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宠——鬼妃为尊》 入v公告 今天下午就要入v了,谢谢一路支持的亲们,上午的公众章节就不更了,下午v章节有2万字,首订希望大家捧个场。 宴会上将闹出什么事情?赫连佑混入使团进宫有何目的?烟如丝会去见师兄吗?呆呆不好的预感即将成真,烟如丝如何救出小月和笨笨,慕容凛又怎么恢复烟如丝的身份呢? 第一章 眉毛浓黑代表惧内 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大红的八抬花轿不紧不慢地晃悠着,鞭炮声震天响地、不绝于耳。 今天是鬼面王爷慕容凛和东陵第一美人、相府大小姐柳清的大婚之日,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围观,只是场面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壮观--八抬红妆而已! 两旁的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这个柳小姐长得貌美如仙、倾国倾城!” “她可是东陵第一美人,当然漂亮,只可惜嫁给了三王爷……”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扼腕不已地摇头。三王爷是谁,赫赫有名的鬼面王爷,相传一张脸丑得惊天地泣鬼神,普通人见了他莫不吓得三魂失去了六魄。 “这相爷也真是狠心,竟然就这么把女儿嫁了……”声音中夹杂着无法置信的叹息。 …… 街道旁边酒馆的二楼,一个黑衣男子眯缝着眼睛看着匆匆而过的轿子,眸中的寒光像永远散不开的浓雾,稠得迷乱,粗犷的脸木无表情,写满“生人勿近”的严肃。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弯形大刀,刀身还在鞘内,却依然充斥着骇人的寒气。他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使者,鬼见愁最凶狠的杀手白慕云。 她到底想要什么? 白慕云的心中泛起丝丝疑惑。后天就要离开郡城了,如果不是花弄影急着召他回去的话,他倒真想留下来看看她究竟会玩什么把戏。 …… 烟如丝坐在轿子里,津津有味地听着路旁的人窃窃私语,对慕容凛的长相越发好奇,虽然她已经见过他两次,不过俱是一张冰冷的面具。 轿子离了闹区后,潮水般的各色声音慢慢地消失。烟如丝凝着眉头,开始盘算如何才能顺利地拿到火山赤莲。 这么重要的东西,慕容凛肯定放在很隐秘的地方,盲目地找必然如大海捞针一样毫无所获。想来也只能派出呆呆他们暗中探查,只要一直跟着慕容凛,就不信找不到火山赤莲。 她的心情渐渐舒展开来,才觉察有些饿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苹果,泛着诱人的光泽,可惜不能吃。她不想刚刚进王府就标新立异地惹人注意。幸好早有准备!一抹俏皮的笑容在烟如丝的唇角涤荡开来。 动了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心里默念一个“出”字,一盒香喷喷的糕点瞬间出现在她的手掌。捻起一块放入嘴里,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跟小时候吃的子母糕有得一拼,她闭上眼睛,满足地发出一声低叹。 小丝丝,我也要吃! 忽然,心底响起一阵声音。她举起手往戒指上敲了敲,一张俏脸严肃地表达着不满。 “小狸,给我老实点,等到了王府再放你出来。”总共不过六块,她都不够吃,何况,幻狐不是肉食动物吗?干嘛要跟她抢桂花糕呢? 头顶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域戒中的小狸忍不住吃痛地发出一声惊呼,小丝丝也太不温柔了,难怪呆呆他们几个总说她是女暴君,这话还真是一点也没错。 正在暗自抱怨时,小狸的身旁忽然出现一块绿豆糕,他高兴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小巧的爪子拿起绿豆糕就往嘴里猛塞,好像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小丝丝果然最疼他,呆呆他们是嫉妒小丝丝对他好,才会故意诽谤她!小狸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嗯,呆呆他们是无耻的诽谤,这个想法在他心中更加坚定了。 轿子终于到了三王府门口! 媒婆喜笑颜开地尖着嗓子高声喊,“新娘子下轿!”,然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扶着媒婆的手,烟如丝娉娉婷停地走下来,盖头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巧目盼兮地四处溜转。 忽然,一双粗糙的大手出现在她的面前。 红色的盖头挡着她的视线,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慕容凛这次只戴了半片面具,可惜看不清他另外半边脸。 慕容凛一言不发,看不出半点喜悦之情。 烟如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哼一声,你不高兴,我还不想嫁呢? 好在他握着她的手,还是沉稳有力的,这一点倒让烟如丝有几分满意,纵然温度有些冰冷。 机械式地完成了繁琐的仪式,烟如丝就被领到了静怡馆的新房内。 接着就听到丫鬟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个个都当她是空气般闷不作声,过了一会,连走路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看来慕容凛真的很不情愿娶柳清。 烟如丝暗自感叹,连丫鬟们都不搭理她,怕是慕容凛故意为之吧。幸好她内心强大,也不在意,要是真正的柳清,会不会委屈得哭死呢? 头上的凤冠霞帔压得脖子酸酸的,她忍不住伸手锤捏一翻,又顺势撩起盖头,眼睛灵光地四处扫了扫,大红的蜡烛汩汩地流着泪,墙壁上的喜字歪歪扭扭的,桌子上的几盘茶果也不知是何时的残羹冷炙…… 忽而,屋外传来阵阵嬉笑声,烟如丝侧耳凝听-- “三哥,让我们看看东陵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样。” 脆脆的声音明显带着醉意,有些稚气的轻佻。 既然叫慕容凛三哥,那肯定就是慕容桓了。烟如丝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什么第一美人,不过尔尔,比她差得远了。 “是呀,王爷,让我们饱饱眼福嘛!” 接着又听到有人出声附和,语气中带着蠢蠢欲动的兴奋。 烟如丝竖起耳朵、凝神屏气,她倒要听听慕容凛是怎么回答的。 “不过是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都长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还能特别到哪里去。”浑厚的声音,一听就能分辨出它的主人。 烟如丝不置可否地瘪了瘪嘴,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动物尚且有美丑,况人乎?待会她可要好好地看看,到底慕容凛是不是真的长得跟传闻中一样可怕。 “喝酒,喝酒……” 接着就是杯盏相碰的声音。 烟如丝伸了个懒腰。心想也不知道慕容凛什么时候进来,总不能一直这样干等着吧。 她连连打个三个哈欠。今天天还没亮就被柳夫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真是有些困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烟如丝倒在床上就呼呼地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烟如丝顿时惊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头上的红巾也掉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容凛的样子,完美的脸型,薄薄的嘴唇不大不小,英挺的鼻子刀刻一般锋利,眼睛宽阔深邃,一双剑眉又浓又黑,烟如丝不禁想到师傅曾经说过的话-- 男人的眉毛浓代表惧内,小如,你找夫君,可要记得捡那眉毛浓黑的挑…… 不过现在烟如丝却无暇细想师傅话里的玄机,慕容凛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吸引了她的目光,啧啧的赞叹声自她樱红小巧的唇角急急地跳出-- “哇,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可以直接晋级为她名单内的榜首,虽然其实只有半张脸,可依然风华绝代,气势卓越,就是她的师兄怕也有所不及,真不知道这鬼王的名头是怎么传出来的,他明明就是一个大大的美男子嘛! 第二章 居然是个纯情男 慕容凛愣了下,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盯着他看,虽然他承认她很特别,跟以往看过的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不一样,可是他必须给她几分颜色,让他知道鬼面王爷的手段,不然以后的日子她会更加得寸进尺。.tw[棉花糖小说网] 慕容凛眼露寒光,低身欺了下来,拉近和烟如丝的距离,左边的金属面具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淡淡的笑容尽是冷峭,甚至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这样,还算长得好看吗?”这张面具的图案是他特意找人刻的--血盆大口的鬼差瞪着阴冷的眼珠子,仿佛要将人生吞下去。 令他意外的是,烟如丝不退反进,温热的小手一点一点地攀上他的脸,轻而易举地就揭开了他从不曾拿下的面具。 “哇,”她眼冒精光,再次惊叹,“这个刀疤也太有个性了吧!” 深深地刻陷在皮肤里,游龙般长长的两道疤痕,交汇成一个不规则的“x”,一条自颧骨处一路延伸到上颚骨,另一条较短,就好像长在脸上的独有标志,不但不吓人,反而带着独有的韵味和霸气。烟如丝的手顺着那条疤自上而下地轻轻划着。 一股奇艺的感觉瞬间闪电般袭转慕容凛的全身,他惊愕万分,哪个女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不是毛骨悚然?就算没有吓晕过去,也是花容失色,怎么到她却是这个反应? 烟如丝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着那张鬼面,另外一只手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探到他的衣服下面。 身材可真好,胸前结实有力,却又没有半点赘肉,再目测下肩膀,宽厚而有力,靠上去应该会很有安全感,她心里这样想着,头俏皮地一歪,准备去试试舒适度,不料却扑了个空,失望地抬眼时,慕容凛已经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了。 竟然主动摸男人的身体,这是一个矜持女人该有的态度吗?他慕容凛活了二十四年还没有被女人摸过呢!就算是男人,也没有几个比她更胆大妄为的。 他气急败坏地厉吼一声,“你……你太不要脸了!” 由于支支吾吾,原本威严十足的话,立时多了几分羞涩赧然的味道,再加上不苟言笑的脸上微微有些红云,更加让人遐想连连。烟如丝脑海中忽然蹦出两个字“可爱”。 “我怎么不要脸了?” 烟如丝歪着头做无辜状,盈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我摸自己的夫君难道也不行吗?” “你,你……” 慕容凛一时语塞,风云涌动的朝廷、血雨腥风的杀场他都没有这么无措,现在面对一个女人,他竟然毫无办法,该死的,她居然敢对他动手动脚,可恨的是他还没有生她的气,更让人无地自容的是,他可耻地起了反应。 “大不了,给你摸回来就是啦!” 烟如丝说着开始缓缓地解开大红色的衣袍,脸上还挂着理所当然的笑容,一双剪水眸也不时地向慕容凛暗送秋波。 从来没有看过这阵势,慕容凛一时举足无措,身体怔怔地僵硬在那里,一股热气波浪般地涌上心头,在里面一阵翻滚,搅得他燥热难耐。 娶她,一来是因为皇上的旨意,二来是好奇,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图什么,可现在……他望着眼前的女子,她娴静的面容下掩饰着一颗不安分的心,魅惑的眼神带着几分挑逗、几分狡黠……可恶,除了下面他的心竟然也悸动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慕容凛摇摇头,拿起面具落荒而逃。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烟如丝忍不住“咯咯”地大笑起来。 传说中的鬼面王爷,原来竟然是纯情娇羞男一枚,真是难得呀!看来,王府的生活肯定会多姿多彩…… 一个月前-- 湛蓝色浸染的天空下,是一片广袤的草地。 草地上不合时宜地蔓延着一股肃杀血腥的气息,原本是一片生机盎然,顿时变得阴沉死气,连太阳也似乎惧怕了这张扬的杀机,忽地一下闪入了云层。 “你是谁?” 柳清强装镇定,惨白的唇色和齿贝间颤栗的声音,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恐惧,她身后的丫鬟艳儿早已因为害怕而昏了过去。 “杀你的人!” 简短、冷酷的一句话从黑衣男子的嘴里吐出,他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刀,刀口泛着嗜血的光泽,然而这光芒在他冰似寒潭的眼眸下却黯然失色,仿佛此刻要杀死柳清她们的并不是这口锋利的刀,而是男子深邃的双眼。 “你知道我是谁吗?” 柳清倨傲地抬起头,却依然难掩言语中的一丝颤抖。 “我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男子面无表情,手中的刀慢慢地向上举起、直指前方的两个柔弱女子,刀锋上明晃晃的光辉刺人的眼,更刺人的心。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是地狱里的修罗。 “不用找了,”柳清搜索的光芒尽收眼底,他冷冷地道,“你带的侍卫已经死了。”他的手指着远处的一片翠绿的草地,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纹丝不动的人影。 这回,柳清彻底地绝望了。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手气刀落,艳儿还来不及尖叫就命丧九泉。这么多年,死在他刀下的人数不胜数,他早已习惯无视各种各样临死前的绝望,他的心是千年的寒冰,麻木得连炽热的太阳也无法温暖。 柳清倒吸一口气,忍住不去看艳儿死前恐怖的表情,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抑制住有越抖越厉害趋势的身体,长长的指甲陷入白皙的手掌,血迹点点。 黑衣男子抬起刀从柳清的胸口直接贯穿后背,她的身体像被人扯断线的木偶,毫无羁绊地往下倒,鲜血瞬间染红她的纱裙,宽大的衣袖轻轻地拂过男子的腰间,似乎想在死前做最后的努力、哪怕能伤害这个杀她的人一丝一毫。 刀起回鞘,男子幽幽地叹息一声,接着鬼魅一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 茫茫的原野上,蓝天映着碧草,相得益彰,一片空旷怡人之色。 白云潇洒飘荡,红霞悠然载舞,把清幽的草地衬得越发地绚丽多彩。 秋高气爽,没有烈日炎炎和热气腾腾,微微的风还带着几分清凉,好不惬意! 烟如丝却无暇欣赏这片美景,急急地赶着路…… 已经走了大半个月,天天风餐露宿,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进城,寻个客栈,泡个花瓣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心里这样计划着,烟如丝的脚步就越发快了起来,如踩踏流云般,带动阵阵清风、掀起衣衫烈烈,两靥因真气耗费过多而泛着绯色,和着流光溢彩的桃花目,羞得红霞自惭形秽地藏进了云层。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用倾国倾城、貌若天仙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甚至还会让人觉得这两个词稍显不足,并不能把她的魅力尽情描绘。 然而她并不是个喜欢卖弄美丽的女子,她一贯认为女人太过好看容易招惹祸端,所谓红颜祸水不就是最好的见证。 所以她喜欢在脸上动些手脚,比如加长鼻子、让它显得格外怪异,比如画画斑点或者涂抹点灰黑色,再比如在脸上弄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今天她的鼻子就特别长,在整张精致得美轮美奂的脸上就显得有些突兀。 忽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噌噌地往她的鼻子里面钻!这是她熟悉的味道,却醇厚得让她蹙眉。 烟如丝全神戒备,四下寻望,绿草蔓延的远处,两个横躺在地的人影猛然跳入她的眼帘,远远地看去,像是两个姑娘,再抬眼看看,离她们几百米远的地方,还杂乱地躺着十几个侍卫装扮的人。 烟如丝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然而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发生这样的厮杀,却不得不让她起疑。 脚步慢慢地向前移动,两个人的轮廓渐渐地清晰,待走到近处时,烟如丝方眯缝着眼睛细细地打量起来。 其中一个身穿米白色丝绸裙,腰间别着红白络子相系的圆形玉佩,头上插着一支碧玉梅花簪……不用说,她肯定是一个大家小姐无疑!那玉佩、簪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小姐旁边的那个身材较小,丫鬟打扮。 第三章 天赐良机 烟如丝叫喊了声,没人应答。 她一步步地靠过去,一把透明的、泛着微微绿光的剑瞬间在她的手中变幻出来,如今她的幻术已经练到第四层,操控幻剑杀人易如反掌。 用脚踢了踢,两人依旧一动不动,她们胸口的衣服都染了大片的血迹,暗红色的血以绿草作为布景,甚是妖艳。 普通人见到这场面,恐怕早就开始惊声尖叫,遇着胆小的,或者已经昏了过去。 然而烟如丝却不是普通人!她抬手探了探她们的鼻息,丫鬟已死,小姐尚有一口气,怕也只是苟延残喘。 踌躇了片刻,她还是决定走。江湖行走多年,早已练就了铁石心肠,不该管的事不要多管,不该问的话也不要多问,好奇和善良一样是都是致命的弱点。 正要抬步离开时,脚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姑娘,救救我!” 微弱的求助声丝毫都不显得卑贱,仿佛还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跋扈,好似她天生就是那高高在上呼奴喝婢的主。 烟如丝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用力踢掉她的手,不料回头却迎上了一双不甘心的眸子,心里的怨毒自那双紧紧抿着的薄唇,源源不绝地向外泄。 如果她楚楚可怜地哀求,或许烟如丝会扭头就走,可偏偏她不同一般女子,这就让烟如丝有了几分兴趣。 烟如丝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起她,大大的水剪眸,小巧玲珑的鼻子,白皙的皮肤依稀可以看到细小的经脉,长得倒也算好看,只可惜…… “你已经伤得很重,恐怕活不了几分钟,我没有办法救你。” 剑从胸口贯穿后背,无论如何也没有生还的机会,况且,她又不是什么救世活佛。 “我,我知道……”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意,却没有对死亡的惧怕,只有对生无可望的遗憾,“只希望姑娘能帮我带个口信回家。” 烟如丝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答应了,“你说!” “我叫柳清,请带信到相府,告诉我娘,为我报仇!” 柳清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低,眼看着一口气就要咽不下去了。 “相府?” 烟如丝眼前一亮,想起城墙上贴的布告,皇帝赐婚,下个月三王爷慕容凛就要迎娶相府千金柳清了。 这道圣旨一下,东陵国哗然,谁都知道三王爷长着一张人人惧怕的鬼面,而柳清却素有东陵第一美人之称。野兽配美人,质疑声、喟叹声自然格外多…… 烟如丝忙塞了一颗凝神丹到柳清的嘴里,这可以让她多活两分钟。 “到底是谁对你下的毒手?”烟如丝眉梢轻挑,聚起半片疑惑。 一口鲜血从柳清的嘴里无法抑制地喷了出来,她的声音低若蚊吶,“他穿着一身黑衣,是……是个杀手。” 说到这里,柳清似乎有些快支持不住了,呼呼地喘了几口气,方断断续续地说,“这个东西……也许能……能查出他的身份。” 话音刚刚落下,她头一歪,就一命呜呼了,临死前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的笑,还有丝丝不甘,也不知道是对这个世界的留念还是对杀她人的恨意。 烟如丝唇边的笑意渐渐地荡开,她丝毫没有因为柳清的死去有半点难过或者怜悯。 半个月前,她得到消息--世上绝无仅有的火山赤莲就在王府,所以她才急急地从北穆国赶到东陵国。这或许是天赐良机!竟然让她遇到了柳清。 一抹狡黠的精光慢慢地笼罩她的双眼,瞬息之间又无声无息地散去,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她用力扯过柳清手中紧紧握住的东西,那是一个腰牌,上面写着“鬼见愁”。 鬼见愁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正如这个名字,鬼见愁的杀手个个武艺高强、行踪诡秘,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绝对不会有存活的可能,据说连鬼见了他们都要发愁。他们的头目叫花弄影,此人武功高强,精明狠辣,传言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子。 对于这个花弄影,烟如丝神往已久,毕竟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能掌管这么大的一个组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不过,柳清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到底谁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要买通鬼见愁的杀手来除掉她?烟如丝有些疑惑,但是她也无暇细想,清理柳清的尸体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她定定地看着柳清美丽的脸,嘴唇勾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在她脸上肆意蔓延,“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了报仇的,作为回报,你的身份我就暂时借用了。” 她纤细白皙的手在面前轻轻一拂,一张跟柳清一模一样的脸就出现了。 手中的长剑一个晃眼,立时消失不见,仿佛化作无形的空气隐没世间,又仿佛变成水滴转瞬被蒸发。 虽然心里有些愧疚,可生存的欲望瞬间掩盖了这几可忽视的情绪,消骨水撒下,柳清即刻化为一摊血水汩汩地流着,不一会就没入了草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后,烟如丝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款款地走到那群卫士的身旁,仔细地检查了下,虽然鬼见愁的杀手确实厉害,可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想在柳家做大小姐的时候,忽然有人出来指证她是假的。 善后完毕,待起身时,她忽然觉得有一道凌厉审视的清光自远方射过来,如锋芒在背! 烟如丝马上变出幻剑,眼神凌厉地在周围细细地搜索几番,却没有任何发现。 她自嘲地笑笑,这空旷的原野除了她以外,哪里还看得到半个活人?何况,怎么可能有人能在她面前成功地隐藏起来,看来是她太过敏感,产生幻觉了! …… 艳儿他们的尸体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官府的人立马介入,二十九条人命在郊外无故身亡,而且还是相府的人,一时间成了轰动全城的大案。 接到消息后,柳夫人当场晕了过去!柳千盛也老泪纵横,并发誓一定要为女儿报仇! 只是到顺天府认领尸体时,却独独没有发现柳清,询问之下才知道尸体搬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柳清。 相府又派人到郊外四处搜索,整整两天,却依然没有柳清的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城中百姓纷纷议论,说相府的大小姐肯定被歹人毁尸灭迹了。谣言越传越离谱,有人竟然说柳清他们是遇上了劫匪,而劫匪见她长得漂亮,便把她押回了山寨…… 第四章 鬼魂回来了 为防止事态越演越烈,影响到相府的名声,柳千盛对外宣称找到了柳清的尸体,并当下准备丧礼。 只有柳夫人一个心存希望,觉得柳清并没有死,或者说不希望女儿死…… 一直到第四天,烟如丝才进城! 到相府门口时,只见房岭上挂着两尺长长的白布,屋内还传出大大小小的哭声。 烟如丝抬手敲了敲门,半天才见探出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在看到烟如丝的那一霎那,猛然尖叫一声,门哐当一下重重关上,接着就听见脚步在地上狂奔的“咚咚”声。 “大小姐的鬼魂回来了,大小姐的鬼魂回来了……” 惊恐的叫声穿过门墙传入烟如丝的耳朵里。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大大的眼睛泛着闪闪的精光,也不知道待会相府的人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想想就觉得期待! 门再次打开,无数个脑袋涌入烟如丝的眼中。 “清儿,你真的没死!”一个中年妇女愣了片刻,继而激动地抱住烟如丝,泪如雨下,“担心死娘了!” 烟如丝恍然,原来她就是柳夫人,柳清的生母。 “娘!” 烟如丝挤出几点清泪,做惊魂未定伤心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中年男子不自然地扯出一个苦笑,接着面色严峻地拍了拍烟如丝的肩膀。 从他的穿着看,烟如丝就知道定是柳千盛。 “爹!” 烟如丝瘪瘪嘴,大哭起来,趁着擦泪之际,四下扫了扫,柳千盛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震惊,接着又笼上怨毒的目光。 柳千盛简单地问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休息了,而柳夫人则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旁,嘘寒问暖,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都问了遍。 还好烟如丝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要是遇到她不了解的部分,都以想不起来回答。 柳夫人也只当她是惊吓过度,不疑有他! 慕容凛坐在酒馆的二楼雅间,打开窗户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三哥,听说柳家大小姐又平安回来了!” 慕容凛对面的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纯亮的眼中挂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他就是东陵国的四王爷慕容桓。 慕容凛头也不回地望着外面,似在凝思。 “也不知道是她命好,还是三哥你命苦!” 见慕容凛依然没有反应,慕容桓长长地叹了两声,“真不晓得皇上是哪根神经错乱,竟然把她指给了三哥。” “皇上自然是见我孤苦一人,所以好心地给我找个王妃,以免王府空荡寂寞。” 慕容凛转过头,语气平缓,铁面具遮着他的半张脸看不出情绪起伏。 慕容桓冷笑一声,忿忿不平地说,“谁不知道这个柳清性格泼辣,嚣张跋扈,胸无点墨,她根本配不上三哥。” 慕容凛自嘲地笑笑,“我不过是个残废之人,哪里有资格嫌弃别人。”酸涩的语气流露出淡淡的伤感,眼睛却又没有配合地闪出黯淡的光芒。 慕容桓不耐烦地放下茶杯,面露愠色,“三哥也真是的,在皇上面前毕恭毕敬我自然无话可说,毕竟咱们现在都是仰人鼻息,但现在我们在外面,三哥又何必如此处处小心谨慎?说起来,这皇位本来应该是三哥你的。” “四弟慎言!” 慕容凛的表情异常严肃,眼睛迅速地四下扫了扫,意识也已经探到四周百米之外。 惊觉此话不妥,慕容桓讪讪地拉下了眼角,声音也低了几分,“是小弟失言了!” “四弟,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 慕容凛直直地看着慕容桓,脸上写满担忧。 “我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反正这样任人鱼肉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慕容桓无谓地嗤笑一声,说着,又海饮一口酒。 “酒多伤身,四弟还是少饮为好。” 慕容桓嬉笑一声,并不把慕容凛的规劝放在心上,玩世不恭的言语好似中带着几分醉意。 “三哥是怕我酒后失言吧!” “你醉了!” 慕容凛的嘴唇微动,看着慕容桓的眼神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三哥,你每天这样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地过,累不累呀?” 慕容桓呵呵地笑了两声,俊美的脸上挂着团团红晕,那模样十足像个醉汉。 累不累?他有累的资格吗?慕容凛怔了片刻。 须臾后,他扭头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向门口恭敬立着的小厮招了招手,“名寒,送你们王爷回去。” …… “大姐,你好些了吗?” 尖细的声音响起,一张精心描画的脸在烟如丝的面前无限地放大,隐藏在关切下面的无比怨恨却没有逃过她锐利的双眼,到王府的第一天,她就发现了这么一双眼睛,后来她才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叫柳婷。 莫非柳清的死跟柳婷有关?烟如丝心中升起一丝疑惑,看来得让呆呆他们去查一查。 “大小姐,二小姐在问你话呢?”一旁的小丫鬟凑到烟如丝的耳旁,脆声道。 烟如丝揉了揉额头,秀气的脸痛苦地纠结着,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头很痛,好像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柳婷温柔地拔下烟如丝的手,安慰似地拍拍她的后背。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放心,爹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艳儿和侍卫他们都不会白死。” 烟如丝木然地点点头,看向柳婷的眼神迷茫中带着一丝感激。 柳婷满意地笑笑,柔若无骨的手帮烟如丝拉了拉被子,俨然一副关爱姐姐的好妹妹模样! “大姐,那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说完,在一众丫鬟的拥簇下,柳婷慢慢地摇晃身子出去了。 到了相府,烟如丝才知道,原来柳清虽然是嫡女,却并不受宠。自始至终柳千盛都没有来清风楼看过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一眼,当然除了刚刚回府时那不冷不热地几句问话。 烟如丝瞄了一眼身边的小丫鬟,轻声道,“小翠,你先下去吧!” “是!”小翠立马如获大赦地跑出去了。 小翠眼中的不屑,还有一脸抱怨的表情,她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刚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最好还是不要展露锋芒,适当地装懵懂也更利于找出凶手。 烟如丝畅快地吐了口气,赖在床上装病还真不是她的强项,这才一会,就觉得浑身酸痛了,她刚准备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第五章 柳夫人 烟如丝快速地躺下来,白里透红的脸旋即变得惨白,跟变戏法似的。 “清儿!” 柳夫人满脸愁容地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她的贴身丫鬟云香,云香的手上还端着一个小碗,碗中冒着丝丝的热气。这两天,柳夫人一天三四次地往她这里跑,如果不是烟如丝坚持的话,她恐怕就要在清风楼住下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碗,烟如丝只觉头皮发麻,那种苦涩难以入口的味道她发誓一辈子都不想再尝了。 “娘!” 她低低地喊了声,故作吃力状地想扭起身子。 “别动,”柳夫人忙过来扶住烟如丝,拿起枕头放在她的身后,“病还没有好,就不要乱动了。”柔声的责备带着浓浓的关切。 柳夫人对她这个女儿可真是好,怪不得柳清临死前说让她娘帮她报仇?不过,她有什么能力帮柳清报仇?烟如丝有些犯嘀咕,这两日从柳府下人的闲言碎语中不难发现,这个柳夫人在柳府根本没有什么地位,也没有什么娘家势力。也不知柳清是一时糊涂了,还是这个柳夫人其实高不可测。 柳千盛有两个夫人,柳夫人只生了柳清一个,她的身世极为简单、或者说神秘,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阖府上下的人只晓得她是柳千盛做宰相之前娶的,据说是很普通的一户人家女人,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她娘家的任何人来看过她。.tw[棉花糖小说网] 平夫人沈素莲是吏部尚书沈中天的亲妹妹,也是沈府绝对的当家主母,她生了一子一女,儿子柳墨长柳清三岁,女儿柳婷小柳清一岁。 “娘,我没事!不用担心。” 烟如丝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手轻轻地搭在柳夫人的胳膊上,一股内息渐渐地渗入她的身体,一翻探查,却毫无所获。 柳夫人宠溺地点了点烟如丝的额头,似怒非怒地教训起来,“太医说你惊吓过度,一定要好好休息。” 烟如丝垂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太医的话怎么能信,惨白的脸色就能骗过他,再故意拨乱脉搏,就天衣无缝了。 柳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清儿,你这一次能够死里逃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以后万不可私自出府了,娘这颗苍老的心可再也经不住这样的惊吓了。” 说完,柳夫人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烟如丝心内激起一抹冷笑,如果指望菩萨她恐怕已经死了千百次了,不过看到柳夫人虔诚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惨遭毒手,并且尸骨无存的话,该是怎样的伤心呢? “娘,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出府了。[..tw超多好看小说]”烟如丝郑重地向柳夫人保证。 “夫人,还是先让小姐把参汤喝了吧!”云香笑着把手中的碗往前推了推。 “你瞧我这记性,”柳夫人懊悔地拍拍头,继而小小地瞪了云香一眼,“你也不早点提醒我?” “娘,我不想喝!” 烟如丝皱着眉头、苦着脸,怨念地看着云香。干嘛没事突然提起那碗汤,让它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不好吗?这两天,在柳夫人慈眉善目的威逼利诱下,她委屈地喝下了多少汤汤水水呀!如果不是为了火山赤莲她也许早就走了。 柳夫人板起脸,一言不发,眼中是明显的不悦。 云香见状,忙柔言相劝,“这可是夫人亲自下厨煮的,小姐喝了才能快点好起来!” 本来还想辩驳几句,可一想到云香接踵而来的软言细语,还有柳夫人幽幽的眼神,烟如丝只得无奈地接过碗,闭上眼睛憋着气一口灌了下去。 柳夫人严肃的脸展开慈祥的笑靥,“这才是娘的乖女儿嘛!”她爱怜地抚摸着烟如丝的云鬓般的青发,手到头顶时却忽然有些发愣。 “娘,你怎么了?”烟如丝拧起眉心,疑惑地问。 柳夫人盯着烟如丝的脸看了半天,方讪讪地笑道,“哦,没什么。” 她环顾了下四周,声音忽然变得凌厉,“小翠呢?” “我让她下去了。”烟如丝喃声道,她敏感地觉得柳夫人刚刚隐瞒了什么。 “太不懂规矩了!”柳夫人沉着脸摇摇头,声音也变得异常清冷。 此时的她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气势让烟如丝有些晃神,或许这个柳夫人真的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看来这个柳府处处藏着玄机,好在她很快就要离开了。 “云香,这些日子,你就留在清儿身边照顾她吧!”柳夫人沉声道,一句看似关心的话让人听着却倍感冷漠。 “娘,不用,小翠挺好的,何况您也离不开云姨呀!”烟如丝微蹙眉头,急声推辞。 柳夫人爱昵地拍拍烟如丝的手,“我知道小翠没有艳儿尽心,让云香留在这里娘才放心,就这么定了。” …… 夜色正浓!淡淡的月辉透过雕花纸窗折射到床边,再经过粉色笼烟纱帐的赛选,褪去了清冷,独剩点点暖意。 云香和小翠在外间睡得正酣,相府的人也都沉浸在美梦中,万籁俱寂,正是行动的好时机!烟如丝唇角飞扬,绽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端坐起来,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神秘诡异的气息袅袅升起,浓厚地把她围了起来,月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妖艳丛生! 惚然,她睁开眼睛,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奇怪的字。 紧接着,雾雾昭昭中,凭空飘出三个小鬼、都是七八岁的光景,他们身形微微透明,个个喜呵呵兴奋得不得了,摩拳擦掌的,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他们都是烟如丝“豢养”的阴民,俗称“鬼”! 一个女孩、两个男孩,女孩叫小月,男孩一个叫笨笨、一个叫呆呆! 虽然他们曾义正词严地跟烟如丝说,这个名字太有个性、并不适合他们,可是却都被她以又好记又好听为由拒绝了。 “咦,烟姐姐,你怎么长丑了?” 小月飘过来,好奇地盯着烟如丝、一脸的诧异,惊讶的眼中还明显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烟如丝下颚动了动,硬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她又不是靠容貌吃饭的!再说,柳清的样貌也不丑啊,嗯,虽然比她是差了点,可也称得上是上乘之姿,毕竟是东陵第一美人嘛,何况,个小屁孩,会分辨美丑吗? “哪里,比你好看多了,我看你分明是嫉妒烟姐姐!” 笨笨煞有介事地道,言词间十分维护自己的主人。 第六章 三个小鬼一只幻狐 烟如丝眉眼翘起,喜上心头,果然还是笨笨对她最好。 小月鼓起腮帮子,双眼瞪得大大的,握拳作势就要打笨笨,笨笨吃了一个枣栗,就再也敢开口了。 呆呆拖着下巴做思考状,顷刻煞有介事地摇摇头,“不对啊,确实好像变丑了。” 接着又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烟姐姐是长胖了,脸变圆了,眼睛变小了。” 烟如丝嘴角抽搐,瞬间僵化,这几个笨蛋到底长没长眼睛呀?她和柳清是一个人吗? 三鬼齐刷刷用怨念的眼神看着烟如丝,长胖了,肯定是吃了好东西,怎么有好吃的不想着他们呢?吃独食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烟姐姐,我们好久没有吃到什么美味佳肴了,”小月憋着嘴,委屈地扯着烟如丝的衣角,眼中雾气层层,“你看,小月都瘦了……” 呆呆和笨笨吞了吞口水,点头表示同意。 烟如丝白了他们一眼,拜托你们是鬼好吧,鬼还会瘦吗?装可怜,小月最有一套了。 “好了,我找你们有正经事。”烟如丝严肃地道,时间紧迫,无暇跟他们磨牙了,必须在去王府之前把事情解决完, 三鬼顿时排排站,摆出随时待命的架势,只是眼神黯淡,俱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像霜打了个茄子,蔫了吧唧的! “等事情办妥了,我给你们买好吃的。”烟如丝没好气地哄着。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主人吗?连吩咐他们做一点事都还要用好处诱惑。 三个小鬼立马神采奕奕欢呼起来,雀跃地围着烟如丝转了好几个圈。 烟如丝伸出手往空中虚晃一下,他们安静下来了。接着,她把混进相府的前因后果简单地说了一遍。 “难怪姐姐长变了,原来是变换了容貌,”小月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烟如丝眼睛往上翻了翻,这群迟钝的笨鬼! “姐姐,那个柳小姐尸体被化了,魂魄会不会有事啊?” 呆呆眉头紧蹙,颇有几分担忧,游魂野鬼的痛苦他最能理解。 “放心好了,”烟如丝剜了他一眼,狠狠地赏了他一个手指栗子,“我又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女魔头。” 呆呆吃痛地皱了下鼻头,垂下双眸,不敢怒也不敢言。 三鬼默不作声,心里齐声嘀咕,你不是女魔头,谁是呀? “喂,你们那是什么表情?”烟如丝嗔怒道,一双柳叶细眉高高翘起,“等我替她报了仇,她自然就能去投胎转世了。”说起来,那个柳清还得感谢她呢。 小月讨好地凑上来,嬉皮笑脸地道,“我知道烟姐姐最善良了。(..tw棉花糖小说网)” “是呀,是呀!” 呆呆和笨笨同声道,两人一左一右地给烟如丝垂着肩膀。 “少给我来这套……” 烟如丝凌声说,平日一个个在她背后讲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三鬼扯出尴尬的笑容,巴巴地望着烟如丝。 “你们帮我去监视三个人。” 烟如丝一边舒适地享受着呆呆笨笨的按捏,一边吩咐。 “烟姐姐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三鬼齐声道,做探子有谁比无影无踪的鬼更厉害? “小月负责柳婷,柳千盛就交给呆呆,至于柳夫人就由笨笨去看着。” 分配完任务,烟如丝又忍不住出声提醒,“听到四更打鸣声,就赶紧藏到他们身上的饰物里,别被太阳晒得烟消云散了。” 小月伸了伸舌头,拽着烟如丝的袖子摇了摇,“就知道烟姐姐最关心我们了。” “我是怕到时候又要我去救你们!”烟如丝板起脸肃然道。 小月嘻嘻地笑了两声,无视烟如丝的毒舌。 “烟姐姐,为什么要监视柳千盛和柳夫人呀?” 呆呆不解地问,柳婷他可以理解,主人肯定是怀疑柳清的死跟她有关,可是…… “我自有道理,总之你们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 烟如丝不耐烦地道,小鬼们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再说了,就算把她的想法说出来,以他们有限的脑容量能听得懂吗? 三鬼闷闷地“哦”一声,就飘了出去,心里无声地咕哝,独断专横的女暴君! “不要让我知道你们偷偷地说我坏话哟!” 烟如丝冲着他们的背影脆声地威胁,说完还“哼哼”地笑了两下。 小鬼们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真是霸道,竟然连想都不准想…… 烟如丝从衣袖里拿出一枚毫不起眼的戒指,把它套在食指上,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带着方便多了。” “小狸出来吧!”她轻声叫唤,一个小萌物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它是一只通体洁白的小狐狸,墨黑色的双眼泛着溜溜的亮光,贼兮兮的! 不要叫我小狸,我是男的好不好,这么女里女气的名字怎么适合他,等是修炼成人形,小丝丝就知道他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了,小狸瘪着嘴无声地抗议着。 “憋坏了吧?” 烟如丝爱怜地摸了摸小狸的头,它一身洁白无瑕的毛是她的最爱,尤其是天冷的时候,抱着小狸睡觉不要太温暖咯! 小狸俏皮地摇了摇尾巴,跳上烟如丝的肩头在她耳旁撒娇似地拱了拱,一双眼睛溜到她的脸上,满腹狐疑,咦,小丝丝怎么变样子了? “好了,别闹了,痒……” 烟如丝把小狸拉开,咯咯的笑声份外清脆,“我知道你不喜欢天天呆在域戒里,可是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在相府,我是柳家的大小姐柳清,等过一阵子我们离开相府,你就解放了。” 她又何尝喜欢憋着相府,可是为了火山赤莲也只能忍了。 原来如此,小丝丝是又变幻成别人了,小狸恍然大悟似地低叫一声。 烟如丝献宝般地从身后拿出一块卤好的猪肉,还有一条小黄鱼,由于用纸包着,东西现在还泛着腾腾的热气,“快吃吧,这是我今天晚饭偷偷留下的,小月他们几个都不知道。”其实准确地说,这是她吃得剩下的。 小狸感动得热泪盈眶,果然小丝丝最爱的是他,竟然从晚饭中克扣口粮留给她! 它狂喜地准备跳起来献上一个香吻,可一想到第一次偷亲烟如丝时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食物幽香诱人的气息噌噌地往小狸的鼻子里面钻,它再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东西吃到一半,烟如丝忽然急声道,“小狸,快回域戒,有人来了。” 第七章 慕容凛的探视 小狸慌慌张张地化作青烟回了域戒,临走前还不忘把肉块和小黄鱼带走。(..tw棉花糖小说网) “小姐?” 云香推门而入,精明的眼眸快速扫了扫。 “云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烟如丝故作惊诧地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佯装睡意浓厚地半眯着。心底却早已疑窦连连,云香步伐敏捷,一点也不像普通的丫鬟。 云香走到床边,轻笑道,“刚刚准备起来如厕,好像听到小姐房中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说完又不着痕迹地床头床尾打量了一遍。 “刚刚做了个噩梦!”烟如丝眼眸一黯,抬手试了试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连声音也带着几分惊颤。 “小姐,别怕,”云香坐到床沿,顺手帮烟如丝拉了拉被子,柔声道,“这里是相府,那等歹人是不可能进来的。”她只当烟如丝梦到了被追杀的恐怖场景。 夜凉如水,晚风瑟瑟,月色朦胧,照着三王府的高墙厚门,显得格外地威严,如同地狱的阎王府让人退避三尺。 “幽冥,柳清的事情不用再查了!” 说话的男子右边脸带着半片金属面具,看不清喜悲,而露在外面的左半边脸却严肃得像万年不变的寒冰。 “为什么?” 幽冥有些错愕。他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然而对于一个男人,那张脸却过于阴柔,狭长的丹凤眼、翘挺的鼻翼、樱红的薄唇、脸部的线条也十分柔美,如果他不出声,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女子,还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女子。 “我们明天去相府走一趟吧,听说柳大小回相府了,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做为她未来的丈夫,不去探视一下未免说不过去。” 慕容凛左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在那里徐徐绽放,墨色的黑夜里,他的眼睛闪着深不可测的光芒,恍然明亮的珠宝一样耀眼,却又似寒意逼人的刀锋让人不敢直视。 “王爷不是反对这门亲事吗?”当初皇上下旨的时候,他可是闷闷不乐的好一阵子。 幽冥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又透着几分无奈,“怎么忽然这么关心她?” 慕容凛淡淡地扫了幽冥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她是我未来的王妃,关心她有什么不对吗?”面具遮住了他的半边脸,让人分不出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幽冥怔滞片刻,冷峭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当然没什么不对,相信相府上下都会欢迎之至。” 东方发白,暮色渐渐褪去,万物越来越清晰,霞光徐徐升起,亮堂堂的光辉掩盖了所有的黑暗。(..tw好看的小说) 一道阳光射到烟如丝的房间,她却依然睡得香甜。相府的床果然够柔软,真让人贪念! “大小姐,快起床!” 撩起纱帐,小翠大声催促。 烟如丝睁开眼,懒懒地看了看窗外,咕哝一声,“好早,让我再睡一会。”真是的,这相府的大小姐也太不好当了吧,不受宠不说,连个懒觉也不能睡了吗? “不能再睡了!” 接着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云香掀起被子,一阵沁人的凉意袭来,烟如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睡意全无,她自来最惧寒。 “云姨!”烟如丝用手挡着照射到眼睛上的光芒,嘴里不满地哼了声,一双美眸透过指缝隙哀怨地盯着云香。 “再睡的话,三王爷就进来了。”云香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怎么小姐这一次回来,好像变了不少? 三王爷?烟如丝眼放精光,这么快就能见到传说中的鬼面王爷了? “他怎么来了?” 云香也不直言作答,而是自言自语地数落着烟如丝,“你看看你,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给王爷看到了成何体统?” “小翠,快帮小姐梳头。” 云香说着走到衣柜前开始帮烟如丝挑选衣服。 烟如丝朝着云香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转身看着小翠问,“三王爷怎么来了?” “王爷听说小姐前日郊外遇刺,受了惊吓,所以过来看看。” 小翠一边说一边帮烟如丝盘头发,一双灵巧的手在她的头上飞快地跳动着。 上次回府的时候,柳千盛并没有过多的询问,而柳府其他的人不是漠不关心,就是怕再度勾起她恐怖的回忆,可是难保待会慕容凛不会细问,看来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应对。 正在烟如丝发呆期间,小翠和云香已经帮她打扮好了。 “三王爷到!”门外一声高叫传了进来。 烟如丝伸长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也不知道传说中的鬼面王爷到底长什么样? 人进来了,她却颇为失望。 银色的面具把全部的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过聊胜于无! 烟如丝细细地打量起来,那双眼睛很特别,墨黑的瞳孔泛着幽深的光泽,如同旋窝一般,似乎有一种一旦迎上去,就会将人吸入里面的魔力;可又好像蕴涵着一种容纳苍穹的大气,让人忍不住折服膜拜…… 烟如丝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这双眼睛。 “参见王爷!”小翠和云香齐声鞠躬。 见烟如丝愣在那里,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云香急忙推了推她。 “参见王爷!” 烟如丝微微弯腰,一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模样,低头的瞬间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最讨厌这样卑躬屈膝的了,如果不是为了火山赤莲,她才不在愿意憋闷在这里,还是无拘无束、逍遥快活的江湖适合她。 “起来吧!” 隔着一层铁面,慕容凛的声音也似乎被过滤了,平平淡淡的。 小翠和云香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慕容凛浑身散发着一种气势,让她们觉得十分压抑。 落座后,烟如丝忍不住抬头,饶过慕容凛扫了扫他身后的幽冥,心里一声赞叹,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惜是个男的……只是,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莫名的敌意,虽然只是稍纵即逝,可她还是扑捉到了。 没道理啊!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烟如丝百思不得其解。 “前日听说柳小姐遭到刺杀,所以过来看看。”慕容凛淡淡地说。 烟如丝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里面似乎闪着一抹狡黠的津津有味,可是瞬间那道光芒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到令她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烟如丝轻声回道,听上去还带着几分柔弱和怯意。 “小姐可知是谁派人去刺杀你的?” 第八章 让人生气的礼物 慕容凛的语气少了几分关心,却多了些拷问的意味,让烟如丝的心里有点不快,不过审时度势,她不是不懂,毕竟得到火山赤莲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烟如丝木然地摇摇头,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唇色全无,瞳孔霎那变大,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一旁的云香担忧地望着她,恨不得搂过来好好地安慰一翻。 慕容凛身后的幽冥嘴角微翘,一缕讥笑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对于这样软弱无用的女子,他很有几分看不上,当然也不觉得慕容凛会喜欢。 “那姑娘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慕容凛直勾勾地看着烟如丝,看得她有些心慌。 烟如丝忙把眼睛挪了挪,低下头小声抽泣,“我当时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位蒙面的女子,想是她把我救活的,还治好了我身上的伤。我跟她表明身份后,她就把我送回相府了。” “那这位姑娘现在何处?” 慕容凛眼中闪着一缕戏谑,修长的手指敲打着红木桌面,有一声没一声。 烟如丝心里“咚”地响了一下,这个慕容凛果然不是好易于的角色,幸亏她在外面多呆了几天,不然的话肯定会引起怀疑。(..tw无弹窗广告) “王爷,太医说我们家小姐受了惊吓,要好好休养!” 云香再也忍不住,壮着胆子说,“那位救我们小姐的女子想是世外高人,救我们小姐也只是缘分,并不希求报答,把我们小姐送到城内后就走了,连姓名都不曾留下。不过我们柳府上上下下心里都很感激她,尤其是夫人,日日念佛祈祷这位女子平安长寿。” “原来如此,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般施恩不求报的人,真是难得。” 慕容凛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继而转向烟如丝,眼睛中挂着意味深长的光芒,“柳小姐,如果你有机会再见到这个姑娘,可一定要介绍给本王认识认识。” 烟如丝点点头,她知道慕容凛肯定不相信这番说辞,可是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她就不信有人能识破她的幻术。只是这个慕容凛的眼睛未免太毒了,日后去了王府得小心行事。 慕容凛浅浅地吐了口气,随即站了起来,“既然柳小姐身体不适的话,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本王这就告辞了。” “恭送王爷!” “哦,对了,”慕容凛忽然转头,“我有礼物送给你,就在前厅,想必柳大人很快会让人给你送过来,希望你会喜欢。” 烟如丝愣了愣,总觉得慕容凛有些奇怪,尤其是临走前的那个眼神,也太复杂了吧-- 似乎有几许期待,好像憧憬着一件十分有趣的事;还有几分兴奋,恍然她是被授的猎物…… “你觉得这个柳小姐怎么样?”出了府,慕容凛看似随口询问。 “不怎么样!”幽冥无声地勾起一丝嗤笑,眼中还带着几分不屑,“长得一般,胆子又小,上不了大台面。” “是吗?”慕容凛眼角上扬,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由于面具遮盖着,看不清他嘴角的弧度,但依然隐约可知他笑了。 “堂堂东陵第一美人你的眼里原来只是长得一般!” “云姨,王爷以前来过相府吗?” 怎么那个慕容凛好像认识柳清一样,烟如丝心里有些担忧,如果两人以前真的见过的话,到王府后她铁定露馅,火山赤莲就更加遥不可及了。 “三王爷一向独善其身,从不结党营私,这也是为什么当今对他信任有加,”云香慢条斯理地道,“别说是和老爷了,就是朝中任何一位大臣,三王爷都没有来往。” 烟如丝怔怔地盯着云香,半天没有吱声。 “小姐,怎么了?”云香疑惑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甜甜地一笑,脆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打趣,“没想到云姨对朝中的事情这么了解!”一点都不像个普通下人,不过看样子,柳清和慕容凛并不认识,如此她也安全多了。 “不过是平时听夫人说得多了,所以记下了一两句。”云香话音刚落,立马讪笑两声,似有悔意,目光也有些闪烁。 烟如丝眼眸一亮,看来这个柳夫人果然不简单,让笨笨去监视她真是个英明的决定,只是笨笨憨憨的,要不要换呆呆去呢? 烟如丝心里正思索着,小翠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小姐,快去前厅看看,柳管家拿了很多东西过来,都是王爷送给小姐的。” 小翠兴奋不已,就好像那些东西都是她的一样。 “走,过去看看。” 烟如丝也兴致勃勃,有好东西不要白不要,她可不是什么清高自廉的人,行走江湖不多带点银钱傍身,如何能潇洒? 三个大箱子堆在前厅里,烟如丝急急地赶过去,就要开箱验货。 “小姐,东西都已经给您送过来,老奴这就走了。”柳管家笑着说了声就离开了。 烟如丝急不可待地打开箱子。 一个箱子慢慢的都是绸缎布匹,烟如丝没有细看就扔到一旁,这些东西又重又换不了几个钱,她才看不上眼。 第二个箱子里面装得全是胭脂水粉的,烟如丝脸上顿时布满阴云,她又不喜欢化妆打扮,要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走到第三个箱子前,烟如丝先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她估计就要骂人了。 箱子一打开,果不其然…… 烟如丝怒火中烧,寒气自心口向两端发散,一直游移到头顶脚心。 没有想到堂堂东陵国的三王爷,竟然如此小气,送来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烟如丝瞬时把慕容凛归类在下品男人之列。 “小姐,这些东西真有意思,”小翠拿起第三个箱子里面的一个小布偶,爱不释手,“想不到王爷这么有心思!” 烟如丝冷眼一扫,小翠顿觉飕飕的寒气往身上钻,讪讪地放下布偶,怏怏地立到一旁,暗想,大小姐果然跟传言的一样,跋扈凶悍得很,看来得小心谨慎伺候。 第三个箱子里面都是些民间的小玩意,如果是真的柳清、或许会喜欢这些新鲜的东西,可是烟如丝长年四处游荡,那些对她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司空见惯,自然提不起半点兴趣。 “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办?” 云香小声问,她不明白为何小姐看上去似乎很不开心,明明有一箱子的东西很新奇、很有意思呀! 第九章 幻术和驭鬼术 “全部搬到我房里去。(..tw好看的小说)” 烟如丝从鼻息里发出一声冷哼,心里忍不住又骂了声“小气的男人”。 夜半时分,烟如丝坐在床上静静地冥想,窗外的月光照耀进来,莹莹的精光渐渐地渗入她的身体,心口那一股淡淡的荧光似乎也稍稍亮了些。 和一般练武修仙的人不同,烟如丝走的是异术之路--幻术和驭鬼术。 幻术共分七层,虚界、妖界、鬼界、人界、龙界、天界、神界。 所谓虚界就是入门,所练之人慢慢地听觉视觉都变得比一般人敏悦,还能隐藏气息、改变脉搏体形等;而妖界就可以随意变幻容貌;到鬼界就能控制普通人的思想;练到人界时则能幻化武器,而武器的杀伤力大小也会随着修为的增进而增大,目前烟如丝刚刚步入第四层,已经能够幻化出冰剑了;等到进入第五层幻化的武器就会化作无形,直接用思想杀人,简单地说就是能够把心里想的化为现实;听说练到六层就能直接飞身成仙;到第七层则可以开天辟地、创造空间了。 这一切都是烟如丝的师傅告诉她的,不过其实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思想杀人,就更别谈羽化飞仙之类的。整片流云大陆恐怕就她一个人练这种异术,就是她的师兄走的也是正常的武学修仙之路。 驭鬼术也分七层,骨刺、小鬼、怨灵、厉鬼、冥差、契约、神主。所谓驭鬼术就是指能和冥界相通,操控冥界的生灵为其所用。 骨刺是指能召唤死人的骨头,并控制它们战斗,当然这些骨刺其实不堪一击;到了小鬼就可以召唤阴民,并且完成一些简单的符咒,烟如丝也仅仅只修炼到这一阶层,能召唤的就是小月他们几个,至于符咒也只会一些基本的…… 烟如丝正如火如荼地吸收着月的光华,耳旁就传来了阵阵骚扰的声音。 她缓缓地睁开眼,就看见呆呆他们三个邀功似地挤在面前,个个一副张嘴欲言的模样。 烟如丝坐了起来,手往他们身前一晃,最后指向小月,“你先说!” 笨笨瘪了瘪嘴有些失望,呆呆泰然地往后退了退,只有小月满脸笑容,得意地仰起头,说起了她监视柳婷的成果-- 昨夜,小月飘到柳婷的明月庭,四处一翻探查,终于找到了柳婷所住的房间,却正好看到她在房间里发脾气。 半夜柳婷忽然要如厕,叫醒了外间守夜的小丫头,谁知这小丫头睡得迷迷糊糊的,扶着柳婷回来时不小心刮了一下她的手。 “狗奴才,嫌命长是不是?” 柳婷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小丫头立马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奴婢知错,求小姐饶了我这一次。(..tw无弹窗广告)” 柳婷哪里听得进去,接着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得小丫头嘴角渗血,瘫倒在地…… “你们不知道,那个柳婷实在太凶狠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 小月握紧拳头,忿忿不平地说。 笨笨紧抿双唇,也是一副愤慨的模样;一旁的呆呆倒是平静异常。 “接着呢?你不是出手救了那个小丫头?”烟如丝戏谑地看着她。 “那当然,我小月是谁,好打不平、见义勇为的好鬼,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好人被欺负呢?”小月理所当然地努了努樱桃小嘴。 笨笨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而呆呆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颇不以为然! 烟如丝心内嗤笑一声,你怎么就能知道那个丫头是好人呢?不过倒没有想到那个柳婷行事如此狠厉泼辣。 “我飘到柳婷的身边,往她耳朵里吹了口冷气,又集中念力狠狠地掐了她一下,当场她就惊叫了起来。” 小月得意洋洋地说…… 柳婷的贴身侍女锦娘听到叫声,匆匆地赶了过来。 “小姐,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吹风,还掐了我一下。”柳婷惊慌地四下看了看。 锦娘递给小丫头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退下,小丫头这才幸免于难。 笨笨听到这里长松一口气,仿佛得救的人是他,而呆呆则像早料到了结局一般,面色波澜不惊! “小姐不怕,不怕!” 锦娘拍了拍柳婷的后背,把她扶到床上,笑着说,“小姐别想多了,天色这么晚,还是快些睡吧!” 柳婷紧张兮兮地望了望门窗,拉着锦娘的衣角,“你说是不是艳儿回来找我报仇?” 锦娘立马捂住柳婷的嘴,压低声音说,“小姐别胡思乱想,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鬼,就是真的有鬼,那阴间也必然有其法则,阎王爷是不会准许他们随意出来吓人的。” 柳婷点点头,继而面露凶色,“你说柳清她的命为什么就这么大?艳儿和侍卫们都死了,偏偏她活着回来了,还一点事都没有。” 柳婷越说越气愤,“这鬼见愁的杀死不是号称没有杀不死的人吗?怎么柳清能活下来呢?”…… “这么说柳婷果然是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柳清可是她姐姐,她怎么能下得了狠手?”笨笨的心像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还不明白何以亲人间能行至如此。 呆呆耸耸肩,“这有什么?为了利益兄弟相残、父子决裂都是常有的事,何况她和柳清并不是一母同胞。” “实在太可恶了,”笨笨气呼呼地说,“烟姐姐,你一定要为柳小姐报仇。” 呆呆拖着下巴做沉思状,“我看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柳婷一个闺阁女子,长年出不府,如何能买通杀手?况且鬼见愁的人又不便宜,我看这事恐怕另有幕后黑手。” 烟如丝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转向小月,“你是不是后半夜又有发现?”现在已经很肯定柳婷参与了买凶杀柳清的事,这个叫锦娘的丫头也知道内情。 小月笑着奉承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烟姐姐,就像呆呆说的,柳婷言语间提到一个什么浩表哥,说让他去找找鬼见愁的杀手,让他们再杀柳小姐一次。” 这么说关键的问题就是这个浩表哥了,烟如丝眉头紧蹙,如果他真的去找鬼见愁的杀手,他们肯定会再派人过来刺杀,看来她最近得万分小心! “呆呆你那边呢?有没有什么最要消息?”也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柳千盛对柳清过于冷漠,冷漠得不像一个正常的父亲。女儿被人刺杀、相府二十多条无辜的生命葬送黄泉,他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这个案子一直到现在还是半点进展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官府的人太过无能,还是他们故意敷衍了事。 第十章 花弄影 “那个柳千盛和他的平夫人沈素莲缠绵了一夜,”呆呆面露鄙夷之色,“沈素莲不停地在他耳旁吹枕边风,说要他休了柳夫人,不过都被柳千盛以柳清即将嫁给三王爷为由拒绝了。” 烟如丝颔首,这个柳千盛倒不笨嘛!这个时候休掉柳夫人,不是在慕容凛脸上扇耳光吗? “笨笨,你呢?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笨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跟在柳夫人身边发现的见闻,什么柳夫人对着一幅画叹气,什么晚上醒了三次之类的……总之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月,你还是继续跟着柳婷,看看她和那个浩表哥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 “是!”小月得了令,一溜烟地就飘走了。 “呆呆换你去监视柳夫人,笨笨就去盯着柳千盛好了。” 烟如丝总觉得那个柳夫人很不简单,想想还是让呆呆去比较放心。 “烟姐姐,为什么要我和呆呆换过来呀?” 笨笨怯怯地看着烟如丝,颇有几分委屈,“是不是笨笨没有把事情办好?” 呆呆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飘走了。 烟如丝摸了摸笨笨的头,笑得发虚,“当然不是啊,你看昨天晚上呆呆在柳千盛那里呆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就换你过去,你比较聪明嘛!” 这还是主人第一次夸奖他呢!笨笨挠挠脑袋,喜笑颜开地飘走了。 烟如丝眼睛往上翻了翻,忍不住鄙视自己,竟然连小孩子都骗? 看着屋子里满满三箱垃圾,烟如丝直接一股脑地把它们丢进了域戒。虽然值不了几个钱,可有总比没有好。 正在里面呼呼大睡的小狸,看到腾空冒出的三个大箱子,欢喜得跳了起来,直道小丝丝对他太好了。 翻找半天,终于在箱子里面偷拿了一个玩偶,一条贝壳项链,小狸喜不自胜地手舞足蹈起来。 鬼见愁总部的大堂内-- 花弄影一袭艳红色长裙,紧紧地裹在婀娜多姿的身上,瀑布般的青丝随意地披散着,性感的红唇勾勒出万种风情,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细长的双眼挂着诱人的浅笑。 纵然此刻花弄影柔和得跟普通女子无异,却无人敢怀疑她的手段和毒辣。包括底下站着的白慕云,或许以武力相拼,他未必会输给她,但她的心计、手腕却是他远远不及的。 “柳清还活着,你知道吗?” 花弄影的眼角挂着探视的目光,虽然这只是一单很普通的生意,可因为暗杀目标的特殊身份就变得不简单了,她绝不允许鬼见愁的名声受辱。 白慕云的脸色一动不动,眼底却明显地勾着一抹冷峭,仿佛花弄影在说着一件极为可笑的事,被他的地狱镰刀贯穿前胸后背的,绝对不会有存活的可能。 “难不成,你怀疑宫主的话?”说话的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子,一副落井下石看好戏的表情赤裸地挂在脸上。他就是鬼见愁排名第二的黄泉使者罗会文,虽然他的名字极其普通,可是他杀起人来却是又狠又快。 白慕云一愣,鬼见愁除了暗杀以外,最得意的恐怕就是搜集消息,花弄影既然说了这话,那铁定就是事实,可是,那天他明明地狱镰刀明明刺中了柳清…… “堂堂的地狱使者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杀不了,我看这鬼见愁第一杀手的名头也该换人了。”罗会文嘲讽地讥笑,声音又尖又细,和太监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白慕云脸色依然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对于罗会文的挖苦直接选择无视。 “十天,我会给你个交待的。”短短的一句话、从白慕云丰毅的嘴唇说出来显得格外有份量,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他就疾风般地消失了。 罗会文恨恨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片刻后凑到花弄影的身旁,极力挑拨,“庄主,白慕云会不会故意手下留情?或者他跟这个柳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也说不定,不然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失手。”一缕阴险的精光在他黄豆般的小眼睛中赤白地翻滚着。 花弄影淡淡地扫了罗会文一眼,狭长的双眸是洞悉一切的睿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柳清还活着,不过白慕云的为人我很了解。我知道你惦记第一杀手的名头很久了,只是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不然就是登上了第一,也会被人拉下来的。” “庄主教训得是!”罗会文恭敬地低头弯腰,声音带着十足谄媚的温顺。 烟如丝在小院里悠闲地散着步,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贴着小翠。 “小翠,浩表哥有多久没有来我们家了?” “小姐忘了,上个月表少爷还到府里住了几天。”小翠惊讶地看着烟如丝。 “哦?”烟如丝眉尾轻挑,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顷刻佯装柔弱地抬手揉了揉双鬓,“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我有好多事都不大记得了。” “小姐大概是受了惊吓,等过一阵子就会慢慢想起来的。”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烟如丝提出休息片刻。 “反正现在没事做,小翠,不如你跟我说说浩表哥的事吧!”烟如丝揉捏着腿,随声道。 小翠愣了下,接着一五一十地把浩表哥的时都讲了出来。 原来这个浩表哥就是柳千盛的姐姐所生,叫张志浩,因柳千盛就他这么一个外甥,所以十分疼爱,张志浩就经常出入柳府。 “表哥他跟二小姐的关系怎么样?” 烟如丝轻声问,脸上的表情平静随意。 小翠笑道,“表少爷好像跟小姐关系比较好,反而对二小姐爱理不理的。” “是吗?” 烟如丝黛眉吊起,既然如此的话,为何柳婷言语之间好像和他很亲密似的,看来这其中必有内情。正思索着,柳婷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 “大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吹风啊?” 柳婷的声音又尖又细,开始狠狠地训斥小翠,“你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竟然让她衣衫单薄地坐在风口,要是万一着落了,你但得起这个责任吗?” “奴婢知错了!这就回去给大小姐取衣服。” 来不及请示烟如丝,小翠就急匆匆地跑开了,也不知道是害怕柳婷责罚故意避开,还是没有把柳家的大小姐放在眼里。 烟如丝冷眼旁观,现在正是盛夏,如何有着凉一说?说穿了是想在她面前耍些威风。 不过这个小翠目无主子,烟如丝不喜欢,自然也不会替她出头。 第十一章 张志浩 “大姐,你现在不同往日了,”柳婷轻轻地按着烟如丝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再过大半个月姐姐就是三王府的人了,虽然三王爷长得是吓人了点,可他毕竟是个王爷,姐姐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随意糟践自己的身体啊!”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糟践身体了?烟如丝心里无数批烈马来回奔腾,这个柳婷真是太讨厌了,明着说是关心她,可言辞之间句句带刺。 “妹妹这话可叫人费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我和三王爷是皇上赐婚,这是天大的荣耀,姐姐怎么会不愿意呢?” 烟如丝义正严词地道,盈盈的双眸尽是清冷。 “再者说,王爷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寻常人又如何能妄议王爷的容貌?今日妹妹这话在姐姐这里说说还行,要是传到外人的耳朵里,怕是要治妹妹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柳婷面色讪讪,笑容十分干涩,“姐姐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过是见你素日和浩表哥交好,便以为你心里并不乐意这门亲事。”想不到她如此牙尖嘴利,本想羞辱羞辱她,反倒自己讨了个没趣!柳婷心里不由恨恨的。 烟如丝冷冷地看着她,厉声道,“妹妹这话更差了,我和表哥不过是兄妹之情,怎么到你嘴里就别有深意了呢?”不过看样子,柳清真的和张志浩关系不错。 “是我不对,我嘴笨说错了话,姐姐千万不要相怪!” 柳婷诚恳地道歉,心里却早已骂开了,哼,装什么清高?不过是嫁给了一个丑男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还请妹妹以后慎言!”烟如丝不再理她,只兀自欣赏着亭子前面的一池残荷。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虽然已经快凋谢了,可却丝毫不减风韵。 柳婷起身准备离去,却眼尖地看到烟如丝手上的戒指,打量一翻,见材质平平,心里忍不住讥笑,就想挖苦烟如丝几句。 “大姐,这是王爷昨天送给你的吗?” 柳婷虚掩住嘴做惊诧状,“王爷未免也太小气了吧,送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东西,这分明就是不看重姐姐,不看重我们柳家。” 烟如丝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我戴个戒指还要报备你吗?” 虽然对于慕容凛的小气她也十分怨念,可是对于起来,柳婷自然更讨人厌,“再说了,王爷送的东西我喜欢就好,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吗?别忘了人文伦理、长幼有序。” 柳婷错愕万分,虽然以往的柳清也很高傲,可起码对她还是礼让几分的,可为什么今天频频出言不逊呢?难道就因为即将嫁入王府,就妄想把她踩在头上? 柳婷微微弯腰,心有不甘,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一句话,“姐姐教训得是,妹妹一定牢记在心!”说完,转身就走了。 人走了没几步,却忽然觉得背部像被虫子叮咬了下,奇痒无比,待到手抬起时,又觉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烟如丝望着柳婷的背影掩着嘴一阵坏笑,心里乐不可支,这下有得柳婷受了!殷红蚁看不折腾得你生不如死。 正在烟如丝心里暗爽的时候,小翠忽然来了,当然手中并没有拿所谓的衣服。 “小姐,表少爷来了,正在清风楼等着你呢!” 表少爷,张志浩?烟如丝眉开眼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寻思着会会这个张志浩,他倒直接送上门来了。 一进清风楼,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脂粉味,刺鼻得很。 烟如丝忍不住皱了皱眉,抬眼就看到一个打扮得十分女气的男人,一身大红色长衫,外罩白色坎肩,头发梳得光溜溜的,眼睛又大又圆,其中还流淌着点点邪气。 此人定是个心术不正、油腔滑调、整日无所事事之辈,这是烟如丝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不过不可否认,他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应该会是那些闺阁小姐喜欢的类型,颇有点落魄书生、文人雅士的模样。 “表妹……” 张志浩娇叫一声,自以为风流文雅地散开扇子摇了摇。 烟如丝嘴角抽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表妹,看到你平安回来,我真是太开心了。”张志浩满面堆笑,作势就想去拉烟如丝,可手刚刚往前伸了伸,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烟如丝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个柳清并没有和他多亲近,或许以往因为动手动脚之事出言教训过他。 “是吗?我以为表哥很失望呢?”烟如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佯装生闷气地坐在一旁。 张志浩一滞,顷刻又换了一张笑脸,惦着脚尖贴到烟如丝的身旁,小心翼翼地道,“怎么会呢?我当然希望表妹能够平安回来,前几日听说表妹人影不见,我真是担心得不得了。”言词之间的恳切关怀,却依然掩饰不了他眼中的一丝慌乱,起码没有瞒过烟如丝。 一旁的小翠见两人相谈甚欢,便悄悄地退出去了,烟如丝当然也看在眼里。 “表哥一向不是和二妹交好的吗?怎么今日到相府反倒来我这清风楼?”烟如丝随口一问,脸上还挂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张志浩面色一急,话冲口而出,“那还不是因为皇上下诏要表妹嫁给三王爷,我才……”说了半句,又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当,忙停住了。 看来他真的和柳婷关系匪浅,而这一切都从柳清和慕容凛定亲开始的。 要让他说实话,恐怕得下狠招了。烟如丝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爱理不理地把身子扭到一旁,那任性的小模样活脱一副和情人闹别扭的光景,娇俏得紧。 张志浩把跟着移到烟如丝的面前,一脸讨好地媚笑,“你和婷妹都是我的表妹,我自然一视对待,并没有什么分别。” “真的一点分别都没有?”烟如丝似嗔非嗔地望着他,声音也变得格外温柔。 张志浩霎时心池荡漾,只觉身体一阵酥麻。 “当然有分别,你在我心里比她更重要。”说着,上前就想行不轨之举,却被烟如丝不着痕迹地闪过了。 “表哥还没有去明月庭吧?” “待会再去也不晚!”张志浩的脸上浮出让人嫌恶的淫笑,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让人甚是讨厌。 烟如丝极力忍着不去看他,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品了几口,方嫣声道,“二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惹她不开心,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第十二章 小狸的美人计 张志浩一愣,似乎想起什么,忙朝烟如丝作了一揖,“我先去舅舅舅妈那里看看,明日再过来探望表妹。” 说完,小跑似地走了。 “没用的男人!”烟如丝轻唾了口,眼中尽是不屑。 张志浩来到明月庭后,直接往柳婷的闺房跑,这条路他早已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会走。 “小雪快帮我挠挠……痒死我了……” 屋内传来柳婷的叫喊声。 “上面,下面,左边,右边……” 柳婷不断地说着,越来越烦躁,接着就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乒乒乓乓”…… “要你们有什么用,连挠个痒都不会。”柳婷厉声一吼。 “小姐饶命啊!”然后就是小丫头的告饶声。 “小姐,我看还是请大夫过来看看。”最后又响起锦娘熟悉的声音。 张志浩缩了缩脖子,想想还是等明天再过来看柳婷,他可不想惹得一身骚。 夜深人静,相府上下都已陷入沉睡,清风楼的人自然也都进入了梦乡。 烟如丝四下扫了扫,警惕地把意识放了出去,然后敲了敲手中的域戒,一声低唤,“小狸!” 听到召唤的小狸马上从域戒里蹦了出来,一下子跳到烟如丝的怀里撒娇打滚。 脖子上还绕着一个贝壳项链,正是从烟如丝丢到域戒的那三个箱子里翻出来的。烟如丝也只当没有看见,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她并不放在心里。 烟如丝一边抚摸着小狸柔顺的毛发,一边认真地说,“小狸,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小狸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自从到相府后,就没有它的用武之地了,实在可恨,功劳都被呆呆他们给抢走了,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他好好地一展身手,让小丝丝对他刮目相看。 “你待会变成柳婷的模样,”烟如丝说着用手在眼前一拂,继而指着自己的脸,“就是这个样子。” 小狸不情愿地摇摇头。他是男的,怎么能变成女的呢? 烟如丝抱起小狸,柔声道,“乖啦,等事情办好了,我一定给你买好吃的。” 小狸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原地一转,柳婷立马俏生生地站在烟如丝的面前。 烟如丝满意地笑笑,接着凑到小狸的耳旁嘀咕了半天。 小狸面露难色,抱起烟如丝的双手不停地摇晃,“小丝丝,可不可以不要啊?”他的声音都跟柳婷如出一辙。 “不行!”烟如丝板起脸冷声道。 小狸只得灰溜溜地答应。 把小狸送到张志浩的房间门口后,烟如丝朝着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记得你只有一个时辰,抓紧时间,直击目标。” 小狸坚毅地点点头,满怀信心地推开了张志浩的房门。 烟如丝飞上屋顶,挪开一片瓦,仔细地看着屋内的情景,毕竟把小狸一个人留那里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谁呀?” 张志浩起身闷闷地问了句。 “表哥,是我!” 小狸娇滴滴地说,软绵绵的声音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张志浩急忙划亮火折子,就看到柳婷满面含春、媚态十足地站在他的面前。 本来白日里就被烟如丝勾起了几分欲火,这会见到柳婷主动送上门来,哪里受得了,一把紧紧地抱着她,就想往床上跑。 “表哥,等一等嘛!”小狸点了点张志浩的鼻子,给他抛了个媚眼,“人家有事跟你说。” 屋顶上的烟如丝差点没笑出声来,没想到小狸还挺会诱惑男人的嘛!看来以后色诱的事就不用她亲自出马了。嗯,不对,是俊俏点的男人她就亲自出马,碰着像张志浩之流的,就交给小狸。 可怜的小狸如果知道烟如丝的盘算,恐怕死也不会答应今日之事。 张志浩身体一抖,口水差点流了出来,搂住小狸开始上下其手,一边吃豆腐一边猴急地说,“有什么事等我们欢爱完了再说。” 不要脸的臭男人!烟如丝趴在上面忍不住暗骂一声,幸好她让小狸去了,要是她亲自上阵的话,这会不就亏大了,如果他长得跟慕容凛一般,或许她还会考虑牺牲色相! 想到这里,烟如丝一愣,切,慕容凛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怎么就能断定他是个俊俏的呢?不过,他的眼睛是真的很吸引人…… 烟如丝使劲甩甩头,把这些遐想都赶走,将注意力又转向屋内。 “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可急了。”小狸故意板起脸。 张志浩只得松开手,急声问,“到底什么事?” “柳清那个小贱人怎么没死?”小狸佯装怒气冲冲地冷声质问。 张志浩一愣,随即赔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看你是对她旧情未了,所以没有去找杀手,是不是?”小狸说完抬起衣袖嘤嘤地抽泣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好不怜惜。 张志浩忙好言相哄,“不是的,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何况我们已经行了秦晋之好。” 烟如丝心内一声暗“哇”,没想到这个柳婷行事这么豪放,不过他们倒是天生一对,下贱小姐配粉面无赖再合适不过了。 “我都是按你交待的去办的,”张志浩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印纸,“你看,这是鬼见愁的人给我的凭信。” 看来真的是柳婷筹划的!只是她哪里来那么多钱呢?鬼见愁最低等的杀手起价也是一万两,看柳清他们的死状,动手的恐怕是鬼见愁的勾魂特使白慕云,如果没有五万两,怎么可能请得动他?烟如丝心里疑窦连连。 “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小狸妩媚地在张志浩地怀里蹭了蹭,一把夺过凭信,“这个就暂时交给我保管吧!” “婷妹,你放心,只要鬼见愁的杀手知道柳清没死,肯定会再派人过来的,我就不相信柳清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张志浩的眼中闪着一抹狠色。 小狸面色一凝。看来小丝丝有危险了。 “我先走了……”小狸把凭信往衣袖里一塞,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孰料,张志浩却一把抱住了他,“婷妹,今晚就别走了,表哥真的忍得好辛苦。”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暧昧,不用看烟如丝就知道他的脸上此刻肯定挂着淫邪的贱笑。 小狸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眨巴眨巴眼睛,柔声道,“如果给爹发现了,恐怕不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说完,用力地拂掉了张志浩的爪子,快速地跑出去了。 烟如丝也赶紧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第十三章 彩礼比人重要 回到清风楼,小狸赶紧把那张凭信交给烟如丝。 烟如丝仔细地看了看,果然是鬼见愁的专用凭信。 “小狸,干得好!” 烟如丝夸赞了一句,这下不光找到证据了,就是鬼见愁的杀手来了,也有所依傍了。 “小丝丝,以后可再也别让我变女人了,那个张志浩占了人家很多便宜。” 小狸不满地抱怨一句,话音刚落就变成了本来的模样。因为修为有限,他每次变成其他模样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而且三天内都不能再变身。 接着小狸就开始使劲抖身体,仿佛要把被张志浩摸过搂过的地方都抖一层皮下来似的。 烟如丝摸了摸它的头,打趣道,“我们小狸扮起女人来像模像样呢!” 小狸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张牙舞爪地跳动着,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以后不让你变女人行了吧?”烟如丝敷衍两句。 小狸翘了翘尾巴,满意地回到域戒中。 柳千盛上朝的时候,因为外交之事和四王爷慕容桓起了冲突;柳夫人天天晚上对着一副画,一看就是半天;锦娘请了很多大夫过来给柳婷看病,却依然没有治好她身体奇痒无比的毛病,期间张志浩去看她,没说到两句,就被赶走了……这就是呆呆他们这几天的收获。 烟如丝陷入了沉思,已经可以很肯定柳婷就是她要找的主谋,可是临近大婚之日,不能节外生枝,恐怕得暗中行事…… 小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到烟如丝的耳旁正色道,“烟姐姐,我听柳婷的意思,好像这笔钱是她娘出的。” 果不其然,烟如丝恍然,看来柳婷和沈素云无疑都是她要下手的目标,至于张志浩和锦娘就暂时先放他们一马了。 “小月、笨笨你们的任务完成了,”烟如丝说着从背后拿出三件什物,“这是姐姐奖励你们的东西,已经施了法的。” 人间的东西如果不经过特殊处理,阴界的普通小鬼是无法拿到的。 “真的吗?” 小月满怀期待地望着烟如丝。 烟如丝点点头,把东西递过去,“你们三个自己分吧!” 这都是从慕容凛送来的那三箱废物中拿出来的,烟如丝自然份外大方。 三个小鬼拿着东西兴奋地讨论起来,连一向冷静如大人的呆呆也加入了热切的分礼物行动中。 不一会,三鬼就商议好了,小月得了一个用坚果做的心形项链,笨笨抱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玩偶爱不释手,呆呆则看着手中的贴画若有所思。 “呆呆,你对这个柳夫人怎么看?” 烟如丝沉声问,自从上次把云香留在这里后,柳夫人就再没有来过清风楼,而且每次看到她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带着几分审视、几许诧异、似乎还有无尽的悲意。 这让烟如丝有些不安,甚至怀疑柳夫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高兴的,起码再也不用喝那些难以下咽的汤汤水水;何况到现在为止,相府里也没有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想来柳夫人就算有所怀疑,可是看到她这张脸疑虑怕也被打得烟消云散。 “嗯,她很神秘!” 呆呆拖着腮帮子想了想。 “还有那副画,我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张的风景画而已,也不知道那个柳夫人为何百看不厌。” 一旁的小月和笨笨怡然自得地着玩弄他们的新礼物,完全忽视呆呆他们的谈话。 烟如丝陷入沉思,不管这个柳夫人发现了什么,现在她都无暇顾及了,还有半个月就要去王府了,她必须潜心修炼,这样才能成功地拿到火山赤莲。至于给柳清报仇的事情,只消两声符咒就能完事大吉了。 “烟姐姐!”呆呆轻声唤道。 烟如丝抬头一笑,“好了,这事你不用再管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 一个拂手,呆呆他们三个还来不及出言抗议就像云雾一般消失了。 吃过早餐,小翠来报。 “老爷让小姐快去大厅!” 烟如丝惊诧地问,“有什么事吗?”进相府这么久,除了第一次她就再没见过柳千盛了。 “三王爷来了!”说到慕容凛,小翠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浮现惧怕之色。 烟如丝暗笑一声,看来鬼面王爷的恶名,东陵国人人尽知呀! 不过,慕容凛怎么又跑来了?她有些纳罕。 来到大厅时,屋子里早已聚满了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醒目异常的慕容凛,烟如丝有些失望,还是一张冰冷的铁面,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不就是一张脸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抬眼扫了扫,柳千盛和柳婷都在,还有一个站在柳婷旁边的中年妇女,看她的眼光特别仇视,烟如丝转念一想,就知道她肯定是平夫人沈素莲。 来相府这么久,烟如丝还是第一次看到沈素莲,浓妆艳抹的脸,丰满的身材,血盆大口……其实她并没有柳夫人漂亮,也不知道柳千盛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会宠爱她而冷落相貌端庄的柳夫人,真是奇哉怪也,或许是因为沈素莲的大哥是沈中天吧! “爹,”烟如丝脆生生地喊道,接着转向慕容凛微微弯腰,“王爷万福!” 起身在往慕容凛的身后望了望,这一次却没有那个妖魅似女子的男人。 慕容凛轻点了下头,算是给烟如丝一个回礼,“本王这次过来是正式下聘,彩礼已经抬来了,你有时间看看,还差什么,就让人到王府说一声。” 彩礼?烟如丝一听到这两个字,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眼睛立马发亮,开始在四处搜索,终于在大厅的一角看到六个红带缠绕的箱子。 如果不是满堂的人,她恐怕早就扑过去验货了。 烟如丝一动不动地盯着箱子,完全忽略了一直盯着她的慕容凛。 慕容凛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悦。这个女人竟然敢无视他?不过是几箱子的彩礼,就值得她这么旁若无人、兴高采烈? “柳大人,这些日子就麻烦好好地照看柳小姐,本王可等着迎娶如花似玉的新娘子。” 说这话时,慕容凛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烟如丝,他故意把新娘子三个字咬得重重的,希望呆在一旁的那个女人能够觉醒。 只可惜,彩礼的吸引力还是比他大!慕容凛有些恼火,心里算计大婚那日定要给烟如丝来个下马威。 “王爷请放心……”柳千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烟如丝,心里暗自纳罕,王爷什么时候对清儿这么上心了? 一直到慕容凛离开,烟如丝的注意力还放在那五个赫然醒目的大箱子上。 “老爷,看你她,太没有礼貌了,见到我竟然不拜也不喊。”慕容凛一走,沈素莲就在柳千盛面前数落起烟如丝的不是。 第十四章 地狱使者 柳千盛拉着沈素莲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声在她耳旁软言细语地调旋,“算了,反正过几日她就嫁到王府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沈素莲面色讪讪,只得作罢,临走却不忘狠狠地剜了烟如丝几眼。 还想要我拜你?也不嫌命长!烟如丝心里一声冷哼。很快就叫你魂归故里,看你还嚣张? 东西搬到清风楼后,烟如丝把小翠赶了出去。 看着六个大大的箱子,她喜不自胜,等拿到火山赤莲后,她就可以带着这些东西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了。真是越想越惬意! 说不定这些又是跟上次一样的垃圾,小狸在域戒里泼出一盆冷水。 烟如丝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沉着脸伸出手,运足幻气弹了弹小狸的头,警告地道,“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可怜的小狸缩了缩脖子,闭上眼睛不敢再发一言,心里暗自思议,小丝丝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太凶了点。 烟如丝搓了搓手,围着箱子转了几圈,嘴里不停地碎碎念。“不会是上次的那些垃圾的,不会的……” 箱子一一打开,烟如丝就乐得合不拢嘴。 虽然仍然有三箱子的垃圾,可是另外三个箱子却是装满了宝贝。 各种各样的首饰,玉器,珠宝……那光亮活生生地晃了烟如丝的眼,照得满堂生辉。 烟如丝立刻把慕容凛归类在极品大方的男人之列,心里还不吝言辞地把他夸了一翻,又想着把这些东西全部卖掉,肯定有不少银子,够她吃香喝辣、嫖赌逍遥半辈子了吧! 她嘴角的笑意半天都收敛不了,脑海中尽是纸醉金迷的画面,口水都差点大剌剌地流了下来。一个激动差点叫了出来,本想把这些东西直接存在域戒里的,可是想想又觉不妥,怎么也得去了王府再说。 夜黑月高,墨色正浓。给柳清报仇的行动就在此刻进行。 “这样一来,柳清在泉下也该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烟如丝自言自语毕,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窝成一团的锦帕,里面装着柳婷和沈素云的头发指甲,是她昨晚偷偷去取的,神不知鬼不觉。 把头发指甲分别包了起来后,又各自贴上了一张黄色的符。 她嘴里念着不知词的语句,手中慢慢地幻化出一团橙色的火光,点燃那些头发指甲。 待到东西烧尽时,烟如丝方停了声,接着虚弱地倒在了床上。 这是催魂术,是驭鬼术里的一种,被下咒的人会慢慢地变得精神萎靡,两个月后,就会完全失去魂魄,成为一个活死人。 烟如丝刚刚学会不久,今晚是她第一次实战运用,短短的几分钟,就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这催魂术果然不能随便用……”她虚弱地呢喃一声,就昏睡过去了。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众人睡下后,烟如丝把窗子打开,静静地坐在床上开始冥想。前几天运用催魂术耗费的鬼气才刚刚恢复,她必须争取在进入王府之前,把幻术和驭鬼术都提高一个品阶。 她闭上眼睛,刚刚冥想了片刻。忽然,一股渗人的寒气飘了进来。 猛然睁眼,就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一把锋利的刀抵着她的脖子。 “没想到,你真的活着……” 男子的语气尽是诧异,一双盯着烟如丝脸的眼睛撑得大大的,几乎快要蹦出来了。 烟如丝明白了,眼前的男子就是白慕云,那个暗杀柳清的杀手。说起来,白慕云是直接的凶手,她要不要顺便把他也杀了呢?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现在就和鬼见愁为敌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她习惯性地将白慕云上下一翻扫量――高大健壮的身体,脸方方正正,剑眉大眼,鼻子直挺,皮肤黝黑,一张宽阔而丰毅的嘴唇,粗犷得很,倒很有几分江湖大侠的味道。只是眼中的冰冷却太盛,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不过倒不失为一个英俊有魅力的男子。烟如丝忽然恶作剧地想戏弄他一翻,她倒想看看冷漠如他会不会被美色所惑。 “让你失望了吧?” 烟如丝嫣然一笑,极尽媚态,“鬼见愁的地狱使者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把腰牌还给我,今晚我可以不杀你。” 白慕云冷冷地道,当初花弄影跟他说柳清没死时,他还是半信半疑,可现在见到真人,他却不得不信了,还有该死的,他的腰牌竟然被柳清无声无息地偷走了,真是有够丢人的。 “你叫白慕云吧?”烟如丝娇笑一声,故意伸手把薄薄的衣衫退到肩膀下面,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你要干什么?”显然没有料到烟如丝会来这一招,白慕云的声音有些干涩,喉结不自然地上下动了动,握着刀的手虽然依旧坚毅,杀气却收敛了不少。 烟如丝的手柔若无骨地刮过诱人的锁骨,眯着眼睛柔笑道,“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说着,还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 随着这个媚眼一同被放出的,还有无穷的魅惑幻气,普通人在她幻术的诱惑下,早就缴械投降、迷乱心智了。 不过白慕云的修为已经到了离位中品,显然没有那么容易丧失理智,但是他手中的刀还是微微地抖动两下,离烟如丝的脖子远了远。 不过,这种失神还不能让烟如丝扭转乾坤。 “你说我漂亮吗?”她轻动着金莲,谈笑间拉近了与白慕云的距离。 白慕云闭上眼睛定了定! “我不吃这一套!”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冷冰,拿刀的手再度直直地举起,“不过是小小的媚术,能奈我何?” “是吗?”烟如丝失望地瘪了瘪嘴,地狱使者的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不过他把幻术说成是媚术倒真是鱼目混珠、瞎了眼睛。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诱惑不成就改成激怒。烟如丝勾起一抹遗憾的笑容,“原来江湖闻名的勾魂特使喜欢男人呀?” “谁说我喜欢男人?”白慕云气急败坏地反问,黝黑的皮肤涨起点点红云,在那张坚毅的脸上出奇地违和,虽然是稍纵即逝,可还是让烟如丝兴奋异常。 印象中的烟如丝没有这么牙尖嘴利呀!想到这点,白慕云忽然警觉起来,意识瞬间探过去,却没有丝毫斗气的波动,他暗松一口气,手上的刀杀气锐减。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 白慕云晃神之际,烟如丝一动,身子闪电般移到白慕云的后面,幻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怎么样?探查到我的品阶了没?”她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你不是柳清?” 白慕云大惊,她的武功是他前未所见的,他甚至不能判断她的品阶,这简直太不思议了,尤其对方竟然还是个女子,而且她手中通明的剑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现在才发现会不会晚了些?” 烟如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得意地笑笑,她不过是玩笑说一句他喜欢男人,他就沉不气了,也太容易被激怒了吧。 第十五章 梅花形胎记 “你就不怕我告诉相府的人?”白慕云迅速镇定下来,语气再度恢复冰冷,同时冷下来的还有那一双刚刚有点漪涟荡起的眼睛。 烟如丝挑了挑嘴角,勾起一个遗憾却有些得意的笑容。 “你大可以试试,看会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她双手一摊,撇撇嘴,头微微一耸。 白慕云面色一滞,心像忽然被揪住一样,停止了跳动。的确,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谁会相信他的话,何况,那张脸明明和柳清如出一辙,连声音也是。看来,今晚他凶多吉少了,错就错在太轻敌了。 白慕云暗呵一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正当他静等着死神的降临时,脖子上冰冷的感觉却忽然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烟如丝收起幻剑,移到他的前面,把手中的腰牌丢了过来。 白慕云接住腰牌,惊诧万分,“你不怕我反过来杀你?” 烟如丝耸耸肩,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我又不是真正的柳清你杀我做什么?而且我相信白慕云不是个阴险狡诈的人。” 白慕云心咚地往下沉了沉,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紧抿着嘴唇,冷漠的眼神再度升起一丝其他的东西。第一次有人说相信他,不是因为雇他杀人。 “况且,我可不认为你能杀得了我!”烟如丝的脸上绽放着自信的光芒。白慕云和她幻术的等级不相上下,再加上她随声能召唤小月小狸他们几个帮忙,白慕云杀她的几率等于零。 “就算我不戳穿你,可保不住我们宫主不会告诉雇主你的身份。”白慕云的声音依然冰冷,却少了几分孤僻的戾气,隐约中带有半分忧虑的味道。 “你担心我?”烟如丝恶作剧地在他的耳旁吹了口气,拉开距离后又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白慕云身体顿时僵在那里,嘴里尴尬地甩出一句话,“我没有,你别自作多情了!” “是不是自作多情,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烟如丝自信满满地娇笑一声,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往白慕云的手上一塞,“喏,这个给你。” 白慕云展开一看,竟然是鬼见愁给雇主的凭信。 “你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要知道谁拥有这个凭信谁就是雇主,只要她拿着这个凭信,就根本不怕鬼见愁的人再来刺杀,可她却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东西给了他,这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我想这个东西给你比在我手上有用,这样跟花弄影也算有个交待。”烟如丝扬起眼角,勾出一抹俏皮的浅笑。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白慕云看着烟如丝,这个女子是他平生所未见的。[..tw超多好看小说] “别把我们的关系说得好像是交易一样,” 烟如丝失望地撇撇嘴做出受伤的表情,下一秒眼中又布满狡黠,“给我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雇主,好不好?” 她眼巴巴地望着白慕云,娇俏中带着几分媚态,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好!”白慕云想都没想地回了一个字。 等说出口后,方觉有些不妥,尴尬地愣了半秒后,又变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 “你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我……”烟如丝张着嘴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吊得白慕云屏住了呼吸。 她俏皮地歪着头,忽然快速地说,“我不告诉你!” 白慕云愣了下,踌躇片刻后,嗖地从窗口飞出去了。 这以后的日子里,白慕云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烟如丝倒是乐得清净。 大婚的前三天,柳夫人终是再度踏入了清风楼。 “清儿,你的那个玉佩呢?” 柳夫人扫了扫烟如丝的腰间。 玉佩?烟如丝忽然想起当时在柳清身上看到的那个红白络子相系的圆形玉佩。 “我怕弄丢了,所以收起来了!” 烟如丝从枕头下面拿出玉佩,幸亏当初情理柳婷的尸体时,把这个拿了下来。 柳夫人接过玉佩,柔声问,“清儿还记得这个玉佩的由来吗?” 烟如丝一愣,体内的幻气渐渐地集中到手上,如非必要她不想对柳夫人动手,可是…… “这是我前年给清儿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柳夫人抚摸着玉佩,自言自语地说,眼角的皱纹在她的笑容中越发地明显。 烟如丝手上的幻气渐渐退了一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柳夫人的笑中带着无尽的感伤。 “清儿,娘帮你戴上吧!”柳夫人忽而抬起头,笑容可掬地看着烟如丝。 不等她拒绝,柳夫人拿起玉佩走到她的身后,冰冷地饶过她的脖子,纤细的手看似随意地拨开她的衣领。 烟如丝心一紧,她记得这个玉佩柳清明明是戴在腰间的。想起左肩上那颗梅花形的胎记,她的眼中杀气腾腾升起,手中的幻术气息越聚越浓,只等着柳夫人出声或者有什么行动,就一掌拍死她,至于如何自圆其说她也已经想好了。 柳夫人的眼睛落到烟如丝的肩头,愣了片刻后噙满泪珠,身体和手都开始剧烈发抖,连嘴唇也瞬间变得惨白…… 半饷,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两人都滞在那里,没有半点动静。 “戴好了……”柳夫人忽然道,她的声音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温柔慈祥。 烟如丝有些懵了,难道柳夫人没有看到那个胎记?可是不能呀,它就那么明显地在那里,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柳夫人拉着烟如丝的手,怜爱之情溢于言表,“还有三天你就要嫁到王府去了,娘真舍不得。”说完,惆怅地叹了口气。 “可是没办法,女大当嫁……”柳夫人忽然释然一笑,“三王爷是个很好的男人,娘相信他会好好对你的。” 烟如丝十分纳闷,不过既然柳夫人没有发现什么,她也毋须动手了。戾气倏然褪去,脸上换成了甜美的笑容。 “有时间,经常回来看看娘。” 柳夫人轻柔地抚摸着烟如丝的手,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慈爱,比她第一次见到柳夫人时还甚…… 以后的这三天,柳夫人大半时间都呆在烟如丝这里,交待她该如何管家、如何伺候丈夫…… 烟如丝虽然有些不喜,可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毕竟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想,柳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 成亲这一天,柳夫人亲自到清风楼帮烟如丝梳妆打扮,同时还带来了一件大红色的嫁衣。 第十六章 不戴面具了 “清儿,快换上给娘看看,”柳夫人脸上洋溢着慈母的光辉,灿烂的笑容里却藏着几分不舍,“这是娘亲手做的。” 烟如丝心里有些茫然,有些忐忑。她从小就无父无母,虽然师傅对她很好,可到底比不得亲爹亲娘,可这几天柳夫人给了她母亲的温暖,虽然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这份温暖不是真的,可是还是禁不住有些感动。 她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瀑布般的秀发有一半高高盘起,另外一半徐徐垂下,头上插着碧玉簪子,脸上微施薄粉,大红的嫁衣十分惊艳,衬得原本清纯秀气的脸多了几许妩媚的味道。 这张脸要是换上她自己的,肯定比柳清更美!烟如丝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清儿长得真好看,王爷肯定会喜欢你的。”柳夫人一声夸赞,眼中含着盈盈的泪花。 “夫人,今天是小姐的大喜日子,您该高兴才是。”一旁的云香柔声劝慰。 眼中的伤感和不舍尽然褪去,柳夫人笑着点点头,“是该高兴,是该高兴!” “清儿,这个玉镯是娘最重要的东西,”说笑间,柳夫人拉过烟如丝的手温柔地帮她戴上一个圆形玉镯,“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一刻也不要离身。”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既然是娘最重要的东西,您就自己留着吧!” 烟如丝作势要取下玉镯,眼睛又忍不住往手腕上扫了扫,哇,翠绿翠绿的,还有一股暖暖的感觉从玉镯上面源源不断地传到皮肤上,应该是极品暖玉,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柳夫人一把按住她的手,“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拿着吧,就当是娘给你的陪嫁。” 烟如丝心里一边鄙视自己的无耻,一边乐呵呵地收下了,没有办法,一看到这种值钱的东西她就受不了。只是忽然想到柳清,她的心里泛起丝丝内疚,人虽然不是她杀的,可毕竟占了柳清的身份,享了柳夫人的疼爱。 不过这份内疚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给沈素云和柳婷种下了催魂术也算对得起她了。这样一想,烟如丝又心安理得了。 相府的陪嫁除了些不值钱的布匹外,就剩下一个丫头小翠。 不过因为烟如丝并不喜欢小翠,就把她留在了相府。 