他叹了口气,道:“沒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前任人事部经理!” “前任人事部经理,就是娟子口里那个最初百般为难娟子后來却想想方设法讨好娟子最终却还是难逃被开除的命运丧家犬一样灰溜溜离开的前任人事部经理!” 他却不再说半个与之有关的字了,只是道:“助理,你一定会暗笑我的胆小,可我真的是为你好,如果你不以为然,就当我的话沒说过,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在瓶梅分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助理來了一个又一个,其实比人事部经理还换得勤!” 我道:“都是因为娟子的缘故!” 他不置然否,甚至明明是他主动进來找我说话的却仿佛怕我纠缠下去一样,道:“助理,我忙去了!” 说完就转身轻轻的拉开门,轻轻的出去。 他不给我机会继续问下去,我也沒打算再问下去。 尽管,关于娟子,关于后勤部前任经理助理,甚至那个不幸的前任人事部经理,我都有更多的好奇。 他能给我说这些,已足够了。 从他的神色,感觉得出,他很怕,很怕我如果继续追问下去,被娟子知道会给他惹來麻烦。 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对着他在外面转过身來轻轻为我关门时又望了望我的真诚的脸,我再次给了他一个微笑,跟先前一样温和的微笑,不同的是,多了一分如他的脸一样真诚的感激。 接下來的好几天,我都沒再看到过娟子。 办公室里她的座位一直空空如也,有时我打她座位前经过时,总要不经意的停留几秒,暗想,我到底有沒有错怪了她呢?可很快又会自己否定了自己。 她的宿舍的门也紧紧的掩着,门上都有了些不太显眼的灰尘,也不见有人來清扫。 事实上,她以前也并不常在宿舍里,她宿舍的门也是这样有些微不太显眼的灰尘的,只是这几天我一直期盼见到她,想再问问她让她亲口告诉我究竟,更加注意罢了。 我甚至还常常在晚饭后去宿舍外的大街上乱逛,逛到筋疲力尽直至很晚才回來。 春花有时会在微凉的夜色里独立于宿舍楼灯光昏暗的过道中等我回來。 她还会关切的柔柔的问我:“改之,到底怎么啦!你这几天怪怪的!” 我摇摇头,若无其事却很无力的笑。 然后,在她更加担忧的眼神里回宿舍把门轻轻掩上倒头就睡。 她哪里知道,我也不要她知道,我是想在灯火如幻的夜色里看到那辆黑色的奥迪,看到那个开奥迪的老头,我想当然的以为,只要有那个老头在,就会有娟子。 是的,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想见到娟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怀疑她,越是恨她对我的不屑于顾,越是忘记不了那次远山里听到的她的小提琴的幽咽,越是忘不了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曾辩解半个字,越想向她问个明白。 可我真的只是想问个明白吗? 就沒有更想见到她长发飘飘冷清孤傲的身影。 然而,一天天下來,我最终也沒有得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灯火阑珊处”的惊喜。 星期四下午,是的,是星期四下午。 明天就是星期五了,杨娜打电话來说,明天下午她会提前下班开车來接我回家。 尽管天天想着娟子的事,我却还是沒觉得时间过得快。 反是天天期盼周末,巴不得日子过得更快些,我好回到重庆我在杨娜家的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和杨娜共度差不多两天的快乐日子。 更多的是,想知道沒有我在,杨娜是不是过得好,那个曾在夜半给她打过电话的人还有沒有纠缠她,她有沒有度过那只愿独自承受半个字也不向我透露的难关。 比起对杨娜的担忧來,对娟子的期盼,似乎实在算不了什么? 放下电话,我走出办公室,已是下班时间。 我暂时忘记了娟子,心情大好的去了趟洗手间再心情大好的从里面出來,才准备坐电梯下楼回宿舍。 楼道空荡荡的。 “助理!” 一个声音在身后女洗手间那边叫住了我。 我回头,却是那个坐在后勤部如总公司春花的位置性格却与春花完全相反特爱表现上爬欲极强的女子。 我以为我已是走在最后的人,沒想到她比我还晚。 尽管我已知道她叫英莲,一个很不错的名字,但我沒叫她,只点点头:“嗯!” 不冷不热,算是打过招呼。 我忘不了,那次娟子敲开我宿舍的门把我强叫出來又于众目睽睽下羞辱我时,她曾做了怎样的帮凶。 现在,我对娟子不是怎么恨了,对她反倒极其厌恶, 162 只是我是后勤部的经理,她到底是我下面的员工,无论是平时还是现在,我都不怎么表现出來罢了。 她似乎并沒感觉到我的不冷不热,道:“那天,在办公室你批评了娟子了吧!” 我沒理她,电梯门打开,我走进电梯,她也跟了进來。 电梯里就只我和她两个人。 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她道:“他们都说是因为娟子太自由散漫还过分张扬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你才太看不过去批评她的,只有我知道你不是!” 我不看她,只对着轿厢旁那块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里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不冷不热的道:“哦!” 她道,声音放轻了些,明明电梯里就我和她两个人,却担心隔墙有耳似的:“因为,我非但看到过娟子从你宿舍房间里悄悄出來,那天我忽然记起了件东西放办公室了,匆匆的跑去拿,她正好将里面你的小办公门掩上也不小幸被我碰巧遇到,也不知道她鬼鬼祟祟的都要搞些什么?但无论搞什么也过分了点吧!就算平时里你对她不像别人那么低三下四的巴结也不至于如此吧!她又不是女皇,凭什么每个人都要臣子一般对她陪笑脸!” 竟果然是娟子,再也不用见到娟子向她追问确认了。 我心里暗暗的愤然。 但我沒表现在脸上,我脸上依然沒多大表情,半点也沒有对英莲透露这些给我的感激。 我反是在心里对她更加的厌恶,平时不是把娟子当保护伞和娟子最要好的吗?怎么现在却说娟子的坏话了。 我最厌恶这种当面一团火背后一把刀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人。 这种人比狐狸还狡猾,比虎狼更危险。 电梯门已打开,我走出电梯,沒有再说一个字。 她以为我是更加确定了是娟子动过我宿舍和办公室里的东西,才气得比先前还面无表情,不说一个字的。 她还想继续,假装对我好的继续。 我却加快了脚步。 她还是不失时机,怕我走远了再也听不到的在身后急急的道:“助理,我想事情还并沒有到此为止,以后还是小心点吧!我这几老是于宿舍的窗子边看到娟子从远山归來,却又并不回宿舍,反是神神秘秘的打另一条小路去了,像是怕人发现似的,也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但无论打什么主意,我想也只是冲你或春花经理來的吧!因为就目前看來,再沒有谁比你和春花经理得罪她更深!” 我有些惊喜。 我在夜里逛遍过宿舍附近的大街小巷,怎么就沒想到过那片远山,那片曾经听过娟子独自一个人在临崖的地方衣袂飘飘拉着忧伤婉转的小提琴曲的远山。.tw[棉花糖小说网] 我脚步更快了些。 我一直沒回头,我不知道英莲在身后都会是怎样的表情。 但我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冷不热的,我沒有让她看出我内心的惊喜,也沒让她看出我对她的更加厌恶。 但我急急的脚步沒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宿舍楼后面那片长满新绿的开阔的草地尽头的远山。 我也沒有走宿舍楼旁边的那条小路,我去了另一条路,她说的娟子下山回來却不回宿舍反是走另一条路远去的另一条路。 那条路我虽沒走过,而且好像是最近才有的,但我于这些天的大街小巷里逛,也认得那条路。 路的入口很窄,是临街的两幢高楼之间的小小的缝隙,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 走进去的时候,踏着沒有太多脚印,更多的是被践踏过又抬起头來的小草的路,我在想,这里其实并沒有路,只是有人走了,所以才成了路。 而我还沒走之前,似乎只有娟子一个人走过。 她是回避我,不想让我看见,才另辟蹊径将这里走成路的。 当两条路终于融会在一起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曾经的走过的地方。 只是已和从前不同了。 草更绿叶更茂夕阳很少漏进來的林子更阴郁了。 甚至,连山泉的歌声都更加响亮,归鸟的鸣唱都更加轻快。 而当我走近山的更深处,还沒爬上那长长的石梯,就已听到的自山边临崖的地方飘來的小提琴声却还是那般幽咽哀伤。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又说不出的激动。 我忘记了疲倦,比先前还要走得快,却走得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从英莲那里得知了是娟子进过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过我的东西再也沒有必要进一步当面确认的,我还要如此想见到娟子。 我见到了她。 攀登完最后一阶石梯,我见到了娟子。 还是那座山,还是那道崖,曲子也还是那首曲子,娟子拉小提琴的姿势也还是那个姿势,衣袂飘飘,长发飘飘,只是已不是当时的季节,少了些在轻风中飘飞打她身边经过就失去娇艳颜色的缤纷落花。 就是我,也还是站在那样的古树下,一动不动。 曲终。 收小提琴。(..tw无弹窗广告) 依然是曾经那样的一片静寂,只有远处偶尔传來的归鸟的扑赤声和隐隐的山泉声。 她依旧面对着深谷的远处,背影孤独,并不曾对我转过身來。 然而,她却道:“你终于还是來了!” 那轻轻的语气,有些幽怨,却不是因不想见到我,我却终于还是來了打破了她的清幽而幽怨,反像是在幽怨我來得太迟。 这么说來,她是以为我要來这远山的。 她这些天一直都在这远山的深处临崖的地方独自拉着幽咽的小提琴等我。 我道:“是的,我來了!” 柔柔的声音有些哽咽。 竟沒有半点那天在办公室里的对她的憎恨。 她依然沒对我转过身來,望着深谷对面的远处,在那边夕阳已消失,天边有灿烂美丽的晚霞。 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可以想象,她冷清孤傲的脸比晚雪还要美丽。 她忽然转过身來,对着我,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一直对我好奇,想知道我的秘密吗?现在只有你和我,怎么却不问了!” 我道:“我,我……” 却一时说不出话來。 不是我忘了那些让我一直以來不得其解的疑团,也不是我因那些一直渴望知道的疑团忽然就要被她自己打开而激动得语塞,我是忽然有些愧疚。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我坏十丈也许我对他坏不到一尺,但别人若稍微对我有些坦然,我就会愧疚,尤其是面对女人,如她一般的漂亮女人。 她见我说不出话來,沒再问我,却也不主动说出,似乎已放弃告诉我的念头似的,自顾自向我而來,要打我身边经过,却眼望下山的路,目不斜视,半眼也不看我。 我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不该主动问她,如果要,又该如何去问。 和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被晚风扬起的的长发有几丝轻轻的飘在我的脸上,悠悠发香,让我有些陶醉,更加沒有主动问她。 已不是该不该主动问她,如果问又要怎样开始的问題。 我是陶醉得恍惚,把那些一直以來在我内心里纠缠的有关她的秘密通通给忘记了。 脚下似乎滑了下,但不是上次那样的石梯上,是石梯上方尽头的平地,离我近在咫尺的我的身边,她沒有如上次那样踉跄着下窜过几阶石梯慌乱中抓住路边的小树才稳住身子。 她只是轻微的晃悠了下,就又如先前一样背影笔直。 但小提琴还是自手中滑下。 不过,也沒有如上次一样滑向石阶旁临崖的地方,而是轻轻的触地,静静的躺在了我的脚边。 她几乎和我同时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捡小提琴,我们伸向小提琴的位置又是那么近,我们的手轻触在了一起。 她的手,光滑细腻有些微凉,让我心生怜惜的微凉。 我一时内心激荡,好想将自己的手抚上她的手,给她温暖。 但我沒有。 反是慌乱的将手缩回。 她沒有缩回,也沒有看我,继续自顾自捡她的小提琴,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清,连半点如我一样羞怯的红晕也沒有,只是沒有了先前的孤傲。 她伸出的手,衣袖上滑,露出里面莲藕一样洁白细腻的手腕來。 我又看到了,手腕上那道让我触目惊心的伤痕,蜈蚣一样往衣袖更深处蜿蜒。 我道:“你的手,是那次你冲进春花办公室和她争吵抓扯是被她伤到的!” 好沒回答,只是笑,如我那天在后勤部我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问她为什么要进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我的东西时一样笑,笑得冷清,孤傲,又凄凉。 我忽然再次蹲下身子,抓起她那只轻触到小提琴正要将小提琴捡起的手,将她本來就有些上滑的衣袖猛地住更上推。虽然触目惊心,我还是要强迫自己正视自己害怕看到的残忍。 我怕她拒绝的道:“让我看看,那天春花到底都把你的手伤成了什么样子!” 她沒有拒绝。 她仰起头,望着我笑,沒有了清冷,沒有了孤傲,甚至不再是凄凉,而是痛苦和悲哀。 像是被人误会了那样的痛苦和悲哀。 衣袖推开。 我看到了那道蛇样向衣袖更深处蜿蜒的疤痕,一直爬上了她洁白细腻的肩头。 我不知道,春花都是用什么把她伤成这样子的。 我心好痛,她当时一定比我此时的心还痛。 我有点泪眼模糊,我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冷笑:“你又沒做错什么?凭什么给我说对不起!” 我道:“春花那天把你伤成这样,我却只看到春花被你用矿泉水泼湿的头发和衣服还有脸上委屈的泪水,不知道你被伤得更深,那么愤怒的责怪你!” 她笑,更冷的笑:“是吗?春花把我伤成这个样子,她能把我伤成这个样子,我倒真宁愿是被她伤成这个样子!” 我有些诧异,道:“你,你什么意思……” 她一下子挣脱我的手,也不捡地上的小提琴,站起身來,恨恨的道:“你不是要看吗?我就让你看个够吧!” 话刚说完,就一颗颗解胸前的扭扣,一件件将衣服褪去。 我转过身,眼望着别处,慌乱的道:“对不起,我,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那道伤痕!” 她却一步上前,双手抓住我的肩,拼命的摇晃道:“看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怎么,我真让你看了,你却怕了!” 她的声音愤怒而痛苦。 我无限惶恐。 但终于还是被她拼尽全力搬过身子。 我的脸正对着她赤*裸的上身。 天边的最后一片晚霞已暗淡了颜色。 光线微暗,她比雪还要白的肌肤,比梅还要香的体息,倾长细腻的玉颈,丰满高挺的雪乳…… 都那么大胆那么毫无保留的正对着我,然而,我沒有半点激荡。 我有的只有痛苦,比看到她手腕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还要触目惊心的震惊。 在她的胸膛上,在她的丰乳间,在她的柳腰侧,到处都是伤痕,烟头烫伤的伤痕。 我的抑止不住的泪涌了出來,视线更加模糊,我道:“娟子,这,这都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她笑,笑出了泪水,道:“你刚才不还说是春花吗?怎么,现在却问是谁了!” 她转过身來,我看到,在她本该光洁如雪的背上,竟也有不少被烟头烫伤的痕迹,有几处还是新伤。 我拼命的摇头,道:“不,春花她不会有这么残忍!” 其实,就算春花有这么残忍,凭春花柔弱的身子,也把她伤不成这个样子。 我道:“告诉,我告诉我,那个魔鬼到底是谁!” 她依然冷笑道:“你都知道了,是个魔鬼,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吼道,用恨不得把那个人撕碎食其肉饮其血的声音吼道:“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一定要知道那个恶魔是谁!” 她道:“真的要知道吗?” 我又怒又恨又痛,情不能自己,咬牙切齿,浑身哆嗦,道:“是的,真的要知道!” 她道:“好吧!那我告诉你,他就是那晚你和我自远山归來时,在宿舍楼外的街道边看到过的,那个开奥迪将我接走的财大气粗长着一双狐眼的老头,你能把他怎么样!” 满眼都是嘲讽。 痛苦的嘲讽。 嘲讽我,更像是嘲讽她自己, 163 我比先前还要震惊,这太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那个老头是她父亲的。 我颤声道:“那个老头,他不是你父亲么!” “父亲,!”娟子比我还要惊讶,道:“你竟然以为他是我父亲,!” 我道:“是的,我以为他是你父亲,那天晚上在宿舍楼下接你走的时候,他的眼神对我充满敌意,我就以为他是你父亲,只有一个父亲,看到另一个男人跟在自己女儿身后并且眼神特别时,才会有这满是排斥和敌意的保护的眼神!” 娟子冷笑道:“保护,是的,他是在保护,保护我不要别的男人跟我有往來,我身上这些伤痕都是拜他的保护所赐!” 我痛声道:“那么,他究竟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而你的性格又不像是习惯被压制的人,你为什么不反抗或逃走!” 她道:“我的性格不习惯被压制,别这么委婉了,你应该说是乖张吧!从前,从前我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虽然沒人像现在那些同事那么表面畏惧我巴结我背后却憎恶我,可我的生活却是那么一片平和,我的心也是一湖春光旖旎的水,而现在……至于反抗或逃走,那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自己的性格更加怪异,怪异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让身上再多些烟头烫出的新伤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你们都什么关系!” 她望着我,道:“你真是太可爱了,也太纯洁了,你一定以为我也跟我衣服外面光鲜的外表一样如你一般的纯洁吧!你错了,我不是,那样的纯洁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我其实,比路边按摩房里的小姐还肮脏,扒去光艳的衣服,你再看不到我的清丽孤傲,只有伤痕累累的肮脏身子,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你应该不再被我的表象媚惑不再对我好奇对我心生恻隐之心了吧!所以,请你以后远离我!” 我道:“为什么要远离你,现在,我更不会远离你,我一定会让你摆脱那个老头,无论他是什么样的魔鬼!” 她道,语气坚决而痛苦:“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的本意就是让你明白,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美好的女子,我知道,我给了很多人虽然憎恨却又喜爱的美好印象,尤其是男人,我不要你再对我好奇再纠缠我,我之所以选择在这无人的深山里告诉你,就是要你看到恐惧,让你退却,让你不再在我身边纠缠,我这是为你好,如果换了别的男人,我才不会这样做,你太柔弱,柔弱得像个女子,我不忍让你受到伤害,沒有一个纠缠过我的男人,不受到伤害的,你想象不到的伤害,比我身上的伤害还要严重,你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夜夜做恶梦!” “伤害这些男人的,都是那个老头,他一个瘦瘦的老头,凭什么?” 我不以为然,我故意不以为然,我知道,在那个老头背后一定有无穷的力量,比如黑帮恶势力,不然,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凭他那把瘦瘦的老骨头,就是我也一拳就能把他轻易击倒,更不要说别的比我强壮的男人,我只是要激将娟子,让她吐露出我所想知道的一切。[..tw超多好看小说] 然而,娟子竟沒为我所动,只是道:“别自不量力了,如果你真的想拯救我,想让我少受伤,你就远离我,只要被他知道有男人靠近过我一次,哪怕是和我说了几句并不暧昧的话,我身上的伤就又会增添几处,当然,我受伤并不算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可你,细皮嫩肉的……” 我一把抓住娟子的双肩,我再也无法抑制,我对着她的脸,让她也对着我,谁也不逃避谁的对着我,我道:“娟子,你是在激将我,如我想激将你说出那一切真象一样激将我,你其实,也是怕回到他身边想我帮你的是吗?不然,你不会说我细皮嫩肉之类的话,娟子,请你相信我,我不会珍惜我这副细皮嫩肉的臭皮囊的,我一定会救出你來的,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即使你对这个社会再失望,不寄希望于法制或警察,也相信我和你自己,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也许……” 我是忽然想起了春花和我來分公司的使命,这使命一定真与那个老头有关,我们就是要來寻找证据将那个老头绳之以法并且拯救出娟子的,怪不得,春花一來分公司,就对娟子的态度强硬得近乎不讲情理,春花是不需要情理,只有不需要情理,才能让娟子受不了,才能牵出娟子背后的神秘后台,也就是那个老头。(..tw棉花糖小说网) 但我,沒有说出來。虽然,现在娟子因对我的好感,已吐露出些眉目,但事情远远还沒成功,我不能打草惊蛇。 我想起了春花办公桌里那张“一定不辱使命”的纸条,是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娟子必将陷入更加倍受折磨的悲惨之中。 娟子道:“明白了什么?” 她那渴望知道的眼神,又让敏感的我,多了分疑惑和戒备。 事情太复杂,我不得不疑惑和戒备,尽管心中那对她悲惨遭遇的深深同情还在汹涌激荡,我却又不得不多长个心眼,我怕,她之所以告诉我这一切,就是要勾起我的同情,然后勾出我的话,有关我和春花來分公事的目的的话。 当然,即使这样,她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她只被逼迫,被老头残忍的折磨所逼迫。 她眼神中有些痛苦,那种痛苦跟她提起她身上的伤时的痛苦有所不同,她道:“你似乎在提防我!” 我吱唔道:“沒,沒……” 她道:“其实,你能提防我,说明我真沒看错你,你比别人柔情,却又比别更理智……我尊重你的心思,但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很想知道,你凭什么要如之前一口咬定是春花把我的手腕伤成这样子的一样认定是我进了你的宿舍你的办公室动了你的东西!” 我心下狐疑,她把我认定她进了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过我的东西拿我之前以为是春花伤了她的手腕打比方,事实证明,我之前以为是春花伤了她的手腕完全是一种误会,莫非,我认定是她进了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过我的东西也是一种错误的判断。 但我还是道:“最初,是我自己的判断,因为很明显你是后勤部管钥匙的,我的宿舍房间除了我自己只有你才有钥匙,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又发现了那根长长的黑得发亮的发丝,从你满头飘洒的长发中随便掉一根下來,就是这样的发丝,更加之,后來……有人告诉我,她撞见过你从我的宿舍里出來并且她把一件东西忘记在办公室里了回去拿时看到你正好把里面我的小办公室门关上!” 她道:“谁!” 我道:“明知故问吧!既然她都看见了你难道你还会沒看见她,除非你当时太紧张,只专注一件事!” 她沒有问我话里的意思,专注的一件事是指什么? 她只是笑,孤独痛苦的笑。 之前,她在我办公室里,我拿着那根长长的黑得发亮的发丝质问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笑的。 她依然只说了一个字:“谁!” 我犹豫了下,还是道:“英莲!” 如果换了是别人,我肯定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但她是英莲,曾经娟子在宿舍过道里于众目睽睽下讥讽轻辱甚至激怒我时做过娟子的帮凶的英莲,当作娟子视娟子为知己为保护伞讨好她巴结她背后却说娟子坏话的英莲,对于这种当面一团火背后一把刀比狐狸还狡猾比虎狼更凶险的人,我这谈不上是出卖。 娟子冷笑着道:“是她,果然是她!” 我暗道,你当然想得到是她了,她撞见你时你自然也看到了她;你也当然想不到会是她了,她平时那么讨好你巴结你。 她看看天色,最后一缕晚霞早已彻底褪去颜色的天空更加阴暗,然而,月亮却已悄悄的探出半边脸來,像是在窥视我们。 她道:“时间不早了,天凉,我们下山吧!” 我点点头。 一路上我们沒再说话。 我们各怀心思。 我在努力的分辨之前她给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在误导我。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如何去对付那个背后有我还不知道的可怕组织或背景的恶魔般的老头,把她拯救出來从此改变她的命运。 至于,她若有所思到底在思些什么我倒是一时沒想得太多。 经过宿舍楼后边那片空旷的草地时,我们谁都沒走我们第一次走的那条宿舍楼旁的路,我们走了另一条路,我们來时的路,其实本來不是路只是她走过些次数便成了路的路。 快到那只容一人侧身而过的两幢楼之间的缝隙时,她忽然站住,面色紧张而凝重,她道:“你等会再出去,我先走,还有,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要忘记,就当什么也沒发生!” 164 我望着她,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担心被那个老头发现我们在山上独处过。虽然说不上是幽会。 我点点头,很认真的道:“我会的,还有,你一定要对我和你自己有信心,我们一定会让你摆脱那个恶魔般的老头的!” 我这句话有些口误,幸好她沒问“我们,我们是指你和谁!”不然,我就把春花给暴露了。 她只是满脸感激和期待,但很快就摇摇头,神色黯然几乎濒临绝望,她道:“不,你如果为我好,你就一定不要做这样的傻事,经过无数次反抗和逃跑之后,我比谁都明白,只有傻子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我相信你不是傻子,还有,你这样做,非但救不了我,还会害得我更加受他的折磨,我受点折磨到算不上什么?我早已习惯,我是怕,怕你……那样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 她是对我沒有信心,她是怕我出事,我出事了她会恨她自己一辈子。 我是那么激动,内心里一股暖流在汹涌澎湃,她表面对我冷清孤傲甚至轻蔑,内心里却是那么在乎我的。 我沉默。 好一会,才道:“你走吧!我听你的话!” 她脸上浮起一丝笑,很高兴又很凄婉的笑,记忆中,我似乎从沒看见她这样笑过。 然后,她别过头去,侧身穿过那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出去了。 我站在缝隙这头,只有清冷的月光。虽然近在咫尺,却感觉似乎与城市遥遥相隔。 她在缝隙那头,城市灯火通明,她头也不回,长发飘洒的背影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孤傲。 然而,她要去的是我隔壁的她的宿舍,还是那个恶魔般的老头在某处的地狱般的魔窟。 我在心里痛苦而又坚决的暗道,娟子,你等着,你等着,就算春花和我被安排來分公司的使命不是來拯救你,我也要改变你的命运。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去得很早,我以为我能看到娟子,但是她还是沒來。 我在想,是不是我可以做得看起來什么也沒发生,她自己反而做不到。 我在办公室的小房间里,翻了几下公司的资料,实在是些无关痛痒的资料,无趣极了。 百无聊赖,忽然灵机一动,心里竟紧张剌激并且兴奋了下,打定主意,我走出自己的小房间,随手将门轻轻掩上。 通过外面大办公室两边都是员工的过道,我把脚步走得很响。 我故意把脚步走得很响。 无论是认真还是低着头故作认真的员工都忍不住悄悄抬头看我。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我一直沒回头,我不知道我走出办公室后,身后那些员工会怎样奇怪的议论我。 但我希望,他们能尽情发挥所有的想象,天马行空的把我的与平时温文尔雅大相庭径的行为描述得越玄乎越好。 就是走出大办公室,在外面的过道里,我也把脚步走得很响亮,他们一定能听到我的脚步去了春花那边。 來分公司快两周了,除了报到那天和娟子冲进春花办公室耍刁那天,我似乎还不曾主动进过春花办公室。 我想,他们中至少一定有一个人,会以为我找春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不会把脚步走得这么响亮这么急,影响了我们后勤部办公室的员工不说,还要影响整层楼里别的房间的人。 我平时可完全不是这样的,我平时做什么都很礼貌,生怕惊扰了别的人。 不仅是他们,就是春花自己也大感诧异。 当我敲开她的办公室门,站在她的对面时,她几乎从办公桌前站了起來,望着我奇怪、担忧而又关切的道:“改之,出了什么事,你走得这么急!” 我把门掩上,背靠着门,对着她,不容她回避的道:“娟子……” 她慌忙打断我道:“别说了!” 并且走过來,压低声音道:“有沒有人看见你來!” 这么说來,当我一提到娟子,她竟就知道我是为什么而來要说什么的了。 她和我被调來分公司的使命竟果真与娟子有关。 我心里异常激动,明明不但有人看见,而且有很多人看见,就算沒看见也听到了,是我故意让他们看见或听到的,我还是摇摇头道:“沒!” 她沒相信我,记忆中似乎她从來都是相信我的,她轻轻的推开我背靠着门的身子,把门轻轻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向外看了看,确认沒谁注意到她这间办公室时,她才又轻轻的关好门,回到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上坐下,并且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示意我也坐。 但我沒有坐,我道:“春花,是不是……” 她再一次打断我,道:“改之,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了,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只记在心里表面最好当它沒发生!” 这句话,我似乎听过,有点像娟子的话,但又不完全是娟子的话,娟子也要我最好当什么都沒发生,但却沒让我记在心里,她让我忘记。 我道:“春花,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她点点头:“嗯!” 我道:“我知道的你都知道!” 她还是点点头:“嗯!” 我道:“你一直在监视我!” 惊诧,痛苦而又气愤。 她道:“不,不是监视,是担心,我怕你一个人……” 她有些惶恐。 我冷笑道:“怕我一个人坏了你的事!” 她更加惶惑道:“不,改之,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沒这样的心思,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行动危险!” 我根本沒行动,我那只是凑巧,只是娟子看得起我给我面子才让我知道有关她和那个老头的事的。 但我沒告诉春花。 我也不再冷笑,那些痛和愤都化为乌有。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想起在分公司这段时间,无论我走到哪里,身后都有双柔和的眼睛满是关切的偷偷留意着我,哪怕是在宿舍楼背后那幽深的远山,心里就说不出的温暖。 只是,不知道那天在深山里春花是藏在什么地方的,我和娟子竟然都沒发现。 我眼神中又多了丝疑惑。 春花道:“还是那句话,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就像你有你的办法一样,青梅总经理之所以调我们來分公司,她沒看错人,我们表面柔弱,不易引起别人的在意,我们内心刚强心思敏锐,却又能洞察别人不能洞察的信息!” 我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她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我望向她的办公桌,在她面前有几本资料。 我问:“这些资料很重要!” 她道:“不,只是实在无聊,随便翻翻!” 我道:“真的!” 她有些奇怪,望着我道:“真的!” 我道:“那能随便给我一本吗?” 她更加奇怪,望着我。 我道:“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可以的话就给我!” 她笑,很有趣又很无奈的笑,我竟然用了她对付我的话,对付她。 她道:“拿去吧!你看上了哪本!” 我道:“无所谓,就面上那本吧!方便!” 她递给我,道:“给!” 我拿起就夹在胳膊间,也不看看都是什么资料。 我又道:“你宿舍的钥匙不只一把吧!能不能给我一把!” 她更诧异,诧异之余,脸上似乎还有了丝红晕,但她这回沒问,直接就拉开抽屉,从一串明晃晃的钥匙中取出一把。 我从她手里拿过钥匙。 拿钥匙时,我的指尖轻触到了她温暖细腻的手。 我心里有些微美妙的激荡。 但我沒有恍惚沒有流连,我转身就走。 她在我背后沉默,直到我走到门口,她才道:“这就走了!” 听上去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 我背对着她,道:“嗯!” 然后推开门,头也不回。 我回去的脚步依然走得很重很响,我想我一定惊动了整层楼所有用心和不用心的人,还有我们后勤部的员工。 别的房间门都关着,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我走进我们后勤部的办公室时,我看到,果然所以有人都在悄悄的看着我,看着我的脸,当然,更有人看着我的胳膊间。 我故意把胳膊夹紧了点,好像那连春花自己都说无关紧要的资料对我反而很重要怕它掉落在地弄脏了似的。 走进我那间小办公室,我还把关得严严的,并且第一次在中午去餐厅时掏出钥匙将门反锁了,当着那么多员工奇怪的眼睛将门反锁了,像防贼一样防他们似的反锁了。 吃完午餐,我就匆匆的回办公室。 我以为我快,好多员工却比我还快,他们已回到办公室趁还沒上班,悄悄的聊着什么? 敢情,是在交换对我今天怪异行为的看法。 见我走进办公,大家都忽然沒了声音。 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急急的拿眼睛去看我的办公室门。 明知道沒什么异样,我还是脚步匆匆的赶过去。 经过王小小身边时,王小小道:“助理,沒有人会动你的东西的!” 听上去,他的声音对我很有些非议和失望。 他平时可是比來分公司之前的春花还要柔弱内向的,如果不是我让他失望了,以为我是真在防贼一样防着他们,他不会鼓足勇气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的话。 我心里有些难过。 老实说,我一直很喜欢他,这样的人即使不成为朋友,也永远不会背后伤害你,一旦成为朋友,更会对你忠心耿耿。 但我沒有说话,不是假装沒听见,而是听见了却很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那样沒有说话,自顾自向里面我的小办公室走。 “谁说沒有,上次……” 是英莲。 我迅速转身,道:“英莲!” 声音很大,却沒有生气,只是打断她。 英莲道:“助理,你让我说,不然他们只会错怪你,以为……” 听上去,竟是那么为我好那么替我考虑。 我道:“什么都不要说!” 她看看我的眼睛,道:“好吧!只是助理以后小心些便是。 比我意料的还要小人,若不是我打断她,她竟然要当着这么多同事损坏娟子的形象了,尽管,娟子给大家自恃神秘后台孤傲刁蛮的形象并不好,但大家还不曾想到过娟子会像小偷一样入室翻我的东西,她从前,可是比谁都曲意巴结娟子的。 我点点头。 沒有反感,也沒做出半点感激。 但我内心却是极度憎恶她的。 我再次转身,背影笔直头也不回的走进我的小办公室,在里面把房门严严的关上, 165 虽然做了这么多,但还仅仅只是开始。 我在紧张兴奋和剌激中等待,等待夜晚來临的时候,应该说是深夜來临的时候。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下班的时候还早,更不要说深夜。 实在百无聊赖,翻了翻放在办公桌上的从春花办公室拿过來的资料。 的确是份无关紧张的资料,甚至是无用的资料,不过是份过期的人事档案。 不过让我略微对它提起了点兴趣的,是我竟然在里面找到了娟子的名字。 还有英莲。 娟子果然是某名艺校的毕业生,怪不得她能拉出那么手好提琴。虽然凄绝悲苦,却又不是失婉转动人。 档案上身份证复印件的相片,俨然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留着学生头,一张俊俏的阳光的笑脸煞是可爱,这大概就是她用历经沧桑后痛苦忧伤的眼睛望着我,告诉我的清纯平和心如一湖旖旎的水永远也不会再回來的曾经了。 英莲的档案竟比娟子还要简单,简历上本來就不多的一行字,我看來看去就只说明了两个字“女生”,对她的其它经历只字不提,甚至家庭住址,曾在哪里上个学都沒有,也沒有身份证复印件,对这样一个人,我忽然感觉她比娟子都还神秘,她都是凭什么进了瓶梅分公司的。 忽然记起了什么?百密一疏,我竟然忘记了一件事,忙提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春花的号码。 春花在那边道:“改之,还有什么事吗?” 她是看來电显示知道是我的。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事实上,自我先前脚步匆匆的踏进她的办公室到已回到我自己的办公室的现在,她一直都不曾不对我今天的行为奇怪过。 我道:“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她道:“你不回重庆,杨娜不打算來接你!” 有些惊喜。 我有些难受,不忍让她失望,但还是不得不让她失望,回答道:“她会來!” 她道:“哦,那还请我吃饭,是你们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我!” 她的声音果然明显失望,还带着忧伤。 我在心里想,女人的心思真是敏感,都说我清秀柔弱如女人,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比起女人來,我的敏感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她一定以为我和杨娜的感情进展顺利,已有了成效,我们是要把我们相恋的事告诉她,或者是用请她吃饭的方式让她看出來。 她知道,我一直是暗恋着杨娜,杨娜也似乎是喜欢我的。 她也知道,我一直对她的暗恋假装看不懂,甚至故作冷漠,不惜伤害她,是因为我暗恋着杨娜,杨娜又似乎喜欢我给了我希望。 我道:“不,与杨娜无关,我也不是请你一个人,还有藩经理,就是藩经理也不是主要的……我是要请后勤部的所有员工,來分公司都快两个星期了,我是他们的上司,怎么也应该向他们表示下,拉进下感情,以便以后的工作,顺便让你和藩经理也來参加!” 她冷笑:“顺便,我原來只是陪衬!” 我道:“不,其实你是主角!” 我有些紧张,几乎说露了嘴。 她果然觉察到了什么?问:“改之,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道:“不是说好了的吗?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问!” 她在那边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改之,好吧!我什么都不问,但我还是要说,我既然听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话,注意把握分寸!” 我道:“我会的,更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参加,你随时可以阻止或纠正!” 她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什么时候!” 我道:“下班就去,至于地点,我给藩经理打个电话,她在壁山时间长,比我们更熟悉哪家餐馆适合大家的口味又适合我这样工薪阶层的消费!” 她在那边笑:“一个经理助理,请下面的员工吃饭还打小算盘,这样吧!叫藩经理找家比较有档次的餐馆,到时消费一半算我的!” 我道:“这……” 很感动,差点不经意的流露出來。 但她在那边还是感觉到了,她道:“沒什么?其实……算了,什么都不说了,就这样,你给藩经理打电话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tw好看的小说) 我拿着话筒还发了会呆,这才记起给藩经理打电话的事。 藩经理跟春花完全不同,她也诧异,但她不是春花那样关切我,她道:“怎么,杨助理,上个周末回重庆还沒在我家对门房间里和你那个杨姐折腾够,又抑或是折腾得着了魔她却不在身边远水解决不了近渴,想起我來了!” 又是醋意,又是调笑。 我道:“是啊!所以今晚请你吃饭!” 她道:“什么?你请我吃饭,那个姓杨的不接你回重庆,今天可又是周末呀!” 她满是惊喜,却又担忧我会让她失望。 我道:“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说吧!壁山哪家餐馆比较有档次!” 她道:“真的,你真的请我吃饭,,仙客來,比较好,餐厅在一楼,二楼以上全是包房,环境温馨舒适特别适合情人幽会!” 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我暗想,妈的,大概那天你那男人打电话,我在旁边故意出声气他,你不得不过去用身子向他解释和谢罪时,就是在那里的包房里受孽的吧! 不过,也不知道他的功夫是不是真的有你在电话里当着我的面奉承他时说的那么夸张,简直就是受孽待,被他干过之后,哪有精神和体力再去找别的男人。 只是那里虽然环境温馨舒适特别适合情人幽会,我们却不是情人,不过,今晚有些特别,要是换个时间,我还真不惜牺牲了我的处子之身和你去幽会幽会的,最好是在你上次被你那男人孽待的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还被他机缘巧合的闯进來撞见我们正如渴似渴如火如荼烈火朝天。 我道:“仙客來那样的地方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今天得挑先个场面大一点的地方,有沒有包房倒是其次!” 她继续调笑,道:“难道你也有那几天,今天不方便!” 我道:“我倒是方便,只是有经验的男同事告诉我,从你这几天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你大姨妈來了!” 她道:“谁,放她娘的屁,杨助理,别信他,我这几天干净得很,只要你有时间随时可以奉陪!” 我沒回答,只是笑。 她在那边恍然大悟,道:“好啊!杨助理,你敢骗我,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我道:“不用看我也知道你打算今晚怎么收拾我,只可惜今晚你沒机会!” 她道:“我看未必,除非你说请我吃饭只是句拿我开心的玩笑!” 我道:“当然请你吃,不但请你吃,还陪你喝酒,就算你把我灌醉得意乱情迷甚至一塌糊涂你也沒机会,因为,一起吃饭的,还有春花经理和后勤部所有员工!” 她道:“什么?有春花经理和后勤部所有员工,!” 大感诧异,更多的是失望。 我道:“是的,除了你,还有春花经理和后勤部所有员工!” 她道:“你是买彩票中了头奖还是天上掉金币你正好经过被砸中了腰包,怎么这么有兴趣请大家吃饭!” 我道:“什么都不是,只是我是新來的助理,总该招待下大家,让大家以后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以我为中心的后勤部周围吧!” 她道:“那娟子呢?她也会來!” 从她的话可以感觉到娟子在分公司至少是在她心中的分量,她大概以为娟子根本不屑与我们一起吃饭,我是请不动娟子的。 不过我也确实争不了这口气。 也许更应该说是不能争。 如果不是种种原因,我一定会请娟子的,娟子也一定会很乐意和我在一起。 可现在,是非常时间,娟子说过,所有发生的一切我都最好忘掉,就当沒有发生。 我道:“沒有娟子,娟子这几天根本就沒來上过班,我连见都见不到她,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天在宿舍楼道里曾怎样于众目睽睽之下轻辱过我,即使她在,我也不可能请她!” 她道:“不请也好,请她也不会來,免得自讨沒趣!” 她果然是以为娟子不屑与我一起吃饭,根本不会给我面子的。 我道:“别讨论她了,你在分公司应该有好几年了吧!对壁山肯定说不出的熟悉,快帮我想想,哪家餐馆更适合吧!” 她道:“这样吧!就夜來香,我们以前的几个领导去那里聚个几次,味道很不错的,消费也还不算贵,更何况经常去和老板与混得差不多算是朋友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还可以给你打点折,不过,我得挂电话了,因为他们店平时生意就好,更何况今天是周末,我得立马给他打电话预定,不然,只怕到时沒我们的位置了!” 我道:“好的,我先挂了,你定好给我回电话!” 她道:“好!” 一个字刚出口就把电话挂掉了。 大概两分钟之后,她又把电话打过來,她说:“一切都定好了,下班就去,还给你打八折,这可是从來不曾有过的事,连我们几个领导以前陪客户却吃了一次他们开店以來的最高消费,也沒给我们打到这么低的折!” 声音很激动,感觉得出來她多么有成就感。 我道:“谢了!” 她道:“这么快就泄了,就算你看上去再清秀柔弱如同女子,也不至于这么经不起……” 一阵轻声的浪笑。 我某个地方有了些反应。 不过,想想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我道:“不开玩笑了,我还沒通知大家呢?别到时下班铃声一响,大家一哄而散,我都请不上他们了!” 她道:“好吧!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 我挂断电话,本來想立时出去通知大家的,又想起一件事來,当下拨通了春花的电话,告诉了她晚上就餐的地方并且让她最好下班后等到大家一起去,这才从办公桌前站起身來。 望了望桌上的从春花办公室拿來的连她都说无关紧要的资料,看了看资料上过期人事档案栏里娟子可爱清纯的脸和英莲比任何简历还要“简”的简历,我脸上浮起一丝笑。 兴奋而又邪恶的笑, 166 看看手机,就快到下班时间,再晚,大家就真的一哄而散,把大家请不齐了。 慌忙把资料收好夹在胳膊下,如进來时经过外面办公室两边都坐满员工的长长过道一样,夹在胳膊下,只露出小小的谁也看不清内容的一角,仿佛它无比重要,生怕掉在地上沾了微尘似的。 推开里面我的小办公室的门。 大家都在整理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 英莲桌上比谁都整洁,大概早半个小时就已收拾好,只百无聊赖的等下班的铃声了。 此时见我扫视着大家,自然也扫视到了她,很有些不好意思。 慌忙又假装收拾桌上早已比谁都收拾得整洁的资料。 我道:“夜來香饭店怎么样,有谁去过!” 我的声音很响亮。 大家都停下收拾东西的手,望向我有些诧异。 事实,我今天让他们诧异的地方还真不少。 有人道:“很不错啊!我去吃过,不但环境卫生,装修清雅,服务态度好,味道更是一流,怎么,助理今天女朋友來了,要打算和她一起去吃!” 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便又有人玩笑道:“呵,机会难得,那我们可要好好敲诈下助理了,助理可不能丢下我们!” “就知道敲诈,难道人家助理和女朋友吃饭就只是吃饭沒有别的,你好意思去当灯泡,就算助理要带上我们,要去也你自己去,我是不去的!” “大家都去!” 我道,脸上带着笑,却不是玩笑的笑。 那个说自己不会去的员工睁大眼睛道:“助理,你不会真带大家一起去吧!” 另一个对他道:“你都说了,你又不去,就算助理真请大家去,好像也与你沒多大关系吧!这么激动紧张做什么?” 我笑,大笑,然后道:“真的,请大家一起去,不过,不是我跟女朋友约会,也不是我一个人请大家,而是我和春花经理,我们已经來分公司近两周了,借这个机会一方面对大家给我们的支持表示感谢,另一方面和大家畅所欲言的交流交流,好知道大家期待我们公司如何发展,以便我们以后更好的进展工作!” 大家立时欢呼雀跃,那个说先前自称他是不会去的员工,比谁收拾办公桌都快,比刚才还受到了更多人打击,都问他不是说好不去的么,收拾那么快干嘛?难道还要跟我们撵路。(..tw棉花糖小说网) 他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对着大家边做鬼脸边笑,二十七八的大男人,却像个孩子似的。 來后勤部这么多天了,好像这是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我几乎都无法相信,我是另有所谋。 夜來香饭店并不远,大概十多分钟的路程。 大家都走路,一路说说笑笑,看上去很是友好闹热。 夜來香,果然是个好地方,大大的餐厅,还有小包间。 环境还比较上得了档次,服务态度也好极,连漂亮的老板娘都亲自过來跟我打招呼,眼睛在我脸上停了几秒,似乎对我有点那啥意思似的,只看待会菜的味道是不是真如藩经理和那位员工说的那么美了。 春花沒坐在我身边,她坐在我对面,她知道杨娜还会來。 藩经理却是坐在我身边的,她在电话里问我那位姓杨的姐姐会不会來接我回重庆时,我沒回答她,她大概以为杨娜也许不会來了。 藩经理表面和大家有说有笑,却老是在下面悄悄的用脚或小腿碰我,甚至还悄悄的用手摩挲了几下我的大腿。 可见她是故意坐在我身边的。 我的另一边是英莲。 我之所以选择英莲的旁边,也是故意的,如藩经理故意选择坐在我旁边一样。 不过,我却沒有藩经理那样想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揩油勾引勾调戏调戏的目的。.tw[棉花糖小说网] 我的目的是另一种。 酒菜刚上桌,我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杨娜打來的。 她在那边道:“改之,原打算早点下班來接你的,不想临时有事來晚了,你现在在公司楼下的广场上还是宿舍边,我再过几分钟就到!” 我道:“我在外面和同事们一起吃饭,你直接开车过來吧!夜來香饭馆,要不,你就把车停在公司楼下的广场上,我过來接你!” 她道:“不用了,壁山城不像重庆城那么大更不像重庆城那么堵车,我自己问问路,我想很快就能找到的!” 我道:“好,你到了饭馆楼下给我打电话!” 然后把电话挂断。 春花在对面问我:“到了,要不我去接她!” 我道:“大概还有几分钟,她到了会给我打电话,到时还是我去接吧!” 春花点点头,眼睛中不经意的流露出几丝淡淡的醋意。 藩经理看看春花,又看看我,问:“杨助理,谁呀!” 我沒立时回答,故作神秘。 有人道:“那还用问,敢情是杨助理的女友了!” 又有人道:“也不知杨助理的女友都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漂亮啊!” 是个女的。 另几个声音同时道:“当然漂亮了,看看人家杨助眉清目秀的,比女人都漂亮,岂还能找个不漂亮的女友,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呀!” “好啊!你们是在说我不漂亮吗?我哪点不漂亮了!” 那女的把脸扬起,胸膛挺得高高的,故意跟大家打趣。 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道:“你当然漂亮,尤其是你那胸很迷人的,不过,呵呵……” 那女的便站了起來,扑向他,伸手去拧他的脸,道:“沒正经的东西,我让你沒正经!” 男人一比躲闪一边笑。 大家都跟着笑。 唯一沒怎么笑的是英莲,她一直注意着我的胳膊间,若有所思。 我想,她不是对我一直很重视的夹在胳膊间只露出隐隐的一角看不出是什么的资料好奇,就是在想那个打电话说几分钟就到的人是谁。 我的笑脸上又平添了几丝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另有含义的笑。 藩经理道:“哟,杨助理,马上就是到了,还保密呀,快说,是不是真是你女友,如果是,我这立马就让座,别到时引起误会!” 很自信。 在别的女的和男的都以为我如此眉清目秀比女人还漂亮肯定会找个大美人做女友的时候,她还很自信。 我道:“不是女友,是杨姐!” 她脸上的表情就不但是自信,还是不屑一顾的轻蔑了,并且轻声在我耳边冷哼了一声,接着我就感到大腿一阵疼痛,她有着细长手指并在长长的指甲上涂了艳红指甲油的爪子隔着裤子深深的钳入了我的肉里。 我却不敢叫出半声痛來,脸上还不得不做出什么事也沒发生似的一如继往的笑。 我的手同铃声却又响了,是杨娜到了。 藩经理这才松开钳在我大腿的肉里的利爪。 我站起身,腿上的肉还有点痛,不过走路还是走得很自然,跟平常沒啥区别。 下得楼來,杨娜那辆粉红色的qq停在路边,她正站在车旁对着饭店门口张望。 那神情,像极了传说中那位化着望夫石的远古美女。 当她看见我时更是微微一笑。 最是那一笑。 香车美女,竟比时下最时尚的期刊杂志的封面女郎还要漂亮迷人。 只是,她的脸似乎比上个周末又憔悴了些。 敢情,是因为那件我所担忧的她却又一直不肯告诉我只选择独自默默忍受的事憔悴了的。 我心有些酸酸的。 我还沒迎上去,她就已过來了,然后,我们并肩上楼。 当我们出现在大家眼前时,我看到后勤部所有的员工,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眼里除了惊艳,还是只有惊艳。 杨娜今天沒穿职业专,想必下班之前精心打扮过才來接我的。 她的粉红外衣,愈加衬托出她的脸蛋如西施般娇美,尤其是紧身裤跟高靴又显出她的时尚和曲线完美的高挑身材來。 她向大家扫视了一眼,她的目光最后沒有落在漂亮温柔热情友好的春花脸上,沒有落在又是嫉妒又是猜疑的英莲脸上,更沒落在除了惊艳还是惊艳的后勤部别的员工脸上,而是落在了对她一脸不屑和讥笑的藩经理脸上。 我望着藩经理对杨娜道:“哦,忘了告诉姐了,这位我们对门的邻居姓藩,是我们分公司的后勤部经理,我这个经理助理就是助理她的!” 这让杨娜比刚才看到藩经理也在还出乎意料。 但杨娜沒有说话,只微微向藩经理点点头。 藩经理已不在我身边的座位上,尽管她知道來的是不是我女友而是杨娜,她还是在我去楼下接杨娜时离开了我身边的那个位置。 她坐在我们的位置的对面。 她的脸高高的扬起,脸膛也更挺了些,一半是得意,一半是要把杨娜娇美气质的脸和丰满高挺的胸比下去的意思。 我领着杨娜去过坐下。 我还是先前的位置,杨娜坐在我身边。 这时,我才对大家道:“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杨姐,我们瓶梅公司总部的人事经理!”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除了春花,几乎所有人都呆了下。虽然很快就都起身热情欢迎杨娜,但都忽然变得拘束起來。 而藩经理却还在惊诧之中,她的出乎意料,比杨娜看到她在场知道她是分公司的后勤经理我助理的就是她时,还要出乎意料, 167 我故意道:“藩经理,想不到吧!其实杨姐也想不到的,我像沒告诉你一样沒告诉她!” 藩经理这才从惊诧中回过神來,对杨娜点头招呼,脸不再扬那么高了眼中的不屑和讽刺也消失了,连之前挺起的欲与杨娜试比高的胸部也似乎忽然不那么丰满了。 但敏感的我还是看出,也只有敏感如我才能看出,在她礼貌敬畏的表象下,是暗藏的对杨娜这个她从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意想不到的上司的嫉妒和憎恶,甚至还是一如继往的不把杨娜放在眼里,似乎在想,她凭什么可以做我的上司呢?又不如我擅长诱惑男人。 如果她真如我敏感多疑的心猜测的这么想,那么她错了,因为,杨娜的上司是青梅,青梅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而不是男儿身,所以就算是她天天在青梅身边,媚眼乱抛,波涛汹涌,花枝乱颤,也不可能诱惑住青梅的心,让她坐了杨娜的位置,反是会惹得青梅无限反感。 春花带头,向杨娜敬酒。 杨娜沒喝,端起杯茶水,站起身來,抱歉的笑着对大家道:“感谢大家的盛情,也感谢大家平时对春花经理和杨助理的工作的支持,可实在对不住了,等会我还要开车和杨助理一起回重庆,最近醉驾查得严也惩得重,所以是不敢沾酒的,我就以茶代酒好了,望大解凉解!” 我忙在一旁道:“这杯酒杨姐就以茶代了,但我想,杨姐远道而來,大家一定还想和她喝的,不过,沒关系,大家不必拘束,接下來你们照常可以敬杨姐,如是她再要以茶代酒,我就……” 我故意打住。 大家都把眼睛看向我,全是些怂恿的眼神,藩经理尤其突出,看得出來,她巴不得我强邀杨娜喝,最好让杨娜喝醉当众出丑再來个醉驾被罚甚至是出车祸。 只有春花,她眼神里暗含疑问和劝阻,似乎在说,改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杨娜本來就不怎么喝酒的,更何况杨娜都说了,待会还要开车和你一起回重庆,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吧! 杨娜也看向我,很为难又带着疑惑的道:“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姐的酒量,姐喝醉了怎么开车,你不打算今晚回重庆!” “难得这么高兴,如果杨姐要以茶代酒,我就……”对着大家怂恿的笑眼,我故意重复了前面一段话,惹得大家怂恿的眼神更加急切,我才笑道:“我就代杨姐喝!” 虽然此话大出大家所料,但大家于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如潮般的欢呼起來,都纷纷举起杯,要我代杨娜喝。(..tw无弹窗广告) 春花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知道我葫芦里一定有药卖,见我不是要杨娜自己喝,沒有再用眼神劝阻。 但她的眼神,依旧暗含疑惑,更添了几分担忧,并且暗示我注意分寸。 杨娜却在我身边道:“弟,你也不胜酒力的……” 又是感激,又是关切,还有对我的担忧和劝阻。 我道:“沒关系,难得大家高兴!” 然后,我接过大家的杯子一杯杯仰头一饮而尽。 还不到一圈,估计才七八杯酒下肚,我就感觉到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我还沒醉,我只是达到了酒感最佳的状态。 喝酒,其实就要喝成这个样子,飘飘然犹如神仙,不过,也只要喝成这个样子,再继续下去,就真会醉了,醉酒的感觉可不好,酒喝失态且不说,酒后吐真言就更糟糕。 此时此刻,我可是千万不能酒后吐真言的。 如果,我吐出的真言只是一直以來对杨娜的真爱,那倒沒多严重,最多不过是醒后感到不好意思面对大家,更不好意思面对杨娜罢了。 我怕的是我忽然对春花道出一直以來的疑问,有关我们來分公司的使命的疑问,还有我所知道的娟子以及那个魔鬼般的老头,更有,我今晚到底是要做什么? 既然不能再喝,我就只好装醉。 我若醉了,大家也就不会再勉强了。 我又接过一个人递过來的杯子,在仰头要一饮而尽时,故意拿捏不稳,让杯子从手中滑落,但我却沒让杯中的酒打湿我的身子。 酒杯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 大家都向忙碌的服务员吆喝“添个酒杯來,添个酒杯來!” 我却道:“不……不……不用!” 然后弯腰将杯子从地上捡起,明明杯子已缺了半边角,我却道:“沒……破……沒破!”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我故意将杯子伸给英莲道:“给我倒……倒……倒酒……” 英莲望望我,又望望大家,更望望近近的坐在我身边的杨娜,她有些左右为难,毕竟我是她的上司,当着大家的面,尤其是当着身为上司的上司甚至还和上司姐弟相称的杨娜,我再怎么醉,她也不好对我不敬把酒倒进我手中破损的酒杯里。 杨娜对英莲道:“不倒了!” 然后,别过脸來关切的望着我,道:“弟,你醉了!” 我道:“沒……沒醉……英莲……你不给我倒……我自己來!” 漂亮的十七八岁的女服务员这时走过來,伸出一只手,要用手中的酒杯换走我的破杯子。 我一把将她的手按住,道:“谁……谁让你动我的杯子的,你……你……你是瞧……瞧不起我……以……以为你的杯……杯子就比……比我的杯子干净!” 女服务员满脸无辜,委屈的道:“先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杯子……” “我,我这杯子怎么……了,还先生呢……既然叫我……先生……你就得尊重我……你……你说是不是,不……不过,你这声音倒还是挺温柔挺甜的,尤其是……你这只小手,给人的手感还不错,温软细腻……”我看看那几个睁着狼眼的有些微醉的男人,道:“你们要……要不要也來……來……摸摸,感觉感觉,看看我……我有沒有……真醉……给说错了!” 几个男的跃跃欲试,但终于还是沒敢,只是跟着大家更加前仰后合的笑。 有几个女的都笑出了眼泪,更有甚者,疼得捧着肚子。 女服务生,毕竟才十七八岁,在大家有趣的欢笑声中满面通红,花一样娇羞,却并沒对我动怒,反是低眉软语道:“哥,你就别打趣妹妹了!” 敢情不是她的态度好,能压抑能忍耐,而是她在我眉清目秀如女子般漂亮的外表下,兼之我有着修长十指的按住她的手的手也如她的手一般温软细腻,她有些眩晕迷惑了。 不想一个被酒壮英雄胆的男子却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从瞬间的眩晕迷惑中惊醒。 男子道:“她……她的手感再好,又怎比得上……杨……杨经理,我要能……能……如杨助理这样有幸有个杨经理般的姐姐,我也就……就……不要妹妹了,再……再漂亮的妹妹……也……也不要!” 杨娜滴酒沒沾,脸上却一下子有了红晕。 她对我轻轻道:“弟,放开人家小妹妹吧!别让人家难堪,再说,你也真醉了,不能再喝了,更加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知道,杨娜是在逃避大家,她怕大家趁着酒意,拿我和她打趣,其实,从她的眼睛,我看出了她内心的秘密,正无比甜蜜幸福的秘密。 我内心里也有股幸福的暖流在激荡。 我忘记了松开按着女服务生的手的手。 但用不着松开,女服务生根本不用我松开,就自己主动的挣脱了出來。 她转身急急而去。 脸上的表情不再是花一样的娇羞,而是羞愧,如别的女人看到杨娜就觉得自己忽然失去了娇艳的颜色一样,为自己先前被我按着手时在瞬间的眩晕迷惑中对我幻想而羞愧。 我对杨娜道:“好的!” 春花诧异的看着我。 英莲失望的看着我,更是看着我的胳膊间。 她们都以为我就要这样结束了。 我跟杨娜双双站起身,我忽然道:“姐,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來!” 杨娜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酒壮英雄胆的男子笑道:“敢情……杨助理是……上要去洗手间了,这个……姐姐真好,真……真是关心得无微不至,连……连弟弟上厕所也要过问,杨助理,你……你上辈子都做了什么啊!给今生修來……修來这么大的福气!” 杨娜微微回避着大家的目光,比花还美的脸更娇羞了。 藩经理在一旁笑,笑得跟真的一样,其实我知道,她内心有多嫉妒多恨多不服。 一个女的一边笑,一边对那男的道:“别问杨助理上辈子都做了什么?要问问你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这辈子哪怕就是把脑袋想破眼睛望穿也别想有杨助理这样的福气!” 男的眯缝着色眼笑着对女的道:“莫非……莫非我上辈子……玩弄……玩弄了太多你这样的女人,所以这辈子……遭……遭报应,上天一个……一个好女人也不……不给我!”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女的浪笑着扑向男的。 看來,这女的也有些微醉了。 男的一边躲闪,一边道:“随……随便怎么收拾,可……可这个地方……不……不行,这么多……同事,众……众目睽睽的!” 一时,群情振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168 我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望着杨娜。 杨娜柔情似水娇羞可爱的回避着我的目光。 我道:“我不是去洗手间,我是有……有重要的……东西要回……回宿舍放一下!” 多数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对边打闹边调笑的男女身上,大概只有春花,尤其是英莲听到了我的话,或者说是把我的话放在了心里。 我是故意让英莲听到的。 我还假装随便其实是故意的摸了摸我的衣袋,道:“我的宿舍钥匙……” 杨娜道:“是不是钥匙丢了!” 我道:“嗯,可……可怎么会呢?……我明明下班的……的时候还摸了衣……衣袋,是在……在里面的!” 然后,把眼睛向地下看。 杨娜和英莲也帮我向地下看。 春花沒有动,她脸上沒有半点为我着急的表情,敢情,她知道,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步。 英莲道:“在这里呢?”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我的钥匙,正明晃晃的躺在地上,她的脚边。 她弯腰帮我捡起,递到我的手上,道:“敢情是刚才你弯身捡地上的酒杯时从衣袋里掉出來的,杨助理,你可要小心些,尤其是钥匙要时时收捡好,千万别像上次那样让人溜进你的宿舍和办公室动你的东西了!” 我感激的道:“谢……谢谢,我回宿舍,就……就是要把……”动了动夹着从春花办公室带來的连春花自己都说无关紧要的资料的胳膊,接着道:“把……把……” 却又像提防她又像提防旁边别的嘻笑着并沒注意我们的人一样,沒有继续说下去。 我是故意的,故意做得神秘兮兮。 然而,我又要做得恰到好处,让别人看不出來,就是杨娜也看不出來。 唯一看得出來的恐怕只有春花,但她也只知道我葫芦里有药卖,却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药,暗自疑惑。 然后,我转身下楼,去了宿舍。 宿舍楼比较大,我不知道对面那幢男宿舍是怎么住人的,但女宿舍这边却是一个部门住一层楼的。[..tw超多好看小说] 我们这一层,静悄悄的,后勤部的人都在仙客來饭店热闹着呢? 别的楼层还有女人嘻笑嗔骂的声音,像是几个女人在互相玩笑,又像是在冲对面男宿舍的色狼们半是嗔怒半是挑逗的反击。 我打开我的宿舍门,故意把房门紧掩,然后才将胳膊间的资料拿了现來,却又并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放了就了事,而是打开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格的门,放在了层层叠叠的衣服的最中间。 从宿舍出來,把房门锁好,还拧了拧把手向里推了推,确认打不开,这才转身离去。 走到过道的尽头时,忽然记起件事來,为了更加确定点,又折回身去,掏出春花给我的钥匙,试了试她的房门,果然能开她的门,她并沒有拿错钥匙,又才万事俱备,心情一片大好既紧张剌激又兴奋期待的回仙客來饭店。 走进饭店,杨娜就又从座位上站起身,问我:“弟,东西放好了!” 我道:“嗯!”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时间不早了,我怕再晚回去就深夜了呢?” 我道:“好的!” 然后看看大家。 大家都有些醉意迷糊,各玩各的,各怀心思,早已不把我和杨娜当主角了。 唯一沒醉的是春花和英莲。 她们比谁都清醒的发现,我先前比什么都重要生怕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沾了半粒微尘夹在胳膊间的东西不见了。 我连说了几声:“请大家静静,请大家静静!” 欢闹的人群才沒了先前那么喧闹的声音。 大家都用狐疑的醉眼望着我。 “也沒什么?只是告诉大家,我得和杨姐回重庆了,沒时间陪大家继续,但请大家一定尽兴!”说到这,我看向春花,接着道:“春花经理,就请你代我陪陪大家了!” 春花点头微笑道:“好的,只是我不胜酒力,我也只能陪大家玩玩,酒却只有大家自便的!” “我们哪要春花经理陪我们酒,我们只要春花经理不立时就回去,并且在我们大家都觉得尽兴了时替我们把单买了!” “是啊!要春花经理也走了,不就冷场了吗?还有,钱谁付啊!哈哈……” “呵呵……” “哎哟,你个色狼敢摸老娘,看……呵呵……” 尖叫着的女的真要扑向那胆大包天的色狼,却被色狼搔了痒痒,又将嗔怒的尖叫化着一串忍俊不禁的浪笑了。.tw[棉花糖小说网] 藩经理在一旁,脸上是被冷落被忽视了的愤然。 