出门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柳墨背她上轿的,透过红色盖头只能依稀能看到柳墨高大的身形。听小翠说,他是特意从边关赶回来的,虽然没有过什么接触,可对柳墨,烟如丝还是无端地生出些许好感来。 “清儿,去了王府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伏在柳墨的背上,烟如丝听到一句低沉的话从他的嘴里轻轻吐出来,带着七分关切、三分不舍。 她稍稍愣了下。看样子,柳清和柳墨的感情应该还不错!只是她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了,何况她还刚刚对他的母亲和妹妹下了毒手。 而作为父亲的柳千盛却自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送嫁的只有柳夫人和云香,外加两箱子的嫁妆,烟如丝捡了个机会查看了一下,都是些不适用的破烂。 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后,烟如丝上了轿,踏上了王府女主人之路。 …… 幽冥坐在凉亭里借酒消愁,满堂的宾客已然离去,偌大的王府忽然变得冷清,然而空气中依然飘荡着烟火的味道,大家调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响,时刻提醒着他王爷已经大婚了。 望着静怡馆摇曳的红光,他长长地叹息一声,终究是他不该有妄想。 忽然,一个身影晃入他的眼中,幽冥仔细一看,正是慕容凛。 他心内一喜,赶紧跟了过去,一路到了书房。 “王爷,怎么了?”他的声音满是关切,却难掩其中的窃喜。 慕容凛懒懒地抬了抬眼,“是幽冥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呢?” “王爷,你的面具?”幽冥这才惊讶地发现慕容凛的脸就这么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慕容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她真有意思,竟然说这个惊悚的伤疤有个性,或许他该时刻让她看到这份个性,旁人骇然的表情可没有她满意的目光来得有趣。 幽冥一时愣住了,慕容凛的笑容晃了他的眼,更乱了他的心,他竟然在慕容凛的脸上看到了正常的笑容,这太不可思议了吧,王爷不是只会冷笑、嘲笑、讥笑……的吗? “哦,我以后不戴面具了!”慕容凛随手把面具扔到一旁,眼中闪着释然期待的光芒,多年来束缚他的心结就随着他这么一句话,轻飘飘地解开了。 “为什么?”幽冥惊诧万分,这一向不是他的忌讳吗?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戴了。”慕容凛潋了笑容,平静地说。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幽冥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眼中还带着明显的不屑。 慕容凛端坐起来,冷冷地看着幽冥,“她是王府的女主人,我的王妃,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对她不恭的话。” 幽冥瞪大眼睛盯着慕容凛,半饷才闷闷地回了句,“属下知道了!”说完,带着落寞的背影消失了。 烟如丝长松一口气,虽然她承认慕容凛长得很对她的口味,可是却没有想过现在就献身,当然逼不得已的时候,为了火山赤莲,她还是会大义凌然地牺牲。 正在域戒呼呼大睡的小狸,听到烟如丝心里的想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切,你那是大义凌然吗?明明是好色…… 烟如丝尴尬地扯了个笑容,出言讥讽,“你一个狐狸,知道什么叫好色吗?” 小狸正要反驳,烟如丝立马威胁道,“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就把你一辈子关在域戒里。” 小狸打了个哆嗦,苍天,他没有胡言乱语,只不过是想了想而已…… 脱掉繁重的衣服首饰,烟如丝钻进被窝里,埋头大睡起来,火山赤莲固然重要,可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折腾了一整天她快累坏了。 清晨的光辉照在烟如丝的脸上,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王妃,要起床吗?” 耳旁响起清冷的声音。 第十七章 妾身怕疼 烟如丝扭头一看,眼中映入一个丫鬟妆扮的身影-- 水湖绿粗绸衣裙,一条宽宽的白色丝带紧紧地束着腰,看上去盈盈一握;二十二岁左右,椭圆形脸有些消瘦;细长的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眶,目光中挂着本份和疏离;颧骨高高凸出,却不显得刻薄,反而让轮廓更加鲜明;鼻子微挺,嘴唇有些厚大,看上去十分性感,总之是个很有特色的美女,准确说来是特色冰山美人。(..tw棉花糖小说网) “你叫什么?”烟如丝一手支着脑袋,柔声询问。 “韵音!”她木然地回答,让人感觉不到半点谦卑。 如果是一般骄纵跋扈或者狂妄自大的主,肯定不免一翻辱骂。可烟如丝反而颇为行赏她。韵音,真是一个好名字! “你的名字是王爷取的吗?”烟如丝娇声问,丝毫没有因为韵音的冷漠而失去热情。 “这是我的本名!”韵音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烟如丝忽然很喜欢这个叫韵音的,虽然是个丫鬟,但不刻意谄媚,也不自以为卑贱,真是难能可贵,最重要的是很合她的眼缘。 “王爷派你过来的吗?”烟如丝坐了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头发,随口问。 韵音点点头,递给烟如丝一条浸润过的毛巾,“请王妃净脸!” 正在这时,从屋外又走进来一个丫鬟,十七八岁的样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连身材都有些圆圆的。(..tw棉花糖小说网) 你叫圆圆吧?烟如丝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 “奴婢小荷,给王妃请安!”小荷恭敬地弯下腰,清脆的声音很是讨喜。 “你也是王爷派过来的吗?”本想直接让小荷改名叫圆圆的,可是初来乍到,还是先混熟了再说。 “奴婢本来是在厨房做事的,今日一大早,赵管家就告诉我王爷把奴婢拨给了王妃。” 厨房?烟如丝忽然乐了,“你很会做吃的吗?”她万分期待地问,舌头下面已经不争气地诞生了嘴馋的唾沫。 “算不上很会,不过只要是王妃叫得上名的,奴婢十有八九能做得出来的。”说这话时,小荷的眉眼似乎都飞扬起来,显然对自己的厨艺她非常有信心。 “子母糕你会做吗?”烟如丝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望着小荷。从小她就爱吃子母糕,每回下山她必然要缠着师傅师兄买。 “王妃说的可是北穆国的名产?”小荷喜眉笑眼地问。 “是!”烟如丝兴奋地点点头。看来这个小荷真的会做,真是太好了,那甘甜、入口即化,还带着微微让人回味的苦涩的味道她已经好久没有尝过了。 “王妃要是想吃,随时支会奴婢一声就行。”小荷笑着说。 烟如丝满意地笑笑。想不到这个小荷年纪虽小,可进退有度,半点不失礼。想想慕容凛对她还真不错,竟派了这么两个贴心的丫头来伺候。 “奴婢给王妃梳头!”小荷扶着烟如丝走到铜镜前。 韵音见状呆呆地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小荷灵巧的手在烟如丝的头上游走着,一盏茶的功夫就梳好了一个流云髻。 “你的手可真巧!”烟如丝赞了句。 “奴婢谢王妃夸奖!”小荷微微地弯了弯,给烟如丝行了一个谢礼。 烟如丝皱了下鼻头,这个小荷好是好,可未免太拘束了,不光一口一声奴婢,还时不时地行礼,比较起来还是那个韵音有意思些。 “王爷请王妃到前厅!”刚刚梳妆完毕,屋外传来小丫头的高声叫喊。 官家之人就是规矩多!在相府的时候,烟如丝就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了。 “小荷你去厨房帮我准备一点字母糕,”烟如丝沉声吩咐,主母的威严尽显,“韵音,你陪我去前厅。” 一到大厅,烟如丝就发现气氛很诡异,几乎所有的下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烟如丝往上望了望,才知道缘由。 这一次慕容凛竟然没有戴面具,那个醒目的疤痕在熠熠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霸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戴面具了,不过那个疤痕真是怎么看怎么帅! 烟如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慕容凛性感的嘴唇上,心里猛然跳出想上去亲一口的想法。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后,她忙使劲掐了掐手指,心里来来回回念了三遍--千万不能忘了终极目标,被敌人的美色所诱惑。 “爱妃,过来坐!”慕容凛语气淡然,嘴角满意的笑容一闪即逝。 咦,慕容凛怎么好像不太一样了?烟如丝满腹狐疑,似乎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可他昨天明明还很厌恶她的呀!要不要再戏弄他一翻?心里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无法抑制一般疯长。也不知为何,一看到慕容凛,她就忍不住想挑逗,她就想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烟如丝面带笑容,娉娉婷婷地走过去,蹙着眉头望了望慕容凛旁边的座位,糯糯地撒娇。 “王爷,这个座位看上去太硬了,妾身怕疼!” 说完一屁股坐到了慕容凛的腿上,脸上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她明显感到慕容凛的腿轻微地抖了两下,想想昨天晚上他涨着脸,说她太不要脸时的表情就觉份外可爱。 原本噤若寒蝉的一众下人也都微微抬头,个个瞠目结舌,看烟如丝的眼光就如同看怪物一般。立在旁侧的韵音风雨不动的脸也微微地变了颜色,冷淡的双眸生出一丝异样的光芒。 慕容凛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无比,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刚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后,又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她真是行为乖张、语出惊人呀! 烟如丝紧抿着得意的笑,佯装担忧地望着慕容凛,“王爷,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难道是昨夜受凉了?”他的腿不软不硬,坐着可真舒服。 慕容凛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不自然,“无事。” 说完,冲着底下的一人高喊,“赵泉,马上去给王妃拿一个柔软的团蒲过来。” “是……”赵泉风一阵地跑出去了,那速度快得让人咋舌,和他老迈的身体一点也不配。 人的潜能果然是巨大的!烟如丝望着赵泉离去的背景暗想,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竟然可以跑得这么快,看来慕容凛的话在王府就是权威。 第十八章 正合心意 慕容凛僵直着身子,试图忽略这引人遐想的一幕,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跟烟如丝郎声讲解,“赵泉是王府的管家,以后爱妃有什么事就直接去找他。” “哦……”烟如丝低低地咕哝一声,开始不安份地上下其手。昨晚时间太短了,摸得不够,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说什么,当然要趁机占点便宜,难得碰到这么一个极品帅哥,不摸白不摸。 烟如丝有多兴奋开心,慕容凛就有多么难受痛苦。 她的小手就像勾动蓬蓬大火的小苗,弄得他浑身燥热,一股热流自腹内噌噌地往上钻,可众目睽睽之下,除了强忍着,别无他法。 他的双手死死地按着膝盖,准确地说是掐着。这个女人真是胆大,什么过火玩什么。该死的,赵泉怎么还不来,他暗自咒骂一声。 忽然,幽冥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王爷,对不起卑职来晚了。” 他熠熠生辉的眼睛,在看到烟如丝的那一霎那猛然黯淡,王爷竟然允许那个女人这么放肆?这个念头一遍遍地敲打着他的心,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的体内熊熊燃烧起来。 慕容凛一把抓住烟如丝往下游走的手,“他叫幽冥,是我的贴身侍卫。”生硬的语气褪去了所有的尴尬,只剩下纵容。 刚刚移到重要位子,准备探测下大小,这会子手却动不了。烟如丝面露遗憾失色,怅然地瘪了瘪嘴,懒懒地转过头,眯着眼睛扫了扫幽冥。这就是那个对她莫名敌意的男人,一个比女人长得还好看的男人。 “王爷团蒲拿来了!”赵泉急匆匆地跑进来,布满褶皱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显然一路狂奔过来。 “韵音,拿过来给王妃垫上。”慕容凛急声吩咐,如久旱甘霖,他的上下浮动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赵泉再不来,他恐怕就再也忍不住了,那里铁块一样硬,如果不是长袍掩盖着,就要赤裸地暴露在众人眼中了。 “是。”韵音大踏步地夺过团蒲,接着匆匆地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爱妃,垫好了。”慕容凛凑到烟如丝的耳旁,把声音压得极低,低到下人们都听不到。 见好就收,烟如丝爽快地坐了过去,再玩下去也不知道慕容凛会不会发火,毕竟她还没有摸透他。虽然刚刚他的样子很有趣,可到底是个王爷,还是传说中的鬼面王爷,恐怕敢这么对他的她是一人。想到这点,烟如丝心里浮起一股蜜甜的欢快,好莫名地有些兴奋。 慕容凛长松一口气,他还真怕烟如丝来一句“团蒲没有王爷的腿舒服”,幸好,幸好!不过心里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落感。(..tw好看的小说) 第一次,面对一个女子,他变得如此小心翼翼,是因为草原上的惊鸿一瞥,还是洞房花烛夜震天撼地的一席话和狂妄大胆的举动?他不知道! 接下来,慕容凛给烟如丝介绍了王府的一些主要成员,当然都是些稍微体面点的下人。 王府人丁单薄、环境简单,没有惟恐天下不乱、喜欢煽风点火的小姑子,没有挑三拣四、横眉冷眼的婆婆,也没有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三妻四妾,正合烟如丝的心意。 因为慕容凛并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再加上太后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所以新媳妇入门,也不用去宫里请安。 倒也省事!烟如丝暗自嘟囔,早就听师傅说过,皇室的人个个都是精,一句话能拐弯抹角地说出十种意思来,还是少接触为好。 接着就是早餐时间了。 菜色虽然很简单,可是很精致,当然最让烟如丝高兴的是有热腾腾的子母糕。 没想到小荷做的子母糕和她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模一样,烟如丝一块接一块地吃着,丝毫不注意吃相是否好看。 “柳小姐,你好像很喜欢吃子母糕?” 一句本该是关心的话从幽冥的嘴巴里蹦出来就显得意味深长地,尤其是配上他那双戏谑的眼睛,十足一副欠揍的表情。 因为慕容凛格外看重幽冥,所以每次吃饭都让他坐陪,可以说在王府他是半主半仆的存在。 柳小姐三个字让烟如丝有些不悦,慕容凛手上的动作也微微地迟疑了下,浓黑的眉毛立时紧紧蹙着。 对于幽冥和他们同桌食饭,烟如丝虽然很诧异,可也没有多想,毕竟她的意识里也没有什么贵贱之分,不过幽冥眼神就像刺一般让她难受,那平淡的话语听着更是另有深意,她可以明显地感到他的轻蔑和不屑,不友好的人她从来都很吝啬自己的笑容。 她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好吃的东西自然人人喜欢吃,莫非你不喜欢?我看幽冥侍卫你也吃了好几块呢!” 罔顾烟如丝的挖苦,幽冥答非所问地道,“这子母糕可是北穆国的特产,郡城鲜少有卖的,想不到柳小姐一个长期养在深闺的小姐竟然也会喜欢吃。” 看似平静的语气带着浓浓质疑和拷问的味道,让烟如丝瞬间怒气腾腾。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慕容凛已经行动了。 他重重地放下筷子,“咚”的一声吓得周围立着的人一个寒颤,也惊得幽冥面色一凝。 转向烟如丝,他冷峻的脸色忽而变得异常温柔,眸子中的寒潭也换成了一汪醉人的秋水,“爱妃如果喜欢吃的话,以后让小荷多做点。”虽然声音不大,可“爱妃”两个字却咬得格外地重,说完还用余光冷冷地扫了眼幽冥。 接收到慕容凛的愠色,幽冥眼眸一暗,嘴唇紧紧抿着,闷闷地放下筷子,“王爷、王妃慢用,属下吃饱了!”这回称谓也改了,说完,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没有想到慕容凛还挺护短的嘛!如花的笑靥在烟如丝的脸上慢慢地荡漾开来,并且有一发不可收之势,两边的唇角像合不拢一般往上扬。 “看你,吃得满嘴都是!” 慕容凛拿起丝帕帮烟如丝擦了擦嘴角,严肃的脸上是一丝不苟的认真,虽然动作有些生涩,表情还有几分不自然,可还是着实让烟如丝跌掉眼镜。震惊过后,紧接着就是甜蜜的羞涩,这么亲昵的动作就连师傅和师兄都没有过。 烟如丝的表情尽收眼底,慕容凛心底满意地笑着,面上却装出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 当天下午,三王府王妃、相府大小姐、东陵第一美人柳清,作风豪迈、淫荡不堪的名声就不胫而走,只消半天,便沸沸扬扬地传遍了整个郡城。 第十九章 桃色传闻 听到这个传言后,烟如丝也只一笑而过,说的是柳清,跟她何关?何况这种桃色传闻,过不了几日,人们就会淡忘了。(..tw棉花糖小说网) “王妃,你不在意吗?”小荷紧张地看了看烟如丝,试探性地问。 烟如丝笑着摇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们爱说就说呗,如果能为东陵的百姓增加点饭后的谈资也是很不错的一个贡献嘛!”看,她多具有牺牲精神,比割肉喂鹰的佛祖也是不遑多让。烟如丝心底忍不住一翻自恋地夸赞。 “要是王爷因此冷落王妃可怎么办?”小荷紧抿着嘴唇,苦哈哈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烟如丝独依房门泪沾襟的境况。 “你放心,王爷不会的。”房间里忽然响起韵音波澜不惊的声音。 烟如丝错愕地看了看她,顷刻又换上一副调侃的笑容,“韵音倒是很了解王爷的心思嘛!” “不是的……”韵音急忙争辩,白皙的脸平添了几分红色。 烟如丝心一沉,莫非韵音喜欢慕容凛? “韵音又何必急着解释?你是王府的下人,时刻关注王爷的一举一动也是应该的嘛!” 烟如丝冷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味。.tw[棉花糖小说网] “王爷万福……”忽然,屋外传来小丫头行礼的声音。 韵音的双眸猛然变得神采奕奕,烟如丝淡淡地扫了扫,心里有些闷闷不乐,不禁暗骂一句--长得那么丑还招惹桃花!当然骂的是慕容凛。 “本王过来看一下,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慕容凛的表情有些局促,显然还不太适应如此关心一个女子。本来怕烟如丝听到那个流言会不高兴,可这会见她好像丝毫不介意,他也就放心了,不过想想也是,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介意这种无聊的传闻呢? 烟如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明明是关心的话,为什么就不能说得温柔点呢? 想到韵音的反应,她又有些不高兴,怏怏地说,“没什么需要,就是闷得慌。” 慕容凛稍愣片刻,道,“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街上逛一逛。” “可以吗?”烟如丝忽然兴奋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慕容凛。自从到郡城后,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地游玩一翻。 慕容凛点点头,脸上还浮出一丝淡笑,“让侍卫陪着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烟如丝摆摆手,双目炯炯有神,“女儿家逛街,有侍卫跟着像什么样子!” 慕容凛本想坚持,可一想到草地上见到的一幕,又觉十分放心。.tw[棉花糖小说网] “有什么喜欢的,尽管买!”说着,递给烟如丝一张银票,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一个腰牌,“这是王府的令牌,遇到什么麻烦就拿出来,街上一般都有巡查的士兵,他们都认得王府的令牌。” 烟如丝接过东西,先拿着银票看了看。一千两耶!她顿时心花怒放,高兴得差点尖叫起来,加上域戒里的那些彩礼,她一辈子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再看了看那个不起眼的令牌,上面刻着三王府几个字。她把银票小心翼翼地折好,珍贵地放到衣服里面,接着把令牌扔进了衣袖。 慕容凛暗自纳闷,她怎么那么喜欢钱呢?上一次,一听说送来的彩礼后,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几个大箱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这回又把王府特有的令牌随意一丢,反而那张银票就谨慎得多。 “谢谢,你对我太好了!”她自然地环着慕容凛的脖子,踮起脚尖,兴高采烈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慕容凛怔住了,半饷才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淡笑,等他恢复意识后,烟如丝的手早已经松开了他的脖子。 “小荷,我们走,”烟如丝喊了声,想想又觉得不放心,加了句,“韵音也一起去。”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安全些,这样他们就没有机会暗通款曲了。 烟如丝旁若无人地走了,独留慕容凛回味般地摸了摸她留下的无形唇印。 “王妃,王爷还在呢!”小荷拉了拉烟如丝的衣角,小声提醒。 “王爷同意我们去的啊!”烟如丝一回头就看到慕容凛醉笑地摸着脸颊。 “嗯,去吧,去吧!”慕容凛赶紧把手放下来,不苟言笑地道。 烟如丝“嘻嘻”地掩嘴而笑,慕容凛刚刚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真恨不得凑上去狂亲两口。看他腼腆羞涩的样子,就知道是第一次被女子亲,想到这点,她的心里更加乐了。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烟如丝逛了一会就乏味了,郡城所卖的东西跟其他国家的城池也是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稀奇。 “小姐,不如去对面的茶馆坐一坐吧!”小荷建议道。 出门在外,要低调!这是烟如丝的训示,所以小荷和韵音都改叫她小姐。 醉春风!好特别的名字。听着倒像是酒楼或者烟花之地。 走进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迎面扑来。 “小姐,好香啊!倒有点像檀香。”小荷脆脆的声音惹得众人注目。 烟如丝轻轻地嗅了下,摇头道,“不,是百花香。” “这位姑娘好见识!”掌柜地走过来赞了声。 烟如丝莞尔一笑,也不自谦,轻扫了下,这位掌柜三十出头,细眼尖腮,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姑娘可知这百花香是怎么炼制的?” 忽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青衣缠身的男子,白净的脸面,一双清澈的眼睛炯炯有神, 也就二十二三的样子。 烟如丝暗付,又一个美男子,虽然比慕容凛稍稍差了那么一点!听这走路的声音,怕是个离位上品,实力不容小觑。在流云大陆,一个震位的人都可以横着走,以前总以为自己虽然说不上站在顶端,怕也是其中翘楚,如今看来跟她实力相当的人还不少,不过刚到东陵国一个多月,就连连遇到四个震位以上的人,慕容凛、白慕云、妖孽男幽冥,再加上今天的这个青衣男子,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爷,这百花香乃是绝密独方,这位姑娘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掌柜的忙出声转弯,看似祥和的脸上却挂着一抹嘲讽的淡笑。 “这百花香虽然难得,但也不至于绝无仅有,我虽然没有什么见识,却也恰巧知道。” 第二十章 慕容桓 烟如丝声如莺啼、娇媚动听。 掌柜和一众看客半信半疑的表情尽收眼底,让烟如丝意外的青衣男子倒是一脸期待,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涵养就不一样。 长得好看跟涵养有什么关系?小狸在域戒里不以为然地翘了翘尾巴。 烟如丝冷哼一声,本来还不想太过扎眼的,可谁让她就是见不得自以为是的狗在那里嚣张,不就是百花香嘛!以前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她不过拿来熏虫蚁。 “春天的鸢尾、连翘、含笑、棣棠,夏天的木槿、霞草、茑萝、睡莲,秋天的彩叶草、一串红、仙来客,冬天的石斛兰、天堂鸟、三角花。这些大多可以制药,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不知我说得可对?” 烟如丝载笑载言,望着掌柜的眼神却清冷得近乎凌厉。 掌柜讪讪一笑,“姑娘说得丝毫不差!” 小荷一脸崇拜地看着烟如丝,仿佛她脸上长着一朵艳丽的花,而且还是瑶池里的花,贵不可言;而韵音的双眸则挂着若有所思的深沉。 “姑娘见识果然不凡,”青衣男子笑得儒雅,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韵,“掌柜的,这位姑娘今日的茶钱就记在我的账上。” “好的,爷!” 掌柜点头哈腰、谄媚的笑让人生嫌。 跟青衣男子擦身而过时,烟如丝微微地点头,“多谢公子!”淡淡的笑容既不冷漠也不刻意讨好。 “掌柜的,楼上雅间,一壶碧螺春,茶点各上一碟。” 既然有人主动请客,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说完,烟如丝轻提着裙子往楼上走。 “在下今日有急事,如果有机会,下次见到姑娘,一定要好好地讨教讨教。”青衣男子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一上楼,就看到了一袭刺眼的黑,烟如丝皱了皱鼻头,怎么白慕云还在郡城? “他是四王爷。”白慕云饮了一口酒,似是自言自语地道。 烟如丝恍然,怪不得刚才掌柜的对他那么客气,还口口声声地喊“爷”,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低沉的醉声--三哥,让我们看看东陵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样,真无法把彬彬有礼的青衣男子和那个轻佻的声音联系在一起,皇室的人果然一心九窍,不知道慕容凛是不是也这样。 烟如丝领着小荷韵音去了雅间,也不理会白慕云。 “小姐,你认识那个黑衣男子吗?”小荷好奇地问。 “你家小姐我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认识他?” 烟如丝故意把声音说得大大。哼,如果他再敢纠缠的话,她一定要让地狱使者白慕云喜欢男人的秘密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慕容白嘴角抽动了两下,这个假柳清说谎话真是信手捏来,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也能交差了,有了那张凭信,花弄影那边也不会有什么麻烦,至于眼前的女子,真也好,假也罢,想来花弄影也不会关心了。唉,也不知道花弄影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地要他回去,不然的话…… “对了,你们在王府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四王爷吗?”烟如丝不解地问。如果刚刚那个人真的是慕容桓的话,没道理小荷和韵音都不认识呀。 小荷茫然地摇摇头,“奴婢一向在厨房做事。” 韵音小声道,“四王爷从来没有来过王府,除了王妃和王爷大婚的当日来过。当时奴婢忙着整理静怡馆,只远远地看了四王爷一眼,瞧得并不很清楚,所以不认得。” 烟如丝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美味的糕点。这么多年只去过三王府一次!这么说这兄弟俩个处得也怎么样嘛!不过想想也是,皇室中人,哪里有什么兄弟之情。 回到王府时,烟如丝才知道她前脚走慕容凛后脚就被传到宫里去了。 新婚燕尔,也不给放几天假,慕容辽也太会压榨人了吧,慕容凛真够可怜的!烟如丝闷闷地想,好在今日寻了个机会把小狸弄出来了,不然就得闷死了。 “王妃,还是把小狸给奴婢抱吧,毕竟刚刚捡回来,怕它一时认生咬到王妃。”小荷殷勤地道。 “他敢!”烟如丝狠狠地敲了小狸几下。 小狸委屈地瘪了瘪嘴,看向小荷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怨恨。哼,真是个多嘴的丫头,怎么不学学人家韵音。 一直到晚饭时分,慕容凛还是没有回来,烟如丝无精打采地吃了东西就上床睡觉了。本想今晚就展开行动的,不过既然慕容凛不在的话,也只能作罢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烟如丝的耳旁忽然响起一阵声音-- “我去幽州办事,大概半个月回来,在家里乖乖地等着我。”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疲惫,几分不舍。 因为觉察不到任何杀气,烟如丝并没有被惊醒。 然而正当她睡得香甜时,忽然觉得脸颊被人亲了一口,她猛然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屋内探不到半个人的气息,门窗也都是紧闭着的。 烟如丝打了个哈欠,困意阵阵袭来,转个身又睡着了,而躲在被窝深处的小狸则一直熟睡未醒。 晨日的光辉伴着韵音和小荷的脚步声,一同唤醒了睡得饱饱的烟如丝。 “王爷还没有回来吗?”烟如丝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听赵管家说,王爷昨晚半夜回来了,然后又匆匆地走了,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去幽州办事。”小荷就是个爱打听,什么事她总能最先知道。 走了?去幽州办事?烟如丝有些发愣,这么说昨天晚上她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梦,慕容凛真的来过,而且还亲了她,那个冷酷纯情的慕容凛竟然主动亲了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惊讶的同时,烟如丝又莫名地有些欢愉,至少他走时并没有忘记她。 “那幽冥呢?也跟着王爷一起去幽州了吗?”韵音踌躇片刻,方出声询问。 虽然她刻意装作漫不经心,可烟如丝还是听出了其中担忧关心的起伏。原来韵音喜欢的幽冥,烟如丝的唇角下意识地勾了起来。 “幽冥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当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韵音听完,眼眸明显黯淡下去。 “放心好了,幽冥他武功那么好,肯定没事。”烟如丝望着韵音暧昧不明地笑。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韵音红着脸低低地回了声,“倒是王妃才要担心王爷吧?” 不过才一天,冷漠的韵音竟然学会调侃人了,嗯,有进步,有大进步,值得配好好培养! 烟如丝满意地点点头,继而抑扬顿挫地道,“王爷长得那么吓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幽冥,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才值得担心吧?” “小荷,你说是吗?” 被点到名的小荷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幽冥侍卫确实长得很好看!” 烟如丝双手一摊,做出一个“你看,是把”的表情。 一旁的小狸也上下跳动地叫了两声,就是,就是! 韵音原本黯淡的眸子这下更是毫无光芒。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烟如丝完全把这事给忘了,因为慕容凛不在,王府其他人也都装作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倒回门 一直到中午,柳夫人忽然登门,烟如丝才想起还有这茬,顶替别人身份就是这点麻烦,烦闷的同时她又有些气愤,按理说就算她想不起来,赵泉也该安排呀!现在竟然是柳夫人主动跑来倒回门,这不是狠狠地打她的脸吗?哼,果然是个好管家! “云姨呢?怎么没有陪娘一起来?” 烟如丝惊讶地问,柳夫人只身前来也太奇怪了吧? “我让她去街上帮忙买点东西,所以没有跟过来。(..tw好看的小说)”柳夫人言辞闪烁地道。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柳夫人很可疑,做什么都神神秘秘的,烟如丝心里越发疑惑。 “清儿,你怎么不回门呢?”柳夫人面色微带几分责备。 烟如丝一脸歉意地道,“娘,王爷前晚临时有事,被皇上派去幽州了,我一个人回去,怕爹和二妹二娘他们……”说着,垂下头佯装伤心为难状。 柳夫人拍拍烟如丝的手,柔声道,“是娘考虑不周,不该责怪你。” 想起上次云香说起朝廷上的事头头是道,烟如丝忍不住问道,“娘,你可知道王爷去幽州所为何事?” “王爷走之前没有跟你说吗?” 烟如丝茫然地摇摇头,“王爷走得匆忙,根本来不及告诉我。” 柳夫人犹豫片刻,方道,“今早听老爷说好像是因为北穆国的人频频滋扰边关,皇上不放心,所以派王爷过去看看。” “这样啊!”烟如丝恍然,想起依稀听说慕容凛的脸好像就是因为一次战争被毁的,心里忽然有些担忧。 “清儿,王爷对你可好?”柳夫人小声问。 烟如丝点头,“王爷对我很好!” 好吃好喝地供着,又给她钱花,能不好吗?如果不是为了火山赤莲,她都想腐败地赖在王府一辈子了,每天悠闲地逛逛街,挑逗挑逗纯情的王爷,一辈子就这么惬意地过了。 “那你们有没有圆房?”柳夫人四下看了看,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烟如丝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柳夫人竟然问这么私密的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她红着脸,似是而非地哼唧两声。 地下蜷缩着的小狸猛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扫了扫烟如丝,暗道,真会装! “这就好!”柳夫人果然误会了,顿时喜笑颜开。 烟如丝尴尬地扯动嘴角,任凭柳夫人误会下去。 柳夫人眼睛落到烟如丝的手腕上,皱眉问,“清儿,娘上次给你的那个玉手镯呢?怎么不戴着?” “我看它那么贵重,所以收起来了。”那个翠绿翠绿的手镯早就被她当作私人财产放到域戒中了,只准备拿了火山赤莲就找个好的买家把它卖掉。 “拿出来戴上吧!”柳夫人一脸坚持。 “柳夫人请喝茶!”小荷忽然端着茶杯进来了,一旁的韵音则拿着两碟糕点。 来得正是时候!烟如丝暗赞一声。 “娘,你喝茶,我去把手镯拿出来!”烟如丝说完急急地走到床边,作势把手伸到枕头下,嘴角微动,玉镯立马出现在她的手上。 韵音很纳闷,早上她收拾房间的时候,枕头下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柳夫人一看到玉镯脸就舒展开来,“快戴上吧!”她催促道。 无奈,烟如丝只得照办,虽然她很喜欢这些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玉器镯子等,可是从来都没有佩戴的习惯,毕竟行走江湖,免不了随时会打打杀杀,哪里适合带这些贵重的东西。 柳夫人抬起烟如丝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又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可别再取下来了!” 看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镯子!这是烟如丝的第一反应。 “娘走了,以后再来看你。”柳夫人忽然起身。 “吃了晚饭再走吧!”烟如丝出言挽留。 “是呀,夫人,天色还早呢!”小荷随声附和。 柳夫人一脸急色,“不了!” “那我安排车辆送您回去!” 柳夫人摆摆手,“不用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哪里需要马车送!”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烟如丝一脸茫然,今日这一趟倒回门,古怪中透着诡异,柳夫人怎么好像专程就是为了问她和慕容凛圆房的事,还有嘱咐她一定要戴着玉镯。真是稀奇得很。 “小荷,去把赵管家叫过来!”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她倒要看看是王妃大,还是管家大。 “是……” 小荷意识到烟如丝脸色有些不好,也不敢多问,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王妃,这个赵管家是从宫中出来的,王爷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是他贴身伺候的。”韵音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烟如丝懵怔住了,想不到赵泉竟然是个老人,如此说来,她倒不能直接兴师问罪了。 不肖片刻,赵泉就过来了。 “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赵泉恭敬地低着头,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烟如丝心里冷哼一声,慕容凛不在,你装这样给谁看呢? “吩咐却不敢说,毕竟赵管家不同旁人,”烟如丝怪声怪气地道,“倒是有两句想问一问。” “王妃请讲!”赵泉心平气和,泰然自若地道。 “你可知道三天回门的旧习?”烟如丝冷声问,双眼半眯,尽量克制住往外窜的寒气。 “知道!”赵泉平静地道。 “那今日为何没有给本妃安排?” 赵泉的一句话成功地激起了烟如丝的怒气,她盈盈的水眸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还是赵管家故意轻视本王妃?” 小狸也张牙舞爪地大吼两声,以示威胁,嗯,轻视主人就是轻视他。 小荷忍不住偷偷拉了拉烟如丝的衣角,望着她摇摇头,烟如丝也权当没有看见。 “王爷并没有吩咐要准备王妃回门的东西。”赵泉慢条斯理地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并没有把烟如丝放在眼里。 “如果事事都要王爷吩咐,那要你这个管家何用?”烟如丝厉声质问,清冷的气息骇得空气都似乎冰了几分。 赵泉瞬间变了脸色,半饷又低下头道,“王妃教训得是!”心里不由对烟如丝另看一眼。 烟如丝一滞,如果赵泉顺势出言不逊,她还能找理由教训一翻,可现在如果她再追究的话,倒显得小气了,哼,真是个老狐狸! 她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好了,你下去吧,不过我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 夕阳西下,墨色渐渐吞噬光亮,大地的轮廓越来越模糊,最终掩埋在化不开的浓黑中,夜幕终于降临! 月黑风高夜,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第二十二章 惊天妖物横空出世? 慕容凛不在,让呆呆他们追踪的计划也无法进行,可总不能这样干等吧!眼看离寒毒发作的日子越来越逼近,如果不早点找到火山赤莲她就别想蹦跶了。(..tw好看的小说) 烟如丝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去探探,最可疑的地方莫过于书房,听小荷说,平时慕容凛除了睡觉外就喜欢呆在那里。 她换了身暗色的衣服,蒙了脸飞身出去。外间的小荷和韵音因为熏香睡得人事不醒。 书房一眼望去,除了书就是字画。 “想不到他还是个雅人!”烟如丝讶异地低叹了声。 桌子上平铺着一张白纸,写着八个大字--忠恪祗顺、如履薄冰! 烟如丝用手摸了摸,墨迹还未干透,看来是新作,很有可能就是昨天晚上临走前写的。 “他这个王爷当得也不怎么顺心嘛!”烟如丝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眼睛落到字体上,细细地观赏起来-- 下笔虚淡纵逸、犹如神仙般虚淡无踪,行至中庭笔锋浓粗如狂吼中的雄狮、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末尾时笔势如倾泻而下的流水、张扬跋扈中好像有几分堪颇一切的淡然和自信! 烟如丝有些发怔,以往师兄自夸文采斐然、笔如神迹,她都颇不以为然,可如今看到慕容凛的字,忽又觉叹为观止。 把书房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暗格机关,烟如丝觉得有些失望,准备再去慕容凛住的凌云阁去看看。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身后忽然掀起一阵旋风。 有人!烟如丝暗叫一声,转过头却不见任何踪影,再放出意识,也探查不到丝毫气息的波动。 好厉害的轻功,转眼间就不见了。到底是谁呢?王府的人?抑或外面潜入的?看来,三王府并非上看去的这么简单。 烟如丝想了想打消了探查凌云阁的念头,悄悄地回了静怡馆。 这几天,顶着王妃的名号,烟如丝把王府里里外外不着痕迹地都搜查了遍,连一些假山亭阁都没有放过,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烟如丝有些泄气,看来只能等慕容凛回来了。 于是,她开始天天数日子,可过了半个月,慕容凛还是没有回来,问赵泉也是一无所知,烦闷的同时,烟如丝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慕容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连一封家书也没有送回来。 转眼到了中秋节,慕容凛已经出去将近一个月了。宫里的中秋宴会,作为三王妃的烟如丝是必然要出席的,虽然她很不情意,可也不想给慕容凛招惹闲言碎语。 “王妃,轿子已经备好了!”赵泉走进来,恭敬地道。 “我知道了!”烟如丝垂眸,淡淡地说,“半个时辰后出发!” “王妃,追星赶月金步摇可以吗?”小荷拿起一个金光闪闪的头饰询问。 烟如丝扫了眼桌子上的首饰,心里泛起一丝甜蜜,这些都是慕容凛让人给她送过来的,虽然他表面很严肃、又不解风情,没想到其实挺细心的嘛! “王妃?” 小荷的叫声惊醒了晃神的烟如丝。 “太张扬了,还是梅花碧玉簪吧!” 烟如丝微蹙眉头,金步摇在夜晚就会更招摇,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如果可以她连这个碧玉簪都不想插,可她更不想丢了慕容凛的脸面。 皇宫内的景色倒是不错,处处雕栏玉砌、花草池亭、还有假山流水……琳琅满目的姹紫嫣红、金碧辉煌让人目不暇接,烟如丝深深吸了口气,各色的花香扑鼻而来,有的还不是这个时节的。怪道传言皇宫是人间天堂,却是处处散发着欲望的诱惑,如果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些天然的气息。 “王妃,有人过来了!”韵音出声提醒陶醉中的烟如丝。 “哟,这位是谁呀?就算没有见过世面,也不用这么刻意地表现在脸上呀!”尖酸刻薄的声音来自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穿金戴银,光头上就插了三个饰物,还不用说脖子和手腕,看得人一阵眩晕。 烟如丝抬手遮了遮眼睛,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尖着嗓子道,“韵音,哪里发出这么耀眼的光呀?” 女子面露得意之色,然而这份得意还来不及扩散就被烟如丝的一句话扼杀在摇篮里。 “难不成是什么惊天妖物横空出世?”烟如丝故作惊诧害怕状,一双纤细的手还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仿佛被吓得不轻。 “大胆,竟然敢说我们贵妃娘娘是妖物!”马上有狗仗人势的宫女跳出来狐假虎威。 “原来是贵妃娘娘……” 烟如丝大惊,佯装诧异地掩住张大的嘴,顷刻后才道,“恕妾身不知之罪。”虽然言语上彬彬有礼,可身子却依然直直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由于高贵妃一个头,眼睛俯瞰下去,倒更像是睨视下人的主子。 对于这个贵妃,她还是知道一二的,说是皇上的专宠,曾经一个月夜夜翻她的牌子,后来太后出面警示,皇上才有所收敛。烟如丝心里暗叹,这个慕容辽口味也真重,竟然专宠这种货色,果然非比寻常! 烟如丝频频出言不逊,更可气的是那傲慢的态度,贵妃瞬间就被激怒了。 就在她怒气冲冲要发作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软绵绵地蹦了过来。 “贵妃娘娘素来宽厚待人,当然不会怪罪三嫂了!”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浑然天成一股贵气。烟如丝暗付,恐怕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一身桃红色的宫装,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圆圆的脸,煞是可爱。虽然人不可貌相,可她确实给人一派天真浪漫的感觉。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和她同样年纪大小的小宫女,模样倒和小荷有几分相似,俱是憨厚老实的样子。 她俏皮地向烟如丝眨了下眼睛,接着狡黠地看着贵妃,“我说的对吗,贵妃娘娘?” “当然,公主说得是,本宫自然不会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计较。”显然没有留意到公主刚刚对烟如丝的称呼,贵妃面色讪讪,没好气地回了句。公主是太后的生女,皇上嫡亲妹妹,就算她再得皇上的宠爱,也不敢明着招惹公主。 烟如丝最恨别人说她是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贵妃一句话戳中了她的底线。睚眦必报是她一惯的作风。她轻轻地弹了弹手指头,一个鬼符立马映入贵妃的脖子上,瞬间又消失不见。 哼,待会让你好看!烟如丝嘴角勾起一缕玩味的冷笑。 “闹琴我们走。”贵妃带着宫女悻悻地走了。 众所周知,东陵国只有一位公主,就是慕容辽一母同胞的妹妹。 原来她就是安宁公主!烟如丝的眼睛忍不住再度往安宁的身上扫了扫,虽然也是珠光宝气的,可却不像贵妃那样令人生厌,不但不显得俗气,反而贵气得很。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三嫂?” 第二十三章 廉价亲情 “我认得韵音嘛!”安宁笑嘻嘻地跑过来,亲热地挽着烟如丝的胳膊。(..tw无弹窗广告) 韵音连忙行礼,浅笑道,“公主可好些日子没有去王府了!” 原来如此!烟如丝恍然,如此看来安宁公主和慕容凛的关系还不错,韵音以前肯定是贴身服侍慕容凛的,不然何以能让安宁公主记住她。 安宁眼眸一黯,好像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挽着烟如丝的手不自然地松开了。 “参见三王妃!”她身旁的小宫女恭敬地弯了弯腰。 “她叫锦瑟。”安宁怏怏地介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 顷刻,安宁眼中的黯然尽褪了去,一脸崇拜地看着烟如丝,兴奋地说,“三嫂,你刚刚可真威风,那个贵妃天天打扮得像个土财主的第五房小妾,真是讨厌死了,偏偏皇帝哥哥宠爱她,宫里没有一个人敢说她的坏话。” 你刚刚不就说了她的坏话吗?烟如丝和韵音同时暗腹。 这个安宁果然与众不同,竟然敢说贵妃像土财主的第五房小妾,那不就是说皇上就是那个土财主,烟如丝强忍着奔腾欲出的大笑。 四人结伴而行,不一会就到了太和殿。 “我先去母后那里,回头再找三嫂聊天。”低声说完,安宁仪态万千地走到太后身旁,那端庄的样子和刚刚那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烟如丝站在那里,四处扫了扫,想寻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来。 “王妃,先拜见皇上、太后和皇后!”韵音贴着烟如丝,小声提醒。 本来还想装苕,这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了,毕竟是第一次进宫。烟如丝不情不愿地走到大殿中央,行跪拜之礼-- “三王府慕容柳氏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对于慕容辽左手拥着的,先是一脸愕然,继而笑得张扬的贵妃则直接选择无视。顶着三王妃这个头衔,晾贵妃也不敢怎么样。 趁这个机会,烟如丝偷偷地瞟了慕容辽一眼,国字脸,短眉、三角眼,鹰钩鼻,嘴型微微有些小,和慕容凛慕容桓长得一点都不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太过暗沉,仿佛藏着无尽的算计和阴险,一看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皇上和太后沉默不语,似乎没有让烟如丝起身的意思。 皇后嘴角扯动了几下,终是不敢开口,一旁的贵妃得意地勾着唇角,眼中尽是轻蔑。 烟如丝只觉膝盖有些发麻,不由闷闷地在心里把皇上和太后骂了个遍,从小到大除了师傅外,她还跪过谁,就算后来离开师傅独闯江湖,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冤枉气。 此刻,她的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偏偏不能发泄,连带慕容凛也埋怨起来,如果他在的话,这些人也不敢这么欺负她呀! 就在烟如丝快要忍不住、想跳起来翻脸时,安宁忽然贴到太后的耳旁说了一句话。 “起来吧!”太后终于出言了,懒懒的声音仿佛极不情愿似的。 老巫婆!烟如丝心里一阵咒骂,扶着韵音的手站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了火山赤莲,她早就发作了。 中秋宴会也就是家宴,在场的都是皇亲国戚,所以也没有按等级安排座位,都是随意落座。韵音扶起烟如丝后,低调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盘子里的食物倒是挺诱人的,只是忒少了些。烟如丝自顾自地吃着。 贵妃却仿佛看不得她这么悠闲,一双媚眼死死地盯着烟如丝,故作惊愕地问,“三弟妹,听说前些日子民间传出很多不利你名声的污言秽语,可有此事?”不高不低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宫殿里,却刚刚好能让每一个人都听到。 “我倒是不知道,不想贵妃娘娘却这么清楚,不如贵妃娘娘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污言秽语。” 烟如丝挂着盈盈的笑容,好听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美食当前,本来她差点忘了给贵妃下了迷魂咒的事,这一下倒都想起来了。 贵妃一时语塞,那些言语从她嘴里说出来自然有些不妥,她忽而转向身旁立着的宫女,“闹琴,我倒有些忘了,不如你说给三王妃听听。” 仗着贵妃的势,那个叫闹琴的小宫女倒是无惧无怕。 “老百姓说王妃作风豪迈、淫荡不堪。” 一语落下,全场鸦雀无声,接着又闹哄哄地议论开来,烟如丝甚至都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是呀,这事我也听说了,说是三王妃当众坐到王爷的腿上……三王爷也真是的,就算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也不能娶这么一个女人呀!” “早就听说她淫秽不堪,未出阁时,柳臣相就很不喜欢……” “唉,真是把我们皇室的脸都丢尽了……恐怕以后三王爷就不叫鬼面王爷,直接改名绿帽子王了。” “哈哈哈……” …… 似乎仗着身份特殊,而皇上和太后又素来对慕容凛十分冷淡,众人肆无忌惮地议论纷纷,把慕容凛羞辱了个够,连带柳千盛都一并遭殃,也不知道是他们都不惧怕柳千盛,还是摸准了柳千盛不会为她出头。 然而,皇上和太后却丝毫都阻拦的意思,就连一旁的安宁也只是脸色微微变了下,便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烟如丝冷眼看着高高在上的三个人,一个闭目养神偶尔赞同似地点头,显然很乐意听到这样的话,一个却身子前倾、不时发出嘲弄的微笑,而另外一个却置若罔闻地冷眼旁观……果然是后母多歹毒,兄弟急相煎!这就是皇室中的亲情,淡漠如斯!她忽然怜悯起慕容凛来。 各种难听的话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耳朵里,让人越听越生气。她可以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却无法忍受别人对慕容凛的轻视。当初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她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当一回事,可现在竟然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那她就不能装作没听见了。 她一一扫过众人,把那些说得最快活、最恣意的脸深深地刻在心里。 消灭流言的最好办法,不是解释不是堵,而是要用另外一个更大更轰动的流言来替代。 烟如丝嘴唇上下启动,心默默地划着符,迷魂咒已然催动!本来她想直接用幻术控制贵妃的思想,可又怕气息波动被人发现。她倒要看看这些个道貌岸然的皇室中人看到真正淫秽不堪的画面时,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一旁的韵音十分诧异,想想以王妃平素的性子,竟然能够这么平静,这些话连她都有些听不见去了。 正在韵音暗自纳闷时,大殿里忽然响起一声女子的尖叫,又细又高--“啊!” 第二十四章 只能怪老天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寻声望去,只见贵妃从椅子上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嘴角还挂着淫荡的笑容,大大的眼中尽是迷离的情愫,原本就红彤彤的脸更是布满霓霞,引人浮想联翩。.tw[棉花糖小说网] 大家一片哗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怪异的贵妃,错愕的同时又颇有几分乐在其中。皇帝的女人当众发情,他们还是第一次看,有免费的表演不看白不看。当然这些欣赏得津津有味的都是男人,女人们则满脸涨红地低着头,却又忍不住偶尔抬起头偷偷地看贵妃几眼。 本来天色炎热穿的衣服就少,等有人反应过来时,贵妃已经脱了个精光,全身上下无一物遮蔽,白皙的身体就这样赤裸地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够了!”慕容辽大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强劲的斗气震得贵妃立时清醒过来。 惊觉自己当众失德后,贵妃环抱着身子大哭起来,“皇上,臣妾……臣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她的贴身宫女闹琴忙上前用衣服把贵妃包裹起来。 想不到慕容辽竟然有等修为,从他身上溢出来的斗气来看,恐怕是离位中品。烟如丝心里一阵骇然,对慕容辽也不由刮目相看。如此说来,他并不是一个腹内莽莽草包。 慕容辽沉着脸,满身的寒气四处蔓延,无情地拂了拂袖,大声喊道,“来人,贵妃行为不端,打入冷宫!”此刻的他面对这个曾经宠爱过的女子,独剩下厌恶。