被骚男色女们冷落忽视了的愤然。 更是被我和杨娜冷落忽视了,却还得眼睁睁看着我和杨娜两情依依并肩而去,不久的夜半一定将会在映霞小区八楼她家对门房间里做那她饥渴了好久却最终沒和我做成的事,而愤然。 但当她发现春花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时,又立即跟真的一样笑了起來。 我不再回头看她。 我脚步有些不稳,我故意像真有些醉了那样脚步有些不稳。 杨娜伸出手轻轻的扶着我。 杨娜不敢回头。 她脸红红的,呼吸有些紧张。 我在她吐气如兰的呼吸和幽幽体香中,感受着她扶着我的手的温暖。 这一刻是多么幸福。 藩经里那假装的笑脸下面,一定有着更深的嫉恨。 下楼,上车,我近近的坐在杨娜的身边。 她发燃车,转上正道,车速立时很快。 时间不早了,她怕回去得太晚。 我道:“姐,慢些!” 她道:“放心,姐又不是你,姐沒喝酒,再说上次在重大附近撞了别人的宝马,我现在就是开得再快,也仔细着呢?” 车向回重庆的路走了一段距离,但还远远沒有出壁山城,我却道:“姐,调转方向!” 杨娜愣了愣,车依旧向前,对我道:“什么?” 满眼诧异。 我道:“咱们倒回去!” 她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不重要的话就算了!” 我道:“不是东西,而是很重要的事沒办!” 她沒问我是什么事,道:“好吧!” 然后调转方向。 我却道:“走旁边另一条岔路!” 她又愣了愣,比先前还惊诧,但她这回一个字也沒说,就很听话的把车开向了我手指的方向,沒有打原路回去。 夜色如幻。 行走在夜色中的男女不是迷失就是迷醉。 有着粉红灯光的按摩房门打开,活色生香的年青肉体在里面慵懒的等待着一下个顾主。 我们的车经过,我望着这让人感叹又向往的一切。 杨娜身为女人,回避着同类带來的羞耻,不看路边的按摩房,只看前面的红绿灯,然而,我知道,她悄悄的眼睛一直沒有离开过我。 我感觉得到她在揣摩着我面对那些等待出卖的肉体也许还有灵魂时我的想法,她是那么嗔怪我的坏,又那么期盼我的坏,我听到,她的心在无比慌乱而美妙的跳。 我这时却道:“就前面了!” 杨娜减慢了车速。 随着我的眼睛,她看到了霓虹闪烁的“宾如归”几个大字。 这是一家旅馆的名字,喻示着宾至如归沒有身在他乡的感觉。 杨娜轻轻的道:“弟,你的重要的事是……” 我道:“我们上去开个间房!” 杨娜道:“弟,你醉了!” 满脸羞红,本來无比慌乱而美妙的跳的心,更加跳得慌乱美妙了。 我沒置然否,只是笑,邪邪的笑。 她竟然沒拒绝,尽管不好意思面对我的邪邪的笑眼,还是把车停在了旅馆楼下的停车场。 我们上去向女服务生登记的时候,杨娜沒有和我并肩而行,而是稍稍的走在我后面,不远不近,若及若离。 女服务生轻笑着悄声问我:“背着人家老公和人家搞姐弟恋偷情的吧!而且肯定是第一次,你看人家多不好意思!” 虽然很悄声,杨娜似乎还是听到了,脸更加羞红得厉害,那样子很想立时调头逃走,可见我已经登记了,只好硬着头皮低眉站着。 我把脸扬得高高的,对女服务生冷声道:“谁说我们是背着她老公在搞姐弟了,你看出她比我大了吧!她哪里比我大了,不就是看上去比我成熟些懂事些吗?告诉你,我们不是在偷情,她未嫁我未娶,我们是正如火如荼的一对恋人!” 女服务生把头低下。虽然有些腹诽,但嘴里还是不得不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先生!” 我冷冷的哼了声,然后从她手里拿过门卡,也不要别的服务生带路,转过头來,就对杨娜道:“咱们上去!” 杨娜跟在我身后,尽管她听到我刚才在女服务生面前撒谎为她争回了面子,但她还是极害羞,刚打女服生身边经过,她就急急的走在了我前面,逃也似的钻进了电梯。 我们的房间在十楼,很舒适温馨的房间,真的有家的感觉,家里的男主是我,女主是杨娜。 尤其是那张宽大柔软铺着香被还摆放着一对鸳鸯枕的暖床,让我有些恍惚的觉得,我和杨娜俨然就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寡男孤女,暗香悠悠,杨娜低眉站着,羞红着脸,不自在得硬是不知道那双高跟鞋的脚该移向何处。 我轻轻的走过去坐在床沿。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装醉,现在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有点醉了。 我心跳突突,喉咙硬动,好半天才颤声叫出一个“姐”字。 尽管只有一个字,杨娜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头别向别处,还低得更低,轻轻应了声:“嗯!” 但她还是沒向我过來。 她不是不想过來,她是惊喜是害羞得沒勇气抬起高跟鞋的脚步。 我又叫了声:“姐!” 心更加突突的跳,声音更加颤抖得厉害。 她应了声:“嗯!” 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好一会儿,还是步步生莲,姗姗而來,坐在了我身边, 169 她却沒近近的坐在我身边,有意无意的和我保持那么一小段距离。 要缩短这段距离需要更大的勇气。 必须得至少有一个人,勇敢的跨出,要么我主动,要么是她,又抑或我们两个人都。 但她沒有。 也许她沒有是对的,她毕竟是个女人,做到这一步已丢下了不少矜持,她总不可能连最后一点矜持也不要,她应该把接下來的事交给我,自己只心跳突突的等待,否则,我将会多么感觉失望和无趣。 是的,失望和无趣。 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终于得到了,却并不是惊喜兴奋紧张剌激,而是忽然涌出的失望和无趣。 因为太突然,太快,而又那么轻易或者说她给得太轻率。 但她沒有,她把这段需要勇气缩短的终生难忘的幸福距离恰到好处的留给了我。 这一刻,我是一个幸福的人。 我又轻轻的颤声叫了声:“姐!” “嗯!”她的声音无限娇羞,比我还颤抖得厉害。 她的声音鼓励了我。 然而,我就要颤抖着身子向她近近的坐过去,将手抚上她的柳腰然后紧紧的搂着她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计划。 去他妈的计划。 我期待了那么久的美好幸福生活就要开始,我却起了那计划,我是多么不忍多么不舍,可我又不得不去完成那计划。 我张罗了一整天,万事俱备,就要看到结果了,我不能事败垂成。 更何况,春花办公桌抽屉里那纸条上不辱使命几个字在眼前是那么分明。 比那几个字更分明的是娟子如雪的肌肤上被烟头烫出的新伤旧痕。 我道:“姐……” 又有些不忍伤杨娜的心,打住了。 杨娜道:“嗯……” 她沒感觉到我内心的微妙变化,依旧在期待在鼓励,比先前还要期待还要鼓励的期待和鼓励。 我犹豫了下,道:“姐,你今晚就住这吧!不回重庆了!” 她沒轻声说出那个“嗯”字,也沒有低眉对我微微点头,只用羞怯的沉默答应我。 我更加犹豫,但我还是咬咬牙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來和你一起回重庆去,或者,你如果比我起得早,就开车來公司宿舍楼下接我!” 说完,就匆匆的站起身走向门口。 她沒有说话。 但我头也不敢回,我怕看到她眼看就要得到的幸福瞬间化为虚无时那种从云端坠落的痛苦。 我拉开门。 “弟!” 她终于在身后的床沿叫道。 我站住。 沒有回头,沒有应声。 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 停了停,才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字“贱!” 我惶恐,我转过身來,对着她,道:“姐,不是,我不允许你用那个字來形容你自己,那个字只属于别人,如果你都贱了,我再也找不出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让我觉得高尚纯洁善良完美的人來,姐,我只是有事要去做,就是我刚才在车让你调转方向倒回來时说的那件事,那件事很重要,我布局了一整天,我必须得完成!” 杨娜望着我,道:“那你去吧!” 眼神还是那么失望和痛苦。 我好想过去拥着她,用万千柔情抚慰她那颗被伤过的心,她一瞬间前还打算彻底的连身子一起交给我的心,那颗心上有我所不知道的创伤,她沒有告诉我只选择了独自默默承受的创伤。 但我沒有。 我不能。 这一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也只有这一刻,我才真正外表清秀柔弱如女子内心却充斥满了从小自妈妈那耳濡目染來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我猛地转过身,拉开门,走出去,又将门掩上,头也不回。(..tw好看的小说) 走出旅馆,街道上的风微微有些冷。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春花的电话。 我听到那边男声女声依然喧嚷。 春花沒有立时和我说话,我听到她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和男女的喧嚷声背道而驰,远离了那些喧嚷,她这才在电话那边怕人听见似的轻轻道:“改之,什么事!” 我道:“不是说了吗?今晚你也参加你也是不可或缺的主角吗?” 她道:“说,要我做什么?我不能在这站得太久,免得别人生疑!” 我笑笑,道:“其实也沒什么?就是想知道你那边是不是后勤部的所有人都还沒走!” 她道:“是的,一个都还沒走,大家都玩得正开心呢?” 我道:“那藩经理和英莲呢?也玩得很开心!” 她道:“这个倒不是,藩经理那开心我看得出來是假装的,可我不明白她是为什么?至于英莲我倒沒怎么在意,反正她还在!” 我意味深长的笑道:“藩经理为什么只是假装开心当然不是你所能知道的,好吧!就这样了!” 她道:“就这样了!” 有些诧异。 我道:“是的,就这样了,哦,对了,你尽量让所有人再多玩会才回宿舍!” 她道:“好的!” 我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我似乎听到她还在那边问我,是不是还在高速路上,沒这么快就回重庆了吧! 我随手招了辆迎面而來的出租车。 我坐上去对司机道:“瓶梅分公司宿舍楼,越快越好!” 司机果然开得很快。 本來路程就不远,似乎只是一眨眼就到了,我想,也是我对路不太熟悉,又担心后勤部那帮人立时就尽兴归來,不然,就算我走路,大概也用不了几分钟时间的。 下了车,走进宿舍楼。 我的内心是那么紧张剌激兴奋,脸上却浮起了自信又邪恶的笑。 宿舍楼很静,后勤部之外的别的楼层,都只有很少几处有暗淡的灯光,夜已深,大家都睡了,就是少数沒睡的也准备睡了。 我的脚步很轻,因为静,我不能弄出声音,越是弄出声音越是能显出宿舍楼的静來,越是静别人又越是能听到我弄出的声音,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是个心怀不轨的归人。 我沒进我的房间。 我去了春花的宿舍,轻轻的掏出白天在她那要來的钥匙轻轻**锁孔轻轻扭动再轻轻推开房门轻轻的进去又轻轻的随手将门紧紧的掩上。 我沒有开灯。 窗帘拉开。 只有半室清冷的月光和香被芳枕的悠悠气息。 我站在窗前,面对月光静静的等待。 好久好久,都沒等到春花和后勤部那伙人意乱情迷胡言乱语的醉着归來。 估计时间还早,我去春花的浴室一边侧耳听着外面一边在哗哗的水声里彻彻底底洗了个澡。 走出浴室的时候,精神特别清爽,已沒了半点酒意,好像是睡了个饱满的觉,才在早上清新的空气里醒來。 我想,即使他们回來得再晚,即使他们回來后我还要独立另一边面向我对面宿舍的窗前悄悄等到更晚,我也有充沛的精力应对了,不至于因打瞌睡而在关键的时候错过。 然而,我却在这时听到他们醉意迷乱的喧闹声从楼下的大门外进來了。 我的精神更加为之一振。 我踱过面向院坝的窗去,我看到那些人,尤其是男人,踉踉跄跄连路都不太走得稳,还不安分的伸过手去摸女人的柳腰或屁股,而女人,也不安分的半推半就的挑逗着男人。 夜已很深。 一群人还如此不安分,应该说是更加不安分。 也是醉了,不然,他们应该有所收敛,他们还算得上文明人,不至于这么不礼貌得去惊扰别人的美梦。 果然有人惊醒了,先是一个女生在轻声怨骂,接着便是对面男生宿舍的声音道:“妈的,这么晚了还在发骚,直接去开个房间解决了不就行了,偏要回來丢人现眼,还要不要人睡觉啊!” 后勤部的女生不甘示弱,道:“发骚怎么了啊!又沒谁勾引你,自己闷骚静不下心,还怪别人打扰了睡不着!” 她们身边的男生更是得意,挑逗的语言和动作更加夸张喧嚷,还冲楼上的男生道:“妈的,嫉妒还是羡慕啊!要是妒嫉和羡慕了,就把你们部门的女人也弄出來溜溜啊!” 好像是春花,当然是春花了,藩经理那么妖艳风骚的人,今晚心情又极不爽,巴不得另找人泄恨寄托,岂有阻止的道理,春花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大家才渐渐安静下來。 醉眼迷离空虚寂寞的男女,优美的月光,极不舍还是慢慢的分开,各走各的宿舍。 我听见很多人打开自己房门又关上房门的声音。 我侧耳细听,努力分辨,当然不是分辨藩经理,她的房间就在对门,如此之近,不用分辨我也能一下子听出是她,我是在分辨远处,哪一声是从英莲的房门传出來的。 春花却在外面扭动钥匙推开门。 我忘记了过去轻声跟她打招呼,我还在侧耳细听远处。 春花沒按亮房间里的灯。 她把门轻轻的掩上反锁了这才转过身來去按门边墙上的开关。 开关还沒按到,她却发现了我。 大概只有半室清冷的月光,她一下子并沒认出我來,只觉得是个男人的身影。 然而,我却确定的听到了远处英莲开门关门的声音,心中一阵窃喜,正从先前的聚精会神中转移过來。 我看到春花吓得身子猛地颤了擅,就要张嘴失声尖叫, 170 我慌忙上前,捂住春花的嘴,脸几乎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是我,春花,别怕!” 春花用力的推开我,沒有说话。(..tw棉花糖小说网) 我看见,月光下,她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她心里一定正怨恨着我。 我道:“春花,对不起,我……” 她终于轻声哭出声來,那么委屈那么幽怨:“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我都差点被你吓得……” 我道:“春花,是我的错,我太在意自己的目的,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道:“其实,你白天问我要钥匙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就算当时怕隔墙有耳被人听见,可先前我在饭店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明明问了你是不是还在高速路上沒这么快就回重庆了吧!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给我泄露半个字!” 她越说越委屈越伤心。 是的,她在电话里问过我,可我当时已按了挂机键,根本就來不及。 但我沒辩解。 我沉默。 这一刻只有沉默。 越是辩解越是安慰越是会让她伤心得泪流不止。 果然,她在我的沉默中渐渐平息。 她一边拭脸颊上的泪,一边道:“其实,其实也不能全怨你的,怨我自己太胆小,又以为你是……” 她忽然止住。 我问:“以为我是谁!” 她犹豫了下,还是道:“以为是那个与我们來分公司的使命有关的人,我以是他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潜入我的宿舍要对我侍机报复,却做梦也沒想到会是你,改之,你……你潜入我宿舍,是要做什么呢?” 她狐疑又羞怯,毕竟夜如此之深,又孤男寡女。 我沒回答,她的话提醒了我,我急急的闪向正对那边我的房间的窗边,差点因为愧疚于她的受惊吓而误了我张罗了一天只等结果的大事。 好在,夜虽已深,对于我的事却还早,醉酒归來的后勤部员工还沒完全入睡,好些房间都亮着灯光,还沒具备足够的条件。 春花静静的站在我身边,不再羞怯,只是狐疑的重复道:“改之,你这是做什么?” 还是那句话,她是明白我葫芦里有药卖,却不知道具体卖的什么药。 我道:“沒什么?不过是守株待兔罢了!” 沒有看她,只看过道。 她道:“又要故作神秘了!” 有些幽怨。 敢情是为刚刚才被我故作神秘悄悄潜入她房间吓了她现在还要又故作神秘对另一件事守口如瓶而幽怨。 我笑道:“不故作神秘怎么吸引你怎么让你有兴趣陪我一起等呢?” 依然沒看她,只看过道。 过道旁,各个房间里的亮着的灯渐渐熄灭。 夜更加安静,甚至有些凄凉。 时间流逝,从來沒有如此之慢。 一秒,一分钟,一小时…… 夜更深。 然而,我等的人还沒來。 我以为,我在春花的浴室里洗浴过后,沒了酒意并且精神更加饱满,可以有足够的精力等待,沒想到,我内心的紧张剌激兴奋期待,却比时间的流逝要消失得快。 我渐渐感觉倦怠,伸了伸手轻轻的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瞌睡的眼睛。 春花道:“改之,你困了,去休息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守株待兔待的是什么兔,但我还是可以帮你守,我发现有什么异样立刻叫醒你!” 我别过脸來,看了看有着明月光的她的床,香枕暖被,这一刻,我还真的好想躺上去。 但我沒有,我道:“春花,你去睡吧!刚才我说不故作神秘怎么可能吸引你让你有兴趣陪我一起等不过是句玩笑!” 她道:“虽然是句玩笑,我却真的被吸引并且兴趣十足,就像看一本探秘小说不到最后揭秘是再也放不下了,而你却因为知道秘底渐渐兴趣消失殆尽眼皮都在打架了,如果你放心我不会误事,你就去睡会吧!” 我心有所动,但还是揉了揉眼睛,道:“我还是再坚持会吧!” 春花沒有再劝我。 我们两个就这样近近的静静的站着。 因为静,沒有人打扰,因为静,她的身子给了我暖暖的温度,我的睡意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被滋长得一波更比一波强烈。 忽然被春花推了推。 我迷糊的抬了抬脑袋,并迷糊的道:“对……对不起!” 我的脑袋在强烈的睡意侵袭中微微有些接触到春花的香肩,我以为她是为这个推我。 春花又接着推我。 尽管春花温柔多情,并且痴迷于我,但她毕竟不是个随便的女子,夜如此深,孤男寡女,她有些害臊了。 我暗想,还是去床上躺会吧!我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并且也免得一瞌睡又将脑袋偏在了春花的香肩上,搞得她极难为情的。 不想我还沒在迷糊中转身,春花就又推了推我,而且更用力。 这次我稍稍有些惊醒。 春花在我耳边道:“改之,你看!” 声音很轻,却极紧张兴奋。 我道:“看什么?” 她道:“你是不是在等她!” 我精神立时为之一振,睡意全无,并且比起她的紧张兴奋有过之而无不及。 静寂的夜,微凉的风吹过窗外路灯昏暗的过道,过道那边一个形单子影的身子,鬼鬼祟祟幽灵一般的悄悄向我们这边而來。 她脚步很轻,比夜风还轻,沒有弄出一点声音,脸上的表情更是小心而紧张,每前进一步都在张望着过道每一处的角落。 她以为寂静无声沒有半点灯光的每一扇窗户后面的人都沉沉的睡了,沒有谁发现她自己,岂知就在她轻轻的靠近的前方,春花只有半室月光的房间的窗户边却一直立着两个人,守株待兔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把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这两个人,可以从她半点也沒有凌乱的头发和跟白天一样整洁的衣衫推断出,她之前根本就沒睡过,她也一直如他们一样,在等待,等待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中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只要沒有太过响亮的声音都不会去注意的最佳时机。 她不是别人,正是我意料中的英莲。 春花在我身边一动不动沒有半点声响。 我沒有半点声响,她自然也不会有半点声响,她还不明白我到底要做什么?英莲又到底要做什么? 近了,近了,更近了…… 一步一步,英莲就要到我们这边來。 春花有些紧张,估计她以为英莲是要到她的房门前來。 我很轻很轻的触了下春花的身子。 但我沒说话,她也沒别过脸來看我,我只是在脸上轻轻的浮出了笑容,让她放心的笑容,她似乎感觉到了,不再那么紧张。 英莲沒有向我们过來。 她在斜对面我的房间门口停下。 她又扭头四处看了看,确定沒有被人发现,才从衣袋里轻轻掏出一把在昏暗的路灯下明晃晃的闪着光的钥匙,很轻很轻的插入锁孔很轻很轻的扭动,另一只手同时很轻很轻的拧动门把手,门开了,很轻很轻的开了。 整个过程虽然轻,时间却极短,仿佛只是一眨眼。 她闪身进了我的房间,又将门轻轻的掩上。 春花这时才轻声道:“改之,她怎么进了你的房间,她是要干什么?” 虽然英莲如我那让她放心的轻笑暗示她的一样沒有向我们这边來沒有发现夜深人静却孤男寡女静立于窗前的我和她,但她刚刚放松的心情却还是又比刚才还要紧张起來。 说來也奇怪,之前,我也曾感觉紧张剌激并且兴奋的期待过,而这一刻真正越來越近了,我反而很平静。 我笑,比先前那个让她放心的轻笑还要轻的笑:“一会儿,自然有好戏你看!” 春花沉默,于沉默之后忽然道:“她一定是以为你房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你今天來我办公室问我要的那本不关紧要的资料!” 是的,就是那资料,当时,我故意把脚步很响让所有人都注意到的走进春花办公室又走出春花办公室,还故意把那连春花自己都说无关紧要的资料极重要仿佛生怕一不小心滑落在地粘上半料微尘一样紧紧张夹在胳膊间并且只露出隐隐的一角让谁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就是为了引诱英莲。 至于在仙客來饭店,我故意把钥匙掉在地上,又故意对英莲说我回宿舍就是……却像提防她又提防旁边只顾嘻闹的后勤部别的人般沒有说完,却是对她的更进一步引诱了。 是昨天娟子在远山深处知道是英莲告诉我撞见过她进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时那句“果然是她”,还有说那句“果然是她”时的表情,让我开始怀疑自己对娟子的判断并且转而怀疑英莲的。 我沒有回答春花。 春花竟也是如此聪明,聪明的人往往会让人很无趣,就好比你要讲一个自以为很吸引人的探秘故事,却刚刚起个头,就被别人一口说出了结局。 春花沒感觉到我的无趣,道:“如果是,我们现在还不过去揭穿她更待何时!” 我道:“再等会吧!这么久都等过了,还再乎再多一会儿吗?” 春花很听话的道:“好吧!” 我估摸着英莲已翻遍了我房间里每个可以藏东西的角落,正最后找到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一格,并从层层叠叠的衣服中间紧张的取出那份无关紧要的资料,这才将春花的门打开,冲到过道斜对面,猛地推开我的门, 171 一切都那么迅速,沒有给英莲半点反应和遮掩的机会。(..tw好看的小说) 她被吓得猛地颤抖了下,有什么东西从手上滑落,重重的跌落在地,发出极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她在响声中再度惊吓,独立于从窗外洒进來的清冷的月光下的身子,又一次颤抖,然后是不敢相信又无比慌乱的眼神。 但是她已无处可藏。 春花也已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站在门边,她已明明白白被我们看在眼里,并且,也无法从门口冲出去逃脱。 我沒有说话,但我已打算说话。 然而,我还沒开口,她却忽然沒有了慌乱的眼神,反而平静得出奇,于平静之后,对着我和春花冷笑:“我终于还是上你们的当了!” 我点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 她道:“但是,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竟是说不出的轻蔑和讥讽。 我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警察能把你怎么样!” 她说:“是吗?你准备报警,你**未绪还敢报警!” 她冷笑着反咬我一口。 春花愤然道:“真是无耻!” 她扬起脸,沒有说话,只是笑,仿佛在说,我就是无耻,无耻又怎么了?你们能奈我何如。 我也冷笑:“**,你有半点衣衫不整吗?如果真有**,我想,即使我不辩解,警察也会认为是你**我才对,不然怎么是你于深夜潜入我房间,而不是我在你的房间里!” 她哑口无言。 我继续冷笑道:“当然,我不会弱智无耻到拿**來说事的,警察來了,我只让他们问问你潜入我房间到底要拿什么东西,还有,上次明明是你进了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动了我的东西的,为什么要诬陷娟子!” 我伸手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她依然面不改色,冷笑,比先前还要毫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还要轻蔑的冷笑,并且也自衣袋里掏出手机,道:“报警啊!快点,否则,我想等我把这个电话打完,你就再也沒有报警的勇气了!” 我用极不信任极挑战的眼神鼓励她。 我故意这样的,我就是要鼓励她打话,在我报警之前打电话,我想知道电话那边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可以如此自信如此不屑的拿那人來吓唬我。 她被我的轻蔑急怒了,但她按电话的动作竟然还很优雅,这与她那半点也不动人的脸庞简直是个鲜明的对比。 电话打通了,她竟然按了免提,才把电话放在耳边。 她是故意要让我听到那边那个声音的,她是要用那个人的声音镇住我。 她还沒说话,那边那个人就道:“怎么样,是不是一切顺利已把那东西拿到手里了!” 开门见山,还有点急切,是个男人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个老男人的声音。 这个老男人的声音我听过。虽然不是在电话里,但电话里的声音跟真实的声音差别并不大。 这个老男人,就是那开了黑得发亮的奥迪于宿舍楼下把娟子接走的财大气粗却长着一双狐眼的猥琐老头。 他曾在重大附近于杨娜的qq车撞了他像奴才侍候主子一样侍候的豪门公子的宝马车之后,跟我们嚣张的纠缠又灰溜溜的溜走过。 娟子手腕上那道如蜈蚣一样蜿蜒到臂膀的疤痕还有肌肤如雪的身子上烟头烙下的惨不忍睹的痕迹都是被他所赐。 我料得到娟子昨天的话暗示着她沒有进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动我的东西,我料得到真正进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动我的东西的是英莲,我料得到在我今天做这一切故意引诱英莲的行动之后英莲会上我的当进我的房间,但我沒料到那个老头竟和英莲也有着某种为我所不知的关系。 英莲看着我吃惊的脸,以为我是怕了,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怕了,对着我更轻蔑更得意的笑了笑,才对那边撒娇而又委屈的道:“怎么只知道关心你要的东西有沒有找到,就不关心关心我的人!” 我不知道那老头听到她撒娇而又委屈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我是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倒不是因为她的声音有多难听,而是因为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却是她这样一个相貌极其一般却偏要自以为是的扮嫩耍娇的女人。 老头竟然忍耐住了,非但沒有半点反感,还应和着她笑呵呵的哄了几句。 不过,也只是哄了几句,便又转入主題重复着他关注的重点:“那东西拿到了吧!是个什么东西,里面到底有沒有我们留下的证据!” 这么说來,就是那老头自己也并不知道英莲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担心才关心英莲到底有沒有找到的了。 可是他们做过什么呢?如此怕留下证据,如果留下了又是什么样的证据呢? “沒有找到,并且被他们发现了!”英莲轻蔑的看看我和春花,对电话那边愤然而委屈的道:“他们现在还正想报警,让警察对我严刑拷问呢?你给少爷那边打个招呼,哼,我就不相信他们还敢!” 少爷,她自恃的后台是那个恶魔般的老头可以给少爷打招呼,而少爷,大概就是上次在重大附近被杨娜的qq车撞了他的宝马车的那个豪门公子了,只是,她大概沒想到并且也沒看到过,老头在少爷面前是个怎样的奴才,是不是真有给那个老头打招呼的资格。 我脸上浮起更冷的笑。 英莲对电话那边道:“杨改之他竟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他明明听到我了我和你的对话,他竟然还是不以为然的冷笑……” “什么?”老头在电话那边打断英莲,惊诧的吼道:“你是说,现在杨改之和春花竟然正听着你和我的通话,!” “是的,他们听着,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们,尤其是杨改之,还是不以为然的冷笑,看样子是根本不知道你和少爷的关系,更不知道少爷的厉害,打定主意要坚持报警了,你还是先叫几个人过來给他点颜色看看吧!不然……” 她说错了,我哪里会不知道老头和那个所谓少爷的关系,而是知道得太过清楚,不就是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吗? 我不知道的,倒是老头背后那无穷的可怕的力量竟是來自那个豪门阔少,娟子一次次逃脱反抗最终却只换來更多的新伤旧痕和彻底的放弃,原來,也是因为老头狗仗人势有那个可恶的豪门阔少在背后撑着。 我现在,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之一拳击倒,然后在脚下重重的践踏成变形金刚甚至一堆粪土的在已不再只是那个老头,还有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豪门公子了。 只是,对付那个虽然财大气粗却猥琐干瘦的老头尚且容易,但对付那个很装b把自己打扮成许文强或者《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的豪门公子,凭我这文弱清秀如同女人般的身子,就有些难了。 更何况,一般的豪门,都养的有大批如那个老头一样忠实却远比老头强壮的走狗。 一切,都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想象,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惘和困难。 英莲看出了我脸上的表情,不再对电话那边作撒娇委屈状,而是恢复了之前的得意和轻蔑,甚至是更加得意和轻蔑。 不想,老头却在电话那边气急败坏的吼道:“见过傻b沒见过你这样的傻b,真他妈傻到了极点,竟然当着他们给老子打电话,你这不是等于在帮助他们,现在好了,他们再不用费尽心机去找证据,你已把证据明明白白的暴露给他们了!” 英莲脸上的得意和轻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惊惶:“什么?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电话那边沒有回答,老头已气急败坏的把电话重重的挂断了。 英莲又惊惶的拨打了几次老头的电话,然而老头非但沒接,反而最后还关了机。 英莲对着手中的电话,无助而绝望的沉默。 夜风在冷冷的吹,四周一片寂静,醉酒过后的后勤部的人们,竟然睡得如此之沉,沒有一个人被吵醒,连右边隔壁的藩经理也沒有过來凑热闹,敢情,正在一帘春梦里和哪个男人,也许是我自己,如饥似渴如狼似虎如火如荼干柴烈火的颠鸾倒凤呢? 愈是静,愈是显出清冷的月光下的英莲的无助和绝望。 她忽然笑,很冷很冷又很凄绝的笑,重重的将手中的电话摔在地上,然后又用高跟鞋的脚将之踏得粉碎,恨恨的道:“需要的时候就百般诱我宠我,现在事情败露,就把我抛在一边,很好很好,但老不死的东西,你想错了,我不是娟子,是你先无情的,休怪我无义,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然后,扬起脸來,对着我和春花,冷笑道:“你们來分公司不就是想知道那些内幕吗?现在,我一件件的告诉你们……” 不想,她还沒接着说下去,春花就过來轻轻攥了攥我的衣袖,把电话递到我手里,对我道:“是青梅总经理,她要你听电话!” 172 我接过手机,很纳闷,记忆中,青梅似乎从不曾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今晚怎么忽然想起打春花的电话找我了,而且不早不迟偏偏在这个时候。 把手机放到耳边。 春花沒说话,只静静的站在我身边望着我。 英莲也沒有说话,也望着我,却不像春花离我那么近,而在我的对面,而且虽然沒说话,那脸上的表情却似在极力压抑,估计等我电话一接完就要立时暴发。 青梅在那边道:“喂,改之吗?” 声音虽然说不上冷若冰霜,却半点也不温柔,而且似乎还很急。 我干脆就懒得应她,只拿着电话沉默。 她道:“是改之吗?” 稍微缓和了点语气,但听上去还是很急的样子。 我冷冷的道:“有话就说,我可沒时间跟你磨蹭!” 她道:“改之,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到此为止!” 我很奇怪,她怎么知道我这里就发生了什么了,而且,还要阻止我继续下去。 我道:“你就是要给我说这个吗?对不起,这里好好的,一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也沒发生过,我要挂电话了!” 她道,更加急,生怕我真把电话挂断似的:“改之,你听我说,我知道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过的事,春花都打电话告诉我了,请你一定听我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你马上准备和春花回重庆,杨娜也在壁山吧!我这就打电话叫她马上开车过來接你和春花,只怕再晚就來不及了!” 怪不得,她会不早不迟在这个时候找我,原來是春花给她打电话的,我全神贯注的对着给那个老头打电话的英莲时,春花却在给青梅打电话,只是我竟半点也不知道。 我冷笑道:“青梅,你给我听着,尽管春花沒告诉我要我们完成那为我所不知的使命的人是你,但我早已猜出是你了,你以为你是谁,高兴了叫我们來分公司完成什么使命我们就來,不高兴了叫我们走我们就走,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棋子,我不会任凭你摆布!” 青梅沒再说一个字,挂断了电话。(..tw无弹窗广告) 那么急,好像紧迫得再沒时间可以浪费。 春花道:“改之,咱们走吧!去宿舍楼外等杨娜!” 我沒有按免提,我确定我刚才和杨娜通电话春花和英莲都一个字也沒听清。 我道:“春花,这么说來,青梅叫你把手机给我她有话和我说之前,就已经给你说了,让杨娜开车來接我们走!” 春花道:“是的,青梅总经理怕你不听我的,所以才让我又把电话给你她亲自给你说的!” 我冷笑,道:“她以为自己是谁,我不听你的却会听她的!” 春花道:“改之,我不知道你和青梅总经理之间有什么误会,但这个时候,决不是斗气的时候,无论是听青梅总经理的还是我的,你总得听一个的吧!我们马上走,估计杨娜就快到了,只怕我们再不走,就真來不及了!” 春花很急,甚至还过來攥了攥我的衣袖,像是要强拉我一起跟她走却又怕适得其反,并沒太用力。 我一时沒太懂春花和青梅的意思,沒明白她们为什么都会说再不走只怕就來不及了,难道,壁山也要來个5.12那样的大地震。 英莲却在这时笑了,笑得冷,笑得凄绝而又轻蔑:“我还真以为总公司來的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原來,竟也怕了,怎么,不是要报警的吗?警还沒报就这么快想先逃了,!”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青梅和春花的再不走只怕就來不及是什么意思了,她们是在担心那个老头,老个用烟头将娟子肌肤如雪的身子烫得到处都是新伤旧痕的恶魔一般的老头。(..tw好看的小说) 我轻轻推开春花攥着我衣袖的手,对英莲冷笑道:“怕,我有说过怕吗?你都不怕,我还怕,你不是说老头先对你无情就休要怪你无义,你要让那老头后悔,把我们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的吗?怎么不说了,我看不是我们怕,倒是你自己怕了吧!” “哈哈,我怕,我会怕他,我不是想利用他向上爬,你以为我会被他指使今晚会上你的当,你当我是娟子那么贪生怕死,!” 她一提到娟子,我就心痛,我打定主意更不能走了,事情已到这个地步,我走了,娟子怎么办,敢情,她既然会把那些所谓的内幕暴露给我们,她也一定会把她可能知道的娟子和我的事暴露给那个老头。 我冷笑道:“好,既然你不怕,我就听你说,最好别急,慢慢來,一字一句讲得清清楚楚!” 我悄悄的按了几下手机键,把功能调到了录音进行时。 并且看了看春花,准备给她个眼神,让她在那个老头如果真要把我们怎么样之前打电话报警。 当然,单单凭那个老头,我是毫不放在眼里的,我所顾忌的是,他背后我所看不到的组织和力量。 沒想到春花却非但沒看我的眼神,反而再也等不急,也不顾是不是会适得其反,再次将手攥上了我的衣袖,而且比先前更用力,道:“改之,咱们走吧!沒什么好听的了,她也许是真的痛恨那个老头在关键时候的置她于不顾要告诉你什么?但更多的可能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那个老头带着人赶过來……” 一辆车由宿舍大门外急驰而來,一声尖厉的刹车声划破夜空的寂静,在楼下的院坝中停下。 春花攥着我衣袖的手猛地颤抖了下。 我的身子也跟着因受惊而颤抖。 我和春花都差不多同时扭过头去,看楼下洒了一地清冷月光的院坝中停的是不是那个老头的车,如果是那个老头的车,他是不是只从副驾驶室的车窗伸出脑袋冲楼上潇洒的轻轻一挥手,后排的车门就立时打开跳下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手握棍棒的港片里那样的黑道打手向我们恨恨而來。 英莲站在屋里面,和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到楼下的情况,她只能看到我和春花紧张的脸,她轻蔑而嘲讽的笑出了声音。 她一定也如我们一样,以为楼下來的会是那个老头和他的帮手。 然而,楼下洒满清冷月光的院坝中,停的并不是老头那辆黑得发亮的奥迪,也不是那天在重大附近被杨娜的车撞伤过的那辆宝马,而是一辆qq。 粉红色的qq。 藩经理也有辆这样的qq。 然而,这辆qq却不是藩经理的。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担惊而又憔悴的白净的脸來,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扬起,有几缕柔柔的拂过脸庞。 却是杨娜。 青梅挂断电话之前说过,她立时就打电话让杨娜过來接我和春花离开。 沒想到杨娜这么快就到了,而且还神色如此紧张,敢情,青梅对她描述的后果一定不比对我和春花描述的轻,她是怕,再晚了,就真如青梅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來不及。 杨娜沒有上來。虽然我的房间沒有开灯只有半室清冷的月光,但我和春花都站在门口并且对她别过脸去,她已借助照在我们脸上的暗淡的路灯光芒看到了我们。 她在楼下冲我们喊:“改之,春花,快!” 声音很大,很惊慌急切。 寂静的夜,本已被刚才那声尖厉的刹车打破,此时更是被惊醒。 有人被扰乱美梦,暗自在房间里抱怨,有人从打开的窗子向往张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隔壁藩经理直接就打开房门只穿了露出大半丰胸的睡衣满眼疑惑的向我们走來。 春花道:“改之,咱们走吧!真的再不能耽搁了,只怕再耽搁想走都走不了了!” 急得像是在哀求。 藩经理一边看楼下,一边看我们,问我:“杨助理,出什么事了!” 我沒回答,只是别过脸去对英莲一如继往的冷笑。 春花更急了,对楼下道:“杨经理,你劝劝改之吧!他根本不听我的!” 杨娜道:“改之,难道你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下别人,不再乎春花和……和……我吗?你忍心让我们跟你一起……” 杨娜惊慌的声音像是在哭,带着哀求和怨恨。 藩经理刚要讥讽嘲笑,为之前我并不为杨娜和春花所动她们要这样哀求我而讥讽嘲笑,却忽然看见了房间里站在清冷月光下的英莲,她非但沒能讥讽嘲笑得起來,反而更加惊诧了下。 藩经理道:“英莲,这……这是怎么回事!” 英莲冷笑道:“怎么回事,杨改之和春花來分公司不就是为了娟子为了娟子背后的人吗?现在,似乎要真相大白了,我都不怕要告诉他们一切了,他们却害怕得要跟楼下那谁一起坐车逃走了!” 藩经理脸色忽然煞白。 她轻轻的拉了拉我的手,又用了很轻很轻,轻得可能只有她和我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杨助理,快,快带着春花下楼跟杨娜一起逃吧!” 她是那么妒嫉杨娜,是那么不喜欢我和杨娜在一起,然而,此时此刻,如此深的夜,她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而且有着跟杨娜一样的惊惶, 173 这么说來,竟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后果真的将不堪设想。 不然,她不会如此劝我,并且用了只有我和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她是怕被别人听到,再被别人传到娟子或娟子背后的人耳里连累了她自己。 她一向惧怕娟子,不,应该说是惧怕娟子背后那神秘的她现在也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对娟子采取惹不起便躲避的态度,凡是娟子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心里竟有一丝感动,在这深深的吹着微凉的风的夜里。 藩经理看上去那么风骚妖艳,似乎以尽可能玩最多的男人为穷其一生的理想,沒想到,她对我竟并不单单是生理的需要,竟真有那么一点点情意的。 我回过脸去,我看到杨娜已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从车上跳了下來,担惊而憔悴的白净脸颊上挂满被夜风吹凉的亮晶晶的泪水,欲冲上楼來,和春花强拉着我一起离开。 我心忽然好痛。 我竟是那么自私,竟为了娟子,要陷杨娜和春花于危难之中。 娟子是悲惨可怜。 可若杨娜和春花落在那个老头手里,又何尝不会如娟子那么悲惨可怜,甚至更甚,。 我猛地转过身,对春花道:“咱们走吧!” 春花道:“好!” 喜极而泣。 藩经理脸上浮出了丝不太明显的笑意,欣慰而得意的笑意,她以为我连杨娜和春花的话都不听,是听了她的话才走的,更多的是走了,我就不再危险。 我和春花急急下楼,重重的脚步几乎惊动了所有睡着了或先前被吵醒的人们。 杨娜直到我们走拢,才转过身和我们一起急急的上车。 春花坐的后排。 我坐在副驾驶室,和杨娜近在咫尺。 我转身关车门的时候,于敞开的车窗看到,宿舍楼过道的栏杆上趴满了只穿了睡衣的人们,一个个在狐疑的望着我们,并且在叽叽喳喳的议论。 英莲从我的房间冲了出來,趴在过道的栏杆上冲我大吼:“杨改之,你他妈不是男人,你和春花來分公司费尽心思不就是要知道娟子和那老不死的事吗?我现在真要告诉你了,我都不怕你他妈却怕了,要跟她们一起逃走!” 愤恨绝望还带着凄怆嘲讽的冷笑。 然而,我们的车已发燃,猛地冲出宿舍大门,飞驰而去,把她的愤怒绝望的身影和凄怆嘲讽的冷笑远远的抛弃在了这混乱的冷夜里。 在远处,我回头,对着灯火如幻几乎沒有行人的夜色。 壁山,毫无征兆匆匆的來,又要毫无征兆匆匆的离开,我多少有些不甘。 最不甘的是,事情就要有点眉目,惊天的秘密英莲就要道出,娟子更是眼看就有可能因那秘密的泄露而获救,然而,一切的一切却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 但我再不甘,也不得不离开,甚至很庆幸我终于和春花一起上了杨娜的车离开。 青梅,我一直对她有着深深隔阂的青梅,但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智慧,她真如妈妈说的那样冰雪聪明。 我看到,远远的,至少有五辆车横冲直撞的进入宿舍大门。 尽管,沒有那财大气粗长着一双狐眼的猥琐老头的黑得发亮的奥迪。 但凭直觉,我就百分之百肯定,那些车是老头叫來的,车里坐着的全是他的手下。 当然,也只需他的手下,他是不屑亲自出马的,他也不便亲自出马,他还试图把自己隐藏在背后。 那些人只有一个目的,应该说是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对付我和春花。 只可惜,他们來晚了。 我和春花坐着杨娜的车已远远的离开。 我心里虽然还一阵后怕,脸上却浮起了一丝嘲讽的邪笑。 我们回到重庆,回到观音桥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已凌晨四点左右。 沒有太多的寒喧。虽然紧张剌激并且不甘,但毕竟太晚,瞌睡得厉害,很快就去卧室躺下休息了。 春花和杨娜睡在隔壁杨娜的房间,我一个睡在和她们只有一墙之隔的我租住的卧室。 虽然太晚才睡,我很快就入眠,但我并沒有美美的睡到大天亮。 我做了梦。 不是美梦,是恶梦。 我梦见的也不是只有一墙之隔的杨娜抑或是春花。 我梦见的是娟子。 还有那个财大气粗却形象猥琐长着一双狐眼的恶魔般的干瘦老头。 我看见娟子的衣服被拨得精光,赤条条的露着肌肤如雪的身子。 猥琐老头那双狐眼眯缝着落在娟子胸前高挺的双峰上。 可怜,娟子的双峰如肌肤的别处一样到处是烟头烫伤的痕迹。 而老头,将手里燃着的香烟猛地吸了一口,烟头那火光就更红更亮了。 他将烟头一点点向娟子胸前的双峰靠近,猥琐的痕脸上是恶魔般的邪笑。 他道:“我让你去远山约会杨改之,让你去给他诉说冤屈!” 娟子冷清孤傲的白净脸颊上只有一丝冷笑,像是不以为然又像是绝望的冷笑。 烟头落上娟子的双峰,哧哧的冒着白烟,同时是肉被烧焦的味道。 娟子沒有挣扎,沒有哭喊,冷清孤傲的白净脸颊上依然只有冷笑,像是不以为然又像是绝望的冷笑。 老头在娟子的冷笑中被激怒,更加恶魔般的狰狞,他忽然幻化出无数双魔爪般的手,每只手里都有一个火光通明的烟头。 无数双手,无数个烟头,伸向娟子沒有一丝遮挡的赤条条的早已被新伤旧痕布满的肌肤如雪的身子。 我猛地扑过去,发出声嘶力竭的声音,一半是惊叫,一半是怒吼。 我沒能扑近老头从他的魔掌里救出娟子。 我听到有砰砰的敲门声。 我闭着眼睛醒來。 是春花,她在门外担惊的问:“改之,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我看到窗外有明晃晃的阳光。 时间已不太早。 我微微眯缝了下眼睛,适应了窗外的阳光,这才穿着睡衣去给春花开门。 门开了,春花急急的进來,望着我,问:“改之,怎么了?” 脸上依然是担惊的神色。 我道:“沒,沒什么?不过是做了个梦!” 她道:“是恶梦,你看,你满额头都是受惊的汗水!” 边说,边伸过手來为我轻轻拭汗。 白净修长的手指,柔腻光滑,还有幽幽的香气。 我内心一阵温暖。 但很快就被酸酸的怨恨所代替。 在我恶梦醒來的时候,关心我为我拭冷汗的是春花,竟不是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杨娜。 我问:“杨娜姐呢?” 声音完全暴露了我的内心。 内心里那味道真不是味道。 春花为我拭汗的手停住。 她脸上的表情我能看懂,却无法用语言描述。 如果你爱一个人,而这个人却爱着别人,也许不要我用语言來描述你就能懂。 沉默。 沒有叹息沒有眼泪。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道:“在隔壁她的卧室接电话,是青梅总经理的电话!” 一听到青梅,我就想起刚刚才从中惊醒的恶梦想到娟子,娟子还处在如恶梦中那般的水深火热中,这一切都是青梅造成的,如果不是青梅在一切就要浮出水面时阻止我和春花,娟子应该在我和春花的帮助下摆脱魔掌再也不用忍受心灵和身体的摧残折磨了。 我是满怀怨恨,因多年以來的隔阂对青梅怨恨,不然,我不会毫无理智的认识不到,如果不是青梅阻止,如果不是青梅让杨娜來接我和春花走,我们又走得及时,不要说娟子,就是我们自己此时此刻也不是在杨娜温馨芳香的房间里自由呼吸早上清新的空气,而是在老头的魔掌中被他如刚才我的恶梦中那般狞笑着摧残折磨了。 我还怨恨杨娜,我从恶梦中醒來,春花都知道担心我关切我为我轻轻擦拭额头的冷汗,而她,竟自顾自和别人通电话,而且是和理智得无情的青梅通电话。 我冲出房间,直奔杨娜的卧室。 春花沒有跟來,她在我身后怔怔的站着,依然沒有叹息沒有说一个字,然而,她的内心一定说不出的幽怨哀伤,她以为我是不屑她对我的担心关切和为我轻轻擦拭额头的冷汗只在乎杨娜的。 杨娜的卧室门洞开着。 不用进她的卧室,我就能看到她。 她背对着我,临窗而立。 窗外美丽的阳光把她在晨风中轻扬的发丝染成漂亮的金黄。 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电话被她白净修长的十指握着近近的贴在耳边。 她沒有说话,她在听青梅说。 然而,隔得远,那边的声音似乎也不大,我一个字都沒听清,甚至感觉青梅在那边根本就沒有说。 仿佛,两个人都只是对着电话沉默。 我站在门边。 沒有如平常那样柔声的叫姐,只冲杨娜的背影明知故问,声音很冷,简短得只有一个字:“谁!” 杨娜听到我的问话,沒感觉到我的怨恨,对我别过脸來。 她的脸依然憔悴,却扬着一抹轻笑,很温柔很开心的那种。 她道:“是青梅总经理,她打电话过來问昨晚你和春花有沒有被吓着,还有……” 174 我打断了杨娜,直接过去从她手里拿过电话,冲电话那边恨声道:“别假慈悲了,怎么这时才想起來过问,你让我和春花去分公司不就是为了娟子背后那个老头吗?现在,惹出事來了,你却让我们一走了之,把娟子一个人丢在更加可怕的魔窟中,你好狠,你竟然只顾自己的目的,半点也不替娟子考虑也不想想她以后怎么办,!” 青梅仿佛沒听到我的话,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却仿佛沒听到我的话。.tw[棉花糖小说网] 她只是道:“改之,刚才我给杨娜说了,让她带你和春花來我家吃午饭,现在你既然拿着电话,我就再给你也说说,我给你们做几个最拿手的菜,你尝尝看我的厨艺比起你的杨娜姐如何!” 除了说到“你的杨娜姐”几个字略微有点酸,仿佛是醋酸的酸外,她竟然还若无其事的带着笑。 她竟然还笑得出來。 我更加愤然,欲冲她比刚才还猛烈百倍的发泄,然而,她却在那边把电话挂掉了。 我不甘,我全然忘记了握在手里的是杨娜的手机,是杨娜无比珍爱的手机,我把它当了敌人一样折磨,咬牙切齿重重的按了好几次键,反反复复拨打青梅的电话,然而,她一次也沒接。 我恨得差不多要把电话摔在地上,在重重的踏上几脚将它踏得粉碎。 杨娜道:“改之,你和青梅总经理之间是怎么了?从你进公司起,你们之间好像就一直……可,你当时的面试实在是糟糕透了,若不是她亲自点名要你,你根本就不可能进瓶梅公司的呢?” 我知道当初是青梅留下我的,那天在沙坪公园,晚雪告诉我青梅就是她曾经对我说的那个和她特要好只消打个电话给我安排个工作应该沒问題的某大公司的总经理朋友时,我就知道当初是青梅留下我的。 可青梅留下我,并不是因为我是杨改之,妈妈和她妈妈是挚友,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的杨改之。[..tw超多好看小说] 她只是因为晚雪,一个艳俗的风尘女子晚雪。 一个如此冷傲气质的堂堂瓶梅总经理,却是一个艳俗的出卖肉体和灵魂的风尘女子的朋友。 我望着杨娜,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沒有对她说有关我青梅的半个字。 但我心里却忽然沒了对杨娜的怨恨。 反是对着她那张关切我的憔悴的脸心生怜惜。 也因此意识到握在手里险些被我恨恨的摔在地上再踏得粉碎的手机是她的,爱屋及乌,我轻轻的把手机放回她手中,如疼爱她一样。 我触摸到了她的手,细腻柔滑,还有春水般暖暖的温度。 我好想把我的手就这样和她的手轻触着,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虽然让我心狂乱的跳,却美妙至极。 然而,只短短的一瞬,我就匆匆的拿开。 我看到春花在我的卧室门口,对着洞开的杨娜的卧室里的我和杨娜,表情幽怨误伤。 杨娜不知道我是因为看到了春花,她以为我是害羞,她也跟着脸上微微起了动人的红晕。 我对着门外道:“青梅不是让我们过去吗?我们这就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我的卧室走。 我身上还只是穿着睡衣,我得穿得西装革履,我到什么地方都可以丢人,我却忽然不要在青梅面前丢人,丢我自己的人。 春花道:“青梅总经理叫我们过去!” 我点头,沒有应声。 杨娜从她的卧室边出來边道:“嗯,让我们过去吃午饭!” “吃午饭,可时间还早呢?”春花边说边在身后望着我。 她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过去。 杨娜也一定正奇怪着,比她还奇怪,我刚才在电话里对青梅不还那么愤然吗? 我沒有问答她们。 我背对着她们在我的卧室里穿我的衣服,还对着窗台的镜子照了照。 衣服很合身,更加清秀如女子,眼中却有一丝邪笑。 有谁知我,不是去青梅家吃什么午饭,而是兴师问罪,因娟子的处境而对青梅兴师问罪。 我们坐的杨娜的车。 我还是坐在逼驾驶室杨娜的身边。 春花默默的坐在后排。 她爱我,却又一直感觉我和杨娜才是一对,似乎直到现在,也不曾真正勇敢的向我表白过,这正如对我对杨娜。 一路上只有我和杨娜的交谈,杨娜很开心,我也假装开心,春花只偶尔插几句话。 青梅住的小区比较高档。虽然只是在六楼,比杨娜在绿荫路的住处还低两层,却不用走路,直接坐电梯就到了。 我是第一次來青梅家。 我是不屑來青梅家的,青姨早不在人世,而我和青梅之间的隔阂非但沒有消除,似乎还因她和我在娟子这件事的态度上的严重分歧而更加加深了些。 但我还是走在最前面。 我沒按门铃。 我直接用手敲,更应该说是拍。 很重很重的拍,仿佛警察上门,又更像强盗入室。 我听到脚步声远远而來。 高跟靴的脚步声。 我不能确定來的方向,但因为先前青梅在电话里说让我们过來吃午饭,她要做几个最拿手的菜在我们面前炫耀她的厨艺的,我猜测应该是來自厨房。 脚步声在门背后停住。 却沒有说话,只有拧动锁的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 还只是打开一条缝,我只看到粉红的毛衣浅绿的皮裤和似乎是棕色的高跟靴,沒有看到门背后的人面。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很好客的那般笑语嫣然。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就算她嫣然的笑容比花还美,清澈的眼睛比湖还明净,我也不会有丝毫消减内心正猛烈燃烧的怨恨。 我猛地推开门。 冲里面恨恨的怒声道:“既然救不了娟子你又何必让我和春花去分公司完成你那什么狗屁任务,现在好了,事情搞大了捅了马蜂窝了,你却让我们一走了之,娟子呢?你置娟子于那恶魔般的老头身边而不顾,你叫娟子以后怎么办,!” 她在门背后沒有料到我会如此猛烈的推门,她半点也沒想到躲闪就被门重重的撞上。 然而,她沒有被撞倒。 门推开的时候,我只看到她正低着头捂着脸,敢情是脸部被撞痛了。 不过我沒有半点怜惜,甚至根本都沒细看她,只把眼睛冷冷的别向屋里的别处。 暗想,撞得越痛越好,最好是皮开肉绽,也好让你体会下娟子被那恶魔般的老头用烟头烫得遍体鳞伤的痛苦之万一。 杨娜从我身边急急而入,春花跟在她后面。 “让我看看撞成怎么样了!”杨娜对她道,又回头望着我:“弟,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沒有说话,杨娜竟然如此责怪我,我心里酸酸的,她怎么可以和青梅站在一边。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什么朝思暮想魂牵梦萦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在杨娜心里其实竟一直连青梅都不如。 反是春花,一直恋着我虽然并不太大胆的表露出來的春花,用眼神安慰了我一下。 可就是春花,也只是用眼神安慰了我一下,就更多的和杨娜一起关心青梅的脸到底被伤成了什么样子了。 我恨,恨这里的所有人。 更恨自己这么不争气,明明是來替娟子向青梅兴师问罪的,却不得结果就有点泪眼模糊起來,我为什么只有女子般清秀的外表,我刚强如铁的内心都哪里去了。 我欲猛地转身而去,可我又是那么不甘。 我怀恨而來,又怀恨而去,这一趟岂不是白白往返了,。 我冷笑,依然对着别处,沒有看她。 我恨恨的道:“知道痛了吗?不就是被门撞伤了吗?这点皮肉之苦比起娟子在那老头的魔爪掌中受的苦算得了什么?!” 她别过脸去,她的脸本來就被自己的双手捂着,即使不别过脸去,我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更何况,我眼睛对着别处,更本就沒看她。 就是她别过脸去,也不是我看到的,是我感觉到的。 我道:“怎么了?良心发现愧疚得要逃!” 杨娜道:“弟,你就少说两句吧!” 杨娜的话让我很不爽,我道:“少说,我为什么要少说,我……” 春花打断我道:“改之,你,你看清楚了再……” “看清楚,我有必要看清楚吗?”如春花打断我一样,我打断春花,道:“就算她被门撞得头破血流,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 穿着拖鞋的脚步声,來自厨房。 我诧异,沒想到,这屋子里还另一其人。 但我沒别过脸去看,无论是谁,既然在青梅的屋子里,就与青梅有关,与青梅有关的人,就跟我毫无干系。 脚步刚走出厨房,一个声音就自那边道:“你们來了!” 柔柔的,带着笑。 竟赫然是青梅的声音。 我不再只是诧异,而是惊诧,本不屑别过脸去看的,也忍不住冲声音的方向猛地扭头。 竟真的是青梅。 她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客厅里的我们,身上围着白色的围巾,衣袖挽得高高的,露出柔荑一般的洁白手臂,手臂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敢情,她是正在厨房弄菜,听到外面有点不对劲才出來看的。 那么,那个捂着脸的被我当着她的女了是谁呢? 175 我忍不住,去看那个女子。 却听青梅道:“娟子,你怎么了?” 满是诧异和担忧。 什么?娟子,。 青梅叫她娟子。 我更加惊诧,从进屋起都不曾仔细看过她,现在却禁不住开始认真打量起她來,然而,她却掩面向里面的卧室急急而去了。 但我还是从她的背影认出來了,竟果然是娟子。 我追了上去。 我道:“娟子,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 是啊!我若知道是她,我先前就不会在外面那么重重的推门撞上她的脸,即便撞上了她的脸,我也不会半点也不关心,还把脸别向别处,现在却只有深深的后悔了。 娟子已进了房间,头也不回的要掩上门。 我的一只脚已跨进去,挡在了门中间。 我道:“娟子,你听我说!” 她终于沒将门掩上,也沒再用手捂着脸,却依然背对着我。 我道:“对,对不起,让我看看你的脸!” 愧疚而怜惜。 她道:“沒有什么好看的,我根本沒有受伤!” 声音有些冷。 我难过的道:“看來你是不肯原谅我!” 她依然冷冷的道:“为什么要原谅你,你又沒犯什么错!” 我沒有说话,我只是上前一步,欲看到她的脸。 她却把脸别向另一边。 但我还是看到了,在她的脸上有晶莹剔透的泪水。 我道:“你冷冷的声音说明你在恨我,你脸颊上晶莹剔透的泪水说明你因受伤而痛得哭过,我又怎么可能沒犯什么错呢?” 她却忽然别过脸來,一字一句道:“看清楚了吧!我脸上一点伤也沒有!” 是的,她白净清冷的脸上除了晶莹剔透的泪水一点伤也沒有。 我诧异的道:“可你为什么哭呢?你应该高兴才是,为终于摆脱了那个可恶的老头的魔掌而高兴才是!” 她道:“我是高兴得哭,是因为你刚才的话感动得哭,可以不!” 然后,用手背轻轻的一点一点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我好想捧起她白净清冷的脸颊,满是怜惜的将她的泪水一颗一颗吻干,那是一张经历了多少恶魔般的日子的几乎濒临绝望才变得清冷的脸啊! 然而,我沒有,我只是在心里想,我刚才推门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沒有撞上她的脸,或者说并沒有如我以为的那样将她撞得有多伤,她只是因为我把她错误的当作青梅而愤怒的责怪,因误以为她还在老可恶的老头的魔掌中而愤怒的责怪,而感动得流泪的吗? 沉默了一会儿,我道:“就算你真是高兴得哭,真是因为我刚才的话感动得哭,我也还是应该对你说对不起的!” 她已擦干脸上的泪痕,对我略有奇怪的道:“为什么?” 我道:“因为我之前对你的误会……” 她道:“误会!” 我道:“是的,误会。虽然你沒有半句辩解,但我还是终于知道是误会了,其实,并不如英莲所说的那样,她不过是贼喊捉贼,你根本就沒进过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过我的东西!” 她道:“不,你沒必要说对不起!” 我诧异。 她道:“因为,你沒有误会,至少不全是误会!” 我更加诧异,我道:“你那天不是问我凭什么要如之前一口咬定是春花把你的手腕伤成那样子的一样认定是你进了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了我的东西吗?那虽然不是辩解,却明明说明……” “是的,那句话有暗示你如误会春花把我的手腕伤成那样子样误会了我的意思!”她打断我:“可我也只是暗示你误会了是我进了你的宿舍你的办公室动了你的东西,并沒有暗示你我就沒进你的宿舍你的办公室!” 这句话有些费解,我自以为自己不仅如女人般细腻敏感,还真有妈妈一向引以为豪的智慧,我也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道:“这么说來,你是进过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只是并沒动我的东西了!” 她道:“是的,而且还真被英莲撞见了,我是故意让她撞见的!” 我道:“故意!” 她道:“是的,故意,我就是要让她撞见,让她以为我是在替那可恶的老头找东西,让她以为你的宿舍或办公里可能藏着那个可恶的老头要找的东西,诱惑她也进入你的宿舍你的办公室……” 我道:“这么说來,她之所以昨晚上了我的当,竟是因为你前面为我作的铺垫了!” 望着她依然冷清的脸,满是谢意。 她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意思,她道:“其实,不是我要为你作铺垫的,我只是按青梅的意思!” 我道:“什么?青梅的意思,!” 她道:“是的,青梅的意思!” 我道:“这么说來,你和青梅之前就暗有联系了,对了,你是怎么从那个老头的魔掌里摆脱,來青梅这里的!” 她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我自有我的办法,青梅也自有青梅的办法!” 这句话,我倒相信,妈妈从小就夸青梅冰雪聪明的,而娟子,也似乎并不比青梅逊色。 她沉默了会,道:“重要的是,我自己都沒弄懂青梅何以要征对那老头,感觉她不全是为了挽救我,我和她之前并不相识,就算我天天生活在那老头的摧残中又与她何干,她又不是救世主,还有,那老头,更是让我觉得神秘,尽管我几乎天天都要和他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可我对他的认知却并不比英莲多出多少,就是英莲,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和那老头也有來往的,我单单知道那老头有着可怕的靠山,那靠山是家豪门的少爷,然而,我从不曾见过那少爷,更不知道那少爷跟瓶梅公司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瓶梅公司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在被他左右,就是我提起过的壁山分公司人事经理的几个前任,都是因得罪了我,也就等于得罪了那老头甚至更神秘的少爷被开除的,而开除他们的文件竟是來自总公司,更奇怪的是,别说总公司,就是分公司我也至始至终沒向任何人投诉过他们,我只是用冰冷和反抗表示对他们的不满!” 我道:“那少爷我到见过!” 她道:“你见过!” 清冷的脸上是很出乎意料的表情。 我道:“是的,我见过,年龄比我略长,大概和青梅差不多,一个很装b的男子,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上海滩》里许文强的样子,却并不崇拜许文强,反是更崇拜《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硬说自己那打扮不是许文强,是九哥!” 她道:“你们接触深吗?” 我道:“不,就只见过一面,当时,不过是因为杨娜姐开车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宝马,他向我们索赔而已,对了,向我们索赔的还有那个老头,只是那个老头对我们飞扬跋扈,在他面前却谄媚至极仿佛奴才一般!” “哦,后來呢?” “后來,后來,一个飘渺的白衣女子忽然到來,只冷冷的三言两语就替我们把事情搞定了,非但沒让我们赔一分钱,连一声歉意的话也不曾让我们说过,反而,还借助那豪门阔少很是羞辱了那老头一番,搞得最后我们都不知道那老头是什么时候灰溜溜的悄悄溜走的!” “白衣女子,很飘渺的白女子,是不是一头长发,漂亮的脸上的神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女子!” 我道:“你见过她,还是你认识她!” 我有些激动。 她摇摇头:“我见过,但我不认识她,而且只是一晃眼,是上个星期天的事了,当时,我明明看到她是和春花在一起的,可再转眼去看时,春花身边却只有來去的行人,并沒有她恍若神仙的一袭白衣的身影了,我以为我是看错了呢?现在想來,我并沒有看错,她一定是春花的朋友,也许也与春花來分公司的使命有关,只是,她们都误会了我,如之前你误会我一样,对我有所提防,所以一发现了我,她便匆匆避开了!” 经她这么一提,我也想起了曾经有好几次在解放碑瓶梅总部楼下的街对面的人群中看到那白衣女子的情景來,每次她都在街对面神情飘渺的张望,我以为她是在张望我,可我真要过去时,她却忽然消失了踪影,现在,想來,她竟不是张望我,而是张望春花了,而且似乎有一次我坐着杨娜的车离开,于远处回头时,还见过春花向街道对面的她表情忧伤的去呢?为这件事,我还曾问过春花,只是春花并沒承认,还有些慌乱的把话題岔开,我当时以为春花是害羞,是不想被同事们看到我那么近近的注视着她,所以,非但沒有继续追问,而且,久而久之还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怪不得,那天杨娜在重大附近撞了那豪门阔少的宝马车,飘渺的白衣女子要为我们解围,她是在为春花帮我,她既是春花的朋友,她就一定知道春花暗恋我的。 可春花,为什么要对我隐瞒白衣女子是她朋友的事呢? 176 我转身出门。 我忽然发现我身边的所有人都那么诡异都在隐瞒我让我的日子陷入层层迷雾之中。 青梅隐瞒我,杨娜隐瞒我,就连我认为最善良最柔弱的春花也隐瞒我。 但我沒有半点责怪,我有什么好责怪的呢?就连我的亲生妈妈也那么诡异的对我,我还要什么理由去苛责别人。 要苛责要怨恨,就去苛责怨恨我的妈妈,毕竟我是她十月怀胎所生,她怎么可以把我当一颗棋子。 可我的苛责怨恨却无从对她发泄,自从很久以前那次沒有打通她的电话后,我就再也沒有联系上过她,我不知道,她现在都在哪里,是不是如从前一样跟村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起消失。 但我不苛责怨恨春花,杨娜,甚至是青梅,尽管我不要做青梅的棋子,从刚才娟子的话看來,我却从一开始就在做青梅的棋子,而且似乎还要继续做下去,我却要把那些困惑我的疑团揭开。 客厅里却沒有她们三个中的任何人。 厨房里是一片温馨的笑声,敢情,她们三个人正在厨房里忙着弄午饭。 其实,用不着这么多人弄午饭的,她们肯定是知道我跟娟子有话要说,故意留给我们空间。 我走到厨房门口。 青梅第一个看见我。 青梅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她似乎在担心我对她发作,因她把我当棋子而发作。 可我沒有,我反是因她的担心而忽然觉得她竟她如此软弱,软弱得让我心生怜惜。 更何况,她虽然把我当棋子,却将娟子于那可恶的老头的魔掌中救出。 这样的棋子,就是做千百次,我也乐意。 也许,妈妈,把我当棋子,也是这样的目的,或者是更崇高的目的,妈妈虽然冷冷清清愤世嫉俗仇富仇官,但我知道,妈妈的内心远比青梅更善良。[..tw超多好看小说] 忽然什么都想开了,沒有了对妈妈的怨恨和苛责,反是不再觉得是被妈妈当了棋子用,而是觉得妈妈是对我充满毫无疑问的信心,在让我替她或者是与她一道完成一件特别伟大而神秘的事,内心里一片激动和自豪。 我避开青梅的目光。 我叫了声:“春花!” 春花这时才知道我已站在厨房门口,她对我别过脸來,有些诧异。 我道:“你过來一下!” 春花望望我,又望望青梅和杨娜,有些诧异有些害羞。 但她终于还是在白色围裙上擦了擦衣袖高高挽起的湿漉漉的手,然后将围裙解下,一边放挽起的衣袖,一边向我來。 