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肯定是被人下了妖术……”贵妃大声哭喊着,不一会脸上的浓妆都花掉了。烟如丝仔细看了下,确实是个大美人,怪不得慕容辽会那么宠爱她。 “求皇上饶了娘娘!”闹琴“咚”的一声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她是贵妃的贴身侍女,平日仗着贵妃的势,没少欺负其他的宫女太监,如果贵妃一旦失势,她恐怕就会生不如死。 殿内的大臣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上前求情。女宾们当然也没有求情的打算,她们俱满眼鄙夷地看着贵妃。 冲进来的侍卫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贵妃,慕容辽的心里升起几分犹豫,想到往日和她快活的那些夜晚,他骤然生出些不舍来。 “皇兄,贵妃做出这等不贞之举,而且这么多大臣都看到了,恐怕……”安宁公主一脸忧虑之色,脆脆的声音止住时,颇有些意味深长。 太后赞同地点点头,低声附和,“安宁说得对,皇上可不要妇人之仁,皇室的名声不能丢。”这个贵妃她早就看不过眼了,如今又当众令皇上蒙羞,她再不能容忍。 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烟如丝的耳朵里。看来这个安宁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单纯,师傅的话一点也没有错! 再看皇后,脸上浮现一丝怜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为贵妃说两句话。然而,正在她由于踌躇的时候,大殿内却响起慕容辽近乎狂吼的声音。 “还不快点把这个贱人拉下去。”他厌恶地看了眼贵妃,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不忍瞬间湮灭。 侍卫架起瘫软在地的贵妃匆匆地离开了,一直到门口还能听到她连连的哭喊求饶声。闹琴低着头匆匆地跟着侍卫出去了。 早就听说慕容辽心胸狭窄、残暴狠毒,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烟如丝暗叹道,贵妃不过是当众脱了下衣服,就被无情地打入了冷宫,也太可怜了吧!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怜悯之情,反而还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味道。她甚至已经在盘算该如何绘声绘色地把这一幕在老百姓中传开。 “依哀家看,今日的宴会就到此结束吧!”太后疲惫不堪地说。 慕容辽点点头,一脸阴沉,大声宣布,“今年的中秋宴会就此结束。” 众人刚刚准备散去,慕容桓就走了进来。 他一脸诧异地道,“咦,宴会结束了吗?” 他的眼睛落到烟如丝身上时,稍作停顿,不过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惊疑之色。 “怎么现在才来?”慕容辽不悦地责备。 慕容桓嘻嘻地笑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臣弟这不是怕打扰了皇上和太后的雅兴,所以才晚点过来。” 早就听闻慕容桓言行乖张、妄为,今日果见一斑,当初竟然还觉得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想到这里烟如丝就暗叹看走了眼,不过他敢当着太后和慕容辽的面说这种话,倒真叫人佩服。 慕容辽脸色有些暗沉,声音也高了几分,“四弟说什么浑话呢?” 太后也是满脸怒意地看着慕容桓,眼中还带着明显的嫌恶。一旁的安宁嘴角动了动,最终却还是选择沉默。 慕容桓干笑两声,一副痞痞的模样,朝着慕容辽和太后作了一揖,“臣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你开玩笑的对象似乎弄错了吧?”太后冷声道,原本布满皱纹的额头这会更是沟壑难填了,被上眼皮遮住大半的眼睛滑过一缕阴狠。 “这半个月你就不用上朝了,在府里好好地修身养性吧!”慕容辽的声音格外阴冷,朝着慕容桓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是!”慕容桓的声音有些黯然,然而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却又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零零散散还未离开的一些人,一边摇头一边抿嘴偷笑,看着慕容桓的眼色,带着三分嘲弄,七分鄙夷。 刚刚出了了太和殿,烟如丝就被慕容桓叫住了。 “三嫂!”慕容桓笑眯眯地看着她,“上一次不知道三嫂的身份,多有得罪,嫂子可千万不要怪罪才好!” “怎么会呢?”烟如丝眼角轻扬,俏皮地歪着头勾勒出一抹淡笑,“你不是还请我喝茶了吗?”她可是丝毫没有在客气的,点了满满的一桌子糕点,茶也点的是醉春风里最贵的。 慕容桓不好意思地“呵呵”两声,“小事一桩嘛!” “嫂子,三哥有没有什么消息?”慕容桓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烟如丝脸上的笑容顿时隐去了,黯然地摇摇头,幽幽道,“还没有!” 慕容桓不忿地抱怨着,“皇上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三哥新婚燕尔,竟然还给他派差事。” 这个四王爷果然心无城府,才刚刚被皇上责骂了,现在又出言不敬,也不知道该说他单纯好,还是说他蠢。 烟如丝笑着说,“能者多劳嘛!我也只能怪老天把王爷生得太优秀了!”说完,还哀怨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韵音差点一个“噗哧”笑了出来。她真是佩服王妃,总能语出惊人,让她忍俊不禁。她甚至认为,贵妃刚刚的异常行为多半也跟王妃有关。 “难道东陵国就只三哥一个人能做事?其他的人都是酒囊饭袋?我看皇上就是见不得三哥偷几天闲!”慕容桓一脸不平,似乎没有体会到烟如丝话中调侃诙谐的味道。 …… 烟如丝揉着额头仔细地想着今日宴会上的情景,“韵音,今天宴会上那个肩宽腰粗,满脸横肉,长得像个杀猪的人你可认识?” 第二十五章 不好了 韵音稍愣了下,随即满脸惊容,小声道,“我想王妃说的大概是忠义侯吧!”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忠义侯满脸横肉,长得像个杀猪的,不过说实在的,王妃这个形容倒真是贴切得紧。 “忠义侯是王爷的娘舅,听说王爷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可是很疼爱王爷的,只不过后来孝仁皇后仙逝,他才渐渐地和王爷疏远了。”小荷忽然低声道。 这个忠义候赵谦烟如丝是有所耳闻的,他是东陵国唯一的一个异性王爷,慕容凛的生母孝仁皇后的哥哥。不过烟如丝很诧异,既然他和慕容凛的关系如此亲密,为何今日宴会上却要出言侮辱慕容凛呢?这实在太让人费解了。 “为什么会疏远呢?” 小荷迷茫地摇摇头。 韵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过是捧高踩低、趋炎附势!” 连亲舅舅都这样,皇家的亲情到底是有多廉价!想到这里,烟如丝有些心疼,怪不得慕容凛总是不苟言笑,这恐怕就是身在皇室的悲哀。 本来,烟如丝是想打一下赵谦这个出头鸟的,不过既然他是慕容凛的舅舅的话,她决定还是暂时先不要动他。 烟如丝回忆着宴会的情景,眼前又浮现出一个人影,“韵音,那个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家伙是谁?”除了赵谦就数他说得最欢了! 韵音蹙着眉心,想了想,“我想,王妃说的应该是左相云毅!” 烟如丝的直言不讳再度让韵音折服。她不禁暗自惊叹,敢这么形容左相的恐怕也只有王妃一人。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眼中滑过一缕狡黠。好,就拿他开刀了! “他是皇后的父亲!”看到烟如丝脸上的坏笑,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算计什么,韵音忍不住出声提醒。 怪不得能参加家宴呢!烟如丝在脑海中努力地搜索着关于皇后的片刻,可除了端庄大方外,就毫无印象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皇后这个位子的。 不过,小荷的一句话很快就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 小荷四下看看,接着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皇后和皇上的亲事,还是太后一手促成的。听说,当初皇上本来想娶的是另外一个姑娘,可偏偏太后不同意,还让人把那个姑娘杀了。” “你个小妮子,哪里听得这么多是非?真是个八卦嘴。” 烟如丝轻轻地敲了敲小荷的头,接着一脸好奇地问,“那个姑娘是谁?你知道吗?” 韵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小荷抱着头闷声嘀咕。 烟如丝叹息一声,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第二天天还未亮,烟如丝就把小狸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干什么呀?小狸无声抱怨,一眼闭着、一眼半睁,不停地打哈欠,他还没有睡饱呢! “好了,别睡了,”烟如丝提了提小狸的耳朵,严肃地说,“我有事交给你做。” 可不可以等我睡醒了再做呀!小狸可怜兮兮地看着烟如丝。 “不行。”烟如丝一口回绝。 无奈,小狸只有乖乖地趴在那里听训。 “你到醉春风,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个茶馆……”烟如丝在小狸的耳边小声交待。 小狸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才不要跟长舌妇一样去说人是非。 “事情办成了,有奖励的哟!”烟如丝笑嘻嘻地诱惑之。 小狸一听这话果然来了精神,什么奖励? 烟如丝神秘地笑笑,“等事情办成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话音刚落,她就变成了云毅的样子,“你就变成这个样子。等出了王府再变。” 丑死了!小狸嫌恶地摆了摆爪子,要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幻狐变成那副狗德行,实在太丢人了,不过看在小丝丝再三祈求他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你是看在奖励的份上吧!烟如丝闷闷地想。 小狸“吱吱”地叫了两声,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王妃,小狸这么早去哪里?”小荷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 “哦,大概是发情了,去找母狐狸了。” 烟如丝平静地道,惊得刚刚跳下窗户的小狸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王妃,王妃……”忽然门外传来急呼声。 烟如丝轻蹙眉心,一大早就有人咋咋惊惊的,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王妃,相府传来消息,说是夫人和二小姐忽然昏迷不醒。”小丫鬟急声道。 烟如丝稍愣了下,算起来时间差不多,刚刚好两个月,没想到第一次试用催魂咒就这么成功。 小荷小心翼翼地看了烟如丝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之情,方柔声问,“王妃,要不要去相府看一看?” “当然要去,”烟如丝满脸笑靥止不住地蔓延,“一个是我慈爱的二娘,一个是我最亲的妹妹,她们出了事,我能不去看吗?”起码也要去看看她劳动的成果。 “王妃!”韵音紧皱眉头,警示般地喊了声。就算是再怎么高兴,也不用这么明显地挂在脸上吧,真怀疑王妃到底是不是相府的大小姐。 一旁的小荷也是一脸莫名地看着烟如丝,如同在看一个怪物一般,想了半饷,也只能把烟如丝的表现归为以前受过她们的欺负上面。 烟如丝讪讪地咧了咧嘴,瞬间换上一副苦兮兮的模样,还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接着又有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 “什么不好,本王妃好得很!”烟如丝狠狠地瞪了小丫头一眼。 “王……王爷……王爷受了伤……”小丫头像要断气似地道。 还不等小丫头的话说完,烟如丝就拔腿狂跑起来,如果不是有人在,她恐怕就已经提气飞过去了。 赶到凌云阁时,就看到成群的人堆,听见连片的哭声。 “到底怎么回事?”烟如丝脚底发虚,声音也不自主地颤抖。 “王妃,王爷他恐怕快不行了!” 赵泉老泪纵横,连连的泪水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断断续续地往下掉。 烟如丝一下子懵了,一股凉意瞬间袭转全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王爷……” 耳旁传来幽冥呢喃的声音,烟如丝终于清醒了几分。 “胡说,他可是号称连鬼见了都会怕的人,怎么会死呢?”她厉吼一声,一把推开赵泉走到床边,慕容凛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左脸上骇人的刀疤此刻也全然失去了杀气,胸前的伤口深可见骨,床单也已经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第二十六章 招魂 烟如丝顿时愣住了,心忽然像被抽空了,浑身一点气力也没有,茫茫地不着边际。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依稀记得上一次是师傅死的时候! “王爷的伤很重,而且刀刺到了心口……”幽冥说着哽咽住了,两行清泪滑过他的脸颊,内疚浓重地弥漫着他的双眼。 一旁的大夫遗憾地摇摇头,苍老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惋惜,“还请王妃节哀,王爷确实是回天乏术了!” 烟如丝身体晃了晃,一阵眩晕,她用力捏了捏手臂,直到痛得确定不是在做梦。 她扶着床棂,闭上眼睛定了定,心里一个想法不断地涌上来--她要救他!说不清是为了火山赤莲,或者只是他。 烟如丝强装平静地说,“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和王爷单独待会!”虽然成功的机率只有五成,可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 “王妃……”匆匆赶来的韵音急忙扶住烟如丝,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冷淡的双眸瞬间盈满了雾气。 小荷呆呆地看着血肉模糊的慕容凛,心里一阵翻腾。 幽冥原本妩媚的眼眸,此刻一片死寂,就好像清澈的山涧,忽然干涸,看烟如丝,也没有了往日的敌意。犹疑了片刻后,他起身离开了,沉重的步伐、微曲的身影,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苍老的十多岁。 赵泉黯然地摆了摆手,所有的人快速地退下了。 “韵音,你留下!”烟如丝忽然把韵音喊住了。 待到屋内一人不剩时,烟如丝方定定地看着韵音,有些迟疑、有些担忧,瞬息却都消退了,肃然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韵音稍滞了片刻,继而点点头,细长的眼眸中散发着毅然的光芒,厚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在表示着她的忠诚。(..tw棉花糖小说网) 在王府这一个多月,和小荷韵音相处的时间最长,虽然小荷看上去更憨厚,可不知为何,烟如丝的心里总倾向于相信韵音。 “不管待会发生什么,你能保证绝不对任何人提起只言片语?包括王爷。”烟如丝面色凝重,盈盈的眼睛一片幽暗。这是一场赌博,一个不慎,就会让她陷入绝境。 韵音愣了下,转眼严肃地回道,“我能!” 烟如丝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佛在心里纠结了千百回、终于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凌声道,“好,从现在开始,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不然的话,我和王爷恐怕都会死。” “王妃,你要?”韵音轻蹙眉心,不解地问。 烟如丝抿了抿薄唇,小声呢喃,“救不救得了他就看天命了!” 韵音踌躇了片刻,低声道,“王妃,还是先让我看看王爷的伤势如何吧!” “你懂医术?”烟如丝诧异地问。 韵音点头,抬手探了探慕容凛的脉搏,独特的方式与常人有异,一般大夫都是诊手腕或者脖子大动脉,可她的纤纤素手却偏偏搭在慕容凛的人中。(..tw棉花糖小说网) 记得师傅曾经告诉她只有鬼手狂医才这样诊断,烟如丝大喜,如此一来她不需要使用招魂咒了,看来闲时要和韵音好好聊聊,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只顾着欢喜的烟如丝,甚至都忘了怀疑韵音潜伏在王府做丫头的原因。 “王妃,我没有办法!”韵音松开手,为难地摇摇头。 烟如丝心里刚刚被点燃的小火苗,转眼熄灭了,她恍恍地自言自语,“连你都没有办法?” “王爷的心脉已经停止跳动了,再厉害的大夫也只能救活人!”韵音的声音有些嘶哑,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王爷对她有救命之恩,可如今她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死去。 如此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 烟如丝紧咬下唇,沉声道,“我有办法!”她摸了摸慕容凛的手,已经有些冰冷了,身体也慢慢地开始僵硬,如果再不开始的话,怕就来不及了。 “王妃有办法?”韵音惊讶地看着烟如丝。这种伤,恐怕就是她的师傅在世,恐怕也无能为力。 “来不及细说了,你只要帮我守着门,不让外人进来就行了。” 烟如丝面色凝重地扫了扫这间屋子。房间很大,又有一道厚大的屏风挡着,只要小声点,屋外的人应该听不到什么动静。 “王妃放心!”韵音郑重地点点头。 烟如丝关上窗户,又仔细地把房间检查了一遍,然后慎之又慎地再交待了韵音一句,“记着,千万不要让人进来。” 说完后,她席地盘坐,嘴里默念两句,不一会周身就笼罩着袅袅的烟雾。 韵音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烟如丝到底在做什么时,就发现烟雾中,朦朦胧胧地飘出三个小鬼。 小月伸了个懒腰,一脸不耐地飘到烟如丝身旁,咕哝道,“烟姐姐,找我们又有什么事呀?”上回,烟姐姐说都不说一声,就把他们赶回了冥界,她今天一定要讨个说话。 “烟姐姐,现在可是白天,我们不能随便出去的。”笨笨满眼怯意,说着还躲在呆呆的身后紧张地四下看了看,直到确定没有半点阳光照射过来,这才放心地长松一口气。 一旁的韵音惊讶地张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心里一阵颤栗,那三个孩子应该是鬼吧?王妃到底炼的什么异术,竟然能召唤出鬼,还能跟鬼交流? “不用怕,只是让你们帮我去阴间找一个人的魂魄。” 烟如丝心内暗自庆幸。幸好有小月他们几个帮忙,不然以她现在的修为,这招魂术恐怕连半分成功的几率都没有。 “找谁呀?”小月微挑眉梢,不解地问。一旁的笨笨也是一脸茫然,伸长脖子等待着烟如丝的答案。 “是床上躺着的这个人吗?”双眸扫过慕容凛,呆呆心中一片了然。这个男人一看,就是烟姐姐喜欢的类型。 烟如丝一脸愁容地点点头,急声道,“他才刚刚断气,魂魄应该没有走远,你们要快。” 呆呆拖着下巴,严肃地道,“烟姐姐,你好像从来没有用过招魂咒吧?” “没事,”烟如丝强装镇定地挤出一个笑容,“有你们帮忙,肯定没问题。” 听到烟如丝如此信任他们,小月和笨笨马上欢快地飞舞起来,齐声道,“烟姐姐,你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说完,两鬼化作一缕青烟凭空消失了。 呆呆愣了下,无奈地叹息一声后,也跟着离去了。 韵音嘴角抽动了几下,想问些什么,可看到烟如丝忙碌的身影又把疑问吞进了肚子。 烟如丝从域戒中取出红绳和铜钱,又点了一盏油灯,红绳子的一头绕在油灯灯罩上,一头系着慕容凛的脖子,红绳的中间还串着三枚铜钱。 做完这一切后,她半靠在床棱上,修生养息等待小月他们的消息。 韵音舌挢不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久久未能平静下来。她实在不明白烟如丝的手中是如何凭空变出来那许多东西的,不过在经历了三个小鬼的震惊后,她已经能做到不表现得太夸张了。 三个小鬼终于在黄泉路的入口看到了慕容凛--他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往前飘,因为死前伤势太重,到现在都还浑浑噩噩的,毫无知觉。 呆呆他们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前跑,却被两个鬼差给拦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鬼差一声厉吼,吓得三个小鬼的身形往后退了退。 第二十七章 死而复生 “差大哥,这个人阳寿未尽,我们要把他的魂魄召回去。”小月鼓着勇气上前,挤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友好笑容。 然而,两个鬼差却并不买账,大声呵斥道,“阳寿未尽魂魄会飘到黄泉路上吗?快点走,不然小心打得你们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笨笨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躲到呆呆的身后。 “怎么办?”小月紧蹙眉心,急声问。 “通知烟姐姐吧,她应该会有办法。”呆呆说着,按紧中指,心里默默地和烟如丝进行精神交流。 烟如丝身体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心底接着传来呆呆急促的叫喊声。 她急忙起身往慕容凛的嘴里塞了一粒清明丸,接着咬破食指,在慕容凛的额头上化了个竖着的“一”字。 清明丸是要唤醒慕容凛魂魄的意识,而刚刚画下的那个一字则是把慕容凛的命和她连成一线,也就是说如果慕容凛无法魂归本位的话,她也必死无疑。 烟如丝大步移到油灯前,阖上双眼,脸上一片肃杀之色。她的右手拇指紧紧按着中指,左手瞬息散发出一股橙色的光芒,围绕着油灯不停地旋转,让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鬼气森森的阴寒。 “冥王急传令,小鬼两边站,黄泉漂泊魂,速归本位来!”忽然,自她的嘴里发出一声厉叱,让她原本秀美的脸庞看上去威严可畏、气势逼人,散发着万丈光芒,似乎能吓退一切牛鬼蛇神。[..tw超多好看小说] 那股围绕着油灯的橙色光芒转得越来越快,红色泛蓝油灯火光“砰”地一声,烧得空前地旺盛,赤色的火苗就如同一条游蛇,在灯罩内四处窜逸,想要破茧而出。 不一会,豆大的汗珠从烟如丝的额头上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顷刻,就变得有些透明了,似乎随时要化作清风消失不见一样。 韵音知道,这是气息变弱的征兆。她担忧地看着烟如丝,想要上前帮忙,可又无从下手,心仿佛被一个莫名的物体死死地揪着,一动也不能动。 黄泉路上的慕容凛只觉嘴中好像忽然多了一个异物,他还来不及反应,那个异物就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接着,他就骤然惊醒过来,再猛地抬头,就看到赫然的三个大字--黄泉乡。 他谔谔地晃悠了两下,恍然想起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刺了一刀,再打量下周围,他立马反应过来,他怕是死了! 还不及细想死前的情景时,他的耳旁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慕容凛,快点回来! 好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她!慕容凛还来不及多想,身体就像被线扯着一样急急地往后飘。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两鬼差反应倒也敏捷,一声急呵,想要拦住慕容凛,却发现身体好像被东西定住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是烟姐姐在念招魂咒,我们快点帮忙!”呆呆大声催促,三个小鬼忙推着慕容凛的魂魄火速地飘离了黄泉路。 感觉到身后有人,慕容凛讶异地扭过头,就看到呆呆他们稚气的小脸。 恍然大悟后,他也用力地挣扎着往前飘。一个强烈的想法在他心里不断地撞击着,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鬼差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们身体恢复自如时,呆呆他们和慕容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黑鬼战战兢兢地吞了吞口水,一阵哆嗦地说,“要不要告诉上头?” “不……不用了吧!”白鬼结结巴巴地回了句,可怖的脸上写满恐惧。告诉上头他们恐怕就要倒大霉了,或许连鬼都没得做了。 “也是,我看那个人恐怕真的是阳寿未尽!”黑鬼的话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你们是谁?”慕容凛一脸迷茫地望着呆呆他们几个,虚弱的声音却依然带着震慑人心的霸气。 小月和笨笨互看了一眼,思考着要如何回答慕容凛的话,呆呆却忽然大吼一声-- “烟姐姐在催了,快点把他的魂魄推回去……”三个小鬼齐心协力地推着慕容凛的身体,他挣扎两下,就失去了意识。 红绳上的铜钱发出几声响动后,油灯忽然就灭了。接着,烟如丝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招魂咒几乎抽走了她体内所有贮存的鬼气。 “王妃,你怎么了?”韵音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 她抬手探了探烟如丝的鼻息,脉搏还在跳动,只是太过虚弱,虚弱得几乎要听不到心跳声了,没有个十天半月恐怕难以完全恢复。接着,她又查看了下慕容凛,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脉搏虽然微细,却沉稳有力,伤势无疑没有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只是休养等待康复。 “王爷真的活了过来!”韵音难以置信地惊呼一声。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几分怀疑,虽然王妃跟传说中的柳清很不一样,可是那种伤除了传说中的神物,她再想不到别的方法。 她看了看烟如丝,错愕的同时从心地涌一股崇敬之情,甚至都有些怀疑烟如丝到底是不是真的柳清。不过眼睛落到烟如丝的脸上时,这个荒唐的想法连半秒钟都没有存活。 震惊过后就是欣喜,韵音急急忙忙地帮慕容凛包扎了伤口,又上了些止痛活血的药。 “王妃……” 忽然,屋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韵音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要是有人闯进来,看到这些红线铜钱,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稍等下,王妃要和王爷再单独待会!”韵音扭头强装镇定地对着门口大声喊了一句。 屋外的人嘀咕两句后,默然离开了。韵音顿时大松一口气。 她赶忙收起红线铜钱,又打开了窗户,让屋外新鲜的空气畅通地飘进来。 接着把烟如丝搬到床上,烟如丝的身体很轻,再加上床又大,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做完这一切后,她瘫坐在床下,还来不及喘一口气,耳旁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韵音……” 慕容凛忽然睁开眼睛,脸色虽然依然惨白,可却能看见勃勃的生命力。 “王爷,你醒了!”韵音兴奋地叫了起来。 慕容凛抬手作了一个“嘘”的姿势,接着不解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头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好像看到了黄泉乡,其他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韵音踌躇了片刻,还是把烟如丝如何救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并且把烟如丝交待她千万不能告诉慕容凛的事也说了。 第二十八章 韵音的身份 慕容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旁的烟如丝,心里源源地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tw棉花糖小说网)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对他如此好,不管这份好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他都不在意了,他只想珍惜这种好、留住这种好。他抬手探了探烟如丝的脉息:一片紊乱,由此可见,她为了救他冒了多大的危险。 劫后余生的慕容凛心里忽然豁然开朗。以往他总是一再忍让,可这一次的经历告诉他,忍让根本只能让敌人变本加厉,想要好好地活下来,只能变得更强,强到站在最高点。 他温柔地拨开因为汗珠而粘在烟如丝脸颊上的头发,看着她惨白的脸上,他的心里一阵阵疼痛,不能再让她为他冒这种险。 慕容凛目不斜视地看着韵音,眼光犀利而锋锐,有着泰山不移的气势,“一切都按王妃说的办,只当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从今以后你只需要效忠王妃一人。” “是!”韵音郑重地点点头。 “另外,对外只说是你救了我,千万不能提起王妃半个字。”慕容凛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骇人的脸上一片凌然之色。他知道,如果刚才的事情传了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好的话她会被举国奉做活神仙,坏的话可能会被当作妖怪烧死……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王爷放心,从此后韵音的命就是王妃的。”韵音颔首,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这些日子跟烟如丝相处下来,她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么一个聪明俏皮的女子,虽然她行为诡异乖张,实乃自己平时所未见…… “王爷,王妃她真的是相府的大小姐吗?”韵音目光涣散地看着烟如丝煞白的脸,心中疑惑不已。今天所见的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范围,或者说烟如丝给她制造的惊讶、已经不仅仅是震撼的程度了。 “不管她是谁,你只要记住,她是王府的女主人,你需要一辈子效忠的人就行了。”慕容凛冷峻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深邃的眼眸闪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韵音如梦初醒,心里的迷惑一扫而空,从此后,她要做的就是追随着王妃的脚步。 “王妃!”门外再次响起了扣门声。 “王爷?”韵音投给慕容凛一个征求的眼神。 “让他们进来吧!”说完,慕容凛紧抿双唇,阖上眼睛开始养神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看到他没有死,会是什么反应。 轻轻地推开房门,赵泉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一副黯然失魂的样子,“王妃还好吧?” 韵音扭头,朝床那边看了看--烟如丝被慕容凛健壮的身体挡住了,只能隐约看到一点衣服的颜色,淡淡的粉紫色。 “王妃她伤心得昏过去了。”韵音转过头,愁容满面地摇摇头。 赵泉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盛满悲鸣之色,“王妃也真可怜,说起来和王爷相处的时间不过一天,谁知道王爷就突然遭遇了不测……”言毕,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且大有泛滥之势。 韵音张了张嘴,还未出声,赵泉却又叹息道,“有空多劝劝王妃,千万要保重身体。我已经让人去宫里传信了,恐怕很快就有旨意下来了,看到底该如何安排王爷的后事了。” “安排后事就不用了吧!”慕容凛艰难地支起身子,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赵叔,我没事。” “王,王爷!”看着虚弱却活生生的慕容凛,赵泉当场呆住了,说话也变得不溜索起来。 他懵然地走到床边,盯着慕容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定在他面前的是真的活生生的慕容凛后,喜悦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苍天保佑!”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句。 苍天保佑!慕容凛心里一声冷哼,如果说真的有苍天的话,那也是身旁的人儿! 赵泉稍稍平伏了下激动的心情,不解地问,“王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多亏了韵音,是她救了我。”慕容凛感激地看了韵音一眼。虽然赵叔是值得信赖,可他不想冒险,站在至高点之前,他必须小心行事。 “韵音救了王爷?”赵泉半信半疑扫了扫韵音,又看了看慕容凛。 慕容凛颔首,轻声道,“嗯,她是鬼手狂医的徒弟。” 赵泉再一次被惊呆了! “韵音,你真的是鬼手狂医的徒弟吗?”赵泉诧异地问。 韵音浅浅一笑,算是默认。自从跟了烟如丝后,她倒是越来越爱笑了。 赵泉虔敬地朝着韵音鞠了一躬,弄得韵音手足无措。 “韵音,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赵泉的恩人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一声,我赵泉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泉一眼不眨地看着韵音,郑重其事地承诺。救了王爷的命,就等于是救了他的命。 “我不过是做了份内的事,承不起赵管家这么大谢礼。”韵音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一脸尴尬。人不是她救的,所有感恩却教她得了。 “如果不是韵音,世上再无慕容凛。不过既然老天爷不肯收我,给了我又一次生存的机会,那么以后……”慕容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浅笑,眼中的光芒凌冽如炬,如同可以燃尽一切红尘纷乱的地狱冥火,让空气中的分子也瑟瑟发抖。 以后,他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为了身旁的人儿,就算把自己变成恶魔他也在所不惜。 大难不死,又仿佛脱胎换骨!赵泉欣慰不已,盈盈含泪,声音也有些哽咽,“王爷福大命大!” “赵管家,宫里来人了!”屋外忽然响起小厮急促的叫喊声。 “怕是皇上派来的人,赵叔麻烦你去看下。”慕容凛说着剧烈咳嗽起来,原本惨白的脸忽然平添了几分晕色。 赵泉赶忙上前扶慕容凛躺下,轻声道,“王爷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奴才来办!” 接着,又谨慎地对着韵音吩咐,“你留下来照顾王爷,有什么事就马上去前厅找我。”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韵音看了看在慕容凛身侧晕睡得人事不醒的烟如丝,小声问,“要不要把王妃送回静怡馆?” “不用了,就让她睡在这里吧!”慕容凛的眼眸瞬间变得柔软温煦,一动不动地看着烟如丝,感受着来自她的温度。 顷刻,慕容凛担忧地皱了皱眉,她的身体似乎太过冰冷,是本来如此?还是救他所致?下意识地,往里凑了凑,想用自己的热度温暖她。然而刚刚靠近,心里却一阵荡漾。 第二十九章 以探视之名行试探之实 韵音轻轻地挑了挑嘴角,还未发出声时,忙抬手紧紧掩住。看样子,王爷无疑是对王妃动心了,王妃应该也是喜欢王爷的吧,不然的话,何以冒着生命危险救王爷? “什么,三弟又活过来了?”赵泉话音刚落,慕容辽就高声叫了起来。 他满脸惊愕,由于太过震惊,起身的动作不免有些大,带得椅子摇晃了好几下。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妥后,他立马挤出几缕勉强的笑意,“太好了,朕一定要好好赏赐救活三弟的人。” “请皇上恕罪,王爷伤得很重,暂时动不了,所以不能亲自出来迎接圣驾。”赵泉低着头恭敬地道。 慕容辽用力挤了挤,终于扯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无碍,朕随你过去看看三弟吧!” “王爷的房间血腥味很重,恐惊扰了圣驾,皇上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奴才一定会把皇上的这份关心转达给王爷的。”赵泉战战兢兢地道。 “朕是真龙天子,怕什么血腥味。”慕容辽不耐烦地大袖一甩,径直朝着后院走去。他倒要看看慕容凛到底伤得怎么样,本来以为这一次总算可以一劳永逸了,没想到……他的命到底是有多硬? “皇上……”韵音扶着慕容凛慢慢地坐了起来。 一抹阴狠的寒光在慕容辽眼中一闪即逝。(..tw棉花糖小说网)他急忙上前,蹙着眉心,摆出一副关切的表情,“三弟,别动,我们兄弟之间,这个时候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说话间,眼睛瞟到烟如丝那里时,微微地停顿了下。 “谢皇上体恤!”慕容凛慢慢地垂下头,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伤势怎么样了?”慕容辽拧着眉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托皇上的鸿福,养两三个月应该就能痊愈了。”低声说完,慕容凛握拳按着嘴,激烈地咳嗽了几声。 “你就是鬼手狂医的传人?”丝毫不顾及慕容凛的虚弱,慕容辽一脸阴冷地望向韵音,眼中恨意凛凛。 韵音皱了皱眉头,上前跪倒地上,磕了一个头,“正是民女。” 慕容辽仔细地看了她两眼,冷声问,“你叫什么?” “韵音!” “你救了三王爷的命,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慕容辽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一双厉眼只恨不得能将韵音碎尸万段。 “不过是侥幸救了王爷一命,何况这是民女份内之事,不敢领皇上的赏赐。”韵音低着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那你可愿意到太医院供职?” “谢皇上隆恩,只是民女学艺不精,恐怕难担此重任。(..tw好看的小说)”韵音一脸谦卑,婉言推辞。 慕容辽脸色微愠,声音也变得阴阳怪气的,“连郡城最有名的大夫都救不了王爷,可你却能还朕一个活生生的三弟,如何自谦学艺不精呢?” 韵音一滞,瞬息镇定自若地道,“不瞒皇上,其实真正救王爷的并不是韵音。” 慕容凛大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看着韵音的眼睛也忽然变得锋利起来。现在还是和慕容辽撕破脸皮的时候,可是如果他妄想打她的主意,他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哦?”慕容辽挑起右边眉梢,语气变得尖锐起来,“那到底是谁救了三王爷?” “民女实不敢贪功,其实真正救王爷的人,是尊师鬼手狂医。” 韵音话音刚落,慕容辽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寒气逼人,尖声质问,“你当朕可欺不成?鬼手狂医已经死了三年了,难不成是他的鬼魂出来妙手回春?” “请皇上容韵音细禀,”韵音不慌不忙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慢条斯理地说,“这里原本有两颗还魂丹,是我师傅生前炼制的,据说只要伤者有一口气在,就能把他救活。” “可朕听说,当时三王爷明明已经断气了。”慕容辽面色冷峻异常,已经完全扯开了一个慈兄的伪装面具。 “开始的时候韵音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后来仔细检查了王爷的身体后发现,有一块淤血堵住了王爷的喉咙,所以才造成了断气的假象。”韵音不疾不徐地道。 慕容凛暗松一口气,不由地赞了韵音一句--好一个机警的丫头。 “原来如此!”慕容辽脸色又恢复正常。还魂丹虽然难得,但太医院的人就未必不能炼制出来,他倒还不放在眼里。 “想不到三弟手下竟然有如此能人。”慕容辽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凛。 “皇上过奖了,臣弟也是今日才知晓她的身份。”慕容凛平静地说。 “是吗?”慕容辽的眼中晃过一缕冷峭的笑意。 “其实是韵音羞于提起恩师,说起来韵音跟着师傅也不过半年,所学东西更是凤毛麟角,恐损坏师傅他老人家的声名,所以在外不敢以师傅徒弟之名自称。”韵音一脸惭愧地说。 因为没有听说过鬼手狂医有弟子,所以慕容辽也就相信了她的话,重要的是,他向来有些看不起女子,认为女子不过是用来暖床和繁衍后代的工具。 “想不到,堂堂鬼手狂医的弟子竟然甘心在三弟府上做一个卑贱的丫头。”慕容辽嘴角飞起,勾勒出一缕玩味的笑容,看着慕容凛的眼睛也别有深意。 “两年前,王爷救了我一命。我们江湖中人讲究有恩必报,所以这才跟着王爷回了王府。”韵音急忙解释。 原来如此!慕容辽浅浅一笑,“这也是三弟你平素做好事的福报。” “三弟好好养伤,朝中的事就不要担忧了。”慕容辽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已经把慕容凛凌迟了无数次。 慕容辽一走,韵音顿时长松了口气。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天知道,她刚刚快紧张死了,背心里全是汗,差点就虚脱了。 慕容凛给了她一记赞赏的眼神,“你也累了这么长时间,先下去休息吧!” 韵音点点头,匆匆退下了。 “赵叔,我希望以后整个王府的人对王妃,就像对我一样尊重!”慕容凛直直地看着赵泉,眼中闪着不容置啄的目光,“你明白吗?” 赵泉恭敬地点点头,“奴才明白!”本来以为王爷不喜欢王妃,所以他才……不过如今看来,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回宫后,慕容辽直接朝着太后的福寿宫奔去。 “怎么样?”太后一把抓住慕容辽,因为太过急切手上的力道不免重了几分,长长的指甲陷入肉中,自然有些疼。 第三十章 如意算盘 慕容辽皱了皱眉头,不露痕迹地扶过太后的手,“母后,他还活着。” “活着?”太后右边眉尾高高吊起,声音更加尖细,“刚刚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母后,别急,容孩儿细禀。”慕容辽扶着太后坐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刚刚落座,太后就急不可耐地催促。 慕容辽沉着脸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太后一掌狠狠地拍在椅子扶座上,苍老的眼眸中噙满阴狠,咬牙切齿地道,“他的命怎么这么硬?”原本以为这一次必然是万无一失,却不想……而且还损失了那么多的死士! “刺杀虽然失败了,可也要了他半条命,以孩儿看没有几个月,他休想完全复原。”说到这里,慕容辽脸上泛起畅快的光芒。 “而且,孩儿已经有了一个更周密的计划。”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小小的眸子中聚满了嗜血狠厉的光芒。 “哦?”太后蹙着眉头,露出一丝不解。 “三弟好像很喜欢他的新王妃!”慕容辽的眼中闪着灼灼的精光。刚刚看到那一幕时,他可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当初一时兴起给慕容凛赐婚时,不过是想故意给他找点麻烦,可没想到…… “皇儿,你说的柳千盛的女儿柳清吗?” 慕容辽点点头,“正是!” 太后顿时明白慕容辽的心思。她沉着脸,摇摇头,“慕容凛一向小心谨慎,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忽然这么明显地表现出对柳清的爱意,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慕容辽自信满满地道,“母后多虑了,他再怎么也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难免为美色所动,何况柳清素有东陵第一美人之称。这些年没有任何女人敢近他的身,现在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出现,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太后眉头紧锁,显然有些不同意,“这么多年来,我们安插到慕容凛身边的人不是无故被杀,就是近不了他的身,形同废物,由此可见,他心机之重。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可这次不同。孩儿最近收到消息,慕容凛为了这个把他戴了这么多年的面具摘下了。” 慕容辽刚刚说完,太后就错愕地僵在那里了。 “竟然有这种事?”她眼中的尽是无法置信的诧异。 “千真万确!”慕容辽笃定地说。 “这么说来,他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心……”太后喃喃自语。 沉思片刻后,又蹙着眉心担忧地道,“只怕她未必肯为我们所用。” 慕容辽唇角上扬,勾起一缕得意的笑,“母后,我们只需要把她换掉就行。” 太后茫然不解地看着慕容辽,顷刻又恍然大悟地露出一个赞同的阴笑。 “皇儿说得极是。只是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 “母后放心好了。”慕容辽脸上的笑意更加夸张,嘴角一直飘到两腮,一双豆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一个死人,就算他生前再风光也好,也只能是尘归尘土归土,军中那些将领纵容有所怀疑,恐怕也无话可说,到时候那些兵权自然就回到了我们的手中。”慕容辽露出一个阴险的笑,仿佛已经窥见了慕容凛死后的情景了。 慕容凛手上的十万精兵一直是他的忌惮,这些年,每每想到这个,他就寝食难安……他要让父皇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他才是最合适这个皇位的人。 听到慕容凛死的消息后,安宁很是震惊,不用想,她就知道此事肯定跟皇上和太后有关,所以急急地跑过来,想问个清楚。谁知刚到福寿宫门口,就听到慕容凛又活过来的消息。 “公主,不进去吗?”锦瑟诧异地看着安宁,心里一阵纳闷,公主已经在太后的福寿宫门前踌躇了老半天了,却为何不进去呢? 安宁拧着眉头,纠结的脸上尽是挣扎的表情,半饷浅叹了口气,幽幽的眸子一片悲沧,“算了,还是先去三王府看看皇兄的伤势如何吧。” 换了身普通的便装后,安宁带着锦瑟匆匆地出宫了。 锦瑟敲了敲王府的大门。安宁踌躇地站在那里,看着门棱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说不出个滋味。说起来,她差不多有一年多没有来过王府了,自从知道母后和皇兄…… 安宁正在胡思乱想时,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缝,接着探出一个陌生的脑袋。 “咦,弄儿呢?”安宁吊起眉角,疑惑地看着那个陌生的脑袋。 弄儿就是王府以前的门子。 “你们是谁?”门后面的那个人怯生生地问,稚气的脸上尽是戒备。 锦瑟拿出公主的令牌,凌声道,“这是安宁公主。” 那门子一见令牌,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奴才参见公主。” 顿了顿,又接着道,“听管家说弄儿大哥找了一房媳妇,王爷给了他一大笔钱,回家生娃子去了。” “那你叫什么呢?”安宁喃声问,明眸中一片黯然。一年不来,连门子都换了,除了门口那两个不会动的石狮子以外,似乎一切都变了,果然是物是人非! “奴才贱名阿福。”公主竟然主动问他的名字,这是多大的荣耀啊。阿福点头哈腰,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安宁心里忽生怅然。以前的弄儿不仅知礼,而且还很风趣,每回她来,都要和他戏闹几句,可现在的阿福…… “公主里面请。”阿福急急地打开大门,把安宁她们迎了进来。 看到慕容凛气息奄奄的样子,安宁着实吓了一跳。印象中慕容凛一直都是威风凛凛,生龙活虎的,除了被毁容的那一次意外。当时她还小,记忆也很模糊,仅听旁人说起过只言片语。现在亲眼见了,才能体会他的痛苦一二。 上一次那些人肆无忌惮地羞辱他、嘲笑他,她明明在场,却只顾着母后和皇帝哥哥的心情,竟然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有说,想起这个,她就倍觉难受,心里一阵阵的愧疚。 “皇兄,”她一下子哽咽住了,“对不起!”外人都知道她是倍受宠爱的天之骄女,可又有谁了解她的难处? “这一刀又不是你刺的,干嘛跟我说对不起?”慕容凛抿嘴一笑,眼中尽是戏谑之光。 看着慕容凛风轻云淡的样子,安宁顿时泪如雨下。确实不是她刺的,却是她最亲近的人刺的,她必须承担三分之一的责任。 第三十一章 探望 慕容凛无奈地暗叹了口气。[..tw超多好看小说]试着抬了抬手,想擦去安宁脸上斑斑的泪水,可手举到一般却又无力地瘫了下去。 安宁只顾着伤心,自然没有看见,一旁的锦瑟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忙拿出锦帕递给安宁,小声劝慰,“公主,王爷死里逃生,我们该高兴才是。” 安宁吸了吸鼻子,拿着锦帕在脸上胡乱一通擦拭,接着破涕为笑,“我只是看到皇兄平安无事,一时太高兴了。” 慕容凛扬了扬嘴角,轻声数落,“你呀,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安宁显然无法苟同。她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正准备反驳几句,眼睛却忽然落到烟如丝的身上。 “三嫂怎么了?”她诧异地问。昏迷不醒,脸色苍白,一副病危的样子,跟几天前见到的那个精灵鬼怪的人儿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提到烟如丝,慕容凛心里顿时欢愉起来,想到她为他竟然甘冒危险,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飞起起来,连眼角也一并往上飘,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看得安宁和锦瑟一时晃了眼。 从来没见过王爷如此失礼,男人果然一旦动了心,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韵音心里一阵偷笑,面上却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轻声道,“太医们说王爷重伤难愈,王妃一时太过伤心,所以昏死过去了。” 安宁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不过,心里却又很为慕容凛开心。 当初,慕容辽指婚后,她还颇不看好这段姻缘。毕竟柳清的名声在东陵实在不太好,再加上柳千盛和慕容凛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实在很难想象婚后他们能和睦相处。不过,现在她倒是放心了。尤其是当看到慕容凛那个笑容后,她更加确定他已经对柳清动心了。 安宁忍不住打趣道,“皇兄,想不到三嫂这么关心你。”抑扬顿挫的语调,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 慕容凛一脸柔情地看着烟如丝,小声呢喃,“我也没有想到。”除了母后外,她是第一个对他以命相交的人,虽然她隐瞒了些什么,嫁进王府的目的也不单纯,可都不妨碍他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决心。 “王爷,”名寒一溜烟地跑进来,快得衣袖带风,吹起地上灰尘扬扬,“刚刚得到消息,三王爷又活过来了。” 慕容凛死亡的消息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炸得慕容桓半天没有神来,名寒的这一句话又让他从地狱里骤然飘到人间,心里一阵颤栗。 “消息确切吗?”他身体前倾,急声问。由于太过激动,声音还有些颤抖。 名寒点点头,笑得温煦,“千真万确。” 慕容凛这回乐了,忍不住勾起唇角,眼中绽出一抹谐谑的精光,“真想看看皇上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气急败坏吧! 名寒也乐得合不拢嘴,“据说皇上一回宫,就去了太后那里,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慕容桓鄙夷地撇撇嘴,眼中尽是不屑之光,“指不定又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哎哟,我的王爷,您倒是忌忌口呀!”名寒惊恐地四处看看,直到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长松一口气,小声道,“这话要是给皇上太后听到,又不知道要给王爷安个什么罪名了。” 慕容桓呵呵笑了两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起身拍了拍名寒的肩膀,道,“放心好了,总不至于赐我死罪吧!”现在对付慕容凛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他这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他们还不看在眼里。或者说,还没有轮到他。 “走,去看看三哥。” 慕容桓到王府时,安宁刚刚离开。 “三哥,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慕容桓仔细地打量着慕容凛,担忧地问。 “放心,死不了。” 慕容凛自嘲地笑笑,盯着慕容桓诙谐地道,“说起来,我还是因祸得福呢!这一伤,王府也门庭若市起来。安宁前脚走,你后脚就来了。一个一年多不踏足王府,一个恐怕连王府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这会倒好,一个个都来了。” 慕容桓面色讪讪地笑笑,“三哥,你就别取笑我了。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平时不喜欢串门。” 慕容凛佯装一本正经样,继续调侃,“我当然知道了,除了逛青楼、酒楼、茶馆外,你就没别的爱好了。” 一旁的名寒诧异地看着慕容凛。什么时候鬼面王爷竟然也开起玩笑来了,记得上回在酒楼的时候,他还是一脸冷漠的。 慕容桓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猛然觉察到慕容凛的异样,错愕地惊叹,“三哥,你好像变了!” 慕容凛不置可否地笑笑。自从身旁的人儿嫁入王府后,他就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会笑了,竟然还幽默地跟他戏侃……简直是奇迹! 似夸非夸的话,让慕容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化,他狠狠地剜了慕容桓一眼。难道他以前不是人吗? 慕容桓抿嘴一笑,直接无视慕容凛不满的眼神,目光移到烟如丝的身上后聚满惊诧。难道三哥的改变是因为她吗?实在很难想象,醉清风里遇到的那个俏皮灵气的女子,竟然就是传闻中除了相貌一无是处的柳清。当初知道她就是三王妃时,他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 “三嫂听到你濒危的消息,竟然昏死过去的,可见她对三哥真的是一片情深。不过三哥你也是不遑多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让三嫂睡在旁边。”慕容桓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凛,玩味的语气多少有些探究的味道。 慕容凛也不反驳,只扬起眉眼笑了笑。 慕容桓走后不久,宫里的赏赐就下来了。 白银三百两、绸缎二十匹是给韵音的,外有人参、灵芝等药材是给慕容凛的。 赵泉忙塞了一张银票给穆公公,满脸讨好地说,“有劳穆公公了。” 穆公公点点头,脸上堆满笑容,满意地接过银票,展开一看--一百两! “皇上说了,让王爷好好养伤,朝廷的事暂时就不要操心了,”穆公公尖着嗓子说,“咱家这就先走了,皇上还等着呢!” “阿禄,送穆公公。”赵泉冲着一旁立着的小厮道。 穆公公走了,赵泉立马去了凌云阁。 “王爷,你看?” 第三十二章 发泄怒气 他倒是会做表面功夫!慕容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中泛着刺骨的寒光,冰冻了触目可及的一切,就连无形的空气也没有幸免于难,顿时无形地凝结在原地! “药材统统丢到库房里,银子和绸缎给韵音送去。”看似平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却又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所及之处让万物匍匐。 赵泉低着头,心里一阵打鼓,说不出是喜是悲。这一次的事故,似乎彻底改变了王爷,以往的他冰冷无情,现在他明明和煦阳光了不少,却让人无端发怵,仿佛一言一行都有着令众生颤栗膜拜的气势。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唉…… “是!”赵泉低着头恭敬地退下了。 静怡馆内-- 小荷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瞳孔也瞬间扩放了好几倍,“韵音,你真的是鬼手狂医的徒弟?”脆脆的声音带着无法置信的怀疑,更有羡慕不已的憧憬。 韵音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拍了怕她的肩膀蔫声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好多遍了!”从她一回到静怡馆,小荷就跟着她不停地追问,她都快要抓狂了。 小荷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一手搅弄着衣角,“呵呵”赔笑道,“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嘛,以前只听别人说过鬼手狂医,从没见过,谁知道?本来以为王爷……”说到这里,一顿,马上改嘴,“没想到你又把王爷救活了。(..tw好看的小说)” 话落,她拉起韵音的手摇晃起来,一脸崇敬地道,“韵音,你实在太了不起了!” 韵音无奈地抬了抬额头,颓然坐下。自从她救了王爷的消息传出后,王府上下个个看她的眼光就像怪物一样,她真是有些不适应。 “小荷,你知道幽冥去哪里了吗?”片刻后,韵音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可紧蹙的眉头却出卖了她。从王爷出事后到现在,幽冥一直人影不见,她真的很担心。 “我又不是幽冥侍卫的谁,怎么可能知道呢?倒是韵音你,这么关心他,莫非……”小荷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同时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韵音,嘴角打趣的笑意一直蔓延到两腮,带动靥色绯红。 韵音顿时涨红了脸,臊得慌,抬起手作势就要打小荷,“个小蹄子,哪个叫你乱嚼舌根的?” “我又没有说什么,你心虚做什么?”小荷掩着嘴,露出一个惊诧的表情,“难道……” “韵音姐姐,赵管家让你快点去前厅。”两人正打闹时,从屋外走进来一个小丫头。 “肯定是给你送赏赐过来了。”小荷笑着说。 两人来到前厅,赵泉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赵管家,这是?”韵音眨眨眼,不解地看着两个大箱子。 赵泉笑容可掬地说,“这是皇上给你赏赐,三百两白银,二十匹绸缎。” 韵音发愁地看着两个大箱子。现在她吃住都在王府,要这些东西实在没有什么用。何况,救王爷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不过王妃好像很喜欢银子似的,等她醒来看到这些东西,肯定很高兴。 慕容凛死而复生的事才刚刚在慕容辽的心里稍稍平息下来,另外一个让他怒火中烧的消息又传了出来。 贵妃豪放地脱得精光、当众表演淫妇发情的场面,引得大臣们垂涎三尺,浮想连连,皇上就这么赤裸地戴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这个惊天丑闻就像春雨过后的野草一般,瞬间在整个郡城散发开来。 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竟然是个淫娃荡妇!这可是个惊爆的消息,城中的百姓几乎都在津津乐道地议论这个事,至于相府的平夫人和二小姐无故昏迷不醒的传奇则早就被他们抛到一旁,而三王妃作风不检的流言更是无人提起。 “到底是谁把这个事传出去的?”慕容辽震怒下,一个掌风扫碎了一屋子的精品摆设。 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个个战战兢兢、屏气凝神,生恐呼吸声太重惹怒了慕容辽,自己就成了那个他发泄怒气的对象。 “都给我滚出去!”沉着脸,慕容辽大吼一声,连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格外重。 太监宫女们如释重负、忙踮着脚尖匆匆地退下了。 “暗影!”慕容辽低沉的声音带着郁郁的怒气,一双细小眼睛快蹙成一条缝,透过缝隙飘出来的是猩红的火光。 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闻声而出,环抱双手,微微向慕容辽点了点头。 “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慕容辽凌声吩咐。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他一定要将那个人五马分尸。 暗影愣了下,面有迟疑之色。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真的很难查到源头,不过皇帝的话就是圣旨,他只能无异议地服从! “是!”淡淡地回了句,霎那暗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要好好地惩罚一下那个该死的贱人,这样想着慕容辽厉声吼道,“来人,摆驾冷宫!”豆大的眼中迸射出殷红的怒火,蓬蓬地燃烧着,仿佛随时要吞噬一切万物。 冷宫坐落在最西边,十分偏僻、由于长年无人打扫,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混着各色垃圾,处处弥漫着发霉的馊味,令人闻而作呕。就连空气也似乎比别处暗沉了几分,灰蒙蒙的,好像罩着一层并不洁净的暗色纱巾。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慕容辽刚刚一脚踏进冷宫,耳旁就传来阵阵兴奋的尖叫声。 冷宫里的那些女人顿时眼冒精光,像发情的野猫,作势想要围上来,却被随行的太监们拉住了。 慕容辽厌恶地扫了扫她们,忙抬手捂住鼻子,指着一旁的小太监道,“你,去把贵妃拖出去。” 片刻之后,贵妃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被拉出来了。盈盈的双目,含着天然的雾气,怯怯的眼神,让贵妃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慕容辽愣了下,以往只见过贵妃跋扈自信的模样,何曾见过她如此?心不由小小地动了下。 “皇上,你是来接臣妾的吗?”贵妃满脸欣喜地看着慕容辽。冷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再呆下去她真的会疯掉的。 想起以往贵妃让人沉醉的模样,慕容辽心里就觉得痒痒的,说起来宫里再没有比她更有滋味的女人了。 “把那些女人赶到屋子里面去!”慕容辽指了指冷宫中围观的女子。 他的贴身太监一看就知道慕容辽心里在想什么,忙急匆匆地那些人驱赶进屋,又带着众人守在门口,并且齐刷刷地转过身。 “皇上……”贵妃半掩脸面,娇羞地低吟一声,拨弄发丝的动作更带着几分媚态。 慕容辽低吼一声“贱人”,用力地扯开衣服…… 第三十三章 对小狸莫名的敌意 慕容辽的动作粗鲁而暴戾,没有半点疼惜,贵妃感觉不到任何快乐,但是为了抓住这最后的希望,她卖力地营造快活得要飘上云端的假象,不时地哼哼唧唧。 听到动静,屋内的那些太监妃嫔们个个心猿意马,面如朝云,想要偷偷地转头看一眼,却又惧怕慕容辽的威严,只得极力地隐忍着。 半饷,慕容辽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贵妃大松一口气,身上的疼痛也即刻锐减。 才不过半秒,她又转过头,痴痴地看着慕容辽,嘤嘤道,“皇上,我们什么时候走?”这里到处泛着霉味,她一刻也不想呆了。 贵妃的话成功激怒了慕容辽。这个贱女人竟然还妄想离开冷宫,何其可笑。 他勾起唇角,荡出嗜血的笑容,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好,如你所愿!” 贵妃顿时欣喜若狂,正准备叩头谢恩,不料慕容辽却一掌推倒她,欺身压了下来。贵妃只当他刚刚没有满足,顺从地躺了下来。 慕容辽冷冷看着贵妃的脸,眼前不断地闪现一张张嘲笑的面孔-- “哈哈哈,皇上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戴了绿帽子……” “呵呵,还是顶超级无敌大的绿帽子……” …… “你个贱人!”慕容辽咬牙切齿,一巴掌狠狠地甩到贵妃的脸上,打得她眼冒金花。 贵妃还没有从懵然中反应过来,又一个巴掌落了下来,这回直接打得她口吐鲜血。 “不要脸的玩意!”慕容辽粗暴地肆掠着贵妃的身体,直到她遍体凌伤,还不肯停歇。 贵妃再也受不住,大哭起来,颤声求饶,“皇上饶了我吧!” 慕容辽闷哼两声,嘴角划过一抹冷嘲,“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一波接一波,身心的疲惫和疼痛,让贵妃昏死过去。 彻底释放的慕容辽终于停了下来,他站立起来整理一翻后,用力地踢了踢瘫倒在地的贵妃,咒骂道,“没用的东西!” 在外面玩腻了后,小狸才摇晃着尾巴,得意洋洋地蹦回王府,准备到烟如丝的面前邀功一翻,今日他在醉春风的表现真是出色极了,也不知道小丝丝会奖励他什么。 小狸满怀期待地回了静怡馆,却发现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又跳到院子中,听小丫鬟们议论,才知道慕容凛受伤的事,然后直奔凌云阁。 “小狸!”韵音忙抱起朝床边跑的小狸。 “这是哪里来的狐狸?”慕容凛眉心轻蹙,厌恶地看了小狸一眼。男人的本能告诉他这只狐狸对他的女人不怀好意。(..tw无弹窗广告) “王爷,它叫小狸,是王妃在街上捡来的。”韵音一边笑着说,一边用力理了理小狸凌乱的毛发。 “把它拴起来吧,免得到处上跳下窜的。”慕容凛沉声道。 你才上跳下窜的,你个丑八怪!小狸恶狠狠地瞪着慕容凛,暗自叫嚣。 “怎么你有意见?”慕容凛吊起眉角,脸露愠色。 当然有意见,我可是尊贵的幻狐,不是什么野狗夜猫。小狸张牙舞爪地抗议着。 “以本王看,它这么不听话,还是扔了吧!”慕容凛想想又摇摇头,脸上挂着洋洋的淡笑,“不行,还是直接杀了,把它的皮毛扒下来给王妃做一个团蒲。”看它的毛又软又厚,她应该再不会嫌凳子硬硌人了吧! 小狸吓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立马焉了气,乖乖地躺在韵音的怀里一动不敢动。现在小丝丝昏迷不醒,他还是老实点为好,不然就真的只能做死狐狸了。 韵音暗觉好笑,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竟然和一只狐狸斤斤计较?那样子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在吃醋。 “王爷,王妃好像很喜欢这只狐狸!”韵音小声道,极力掩着嘴角的笑意。 慕容凛脸色微动,淡淡地扫了下小狸,平静地说,“既然它现在老实了的话,就暂时不杀了,把它抱走吧,丢到柴房去。” 呜呜呜,小丝丝看你嫁了什么样的男人,又狠又丑!小狸张望着睡得深沉的烟如丝,嘤嘤地哭诉着。 第二天一大早,烟如丝终于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慕容凛的那一霎那,她就愣住了-- 他侧身躺着,左边的刀疤几乎都埋在了枕头里,只露出大半张俊美绝伦的脸,浓黑的眉毛下紧闭的双眸弯成一条好看的线,挺立的鼻子如刀刻一般轮廓完美,薄唇凌冽中带着几分性感,坚毅的脸庞因为重伤未愈有些惨白,倒掩盖了平日里过于严肃的冷漠。 烟如丝的心一下下地跳动着,为昨晚的决定而高兴不已。他没有死,真的太好了! 趁他睡着了,偷偷占点便宜吧!一个邪恶的想法瞬间浮上烟如丝的脑海。 她狡黠一笑,小手慢慢地攀上了慕容凛的肩头。 忽然,他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两下,胳膊往外移了移,惊得烟如丝如同被烫到一般闪电缩回手。 半饷后,见慕容凛一动不动,烟如丝又缓缓地抬起了手,那小心翼翼的表情、轻微的动作活脱就是个背着爹娘偷糖吃的小孩子。 好不容易探到衣服里面,却碰到了慕容凛缠着布的伤口。她的心猛地像被扯了一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天,她叹了口气,把手拿了出来,然后就迎上了慕容凛深邃的眸子。 “那个,呵呵,”烟如丝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我是想看看你伤口好些了没?”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胆小呀!切,也太不像她的作风了,正大光明地揩油这不是她的终究目标吗?肯定是因为他受了伤,所以她才不好下手,嗯,绝对是这样的! “我知道!”慕容凛薄唇微微张了张,眼睛却纹丝不动地盯着烟如丝。 盯得她有些发虚,不自觉地把身子往下缩了缩,猛然又意识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的事实,立马大叫一声,旋即怒气冲冲地看着慕容凛,质问,“你为什么睡在我的床上?” “这是我的床!”慕容凛面色淡淡,极力压制着想往上飘的嘴角。不过眼睛落到烟如丝郁郁的脸色上,心里又倍觉受挫。和他睡一张床有那么难受吗?需要那么大的反应吗? 烟如丝瞬间僵化,眼睛转了转,接着笑呵呵地道,“那是我不小心爬了你的床?”可她明明记得昏迷前是在地上的。想到这里,她忽然差点叫出声来,忙抬手掩住张大的嘴。韵音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他知不知道是我救了他呢? 第三十四章 三日醉 “昨天你以为我死了,所以哭晕了,韵音就把你抱到了我的床上。”慕容凛的声音仿佛忽然有了温度,连呼出来的气也热络起来。 什么?哭晕?烟如丝瞬间石化。慕容凛说的是她吗?她承认看到他生命垂危的样子,确实有一点点担心,但那只是一点点,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韵音那个死丫头,竟然造这么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谎言,她必须尽快问个清楚。 慕容凛意味深长地看了烟如丝一眼,脸上惊现点点霓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关心我!” 淡淡的颜色虽然稍纵即逝,却还是被烟如丝扑捉到了,配上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她忽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呵呵,”烟如丝干笑两声,神情颇为赧然,“不客气,应该的嘛!”说着,一双纤柔又开始挠痒头发。 慕容凛静静地看着烟如丝,想说些什么,可好多话在肚子里来回盘旋几遍又咽了回去。他一向沉默寡言,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历,也不懂得该怎么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空气也似乎有慢慢凝固之势。 烟如丝心里暗自嘀咕。看来他不知道是我救了他,否则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韵音还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丫头! 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又有些怅然。如果他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呢?她假装若无其事地抬眼偷偷瞄了慕容凛一眼,却正好对上他满目柔情的眸子。 她的心一顿,忽然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神实在太诱人了,几分纵容,几分宠溺,仿佛在邀请着她,等待着她…… 烟如丝急忙挪开眼睛,她真怕再看一秒,就会沉沦下去。 “那个,韵音呢?”她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也左右闪烁起来。 “她去给我熬药了。” 慕容凛说着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这一次倒是多亏了这个丫头,要不是她我恐怕已经到了阎王殿,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鬼手狂医的徒弟,当年救她的时候,还只当她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子。” 顿了半秒后,烟如丝立时眉开眼笑,在心里把韵音好一翻夸赞,同时也明白了韵音留在王府做丫头的原因。 片刻后,烟如丝扫了眼慕容凛缠得厚厚的胸口,原本盈满笑意的脸,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她的心里一片骇然,没来由地觉得生疼生疼。(..tw无弹窗广告)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不过,以他的修为谁又能把他伤得这么重? 慕容凛眼眸一黯,眉头紧紧地蹙着,似乎在回忆着不堪的往事。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烟如丝万分后悔,看慕容凛的样子明明就是不想提这事嘛,她真是多嘴! “你是我的妻子,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你的。”慕容凛薄唇微启,自心田自然而然地飘出这么一句话,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将整片空气都凝固了。 烟如丝霎时怔住了,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含住,有些喘不过气来,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始猛烈跳动,她反复咀嚼着慕容凛暧昧不明的话,越想越迷糊,越想越慌乱。 “我在幽州办事的时候,中了一种神秘的毒,好像叫什么三日醉。”慕容凛一脸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淡淡的语气虚化了那场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 “三日醉?”烟如丝一脸惊愕,瞳孔瞬间放大,目光变得迷离而涣散,声音也高了几分。 慕容凛眉眼微拧,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后,平静地问,“你听过?” 怪不得如此!烟如丝木然地点点头,“以前无意中听别人提起过。”她何止是听过,还见过,更参与过它的制作。 那是一种迷香,无色无味无形,传播途径是经由同样无色无味无形的风,所以很难防备。不过这是她师傅独门特制,因为炼制过程十分复杂,再加上那些药材很难采集,所以最终只炼了两瓶,一瓶给了她,另外一瓶给了师兄,旁人是再也不可能炼制出来的。 莫非这件事跟师兄有关?这个念头刚刚升上来,就被打压下去了。师兄为人光明磊落,就算他真的要杀一个人,也绝对不可能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何况他和慕容凛素不相识,更无新仇旧恨,完全没有杀人的动机。这样一想,烟如丝慌乱的心顿时平和下来。 “三日醉是一种迷香,会让人三天内全身无力,任凭再深的修为都无法使出来,最棘手的是,这种迷香无色无味无形,完全防不胜防。那次突发行动,我们十几个人都中了这种迷香,所以……”他的眼中浮现出那一日的惨况,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都命丧黄泉了,如果不是幽冥最后及时赶到,恐怕…… 慕容凛眯缝着眼睛,掩饰着眸子中阴狠的光芒。这笔帐,早晚要算个清楚,他的人也不能白死。 “那你知道下手的是谁吗?”烟如丝忽觉喉咙里有些干涩,手心也紧张得汗涔涔,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再度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为慕容凛还是因为她师兄。 慕容凛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那一晚的细节,武器、衣服、发饰……甚至还有那些人的气息,只是却毫无所获,。 他忽然睁开,黯然地摇摇头,“都蒙着脸,穿着夜行衣,也没有说一句话,无迹可寻。”其实,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肯定是慕容辽豢养的死士。 竟然如此不落痕迹,看来是筹划已久的。究竟是谁非要置慕容凛于死地呢?烟如丝心里一阵惊疑。 “可知道是谁派的人?” 慕容凛愣了下,沉默片刻,又蹙着眉头低声道,“毫无头绪。” “很疼吧?”烟如丝拧着眉心,抬手指了指慕容凛胸口的方向,明眸中闪着幽然的暗光,轻喃的声音微微地有些颤抖。光看看,她就觉得疼痛难忍,更不用说他这个挨刀的人。 第三十五章 就叫我小如吧 慕容凛面色凝滞片刻,少顷淡淡一笑,“已经不疼了!” 那笑容,明媚得能融化所有的寒冰,却偏偏让烟如丝无端地心疼。他越是这样表现得风轻云淡,她的心里越发地难受,她心疼他的痛苦,更心疼他的隐忍。 “曾经有过更疼的,自那以后就没有什么比得过它的了。”慕容凛的手轻轻地抚了抚脸上的伤疤,熠熠的眼睛忽然变得迷离起来,瞬间后又展露给烟如丝一个释然的笑容。 “那也是被别人伤的吗?”烟如丝的心一抖,忽然涌上来一股酸涩,眼眸瞬间盈满雾气,连空气也似乎潮湿了几分。那么深的刀疤,当初划下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慕容凛浅浅地吁口气,仿佛一切的痛苦已经随着这口气烟消云散,然而,眼中却闪着绝然的光芒,仿佛昭示他要讨回公道的决心。 烟如丝再度仔细地盯着慕容凛的脸看了看,神情忽然变得庄严肃穆,软软的声音坚韧有力,仿佛在说着最重要、最真理的事实,“其实一点都不难看,真的,反而还很有特色,很霸气。”他的右脸是那么的迷人,可左脸……虽然她认为依然迷人,可旁人肯定不这样想,当初他肯定很痛苦、很难过吧!不然就不会一直戴着面具,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了? 慕容凛愣了愣,随即郎朗地笑了两声,“恐怕也就你一个人这么认为吧!”不过他依然愿意为了她一个人,永远不再戴面具。(..tw好看的小说) “那是他们眼神不好!”烟如丝轻傲地瘪瘪嘴,让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轻快起来,就连尘埃也似乎开始赞同地舞动起来。 慕容凛勾起唇角,缕缕暖意在心里左右回转,他抬了抬手,想拥她入怀,可最终又放了下来。或许那样会太过突兀,会把她吓到,他心里如是想。 “听说你有一株火山赤莲。”烟如丝尽量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可话吐出来传到自己的耳朵后,又恨不得咬断那根不安分的舌头。 “是的,就在府里放着,你要吗?要的话我给你!”慕容凛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温和,宠溺的语气让整个屋子弥漫着甘甜的味道。 烟如丝惊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本能地尖声反问,“给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东西自然都是你的。”慕容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驱赶了所有的黑暗,也模糊了烟如丝的视线。 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思维暂时停止了活动,烟如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容凛,视线全部集中到他的嘴角,他白晃晃的牙齿开始的时候还颗颗分明,不一会后就连成了一片,把她余光里其他的杂物清除得一干二净。 半饷后,目光由近变远,慕容凛的嘴角也慢慢地幻化成他独一无二的脸,接着他身后的背景也渐渐地清晰起来。原来他的笑容这么明媚,这么好看! 定了定后,烟如丝的耳朵里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响起慕容凛的话,那么真实、那么清晰。梦寐以求的火山赤莲,就这么唾手可得,只需要她点一点头,或者说一个“好”,然而此刻,她却莫名地犹豫了。 “我不过随口问问,要那个做什么。”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说完后,心里又酸痒难耐,像有无数个虫蚁在上面来回蠕动,火山赤莲,那可是火山赤莲呀!她为什么要拒绝呢?有了它,缠绕十几年的寒毒不就可以解了吗?有了它,不就可以继续过逍遥的日子吗?…… 她懊恼地使劲捏了捏大腿,直到疼得倒吸一口气这才松开手。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烟如丝大惑不解地看着慕容凛。莫非,他爱上了她?须臾,她得出这个结论,不过瞬息又被她甩到了九霄云外。从她嫁入王府到现在,他们相处的日子还不到两天,而且期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除了她冒险救了他一命。不过,这个他并不知道呀?左思右想爱上她的可能基本是绝无可能。 踌躇片刻后,慕容凛忽然变得有些忐忑,他动了动嘴角,眼睛充满灼热的光芒,低低的嗓音也难掩其中的涩然,“我叫你什么好呢?” “啊?”烟如丝一头雾水地看着慕容凛,不明白他到底何意。 慕容凛抿了抿嘴,又不自然地咽了咽,语气也显得有些别扭,“总不能一直爱妃爱妃地叫吧?这样也太生疏了?”话音刚落,他惨白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颜色。 那样子要多迷人,有多迷人。让烟如丝霎时起了色心,她紧捏着双手,暗暗地鄙视了自己一下--真是没用,自制力也太差了吧。 看来她必须得尽快离开这张床,不然早晚会兽性大发地把他扑到! “你最亲近的人,平时叫你什么?”见烟如丝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慕容凛急忙补了句。 最亲近的人?师傅叫她小如,师兄叫她师妹,小狸叫她小丝丝,小月他们几个叫她烟姐姐。不过,现在她是柳清,他可以叫他清儿呀,柳夫人不就是这么叫的。 “就叫我小如吧!”迎上慕容凛期待的眸子后,烟如丝不由自主地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说完后,又懊悔不已,他会不会因此怀疑她呢?只要他稍稍调查一下,他就会知道柳清根本没有这个名字。为什么她在他面前总是这么失控呢?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呀!烟如丝低下头,皱着脸,狠狠地把自己骂了一顿。 “小如,小如……”慕容凛勾着唇,反复念了两遍,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让烟如丝不禁怀疑,她的名字有那么好听吗? “仲谋!” “啊?”慕容凛突然蹦出两个字,把烟如丝弄懵了。 “以前我母亲就是这么叫我的,这是我的字,以后私底下你就这么叫我。”柔和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仲谋?”烟如丝低声呢喃,心里却开始犯嘀咕,他们有这么熟吗?虽然说是夫妻,可好像还没有洞房呢? 第三十六章 间接接吻 疑惑片刻后,烟如丝复又欢喜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他没有怀疑?他竟然没有怀疑?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慕容凛没有道理这么明显的漏洞都发现不了。 少顷后,她又释然了。不管慕容凛心里到底怎么想,只要她一天没有被拆穿,她还是他的王妃,依然能名正言顺地呆在王府,直到找到火山赤莲。想起火山赤莲,她的心又被扯得生疼生疼的。刚刚明明就是触手可及的,她却装什么清高? “王妃,你醒了?”就在烟如丝自怨自艾时,韵音忽然推门而入,手中还抱着缩头缩脑的小狸。 烟如丝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她的怀里,还撒娇似地在她的身上来回蹭了蹭,接着一脸警戒地看着慕容凛。 小丝丝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小狸盈盈望着烟如丝,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小狸,你干嘛这么激动呀?”不过才一天不见,烟如丝爱怜地抚了抚小狸的雪白的毛发,也不知道交待给他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不过慕容凛在这里,也不好问。 他们亲昵的动作刺了慕容凛的眼,他的脸色霎时拉了下来。[..tw超多好看小说]心里一阵懊悔,那头狐狸就是个色胚,昨天就不该一时心软放它一马。 沉着脸,慕容凛伸手把小狸提了过来,干干地道,“你身体很虚弱,还是让韵音抱吧!” 烟如丝逞强地动了动,却发现浑身无力,体内的鬼气变得暗淡无光,连带着幻气也受了不少的影响。 “好吧!”她认命地躺在床上。 不要啊!小狸无声地抗议着,可惜虚弱的烟如丝无法感应到他心中所想。 慕容凛嘴边滑过一缕得意的笑,飞快地把小狸扔给了韵音。 “那个我还是回静怡馆吧!”烟如丝扭捏地道,白皙的脸上顿时涌现一股红云。就这样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也太那个了吧?况且哭晕表现得这么虚弱不会让他怀疑吗? “你能走吗?”慕容凛眉角微挑,接着又耐人寻味地叹息道,“我受了伤,暂时不能动,也不能把你送回静怡馆。” “是呀,王妃,还是等能下床了再回静怡馆吧,这样也方便照顾嘛!”韵音掩嘴偷笑,看着烟如丝的眼神也格外暧昧。 “好吧!”反正他该怀疑她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tw超多好看小说]何况,这样不是更加方便她劫色吗?烟如丝想着想着也就释然了。 “王爷,王妃,那你们好好休息哟!我先出去了。”韵音笑嘻嘻地阖上了门,临走前还向烟如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小眼神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烟如丝心里哼哼唧唧,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之中。这个韵音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跟刚刚认识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那个乖巧、本份、寡言的韵音彻底消失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就不该那么惯着她! “对了,差点忘了,王爷王妃,这是你们的早餐。”屋外的脚步声才刚刚消失,韵音又再次急匆匆地闯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滋补燕窝粥。 “这么一大碗,王爷和王妃就一起吃吧。王爷手一动就会扯到伤口,王妃最好能喂给王爷吃。”急急地说完,韵音把燕窝粥递到烟如丝的手中后,风似地闪出去了,屋中遗留她含糊的笑声和意味深长的眼神。 烟如丝的脸一下子飞红,想起慕容凛刚刚还说让她叫他仲谋,心里就更觉得羞涩。她转头望了望慕容凛,见他一脸泰然自若,丝毫不见尴尬之情,这才轻松不少。 “那个,要我喂你吃吗?”烟如丝讪讪地问,嗓子因为干涩有些嘶哑,眼睛不断躲闪,根本不敢直视慕容凛,一直把目光放空。 “谢谢!”慕容凛干干地回了两个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不过是试探性地问问,他还真是不客气。烟如丝心里暗自翻滚,手却已经握着勺子舀了一大口,缓缓地伸到慕容凛的嘴边,动作有些粗鲁,显然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 慕容凛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淡笑,在烟如丝发现之前就烟消云散了,他张开嘴,一口吞下,还没有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烟如丝无奈地再舀了一口,手才刚刚抬起,却听慕容凛道,“你吃!” “我不饿!”烟如丝嘴角咧开,扯出一个尽可能真实的笑容。两人同吃一碗粥已经够让人不好意思了,如果再同用一个勺子,那不就等于间接亲上了,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平时喜欢吃吃帅哥的豆腐,可…… “一天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慕容凛紧蹙眉头,肃然地看着烟如丝,大有她再不动手,他就亲自喂她的意思。 “那好吧!”烟如丝嘴角生硬地扬起,露出一个苦笑。想她一代枭女,怎么一遇到这个鬼面王爷就嚣张不起来呢?她的手缓慢地抬起来,勺子就要触碰到嘴边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王爷?”接着传进来一阵急促的男声。 烟如丝如获大赦地放下勺子,转头感激地看了看刚刚走进来的幽冥。 “有事吗?”慕容凛面露不悦,一双深邃的眸子瞬间变得暗沉无比,让从雕花窗户透射进来的阳光都黑了几分。 “我……”幽冥有些激动,细长的双眸蒙着一层透明的雾气,“王爷没事太好了!” 两腮喜悦的笑容还没有开始延伸,幽冥的眼中就纳入了烟如丝和慕容凛同卧一张床的画面,让他瞬间僵住了。 烟如丝手中的碗就像一道耀眼的强光,刺得他的眼睛生疼,尤其是慕容凛的嘴角似乎还刻意地残留着一粒痕迹,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在他的心上。 “我只是来看看王爷!”幽冥刻意掩饰住脸上的落寞,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 烟如丝不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她实在不懂幽冥,或者说是不懂他对慕容凛的态度。 看着失魂落魄的幽冥,韵音一路追了过去,不过才几步,就落了好远。 韵音气喘吁吁地跑着,终于在回廊的拐角处看到了幽冥的身影,同时还有门口消失不见的一抹翠绿色。 第三十七章 韵音的心思 好像是小荷,她怎么在这?韵音暗自嘀咕。 不过追上幽冥的欣喜霎那让她忘了心里的疑惑。 “幽冥!”她的声音带着女子娇羞般的喜悦。这两天,她一直很担心,现在看到幽冥,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怎么了?”幽冥转过头,黯然地扫了眼韵音。 “那个,”韵音的脸顷刻间飞红,说话也变得不利索,“那个,这一次跟王爷去幽州办事,你有……有没有受伤?”她低着头紧咬着嘴唇,羞涩得不敢多看幽冥一眼。 幽冥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倒希望受伤的是我。”天知道,他看到他重伤的样子,有多么难过,尤其是太医们说回天乏力时,他的心就像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本来准备离开郡城,找一处无人的地方了此残生。刚刚出了城门不到半天,就听到慕容凛回生的消息,他就立马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谁想一回来,就看到那让人黯然的一幕……虽然他曾经无数次的提醒过自己,不要妄想,可却无法管住心的不由自主。 韵音不解地看着幽冥,不懂他一脸的失魂落寞到底为何。莫非是自责没有保护好王爷? “这一次的事不怪你,真的!我知道,你肯定已经尽力了。” 幽冥自嘲地冷笑一声,狭长的双眸中道不明的迷惑,“尽力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尽力了。 韵音重重地点点头,一脸笃定,望着幽冥的眼神殷切又带着一点怯意,怯意中又透着一丝疼惜,“你对王爷的忠诚,这一点毋庸置疑,王府上下都知道。王爷他也不会怪你的。” 幽冥愣住了,心里的酸涩一阵阵地往外翻。他从没有想过他是否会怪他,他想的从来只是如何成全自己的心,可到头来却乱了心、丢了心,何其讽刺? “而且,”韵音低下头羞涩地搅弄着衣角,脸上一片忸怩之色,声音也小如蚊吶,“而且,如果你受伤的话,我会……我会很难过的。”她把头垂得低低的,脸滚烫滚烫的,像要烧起来一样,心也扑通扑通地跳着,随时有蹦出来的可能,手心因为紧张忐忑早已满是汗。 如此明显的表白,他不会不明白。她殷殷地等待着幽冥的反应。好半天,耳旁也没有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她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掉,满腔的柔情顿时化作无限的勇气,她再也顾不上女子的矜持,抬起头,准备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而,前方却已经是空空如也了!极目望去,视线内也看不到一个人,显然他早就离去,多半也没有听到她的表白。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无形的空气,心里五味杂陈。有点失落,他竟然就这样走了,连招呼也没有跟她打一个;有点怅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他却没有听到;有点庆幸,亏得他没有听到,不然…… 夕阳刚刚落下,用过晚膳的慕容辽正准备批阅剩余的奏章,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在他眼前一晃。他知道,肯定是暗影有了消息。 “退下吧!”慕容辽冲着一旁恭敬立着的、伺候笔墨的小太监摆了摆手。 一直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得到指令,立马喜不自胜地匆匆退出去了。 “事情查清楚了吗?”慕容辽冷声问,一双幽暗的眼睛闪着嗜血的阴光。敢让他出丑的人,就必须做好接着惩罚的准备。 暗影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是左相云毅!”其实,他的心里满腹狐疑。这一次的调查出乎意料的顺利,可记忆中云毅不是这样愚蠢的人,不过慕容辽不问,他也懒得说。 慕容辽要的是结果,而他只需要把调查到的结果告诉他就行了! “云毅?” 慕容辽显然也吃了一惊,几秒后,阴沉的脸色顿时寒气重重,心里的怒气压也压不住。 他气急败坏地抓起桌子上的雕龙松花砚狠狠地摔到地上,恨恨地吼道,“老匹夫!”仗着自己是朝中元老,又得母后信任,竟然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敢背后传皇室的流言,岂有此理。 “哼!”慕容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响,眼前一亮,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动不了云毅,还动不了皇后吗? “摆驾坤宁宫!” 听到皇上驾临的消息,整个坤宁宫都沸腾了,自从大婚那日后,皇上就从来没有临 幸过皇后。 “嬷嬷,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太憔悴了?”皇后看着铜镜中的脸,紧张兮兮地问。 一旁被点名的云嬷嬷笑着道,“娘娘长得美若天仙,就是不打扮,也是好看的。” “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喜欢?”皇后自言自语地叹息,原本明亮的双眸一下子黯淡下来。 “朕当然喜欢……”忽然,慕容辽带着一众太监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脸色发白的宫女。 “皇上!”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皇后眼泛精光,连忙起身转头,然而眼睛刚刚落到慕容辽的脸上时,欣喜的表情顿时褪去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好,虽然嘴角依然挂着笑,却是凶多吉少的冷笑。 “臣妾恭迎皇后。”礼毕后,她厉眼扫了扫那群战战兢兢的宫女,“皇上来了,怎么也没有人进来通传一声呢?” “是朕不让通传的,想给皇后一个特别的惊喜!”慕容辽笑眯眯地看着皇后,一双手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脸,“今日朕才发现,这偌大的后宫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比得过皇后的美貌!” 皇后愣愣地看着慕容辽,心轻轻地颤了一下。第一次,他主动摸她的脸,而且还这么温柔,她瞬间忘了他刚刚进来时阴晴不定的脸色。 “皇上缪赞了!”她以手掩面,羞涩一笑。 “缪赞与否,试过才知道!”慕容辽眼角吊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一把粗鲁地扯开皇后胸口的衣衫,露出一大片的洁白。 “啊!”皇后大叫一声,急忙抬手捂住身体,心中刚刚萌生的一点火光瞬间被浇灭了。 一旁的宫女太监嬷嬷们俱是惊讶万分,瞠目结舌地看了眼皇后,又马上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皇上,你要干什么?”皇后颤声问,因为紧张恐惧殷红的唇早已褪去了颜色。 第三十八章 父债女还 “干什么?自然是做皇后喜欢的事!” 慕容辽邪魅地笑笑,阴恻恻的声音吓得皇后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就好像有人忽然在她的耳旁大声一喝,震得耳膜都快要裂开了,还有他的眼神,锋利如刀,掩藏着无边恨意,仿佛随时准备把她凌迟。 “臣妾并没有!”皇后抿了抿唇,双手紧紧地护着前面,屈辱的泪水已经开始在眼中打转了。 “没有什么,”慕容辽手上力道一紧,眼睛微微眯起来,带着几分威胁的挑逗,“没有喜欢和朕欢爱吗?” “不,不是的……”皇后一阵慌乱,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眼睛无助地看向一旁立着的嬷嬷。 嬷嬷用力地握了握手,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小声道,“奴婢这就铺床,请皇上稍等片刻。” 慕容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冷眼扫了扫嬷嬷,抬腿就是一脚,“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来管朕的床事?”正中心口,离位中品的修为要去了嬷嬷的大半天命,让她瞬间昏死过去。 看着云嬷嬷嘴角艳红的鲜血,皇后“咚”地一声跪了下来,“皇上饶命!” 慕容辽温柔地扶起皇后,轻声道,“这就要看皇后的本事了!” 皇后的脸色瞬间惨白,那些站着的宫女太监们虽然都低着头,但是他们的存在就像一根长长的刺,插在皇后的心里,提醒着她――身份再尊贵又怎么样?她只是一个得不到丈夫怜爱的可怜女子,就连卑贱的下人也能看她的笑话。 “怎么样?”慕容辽勾起唇角笑得得意,轻眯着眼,挑衅地看着皇后,右腿抬起,已经开始慢慢移向毫无知觉的云嬷嬷,随时准备结束她的生命。 皇后怔怔地站着,脚底一阵发虚,好像踩着的并不是实木,而是漂浮的云。她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破皮出血理智才方恢复了几分。 生生地将眼中的泪水压了回去,她缓缓地解开纱带,华美的衣衫瞬间脱落,屋内顿时一片亮堂。 慕容辽露出满意的笑容,眼睛往床那边一瞟,皇后就知道慕容辽是什么意思。 起码还是在床上!皇后如是安慰自己,木然地走过去,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仿佛失去灵魂的傀儡。唯有如此伪装,她才能无视心底的骄傲和自尊。 感受到皇后的僵硬,慕容凛柔声唤着她的小名,“贞儿……” 皇后迷离地看着慕容辽,这一声“贞儿”让她的心瞬间软化下来,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的欢乐画面,她就完全放下了戒备。 “皇上!”她呢喃地回应着慕容凛的呼唤,他的吻像潮水一波一波地将她掩埋。[..tw超多好看小说] 听到动静,那些立着的太监宫女们似乎想悄悄地退下,却被慕容辽一声厉吼止住了,“都不准走!” 众人一个颤栗,再不敢挪动半步。 “皇上?”皇后红着脸,不解地看着慕容辽,随着他一声厉吼情潮也褪去了一半。 慕容辽扬起唇角,低声哄道,“这样刺激,更好玩,”久经战场的他,总知道如何征服在理智边缘徘徊的女人。 果然,皇后一听到这话,只羞涩地往下缩了缩。 半饷,皇后吐气如兰地嘤嘤耳语,“皇上……” 原本还在卖力挥洒汗珠的慕容辽忽然停住了,嘴角无限度地开始上扬,勾起一个坏笑后,翻身下了床。 “朕有公事要忙,就不留下来陪皇后了,”整理了下衣衫,他转头看着仍旧情迷意乱的皇后,意味深长地道,“如果皇后实在寂寞的话,可以找太监解闷!朕是不会介意的。” 说完,带着人匆匆地走了,临走前还留下郎朗的大笑声。 皇后呆呆地看着慕容辽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遍遍地回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不介意,他不介意……她的眼中顿生恨恨之色。嫁他是太后的旨意,她有何错,他为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她?既然他这么讨厌她,当初为何不拒绝太后的旨意呢?他是皇上,有这个权利,不是吗?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泪水一下子奔腾而出,手触及到一旁柔软凌乱的被子,心里的委屈无以复加地重叠上来。 接着,就是嚎啕大哭! “皇后,快别伤心了!”贴身宫女急忙千千上前劝慰。 半饷后,皇后终于止住了哭声,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冷声道,“快去给嬷嬷请了太医过来看看。” 千千迟疑片刻,方道,“娘娘,其实皇上这一次的怒气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皇后吊起眉梢,凝起一个疑惑的表情。 “穆公公刚刚让小太监来传话,老爷把贵妃娘娘的事情宣扬出去了,所以……”千千小声说。 穆公公就是慕容辽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因为太后的关系,他对皇后一直很关照。 父亲犯的罪,女儿还,天经地义!皇后怔了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铜镜前整理了下头发,对着屋子里跪着的一众宫女太监们道,“先把嬷嬷抬到塌上去吧!” “娘娘,这事要不要告诉太后?”千千小声问。太后这么疼爱娘娘,肯定会主持公道的。 “不许说,”皇后厉眼扫过一众宫女太监们,脸上肃然之色让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谁要是敢把今日的事传出去,这枚珠钗就是他的下场。” 她抄起梳子台上的一只碧玉簪子,狠狠地掷到地上,簪子霎时断成两半。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皇上恐怕就更讨厌她了。 梳妆整理完毕后,她匆匆地给云毅写了封信,不过是警示他不要再乱说话之类的。本来作为皇后,她是有权利宣云毅进宫会见的,只是恐慕容辽更加生厌,便一直甚少这样做。 “千千,把这封信给老爷送去。”…… 接到信后,云毅匆匆展开,只不过看了后却是一头雾水,“娘娘可还有什么话交待?” 千千摇摇头,“娘娘要说的话已经都写在信中了。” 云毅微微想了想,接着小声问,“娘娘最近还好吗?” 千千愣了下,差点冲动把皇后被皇上羞辱一翻的事说了出来,想起皇后严肃地警告他们不准把此事告诉任何人,满脸的忿忿之色顿时化作一抹干笑。 “娘娘一切安好。”只要相爷不惹麻烦,娘娘就很好。 第二天早上,皇后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常,虽然皇后极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贞儿,怎么了?”太后拉着皇后的手,关切地问,“是不是皇上他又欺负你了?” 第三十九章 应该找个更温暖的 太后的话瞬间勾得皇后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不过转瞬,她就生生地把泪水压了回去,摇头,急声道,“母后千万不要,皇上他并没有欺负我。只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所以……” “你可千万别替他瞒着,如果他真的欺负你,哀家一定替你出气。”太后慈爱地抚着皇后的手。 皇后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娇声道,“有母后这么疼着贞儿,皇上他怎么敢欺负我。” 太后满意地笑笑,点头道,“量他也不敢。”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后,小声道,“皇上刚刚把贵妃打入了冷宫,你可要好好地抓住这次机会,讨得皇上的欢心,快点给哀家生一个皇孙。” 皇后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一阵苦涩。皇上虽然每个月都会在她那里歇息几晚,可却从来没有碰过她,又如何能受孕。讨他欢心就更不可能!从太后下旨封她为皇后时,他就开始厌恶她,视她如敌人。 三天后,烟如丝终于能够下床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可相对慕容凛而言,可以算是生龙活虎了。 能自行活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从慕容凛的凌云阁搬回静怡馆。 这三天对烟如丝而言就是煎熬,天堂和地狱并存的煎熬。一面享受着美男在侧的艳福;一面和心底的欲望对抗,时刻忍受着能看不能吃的痛苦。简直就是冰与火的交替,不是人过的日子。为了不在慕容凛面前兽性大发,这三天她几乎都是除了吃,便是睡。[..tw超多好看小说] 一看到烟如丝,小狸就激动地扑了过来,紧紧地挂在她的身上,死死地跩着她的胳膊,只差没有痛哭流涕了。 “好了,好了,我不过才离开三天,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烟如丝嘴角微动,粗暴地按了按小狸的头。 小丝丝你是不知道那个慕容凛有多坏!小狸心里喋喋不休地控诉着,烟如丝却早已放松地栽倒在宽大的床上。 小狸马上跳到烟如丝的眼前,准备把慕容凛大骂特骂一翻,可是眼前却又忽然浮现出慕容凛骇人的脸,顿时把对慕容凛所有的抱怨都埋在心底。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小丝丝,你交待的任务我已经圆满完成了。通过意识,小狸把他在醉春风宣扬贵妃娘娘的事,添油加醋地细说了遍。 “嗯,干得好!”烟如丝宠溺地揉了揉小狸的脑袋,嘴角荡起,贱贱的坏笑随即而生。当众造皇室的谣,这回够云毅吃一壶了,下次要是再敢乱嚼舌根子,就不止是这么简单了。以慕容辽小心眼记仇的个性,给会云毅什么样的惩罚呢?她很期待。 那奖励呢?小狸巴巴地看着烟如丝,墨黑色的眼珠闪着灼灼的莹光。 如果不是小狸提醒,她都已经忘了当初的承诺,烟如丝懒懒地伸展着腰肢,“去域戒里随便挑,不过,珠宝玉器、还有金银不能拿。” 小狸熠熠的眼眸顿时暗了下去。小丝丝就是小气,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他一溜烟地跑进了域戒,留给了韵音一个惊诧的眼神。 不过,经过上次那么多的震惊后,韵音已经能很快适应了。虽然她真的很好奇,不过多舌不是她的个性。 “王妃。”韵音一脸贼笑地凑到烟如丝跟前,眨巴眨巴眼睛,抛给给烟如丝一个意味深长的小眼神。 “你干嘛呀?”烟如丝心慌地往后躲了躲,“眼睛抽筋?” 韵音面色一僵,扎眼的功夫又笑眯眯地看着烟如丝,尖声尖气地问,“王妃,这三日,有没有跟王爷发生点特别的事?”媚笑的神情仿佛已经笃定她和慕容凛发生了什么。 “什么特别的事?”烟如丝佯装不解,接着眼珠子灵机一转,在韵音的脸上吹了口热气,“莫不是我们韵音已经跟幽冥侍卫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哼,想打趣她,下辈子吧! 韵音脸色忽而涨红,目光也开始闪躲,立马站直身子,严肃地说,“韵音听不懂王妃的话。”想起上次失败的告白,她就倍觉尴尬,当然还有一点点失落。 烟如丝嘻嘻地笑了笑,又给韵音抛了个意味深长的媚眼,“听不懂就算了,反正你心里清楚就行了。” 想到幽冥,她的眼睛渐渐地眯起来,半饷,方幽幽地说了句,“韵音,你应该找一个更温暖的人。”幽冥给她的感觉太过阴暗,太过妖娆,这样的一个男子其实真的不适合韵音。 韵音一愣,接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王妃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的心,我看王爷对王妃可是很上心的,就不知道王妃是怎么想的。” 慕容凛对她很上心?韵音的话让烟如丝顿时怔住了。虽然这三天他确实跟她说了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不过她都只当作是他一时的玩笑话。她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真的爱上了她。 “你个小妮子,竟然敢教训起我来,”烟如丝板起脸,手一下子伸到韵音的腰间,轻轻地挠了下,“谁让你在王爷的面前瞎说的?” 韵音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戒备地抬起来,以防烟如丝突如其来的攻击,“那王妃想要我怎么说,告诉王爷王妃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烟如丝一怔,忽而娇嗔道,“那也不用说我因为他哭晕了吧?” “不然王妃认为该如何解释你的晕倒?”韵音似笑非笑地看着烟如丝。 “好了,这件事我就大人大量不追究了。”烟如丝悻悻地道,虽然她很想问问慕容凛当初救韵音的事情,可是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回首的往事。 韵音弯腰作了一揖,一本正经地道,“奴婢谢多王妃宽宏大量。”说完忍不住咧开嘴大笑起来。 小荷忽然走了进来,看到烟如丝和韵音亲热地打闹着,心里有些黯然,本来王妃是喜欢她的,可是自从王爷重伤后,一切仿佛变了。 “王妃,小荷做了你爱吃的子母糕。”小荷献媚似地把子母糕端到烟如丝的面前。 烟如丝伸手拿起一块,喜滋滋地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夸奖,“嗯,好吃!” 看着烟如丝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小荷顿时乐得像朵花似的。 刚刚从域戒出来的小狸,一看到有东西吃,腾地一下扑了过来,直奔小荷手中的子母糕。 烟如丝眼疾手快地把小狸拧了起来,训斥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跟主人抢东西吃?在这么没大没小,小心我把你送给王爷。”从那天她醒后,小狸忽然跳过来,她就发现小狸似乎很怕慕容凛。 小狸一听吓得不敢动,楚楚可怜地看着烟如丝。 自己养的宠物不怕她,却反而怕慕容凛。