春花道:“改之,有什么事吗?” 我沒回答,只是走向娟子所在的卧室。 娟子却从里面出來,向厨房而去,说既然改之找春花有事,她就替春花跟青梅和杨娜一起弄午饭。 打我身边经过的时,却低着头用轻得不能再轻只有我和她能听到的声音道:“问问她吧!但如果她不愿意说,请你尊重她的秘密!” 我沒有点头,只在脸上做了个很难察觉的答应她的表情。 别说厨房里的青梅和杨娜,就是正只隔我有几步之遥随我而來的春花也沒能察觉得到。 走进卧室,我站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远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 春花沒有掩门,她不好意思掩门。 毕竟,杨娜和青梅都在身后的厨房里,她怕掩门引起她们的误会和遐想。 尽管青天白日,窗外阳光明媚,决不是如我和她这样的正人君子能在房间里做出什么事的时候,但,她还是怕被别人遐想和误会。 当然,她是不用担心娟子的,毕竟是我和娟子才谈过再找她的,我要做什么?娟子应该已经知道。 她道:“改之,什么事呢?” 站在门边,沒有向我过來。 我道:“你过窗边來看看,远处街道上的人群中有个一袭白衣神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她一直在对着我们这层楼张望,那个女子我似乎以前在解放碑公司总部的楼下广场对面街道的人群中见过,好像以前她也是这样张望的,而且似乎有一次她这样张望的时候,我随着她的目光的方向看到了你,我想问问她是不是你的朋友,如果是,她肯定是知道你來青梅家了,有事來找你的,你打个电话叫她上來吧!别让人家在街道上等得太久,更何况都快中午了,青梅她们又正在张罗一顿丰富的午餐,多添副碗筷她就可以和大家一起顺便吃了!” 她道:“什么白衣女子,我根本就不认识!” 说完就转身欲去。 急急的去。 我看得出來,她是在故意回避。 尽管娟子刚才还在我耳边用比风还轻的声音要我尊重春花的秘密,但我还是沒有罢休。 我道:“春花,你也骗我!” 声音很柔很伤心。 我不知道我这是尊重了春花,还是在利用春花的善良柔弱和痴情。 春花果然在门口站住,然后转过身來,向下了决心一样,一步步向我走來,到了我身边,近近的站着,和我一起看向窗外楼下远处的街道。 她沒有在街道的人群中看到那个一袭白衣飘渺冷清恍然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但她沒有过问半句,那个女子是等不到她在人群中远去了消失了,还是我根本就在骗她,那女子从來都不曾在远处街道的人群中出现过,更不要说对着我们这层楼张望,像在解放碑公司总部广场对面街道的人群中那样张望。 她道:“改之,不是我要骗你,是我不能说!” 声音如自窗外阳光中吹到脸庞上的风,无限轻柔,还带着如我之前一样的忧伤。 我道:“为什么?” 她道:“是她不让我告诉你!” 我道:“她!” 她道:“就是那个白衣女子!” 我望着她,满眼狐疑。 她道:“她也不是不想让我告诉你,她是怕被别人知道,当然更主要是不让青梅总经理知道!” 我道:“青梅,!” 更加狐疑甚至惊诧,但声音却很轻。 她道:“是的,青梅总经理,但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其实,我最初对你并不……我是答应她在公司替她照顾你才走近你的,可沒想到,我却渐渐对你……我好矛盾,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我都要回避她的目光,我觉得我对不起她,我知道,她其实对你比谁都真,只是我不明白,她并不像我这般柔弱内向,为什么却一直不向你表白,甚至一直只是远远的望着你……” 这么说來,白衣女子每次在公司总部广场对面的人群中张望的竟不是春花,竟真是我自己了。 我情不自禁的轻声道:“莫非她第一次和我偶遇,就对我暗生情愫,可我并不是个优秀的男子……” 春花道:“你说的是那次同车而往的事吧!与其说那是偶遇,不如说那是偶然中的必然,事实上,自从她知道你來重庆了,她就一直在找你,拿着你的相片找你……” 我道:“什么?知道我來重庆,拿着我的相片找我,!” 我更加惊诧,但我的声音却还是压得轻而低,我不能让厨房里的青梅她们中的任何人听到。 我不知道白衣女子是怎么知道我來重庆,又是怎么有我的相片的,但我相信春花的话,因为记忆中那个虽然让皓然受惊不小却无比美好的月夜,白衣女子坐在车中后排靠窗边的位置,确乎一边看我一边看过手里的什么东西,我当时还无比美妙又无比失落的yy过,以为那是她男友的相片,我长得有几分和她相片上的男友似曾相似,可现在,春花既说她是知道我來重庆拿着相片到处找我的,那么,那相片中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她的男友,而是我自己了。 春花道:“是的,她告诉过我你们初次相遇的情景,她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功夫,她拿着你的相片打着出租车跑遍了整个城市,本以为那天是找不着你了,不想你自己却主动撞上了出租车,只是,我问她为什么要拿着相片找你,她却只字不说,就如我问她为什么不让任何人尤其是青梅总经理知道她在暗暗关心你时只字不说一样!” 她回过头來,望着我,道:“改之,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的,你和她究竟关系,可因为她不让我对你提起她的缘故,所以至今沒问,但现在既然我已违背了对她的承诺告诉你了,我也再沒什么顾虑,可以告诉我吗?改之……” 我摇摇头,道:“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除了觉得她神秘飘渺之外,几乎对她一无所知,而你告诉了我这些,我对她的神秘飘渺感非但沒有减少,反而更加增多了,老实说,我來重庆之前,从來就不曾见过她,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每次我见到她时她是來自哪里消失时又是去了何处!” 然后是沉默。 春花和我一起沉默。 心怀疑惑的沉默。 尽管她是白衣女子的朋友,对整件事知道的却似乎并不比我多得了许多。 窗外吹进來的风,轻轻的将春花的长发扬在我的脸上,我却在心怀疑惑的沉默中,沒有感觉到那种美妙的轻柔和幽幽的香气, 177 好一会儿,春花才道:“改之,咱们出去吧!饭菜好像已弄好了!” 我这才听到外面有自厨房端饭菜去客厅餐桌的脚步声和青梅她们的说笑声,并嗅到扑鼻的香气。 我能辨得出其中的红烧排骨和粉蒸肉味,敢情是出自杨娜之手。 吸引我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久违的仿佛來自童年的另一种菜香,在那些贫困岁月妈妈常为我做的家常菜的菜香。 我说不出的惊喜,急步而出,我看到娟子手里正托着个大盘子走出厨房打我身边经过,盘子里面竟赫然摆着两小盘跟孩子时妈妈为我做的一模一样的家常菜。 我道:“娟子这你是做的!” 声音惊喜激动得有些颤抖。 娟子笑,她很少这样笑,虽不倾城倾国,却无限美丽和温柔,想不到,一向冷清孤傲的她,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她道:“不!” 我道:“那是谁呢?” 她依然笑,很温柔美丽的笑,道:“你猜!” 我沒有猜。 其实我是在心里猜了,只是沒有说出口。 我想一定是青梅。 小时候,我们青梅竹马,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也是最亲密无间的挚友,她上我家吃饭就如我上她家吃饭一样成为习惯,她也特别喜欢妈妈做的家常菜的。 只是,直到后來她长成含苞欲放的少女,并因我的羞辱而跟着青姨恨恨离开,也不曾做过这样的家常菜,想必是后來的后來,她在青姨的指导下学会的,因为对于冰雪聪明如我妈妈一样的青姨,做出妈妈那样的饭菜并不是件难事。 娟子的事,让我对青梅改变了些看法,但这么多年來郁积在心里的隔阂却是一时半会解不开的,即使解开也无法突然习惯并且如从前青梅竹马时那么亲密无间的说出“青梅”两个字。 我沉默,并在沉默中摇头。 娟子笑道:“猜不着吧!是青梅,我也想不到这么高贵气质的青梅竟然能做出这样可口的乡下家常菜,更想不到的,她刚才说,她其实是在乡下长大的,直到中学时发生了件事才离开乡下來重庆的呢?” “她也是在乡下长大,发生了件事,她有沒有说她是在哪里的乡下长大发生了件什么事!” 我做贼心虚,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并且无论怎么努力平静自己,也无法做到半点也不脸红心跳。(..tw好看的小说) 娟子摇摇头道:“她只是随便提了提,很轻描淡写的,但既然她都离开那里,想必那件事并不如她提起时那么云淡风轻,只是毕竟已是这么多年前的事了,她不愿再细提罢了!” 娟子的声音也很轻。 青梅这时从客厅那边转过身又向厨房而來,娟子便再不说话,什么也沒发生似的轻笑着迎着青梅的面向客厅去了。 青梅打我身边和我擦肩而过。 我们谁都沒有看谁。 也许这一刻不是因为隔阂,而且因为不好意思。 我去向客厅,她却沒去厨房,她穿着拖鞋的脚步在我身后停下。 杨娜在客厅向我招手。 我心里暖暖的,脚步有些加快。 但我的心,却并沒离开青梅过,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在关注着她。 我听到她在身后道:“春花,吃饭了!” 春花轻轻“嗯”了声,才从卧室里出來。 我差点忘了春花,忘了她还在卧室里。 明明是她提醒我饭菜好了,出來吃饭的,她却还在卧室里,想必,她是看我和娟子在轻言细语,不想打扰我和娟子,就像之前,娟子和青梅还有杨娜都躲进厨房不想打扰我和她一样,才故意留在卧室沒有跟在我身后出來的。 青梅沒有问半句有关我和春花在卧室的事。 春花却道:“明明那人不是吴妍,改之却硬说是,叫我过卧室的窗子边辨认还不罢休,还要让我打吴妍的电话让她上楼來一起吃饭,结果,吴妍在电话里说她正在成都跟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谈一笔很重要的业务不方便匆匆的就把电话挂断了,而楼下远处街边人群中那个有些貌似吴妍的女子,非但根本就沒掏出手机过,还和旁边那男人说笑着远去了!” 声音很大,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她是故意很大,故意让每个人都听到的。 说到这,停了停,还望着我道:“改之,我说你是不是对人家吴妍有意思,才见到一个稍微长得有点像的美女就以为是她,并且如果那美女身边再有个男人就疑神疑鬼的!” 我脸红,故意脸红,配合着她道:“我哪有啊!我不过是以为是她,又同事一场,想让她顺便上楼來和大家一起吃午饭罢了!” “那你怎么让我打电话时只说叫吴妍上來,沒说叫那男人一起上來呢?明明是以为那美女真是吴妍,别有用心想把吴妍从那男人身边叫开嘛!” 春花继续撒谎,越撒越跟真的一样。 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不假,真的不要太相信女人,连善良柔弱如春花,也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谎言说得出此之真。 杨娜道:“吴妍是谁,弟,真有春花说的那么让你着迷吗?” 听上去像是跟着春花一起逗我玩笑,却暗含酸酸的醋意。 我还沒开口,娟子就道:“瓶梅壁山分公司的一个业务骨干,确实挺不错的!” 娟子沒有玩笑,恢复了从前的冷清。 她的脸愈是冷清,她说出來的话才愈让青梅和杨娜相信。 我知道,她是如我配合春花一样配合春花把谎言撒得滴水不漏。 春花又何尝不知。 她和我一起感激的看了看娟子。 娟子却视而不见,脸上依然是冷清孤傲的表情。 这一天,吃饭的时候,杨娜有些魂不守舍,她大概一直在想着我和那个叫吴妍的业务骨干的莫须有的关系。 我沒有解释,就是回家的时候,就我和她单独两个人,我也沒有解释。 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女人因别的女人为自己吃醋,这种感觉美妙极了。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杨娜几度欲重新问我,但都欲言又止沒有开口,直到晚饭后洗浴过,我推开卧室门欲睡觉了,她才终于把我叫住。 “弟……” 她站在她的卧室门口,听声音很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嗯!” 我在我的卧室门口回头。 温馨的灯光下,她穿着睡衣,飘散着洗浴过后刚刚吹干的长发,肌肤如雪,发香和体香一起幽幽而來。 我明知故问:“姐,有事吗?” “弟,姐想问下,问下……”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就等这一刻,她却忽然慌乱,避开我的眼睛,遮遮掩掩的,吱唔着终于还是又一次动摇,改口道:“青梅总经理今天特意打电话让我们过去吃饭,说是要做最好最拿手的菜给我们吃,结果却只是弄了几个乡下常见的家常菜……” 我满怀欣喜的等待,结果,她却沒有问出我想听的话,反是扯到了别的事上,我皱了皱眉,打断她道:“乡下常见的家常菜怎么了?你们城市人不喜欢!” 杨娜有些诧异,并且明明自己沒有说错什么也似乎真的说错了那样对我道:“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也是在乡下长大的!” 我也真是失望得犯了糊涂,前段时间有几天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还有上周末她于夜半接了个神秘的电话焦急而慌乱的离去后我打她的电话也是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朴丽就告诉我了,杨娜是去了乡下,我也知道杨娜跟我和青梅一样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了,我这句你们城市人从何说起,又多么伤了杨娜的心。 我有些愧疚,放柔了声音道:“姐,那你的意思是……!” 杨娜道:“我是觉得奇怪,好像青梅总经理有什么特别的用意,而且午饭时我几度发现她在用别样的眼神悄悄看着你,我想问问,你和青梅总经理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总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有些怪怪的!” 是吗?青梅有用别样的眼神悄悄看过我吗?我当时只顾着暗暗体味杨娜为那个叫吴妍的跟我根本沒半点关系的女子吃我的醋给我带來的那种美妙感觉,别的都沒在意,竟因此错过了青梅的眼神。 莫非,青梅做那样的家常菜竟真的如敏感的杨娜说的那样,别有用意。 那么,青梅的用意是什么呢?是想起了我们从前青梅竹马的快乐时光,是告诉我,她并沒有忘记我们两小无猜的从前。 我沒有回答杨娜,我怎么好回答呢?难道我对杨娜说,我和青梅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因为后來中学时我在一个叫皓然的男生的怂恿下摸了青梅胸前两个含苞欲放的蓓蕾我们的纯真友情才开始破裂的。 且不说杨娜是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心上人我怎么好意思开过,就是想想杨娜当初那则租房信息上的“品行良好之男士”几个字,我也不会说出來,我若说出來了,杨娜以后将怎么看我。 我道:“姐,别想那么多,我和青梅之间除了我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外,什么也沒有!” 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屋,随手将门掩上睡觉了。 其实,我这样做很失败,我分明做得像是在逃,敏感的杨娜一定看得出,我所说的什么也沒有,其实是有许多许多…… 第二天,我醒來的时候。虽然不晚却也不太早,杨娜已经起床了,我听到她在客厅里和谁通电话的声音。 但沒说上几句,她就把电话挂断了,她过來敲我的门,一边敲一边道:“弟,醒了吗?” 虽然,她的声音并不焦急,但我还是暗想,莫非刚才和她通电话的又是上个周末夜半给她打电话让她急急的赶往乡下的那个神秘人,我忙一边穿衣起床,一边有些担惊的问:“姐,我马上出來,什么事!” 178 她沒等我出去,只在门外道:“也沒啥事,就是告诉你,青梅总经理打电话让我过去,问她有什么事也不说,只道连春花和娟子都给已约好,就等我一个了……” 原來,打电话的不是那个神秘人,而是青梅。(..tw无弹窗广告) 又是青梅,昨天早上是她,今天又是她。 我心里很不爽,看來,杨娜昨晚的以为青梅特意打电话约我们过去吃午饭却只做了几个乡下常见的家常菜是别有用意,而且那用意仿佛与我有关完全是子虚乌有的猜测了。 不然,她今天打电话來不会只叫杨娜过去,连春花和娟子都约好了,却只叫杨娜过去,她明明知道我租住在杨娜家的。 我道:“那你去吧!哪用得着给我打招呼!” 杨娜听出了我话里的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却不知道我是为哪门子不舒服。 她道:“弟,其实,我也想留下陪你过周末的,只是青梅总经理的电话神神秘秘的我不去又不太好,再说,你现在又不用去壁山分公司上班了,以后我们天天上下班都同车而往,又如从前一样,还少得了在一起的时间吗?” 经她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我再也不用去壁山分公司上班的事來,可从明天起,是不是真如她说的那样回解放碑瓶梅公司总部上班却还是个未知数。 我不禁问:“姐,你说以后我们天天上下班都在一起,又如从前一样,这是听谁的,你确定吗?” 紧张而期待,却又极怕她的回答让我失望。 她道:“当然确定,你是公司职员,现在壁山分公司那边的事已了了,你不回总公司难不成还让你去闲呆着,更何况,昨天青梅总经理亲自在厨房给我和春花说了,你和春花从明天起就回公司总部上班,只是你们不再是分公司那样的人事经理和后勤部助理,你们恢复原來的后勤部职员的身份,免不了会被一些同事暗中讥讽嘲笑,有些委屈你们了!” 哪里会只是暗中讥讽嘲笑,那只是他们对春花,而对我,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张张明目张大嚣张讽刺的嘴脸呢?尤其是刘主管和藩玉,还有整天围着藩玉转的那群美女。 不过,这比起能天天和杨娜在一起,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我无比惊喜,我道:“真是青梅说的!” 她道:“是的,姐什么时候骗过我你!” 细细想來,她除了隐瞒我从不对我提起有关那个夜半给她打电话的人之外,似乎还真找不出她骗过我的半件事來。 但我还是道:“青梅真这么说,她说壁山分公司的事已了了!” 她道:“嗯!” 我道:“可怎么就了了呢?虽然娟子已暂时摆脱了那个老头的魔掌,可那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倒反觉得不事已了了,而是情况更加糟糕了!” 她的电话铃声又在门外响起。 我穿好衣服,轻轻打开门。 她已按下接听键,对电话那边道“好,來了來了……” 电话还沒挂断,就回过头來对我道:“弟,早餐已弄好,你趁热喝了吧!她们在那边催了,我得这就去……” 敢情又是青梅。 话还沒说完,她就已急急的穿过客厅,打开外面的门去了。 屋子里忽然很冷清,只有客厅餐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还能给我带來些微温暖的感觉。 是杯热牛奶,旁边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我走过去,轻轻的坐下,拿起牛奶杯里的勺子漫不经心的轻轻搅动了几下,准备趁热喝时,我的手机铃声竟也响了。 我料想是青梅打來的,大概她终于想通了,决定还是把我也一块叫过去。 哼,我才沒那么贱,刚才怎么不叫我,现在想起了叫我了,我却不过去了。 我慢条斯理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我故意慢条斯理的掏出手机,脸上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其实内心极以为然的朝手机屏幕上看了看,竟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轻蔑的笑了,敢情,青梅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犯的错,也知道我的脾气,不便用自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即使打了我也不会去,便发动了旁边的娟子。 只可能是娟子。 春花的手机号码我知道,杨娜的我更是烂熟于心,而且杨娜刚刚出门,估计此时此刻最多发燃她那辆粉红的qq车还沒驶出车库。 我不想难为娟子,但为了给青梅点颜色看,我还是沒有立时按下接听键。 我等我的手机铃声就这样唱着,估计快要唱完,我再不接听就会自动挂断,我才把手指伸向接听键轻轻的按了按,把手机放在耳边,不以为然明知故问的道:“谁!” 对方沒有回答,只叫了我一声:“改之!” 听上去,并不温和,也不冷淡,是很平静的那种。 然而,我的心却猛地跳了起來,甚至眼泪也情不自禁的往外涌。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和我最亲最亲的女人的声音。 她竟是我好久不曾联系上的妈妈。 我失声道:“妈妈,你……” 她打断了我的话,依然用那种既不温和也不冷淡异乎寻常的平静的声音道:“改之,你做得很好!” 我道,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可是我什么都沒做!” 她道:“其实你已经做了!” 我道:“妈妈,这么说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做与沒做,可妈妈,你为什么既在我身边又不肯见我呢?” 她沒回答我,她只在那边沉默。 那边一片安静,我沒有听到村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的声音。 好一会她才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道:“哦,我自己都忘了,谢谢妈妈还能记得!” 我这几句话多少有些怨恨。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我忽然道,几乎是哀求的声音:“妈妈,你既然在我身边,就陪儿子一起过生日好吗?我好想和你一起去磁器口古镇,在那里有跟我们家里用來盛盐的古老陶罐一样的陶罐,我还好想和你一起去洋人街,小时候,你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北京的真长城我们暂时去不了,我们就去爬洋人街的山寨的,还有……妈妈,你在听我说吗?” 然而,电话那边却寂静无声。 我又道:“妈妈,你在听我说吗?” 那边反而忽然传來嘟嘟的电话已被挂断的声音。 忽然在心里涌起的好多好多话,都不能说了,即使说了,除了我自己又还能有谁听。 我甚至都來不及问,这个陌生号码是不是她來重庆后用的,以后打这个号码能不能找到她。 但,这一刻,我沒有流泪。 眼里的泪还沒有流干,但我不要流泪。 我甚至用手背将先前沿着脸颊无声下滑的泪也拭干。 我恨,恨我的妈妈。 可我又那么不甘。 无声的坐在餐桌边,早餐还在桌上冒着热气,可我已完全沒了要吃东西的意思,我甚至也并沒有半点感到饿。 我起身,出门,在大街上的人群中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我知道,妈妈就在这个城市的某处,她一直都在暗暗的看着我,我就是要随波逐流要自暴自弃要折磨自己其实是折磨她让她伤心。 她一定会伤心的,尽管,好些年來,她似乎都不曾对我表现出过多少关爱,但我知道,她内心里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一直疼我,我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甚至故意走掉了一只鞋,几个调皮的小孩拾着那只鞋,远远的跟在我背后,对旁边的路人指着我的背影说那是个疯子。 便有路人看了看我,对小孩们道,那不是疯子,哪有疯子长得这么眉清目秀还穿得这么整洁的,他不过是个傻子。 然而,我沒有回头,我依旧向前走我的路。 疯子也好,傻子也罢,只要能让妈妈感到折磨,感到心疼,终于忍不住出來见我,我什么都愿意。 然而,妈妈沒有出现。 我想,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还不够折磨自己不够折磨她。 我干脆就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五大三粗一脸凶象的人。 还撞得很重。 他回头对我横眉怒目,挥了挥碗大的拳头。 我闭上眼睛,等待他那碗大的拳头的重重一击。 最好是能让我头破血流。 然而,他的拳头沒砸上我,他反是说了句,原來是失恋了,这么眉清目秀衣着体面却连鞋子走掉一只也不顾,老子也刚刚失恋,同病相怜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睁开眼睛。 我想再进一步激怒他,怒骂他几声,却见他早已匆匆的远去了,背影比我还孤独怨恨。 我同情的摇摇头。 一个美女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很清高的样子,头昂得高高的,假装不看我,却把香肩离得我近近的,还假意理了理半点也不凌乱的长发,又将长发随手向身后轻轻一摔,便有几丝从我脸上轻拂而过,那幽幽发香果然很媚惑人心。 然后,她把头昂得更高,把背影走得更加笔直,却悄悄用眼睛的余光等待我被她迷得痴呆的那一瞬。 如果换成平时,我会多么不屑。 可眼下,却不一样了,我暗想,老子正愁着呢?沒想到你却主动送上门來了。 然而,我沒有做出半点痴迷的样子,反是走了上去,做了一个比中学时将手慌乱的抚上青梅胸前那两个含苞欲放的蓓蕾还要大胆的举动,我竟然将手在她扭动的翘翘的屁股上重重捏了一把,并且涎着笑脸道:“嗯,手感不错,马子,能不能陪哥哥找个地方乐呵乐呵,!” 179 女子转过身來。 起初只是假着愤怒的转过身來,对着我涎笑着的女子般清秀的脸。 可当她从上到下打量我,发现我那只沒有穿鞋的脚,脚上的白色袜子已被我走得肮脏不堪,甚至还磨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伸出里面的大脚姆指时,就不再是假作愤怒了。 她那两道被修整得特别细长整齐的秀眉向上一挑,双眸里完全是轻蔑甚至反感的眼神,冲我撇嘴怒道:“妈的,一个傻子,就凭你也想吃本姑娘的豆腐,!” 好事的路人停了下來,一个个纷纷用不耻的眼神看着我,甚至有几个颇有正义感其实是被女子的女色所迷的青年男子,大有要上前來狠狠教训下我來个英雄救美的趋势。 但我依然涎笑。 不,是更加涎笑,涎笑得比真的色狼还色,比真的流氓还流氓,比真的无赖还无赖。 我甚至对那几个跃跃欲试的青年道:“妈的,怎么要英雄救美是不是,老子就是要调戏她,你们能拿老子怎么样!” 边说,还边伸出手冷不防的抬起女子轮廓完美的下巴,将唇一点点靠近,似要当众极轻佻极放肆的吻上去。 我以为几个青年男子会被激怒,会立时冲上來三拳两脚就把我放倒在地,并且打得鼻青脸重,甚至头破血流,我眼里充满邪邪的笑容对着他们,期待着,等待着,甚至还用眼神邀请着鼓励着。 沒想到几个男子对着我清秀如女子的脸,犹犹豫豫,竟一个也沒有冲上來。 非但如此,反而有一个轻声嘀咕道:“他长得这么青秀柔弱,却敢对我们如此放肆挑衅,莫非有兄长或朋友是道上混的!” 另几个青年听他这么一声,竟畏畏缩缩忽然作鸟兽散了,他也跟在身后屁股颠颠的走了,并且在远处还悄悄的回了回头,眼里全是庆幸自己幸好沒有强出头而且走得快沒有惹火烧身的眼神。 我又一次失望。 非常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我沒有吻上女子的脸,我还放开了抬起她轮廓完美的下巴的手,冷冷的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屑亲吻你这张破唇呢?” 然后,转身欲去。 不想,一个响亮的耳光却“啪”的一声重重打在我脸上。 我被打过的脸颊立时火辣辣的烫,并且还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 我眨了眨眼睛。 才看清打我的是那女子。 她怒容满面,眼神里又全是不屑和轻视,像小说里别人看阿q那样的不屑和轻视。 她恨恨的道:“说本姑娘自作多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本姑娘自作多情,还说本姑娘的樱桃红唇是一张破唇……” 她越说越激动越愤然,显然是自我感觉良好却被我这样一个只穿了一只鞋光脚上的袜子破了个洞从里面探出大脚姆指的傻子如此轻辱而激动愤然。 可越是激动愤然,越是找不到语言來发泄。 找不到语言,她就用行动,先是重重的异常响亮的给了我一个耳光,接着便高高的扬起脸,挺了挺丰满的胸膛,还花枝乱颤的扭了扭自己曲线玲珑的身子,那意思无疑是在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时尚漂亮,让眼睛雪亮的人们看看到底是我不配她自作多情,还是她那性感的樱桃红唇真是一张破唇不配我亲吻。 我一看机会來了。虽然脸还在发红发烫,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继续涎笑道:“别他妈孔雀开屏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谁不知像你这道人,越是外表光鲜里面越是比粪土还臭还烂……” “什么?你说老娘什么?”她果然被更加激怒,也不再如先前那么文明的自称什么“本姑娘”,而是直接干脆的当众在我面前称“老娘”了,指着自己愤怒激动得肌肉颤抖扭曲却依然不失漂亮的脸,道:“你说我这道人越是外表光鲜里面越是比粪土还臭还烂,那么你给老娘讲清楚,老娘到底是哪道人,!” 我不耻的笑道:“你是哪道人自己心知肚明,还用我当众说明白,也不怕丢了你的面子,不过,你这种人既然做都做得出來,当然也不怕丢面子,更加不怕别人说的,甚至还巴不得别人说,那等于是街头巷尾的帮你打广告,以后生意就会更加兴隆些,你当我真是傻子,我才沒那么白痴白白的帮你打广告作宣传呢?” 说完,便更加不耻的转身,干脆就怕被她染脏了自己一样故作立时就要离开状。 而且,明明自己刚才说了自己不是傻子不是白痴,在要离开之前却伸出细长白净如女子般的手指去拨弄了两下从那只肮脏的破袜子里探出來的大脚姆指,还把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手的气味,很是痴傻了一回。 我就是要无耻要痴傻。 我越是无耻越是痴傻,越是能将她激得怒不可遏。 但我现在不仅是激怒她,还要触犯众怒。 她伸出手來,一把拉着我,道:“你给我站住,你不给老娘说清楚不给老娘道歉不当众还老娘清白休想走!” 我沒有站住。 我反是用力一攥,不但挣脱了身子,还搞得她一个踉跄险些跌进我的怀里。 我嘻皮笑脸,道:“怎么,还舍不得我,要投怀送抱!” 不等她恶语反扑,我就忽然一改嘻皮笑脸的表情,冷冷的更加不耻的道:“回去洗个十遍八遍还差不多,现在,别弄脏了老子!” 然后转身又故作欲离开状。 我就是要这样激怒她还要激怒众人。 她一个人,而且还是女人,毕竟花拳秀腿再怎么厉害也把我伤不成怎么样。 我要众人都忍无可忍,替她出头扑上來,每人给我一口唾沫把我淹死,每人给我一个拳头把我打扁,每人再踢我一脚将我踹飞…… 那样,我身藏暗处的妈妈,就一定会再也忍不住出來,抱着她狼狈不堪遍体鳞伤的儿子,泪流满面。 我一直希望妈妈快乐的,就是在瓶梅公司忍辱负重要完成妈妈那为我不知的神秘使命我也是要让妈妈快乐。 可今天,我真的好想看到妈妈为我伤心为我流泪。 记忆中,她虽然冷冷清清很少有开心的时候,然而,她为我流泪的时候似乎更少。 然而,众人虽然都愤然而起,七嘴八舌的批评我,却沒有一个人真正主动的站出來教训我。 就是那被我百般侮辱的女子自己,也沒有再扑上來。 我想,众人一定也如先前那几个有色心沒色胆的窝囊青年一样明哲保身了,那女子,更是几度被我羞辱,见我又臭又硬,再继续纠缠下去,非但挽不回面子,反会更加自取其辱,决定就此罢休了。 我摇了摇头,终于再一次失望。 我转身,终于决定真正离开,颓然的离开。 不想,我却听到女子在身后打了个响指,上学时皓然跟他那帮狐朋狗友相约干什么坏事之前就常打这样的响指,我虽然不会,却知道是靠中指和姆指摩擦发出的声音。 接着,自我身后的远处,便有重重的脚步身急急而來。 不是女人的高跟鞋声。 是男人的脚步声,穿着鞋底又厚又重又硬的皮鞋的那种。 而且,不只一个男人,敏感细腻如我,能听得出,至少有五个以上。 重重的并不整齐的几个男人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下。 一个男人些微的喘着气,道:“玛丽姐,有什么吩咐!” “给我揍他,狠狠的揍他!” 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刚才百般被我羞辱,我以为她怕再继续和我纠缠下去会更加自取其辱就要罢休的女子的声音。 男子竟然叫她玛丽姐。 我冷笑。虽然平生沒进个按摩房,但看了那么多网络,我也知道那是按摩房小姐惯用的在男顾客面前既能遮掩真实身份又方便撒娇卖弄时尚迷得男人神魂颠倒一个忍不住就慷慨解囊多给几个只的价钱的假名。 但敢情身后这叫玛丽的,不是按摩房的小姐,如果只是小姐,身后那些男子不会对她如此恭敬还要听她的吩咐,想必,她应该是按摩房的妈咪了。 我期待的时间终于到了,哪个按摩房的妈咪不养一帮小姐的同时再养几个货真价实的打手罩着自己的场子,不然,恐怕非但小姐卖了笑卖了身收不到应得的钱,搞得不好哪天社会上那些流氓公子哥來劲了,还强行着要自己倒贴着给他们玩了也不一定,想必,这几个男人不至于再像先前那几个有色心沒色胆的窝囊青年还沒冲上來就畏畏缩缩的作鸟兽散了。 我欲转过身,给他们一个满是感激的眼神。 但我还沒转过身,更不要说用眼神感激他们,就是连他们都长什么模样都沒來得及看清,就被谁自背后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得扑倒在地。 我感到背很痛,似乎这痛还在不断往身子里面渗,渗到我的腹内我的心窝里。 然而,我沒挣扎着要爬起來。 我不是因为痛,才沒挣扎着要爬起來。 我是在咬着牙,怀着恨,对妈妈的恨,自暴自弃的等待着他们的进一步践踏和摧残, 180 有人将脚重重的践踏在我背上。 有人将拳头重重的打向我的头。 有人将口水呸向我的脸。 我听见至少五个男人的声音在轻蔑又猖狂的嘲笑,笑我如此不堪一击。虽然能让他们过足手瘾脚瘾嘴瘾,却难免让他们有些扫兴感觉不如强劲的对手带劲。 我也笑,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但这一刻,我半点也沒有要回头看清他们是谁,他们是谁都已不重要,我也沒有半点要感激他们的意思。 我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只有期待。 急切的期待。 期待妈妈拨开人群,泪流满面的向我走來,然后伸出十指依然修长白净的手,将我紧紧的拥在怀里,泣不成声的道,孩子,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 我虽然沒去看那几个男子,那几个男子却看到了我的发自内心的笑。 一个男子恨恨的道:“妈的,竟敢对我们不屑,是不是在嘲笑老子们只是在给你搔痒痒,兄弟们,给老子重些,看他皮子有多厚!” 穿着厚重皮鞋的脚尖,碗一般大却比碗还强硬的拳头,带着恶劣气味的口水,更加暴风骤雨般袭來。 脚尖和拳头让我从肌肤痛到骨头痛到五脏六腑更痛到我的心。 头上的血鼻子里的血还有面颊上的血和着那些男人带着恶劣气味的口水滑过我的嘴边,又咸又苦又恶心…… 我是如此狼狈,我却更加发自内心的笑。 但我不大笑。 更不笑出声來。 我的笑只要近处的人群和身边的男们能看到。 我不要被藏身于某处的妈妈发现,妈妈那么冰雪聪明,她若发现了,一定会知道我的预谋。 男子们似乎累了,脚尖拳头和口水,都渐渐缓慢起來,似乎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要停下。 然而,我还沒看到我的妈妈。.tw[棉花糖小说网] “妈的,老子见过又臭又硬的,还沒见过这么又臭又硬的,竟然还在笑!” 是先前那个大怒的男子的声音。 此时,依然愤怒,却有些颓然,拿我无可奈何的颓然。 “老大,我怎么感觉他根本就是他妈个傻子,若不是傻子,怎么会他妈还在笑!”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嗯,敢情,真是他妈个傻子,真他妈不带劲!”那个颓然的男子道:“玛丽姐,这是个傻子,我们还是……” 敢情,他是打算向玛丽请示放弃,他既然被另一个男子尊为老大,他既然请求放弃了,别的男子还敢多说,如果玛丽再一答应,就更加沒有逆转的希望。 我眼里的笑容消失。 我要又一次失望。 可我的妈妈还沒有出现。 “不,他不是个傻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玛丽竟然出乎我的意料的打断了男子的话,怒道:“他不过是在装风卖傻罢了,有周围的人群为证,爷爷奶奶大叔大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刚才都看到了,他有多放肆多无耻多下流多……” 一时哽住,想不出有什么更多的形容词來形容我的十恶不赦的坏。 但她并不是那种肯动脑子又偏偏一条道走到底的人,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她就干脆不去想,直接从樱桃红唇里恨恨的迸出几个字:“给我继续打,往更狠里打!” 几个男人就又要动手,谁的手机铃声却响起來了。 铃声高远清澈。 是许巍的《蓝莲花》。 接着我便听到玛丽接电话的声音,她对电话那边夸张讨好的笑道:“金老板,小妹正打算哪天上你那登门拜访呢?沒想到你就打起电话來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妹一定全都办得妥妥贴贴的!” 敢情,刚才那手机铃声就是玛丽的了。(..tw好看的小说) 出乎意料的事出乎意料的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见怪不怪。 气质高雅的青梅能和晚雪那样艳俗的风尘女子为友;艳俗如晚雪又能对皓然付出真爱宁愿自己受苦也要皓然幸福;招蜂引蝶又狠毒如蛇蝎的美人玛丽自然也能用如此高远清澈的《蓝莲花》作手机铃声了。 电话那边是个女子声音。 虽然玛丽并沒有按免提但我还是隐隐听到了电话那边是个女子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我似乎在哪听过。 那女子只说了三个字,简短而冰冷:“放开他!” “什么?放开他,金老板,你说的是这个装……”敢情玛丽想说的是“装疯卖傻”,但她很快打住,改口小心翼翼试探的道:“他是你的谁呢?” 然而,对方却把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半点也沒给给她费话的功夫。 我沒回头去看,但我感觉得出玛丽的尴尬和犹豫,但她终于还是对几个就又要对我动的手男子道:“咱们走!” 几个男子愣了愣,脚步在我身后渐行渐远了。 在远处,玛丽停下,回了回头,对我恨恨的道:“也不知金老板怎么看得起你这样的窝囊废,竟然还打电话那让我放了你,哼,如若不是她打电话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然后高跟鞋的脚步声重重的远去。 去得极不甘又极无可奈何。 我从地上爬起來。 我转身,对她道:“金老板是谁,!” 我分明用了很大的力气,我发出的声音竟那么小,而且还有些嘶哑,我甚至腿脚疼痛,头晕目眩,沒看清玛丽和那几个男子远去的背影,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骊丽沒有回答,她根本就沒听到我的问话。 也许就是听到了,她那么恨那么不甘也一定不会回答,最多只有如我一样的诧异。 是的诧异,如我一样的诧异。 好一会儿,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來,踉跄着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一步一挨的离开时,我也都还在诧异。 这金老板的声音,我分明听过,却一时想不起來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玛丽放了我,她又是怎么知道玛丽正在让那几个男子践踏我摧残我。 我想一定不是妈妈打电话给金老板说的,我甚至都不再觉得妈妈一直都藏身暗处关注着我,她如果藏身暗处,我不相信刚才我那么自暴自弃被那几个男子如此践踏摧残,她还能忍得住不泪流满面的站出來,我也不相信。虽然愤世嫉俗仇富仇官却自我有记忆以來就只知道冷冷清清含辛茹苦在乡下过日子除了偶尔几次跟着村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起神秘失踪过的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给金老板打个电话金老板就能给她面子亲自打电话要玛丽放了我。 漫无目的,狼狈不堪,处处引來路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的议论,我却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但我依然沒有想出那个电话里声音似曾相识的金老板到底是谁。 我晃了晃脑袋。 脑袋有些昏沉疼痛,一半是因不得结果的想得太多,一半是因先前受了伤。 既然想不出,头又昏沉疼痛,我就不要再想。 可我这时,才发现疼痛的不只是脑袋,还有脸颊,还有胳膊,还有腿脚,似乎是身子的每一处。 我忽然想往回走,却发自己迷失了方向。 努力的想了想,竟然认得前方就是出城的路,但决不是去壁山的路。 不过这条路我走过,不只一次走过。 第一次是和皓然坐的皓然的车,车上还有那个一袭白衣神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第二次是和杨娜坐的杨娜的车,我本來满心欢喜以为杨娜是要带我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和我情意绵绵,结果到了最后才发现和她情意绵绵的是刘主管而不是我自己,最后落得满心嫉恨忧伤而归。 这就是那条可以通往那片曾经开满满树满树的桃花的荒郊的路。 在荒郊的山下,那个诡异的白衣女子曾于月光下给了皓然一把冥币。 在荒郊的山上,我曾于杨娜和刘主管携手并肩亲密的穿过那片桃花林时,在乱草中发现了一座孤坟,一座墓碑上有着和妈妈那张什么学校的毕业照上一样的相片的孤坟。 只是孤坟上的女子不是妈妈,却是个叫秋水的女子,我疑心那个女子是妈妈双胞胎的姐妹,尽管我曾打电话问过妈妈,妈妈也并沒有承认,但妈妈当时在电话那边异样的反应,让我还是疑心那个叫秋水的女子绝对与妈妈有着异乎寻常的关系。 刚才玛丽在远处那愤愤然如果不是金老板要她放了我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这是一句多么不吉利的话,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竟然在我的生日说如果不金老板要她放了我明年我的生日就是我的忌日。 但我却因此想到了荒郊上那个叫秋水的孤坟前的墓碑上的文字,还依稀记得墓碑上的文字记载立碑的时日比我出生的时日晚不了几天,那么秋水逝去的时日应该在立碑之前,说不定就是我的生日这天也不一定,如果真是我的生日这天,那么我的生日就应该是她的忌日,如果我的生日真是她的忌日,而她又是妈妈双胞胎的姐妹,妈妈又真來了重庆的话,妈妈今天一定会去那片荒郊的孤坟前祭奠她。 几度失望,无限颓然的我,忽然又精神大振,兴奋得立马就冲路过的出租车一个劲的招手。 我要坐出租去那片荒郊。 妈妈一定想不到我会去那片荒郊。 妈妈如果真在那里,我一定能在她意想不到來不及藏身时见到她, 181 然而,我如此之兴奋急切,兴奋急切着要赶去那片荒郊,却沒有一辆出租车为我停留,非但不为我停留,还急急的逃也似的从我身边飞驰而过,仿佛我不是杨改之,而是传说着的瘟神。 而那些车几乎都并不是因已坐满了客人,车前分明都摆着空载的标示。 我现在已不是兴奋急切,我是着急,郁闷和不解。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那些出租车司机,他们竟然都一个个的对我猛烈的挥手视而不见,也不怕我看准了他们的车牌号打电话投诉他们拒载。 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辆车忽然在我身边停下。 却不是一辆出租车。 而是一辆银灰色的丰田。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从里面探出张脸蛋。 女人的脸蛋。 很漂亮的女人的脸蛋。 女人对我温柔的笑,白净漂亮的脸颊上便有了两个浅浅的可爱的酒窝。 她对我道:“这么着急,是不是要用车!” “嗯,可是那些出租车一辆也不为我稍作停留!” 我像见了救星似的急急的道,生怕她也拒绝,其实,我大可不必担心,她既然主动问我,就应该沒有要拒绝我的理由,然而,我经历了一次次失望变得越來越胆怯了。 她道:“那上來吧!” 脸上依然是浅浅的可爱的酒窝,并随便从里面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 我当时那个惊喜和感激,简直无法用语言來形容,干脆就差不多要上前紧紧的抱着她给她几个深深的亲吻了。 但我沒有,我头虽然有些沉有些疼,我还是沒有完全糊涂,我一下子就意识到,她不是杨娜,不是春花,甚至连和我有着多年隔阂的青梅都不是,她只是个给人方便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陌生女人。 我上了车,坐在她身边。 我只说了声极真诚的“谢谢”,又用极真诚的感激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视,一直看着前方的路,急切的盼着快点到达那片荒郊,如果不是身边的美女司机虽然漂亮温柔却毕竟陌生,而且人家主动载我已是意外中的意外了,估计我会催促能不能加速快点再快点。 其实车速已经足够快了,很快就出了城,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青山绿水不停的涌來,又不停的倒退,却已不是前两次我见到的情景,不再是曾经那样初生的新绿,而是正蓬勃生长的郁郁葱葱,山更青了,水也更绿了。 “给!” 美女忽然轻轻碰了碰我的身子。 有什么东西近在我的脸侧,暗香幽幽,仿佛她的发香和体香。 我心里有些激荡。 世间如此清幽,莫非美女之所以载我,就是要选择这远离城市喧嚣无人打扰的山路中“给”我。 她竟也是喜欢我的许仙般的眉清目秀柔弱如女子。 我有些不敢回头。 虽然心里也有些美妙的渴望,但更多的是我要尽快赶到那片荒郊里的孤坟前的急切,如果妈妈真去了那里,我怕稍有耽搁,赶过去时妈妈就已离开。 如果妈妈离开了,我不知道还能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才能见到她。 然而,美女又轻轻的碰了碰我,无比香甜的柔声道:“给!” 我终于回头,怯怯的慌乱的回头。 却沒敢正视她,只是匆匆一瞥。 我看到了,近近的在我脸侧暗香幽幽的,是一只白净细腻的手。 她的手。 在她手里,是一张比雪还白却如梅一样香的手巾。 原來,她所谓的“给”并不是我以为的那种“给!”她只是要递给我一张白净幽香的手巾。 我终于敢正视她。 但我正视她的眼睛里沒有感激,只有不解。 她笑笑,对我指指脸颊。 我依然不解,别过脸去对着前面的后视镜。 在后视镜里,我看到了我的脸。 不是许仙般如女子的眉清目秀,而是微微浮肿还混着斑斑血迹和泥土的狼狈不堪。 就是我一向清爽的碎平头,也凌乱的蒙了不少的灰尘,似乎在额际的发间里,还有一道血迹已凝固的疤痕。.tw[棉花糖小说网] 我明白了,明白美女司机为什么要递给我一张白净的手巾了,她是要我擦拭擦拭我这张狼狈不堪的脸和满头的尘土。 我也明白了,先前为什么那么多出租司机都对我猛烈的挥手急切的神情视而不见,他们是看到我这狼狈不堪的样子,以为我是惹是生非被道上的混混揍过的不良青年。 我对着后视镜,用白净的手巾擦拭。 先擦拭伤口,血迹已干,只能擦拭掉血迹上的灰尘,而且还隐隐有些疼。 忽然大感不值,很为自己的糊涂后悔,我早应该想到,妈妈即使一直在我身边的暗处关注着我,今天也应该去了那片荒郊中的孤坟前祭奠那个叫秋水的女子,如果那个叫秋水的女子真是妈妈的双胞胎的姐妹,我的生日又真是秋水的忌日,妈妈怎么看得到我在城里被那些人蹂躏摧残,又更怎么会终于忍不住拨开人群泪流满面的向我而來。 不过庆幸的是,我虽然糊涂一时却沒有糊涂一世,我终算从糊涂中清醒过來并坐在了去往荒郊的车上。 擦拭过伤口,再一点点擦拭脸上和头上的灰尘。 渐渐的。虽然脸颊依旧有些微浮肿,有几处凝固着血迹的疤痕,额际的发间那道同样凝固着血迹的伤疤也还明明显显的存在着,我却比先前干净清爽了许多,后视镜里依稀又是曾经那个女子般清秀柔弱的漂亮男子。 只是,我要感激的将手巾递还给身边的美女司机时,却发现那如梅样香比雪还白的手巾已肮脏不堪。 我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话。 她笑笑,道:“放前面吧!沒关系的!” 我道:“这,这……” 但还是听话的将手巾放在前面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 她说:“还有你的衣服!” 我低头一看,发现衣服上也有好几处尘土。 但我沒有拍掉那些尘土,我不想弄脏她的车子,更不想那些尘土在我拍时扬在她的白净漂亮的脸上和时尚却又不过露的外衣上。 我道:“还是下车再说吧!” 我这么说的时候,车已拐过一道被青山遮挡看似已到尽头的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然已过了开花的季节,我沒有看到满树满树开得正旺的桃花,我却看到了那片桃林,长着茂盛的枝叶的桃林。 我道:“就前面通往桃林的小路!” 车很快就在小路旁停下。 我急急的打开副驾驶室门。 荒郊到了。 我是那么急急的要沿着那条自桃林深处经过的小路走,我要去桃林尽头墓碑林立的坟地遥遥相隔处的那座孤坟,我要看看那里有沒有我的妈妈。 “你的衣服……” 美女司机在我身后道,她沒有下车。 我这才记起我还沒拍去身上的尘土,我甚至还沒对美女司机说半个感激的字。 我转身,依然沒有拍拭身上的尘土。 我只是无限感激的对着在驾驶室里笑语嫣然的她,极真诚的道:“谢谢!” 她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金老板!” 我诧异的望着她。 她道:“是金老板让我來的,她说你急需要用车!” 我更加惊异。 她道:“不过,金老板也是替别人在照顾你!” “替别人!” 她道:“一个女子,却不是青梅,不是杨娜,不是春花,不是娟子,不是任何经常出现在你身边的女子,只要你记住,并不是那些经常在你身边出现的女子才关心你的就行!” 一个女子,那么至少不会是我的妈妈了。 我的妈妈早已不是女子,她应该说女人才对。 我再要更加惊诧的继续追问,她怎么知道青梅、杨娜、春花的名字,她说的那个女子姓什名谁,金老板又是谁,她却已最后一次对我回眸嫣然一笑,然后别过脸去猛地发动车急驰而去,转瞬就拐过那道被青山遮挡的看似已到尽头的弯消失了芳踪。 我愣了愣,脑子里有那么多不解的问題在萦绕盘旋,但我沒有深究。 我怕沒有太多的时间,我來不急深究。 我一边拍拭身上的尘土,一边向那条经过桃林的曲折山路急急而去。 桃林长满青涩的果子,茂密的枝叶荫郁蔽日,只有点点破碎的阳光自枝叶间零星的洒了下來,在地上的随风摇曳的野草间山泉般跳跃。 穿过桃林,一步步接近那座和墓碑林立的坟地遥遥相隔的孤坟 近乡情更怯。 我这不是回归故里,却是同样的心情。 脚步快,心比脚步跳得更快,是急切,更是怯怯。 急切盼望能在秋水的孤坟前看到妈妈的身影,又怯怯的怕看不到妈妈的身影。 走出桃林,才发现已不见了曾经的路。 草更密更深了,不再是曾经浅草才出的新绿,路沒入碧绿的草丛中。 但我还能依稀辨别出方向。 一步一步,我终于看到了和墓碑林立的坟地遥遥相隔的那座孤坟。 秋水的孤坟。 我沒有看到妈妈的身影。 但我却看到了孤坟前萦绕的青烟。 谁刚刚燃烧纸钱祭奠过的青烟。 今年的清明早已遥遥过去,明年的清明远远还沒到來,和孤坟遥遥相隔的墓碑林立的墓地也沒见一缕青烟,莫非竟果真如我所料,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秋水的忌日,而那刚刚燃烧纸钱祭奠过她的正是我的妈妈,。 只是。虽然我小心翼翼,妈妈还是发现了我,但她却因某种原因不想见我,已悄悄离开。 忍不住抬眼惶惑的张望。 艳阳下,只有随风起伏的一片碧草。 妈妈來过,却终于还是弃我而去。 我的心是那么恨那么痛,受伤的身子也跟着疼痛起來,坚持了那么久,终于要最彻底的颓然跌坐下去。 然而,身后的某处却似乎飘过一袭白衣的身影。 我猛地转身, 182 却只有远处哑然无声的墓碑林立的坟地和偶尔传來几声鸟唱却更显寂然的桃林。 我不甘,我追过去。 一只白色的野兔受惊而起,从墓碑林立的坟地蹿出,钻入坟地背后荫郁蔽日的桃林。 原來,那一袭白衣的身影,根本就不是妈妈,或者任何人,只是一只雪一样白的野兔。 “妈妈,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既然來过,却狠心弃我而去不肯见我,!” 我对着山野呼唤,我的声音有些像哭,在空荡的山野回荡,我终于要颓然的坐下。 “谁!” 一个声音有些受惊的道。 男人的声音。 却决不是故乡那个在妈妈几度神秘消失时也跟着神秘消失的老实巴交的男人的声音。 我比他还受惊。 我扭头去看。 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男人,独立在桃林的深处。 因为西装是深色的,皮鞋是深色的,我先前竟沒有看见。 他的脸除了有跟我一样受惊的神色,还有跟我一样的孤独和忧伤。 他果然不是故乡那个在妈妈几度神秘消失时也跟着神秘消失的老实巴交的男人,尽管他和那个男人仿佛年纪。 但我却见过他。 那天虽然不是在这片荒郊,却也是來了这片荒郊。 就是上次坐杨娜的车和杨娜一起來,本以为杨娜是要约我來这么一片幽静却盛开着满树满树美丽的桃花的妙处和而我携手并肩轻笑着漫步,沒想到结果和她携手并肩情意绵绵的却是我厌恶的刘主管的那天。 那天,在他们执手并肩轻笑着穿过桃花林的时候,我痛苦、孤独、怨恨的闯入了这片草地,惊诧的看到了孤坟,看到了孤坟墓碑上和妈妈那张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上的相片一模一样的相片,相片中跟那时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名叫秋水的女子,并且,似乎有一袭白衣的身影如先前一样在我身后闪过。 那天,我受了惊,是惊诧的惊。 然而,杨娜却以为我受了刘主管所说的那个经常在这片荒郊出沒的白衣飘飘的孤魂野鬼的惊吓。 回去的时候,刚一入城,她便带我去了人气旺盛的高级酒店吃饭,希望能让我感受到些旺盛的阳气,驱除心中那些惊吓我的邪恶的东西。 就是在那家酒店,我见到他的。 当时,他不是一个人。 和他一起并肩而行的是青梅。 他沒发现我,他即使发现我也因不认识我而留不下任何印象。 然而,青梅却发现了我,也只发现了我,似乎杨娜那时已去了洗手间。 青梅眼神中有一丝慌乱,很快就带他去了楼上的位置,避开了我。 那天,我想起了后勤部那些长舌妇在私下传说的诽闻,有关青梅和瓶梅公司的老板的诽闻。 但我沒有以为他就是瓶梅公司的老板,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很多支持她的男人,我只以为他如瓶梅公司的老板一样,只是其中的一个。 现在,我正好问问他,和青梅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那天和青梅去了酒店,今天又带了青梅來这片清幽的桃林。 只是,我四处仔细的望了望,却沒见青梅的影子。 想必就算青梅真的來了,我也见不到青梅的影子。 上次在酒店她都那么慌乱的避开我,今天,她也一定会慌乱的避开我。 这和妈妈避开我不同。 妈妈避开我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苦衷。 她避开我,却是因为她和这个可以做他父亲的男人毕竟有些不太光明正大。 然而,我还沒开口,他却反倒问我了:“你是谁,怎么來这里了!” 沒有了先前受到的惊吓。 也许是发现我并不是他的熟人,不能把他和青梅幽会的事传到他的家人耳里,而且,我还女子般清秀柔弱。 反而有些高高在上,习惯了发号施令那样的高高在上,仿佛我是他的下属,他问的话我就非得回答。 我很反感。 我皱了皱眉,非但沒有回答,却反道:“你可以來,我怎么就不可以來!” 他道:“我是……” 却并沒有说下去,脸上的神情又变得忧伤而孤独。 当然他说不下去,他不能说下去,毕竟,他和青梅來这里幽会不是那么见得人的事。 他也会忧伤而孤独,老牛吃嫩草,如此的喜欢青梅,却不能正大光明的和青梅在一起,也确实是件让他忧伤而孤独的事。 我脸上浮起一丝轻笑,我想提醒他,若是真心喜欢,就要飞蛾扑火,如果狠不下心伤害自己,就伤害他人,回家把家里那个上了年纪虽然雍容却也臃肿还长了雀斑的绊脚石黄脸婆母老虎离了就是。 他对着我轻笑的神情,晃了晃脑袋,神情怪异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后,又别过脸去看远处。 远处,是和墓碑林立的坟地远远相隔的萋萋的荒草,荒草无声,连先前在秋水的孤坟前萦绕的青烟也已被风吹散。 我想,他也许是认出了我,尽管我一直以为那天在酒店他并沒在意我,毕竟我只是个陌生人,不然,他的神情不会这么怪异,他是想不到有如此的巧合而怪异,上次和青梅去洒店被我撞见,今天和青梅來如此远离城市的荒郊中的世外桃源也会被我撞见,他还有那么些担忧,担忧藏身某处的青梅被我发现,所以别过脸去看空无一人的荒草,引开我对其他地方的注意力。 这其他地方,一定是青梅藏身的地方。 但我既已看穿,就对他们再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 青梅在对娟子这件事的处理上给我带來的好感,瞬间又荡然无存,多年的隔阂非但沒有削减,反而猛烈的加深。 我甚至怨,甚至恨。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怨,要恨。 她跟谁好与我与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是一个年龄大得可以做他父亲的男人。 我知道,妈妈既已狠心弃我而去,我就不可能再在这里找得到她。 我再无半点留恋,甚至都不曾再回头看看那片荒草中的孤坟,自然更不屑看那个男人以及藏身桃林中某处的青梅,就沿着來时的路走下山去。 比來时走得还快,还急。 來时是期待,此时,却是失望和怨恨,甚至厌恶,对那个男人和青梅的厌恶。 那个男人还在身后怪异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竟然会和他似曾相似……” 我讥笑,什么似曾相似,分明就是一个人,看來,他虽然情商发达擅长老牛吃嫩草,智商上却是他妈个白痴。 但我沒笑出声音,更沒有回头。 一个人忧伤而孤独的沿着曲折的山路穿过长满青涩果子的桃林,來到回城的公路上才发现根本坐不到回城的车,偶尔经过的都是有钱人财大气粗横冲直撞飞奔而去的私家车,我沒有像來时样冲任何一辆车招手,來时连出租车司机都对我急切的招手视而不见,更何况他们。 我抬头看天,日已正午,但离天黑尚早,我沿着公路徒步回城,我厌倦城市的繁华,但暂时只有那里才有我的归宿。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尽头,我本就受伤的腿脚渐渐更加酸软疼痛,那只沒穿鞋的脚上的袜子更加悲惨,早已不只是前方破了个不大小的洞露出里面的大脚姆指,根本连脚掌下面都已磨破,而且沾满尘土和在荒草中杂生的那种带剌的眼泪般小的野果。 一辆车自我身边飞奔而过去往回城的方向,却忽然自远处调头回來,在我前方的脚边停下。 我站住,略有诧异,我还沒见到车里的人,但我确定这辆车我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來。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从里面探出张脸來。 男人的脸,却戴着墨镜,我认不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男子冲我惊喜的道:“果然是你,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前些天那么费尽心思满城找你却不见你的踪影,今天忙着别的暂时把找你的事放下却偏偏在这远离城市的郊野遇上了你!” 一听声音,我倒认出了他。 虽然我和他曾只有一面之缘,我听他说话也不过几句,而且似乎都不是对我说的,但我还是从声音听出了是他。 他就是上周末,我和朴丽在沙坪公园附近的街边玩笑时,一不小心撞上了她丰满弹性的胸的却并不怎么责怪我,还在我帮她抓了那个扒她钱包的扒手后,将我带进她独自居住的别墅过了一夜并且喜欢我叫她姐的贵妇的贴身保镖或下人。 眼前这辆车,便是那天贵妇带我回别墅第二天又送我回观音桥绿荫路的车。 他取下墨镜,果然是那个强壮的青年男子。 但他明明是说一直在找我终于无心的遇上我的,并且先前还满是惊喜,可此时,他却沒对我笑。 “妈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恁大的胆子,说,老……”大概是想脱口而出“老子”,但还是哽了哽改口道:“我一定让他知道敢动我们梅姐的弟弟会是什么下场!” 他盯着我,半是同情半是愤怒。 对我狼狈不堪的遭遇的同情,对致我于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的人的愤怒。 敢情梅姐就是那个贵妇了。 然而,我沒有感激,也沒有回答。 我只是道:“你说你一直在找我,替谁找我!” 这话听上去有些明知故问,但我真正要问的却不是这个。 他有些奇怪的道:“梅姐呀,你不会记不得我了吧!你就算记不得我,也应该记得梅姐呀,上周末你还替梅姐抓过扒手并且梅姐告诉我她还认了你做弟弟呢?” 果然,梅姐就是那个贵妇。 听得出,梅姐只是告诉了他认了我做弟弟的事,却并沒告诉他,还带我回她独居的别墅住过一晚。 梅姐也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毕竟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事,那天,经过车库时,那两个对她极礼貌的笑的值班美女,悄悄的看我的眼神不就别有含意吗? 我依然沒回答。 他从我脸上看不出半点表示记起梅姐的表情。 我道:“梅姐是不是金老板!” 这才是我真正要问的主題, 183 “金老板!” 他望着我,表情茫然。[..tw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沒有回答,却已经等于回答了,敢情,金老板是另有其人。 其实,我一时糊涂,不然我不会问出那样白痴的问題,就算我相信梅姐有这样的本事,先前能打电话让那个叫玛丽的女子放了我,然后又叫另一个女子开着银灰色的宝马來这远离城市喧嚣的荒郊,我也应该想到梅姐和那个金老板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梅姐就应该知道我在何处,眼前这个男子就根本不会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替梅姐找我。 我道:“算了,是不是暂时都不重要,只是梅姐要你找我干嘛呢?” 他这时才忽然记起什么來,很尊重我的叫我上车,并且摇头道:“这个我倒沒问过,梅姐的吩咐我从來都不过问只是照着去做的!” 我如此狼狈不堪,他却还是如此尊重我,这让我孤独忧伤的心多少不得有点感动。 我上车,坐在副驾驶室。 我沒再回头。 回头只能让我稍有削减的忧伤和孤独又重新席卷而來。 我只是问:“梅姐在哪里呢?” 他道:“我这就带你去见她,最近她刚大病新愈,身子和心情都有些颓然,我想,她见到你,一定会感到意外的惊喜的!” 说完,就发燃车,向回城的方向急驰而去。 说是去见梅姐,去的却不是梅姐独居的别墅。 虽然那天來去匆匆,离开后我就再也无法找到去往梅姐独居的别墅的方向,但有些路有些标志性的建筑我还依稀记得。 而眼前走的,却是沒有半点印象完全陌生的路。 车开进的也不是那天那样的别墅小区,而是很庄严气派的院墙的大门,大门里面被院墙包围的别致的假山喷泉和绿草红花的绿化带之间是更豪华宽大的独幢别墅。 车停下,便有西装革履的男子过來恭身替我们打开车门,对我身边的又重新戴上墨镜的男子道:“文哥回來了!” 文哥冷冷的点头,带着我背影笔直的傲然而去,搞得那男子虽然盯着我浮肿还有伤痕的脸和一只脚穿皮鞋另一只脚却穿着脚掌已磨穿前面露出大脚姆指还沾了尘土和不知名的带剌的眼泪般大小的野果子的袜子大感怪异,却半句话也不敢多问。 走进别墅,一路穿廊绕阁,也不是上次去梅姐那幢独居的别墅那般除了豪华的装修和摆设就只有空寂,这里非但更加中西合璧更加阔气,还有不少正在忙着手中活计的下人,一个个都是十七八岁漂亮干净的女子,看见我也如先前那替我们开车门的男子一样表情怪异,却又都只能如先前那替我们开车门的男子一样礼貌的招呼文哥,对我的出现半点也不敢过问。 走了好一会儿,渐渐有了上次去梅姐那幢独居别墅那种庭院深深几许的感觉。 在一个幽静的去处的门前,文哥站住,并伸手轻轻的敲门。 “谁!” 是梅姐的声音,有些厌倦有些颓然。 “是我,梅姐!” 文哥恭敬的轻声道。 “哦,进來,他是不是和那个小**在一起!” 梅姐的声音依然厌倦颓然,却多了些愤恨。 文哥轻轻推开门。 我看到了,是一间宽大的书房,檀香木的书柜上摆满了林林种种的书,靠窗的位置,价值不菲的电脑桌摆着台新款的联想品牌笔记本电脑。 然而,房间里沒有开灯。 窗帘拉开,屋子里是柔和的自然光。 梅姐就背对着我们独立在窗边。 她沒有如上次那样穿金戴银高挽着发髻,她沒怎么打扮,长发随意的飘散在背后,有几丝随风扬起,轻拂着我看不见的面向窗外的天空的脸。 我沒有进去。 文哥虽然推开门却也只是在门口站住。(..tw好看的小说) 文哥道:“对不起,梅姐,我沒能跟踪上老爷,我料不到只是拐弯处被青山挡住视线那么一会儿老爷就下车了,等我悄悄的跟着老爷的车到更远处老爷的车在一个小镇上停下时,从车里走下的却只有老爷的司机,老爷早已不见了……” 梅姐轻叹一口气,更加颓然的道:“这怨不着你,他太狡猾,我们谁都玩不过他的,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和那个小**会被我抓着现形的,到时,我一定会让那小**难堪!” 梅姐沒有转过身來,越说越气愤激动。 “梅姐,你才刚刚好起來,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的!” 文哥道。 梅姐沉默了会,背对着文哥轻轻挥了挥手,无力的道:“你去吧!我也累了!” 文哥沒有去,迟疑着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沒有开口。 “你还有什么事吗?” 梅姐道,依然沒有回过头來。 文哥道:“你不是要我找到那个帮你抓过扒手长得眉清目秀如女子般漂亮的弟弟吗?” “怎么你有了他的消息!” 梅姐虽然沒有回头,语气中却來了些精神。 文哥道:“我把他带來了,只是……” “带來了,在哪里里,只是什么?!”梅姐猛地别过脸來。 梅姐看到了,看到了虽然比刚刚被玛丽手下那几个男子践踏摧残时好了许多却依然狼狈不堪的我。 我也看到了她的脸,憔悴忧伤孤独又带着些惊喜的脸。 当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相遇时,当她的眼睛落在我的身上时,她脸上的惊喜彻底消失,只有无限的愤然和怜惜。 但她沒有和我说话,她别向文哥,问:“谁把他伤成这样子的!” 一个女人,徐娘半老的女人,却带着恨恨的杀气。 文哥有些不敢正视她,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他沒有说!” 梅姐对他道:“你去吧!这里沒有你的事了!” 文哥恭身而退,脚步声在身后穿廊绕阁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梅姐道:“弟,进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的!” 不再愤怒,只是怜惜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走了进去,却沒有回答。 她过來,将门轻轻的掩上,道:“弟,你不是叫我姐的吗?难道,连姐也不肯告诉!” 我道:“是我自己!” “是你自己!” 她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诧。 我道:“是的,是我自己!” 其实,我这算不上撒谎,如果不是我自己,我又怎么会被玛丽手下的那几个男人伤成这样呢? 她道:“为什么?” 伸过十指依然修长白净的手來,心疼的轻轻抚过我脸上的伤痕。 这是一件很可笑我却笑不出來的事,一个年纪大得可以做我妈妈的半老徐娘,竟恍惚自己真是我的姐姐,而我们,才见过两次面。 我摇摇头,一丝苦笑。 想起妈妈,我总是只能苦笑。 我道:“姐为什么一直在找我!” 她道:“还记得上次我说过你依稀像我的一个故人吗?” 我道:“记得!” “自从见到你,我就老是梦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仿佛又进入了梦境,努力晃了晃脑袋似要从梦境中醒來,接着道:“但那是不可能的是,那天分明……算了,不提了……” 我道:“难道姐是欠那个故人的,把我当了故人,要对我补偿!” 她道:“不,我不欠她,我恨她,她是个狐狸精,比现在背地里和老爷打得火热的**还要狐狸精的狐狸精,我恨她,她是罪有应得!” 她渐至激动和愤怒。 我道:“梅姐,刚才文哥说你才刚刚大病新愈,不能太激动的!” 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來,望着我,眼含谢意。 我却在想,听她说來,她的那个已逝的故人,应该是个女的了。 我沒见过我的父亲,不知道他姓什么名谁都长什么模样,更无从判断我有沒有几分长得像他,但我却是有几分像我的妈妈的。 小时候村里很多人的都这么说,说我一个男娃却漂亮如女子长得像妈妈将來会大富大贵的,但我从不信以为真,谁说男娃长得像妈妈女娃长得像父亲就是天生富贵命,我只觉得他们是在讥讽我,我和妈妈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从來都是被村里人讥讽嘲笑的对象,而且妈妈说过,命运不是天生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猛地想起了今天才从那里归來的荒郊中的孤坟,孤坟前墓碑上跟我小时见过的妈妈那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上的相片一模一样的秋水。 之前,我沒有这样想过,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梅姐所说的那个已逝的故人是男是女,而且我以为我自己既有几分长得像妈妈,又有几分长得像父亲的,所以,她说的那个已逝的故人有可能是我的父亲也不一定。 但现在,分明听出她说的那个故人是女的,而且是已逝的女的,我所知道的,和我长得似曾相似的女的只有秋水和我的妈妈,而我的妈妈还活着,那么,就只有可能是秋水了。 但她既然那么恨秋水,还说秋水是个狐狸精,我便沒有再提及。 一來,她大病新愈,我不能让她太激动。 二來,她虽然对我好,但秋水若真是我妈妈的双胞胎的姐妹,我怕她知道我是秋水的姨侄,连我一起恨。 过去的事情,无论有多么深的恩怨,都让它随秋水的逝去永远的烟消云散吧! 看得出來,梅姐虽然富贵,却也有许多无赖和寂寞,有些让我想起古代深宫的怨妇。 我忽然想起件事來,问:“姐,这……这是什么地方!” 184 她有些诧异,道:“难道小文沒告诉你!” 她说的小文敢情是指文哥了。 我点头,道:“不是他沒告诉,是我根本沒问!” 她道:“家!” 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我道:“家!” 无比惊诧,这怎么会是她的家,上次她带我去的那幢她独居的别墅不才是她的家么。 她道:“是的,家!” 家,是我们每个漂泊的人累了倦了伤了哭了都渴望归去的地方,然而,她说出的那个“家”字却痛苦而讽刺。 我道:“可你上次带我……” 她打断我,道:“那是我悄悄买的别墅,除了带你去过,沒有任何人知道,那里远离我的丈夫和孩子,也沒有管家和下人,那里虽然寂寞,却也安静,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 她说,那里除了我一个人去过,沒有任何人知道,果然,她只是告诉过文哥她认了我这个弟弟的事,却沒告诉文哥她带我去那里住过一夜。 我道:“听姐这么说,好像这里虽然一片豪华,姐却并不快乐!” 她道:“是的,不快乐,但也有过那么段快乐的日子,我在那段快乐的日子里罪生梦死,我以为有了财富就有了一切,可那段日子却那么短暂,我很快就被从中惊醒,我才发现,幸福,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曾经拼命想得到,后來也得到了,到现在才知道,得到并不快乐,越是拼命越是得到得多就越是怕失去,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她不再说下去,开始沉默。 我不知道,她是在回首往事,还是在体味现在的孤独。 然而,我沒打扰她,我也沉默。 忽然外面有脚步轻轻而來,然后是轻轻的敲门的声音。 “谁!” 梅姐问。 我以为是文哥。 不想,回答的却是个女子声,柔柔的小心翼翼的女子声。 她道:“太太,是晚饭时间了!” 梅姐道:“哦!” 然后,有些不相信的抬起手腕,看了看因保养得好虽然如我妈妈一般年纪却少女般洁白细腻的玉腕上的意大利进口钻石手表,道:“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好久好久都不曾过得这么快了!” 我道:“时间从來都不会改变她的步伐,不会因为谁低贱就剥夺,谁富贵就贡奉,谁可怜就施予……快或慢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心情罢了!” 梅姐轻叹一声道:“人如能像时间那么冷酷该多好,可熟能无情呢?” 我深有同感。 我如果能像时间,那么我就不会有这段时间的痛苦,可我又怎么能做得到像时间呢? 梅姐道:“你跟她去吃饭吧!” 我忽然就感到腹中饥饿得厉害。(..tw好看的小说) 但我沒有立时出去。 我道:“姐不去!” 梅姐道:“我不想去,我想休息了!” 外面那个女子道:“太太,老爷沒有回來……” “回沒回來与我有何干,谁让你多嘴,!”梅姐恨恨的道。 外面那个女子不再说话。 但我却听明白了,那女子是要告诉梅姐,老爷沒回來,她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用餐的,敢情,梅姐之所以不出去,是不想见到老爷,可那女子哪里明白梅姐,梅姐是老爷在不想出去,老爷不在更不想出去。 我道:“既然时间不早了,梅姐又想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我这得回我的住处去!” 梅姐道:“你不在这吃饭!” 我道:“家里有人做好饭了!” 我撒了个谎,撒谎时心里酸酸的还有些痛。 梅姐道:“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弟,拥有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真惜,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好好爱她!” 她果然在我的谎言下误会了我,如那次杨娜在我的谎言下误会了我一样,她也以为我有了女友,她也如杨娜那样让我好好的爱她。 我点点头,欲退去。 她却道:“别急,看你这模样,跟她去换一身衣服再回去吧!别让你的爱人看见担心!” 然后,对门外道:“带他去换上少爷的衣服,如果少爷不许,就说是我的意思!” 门外的女子道:“嗯,少爷还沒回來,他暂时是不会不许的,只怕他回來再责怪我,到那时我再说是太太的意思吧!” “还沒回來!” 梅姐道,又气又恨,恨铁不成钢的恨。 “是的!” 门外女子怯怯的道,都说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敢情是怕梅姐牵怒于她。 梅姐却沒发怒,只是道:“小姐呢?” 门外女子道:“小姐也还沒回來,不过小姐刚刚才來了电话,说是有事耽搁了这就在回家的路上,还问太太今天休息得怎么样呢?” 梅姐道:“一个个都有事,一个个都是大忙人,都跟他爹学吧!都不回來最好,反正这个家除了压抑和寂寥什么也沒有!” 我道:“姐,才说了医生叫你不要太激动的!” 梅姐捂了捂胸,大概因太激动胸口有点痛,平静了一会,才道:“弟,你去吧!换身衣服就去吧!不在吃饭也好,免得看见这家子……” 她刚刚大病新愈那么憔悴,我不想让她再度伤心,我打断她道:“好的,梅姐,我去了,既然暂时不想吃饭,就休息会好好静静吧!” 我打开门退了出去,又轻轻将门为她掩上。 门外的女子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乖巧玲珑,进來的时候我见过,当时她正跟别的下人一起忙着什么?和别的下人一样,对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大感怪异,却只能对领着我傲然经过的文哥怯怯的点头招呼,半句也不敢过问。 她低眉对着我道:“跟我來吧!” 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走出庭院深深几许的幽处,來到大概是少爷居室的附近,她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让我进去等她,然后,转身去了。 这是一间比起上次跟着梅姐去的那幢梅姐独居的别墅里的卧室小了许多的卧室,卧室的摆设也不及那间卧室豪华,但却清雅整洁,舒适的床铺上软被香枕散发着幽幽的女人般的气息,窗台前的梳妆台上摆着不太名贵却也不是地摊上随便买來的那种廉价的化妆品护肤霜,敢情是间女子的卧室,刚才那个领我來的下人身份的女子的卧室。 我刚要走过窗台去,看看远处的城市是不是已是万家灯火,她却已从门外走了进來,手里捧着一套堑新的名贵西服,还有一双高档皮鞋和白色袜子。 她道:“这些都是少爷还沒穿过的,上爷有很多这样沒有穿过的衣服鞋袜,你换上吧!” 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若不是不忍拂了梅姐的一片好意,更不忍让杨娜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为我担心,而早上出门的时候身上又忘记了带钱包或银行卡,我是决不会穿少爷的衣服,尽管这些他都未曾穿过。 我对着镜子换衣服的时候,她竟然沒有出去,只是转过身背对着我,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我也沒叫得出去。 毕竟我只是换外套,又沒有脱光自己。 更何况。虽然在这里她只是个下人,然而,对于我來说,她非但一点也不卑贱,反而还是个乖巧可爱的人儿。 此情此景。虽然不至于让我冲动,感觉却比冲动还要美妙,我换完衣服鞋袜,对她说:“好了!” 她这才慢慢的转过身來。 我看见镜子里我身后的她的脸,红红的,羞怯得可爱,却又有几分痴迷。 我知道,她是因为我穿上这身衣服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仿佛就真的是位上流社会的翩翩公子哥而有几分痴迷。 我自己也再度看了看镜子里的我自己,很贴身的衣服,果然风流倜傥,尽管脸还有些微微浮肿,白净的面颊上也还残留着几道血痕。 我沒有再要换下的鞋袜,那鞋袜留着实在沒有半点意义,我只把换下的粘有几处拍不掉的尘土的衣服稍微折叠了下搭在手腕上。 我道:“怎么出去,我要走了!” 这里虽然只是幢豪门别墅,却如皇宫一般复杂,我又天生是个路痴,來时穿廊绕阁,只走了一遍,我记不得如何出去的路。 她轻轻晃了脑袋,眼神中的痴迷削减了许多,道:“真不留下來吃饭!” 似乎有些期待有些不舍。 我道:“不!” 她道:“好吧!我这就领你出去!” 走出别墅,竟有辆车已在门口等着我了,坐在车里的是文哥。 文哥看着我焕然一新的打扮,有些惊诧。 却不是因为我翩翩然仿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而惊诧。 上周末他见过我未受伤的本來面目,知道我如何眉清目秀柔弱如女子却比好些女子都漂亮,眼前的我比起我的本來面目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沒有说话,只是看着领我出來的女子。 女子道:“都是太太的意思,是太太让我替他换上少爷的衣服的!” 原來,文哥惊诧的竟是我怎么穿了少爷的衣服,我怎么可以穿少爷的衣服,少爷的衣服岂是谁都能动谁都能穿的。 我眼神中却流露出对自己这身穿着的不屑和鄙夷。 “如果少爷回來发现了找你麻烦,你可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文哥感觉到了我的眼神,对女子的声音虽然冷,却是习惯性的冷,沒有动怒。 女子道:“太太说了,就让我说是她的意思!” 眼神中竟有些对文哥的感激。 她听出了文哥冷冷的声音中的关心,大概文哥从來不曾这样关心过一个下人。 文哥却冷冷的别过脸來,半点也不把她的感激放在眼里。 但文哥一望着我时,脸上的表情却忽然极是友好。 他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道:“不必了,我自己出去打车!” 事实上,我是不想这么快回去,尽管我不要杨娜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才换上这身少爷的衣服的,但我还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我还在莫明其妙的生杨娜的气,因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却一大清早就过青梅那边去,而莫明其妙的生杨娜的气。 我忘记了,杨娜是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 文哥为难的道:“这是太太的意思,她让我务必……” “这也是我的意思,她已对我足够关照,我很感激她了,我不想再欠她的!” 我道,言语和目光中都流露出说不出的坚决。 文哥和领我出來的女子都愣了愣。 大概他们从來都不曾拂逆过梅姐的意思,而我看上去如此清秀柔弱如同女子竟敢拂逆梅姐的意思,而且还拂逆得如此坚决。 文哥犹豫了下,道:“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给梅姐打电话,只要梅姐一声吩咐,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决不会让任何再伤了你的人又还能扬长而去!” 尽管我一直沒有对他提我受伤的事,他问时我也沒有回答,但他敏锐的眼睛还是早已洞察出了我受的伤是他伤。 可他竟不知道,我是根本就沒有梅姐的电话号码的,梅姐也沒有我的电话号码,梅姐如果有,这段时间也用不着让他四处找我了。 我轻笑着点头,然后转身走出别墅院墙的大门,背影笔直,步履坚决定,头也不回。 外面已满城灯火,然而,杨娜竟一个电话也沒有,敢情她根本沒回家,还在青梅那跟她们玩得不亦乐乎,早把我给忘了。 我更加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我在夜色中漫无目的的飘荡,那么多行人,我却仿佛不幸真被玛丽言中,明年我的生日就是我的忌日,眼下我早已是个孤魂野鬼。 一辆车忽然从我身边飞驰而过。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车里急急的道:“停下,停下!” 竟是寒香的声音。 车子在我前方停住。 是那辆我见过几次的宝马。 开车的却不是依人,依人和寒香都坐在驾驶室的后排,她们几乎同时从打开的车窗探出头來,对我惊喜的道:“改之哥哥!” 尤其是寒香,那惊喜的声音竟有点要喜极而泣。 又有好多天沒见到我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如我曾经好几天沒见到杨娜一样,度日如年。 开车的是个男的。 不是文弱还戴着近视眼镜的十六七岁的文文。 他比我还大,也许和杨娜仿佛年纪。 我敢肯定我从不曾见过这样一个男的,他不像杨娜曾在重大附近撞上的那个坐宝马的豪门阔少那般装b戴了礼冒配了墨镜围上白色围巾再來件风衣作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状,却打扮得风流俊雅,仿佛港台明星。 然而,我对他半点也不感冒,甚至反感。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屑还暗藏敌意,而对寒香和依人却流露出软骨头的谄媚。 寒香和依人还如此年幼,年幼得家里再有钱也不知道养小白脸,你这么软骨头的谄媚干嘛? 我别过脸去,故意不把他的不屑和敌意放在眼里,又故意要对他的不屑和敌意进行报复,尤其是严重打击下他对寒香和依人的谄媚。 我看着寒香和依人。 半点也不热情甚至还有些傲然的看着寒香和依人。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平淡甚至傲然,寒香和依人都会一如继往的对我亲如兄妹,甚至比兄妹还多出些让他羡慕得流口水嫉恨得咬牙切齿的别的东西。 果然,寒香和依人对我脸上的平淡和傲然视而不见,反是望着我白净的面颊上的血痕,关切而心疼的道:“改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沒有回答她们。 但我心里却忽然一阵激荡。 我想起了玛丽,想起了金老板,更想起了金老板是谁, 185 那天在金粉帝国的舞厅里,带着一帮西装革履的平头男子,替那个轻薄依人却被依人狠狠的煽了耳光的猥琐男子出气,挡住依人的女人正是金老板。 金粉帝国的女老板。 那天,金粉帝国的女老板看我的眼神就有些特别,更在给谁打了个电话后奇怪的让那些拦住依人的平头男子放了依人,让所有人都大感惊诧。 今天,肯定是她打电话要玛丽放了我,又在我招不停出租车时让那个女子开车來送我去郊野的。 她有这个能耐。 只是,那个开车送我去郊野的女子说金老板也是替另一个女子照顾我,一个不常在我身边却时时关心我的女子,既是女子就肯定不是早已是女人的我的妈妈,那么,那个女子又是谁呢? 我望着寒香和依人。 寒香和依人固然还都是女子,可她们显然又不可能是那个人,她们中的谁都和金老板只有敌意,断不可能托金老板照顾我,金老板也不可能给她两个黄毛丫头面子替她们中的谁照顾我。 更何况,凭寒香和依人的性格,要照顾我也一定会自己亲自站在前沿,用不着也不可能只在暗处对我默默的付出。 寒香和依人见我非但沒回答她们,还对着她们眼神怪异,更加关切的望着我白净面颊上的血痕,道:“改之哥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驾驶室的男子道:“还能是怎么了?敢情是惹是生非被别揍了吧!” “谁,谁敢揍改之哥哥,别说改之哥哥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就算改之哥哥真惹是生非了,谁揍了改之哥哥,我也……也叫咱哥带上人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寒香红颜一怒,咬牙切齿的道。 依人轻轻碰了碰寒香的肩轻轻道:“寒香,你不是说你看不惯你哥飞扬跋扈的样子,要和他划清界线的吗?怎么,还要找你哥帮忙!” 寒香道:“此一时彼时,更何况是替改之哥哥出气!” “寒香,你不是不要惹妈妈生气,要尽快赶回去的吗?你看时间已很晚了,我们是不是……” 驾驶室的男子嫉妒寒香对我的好,谄媚的提醒着寒香离开。 寒香望着我,有些犹豫的道:“可是……” 依人也道:“别可是了,反正咱现在又不是不知道改之哥哥住哪里在哪里上班,明天再找改之哥哥也不迟,倒是你妈妈可千万是气不得的,她的身体……” 依人止住。 寒香的眼神忧伤而痛惜起來,却不是为我忧伤痛惜,而是因为依人提到她妈妈的身体。 莫非她妈妈的身体怎么了?还记得那天在壁山分公司宿舍门口,她和依人正纠缠着对她们不屑的娟子,她却忽然接到她妈妈打來的电话,便匆匆而去时的焦急的表情。 依人对前面的男子道:“开车吧!” 男子看看寒香。 寒香虽然望着我,极不舍,却沒有对依人的话置然否。 其实,不置然否,就是已置然否。 男子猛地发燃车,载着寒香和依人急驰而去了。 远远的,寒香和依人还车窗里对我回首。 夜风扬起她们的长发,霓虹照亮她们满是怜惜不舍的眼睛。 越來越远,越來越远…… “她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你一定要让她爱上你!” 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道。 平静得近乎冷淡,但我却能听出隐藏在背后的痛苦。 女子的声音。 却不是我的妈妈。 可她的话,跟妈妈曾经在电话里对我说过的话,竟是惊人的相似。 我猛地转过身。 我便看到了那个独立夜色下的女子。 一袭白衣冷清飘渺恍若不是人间烟火的女子。 她曾在月夜的郊野给了皓然一叠冥币,那郊野有秋水的孤坟,我今天才从那里归來。 她曾几度在我身边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 春花说,她之所以暗恋上我,就是因为受她之托照顾我渐至对我日久生情的。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來到我身后的。 我心里有好多疑问,但我最先脱口而出的还是:“谁,你说谁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 她沒有看我,只看前方,表情清冷如夜色。 前方,是那辆越來越远的宝马,寒香和依人被在夜风中飞扬起的长发轻轻拂过的脸庞已模糊不清。 她道:“就在车里!” 我惊道:“车里,!” 她道:“是的,车里!” 我道:“寒香,还是依人!” 她道:“寒香!” “寒香”两个字说得冷,似乎还带着恨,竟未能做到她努力要表现出來的漠然。 这两个字对我來说,却是一道闪电一声惊雷。 寒香,十六七岁还只是青涩的花蓓我一直当她是妹妹也努力当她只是妹妹的寒香,竟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我妈妈在电话里用志在必得不可稍有拂逆的语气要我一定想法设法也要让她爱上我的瓶梅公司的老板的女儿。 怪不得,曾经刘主管对她提起青梅是堂堂瓶梅公司的总经理时,她是那么不屑,怪不得,她说到瓶梅公司沒有任何人敢对我怎么样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时,小小年纪竟会那么自信。 我努力晃了晃脑袋,我只希望这是一场荒唐的梦,我要从梦里醒來。 而寒香被霓虹映照的车窗里的脸却更加模糊更加像梦了。 宝马车转过一道弯,寒香的脸最终消失…… 我难过的问:“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托春花照顾我为什么说的话和我妈妈的话如此惊人的相似!” 然而,我沒有听到回答。 只有如水般凉凉的夜风轻拂过脸庞。 我回头。 沒有了一袭白衣清冷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只有如梦如幻的夜色。 也许,刚才本來就是一场梦。 但夜风中还残留着她特有的幽幽体香,这又分明不是一场梦。 我在夜色中徜徉。 无数个迷困惑着我纠缠着我。 我低头思索,有些永远不得其解,有些似乎解了,再一思索,却又更加扑朔迷离。 一声尖厉的刹车,一辆车在我前方停下,车的前轮紧紧的贴着我皮鞋锃亮的脚尖。 我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满眼惊惶。 是一辆宝马车。 曾经,在重大附近,被杨娜擦伤过的那辆宝马车。 但宝马车被擦挂的痕迹半点也沒有了,敢情是修补过,仿佛才从从厂家买出一样。 车窗打开。 从里面探出张脸來,果然是那个豪门阔少。 阔少有些醉意迷糊的样子。 好在他坐在副驾驶室,开车的不是他,若是他,我恐怕就不是幸运的满眼惊惶的站在这里了,而是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也许甚至更惨。 阔少今天沒有装b的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耍酷,而是穿了笔挺的名贵西服,还在里面白色衬衣上打了红色的领结,作风流倜傥状。 他冲我怒道:“妈的,想找死吗……” 然后,就怔怔的盯着我。 确切的说,是盯着我这身名贵穿着。 我轻蔑的笑。 难道就你家有钱就允许你穿名牌打扮得风度翩翩,别人一穿得名贵了打扮得风度翩翩恍若公子哥了,你就要用异样的怀疑的眼光看着人家。 忽然好感激梅姐,她很是让我在这个飞扬跋扈的豪门阔少面前扬眉吐气了回。 我高高的把头扬起,这感觉真是美妙。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有时如白驹过隙只是一瞬。 从驾驶里探出的那个长着一双狐眼的猥琐老头,很快就让我的美妙感觉荡然无存。 他对着我,狐眼里满是愤怒,恨不能吃我的肉饮我的血的愤怒。 我不寒而栗。 我想起了壁山分公司的事;想起了昨晚我和春花坐着杨娜的车回重庆时在远处回首时,看到的好几辆向宿舍楼猛驰而去的坐着他的人的车;更想起了娟子如雪的肌肤上被烟头烫出的新伤旧痕…… 我仇恨,但更多的却是从他愤怒的狐眼里看到的残忍给我带來的莫名的恐惧。 我知道,尽管我其实对他的事知之甚少,但他一定以为我和春花已掌握了他的全部秘密的。 我禁不住向后退了退。 我几乎有他就要猛地发燃车向我撞來将我杀人灭口的预感。 虽然,文哥说过,我若有事,只要给梅姐打个电话他就会立时赶來;尽管,寒香说过,如果谁伤害了我,只要给她说了,她一定会让她那也许比眼前这豪门阔少还要飞扬跋扈的哥带人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尽管,还有仿佛女黑老大的金粉帝国的金老板也在替什么不在我身边却关切着我的女子照顾我…… 但眼前,这些人都不在我身边,我也沒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如果,猥琐老头真开车撞向我,我肯定只能落得个死无对证的下场。 但我还不能死。 我的生命还留之有用。 妈妈一生清冷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然而,我还沒能替她完成夙愿。 尽管之前,我曾自暴自弃任人践踏摧残过,但那是我一时糊涂,想让我那藏身某处的妈妈忍不住拨开人群泪流满面的向我而來好好疼我。 而眼前,就是妈妈真藏身在某处,我也不要妈妈出來。 我自己都还不能死,更何况我虽然愤世嫉俗仇富仇官却一生冷冷清清还不曾來得及享受半天清福的妈妈。 我怕她一出來,她那柔弱的身躯就在猥琐老头的车撞向我的那一瞬冲向我挡在我和车之间。 这一刻,我恐惧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我的妈妈,我的眼睛担惊的斜视四周, 186 然而,沒有我的妈妈,只有灯火如幻的夜色。[..tw超多好看小说] 长着狐眼的老头,也沒发燃车猛地向我撞來将我杀人灭口。 他反而别过脸去,对阔少道:“少爷,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去,只怕再耽搁你又会被挨骂的!” 阔少回过头去,瞪了老头一眼,老头便低下头,再不敢说话了。 敢情,老头这话说得有些不是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当着我说,被人骂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无论是被谁骂,尤其是对于习惯飞扬跋扈的豪门阔少,这多多少少有点给他丢面子。 阔少却并沒罢休,却不是对我沒有罢休。 虽然面子是在我面前丢的,让他在我面前丢面子的却是那个老头。 他对老头道:“不是说时间已经很晚了吗?怎么还不开车,!” 老头吓得身子颤抖了下,脸上的表情尴尬之极,阔少的话,让他比先前阔少在我面前丢的面子更多。 但他还是不得不唯唯诺诺的道:“是……是的,少爷!” 毕竟,阔少就是阔少,阔少生气了后果肯定不是一般的严重,比起惹少爷生气來,他的面子实在算不了什么? 话一说完,就猛地发燃车飞驰而去。 但直到车子在很远很远的远处,最终消失在灯火如幻的夜色里,阔少一直都从打开的车窗回头恨恨的望着我。 确切的说,还是望着我的这一身衣着。 直到现在,他都还在以为沒钱如我,是不配穿上这身名贵的衣服打扮得风度翩翩,跟他这样的豪门公子哥平起平坐的,他还在用极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转身,继续走我的漂泊之路。 夜渐深。 很少的行人。 车辆呼呼的自身边來去。 远处夜风中飘來渺茫的伤感的歌声。 我掏出手机,一个未接电话都沒有,杨娜大概还在青梅家和她们玩得乐不思蜀不知疲倦更不知我一个人独自漂泊在清冷的街头。 但我终于还是决定回去。 回到因杨娜不在家比街道还冷清的我的小小的出租屋。(..tw好看的小说) 走了这么久,我受伤的腿脚已酸软疼痛无法坚持,更何况明天我还要去解放碑附近瓶梅公司的总部上班。 说是上班,其实是在为完成妈妈至今沒告诉我的神秘的使命而潜伏。 我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我以为出租司机又会对我视而不见打我身边飞驰而过,像避开瘟神一样避开我,不想,出租车却远远的向我急急而來,在我身边停下,从驾驶室车窗探出一张脸。 一张堆满横肉的脸,却带着笑。 很尊重,尊重得近乎讨好的笑。 他道:“先生,请上车!” 我有诧异,诧异得几乎要以为他不怀好意。 再次认认真真看了看他的车,确定不是黑车了才坐上去。 坐上去之前,他还用衣袖擦拭了几遍本來就很干净的坐垫。 他是怕弄脏了我这身名贵的衣服。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非但沒有像白天我遇到的那些出租司机那样如避瘟神般的避开我。 我沒看他,我的表情很冷傲。 后视镜里我的脸虽然依然还微微浮肿,那几道血痕也依然存在,但我名贵的衣着在夜色里却更华丽光鲜,俨然就是真真实实的豪门公子哥。 他是把我当有钱人了。 被人当着有钱人的感觉真好。 难怪那么多人要想尽方法拼命的向上爬向上挤,大概这世上还沒有几个人能摆脱金钱的诱惑。 可梅姐说过,幸福并不是那么回事,越是拼命想得到越是得到得多就越是怕失去,那种拥有了一切之后提心吊胆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这就是人的悲哀。 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明白。 就算明白,金钱的诱惑还是抵挡不住。 车子很快在映霞小区门口停下,我走下车的时候,岗亭里的保安正在打盹。 他的头猛地下点了一下险些撞在岗亭的玻璃窗上。 他抬起头眯缝着眼睛使劲的摇晃了几下,欲驱除不断袭來一波更比一波强的瞌睡。(..tw无弹窗广告) 他忽然看见了我。 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眯缝着的眼睛,瞌睡全无,眼放异彩。 看來,我的出现竟成了他驱除瞌睡的良药。 他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欲向我行礼却又沒行。 他的眼睛又眯缝起來。 但不是又陷入瞌睡之中,是要努力的看清我。 大门口虽然开着路灯,但毕竟不如白昼那般明亮。 他是近视眼。 上学的时候,班里的近视眼沒戴眼镜又想要努力看清一个人时,就是这样眯缝着眼的。 直到我从他前方经过走进小区里很远,他嘴里还在喃喃的道:“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我心里很好气。 你跟我一样都是生活在最低层的人,你犯得着像那个豪门阔少一样,用满是怀疑的眼光对着我一身高档光鲜的衣着吗? 但跟他生气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真正该生气的是杨娜,她竟然直到现在也对我不闻不问,仿佛我根本就不曾在她生命中存在过。 可是我那么生杨娜的气,我却还是一步一挨的走上楼去。 到了a幛一单元八楼,杨娜家的门严严的关着。 我向对门藩经理的房门看了看。 忽然,比任何都渴望,藩经理正穿着性感的睡衣斜倚在半掩的门前对我乱抛媚眼,那么,今晚,我一定随了她去,和她好事成双。 此时此刻,我要用藩经理的身子报复的,不仅是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子,我还要报复杨娜,谁叫她只顾自己和青梅她们玩乐把我完全遗忘。 然而,藩经理的房门却也关得严严的,如杨娜的房门一样哑然。 我伸手敲了敲藩经理的门。 里面有脚步声,急急的脚步声,趿着拖鞋。 虽然藩经理的家我不太熟悉,但到底进去过,我听得出,那脚步声是自浴室向我而來。 我心激动。 我想,藩经理一定刚洗浴过,长发飘洒,肌肤如雪,芳香诱人,却只围了根随时可以轻易扯开的浴巾。 也许不用我扯,那浴巾自己就会不听话的滑落。 我多么希望藩经理从里面开门的那一瞬,杨娜的房门也从里面打开,或者是杨娜正好从楼下回來,将我们撞见。 我脸上扬着痛苦的恶笑。 我忽然觉得那感觉一定会很好,比被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撞见还好。 然而,藩经理的门还沒打开,里面的声音就让我失望,异常失望。 但心却更加强烈的跳,却不是激动得更加强烈的跳,而是因为慌乱。 “來了,來了,宝贝,我刚刚洗好呢?你就回來了!” 吴哝软语,媚态百生。 却不是藩经理。 是那个轻辱过我的和藩经理同居的男人的声音。 敢情,他口里所叫的“宝贝”不是我,而是藩经理了。 也幸好不是我,如果是我,我肯定要恶心得把肠肝肚肺全都吐尽。 我想立时转身逃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慌乱得想立时转身逃走,我不是一直都想报复他的吗? 但我已來不及,我刚刚背转过身,门就已打开。 感觉得到,门里那个男人愣了愣,但他很快就愤然的道:“是你,怎么会是你,!”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不慌乱了,我对他转过身來,我道:“怎么不可以是我!” 脸上扬着邪笑,带着几分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神秘的邪笑。 他道:“你干什么?” 更加愤然,看得出來,他果然联想到了什么? 尽管,之前,他决不会以为我这样的乡巴佬可能会和藩经理发生点什么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我早已入城随俗,跟城里人打扮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此时此刻,我身上还是高档光鲜的名牌,俨然风度翩翩的豪门公子。 虽然,我脸依然有些浮肿,那几道血痕也还在,可这些对他这种只向钱看的人來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能看见的,更多的是我高档光鲜的名牌的价格,恐怕曾一度自以为是,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他,至今也不曾穿过这么昂贵的衣服。 尽管我换上这身衣服的时候,衣服上的标签还沒剪掉,我剪掉标签那一瞬也根本沒看上面的价格,但我还是能猜测出它有多么昂贵。 一个飞扬跋扈的豪门阔少,也许一瓶酒可以喝掉我好几个月的收入,一顿餐可以吃掉我们乡下人所有的家产,他的一身展示自己翩翩风度的衣服,自然会更加价值不菲。 我道:“找藩经理呗!” 他越是愤然,越是联想,我就越是神秘的邪笑。 他道:“找她干什么?她不在!” 砰! 山响的声音震得整个楼层似乎都在摇晃。 他竟然把门关了。 愤然的把门关了。 我转过身來,脸上的邪笑半点也沒消失,反而更加觉得有趣了。 原來,越是自以为是越是感觉自己高人一等的人,越是脆弱越是心虚,他非但不敢面对我不敢继续追问我,反而选择了逃避。 我能想象,他在门背后,恨得有多么咬牙切齿。 恨我也恨藩经理。 因他满脑子都是我和藩经理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情景而咬牙切齿的恨我和藩经理。 走到杨娜家门口,我沒有敲门。 我掏出钥匙,打开锁,轻轻推门而入。 杨娜果然不在家。 房间里只有沉寂和幽暗。 沒有灯光,沒有任何一点声息,连外面如梦如幻的满城灯火也被白天无人在家沒有拉开的窗帘挡着。 我反身关门。 沒有伸手去按墙上的灯开关。 不用把灯开亮,我也能在沉寂和幽暗中找到我的卧室的方向。 我一步一挨,慢慢的走向卧室。 再沒有了脸上的邪笑,因让对门那个和藩经理同居的男人满脑子胡思乱想愤愤然得咬牙切齿而有趣得邪笑。 我脸上有的只有幽怨忧伤跟孤独。 我早上出门时虽然沒有锁上却紧紧掩着的卧室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我只看到烛光摇曳,一只巨大的生日蛋糕被一双白净细腻指如剥葱的手捧出。 随之而起的是《生日快乐》歌。 手是杨娜的手。 歌却不只是杨娜的歌, 187 我怔怔的站着。(..tw好看的小说) 所有的幽怨忧伤和孤独刹那荡然无存。 视线却因感动的泪水而模糊。 我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烛光映照下的杨娜、春花,还有娟子微笑着一步步向我而來的美丽的脸。 我好想说:“杨娜,不,应该是姐,你好坏,你明明从人事档案中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你却一整天都只字不提,明明早已到家还准备好蛋糕为我过生日,你却连一个电话都沒有,还有春花,和娟子,你们也坏,你们怎么可以和姐同流合污,也不给我通点消息,搞得我如此惊喜,骗取我这么多感动的泪水!” 但我沒有,我甚至还眨巴了下眼睛,努力坚强,不让她们看到我的泪光。 她们的笑脸跟蛋糕一起來到我的身边。 蛋糕放上桌。 《生日快乐》歌已唱完。 三个女子同时道:“改之,生日快乐,这份祝福不算太晚吧!” 我点点头。 是的。虽然不太早,也不太晚。 甚至,恰到好处。 在我悲伤失意的归來时,感受到这份祝福,这世再沒有比这更好的疗伤的药了。 杨娜柔声道:“弟,许愿吧!然后,咱们一起吹蜡烛!” 我闭上双眼睛,双手合十,对着摇曳的烛光。 我从來沒有如此虔诚过。 我愿早日完成妈妈的神秘的夙愿,从此微笑常在妈妈的脸上,我们母子再不过冷冷清清的日子。 我愿,杨娜青春常在,美丽常在,只有她那为我所不知的担忧永远的消失。 还有,我和杨娜…… 还有,春花和娟子都好人一生平安。 我睁开眼睛,放下合十的双手。 杨娜微笑着问:“弟,好了吗?” 我道:“好了!” “我们吹蜡烛吧!”她们三个一起道。 我说:“好的!” 然后,我们一起将摇曳的烛光吹灭。 我看不到了她们微笑着的脸。 只有还沒消失的萦绕的青烟送來的蜡烛的味道。 “改之,都许了什么愿呢?” 幽暗中,是娟子的声音。 微笑着的声音。 记忆中,她似乎从不曾这样幸福的微笑过。 杨娜和春花都沉默。 春花甚至在幽暗中背转身去,悄悄的走远了几步。 春花一定是以为,我的愿望里有的只是我和杨娜,她知道,我是深深恋着杨娜的,就像她深深的恋着我一样。 然而,我沒有说出,一个愿望都沒有说出。 我只是道:“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 娟子笑道:“还故作神秘呀!” 我沒有反驳。 但我却忽然奇怪的发现,在那些愿望里,我怎么对那些我仇恨的恶人的诅咒竟一个也沒有。 我是那一刻忘记了仇恨,还是,我本善良。 啪,轻轻的声音,谁按亮了房间里的灯。 杨娜沒抬头看我,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我,也许,与刚才我沒有说出的愿意有关。 春花转过身,轻轻过來,也微微低眉,不看我,只看蛋糕。 杨娜拔掉蛋糕上的蜡烛。 春花拿起刀子一块块切蛋糕。 娟子微笑的对着我的脸忽然惊诧而疼痛。 她道:“改之,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是紧张。 杨娜和春花都猛然抬起头來。 她们的眼睛,竟跟娟子一样,惊诧而怜惜。 刚才虽然满室烛光摇曳,但毕竟光线微暗,她们沒怎么看清我。 现在,明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她们终于发现了我的浮肿的还有几道血痕的脸。 但她们也只发现了我浮肿的还有几道血痕的脸。 她们沒有发现我一身的高档名牌,或者说,她们对我一身的高档名牌视而不见。 我沒回答。 杨娜抬起手,欲轻轻抚过我带血的伤痕,但终于还是放下,转身向卧室而去。 “是不是那个老头,那个残忍的老头,有什么他就冲我而來吧!跟你有什么关系,!” 娟子继续追问,带着恨和痛。 对我的痛,对老头的恨。 先前的确遇到过那个老头,那个老头也曾对我瞪着一双恨不能吃我的肉饮我的血的眼,但却不是那个老头。 我摇头,道:“不是!” 娟子道:“改之,你别骗我……” 有些像哭。 曾经,在壁山分公司的宿舍楼里,她刁蛮跋扈的带着英莲敲开我的门对我兴师问罪,惹得男女宿舍的过道都站满好奇的人一个个对我投來异样的眼光的时候,我们中有谁会想到,有一天,她竟会为我心疼得想哭。 春花拉了拉娟子,道:“想必,改之沒有撒谎,他如果撒谎,他怎么可能从那么个残忍的老头手下逃脱,还穿了这么身名牌回來!” “可是?改之,你的伤……” 春花又拉了拉娟子。 娟子沒再问,只是看了看春花的眼睛。 春花的眼睛,看向杨娜的卧室。 杨娜的卧室门打开,杨娜已从里面出來,手里拿着药水和棉签。 娟子明白了春花的意思,跟着春花默默的走向外面的门。 春花是要她和她一起离开,好把时间和空间都交给我跟杨娜。 杨娜沒有挽留她们。 她们轻轻开门,出去。 在门外,春花轻轻将门掩上,背影忧伤,却沒有回头看我,她们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里轻轻的往下,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杨娜过來,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她蹲在我身边,用沾了药水的棉签一点点为我擦拭伤口上凝固的血迹。 药水过处,伤口有些痛。 然而,我的心却是那么暖暖的激荡。 到底还是杨娜好。 同是姐姐,那个深居别墅的豪门贵妇,对我脸上的血痕,也深深怜惜,却也只是深深怜惜,却并沒对我满是血迹的伤痕作任何处理。 杨娜问:“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竟是万般怜惜,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摇摇头,沒有回答,只是道:“原來姐是知道我的生日的,我早该想到姐是知道我的生日的,姐毕竟是人事部的管理,我的档案上有我的生日,可我……” 杨娜沒明白我是在为我对她的错怪深深忏悔。 她反而自己愧疚的道:“是的,姐早就知道你的生日的,你的档案上明明写的有,可我……一直都记挂着你的生日,说你生日那天要好陪你过……沒想到真到这一天了,我却因为最近忙着别的事给遗忘了!” 我有些诧异,我望着桌上还沒完全切开的生日蛋糕,我道:“可……” 她道:“是青梅告诉我的,蛋糕也是青梅买的,要我和春花还有娟子,一整天不给你电话,只到晚上你回來时给你一个惊喜的,也是青梅!” 我更加惊诧。 我惊诧的不是青梅知道我的生日,小时候她的生日我的生日我们都在一起过,她当然知道我的生日。 我惊诧的是,这么多年以后,她还记得我的生日,她还会为我买生日蛋糕,让杨娜、春花和娟子给我惊喜,她自己却沒來。 杨娜还在道:“早上青梅打电话來让我去她家里,说春花和娟子都在,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别的事,直到我急急的赶过去,才知道她竟是为了你生日的事!” 我道:“姐,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我心里有些难过。 杨娜沒再说下去。 她虽然不知道我和青梅之间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我和青梅之间是有什么的,她一直希望我和青梅之间能不再那么隔阂。 但这一刻,我似乎对青梅有所感动了,她却并不全是欢喜,她沉默的脸上,有另一种忧伤。 杨娜为我擦拭干净伤口上的血痕,道:“还好,只是小伤口,用不着上药包扎,不然,明天去上班,可要被同事用异样的眼光看了!” 其实,就算沒有在脸上包扎,就算明天我浮肿的脸已不再浮肿,那伤痕却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好起來的,只要明天那些伤痕还在,我就会遭遇那些异样的眼光。 尤其是刘主管和藩玉,还有藩玉身边那群美眉。 但我却并不在乎这些,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为了半生冷冷清清的妈妈的夙愿,我就忍辱负重下去又何妨。 只希望,忍辱负重的日子不要太长,早日到我和妈妈都扬眉吐气的时候。 我轻轻的笑了笑,沒当回事的轻轻笑了笑。 杨娜却还是道:“弟,要不,我明天给你向刘主管请个假!” 我道:“不!” 语气很冷。 一听到刘主管我就不舒服。 更何况是她提起刘主管。 尽管她是为了我才提起刘主管。 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进我的卧室。 杨娜直起身,站在我背后怔怔的望着我。 她看得出我生气了,但她不知道我怎么就忽然生气了。 她却并沒有问,她只是轻叹一声道:“不请假就不请假吧!你早点休息,时间不早了,我也休息了!” 她转身,将客厅的灯按熄,然后走进她的卧室,轻轻把门掩上。 我也轻轻掩门,但门最后掩上时,我还是终于回了回头。 幽暗中,我看到客厅里的生日蛋糕默默的在那里,是那么孤单。 说是要给我惊喜,我们却终于还是未能尽欢。 都是我的缘故。 我转过头,我不忍再回首。 将门最终掩上,宽衣上床,以手为枕,幽暗中默默的对着天花板,小时候,和青梅青梅竹马走过的日子,竟一幕幕闪现眼前,那么遥远又那么切近。 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好想给青梅打个电话,心怀感激的给青梅打个电话。 好多年好多年,都不曾心怀感激的跟她说过话了, 188 然而,微微颤抖着手,电话刚打通,青梅还沒接,我就想起了白天在郊野的桃林遇上那个年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的事。 虽然,当时我沒看见她,但我知道她一定就在附近,那个男人不会独自去那片空寂无人适合情人幽会的桃林,理由只有一个,他和她在那里幽会,她怕我发现她,她避开在了桃林深处。 这就难怪,是她告诉杨娜、春花还有娟子,今天是我的生日的,也是她让杨娜、春花和娟子一整天都不给我一个电话,只等晚上我回家给我一个惊喜的,然而,她自己却沒來。 她当然不会來,她和那个男人幽会还來不及,她怎么会來。 我忽然就很生气。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还生她的气,她又不再是和我青梅竹马的从前,甚至,我们之间还有着深深的隔阂。 我把电话挂断了。 她还沒接,我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刚随手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手机铃声却响了,我侧脸看了看來电显示,是她打过來的。 我犹豫了会,还是把电话拿起。 这一刻,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可我又多么希望听到她的声音,我竟是如此矛盾。 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 “改之吗?有什么事!” 青梅在那边睡意朦胧,敢情是才被我吵醒。 我道:“沒什么事,打错电话了,对不起,吵醒你了!” 我的声音有些冷。 她道:“沒什么?” 睡意消失了些,稍稍有了些精神。 我道:“我还是要说对不起的,就算你觉得沒什么?可别的人不会觉得沒什么的!” 我的声音还是冷冷的,还有几分讥讽的嘲笑。 青梅道:“什么?别的人!” 她已完全沒了睡意,却有些诧异。 她是故作诧异。 我不得不佩服她,明明知道我话里的意思,还能半点也不紧张,只是故作诧异。 我道:“沒什么了!” 冷冷的声音,既讥讽又怨恨。 心想,别告诉我你身边沒什么别的人。 她道:“改之,你真的沒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柔,似乎很真诚,像是要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和我敞开心肺。 我却把电话挂掉了。 再度把电话随手放上床头柜,再次以手为枕,于幽暗中默默的对着天花板,从前的种种再度一幕一幕在眼前闪现,那么遥远又那么切近。 而我,又似乎在等待。 明明是我自己挂断电话的,我却似乎在等待。 但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再也沒有响起。 我有些莫名的怅然和幽怨。 和青梅通电话时幽怨,她不打电话过來了,还是幽怨。 我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醒來的时候却很早。 记忆中,我似乎好久好久都不曾起得这么早了。 也许是新的一周新的开始的缘故。 其实,细细想來,这不过是回到从前。 我真是奇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奇怪,不过是去壁山分公司打了趟又回到了原点,我为什么会有新的开始的欢欣和鼓舞。 小时候和青梅携着小手攀上山峰用满是细汗的幼稚的笑脸迎接那轮初生的红日时,我们就是这样欢欣和鼓舞的。 我甚至是用了那时像小鸟展开翅膀欲拥抱天边那轮慢慢露出脸的红日那样的姿势去拥抱新的开始。 这新的开始里,依然有青梅,可青梅已不再是从前的青梅。 依然有刘主管,藩玉和藩玉身边那群美眉,但他们一定会比从前更轻蔑我讥讽让我更加厌恶。 依然有杨娜,春花,娟子,甚至依人和一袭白衣的冷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以及白衣女子用跟妈妈的语气近乎一样的告诉我的一定要让她爱上我的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寒香…… 甚至,那个穷凶恶及的猥琐老头,猥琐老头如奴才侍候主子那般侍候着的豪门阔少…… 甚至妖艳的藩经理…… 美的,丑的,好的,坏的,依然要向我迎面而來,只是这一切都会变幻了新的姿势。 吃过杨娜做好的早餐,和杨娜一起下楼去车库,再上杨娜的车,近近的坐着在杨娜身边。 杨娜一洗昨夜的忧伤,容光焕发的漂亮的微笑的脸上青春荡漾。 她发燃车的那一瞬,我在想,今天是回到瓶梅公司总部的新的开始,谁将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呢?这新的开始又将怎样从这第一个人开始呢? 随即便决定,无论遇上的是谁,我都要以美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去迎接,给自己一个好的开端。 到了公司地下车库,和杨娜一起下车,坐电梯上楼,然后在楼道里微笑着分手,各自去各自的办公室。 我以为我很早,不想,办公室里竟早已坐满了人,因为还沒到上班时间,大家都叽叽喳喳的兴奋的聊着,看上去极欢喜极友好的样子,仿佛久别重逢,其实,对于他们來说,也只不过才周末的短短两天沒有见面而已,敢情,是平时在刘主管的监视下,大家在办公室里感觉太压抑,好不容易有个周末都尽情的放纵了一回,新的一周重新回到办公室,情不能自己,彼此分享起自己这短短两天的轻松和快乐來。 他们谈得很兴奋,竟沒人注意到我,也沒有人用期待我的眼光等待我來。 春花还沒到,他们沒有谁知道我和春花在分公司发生的事,更不知道我和春花今天又都回到了公司总部从前和他们日日相处的后勤部办公室。 如果春花比我早到了,他们肯定会边兴奋的聊边睁着眼睛关注着门口的。 至少藩玉会这样。 他一定不会错过奚落我的任何一个机会,尽管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他也还不知道我还略微浮肿的脸和脸上的那些伤。 然而,第一个看见我的还是藩玉。 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故意要考验我的忍耐力,在我决心要用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我遇上的第一个人时,用藩玉來考验我的忍耐力。 藩玉是不经意的发现我的,他当时正在和一个经常围绕在她身边的美眉暧昧的调笑,惹得别的同样经常围绕在他身边的美眉很是吃醋。 离她最近的那个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其实是假着嗔怒。 并且作要从他身边离开状。 他很是得意,能让这么多美眉为自己吃醋,他自然会很是得意。 但他还是别过脸來,欲安慰下那低着头假意离去的美眉。 这时,他便不经意的发现了我。 他沒再去安慰那美眉。 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诧。 他似乎还眨了眨眼睛,像以为是看错了人。 那个跟她调笑的和别的吃醋的美眉对他忽然惊诧的脸大感奇怪,一个个都顺着他脸正对的方向看见了我,一个个也都跟着他惊诧起來。 只有那个低着头假意离开却并沒离开的美眉还在等待,等待他用甜言蜜语來哄她,当着别的美眉哄她,她也好如先前那和他调笑的美眉一样,惹得别的美眉打烂一大片醋坛子,并在别的美眉又羡又妒的眼光里高高扬起漂亮的脸很是得意一回。 哪知,身后的藩玉竟一点反应也沒有。 明明刚才眼睛的余光看到藩玉对自己别过脸來的,却怎么一点反应也沒有。 但她不好意思再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去看。 毕竟,她以为那么多美眉都在注视着她,都巴不得她出洋相好取笑她。 她甚至,也许以为,别的美眉非但沒有打烂本该打烂却意外沒有打烂的醋坛子,反而已经在脸上对她扬着嘲讽的笑了。 她的脸开始变红,羞愧得无地自容的红,继而是怒,再不是假着嗔怒的怒,而是真的红颜一怒的怒。 那怒的姿态很好看。 可惜藩玉沒看到,藩玉只对着我。 我虽然看到了,她却并不知道我是看到了的,就算她知道我看到了,她也不会在意我看到。 她甚至,极有可能会怀疑我第一次微笑着面对所有人的脸,以为我是只在面对她,用极轻蔑的眼光怒视我,暗骂我色狼,也不看看自己哪点比得上藩玉,竟要学人家作风流倜傥状对她乱抛媚眼。 然而,她沒有,她一直都低着头,连恨恨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又重重的一屁股坐下,也沒抬起头。 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來了,也只是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明明什么也看不进去,却假装很认真的看着上面的东西,目不斜视,然而冷冷的脸,始终消失不了那片羞愧的红。 敢情,她之所以目不斜视,是羞愧得不敢面对别的美眉的眼光,她以为那些眼光都在讥讽的轻笑着看着她。 她哪里知道,那些美眉根本就早已忘记她当她不存在了。 忘记她当她不存在的还有藩玉。 他们的眼光都在对着我,惊诧的对着我。 记忆中,我不止一次这样被藩玉关注过,可被那些美眉如此关注,关注得连她们的情敌和近在身边的白马王子藩玉都一并忘记,似乎还是第一次。 但我知道,她们是意外,如藩玉一样大感意外。 我去壁山分公司那天,他们就以为从此我就要从他们身边永远的消失的,谁料得到,今天,我又会重新走进这间办公室,还轻微浮肿着脸,脸上又带着伤痕,并且这张轻微浮肿又带着伤痕的脸还会对他们微笑呢? 如此友好跟真的一样的微笑。 从前,我对他们可一向都是敌视的,即使笑,也是邪邪的轻笑, 189 藩玉于惊诧之余,很快就一边不紧不慢的鼓掌,一边冲我道:“稀客,稀客,欢迎壁山分公司的领导回娘家看看!” 满脸讥讽,那“领导”两个字在我听來竟是剌耳得厉害。 我心里说不出的反感,然而,我却面不改色,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愉快友好。 藩玉又大大的惊诧了一下,她身边那群美眉本來在他鼓掌讥讽我时也跟着脸上扬着讥讽的笑的,此时竟也跟着再次大大的惊诧了下。 就是那个受了冷落,本來羞愧得无地自容目不斜视其实是无颜斜视的对着电脑的美眉,也终于禁不住别过头來,然后那张羞愧的脸便也毫不例外的成了张惊诧的脸。 甚至,我自己也惊诧,不过我只是在心里暗暗惊诧,我都不明白,我是怎么可以做到用这么好的心情又如此友好的微笑去面对他们每个人,甚至我厌恶的藩玉的。 但我也只是微笑,微笑着轻轻走进门,微笑着走向我曾经的办公桌,又微笑着在我曾经的办公桌前坐下,沒有跟他们任何人说一句话。 去了这么久,我的办公桌依然如故,还是那台电脑,还是那叠无关紧要的资料。 莫非,这一切真的早已安排好,青梅在调我和春花去壁山分公司之前,就安排好了我回來的这一天,所以特地吩咐过刘主管不准任何人动我和春花的办公桌。 是的,是我和春花的办公桌。 我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依然如故时,惊诧的别过脸去看了看春花的办公桌。 春花的办公桌也依然如故。 春花还沒來,她的办公桌前空空如也。 我打开电脑,在藩玉他们讥讽惊诧的眼光里微笑着打开电脑,我是想看看,我电脑里的东西是不是也如我办公桌上的摆设一样,依然如故。 然而,电脑桌面打开,我握在手里的鼠标还沒开始轻轻点击,我就听藩玉身边的一个美女更加惊诧的叫了声:“春花!” 我回头。 是春花來了。 春花脸上沒有我这样跟真的一般的友好的笑。 但她也并沒因自己由分公司的人事经理被打回原形重新成了后勤部默默无闻的职员而有半点羞愧。 她的表情平静,一如曾经那么平静,仿佛她根本就不曾去壁山分公司过。 她冲那惊诧的美眉平静的点头,冲每个惊诧的看着她的人平静的点头,然后又平静的打我身边经过,却沒冲我平静的点头,甚至都不曾平静的看我一眼,就又平静的去角落里她那依然如故的办公桌前平静的坐下。 她前排的一个美眉终于忍不住,道:“春花,你这是……” 春花道:“我们又回來了!” “你们,又回來了!” 美眉边问边惊诧的看春花和我。 “是的,我们,我们又回來了,我们不再是分公司的人事经理和后勤助理,我们回到了从前的岗位,我们还是公司总部后勤部的普通职员!” 春花平静如故。 办公室忽然很静,然而不是春花那样平静如故的静,而是太出乎大家的意料惊诧得出奇的静。 一刹那的静。 这静很快就被打破。 先是藩玉一阵得意洋洋的朗声大笑道:“怪不得他会破天荒的用友好的微笑面对我们,原來,他不是友好,他是在讨好,因在分公司站不住脚又被打回原形而不好意思面对我们而讨好!” 接着,就是别的同事奇怪的窃窃议论和那群整天围绕在藩玉身边的美眉淫声四起**一般的讥笑。 春花平静的脸开始不平静。 她也感觉到了那讥讽,尽管这讥讽都是冲我而來的,但到底她和我都有相同的被青梅捧上管理层又打回原形的经历,她岂能对这剌耳的讥讽沒有半点感触。 但她之所以开始不平静,却不是因为这感触,她是因了我为了我。 她抬起头看了看那一张张讥讽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依然微笑,跟真的一样友好的微笑。 她开始不平静的脸又多了几分诧异,但却沒有做出半点生气的举动。 藩玉继续道:“改之助理,哦,春花刚刚才说了你们一个不是经理另一个也不是助理了,被打回原形了,我得改口去掉‘助理’两个字才是,怎么样,在壁山分公司的日子不好过吧!对了,你这脸是怎么了?这浮肿这一道道的伤是在办公室里调戏某位女员工被她反抗扇了耳光抓破了脸皮还是对员工过分苛刻人家忍受不了给……” 边说还边上前几步,冲我的脸伸出白净的手,假装很关心其实是很幸灾乐祸的道:“痛不,让我帮你看看伤口有沒有感染!” 若是从前,或者说是我今天早上沒有决心要用美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我一定会命令他拿开他那只伸向我的脸的爪子,并且狠狠的一拳,他即使不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也要鼻青脸肿,得意不起來。 他其实也作好了迎接我的重重一击的准备,从他得意却又流露出警觉和戒备的眼光可以看出。 然而,我沒有。 我心情出奇的好得厉害,出奇得连我自己都有点无法相信,我居然还能像真的一样友好的微笑得出。 藩玉比先前大感诧异还要大感诧异。 他放下了本來就不是真正要伸上我的脸的手,进一步激怒我道:“怎么了?杨改之,是伤疤沒好忘不了痛,在壁山分公司被那打了你的人给吓傻了,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从前的尊严从前脸上那些邪邪的轻笑都哪去了!” “够了!” 春花的声音,冲藩玉怒道。 她再也不能平静。 藩玉和所有人都怔了怔。 在他们眼里,柔弱痴情的春花这样发怒似乎还是第一回。 然而,我并不以为然,春花比这更愤怒,甚至愤怒得蛮不讲理的时候,在壁山分公司我都见过。 但我还是止住了春花,用微笑的眼神止住了春花。 春花不解,不解我怎么会心情这么好得在藩玉面前近乎软弱,但她还是止住了。 藩玉狂笑:“什么够了,,我就是要说,要说青总调你们去分公司的目的,哈哈,不是看到杨改之这副讨好的可怜的样子,我也不明白青总调你们去公司的目的,原來,她不过是要你们去分公司做几天管理,让你们明白自己是不是做管理的料,尤其是杨改之,一向自以为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对青总都不屑一顾的杨改之,怎么样,有自知之明了吧!该呆哪个位置就规规矩矩的呆在哪个位置吧!管理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哈哈……” “住口!” 一个声音厉呵道。 所有人都怔住。 藩玉本來笑逐颜开春光满面的脸忽然变得纸一般苍白,身子还禁不住颤抖了下。 这次却不是春花。 是刘主管。 刘主管正打门口进來,阴沉的脸崩得紧紧的,仿佛拧得出來水。 这回轮到我惊诧了。 本來我从一个经理助理。虽然只是分公司的经理助理,还是无关紧要的后勤部,但到底是个经理,被忽然打回原形又回到公司总部成了后勤部的一名员工,被他管理的员工,他应该感觉大快人心,就算自己不亲自出面,也要借藩玉好好的羞辱下我报复下我的,沒想到,他竟然呵斥住了藩玉,在藩玉最得意忘形的时候呵斥住了藩玉,还用了近乎暴跳如雷的声音。 刘主管在所有人都怔住,连我都惊诧时,给了我一个微笑的眼光。 似乎跟真的一样友好的微笑的眼光。 莫非,他竟也如我一样,新的一天,新的一周,新的开始,要用美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遇到的第一个人。 可是?他刚才还分明对藩玉厉声呵斥过,我更不是他今天遇到的第一个人。 然而,我还沒來得及弄清一切,他已打我身边经过,背影笔直的走进里面他的小办公室并且把门关上了。 我不知道,关上那间小办公室后,他站在门背后是不是已撕掉他那虚伪的微笑的面纱,露出他对我极其怨恨的本來面目。 办公室里很静,似乎从來不曾这样静过,静得莫名其妙,静得压抑。 藩玉沒再讥讽我,围绕在他身边的那群美眉也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个个都对藩玉被刘主管呵斥感到同情感到心疼,却如我一样,沒有谁知道原因。 但我不如她们那般纳闷。 不解就不解,毕竟刘主管和藩经理对于我來说都不是生命中重要的人。 他们只不过是过客,是我枯燥生活中的调味剂,是天将降大任于我之前安排在我身边的磨砺石。 我脑子里有的只有寒香。 一袭白衣冷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说她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我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她爱上我的寒香。 我终于明白,我今天之所以能在藩玉百般挑衅和羞辱之前,面不改色依旧保持跟真的一样友好的微笑,就是因为寒香。 确切的说,是因为知道了寒香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 早在诡异的白衣女子之前,妈妈就在电话里用了执拗的语气告诉我,一定要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的。 现在,总算有些眉目了,总算知道从何处下手一步步去完成妈妈那神秘的夙愿了,我决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按捺不住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下班的时候,我第一个走出办公室,走得紧走得急,我却沒去车库等杨娜。 尽管,杨娜的那辆qq车停在车库,杨娜最先去的也是车库。 我直接坐电梯到楼下的广场。 走出电梯,我看到高楼沒有遮挡住的一角的天边,竟然有几缕美丽的晚霞,仿佛新娘的婚纱。 寒香穿上婚纱是不是这样美丽娇羞的样子。 我看向广场边。 我急切的想知道那里有沒有停着寒香和依人常坐的那辆宝马,寒香是不是从敞开的驾驶室车窗探出脸來对我温柔的轻笑,风轻轻扬起她柔顺的长发, 190 昨夜,寒香在车上含情脉脉的望着我对我依依不舍时,依人分明是用这样的话劝她早点回家的,依人说,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又在什么地方上班,以后有的是机会。(..tw棉花糖小说网) 那么,寒香应该在广场上等我下班才对,她早就有些暗恋我的,我只要稍微对她再好些,她那颗单纯的心就会更加对我神魂颠倒。 然而,广场上空空如也,不要说寒香和依人常坐的那辆宝马,就是别的车也沒有。 我说不出的失望。 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寒香会來找我的,但我还是说不出的失望。 我是多么希望寒香早点到來,我好早点让她为我神魂颠倒,我好早点接近妈妈那要我完成的神秘夙愿的真象。 杨娜的车从车库出來,在我身边轻轻停下的时候,我几乎沒感觉到,我的眼睛还在广场外面的街道上寻寻觅觅。 依然不见寒香,也不见那个说寒香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我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寒香爱上我的,一袭白衣冷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 杨娜从驾驶室的车窗探出脸來,柔声叫了几声“改之”,又按了几声喇叭,我才反应过來。 我别过脸去。 她白净憔悴的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 我歉意的笑笑,然后上车,轻轻的坐在她身边。 她发燃车的那一瞬,问我:“弟,你刚才是……” 我道:“沒什么?我只不过是在看天边的晚霞,晚霞映照下的行人!” 她道:“是吗?” 我点头:“是,姐,你不觉得晚霞好美!” 说话间,车已穿过高楼林立的街道,驶入一片楼群较矮的地段,大片楼群遮挡不住的天空露了出來。 我们看到了天边美丽的晚霞。 她道:“是的,好美,好久好久沒看到这样美丽的晚霞了!” 我一边看晚霞,一边看她被晚霞映照的满是喜悦的脸。 奇怪,这一刻,晚霞依然如婚纱般绚丽,我想到的,却不是寒香梦想中的穿上婚纱的样子。 我想到的竟是,和杨娜携手并肩走过结婚的礼堂,杨娜有张如此时此刻般被晚霞映照的美丽幸福的脸,她身上婚纱的颜色是晚霞的颜色。 我们的心情如此美好,我们的车静静的前行,驶向晚霞的方向,在那个方向是我租住的杨娜的家。 也许,有一天,那里不再是我租住的杨娜的家。 而是,我和杨娜的家。 这样幸福的憧憬着的时候,本來平稳的杨娜的车忽然颠簸着拐了几下。 我别过脸去。 杨娜脸上是惊慌的颜色。 我道:“姐,怎么啦!” 杨娜沒有回答,她不仅是慌乱,而且还紧张得厉害。 其实不用她回答,我已经看清了,杨娜之所以紧张慌乱,是因为一辆车。 一辆黑得发亮的奥迪。 我见过这辆奥迪。 那个对娟子极尽摧残之能事却像奴才侍候主子般侍候那个很装b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的豪门阔少的长着一双狐睛的猥琐老头,曾经几度出现在壁山分公司宿舍楼外的的街道上时,开的就是这辆奥迪。 然而,这次,杨娜却不是如上次在重大附近挂伤豪门阔少的宝马那样不小心撞上了那辆黑得发亮的奥迪。 这次,杨娜已很小心。 因小心,而慌乱紧张,上次挂上宝马的事在她心里铬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次,她的车沒如上次挂伤宝马那样挂伤奥迪,奥迪也沒有挂伤她的车,可奥迪却即将挂伤她的车,奥迪也不是她上次挂伤宝马车那样不小心,奥迪是明知要挂伤她的车却偏偏向她的车挤來。 杨娜慌乱紧张的躲避,总算沒挂伤奥迪也沒被奥迪挂伤,然而却被奥迪紧贴着车身挤到路边再也不能动弹。 杨娜沒有动怒,照理杨娜应该红颜一怒的。 杨娜从驾驶室车窗探出脸來,小心翼翼的对奥迪车笑,歉意的笑,尽管,她半点也沒有挂伤奥迪车,即使挂伤奥迪车也不是她的错。 然而,奥迪车的车窗却沒打开,我看不到里面的人的脸。 然而,很快奥迪车后排的门却打开了,先是伸出皮鞋锃亮西裤笔直的脚,接着便跳下四五个身着深色西装的戴着墨镜握着棍棒的平头男子。 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律冰冷阴森,他们将手中的棍棒在另一只手向上摊开的手掌上轻轻的敲击着,耀武扬威的向我们逼來。 该发怒的沒有发怒,不该发怒惹是生非的反倒耀武扬威,无论我曾经怎样决心要以美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去面对新的一天,我也要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然而,我却必须得按捺住。 在这种情况下谁按捺不住谁他妈就是白痴,只有白痴才会做硬拿鸡蛋碰石头的事。 更何况,我如果按捺不住白痴得硬拿鸡蛋去碰石头,恐怕立马遍体鳞伤的不仅是我自己,还有杨娜。 杨娜脸上的嫌意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担惊,嘴上还在小心翼翼的冲那些男子道歉,明知沒用还是小心翼翼的道歉。 然而,我知道,她担惊的不只是她自己,她担惊的更多是我。 我一把将杨娜拉进车窗,我自己探出脸去。 虽然,我不得不按捺住自己,但我却再不能不站出來。 如果实在躲避不过,那么就请将一切的灾难降临在我的头上。 而且。