烟如丝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拿了两块子母糕,“以后可不准抢!”没办法,她就是见不得小狸这副模样。 小狸抱着子母糕,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仿佛已经忘记了烟如丝刚刚的威胁。 “王妃还想吃别的东西吗?”小荷极力讨好。 “等想到了再告诉你。”烟如丝咕哝一句,因为满嘴都是子母糕,话语都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小荷还是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喜得她嘴都合不拢了。 “对了,”烟如丝的眼睛忽然扫到墙角那两个箱子,“那是什么?” 第四十章 祭拜 “皇上赏赐给韵音姐姐的。”小荷忙道。 赏给韵音的?烟如丝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奖励韵音救了慕容凛,这个慕容辽还挺会做表面功夫的嘛! “是什么?”烟如丝随口问道。 “白银三百两,绸缎二十匹。” 白银三百两?刚刚还懒懒的烟如丝,顿时来了精神,嗖地一下跑到墙角,打开箱子。 白花花的银子顿时闪花了她的眼,至于那一箱子绸缎她就直接忽视了。 烟如丝吞了吞口水,眼中已满是闪闪的白光,移都移不开。真金白银果然比银票更震撼人心。 “韵音,这些都是你的吗?” “现在已经是王妃的了。”韵音哑然失笑,她真不明白,王妃已经吃穿不愁了,为什么还这么喜欢钱。 “真的吗?你是说把这些东西都送给我?”烟如丝瞠目结舌地看着韵音。竟然有人到手的银子不要,反而推出去,这实在不在她的理解范围内。 韵音点点头,话还未从喉咙里吐出来,烟如丝就狂奔过来保住她。 “韵音,你太好了!”在韵音的脸上落下一个亲吻后,烟如丝又火速闪到墙角那边。 小荷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惊讶于韵音的大方,还是烟如丝过于激动的反应。(..tw无弹窗广告) 韵音捂着脸,无奈的摇摇头。要是被王爷看到刚刚那一幕,肯定又要吃醋了,幸好幸好! “王妃!”门口忽然站着一个小丫头,怯怯地往里面望了望。 烟如丝完全沉醉在突如其来的一大笔横财里,根本就没有听到小丫头细小的声音。 “什么事?”韵音走到门口,小声问。 小丫头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柳府传来消息,说是平夫人和二小姐过世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王妃?”韵音提高音贝,惊醒了正乐不可支的烟如丝。 “什么事?”烟如丝转过身,一脸诧异地看着韵音。 “相府的平夫人和二小姐过世了。”韵音一边说一边拿眼打量着烟如丝,腹内暗自纳闷,上一次听说她们陷入昏迷后,王妃的表情就很奇怪。 “过世了?” 今天的喜事还真是多! 烟如丝的嘴角瞬间翘起,如花的笑靥在她的脸上无法遏制地蔓延,直到接收来自韵音警示的眼神这才稍稍有些收敛。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三天前她才收到她们昏迷不醒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应该还得一个月的呀,催魂咒发作后,先是昏迷不醒,一个月过后才会彻底死亡。难道上次的催魂咒用力过猛了? 韵音暗付:虽然早就听说相府大小姐和平夫人二小姐的关系不好,可毕竟是自己家里出了事,想来王妃怎么也会回去看一看。 然而,当她的眼睛刚刚落到烟如丝还残留着笑容的脸上,瞬间变成了不确定,“王妃,你要回相府看看吗?” 烟如丝头如捣蒜,“看,当然要看。” 说走就走,“小荷你留下来看着小狸。” “奴婢可不可以陪王妃一起去呀?”小荷炯炯地看着烟如丝,祈求道。 烟如丝顿时心软,“也好!” “王妃的身子才刚刚好,现在出门怕有所不便吧,要不要跟王爷说一声?”韵音鼻头微微动了下,担忧地扫了扫烟如丝。 “我的身体没事,好得很,”烟如丝笑嘻嘻地拍了拍胸脯,“至于王爷,还是不要去烦他了,让他好好休养吧!” 韵音心内暗自思量:看王妃的样子虽然称不上生龙活虎,可也差不了多少,既然王爷吩咐以后只需要效命王妃,她也不需事事报备了。 烟如丝带着韵音和小荷匆匆地出门了,独留下睡得香甜的小狸,这三天,他每天如临大敌、心惊胆颤的,就连睡觉也都时刻警备着,以防慕容凛忽然出现。 轿子抬到相府门口停了下来,府内传来阵阵啼哭声。 韵音掀起轿帘,扶烟如丝下来。 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白色的横联,烟如丝不禁想到她初次到相府的时候。 “王妃,奴婢先进去去通传一声。”小荷护在烟如丝的跟前,脆声道。 “不用了,我们直接进去吧!”如非必要,她可不喜欢搞这些门面功夫,说着,烟如丝一脚踏入了门内。 “大小姐!”门口急匆匆地迎来一个小厮,却正是上次大喊“大小姐的鬼魂回来了”的那个人。 “大胆,见到王妃还不跪拜?”小荷厉声训斥。 小厮立马哆嗦地给烟如丝磕了个头,“请王妃恕罪。” 烟如丝微皱眉头,轻轻扫了眼小荷,她很不喜欢这样仗势欺人的丫头, “起来吧,听说二娘和二妹出事了,所以回来看看。” “王妃这边请……”小厮胁肩低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也是毕恭毕敬。 来到堂屋,嘤嘤的哭泣声不绝于耳,灵堂前还跪着几个眼生的人,不用说肯定是沈素莲的娘家人。 看到突然而至的烟如丝,柳夫人一脸讶异,“清儿,你怎么回来了?” “听说二娘和二妹突发殁症,所以过来看看,怎么说也是一家人!”烟如丝佯装伤心难过状,硬挤出几点眼泪,还拿出帕子柔弱地擦了擦,然而低下头的那一瞬,眼中却闪过一缕看好戏精光。 柳千盛沉着脸走过来,冷漠地道,“听说王爷受了很重的伤,你不在跟前照顾跑回来做什么?”大婚不过两日,就传出不好的名声,让他跟着出丑,这个女儿真是个煞星。 烟如丝暗自翻了白眼,要不是为了检查柳婷她们为什么会提前死亡,她才懒得过来。 “是呀,还是快些回去找找照顾王爷吧!”柳夫人也出言催促道。 都知道慕容凛受了重伤,柳千盛不去看还说得过去,可是柳夫人竟然也没有去看一眼,如此说来,她也没有多关心柳清这个女儿。不过,这样更好,以后她算是和相府彻底地划清了界限。 “我祭拜一下二娘她们就走!”烟如丝的声音软绵绵的,鼻息间还有些糯糯,再配上悲伤的脸,任谁也无法拒绝她的合理请求。 柳千盛紧紧皱着眉头,碍于烟如丝现在的身份也不敢随便发脾气,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吧!” 烟如丝轻移脚步,款款地走了过去,装模作样地朝着灵堂做了三个揖,接着手放到其中一副棺材上,鬼气随着手快速地移动到棺内。 第四十一章 奇珍荟 果然死了!只是好像体内有一股莫名的东西,似乎是流毒。[..tw超多好看小说] “王妃拜完了没?如果拜完了,请让逝者安息!” 烟如丝一转头,就看到棺木旁站着个一脸冷峻的男子,低沉的声音颇具威严。 “大舅兄!”柳千盛忙过来意有所指地喊了句。 烟如丝顿时了然,眼前的男子就是沈素莲的大哥,吏部尚书沈中天。 本来还想探探另外一个棺木的,这下只得作罢! 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说,烟如丝就带着韵音和小荷走了! 到底是谁给柳婷和沈素莲下的毒呢?烟如丝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是谁,她也无心多管了,只要不是她的催魂咒出了问题,也不是有人破坏了她为柳清报仇的计划就行了。 “相府的人也太没有礼貌了吧!”一出府,小荷就鼓着嘴,气呼呼地道,“竟然对王妃如此无礼!亏得王妃还好心地去凭吊。” 韵音偷偷地打量了下烟如丝,见她满面含春,没有丝毫不快的意思,这才出言打趣小荷,“王妃她都没生气,你倒是这么气愤做甚?”虽然她很不理解为什么烟如丝对相府的事情这么冷漠,甚至还有些隔岸观火的味道,可是看到烟如丝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行为后,她也就不以为意了。 “奴婢是替王妃抱打不平嘛!”小荷忿忿不平地道,圆圆的眼中尽是怒气。 韵音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哦,原来我们的小荷是侠女呀!” 烟如丝旦笑不语,对韵音越发地喜欢,这丫头不光嘴紧,还懂得察言观色,最重要的是还越来越有趣了。 “听说东街有个奇珍荟,每月初就会有一批新晋的奇珍异宝,不如我们去看看吧!”烟如丝提议道,眼中还闪着期待的光芒。今天刚刚好是月初,既然已经出来了,没道理就这么回去,老早就听说奇珍荟能收集到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宝物,怎么也要去见识下。 “王妃想买东西吗?” “怎么了?”烟如丝不明所以地看着韵音,怎么她的语气好像这奇珍荟进不得似的。 “奇珍荟的东西没有一万两以上,王妃还是不要想了!” 早就听说奇珍荟的东西很贵,有的甚至有市无价,千金难求,今日一听果然如此,这样她倒更要去看看了。 烟如丝神秘地笑笑,“去看看有什么关系!不是说今天只展宝不卖宝吗?”何况,很多时候买东西根本不需要钱。 奇珍荟占据了东街最大的一条巷子,连片的房子俱是两层,由一个普通的院墙围了起来。 “王妃,别看这个院墙很普通,又不高,可是听说从来没有外人成功进去过。”小荷有声有色地开始充分发挥她百事通的本领。 “哦?”烟如丝轻挑眉角,兴致更浓。 “据说墙壁里面有一种磁石,只要有金属东西靠近都会被吸上去。”韵音不紧不慢地道。 来这里偷东西的哪个身上不带兵器,还未进去就被发现了,自然再无从下手了,怪不得!恍然大悟的同时,烟如丝也不禁赞叹韵音的博闻强识,竟然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知道。 奇珍荟的大门口搭着一个很大的台子,台子上面放着三个横架,架子上头都用一块红布遮盖着,想来里面是今日要展出的奇珍异宝。 四周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俱是修为不低的人。 “今日展出的宝贝,有三样,”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人,两撇小胡子不羁地躺在薄薄的嘴唇上面,脸上笑容可掬,却让烟如丝不禁想起笑里藏刀这个词来。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大家的胃口后,方才接着道,“异兽蛋!”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顿时兴奋地议论开来了。 烟如丝不屑地撇撇嘴,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异兽蛋这么有兴趣。在她看来,异兽不过只能当宠物养养,就比如说小狸,除了能随意变幻样貌外,其实毫无攻击性,而且孵出来的几率又小,最重要的是还必须以血养蛋。想当初为了孵出小狸,她耗费了多少精血呀?现在想想就觉心疼。 待众人都安静下来时,中年人清了下嗓子,接着道,“王母果!” 这下众人的叫声更加激励,开始你推我撞的,仿佛生恐有人抢在了自己的先头,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所谓的王母果,其实就是一种能改变人的体质、增进修为的果子,传言只要吃了王母果,就算资质平平的人一般也能修炼到震位,资质好一点的就能达到离位,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是王母果长在迷幻瑶池里,因为迷幻瑶池常年雾蒙蒙,又有沼气,再加上它似乎能随意移动,甚少有人进去过,所以就算人们再怎么趋之若骛、胆大包天,也无法摘到王母果。 烟如丝也忽然来了兴致,说起来她还从不曾见过王母果呢,她眯着眼睛看着台子上的那个中年人,他的四周除了四个穿着青色衣衫的护卫外,好像再没有旁人。他敢如此无惧,看来必然有所依傍。 “最后一样,火山赤莲!” 此话一出,众人倒是安静异常,毕竟它虽然极其难得,但是对武修的人却没有多大的作用,虽然说也能提升修为,可相对与它不易活得的程度,那种功效简直不值一提。 然而,对于烟如丝这种常年受寒毒攻心的人来,火山赤莲无疑就是救命稻草。 她的心好像被狠狠地砸了下,眼睛盯着台上的架子一动不动,满目灼光都放在那一个焦点上,似乎想看一看那红布下面的,到底是不是她一直梦寐以求、苦苦搜索却不得的东西。 火山赤莲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烟如丝满腹狐疑,她走遍大江南北、五湖四川找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寻得,直到两个月前才收到消息说慕容凛手上有一株,奇珍荟怎么可能会有? “能不能让我们先看一看宝物,也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虽然是质疑的话语,听起来却让人丝毫不觉刺耳。 烟如丝一下子就懵了,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她迅速地镇定下来,一个虚晃闪到韵音的身后,以她作为屏障掩着身子,偷偷地寻声瞄了过去。 果然是他! 第四十二章 被人追杀 烟如丝的眼帘中映入一个白衣飘飘谪仙般的男子,长长的眉毛,英挺的鼻子,不厚不薄的红唇,脸庞的弧度十分柔和,让人一见倾心;身形挺拔,却又不显得太过健硕,全身荡漾着如水似的气息,不是赫连佑还能是谁? “韵音,你和小荷在这里守着,等展宝会结束后再回去。(..tw好看的小说)”烟如丝小声嘱咐一句就消失在人群中无影无踪了。 韵音甚至都还来不及细问一句,不过她敏感地感觉到,烟如丝的离开肯定是跟那个白衣男子有关。她身旁的小荷则是一脸急切地看着烟如丝刚刚站着的地方,“怎么办?” “王妃肯定是有事先回去了,我们等展宝会结束后再走吧!” 虽然韵音也很疑惑,可是既然烟如丝这样吩咐了,她自然只有照做。 台上的胡子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心里一阵翻滚。白衣男子的修为深不可测,估计已经到了坎位。除了尊主外,他还从不曾见过有这般修为的人。 “从来还没有人怀疑奇珍荟东西的真假,今日倒是开了先河。”胡子男轻笑一声,眼中尽是戏谑,说着,他的话锋又是一转,眼睛也已经离开白衣男子,投向众人,“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展宝日,本来就是要把宝物展现给各位看,既然这位白衣公子如此心急的话,那我们就提前进行展宝。”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沸腾的欢呼声。 等欢呼声停下后,胡子男大大方方地让人掀开了红布,三件宝物就这样无遗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才离开奇珍荟不久,烟如丝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而且还不止一人,不过好在这些人修为俱都平平,最高的也不过兑位,显然来的人把她当成了一个弱女子。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她故意往一些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弯,等到四下无人时,她方止住了脚步。 “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她笑吟吟地转过头,就看到四个灰衣人。 其中最矮的那个灰衣人,看到烟如丝忽然转头,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最瘦的灰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没用的东西,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怕什么?” 矮个灰衣人面色一讪,继而把凶狠都挂在脸上,往前走了走,瘦子灰衣人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你们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我是身无分文,或许还要你们救济一二。(..tw好看的小说)”烟如丝无奈地摊开双手。 “要是劫色的话?”说着,她仔细地扫了扫对面的四个人,然后托着腮帮子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如果你们再长帅点,或许我还会考虑。”确实,这四个人长得有够抱歉的,如果要是有慕容凛那样的紫色的话,她还会小小地考虑一下。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如此牙尖嘴利!”瘦个男面目凶煞地冷哼一声,手中的利器高高举起在空中刮过一条弧线,最后直直地插在了地上。 烟如丝佯装惊恐之色,瞪大双眼看着四人,声音颤抖地问,“你们要杀我?”看这些人就知道不可能是鬼见愁派来的,所以肯定不是针对她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是特意来杀柳清的。 她心里一阵抱怨。也不知道这个柳清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连连被人追杀,还要连累她。 瘦男嘲讽地勾起唇角,“现在才发现?” 烟如丝缩着身子,怯怯地问,“我跟你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这是命令。”矮个男憨声道。 “哦,”烟如丝轻挑眉梢,眼中聚气一抹寒光,“谁的命令?”让她知道是谁,她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也算是她送给柳清的最后一份大礼了。 “给我住嘴。”瘦男一声厉吼,说话间重重地甩了矮个男一巴掌,打得他一个旋转,捂住脸再不敢多说一字。 烟如丝遗憾地撇撇嘴,眼看着矮个男就要供出主谋了,真是可惜得紧。都怨这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她一定要让他死无全尸。 “老大,这个女人狡猾得很,我们还是不要跟她啰嗦,直接动手算了。”看上去最小的那个灰衣人附到瘦子耳旁,低声语。 最壮的那个灰衣人鄙夷地看了眼烟如丝,道,“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需要我们四个人吗?我一刀送她下黄泉。” 说完,直直地向烟如丝走过来,然而还没有靠近,就被她同时聚满幻气和鬼气的掌风震得倒飞一丈之外,重重地摔到强上,接着掉了下来,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三人目瞪口呆,半饷才反应过来。由于没有看到烟如丝是怎么出手的,他们都只当暗处还藏着一个人。 “谁,谁在暗箭伤人,给本大爷滚出来。”瘦个对着空气大声喊道,虽然他表面装作一副无畏无惧的样子,可惊恐的目光早已出卖了他心内的恐惧。 半天后,没有人跳出来,最小的灰衣男扯了扯瘦个的衣服,低声道,“老大,会不会是她动的手脚。”说着,警惕地看了眼烟如丝。 “怎么可能?”瘦个一脸惊鄂,“消息说她根本不会武功。” 一旁的矮个点头附和,“她刚刚动都没动,怎么可能是她呢?” “先别管这么多,杀了她再说,走,我们一起上。”瘦个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 三人一起,轻挪脚步往烟如丝一步步靠过去。 走到近处时,同时举起刀往她的身上砍了过去。 然而,刀还未落下时,烟如丝手中的幻剑已经变了出来,抬手对着最小灰衣男的心口就是一剑,接着又一剑把瘦个男劈成了两半。 这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都在弹指间完成,吓得矮个男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接着瘫软下去。 烟如丝抬脚一踢,就把他踢晕了。 “这么没用,也跑出来当杀手!”烟如丝轻蔑地嗤了一声。 “看了这么半天的戏,也该出来亮个相吧!”手中的幻剑化作虚无后,她对着巷子深处低喊一声。 那四个灰衣人跟着她不久后,她就发现又多了一个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只不过一直和他们拉开着距离。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肯定他不是和他们一样要追杀她的人。 第四十三章 三重惊悚,一重惊喜 “你练的是什么异术?竟然能变出透明的剑来?斗气还有两股,一股浅橙色,一股墨绿色?”白慕云从暗处走出来,诧异地看着烟如丝。(..tw无弹窗广告) 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没想到,她不光修为高,而且行事狠辣,杀起人来竟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他真的很想知道,柳清这张人皮之下,到底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看到白慕云的那一刻,烟如丝先是小小地惊了一下,继而眼珠一转,不答反问,“那你又为什么跑到郡城来呢?”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她当然不能放过戏弄他的机会,就算是当作她被人追杀后的压惊宴。 白慕云面色一滞,瞬息又恢复自若,“我爱来就来。” 只要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就行!烟如丝慢慢地踱到白慕云的身旁,近到几乎贴了上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莫非你喜欢上了我,所以特意跑来郡城看我?” 她温柔的气息,带着罂粟般的诱惑,让白慕云的心跳停顿了半秒。 “我才没有!”恢复镇定后,他急忙反驳,说话间还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真的?”烟如丝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惦着脚尖往前移了移,又快贴上了白慕云的身体。 “你要干什么?”白慕云语气生硬地问道,虽然如此,却依然难掩他脸上的赧然之色。 烟如丝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无辜,努了努嘴,“没什么。” 白慕云一口气还未完全松下去,她又接着说,“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我不喜欢男人。”白慕云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烟如丝了然地瘪瘪嘴,耸耸肩,“我知道啊!”刚刚她靠近时候,明显看到他黝黑的脸上忽然出现两道淡色的红云,外加“咚咚咚”的心跳,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他喜欢女人啦! 白慕云这才惊觉烟如丝刚刚是故意戏弄他,不过他还是决定大方地不跟她计较。 他扫了眼地上躺着的矮个男,“你准备把他怎么办?” 烟如丝吊起左边眉毛,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也看到了,他们刚刚要杀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留下一个活口,好好地拷问一翻,看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做的人天天盯着本小姐?” 白慕云嘴角下意识地往上扬了扬,在烟如丝目光还未触及时,又迅速地褪了下去。 “你准备怎么拷问?总不能带回王府吧?” 烟如丝顿时愣住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果然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杀了,反正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留下活口,不然的话,她的身份铁定要暴露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忽然变成了杀人无形的高手,任她再会狡辩也没有用。 “不如这样,你把他交给我,三天后还在这个地方,我给你答案。”白慕云提议道。这样的话,或许她会看在他帮她的份上,把她名字告诉他,也不枉他特意跑这一趟。 烟如丝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他和她之间,目前虽然不是敌人,但也绝对算不上是朋友吧? “就算是作为你上次把凭信交给我的回报。”白慕云肃然道。那样子丝毫不像虚情假意,也不像暗中筹划着什么阴谋,让烟如丝没来由地相信他。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好。你肯定有能让他开口的办法,也免得我动手了,不然我还真怕自己狠不下心来拷打他。” 白慕云的心顿时狠狠地被击了下。她刚刚出手杀那几个灰衣人,又狠又快又准,转眼竟然又说出狠不下心来拷打矮个男的话来,真是……真是恬不知耻!实乃他所见第一人也! “不过有一点,他要是嘴硬不肯招的话,就杀了他!”烟如丝冷声道,原本明媚的眸子骤然闪过一抹阴狠。 “你放心!”短短的三个字缓缓地从白慕云坚毅的嘴里吐出来。 “三天后午时一刻见。”甩下一句话后,烟如丝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慕容白无奈地摇摇头。她倒是真不客气,就这么大方地把残局留给他收拾。还好他现在不住客栈。 白慕云一手撕掉矮个男的外衣,把他往肩上一扛,就消失在巷子中。 一回到静怡馆,烟如丝就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今日真是两重惊悚,不,是三重惊悚,先是意外地看到了师兄,接着又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杀,最后白慕云又出现了。 真是倒霉到家了!她不耐烦地闷声一声。 原本悠哉地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小狸忽然跳了下来,慢慢地度到烟如丝的身旁,关切地在她腿上蹭了蹭。 “别来烦我,一边玩去!”烟如丝不耐烦地甩了小狸一句。 小狸摇了摇尾巴,委屈地躲到一旁。 师兄为什么会忽然来郡城呢?烟如丝百思不得其解。回来的时候,沿途看到很多师兄留下来的记号,看来他在找她,只是现在真的不太方便见面…… 烟如丝忽然想起慕容凛中毒的事情,心里更加不舒服,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可能会跟师兄有关,可三日醉明明除了他们,别人就根本不可能有。 不过,好在师兄还没有发现她,追杀她的人也没有得手,而白慕云虽然意图不明,但至少短期内不会与她为难。 “王妃?”才歇了没一刻,韵音和小荷就回来了。 “展宝会结束了?” 小荷点点头,气喘吁吁地道,“结束了!” “可有看到火山赤莲?”烟如丝一脸急切地看着她们,这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至于赫连佑的事情已经暂时被她抛在了一边,毕竟现在她已经是柳清的模样,就是熟悉如赫连佑恐怕也认不出她来。 “看到了,形状跟雪莲差不多,只是颜色是火红的,还散发着一种热热的香气。”韵音接过小荷的话,心里十分好奇为什么烟如丝对火山赤莲如此感兴趣。 是火山赤莲无疑!烟如丝心内顿时一喜,如此说来,不止慕容凛一个人有火山赤莲了。哇,这不就是四重惊悚了,哦,不对,是三重惊悚,一重惊喜。今天也太刺激了吧! “对了,那些宝物都还没有卖出去吧?”烟如丝追问,眼中的凌厉的光芒稍纵即逝。 第四十四章 赫连佑 “要等到月底才会拍卖,今日只是展宝。”韵音疑惑地看着烟如丝。为何王妃好像对那些宝物好像很感兴趣,尤其是那株火山赤莲。 还在奇珍荟就好!烟如丝面色一喜,大松一口气,瞬息,又陷入了沉思。 眼看离寒毒发作的日子越来越近,慕容凛这边看来速战的可能没有,或许可以先去奇珍荟看看。只是为了救慕容凛发动招魂咒大伤了元气,起码还要等几天才会彻底复原,不过倒可以让呆呆先帮忙查看下火山赤莲的安放的位置。 当天晚上,等韵音和小荷都睡下后,烟如丝就把呆呆召唤出来。 “烟姐姐,又有什么事?”呆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不会又是去阴间找魂魄吧?” 烟如丝白了他一眼,不满地道,“上次还给你一副年画呢!”这么就忘记了她的好,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呆呆即刻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呵呵道,“怎么会呢?烟姐姐的吩咐我向来是惟命是从的。说起来,上次那个男人好了没?” “已经好了!” 接着,烟如丝把事情简明扼要地交待了一翻,呆呆就出发了! 烟如丝端坐在床上,任凭屋外的月光凉凉地倾泻进来,凝神聚气地吸收着月的光华,只觉身上的力气开始渐渐地恢复。 因为招魂咒丧失的鬼气也开始慢慢地聚集。(..tw棉花糖小说网)虽然幻术和驭鬼术在她体内是两个平行、互不干扰的修行,可是只要体质或者精气一弱,便俱会受损。 两团大小不一的光芒在她的心里不断地打转,一个是浅橙色,略略带点淡黄,表示烟如丝的驭鬼术快要突破小鬼进入怨灵了,说来她进入小鬼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可是却一直无法增进到怨灵。另外一个光团是墨绿色,正是幻术修炼到四层人界的颜色。 她借着月光的力量,反复推动着浅橙色的光芒,想冲一冲,能不能进入怨灵品阶。无奈试了几次,气息总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打了回来,消散后再度聚集在一起,却依然是浅橙色。 烟如丝睁开眼睛,倍觉挫败。已经一年多了,幻术和驭鬼术俱是毫无进展。 三更十分,呆呆飘回来了。 “查到了没?”烟如丝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心里划过一丝期待的小紧张。 呆呆点点头,接着把探查到的情况详细地跟烟如丝叙述了一遍。 烟如丝嘴角泛起一缕势在必得的浅笑,对奇珍荟里面的情况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郡城最雅致的客栈非流光溢彩莫属,就连名字都取得格外特别。 不过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所以来往的客人稀少,再加上客栈其实不大,就显得更加冷清了。 然而,赫连佑却很喜欢这样的静寂,有一种个人别院的感觉。他住的厢房就在最东边,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优美的湖景,好不惬意。 “公子……” 一个二十岁上下,圆脸杏眼的男子推开门,毕恭毕敬地微低着头。 “阿威,什么事?”赫连佑薄唇轻动,窗外的月光照得他一袭白衣格外地圣洁,修长的身形,配上儒雅出尘的气质,就如同误落凡尘的谪仙。 “已经跟奇珍荟的左堂主百里追风接触过,他不同意把火山赤莲卖给我们。”阿威紧蹙眉头,神情黯淡,声音也有些低沉。 “哦?”赫连佑眉心浅皱,眼中的惊疑快得难以捕捉,“三十万两也不卖吗?” “他说,奇珍荟的规矩万金不换。”阿威幽幽地道,言语间颇有几分忿忿之意。 赫连佑缓缓地走到灯前,优雅地低下头,一指挑动着灯芯里已经渐长的引子。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算了!”淡淡的一句话像从他的嘴里飘出来,似乎还带着几分暖暖的温意。 “那……”阿威顿了顿,到嘴边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赫连佑轻吊眉梢,满脸柔和地询问。 “属下只是担心烟小姐……”阿威一语未了,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赫连佑扬起嘴角,走到阿威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道,“如果师妹知道你这么关心她,肯定很开心。” “属下只是……”阿威抬起头,涨红了脸,仿佛急着想解释些什么,可是到底太过嘴拙,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愣愣地杵在那里。 “奇珍荟月底不是会拍卖吗,到时候我们再把它买下来不就是了。”赫连佑轻声道,说着兀自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浓浓的黑色,只是那黑色在他白衣的照耀下,似乎俱都往后退了几寸。 阿威憨憨地笑了笑,然而笑容还未展开,脸上却挂起了担忧之色。 “可是,公子能够等到月底吗?”他瑟声问。 赫连佑转过头,两边唇角一齐上扬,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没事,迟点走有什么关系?” 阿威立马兴奋起来,“太好了!” 赫连佑看着窗外的月光,低声呢喃,“也不知道师妹她现在在哪里!”从南锡国一路走来,沿途都留下了暗号,可还是……,他真有些担心。 “公子放心,烟小姐聪明异常,修为又高,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 “这倒是!”赫连佑会心地笑了笑。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不由地又想起小时候两人相处的欢乐时光来…… 慕容辽看着暗卫送过来的消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一群废物!”他用力一捏,手中的纸条立马化作碎片,瓣瓣落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也杀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慕容凛在暗中搞鬼,看来,目前只能暂时停止行动了。不然的话,就算把柳清换了,恐怕也难以取得慕容凛的信任。 “皇上,怎么了?”穆公公忙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 此事还是先跟母后商量一下再说。 “摆驾福寿宫。”慕容辽面无表情地道。 暗无光亮的屋子里,到处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子被两条铁链紧紧地扯着。 “还是不说吗?”白慕云冷冷地看着对面奄奄一息的男子,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我无话可说,要杀便杀。”男子微微抬起头,露出血肉模糊的脸。 白慕云顿时气结。原本以为审问会很顺利,没想到他的嘴竟然这么硬,已经过了两天了,明天就是和她约定的日子了,他还是死不开口,看来,只能灭口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了询问她的资本了。 “那好,我就成全你的忠义。”白慕云冷声说完,地狱镰刀弹指间穿透男子的身体。 须臾,男子的身下淌满暗红的鲜血,汩汩地开始向四面八方地流散开来。 白慕云皱了皱眉。要是烈焰看到的话,他就麻烦了。 正担忧着,门忽然被推开了。 第四十五章 盗宝 来人一头纯白的长发,被门外的风吹得烈烈飞扬,一身蓝色长衫,也随着一起摆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眼睛扫到地上四处窜逸的鲜血,烈焰的幽深眸子瞬息变得一片猩红,恨恨地盯着白慕云,咬牙切齿地吼道,“白--慕--云!” 白慕云身体一僵,直直地转过身,面色不动地说,“不好意思,地弄脏了。” “该死的,不好意思有个狗屁用?赶快给我打扫干净,立刻、马上!”震怒的声音瞬间撕破了空中的宁静,让整个屋子立时鲜活起来,仙风道骨的形象也顷刻荡然无存。 无视烈焰的怒火,白慕云无事人地走出门口,烈焰还只当他去拿扫帚了。 等烈焰意识到不对劲时,白慕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以后休想再踏进我的房子半步。”对着空气,烈焰大吼一声,呼呼的风一直把他的声音送到十几丈外白慕云的耳朵里,一同被送去的还有他带着火药味的愤怒。 “妈的!”烈焰气急败坏地狠狠朝墙上踢了一脚,随即听到“嘎吱”一声低响。 烈焰当下弯腰,卷着身子抱着脚哼唧起来。疼,疼得他龇牙咧嘴。 烟如丝寻了个借口,支开韵音和小荷独自来到和白慕云约定好的地方。 “怎么样?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她睁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 白慕云尴尬地摇摇头,“他死也不肯说。” 烟如丝遗憾地抬抬肩,叹了口气,“还真是嘴硬呀!”虽然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不过还是有些失望。 “那他现在人呢?” “照你的吩咐,已经杀了。” 怔了半秒后,烟如丝勃然大怒,尖利的声音仿佛要刺破白慕云的耳膜,“什么叫照我的吩咐?明明是你自己手痒,还要懒我?”拧着脸,外加哀怨的眼神,仿佛她受了滔天的冤枉。 白慕云顿时僵在那里,舌头好像被冰冻了一般,说不出半个字来。她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几天前才说过的话,现在居然矢口否认? 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烟如丝却早已人影不见。 他又一次被她耍了!白慕云看着烟如丝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他很迷惑。千里迢迢地赶到郡城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仅仅是只想知道她的名字吗? 这些天,烟如丝晚上潜心修炼,白日便呼呼大睡,除了偶尔去看看慕容凛便只呆在静怡馆。好在她还没有接管王府的当家之权,倒也清闲。 韵音也只当她是因为救慕容凛太过劳累还未恢复,不疑有他! 十日后的一个晚上,烟如丝换了身夜行衣蒙着脸就出了王府,本来她准备直接变成那日台上展宝的中年人,可是又恐太过频繁变化幻术,影响到维持柳清的模样,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卸下身上所有带金属气质的东西后,烟如丝偷偷地潜进了奇珍荟,好在里面的守卫并不森严,照着呆呆的形容,很快就找到了火山赤莲。(..tw好看的小说) 它被装在一个玻璃盒子里面,火红的颜色一下子映入烟如丝的眼帘。 曾经听师傅无数次地提起它,可此刻真正见到时,烟如丝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那股红色像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催着她一步步地往前移。 想到每次寒毒发作时的痛苦难耐,她的心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美好的日子在像她招手。 正当手要触碰到玻璃盒子时,她却又忽然滞住了。 拿到了火山赤莲后呢?是不是要离开王府?她有些不知所措,脑海中不断地浮现慕容凛的样子,“你是我的妻子”这句话也一遍遍地回响着…… 她不自然地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手在玻璃盒子周边迟疑地晃了晃。 管他的,先把东西拿了再说!烟如丝闭上眼睛,把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统统抛开,手干脆敏捷地伸向玻璃盒子。 然而,才刚刚拿起盒子时,整个大厅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接着火光四起,出现了一堆的穿着红色上衣,黑色裤子的人。 烟如丝抱着盒子,四下扫了扫,这些小罗罗人数虽多,但是她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个人,却让她无端地发慌。 一个是那日展宝大会上的中年胡子男,依然是一副笑眯眯、镇定自若的样子。 另外一个二十六岁左右,一身青衣,长得也极是好看,长形脸,略带一点柔和的弧度,只是身形有些消瘦,脸色也异常地苍白,仿佛已经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 虽然探不到胡子男的气息,可是那名病态男子的修为却绝对已经达到了离位中品,和她不相上下,烟如丝四处看了看,可以逃跑的地方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病态男子咳嗽一声,低沉的声音犹如气丝,再配上那不苟言笑的脸,和消瘦的身形,活脱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模样。 佳人,嗯,前句听着还挺舒服的!烟如丝眼睛一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病态男子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可是毕竟品阶摆在那里,短时间内从他手里逃走的可能不大,还不如赌一把,从胡子男那里下手。 她歪着头露出一个遗憾的眼神,随即吊起眼尾,眯成一个俏皮的浅笑,“不过是借来看看罢了,何来贼之说?奇珍荟也真小气!” 接着把手中的盒子往前推了推,瘪瘪嘴,“现在看完了,还给你!”说完,东西被高高地抛了起来,然后斜斜地往病态男子那里掉。 病态男子一个漂亮的翻身,只见青衣飘飘转眼凌在空中,纤细的手快速地抓住火山赤莲,再一个旋转,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副柔弱的模样和干净利索的动作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烟如丝飞身奔向胡子男,他的身后一群小兵已经围了上来,大喊,“快,别让她跑了!” 待近胡子男身时,幻剑忽然出现在烟如丝的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 “保护左堂主!”众人大惊失色。 看着烟如丝凭空而出的剑,胡子男一下子也失神了,避无可避。 眼看烟如丝的剑直直地往胡子男的心脏刺去,却在最后一刻虚晃了一下,从胡子男的胳膊上挑了块皮而已。 烟如丝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身子一闪,已经移到窗子口,准备纵身一跃逃走时,病态男却忽然出现拦住了她。 “好狗不挡道!”情急之下,烟如丝不着边际地骂了句。 病态男子丝毫没有被烟如丝的话激怒,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只要姑娘乖乖就擒,我保证不会伤姑娘半分,毕竟你也刚刚放了百里一马。”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 “乖乖就擒?想得美!”烟如丝傲气地哼了一声,一双美眸早已扫遍了整个屋子。 “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抓我。”说完,她凌空弹跳起来,朝着另一个虚口飞奔过去,然而脚才刚刚落地,却遭到了一记横扫。 腿的主人正是刚刚被烟如丝刺伤的胡子男。 烟如丝本能地跳起,躲过了那一腿,由于着力点忽然扑空,身子开始晃悠起来。 正当她快到倒地时,后背却忽然一紧,身子陷入了一道有力的臂弯里。 第四十六章 青衣人 烟如丝讶异地抬起头,双眸中映入一双风华绝代的眼睛--深似寒潭,朗而锐利,不怒自威,那么独特,那么熟悉。.tw[棉花糖小说网] 愣了一秒后,烟如丝忙拉远焦距,仔细地打量眼睛的主人--黑布蒙着面,一身青衣,只能看见饱满的额头,无法确切地分辨他的身份,不过从他的轮廓来看就知道是个男人。 奇珍荟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青衣男子就先发制人。只见他左手揽着烟如丝,右手当空一拂,一道凌厉的袖风便来势汹汹地往前方的敌人扫去。 那些红衣黑裤的人顿时晕倒在地,无一幸免! 青衣男子的袖风带着翻江倒海的无穷斗气,如同一张密密的网,狂风暴雨般将胡子男和病态男同时罩住,让他们无处可逃。 胡子男一脸狼狈,身体一晃向后倾斜,由斗气带动直直地向后闪躲,而那道袖风穷追不舍逼着他的身子一直往后冲。 一旁的病态男也和胡子男如出一辙,只是却朝着另外的方向闪去,然而却并不比胡子男更轻松。 或许由于目标的分散,再加上刚刚袭击了那些零散小兵,袖风追击片刻后力量被消减,来势汹汹却后劲乏力,刚刚把胡子男和病态男逼到墙角,便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了。 如此同时,青衣男子早已搂着烟如丝飞出了奇珍荟。 烟如丝一动不动地盯着男子脸上的面巾,任由他带着她一路飞了好远。 “你是谁?”烟如丝一脸平静地问,她心里隐约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有待证实。 条件反射式的,青衣男子手臂上的力道忽然一紧,烟如丝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不规律地跳动了下。 “你到底是谁?”烟如丝再度追问,声音不由扬了几分,面色也忽然肃穆起来。 然而,青衣男子依然一语不发。 烟如丝顿时气结,伸手作势就要去扯他的面巾,然而指尖刚刚快要触碰到黑色面巾角时,却被青衣男子一把抓住。 “别动!”青衣男子刻意压着嗓子,低声咕哝一句,语气却不是威胁,反而有几分像在恳求。 被青衣男子钳住无法动弹,烟如丝只能乖乖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小憩。 片刻后,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青衣男子终于把烟如丝放了下来,然而头也不回地走了,也没有留个烟如丝一个询问的机会。 奇珍荟里,到处一片狼藉。 “左堂主,你没事吧?”一个刚刚醒过来的小兵马上爬了起来,一脸关切地走到胡子男的身旁。 被称作左堂主的百里追风一脸阴沉地道,“我没事,可是火山赤莲却被偷走了。” “伯隐,怎么办?”百里追风满脸愁容地望着病态男子。(..tw好看的小说) 病态男子浅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如实地禀告尊主了。” 一旁的小兵顿时吓得双腿哆嗦起来,“右堂主,尊主知道了会怎么样?” “惩罚是免不了的,就看是断手断脚,还是断头。”伯隐风轻云淡地说着,然而由他嘴里出来,再加上他那张随时会死的脸,便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百里追风轻轻地剜了伯隐一眼,“别吓他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顶多就是废除武功,再赶出奇珍荟罢了!” 刚刚还抱存希望的小兵,一听到这话,顿时吓得昏死过去。恐他再度醒过来,百里追风又送了他一分斗气。 门后面,忽然走出来一个妙曼女子,约莫三十岁,白皙的脸、浓眉大眼,颇有些英气。她就是奇珍荟名义上的主事人--胭脂。 “好了,看你们两个,一点正形都没有,就知道吓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女子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似嗔非嗔间娇态毕露。 百里追风呵呵地笑了两声,一脸讨好地凑到胭脂身旁,“我们不过是开个小玩笑罢了!”哪知道,这些刚刚招进来的人这么不经吓。 “东西呢?”胭脂肃然问。 百里追风忽然也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已经给尊主送回去了。” 胭脂满意地点点头,继而望向伯隐,满脸严肃顿时化作无边忧虑,“伯隐,最近身子好些了没?” 伯隐咧开嘴,露出一个尽可能灿烂的笑容,“好多了!”只不过,笑容虽然灿烂,但配上那张惨白的脸,外加底气不足的声音,就更显虚弱。 一旁被忽视的百里追风不满地撇撇嘴,凑到胭脂跟前,委屈兮兮地道,“胭脂,你怎么不关心下我?我还受伤了呢?”说着,他抬起被烟如丝划破的胳膊,可怜巴巴地望着胭脂。 胭脂轻眼扫过他的胳膊,柔眸立刻变得锋利起来,轻蔑地挖苦道,“一个大男人,刮破了点皮还在这里叫?真是没用。” 百里追风顿时焉了下去,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心里暗悔刚刚不该跟伯隐争风吃醋的,想着,他狠狠地瞪了伯隐一眼。 伯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追风和胭脂之间的事,总喜欢搀上他,真是麻烦! 胭脂轻轻勾起嘴角,绽出一缕满意的浅笑,惊叹道,“想不到她的修为这么高,竟然连奇珍荟的左堂主都不是她的对手,尊主的眼光可真不错!” 见胭脂不光无视他的伤,这会竟然还意有所指地嘲笑他,百里追风就忿忿地说,“我是一时大意,才会被她伤到的。”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对烟如丝却佩服不已,尤其是那把凭空而出的通明的剑,实在是他平素从未见过的,也不知道是用材质做的,更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胭脂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轻哼一声,“输了就是输了,还在这里狡辩,也不嫌丢人?” 百里追风面色一讪,想要解释些什么,可余光一看到伯隐正掩着嘴偷笑时,又忍住了。他才不要叫伯隐看他们的笑话。 他大方地扬起头,理所当然地道,“就算是输了,又如何?输给了我们的尊主夫人,有什么关系?” 胭脂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走到一众昏迷不醒的人身旁,抬脚狠狠踢了踢,却依然不见任何动静。 “真是没用!”她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们毕竟刚进来,能期待有什么表现呢?现在这样已经算不错了,起码都还活着。”伯隐轻轻一笑,柔软的声音如同和煦的春风,让人心情顿好。 同时催动着心底的鬼气和幻气,烟如丝脚不停歇地赶回了王府,匆匆地换了身衣服后就直奔慕容凛的凌云阁。 一推开门,就看到慕容凛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睡容安详而恬静。 烟如丝一脸狐疑地盯着他,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天救她的那个青衣男子怎么看怎么像慕容凛,那双令人难忘的眼睛,旁人再不会有。 “咦,小如,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第四十七章 这个贼多半就是师妹吧 慕容凛忽然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烟如丝。 小如?烟如丝一下子懵了,半饷才想起来告诉慕容凛小名的事。 “那个,呵呵,”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眼珠子往上转了转,“我来看你睡得好不好?” 慕容凛先是愣住了,继而坐了起来。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幽幽的声音好似叹息,又好像在感伤。烟如丝质问的话一下子吞回了肚子里。 “早点睡吧!”飞快地在慕容凛脸上亲了下,不等慕容凛有所反应,烟如丝就匆匆地离开了。当然走之前,不忘在屋内来回地扫荡一翻,只是让她失望的是,毫无破绽。 “难道真的不是他?”烟如丝自言自语地咕哝一声,接着满腹狐疑地回了静怡馆。 慕容凛回来抹搓着脸上的唇印,上面还残留着烟如丝刚刚留下的温度,让他心里觉得暖洋洋的,连胸口上的疼痛都暂时忘却了。 看来,上一次真的是伤得太重,今晚不过是稍稍动了下,伤口就又被扯开了。修为果然还是不够! 第二日一大早,就传出奇珍荟被偷的消息。 整个郡城顿时炸开了锅,因为这是奇珍荟第一次被偷。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个偷走火山赤莲的女贼,却不是在鄙视她偷盗的行为,而是赞叹她的神通。.tw[棉花糖小说网] 听到这个消息后,烟如丝着实大吃了一惊。昨晚她明明是无功而返,奇珍荟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火山赤莲真的被偷了?只不过偷走的却是昨晚救了她的那个青衣男子? 如果真的是那个青衣男子偷走的话,那么他就不可能是慕容凛了。毕竟救出她后,又折回奇珍荟偷走东西,再回王府,就算是神仙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不过,那个人的眼睛,跟慕容凛还真是像,不,准确地说,是一模一样。 可奇珍荟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事赖在她的身上呢?烟如丝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认为奇珍荟的人把她和那个青衣男子当作同伙了。 这下,火山赤莲又失去踪迹了!烟如丝倍感挫败地瘫在床上,浑身提不起劲。 “王妃,你怎么了?”韵音看着一脸黯然的烟如丝,不解地问。 烟如丝懒懒地抬了抬眼,怏怏地道,“没什么。”只不过想偷的东西没偷到,还倒被人冤枉成贼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昨晚带着面纱,没有被人窥见真容,不然的话,恐怕王府就呆不下去了。看来,她还是乖乖地进行原本的计划好了。(..tw棉花糖小说网) “什么,东西被偷了?”赫连佑尖声厉吼,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过有的失态,眼神再也不是往日的温润如水,而是一反常态的泛着幽暗,就如同完美无瑕的天神忽然大发雷霆,让底下一众人惊懵了。 阿威呆呆地看着赫连佑,暂时停止了思考,脑海中一团虚无,就连呼吸也一下子顿住了。这样的赫连佑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个记忆中永远挂着淡淡微笑的温柔男子忽然模糊起来。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赫连佑马上恢复镇定,脸上的异常表情也瞬间消失。前后判若两人的转变,不过是弹指之间,阿威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轮回那么长。 “知道是谁偷的吗?”赫连佑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心,平静的语气下难掩深深的懊悔。实在难料奇珍阁的东西竟然也会被人偷走,早知如此,他应该先下手的。第一次,他和火山赤莲离得这么近,却偏偏失之交臂,想起她每次寒毒发作时痛苦的样子,他就暗恨自己的疏忽大意。 阿威一下子恍然。公子肯定是自责没有帮烟小姐弄到火山赤莲,所以才…… “公子你不要自责了,谁知道铜墙铁壁的奇珍荟竟然会遭贼呢?”阿威憨声权威,脸上一片扼腕,转眼,怒目圆睁,狠狠地说,“这个小偷也真是的,有异兽蛋王母果不偷,却偏偏偷火山赤莲做什么?”公子为了竞宝,特意让人火速赶回南锡国取了五百万两银票,为的就是能把火山赤莲买下来,却不想,被一个小偷给劫道了。 阿威的话如一道惊雷,醍醐灌顶,让赫连佑顿时眼前一亮。或许这个偷走火山赤莲的正是师妹呢?奇珍荟的人不是说是个女贼吗?而且,恰巧师妹也在郡城。如此前后一想,越发觉得再错不了。 赫连佑小松了口气,淡淡的笑容缓缓浮上俊脸。 “公子?”阿威大惑不解地看着赫连佑。公子的脸色转变这么快,也太让人费解了吧?刚刚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一眨眼的功夫,又满脸微笑? “我想,这个贼多半就是师妹吧!”赫连佑微动薄唇,轻柔的声音,温和的语气,太阳般暖暖的目光,让他整个人裹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阿威乐得合不拢嘴,高兴地抓了抓脸,“还是公子聪明,属下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赫连佑旦笑不语,不过心里到底没有十足把握。还是要寻个机会和慕容凛谈一谈,希望他能够大方地把东西让出来。 暮色悄然降临,白昼尽被驱赶,大地一下子成了黑夜的天下,万物都笼罩了一层墨纱,朦朦胧胧的,清冷的月光、闪烁的星光,成了黑夜中唯一的光亮,也是墨纱上独一无二的点缀。 趁着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时刻,烟如丝急忙把小月他们几个都唤了出来。 “烟姐姐,”小月一下子跳到烟如丝的眼前,嘻嘻哈哈地道,“你终于想起我们了。” 她已经被憋在阴间好久了,再不来人间透透气就要发霉了。 “烟姐姐,上次为什么只召唤呆呆一个呀?”小月撅着嘴,强烈表示抗议。 烟如丝扬起唇角,笑眯眯地道,“这个,不是为了让你多休息一下嘛!上一次施展招魂咒可是多亏你帮忙,姐姐怕你还没有恢复过来嘛!” 呆呆心一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小月却是满脸笑靥,“这点小事怎么会累到我呢?姐姐以后有事可要记得找我哟?” 烟如丝点点头,“一定一定!” 笨笨也立刻上前凑热闹,“烟姐姐,还有我,还有我。” 烟如丝颔首,笑得发虚,“当然,当然!”