虽然奥迪车的驾驶室车窗沒打开,我看不到里面有沒有那个猥琐老头的脸,但我知道,那个猥琐老头一定正坐在车里,之所以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了他的存在,一切都是他的计划,都是冲我來的,杨娜只是不幸和我坐在了同一辆车上,她是无辜,我决不要他们伤及无辜。 我道:“无论你们做什么都可以,但请你们放开她!” 我的声音很平静。 几个男子愣了愣,停下了向我们一步步逼进的脚步。 他们太出乎意料,他们大概想不到我还能如此平静。 但随即一个男子就哈哈大笑,很有趣的哈哈大笑,接着道:“你们听,他好像是在跟我们谈条件。虽然很客气却他妈像是在跟我们谈条件,敢情是个读了很多书的人!” 那夸张讽剌的表情,自然不是在说我读了很多书才如此文绉绉的,连谈条件都他妈文绉绉的带个“请”字,而是夸张的讥讽我也跟他们谈条件,我配跟他们谈条件吗?你见过蚂蚁跟大象谈条件,你见过菜板上的鱼跟刀谈条件。 别的男子也跟着笑起來,大笑,前仰后合,有的还捧着腰,一个个快要流出眼泪。 我道:“是的,谈条件!” 我面不改色,声音竟比先前还平静得出奇。 所有疯狂的笑声嘎然而止。 平头男子一个个全都瞪着我,不再是耀武扬威,而是凶神恶煞。 静。 出奇的静。 空气异常压抑而紧张。 一只手,轻轻的向车里攥了攥我。 温柔的手,颤抖的手,凝聚着这世上最真挚的爱的手。 杨娜的手。 一个男子忽然扑向我,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棍棒。 别的男子跟着,蜂拥而上,冲我把手中的棍棒高高的举起。 “住手!” 一声冷喝。 几个男子一律停下,棍棒却还是高高举起,只是沒有向我重重的砸下來,仿佛被谁施了法术,一动不动,只有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的惊诧。 我别过脸去。 奥迪的副驾驶室车窗不知什么时候已打开。 我看到了一张脸。 冰冷猥琐的脸。 果然,是那个老头,那个对娟子无限残忍对豪门阔少却极其谄媚的老头。 果然,一切都是他的主意都是冲我來的。 然而,刚才那声冷喝,却是出自他之口。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决不相信他让那些男子住手是要放了我们,他怎么可能放了我们,尤其是放了我。 果然,他冷笑道:“别以为我会放了你,更别要跟我谈条件,你还远远不配!” 我一个字也沒说。 我等他继续。 他却沒跟我说话,他只对那群怔怔的一动不动的男子道:“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回车來!” 那群男子更加惊诧,却沒人敢说话,一个个乖乖的转身上了车。 他这才看了看我身边的杨娜,对我道:“如果你想她安全,你就也乖乖的给我上车來!” 一字一句,阴冷凛冽,如地窖吹出的风。 我推开副驾驶室的车门,那样子真的很听话很乖。 杨娜却在背后再次伸手拉住了我。 她眼睛里有晶莹剔透的泪,她道:“不,改之,你不能上他们的车,我们又沒什么错,错的是他们,大不了,我们马上打电话报警!” “报警,,哈哈……”老头大笑,道:“上次在重大附近挂伤了咱家少爷的宝马车也是说要报警,这次又要故技重施是不是,这次可沒那么幸运,上次那个漂亮的狐狸精让我们少爷放走了你们,这次我看还能有谁,!” 停了停,睁着一双阴险可怕的狐眼瞪着杨娜,一字一句恶狠狠的道:“如果我是你,为了他的安全,我决不会像你那么糊涂天真,竟然想到报警!” 杨娜紧张担惊的脸,忽然就失去了信心,变得有些束手无策。 我推开了杨娜还攥着我的手的手。 用力的推开了杨娜还紧紧的攥着我的手的手。 我怒声道:“杨娜,别他妈有事无事对我献殷勤了,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來多事打电话报警,!” 杨娜失去信心的脸,愣了愣,接着是惊诧,莫名而伤痛的惊诧。 我继续道:“记住,我们是不可能的,随便你怎么讨我的好我们都是不可能的,我早已有了意中人,所以,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然后,我下了车,重重的将车门关上,背对着她,头也不回,一步步走向猥琐那头那辆黑得发亮的奥迪,真的很乖很听话,很听猥琐老头的话。 我跨上奥迪车的那一瞬,我听到身后有车猛地发燃向与我们背道而驰的方向急急而去的声音。 是杨娜的车。 我还是沒有回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平静,然而,我的心却痛得厉害。 我知道,杨娜一定有多么伤多么痛多么恨,她的眼中一定有太多忍也忍不住的泪珠正疯狂的汹涌而出, 191 我上车,平静的坐下,望着前方,沒有看猥琐老头,却对猥琐老头道:“走!” 老头身边的司机便猛地发燃车冲向前边的夜色。(..tw棉花糖小说网) 已是万家灯火的夜色,而我却只觉得前面是无边的未知的黑暗。 快到一十字路口,司机对猥琐老头小心翼翼的道:“洪叔,我们是去要哪里!” 猥琐老头阴冷着脸道:“真他妈白痴,跟老子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见长点记性,自然是跟我往僻静的地方去了,越僻静越好,这种事难道我们还要让人发现,!” 这是个阴毒的老头,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先前要喝令那几个男子住手了,当时是在繁华的大街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路人看在眼里,他可不想被众人看在眼里也担心被众人看在眼里,而此时,他让司机把车开向越僻静越好的地方,他是要对我下毒手。 杨娜已开车远去,我不必再牵挂。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身边的几个男子,几个男子都警觉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一个个真他妈是猥琐老头养的好狗。 但我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杨娜不在身边,我了无牵挂,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搏一搏,即使不能用力气,也应该用智慧去搏一搏。 妈妈虽然好些年來对我都冷冷清清,可她从來都是把我当作她的娇傲的,她还说过我的手不是干重活的手。 我看了看我的手,光洁细腻,十指修长,像女人的手。 妈妈说我的手不是干重活的,那我们的手是干什么的呢? 我即使不相信天下所有人,我也相信妈妈的眼光,妈妈既以我为傲,而我的手又柔弱无力,不能与身边这群高大健壮的平头男子相斗,那么我的脑子就应该有过人之处,就应该斗得过坐在前面表情阴冷狐眼里满是阴险狡猾的智慧的猥琐老头,更不要说我身边这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平头混混。 否则,我就辜负了妈妈这么多年來的期望。[..tw超多好看小说] 一说到期望,我就想起了妈妈那为我所不知的神秘夙愿,妈妈让我到重庆來,要我进瓶梅公司,要我想方设法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就是为了那神秘夙愿,现在,妈妈那神秘夙愿还沒完成,但我却已知道了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就是寒香,已经有了眉目知道从何着手去一步步接近并且了却妈妈的神秘夙愿了,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自己先倒下。 我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就是以我的柔弱之躯不能反抗,我也要凭我的智慧逃脱。 我想到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那句诗。 很明显这车里的“王”就是坐在前排那个猥琐老头,那个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却很是干瘦的猥琐老头,凭我柔弱的身子,车里的谁我都斗不过,但我还是自信我能斗得过那个猥琐干瘦的老头的,至少我比他年青,也比他灵活还多那么些力气。 我假装什么也沒看只看越來越灯火稀疏的前方,实际上我却一只在悄悄的注意着猥琐老头和我身边对我保持警觉的男子。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决定等他们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上前,一把箍住干瘦老头的脖子,并用另一只手以飞一样的速度操起前方风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的水果刀,把锋利的刀峰轻轻的抵住干瘦老头高高突起的喉节。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身边那群男子慌乱的围着我和老头打转,而老头却在我的挟持下一个劲的恨不能跪地求饶的屁滚尿流的狼狈样子。 我脸上禁不住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而我的手心却在冒着汗。 冷汗。 前方越來越僻静幽暗,树影阴森,只有很少的路灯光从叶缝间透露出來。 从外透进來的光线也越來越阴暗,阴暗中我看不清那几个平头男子的脸,我不知道他们的眼睛是不是还那么警觉,是不是还能把我的最细微的变化都看清。 但我知道,地狱的尽头就要到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我悄悄的在手里多了些力量。 我的心却在猛烈剧跳。 我就要拼力向前。 忽然,眼前却是一道剌眼的灯光。 车灯的灯光。 远远的來自奥迪的车后,却把奥迪车内照得如同白昼。 反光镜里,身边的每个男子的脸都被照耀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们并沒打盹,他们眼中的警觉从來就不曾消散过。 我立时停下了刚要进行的动作。 还沒真正开始就停下了费尽心思和时间决心刚要付诸行动的动作。 我说不出的紧张和后怕,幸好,我还沒动作,否则,此时此刻,被锋利的刀锋抵住喉咙的不是猥琐老头,而是我自己,而老头却只是在一旁气定若闲的对被他手下的平头男子用刀锋抵住喉咙的我,得意的轻笑,轻笑我远远不配跟他斗,就是跟他养的那几条忠实的平头狗斗,我也还嫩了点。 但我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如故,仿佛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老头的表情却忽然紧张。 紧张得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不要说我表情平静他看不出什么?就算他看出什么?知道一瞬之前我差点就扑上去,一手箍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操起水果刀将锋利的刀锋直抵他突起的喉节,他也用不着如此紧张的。 毕竟,他养了那么多忠实又健壮的狗,我无论怎么想,要付诸行动都根本沒有机会。 老头对身边的司机道:“快!” 只很简短的一个字。 言多必失,大概,他怕多说几个字被司机还有身后的我和别的平头男子听出他的紧张來。 但只一个字已足够。 像他这样的人本來就犯不着对这帮比狗还忠实的手下多费口舌的。 他的话音刚落,司机就加大油门,奥迪猛地向前方的黑暗中飞奔。 后面的车远远的跟了來,似乎司机还按了几下喇叭,不知是要超车,还是要让奥迪停下。 但奥迪沒有停下,还在以更猛烈的速度向前飞奔。 窗外的夜风呼啦啦的吹进來,有些冷。 一棵棵树,一盏盏昏暗的路灯,飞一样的逼过來,又飞一样的倒退。 但奥迪却始终沒能摆脱后面的那辆车的灯光。 又有谁能把车开得比灯光还快。 奥迪非但沒能摆脱后面那辆车的灯光,就是那辆车也未能摆脱,那辆车与我们的距离越來越短,竟要逼近过來。 老头脸的上表情更加紧张,尽管他在极力掩饰,努力不让所有人看出來。 我心一动,莫非,是杨娜,是杨娜在我的羞辱下调转车向后,忽然明白了我的用意,又调转车向追了过來。 可杨娜的那辆qq是远远开不到这么快的,又怎么可能把以飞一样的速度前进的奥迪越逼越近。 莫非,杨娜竟是通知了别的人,比如娟子,比如青梅,比如春花,甚至还有朴丽,然后换了另一辆车。 毕竟,杨娜再慌乱,也到底冰雪聪明,她不至于一个人势单力薄却再度身涉险境,那样非但救不了我,她自己还会羊入虎口。 也许,她还更进一步报了警也不一定。 尽管,那个老头警告过她,如警告我一样警告过她,要让我安全就最好不报警,但毕竟她不笨,她看得出感觉得到即使不报警,我也得不到安全,甚至还会边一点得到安全的希望也沒有。 短短的几分钟,后面那辆车已冲到了我们前面,一个拐弯,把奥迪拦截了下來。 我眼里满是喜悦,又满是担心。 我喜悦的是,如果真是杨娜,我就有了脱身险境的希望,我担心的是只是杨娜,那么又多了个无谓的牺牲。 然而,我看清了那辆车。 我曾见过的车,却不是杨娜的那辆qq。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里面探出张脸來,也不是杨娜的脸。 所有的喜悦顿时幻灭,只有更加的担心。 然而,却不是因为车里真只是杨娜,她根本沒带任何别的人。 那张脸不是杨娜的脸,不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的春花,娟子,青梅,甚至朴丽她们任何人的脸。 那是一张愤怒的脸。 仅仅见过两次,我却记忆深刻的豪门阔少的脸。 那张脸对着奥迪车,就像对着奥迪车里的每一个人,但我知道更多的是对着我自己。 那愤怒,也是针对我自己。 还记得昨夜在路上险些被阔少的宝马车撞着时的情景,若不是猥琐老头提醒他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不然又会被骂,他当时就对我不客气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老头努力平静了下自己,才打开驾驶室车窗,探出脸去,小心翼翼的道:“少爷,怎么是你!” 豪门阔少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你会跑这么快!” 老头一愣,更加小心翼翼的道:“少爷,我真不知道是你的,知道是你,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不让司机停下的!” “哦,是吗?” 阔少的声音依然冷冷的,无限讽刺。 老头点头,道:“是的,少爷!” “少给我來这套!”阔少冷喝道:“说说,搞什么要这么急的避开我!” “沒,沒什么?少爷,我真的只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沒看出是少爷的车!” 老头极力让自己平静。 “真沒什么?”少爷的脸更加愤怒,把眼睛看向老头身后。 “真沒什么?少爷!”老头道。 “打开车门!”阔少一声怒吼。 老头身子颤抖了下。 但他沒说一句,他是來不及说一句话。 后排靠车门的一个平头男子早已打开了车门。 车里的一切都被阔少的宝马车灯照得透亮,我赤*裸裸的暴露在了阔少满是愤怒的眼前, 192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我脸的表情再也无法平静。 我看到阔少眼里的怒火在愈來愈猛烈的燃烧。 空气异常紧张,仿佛时间凝固。 任何人都沒有说话,阔少不开口,还有谁敢说话。 好一会儿,阔少才从嘴里崩出几个字。 满是怒火的眼睛对着我,却不是对我崩出句个字。 他是在问老头:“他怎么在车里!” 老头表情更加紧张。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紧张的。虽然阔少是问的他,可阔少真正要针对的是我又不是他。 老头颤声道:“这,这……哦,少爷,太太可好,你怎么到这來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急着找我!” 阔少沒有回答,脸上的表情不仅愤怒,还异常阴冷,咬牙切齿的重复道:“他怎么在车里!” 这次老头沒再遮遮掩掩,他不敢再遮遮掩掩,谁都看得出來,阔少不喜欢在他问话的时候别人非但不回答还转移话題扯到别的事上去,阔少生气了,不但生我的气,也生他的气了,后果很严重。 老头道:“我,我不过,不过……” 声音更加颤抖。 阔少沒有说话,极力压抑着等他回答。 老头吱唔着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忽然眼里闪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异彩,仿佛是在最黑暗的时候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那样的异彩,道:“我不过是打算替少爷办件事!” 然后,望着阔少,似乎以为少爷会很满意他的回答那样表情略显轻松的望着阔少。 阔少道:“办件什么事!” 阔少脸上非但沒有半点表示对他的回答满意的颜色,而且很明显看得出他是在明知故问,法官审问犯人时就常用这样的口气明知故问。 大概这样的事还从來不曾发生在老头和少爷之间过,老头有些诧异,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紧张,瞪着我却是对阔少小心翼翼的道:“他几次三番的冒犯少爷,我不过是想替少爷出口恶气!” 妈的,几次三番,这不是夸大其词吗?今天之前,我和阔少也只不可遇见过两次,何來的几次三番,况且,我什么时候冒犯过阔少了,倒是你他妈狗仗人势跟阔少一起欺人太盛。(..tw好看的小说) 但我沒有骂出來。 此情此景,只有白痴才会骂出來。 阔少道:“谁给的你这个权力,谁让你拿的这个主意,我有要你替我出恶气了吗?我是白痴还是什么的我自己的事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要你來作主!” 一连串的话,虽不高声,却字字句句从牙缝里挤出來,都如自地狱吹出的阴冷的风。 老头更加诧异,紧张得脸色都有点苍白。 也许,阔少的问话他从來都不曾不回答过,他也不敢不回答。 而此时此刻,他沒有回答。 一个字也沒有回答。 此时此刻,他的不敢回答已远远超过了曾经的不敢不回答。 “还不快放了他!” 阔少忽然一声怒吼。 所有人都猛地一个颤抖,在颤抖中惊诧,在惊诧中颤抖。 然而,却沒有一个人作出一个放了我的动作或说出一句让我走的话。 他们是吓懵了,惊诧懵了。 第一个反应过來的是老头,他不愧长了一双狐眼,果然比别人要机敏得多。 老头紧张的脸依然苍白,他挥了挥手,却沒说一个字。 但那帮平头男子立马就明白过來,本來我上车之后被他们夹在中间的座位上的,现在两边的人都起身给我让开一条道,一条通往自由的道。 一两分钟之前,我还在向往着这么条通往自由的道,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凭自己的智慧争取这么条能往自由的道,此时此刻,这条道就在眼前了,我却沒立刻起身出去。 这來得太突然,太轻易。 突然、轻易得让我不敢相信。 阔少道:“你走吧!” 不再愤怒,却冷冷的,面无表情。 我望着他,一边站起身,一边纳闷。 我刚下车,阔少就一声怒吼:“还不快滚!” 我背对着他的身子一个猛颤。 我他妈也真不是男人,他只一声怒吼,就吓得我的身子一个猛颤。 但身后一个声音道:“是,是,是!” 哆嗦得厉害的声音。 老头的声音。 阔少竟不是在怒吼着要我快滚,而是要老头快滚。 我听到奥迪车猛地发燃又猛地飞驰而去消失在遥远的夜色中的声音。 宝马车却还静静的在我身后。 我转身,我忽然像明白了什么?我对着坐在宝马车车窗打开的驾驶室里的阔少。 我道:“我不会感激你!” 尽管他奇怪的并沒做出一副施舍过后等待着别人的感激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冷笑:“哦!” 我道:“你之所以发怒,之所以放了我,不过是因为那个老头先前在你按喇叭时沒有停下车,不过是因为后來你又发现那个老头在沒征得你的允许前就自作主张要对我下手,你容不下别人拂逆你的意愿更容不下别人颤自作主,哪怕他是你口里的洪叔!” 他道:“看來你很了解我,我确实是个不喜欢别人当我不存在的人,从來都只有我当别人不存在的!” 停了停道:“不过,这次你却猜错了!” 我道:“哦!” 他道:“这次你决对想不到,就是我自己也想不到,这次纯粹是他妈的意外!” 我道:“意外!” 他道:“是的意外,我他妈从來都不报答别人的,这次竟然意外的心情特别好,突发奇想的要报答人了!” 我有些诧异,道:“突发奇想,报答人!” 他道:“是的,而且还是报答一个我厌恶的人!” 我冷笑道:“你不会说这个人就是我,你是为了报答我才放了我的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不得佩服你的风趣和幽默,这还真是个有趣的笑话,可以骗得三岁小孩相信的笑话!” 他道:“这确实听起來像个笑话,几分钟之前,或者几分钟之后,如果有谁再讲给我听,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笑话,可它也只是听起來像个笑话,而且它一点也不好笑!” 我道:“确实一点也不好笑,是我自己用词不当,应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谎言!” 他道:“谎言也好,笑话也罢,它都只是听起來像,可事实上它却是真的!” 我道:“真有趣,我倒忽然觉得我之前并沒有用错词了,有趣得还真像个笑话,我还从不曾见过你这样可以把笑话说得一本真经的人,敢问先生,我什么时候有恩于你了,你要报答我,是昨夜,在你坐车回家时横冲直撞被我挡了道,还是上次在重大附近,我们的qq车挂伤了你的宝马,哦,对了,我忘记了,上次挂伤你的宝马时,好像给你带了意外的艳福,那位一袭白衣飘渺冷清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竟上了你的宝马车随你而去,敢情,你是为这事报答我!” 嘴里这样说着,不想却暗自往自己心里去了,本來诧异的脸上面带讥讽的,却再也讥讽不起來,反是很有些难受的痛苦滋味,禁不住心里一沉,暗忖,莫非,那天那女子还真为了帮我和杨娜脱身让他占了便宜,他还真是为了这事报答我,因为除此之外,我还的确再也想不到他宁愿委屈了那老头也要报答我的地方。 他笑,笑得很神秘。 然后,别过脸去,就要发燃车离开。 看得出來,他是故作神秘,故意要让我去猜,让我因猜测而心绪难宁。 车已发燃,并且就要前行。 明知他不可能回答,我还是白痴的急急的追问了句:“你还沒告诉我你究竟为了什么报答我呢?” 他竟然沒有松开刹车离我而去,反是很优雅的掏出一只烟,慢慢的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又用很优雅的姿势把打火机熄灭,然后轻轻的将打火机放在宝马车前面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 做完了一连串的动作,我以为他要开口说话了,他却还是沒有,反是很陶醉的吸了一口,又将香烟夹在白净修长的指间拿了出來,很优雅的吐出几个烟圈,半睁半闭着眼睛极陶醉的嗅着烟圈的味道。 等烟圈全部被轻风吹散,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却不是如我白痴般的期望的那样告诉我他报答我的话从何说起。 他脸上也沒了先前那般故作神秘的笑容,甚至也不如先前嗅着烟圈味道时的陶醉和优雅。 他反是很冷,眼里还有凶狠的目光。 他道:“记住,这是仅有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两不相欠,最好别再撞在我手里,也不要撞在他手里,撞在谁手里,你都不会再有今天这样幸运,我和他都决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话一说完,他就松开刹车,猛轰油门,宝马车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远处无边的夜色里。 我在夜色里徜徉,脑子里全是那个一袭白衣冷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我不相信,却偏偏要去想,那天,她是不是真的为了我和杨娜,尤其是为了我,让那个豪门阔少得到了什么?如果那个豪门阔少真是得到了,我无法忍受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我脑子里偶尔会闪过那女子神仙般干净的身子和豪门阔少那染了太多人世浑浊的身子肌肤相亲的情景,只要一闪现,我就痛苦的猛烈的摇晃自己的脑袋,企图以此來掐断自己的想象力。 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后,我走出那条长而阴暗的僻静的巷道,眼前灯火通明,我的心才仿佛在黑暗中沉睡一般忽然被灯火照亮照醒,我才猛然想起,和杨娜分开这么久了,我还沒回家,杨娜虽然被我羞辱了正伤心得厉害,但她肯定更多的是正为我担心的厉害,我应该立即回家, 193 我随手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我让司机能有多快就多快,我不想让杨娜在家里为我担心得太久。 幸好出租车司机是个漂亮的年青女子,并不多事,也很热心。虽然不知我所为何事,却半句也不过问,只是听话的把车速开得很快,而且选择了红灯少车流又不拥挤的捷径。 我急急的赶回观音桥绿荫路映霞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屋子里却沒有开灯,一片幽暗,只有从拉拢的窗帘背后隐隐透进來的外面的城市灯火。 我的卧室门如早上离开之前紧紧的掩着,可恨的是杨娜的卧室门竟也如早上离开之前紧紧的掩着,而我的卧室门之所以如早上离开之前紧紧的掩着是我根本沒回來沒进去,杨娜的卧室门却是因为她已回來已进去并且躺在里面宽松舒适的床上睡着了。 我竟还自作多情以为她焦急的在客厅里來回踱步,等着我回來呢? 我经过她紧掩的卧室门前去我的卧室时,我把脚步走得很重,故意走得很重,我打开我的卧室门进去又将卧室门关上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弄得砰然山响。 就算先前我上那个猥琐老头的车之前,我那几句话太打击她,可我那也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跟着我一起受老头的折磨,那个老头如此残忍,我看过娟子肌肤似雪的身子上的新伤旧痕,更何况她近段时间为了我所不知道的原因如此憔悴,她怎堪再受那个老头的折磨。 然而,她竟然完全不理解我的意思,我一直以为,天底下最知我懂我的除了妈妈,就只有她,沒想到,她竟然直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因生气,而不理我,因不理我而在我沒回來之前独自上床渐入梦境。 我重重的将自己摔倒在床,沒有宽衣,以手为枕,在幽暗中默然的对着天花板,却怎么也想不通,杨娜怎么可以这样。 我恨恨的从床上站起來,我又将卧室门重重的打开,脚步很重的走出卧室,走向她的卧室的门。 我决定敲开那扇门。 尽管有惊无险,但我曾经历了怎样让人心惊胆战的非常经历,她怎么可以无事人般的置身事外,我要惊残她的美梦。 奇怪,以前那么爱她的时候,心里对隔壁她的卧室里的春色那么向往,我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而此时此刻,我恨她了,其实也是爱,如果不爱,又哪來的恨呢?我却重重的把她的门敲得山响,半点也沒有迟疑。 然而,卧室里竟一点反应也沒有。 敲门声如此之重,门都在摇晃,她不可能听不到。 只有可能,她听到了,却故意装着沒听到。 我恨,更恨,咬牙切齿的恨。 我道:“杨娜,你怎么可以这样,!” 第一次当面叫她杨娜。 这么多日子以來,我从來都是叫她的姐的,叫得跟亲的一样,心里却一直梦想着她有一天能不是我的姐,而是我温柔贤淑的新娘。 里面还是半点反应也沒有。 我恨得差不多要撞门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什么权力撞门,就算杨娜真的不理我,我也只不过是她家的房客,难道,我还真把自己当了她的家人。 然而,我终于还是沒有撞,我只是恨恨的拧了拧门把手,不想门却开了,杨娜上床前并沒有反锁。 幽暗中,我看到杨娜那张宽松舒适的床上,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沒有铺开过。 杨娜沒有在床上,就是屋子里别的地方也沒有。 我竟误会杨娜了,她竟然直到现在还沒回家。 她不是明白了我上那个猥琐老头的车之前故意那样羞辱打击她的用意,焦急的在深夜的大街小巷寻找我,就是还沒明白我的用意,正伤心得厉害,独自在深夜的大街小巷飘荡。 我是如此愧疚,也如此焦急,我急急的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才发现,我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欠费停机了。 怪不得,直到现在,她也沒跟我联系,原來,她不是沒跟我联系,她是根本就联系不上我。 我急急的出门,准备下楼,走出小区,找家可以充值的地方把话费充上。 我完全忘记了,这么深的夜,会有哪家营业厅还沒有关门。 好在,我刚走出门,我就看到过道里站着个人。 一个女人,只穿着睡衣,手里却拿着手机的女人。(..tw棉花糖小说网) 是藩经理。 今天,并不是周末,我不知道她怎么会从壁山回來,更不知道,如此深的夜,她怎么会一个人穿着睡衣独立在过道里。 我只知道,她手里拿着手机,是准备给谁打电话,却犹豫着沒有打。 我的出现让她很是愣了愣,接着她就无比惊诧的望着我,道:“改之,这么晚了不在家好好的睡觉,还如此慌张的跑出來干什么?” 我沒回答她,我只是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下!” 明明是借人家的东西,却连个“请”字都沒加,如果不是情急,就算她平时再眉來眼去的勾引过我,我也不会如此不礼貌的。 我甚至不等她回答,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就一把从她手里抓过电话來,急急的拨通了杨娜的手机。 我还沒说话,杨娜就在那边道:“洪叔吗?你把改之都带哪里去了,求求你放了他吧!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急急的哀求的声音,带着哭泣。 这一刻,我心痛得碎了。 杨娜果然在担惊受怕的找我。 她不知道藩经理的手机号码,她竟以为我是那个猥琐老头在打电话给她谈条件。 我道:“姐,是我,我回家了,我好好的,姐,你在哪里,快回來吧!别让弟为你担心!” 我已要泣不成声,我不想再听她在那边会说些什么?无论说些什么?我都怕听,怕听了就更加忍不住眼里的泪水,我挂断了电话。 藩经理一直沒说话。 我把手机重新塞回她手里,我发现她细腻光滑的手,竟是冰凉冰凉的。 过道有风,冰凉冰凉的风,她一定在这冰凉冰凉的风里孤独的站了不短的时间。 也许,之前,我刚刚进杨娜家的门,她就从对门自家屋里走了出來。 她有心事,应该是伤心的心事。 然而,我沒问她。 尽管,女人伤心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我如果要趁机拿下她,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子高戴绿帽简直易如反掌。 我转身,走进杨娜家的门。 杨娜对我这么好,今夜,无论什么人什么事,我都要彻底放下,心里只有杨娜一个人,我不能让她为我心力交瘁之后满怀伤痛和惊喜的回來时,却看到我跟藩经理纠缠在一起。 我听到藩经理在门外道:“为什么?为什么?同是女人,你把我叫回來却又把我抛在家里不闻不问,而她,却有那么好的男人在家牵挂着她等她归來!” 我听出了她的孤独和忧伤,她孤独忧伤的根源竟是那个男人,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人,但我决不相信,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对那个男人会有多真,她只不过是忍不住长夜漫漫的寂寞罢了。 我将门轻轻关上,我走向客厅的沙发。 在这样深的夜里,有一个至情至义的人让自己等待,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等待着杨娜的归來。 我觉得时间过得是那么慢,杨娜全然不顾惊醒沉睡的人们,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里急急的响起的时候,我竟觉得仿佛已等了一个世纪。 我的心跳得那么快,我急急的过去把门打开,但我沒走出门去,我只站在门口等她。 静静的等她。 表情看上去静静的等她。 藩经理已不在,她终于坚持不住,沒有等到那个男人的归來就回屋去睡了。 那个男人,也不值得她坚持。 过道静静的,杨娜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异常匆忙响亮。 转过楼道的拐角,她那张憔悴而又焦急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努力平静的表面被打破,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无声涌了出來。 杨娜眼里也是泪水,悲喜交集的泪水。 她跑过來,沒有进门,就站在冰凉的夜风吹拂的过道里,完全忘记了顾忌自己早已冰凉的身子,望着我,道:“弟,他们有沒有把你怎么样!” 一边伸出冰凉的修长十指,轻抚我脸上的泪水,一边用泪水迷糊的眼睛打量我的身子。 我道:“沒有,姐,他们沒有把我怎么样,你看,我好好的呢?只是,只是让姐担心了,我竟不知道我的手机已欠费停机,姐联系不上我,一定很着急需,姐一直在找我吧!我知道,心里焦急的担心一个人,却不知道何处是找到他的方向会有多么痛苦……” 是的,我知道这种痛苦,深深的痛苦,那个周末的夜半,她接了那个神秘的电话便焦急的独自离开后,我就曾饱尝过这种深深的痛苦。 杨娜沒有继续我的话題,无论她曾经为我怎样痛苦担惊过,她都不愿说出來,只在心里默默承受。 她只问我:“弟,那个老头叫洪叔吧!上次那个坐宝马的豪门阔少就是这样称呼他的,他和你都有什么过节,他为什么要叫上那么多人带着你,又是怎么忽然就把你放了回來的!” 我沒有回答洪叔带走我的原因,我不想让杨娜知道我在分公司卷入了多么可怕却又完全未知的黑幕,我不要让杨娜为我担惊受怕。 我只是道:“姐,无论洪叔为什么原因要叫上那么多人带走我,都不用担心了,因为,洪叔的主子,也就是那个坐宝马的豪门阔少,为这件事狠狠的责怪了洪叔一回,并且,不准洪叔再有类似伤害我的事情发生了!” 最后一句话,我撒了谎,善意的美丽的谎。 杨娜道:“豪门阔少!” 我道:“是的,豪门阔少,也许是我太过幸运吧!洪叔把我带去僻静处的路上竟然意外的被他撞见了!” “可他为什么要责怪洪叔并且不准洪叔以后再伤害你呢?” 我脱口而出:“报答我!” 杨娜道:“报答你!” 说不出的惊讶。 我点点头。 杨娜道:“你什么时候有恩于他,他又报答的哪门子恩,上次我挂伤了他的宝马车。虽然因那个一袭白衣神情飘渺冷清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女子他沒继续纠缠我们,可我明显的看得出,他还是深深的怀恨在心的!” 我沒有点头,也沒有回答,我脑子里又是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飘渺冷清的身影。 我也在又一次折磨,豪门阔少到底是报的哪门子恩,是不是真的与那个一袭白衣飘渺冷清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诡异女子有关, 194 杨娜见我并不说话,只是在从楼道口吹來的冰冷夜风中若有所思,忍不住问我:“改之,你是不是也想不起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笑笑,故作轻松的笑笑,道:“姐,别管那么多了,管他报的是哪们子恩呢?反正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杨娜沒有再说话,看上去似乎也放心了不少。 然后我们进屋,轻轻的将门掩上。 杨娜道:“弟,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我点点头,极不舍。 我们双双去彼此的卧室,又彼此在卧室门口不约而同的回头,我们默默的眸子里都满是掩饰不住的疼爱。 经历了这一夜,我们都明白,彼此在对方心里都是那么的重要。 这一夜,我也做梦,梦见那一袭白衣飘渺冷清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诡异女子,梦见那飞扬跋扈的很装b的豪门阔少,然而,奇怪的是,我并沒如白天那样为那个诡异女子和阔少的关系担心,我的心反是一直暖融融的,仿佛一整夜身边都萦绕着杨娜芳香温暖的体息。 第二天上班,我心情也出奇的一片大好。 不想藩玉却如昨天一般再度來讥讽我挑衅我。 我忽然就不要忍了。 一來,我昨天只是决心新一天新的一周用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第一个人,却沒决定从此以后要用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每一个人。 二來,我觉得我既然那么疼爱杨娜,如杨娜疼爱我一样疼爱杨娜,我就应该为杨娜争光,不要只做个软骨头男人,随便什么地方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负我,毕竟,我是个男人,应该是我时时保护杨娜,而不应该是杨娜天天为我操心。 当然,我也有一定的限度,再怎么不忍,再怎么张扬,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影响完成妈妈的夙愿。 在藩玉讥讽挑衅我时,我沒有说话。 我只是走过去,如昨天那般扬着微笑的脸,跟真的一样微笑的脸。 那群整天围绕着藩玉的美眉也在嘲笑,如昨天那般嘲笑,嘲笑我不是友好,是讨好。 春花有点要忍无可忍,似乎要替我出头,但看看我微笑的脸,还是止住了,随即一声轻叹,也许是轻叹我的不幸,更轻叹我的不争。 微笑着打藩玉身边经过,我忽然就伸出手,猛地一个拳头,重重的击在藩玉脸上。 所有人都沒想到,那群美眉脸上的微笑还扬着,然而一双双眼睛里却充满惊诧的目光。 藩玉更是沒想到,他沒有躲闪,他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躲闪,就是躲闪,也不可能躲闪得开。 他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重重的跌在一个美眉怀里。 美眉扶着她,一双秋水般的明眸里是对我的深深仇恨,又是对他的深深痛惜,更是说不出的幸福,能这样将藩玉拥在怀里,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她甚至还高扬着漂亮的脸蛋,看了看别的美眉的眼睛,看那些美眉的眼睛里是不是充满了艳羡和嫉妒。 然而,藩玉却很快就揉碎了她的炫耀和幸福。 藩玉在我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的重重一击下,惊诧得懵了。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來,回过神來时,他的鼻血已如鲜红的鼻涕一般自鼻孔里流了出來。 鼻血渗进嘴里,他一定感觉到了咸咸的腥味,不然,他不会顺手在嘴唇上鼻子下轻轻一抹。 这一抹,他的半边嘴角和手背上都是血染的风采了。 但他那么喜欢顾影自怜的人,这一刻也沒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欣赏他那张血染的风采的脸,他只是看了看他的手背。 一看到手背上的血,他的脸色就立时苍白,他被鲜红的血给吓着了,他何时曾见过这么多自己身上的血呢? 但他很快就愤怒,就作鬼哭作狼嚎,然后从美人怀里冲了出來,作狗扑冲向我。(..tw无弹窗广告) 我早已准备好。 我脸上还是笑,在所有人都惊诧,连春花都已睁着一双意外的眼担心的看着我时,我脸上还是笑,却不是先前的跟真的一样的微笑,而是邪笑。 曾经,我常常挂在脸上流露在眼里的那种邪笑。 藩玉就要重重的靠近我时,我只一个闪身,并顺势用手轻轻一牵,他就又重重的向前扑倒。 这次,他沒上次那么幸运。 这次迎接他的不是柔柔的暖暖的美人怀,而是坚硬冰冷的花砖地板。 而且,他慌乱中虽然手先着地,但脸还是不轻不重的和地板來了个亲密接触。 亲密接触之后,他抬起脸來时,他那张脸便红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渗出了如鼻血一样鲜红的血迹。 可怜那张本來白净如雪,艳如藩安的脸,竟比我昨天倍受他嘲笑和打击时的脸,还要难堪。 我昨天的脸,还只是微微浮肿,而且那些伤痕上的血迹也早已干涸。 而他的这张脸,竟仿佛正痔疮发作的屁股。 他从地上爬起來,更加凶猛。 然而,脚步依旧混乱。 我脸上扬起的邪笑沒有消失,我根本不屑把他放在眼里,凭他这样混乱的步伐,我有信心再一次轻易将他踹个饿狗扑屎。 然而,他还沒來得及扑向我,一个声音就在门口厉声喝道:“藩玉,还不快住手,你要做什么?!” 刘主管的声音。 又是刘主管的声音。 昨天也是他,他也如昨天那样正好从门口进來,脸上的表情,却比昨天还严肃。 从來都是刘主管训斥我的,不想昨天和今天竟是如此意外,意外得让所有人都惊诧,他竟然会厉声呵斥藩玉,为我厉声呵斥。 藩玉扑向我的身子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怔怔的站住,但我看得出他对我有多不甘多怀恨在心,可却又因为刘主管的原因无可奈何。 刘主管沒有理会藩玉,也沒有理会所有人惊诧的目光,自顾自打过道中间背影笔直的走过,走进里边自己的小办公室,头也不回的把门关上。 藩玉沒再向我扑來,只是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恨恨的对我挤眉弄眼。 我视而不见,我自顾自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我哪有心思去理会他的挤眉弄眼呢?我满脑子都在想,刘主管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去了分公司一趟,怎么回來他就对我仿佛换了个人,真的是因为沒有我在中间的日子,他和杨娜很有了些进展。 可杨娜对我,明明是那么那么的割舍不开的,不然,昨晚他就不会为我担惊受怕的在清冷的大街小巷寻寻觅觅到深夜。 我不要再怀疑杨娜。 …… 午饭后,我去洗手间。 四周很静。 我还沒进去,就听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小声说话的声音。 竟然是藩玉和刘主管的声音。 刘主管道:“你还在怪我!” 声音柔柔的,听起來和先前在门口厉声呵斥藩玉时完全是两个人。 藩玉道:“我哪能怪你,毕竟你是刘主管!” 听上去谄媚得有些麻肉,却又明显带着怨气。 刘主管笑了,道:“还说沒怪呢?既然沒怪,又哪來这么多怨气!” 藩玉道:“我是想不明白,他不过是去了分公司一趟,既沒坐稳后勤助理的职位,还浮肿着脸带着些伤痕回來,你为什么竟然要处处帮着他说话,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刘主管道:“我可全都是为了你好!” 藩玉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诧异:“为我好!” 刘主管道:“是的,为你好!” 藩玉道:“可我不明白!” 刘主管道:“就是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什么?”藩玉的声音更加惊诧:“你说你自己也不太明白,!” 刘主管道:“是的,不太明白,我只是有预感,预感他和青总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虽然,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们最好在沒弄清楚之前,别招他惹他,否则,我们极有可能让他一时难堪,换來的却是自己在公司里长时间的举步唯艰!” 藩玉道:“刘主管果然比我细心周密,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他刚进公司前的面试來,他那面试简直是糟糕透了,我完全以为他根本不可能被公司聘用的,沒想到,第二天,我上班时,竟发现他也來了公司,并且还和我这个在面试会上表现得相当出色的人在同一个部门,面试是青总亲自主持的,现在想來,肯定是青总的关系,他才能得以成为瓶梅公司的一员,还有,那次我和他去青总办公室帮忙移办公桌,他打碎了青总的相框,青总虽然将他单独留了下來,竟出乎意料的沒有责怪他,更不要说处分!” 刘主管打断他道:“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最让我费解的是,他调往分公司之前,明明犯了那么大的错,尽管那些错有我们添油加醋的分子,但至少听起來和看上去,他是严重的冒犯了青总的,然而,青总非但沒如我们所料的那样将他开除瓶梅公司,反而还把他调去了壁山,还升了职,任了分公司的后勤助理,现在,他虽然不再是什么助理了,还带了伤回來,可你有沒有想过,如果说他是因受了伤回來的,那么春花呢?怎么也和他同去同返了,还有,他们在分公司发生了什么?他是为什么受伤的,青总为什么好像知道他们有一天要回來一样,不允许任何人乱动他们的办公桌……” 他忽然停下,在里面冲我这边道:“谁,!” 他竟然感觉到了外面有人, 195 里面有脚步声急急而來。 是刘主管和藩玉的脚步声。 他们是想看清到底是谁在外面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外面的过道空空如也,竟无藏身的地方,我又不可能假装若无其事什么也沒听到的样子,向他们迎面而去。 慌乱中,我发现对面的女洗手间寂静无声,似乎里面沒有人,我竟急急的闪身钻了进去。 然而,等我钻进去时,我却暗叫了声糟糕。 里面不但有人,而且还是个表情冷傲,看上去很纯洁很清高的漂亮女子。 陌生的漂亮女子,应该是公司别的部门的。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钻进來,在外面,被刘主管发现我偷听了他和藩玉的谈话,总比在女洗手间被人家尖叫流氓,引來无数人围观要好。 想急急的退出去,却听刘主管和藩玉的脚步已快到对门男洗手间门口,而且,那漂亮女子也并沒失声尖叫,似乎还根本就沒发现我,她长发披肩,正对着洗手台前的大镜子,闭着眼睛轻轻向脸上抹着什么? 我忙趁机从她背后经过,欲闪身藏进里面的蹲位。 不想,刚经过她身边时,她却说话了。 却不是叫我流氓,而且声音竟是如蜜般甜。 她说:“嗨,你好!” 然而,我欲闪身从她背后经过的脚步却一下子就动也不能动了,那颗本來就剧跳的心,更加跳得厉害。 不是被她甜蜜的声音诱惑,而是以为她发现了我。 她接着道:“能不能帮我拧开下水笼头!” 我这才看见,她竟然是闭着眼睛在和我说话,她脸上涂满了白白的粘稠的乳液,她那衣袖高挽的柔荑一般的手,在洗手盆边摸來摸去,就是沒摸到水笼头。 我一句话也沒说,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一下,心却依旧厉害的跳。 我在她身后弯腰过去,伸出手,将水笼头哗哗的帮她拧开。 在我拧开水笼头的那一瞬,她那只伸出來胡乱的摸索着寻找水笼的手,也正好终于到达水笼的位置。 然而,她沒有摸索到水笼头,而是摸索到了我放在水笼头上的手。 这一刻,我心更跳得厉害,慌乱中有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妙感觉,只觉得她的手,光滑细腻得厉害,那种肌肤的柔暖刹时直入我的内心。 她道:“谢谢!” 依然闭着眼睛。 然而,她沒有立时拿开她放在我手上的手,她说:“你的肌肤真好,比我的还好,你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呢?” 她竟把我当了女人。 的确,我长得如女人般柔弱也如女人般清秀,我的手白净细腻,十指修长,更是好多女人都比不上。 然而,我一句话也不敢回答。 此情此景,我哪有半点心情和她探讨肌肤保养问題,我是逃也來不及,只怕她用水将脸上的乳液一清洗掉,立时就睁开眼來。 那时,她决不会再有心情和我探讨这些,她肯定会失声尖叫都來不及。 当然,就是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我也是不能和她探讨这些的,我对肌肤保养什么的,完全是一窍不通,记忆中,直到现在,我似乎都不曾用过什么护肤品,连女人用的我都说不上几种名字,至于男人用的就更是半点也不知道,换句话说,我是天生丽质,只可惜,这个词语用在我身上不太贴切,我是男儿身。 我匆匆的抽出了被她温润柔滑的手抚着的手,心里的感觉是又慌又乱。 她闭着眼睛笑了,道:“真有意思,你还道我是同*性*恋不成,敢情是在女频网上看耽美看多了,尽管,小说里把那种同性之间的感情写得那么美妙细腻伤感得让人心碎,现实中,我也遇到过有那种倾向的女人,但我却是半点也不感兴趣的,我是个正常的女人,跟你一样正常!” 如果换了平时,我肯定会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來。 她竟然说我是个正常女人,跟她一样正常的女人。 然而,我却半点也不敢笑,心还更慌乱的跳。 她已将双手捧起水抚到自己的脸上,她就快要将那些白色的粘稠的乳液洗去,她立马就要睁开眼來。 而藩玉和刘主管的脚步早已走出了对面男洗手间的那扇敞开的门。 再也不能耽搁不能犹豫,再耽搁再犹豫,只怕非但要被漂亮女子失声尖叫引來人围观,更要被藩玉跟着围观的人群涌上來,然后添油加醋的充当证人,并且趁势煽风点火,告到青梅那去,只怕青梅就是真在心里对我还隐隐有那么点留恋儿时青梅竹马的旧情,也难于再保住我能呆在瓶梅公司。 失去工作不可惜,背上不清不白的骂名也不可惜,可惜的只是,我辜负了妈妈,从此,妈妈清冷半生也要完成的夙愿,我将再也无法帮妈妈完成。 我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进了里面的蹲位,又匆匆将门掩上,并且拧动把手在里面将门别了。 漂亮女人边在外面的洗手台清洗脸颊,边笑道:“原來是憋不住了,真对不起,你也真好,这么憋不住了还忍着,帮我拧水笼头!” 我一声不吭。 心还是跳得厉害。 尽管再不会被她发现,她怎么也想不到,刚才帮她拧开水笼头,此时又正蹲在她身后的蹲位里的会是个男人。 刘主管和藩玉更不可能,就算他们用十个脑袋同时冥思苦想,也决对想不到我会钻进对门的女洗手间。 我听到刘主管在外面轻声道:“奇怪,刚才明明是听到有人的,怎么到处却空空如也!” 藩玉道:“也许那人已经走了!” 刘主管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而且,我甚至连一点脚步声也沒听到!” 藩玉道:“那敢情是你刚才听错了!” 刘主管道:“沒听错,决对沒听错,我也不是全靠听出來的,我也靠我的感觉,我相信我的感觉!” 刘主管沒有说话,他们忽然在外面沉默。 高跟鞋的脚步声自女洗手间出去,经过他们身边,渐行渐远,最后在过道的拐角处消失。 是那个看上去漂亮冷傲还有那么点纯洁的美女。 她已洗干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美脸走了。 外面继续沉寂。 我以为连刘主管和藩玉也走了,正要起身,打开蹲位的门,趁女洗手间空寂无人,匆匆的溜之大吉,不想,外面又有了说话声,把我吓得匆匆的缩了回來。 是藩玉。 他道:“也许刚才就是她,她不过是打外面经过去女洗手间,敢情根本就沒听见什么?” 想必他是在跟刘主管说话,他说的那个她正是刚才那个从洗手间出去的美女。 果然刘主管也还沒走。 刘主管道:“但愿是她,也但愿她是随便打外面经过,什么也沒听见,即使听见也并沒往心里去!” 藩玉道:“刘主管说得对,我以后也得跟刘主管多学着点,事事小心,少跟杨改之发生摩擦,等把一切都弄明白了,如果他跟青总并沒太大关系,我们那时再收拾他也不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后,是刘主管的一声叹息。 接着,是藩玉的一声叹息。 再然后,他们的脚步,也如先前那个漂亮女人的高跟鞋的脚步一样,一前一后,渐行渐远,最终在空寂的过道尽头消失了。 然而,空寂的过道的另一边,却又响起了脚步声。 高跟鞋的脚步声。 又一个女人不慌不忙,由远及近,最终走进了女洗手间,就在我隔壁的蹲位门口停下。 她不慌不忙的打开门,不慌不忙的将门关上,不慌不忙的拉开拉链,然后不慌不忙的蹲身,又不慌不忙的嘘嘘。 然而,我的心却慌乱得很。 尤其是她嘘嘘完,站起身,却沒听见她提起裤子将拉链拉上的声音,而是一种将什么东西轻轻撕开又轻轻贴上去的声音时,我的心更是慌乱的跳得厉害,一边想象她用的是不是电视广告里那位漂亮女明星自信从此不再做木头人的超薄超吸收的东东,一边担心她府首间,从隔板下面的间隙看到我脚上的皮鞋,男人的皮鞋。 幸好她并沒看见,她虽然依旧不慌不忙,却到底提起裤子拉上拉链,踩着高跟鞋的脚步远去了。 我沒敢再在里面耽搁,我怕再耽搁又从外面走进一个女人甚至几个女人來,更担心那些女人在里面呆的时间更久,我双腿蹲得麻木也不得脱身。 我急急的站起來,双腿已有点麻木却并不太麻木,匆匆的打开门,趁过道里沒有再次响起脚步声的瞬间溜出了女洗手间。 溜出來之后,我才发觉从过道尽头迎面吹來的风是那么清凉温柔,空气是那么新鲜,自由尤为可贵。 我甚至也沒了尿意。 先前去洗手间明明是要尿尿的,经过这么一次慌乱,尽然连记都记不起了。 我甚至都忘记了刘主管和藩玉的那番对话,那番与我有重极大关系的对话。 我心情一片大好,我呼吸着自由新鲜的空气,踏着轻快的脚步,就差沒在嘴里轻轻的哼出歌曲,但也差不多要轻轻的哼出歌曲了,走向后勤部的办公室。 还沒到后勤部的办公室,我就听到里面传來奇怪的喧嚷声。 远远的,我看到后勤部门口,面向里面背对我站着一个女子。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 竟然是寒香。 我昨天一直盼着见到却沒能见到的寒香。 一袭白衣清冷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跟妈妈一样,要我想方设法也要让她爱上我的寒香, 196 我惊喜的道:“寒香!” 寒香竟然沒有回答,似乎沒有听见。(..tw棉花糖小说网) 我急急的走过去,到得她身边,我又道:“寒香,你是來找我的!” 依然惊喜,还带着感动。 然而,还沒等寒香回答,我就知道我错了,寒香不是來找我的,而是找青梅。 是的,找青梅。 我看到青梅正站在里面我的办公桌前。 我的办公桌上一片凌乱,还有些资料已掉在了地上。 敢情,她已和青梅争执抓扯过。 有我的办公桌上凌乱的资料为证,也有从我的办公桌掉在地上的资料为证,更有青梅披散的头发和不整的衣衫为证。 我不知道青梅是到后勤部有事正好被前來找她的寒香撞见,还是寒香來后勤部胡绞蛮缠刘主管打电话让青梅來的。 刘主管站在青梅身旁,藩玉站在刘主管身旁,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愤愤然,然而,看得出,他们只是假装愤愤然,要不就是只敢愤愤然,因为,凭他们两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能保护好青梅的,何况,对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尽管寒香刁蛮张扬了些,但是,他们却沒能保护好青梅,否则,青梅不会长发披散,衣衫不整。 我望着青梅,对寒香道:“寒香,你这是……你和青梅又怎么了?” 寒香终于转过脸來。 却沒立即回答我,而是给了一个耳光。 一个很响亮很响亮的耳光。 我惊诧的望着她。 所有人都惊诧的望着她。 甚至,刘主管,甚至藩玉,更甚至青梅。 她置所有惊诧的眼睛于不顾,不看他们也不看我,只把眼睛看着空荡荡的过道尽头打开的窗户。 窗户外面有风,有云。 云淡风轻。 而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云淡风轻的那种。 她脸上的表情很恨很痛。 她一字一句的道:“不,我不是冲她來的,我是冲你來的,撞见她只是个意外,和她争执甚至抓扯也只是忽然忍俊不禁心中压抑的怒火!” 我抚了抚有些发烫有些疼痛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微红的脸颊,道:“冲我來的!” 她道:“是的,冲你來的,你明明是爱她的,你为什么还要來骗我!”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道:“爱她,骗你!” 她道:“是的爱她,骗我,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流着泪,拥着我,却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你以为我是她,你向我道歉,为多年前的事道歉,你说,你不该听了那些坏男生的话,把手抚上我胸前两个还只是花骨朵沒到绽放年华的蓓蕾,你不要失去我,不要因为那件事失去我……” 所有人本來惊诧的眼睛更加惊诧。 青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怒,又似乎有些感动。 我更惊诧,昨夜我根本不曾和寒香在一起,我不知道寒香为什么要撒出这样的谎來,而且,又能撒得跟真的一样,至少青梅会以为是真的一样。 因为,学生时代,我将手抚上过青梅胸前的蓓蕾,那绝对是个秘密,在这里,只有我和青梅知道的秘密。 寒香,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多年來,我一直都不曾对第三个人说起的事,而且,我也相信,青梅决不会对第三个人提起。 然而,沒等我问寒香是从哪知道这个秘密的,寒香就接着道:“我一直以为我很聪明,沒想到还是被你甜言蜜语给骗了,你曾经一次次利用我气青梅,我以为你是如你说的那样看不惯青梅,结果,昨晚才知道,你不过是故意气她,因为爱她而故意气她,你看不惯她也只是因为你们从小青梅竹马,而现在你不过是公司的一个小职员,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瓶梅公司总经理,不过,所幸的是,我还沒被你骗得太深,我还沒有到不能自拔的地步,我还來得及,杨改之,你既然爱青梅,你就好好的爱她吧!从此以后,不要再來纠缠我,而且,我告诉你,你根本配不上我,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职员,你辛苦一辈子也许连一套小小的住房都买不起,而我,穿的是名牌,坐的是宝马,家里更是你想也不敢想的豪华别墅!” 说完,她就昂首挺胸,恨恨的扬长而去。 我沒有阻拦她。 我忘记了阻拦她。 我看到所以有人的眼睛都模糊而又分明。 除了青梅,都在嘲笑,都在幸灾乐祸。 而刘主管和藩玉的眼神尤为复杂。 我看到青梅,又羞又怒又恨又欢喜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泪花在闪。 青梅忽然向我而來。 我以为她是向我而來,我以为她不是要控制不住感动的拥我入怀,就是要冲我怒骂我怎么可以把那件事说给寒香听,就算我真的是喝醉了酒。 我轻声道:“青梅,寒香她在撒谎,我昨夜根本沒喝醉酒,更沒有和她在一起过,学生时代那件事,我也从來不曾向她提起!” 然而,青梅既沒感动的拥抱我,也沒有愤怒的责骂我,她甚至连我的话也似乎沒听见,就当我不存在一样打我身边经过。 我道:“青梅!” 我很愧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愧疚,这么多日子以來,我从來都是和她心生隔阂的。 尤其是,当我知道她是一个如此成功的女人。 我却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 我只是因为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太多支持她的男人,甚至有的男人,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的父亲却沒做她的父亲,而是…… 我不知道,这都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在隔阂中感动心痛,她和谁好,那谁又是什么年纪,都干我什么事,。 青梅却冲我背后的过道叫了声:“杨娜!” 我扭过头。 我果然看到了杨娜,她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了过道的那一边,挡住了寒香离去的路。 寒香是那么张扬刁蛮,仿佛童话里高傲的公主。 而杨娜,一身素雅的工作制服,面容憔悴,却不失体面和尊严。 杨娜看了看青梅,挡在寒香的前面看了看青梅。 青梅道:“杨娜,放开她!” 杨娜却沒有动。 寒香冷笑道:“你叫杨娜!” 杨娜道:“是的!” 寒香道:“你为谁挡我的道,如果为了青梅,我劝你还是站开点,她不值得,她不过是勾引别人父亲的肮脏女人,如果是为了改之,我也劝你站开,因为他更不值得,他和那个肮脏女人很多年前就有旧情,现在还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杨娜道:“我不许你侮辱她们!” 记忆中,我似乎从來不曾看到杨娜如此神圣不可侵犯过,尽管,寒香侵犯的不是她,而是青梅跟我。 寒香道:“是吗?我侮辱她们,大姐姐,你看上去这么成熟,沒想到你的心思却比我曾经还要天真,竟然以为我是在侮辱他们!” 杨娜一字一句道:“是的,你在侮辱他们,我半点也不天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比谁都清楚他们,了解他们!” 寒香更加冷笑,道:“是吗?你比谁都清楚他们,了解他们,那么,请问你有多了解呢?只怕你当他们是朋友,而他们只是在利用你,如果他们真当你是朋友,就应该对你无话不说,如果你真了解他们,请问,杨改之是哪年哪月将手抚上青梅胸前还沒太发育的蓓蕾的呢?” 杨娜怒声道:“住口,我不允许你再……” 寒香哪容得下杨娜对她大声呵斥,杨娜的话还沒说话,她就冷眉一挑,道:“我不住口你又怎么样呢?我还要告诉你,杨改之把手抚上青梅的还沒怎么发育的胸,是九六年的夏天,那时,他们正上中学……” “住口,住口!”杨娜有些激动,道:“我,我,我要你给他们道歉,当着所有人给他们道歉!” 是的,是所有。 办公室里的人都已跟在青梅身后涌到了门口,睁着一双双兴奋的看热闹的眼。 春花甚至还打我身边走了过去,站在了杨娜身边。 她那么柔弱,却企图在刁蛮张扬的寒香面前保护杨娜。 刘主管也走了过去,凭他健壮的身躯,他本可以保护杨娜的,然而,如之前沒保护青梅一样,他只是伸手拉了拉杨娜,欲带杨娜离开。 显然,他是想对杨娜表情友好,又不敢招惹寒香的。 确切的说,是不敢招惹寒香为他所不知的不可一世的家世。 他甚至还道:“杨娜,就算她侮辱了青总,可也是因为你弟改之的缘故,是改之欺骗她在先,她才想不过來找改之算帐的,不想,青总也受牵连了!” 杨娜冷冷的摔开刘主管的手,柳眉厌恶的微微皱了皱。 刘主管怕杨娜再生气,又不敢招惹寒香,便什么也不再做的站在杨娜身边。 白痴一样的站在杨娜身边。 如果我是他,既然沒胆量沒能力,我肯定不会过去。 这样过去除了让所有人把他看白,再沒有什么别的意义。 寒香笑,嘲笑。 嘲笑刘主管,也嘲笑杨娜。 她冲杨娜道:“杨改之是你弟,真是你弟,可我怎么从你眼睛里看出來的不是姐姐对弟弟的感情,而是别的东西!” 杨娜愤怒的脸有些红,却不是愤怒的红,是慌乱的羞怯的红。 她沒有回答寒香,她一字一句,重复先前的话:“我要你跟他们道歉!” 寒香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寒香掏出手机,看了看來电显示,铃声依然在唱,她却沒接。 她只是道:“请你让开,我再沒时间跟你浪费!” 冷冷的声音,小小年纪,却执拗得不可违背。 而脸上的表情,却又有些焦急。 敢情,她是有什么事要急急的离开。 也许是因为她的妈妈,我想起了在壁山公司宿舍楼外,那次她和依人,跟娟子纠结不清的时候,接了她妈妈的电话,也是这样焦急的表情的。 然而,杨娜沒让开。 杨娜还是一字一句的道:“给他们道歉,当着所有人道歉!” 寒香沒有道歉,尽管看得出,杨娜已铁了心,她不道歉就决不会让开她。 她突然出手,却不是如先前给我一个响亮的把掌一样给杨娜一个巴掌,而是用力的猛地向前一推。 杨娜受到这意想不到的重重一推,憔悴的身子一个踉跄向后跌倒, 197 本來白痴一样站在杨娜身边的刘主管,不知哪來的机灵,当仁不让,向前一步,欲扶住杨娜的娇躯。 不想春花却在他之前,用柔弱的女子之身扶起了杨娜。 寒香踩着匆匆的脚步,扬长而去。 “站住!” 这次竟是青梅。 我从不曾看到青梅这样对寒香动怒过,就是前两次被寒香和依人在公司楼下当着那么多同事羞辱,甚至还很响亮的打了她的耳光,她也不曾这样动怒过,比杨娜先前都还要动怒。 寒香置若罔闻,却明显是听到的,不然她扬长而去的背影不会更加笔直,长发飘飘的头也不会昂得更高。 青梅向前,欲冲上去拦住她。 但青梅不是为自己,她是容不下寒香这样对杨娜,毕竟,杨娜之所以被寒香重重的推了个踉跄,都是为了她。 我却一把拉住了她。 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睛里拉住了她。 并且,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一句可以让所有人更加惊诧的话,然而,我却沒有让别的任何人听到,我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能听到的只有青梅和我自己。 我道:“她是瓶梅公司老总的女儿!” 我的声音像是警告,像是好心提醒,又像是讥讽的嘲笑。 青梅站住了。 尽管是惊诧得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还是站住了,一动不动的站住了。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怪不得,怪不得!” 自然是怪不得,怪不得寒香会那么有侍无恐,怪不得寒香会几次三番的羞辱她给她难堪。 是她自己有错在先,才來公司不久,我就听同事们悄悄传说过她和瓶梅公司老总的绯闻的。 寒香终于转过拐角,去那边的过道坐电梯下楼了。 青梅发了那么大的火,却忽然偃旗息鼓,满眼惊诧,脸上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的任寒香扬长而去,引來了周围人更加猜疑的目光。 他们在猜疑,寒香说的我和青梅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更在猜疑,我到底在青梅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什么?为什么青梅前后的变化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差。 我再别过脸去,却发现过道里少了杨娜。 我问春花:“杨娜呢?” 春花似乎沒听到,还在跟别人一样惊诧猜疑的望着我和青梅。 我走过去,道:“春花,杨娜呢?” 春花这才回过神來,道:“不,不知道,也许,也许跟着寒香追下楼了吧!” 换了平时,我不会相信杨娜会跟寒香纠缠不清,可今天却不一样,今天,我亲眼看到她反常的对寒香动怒过,铁了心的动怒过。 我再不说话,急急的冲进电梯。 电梯以远比我期望的速度要慢十倍百倍的速度下行。 到得一楼,我走出电梯,果然看到了杨娜的身影。 她真是追寒香來了。 但她却不是和寒香坐的同一个电梯下楼。 她坐的电梯比我的电梯快不了多少,她的背对着我向寒香而去的身影,就在我的几步之外。 我欲阻止她。 用先前阻止青梅一样的话阻止她,但我不会用嘲笑的语气,我只消告诉她,寒香是瓶梅老总的女儿,我有理由相信,她也会如青梅一样大感惊诧,并在惊诧中顿生顾忌,不再跟寒香计较,就算她心里对寒香侮辱我和青梅,还不可一世扬长而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然而,我还沒叫她的名字,她就忽然站住,像遭了电击一样站住。 只是她的背影正对着的却不是寒香。 广场的边上停着一辆宝马车。 寒香的宝马车。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里面对寒香微笑着别过脸來的,却不是依人。 而是一个男子。 我生日的那天晚上见过的男子,也是坐在这辆宝马上,不过当时他身边坐的还有依人。 他还是如那天晚上一样,把自己打扮得酷似港台明星。 而微笑的眼睛却说不出的谄媚,小白脸般对寒香的谄媚。 杨娜怔怔的背影,对着的,正是那个男子。 男子伸给寒香一只手。 寒香拉着他的手上车。 他抬起來的本來看着寒香的眼睛,忽然看到了杨娜。 他怔了怔。 寒香已上车,他还在怔怔的对着杨娜。(..tw无弹窗广告) 寒香奇怪的道:“你怎么啦!”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很快就别过脸去,再不看我们这边,只是道:“沒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仿佛见过!” 寒香也别过脸來。 寒香便看到了杨娜,看到了站在杨娜身后的我。 寒香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有着凛冽的轻蔑,她冷笑道:“当然见过,那天晚上,我们在回家的路上见过他,当时,他一个人流浪在清冷的街头,我可怜过他,是你和依人提醒我早点回家,别让咱妈在家等得太久,我们才加快车速远远的弃他而去的!” “哦!”男子依然沒看我和杨娜,只是把眼睛对着车子前方,道:“怪不得我怎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寒香道:“你刚才不是在楼下打电话催我吗?还不快开车,咱们得快走,不然错过了依人的节目,她看不到我们为她鼓掌加油,她肯定会在舞台上表演得沒兴趣的,而且以后还会怪我,我可是答应了她一定准时给她捧场的!” 男子听话的点点头,便猛地发燃车,飞驰而去了。 我望着宝马车消失的方向,对杨娜道:“姐,你是怎么了?” 杨娜沒有回答我,她还怔怔的对着宝马车消失的方向,表情痛苦。 我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你是怎么了?” 她终于醒悟过來,醒悟过來她就猛地摇头,她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是他,,我先前从办公室的窗子看到寒香上楼时,就隐隐觉得楼下广场上坐在宝马车里沒有下來的是他,沒想到,我跟着寒香下來要看个真切时,却发现,真的是他,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不知道这个男子都与杨娜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杨娜为什么要如此表情复杂而痛苦,但我终于明白,杨娜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异常的对寒香发怒,之后又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都对我和青梅惊诧猜疑时独自坐电梯下楼,原來,她不是如春花和我以为的那样,不甘心的追寒香而來,而是因为那个男子。 沉默了一会,我轻声问:“他是谁!” 杨娜恨恨的道:“谁也不是!”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上楼的电梯。 我知道杨娜在撒谎,他决对不可能谁也不是,他如果真的谁也不是,她不会恨得那么心痛。 可他为什么?要和杨娜对面不相识呢? 然而,我什么也沒问,我也沉默,沉默着跟在杨娜身后坐电梯上楼,又沉默着跟在杨娜身后走出电梯,然后在过道的拐角处谁也不对谁说一句话的分手走向各自的办公室。 自那天以后,青梅看我的眼神变了,大家看青梅和我的眼神也变了,他们眼中有轻蔑,却又谁都不敢对我不敬,包括刘主管和藩玉。 刘主管好几次把我叫进他的小办公室,想旁敲侧击的进一步打听我和青梅的关系,却又有所顾忌,只是假装谈论下我的工作关心下我的生活,每次到最后都一个字也沒有问出口。 他既不敢再把我怎么样,便只好比从前更加变换着新鲜的花样讨杨娜欢心,他知道,我和杨娜很好的,只要杨娜对他有好感,无论他曾经怎么样得罪过我,我都会因杨娜的缘故不公报私仇在青梅面前说他的坏话,如此这般,他在瓶梅公司就算沒有继续上爬的机会,但至少也还是能保住他目前后勤部主管的位置的。 然而,杨娜对他的反应却很平淡,既不欢心也不疏远,仿佛根本就沒看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杨娜甚至很少笑,整天都想着心思,越來越沉默寡言忧郁憔悴了。 有一日,是星期六,午餐时,我终于忍不住,问杨娜:“姐,自从那天见到那个坐在寒香宝马车里的男子后,你就好像变了个人,整天都神情恍惚的,越來越憔悴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杨娜依然沉默,菜夹在筷子上却并不放进嘴里,眼睛更是神情恍惚的盯着菜盘。 我又道:“姐,你不要这样好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会让弟有多担心,有什么心思,你都说出來,就算你有再大的难处,就算那个男子就是那晚夜半给你打电话叫你立即去乡下的人,你也说出來,沒有什么好顾虑的,只要我们一起想办法,再大的困难总能解决,这世上哪还有过不了的桥!” 杨娜终于把夹在筷子上的菜放进嘴里。 然而,她还是沒说话,她还是眼神恍惚的盯着菜盘,唯一不同的是手里的筷子空空如也,那张沉默的嘴正机械的咀嚼着嘴里的菜。 我再也无法控制,我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筷子,拉起她,将她强拉进洗手间,拉到洗手台前那面宽大的镜子前。 洗手间光线幽暗,我按亮了里面的灯。 明亮的灯光,刹时就照亮她镜子里的脸。 披散的凌乱的头发间狭窄的脸。 苍白,憔悴,眼神黯然忧郁,完全不是从前那张自信而又自尊的女强人的脸。 我道:“看看吧!对着镜子看看吧!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你还要折磨你自己到什么样子,!” 杨娜沒有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怯怯的低着头。 是那么楚楚可怜,让我于心不忍。 但我还是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道:“怎么,怕了,你不是很勇敢很坚强的吗?连折磨自己都不怕,我还以为你有多么不可一世,这世上再无你可怕之人和你可怕之物呢?沒想到,你竟比谁都懦弱,你连正视自己一眼都不敢,如果不这样,你就睁开眼來,看看镜子里的你自己,有一张多么懦弱而又可怜巴巴的脸吧!” 然后,是一串心痛的嘲笑。 杨娜终于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了自己,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沒有表情,仿佛镜子里的是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是那么失望。 我以为杨娜彻底的自己放弃自己了,或者说宁愿彻底的放弃自己,也要对我死守她内心里的秘密。 我一声叹息。 那么心痛,又那么无可奈何。 我背转身。 她都放弃了自己,我还能做什么? 我颓然的离开洗手间,一步一晃。 嘴里轻轻的道:“你何曾知道,你折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我,你每憔悴一分,我的心就会更痛一分……” 心是那么痛。 然而,我还沒走出几步,却听她忽然在身后道:“弟,我再也不要对你隐瞒了,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去乡下!” 我猛地背转身。 我看到,她本來睁开來面对镜子里的自己的那双眼睛又重新闭上,晶莹剔透的泪水疯狂的涌出,像决堤的海顺着苍白憔悴的脸颊泛滥成灾, 198 我很激动,就要接近真相,这些日子來,我一直想知道的真相。(..tw无弹窗广告) 我却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只轻声道:“谢谢姐!” 然后,再次背转身來,头也不回的走向客厅。 我不要她知道,我看见了她满脸的泪水。 我坐回餐桌,好一会儿,她才从洗手间出來。 她用水清洗过脸,白净憔悴的脸沒有了泪痕,只是那双哭过的眼睛还微微有些红色。 我几次想问明天,明天什么时候去乡下,我要不要准备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沒有问,她也沒有提。 我给她夹了好几次菜。 她一直低头吃。 我也沉默。 饭后,收拾完餐桌,她忽然道:“弟,我去朴丽那边下!” 听得出她沒有要我跟着过去的意思,料想,她有她的不便之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感到不便,但我沒有问,我只是点点头,道:“好的!” 她走了,独自一人走了。 在门外,她突然回头,道:“弟,晚上我就回來,相信我,我既然承诺了,我明天就一定会带你去乡下!” 我微笑,我不知道我这微笑看上去像不像微笑,我甚至不知道我这微笑的意义。 她终于把门掩上,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我趴在客厅的窗口,不一会儿,就见她的那辆粉红色的qq驶出车库,冲出小区,进入大街的车流里,最后在远方消失。 转身,独自一人坐在客厅。 百无聊赖,打开电视,胡乱的切换了无数个频道,却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晃來晃去都是先前杨娜在洗手间里那张只从凌乱的发间露出狭窄的一角的泪流满面的憔悴的脸。 越是要接近真相,越是急切浮躁,从前温馨浪漫的杨娜的家,竟压抑得我再也坐不住。 我终于用遥控板关掉电视,站起身,决定出去走走,走进喧嚷的大街,让自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要去想得太多。 关门,下楼,出小区,漫无目的的走着。 经过一家商场,忽然想起要不要买点什么?第一次跟杨娜去乡下。虽然我自己也是自小在乡下长大的,但我跟杨娜去的毕竟不是我自小长大的那个乡下,而是她自小长大的乡下,那里有她的乡亲父老,有她的家,我不能太丢她的面子,更何况,那里有我想知道的秘密,不,更应该说是有她的难处,从曾经对我的隐瞒和她那晚夜半接电话后回乡下时焦急慌乱的神情以及以后越來越憔悴的脸,我就知道那里有她的难处,我要和她一起努力解决这难处。 这个世界很现实,要解决难处,如果自己不首先体面点,不能让别人把你放在眼里,你即使再努力也是白搭。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还是那天梅姐让她的下人送给我的那套高档名牌。虽然干洗过一次,却半点也不失光艳的颜色,自己恍然就是个豪门公子哥,只是却沒有豪门公子哥的飞扬跋扈,但又比豪门公子哥多了些女人般的清秀漂亮,穿这套衣服去乡下,自然是不会给杨娜丢脸了,不过,我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想來想去,决定走进商场,去买点名酒或老年人吃的营养品什么的,一半是不至于到时到了杨娜家两手空空被邻居们看不进眼里,另一方面还有个很自私的目的,想和杨娜的父母拉拢拉拢关系,表达些孝心,毕竟,我是渴望有一天,能成为他们的女婿的。 然而,我的脚还沒向商场迈进,一辆车就擦身而來,停在我的前面挡住了我的路。 一辆宝马车。 却不是梅姐的那辆宝马车。 从驾驶室的车窗探出一张脸。 寒香的脸。 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天的冷若冰霜再加刁蛮和轻蔑。 而是春光明媚,笑语嫣然,又略带一丝愧疚。[..tw超多好看小说] 她对我道:“改之哥哥,快上车!” 我沒有上车,我望着她,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尽管,这才是她一直以來对我的本來面目。 她打开副驾驶室的门,道:“怎么,改之哥哥,还在生我那天的气!” 我摇摇头,我道:“沒有,我从來就不曾生你的气,只是我不明白,你这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到底是怎么了?” 她笑道:“不生气就好,上车吧!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 我点点头,上了车,近近的坐在她身边。 我们去了一家咖啡屋,坐在临街的位置。 她要了两杯咖啡,记忆中我还是第一次喝咖啡,我一点也不喜欢咖啡的味道,苦苦的,像杨娜伤心时的眼泪。 我把玩着咖啡杯,望着她的脸,望着她身后玻璃墙外阳光下过往的人们。 她的脸依然笑语嫣然,她也把玩着咖啡杯,因为她是背对着玻璃墙的,所以她沒望向大街上的行人,而是望着我,问:“改之哥哥,你心里一定有好多话想问我吧!怎么这么适合谈话的地方却忽然不问了!” 我道:“如果你愿意说,何以非要等我先问,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我问了又有何意义!” 她笑,很单纯可爱的样子,道:“你是在背台词吧!电视剧看多了!” 我也笑,笑着望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她捧起咖啡杯轻轻呷了口又轻轻放下,继续把玩着杯子,道:“可是你总得问问吧!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我又该从何说起!” 我道:“就说说你那天为什么要那么反常的对我吧!”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变得凝重起來,成熟得半点也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望着我,一字一句的道:“改之哥哥,我要你爱上青梅!” 我惊诧得目瞪口呆。 曾经,她不是那么志在必得的说过,我是她的了吗?她怎么却忽然要我爱上青梅,还有,妈妈和那个一袭白衣清冷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都要我想方设法让她爱上我,而她自己却要我爱上青梅,我还怎么去完成妈妈交给我的任务。 她望着我惊诧的眼,忽然又笑了,道:“当然,我只是要你假装爱上青梅,你还是我的,你真正喜欢的只能是我!” 我更加惊诧,她这不明显是让我欺骗青梅吗?这怎么跟妈妈和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要我想法设法让她爱上我,如出一辙。 她的神色又开始凝重,她道:“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既然那么志在必得的要得到你,却要你假装爱青梅,我不妨告诉你吧!我让你假装爱上青梅,实际上是要青梅爱上你,只有她爱上你,她才不会再跟我爸爸纠缠不清,我不想我爸爸整天围着她转,我更不忍看到我妈妈一天更比一天过得冷冷清清,更何况,她最近还生了病……” 她忽然沉默,眼里却沒有对父亲的怨恨,对青梅的仇恨,只有对妈妈的深深怜惜和同情。 好一会儿,她道:“改之哥哥,你可以答应我吗?” 我点点头。 我是在答应一个女儿对妈妈的良苦用心。 如我答应妈妈,一定要进瓶梅,一定要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也许还要答应妈妈更多一样。 她无限感动,她望着我的眼里有了泪光,她柔声而深情的道:“改之哥哥,你真好!” 我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我道:“寒香,记住,只要是你要我做的事,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并且全力以赴的做到!” 她任凭我握着她的手,她深情的望着我眼睛,道:“那如果我要你以后再不要说我还小,你一直把我当妹妹之类的话,你也答应吗?” 我道:“我答应!” 她更加惊喜,更加感动出些晶莹剔透的眼泪來,她甚至向我靠过身來,把长发柔顺的头温柔的靠在了我的肩上,和我一起看玻璃墙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上空明媚的阳光。 如此安静,又如此美好。 可她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我在心里从來就不曾真正答应过她要爱上青梅,要不再把她当小女孩当妹妹,我之所以这样对她,只是要让她看到我对她好的假象,让她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为我神魂颠倒。 我答应的,其实只是我的妈妈,是我妈妈要我想方设法也要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的话,是更多要完成妈妈的神秘夙愿必须走过的曲折经历。 我甚至用白净修长的十指轻轻穿过她的长发,看她的秀发水一般在我的指间分开又水一般的缝合,把我对她的虚假爱意表现得更加完美逼真。 但我沒有说半句甜言蜜语,一个看上去最真诚的爱抚比十句百句甜言蜜语都要强过百倍千倍。 她柔声道:“改之哥哥,你就再沒什么别的想知道的!” 我道:“别的什么?” 她道:“是的,别的什么?难道你就单单想知道我是在青梅面前假装和你断绝关系,为你假装爱上她做铺垫,那天才那样反常的对你的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倒记起件事來,我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中学时代曾在那些坏男生的怂恿下将手抚上过青梅还沒怎么发肩的胸部的!” 她沒有立即回答我,只微微对我一笑,然后把眼睛别向咖啡屋靠最里边的角落。 在那角落里背对着我们坐着个男子。 她掏出手机,拨打着电话号码。 对方的铃声响起,竟就在那背对着我们的男子的咖啡桌上。 男子轻轻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在耳边。 她道:“你可以坐过來了!” 男子一个字也沒有说,挂断电话,将手机握在手里,对我们慢慢的别过脸來, 199 一张面色憔悴的脸。 一张痛苦的脸。 一张写满忏悔的脸。 而且,还是一张熟悉得吓人的脸。 皓然的脸。 皓然从角落里的桌边站起,尽管看上去是早已准备好但还是迟疑了下才向我们走过來。 我明白了,明白寒香是怎么知道我学生时代对青梅犯的错了。 那天,我以为,在重庆就只有我和青梅自己知道那件我从不曾向外人提及青梅自己也决不可能向外提及的秘密的,沒想到,我却遗忘了一个人。 皓然。 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从多年后第一次在瓶梅公司总部楼下见到皓然的情景,我就看出皓然是对那件事心怀愧疚,甚至不敢面对青梅的,毕竟,整件事他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的怂恿和激将,那时还心清如水的我也不可能把手抚上青梅的胸的,他怎么可能还把这件对别人说。 而且,还是寒香这样的外人。 我问寒香:“是他!” 寒香点点头,道:“其实,你根本不用再问!” 是的,根本不用再问,看到皓然就根本不用再问了。 除了皓然,还能有谁。 我根本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难道还会是青梅自己。 再者,如果不是皓然,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凑巧的出现在这间咖啡屋的角落里,寒香又打电话叫他过來做什么? 我不知道寒香和他都是怎么认识的,我更不知道,他怎么会对寒香提起那件本不该提起的事,但我还沒來得及问寒香,寒香就道:“你们单独谈谈吧!你们应该单独谈谈,我有事先走了!” 说这话时,她望着我,也望着有些恍惚的皓然,笑了笑,但却不笑得如在大街上遇上我的时候那般笑语嫣然,也许她是觉得此情此景,不适合笑得笑语嫣然。 她的笑,是很轻很淡的那种。 然后,她转身去了。 她离去的背影,依然高傲得如同童话里的公主。 我盯着皓然。 皓然站在我的对面,在他面前是素雅的咖啡座,他却沒有坐下。 他只是望着我,有些恍惚,有些忏悔,喉咙哽动了下,却沒有说出一个字。 我也沒有等他说出一个字。 我不知道突然哪來的怒火,我竟恨恨的伸出手,猛地将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很静的咖啡屋,只有大家轻轻交谈的声音,和如风般轻柔的音乐在空中飘荡。 打在他脸上的耳光响得异常响亮。 所有人都受了惊吓,都不约而同的把眼睛看向我们。 皓然的脸色,忽然不再恍惚,不再忏悔,甚至也不再痛苦,反而出奇的平静。 尽管,他的脸上,已有了微红的几根指印。 这若换了从前,换了学生时代,就算我和他再要好,也是决不可能的,他一定会猛叫着扑上來,不将我撕碎,也要把我一脚撂倒,然后重重的踩在脚下,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今天,他却道:“打得好,打得好,只是,这一个巴掌还不足够重,而且,它竟來得这么迟!” 他平静的脸忽然又不平静了,眼角里似乎有了潮湿的泪水。 我却对他的泪水视而不见。 我恨恨的责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寒香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她羞辱青梅,难道,学生时代的那次伤害你觉得还不够吗?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要阴魂不散,跑到重庆來到处宣扬青梅最怕人提及的耻辱,!” 皓然又有些喉咙哽动,却依然一个字也沒有说,只是那双被泪水打湿的眼睛更加潮湿了。 我恨恨的眼睛里,竟然也有了泪水,伤心的泪水,但我不是因为皓然,我是因为青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因为青梅,难道,这些年來,我对青梅的感情还是如小时与她青梅竹马时那样纯真,我心里对她的隔阂从來都是自己因曾经的过错不敢与她面对,而不是真的恨。(..tw无弹窗广告) 我道:“皓然,你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真的不该让我知道是你将那件事告诉寒香的,这样,你只会让我恨你,永远的恨你,从此,我们将不再是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件事,给青梅少女的内心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甚至都无颜再在学校里呆下去,而跟着妈妈背井离乡,而多年以后,她看似渐渐平静的生活里,又有什么时候真正忘记过那次伤害在她内心里铬下的印记,如果真正忘记,她对我就不会如此生疏隔阂甚至似乎还带着仇恨,你怎么可以,还让寒香來搅乱她仅仅只是看上去平静的生活!” 皓然依旧无语,只是泪水已滑上了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越伤心,我越快意,我甚至脸上和语言中都流露出了嘲讽,痛苦的嘲讽,我嘲讽的冷笑道:“诚然,当时你只是旁观者,是我在众目睽睽下将罪恶的手抚上青梅少女的胸的,我才是最直接的伤害她的人,可你别忘了,整件事,都是你策划的,我不过是被你利用了,你利用我去羞辱青梅,只不过是因为青梅对你的追求置之不理,你要报复,你才是始作俑者!” “够了,够了!”他哽动的喉咙终于发出声音,却不是怒吼,而是痛苦的哀求:“求求你不要说了,是的,我才是始作俑者,非但如此,而且,真正给青梅造成最直接最痛苦的伤害如果不是她足够坚强几乎差点毁了她一生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有些事,你不知道的,不仅是你,就是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我告诉寒香的,也只是表面,而真正的内幕,却只有我和青梅自己知道……” 他再也说不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仿佛才从一个怎么也忘记不掉的恶梦中醒來。 我惊诧之极,然而,我惊诧的不是他表情的痛苦。 我从不曾见过的到了极点的痛苦。 而是因为他最后的话,他说,真正给青梅造成最直接的伤害甚至几乎要毁了青梅的一生的是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说,他只是给寒香说了表面,知道内幕的只有青梅和他自己。 而寒香那天在后勤部办公室门口羞辱青梅的那些话,却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也是我自己知道的全部。 难道,他指的竟不是这件事,竟有什么比这件事还严重,而可恨又可笑的是,我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无论是儿时还是少年,都只有我和青梅才是最好的,在发生我于众目睽睽下冒犯她的那件事之前,我们是无所不谈的,沒想到,她竟然还有事连我也不肯告诉,而偏偏,我以为她对他的追求漠然置之的皓然却知道,皓然隐瞒我倒无所谓,可她怎么也可以不告诉我,甚至帮着皓然隐瞒。 我笑,跟先前一样,是嘲笑,痛苦的嘲笑。 可我嘲笑的,却不是皓然,亦不是青梅,而是我自己,傻傻的我自己。 皓然却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个信封塞进我手里,道:“我以为我终于能鼓足勇气向你坦白,但沒想到,还是如我担心的那样到了最后却不敢面对,更不要说面对青梅,这封写了多年却迟迟沒能交给青梅的信,我希望你能帮我交到她手里!” 说完,他就转身而去,再不曾回头,只留给我一个痛苦决绝的孤单背影。 我一个人坐在咖啡桌前,那些陌生的好奇的眼睛都已礼貌性的避开。 握在手里的牛皮纸的信封。虽然干净整洁沒有破损,却一眼就能看出经历了多年保存才有的陈旧的颜色。 信封的口沒有封上,我能从口子的缝隙看到里面的信笺纸上写满了绝迹,却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 我是那么狐疑那么好奇那么想掏出信笺纸來看看,但我终于还是忍住了沒有看。 尽管,皓然既然把沒有封口的信封交到我手里,就沒有担心我看过。 但这又何尝不是他对我的信任,他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又怎么可以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 我不知道,人为什么如此复杂反复,刚才还那么恨那么怨那么怒,甚至忍不住当着那么多人给了皓然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而此时,却又想着要半点也不窥视的把信封完好无损的替他亲手交到青梅手里。 我轻轻的站起身,心事复杂的走出咖啡屋。 身后只有桌上两杯并不曾怎么喝过的冷咖啡和别人悄悄抬起头望着我的好奇的眼睛。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走回观音桥绿荫路映霞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杨娜的家,才记起经过商场时自己是要打算为明天跟杨娜去乡下买点什么的,结果却两手空空的走了回來。 刚轻轻打开门,就又想轻轻退出去,再去商场走一趟,却发现屋子里虽然寂静无声,杨娜卧室的房门却半掩着。 之前杨娜出去时,明明是轻轻的将门掩上了的,门是暗锁门,就算是轻轻掩上里面也有锁舌挡着,根本不可能被风吹开,只能说明里面有人。 莫非是杨娜已从朴丽那里回來。 我沒再退出去,而是轻轻将门掩上,又轻轻走向杨娜的卧室。 我从半掩的门看到,果然是杨娜回來了。 卧室的窗帘沒有拉开。虽然是大白天,里面的光线却很幽暗。 幽暗中,杨娜背对着我坐在她宽松舒适的大床的床沿,手里正捧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专注而凝重,又有说不出的忧伤,像是在回忆从前,又像是在思考明天。 而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一个格子的门却打开着。 我记得,那扇门她从來都是紧锁着的,我有好几次试图趁她不在家时打开,都终于因沒有勇气而放弃了。 那里面锁着的是我渴望知道却又至今不知的秘密。 她捧在手里的正是那秘密, 200 我沒有惊醒她,尽管我很想进去看看捧在她手里的到底是什么秘密,我还是只轻轻的打她的卧室门前经过,走向我的卧室。(..tw无弹窗广告)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进我的卧室,外面还是青天白日远不是睡觉的时候,我自己也并不困,而且,有很多东西正在脑子里纠缠不清。 有关皓然要我亲手交给青梅的信,有关杨娜捧在手里的秘密,有关明天要去的乡下的未知的事。 然而,杨娜却忽然在背后叫住了我。 她道:“弟,你不打算进來坐坐!” 声音很轻很柔。 而我刚才打她门前经过的脚步比她的声音更柔更轻,轻柔得如从窗外吹进的微弱的风,如果不认真几乎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站住,背转身。 半掩的门后,她依然背对着我坐在床沿,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专注,凝重,又有无限的忧伤。 一切都如我打她卧室门前经过之前,仿佛她根本就不曾唤我,根本不曾明明是邀请却偏偏用了询问的语气道你不打算进來坐坐过。 我几乎都要以为是我听错了,或者刚才根本就是我自己因内心太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她却再一次道:“弟,你不打算进來坐坐!” 并且对我别过脸來。 她不再那么专注,凝重,却依然忧伤,并且在忧伤的眼睛里多了一分奇怪的神色。 她是奇怪我,仿佛我应该进去,我进去才是正常的,我不进去她反而奇怪了。 可她手里明明正捧着那为我所不知的秘密,从前,她一直回避着我紧锁在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那一格里的秘密。 我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得出,她是不打算再对我隐瞒那秘密了。 我奇怪,她怎么就忽然不打算再对我隐瞒那秘密了。 我轻轻的走进去。 她忧伤的脸,温柔的目光,沒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指指身边的床沿。 我在她身边轻轻坐下。 卧室的窗帘沒有拉开,沒有一丝风,光线幽暗,我却半点也不感到压抑。 她幽幽的发香和体息让我如置身初春半开半露的园圃,那么美好却又并不浓烈。 她把捧着秘密的手移向我这边,我们的眼睛共同落在了那秘密上,那感觉仿佛《红楼梦》里的某个情节,对了,应该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共读《西厢》。 然而,在她白净细腻有着修长十指的手中捧着的,却不是《西厢》,而是一本相册。 正对着我们眼睛的是打开的相册中的一张合影。 一张只有三个人的合影。 三个人已足够,足够组成一张全家福,三口之家的全家福。 这正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 一对年青的夫妻,一个一岁光景的小女孩。 年青的夫妻男帅气潇洒,女阳光漂亮。 小女孩坐在父亲的怀抱里,扎着可爱的蝴蝶结,一张胖乎乎的白净脸庞,明澈天真的眼睛里充满对世间的新鲜和好奇。 妈妈一只手爱抚的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深情的绕过父亲的后背,长发如水的头温柔的靠在父亲的肩上。 尽管我认不得那个小女孩,尽管,光线幽暗,我半点也不近视的眼睛,还是认出了那对年青夫妻。 女的,正是近近的坐在我身边的杨娜。 而男的,便是我只见过两次,印象不太深刻,却又绝对记得的那个和寒香坐过同一辆宝马车的男子,把自己打扮成港台明星对我有些敌意对寒香却小白脸般谄媚的男子。(..tw好看的小说) 只是,他们都比相片上多了些岁月的风尘和在风尘中染上的深沉和复杂罢了。 一切都不要问,一切都不要说,我已经足够明白,明白为什么那天在瓶梅公司总部楼下,杨娜见到那个男子坐在寒香驾驶室里时会是那样怔怔的表情,脸上的颜色还会是纸一般苍白。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男子明明看见了他,却偏偏要视而不见,还那么谄媚的伸出手,让寒香扶着上车,并且,寒香一坐在他身边,只一催促,他就那么听话的将车猛的发燃,去得那么迅速,那么决绝,而杨娜自己,也要一声不吭,做得和他对面不相识。 可相片上,他们曾经多么幸福,幸福得让我艳羡,让我嫉妒,也让我痛彻心扉。 我不是为杨娜曾经幸福现在却如此孤独冷清而痛彻心扉,我是为她和那个男子曾经幸福而心痛,除了我,她怎么可以还和别的男子那么幸福,甚至,比和我在一起都还要幸福百倍千倍,。 我一直都那么渴望知道那被她紧锁在组合柜最隐蔽的一格里的秘密,而现在这秘密就在眼前,杨娜也似乎打算对我毫不保留的坦白了,我却什么话也沒有说,什么话也沒有问,我从她身边轻轻站起背转身走了,我不要她看到我脸上吃醋得心痛的表情,我更不想听她对我回忆他们曾经的幸福,那曾经的幸福必将像双刃剑,伤了她,更伤了本來就吃醋得心痛的我自己。 她竟然沒有唤我的名字留下我,她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然后道:“我去弄晚饭,我们得早点吃了休息,明天去乡下的路又远又颠簸,我们得养足精神!” 我依然沒有说话,只背对着她在门口略有停顿。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竟已是下午的五点多,其实弄晚饭已经算不上太早了。 我听见她在背后将手里的相册合拢的声音,听见她站起身趿着拖鞋的脚步轻轻走向组合柜,听见她将手里的相册放进组合柜里最靠上最靠里那一格,听见她将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一格的门轻轻关上,却沒听见她掏出钥匙拧动锁孔的锁门声。 她沒有上锁。 我虽然不完全了解,甚至不知道那相册里还有多少张如让我艳羡嫉妒得心痛的全家福那样记录着她和那个男子曾经的幸福的相片,但那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从她先前轻声唤我进她的卧室门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不再对我隐瞒。 我沒有去我的卧室稍微调节我的心胸狭窄的受伤的心,我也沒有去客厅打开电视用任何铁血得与爱情无关的剧情转移分散自己的难言思绪,我等杨娜出來,默默的等杨出來,然后跟着她一起默默的走进厨房,尽管我帮不上什么忙,哪怕只是默默的站着陪她,我也要和她一起共同度过这段做晚餐的时间。 无论我多艳羡,多嫉妒,多受伤,我还是爱她的,深深的爱她的,就算脸上的表情无法立时做到曾经的柔情似水,我也不要让她一个人孤独。 要知道,她对我隐瞒了这么多日子,今天,她打算对我坦白的那一瞬,是经历了多么复杂的心理斗争,又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比我忍受内心因艳羡和妒嫉带來的深深痛苦还要面对她需要更多的勇气。 我们一起做晚餐,一起吃饭,一起收拾碗筷,然后一起回各自的卧室休息,尽管,我们很少说话,却比说很多的话都还要在心里在意对方。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杨娜开的车,还是她那辆粉红色的qq,我还是近近的坐在她身边。 天沒有下雨,却也并怎么放晴,阴沉沉的,还有些凉风,仿佛是为了衬托我们此时的心情。 虽然是回家,杨娜脸上却沒有微笑。 虽然我是去杨娜的家,却并不开心,只有好奇和担忧。 毕竟,杨娜的忧伤和憔悴都与乡下她的家有关。 眼前,不是去往那有着秋水的孤坟的荒郊那样的山路,却是我熟悉的山路。 这太像我的故乡,连那些戏水的小孩,劳动的人们,都仿佛是我的乡亲。 尘土飞扬,颠來簸去,杨娜的车终于在乡村路上停下。 我跟着杨娜下车,跟着杨娜走过长着青草的田埂,远处茂密的竹林里露出雪一样白的瓷砖墙的一角,人还沒到,就听到“汪汪”的狗叫声。 穿过竹林间的石板路,终于看清那是幢很别致就是放在城市也绝对算得上有档次的楼房。 那正对着我们“汪汪”叫的是条大黑狗,很凶猛的样子,幸好被铁索拴着,不然早已扑向我们将我们撕得皮开肉裂了。 楼上有人开门,探出张脸來向楼下张望。 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 头发花白,并沒太多皱纹,只是胖乎乎的脸上有些蛮肉横生。 跟在她身后走出个小女孩,三四岁光景,扎着马尾辫,眼睛很大。虽然不是杨娜放在组合柜里那张全家福上的样子,但我第一感觉,她就是相片上那个小女孩。 老妇人只张望了一眼我们,就扭过头去,往屋里走,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崩得紧紧的,仿佛拧得出來水。 小女孩却冲楼下叫了声:“妈!” 又惊喜又伤心,那声“妈”几乎是哭着叫出來的。 杨娜怔了怔,望着小女孩,脸上的表情那么痛,那么伤。 我心欲醉。 然而,老妇人却猛地转过身,一把攥住小女孩的手就又猛地转回去,强拉带着小女孩往屋子里走,根本不让小女孩多看杨娜一眼。 一张崩得紧紧的脸,不但冷若冰霜,还说不出的愤怒, 201 小女孩却沒有跟着老妇人进屋,尽管她还那么幼小那么柔弱,不堪老妇人的强拖带推,她却在老妇人紧紧攥着她的手中拼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 “雪儿!” 杨娜在楼下喊着。虽然已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却还沒有放声大哭。 但这已足够,她微微哭泣的声音,已足够让我心痛欲碎,尤其是雪儿,幼小的雪儿那让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妇人更加愤怒道:“天生的小贱人,真跟她一般贱,沒看到她都把别的男人带回來耀武扬威了吗?过不了多久,她就是别人的妈妈了,你还那么贱,还叫她妈妈,!” 边骂还边忍不住一个巴掌打在了雪儿的脸上。 重重的巴掌。 响亮的巴掌。 幼稚而柔嫩的雪儿的脸。 雪儿的哭喊嘎然而止。 雪儿震惊。 杨娜和我更震惊。 杨娜痛苦的脸一片苍白,肌肉都在颤抖。 雪儿的柔嫩的脸颊已有了几个红红的指印,她脸上的表情是根本不认识那个老妇人一般的表情。 老妇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重重的给了幼小的雪儿一个响亮的巴掌的手。 那只手虽然沒有干枯,并且还胖乎乎的,却如老树皮一样有了皱纹。 她脸上的表情,是发怔,是痛苦,更是愤怒。 就在她发怔的那一瞬,雪儿忽然挣开了她强攥着自己的手。 雪儿冲向阳台,更加痛声的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 然后,又猛地转身冲向楼梯口。 老妇人却在她之前,冲过去将楼梯口的木门掩上,并且迅速的按了按木门上的黑色大挂锁,锁断了雪儿下楼的路。 “妈,别这样,算求你了,让雪儿下來!” 杨娜痛声道,已是泪流满面。 老妇人沒有打开锁住的门,并且还用身子阻挡着扑向门拼命拉扯着那把黑色大挂锁的雪儿。 好一会儿,雪儿已拼掉了所有力气,然而半点也沒有冲过老妇人的身子冲出那道被牢牢的锁上的下楼的门的希望,她痛苦到极至的脸是那么绝望。 我从來都沒看到一个如此年幼的小孩如此痛苦绝望过,在她这样的年龄本应该是天真快乐的,双眼里本该是充满对一切事物的热爱和新鲜好奇的。 我想起了那双眼睛。 杨娜放在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一格里的全家福上的那个小女孩的眼睛。 那快乐天真满是好奇的清澈明眸和眼前这双痛苦到极至绝望到极至的眼睛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 鲜明得让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并且撕心裂肺的鲜明对比。 我再也忍不住了。 但我不是如杨娜,更不会如雪儿那样苦苦哀求。 我怒声道:“让雪儿下來!” 也许是我虽然愤怒得咬牙切齿,却倒底长相清秀文弱如同女子,老妇人更不知道我外表虽然柔弱,内心却比任何男人还坚强如钢,她根本沒把我的怒喊放在眼里。 唯一放在眼里的只是我的喊声让她有些痛苦甚至更加愤怒。 但她痛苦愤怒的脸上只有冷冷的轻蔑的笑。 她道:“好,很好,果然是带着野男人回來帮忙了,而且还是个小弟弟般的野男人,当年,人家说漂亮的女人是狐狸精,在城里早迟有一天会混坏的,我还不信,今天,总算让我这个乡下婆子大开眼界了,一个野男人竟会如此猖狂……” “他不是野男人,他……” 杨娜流着泪辩解。 我伸出白净细腻有着修长十指的手急急的掩住了她的嘴。 她的嘴角已被从脸颊淌下的热泪打湿。 我不要她辩解。(..tw无弹窗广告) 她越是辩解我越是心痛。 我多么喜欢被老妇人误会,更多么希望她不是辩解而只是保持沉默。 就算不是默认,也保持沉默,给我一点点以为她是在把我当着她的男人那样的错觉,让我在错觉中感到幸福感到温暖,好久好久不曾有那样的感觉了,那样的感觉该多么美妙而激荡,并且自心里迅速的扩散到全身…… 老妇人在上面狂笑:“好,好极了,不仅带着野男人猖狂的找上门來对婆婆发号施令,还公然当着婆婆的面搂搂抱抱打情骂俏了!” 原來,老妇人竟不是杨娜的妈,尽管先前杨娜叫她“妈”,她却是全家福里那个近近的坐在杨娜身边怀抱着雪儿的男子的妈。 怪不得,她会对我的出现如此反感,怪不得她会如此狠心的阻止雪儿和杨娜相见,当然这其中还有更深的为我所不知的矛盾。 杨娜挣扎着要推开我掩着她的嘴的手。 也许,她是还要为先前老妇人骂我是她的野男人辩解,也许她是不想给老妇人进一步骂我们公然当着婆婆的面搂搂抱抱打情骂俏提供借口。 我心好痛。 为她到底还是不想被别人误会我是她的男人而痛。 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痛。 老妇人都那么绝情的对她们母女了,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必要对老妇人辩解有什么必要在乎老妇人对我们的关系误会不误会,就算老妇人恨声的怒骂我们一百次一千次大胆猖獗伤风败俗又有什么了不起,。 老妇还在笑,沒有了痛沒有了怒,只有得意的笑。 她在得意于她的怒声辱骂终于起到了显著的作用,杨娜到底要推开我,不让我公然当着她的面用手掩住她欲分辩的嘴。 谁也沒有注意到雪儿,这一刻所有的焦点都在我和杨娜跟那个老妇人的身上。 然儿,雪儿一声痛苦绝望的逼问,却把我们的注意力从愤怒的对持中转移了出來。 雪儿道:“到底要不要我见妈妈,!” 沒有哭泣,却是在绝望中的最后一点期望。 我们看到了,看到了表情痛苦一张脸在她这个年纪本不该冷冰冰却冷若冰霜的雪儿,她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爬上了阳台,站在了阳台的最边沿,做出了随时从阳台上跳下的姿势,而且那双眼睛又是那么决绝,沒有半点恐惧。 这完全不是她这个年纪所能做出的事,这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一切都嘎然而止,所有人都怔住,包括那个蛮不讲理的老妇人。 杨娜惊慌的失声道:“雪儿,别,别……!” 我也道:“雪儿,别傻,相信奶奶,奶奶一定会让你见妈妈的!” 我把眼睛看向老妇人,我愤怒道了极点,我的喊声化作狮子吼,我道:“让雪儿下來!” 那么震怒,又那么不可违抗。 然而,老妇人沒有让雪儿下來,她一动不动,她完全傻了,被雪儿太出乎意料的举动给吓傻了,根本就沒能把我的怒吼听进心里。 雪儿沒看老妇人,她是那么绝望,她痛苦的道:“不,她不会让雪儿见妈妈的,上次雪儿病得那么重,外公给妈妈打电话,那么深的夜,妈妈连夜赶回來,妈妈那么担心我,那么焦急的哭着哀求,她都沒让妈妈进病房看过我一眼……” 原來,那个周末的夜半发生的竟是这样的事,竟是雪儿病了,那个给杨娜打电话的人竟是雪儿的外公,也就是杨娜的父亲,而不是我以为的刘主管,或别的任何一个男人。 雪儿的一只脚又向阳台的最边沿移了小半点。 她并不太激动,她因绝望而反常的平静,然而,毕竟太幼小,阳台又那么高,因为恐惧,她的双腿在颤抖,身子在摇晃,即使她不真纵身往下跳,也随时可能因不小心从阳台上跌落下來。 我担惊的心砰砰剧跳,快从嗓门里奔了出來。 杨娜更是惊恐得六神无主,又是叫雪儿听话并乱來奶奶不让见妈妈就不见,又是要冲向楼梯口撞开那扇被黑色大挂锁紧锁的门,又是跑回雪儿所站的阳台正下方的位置预备如果雪儿真跳就张开双臂将她接住。 然而,却听一个声音道:“雪儿,别,别跳,奶奶答应你,答应你见妈妈!” 紧张惊慌,竟是老妇人终于从怔怔中回过神來。 老妇人边说边展开双臂走向雪儿。 雪儿却道:“不,你别过來,如果你真答应我见妈妈,就把门打开!” 雪儿的另一只脚又向阳台的最边缘伸了伸。 雪儿竟是如此机警,她怕老妇人假意答应她靠近她一把将她从阳台上抱下然后反悔。 然而,机警归机警,她的身子却更加摇晃得厉害,更加像秋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黄叶。 老妇人再不敢前进一步,一个劲的道:“好的,奶奶答应雪儿,奶奶答应雪儿,雪儿乖,奶奶这就给雪开门,这就让雪儿见妈妈……” 果然,边说边后退,退到门边,紧张的伸出颤抖的手从衣兜里摸索出钥匙将那把黑色大挂锁打开,然后,推开了那扇阻隔雪儿母女的门。 雪儿还是沒有让老妇人靠近她,还是沒有从阳台的最边沿下來,还是如秋风中摇摇欲坠的黄叶那般站着,做出随时都可能从上面纵身跳下的姿势。 她道:“我要妈妈,要妈妈上來接我下楼!” 杨娜眼里噙满泪水,冲雪儿一个劲的点头,然后转身冲向楼道,冲过那道门,打惊慌无奈的老妇人身边擦肩而过,张开双臂,却不再如先前那么猛冲,而是放慢了脚步,又轻又慢的走向雪儿,生怕一不小心将还站在楼道最边沿摇摇欲坠的雪儿撞翻。 我紧紧的跟在杨娜的身后, 202 杨娜刚慢慢的轻轻的靠近阳台,雪儿就转过摇摇晃晃的身子,一个纵身从阳台跳下來扑进了杨娜张开的怀抱。 她紧紧的抱着杨娜,叫了一声“妈”,就撕心裂肺的放声痛哭。 杨娜蹲下身子,也紧紧的拥着雪儿,将泪流满面的脸颊紧紧的贴着雪儿的脸颊,雪儿的脸颊也早已泪流满面。 我近近的静静的站在她们身边,像她们的守护神,可我的内心却一刻也不能平静。 我的内心是那么纠结,我怜惜她们的遭遇,感动她们的幸福,又是那么佩服雪儿,年幼得谁也不忍伤害然而她自己的奶奶却曾那么让她受伤的雪儿,是她超乎寻常的机敏和坚强,换來了她和妈妈的此刻相拥而泣,幸福而心痛的相拥而泣。 我想起了我和妈妈,我暗暗的咬了咬嘴唇,我发誓,我一定要机敏坚强的去面对以后的人生,尽快完成妈妈的神秘夙愿,换回妈妈用半辈子的冷冷清清去等待和追求的祝福,妈妈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 还有杨娜,还有雪儿,我都要给她们幸福。 我不能连如此年幼的雪儿都不如。 雪儿终于放纵的哭过了,所有内心的委屈和悲伤都发泄殆尽,她渐渐只有小声的哽咽,最后无声的平息,只有可爱的脸颊上还有轻轻下滑的晶莹剔透的泪水。 杨娜也不再哭泣,她伸出指如剥葱的手,轻轻的为雪儿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雪儿是那么懂事,也伸出白净的小手來,一点点为妈妈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然后,雪儿道:“妈妈,再也不要丢下我了好吗?带我去你那里,从此以后一直把我带在身边!” 杨娜点点头,又紧紧的拥了拥雪儿,贴着雪儿的脸颊道:“嗯,妈妈答应你,妈妈再也不要丢下雪儿了,其实,妈妈,妈妈从來都沒要丢下过雪儿的……” 杨娜又要忍不住雪儿刚刚才为她擦干泪水的眼睛。 雪儿望着妈妈的脸,道:“妈妈别哭,雪儿就不再哭的,雪儿知道不是妈妈要丢下我的,是……” 雪儿不再说话,又怨又恨,把眼睛别向老妇人。 老妇人那双曾经恶毒的眼睛在经历过刚才的惊慌之后竟然变得有些软弱,软弱得不敢正视雪儿,如此年幼的雪儿。 但她也只是短暂的回避,她很快就转过脸來,对雪儿,更对杨娜怒目而视。 杨娜对她的眼睛视而不见,杨娜轻轻的站起身來,牵着雪儿的手,道:“雪儿,妈妈这就带你离开!” 雪儿也不再看老妇人,仿佛老妇人不存在那般,点点头,跟着妈妈,打老妇人身边经过,一步一步走向下楼的路。 我跟在她们身后,默然无声。 老妇人却忽然在身后道:“小贱人,走吧!跟着她走吧!滚得越远越好,从此再也不要踏进雪家的门半步,就当雪家沒有过你这个小贱人!” 听得出來,老妇人是那么不甘,还有些气急败坏,她怎么容得下自己被雪儿这样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孩屈服。 杨娜猛地转过身來,怒道:“够了!” 并且对老妇人扬起高高的巴掌。 我从來沒看到杨娜如此愤怒过,出离愤怒的愤怒。 然而,老妇人却对着杨娜高高扬起的巴掌冷笑,道:“打呀,你打呀,反正你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更伤风败俗的事都做过了,还惮于做出媳妇打婆婆的事來吗?更何况,雪家就算接不到媳妇,也再不可能要你这样的贱女人!” 这中间,老妇人还把眼睛看向过我几次,像是怀疑又像是肯定的看过我几次,我明白她眼睛的意思,她无疑是在猜疑又在肯定,她所谓的杨娜做过的更伤风败俗的事是和我做的。 奇怪,先前老妇人误会我是杨娜的野男人的时候,杨娜要辩解我还急急的伸出有着修长十指的白净细腻的手掩住她欲辩解的嘴,我是多么希望她不辩解,我是多么希望她给我那么一点点沉默就是默认的错觉,我是多么喜欢被老妇人误会我和杨娜之间的暧昧甚至比暧昧更多,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是那么愤怒,我是那么容不下老妇人对杨娜的亵渎,我甚至要主动为杨娜的清白大声争辩。 然而,我沒有争辩。 杨娜也沒有将她高高扬起的巴掌打在老妇人带着冷笑似乎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以为她根本就可能也不敢打她的脸上。 一切都因为雪儿,可爱而且懂事的雪儿。 就在我要大声争辩,杨娜出离愤怒要将她高高举起的巴掌打在老妇人脸上的时候,雪儿转过身,轻轻的拉住了杨娜的衣角,雪儿道:“妈妈,别,别……咱们走!” 杨娜高高举起的巴掌停在了空中,但她的脸色还是那么愤怒,出离愤怒的愤怒。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对老妇人道:“你听着,这些年我已忍够了,今天是我忍最后一次,从此我再也不要忍了,还有,我不允许你骂雪儿贱人,雪儿不贱,她长大了更不贱,即使她长大了像她妈妈,她妈妈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可以昂起头面对任何一个人,她妈妈从來就不曾做过对不起雪家的事,即使以后做了什么?她妈妈也不会再觉得对不起雪家,是雪家的人先负了她的妈妈的,从此,她的妈妈再与雪家沒有半点关系!” 然后,转过身,牵着雪儿的手,背影笔直,长发飘洒,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忙跟上去,伸出手牵着雪儿的另一只手。 雪儿沒缩开她的手,尽管我的手对于她來说如此陌生。 杨娜也沒有要雪儿回避我,尽管,竹林的外边已有围观的邻居,她再不怕任何人误会我们的关系,让我和她一起牵着雪儿的手,仿佛我才是雪儿的父亲那样,在众目睽睽下一起离开。 那条被铁索拴着的凶猛的大黑狗也像楼上那个泄了气的老妇人一样,只是弱弱的望着我们,半声也沒有发出声音。 我们离开了那个村子,留下了身后那些猜疑的眼神和窃窃的议论。 那些虽然是与杨娜与我有关的猜疑的眼神和窃窃的议论,我们却半点也不在乎,因为我们前脚离开这个村庄后脚就再也不打算再踏回來了。 无论那些猜疑那些议论会持续多久会怎样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我们都再也不会看到不会听到,在我们,从此,也就根本等于沒再发生过。 我们走到乡村马路边,坐进杨娜那辆粉红色的qq,杨娜发燃车带着我们飞驰而去。 身后尘土飞扬。 飞扬的尘土后面的那个村庄渐渐消失,成为我们永远也看不到的风景。 然而,我们沒有回重庆城,杨娜载着我们去了几公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庄。 依然有山有水有车一经过就扬起高高的尘土的乡村马路的村庄。 车依然在乡村马路边停下。 杨娜牵着雪儿的手,带着我们去的依然是一片茂密竹林中隐隐露出一角的房子。 只是那房子,已不是在农村极上档次即使放在城里也比较起眼的白色瓷砖墙的高大楼房,而是盖着鳞鳞瓦片上了些年月的三间篱笆墙的颓败的屋。 冲出屋的,也不是狂吠着的凶猛的大黑狗。 一条小黄狗,很可爱的小黄狗,它只轻轻的冲我们叫了几声,便跑过來,围着杨娜摇晃着尾巴又蹦又跳的转,十分欢喜和亲昵,然后,又仿佛主人一样跑在前面带着我们走向那篱笆墙的瓦房。 这时从屋里走出两个人來。 一男一女的老人,和雪儿奶奶一样的年纪,却不是雪儿奶奶见到我们时那么又冷又怒的表情,更沒有见到我们就掉头往屋里走,反是惊喜的迎了过來,还一边叫“杨娜,雪儿!”并且对我投來虽然奇怪却无比喜欢的眼神。 甚至还从附近的房子走來几个邻居,他们也像我们刚刚离开的雪儿奶奶的那个村庄的邻居一样猜疑,但他们沒有窃窃议论,他们都叫着杨娜和雪儿的名字,亲热得仿佛杨娜的家人。 然而,从篱笆墙的瓦房里走出的一男一女的老人,却不是仿佛杨娜的家人,而是真的杨娜的家人。 杨娜冲老夫妇叫了声“爸,妈!” 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饱含着那么复杂的感情,有欢喜,有心酸,又有几许无奈。 雪儿也冲老夫妇叫了声:“外公,外婆!” 便扑进了杨娜妈妈的怀里。 杨娜的妈妈不像雪儿的奶奶那么胖乎乎的满脸都是横肉,她瘦而单薄,然而却很是精神。 她紧紧的把雪儿拥在怀里,一个劲的道:“让外婆好好看看,外婆好久好久不曾见到雪儿了,雪儿又长高了长乖了!” 雪儿沒在外婆怀里撒娇,只是懂事的将手轻轻摸过外婆已有了皱纹的脸,道:“外婆,你又瘦了,你的眼睛怎么湿湿的,外婆是要哭吗?外婆不哭,雪儿就不哭的!” 杨娜的妈妈把雪儿搂得更紧,笑道:“外婆是高兴得哭,但外婆听雪儿的话,外婆不哭!” 然而,潮湿的眼睛却更加有亮晶晶的泪花在闪了。 杨娜的爸看上去有些老实巴交,一双欢喜而又猜疑的眼睛一直看向我。 在我和杨娜跟着他走进堂屋的那一瞬,他悄悄的拉了拉杨娜的衣角,然后去向隔壁的厢房。 看得出來,他是有什么要问杨娜。 杨娜低眉跟在他身后,双颊上竟有了可爱的羞红颜色, 203 别的邻居都逗雪儿玩耍去了,他们是要给杨娜一个和她爸单独聊聊的空间。 杨娜的妈妈也沒跟进來,但却一直有意无意的打量我,搞得我很不自在却又满心欢喜的。 …… 从杨娜家回來的时候,杨娜的爸妈一直送我们到停在乡村马路边的杨娜的粉红色qq车旁。 他们是那么不舍,尤其是舍不得雪儿,反反复复叮嘱杨娜要照顾好雪儿也要照面好自己。 杨娜的爸还颤巍巍的伸出长满老茧的手一把将我握住,对我道:“你和杨娜住在一起,以后杨娜和雪儿就要靠你多多照顾了!” 说完的时候,别过脸去,几乎要老泪纵横。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杨娜的人生更甚,难怪老人要那么放心不下,要把杨娜托付给我,尽管我虽然是个男人,看上去却那么清秀柔弱,恍若女子。 但我却是那么欢喜,又那么愧疚,为自己不但外表清秀柔弱如女子,心思也细腻多疑得如女子,有时甚至比女子还小心眼,和杨娜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多日子,非但沒真正努力做过一件照顾杨娜要让杨娜过上好日子的事,反而常无缘无故的吃杨娜的醋生杨娜的气,让杨娜反过來照顾我自己,仿佛她真是姐姐,自己不过是她身边柔弱的弟弟,可我都是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而愧疚。 但我还是一个劲的点头,更加坚决的点头,让老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杨娜和雪儿的,最好是能有幸如他和杨娜妈妈所期望的那样照顾杨娜和雪儿一辈子。 当然,最后一句话我只是在心里激动的想,却沒有好意思唐突的说出口。 老人松开紧紧握住我的手的手,后退一步,道:“娜儿,你们去吧!” 杨娜点点头,道:“好的,你们在家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常回家來看你们的!” 然后,别过脸去,那么依依不舍的脸,却毅然决然的发燃车不回头的去了。(..tw无弹窗广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杨娜何尝不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她望着前方的眸子里,却有了晶莹剔透的泪光。 只有雪儿,一直将身子趴在敞开的车窗上,冲立在越來越远渐渐模糊最终在转过一道弯后再也看不见的暮色中的两位老人一个劲的挥手。 雪儿的马尾辫有几丝头发散落出來,在风中轻轻的扬起。 我想起了曾经轻风扬起杨娜的长发的情景,多年以后,雪儿是不是也会出落得如杨娜一般飘然美丽。 有些恍惚的望望了杨娜,杨娜依然眼望前方,沒有感觉到我的眼神。 雪儿已缩回探出窗外的身子,坐在我身边,但到底是沒出过远门的小孩,一直把脸别向窗外,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兴奋的对着迎面而來又迅速倒退的一路风景。 我轻轻的碰了碰杨娜的身子,杨娜这才问我:“弟,有什么事吗?” 依然沒有对我别过脸來。 她的眼中已消失了那些晶莹剔透的东西,可双颊上的泪痕却还沒有完全被从窗外的暮色中吹进來的轻风擦干。 我张了张嘴,却终于还是沒有问,毕竟,她才刚刚经历了伤离别,这有点不是时候,更何况雪儿近在身边,雪儿虽然还如此年幼,却又超乎寻常的懂事。 我笑了笑,道:“沒,沒事!” 她轻轻的“哦”了声,然后不在说话,但她的脸色中却多了分羞怯的猜疑。 我的心跳得那么幸福,我向她更加靠近了些,一个大男人,眼里却溢满了似水柔情。 奇怪的是,雪儿眼睛虽然依然对着窗外越來越暗的风景,竟也把幼小的身子轻轻的靠近了我,夜色依稀中,我看了看杨娜和雪儿两个人模糊的脸,竟恍惚的觉得,我们真是一家人,幸福的三口之家的一家人。(..tw好看的小说) 一对年青的夫妇,再加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我想起了杨娜放在卧室里组合柜中的那张全家福,什么时候,杨娜可以把那张全家福永远的丢弃,让另一张永远的取而代之。 另一张还是三个人,只是男人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男人,而是我自己,雪儿,却高了些更加可爱了些,而杨娜依然青春美丽的脸上有了更多的幸福,双眸中也有了更多的柔情蜜意。 当远处繁星点点的灯光出现在我们眼前时,那个飘渺美丽恍若天上宫阙的城市引得雪儿一声欢呼,并且再次从敞开的车窗探出身子。 我却轻轻的一把将她拉进來,让她依偎在我怀里。 我答应过杨娜的爸爸,要好好照顾杨娜和雪儿的,越來越逼近城市,远不是乡村路上那么空旷,窗外是呼呼飞驰而过的车流,雪儿年幼,只知道惊喜于窗外飘渺美丽的夜色,以为自己探出身去就与那些飘渺美丽的夜色更切近,更加融入那些飘渺美丽的夜色中,却不知道将身子探出去有多么危险。 雪儿还要挣扎着趴在窗口。 杨娜轻轻道:“雪儿,记住,坐车时一定不要将身子探出窗外!” 雪儿便乖乖的听话,尽管双眼依然对着窗外飘渺美丽的夜色,幼小的身子却轻轻的依偎在我的怀里。 我忽然想,如果这一刻依偎在我怀里的是杨娜该多好,我禁不住做出一种假设,一种有关多年后的假设,多年后,我和杨娜都已头发花白,杨娜会不会如此时的雪儿一样依偎在我怀里,而雪儿是不是会就如眼前的杨娜甚至比杨娜更漂亮幸福,为我们轻快的开着车子,让我们愉悦的一览窗外的风景。 这天夜里,雪儿睡得早,尽管初來乍到,一切都那么新鲜,但毕竟经过一路的颠簸,雪儿弱小的身子不堪疲倦。 她睡的隔壁杨娜的卧室。 她很乖,她自己洗了脸脚去睡的。 杨娜还在忙着收拾厨房,我在旁边帮忙。 其实,我真正要做的并不是这些,我是有话要说,白天沒有來得及也不便说的话,我统统都要说出來。 我道:“姐!” 其实,我真的不想叫姐,尽管已叫得那么习惯。 我真想叫的是“杨娜”,她的名字,柔情似水的叫出她的名字。 杨娜轻轻“嗯”了声。 我道:“今天在你老家时,你爸把你单独叫进隔壁房间去都给你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你当时脸红红的,好像你妈妈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 杨娜的脸又很可爱的红了起來,嘴里道:“沒,沒说什么?不过是家里的一点私事!” 我道:“不是吧!我现在想來,当时不仅是你妈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你爸也是那样看着我的呢?他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是姐的,姐的……” 我心砰砰的跳,想到那个词,却说不出口來。 杨娜却已明白了我的意思,脸更加羞红得厉害,道:“哪有的事呢?咱爸真的是为了一些家里的私事单独找我的!” 我笑道:“真的!” 她道:“真的” 故意很认真,一双眼睛却不敢看我。 我更加笑了起來,我道:“既然是家里的私事,为什么姐不敢看我,脸上的颜色还羞红得可爱!” 杨娜道:“懒得跟你说了!” 碗筷已清洗完,她解下围群,用帕子将湿漉漉的手擦拭干净,便径直经过客厅往她的卧室去。 她是不好意思的要避开我。 我却一把拉住她,我道:“姐,其实,其实,我,我……”杨娜道:“弟,有什么事明天说吧!你喝多了!” 我是喝多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我故意一杯接一杯的喝多的,酒壮英雄胆,但我沒喝醉。 我道:“姐,我不是在说酒话,我是认真的,好久好久,我都想说了,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雪儿,现在知道雪儿了,我更要说,何况,今天上车时,你爸还那样放心不下的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和雪儿呢?” 杨娜道:“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我也能照顾好雪儿,而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姐就放心了!” 我道:“我知道姐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有能照顾好姐和雪儿的能力,这不怪姐,谁叫我长得女子般清秀柔弱,而且以前不但不能照顾好姐反而还要姐來找我呢?但,姐,请相信我,从现在起,我决不会再是曾经的我了,我会坚强勇敢起來,而且我还会努力上进,为姐和雪儿努力上进的!” 杨娜道:“还是为你自己吧!相信姐,这个世间沒有值得你为他们努力的人,真正值得你努力的只有你自己!” 她脸上忽然不再是羞怯的红色,她神情凝重,带着深深的怨恨,恨别人,更恨自己。 她是有感而发,敢情她曾经也为别人努力奋斗过,也许那个别人,正是雪儿她爸,那个坐在寒香车里的很帅气把自己打扮成港台明星对我眼含敌意却对寒香小白脸般谄媚的男子,然而,到头來,却只落得劳燕分飞一场空。 我道:“姐,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能因为摔过一次跤,就以为前途一片泥泞,再无半点星光,请相信弟,弟是发自内心,要照顾你和雪儿一辈子!” 杨娜卧室的门却从里面轻轻打开。 卧室沒有开灯,只有从窗帘隐隐透进來的城市灯火。 然而,幽暗中,我还是看到了半掩的门扉背后,有一张脸。 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的脸。 稚气的可爱的脸。 雪儿的脸, 204 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醒來了。 我和杨娜都有些不好意思。 杨娜轻轻推了推我的手。 我看看雪儿对着我的手的脸,脸有些微红又微烫的将手从杨娜的手腕上拿开。 雪儿却对我们道:“妈妈,叔叔,我什么都沒看见!” 然后又轻轻将门从里面关上,接着是她急急的轻轻的走向床又躺上床的声音。 雪儿是多么懂事的孩子,懂事得吓人,也懂事得让我心伤。 她这个年龄,本该天真无知的,都是被家庭的破裂影响,她才如此早熟的。 早熟的孩子内心都会有太多同龄孩子感受不到的苦难。 我忽然就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把刚刚因不好意思被雪儿看见从杨娜手腕上拿开的手和另一只手伸向杨娜的柳腰,紧紧的将她拥住,哽咽的道:“姐,相信我,相信我能照顾好你也能照顾好雪儿,求求你让我照顾你和雪儿一辈子吧!” 杨娜沒有挣扎着推开我,她任凭我紧紧的拥着,静静的脸上却有了感动的泪水。 好一会儿,她轻轻道:“弟,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 我轻轻的“嗯”了声。 心里是那样幸福又是那样忐忑,我不知道,如此深的夜,空荡荡的客厅,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沒有拒绝我的拥抱,是不是真的如我以为的那样默默的答应了我照顾她和雪儿一辈子的请求。 我那么不舍的轻轻松开拥抱着她温暖的柳腰的双手,我转过身轻轻的走向我的卧室。 我听到她也轻轻走向她的卧室的声音。 快到卧室门口,我忽然背转身來。 我看到她竟然也正背转身來对着我。 我们的目光相遇,她却沒有羞怯的避开,她反是对我温柔一笑。[..tw超多好看小说] 我张了张嘴,好想轻声问她那我还不能确定的事。 她却笑道:“弟,明天再说吧!明天,你的酒就醒了!” 她竟以为我说的都是酒话么,她是因为曾经被雪儿的爸的甜言蜜语哄骗过再不敢轻易相信别的男人的海誓山盟么,她是要我明天酒醒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是真心要照顾她和雪儿一辈子么。 我又张了张嘴,杨娜却微笑着把细长的手指放在红唇上作了个打住的姿势,然后嫣然一笑,飘然入室,将卧室的门轻轻关掉了。 这一刻,我是那么为她神魂颠倒。 这一夜,起初有些辗转反侧,后來却睡得很甜,还做了个美梦,梦见了雪儿,也梦见了杨娜。 早上是杨娜的敲门声让我从睡梦中醒來的,醒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内裤有些湿湿的粘粘的,因梦见过杨娜而湿湿的粘粘的。 我换了条内裤,穿好衣服,开门的时候,看见雪儿已跟在杨娜身后走來走去了。 杨娜正在把热腾腾的早餐放上餐桌。 雪儿冲我叫了声:“叔叔!” 杨娜便抬起头來看见了我。 我脸刷的就红了,幸好杨娜沒有看到我背在身后的那只手。 在那只手里是我刚换下的湿湿的粘粘的内裤。 我匆匆的避开她钻进了洗手间,又匆匆的将门关上。 关门的那一瞬,我看到杨娜白净憔悴的漂亮脸颊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有些幽怨。 她一定以为我昨晚真是说酒话了,她一定以为我是早上醒來因昨夜的酒话而不好意又似乎要不负责的避开她了。 然而,我却不方便转身出去给她解释。 就算可爱懂事的雪儿不近近的跟在她身边,我也不方便出去给她解释,那条湿湿的粘粘的内裤还在手里,即使我把它放在洗手间角落的桶里,也极有可能被她进來方便是看见,那将是让我多么羞耻的事情。 在浴室里匆匆的洗了个澡,又把那条换下的内裤洗得干干净净,轻轻的推开洗手间的门,看了看客厅,餐桌前竟沒有了杨娜和雪儿,她们大概已吃过早餐,桌上只有我那只还腾着热气盛满早餐的晚。 匆匆的走出洗手间,经过客厅,去我的卧室。 经过杨娜的卧室时,听见杨娜似乎在对雪儿小声的说着什么?沒心思也來不及细听,便急急的钻进了我的卧室。 将那条刚清洗过的内裤晾在卧室的窗台前,再从卧室出來时,已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身子,然而,见杨娜带着雪儿从她们的卧室出來时,我的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发红,看來,我洗干净的也仅仅只是自己的身子,内心里那刚经历过的尴尬却是一时清洗不掉的。 低头捧起早餐,假装很专注的吃着,不去看杨娜和雪儿的脸。 杨娜却忽然说话了,她道:“弟,吃过早餐你先坐公交车去公司吧!今天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我微微抬起头來,有些诧异。 难道,是她以为的我昨夜的醉话让她生气了,可我那不是醉话,我是认真的,我只是还沒找到时间找到机会在早上醒來之后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语气对她重述一遍。 她看了看雪儿,道:“雪儿需要人照顾,我总不能把她带到公司去吧!公司可是办公的地方,而不是待孩子的地方!” 原來竟是为这个,我怎么就沒想到。 我有些为难,道:“那姐打算怎么办,姐要天天在家照顾雪儿!” 说出这句话我就很后悔,我自己不是昨夜那么信誓旦旦的要照顾好她和雪儿并且照顾一辈子的吗?现在还仅仅只是雪儿,我竟然就沒主意了,非但沒说出自己照顾雪儿的话,还问她是不是要天天在家照顾雪儿。 杨娜却沒看出我的心思,她道:“我已想好了,我送她去幼稚园,这样我只要上下班接送她就行了,上班和照顾雪儿两不误,更何况雪儿很懂事的,她在幼稚园一定能好好听老师的话,不让我操心的!” 这又是我沒想到的事情,我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几句,杨改之啊杨改之,看來你真是有太多不足需要好好改之了,不然,你什么都想不到都做不到,即使杨娜真答应了你让你照顾她和雪儿一辈子,你又拿什么去实现你的诺言。 我道:“幼稚园远吗?” 杨娜道:“附近就有,不太远!” 我道:“那我跟姐一起带雪儿去吧!先去幼稚园然后再去公司应该也來得及,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早着呢?” 杨娜道:“不,來不及的,雪儿毕竟还沒去过幼稚园,初入学会有一大堆事要办的,就光体检就要在指定医院耗掉几个小时,而且今天还不一定拿得到体检报告!” 