这三个小鬼,一个比一个难缠,小月是古灵精怪防不胜防,笨笨是纯得让你不忍心,而呆呆则冷静聪明让你无从下手。 “这一次又是什么事呀?”呆呆双手交叉,一脸从容地问。 第四十八章 开阳双星 “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一个东西。”烟如丝一脸严肃地道,星眸闪着忧虑的暗光。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必须在寒毒发作之前找到火山赤莲,否则的话,身份十有八九会暴露。 “什么东西?”小月好奇地问。 “火山赤莲!” “是可以治好姐姐寒毒的那个火山赤莲吗?”笨笨嗓子一紧,高亢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兴奋。 烟如丝轻轻颔首,算是默认。 “东西在王府?!”呆呆顿时了然,原来这才是烟姐姐千方百计混入王府的目的。 “你们去盯着慕容凛,片刻不离,看他平时都把贵重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消息马上回来向我报告。” 三鬼齐声道,“好!” “等……” 烟如丝话还未喊完,三鬼就化作青烟消失了,她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三个冒失鬼,她还没说慕容凛住哪个房间呢!不过,想来以他们三个的聪明,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烟如丝下了床,轻轻地开打窗户,让月光和星光同时倾泻进来。 抬眼看了看天空,苍穹无极,却正好有两颗忽明忽暗的星星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的嘴角欢愉地扬起,弯弯的弧度形成了一个半圆。(..tw无弹窗广告)得失得失,有失有得,她昨天盗宝失手,今晚开阳双星就出现在空中,必定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果然是否极泰来! 飞速地回到床上,盘膝而坐,开始吸收星月光辉。或许有开阳双星的帮忙,她今晚能有所突破,从小鬼进入怨灵。 接收着来自开阳双星的清冷却勃勃的光华,烟如丝慢慢地催动体内的鬼气,那团透着隐隐约约透明黄色的橙色光圈,开始缓缓地转动起来,四五圈后,越转越快,颜色也越来越深。 烟如丝心内大喜,照这个形势走下去,今晚必定能突破小鬼进入怨灵品阶。 摒弃一切杂念,让自己进入坐定的状态,神识渐渐地融入到那团橙色的火光里面去。开阳的星光射到她的脸上,如同佛光普照般,再透过那层晶莹剔透的薄薄皮肤渗入到体内,然后火速地滑到心口,跌入了急速旋转的橙色光圈里去。 她的神识吸收着蕴藏力量的星之光辉,开始不断地壮大光团,不一会,光团由橙色渐渐地向黄色转变,由中央一层层地慢慢向四处扩散,就如同破晓时刻,光明一点点地吞噬黑暗一般,先是大地的轮廓清晰起来,湖流有了生机,接着房子、树木亮堂堂地映入眼帘,然后山川、丛林也纳入了舞台,紧接着就剩下最后的一道防线,整片天空就能彻底被光亮统一。 然而,就在此刻,源源不断涌入烟如丝心口的开阳光华却忽然消失了,正在奋力往外沁的黄色也戛然而止,那团光圈就变成内黄外橙了,就好像被遮蔽的日环食,再没动丝毫。 烟如丝的神识在光圈正中央踌躇片刻后,凝起所有气息,将黄色努力地往外推,然而,光圈只是被打散了,等恢复原本模样的时候,外围还是环绕着一圈刺眼的橙色。如此反复试了几次后,依然没有成功。 烟如丝气馁不已,无奈地放弃,只好收回神识。 调理片刻,待体内吸收的星之光辉完全和鬼气融为一体后,她徐徐地睁开眼睛,长吐一口气,随着这口气一起被吐出还有体内的凉意。 瞬息,从床上跳了起来,火速闪到窗口,抬头看了看天,那两颗开阳双星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孤月还飘在半空中,另外还有些不起眼的黯淡星星三两颗。 好可惜,差一点就突破小鬼了!烟如丝惋惜地暗叹一声。 不过,还好驭鬼术终于有了进展,那团鬼气在体内胀胀的,有种随时要转化的感觉。就如同参天的大树,顶端忽然折断了一根枝桠,这根枝桠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一直往下掉,却在离地的最后几米处被大树的另外一个横枝拦截住了,然后开始摇摇晃晃,只需一阵风或者路过的人一个重重的跺脚,它就可以重归大地的怀抱了。 窗外的凉风呼地吹了进来,刺得烟如丝连打了几个哆嗦。 “希望呆呆他们能尽快找到火山赤莲!”她低声呢喃一句后,便哈欠连连,睡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灵敏地钻进被窝里,抱着小狸柔软的毛发满足地睡了起来。 刚刚飘到凌云阁的三鬼大松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小月喜不自胜,接着瘪瘪嘴,不满地抱怨,“可累死我了!” 呆呆轻蔑地扫了扫小月,冷冷地陈述着无情的事实,“你已经死了,恐怕没有办法再死了,何况鬼还知道累吗?” 淡淡的口气,带着几分嘲弄,让小月顿时气结,她抬手指着呆呆,恨恨地说,“你……”,一语未了,耳旁就传来笨笨闷闷嘀咕的声音。 “要是你们肯听我的话,早点回去找烟姐姐问的话,用得着跑那么多冤枉路吗?”笨笨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满脸委屈地小声抱怨。 话音刚落,一抬头就遭到了小月和呆呆齐刷刷的怒目而视。 小月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呵斥道,“你笨呀,要是回去找烟姐姐,还不得被她挖苦死。” 笨笨一抖,身子往下缩了缩,看都不敢看小月。在他心里,小月就是个十足的恶魔。 床上睡着的慕容凛眼睛微动了下,嘴角的笑意一闪即逝。 从小,他就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听到一些常人听不到的。比如说,鬼差勾魂,鬼差对话之类的,小时候,他还一度因为这个而恐惧了好一阵子,后来也就慢慢适应了,甚至开始仔细观察聆听。 只可惜,毕竟人鬼有别,冥界有冥界的法则,鬼是很少在人间飘荡的,除了七月七之外,他只是偶尔能看到鬼差勾魂而已。 今晚,小月他们一飘进来,他就醒了。因为他们的身上有一种特有的寒气。 听到他们的声音,慕容凛就恍恍惚惚地想起上次在黄泉乡的事。不一会,就越来越清晰,俱都回想起来。 原来她姓烟,明了这点时,他忍不住欢喜起来。 感受到有鬼逼近,他忙翻了身,接着又佯装出一脸熟睡的样子。 小月飘了过来,凑到他脸旁,仔细地打量了一翻,接着摇摇头,扼腕不已,“长得真好看,可惜一道疤毁了容。” 第四十九章 小鬼也有烦心事 笨笨也立马飘了过来,虎头虎脑地说,“烟姐姐只是吩咐我们找火山赤莲,又没有要我们观察他的美丑。” 小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开始四处观望。笨笨讪讪一笑,也跟了上去。 她到底要火山赤莲做什么呢?慕容凛心里疑窦连连,如果说只是想增进修为的话,火山赤莲根本就不是上上之选,也不值得她费那么大的劲嫁入王府。想到这里,他又好庆幸无意中得到了这株火山赤莲。不然,何以认识她,嗯,叫什么呢?烟小如? 一翻查找后,小月泄气地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这里哪有什么暗格呀?” “要是那么容易找,烟姐姐还需要我们吗?”呆呆不以为然地向小月呛声。 “也是。”笨笨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小月面露铮容,想出言反驳几句,奈何呆呆说的确实有理,只能转而把心中的不服发泄到笨笨的身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可怜的笨笨遭了一记白眼,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 呆呆飘到慕容凛身旁,定定地看着他,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半饷后,叹了口气,飘到小月和笨笨那边,喃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月耸耸肩,无奈地撇撇嘴,“还能怎么办?等呗,他总会起床吧!” 一旁的笨笨也表示同意地道,“我们可以先睡下,反正烟姐姐也没有规定多长时间要完成任务。” 小月咧开嘴,大笑起来,拍了拍笨笨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笨笨,想不到你的脑袋也有活动的时候。”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到街上逛一逛呢? 她的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时,呆呆却忽然开口,“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等烟姐姐进入了怨灵品阶,我们该怎么办?”那个时候,她再召唤出来的,就不会是他们几个了。 慕容凛微蹙眉头,不明白几个小鬼说的什么意思。 原本还喜滋滋的小月,顿时怔滞住了,脸上笑容一下子僵在那里,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就连一向很少发愁的笨笨,也面色凝重地愣在了那里。 半饷,小月幽幽地吐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乖乖地呆在阴间,等着轮回投胎呗!”鬼还能有什么出路,唯此一条不是吗? 呆呆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清冷的声音说不出是悲沧还是讥讽,“轮回投胎?百年,还是千年,抑或万年?” 虽然知道呆呆说的是事实,可小月还是不死心,急声争辩,“遇着运气好的时候,十年八年也是有可能的。” 慕容凛翻了个身,直面对着小月他们几个,以便能更清楚地观察这三个小鬼。 当然,三鬼现在正各自陷入沉思,自然没有人关注他的睡姿。 呆呆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着,嘴角滑过一缕嘲讽的笑意,“运气好?像我们这种不记得生前之事,无人祭拜,没有依托的游魂,有什么运气?”如果真的有运气的话,就不会那么早死,也不会连一座孤坟也没有,生生地阻断了他们投胎的希望。 小月嘴角抽搐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像有一根刺卡在喉咙里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想到过去日复一日的阴间生活,已经了无希望的未来,她的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只剩悲凉。 笨笨也是一脸黯然,只迷茫地看着呆呆。 “何况,就算是投胎又能怎么样?或者又像这一世,早早死去,然后冰冷地做孤魂野鬼;亦或者侥幸活下来了,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然后还是要死去。左不过,这样来来回回地进进出出,还能有什么意思?”呆呆慨然道,冷漠的眼中一副看破生命的样子。 这么点大的小鬼,竟然就看破了生死,恐怕是已经死了很久吧!慕容凛心里暗付。 “那还能怎么办,人不都是这样,死了活,活了死?”笨笨怏怏地道,颇有些认命的意思。 “难道我们就不能换一种活法?”呆呆的声音格外尖利,脸上一片凌然之色。 “换一种活法?”小月不名所以地拧起眉心,露出疑惑的表情。 一旁的笨笨也是一脸莫名地看着呆呆。 呆呆点点头,肃然道,“不管人也好,鬼也罢,抑或是妖,都在三界之中,都逃不出生死轮回,可是仙神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跳出轮回,不受生死控制,与天齐寿,与地同命。” “你想修仙?”小月错愕地问。 “有何不可?”呆呆翘起眉尾,抿嘴一笑。 “可是我们鬼是不能修仙的?”笨笨一脸悲色,无力地道。人可以修仙,妖可以修仙,唯独鬼不能,虽然冥界也有位列仙班跳脱生死的,可那不是做鬼后修炼的。 “我们不能,可是烟姐姐能!”呆呆高高挑起嘴角,一缕灿烂的笑随即生出,黑得发亮的眼珠这会更是泛着夺目的光彩。 慕容凛很好奇,鬼除了等待投胎还能做什么。他屏气凝神,仿佛生恐听漏任何只言片语,竖起耳朵等待着呆呆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什么意思?”小月不由自主地凑到呆呆身旁,茫然地问。 一旁的笨笨也张着脖子,翘首期盼着呆呆或许能给他们几个带来生机的答案。 “冥王不是也有两个贴身小鬼,可他们需要轮回吗?” 小月和笨笨相视一看,继而懵懂第摇摇头。 呆呆双眼炯炯有神,眉飞色舞地接着道,“如果有朝一日,烟姐姐也成为冥王那般的人物,她的贴身跟班是不是……” 小月眼前忽然一亮,呆呆的意思她立时了然于胸,兴高采烈地接过呆呆的话,“也能跟着得道成仙!” 呆呆微笑着点点头。 笨笨也终于明白了呆呆的意思,恍然大悟似地问,“哦,就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不是?” 呆呆和小月同时狠狠地剜了笨笨一眼。 小月仍觉不解气,用力地敲了敲笨笨的脑袋,气呼呼地斥责,“你笨呀?哪里有人说自己是鸡犬?” 笨笨这才明了呆呆和小月的怒气从何而出,忙张开嘴,一脸歉意地笑笑。 呆呆赞同地颔首,庄严肃穆地说,“虽然话是粗俗了点,可道理还是不错的!” 慕容凛若有所思地看着呆呆。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可心思缜密、冷静聪明,一点都不下于一个大人,好好培养一下,肯定能有所作为。 小月脸上的笑意还未全完消退,心里又浮出一个疑问-- “可是,烟姐姐会同意吗?而且,我们毕竟是鬼,能长期留在阳间吗?”她紧蹙眉头,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 第五十章 神物 “烟姐姐肯定会同意的。她这么疼我们,一定很愿意我们留下来。”笨笨一脸笃定地道。 呆呆抿嘴一笑,赞同地点点头,“笨笨说得极是,烟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一点我们完全不必要担心,至于我们留在阴间的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三个小鬼倒是一副吃定小如的样子。慕容凛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外挪了挪,他可不想错过关于小如的点点滴滴。 “有什么办法?”小月笨笨伸长脖子,翘首企盼着呆呆的答案。 呆呆眼珠轻转,嘴角一直勾到两腮,笑得灿烂得意,也笑得神秘,“我们还是先把烟姐姐交待的事情做好了再说。” “不行,现在就说。”小月扳着脸,不依不饶地道,大有死缠到底的意思。 慕容凛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笑。这个小姑娘的话倒正中了他的心思。 “对!”笨笨重重地点点头,厚厚的嘴唇往牙齿里努着,嘴抿成一条线,满脸毅然之色。 呆呆无奈地叹了口气,缴械投降,“好吧!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们能找到可以附身的宿主就行了。” 小月凝眉,左手捏着唇角,忧心忡忡地道,“可是,我们小鬼是没有附身的能力,就算偶尔碰着了体质阴寒的人,也只能呆一会,就会被原主赶出体外的。这个,恐怕行不通。” 笨笨苦哈哈地瘪瘪嘴,顿觉脑袋有些不够用,双手食指按着额头,忧虑地道,“这可怎么办呢?” 呆呆得意地扬起头,双手抱胸,一副老大模样,“谁说一定要附在人类身上?” “啊?”小月错愕地高呼一声,“不附在人类身上,还能附在哪里?” “物体身上!” 小月和笨笨面面相觑,附身物体这一说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过。(..tw无弹窗广告) 三鬼围成一团,呆呆细细道来,“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几个资历老的旧鬼说,除了怨灵厉鬼等高级别的鬼,我们这些普通的小鬼其实也可以随意附身进而长期留在人间,只不过宿主不能是活物,必须是本身就带有灵气的神物,此外,还得这些神物的主人同意才行。” “神物?哪里去找什么神物?”小月拧着眉眼,一脸急色。 “烟姐姐的域戒就是神物!” 呆呆低声说完,小月和笨笨顿时欢呼起来,拉着手高兴地转起圈来。 域戒?慕容凛想了想,就知道呆呆嘴里说的域戒,恐怕就是烟如丝手上戴的那个其貌不扬的戒指。不过,除了那些传说中的神物外,好像并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个戒指。他再度看向三鬼。小月和笨笨弹冠相庆,玩得不亦乐乎,而呆呆却是一脸愁容。 半饷,小月和笨笨终于安静下来了。 呆呆浅浅地叹了口气,凌然道,“你们先别高兴得太早。” “怎么了?”小月和笨笨紧张地看着呆呆,生怕他嘴里会蹦出什么晴天霹雳来。 “每个神物只能做一个宿主,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必须三个神物才行。” 小月面色一滞,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轻快地道,“不会啦,那个域戒空间很大,听小狸说,烟姐姐把她所有的财报都放在那个里面,不过是再多装我们三个小鬼,肯定可以的。” 说着,她满意地打量了下自己的身段,“而且,我这么苗条,一点都不占地方。”接着,她又皱着眉头看了看笨笨,“倒是笨笨,怕是要减肥才行。” 笨笨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身体,急得差点没哭出来,“那怎么办?”谁来告诉他,鬼要怎么减肥呢? 呆呆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他生生地觉得和这两个蠢鬼根本无法沟通。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呆呆尽量平静地说,“域戒再大,也只能容下我们其中的一个,所谓的附身,只是寄住在物体本身,说通俗点,就是做物体的灵魂,就像人类,一个躯壳,只能拥有一个灵魂一样,神物也是如此。” 小月一下子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地道,“那怎么办呢?”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完成烟姐姐交待的任务,然后和她商量,再找两个神物,这样我们三个就都有着落了。不过……” 呆呆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话锋一转,面色凝重地看着小月和笨笨,“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们,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走这条路?” 小月和笨笨不假思索地猛点头。 “那我们就要做好灰飞烟灭的思想准备。一旦烟姐姐不慎死掉,或者是百年后依然没有修炼成仙的话,不管阴间阳间我们就再无容身之地。这样,你们也愿意吗?”呆呆一脸冷峻,漆黑的眼珠泛着幽幽的光芒。 小月和笨笨被他的话吓得呆住了。饶是他们年纪还小,却也知道什么要做灰飞烟灭,做鬼的这些年,早就听旁的鬼不厌其烦地说过很多次。 呆呆悠然地坐到一旁,静静地等着小月和笨笨的答案。毕竟,这是关系到生死的事,他必须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考虑。 一时间,屋子内静悄悄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就连慕容凛的呼吸声也没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凛差点要再度睡着的时候,屋子内忽然响起了小月清脆的声音-- “不管结果如何,我也要试一试。”小月的嘴角紧紧抿着,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赌一赌,总比暗无天日地在阴间等下去好。 呆呆微扬嘴角,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地转向笨笨,一丝不苟地问,“你呢?” 笨笨怯怯地扯了扯嘴角,后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地道,“你们怎么样,我就怎么样。”粗粗的声音在屋内来回旋转,肉肉的脸、小小的眼睛,都是坚定不移的决心。 “好!”就这样,三鬼就他们的前途问题达成了进退一齐的共识。 忽然,自屋外不合时宜地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鸡叫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和谐。 “快天亮了,我们先躲一躲,等晚上再说来。”呆呆说完,三鬼顿时化作青烟,分别飞向不同的地方。 慕容凛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飞入墙上的画中,一个潜在屏风上,另外一个直接跳到他平素挂在腰间的玉佩上面。看来,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事情,只能听到晚上了,不过今晚倒是收获颇丰!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下身,开始接着睡。 白慕云斗气一运,手中的白纸顿时化作碎片四处散逸。眼中的怒气如同见血封喉的至尊之毒,让周围都变得沉重,充斥着浓浓的杀机。 那个张志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让鬼见愁退钱,要知道钱一到花弄影的手上就是覆水难收,再也没有吐出来的可能。 不过,既然有人自寻死路,他也没有必要客气,白慕云的嘴角闪过嗜血的冷笑,如此一来,柳清这笔单子就算彻底完结了,她也不用担心身份会暴露了。 正盘算着,门外传来暴怒的声音,连黑夜似乎都被震亮了几分。 第五十一章 得见真容 “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滚出郡城呀?都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白住地赖了半个月了。” 烈焰“咚”的一声踢开门,紧锁眉头不满地抱怨,一头长长的白发在空中翻滚打卷,看着白慕云的眼睛就快要喷出火来。想想就气人,那个血淋淋的屋子,他辛辛苦苦地打扫了整整一天,才弄干净,可眼前的罪魁祸首倒好,直接人影不见。 可真有精神,起这么早,莫非是衰老症提前到来?白慕云懒懒地看了烈焰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张志浩的事情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烈焰扶着墙,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冲着白慕云的背影大声吼,“有本事你就别再回来。” 暮色还未完全褪去,晨雾正浓,犹自弥漫空中、环绕大地,可街道上的却依然很热闹。朦朦胧胧地可看见一个个人影,在眼中化作点点。还有叫卖声不时地充斥在耳。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好吃又便宜的包子。”洪亮浑厚的声音一遍遍地响起,温热的气息把浓雾都驱赶了几分。 “八个菜包子!”白慕云大步走上前,冷冷地扔给卖包子的几个铜板。小时候穷,吃不起肉,做杀手后,有了钱,却吃不下肉,这么多年,他只习惯吃素,但凡沾点荤腥的东西,便入口即吐。 卖包子的接过钱,掂了掂,精眼一扫后笑嘻嘻地朝着白慕云点头哈腰,“好叻,大爷请稍等!”说完,麻利地从泛着蒸汽的包子笼里捡出八个,快速地递给白慕云,“大爷您拿好!” 白慕云接过包子,也不管它是否烫嘴,抓起一个大口狠狠咬下,同时身形已经移到了几米之外。看着卖包子的咋舌不已。 来到目的地时,天色还早,东方红霞刚刚升起,却抵不过浓雾的遮挡--天空依然迷蒙,还有些暗。 如意阁--这是一间极不起眼的当铺,地处偏僻,在西街贡华路最里面。 紧闭的木门有些陈旧,泛着一股轻微的发霉味,门上面还沾着一些脏的不知名的东西。 白慕云随手扣了扣,接着就听到屋内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呀?一大早扰人清梦?”低低的嗓音,略显老态。 白慕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后,面无表情地轻启薄唇,“天涯断肠人,抵挡无用物。”这是鬼见愁特有的暗号,而这间当铺就是鬼见愁在郡城设立的招揽生意的据点。 顷刻,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屋内走出一个满脸堆笑的老者,约莫五十岁上下,背上背着一个大罗锅,步伐却轻盈敏捷。 “客官请进!” 老者热情地把白慕云迎了进去,然后眼泛精光,四处扫了扫,见无可疑之人后,匆匆关了门。[..tw超多好看小说] 白慕云从胸口的衣兜里拿出令牌,在老者眼前一晃。自从上次令牌一不留神被柳清偷走后,他就不再挂腰间了。 老者恭敬地弯弯腰,谄媚地道,“原来是地狱使者!属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话间,一双圆豆小眼不停地在白慕云的身上游来游去。 白慕云稍稍蹙了下眉头。他并不习惯旁人审视端详的目光。 意识到白慕云的不悦,老者忙收回眼光,毕恭毕敬地问,“不知地狱使者有何吩咐?” 白慕云扔给老者一张小纸条,神情冷漠地道,“跟客户说一声,今天午时一刻,在城外的荒草地见。”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一大早,刚刚起来,就有慕容凛的贴身小厮到静怡馆来。 烟如丝细细打量着他,身形还小,大约十四岁左右,模样还未长齐全,一团稚气。想了想,慕容凛身边好像没有这么一个小厮。 “你叫什么?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那小厮虽长得一副稚气的样子,却是个聪明机警的。他微弯着腰身,脸上挂着呵呵的笑容,清脆的声音带着天然的俏皮,“奴才引路,才到王府两日,所以王妃不认得,奴才现任王爷贴身小厮。” 引路?烟如丝笑着点点头,“嗯,这名字真不错!” 引路右手往肩上虚搭一下,故意尖着嗓子装成太监模样,“奴才谢王妃夸奖。” 烟如丝咧着嘴,一阵开怀。这个引路真的挺有意思的,虽然口口声声奴才奴才的,可丝毫不给人卑躬屈膝的低贱感,倒真叫人喜欢。 一旁的韵音也忍不住低头掩嘴咯咯地笑。 “可知王爷找我什么事?”烟如丝不解地问。想起前晚忽然闯进慕容凛的房间,不光一无所获,还赔上了一记香吻,如果不是慕容凛长得帅,她真是亏大了! 引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作苦恼发愁状,“王爷没有说,奴才也没有狗胆问,不过奴才估摸着王爷大概是想送什么东西给王妃。” “哦?”烟如丝嘴角含笑,娇声问,“给我讲讲,你是怎么估摸的?” 引路抬眼敲了敲烟如丝,眸中掠过一抹闪亮的精光,“今日一早,王爷就拿着一块类似玉佩的东西,左看右看,然后就让奴才来请王妃过去。” 玉佩?烟如丝顿时两眼放光,马上起身,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完,一扭头就对上韵音意味深长的目光。烟如丝不好意思地哼唧两下,后一脸严肃小声吩咐,“我过去看看,你去厨房拿点东西喂喂小狸。” “是,谨遵王妃法旨!”韵音也学着引路,装模作样地弯身拱腰。 烟如丝眯了眯眼睛,投给韵音一记警告的眼神后随着引路走了。 推开门,引路识趣地退下了。整个屋内就剩烟如丝和慕容凛两人。 标准的鹅蛋脸,饱满的额头下葱烟眉不画即黛,一双顾盼风流的桃花目、盈盈含情中透着狡黠,花瓣形的红唇不薄不厚、唇角微微翘起、显得俏皮又可爱,高挑的身形略显纤瘦……和上次草原上的惊鸿一瞥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那个刻意加长的奇怪鼻子,而是不大不小翘挺地镶嵌在脸上,让整个人充满灵气和活力。 或者更确切地说,这一次的近观,比上一次的远看更来得让人惊叹! 慕容凛内心强烈地震了一下,虽然他早就知道她定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然而此刻的视觉冲击还是让他失神了,姑射神人、月里嫦娥怕也不过如此! 震惊过后,就是窃喜了,倏忽,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飘,心内澎湃地默念。他可以看到她了,这么清晰,这么真切,再也不用透过柳清那张脸,想象着那皮囊下是怎样的妙人儿。进阶后的最大好处不是修为提升了一倍多,而是可以把眼前的女子深深地刻入眼中。 第五十二章 二皇子 慕容凛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呢? “我脸没有洗干净吗?”烟如丝伸手摸了摸脸颊,诧异地问。 慕容凛抿着嘴灿然一笑,摇摇头,“没有,只是感觉好久没有见过你,所以想仔细地看清楚。” 烟如丝愣了下,她记得他们明明前天晚上还见过呢? 细细地瞧了瞧慕容凛,脸色已经不似先前那么惨白,人也精神许多了。 “好些了没?”下意识地问这话时,她已经走到慕容凛的床前了。 慕容凛张开嘴角,笑得灿然,“好多了,大概明日就能下床了吧!” 就算是第二天传出奇珍荟被盗的消息来,烟如丝还是有点怀疑,不过这下,她是真相信那晚在奇珍荟的青衣男子不是慕容凛了。只是会是谁呢?长着一双和慕容凛如出一辙的眼睛,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这个给你。”慕容凛温煦地看着烟如丝,递给她一块淡红色的玉佩。 虽然已经从引路那里知道了一二,可听到这话时,烟如丝还是有些兴奋,“送给我吗?”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眼中炽热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烟如丝欢悦的回应。 接过玉佩,正反打量了一翻,烟如丝便有些失望。用其貌不扬来形容这块玉佩已经是客气的了,颜色不纯,质地也平平。 “这是我母后生前给我的。”慕容凛幽幽地道,眼中忽然一片黯然。 烟如丝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孝仁皇后,印象中孝仁皇后好像死得挺早的,莫非有什么隐情?她本能地想安慰几句,奈何这真不是她的强项。 几秒后,黯然消失殆尽,慕容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烟如丝,肃声道,“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说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烟如丝。 烟如丝本想拒绝,可看到慕容凛一副殷勤的样子,又退却了。 她扬起唇,嫣然一笑,两靥生花,“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慕容凛瞬息怔滞,随着烟如丝嘴角边浅浅的梨涡一同陷了进去。他自认从不看重外表,可今天却频频被她的音容笑貌勾去了魂。 再度仔细观察,烟如丝忽然发现这块玉佩有些与众不同--玉佩的形状不是规则的圆形或者方形,而是三角形,图案也很特别,既不是普通的花草鸟兽,也不是什么凤凰飞龙等,而是刻着一把剑。 还有一点,让烟如丝份外欢喜,这玉佩在手中放了一会,掌心竟然温热起来,看来这是一块暖玉,正适合她。 烟如丝兴高采烈地把玉佩戴到脖子上,又炫耀似地原地旋转了一圈,可爱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一样。 慕容凛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眼中随着笑意一同倾泻而出的还有浓浓的纵容。(..tw无弹窗广告) “对了,你有没有其他的哥哥或者弟弟呀?”想起那双眼睛,烟如丝忍不住好奇地问。如果不是血肉骨亲,应该是不可能长出一样的眼睛吧?不过说完,她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众所周知,东陵国就三位皇子,她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呢? 慕容凛面色一凝,惊讶地看着烟如丝,“你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烟如丝尴尬地“呵呵”两声,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解释才不显得自己愚不可及。 孰料,慕容凛面露怜色,继续道,“我确实有一个哥哥,还是一母同胞的。” 烟如丝顿时呆若木鸡,半饷才反应过来,望着一脸幽然的慕容凛讶声问,“那他现在人呢?”难道那个救她的青衣男子就是慕容凛的哥哥吗? 慕容凛沉着脸,似乎在回忆往事,眼底慢慢地蒙上一层黯淡的薄膜,低低的嗓音隐藏着几分怒气,“他刚刚出生不久就染瘟疫死了。” 怪不得慕容凛是三皇子,原来还有位二皇子,不过夭折了。只是东陵的百姓怎么都不知道这位二皇子的存在呢? 如此,关于那个青衣男子的线索就又断了,本来还想顺藤摸瓜,看能不能从慕容凛身上找到青衣男子,进而多一条获取火山赤莲的途径,看来,又是空欢喜一场。想着想着,烟如丝就有些泄气。 白慕云一身蓝衣临风而立,背后的地狱镰刀随着狂风吹动,开始峥峥作响,仿佛刀身快要承受不住刀魂的戾气,噌噌地想冲鞘而出。 他脚踏着一望无垠的绿草地,木然地看着前方。脑海中一张张片断闪过,先是柳清死前桀骜不羁的模样,接着又化作烟如丝巧目笑兮作弄他的画面。 忍不住低头看了看,绿油油的草地上,似乎隐隐还有刺目的殷红色,以及久久不愿散去的怨恨。 白慕云心一动,顷刻后脸色又冰冷如昔,连那些张狂的怨气也不由低下头来。 身后传来碎碎的脚步声,还有气急败坏的咒骂。 “干什么选这么一个鬼地方?”张志浩喘着粗重的气息来到白慕云的跟前,一双势利的眼睛不满地蹙着。 “这里是最好的祭奠之地。”比声音更冷的是白慕云的眼神,高深莫测的话像是在回答张志浩的问题,却更像在喃喃自语。 张志浩怔了怔,白慕云的脸色让他有些发怵,不过金钱的诱惑力似乎更大,他定了定,继而壮着胆子问,“银票呢?带来了没?” 白慕云不答反问,宽阔的嘴一张一合,“凭信呢?” 张志浩忐忑地咽了咽。凭信给了柳婷,而柳婷已死,他伺机混到柳婷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问锦娘也是一无所知。 “我下次再给你。”张志浩一脸不安,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下次?”白慕云冷冷地讥笑一声,“鬼见愁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张志浩支支吾吾地道,“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白慕云剑眉一挑,眼中寒光乍现,吓得张志浩身子一抖,差点软到地上。 “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求求你!”张志浩苦苦哀求道。欠赌坊的债已经拖了好几天,舅父又发狠诅咒地说,如果让他知道他再赌博的话,一定打断他的腿,今天他必须弄到钱。 想到这里,张志浩面露凶色,厉声道,“如果你不把钱给我,我就……”他颤颤抖抖地说着,又骤然停住了。 “就什么?”白慕云俯视着他,凌声逼问。 张志浩腿不由自主地颤栗了几下后,摆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我就告诉所有人,鬼见愁毫无信誉,不但杀不了一个弱女子,还想侵吞雇主的酬金。” 白慕云嘴角滑过一缕嘲弄的浅笑,深色的眸子杀机越来越浓,“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你想怎么样?”张志浩惊慌地后退几步,扬起的声音抖得厉害。 第五十三章 铁战铁铮 原来小如之所以能跟鬼打交道,是因为修炼了什么驭鬼术。 慕容凛无声地笑笑,“我天赋异禀,一生下来就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通俗点来说就是拥有一双阴阳眼。” 呆呆忽然兴致勃勃,索性坐在床边,和慕容凛聊了起来。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阴阳眼。记得到阴间后不久,听一些资历老的鬼说过,人类一般是看不到鬼的,除非一些道行高深的鬼主动现身在活人面前,不然对人类而言,鬼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除此之外,人间还有极个别特殊的人,生来就有一双冥王恩赐的眼睛,能透视阴间。 “那你第一次看到鬼的时候,怕不怕?” 慕容凛脸色顿时变得冷峻,“这个直接问题跳过,下一个。” 呆呆愣了下后,心内暗自偷笑,慕容凛肯定怕过,所以才会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第一次看到我们的时候,不挑明呢?” 慕容凛旦笑不语。不那样他怎么能听到那么多关于小如的秘密呢?如果不是认为眼前的小鬼可以成功拉拢,他还准备继续装下去呢。 他清了清嗓子,道,“好,现在换我问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 “呆呆。” “那她呢?” 呆呆滞了下,这才会意过来慕容凛嘴里的她指得是烟如丝。 “她叫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呆呆讪讪一笑,本欲替烟如丝隐瞒下去,可迎上慕容凛越来越冷的眼眸,却不由自主地道,“烟如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慕容凛似乎早已洞悉一切,刻意隐瞒只是徒劳,而且,在慕容凛的逼视之下,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楼外微风细雨时,烟含碧水柳如丝! 烟如丝,真是个好名字!慕容凛嘴角含笑,冷眼一下子变得煦暖。 慕容凛阴晴变化的速度,实在让呆呆纳罕。想了想,他也就明白过来了。 眼珠子狡黠一转,笑眯眯地问,“莫非你喜欢我们烟姐姐?” 原本还沉浸在细细品味中的慕容凛,马上收敛了笑容,嘴角不自然地扯动了几下,似怒非怒地道,“小屁孩问那么多干什么?” 这下呆呆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双手环抱,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凛,“啧啧”地叹了两声,然后做发愁状,摇头晃脑地道,“烟姐姐可不是那些头脑简单、空有美貌的女子,想让她喜欢上你,难呀!”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拖得长长的,一边说还一边偷偷地打量慕容凛。 让他失望的是,慕容凛依然气定神闲,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仿佛对自己的魅力颇为自信,笃定能够赢得烟如丝的芳心。 呆呆脑筋一转,又生一计。 他低着头,自顾自地玩着手指,嘴里开始别有深意地念念有词,“烟姐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兄,对烟姐姐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就着烟姐姐。(..tw好看的小说)” 果然,一听到这个慕容凛顿时变了脸色,厉眼往呆呆脸上一扫,就如同冰冷的刀刃紧紧地贴着,随时可能刺破皮肤流出血来。 呆呆心一紧,身子不由一缩,忙呵呵地赔笑,“不过,他们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 慕容凛眼中的冷光稍稍收了下,问,“他叫什么?” 呆呆摇摇头,“不知道,只听烟姐姐叫他师兄,烟姐姐的师傅好像叫他小佑。” 慕容凛似笑非笑地盯着呆呆,一直盯得他心里发慌、脚底发虚、头皮发麻。 “你想干什么?”呆呆怯怯地问,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飘了飘。 慕容凛邪魅一笑,朝着呆呆招了招手。 呆呆虚虚地摇摇头。 慕容凛潋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呆呆,“你不是想修行,逃开轮回吗?” “那又怎么样?” “我可以帮你。” 呆呆不相信地嗤笑一声,“你又没有炼驭鬼术,怎么帮我?” 慕容凛沉默不语,一手轻轻抬起,翻江倒海的斗气滚滚而出,仿佛把天地万物都罩在了他的掌心。而他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轻蔑地旁观着逃无可逃的蝼蚁垂死挣扎。 呆呆大惊失色,本能地想逃,然而身体却无力地定在半空中。 慕容凛摄人的气势扑压过来,游遍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条血管,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又死了一遍。 等他稍稍反应过来,思维开始运转时,只见慕容凛朝着他一个虚抓,他的身体就像被线拉扯着一下,瞬间移到慕容凛跟前。 呆呆心底只涌上来一个想法,那就是臣服。 慕容凛勾了勾唇,收回粗糙却有力的大手,随着手一同收回的,还有他无穷的斗气。 半饷后,呆呆的身体和意识终于合二为一属于他自己了。 他震惊地看着慕容凛,刚刚的力量,已经不是人类级别了,应该属于散仙。 “你进阶到散仙了?”呆呆吞了吞口水,问了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疑问。就他所知,流云大陆上,还从未有一个人修炼到散仙。 慕容凛笑而不语,算是默认。原本在坎位停滞了好久,没想到这一次的受伤却意外地让他进入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烟如丝从冥界把慕容凛的魂魄召回来后,他体内的斗气就忽然增强了一倍之多,只是境界却依然是坎位。就好比能量明明已经到了散仙,然而施展出来的威力却只有坎位。一直到那晚去奇珍荟救烟如丝,跟百里追风和伯隐一翻打斗后,他的身体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二天早上就忽然进阶到散仙,然后体内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分身。 不过,让慕容凛苦恼的是,目前心口的那个分身一直处在沉睡的状态,无法和本尊进行神识交流。 “天啊!”半天后,呆呆才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呼,他围着慕容凛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下来。 “你现在能飞吗?” 慕容凛点点头,笑而不语。这个问题也太……嗯,太孩子气了,虽然聪明,到底年纪还小。 “能上天吗?” 慕容凛摇头,“散仙其实本质还是属于人类。”何况,他对于成仙也没有什么兴趣,修炼只不过是为了变得更强,而变强不过是为了守卫他在乎的一切。 “那你有坐骑吗?” 呆呆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慕容凛,是时候去灵山走一躺了。 “很快就会有了。” 忽然,呆呆眼前一亮,惊声道,“你现在是不是能看到烟姐姐的本来的面貌了?” 慕容凛勾着唇笑了笑,眼中还闪着夺目的柔光,仿佛在回想着烟如丝的芳华容貌。 一个旋转,呆呆用力地拍了拍额头,再一次骇然叹道,“我的妈呀!”烟姐姐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不料早就被慕容凛掌控一切了,怎么办?他到底要不要跟烟姐姐说呢? “不许跟她说!” 第五十四章 散仙 原来小如之所以能跟鬼打交道,是因为修炼了什么驭鬼术。(..tw棉花糖小说网) 慕容凛无声地笑笑,“我天赋异禀,一生下来就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通俗点来说就是拥有一双阴阳眼。” 呆呆忽然兴致勃勃,索性坐在床边,和慕容凛聊了起来。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阴阳眼。记得到阴间后不久,听一些资历老的鬼说过,人类一般是看不到鬼的,除非一些道行高深的鬼主动现身在活人面前,不然对人类而言,鬼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除此之外,人间还有极个别特殊的人,生来就有一双冥王恩赐的眼睛,能透视阴间。 “那你第一次看到鬼的时候,怕不怕?” 慕容凛脸色顿时变得冷峻,“这个直接问题跳过,下一个。” 呆呆愣了下后,心内暗自偷笑,慕容凛肯定怕过,所以才会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第一次看到我们的时候,不挑明呢?” 慕容凛旦笑不语。不那样他怎么能听到那么多关于小如的秘密呢?如果不是认为眼前的小鬼可以成功拉拢,他还准备继续装下去呢。 他清了清嗓子,道,“好,现在换我问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 “呆呆。” “那她呢?” 呆呆滞了下,这才会意过来慕容凛嘴里的她指得是烟如丝。(..tw好看的小说) “她叫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呆呆讪讪一笑,本欲替烟如丝隐瞒下去,可迎上慕容凛越来越冷的眼眸,却不由自主地道,“烟如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慕容凛似乎早已洞悉一切,刻意隐瞒只是徒劳,而且,在慕容凛的逼视之下,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楼外微风细雨时,烟含碧水柳如丝! 烟如丝,真是个好名字!慕容凛嘴角含笑,冷眼一下子变得煦暖。 慕容凛阴晴变化的速度,实在让呆呆纳罕。想了想,他也就明白过来了。 眼珠子狡黠一转,笑眯眯地问,“莫非你喜欢我们烟姐姐?” 原本还沉浸在细细品味中的慕容凛,马上收敛了笑容,嘴角不自然地扯动了几下,似怒非怒地道,“小屁孩问那么多干什么?” 这下呆呆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双手环抱,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凛,“啧啧”地叹了两声,然后做发愁状,摇头晃脑地道,“烟姐姐可不是那些头脑简单、空有美貌的女子,想让她喜欢上你,难呀!”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拖得长长的,一边说还一边偷偷地打量慕容凛。 让他失望的是,慕容凛依然气定神闲,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仿佛对自己的魅力颇为自信,笃定能够赢得烟如丝的芳心。 呆呆脑筋一转,又生一计。 他低着头,自顾自地玩着手指,嘴里开始别有深意地念念有词,“烟姐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兄,对烟姐姐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就着烟姐姐。” 果然,一听到这个慕容凛顿时变了脸色,厉眼往呆呆脸上一扫,就如同冰冷的刀刃紧紧地贴着,随时可能刺破皮肤流出血来。 呆呆心一紧,身子不由一缩,忙呵呵地赔笑,“不过,他们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 慕容凛眼中的冷光稍稍收了下,问,“他叫什么?” 呆呆摇摇头,“不知道,只听烟姐姐叫他师兄,烟姐姐的师傅好像叫他小佑。” 慕容凛似笑非笑地盯着呆呆,一直盯得他心里发慌、脚底发虚、头皮发麻。 “你想干什么?”呆呆怯怯地问,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飘了飘。 慕容凛邪魅一笑,朝着呆呆招了招手。 呆呆虚虚地摇摇头。 慕容凛潋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呆呆,“你不是想修行,逃开轮回吗?” “那又怎么样?” “我可以帮你。” 呆呆不相信地嗤笑一声,“你又没有炼驭鬼术,怎么帮我?” 慕容凛沉默不语,一手轻轻抬起,翻江倒海的斗气滚滚而出,仿佛把天地万物都罩在了他的掌心。而他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轻蔑地旁观着逃无可逃的蝼蚁垂死挣扎。 呆呆大惊失色,本能地想逃,然而身体却无力地定在半空中。 慕容凛摄人的气势扑压过来,游遍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条血管,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又死了一遍。 等他稍稍反应过来,思维开始运转时,只见慕容凛朝着他一个虚抓,他的身体就像被线拉扯着一下,瞬间移到慕容凛跟前。 呆呆心底只涌上来一个想法,那就是臣服。 慕容凛勾了勾唇,收回粗糙却有力的大手,随着手一同收回的,还有他无穷的斗气。 半饷后,呆呆的身体和意识终于合二为一属于他自己了。 他震惊地看着慕容凛,刚刚的力量,已经不是人类级别了,应该属于散仙。 “你进阶到散仙了?”呆呆吞了吞口水,问了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疑问。就他所知,流云大陆上,还从未有一个人修炼到散仙。 慕容凛笑而不语,算是默认。原本在坎位停滞了好久,没想到这一次的受伤却意外地让他进入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烟如丝从冥界把慕容凛的魂魄召回来后,他体内的斗气就忽然增强了一倍之多,只是境界却依然是坎位。就好比能量明明已经到了散仙,然而施展出来的威力却只有坎位。一直到那晚去奇珍荟救烟如丝,跟百里追风和伯隐一翻打斗后,他的身体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二天早上就忽然进阶到散仙,然后体内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分身。 不过,让慕容凛苦恼的是,目前心口的那个分身一直处在沉睡的状态,无法和本尊进行神识交流。 “天啊!”半天后,呆呆才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呼,他围着慕容凛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下来。 “你现在能飞吗?” 慕容凛点点头,笑而不语。这个问题也太……嗯,太孩子气了,虽然聪明,到底年纪还小。 “能上天吗?” 慕容凛摇头,“散仙其实本质还是属于人类。”何况,他对于成仙也没有什么兴趣,修炼只不过是为了变得更强,而变强不过是为了守卫他在乎的一切。 “那你有坐骑吗?” 呆呆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慕容凛,是时候去灵山走一躺了。 “很快就会有了。” 忽然,呆呆眼前一亮,惊声道,“你现在是不是能看到烟姐姐的本来的面貌了?” 慕容凛勾着唇笑了笑,眼中还闪着夺目的柔光,仿佛在回想着烟如丝的芳华容貌。 一个旋转,呆呆用力地拍了拍额头,再一次骇然叹道,“我的妈呀!”烟姐姐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不料早就被慕容凛掌控一切了,怎么办?他到底要不要跟烟姐姐说呢? “不许跟她说!” 第五十五章 卸权 洞悉呆呆的心思后,慕容凛眼如寒潭变得锋利起来,凌光扫到呆呆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 呆呆只觉慕容凛的气势卡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除了乖乖点头再说不出一个字。 慕容凛满意地收起了气息,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把你知道的关于小如的所有事都告诉我。” “我绝对不会出卖烟姐姐的。”呆呆鼓着腮帮子信誓旦旦地说,同时还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姿态。 慕容凛哑然失笑。倒没想到这个小鬼还挺有骨气的! “难道你不想摆脱轮回的束缚,远离暗无天日的阴间吗?”慕容凛轻挑眉眼,扬声诱惑之。 呆呆抿了抿嘴角,顿了片刻后,一连坚决地道,“烟姐姐会帮我们的。” 对于呆呆的答案,慕容凛很是满意。 威逼诱惑不成,直接改成循循教导,“我没有让你出卖小如啊,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一样,这样我们的关系就能快点更进一步,对大家都有好处呀!” 就这样,呆呆被慕容凛彻底说服了,把他知道的关于烟如丝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容凛。 原来她竟然承受了那样的痛苦!慕容凛心里一阵翻滚,只觉感同身受地疼痛。 “王爷,既然你有火山赤莲,就送给烟姐姐好了。”看着紧蹙眉心的慕容凛,呆呆忍不住脱口而出。 慕容凛顿了顿,他当然恨不得能立时治好烟如丝的寒毒,可是他也怕她会就此离去。正是这株火山赤莲,开启他和她的缘分篇章,可是它会不会也将终止他们的缘分呢?光想一像这种可能,就觉得快无法呼吸,他绝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的寒毒大概多久发作一次?”慕容凛沉声问。 想了想,呆呆潇然道,“半年一次,离上一次发作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烟姐姐寒毒发作的模样,可光听小狸说他都觉得悚然难受。 慕容凛陷入了沉思。只有三个月了,看来他必须尽快行动了! “今晚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小如,就当你不知道我有阴阳眼。”慕容凛看着呆呆,凌声吩咐,一双深邃的眼睛严肃得没有参杂半点尘埃。看来师傅的话果然没错,火山赤莲真的给他带来了今生的缘分。 “已经查到了?” 看到争先恐后地飘进来的小月和笨笨,烟如丝心内一喜。 小月和笨笨同时点头,把这两天跟踪慕容凛探查到的消息详细地说了一遍。 烟如丝听后,眼露寒光,气愤不已,“这个慕容辽也太阴险狡诈了!”竟然趁着慕容凛重伤之际夺他的兵权,实在太可恨了! 小月笨笨讶异地看着烟如丝,不明白她为何首要关心的不是密道里面是不是藏着火山赤莲,而是为慕容凛抱不平。.tw[棉花糖小说网] 怒气发完后,烟如丝这才想起火山赤莲的事情来。 她抿嘴一笑,不吝言辞地夸了小月和笨笨几句,乐得他们两个牵着手欢呼了好几圈。 想起呆呆的提议,笨笨张了张嘴,准备出言询问,却被小月一记警告的眼神给止住了。 蓦然凑到呆呆耳旁,小月警声私语,“先不说这事!” 烟如丝正在思考何时去密道找火山赤莲,也无暇注意两鬼的异样。 慕容辽浅浅地叹了口气,道,“前儿个左相来找朕,说边关苦寒,民风彪悍,求朕把他儿子柳墨调回来,想绵州虽然地处偏僻、条件艰苦了点,但毕竟治安还好,没有他国兵队滋扰,就这样柳墨还隔三差五地来跟朕哭诉……” 慕容辽说着顿了顿,锐眼扫过底下面面相觑的铁战铁铮,喟然叹道,“两位爱卿,在边关一呆就是七年,真是辛苦你们了!” 铁战铁铮立马拱手弯腰,齐声回,“不敢言辛苦!”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都是臣等份内之事。”铁铮恭敬地道,不过心内已如明镜,慕容辽这是在为后面的话铺路呢! 铁战随声附和道,“我们两个都是粗人,除了戍守边关,也做不了别的事了。”郎朗的声音响如洪钟,表情憨厚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全然不像铁铮那般恭敬谨慎。 慕容辽捏了捏座椅扶手上的龙头,看着铁战的眼睛飞快地掠过一丝愠意。 弹指,又恢复平常,温和地道,“朕这次把你们叫回来,是想让你们留在郡城休养两年,当然官职仍旧不变,还是大将军,不过享侯爷俸禄,朕另外再赐你们每人一百户食邑。” 这就是赤裸的名升实贬!铁战面色一涨,就要上前理论,却被铁铮拉住了。 “多谢皇上对臣等的体恤,只是这次回来实在太过匆忙,军内还有很多事没有交待清楚,等臣等回去安排妥当后,就马上回郡城。”铁战一脸恳然,言词真切。 “不用了,”慕容辽大手一拂,声音越发清冷,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索性连仁君模样也抛却了,“朕已经派柳墨去接管幽州了,至于益州,另有禁卫军统领、兼朕的贴身护卫暗影前去了。” 铁战暗道:估计皇上在传召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筹划好这一切了,连他们的接任人都选好了,看来这一次是木已成舟了,如果公然违抗圣旨,恐怕只会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还是先回去跟王爷商量下,再做打算。 这不是明摆着夺兵权吗?竟然连招呼都不跟他们打一声,就派人过去接管大军,实在可恨!铁战顿时气结,怒火攻心,准备和慕容辽据理力争,不料又被铁铮抢了先。 “既然皇上已经安排好了,微臣当然没有意见,只恳求陛下放我们二人几天假,郡城的宅子太久没有住人,怕是要好好收拾下。” 