我干脆就不再说话了,第一此感觉到妈妈一直引以为荣她的儿子竟是如此白痴,对太多的事脑子里都只有一片苍白,如果不是杨娜刚才的话,我直到现在都不只知道上幼稚园的孩子也是要需要体检的,我先前只是单单知道上班进公司需要体验,如果有乙肝绝大部分公司是不会录用的,尽管最近国家出台了有关禁止公司以乙肝为借口解聘员工的文件。 我只好点点头,道:“那好吧!你先送雪儿去幼稚园我去上班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幼稚园接雪儿回家!” 雪儿跟杨娜一起出去的时候,挥着小手给我说再见,可爱得让我禁不住要走过去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好好疼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好好疼爱。 独自坐公交车去公司,很有些不习惯,尽管车内叽叽喳喳,有话家常说新鲜事的,有提醒别站在门口那里是最容易被扒手下手的,有指责别人不长眼睛踩痛了自己脚的,更有一个美女在拥挤中把胸前丰满的两团紧紧的顶着我的后背,但我却感到孤单。 忽然记起那句歌词: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快乐并不是需要太多人,有你就足够,当然,我不会因为我们自私的快乐就撇开雪儿。 下车,独自走进公司的大楼,坐电梯上楼又独自走进后勤部的办公室。 谁也沒看,打开电脑,对着电脑什么也沒看进去的坐了好久,脑子里全是昨天的经历和昨夜的美梦,禁不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欢笑。 一阵窃窃的笑声和议论从身边传來。 我从恍惚中醒悟,我知道那些窃窃议论和笑声与我脸上的笑容有关,但我却不作理会,我只是拿眼睛去看了看角落里的春花。 春花正忙着什么?一张对着电脑的脸平静而专注,仿佛身边根本就不曾有什么发生。 忽然记起件事來,关掉电脑,轻轻从椅子上站起,在那些窃窃的议论和笑声中走出办公室,经过楼道上楼。 楼上很静,静得跟曾经的某个情景有些相似。 只是那次在我的身后跟着藩玉,他以为我是要对青梅说他的坏话,便來了个恶人先告状,在我之前敲开了青梅的办公室。 那时那景恍若昨天,可记忆却告诉我,好些时日都不曾來个这层楼了。 楼层那么静,我的心却不静,我听到我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在楼道里显得异常响亮,而且还走得那么急。 到得青梅的办公室前,我努力平静了下自己,侧耳细听了好一会儿,里面寂静无声确乎沒有别的人,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敲那扇紧掩着的门, 205 青梅在里面沒有问谁,她的脚步轻轻而來。 她打开办公室门,看见是我有些诧异。 却也只是诧异,沒有多问,只柔声道:“进來!” 我走了进去,她轻轻的将办公室门重新掩上。 她指了指靠窗的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我坐,并转身给我倒來一杯茶。 我沒坐,也沒有端起她放在办公桌上的茶水。 我开门见山,我道:“我是为皓然來的!” 我的声音有些冷。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声音要有些冷,每次见到她我都抑制不住自己声音要有些冷,可有时,我心里明明是对她沒有任何成见的,难道,我是要在她面前故作矜持。 她本來由诧异而平静温柔的脸忽然变得痛苦苍白。 从她嘴里只迸出几个字。 愤怒的几个字。 “你给我出去!” 可我还沒说出,我为皓然而來的内容。 她缘何如此激动愤怒,仿佛是多年前,我刚刚在众目睽睽下把双手抚上她还沒來得及绽放的胸前的两个蓓蕾的那一瞬。 然而,我沒有出去,既然答应了皓然,我就一定要做到。 我道:“皓然有东西要我交给你,是一封信,写好了很多年,他却沒有勇气交给你的信!” 她盯着我的脸,那么愤怒的盯着我的脸,喝道:“你沒听见我的话吗?我让你出去!” 我站在原地,一边将手伸进衣袋,一边想,皓然和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缘何要如此激动。 她见我沒有半点走的意思,对着我那双伸向衣袋的手,更加愤怒,几乎用了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声音对我喝道:“滚,你给我滚,你沒听到吗?!” 而怒容满面的脸上的那双眼睛已被泪水弥漫,痛苦而又莫名其妙的恐惧,像是惧怕我那只伸进口袋里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來。(..tw棉花糖小说网) 皓然要我交给青梅的到底是怎样一封信呢?青梅何以要不想看见害怕看见到这个样子。 我忽然就转过身,出了青梅的办公室。 然而,我不是如青梅气急败坏歇斯底里里怒喝的那样滚出去的,我是走出去的,急急的走出去的。 我急急的脚步打破了楼层的寂静,有人打开办公室门探出脸來奇怪而又厌恶的看我,我沒理会他们,尽管他们都是公司的高层,和青梅住一层楼的都是公司的高层,我的脚步依然急急的重重的,我半点也不在乎这会打扰了他们的安静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完全不是应该发生在一个下层员工身上的毫无礼貌的行为。 我边急急的走边看地上,我來时走过的路干净无痕。 我又急急的走进后勤部的办公室,把办公桌前仔细的找了一遍,连明明今天根本不曾打开的办公桌的抽屉都打开翻了个透。 然而,什么也沒有找到,只有越來越多的焦急。 我又急急的从办公桌前转身,急急的走出办公室,打算坐电梯下楼,顺便看看电梯里面再仔细的看看公司楼下的广场,來时我打里经过过,我不知道是不是掉那里了,如果不是,那么就只好再坐车赶回我租住的杨娜家去,如果家里还是沒有,就只有彻底的慌乱绝望了,早上來时,我坐过公交车,尽管我并沒有站在如那些乘客说的容易被扒手下手的门口,但我还是极有可能被扒手下手并且得手了,他们得手的,不是别的,正是我刚才在青梅办公室伸手要从衣袋里拿出的信,皓然托付我要我亲手交给青梅我也对皓然许下过承诺的那封装在牛皮纸信封里的信。 我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是藩玉,他手里捧着的一大叠文件被我撞翻,七零八散的落了一地。 他是那么愤怒,尽管那天在洗手间听了刘主管的教诲,要对我时时小心,沒弄清我和青梅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之前,不太张扬尽管避开我不和我发生正面冲突的,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句:“妈的,沒长眼睛吗?!” 我沒有理会他,我哪有心思哪有时间理会他。 我打他身边急急经过,仿佛那满地的七零八散的资料不是我撞落,或者即使是被我撞落,也不是资料,而不过是地上的尘土,甚至我一只脚还打脚边一本资料上践踏而过。 藩玉终于被激怒,忍无可忍,正蹲在地上捡资料的身子猛地站起來,伸出一只手要攥住我的衣角。 刘主管却打我背后而來。 他看见了刘主管,他道:“主管,杨改之把你的资料撞翻了一地,还不把资料当资料从上面践踏而过!” 十足的忠实而又有些小奸小诈的狗的开为,那被我撞翻在地的竟不是他自己的资料,而是刘主管的,刘主管四肢健全,体格发达,那是资料又不是泰山,还用他來替刘主管捧,而他的话,又分明有借资料是刘主管的來吓唬我,并且把矛盾的双方转移到我跟刘主管之间的巧妙用意。 然而刘主管倒底是刘主管,常处在夹缝中并且生存得游刃有余的人,他道:“资料掉了就提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捡起來就是,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不再理会藩玉,反是别过脸來,对我笑,笑得仿佛我是主管,他倒是我下面的员工了,不过他越是这样笑,我越是反感越是后背发凉,女人般敏感的心思告诉我,这笑绝对比怒更危险。 他道:“改之,你有急事吧!杨娜今天怎么沒有來,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担忧,果然,他那笑并不是冲我來的,而是别有用意。 我都懒得理他,如懒得理藩玉一样懒得理他,我看都不再看他就打他身边擦肩而过,去了楼道那边的电梯口。 刘主管沒有追过來,尽管他心里也确实担心着杨娜,但他还是沒有追过來。 也许他心里更多的却是对我对他的不屑于顾的努力克制着某一天有机会了一定会火山般加倍暴发的嫉恨。 藩玉蹲下身子,灰头灰脸的捡着地上那些七零八散的资料,光想想他的狼狈样子,我就觉得好笑,只是此时此刻,我沒有心思笑出來。 电梯到了,门慢慢打开,我刚要走进去,后面就有一个声音急急的叫住了我。 “改之!” 是春花。 她的脚步打我身后急急而來,像是有什么事找我。 尽管我也有事,很急很急的事。 丢失了皓然要我亲手交给青梅的那封信,就仿佛丢失了我和皓然之间多年來的友谊,一刻不把那封信找回,我就一刻也不得安宁。 尽管,我那么明显的看出,青梅根本就不要看到那封信。 我还是转过身來,等了等春花。 春花跑过來,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是顾不着喘气,就急急的道:“改之,你刚才都到哪去了,杨娜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电梯就要关门,我本打算要走进电梯的脚却沒再向电梯移动半步。 天大地大,还是杨娜的事大。 我想起了刚才刘主管的话,他问我杨娜今天怎么沒來,是不是杨娜出事了。 我当然知道杨娜不是因为出事了才沒來,但我却难保杨娜一遍又一遍的打我的电话不是出事了,莫非是有关雪儿,她说过雪儿进幼稚园要先到医院体检的,难道是体检出了雪儿的身体有什么问題。 我有点心惊肉跳,急急的道:“什么时候,她打的办公室我的座机!” 春花道:“不,她先打的你的手机!” 我奇怪的道:“她打过我的手机!” 一边将手伸进我常放手机的裤袋。 春花道:“是的,打过你的手机,她说通了你不接,才再打的你办公室的座机的,也沒人接,你不在同事们又不方便帮你接,怕是你的私人电话,她才又打的我的电话的!” 我伸进裤袋的手什么也沒有摸到,我才记起早上因为刚从美梦中被杨娜的敲门声吵醒就发现内裤湿湿的粘粘的一时又羞又慌,只顾得上换内裤再钻进厕所洗干净自己的身子,竟忘记带睡觉前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了。 我道:“她都说了什么?” 春花道:“也沒说什么?只问你有沒有來公司,我说來过,只是刚才还看见现在却不在了,敢情是去洗手间了,她沒再说什么?只是让我等你回來转告下你给她打个电话过去,就把电话挂断了,改之你刚才去哪了呢?我去洗手间门口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出來,幸好我忽然看见你打过道那边急急而來似要坐电梯下楼,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的,我有急事,很急很急的事,我丢了件很重要的东西,但我却沒说出口,再急的事比起杨娜和雪儿來,都再算不上什么事。 我只是道:“春花,你的手机带身上了吗?” 春花点点头,奇怪的望着我。 我道:“把你手机借我用下吧!我手机放家里忘拿了!” 她醒悟过來,忙从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我手里。 但她并沒再站在我身边,她只是道:“杨娜大概也等急了,我还有事,我先回办公室了!” 说完便转身转过拐角处向过道那边的办公室而去。 她是个知趣的女子,她不想偷听,她要给我和杨娜一个私密的通话空间。 然而,我心却有些酸酸的,感觉她在过道那边越去越远的轻轻脚步,像淡淡的哀婉的叹息。 我也忍不住一声轻叹,然后拨通了杨娜的电话号码, 206 杨娜还沒在那边说话,我就急急的脱口而出:“姐,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哎,我还是叫了“姐”,其实,我真的更应该叫她“杨娜”的,无比担心无比关切又无比亲密的叫她“杨娜”的。.tw[棉花糖小说网] 杨娜在那边道:“嗯!” 我道:“什么事呢?” 杨娜沒有回答,反是问我:“弟,你刚才都哪里去了呢?打手机也不接,座机也不接,给春花打也说刚刚才看见现在却不见了,搞得姐好担心的!” 我道:“沒,沒什么?不过是去青梅办公室了,手机早上又放家了忘记了带!” 杨娜道:“去青梅办公室!” 听得出來她有些诧异和担忧,她能不诧异担忧吗?在她平时看到的都是我和青梅之间的隔阂,沒事我是不会主动去找青梅的,我去青梅办公室不是找青梅麻烦,就是被青打电话叫去找我麻烦。 我道:“其实也沒什么?我不过是……” 说到这,又惦记起那封信來,又说不出的焦急。 既然从杨娜的语气可以听出她打电话给我虽然是有事,也许也很要紧,却并不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让人担忧,我的焦点转移到皓然的那封信是多么自然而然情不自禁。 但我却沒在语气表现出來。 杨娜忽然在那边轻声道:“弟,你是在电梯口吗?” 我诧异,四周望了望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用更轻的声音笑道:“我有千里眼顺风耳呀!” 她能这样笑着和我玩笑,说明她打电话找我的事更加不值担忧了,我彻底的放了心。 然而,对那封信的焦急却比先前还要浓烈了。 我道:“姐,我有事先不和你玩笑了!” 却发现她早已在那边挂断了电话。 电梯刚从楼下上來,在我前面停下,我也沒管是上行下行,见门一打开就急急的往里钻,不想里面却走出个人來和我撞了个满怀。 凭我和那个人的胸的亲密接触时的柔软而又弹性的感觉,我第一反应立刻就意识到对方是个女人。 不觉向后退了一步,沒怎么敢抬头,脸有些微红的低声道:“对不起!” 也不等对方说“沒关系”,就又要低眉从她身边钻进电梯去。 那人却是笑。 笑得很有意思又笑得声音特别熟悉。 我完全不敢相信的熟悉。 但我还是禁不住抬起头來。 竟果然是杨娜。 我脸上的又歉意又羞怯的颜色完全沒有了,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惊诧。 怪不得刚才她在电话里用那么轻的声音问我是不是在电梯口,还玩笑的道她有千里眼顺风耳,原來,她是根本就在电梯里听到了我和她通话的声音。 当然,惊诧中我也有些惊喜,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心里都有些惊喜的,哪怕是吃醋的时候,只是吃醋的时候沒把那分惊喜表现出來,表现出來的更多是酸酸的冷漠罢了。 我道:“姐,你,你怎么來了,也不见雪儿,你不是说雪儿进幼稚园得先体检,而且体检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拿到结果的吗?” 杨娜道:“怎么,不欢迎呀!” 我道:“欢迎欢迎,十二分的欢迎,只是我惦记着雪儿呢?” 心里却暗暗好笑,公司又不是我的,你來公司关我欢迎不欢迎什么事,而且你还是公司的管理,只有你欢迎不欢迎我的,哪有倒过來说的。 杨娜笑道:“恐怕不是惦记着雪儿,而是忘记着别的吧!” “惦记着别的!” 我诧异的望着她。 我是惦记着别的,非常非常惦记着别的,可她怎么知道,有关那封信我可是只字沒对她提过。 我又有些委屈。 即使她是从我焦急的眼神胡乱猜测,可她又怎么可以说我是惦记着别的呢?她应该知道,即使有天大的别的事,相对雪儿和她來说,在我心里也算不上什么事的。 回想起先前,当春花告诉我她打过好几次电话时,我心里那种比发现那封信不在了时还要强百倍千倍的紧张慌乱,此时却换來她这样的话,感觉眼睛就酸酸的,要滚出几颗热泪來。 我有些赌气的别过脸去。 杨娜却还是发现了我眼中的几分潮湿。 她有些急了,道:“弟,别担心了,其实……” 她还说,还以为我之所以眼睛湿湿的是在惦记那别的事,我心里更不是滋味,眼睛也更加潮湿并且视线模糊了。 我甚至要再次钻进电梯下楼去。 既然她半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思,既然从她先前的玩笑的话我已看出她和雪儿都沒有发生我以为的让我担忧的事,既然我此时的的确确更加惦记的是那封皓然要我亲手交给青梅的信,我何不下楼去把來时的路都重新仔仔细细的找一遍。 然而,我却发现电梯门早已关上,并且显示板上那跳动的带着光亮的红色字迹显示轿厢也在向离我们这层越來越远的方向直直而去。 但我沒有就此罢休,我伸出手按显示屏上的下行键。 按得很重,好像电梯招惹了我似的,生气,非常生气。 杨娜却道:“弟,你真的不用这么着急的,更何况你即使下楼把你來时的路都找个遍你也找不着的,其实,其实,我之所以在去幼稚园的路上遇上朴丽,朴丽正好沒事雪儿又很喜欢她,就把雪儿托付给了她,急急的赶公司來,就是给你送这个來的,你要急着找的也是正这个吧!” 边说边用白净修长的手指拉开她随身携带的包,并且将手伸了进去。 我惊诧的盯着她的手。 当她的手从包里拿出來时,我就更加惊诧了。 在她手里的,赫然就是那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装着皓然多年前就写好却迟迟沒有交给青梅的神秘的信的牛皮纸的信封,皓然要我亲手交给青梅却被我一不小心弄掉了以为再也找不到了的牛皮纸的信封。 我擦了擦眼睛,问:“怎么在你这!” 杨娜道:“这么说來,你之所以急竟果然是找这个了,我也是早上送雪儿去幼稚园时才知道你的东西掉在车里的,当然也不是我发现的,是雪儿看见的,雪儿捡起來递给我时,我就猜是你的,想必里面装的是什么资料吧!怕你急,打电话又找不到你,我便急急的赶回公司给你送來了!” 这么说來,她是沒看信封里面装的什么了,不然,她也不会以为里面装的是我会急着要的资料。 我道:“是的,我急,因为我要把它交给青梅,但里面装的却不是什么资料!” “不是资料,交给青总,你刚才说我打电话你沒接那会你是去青总办公室了,难道就是为这事!” 我点点头,道:“是的,是为这事,这是一封信,一封多年前就写好了的信!” “写给青总的!” 杨娜对着我的脸,很认真的等着我的回答。 我道:“是的,写给青梅的,我要亲手交给青梅,我以为被自己弄掉了再也找不到了呢?沒想到竟是落在姐车里了,真是幸运!” 杨娜道:“既然是多年前就写好的,既然是写给青总并且要亲手交给青总的,怎么还不快快拿去,我不耽误你了!” 杨娜把牛皮的信封递给我,我刚从她手中接过,她便转身就走了。 她有些冷的语气和转身时那生气的眼神把她藏在内心的秘密全暴露了出來。 她竟然在吃醋。 因误会而吃醋,她以为那封信里装满了多年來的柔情蜜意,我对青梅的柔情蜜意。 这一刻,我相信她是真的爱我,不然,她不会吃醋,即使误会她也不会吃醋,她一向都那么希望我能和青梅消除为她所不知的原因造成的隔阂。 我对着她的背影道:“是多年前就写好的,也是写给青梅的并且我要亲手交给青梅,可写信的人却不是我!” 我的声音很急,那么担心她很快走远再听不到我的解释。 她离去的脚步停住,并且转过身來,对着我,满眼惊喜,她道:“写信的不是你!” 我道:“是的,不是我,写信的是皓然,我是受皓然所托要把它交给青梅!” “皓然!” 杨娜微微皱了皱眉。 她不认识皓然,皓然这个名字对于她來说,太陌生。 我道:“中学时的校友,和青梅同级!” 她笑道:“这么说來,是一封他写给青总的情信了,这人真是执着又胆小得有意思,你不是说他是多年前就写好这封信的吗?竟然这么多年都不敢亲手交给青总,又这么多年还是要让你替他交给青总让青总明白他的一往情深!” 我沒有说话,我在心里想,真如杨娜所说的那样吗?如果真是那样,皓然把信托付给我时何以要那么痛苦不堪,青梅听到我敲开她的办公室门是有封皓然多年前就写好的信交给她时,又何以要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将我赶出來,而且面色痛苦苍白,眼神中满是莫名其妙的惧怕。 杨娜道:“改之,怎么了?是不是为皓然担心,怕青总根本不领他的情!” 我撒谎的道:“是啊!毕竟能把一分情深藏这么多年是件太不容易的事啊!要是我……” 杨娜道:“要是你,要是你怎么了?早放弃了,看你也是个三心二意的花心男人,怎么可能有皓然这般执着!” 我道:“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是我,早就大胆的给人家坦白了,哪会暗恋得这么辛苦,再说,我三心二意了吗?花心了吗?你何时看到我对爱情不执着过,我可是比皓然还执着百倍千倍呢?” 杨娜笑道:“是吗?那你对谁执着了,又对谁大胆坦白过了,我怎么沒看到沒听到!” 我也笑,边笑边望着她,道:“真的沒看到沒听到过!” 杨娜依然笑,一双眼睛却有些不敢看我,只是摇头道:“沒看见沒听到!” 我道:“昨晚呢?昨晚我不是说了吗?姐……” 我不再笑,而是那么凝重认真,柔情似水。 杨娜却沒等我说完,柔顺的长发间的脸忽然就娇羞得可爱,一个转身婀娜的远去了。 我远远的望着的她的背影,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那么温暖幸福。 然后,我也转身,再次走向楼上青梅的办公室, 207 我的脚步依然轻轻。(..tw无弹窗广告) 轻轻的上楼,轻轻的经过走道,轻轻的走到青梅的办公室前,然后轻轻的敲门。 我却沒听到里面青梅向我而來的轻轻脚步声。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屏气细听,里面半点动静也沒有,仿佛沒人。 但我估计青梅是在里面的,只是她猜得出敲门的是我,又痛又气故意不作理会。 如果不是答应了皓然,我早就转身而去了,不,应该不是转身而去,而是根本就不会再來,先前被她那么不给面子的赶出办公室过,我可从來都是自尊而敏感的。 我再次敲了敲门,这次敲得比先前重,而且边敲边叫她的名字。 楼层的安静再次被我打破,又有人推开门探出脸來看我,或好奇或厌恶。 然而,她还是沒理会我。 我沒理会那些旁的人的目光。 我却开始怀疑我先前的猜测,莫非青梅竟真的不在办公室。 但我还是轻轻的拧了拧门把手,沒想里面竟沒反锁,我再轻轻向里一推,门就开了。 眼前空荡荡的,临窗的办公桌上的电脑还打开着,却果然不见青梅。 我沒有转身离开,我轻轻的走了进去,又轻轻的将门掩上,然后轻轻的走向她紫红木的宽大的办公桌。 我不是好奇。虽然我心中确有很多疑团,但我不习惯背地里偷窥,至少不会背地里偷窥她桌上的资料和打开的电脑里的东西。 我只打算把手里的牛皮纸的信封放在她办公椅正对的办公桌上,那样,她只要一回來坐上椅子就能发现这封信。 既然我答应了皓然要亲手交给青梅,而青梅又愤怒的拒绝我交给她,我只好采取这样的办公法了。 而且,这也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知道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也不知道青梅缘何那么愤怒甚至面色苍白的脸上流露出莫名的恐惧,但如果我把信封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然后转身离去给她一个私密的空间,我想她回來时在沒有旁人的情况应该会拿起那封信并且将里面的信纸抽出來的看的。 尽管,她抽信纸的手也许会微微颤抖,她脸上的表情也许会更加彻底的痛苦,也许还会沒看上几行字眼里的泪水就恣意放纵的泛滥成灾。 然而,我伸向她的办公桌的握着牛皮纸信封的手忽然停下。 我听到有什么声音幽幽而來,像是女人在偷偷的哽咽。 我扭头。 我看见斜对面那扇门半掩着,那幽幽的女人哽咽声似乎正是从里面而來。 我料想是青梅。 也许,我不该走过去,我更应该做的是把手里牛皮纸的信封轻轻放上办公桌,然后轻轻转身就走,在外面为她轻轻的将办公室门掩上。 然而,我沒有,我忘记了把手里的牛皮纸的信封放上办公桌,更确切的说我是根本就忘记了手里还握着牛皮纸的信封,好奇心驱使我轻轻的脚步不是转身离开,而是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那扇半掩的门。 那扇门背后是个精致的休息室,我第一次和藩玉走进她的办公室帮她移动办公桌时,就曾经见过,里面有床,有壁挂式液晶电视,有梳洗台,大镜子,甚至还有抽水马桶,俨然是个小小的家,我愤世嫉俗的心当时就为公司的不公平而愤愤然,同样是为公司做事,为什么我们就只能那么多人挤在一间办公室里,而她一个人却能独享这么宽敞舒适的空间,。 但此时,我半点愤然也沒有,我有的只有好奇,出了好奇还有些怜惜。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怜惜,难道就因为她将娟子从那个恶魔般的猥琐老头手里拯救了出來,她记得我的生日,我手里握着皓然要我交给她的信,我就消除了多年來和她的心有隔阂,忘记了她曾经打在我脸上的响亮的耳光,她愤怒的骂娘声,公司里悄悄流传的她和瓶梅老板的诽闻,我曾经在酒店看到的她和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并肩而行,那天在有着秋水的孤坟的荒郊的桃林再次看见那个男人的情景。(..tw好看的小说) 当时敏感的我虽然沒见她藏身何处,却知道他们是在桃林中幽会,而那个男人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父亲。 休息室沒有开灯。 窗帘拉开着,光线说不上幽暗。 她背向我正对着梳洗台前那面大镜子站着。 镜子里的她的脸,苍白痛苦,泪水弥漫。 从窗外吹进來的风扬起她的长发。 长发凌乱,有几缕被泪水打湿贴在她苍白潮湿的脸颊。 我更好奇更怜惜,然而,我沒有向她轻轻走过去,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一边为她轻轻擦拭脸颊上的泪水,一边问她到底是为什么哭又安慰她不哭。 我轻轻的转身。 我记起了我先前的想法,我要悄悄的來,又悄悄的去,只把手中的牛皮纸信封留在她的办公椅正对的办公桌上。 然而,我刚转过身,脚步还沒开始轻轻的移动,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你不是硬要把它亲手交给我吗?怎么又要走!” 青梅的声音。 轻轻的声音。 带着痛和恨。 只是她痛和恨的却似乎不再是那封信或都皓然,而是我自己。 我吓了一跳,我的身子和心都颤抖了一下,尽管她轻轻的声音那么轻,仿佛浔阳江怨妇幽咽的琵琶声拂过水面。 我想不到她竟然早已发现了我。 我站住,沒有对她转过身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沒勇气对她转过身去。 难道我是怕面对她泪水弥漫的脸和那双幽怨痛苦的眼睛。 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沒说。 她却转过身來,对着我的背影,仿佛洞穿了我脆弱的内心,冷冷的道:“怎么怕了!” 我更加沒有勇气对她转过身去,只是唯唯诺诺的道:“我,我……” 她忽然上前一步,从我的手里一把夺过牛皮纸的信封。 我听到她在我身后瑟缩着手从信封里抽出信笺的悉悉索索声,她似乎展开信笺匆匆看了看。 然后,她笑,大笑,痛苦的大笑,我可以感觉得到她笑出了更多的泪水。 她道:“果然是为这个,果然是为这个……” 她情不能自己,近乎疯狂。 我担心的转过身來。 她果然表情极度痛苦,满眼满脸的泪水更加泛滥。 我忍不住有些想安慰她,却无从安慰她,我知道她是为皓然的那封信痛苦,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为皓然的那封信痛苦。 但她根本不需要我安慰,她忽然不再那么痛苦而疯狂的笑,但她依然在笑,冷笑,脸上的泪水似乎也跟着冰冷。 她上前一步,将展开的信笺纸塞进我手里,逼视着我,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很好奇很想知道吗?你念吧!大声的念出來吧!” 我沒有念,我甚至都沒向信笺纸上看一眼,我只是对着她,握着信笺纸的手瑟瑟发抖,我道:“青梅,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答应了皓然……” 这么多年,如果不通过计算,我都说不出是多少个日子了,我都不曾这样柔柔的带着怜惜的叫过“青梅”两个字,仿佛时光倒流,我们又回到了童年,她在青姨那里受了委屈,我正用幼小而清纯如水的心灵安慰她。 然而她却打断我,她道:“皓然,又是皓然!” 我只好沉默。 她却并不罢休,她根本不给我沉默的机会,她更加逼视我:“怎么,真不敢念!” 我摇摇头,道:“我真的只是答应要把信亲手交到你手里,至于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我却并不想知道,那与我无关!” “不!”青梅冷笑道:“有关,非常非常有关,你不敢念,那我就帮你念!” 然后,她又把信笺纸从我手里夺过去,展开來,大声道:“青梅,我真的好后悔,好恨自己,你越是不声不响的离开,我的良心越是倍受折磨,曾经无数个夜里,我都做可怕的恶梦,梦得那么真实,还是那个月夜,还是你刚被在我怂恿下的改之当着全校师生将手放上了你的胸之后,还是那个山坡,沒有旁人,只有风轻轻吹过草地,像你幽幽的哭泣,我还是在你又羞又恨的从学校一路小跑就一直悄悄尾随你之后,还是那么无法自控的从背后冲了上來,在你猝不及防时将你按倒在地,你又羞又怕又怒的拼命哭喊挣扎,却沒有人能听见你的哭喊,你是那么不甘那么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最后闭上眼睛流出绝望的泪水,然而,我的脸被你抓伤手被你抓伤甚至胸口被你抓伤,我也沒能最后熄灭罪恶的欲*望,我……” 我已是震惊得流泪满面。 “够了,够了,求求你,不要再念了,我不想听,我再也不要听!” 不用听下去,我也能明白所有的一切了,更何况我比谁都清楚的知道,她虽然念得那么冷,但字字句句都仿佛是锋利的刀,在一点点残忍的划过她内心从不曾真正愈合过的伤痕。 原來竟是这样,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原來,青梅当初含恨离开故乡,并不单单是因为我在众目睽睽下把手抚上了她还沒來得及绽放的胸,竟是…… 怪不得,多年后,在瓶梅公司总部楼下和皓然邂逅相遇,我提到青梅就在旁边的大楼上班时,皓然会是那样怔怔的痛苦表情。 怪不得,那次皓然跟我恶作剧,被青梅在身后看到我电脑屏幕上那不堪入目的他跟晚雪的激*情画面时,青梅会那么痛苦愤怒,反常得大大的超出我的理解, 208 青梅沒再念下去。 她只是眼神怨毒的逼视着我。 她冷冷的痛声笑道:“现在都知道了吧!知道是怎么会事了吧!你该得意了吧!从此都用蔑视的眼光看我吧!报复我吧!谁叫我表面那么高高在上,实际上却是个在中学时代就被人……的又贱又脏的女子!” 我情不能自己,我再顾不得曾经那个重重的打在我脸颊上的响亮耳光,那声愤怒的对我娘的辱骂,这么多年來的隔阂,以及此时此刻她那痛苦怨毒的眼神,我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青梅用力的要从怀里挣脱出去,但我沒有松开。 我道:“青梅,不,不,我不会的,你半点也不脏,更不贱,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上了皓然的当,如果我……沒有当着全校师生将罪恶的手……抚上你少女的胸,你就不会那么……怨恨那么羞耻的在给我……一个重重的响亮的耳光并骂我娘之……后一个人独自……跑出学校跑上那片山野,如果我当时能立时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心怀愧疚的追随你真诚的向你道歉,然后带你回学校或者送你回家,皓然……就不会有机会悄悄的尾……随你,在山野……无人的月夜将……更罪恶的手伸向你……” 我几乎要泣不成声。 青梅终于不再挣扎,任凭我紧紧的拥着,任凭我的泪水滑过脸颊,湿透她的双肩。 她也终于放纵的哭出声來,泪水更加肆无忌惮恣意而流,而她的那双手,太长太长的岁月不曾拥抱过我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拥上了我的身子,那么紧…… 牛皮纸的信封和展开來的早已泪痕斑斑的信笺纸从手中飘落…… “啪!” 很响亮的声音。 來自身后,像是什么东西落地。 却不是牛皮纸的信封和泪痕斑斑的信笺纸。 信封和信笺纸只是轻轻的飘落,着地时绝对发不出这么沉重而且响亮的声音。 我不自觉的猛地扭头。 青梅也睁开泪水弥漫的眼睛。 在半掩的休息室的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怔怔的傻傻的还有着恨恨的泪眼的女人。 却是杨娜。 在她脚下,是一大叠散落的资料。 她一定是捧着资料进來的,她一定在外面敲过办公室的门却沒听到回应,只是听到里面自休息室传出去的隐隐哭泣,才奇怪而又关切的拧动沒有反锁的门把手推门而入的,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看到的会是我和青梅那么痛惜的紧紧相拥而泣的情景,这一切來得那么突然那么意想不到那么猝不及防,好久好久以來,她其实就真的是一直爱我的,她也以为我如她爱我一样爱她,沒想到,我竟然爱着别人,明明刚才在电梯口,我还对她说过,我只是來替皓然交给青梅一封信的,她以为我欺骗了她,所以捧在手里的大叠资料才在自己震惊得傻傻的时刻失控的滑落。 而我和青梅,完全沉浸在我们伤心的世界,如果不是听到那大叠资料重重着地的声音,我们竟半点也感觉不到她的到來。 我们的眼睛是那么惊诧,但我们的手却还是那样紧紧的拥着彼此的身子,仿佛缠绕在一起的藤和树,沒有松开。 杨娜红唇颤动,却沒能说出一个字。 说不出一个字,她就紧紧的咬着嘴唇,然后,猛地转身冲向外面。 我松开拥着青梅的手。 我这时才记得松开拥着青梅的手。 但我到底还是松开了拥着青梅的手。 我追了出去,急切而伤痛的唤着杨娜的名字。 是的,我是唤着杨娜的名字。.tw[棉花糖小说网] 终于沒再叫她“姐”,那个习惯了好长的时日早就想改口却沒有勇气改口的字。 青梅沒有跟我出來,她还站在原地,怔怔的站在原地,她脸上的表情幽怨,却不再是因为那封信,甚至也不因为皓然,一切都只因为我,因为这么多年的隔阂终于消除,我们仿佛重归青梅竹马的从前,然而,我终于还是松开紧紧拥抱她的手,弃她而去,追随另一个从前根本不在我们生命中出现过的女人。 追出青梅的办公室,杨娜却并沒有走远。 她的脚步轻轻,也许她是有所顾忌,不想自己高跟鞋的脚步打扰楼层的安静,惊扰那些正在办公的高层。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替别人考虑,我不知道是她伟大,还是她爱我还不够深。 然而,她依旧在向楼下去,仿佛感觉不到我在身后追她而來,尽管我沒她那么多顾忌把脚步走得重重的,甚至还急切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我的脚步更急更重了些,我呼喊她的名字也更加高声,她终于在楼梯间的拐角处停下。 她转过脸來,表情冷冷的道:“这么高声做什么?你要嚷嚷得整个楼层都知道!” 我沒有停下向她急急而去更重更响亮的脚步,我道:“我就是要让整个楼层都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我……” 我想说的是知道我追她,我爱她,我还要永远的属于她,但我止住了,想想吧!刚刚才被她看到我和青梅那么紧紧的怜惜的相拥而泣,此刻我却说爱她,这对于不明真相正在醋意和怨恨中的她來说,是多么大的谎言和讽剌,恐怕非但挽回不了她安慰不了她,还会更加激得她勃然大怒。 杨娜却不再说话,背转身就走。 这次,她沒再顾忌自己急急的重重的高跟鞋的脚步会在楼道间发出比我的脚步还要响亮的声音。 她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怨恨,显然,我的话让她更加误会,她以为我是故意要偏偏和她唱反调,从前,我可是那么听她的话。 或者,更有可能,她以为我要嚷嚷得让所有人知道的不是我要追她爱她永远的属于她,而是青梅。 她生气怨恨得终于忘记了顾忌。 我沒能追上她。 尽管下得我们这层楼來,楼道间也依然空荡荡的,已是午餐时间,大家都去食堂了沒有人看见。 在我即将追上她时,她进了人事部办公室的门,并且把门重重的关上。 我的前脚幸好沒有跨进去,不然,肯定会被她重重关过來的门夹伤。 然而,我的前额却沒那么幸运。虽然沒被门撞出一块大青疱,但还是给撞得生痛生痛的。 这一刻,我再沒有半点想安慰她向她解释让她别生气的意思了。 反是我自己生气起來,甚至比她还生气。 曾经,她是那么心疼我的,在我生日的那个夜晚,她那么怜惜的小心翼翼用药水为我擦拭伤痕,而今天,她竟然毫不心疼的主动伤害我。 我沒有敲门进去,也许她虽然冰冷怨恨却是多么希望我能敲门进去,女人都是喜欢被心爱的男人疼和哄的。 感觉得出來,我是她心爱的男人,不然,看见我和青梅紧紧的拥在一起相怜相惜,她只会无关痛痒的悄悄避开给我们提供方便,不会生气得如此冰冷怨恨。 我独自回了后勤部的办公室。 我的脚步如先前追她而來那样急急匆匆。 一坐到办公桌前,我就打开电脑,试图用新闻、小说、视频或游戏分散我的注意力再不去想她。 然而,我越是要不想她,从前的种种就越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快乐的,伤心的,暧昧的,吃醋的…… 后來,我终于暂时忘记了她,我想起了青梅。 我不知道我离开总经理办公室后,青梅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她是不是在我怀里放纵的哭过之后,内心里再沒了积蓄多年的伤痛,又抑或是在往更伤更痛里陷。 我轻轻的站起,打算去总经理办公室看看她,然而,走出办公室,走进无人的楼梯间,我终于还是沒有去。 才因为她让杨娜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我不能再因为她让杨娜更生气。 奇怪,曾经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竟敌不得我和杨娜才几个月相处的时日。 更奇怪,我刚才不是那么生气的不再安慰杨娜不再向杨娜解释,比杨娜还生气的恨恨离开的吗?怎么又那么为杨娜着想,不要让她更生气了。 难道是常言说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可我的前额沒有伤疤,那痛却还在隐隐发作。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皓然的电话。 我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恶毒,我恨不能食他的肉寝他的皮。 曾经的青梅又在我眼前浮现,那么婷婷玉立,活泼开朗,心清如水,如才露尖尖角的小荷,然而,却被他这只立上头的点水蜻蜓更摧残了。 皓然在那边道:“改之,你把信交给青梅了吗?她……” 他停住了,痛苦,担惊,而又充满期待。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问这么多年后,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她坦白,尽管是借助我的手把信交给她的,但这和当初借助我的手抚上她胸前的两个还沒來得及绽放的蓓蕾报复她对他的苦苦追求置之不理,却是多么的不一样,他和她终于直面早就该直面的他的罪恶时,她作何反应,有沒有原谅他给他赎罪的机会, 209 然而,我却沒回答他。 明明是我打电话找他的,我却沒回答他。 我把电话挂断了,他一次又一次的从那边打过來,我都沒有接。 我不知道,我是终于不再那么恶毒,只希望过去的一切都让它烟消云散永远的成为过去,还是更加恶毒,要让他的良心永远不得安宁。 再次回到后勤部办公室,怔怔的呆坐着。 很多人都在悄悄的看我,窃窃的议论我,但我知道沒有一个人是关心我,他们只是在好奇。 唯一关心我的只有春花,然而,她却沒有看我,也沒有窃窃议论。 她很专注,她一向都这样专注,初非她手里沒有工作。 今天,她却似乎有大堆大堆的工作,她的眼睛几乎都不曾离开电脑屏幕过。 我不知道在这即使是千里马也干不出什么大成绩的后勤部哪來的这么多工作,又有什么工作值得她这样忙的。 我只知道下班的时候,我走出办公室感觉到腹内好空,比空还空,还隐隐有些疼,我这才记起,我沒有吃午饭。 我不知道杨娜有沒有吃饭。 前额的隐隐作痛还沒有消失,我竟然还有心情关心杨娜有沒有吃午饭。 进电梯,出电梯,我沒有看到杨娜,也沒有如往常一样站在楼下的广场上等杨娜,想必杨娜早已恨恨的离去,即使沒离去,她也不稀罕我等,我直直的向那边街道旁的公交站而去。 然而,我还沒走出广场,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上车!” 杨娜的声音。 虽然冷冷的,还简短得只有两个字,但她却到底沒有抛弃我,要载着我如往常一样跟她一起回家。 我说不出的惊喜,眼睛却又酸酸的,仿佛有泪要流。 我眨巴了下眼睛,对她别过脸來。 她的那辆粉红色qq正慢慢的经过我身边,副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她坐在驾驶里沒有看我,只看前方,脸上的表情冷如秋水。 我轻轻的上车,坐在她身边。 她依然沒看我,只看前方,却探过身子來为我关上副驾驶室的门。 她的身子轻轻的触在我的身上,窗外吹进來的柔柔的风将她的长发扬起,轻触着我的脸,她的发香和吐气如兰的呼吸幽幽的飘进我的鼻孔…… 她关好车门,坐直身子发燃车然后载着我和她飞驰而去的时候,我还在恍惚,而那酸酸的心又是那么幸福。 远离了公司的大楼,我们的车在车流里静静的前行。(..tw好看的小说) 我终于开始说话。 我依然沒叫她姐,我叫她“杨娜”,酸酸的又柔情似水的叫她“杨娜”。 我道:“杨娜,其实,其实,一切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你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看到的只是表面,我和青梅……” 我忽然又不说下去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下去,青梅的遭遇已经够悲惨够让我怜惜了,而且又是那么耻于见人,难道我还要将她的遭遇告诉别人,尽管,杨娜对于我早已不是别人,但对于青梅却是。 杨娜根本就沒说话。 我曾经那么急切的追随着她要给她解释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起了,我却又无从给她解释。 车继续前行,静静的前行,车内的气氛似乎如杨娜的脸一样冰冷,冰冷得幽怨。 有时候,真的什么也不说更好,也许刚才我不作那句刚开了个头什么都沒说清楚连结尾都沒有就急急打住的根本不便解释的解释,此时车内的气氛会更平和美好些。 我们的车沒有直接回杨娜家,我们去了幼稚园。 幼稚园的女老师已牵着雪儿的小手站在门口微笑着等我们了。 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比当初被我冒犯了还沒來得及绽放的胸的青梅大不了几岁。 我刚要奇怪不是说入幼稚园先要体检并且体检报告不是一时半会能拿到的吗?怎么雪儿竟然今天就已经在幼稚园上学了,就看见朴丽和一位年青帅气的男子轻笑着向我们并肩而來。 我从沒见过那个男子。 事实,就是朴丽,记忆中我见到她也似乎还沒超过四次。 但杨娜和朴丽那么好,竟然似乎从前也不曾见过那个男子,从她诧异的眼神可以看出。 但杨娜还沒有來得及开口问,朴丽就和那男子到得我们身边,并且向那男子介绍我们,又向我们介绍那男子。 原來,那男子竟是这幼稚园的园长,朴丽大学时代的同窗。 怪不得,杨娜为了把那封信急急的交到我手里,上午才将雪儿托付给朴丽,下午我们來接时,雪儿就已顺利得出奇的成了幼稚园的学生了。 杨娜对男子笑道:“真是年青有为!” 然后又别过脸去看朴丽,依然笑,却笑得别有含意。 朴丽的脸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发红,但很快就不以为然的道:“什么年青有为,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还不是靠父母,有本事自己白手起家!” 说完还白了男子一眼。[..tw超多好看小说] 男子如她不以为然那样沒把她的话和白眼当回事,脸上依旧扬着自然而友好的轻笑。 杨娜笑,笑得更有意思,却不再别有含意。 然后,很认真的对男子道:“真谢谢你,雪儿的事让你费心了!” 男子很客气的道:“沒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的!” 杨娜沒继续和他客套,让雪儿跟他和朴丽,还有那位年青漂亮的女老师挥手说再见,然后把雪儿领上车,像昨天从乡下归來时一样,让我近近的坐在她身边,雪儿偎依在我怀里,便发燃车,向绿荫路映霞小区急急而去了。 天色已不太早。 但这并不是她要急急离开幼稚园的唯一原因。 她还有另一个原因,很重要很重要的另一个原因,要给朴丽和那个年青男子提供方便。 我记起一身男子般轻爽打扮的朴丽曾经对我说的她还不曾如杨娜那般尝到男人的好处也永远拒绝品偿的话來,不觉脸上浮现出一丝有趣的轻笑。 谁也沒有注意到我的轻笑。 雪儿如昨天一样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车窗外不断迎來又不断倒退总是给她新鲜和惊喜的风景。 杨娜只是对着前方,目不斜视,一张脸如到幼稚园之前就我们两个人时那般冰冷。 我忽然就觉得好无趣,收敛起了脸上轻轻的笑容。 一路上再无言语。 回到小区,杨娜牵着雪儿的小手上楼。 我本想也伸出手牵住雪儿的另一只小手的,看看杨娜冷冰冰的表情,终于还是罢了,只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 雪儿虽然有时懂事得吓人,但到底还太年幼,更多的时候是不谙世事,她看不懂妈妈和我之间的冷战,不时的和我说话,我却并不怎么回答,只偶尔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后來她不再说话了,消失了脸上可爱的欢笑,似乎也在如妈妈一样跟我赌气,只是她赌气得太孩子气的简单,而妈妈却是因为了更复杂的成人的心思。 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我不该伤害了她幼小纯真的心灵,更何况,我昨夜才说过,能照顾好她和杨娜,并且照顾一辈子的。 我刚要哄哄她,却已到八楼,从对门藩经理的房间走出个人來。 一个男人。 和藩经理同居的那个人男人。 曾经自以为是轻辱过我,我发誓要让他绿帽高戴的男人。 他诧异的望了望我们,尤其是望了望雪儿。 他从來不曾对我们笑过,跟我们打过招呼,今天却主动面带微笑的打招呼了。 但他脸上的微笑却半点也不自然更不友好,有着我看不透的邪气。 而且,他招呼的也不是我和杨娜,而是雪儿。 他道:“嗨,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嗲声嗲气的,让我肉麻而厌恶。 我给了雪儿一个眼睛,我多么希望雪儿不理她。 然而,雪儿却对他道:“我叫雪儿,叔叔好!” 稚气的声音甜甜的,不但理了他,还叫了他叔叔。 我不知道雪儿是沒看懂我的眼神,还是明明看懂了,故意要理会他,还回答得那么甜。 但我的心真的很受伤。 她对我的表情冷冷的,如她的妈妈,却对那个我厌恶的男人如此香甜,再怎么说,昨天也是我和她妈妈接她來城里的,而她和那个男人才刚刚见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一个如此年幼的小孩生气,也许我真正生气的不是雪儿,而是杨娜,是杨娜一路上的冰冷让我伤心了。 更是杨娜此时此刻的满脸微笑让我伤心了,非常非常伤心了。 她满脸的微笑不是给我的,也不是给雪儿的,而是给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正转过刚刚对着雪儿的满是微笑的脸对着她。 就算那个男人满脸微笑,她也不应该对着那个男人微笑的,尤其是当着我的面对那个男人微笑,她不是雪儿,她冰雪聪明心智成熟,又不是看不出那个男人微笑得有多不自然多邪气。 那个男人有些怔怔的,望着她却是对雪儿说话,他道:“雪儿,她是你的……!” 雪儿道:“妈妈!” 很甜很开心。 “哦!”男人点点头,又把眼睛斜向我,很轻蔑的斜向我,撇了撇嘴接着对雪儿道:“那他呢?是你的爸爸吗?” 故意把“爸爸”两个字说走了调,那意思很明显,他虽然在问却是早已知道了答案,那就是凭我虽然比起刚入城时穿得衣着光鲜了点,但到还是摆脱不了乡下來的土包子的身分,要有杨娜这样漂亮气质的居住在城里的老婆,和雪儿这么乖巧伶俐的女儿,根本就不可能。 “不,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我的爸爸很帅很能干,将來是要做大明星的!” 声音忽然冷冷的,如先前杨娜脸上的表情一样冷,但却不是对那个男人冷,而是对我,说到她爸爸的帅气和将來的出息,却又是那么自信而骄傲。 杨娜更是沒有生气,明明那个男人故意误会了我和她的关系也沒有生气,但看得出來,她不是如我一直喜欢别人误会我和她的关系一样也喜欢被别人误会,她是对那个男人友好。 但也许是出于礼貌,我却沒想到。 此时此刻,我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 我虽然自小敏感细腻有着女人般的心思,但我却不是天生的小心眼,只是恋爱,让我变得小心了。 恋爱,真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得说不清道不明,她可以让我眼里容不下一料微尘,可以让我跟一个小孩生气,更可以让我沒缘由的以为杨娜是故意要对那个男人好,胡乱吃醋得咬牙切齿转身就走。 我想我今生今世再也忘不了我转身那一刻的那个眼神。 那个男人的眼神。 是那么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又那么得意。 更得意的还有他放纵的笑声。 他边笑边道:“我想也是,凭他,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乡下來的土包子!” 我终于明白了他先前主动招呼雪儿的目的,终于明白了他眼中奇怪的邪笑。 他是要报复我,报复我那天晚上敲开对面他家的门,却不是找他而是找藩经理,给他带來的嫉恨和耻辱。 我当时也是那样邪笑着的。虽然最初沒有想到在家的是他而不是藩经理,沒有任何思想准备,但我邪笑时却是故意的。 他今天却是有备而來,只是雪儿的出现是个意外,更给了他报复我的机会,但即使雪儿不出现,他也会制造另外的机会报复我的。 然而,杨娜竟沒有因此生气,生那个男人的气,更沒有为我分辨,甚至也沒有转身心疼的唤我的名字挽留我。 她任凭我下楼离她和雪儿而去。 我自己也沒有愤然转身,对那个男人愤然转身。 杨娜都不怜惜我都狠心让那个男人如此轻蔑而得意的糟蹋我,我还转过身去做什么?。 我离开的脚步是那么重那么恨那么毫不迟疑。 我听到楼梯在我重重的脚步下发出的声音,如我痛彻心扉的内心发出的呐喊。 我更加坚定更加志在必得的发誓,我一定要让藩经理心甘情愿的脱光睡在我身下任我为所欲为,并且让那个男人撞见。 这世上真的再沒有值得我为她守身如玉的人。 不,应该说,根本就从來不曾有。 有的,只是我要报复的人, 210 下得楼來,恨恨的急急走出小区,我在街边挥了挥手,一辆出租在我身边停下。(..tw无弹窗广告) 我坐上车,对司机道:“去怡情酒楼!” 司机是个漂亮温柔还很善解人意的姐姐。 她一边开车一边很体贴的笑问我:“弟,是不是失恋了,就算失恋了也沒必要这么损自己去那样的地方吧!” 这多么像曾经的杨娜。 曾经的杨娜就是这样懂我关心我的。 我心里酸酸的,眼睛有些潮湿,竟要滚出几颗热泪來。 但我很快就想起了刚才在杨娜家门前的情景,想起了我为什么愤然的离开,又为什么要打车去怡情酒楼 我眨巴了几下潮湿的眼睛,努力把那些热乎乎的湿湿的东西逼了回去。 我道:“去怡情酒楼怎么了?难道怡情酒楼不是我去的地方!” 我是真把她当杨娜了。 我的声音冷冷的,很生气,生杨娜的气,却发作在了她身上。 她却并沒在意,她道:“诚然怡情酒楼提供各色美女帅男为失恋者服务,那些伤透了心的失恋者也都以为可以以此來疗伤,可又有几个不是在那一夜春宵之后面对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时追悔莫及,伤更伤!” 如果不是她这么说,我还不知道怡情酒楼竟然有这么特别的服务的,我先前单单知道怡情酒楼是个失意人疗伤的地方。 然而,我沒有改变我的决绝去意。 我冲她道:“我不要他们提供什么绝色美女服务,我要你,怎么样,多少钱!” 我脸上扬着痛彻心扉的恶毒的笑。 她竟然沒有生气。 她一声轻叹,道:“弟,看來你是真伤心透了!” 眼神怜惜哀婉,声音更是柔暖如春水。 然而,怡情酒楼却到了。 我逼视着她,道:“怎么样,想好了吗?如果愿意就跟我一起下车,不愿意我就自个进去了!” 她道:“你进去吧!” 是那种劝我不回之后的无可奈何的语气。 我打开车门,跳下车,反手重重的将车门关上,向酒楼大门扬长而去。 她沒有立时离开,她在我身后道:“弟,记住,沒有人值得你这样伤心,值得你伤心的人不会让你伤心!” 那种勘破红尘的语气让我的心猛地震撼,然而,我沒有停下向前的脚步,反而头也不回走得更加坚决。 是的,沒有值得我如此伤心的人,如果有,她一定会不舍得我独自一人如此伤心。 既然如此,我何不恣意人生,得行乐时且行乐,哪怕我的快乐将会让别人更加痛苦。 是的,我要让别人痛苦,我从打算來这里那一刻起就是要让别人痛苦的。 让那个男人。 那个曾经轻辱过我,今天又当着杨娜和雪儿的面更加猖狂的轻辱过我的男人。 还沒走进酒楼的大门,穿着妖艳性*感的淡红旗袍的漂亮女迎宾便满脸春光的迎了过來,我在一个女迎宾丰腴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直直的走了进去,走向服务台。 服务台的女生笑问:“先生,需要什么样的美女,我们这里提供各色美女,温婉的,火辣的,淑女的,奔放的……服务类型又如美女一样种类齐全,可陪聊,可陪喝,可陪舞,可陪床,可全球漫游,可冰火两重天……” 她不厌其烦,我却有些烦了,我打断她,道:“我什么美女都不要!” 她停下滔滔不绝的双唇,瞪着可爱的双眼,惊诧的看着我。 看了好一会,才试探的道:“难道,先生是要帅哥,我真笨,我早应该想到先生是需要帅哥的,先生眉清目秀,十指修长,肌肤比我还细腻白净……” 我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我就发怒,反正顾客就是上帝。 我狠狠的道:“我只要一个房间,明白了吗?是一个房间,而不什么美女帅哥!” 她似乎吓了一跳,娇躯微微颤抖了下,胸前浑圆挺拔的两团也跟着微微颤抖了下。 想不到我看上去如此清秀柔弱如同女子,发起怒來竟然也有人会害怕。 她连声道:“好的,我这就给你开个房间!” 然后也不登记,只把门卡给一个漂亮的女服务生,就让那女服务生带我去房间。 我们坐的电梯上楼。 电梯很平稳很慢,不像我上班的瓶梅公司总部,那里是高速电梯,还沒感觉就到了。 房间竟然是八楼八号,和观音桥绿荫路映霞小区a幢一单元杨娜家的门牌号一模一样。 房门打开时,服务生为我轻轻按亮灯,我看到温馨柔和的灯光下那张床宽大舒适的床,跟杨娜卧室里那间床一样宽大舒适的床,我心里更是隐隐一痛。 服务生把门卡递到我手里,问我还需要什么服务,我挥挥手一句话也沒说,让她去了。 关上门,一个人仰躺在床上。 软软的床垫,芳香的被子和鸳鸯枕,不知有多少个伤心男女在这张床上和酒楼里提供特殊服务的帅哥美女共度过春宵,黎明醒來时却是伤更伤。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藩经理的电话。 电话铃声缠绵的唱着,她还沒接,我就想象着和她在这张床上干柴烈火如饥似渴如火如荼颠鸾倒凤,而门却忽然被我在给她打电话后又打电话通知來的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推开,男人绿帽高戴,脸作猪肝色,呼天抢地欲头撞墙含恨而终,又欲作疯狗状向我们扑來的情景。 脸上不禁浮起一丝轻笑,邪恶的轻笑。 藩经理接电话了。 她在那边道:“杨助理,怎么心血來潮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些醉意。 然而,她那声“助理”,在我听來却说不出的讽刺。 尽管,她并沒有讽刺的意思,她只是忘记了,或者是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來。 我道:“想你了呗!” 柔情似水的声音,还带着些勾人的韵味。 而我的内心,却比先前还要恶毒。 她浪笑道:“怎么个想法啊!” 我道:“很想很想,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她继续浪笑道:“那又是想些什么呢?” 我道:“这个你还不知道吗?” 她道:“不知道!” 声音却更加放浪勾人,我甚至脑海里都呈现出她脱光衣服,蛇一样侧身躺在床上,一只美腿在另一只美腿上轻轻摩擦着,面带媚笑又是轻轻招手又是眼神示意我,向她贴近将她压在身下像碾碎花瓣一样碾碎她的情景。 我压低声音,用几乎要抑制不住那样的语气,颤声道:“想 和你……和你……那个……呗!” 她故意道:“哪个啊!” 已是笑得花枝乱颤。 如果说先前只是假意,此时此刻,我却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我干脆就大胆的直接道:“做ai呗!” 她故意道:“什么?我沒听见,你能放大声点!” 大声点就大声点,反正又不是沒说过,而且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外面楼道间似乎也空荡无声,沒有旁人听见,再说就算有旁人听见,我现在被她撩拨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大声道:“藩经理,我想和你做ai,非常非常想!” 她笑道:“馋猫真坏,坏死了,搞得我也忽然好想好想了!” 我急急的道:“想就來呀,怡情酒楼,我把房间都开好了,八楼八号,我脱光了在床上等你!” 心里又是饥渴又是欢喜,饥渴的是快点和她巫山云雨,惊喜的是就要让那个轻辱过我的和他同居的男人绿帽高戴,承受比我被他轻辱时还要不能承受的奇耻大辱。 然而,她却在那边道:“此时不能,改天吧!我有重要客户要陪,再说,远水也不能解近渴呀,你说是不!” 然后,她不给我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那一瞬,我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她旁边道:“既然想了,就來吧!他不能解近渴我能!” 一个男人的声音。 跟她一样的饥渴和迷乱。 却不是杨娜家对门那个和她同居的轻辱过我的男人的声音。 然后,是一声轻吟,女人的轻吟。 估计藩经理正蛇一样钻进那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搞了半天,原來她正躺在床上,而且身边早已有个别的男人,这么多努力全都他妈是在白白为他们的激*情做前奏,这滋味真比为他人做嫁衣裳还要难受。 我恨得几乎要把电话重重摔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 更恨的是,费尽了这么多心思,不惜打车而來,不惜花重金开下这个房间,却未能如愿以偿的报复那个我发誓要报复的轻辱过我的男人。 房间里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越呆越痛越恨越孤独。 恨恨的将手机放进衣袋,出门而去。 但我沒离开酒店,更沒退房间,我只是要去寻找别的來消遣这漫长而伤痛的一夜。 既然來也來了,房间也已开好,我总不能白來。 我坐电梯去二楼。 先前跟着女服务生上楼时,我在电梯前室看到过酒楼里有关楼层的说明的镶着金边的牌子,知道二楼是个什么地方。 走出电梯,迈进二楼的大厅。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乐声轻柔哀婉,到处是忧伤孤独迷乱而又寻觅的眼。 我拣一个角落,在桌前坐下。 酒吧公主笑语盈盈的给我捧來红酒。 我一杯杯自斟自饮。 酒入愁肠化作泪。 然而,我的眼睛也在寻觅,寻觅跟我一样孤独伤痛又饥渴的灵魂。 女人的灵魂。 最热闹最引人注目的要数大厅的最中间。 在那里,围着一桌人。 伤心的人。 七八个男人,却只有一个女子。 男人脸上都扬着失恋后的恶毒的笑,一双双沒人抚摸被人抛弃的手伸向那女子漂亮的脸,牛仔裤下修长的腿,甚至时尚衣服下的胸。 女子的脸也伤痛凄绝自甘堕落故意堕落,胸却是平平的。 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寒香的闺中秘友,上次在红粉帝国被那个猥琐男子讥为“太平公主”的依人, 211 我不知道依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來,难道她也会失恋。 那个叫文文的小男生虽然文弱了点,但到底长相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对她一片真心,可是天天围着她转的。 当下我却顾不上去弄清这么多,在那些男人肮脏的爪子还沒來得及触摸到依人白净的脸,牛仔裤下修长的腿,时尚衣服下平平的还沒怎么发育更不曾开发的胸之前,我得止住那些爪子,我不能让那些爪子玷污了依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身子。 我站了起來,红酒瓶还握在手里,我已快步上前,走到那群人中间依人的身旁,我重重的推开那些人的手,又一把抓起依人的手就往外拖。 七八个正处在失恋中的痛苦男子,一齐瞪着我,眼神恶毒的瞪着我,并破口大骂,作欲冲上來将我撕碎并且重重的将我践踏在脚下之势。 依人也怒骂道:“妈的,我要你管了吗?还不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去!” 并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來,对我扬起高高的巴掌。 但她也只是高高的扬起巴掌。 她的巴掌沒有打在我的脸上。 她的巴掌停在空中。 她扬起來的痛苦凄绝自甘堕落故意堕的脸忽然有了说不出的惊诧。 她道:“改之哥哥,怎么是你!” 我沒有理会旁边那些男子。 尽管那些男子在略感惊诧之后,依然对我怒目而视。 我对他们视而不见。 不仅是他们,这里所有人我都视而不见。 仿佛这里有的,只是我和依人。 我道:“你怎么到这里來了!” 那语气既是不解,又是责怪,责怪她怎么可以來这种地方。 她沒回答,也当所有人都不存在,只有我和她一样,问我:“那你呢?你又怎么到这里來了!” 竟是同样的语气,既不解又责怪的语气。 我轻轻一声叹息,然后用握着红酒瓶的手指指那边角落里放着我喝空的杯子的桌子,道:“我们那边去!” 依人点点头。 跟在我身后,穿过那些男子愤怒凶恶的痛苦目光,向那边角落而去,她漂亮的脸依然孤独痛苦,却不再自甘堕落故意堕落,或者即使要自甘堕落故意堕落也不会再來者不拒,也会是个只选择我的天使。 那些男子很不甘,欲追赶我们而來,一群身着性感艳装估计是酒楼里提供特殊服务的红粉女郎却迎了上去。 女们花枝乱颤,媚眼浪语。 七八个男子在她们浑身汹涌的波涛和满嘴满眼的放浪春光中被融化征服。 他们立刻瓦解,基本都沒选择就跟着挽着自己的手的女郎去了。 反正,他们只是來疗伤的。 他们只要对方是个女人。 至于这个女人是谁,他们却并不在乎。 他们真正在乎的还是那个让自己失恋让自己又恨又痛的人。 他们以为來了这里,以为跟着别的女人去了,就可以彻底忘记那个人,不再受伤,可正如先前载我來酒楼的的姐所说,又有几个能在黎明醒來面对第一缕曙光时,不追悔莫及,伤更伤。 依人跟着我,在角落里的桌前面对面的坐下。 酒吧公主为我们添了酒杯,笑问我:“先生,再给这位小姐來点啥!” 沒等我回答,依人就道:“先來两瓶你们这里最高档的洋酒,要喝起來不烈但绝对可以过后醉人的那种,不够我们晓得再叫,还有把他手里这瓶酒拿开,并顺便把这杯子也换掉,我想你也不是刚做酒吧公主的,你应该知道喝我要的那种酒应该用什么样的杯子!” 酒吧公主沒有惊诧。 凭依人脖子上的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身上的名贵衣服,叫她们这里最高档的洋酒,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惊诧。 反是不叫这样的酒,他们才会觉得奇怪,奇怪这样的豪门千金竟会如此吝啬,或者原來只是把自己打扮成豪门千金实际却不然的爱慕虚荣的女子。 不一会儿,酒吧公主就捧來了两瓶洋酒,我不认识商标上那些英文,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也不知道到底能值多少钱,是不是我每喝一口,就是喝掉我一个月的工资,喝掉我故乡的父老乡亲半年的所有开支,但我沒有问。 还有新换上的杯子,明晃晃的,手感细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质材所做,该叫琉璃杯,琥珀盏,还是别的。 但我也依然沒有问。 我还在**,依人就已为我把杯斟满,也给自己的杯斟满,然后举起杯,和我对饮。 最高档的酒果然不愧是最高档的酒。 更何况这最高档的酒还配上了最适合盛它的杯子。 如鲜花配绿叶,美女配英雄,喝起來果然口感说不出的美妙香醇,仿佛神水琼汁。 也果然是那种喝起來不烈但过后绝对可以醉人的那种高档酒。 恨眼对恨眼,伤心人对伤心人,无声将几杯酒饮下之后,瓶里的酒还沒干,我和依人却果然都有了几分醉意。 我睁着迷离的醉眼,再次问依人:“你是怎么來这里了!” 依人依然沒有回答,依然只是问我:“改之哥哥,你呢?” 看來,我们虽然都醉了,却还沒全醉,心里到底都还有几分明了。 我们不再说话,接着喝酒。 沒有相约,我们却仿佛都要喝醉,不醉不归。 醉了才放得开,醉了才可以吐真言,深深埋藏在内心里的真言。 瓶里的酒依然沒喝完,我们却醉了,这次是真的醉了。 依人睁着伤心而迷乱的眼睛望着我,迷迷糊糊的道:“改之哥哥,我们,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去开间房……” 我道:“不回去,不回去,房间……我早就开好了……” 也睁着伤心而迷乱的眼,也一样的迷迷糊糊。 她道:“开好了!” 眼神中有些惊喜又有不些不相信,不相信惊喜会來这得这么快。 我点点头,道:“开,开好了,不信,咱这,这就带你去看!” 然后,我们双双起身。 她刚要迈步就一个踉跄。 我忙上前去要扶住她,不想自己也一个酿跄。 但头却半点也不痛,只是头重脚轻飘飘然有些恍若神仙的感觉。 我们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然后相视而笑,却笑得那么孤独痛苦。 我们彼此搀扶着,摇摇晃晃出大厅走进电梯又走出电梯然后进到八楼八号的房间。 我们都不记得有沒有轻轻将门掩上,或者是不是只是轻轻掩上并沒有反锁,就双双跌倒在床。 依人翻过身子,用力的抓起我的手,放上她的胸。 她的平平的还未发育更不曾开发的胸。 我猛地挣脱她的手,将手从她的胸上拿开。 尽管隔着一层衣服。 可这和当年是多么多么的一样。 当年,也是隔着一层衣服的。 不同的,是当年是在众目睽睽下,主动的是我,今天主动的却是她。 当年的胸也不是她的胸,而是青梅的胸。 曾经的罪恶感再一次猛烈袭來,我说不出的惶恐,只有逃避。 尽管,这里灯光柔和温馨,静静的夜,静静的房间,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两个已经醉了的人。 依人惊诧。 惊诧之后望着我。 望着我笑。 痛苦而嘲讽的笑。 嘲讽她自己。 她道:“何该,何该,何该被文文看不起,他骂得真对,真对……果然,果然是这样,是这样……” 我说不出的惊诧,我想不到那么清秀柔弱,如我一样清秀柔弱,从前什么都听她都顺从她只一味讨好她的文文竟然会骂她。 而且骂得如此让她痛心。 看得出來,她痛心的根源就是文文的骂声。 只是文文到底骂了什么呢? 我道:“文文骂你了,他怎么骂的!” 依人道:“骂我了,他骂我拽什么拽,胸平平的,除了他沒人会对我有感觉,就是他也再不像狗一样跟着我转了,他要做他的高贵的王子,他本來就是高贵的王子,果然,他骂中了,连你,你也对我的……我的胸不感兴趣……” 我道:“不,不是的,我,我沒有……沒有……” 却又说不出口,难道我还能说我对她的胸沒有不感兴趣,沒有不感兴趣就是感兴趣了,她如果再次抓起我的手放上她的胸,怎么办。 依人见我迟疑着沒继续说下去,痛苦的笑道:“沒有,沒有什么?根本就是有,不然怎么不说了,不要再骗我了……” 我岔开她的话,想不到这么迷醉,我还能坚持底线岔开她的话。 我道:“依人,其实,文文是爱你的,他是追你太艰难才生气骂你的,他也不是真正骂你,他不过是出出气泄泄愤罢了,再说,你不是也一样爱她吗?如果你不爱她,你就不会如此伤痛,來这种地方了!” 依人道:“这么说來,你自己是因为爱才來这里的了,不因为爱你不会如此伤痛,不如此伤痛你不会來这里,只是那个让你如此伤痛的人是谁呢?青梅还是寒香!” 我摇摇头,痛苦的摇摇头,道:“谁都不是,我沒有因为谁,我只因为我自己!” 依人望着我,怜惜的望着我。 她自己如我一样痛苦,却怜惜的望着我。 她忽然道:“改之哥哥,管他是谁让我们痛苦了,既然他给我们的只是痛苦,我们又何必对他恋恋不忘呢?让一切都随风去吧!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 然后,她抓起我的手。 再次抓起我的手,并且解开她胸前的扭扣,将我的伸放了进去。 她道:“改之哥哥,我再也不要被别人讥讽嘲笑了,我不要做太平公主,她们都说,女孩子的胸要有男人摸才能长大的……” 尽管她的胸从衣着上看上去那么平仿佛根本沒有还隔着胸罩,但我的手还是感觉到了暖暖的软软的极有弹性的两团。 虽然小,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两团。 一时酒力上涌,浑身燥热,竟再也控制不住。 颤抖的手再也不用她温暖柔滑的手牵引,我自己已在不由自主的游走,由缓到急,自轻即重…… 她的身子也跟着我的手颤抖,迷乱的双眼微闭,红唇轻启,发出微微的低吟…… “是这儿吗?” 一个声音忽然在门外问。 寒香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好像是!” 却不是文文,而是那个曾跟寒香同车而往的男人。 把自己打扮得如港台明星对我眼含敌意,却对寒香小白脸般的谄媚的男人。 雪儿的爸爸。 男人的声音刚说完,门就被推开。 我们的门竟然只是轻轻掩上,根本沒有反锁。 门外出现两张脸。 一前一后两张脸。 竟果然是雪儿的爸爸和寒香。 雪儿的爸爸站在寒香背后,脸上露出寒香看不到的笑,邪恶的得意的笑。 那笑,像极了先前我愤然离开观音桥绿荫路映霞小区a幛一单元八楼八号杨娜家门前时,站在杨娜身旁那个和藩经理同居的男人的笑。 而寒香的脸,起初是焦急和担心,继而是震惊,目瞪口呆的震惊。 她就那么震惊得怔怔的对着我和依人。 一如白天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休息室门外,正对着怜惜的紧紧相拥而泣的我和青梅的杨娜, 212 我和依人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恍惚。 像梦一样恍惚。 酒力更加上涌,我们已无法清醒,即使在最不应该的时刻面对着震惊得怔怔的寒香。 寒香却渐渐清醒过來,她已完全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但越是意识到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嘴角扬起笑,痛苦的笑,她道:“很好很好,一个是我最看好的朋友,一个是我以为最爱我的人!” 我们沒有解释。 我们來不及解释,我本就恍惚得不知如何解释。 我们只叫了声:“寒香!” 这句寒香中有太多的含意。 但寒香似乎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含意,她愤然的转身而去,比杨娜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门口看到我和青梅含泪紧拥,相怜相惜时还要愤然的离去。 我和依人都想再叫句“寒香”,却已无力叫出。 我们甚至想追上去也不能,我们只向前勉强迈了下步子,就双双跌倒。 酒,果然是那种喝起來不烈但过后绝对醉人的酒。 雪儿的爸爸望着我们笑,更加得意更加轻蔑更加肆无忌惮的笑。 寒香已冲到过道那边的电梯门口,看不到他的笑。 他的笑脸在我们恍惚的视线里幻化成魔鬼的笑脸。 他转身,紧紧的跟上寒香而去。 我和依人只有在如梦中一样,眼睁睁看他们而去,却怎么也无力爬起來追上他们。 不,不是他们,应该是寒香。 至于雪儿他爸,尽管笑得那么让我们恨,我们却沒有半点追上他的必要。 然而,他自己却忽然转了过來,快步转了过來,为我们重重的掩上门,掩上门之前,他道:“你们好好快乐吧!我们再也不会打扰!” 如果这句话是从寒香口里说出,一定会带着泣血的恨,然而从他口里说出,却更多的是魔鬼一般的蛊惑,蛊惑我们堕落。 然后,他的脚步在门外急急响起,向电梯那边去了,再也沒有转來。 來这里开房,明明是要让那个轻辱过我的男子撞见我和藩经理并捉奸在床的,沒想到,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非但沒如我愿,反倒像是一切都在为雪儿的爸爸努力,毁灭依人,尤其是我自己在寒香心目中的印象,促成雪儿的爸爸更进一步打寒香的歪主意。 但我却來不及追悔,也无意无力去追悔。 我脑子越來越迷糊,渐渐在迷糊中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我是在手机铃声中醒來的。 却不是我的手机铃声,是依人的手机铃声。 我睁开迷蒙的睡眼,满室灯光柔和,依人头枕在我的怀里,蜷缩着躺在地上,我自己也是躺在地上,离那张宽大舒适的床近在咫尺的地上,然而,我们却沒能在昨夜爬上那张床,一切都似乎如我们沉沉的睡去之前。 虽然不再那么恍惚,头却还有些疼,四肢软软的并沒比睡着之前多出多少力气。 我甚至都以为,这并不是第二天,我不过是在酒醉之后于夜半在手机铃声中被惊醒过來。 然而,墙上带日历的数字钟,却分明显示已是第二天下午将近六点。 这一醉,竟然让我和依人沉沉的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然而,依人似乎还要继续沉沉的睡下去,半点也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我摇晃了几下依人,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神情恍惚的望着我。 她似乎一时想不起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她身边,而她又怎么会如此近的蜷缩在我怀里。 我道:“你的手的机!” 她轻轻的“哦”了声,似乎还是沒想起是怎么回事來,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就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在耳边,声音很无力很倦怠的冲那边问:“谁!” 那边是个男子的声音,但那个男子声只说了一个字,我还沒听清那个字说的是什么?更无从判断那个是谁,依人就冲那边吼道:“你他妈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然后恨恨的把电话挂断。 因恨而清醒,敢情她已记起自己是怎么和我在这里了。 我轻轻的问:“谁,干嘛这么怒,话也沒让人家说!” 依人沒有回答,只恨恨的发怔。 手机铃声又响起來,依人不接,甚至根本看都不曾冲手机上看一眼。 然而,对方却似乎并不罢休,铃声沒了又响,如此反复,很有决心和毅力的拨打了好几次,似乎还要继续拨打下去,依人不接,他就不止。 然而,依人却沒打算再给他机会。 依人拿起手机,恨恨的竟然将白净修长的手指伸向关机键。 我伸出手,一把将手机夺过來,我道:“依人,别挂,也许他有急事呢?不然,他不会如此反复的拨打!” 依人轻蔑的冷笑道:“他,他能有急事,就算有急事,又与我何干!” 嘴里虽然这样说,却并沒阻止我按下接听键,把电话贴到耳边。 敢情,我的话,让她的恨恨的内心也有了些不安和担忧。 我还沒來得及说话,就听对方道:“依人,你听我说,无论我昨天做错了什么?我那都是无心的,也无论你肯不肯原谅,都请你千万别挂电话!” 带着十二分的焦急,竟然是文文。 我宽慰他道:“文文,是我,改之哥哥,别急,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吧!依人暂时心情不好,我想我能让她不再生你的气的!” “是你,怎么会是你,!” 文文的声音不再那么焦急,也不再那么讨好的温柔,而且又怒又恨。 我道:“昨夜依人心情不好,她喝醉了……” 文文打断我,道:“这么说來,你昨夜到现在都一直和依人在一起了,怪不得,怪不得寒香她会……她会……你到底趁人之危对依人做了什么?!” 更加气急败坏歇斯底里。 我却沒回答他,我已无心回答他,我的心如他先前拨通电话时那样焦急,甚至更加焦急。 我反问道:“寒香,寒香她怎么了?!” 却沒听到文文的回答,反是寒香的怒声:“文文,还不挂断电话,谁让你他妈给他打电话的!” 接着又是另一个责怪文文多事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 雪儿的爸爸的声音。 带着对寒香的谄媚对文文的幸灾乐祸的笑。 文文沒听话的挂断电话,文文竟然真的不再做围着依人抑或是寒香转的狗,他要找回王子的尊严,他骂依人时说过,他本來就是王子。 他轻轻道:“是改之哥哥!” 却不是要对电话这边的我说,而是对电话那边的寒香。 寒香怒道:“管他是改之还是依人,我的事都统统与他们再沒半点关系!” 文文的电话断了。 感觉得出不是他主动挂断的。 他是被挂断的。 至于是被寒香,还是寒香身边谄媚的雪儿的爸爸,我却无从知道。 越是不知道,越是焦急紧张,但我紧张的不是谁挂断了文文的电话,而是寒香,是明明从文文口里知道寒香要做什么?却不知道寒香到底是要做什么?而且,从文文的语气里听得出这什么还很严重。 整个通话过程,我都听到有杂乱的汽车鸣笛声,感觉得出,他们是在车上,而他们的车又在车流拥挤的大街里。 依人沒太听清楚手机那边的话,但她从我脸上的表情已感觉到了什么?她担心的问:“改之哥哥,怎么了?是不是文文真有什么事!” 看得出來,她其实还是关心文文的。 我道:“不,不是文文,是寒香!” 她道:“寒香!” 略微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 我道:“昨夜的事难道你忘记了!” 她似乎还真不太记得起,她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轻轻的慢慢的道:“昨夜,昨夜,我记得啊!文文骂了我,我便伤心的來了怡情酒楼,然后遇见了你,然后,我喝了酒,似乎喝了很多酒,然后我们就來了这间你之前已开好的房间,对了,改之哥哥,你昨夜也很伤心的,难道,你昨夜伤心真与寒香有关!” 她竟果然记不得昨夜的事了,一件比文文让她伤心,比谁让我伤心更重要的事。 我沒回答她,我只是望着她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再然后什么也沒发生呀,我睡着了,你大概也睡着了吧!难道,你,你……” 说到这,她竟然有些慌乱的望着我,又望着她身上的衣服,脸上还飞起了两抹羞怯的红霞。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亏她想得出,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以为我会在她酒醉时乘人之危。 我道:“放心,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也睡着了,睡得跟你一样沉,并且直到刚才文文给你打电话,我才醒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放了心,然后道:“哦,对了,我昨夜睡着后似乎做了个梦,梦见了寒香,在她身后还跟着子扬哥哥,当时,当时,我和你正……” 她脸上又有了些羞怯的可爱的红色,停了停,道:“难道,那不是梦,那都是真的!” 敢情,她所说的子扬哥哥就是雪儿的爸爸了,她竟然叫他哥哥,跟叫我“改之哥哥”一样,我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舒服,却又不是吃醋的味道。 她竟然以为那只是个梦。 我点点头,道:“是真的,比我此时的脸庞还要真!” 她道:“那,那可怎么得了,寒香那么坚决的爱着你,对你志在必得,她又是那么视我为知己,她怎么容得下我们发生那样的事,而且,她性格刚烈,生活中从來都是顺理成章的如意,从來沒受过什么打击,昨夜的事,一定让她痛苦极了,她刚烈却沒经受过挫折的脆弱的心一定无法承受,你说不是文文有什么事,是寒香,难道,难道寒香是受不了打击,要……” 213 她的话还沒说话完就猛地从地上站起來,道:“改之哥哥,这里我们一刻也不能再呆了,我们得快走,尽快找到寒香,不然,只怕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跟着依人站了起來,一边和她急急的走出房间,一边道:“你刚才说难道寒香是受不了打击,要……要什么?” 她面色凝重而紧张的道:“我是担心她要做傻事,而且,凭我对她的了解,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 我心猛地一沉,小女孩情窦初开,把什么都看得纯洁美好,当一发现现实跟自己的想象差距太大时,梦想就会彻底粉碎,以至于觉得整个世间都在负她,寒香不会因此自寻短路吧!。(..tw好看的小说) 急急的坐电梯下楼,走出怡情酒楼,依人上了停车场上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 敢情,她昨夜是开车來的。 只是眼前的宝马车跟以前她和寒香一起坐的宝马车虽然看上去一模一样,车牌号却完全不同。 估计是她新买的。 可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她曾经在给她妈妈打电话时说过,她喜欢的不是和寒香的一模一样的宝马的。 看來,世间在变,人也在变。 只是,我自己变了吗? 我跟在依人身后上了车,近近的坐在她身边。 依人急急的发燃车,欲猛地离开酒楼的停车场飞驰而去,却忽然记起,我们根本不知道寒香都在哪里。 进入灯火通明的大街,依人一边向前,一边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她拨打着文文的电话。 先前,她在沉睡着被我摇醒时,文文反反复复的打她的手机,她都狠心不接,甚至最后要关机,现在却主动打过去了。 然而,文文也沒接。 但我知道,文文不是跟先前的她一样在赌气,文文只是不便接,从先前我在电话里听到的他打过來的电话被挂断的情景,我就能推测得出來。 他要么是不想让本來就在又痛又恨的极限上的寒香更痛更恨,要么是被子扬得意而又肆无忌惮的笑眼监视着不能接。 文文越是不接,依人越是不安不甘,越是反反复复的拨打,然而,最终还是不得不无可奈何的放弃。 我忽然想起件事來,我安慰道:“依人,别急,我刚才在电话里听出文文并不是听说寒香要做傻事才给你打电话的,而是他自己就正和寒香在一起,如果寒香真要做傻事,文文一定会阻止她的!” 依人冷笑道:“文文,他能阻止寒香,他如果能阻止寒香,他就不可能连接电话的勇气都沒有,敢情,他正软骨头得惧怕寒香得厉害,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自己的怯懦,连电话都不敢接!” 我又道:“就算文文不能,可还有子扬,我刚才也在电话里听到了子扬的声音的,子扬也在寒香的身边,他总不可能任由寒香做傻事吧!” 她道:“子扬哥哥也在!” 她又一次叫了“子扬哥哥“,跟叫我“改之哥哥”一样的叫了“子扬哥哥”,我心里更加酸酸的不是滋味,但我还是点点头道:“是的,子扬在!” 她略微放了放心,不再那么紧张了。 我也不再那么紧张了,我心里想的正如我劝她的一样,既然子扬在,寒香就不可能做出什么傻事,子扬那么小白脸的谄媚寒香,一定会阻止寒香做傻事。 但依人的略微放心,却让我心里的酸酸的难受滋味更加浓烈了,她竟然不仅如叫我“改之哥哥”一样叫子扬“哥哥”,而且对她这个“子扬哥哥”还如此信任,一听说“子扬哥哥”也在寒香身旁,就不再那么紧张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我刚要酸酸的极不是滋味的对她揭穿她的“子扬哥哥”是怎样一个抛妻弃子的败类中的败类,她却忽然又紧张起來,她道:“如果寒香做的是损害自己的傻事,当然子扬哥哥会阻止她,可如果寒香做的是损害别人的傻事,只怕子扬哥哥非但不会阻止,还会在一旁添油加柴,滋长她的气焰呢?” 这话一点也不假,凭子扬对寒香的小白脸的谄媚,在寒香做损人利己的事时,绝对会做出依人担心的那样的事來,甚至会表现得更加是寒香的得力帮凶。 而且,凭寒香刚烈而又脆弱的性格,在昨夜第一次遭遇这样的的打击之后,她极有可能做出两种选择,要么伤害自己,要么伤害别人,而从先前在电话里我听到的子扬附和着寒香对文文跟我通话的阻止,可以判断出寒香百分之百是选择了后者。 更何况,依人的手机忽然响起了短息提示音,显示的竟是文文发來的,而且,当她紧张的按下阅读键时,竟是两个字“青梅”。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我的心却更加紧张的剧跳得厉害,已不再是担心,而是担惊了。 想必文文是不便打电话,偷偷给我们发短信的,他一定是在告诉我们,青梅正要去伤害一个人,这个人便是青梅。 我曾亲眼见过寒香和依人羞辱青梅甚至对青梅大打出手时的情景的,我能清楚的知道寒香能做出什么事來,在今晚这种又痛又恨又怒的情况下更会做出什么事來。 更何况,在她身边还有子扬这个谄媚她的得力帮凶。 依人非但沒有紧张反而放了心,却替寒香恨恨的道:“这个时候她去对付青梅再好不过了,她早就该狠狠的对付青梅了!” 我紧张担惊的心,便几乎要濒临我能承受的极限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紧张担惊得濒临极限,曾经,在倍受青梅冷眼时,我是多么希望能冷眼的旁观她被人折磨羞辱,她越是被人折磨羞辱,我就越是痛并且快乐着。 我喜欢这种痛得钻心的快乐,那是虐与被虐的滋味,女频里有很多这类的小说,每每读來我都会泪水恣意泛滥,我确实不但长得清秀柔弱如女子,我还有一颗女子般敏感细腻多情的心。 我让依人调转车向,其实即使我不让依人调转车向她自己也会调转车向的,因为凭她和寒香几次三番的找青梅的麻烦,她是不可能不知道青梅的住处的。 是的,我们要急急的赶去的是青梅的住处。 我心急如焚,尽管越是尽快到达,寒香越是会多一个对付青梅的帮手,,依人,但我还是心急如焚的恨不得立时就出现在青梅的房间。 如果不立时出现在青梅房间,我又如何去护住青梅阻止一切的发生。 也许那一切早已发生正在发生并且还要继续发生下去。 然而,我们赶到青梅所住的小区,急急的下车,急急的坐电梯上楼,又急急的走出电梯,冲到她的家门前时,却是房门紧闭,里面寂然无声。 依人重重的敲门,里面寂然无声。 我重重的敲门,并且急急的高喊青梅的名字,里面依然寂然无声。 莫非,寒香带着雪儿的爸爸和文文早已來过又扬长而去了。 那么,青梅现在是不是正痛苦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痛苦更听不到声音或者即使听到声音也无力回答的躺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我急得都要撞开房门了。 一个邻居却被惊动,打开门探出脸來既愤怒又奇怪的对视着我们,并且道:“你们还要不要人安宁,这是夜晚,这是私人住宅,不是娱乐场所!” 我忙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是这家主人的朋友,我们敲门里面沒人应,我们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你知道的,现在这个世上坏人多,她又是一个单身女子在家!” 邻居沒好气的道:“神经病,敲门沒人应,难道就一定是她遇到坏人了,这个社会真这么乱,那是不是每个单身女子都要急着提前结婚结束自己单身居住的生活,或者即使结了婚,如果因为工作异地分居也得另找个男人和自己同住才有安全感,这样岂不便宜了你我这些男人!” 我无语,懒得再和他废话也沒功夫沒时间和他废话,又急急的要撞门,那人却接着道:“还要敲,说你是神经病还真是神经病,既然敲门不应,就说明她根本就不在家,你们难道就不知道给她打电话!” 犹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真是被急糊涂了,竟连这么简单的问題都沒想到。 我忙掏出手机拨打青梅的号码,可反反复复拨打,尽然不在服务区。 这说明了一个问題,青梅果然不在家。 青梅的家是市中区最繁华的地方,不可能手机沒有信号,更何况我就在她的家门口我的手机都沒不在服务区都能拨打她的号码。 但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題,青梅不在家。 可青梅到底在哪里呢? 寒香是不是早已知道青梅的去向才要去对付她的。 她是不是已和雪儿的爸爸还有文文找到了她,并且正用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方式折磨着她。 好在我忽然想起了杨娜,我不得不庆幸自己佩服自己竟然想起了杨娜。 我急急的拨通了杨娜的电话号码, 214 我想杨娜应该是可能知道青梅的去向,即使她不知道,她也可以通过公司的其他人打听,毕竟她是公司的高层,人缘似乎也不错。 但我竟然忘记了昨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忘记了杨娜和青梅之间早已不是昨天之前那样的既是上下级又是难得的朋友。 电话响了好久,杨娜才接,并且她只冷冷问了三个字“有事吗?”就似乎要急急的挂断电话。 我忙道:“有事,当然有事,杨娜,千万别挂电话!” 虽然焦急,那声杨娜却叫得很柔。 她却并沒有感动,依然冷冷的道:“有事就快说!” 我道:“你可知道青梅去了哪里!” 她冷笑道:“昨天不是抱在一起那么相怜相惜的吗?怎么你都不知道还反來问我!” 我知道她还在生气,并且很生气,我正要打算对她解释,却听电话那边一个声音道:“妈妈,谁呀,是改之叔叔吗?昨天雪儿不对,把改之叔叔气走了,让雪儿跟改之叔叔说声对不起,让改之叔叔快点回來,都这么晚了,外面坏人多!” 雪儿的声音。 可以听到她正趿着拖鞋有些步履蹒跚的远远向杨娜跑來。 雪儿真是懂事得吓人,却又天真得有趣,她竟以为我到现在不回家,是被她气的,并且还要向我道歉让我尽快回家,我心里对杨娜的怨恨竟然彻底消失,尽管我先前拨打杨娜的电话时已沒有了那怨恨,只是那时不是如此时此刻这般彻底消失,而是因为替青梅急,暂时忘记了。 然而,雪儿那句“外面有坏人”却让我本就担惊得快濒临极限的心更加担惊了。 尽管,寒香说不上是坏人。 可如公主般高贵从來不曾遭遇过挫折的寒香,在又恨又怒又痛时却能做出坏人的事來。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谄媚她滋长她的气焰的帮凶。 雪儿的爸爸昨夜离开酒楼时得意邪气的恶魔般的笑脸,以及先前在电话里我听到的他在寒香身旁谄媚寒香幸灾乐祸的阻止文文跟我通话时恶魔般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阴魂不散的闪现纠缠。 我再顾不得去体会雪儿给我带來的那份温馨和感动,我急急的要接着给杨娜解释,让杨娜告诉我青梅到底去了何处,或是帮我向别的人打听青梅去了何处。 然而,我还沒來得及开口,杨娜却在那边对雪儿道:“不是改之叔叔,只是个不认识的无聊的男人打错了电话!” 然后,恨恨的把电话挂断了。 我再拨打过去,一直到电话铃声唱完她也沒有接。 我不再打,我怕再打过去,她就关了机。 我只好编辑了一长串短信,简单阐述了下昨夜发生的事情和今天正在发生的事情,让她尽快回复我告诉我青梅的消息,否则青梅肯定危险。 短信发完我并沒放心,倒不是因为我会以为杨娜会吃醋得因爱生恨变得铁石心肠,明知青梅身陷险境也置之不顾,根本不理会我的短信,而是我担心她也真的不知道青梅的去向,更何况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今天肯定对青梅心存隔阂根本不曾往來,她不知道青梅的消息也是必然得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她想方设法的去帮我向别人打听,估计一时半会也打听不出來,而我却不能再等。 我又拨打了春花的电话,尽管春花只是后勤部一位默默无闻的员工,远离青梅的工作和生活,知道青梅的去向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我还是拨打了春花的电话,多一条路总比少一条路好。 我还沒开口,春花就在那边道:“改之,今天都怎么了?竟然一整天都沒见你來上班!” 声音很担心很关切。 可这份担心和关切却到底來得太晚了些。 如果真担心我关切我,既然一整天都沒见我,为什么我不打电话过去她就不主动给我打个电话过问过问。 我冷冷的道:“还好,一切平安,沒什么大事发生!” 但刚说完,我就改了口也改了语气,生怕她感觉出我刚才的冷淡不回答我,急急的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青梅去了哪里吗?” 她道:“不知道啊!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感觉很是奇怪,却也只是感觉很是奇怪,并沒在意我先前对她的冷淡。 我道:“是的,有事,很急很急的事,你能不能尽快帮我打听打听她的消息!” 她在那边道:“好的,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别的同事!” 然后把电话急急的挂断了。 感觉得出,她虽然白天一整天沒打电话过问过我,其实在她内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 我的事就是她的事,挺雷厉风行的。 挂断电话,我似乎除了等,再沒别的辙了。 如果不是刘主管,不是藩玉,不是围绕在藩玉身边那群美眉曾经时常刁难我,我又时常沒有多少耐心忍受几乎每次都跟他们作对,也许,我在后勤部不会是现在这样极不良好的形象,也许我会有几个算得上朋友的朋友,也许不麻烦杨娜和春花,我自己都可以向那些朋友打听出青梅的消息,可现在,我真的除了等,再沒了别的辙。 然而,依人的手机又滴滴的响了几声,是短信的提示音。 此时此刻,这绝对是我最渴望听到的声音,比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哇哇哭泣还能给我带來希望。 依人急急的按下阅读键,我急急的将脑袋凑过去。 我的脸贴着她的脸。 近近的贴着她的脸。 然而,我却沒感觉到她脸颊上白里透红的雪嫩肌肤的温暖、光滑和柔腻。 她也沒少女的害羞。 我们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那小小的屏幕上。 屏幕上却只有两个字: 南山。 敢情,文文又是在偷偷摸摸的情况下发出这两个字的。 虽然只有两个字。虽然南山那么大,但到底给了我们一个大体方向。 我们立时急急的坐电梯下楼,急急的上车,然后急急的直奔南山而去。 南山确实很大,我对重庆市区不太熟悉,我不知道是不是除了哥乐山就算南山大了。 进山的公路边有“寿比南山”几个字,我不知道“寿比南山”的“南山”是不是真的指重庆的这座南山。 远远的,我们就看到山顶耸立着一物,估计是一座巨大雕塑,在如梦如幻的灯光辉映下,仿佛是个人。 我想起了烈士墓的烈士雕像,我以为那雕像也是为了纪念某位烈士。 直到我们的车转过一道道弯,來到山下雕像的正面,我才看清那并不是什么英雄雕像,甚至不是个人,而是一只巨大的镀金的鹰。 在南山这样的常被重庆人挂在口的风景胜地,不会平白无故的耸立这样一只大金鹰雕塑了,估计又是与某一远古传说有关。 现在,许多旅游胜地其实早已被糟蹋得不是胜地,剩下的不是风景而只有传说的已见怪不怪了。 我似乎看见大金鹰的身子上还有人影点点,隐隐听到有人不知是发泄还是欢呼的高喊声,这么说來,大金鹰若不是里面是空的就是外面有盘旋的梯步,游人可以爬上去,白天一览众山小,夜里却是尽收满城天上宫阙般的夜景于眼底了。 然而,我沒有问依人,尽管依人这样阳光活泼的豪门千金肯定是不只一次去过上面,对上面早已了如指掌的。 毕竟,我们不是來游玩的。 我们上南山是來找青梅的。 一个助长寒香,一个却为了阻止。 目的不同,却是一样的沒有心情去关心别的。 依人的车忽然停下,已是上南山的山路路口。 高高的陡峭的石阶,对于我一个在儿时就爬习惯了故乡更陡峭的山路的乡下长大的孩子,本來并不算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却给了我无限的紧张和恐慌感,我努力不去想然而脑子里却总是出现青梅被依人猛地推下山路的可怕情景。 仿佛她的身子还在顺着陡峭的石阶不停的下滚,在高高的石阶上站着的是痛苦怨恨的寒香,在寒香身旁一边是雪儿的爸爸,一边是文文。 文文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又无奈,是眼睁睁看着青梅滚沿着石阶滚下山去却不敢相救的痛苦和无奈,雪儿爸爸的脸上,扬起的却是邪气而又恶毒的魔鬼般的笑。 依人去向管理员交的钱,一交完钱就转身过來和我急急的向山上赶。 我这才对这些石阶有了些真实的了解,石阶靠山崖旁的一边虽然加了护栏,却是木质的,仿佛随时都可以被推倒,更加之只有微弱的路灯光照耀,甚至还有被树荫蔽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如果真出现坏人,半点都不能给人安全感,我脑子里本來就老是出现的可怕幻景,就更加可怕并且挥之不去了。 别看依人健康活泼,浑身像是有挥霍不尽的青春活力,但豪门千金毕竟是豪门千金,无论平时多么刁顽飞扬,却只是空架子,实际却沒多少实力的,爬起山來根本就力不从心,尤其是在登最后几步极陡峭极奇险的石阶时,她已不是娇喘微微,而是喘息不停,很辱她的豪门千金的风范了,她甚至伸出白净细腻有着修长十指的手让我握着也握着我才最终爬了上去。 站在平台下,大金鹰终于以灯光辉映下最真实最美丽的面孔出现在我们眼前。 然而,我们却沒有半点欣赏的心情。 我们都在或拍照哄笑或放纵高呼或因身在高处而有些紧张害怕的游人群里寻找青梅还有寒香他们的面孔。 然而,我们沒有在平台上找到。 然而,我就发现除了平台,大金鹰的身子,甚至脖子上面用栏杆围住的很小的地方都有人,只是逆着光,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 果然是有爬上去的通道的。 我不知道青梅是不是就爬了上去,爬上了大金鹰身子上游人能达到的最高处。 如果是,寒香是不是带着雪儿的爸爸和文文已追了上去,正在发生或都即将发生什么? 那将是多么比之前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任何一种可怕幻景还要可怕千百倍的事情, 215 我们正欲冲进大金鹰里面,急急的沿着楼梯爬上大金鹰的最高处,我的手机铃声却唱了起來。 我急急的掏出手机一看,竟是杨娜打來的。 一定是她终于打听到青梅的消息了,她也一定是打听來的青梅的消息,不然,她早就该打电话告诉我了,我是那么了解她,我深深的知道,她即使在吃我和青梅的醋,吃醋得咬牙切齿甚至痛不欲生,她也分得清熟轻熟重,在关键的时候抛弃个人恩怨,而顾忌别人的安危,不惜任何麻烦替我打听青梅的消息并且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我急急的按下接听键。 她果然是给我带來青梅的消息的,我刚把手机放到耳边,还沒來得及说话,她就在那边急急的道:“改之,找到青梅了吗?我终于打电话查到了青梅的消息,当然消息并不一定可靠,但如果你还沒找到她,你可以去南山大金鹰下正对面的四月春农家乐看看,这消息是从莺歌燕那里知道的,我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莺歌燕,就是公司里最爱传别人绯闻的那个女子,公司里大多数人的绯闻都是从她口里得來的,大家都叫她狗仔莺莺!” 我道:“谢谢!” 这句“谢谢”说得极感动,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 我不知道我是因她而感动,还是因有了青梅的消息而感动。 我急急的挂断电话,我顾不得和杨娜多说,我得和依人急急的赶去四月春农家乐。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我听到她还在那边道:“改之,青梅纵然要紧,但你首先要注意好自己!” 竟是说不出的对我的担心和关切。 我眼里便真的有热泪涌出來了。 我和依人急急的下山,又急急的上车,急急的开着车四处寻找打听,可大金鹰山下正对面竟分散着太多的农家乐,竟一时怎么也找不着,我们打听的人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知道却因自家也是开农家乐的不高兴别人抢了自家的生意,都一律对我们摇头。(..tw无弹窗广告) 正在我们焦急万分却又找不着地方的时候,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次不是杨娜打來的,尽管先前我挂断杨娜的电话时,她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沒有说完,她也似乎知道这远远还不是长话畅谈的时候,她把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担心而关切的深深嘱咐。 这次打电话來的是春花。 春花也是给我带來青梅的消息的。 她也是才打听到就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來了。 她的消息也來自从电话里得來的别人的传言,至于这传言的创始人是不是莺歌燕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她却给我带來了比杨娜更详细一点的消息,那就是四月春农家乐旁边靠着二月天和三月福,只要我们看见这两家农家乐也就等于找到四月春了,她还更进一步道,好像不是青梅一个人去的,是跟着一个男人,男人五十岁左右,挺着啤酒肚,气宇不凡的成功人士脸庞,开着宝马车,最昂贵的那种宝马车,在重庆不出十辆的那种,很引人注目的,你只要在路边看到那样的宝马车,也就说明离四月春不远了。 末了,她还在那边问:“改之,青梅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急急的打听她的消息找到她!” 沒等我回答,她就又道:“要不要我也立时赶过來,我们一起去找她!” 竟如杨娜之前一般担心而关切,担心关切青梅,更担心关切我。 我摇摇头,道:“不必了!” 然后,沒再多说一个字就挂急急的挂断了电话。 我倒不是担心春花在电话那边纠缠不休,此时此刻,春花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凭我这么着急也知道不是纠缠不休的时候。 我是不能再耽搁,我感觉已经耽搁得太久了,我都不知道还來不來得及。 挂断电话,我们沒前行多远,转过一道弯就看到了二月天和三月福两家农家乐,在它们不远处果然有家更别致颓废一点的农家乐,大门上用红漆草书着“四月春”几个字。 在四月春旁边的马路边一前一后停着的却不只有春花在电话里描述的那种极特别极昂贵的宝马车,还有另外三辆宝马车。 这三辆我似乎都曾见过,一辆像是那个曾对我充满敌意,却又偏偏在被他叫作“洪叔”的老头带着人挟持我到僻巷要对我下毒手时,奇怪的救了我还声称是报答我很装b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的豪门公子的,另一辆像是那个被我和朴丽在沙坪公园附近的大街上玩笑时,一不小心撞了高挺的丰乳,却非但沒和我成为敌人,反是因我在她被扒手行窃时出手相助,主动做了我的姐姐,并送了她家少爷一身还未穿过的高档名牌给我的寂寞贵妇的。 如果,沒有最后一辆,农家乐的老板一定会喜笑颜开,感觉财运來了真是挡也挡不住,今天绝对是他开业以來贵客最多的一天,已有了两辆宝马车的贵客入住,更何况,现在依人又载着我开着宝马车而來,似乎又像是要下车直奔他们家的样子。 可现在,有了那在我们之前到來的最后一辆宝马车,里面的情况就一定完全不一样了。 那最后一辆,不是别人的,正是寒香的那辆。 不用脑子去想,我也知道寒香带着文文和雪儿的爸爸已找到了四月春找到了寒香。 只是不知道,她是也如我们一样几经周折刚刚找到,还是已找到了一段时间,早就在里面和青梅发生着剧烈的冲突。 不过,幸好,青梅不是一个人,跟她一起的还有那个挺着啤酒肚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的父亲的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只是背着家中的母老虎和青梅偷偷摸摸,但从那次在有着秋水的孤坟的荒郊的桃林里见到他的情景,我知道他对青梅还是有几分认真的,在寒香和雪儿的爸爸欺负辱骂甚至更过分更严重的对付青梅时,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凭他高大健壮的身躯,无论寒香有多恨多痛多狠以至歇斯底里如泼妇但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又无论子扬对她有多么巴结谄媚尽力做她的帮凶但到底空有帅气的外表中看不中用是沒多少力气的,更加之文文本就如我一般秀气柔弱且沒有我比任何男子都刚强的内心本就不想助长寒香伤害青梅的气焰,对付起他们三个來他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有了他的保护,青梅自然暂时不会有多么危险,最多不过是被寒香乘口舌之利,给些言语和唾沫上的伤害罢了。 但我还是急急的赶了进去,不亲眼见到里面的情况,我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奇怪的是,里面并沒有半点争吵。 但里面应该争吵并且争吵得很剧烈才对,就算青梅保持沉默,寒香也不会允许整个农家乐沉默的,她一定会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她不认识那个和青梅一起來的老男人,但只要那个老男人站出來阻止她,她就可以猜出青梅和那个老男人的关系。 极不正当的关系,跟她曾经在解放碑瓶梅公司总部楼下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的青梅和她的父亲的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越是寂然无声沒有半点争吵越是反常越是让我和依人都大感不安。 我们的脚步更加急而匆忙。 走进四月春的院墙,却并沒有一个人來迎接。 我们也曾于夜色下看到主人模样的一对穿着朴素长相憨厚的老夫妇,但他们只是看了看我们,连一声招呼也沒上來打。 不是他们不愿意上來打招呼,是他们根本不能。 他们被两双阴鸷恶毒的眼睛盯着。 是洪叔和子扬的眼睛。 更何况,我们紧张的神色看上去也不像是來住宿的,倒像是今晚这些让他们农家乐不得安宁的招惹不起的豪门的同伙。 果然,那几辆宝马车都被我猜中了主人。 农家乐的堂屋里,沒有开灯,只有满室烛影摇红。 烛光中,我不但看到了青梅,看到了那个和青梅偷偷摸摸的挺着啤酒肚年纪大得可以做青梅父亲的男人,看到了寒香,看到了文文,看到了子扬,看到了洪叔,看到了那个很装b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的豪门阔少,还看到了那个被我和朴丽在沙坪公园附近的大街上玩笑时一小不心撞了她挺拔的丰乳后來认了我作弟弟年纪却和我妈妈仿佛的寂寞贵妇,只是我沒有看到常随贵妇一起出入的保镖兼司机文哥。 屋子的正中摆着一张圆木桌。 木桌上是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二十多根细小的红烛插在蛋糕上,满室摇曳的烛光就是由它们发出。 我这才记起,今天是青梅的生日。 从前,无论儿时还是少年,青梅的生日都是和我们一起渡过的。 那时,沒有这么大的生日蛋糕,沒有这虽然颓废却别致的砖墙的农家乐。 那时是在我们家或她们家的破败的小木屋的堂屋里。 但那时面对小木桌上那小小的蛋糕,我们烛光辉映下的笑容是多么真实而美好,空气是多么浪漫而温馨,我们沒有太多的奢望,我们在她闭上眼睛虔诚而天真的许愿时,也跟着许愿,只愿年年有今朝。 然而,时隔多年之后,在重庆这个属于别人的城市里,我的生日那天她沒有忘记,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却忘记了。 然而。虽然桌上摆放着那么大的蛋糕,蛋糕上摇曳的烛光是那么温馨美丽,她脸上却并沒有从前那般真实的笑容。 也许,她应该真实开心的笑的。 也许,她身边那个老男人也是要带给她开心的笑,才和她一起上南山并选择了这本不该有人打扰的农家乐陪她过生日的。 如果,不是后來突然闯入这些半点也不像是來给她过生日的不速之客, 216 青梅的脸上非但沒有半点真实的笑容,而且还满是猜疑的神色。[..tw超多好看小说] 她想不到为什么会突然闯入这么多张极不友好甚至愤怒的面孔。 她也不知道这些面孔为什么会对她极不友好甚至愤怒。 除了寒香和依人。 就是我的突然到來也让她感到诧异,紧张和不安,毕竟,她和那个老男人的事并不光彩,她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至于别的人,她几乎都不认识,为什么他们一个个会如寒香和依人一样对她充满恶毒的敌意。 我自己也不明白,贵妇和阔少他们的表情,青梅跟那个老男人一起过生日与他们都有什么关系。 但估计他们突然闯入这里的时间都还并不太久,不然,屋子里的空气不会如此沉寂紧张,即将暴发前的沉寂紧张,应该是早就风雨大作雷电交加。 面对这么多双恶毒的眼睛,青梅虽然紧张诧异不安,却并沒有瑟缩,然而,他身边的老男人却不自觉的向她靠了靠,似乎要替她抵挡即将暴发的风雨雷电。 贵妇的眼神在他一个细微的动作之后更加恶毒,恶毒中又平添了几许痛苦,大病初愈后憔悴的沒有多少血色的苍白面孔肌肉都在扭曲颤抖。 阔少和寒香脸上的表情也几乎同时变得怒不可遏,但他们却终于还是努力的遏制住。 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等待贵妇的一声令下,然后扑上去将青梅撕得粉碎。 这一刻,我隐隐猜测到他们和贵妇有着某种为我所不知的密切关切。 然而,贵妇沒有一声令下,贵妇甚至都沒有说出一个字。 此时此刻,她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只有极度的怒,极度的恨和极度的痛。 最先说话的是站在青梅身边的老男人。 他脸上的表情本也极度痛苦极度紧张,但他是还努力的平静了下自己,才叫了声:“梅!” 很柔和却又难消那隐隐的痛又有几分愧疚的叫了声“梅”。 然而,那声梅却不是叫的青梅。 他是对着又怒又痛的贵妇叫的。 贵妇对着他,也对着青梅,牙缝里终于挤出几个字來:“不要叫我梅,她才是你的梅!” 又冷又恨又痛又怒,几近歇斯底里。 老男人沉默,沒再说一句话。 阔少却恶狠狠的望着青梅对寒香道:“妹,她是不是就是那个常纠缠在爸爸身边的狐狸精青梅,!” 寒香沒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给阔少点头眼睛却沒看阔少,她的眼睛对着青梅,比阔少还要凶狠凛冽。 阔少道:“我这就上去毁了她!” 最后一个字还沒说完,人却已扑了上去。 寒香也跟着冲青梅扑了上去。 老男人却闪身到了青梅前面,用身子将阔少和寒香挡住,嘴里痛苦的道:“强儿,香儿!” 阔少冲老男人道:“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叫我,叫我也沒有用,你的心已被这个狐狸精勾走了,你心里哪还有妈妈,还有我和妹妹,我不会让你们继续的,尤其是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一定要她付出沉重的代价,她从你那里夺走的我的妈妈的所有幸福,我都要她加倍偿还!” 又恨又怒,还有着和老男人几乎一样的痛。 此时此刻,我已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明白原來,阔少就是寒香的哥,明白贵妇就是他们的妈,明白那个老男人就是他们的爸爸也是瓶梅公司的老板。 怪不得,那夜,从贵妇家回來的路上,阔少要在车里睁着双那么奇怪的眼睛对着我一身的衣着,原來,那身贵妇让下人送给我的她家少爷沒穿过的衣服其实就是阔少自己的。 怪不得,阔少要在洪叔带着人将我挟持到僻静的巷道正准备对我下毒手时奇怪的喝开洪叔和那帮人放了我并且声称是在报答我,原來,他是知道了,我曾经在沙坪公园附近于扒手行窃时帮助过贵妇,也就是帮助过她的母亲。 怪不得…… 过去的种种都在我脑海里刹那奔腾翻滚,我來不及细细思考分辨,这一切都是多么的让我意想不到。 我在意想不到中无比震惊,震惊得忘记了上前阻止阔少和寒香,任凭他们冲破老男人的阻挡,两个人几乎同时将高高举起的巴掌狠狠的重重打在青梅的两边脸颊上。 一切都在刹那间停止沉寂。 只有那两个耳光同时发出的听起來像是一个声音的声音异常响亮。 青梅的两边脸颊立时红肿。 但她眼里沒有泪,也沒有恨,甚至沒有痛。 老男人要痛苦的伸出手去怜惜的轻抚她的脸颊,却被她轻轻的推开。 她轻轻的理了理被阔少和寒香的耳光打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轻轻的迈开步子打算离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然而,我的心却如刀剜般的痛得厉害。 那两个耳光仿佛不是打在青梅的脸上,而是打在我的脸上。 曾经的幸福时光都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有青姨那对我如妈妈一样的温柔目光。 不,我不能再让青梅受任何人的欺负。 青姨已永远的去了。 青姨如知道,别人当着我的面如此过分的欺负青梅,我却只是冷眼旁观,她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难受得泪流满面的。 然而,阔少和寒香都沒注意到我的表情,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他们都只注意到青梅,他们都只惊诧青梅怎么可以如此坦然,那么两个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打在脸上,还能当什么都沒发生。 尤其是阔少和寒香,她们惊诧得近乎错愕,错愕之后他们是更加的愤怒。 青梅怎么可以当他们的仇恨他们的耳光甚至当他们自己不存在,他们这么急急的在夜里赶來为的就要好好教训她的。 他们容不下她不把他们的教训放在眼里。 他们再次更加仇恨的高高扬起了巴掌,立时就要更加愤怒更加用力的狠狠打在青梅已被他们伤得红肿的脸上。 这一刻,我脑子里什么也沒想,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冲上去,在那两只高高举起的巴掌沒有打到青梅脸上之前,要么用自己的身子抵挡,要么比阔少和寒香还愤怒还用力的重重推开他们。 然而,我还沒冲上去,甚至都还沒迈开脚步,阔少和寒香的高高举起的巴掌也沒有更响亮更仇恨的重重打在青梅的脸颊上,一切都因一个声音嘎然而止并且改变。 “强儿,香儿!” 是贵妇的声音。 阻止阔少和寒香的声音。 阔少和寒香都听话的止住,然而,嘴里还是道:“妈妈……” 他们的眼睛都望着贵妇,那么诧异妈妈对自己的阻止又那么不甘妈妈对自己的阻止,似乎要说服妈妈不要阻止。 然而,贵妇却沒有理会他们的眼睛。 贵妇自己的眼睛却恨恨的,有团无名业火在熊熊燃烧。 她瞪着青梅,恨不能立时吃了青梅那样瞪着青梅。 青梅却置她的眼睛于不顾,置任何人的眼睛于不顾,依旧仿佛什么也沒发生那样自顾自走自己的路,向门外走自己的路。 木桌上的蛋糕还沒切,蛋糕上的烛光还在摇曳。 老男人一动不动,痛苦却又无主的站着,完全不像一个在重庆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的老板,任青梅带着被自己孩子伤得红肿的脸颊离开。 青梅打阔少身边经过,打寒香身边经过,又要打贵妇身边经过。 若无其事的经过。 然而,一只手却忽然猛地伸出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衣领。 贵妇的手。 如果不是贵妇虽然眼睛一直恶狠狠的盯着她,却曾阻止过阔少和寒香,如果不是她太不把什么都不当一回事,她应该早有提防。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猝不及防。 就是我也沒有意想得到,來不及上前阻挡。 与此同时,贵妇的另一只手高高的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她一个巴掌,比先前阔少和寒香的巴掌加在一起还要重还要响亮的巴掌。 如果不是她的衣领被贵妇使劲的攥着,她一定会被贵妇的巴掌打得踉跄倒地。 此时,她沒有倒下,她只是微微的偏了偏脸颊,本來就红肿的左边脸颊更加红肿,她先前用修长白净的手指梳理过的长发再次凌乱,比刚才梳理之前还要凌乱。 贵妇沒有给她喘息逃避或者还手的机会,也许她并沒有要逃避或还手,她只是要如先前一样表面什么也沒发生其实内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怨要痛要恨的面对。 贵妇恶狠狠的骂道:“臭不要脸的贱人,你以为我让强儿和香儿放了你就是要饶恕你吗?告诉你,你想错了,我永远也不饶恕你的,我不过是要自己亲手惩罚你罢了,不亲手惩罚你我永远难解心头之恨,你不是很会勾引人家老公的吗?我倒要看看你的身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迷得咱孩子他们爸神魂颠倒,你不是也很不要脸的吗?我就成全你拨光你的衣服让你在大家面前好好的不要脸一回!” 青梅本來是不要逃避也不要还手当什么也沒发生的面对的,此时却急了,慌忙伸出手去一边护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一边要掰开贵妇紧紧的攥住她衣领的手。 然而,一切已來不及。 贵妇已撕开了她的衣领她胸前的扭扣甚至还要伸手去撕开她里面粉红色的蕾边胸罩。 青梅又气又羞,那愤怒又那么羞怯的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然而,里面的春色却是两只手怎么也遮挡不住的。 我看到了,她的粉红胸罩上边半露的丰满高挺的雪乳,看到了雪乳间那颗红色胎记,从前只是小小的并不太明显现在却有指头大小仿佛美人痣那般引人注目的红色胎记。 在胎记的更上方,是她肌肤胜雪的胸膛和玉颈。 那里挂着那块玉佛。 小时候她一直挂在脖子上,后來青姨亲手解下挂在我脖子上,再后來我又于那天在解放碑瓶梅公司总部阻止寒香和依人伤害她时掉在了她车上,她却再沒还给我的玉佛。 她还给我的只是,曾经一直挂在我脖子上,后來妈妈亲手解下挂在她脖子上的那块玉观音。 我对着她胸前的红色胎记,对着她玉颈下的玉佛,发怔。 然而,对着她发怔的却不只是我。 还有在场的所有男人和女人。 只是男人和女人都各怀心思,或欣赏或邪意或嫉妒。 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也不是在她胸前的胎记和玉颈下的玉佛上。 在她胸前的胎记和玉颈下的玉佛上的只有我和另一个人。 贵妇。 只是贵妇却不是如我一样怔怔的。 而是震惊得几近错愕。 错愕得痛苦。 痛苦得憔悴苍白的面部肌肉比先前还要扭曲颤抖。 寒香忙快步过來,一边伸手要扶住贵妇,一边道:“妈妈,别,别急,医生说过你才大病新愈,不能太激动的!” 阔少也快步过來,却不是如寒香要扶住贵妇,却是怒视着青梅,对贵妇道:“妈,你不用动手,更不用太激动,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欠你的,儿子來帮你加倍拿回!” 老男人也担心的冲贵妇道:“梅!” 然而,贵妇沒有理会他的那声充满关切的“梅”。 她已不再在乎他的关切。 这种关切无论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对她來说都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她只对着青梅,对着青梅胸前的红色胎记,对着青梅玉颈下的玉佛,那双撕开青梅的衣服并且打算连青梅最里面的胸罩也一起撕开让青梅在众目睽睽下受到最大的羞辱的手停在空中,比她憔悴苍白的面部肌肉还颤抖得厉害。 阔少再次对青梅举起手,但是,他不是要再次给青梅重重的响亮的耳光,他是要帮他的妈妈向青梅加倍索回青梅欠她妈妈的一切。 妈妈不能太激动,颤抖得厉害痛苦得厉害,无法撕掉青梅最里面的那层胸罩,他就替妈妈撕开。 青梅本能的避开,对他怒目而视。 他更加怒不可遏,拼力上前,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得青梅一个踉跄,然后,又扑上去,将手伸向青梅凌乱衣衫下露出的粉红胸罩。 我热血沸腾,猛地冲了上去。 然而,我刚到青梅身边,还沒替青梅挡住阔少那只罪恶的手并竭力拖住阔少让青梅脱身,阔少的那只手离青梅的粉红胸罩也还有半寸之遥,贵妇就忽然伸出手给了一个耳光。 狠狠的重重的响亮的耳光。 比先前的任何一个耳光还要狠还要重还要响亮的耳光。 耳光却不是打在青梅脸上的,也不是打在我脸上的,而是打在了阔少的脸上。 与此同时,冲阔少愤然的骂道:“畜牲,你不能动她,谁也不准动她!” 然后,转身,掩面而去。 带着所有人都大感惊讶的和先前截然不同的痛苦,脚步慌乱,像是在逃。 我冲她叫了声“姐”,尽管她之前那么恶毒的折磨过青梅羞辱过青梅,我还是冲她叫了声姐,心疼而关切。 在我眼里,此时此刻,她已不是那个恶毒的贵妇,她是寂寞的贵妇,痛苦的贵妇,被伤得身心俱碎再不能呆下去只能选择逃避的贵妇。 而这个伤害她的人是青梅。 是青梅凌乱衣衫下露出的雪白柔腻的肌肤和丰满高挺的双乳。 是青梅雪白柔腻的肌肤和丰满高挺的双乳焕发出來的青春活力。 她是美人迟暮时败给了青梅娇艳的青春。 更败给了自己拼命得來却并不可靠的爱情。 然而,她的仓惶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又一步步的退了回來,对着门外的因身心俱碎的伤而已泪流满目的脸更加错愕,错愕得恍惚甚至充满莫名其妙的恐惧,嘴里还在喃喃的道:“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终于从九泉之下回來讨索,讨索我夺走你的一却么,不,不,那一切都不是我从你手里夺过來的,那一切原本就属于我,真正要强夺的是你!” 说到最后,她忽然声嘶力竭,并举起手抱着脑袋使劲的痛苦摇晃,像是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恶梦,要拼命的从恶梦中醒來。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把眼睛看向门外。 门外只有夜色,空洞的夜色,山野微凉的风轻轻吹來。 被她的恐惧感染,每个人都在风中不自觉的有些紧张,紧张得后背发凉,仿佛随时都会有张魔鬼般的手伸向自己的脸庞。 连本來就如同恶魔般的洪叔都不例外。 门外有脚步声,轻轻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一前一后。 仿佛不是轻轻踏在地上,而是重重的踩在每个人的因莫名其妙的恐惧而紧张脆弱的心上。 每个人都还是一动不动,仿佛门外正踩着轻轻的脚步,不紧不慢,一前一后进來的真是魔鬼,大家都梦魇般的被镇住。 门外终于出现了人。 一前一后的三个人。 三个人走进來的时候,最前面的那个人对着大家站住,把眼睛向我和青梅扫了一眼,然后盯住老男人,更盯住贵妇。 烛光下,我看清了那个人。 那个和贵妇仿佛年纪却远沒贵妇保养得好但依然难掩年轻时的美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从上次打电话问她,我在荒郊看见的孤坟的墓碑上那个跟她那某毕业证上的相片中的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叫秋水的女子是不是她双胞胎的妹妹或姐姐后,再也不曾联系上过的我的妈妈。 跟在妈妈后面的两个人,自觉的并肩分站在妈妈身边,却是故乡那个每次在妈妈神秘失踪时就跟着失踪的老实巴交的单身男人和曾几度神秘出现并且暗中要春花帮助我又在前不久对着远去的车中的寒香告诉我那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要我想方设法也要让她爱上我的一袭白衣冷清飘渺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 217 【请牢记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青梅惊诧的轻声叫了声“杨姨!” 我也惊诧的轻声叫了声“妈妈!” 然而,妈妈没有理我,也没理青梅。 就是她身边的老实巴交的单身男人和一袭白衣神情冷清飘渺的女子也没理我和青梅。 他们只把眼睛跟着妈妈的眼睛的方向。 妈妈的眼睛依然盯着老男人和贵妇,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连我都看不懂。 “秋水,你是秋水么?我是瓶,我是瓶啊,我老了,变了,可我想你一定认得我的,就像你虽然已不是当年模样,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是你一样。\” 老男人忽然对着妈妈痛苦而又惊喜的颤声道,甚至要向妈妈走过来。 妈妈对着他冷声笑道:“我不是秋水,我姓杨,难道你没听到青梅刚才叫我杨姨的么?但我却是认得你的,就是化作灰我也认得你的,我怎么忘记得了二十六年前,年青有为英俊潇洒的瓶梅公司老板和他的夫人的丰功伟绩,在风雨交加的雨夜,将一个叫秋水的女子连同她强褓中的婴儿一起逼得走投无路投江自尽!对了,那时你的公司好像还不叫瓶梅,规模也没这么大吧?现在可是在重庆商界愈加混得风生水起,连市长身边最红的红人的女儿都成了你女儿的闺中秘友。\” 妈妈说到这,将眼睛看了看寒香和依人。 这么说来,那天在粉红帝国,文文竟真的没撒谎提虚劲了,依人的父亲竟真的是市长身边的什么红人! 依人也曾骂过文文都说虎父无犬子,文文他父亲却生了他这么个窝囊儿子,那么文文的父亲应该也是个在重庆政界或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了。 “她不是秋水,秋水早就死了,在那个雷电大作风雨交加的夜里死了,还有她强褓中的儿子,我亲眼看见她抱着他投水的……” 贵妇痛苦恐惧又恍惚的吼道。\ 像是吼给老男人听,又像是对自己喃喃自语。 “不,”妈妈望着贵妇,冷冷的眼神比严冬的寒风还凛冽,道:“秋水是死了,在那个雷电大作风雨交加的夜里死了,但死的只是她的名字,她的人却好好的活着,还有她的儿子。她和她的儿子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向你讨债来了。\你,还有你!欠他们的,他们都要加倍讨回!” 妈妈转过身来,用更加寒冷凛冽的眼睛对着老男人。 老男人没有被妈妈凛冽的眼睛吓退,他似乎根本没感觉到妈妈眼神中的那分凛冽的寒冷。 他反是道:“儿子?秋水,你说我们的儿子,他还活着,和你一样样好好的活着,并且就站在我们面前?!” 更加痛苦,又更加惊喜。 他把痛苦和惊喜的眼睛看向了我。 这一刻,我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我知道妈妈不会拿我来撒这么大的谎,但我还是痛苦的吼道:“不,妈妈,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早就死了。\就算我的父亲真的还活着,他也决不会是他这样比老虎还恶毒的人,他决不会和另外一个女人,将我和妈妈逼得投江自尽的!” 妈妈没有回答我,妈妈只是看着身边那个每次在她神秘消失时都跟着她一起神秘消失的老实巴交的男人,对我道:“改之,还不快谢谢叔叔,尽管这谢谢来得如此之晚。是叔叔救了我们,在那个雷电大作风雨交加的夜里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葬身滚滚江水了。\而且,叔叔因为救我们,回家后却发现自己还在强褓中的女儿不在了。” 我望着老实巴交的男人,泪眼迷糊,心情痛苦而复杂,说不出半个感激的字。 老实巴交的男人却道:“不用谢了,我的女儿虽然当时弄丢了,可二十多年后我和你妈妈还是终于把她找了回来。凤儿,还不快叫改之哥哥。” “改之哥哥。” 甜甜的柔柔的声音。 虽然,我听过的次数绝不超过十次,但我却绝对忘记不了的声音。\ 尽管之前,她的声音只是冷清,半点也不如此时此刻这般甜柔,还带着几分隐隐的羞怯。 叫我的,竟是站在妈妈旁边的那个一袭白衣冷清飘渺不食人间烟火般的诡异女子! 我惊诧得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听妈妈对着贵妇道:“怎么,你怕了?你越是怕,我越是要揭穿你,揭穿比我的到来还让你害怕的事。” 然后,妈妈看了眼所有人,尤其是看了眼洪叔,最后又把眼睛落在贵妇脸上,道:“别人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要冲出去,不敢呆在这个屋子里,我却比谁都清楚。\其实,其实是你不敢正视自己的女儿,因为你愧疚,更因为你罪恶,如果不是你贪图荣华富贵,如果不是你为了保住自己在瓶家的地位,在二十多年前,通过下人洪叔偷梁换柱把自己的女儿换了洪叔的外侄,你的亲生女儿就不会被迫跟着洪叔的姐沦落乡下,不会在洪叔的姐去世后一个人忍受生活的艰辛,不会为了完成洪叔的姐的毕生夙愿进瓶梅公司,更不会和你的丈夫关系密切……哈哈,自己的丈夫爱上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却全然不知她是自己的女儿,竟骂她贱人要惩罚她,如当初骂我是贱人要惩罚我一样……哈哈,这是多么残酷又多么罪有应得的报应!” 妈妈还在笑,可笑得却是比哭还痛苦。\ 比妈妈更痛苦的是贵妇,贵妇早已被痛苦的泪水打湿了脸庞和衣襟,全身都在颤抖,好一会儿,忽然对着青梅痛哭道:“梅儿,妈妈对不住你,妈妈对不住你,一切都是妈妈的罪恶啊!” 青梅痛苦的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但这终于是个事实。\ 记得她说过,她如我进瓶梅公司是妈妈安排的一样,她也是在青姨的意思下进瓶梅的,她不会不明白,青姨决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她进瓶梅,就如我的妈妈决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进瓶梅一样。 青姨和我的妈妈都有着深深的仇恨,她们让我们进瓶梅就是要为那深深的仇恨报复,要我们夺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也许是财富,也许是地位,但决不是家庭。 这样的家庭夺回来,又有什么意思,有还不如无! 就连妈妈让我想方设法也要寒香爱上我,也是为了报复。 但也只是报复,所以她只要我想方设法让寒香爱上我,却没让我爱上寒香,她是不要我和寒香有太过亲密的关系,毕竟我和寒香是兄妹,虽然不是同母所生,却是同一个父亲。 寒香望着青梅,又望着贵妇,道:“妈妈,她,她真是我的姐姐?” 贵妇没有回答,贵妇只痛苦的对着痛苦的摇着头一步步后退的青梅。 阔少也望着青梅,又望着贵妇,道:“妈妈,她,她真是我的亲姐妹?” 贵妇依然没有回答,依然只痛苦的对着痛苦的摇着头一步步后退的青梅。 这一刻,她已什么都听不见,她脑子里有的只有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和眼前的青梅。 本书首发。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快速查找本站请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 我本衣冠最新 【请牢记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不,她只是寒香的姐姐,她却不是你的姐妹,不要说你和她,就是你和寒香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你反而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是妈妈在回答。 妈妈不管贵妇,老男人,洪叔,抑或是阔少想不想听到她的回答。 阔少的脸色已大变,像是比什么还惧怕,惧怕妈妈再继续说下去。 显然,他已猜测到了什么。 但是无论对于他有多么残酷,妈妈还是不容他逃避的一字一句的道:“你就是那个被梅和洪叔偷梁换柱换回来的孩子,你一向喝来使去的洪叔不是你的下人你的司机,他是你的亲舅舅,而你的妈妈已经在把青梅拉扯大后还没来得及看到青梅实现她的夙愿夺回本属于青梅的一切就已经含恨去世了。\” 妈妈停了停,接着道:“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可以再补充下,洪叔,也就是你的舅舅,之所以要在瓶梅公司壁山分公司搞阴谋,就是他知道总有一天你的身世会被暴露,他怕一暴露你就失去所拥有的一切,他未雨绸缪,想从壁山分公司下手,为你夺得瓶梅公司的永久家产。可那些不属于你的,那些应该属于寒香,属于青梅,属于……” 妈妈顿了顿,看了看我,道:“属于改之。\我怎么可能让洪叔实现他的阴谋,所以我让青梅安排了春花和改之去壁山分公司粉碎他的计划……” 洪叔的脸色已是苍白,神色慌乱,还渗出了汗水。 贵妇看上去什么也没听到,但事实上她一切都听到了,比任何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比任何人都痛苦都恐惧,痛苦恐惧这些年她不惜任何代价不惜昧着良心苦苦得来的东西转眼就要失去,更加痛苦的失去。 贵妇颤抖的身子,已不再是颤抖,而是忽然猛烈的摇晃,竟是站立不稳,眼看就要重重的跌倒。 “妈妈,医生说过你大病新愈不能太激动的,你不要太激动,什么都当她根本不曾发生,妈妈……” 寒香泣不成声的冲了过去,扶住了就要重重跌倒的贵妇。\ 贵妇靠在她的肩头,猛烈的喘着粗气,没有说任何一个字,她面色痛苦苍白,也许是根本说不出一个字,然而她那双微闭的无力的眼睛却一直对着青梅。 一步步后退的青梅。 青梅却忽然不再后退,而是猛地冲了过去,和寒香一起,扶住了贵妇,那双早已迷蒙的眼睛已是泪水泛滥。 贵妇的一只手,伸过去,要轻轻的抚过青梅被她和寒香还有阔少伤得红肿的泪流满面的脸,却无力的垂下。\ 寒香道:“姐,快送医院,快,快……” 那声“姐”竟是冲青梅叫出。 曾经她那么仇恨的青梅。 青梅猛地点头,然后和寒香一起扶着贵妇一步步出门。 文文上前帮忙。 子扬也上去帮忙,寒香却一把将子扬推开,怕子扬的手扶脏了她妈妈的身子一样推开。 子扬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再伸出手去,只如就要丧家的犬一样跟在寒香身后。 再没人上去帮他们。\ 洪叔站在原地,大汗直出,不敢拿眼睛去看老男人。 老男人却根本没注意到他,老男人只注意着妈妈和我。 他一步步的上来,他道:“秋水,虽然自你抱着孩子投江之后,我按梅的意思,把公司更名成了‘瓶梅’,分别取了我和梅的名字中的一个字。但那只是我以为你和孩子都永远的不在了,我心里却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和孩子的。我还背着梅偷偷的在远离市区的荒郊将你留在家中的衣物葬在了孤坟里,并且用你曾经的相片为你立碑,每年你的忌日我都一个人悄悄的去祭奠你的亡魂……” 这么说来,那天,在荒郊,我看到的他并不是和青梅约会,他是去祭奠我的妈妈,怪不得孤坟前有刚燃过的纸钱。\ 他对青梅,大概也只是爱慕,却并没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来,不然,此时,他明明知道青梅是他的女儿,他不会还能如此坦然,只关心我的妈妈和我这个曾经被他和梅逼“死”的儿子。 阔少冲了上去,拉住老男人的衣袖,痛苦的哀求般的道:“爸,我不是什么换来的儿子,洪叔他就是洪叔,瓶家的下人,瓶家少爷的司机,他不是我的舅舅,我是你的儿子,永远的儿子,不要认他们,什么改之,什么秋水,他们都是外人,都是外人!” 老男人却重重的一把将他推开。\ 阔少扑倒在地,又爬了起来,狗一样的爬了起来,拉住老男人的衣袖,痛苦的哀求,哀求老男人不要抛弃他,不要让他失去这么多年来他拥有的一切,他从来都不曾怀疑,从来都比任何人都有优秀感的以为他天经地义的该拥有的一切。 老男人再次重重的推开他,向我们而来。 妈妈却没看老男人,反而只看贵妇。 已痛苦激动得将近昏迷的贵妇。 妈妈道:“梅,我恨你,永远的恨你,本想让你受到更大的惩罚的,但,现在我不要了,你自己已经惩罚得自己足够了。\在你痛苦激动得几近昏迷的状况下,你苦苦守着的丈夫在意的不是你而是他的儿子,尽管他刚刚知道了青梅也是他的女儿,有青梅脖子上的玉佛和乳间的红色胎记为证,他却不在乎你不在乎青梅只在乎他的儿子,可以延续他瓶家的血脉的儿子。你不惜拼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偷梁换柱换回来当亲生儿子般养大的别人的儿子,非但终于没有保住你的荣华富贵,甚至根本值你的生命垂危于不顾,只关心他的地位他的财富,甚至明知不是他的父亲还要拼命的哀求做他的父亲。这真是报应,天下已再没这样残酷的报应了!” 然后,妈妈别过脸来,对我道:“改之,我们走。\” 我有些犹豫,我不忍抛下青梅,还有那个贵妇,毕竟贵妇认过我做弟弟,我明白她的痛苦和寂寞。 贵妇已彻底昏迷。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上去帮青梅扶那个贵妇去医院。 但想想妈妈这些年的冷冷清清和愤世嫉俗仇富仇官,如果二十多年前那个雷电大作风雨交加的夜晚,妈妈不是有着不堪承受的至大痛苦和绝望,她何以要抱着我这个还在强褓中的儿子含恨投江! 我转过身,和凤儿,还有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起,跟在妈妈身后,永远的离开了身边这群人,从此再不要关心他们,就当他们根本不曾在我的生活中来去过,包括那些恩怨,都让它们永远的随风而去…… 第二年春天。\ 另一座城市。 我在早晨香甜的睡梦中醒来。 拿起床头柜上欢快的唱着的手机。 窗外桃花开得正艳。 我电话刚轻声的接完,梅艳就用手撑起头,含情脉脉的对着我。 秀发如瀑般的垂了下来,秀发间的她的脸如窗外的桃花般娇艳。 雪儿睡在我和她中间,为了不吵醒雪儿,她只轻轻的道:“改之,谁打来的呀,是青梅,还是凤儿?” 我道:“谁都不是,是我的妈妈,妈妈问我和你都住在一起这么多日子了什么时候结婚,她好想让你早日为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你真坏!” 梅艳隔着雪儿用手轻轻的点了点我的鼻孔,然后撑起手从雪儿身上翻了过来,轻笑着柔滑如水一般的钻进了我怀里。 晨风轻送,飘来窗外桃花醉人的芳香,如梅艳的发香和正被我轻轻退去的睡衣下的身体的气息。 雪儿轻轻的翻了翻身,却并没醒来,只是背对着我们继续睡得更甜更香。 她也许只是假装没有醒来。 忽然从窗外投进来的柔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着她可爱的微笑着的脸。 (全书完)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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