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慕容辽心情大好,眉眼、连带嘴角一起飞扬,只差没有当场欢呼了。上一次刺杀烟如丝失败后,他就一直暗中筹划这个事,和柳墨、暗影一同前去的还有他们多年培养的手下,现在恐怕已经把益州幽州重要位置的人都换掉了,如此一来,这两地的军权名义上就回到他的手中了,再只需一段时日,他就能自如地操控他们了。到时候,杀慕容凛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好,朕就许你们二人一个月的假期,爱卿们就在家好好休养休养。”轻快高亢的声音丝毫不掩饰他的春风得意。他巴不得铁战铁铮永远放假才好呢! 铁铮拉着铁战跪下道,“谢皇上恩典!” “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 第五十六章 叙旧 刚出宫,铁战就忍不住质问,一字一板,锵然中明显带着怒气。(..tw好看的小说) 铁铮警惕地睨视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现在皇上摆明就要卸掉我们的兵权,人都已经到了益州幽州,还能怎么样?” “怕什么,大不了反了,我就不相信两个毛头小子刚到那里,就能把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变成他们的。”虽然是慷慨激昂的话,可铁战还是极力降低了音调。 “还是先找王爷商量一下再说。”铁铮摇头凝思道。 初秋的午后,天气格外怡人,不热不冷,太阳的光芒也是和煦不刺眼的,微微的风迎面吹来,让人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慕容桓看似悠哉地在街上闲逛,名寒紧随其后。 两人从闹区一路游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方才止住了脚步。 名寒神色严峻地扫了四周,低声道,“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慕容桓微微颔首,径直走入流光溢彩。 老板娘的看到是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忙迎上前来,笑语吟吟地道,“两位公子,是住店还是吃饭?” 慕容桓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老板娘--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满脸含笑,一双吊角眼,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泼辣主。 “我们的朋友已经在楼上订了雅间的,正是清流居。[..tw超多好看小说]”名寒和颜悦色地道。 流光溢彩一共有四套上房,清流居、光华楼、溢美阁、风采馆,分处东南西北四方,皆是客房饭堂一体独门独院。 老板娘眼珠一转,精光流动,满面春风地道,“原来是上官公子的朋友啊,里面请!” 前厅连着后院,掀起一道门帘就是别有洞天。一眼望去,四套上房别具风格,雕栏玉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有所异,后院中央假山流水做得栩栩如生,另有姹紫嫣红花卉繁多。 慕容桓忍不住暗自赞叹,这个庭院比之他的王府也丝毫不差。 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慕容桓,娇媚的声音难掩得意,“公子看这里还过得去吧?” 名寒吞了吞口水,啧啧道,“岂止是过得去?简直是叹为观止!” 老板娘笑而不语,然得意之色却显而易见,再拿眼瞧慕容桓时,见他面色从容,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景物所惑,又收敛了笑容,心里不由对慕容桓另看几分。 一行人刚刚踏入清流居门口,阿威就迎了上来。 他大踏步地走过来,兴高采烈地道,“陆公子,你可来了,我们公子都快等急了。” 名寒歉意地笑笑,“我们公子刚刚出门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一个老熟人,聊了两句,所以耽搁了,让你们公子久等了!” “既然有人前来迎接公子了,也免得我劳跑一躺了。[..tw超多好看小说]”老板娘笑着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褐色的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一手随意地轻抚了下慕容桓,在他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时,又不经心地挪开了。 说完,对着慕容桓妩媚地眨了个眼睛就摆动着腰身走远了。 名寒抿嘴偷笑。王爷竟然被一个中年妇女吃豆腐了,可见王爷的魅力真是无法挡! 阿威把慕容桓请到赫连佑的房间后,就和名寒一左一右地守在了门口。 回到前厅后,老板娘对着一个不起眼的店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弯着腰,屁颠屁颠地跑过,一脸乐呵呵,“老板娘,什么事?” 不动声色地在店内睥睨一圈,见无可疑之人,老板娘小声耳语,“快去给主子通个信……” 小厮点点头,匆匆地出了门,在街上绕了几圈后,便走进一个小巷子,那里正是右相府后门…… 一进门,就看到赫连佑站在窗口,似乎正望着什么出神。 慕容桓翘起左边唇角,狡黠地调侃,“上官公子就打算这样一直用背来招待我吗?” 赫连佑缓缓地转过身,随同他一起转过来的还有那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 “几年不见,你依然脾性不改!”赫连佑微微一笑,一汪醉人的秋水好似从他的嘴角一路飘散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满堂生辉。 慕容桓不以为然地抬起额头,嘴角一抿,在桌子旁随便捡了个椅子坐下来,捻起盘子里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片刻,不紧不慢、不冷不热地回敬了赫连佑一句,“你不也一样!” “如果慕容辽知道他的四弟和南锡国太子暗中交好,会不会依然把矛头只指慕容凛呢?”赫连佑面带微笑地坐到慕容桓的对面,轻柔的声音好似弱柳拂水,让原本意味十足的话变得像情人间的私语。 勾了勾唇,慕容桓似笑非笑地看着赫连佑,往前凑了凑,不慌不忙地道,“你说,如果他知道南锡国的赫连太子在此,会怎么样?是追究太子见过谁?还是急着永除后患?” 屋内的两个人聊得起劲,外面的两个人却聊得费劲。 名寒一贯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当然除了慕容凛以外,不过慕容凛他是不敢聊。 名寒扭头朝着一脸严肃的阿威吁了急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挫败地翻了白眼,索性开口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阿威转过头,杏眼在名寒身上扫了扫,一本正经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问你呢!”名寒气结地提醒道。 “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阿威一板一眼地道。 竟然是个一根筋!名寒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道,“我叫名寒,这下你总可以说了吧?”不过是无聊,想聊聊天罢了,怎么搞得这么严肃,好像打仗一样。 “阿威!”短短的两个字后,又是沉默。 名寒顿觉气馁不已,他还没有见过这么难聊的人,不过越挫越勇一向是他的优良作风。 “这次就你一个人陪你们公子来吗?” 一听到这话,阿威立马警觉起来。 他虽然憨,却并不笨。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全神戒备,虎视眈眈地看着名寒,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四方嘴紧紧抿着,仿佛随时要吃掉名寒一样。 名寒无语地撇了撇嘴,转过头直视着前方,闷闷地道,“随便问问!”热情全部冷却,直接放弃再次同阿威交流的想法。 好一会,见名寒毫无动静,只呆呆地守在原地,阿威这才放下心来,安分守己地给赫连佑看门。 “听说慕容凛有一株火山赤莲,可是真的?”赫连佑微蹙眉头,明知故问。 慕容桓点点头,继而疑惑地看着赫连佑,“火山赤莲虽然难得,但其实功效并不大,你要这个做什么?” “为心爱之人所求!”赫连佑的眸子瞬息温情脉脉,声音不同于一向的柔软,反而多了一丝坚决,还有暖人心的热度。 第五十七章 不速之客 赫连佑居然丝毫不掩柔情,看来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慕容桓意味深长地看着赫连佑,唇角的笑意暧昧不明,幽然的声音带着几分打趣的味道,“不知能得你如此青睐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比之我们东陵第一美人又如何?” 赫连佑稍稍眯起眼睛,嘴角飞扬的弧度越发好看,仿佛在回想着那女子的音容笑貌。 “上天入地,恐怕再没有比得过她的人。” 幽幽地语调却带着毫无疑问的笃定,让慕容桓瞬间对赫连佑嘴中的女子兴致盎然。 “我倒是可以替你引见,至于三哥他肯不肯把东西让给你,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赫连佑眼眸一亮,脸上忽然多了生机,转瞬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 “等些日子吧,总得准备一些像样的东西才能打动三王爷的心。”如果贸贸然地和慕容凛见面引起他的怀疑就坏事了,总要等使者觐见以后再说,何况还不确定师妹是不是已经拿到火山赤莲了。 慕容桓心里一声冷哼,嘴角泛起一缕嘲弄的淡笑。他已经收到消息,南锡国很快就会派使者前来东陵国,说什么商谈和平条约,虽然他不知道赫连佑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他知道赫连佑必有所图。只是现在做皇帝的慕容辽,他乐得旁观看热闹。 晚饭之前,就有相府的人登门。 “来人是谁?”烟如丝一脸愕然。自从她嫁到王府,除了婚后三日柳夫人倒回门外,相府再没来过人。 “丫鬟妆扮,年纪和奴婢差不多,长得瘦瘦的,”小丫头细细描述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咋地一喜,“右边眉毛上面长着一米粒大小的颗痣。” 是小翠!烟如丝暗自讶异,那丫头怎么会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前厅招呼下,我马上来。” 淡淡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韵音一听就知道她对来人并无好感。 “王妃,要换衣服吗?” 头颈轻摇,烟如丝盈步走到床边,抱起正蒙头大睡的小狸,“走,我们去前厅招待客人!”说话间,她的眼中掠过一抹狡黠的精光,嘴角适时地泛起阴阴的坏笑。 韵音了然:王妃肯定又在筹划什么作弄人的计划,而且还是针对这个来自相府的丫头。 小翠一脸急色地立在客厅里,时而搅弄搅弄手中的帕子,时而往侧门口张望几下。 千盼万盼,烟如丝终于抱着小狸,踩着三寸金莲,仪态万千地踱进来了,她的身后亦步亦趋是毕恭毕敬的韵音。 小翠正要张嘴,眼睛落到烟如丝那边却又止住了,心里暗自盘算:小姐现在已经是王妃了,仪仗虽然没有做全,可威严摆在那里,还是不要造次为好! 烟如丝端正地坐下后,小翠忙跪下行礼,“王妃万福!” 正在这时,韵音忽然立起身子,冲着底下的小丫头严声吩咐,“给王妃泡一杯碧螺春来。” 说完,又低头柔声侍奉,“请王妃稍等,茶水马上就好!” 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刚好能让小翠听到。原本准备继续的小翠这下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烟如丝点点头,勾勒出一个满意的浅笑,对韵音越发喜爱起来。想不到她这么懂得配合作势,不动声色就给小翠吃了个暗瘪。 眼光朝下略一睥睨,烟如丝却并不急着叫小翠起来,反而收回眸子注视着怀中的小狸,笑盈盈地像在和他窃窃私语一般。 小翠心里暗自打鼓,顿时明白烟如丝这是故意为难她。 顷刻后,小丫头端着刚刚泡好的茶水上来了。 韵音接过来,轻轻地吹了吹,方弯腰递给烟如丝,“王妃请用茶!” 烟如丝象征性地喝了两口后,韵音忙接了过来,放下茶杯,安份地立在旁边。 小翠急得额头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心头如同痒而不能抓一般难受。老爷特意嘱咐她快去快回,为了帮府中的小姐们带东西,在路上就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会又……看来回相府免不得要挨一顿责骂。由于跪的时间有些长,她的腿也开始发麻,疼得紧,却偏偏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拿起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烟如丝方看向小翠,懒懒地道,“起来吧!” 小翠忙一手撑着地蹒跚地站了起来,定了半秒后,低头虚声道,“谢王妃!” 烟如丝梳理着小狸的毛发,漫不经心地道,“找本妃所为何事?” “回王妃话,奴婢是奉了老爷之命过来的。”说着,小翠微抬头偷偷地看了烟如丝一眼。 本以为她听到柳千盛的名号为有所顾忌,没想到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小翠不由有些纳闷。小姐未出阁时,不是很忌讳老爷的吗?怎么现在…… “表少爷没了,老爷想让王妃回府看看。”说到最后,小翠的声音低若蚊吶,几不可闻,好在大厅内鸦雀无声,并无其他干扰。 张志浩死了? 愣了半秒后,烟如丝惊愕地往前了倾了倾,“怎么死的?” 终于有反应了!小荷暗松舒一口气,忙做悲伤状,“是被歹人杀死的,今天早上,进城赶集的人在城外荒草地发现了表少爷的尸体。官府的人说,极有可能是赌坊的人追债不成下了毒手。” 烟如丝暗爽不已,本来她还在想什么时候把他解决掉呢,这下倒好,有人代劳了。不过,到底是谁杀了张志浩,肯定不会是赌坊的人,只要张志浩一亮出柳千盛的名头,借他们几个胆,他们也不敢动手,何况,人一死债就自然就不用偿还了,赌坊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思虑了不到半分钟,烟如丝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不管是谁杀了张志浩,对她都是有益无害,她又何必操这个闲心。 “那凶手抓到了没?”烟如丝往后靠了靠,随口一问。 “老爷已经让顺天府的人封了赌坊,找到凶手只是迟早的事。”小翠扬声道,脸上闪着熠熠的光芒,好像炫耀柳千盛的能耐她能跟着沾光似的。 烟如丝眼中骤然聚满阴冷的光芒。当初柳清被杀,柳千盛只不过装模作样地去顺天府走了一趟,然后就不了了之,这一次张志浩死他却如此积极奔走,难道亲生女儿还比不过侄子吗?想想柳清也真够可怜,有爹等于没爹,不知道她的亲爹是不是和柳千盛一样呢? 想到这里,烟如丝忽然有些怅然,不过弹指,又驱散了所有阴霾,既然亲生爹娘放弃她在先,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地念着他们呢?即使有一天,他们要重新捡拾和她之间的羁绊,她也绝不接受! 见烟如丝沉默半天,也不表态,小翠试探性地涩声询问,“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府?” 第五十八章 小关切 “回府?”烟如丝嘴角无限制地上扬,看着小翠的眼睛却是一片冰冷,“谁说我要回去?” 小翠一怔,扯白了脸,急不择言,“可是小姐不是一向和表少爷关系很好的吗?况且这次是老爷特意交待要小姐回去的。” 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恐怕又要以讹传讹了,坏了柳清的名声不说,还要连累慕容凛也跟着被人羞辱。烟如丝满脸肃杀之气,眼中的寒光如刀般刻在小翠身上,像要生生地划出几道锥心刺骨的伤口方才罢休! 还有柳千盛,到底什么意思?平日不见他有多么待见她,怎么这会偏急着要她回去呢?真的只是为了张志浩?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烟如丝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扎眼的功夫,她又不再纠结于这个了,她不是柳清,和相府没有半点关系,随柳千盛怎么想,都与她无关。 感受到烟如丝的怒气,小狸尖叫一声,腾地跳了下来,闪速冲到小翠跟前,风驰电掣高高跃起,伸出尖利的爪子猛地在她脸上一通乱抓。 “啊!” 小翠一声惨叫划破凝重的空气,双手本能地捂住脸。 得逞的小狸轻快地跳了下来,嘴角还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烟如丝一阵窃喜,不由暗赞了小狸几句,果然是个心领神会的护主小宠。 倏忽佯装勃然大怒,厉声喝斥,“小狸!” 韵音了然,装模作样半快不快地跑下来,一把捞过还在那里炫耀的小狸,同时不忘对小翠投以怜悯的目光,“你没事吗?” 不等小翠作答,又面带愠色地用手指敲了敲小狸的头,叱责道,“你个不认人的东西,王妃把你从街上捡回来,是让你这样乱咬人的吗?要是敢再这样,小心扒了你的皮给王妃做团蒲。(..tw无弹窗广告)” 小狸埋首,委屈地呜咽两声。跟着小丝丝久了,韵音也学会装好人了,这个坏人就全让他做了,明明罪魁祸首是座位上的那个。心里暗自嘀咕,他忍不住抬头怨念地看了眼正偷着乐的烟如丝。 感受到小狸的抗议,韵音强忍着笑,抱着小狸若无其事地回到烟如丝身旁。 小翠一直捂着脸,看不清到底是何模样。 烟如丝盎然地张望了下,关切的声音中掩饰着强烈的好奇,“伤得怎么样?” 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眼泪不受抑制,噌噌地往眼眶里冒。小荷知道,别说今天伤她的是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便是王妃亲自动手,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除了忍别无他法。 “没事,”压下眼中的泪水,放开手,小翠扯着嘴角,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谢王妃关心,奴婢没事,回府上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看着小翠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爪印,鲜红鲜红地还泛着血丝,但却又并不是很深,倒像刻意涂上去的颜料,只是那图案颇有些滑稽。.tw[棉花糖小说网] 烟如丝差点忍俊不禁,嗯,小狸的鹰爪攻不错,该记一功!在相府的时候,这个小翠就阳奉阴违,对她不尊不重的,当时碍于对相府不熟悉不想惹事,所以忍了下来,这回可算报了一箭之仇。 “韵音,待会去帐房支五十两银子,权当小翠的医药费。”烟如丝婉声道。不管如何,面子上总要做足,谁让她现在是三王妃呢?嗯,与人为善,一向是她的美德! “谢王妃赏赐!”小翠应声跪了下来,感激涕零地匍匐。五十两她得在相府干七八年,只是给狐狸抓几下,值了,虽然有些疼,但总不至于破相,顶多留点浅浅的痕迹。 区区的五十两便让小翠如此,烟如丝忽觉有些悲凉,为难她的兴致也顿时销声匿迹。 韵音偷偷地翻了个白眼。王妃有那么多私房钱,却连区区的五十两都舍不得,还要她去帐房拿,真是有够小气的!待会去账房怎么说呢?王妃的宠物伤了人,所以得赔医药费? “回去告诉相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我是王府的人,以后像表少爷这种隔了层的亲戚出什么事,就不要来王府支会了。王府的门槛虽然不高,可也不是能随便跨进跨出的。” 说到最后一句,烟如丝的声音格外冷冽,如寒风刺骨,脸上木无表情,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小翠无端地打了寒噤。 “走吧,我带你去账房拿钱!”韵音唤醒了兀自发愣的小翠。 小翠紧紧跟着韵音,七弯八拐,终于到了账房那里。 “没有赵管家的饬令,老朽不敢随便支钱,还请韵音姑娘去向赵管家招呼一声,也免得老朽为难。”账房是一位老先生,长长的山羊胡,一直飘到肩膀上,说话时,还不时地偷偷打量小翠,眼中是明显的诧异。 “这是王妃的命令,我不过是个跑腿的,如果凌先生有异议的话,大可以去找王爷。”韵音摆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不凉不酸地道,也算是做了一回仗势压人的事。 凌老先生面色稍稍滞了片刻,胁肩谄笑,“老朽这就给姑娘拿去。”府里谁不知道,王爷对王妃格外特别,要真是闹到王爷那里,吃亏的还是他。 韵音刚刚走一会,慕容凛就过来了,只身一人,连引路都没有带。 看着他步伐稳健,精神奕奕的样子,烟如丝欢喜不已,不自觉声音轻快了许多,“你好了?”如溪水潺潺,活泼动听。 慕容凛灿然一笑,眼中的光芒变在看到烟如丝的那一刻变得明媚起来,“完全好了,这还多亏了你。”似乎从她闯进他的生活开始,一切都美好起来。 莫非他发现什么了?烟如丝心猛地一沉,面色也凝住了,少顷干干地笑笑,词钝意虚,“都是韵音的功劳,关我什么事。”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左右闪烁,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慕容凛一个冲动差点就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烟如丝,她的样子他怎么都觉得看不够,能这样毫无阻挡地看着她,真好! “怎么不关你的事?因为怕你担心我,又会哭晕,所以才会好得特别快!”咧开嘴角,一向寡言沉闷的慕容凛也忽然诙谐起来。 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暧昧不明,再一次让烟如丝迷糊了。 “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半饷,烟如丝总算想到如何回话了,然而一抬头却迎上了慕容凛炽热的眸子。 “一起吃晚饭!”稀松平常的语气好像这是一件再应该不过的事。 走进后堂,就看到饭桌旁某张椅子上悄然地安放着一个厚厚的团蒲,烟如丝猝地有些懵然,想起嫁到王府的第二天早上的轶事…… 心里忽觉暖洋洋的,冁然一笑,却并不出声,忍不住偷偷地瞧了瞧慕容凛。 想不到他如此心细,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记在心上,那日她不过是故意闹他,他不但不以为意,还特意准备了这个。 “快坐吧!” ------题外话------ 下午上来一看,竟然大封推了,盼了好久,一直盼到不关注了,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来了,真的好高兴,希望收藏给力点! 第五十九章 补一补 不知道是不是有下人在场的关系,慕容凛的笑容忽然吝啬起来,然而烟如丝依然可以从他的眼眸中寻到关怀宠溺的感觉。 团蒲很软,很舒适,更让烟如丝觉得甜蜜的是慕容凛的心意。师傅虽然疼她,却毕竟太过严厉,师兄固然宠她,然而到底心不够靠近,但是慕容凛却不一样,他们相处的日子明明很短,可她近来却频频有种前世今生的熟悉感。 引路和小荷上前准备伺候,却被慕容凛一个甩手支开了。 两人无奈地对看一眼,有些忐忑,见慕容凛和烟如丝怡然地自己动手便忙退到一旁,恭敬地立着,只等他们随时叫唤。 “快进深秋了,一日冷胜一日,我让赵叔找了裁缝师傅,明天上午就过来,给你做几件厚点的衣服,看你喜欢什么颜色样式,尽管跟裁缝师傅说。” 慕容凛一边说,一边往烟如丝的碗里夹菜,且都是她平常爱吃的,一丝不苟的模样像是做着最重要的大事,动作的娴熟自然却又好似本该如此。 “可以给韵音和小荷也做几件吗?”烟如丝睁大眼睛,殷殷地望着慕容凛,清脆的声音好似黄莺出谷,带着天然的俏皮、活泼,让听者心旷神怡。 “当然可以!”慕容凛脸上的笑意稍纵即逝,然而眼中的温存却还依然还在。 吃了好一会,幽冥还是没有出现,烟如丝便觉有些奇怪。他平常不是和他们同坐一席的吗? “幽冥呢?”烟如丝漫不经心地问。 慕容凛随口回道,“现在我闲职在府,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放了他一个月的假期。” 顿了半秒,他又接着道,“以后他不再和我们一桌吃饭了!” 难道因为她,慕容凛才?……烟如丝有些迷惑,不过不管如何,看不到那个对她充满敌意的人,她自然开心,她从来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来,补一补!”翩然一笑,她夹了个大大的鸡腿放到慕容凛的碗里。 慕容凛也不道谢,只是欣然接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仿佛经过烟如丝的筷子这么一夹,这鸡腿就好像裹了蜜一般甜。 底下的一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出一声,然而听到两人这么温馨自然的谈话,心里一阵哗然。他们的王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柔了?难道铁汉柔情说的就是王爷? 尤其是小荷更是惊诧不已。似乎自从王爷受伤后,他和王妃的关系就一日千里地增进了。引路还时不时地偷偷瞄两下,总在低头后翘起嘴角偷笑。 深夜,天地之间除了繁星孤月缓缓移动外,就只剩下寂静了。(..tw棉花糖小说网)就连寻欢逐乐的公子阔少们也都进入了梦乡。 匆匆地换好夜行衣,烟如丝就悄悄地出了静怡馆。 王府不像深宫内院,并无巡逻的人,她很快就溜进了凌云阁。先在下人的房间检查了下,除了一个引路再无旁人,估计那些洒水打扫的小厮丫鬟并不住在这里。 进了慕容凛的房间,床上却是空空如也。 无暇多想,照着小月和笨笨的描述,她很快就找到了暗道的入口。 轻盈敏捷地走进去,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只可惜还是没有找到火山赤莲。 快走到通道的尽头时,耳旁却忽然传来了慕容凛熟悉的声音。 “既然皇上放了你们一个月的假,那你们就如他所愿,好好地休息下。” 一听这话,烟如丝就知道和慕容凛在一起的恐怕就是小月他们说的铁战铁铮。 “王爷?”铁战激动地站了起来,愤然道,“这怎么行?如果将来皇帝小儿翻脸无情,我们拿什么和他对抗?” 这个冲动的肯定的铁战,烟如丝暗想,此人倒是个爽直的,说起话来丝毫不加修饰,小月他们说得真是丝毫不差,不过,铁战这样的性格,在朝堂怕是要吃亏的。 “哥,你先别激动,听王爷慢慢说,王爷自有他的道理!”铁铮无奈地动了动嘴角,一把将铁战拉回座位。没办法,他这个哥哥性子实在太急。 铁铮倒是沉着稳重得多,这做弟弟的,反而更像哥哥。不过,起码这二人对慕容凛的忠诚毋庸置疑。烟如丝把耳朵往墙上贴了贴,似乎想听得更清楚些,她很想知道慕容凛到底有何打算。 “我对你们有信心,你们自然也要对苦心培养的将士有信心,就当暂时给皇上帮我们管理两年,”慕容凛语调一转,表情变得凌厉肃杀,声音巍然有力,所到之处万物似乎都要被震碎,“两年后,这十万大军会原原本本地回到我们的手中。” 铁战铁铮只觉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扑来,心里一阵颤动,随着慕容凛的话激情澎拜,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好像忽然喷张起来。 攘外必先安内,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如何赢得小如的心,让她生生世世留在他身边。想到烟如丝,慕容凛脸上的寒气全然褪去,嘴角无意识地勾起,却不是冷笑,而是欢愉。 看来他心底早有打算,也用不着她担心了,只是他到底有什么计划呢?为什么一定要两年?烟如丝暗自纳闷。 小月和笨笨并排坐在床上,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摇晃着双腿,冲着慕容凛不屑地嗤了一声,“切,就会过嘴瘾!” 原本正在沉思的烟如丝一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小月,亏慕容凛看不到她,不然不用眼光把她再杀死一遍?看来有空得好好地教育教育她,看人不能光凭外表,何况慕容凛的外表一看也是极厉害的人物,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凭空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还是在如此严肃的气氛之下? 原本靠在站在一旁,倚着床棱的呆呆,听到小月这话,霎时惊得目瞪口呆。顷刻后,战战兢兢地望向慕容凛-- 只见慕容凛怫然不悦,满脸寒气,侧身转向小月,眼中的光芒系成一束,不偏不斜地刺在她虚无缥缈的脸上。 小月顿觉有一股凌人的斗气狂风般袭转过来,自她的脸电光火石往下游,身体像被电击了,然而冲进来的不是炙烤的暖流,而是冷意,刺骨的冷意,将她冰冻住了,先是身体接着心跳也变慢了,自从做鬼后,她就再没有过这种感觉。 然而不过几秒,她的四位就停顿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意识瞬间模糊,眼中所有的一切闪速地消失,变成一片漆黑。 “小月,你怎么了?”发觉不对劲,笨笨用力地摇了摇,然而小月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第六十章 送走小月和笨笨 怎么笨笨的声音急切中带着点哭腔,小月好好的又怎么了? 烟如丝眼皮骤然猛跳,莫非在他们这次在阳间呆久了,魂魄经受不住? 想到这里,她急忙念咒准备召回三个小鬼,然后把他们送回阴间。 小月的身形渐渐趋近透明,几乎就快要消失了,呆呆忙转向慕容凛,祈求地望着他。 接收到呆呆眼中的信号,慕容凛不紧不慢地收回隐藏斗气的眼神。本来他也没有打算为难小月,只不过是想给她一点小惩大诫而已。 几秒后,小月终于恢复了神志,笨笨还来不及展颜,三鬼就凭空消失了。 慕容凛也只当他们自己飘走了,没有多想。 这一切,都是移步换影之间完成了,铁战铁铮自然没觉异样。 “王爷,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铁战挠了挠脑袋,呵呵一笑。 带着三个小鬼,烟如丝飞快地回了静怡馆。 “怎么回事?”看着小月虚弱的样子,烟如丝惊慌地问。 小月茫然地摇摇头,直觉告诉她此事和慕容凛有关,可到底理智又觉得不可能。 呆呆自然是知道缘由的,然而他答应了慕容凛不说,只能守口如瓶。 “难道真的是在阳间呆久了?”烟如丝攥紧眉心,自言自语地道。(..tw好看的小说) 小月和笨笨恐惧地对眼一眼,烟如丝这么一说,他们马上意识到身体有些不适,好像真是在阳间呆久了,孤魂比以前更透明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这样吧,我先把你们送回阴间。” “不要!”烟如丝话音刚落,呆呆立马尖声反对。 烟如丝惊诧不已,愕然地看着呆呆,“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呆呆霍然恢复镇定,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烟姐姐你交待我们办的事还没办好呢?”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如果这次回去的话,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烟如丝弛然一笑,劝慰,“不要紧,剩下的我自己查就行了,还是赶紧把你们送回去吧。” 小月和笨笨表示同意地点点头,只有呆呆一人愁眉不展。 蓦然眼前一亮,呆呆忽然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急促地说,“烟姐姐,这样吧,你先把小月和笨笨送回去,我留下来继续监视慕容凛,反正我做鬼的时间比他们长,抗阳气的能力强一些,再呆个几天也没有问题。” 烟如丝认真地端详了下呆呆,见他精神奕奕,似乎完全没有收到阳气过盛的影响,便勉强同意了,“好吧!” 送走小月和笨笨后,天色依然很黑,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tw好看的小说) 烟如丝仔细地交待了呆呆几句,让他一有什么不妥就赶紧回来。 随后,呆呆就急匆匆地飘到慕容凛那里去了。 和铁战铁铮的密谈早已结束,慕容凛躺在床上浅眠。忽感一阵寒气逼来,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只有一道。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呆呆飘了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慕容凛迅速地坐了起来,不解地问。 “烟姐姐把小月和笨笨送回阴间了,在阳间呆久了,他们有些受不住。”呆呆如实交待。 慕容凛轻挑眉梢,疑虑的眼光往呆呆虚扫几下,“那你呢?怎么不回阴间?” 呆呆蹙眉潇然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倚靠着床架,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这一切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慕容凛嘴角微动了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只鬼。 刚刚吃过早饭,裁缝师傅就到王府了。烟如丝带着韵音、小荷,兴致勃勃地和师傅讨论了一上午,关于颜色、关于样式,她总有自己独到的意见。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烟如丝既不喜欢涂脂抹粉,也不爱戴金银首饰,但是对于衣服却格外挑剔,域戒的角落地放着满满三大箱子的衣服,全是她的,有好些都只穿了一次。 今晚,慕容辽没有临幸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然而他的床上却依然躺着一个尤物,只是这个尤物却是个男人。暮色刚刚降临,他就把太监宫女们都赶出去了,外间只留穆公公一人守着。 “小九……”慕容辽压在男人的身上,卖力地挥洒着汗珠,脸上的表情是沉醉般的享受,嘴里还不停地低声呢喃,“你好棒,好紧,比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还要勾魂,朕……” 身下的男子就这么趴着,一言不发,像死尸一般,既不迎合慕容辽的撞击,也不回应他的讨好的情话。 然而,慕容辽依然兴致勃勃,如此三个回合,才终于无力地软下来了。 剧烈的喘息声停下来,趴着的男子终于动了,他翻过身把头靠在慕容辽的胸膛上,露出他比女人还要妖魅的脸。 “皇上,我可以不再回王府吗?”低低的声音如同呓语般,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慕容辽赤裸的上身轻轻划着,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心底的情愫。每日在情感和理智中挣扎的痛苦生活,他过够了!不过两年时间,他就迷失了…… 刚刚还一脸痴迷的慕容辽顿时严肃起来,侧身望着怀中的人儿,冷峻地问,“为什么?你对他动心了?” 如果小九真的背叛了他,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毫不犹豫地毁灭这个曾经让他疯狂沉迷过的人儿。慕容辽的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嗜血的光芒,片刻之前的郎情妾意全变成了阴狠。他碰过的人别人休想染指,除非他死,不,就是死,他也要拉着身下的人一起死。 幽冥呆滞住了,抬头看着慕容辽熟悉的脸,心里一片茫然。 眼前的人依然在他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谁都不能替代,如果不是慕容辽,或许世上早已没有了他,只是……只是想到慕容凛,他的心又一阵阵地颤抖,像勾动天雷地火般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要爆炸得飞起来,这是慕容辽从不曾给过他的感觉。 他不是个花心的人,甚至讨厌憎恨多情种,不想有一日,他也会像他最恨的人一般…… 慕容辽目不斜视地看着幽冥,翘首企盼着他的回答,他不是没有看到幽冥的迟疑,然而他坚信,自己永远是小九心中的无与伦比。 幽冥嘴唇一抿,脸上荡出坚毅的光芒,“不,没有,小九永远只爱皇上一人。”爱情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上一次救慕容凛、慕容辽已经额外开恩地原谅了他一次,他再不能做出背叛慕容辽的事。 慕容辽满意地勾起唇角,虽然是抿嘴的笑,却格外灿烂。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宫里的旨意下达王府。 第六十一章 牵手 烟如丝很郁闷。火山赤莲还没影,又传来让她和慕容凛一道进宫的消息,说是为南锡国的使者接风洗尘。十有八九,这次进宫会碰到师兄,她真有些心虚。何况,上次进宫还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虽然最后她还是稍稍占了上风,可终究对那个皇宫有些抵触。 烟如丝一脸难色地看着慕容凛,两叶烟眉几乎快要皱得连成一片了,“那个,我可不可不去呀?” “不舒服吗?”慕容凛面露忧色地问,手自然地探到烟如丝的额头上,接着又往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不烫也不冰,很正常,再看看脸色,白里透红,看来不是身体问题,是心里问题了…… “不是的,只是……”烟如丝急忙解释,奈何找不到恰当的理由。 慕容凛淡然一笑,不假思索地道,“既然不想去的话,就不去吧!” 柔和的语气让烟如丝立时喜笑颜开,感激地看着慕容凛,准备给他道一句谢,就听到赵泉担忧地说-- “王妃不去的话,恐怕皇上和太后会不高兴吧?” 慕容凛眉心轻蹙,不满地看了赵泉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 赵泉面色一讪,低下头本份地闪到一边。 烟如丝咬了咬唇,她知道赵泉只是一切以慕容凛为重,所以她不会怪他,除了倒回门那次,她和他相处倒也融洽。 “我还是去吧!”烟如丝幽幽地道,面对慕容凛的纵容,她真的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至少不能让他犯难。似乎只要遇着慕容凛,她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得柔软,以往那个狠厉不择手段只管自己死活的烟如丝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不要勉强自己!”慕容凛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如丝,寒潭似的双眸早已变成了柔和的两点星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再掩饰对烟如丝的感情了,就算有外人在也是如此。 烟如丝咧开嘴,笑得灿烂,“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宫里的景色美轮美奂,上一次进宫我还没有看够呢!” “谢谢你!”慕容凛抬起手,理一理烟如丝飘到脸颊上头发,动作极力地轻柔,已经全然没有了刚开始的生硬。 这几日,烟如丝已经渐渐适应了他们之间这种亲昵的动作,不仅不排斥,反而还很欢喜,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出门之前,烟如丝特意打扮了一下。因为和慕容凛一起进宫,所以这次没有带韵音和小荷。 见到她的那一瞬,慕容凛顿时怔住了,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发出一声赞美,“你真美!” 人人喜欢被夸赞,何况夸赞的话又是出自慕容凛的嘴里。 如饮甘甜的美酒,烟如丝心底一阵荡漾,像微醺一般躺在柔软的浮云上飘至半空。没想到慕容凛平时沉默寡言,竟然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少顷,烟如丝羞涩地微微一笑,人比花娇,艳光四射,却又不显得张扬跋扈,反而像阳春三月花间游赏,忽而清风徐来似一泓甘泉涓涓流淌,看得慕容凛再度失神。 不过半饷,欢愉全然褪去,烟如丝心里涌上一股别扭感,她直视着慕容凛,见他有些恍然地盯着她,便生了闷气。 “油腔滑调的,这样的话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夸赞的又不是她烟如丝,而是柳清,亏她还自我陶醉了好半天。烟如丝哼哼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凛面色凝滞,不懂前一秒明明还开眉笑眼的人儿,为何转瞬却又乌云密布。不过是一句发自内心的赞美,怎么到了她那里就成了油腔滑调呢? 果然,女人心海底! 再次入宫,那些精致的景色在烟如丝看来已经索然无味,完全勾不起她注视的目光。不过,因为慕容凛的陪同,没有狗眼看人低的势力鬼跑出来,倒还不错! 接待使者的宴会在怡和殿举行。 一进去,慕容凛就接收到东南西北各个角落的注视,莫不都是惊愕中带着一点恐惧。其实刚刚入皇宫,烟如丝就发现了,每一个看到慕容凛的人都好像见到鬼一样,有多远避多远,遇着胆小的甚至呆在原地瑟瑟发抖。 开始的时候,烟如丝还有些不解,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卸下面具后慕容凛就去幽州了,这次回来也因为受伤一直没有上朝,所以大家都没有看过他不戴面具的样子,才会有此反应。不过路上遇着的只是三三两两的人,没有此刻众星拱月般的轰动。 恐慕容凛心有不快,烟如丝偷偷地看了他几眼,见他神情坦然,丝毫没有受到旁人的影响,这才放下心来,和他一起安然接受大家的膜拜。 霎时,猝不及防,慕容凛的大手冒然伸了过来,紧紧攥住烟如丝。 电闪雷鸣之际,一股暖流袭过来,烟如丝身体一挺,微微张开的嘴蓦然合上,一口气瞬间提了上来,卡在咽喉间,无法呼吸,心被灼得砰砰地跳,霎时忘了思考。 懵了几秒后,烟如丝终于镇定下来。她侧身瞄了慕容凛一眼,他的嘴角抿成一条严肃的线,半边脸上尽是坦然,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在笑,而且笑得幸福,笑得得意,笑得奸诈…… 说起来,除却大婚那日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和上次木偶式的完成任务不同,这一次他的掌心格外热,仿佛人体火炉,连体寒的她都被感染得热气腾腾。 烟如丝注视的目光就好像一道灼热的光线,慕容凛只有极力克制,才能维持面上的平静,然而他的心却和烟如丝一样剧烈地跳动着,如同响雷一般,好在大殿里的热闹掩盖了他的心跳声。 “皇上太后万福!”慕容凛拉着烟如丝微微弯腰,向皇上和太后行礼。 “三弟免礼,快点入座吧,使者们很快就要来了。” 慕容凛和颜悦色地道,今晚他似乎心情特别好,眼中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阴暗,就连旁边的太后也是一脸和蔼地笑。 烟如丝暗自嗤鼻,直接无视那最尊贵的两个人,离开的刹那朝着对她眨眼的安宁报以回眸浅笑。 上一次是家宴,这一次是宫宴,所以格外规矩,每个人的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慕容凛牵着烟如丝径直走到右边首位,泰然坐下的瞬间两人的手自然地分开了,却同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忽然空落落的。 不容他们多想,慕容桓就侧身笑容满面地喊道,“三哥,三嫂!” 想起上次家宴慕容桓故意姗姗来迟,还抢白了太后和皇上两句,烟如丝就忍不住打趣道,“四弟这一次来得可真早,难得呀!” 第六十二章 表妹 慕容桓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慕容凛扬起弧度的唇角,在慕容桓求救的眼光投过来的瞬间紧闭成一条直线,颇具兄长威严地道,“你嫂子说得极是,你都二十岁了,这吊儿郎当的坏毛病该改一改了。过些时日,让太妃帮你寻一门亲事,王府一直没有女主人总不像个样子。” 慕容桓心有戚戚,忍不住凌声反驳,“三哥不也是到了二十四岁才娶亲,我还早呢,过四年再说。” 慕容凛眉眼一吊,肃然道,“那你去问问太妃答应不答应?” 慕容桓顿时焉了气,悻然自语,“她不答应又能怎么办?难不成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娶亲?” 看来他们说的太妃应该就是慕容桓的亲娘。烟如丝暗自喟然,孝仁皇后英年早逝,没过几年先帝又殁了,慕容凛年幼失怙该是何其难过,尤其是在勾心斗角的皇室内生存,更是举步维艰。 烟如丝忍不住心疼地看向慕容凛,却正好迎上他笑中含情的眸子。 对视了两秒,烟如丝就有些臊了。慕容凛的眼睛实在太诱人,太直白,她忙移开眼睛投向别处,对面坐的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最刺眼的莫过于左相云毅。 烟如丝很诧异,慕容辽竟然没有惩罚云毅?他不是一向小气又爱记仇的吗?何况这一次云毅是当众传他的丑闻呀!她不懂,她真不懂,失策,真是失策,原本想着好好地治一治云毅,谁让他说慕容凛的坏话,可谁知道到头来白忙乎一场。 想到这里,烟如丝就觉得很挫败,她无精打采地扫了扫,有云毅,有赵谦,连沈中天也有,怎么就没有看到柳千盛呢? 烟如丝惊讶得坐直身子,眨了眨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翻,依然没有看到柳千盛的踪迹。莫非他生病了?或者得罪了皇上?可是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呀! 不过一瞬,烟如丝就放弃猜想了,不管怎样,不用看到柳千盛那个棺材脸,都是喜事一桩。 赵谦身旁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姣好的面容,文静娴雅,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谁呢?烟如丝有些好奇,应该不会是赵谦的小妾吧? “凛,忠义侯旁边坐的是谁呀?” 慕容凛看了一眼,平静地道,“是我表妹,赵紫嫣。” 由于赵谦和慕容凛恶交,所以和赵紫嫣也没有往来。烟如丝恍然,不再言语。 骤然,慕容凛捻起一块小巧的糕点,递到烟如丝的嘴边,温言软语地道,“宫里的糕点还不错,尤其是这个玫瑰酥,入口即化,你尝尝。(..tw好看的小说)” 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鬼面王爷不戴面具就已经够让人咋舌了,现在竟然还这么温柔地对一个女人,这简直是石烂江枯、铁树开花,不可能的事。然而,此时此刻确实发生了。众人呆若木鸡,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家齐刷刷惊愕的目光让烟如丝如锋芒在背,呆呆地愣在那里盯着那块在她眼中无限放大的玫瑰酥,它外面裹着毒,里面含着蜜,让她进也不是,退又不舍。 内心里,烟如丝很想高高兴兴地吃掉它,不为它的味美诱人,只因这是慕容凛亲手喂的。可她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虽然平时喜欢吃吃帅哥的豆腐,不过嘴上占点便宜,最多也就用手揩揩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真叫人难为情。 一看烟如丝纠结的面色,慕容凛就知道缘由。 扭过头,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凝结成冰,恻恻地扫视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眼神,体内二分之一斗气顺着光线分散到大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夹带斗气的目光,就像一只只利箭,从同一个弓、同一个玄上面、同时发射出来,遵循命令,往指定的方向飞去,由于速度太快,掀起了阵阵阴风,电闪雷鸣般击中目标。 当下,那些原本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和烟如丝的人大半颓下身子,他们一齐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之色,只觉心中一阵翻滚,眼看一口鲜血就要吐出来,不过到底都是老奸巨猾的人,忙低头掩嘴把自己的狼狈样子盖了过去。 剩下一小半的人虽然不至于如此失态,却依然被慕容凛的斗气震得气息波动,呼吸艰难,身子被压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如果不是看到慕容辽用猎艳的眼光盯着烟如丝,慕容凛本不欲暴露实力,可如果有人妄图肖想他的女人,他不介意提前给他们一些警告。 整个大殿顿时死一般寂静,就连低低的奏乐声也忽然停了下来,原本明快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凝重,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似乎流动的空气也被冰封了。 慕容辽错愕不已,原本以为慕容凛顶多只是个离位上品,可经过刚才一役,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如此斗气,同时波及三四十人,让他们大多伤得不轻,没有坎位的修为是无法做到的。慕容凛竟然已经修炼到坎位了,整片流云大陆,他应该是第一人吧! 认识到这点,慕容辽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心里一阵庆幸,还好他及时收回了铁战铁铮的兵权,还好,还好! 跟慕容辽同样震惊的还有慕容桓,只是他却没有表现在面上,然而座位下的一双手却紧紧地握着,握得很用力,用力到并不深的指甲几乎就要陷到肉中。 趁此期间,烟如丝张开小嘴,优雅地咬下慕容凛手中的玫瑰酥,双唇紧合咀轻轻嚼几下,咕噜吞了下去,接着露出齿贝,笑靥如花,双瞳翦水,欢快满足的声音好似夜莺歌唱,“好吃!” 慕容凛含情脉脉地看着烟如丝,宠溺地嗔道,“看你,吃得满嘴都是。”说完,旁若无人地掏出帕子,温柔地擦了擦烟如丝嘴角残留的渍屑。 两人的互动,完全就是亲婚夫妻如胶似漆的画面。 众人皆跌掉眼睛,却再不敢看他们。 慕容辽暗悔不已,不该终止替换柳清的计划,不然现在他已经有了颗致胜的棋子在慕容凛的身边了,可惜……悔之晚也,现在想动手怕是难于上前天。 太后同样惊讶,同样后悔!当初慕容辽跟她说慕容凛对他的王妃格外上心,她还不以为意,如今想重视已经来不及了。 气氛无比诡异尴尬之间,门外响起了太监尖细的高喊声,“南锡国使者到!” ------题外话------ 有要领养的亲吗?有的话请在留言栏里说一声哟! 第六十三章 猜测身份 大家马上正襟危坐,包括高高在上的太和和皇上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tw[棉花糖小说网] 这是第一次他国人主动出使东陵,而且还是商谈签订和平条约的事,怎不叫人激动!或许三国鼎立的局面,会因为这一次划时代的条约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相对于众人的屏气凝神、翘首以待,慕容凛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然自得地吃着东西,品着香茗。毕竟现在他闲职在家,对于朝中的事还是少关心为好。 烟如丝亦是如此!连自己是东陵人、南锡人,还是北穆人她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国界之见呢?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小紧张,憋不住偷偷地瞄了瞄门口。 四个昂首挺胸走进来的使者,烟如丝一眼就看到了赫连佑,他穿着和另外三人一样的朝服,墨青色长袍,外套暗红色坎肩,坎肩上面金丝线绣着鸟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飞扑出来。 烟如丝的心不规律地调动了两下,瞳孔忽然收缩,目光一阵闪烁后挪到桌子上摆放的盘碟里,却依然毫无焦距。虽然早就料到会碰到师兄,可等真正见到时,她还是有些紧张,如果他知道她为了火山赤莲竟然嫁入王府,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慕容桓很快也发现了赫连佑。他就知道赫连佑肯定会利用使者的身份混入皇宫的,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是何目的?仅仅为了见慕容辽一面吗?可是这样未免也太冒险了吧? 那四个使者一进来,慕容凛就发现烟如丝有些异样,身体有些僵硬,眼睛一动不敢动,顺着她的目光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让她不对劲的源头。 和女人一样,男人对于情敌的感觉也是很灵敏的。慕容凛目光如鹰,锐利地睨视着赫连佑,虽然他穿着普通,和另外三人大同小异,可他身上的贵气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这样一个出众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臣?想必他在南锡国的身份很不简单…… 慕容凛对赫连佑的身份起了疑心,只是他并不打算挑明。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小如认识这个男人,而且关系匪浅。 想到这点,慕容凛忽然眼前一亮,耳旁飘过呆呆说过的话--烟姐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兄,对烟姐姐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就着烟姐姐。 慕容凛眯缝着眼睛,目光如电,再一次细细打量着赫连佑。照呆呆的描述,这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小如的师兄。呆呆说小如的师傅叫他小佑。 小佑,小佑……慕容凛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一个激灵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来,莫非他就是南锡国的太子赫连佑? 传言赫连佑因为先天体弱,十四岁的时候被送到外面学艺,一直到二十岁才接回皇宫,如此说来,这个假装使臣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赫连佑--小如的师兄。 从一进大殿,赫连佑就发现有一道凌厉的眼光一直注视着他,只是碍于现在的身份,他只能装作没有看见,不然要是暴露了的话,恐怕就大事不妙了,虽然他对自己的修为很有自信,可不想此行白跑一趟。 慕容凛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进入全神戒备的状态,敌人如此强劲,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小如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已经占了先机。 不,现在就下手! 慕容凛转过头,柔情似水地看着烟如丝,一双大手再度袭向她的小手。 这回烟如丝没有跟刚刚一样反应过大,只微微动了下,便任由慕容凛握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心里的紧张也都荡然无存。是呀,她现在是慕容凛的王妃,怕个鬼?她的幻术,除了师傅,世上再无人能看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上的茧子,厚厚的有些粗糙,却并不硌人,看来是长期用剑的形成的,只是没有看到他用过什么兵器呀? 慕容桓瞥见,脸上瞬息抹开一缕谐谑的笑意,别有深意地看着慕容凛攥着烟如丝的手,小声调侃,“三哥三嫂可真恩爱。”那小眼神,那语气真是暧昧得连空气都甜了几分。 “你三嫂她向来惧寒,现在虽然还未入冬,可凉风依然渗人。”慕容凛不动神色地剜了慕容桓一眼,沉声解释,握着烟如丝的手也越发用力起来。 烟如丝心里一暖,轻轻扭头偷偷地打量了下慕容凛,他的脸上虽然没有挂着明显的笑意,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欢愉的心情。 前儿个他还让人到府里给她量身裁衣,又亲自到静怡馆给她送了两个厚厚的座垫,还有饭桌上的团蒲……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人好长得又帅,又有能力又有钱…… 想到这里,烟如丝脸颊发烫,只觉臊得慌,她竟然会有这种腐败 “三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细了,连三嫂畏寒都知道?”慕容桓不理会慕容凛的警示,继续打趣。 烟如丝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精光,盯着慕容桓低声道,“四弟如果有王妃,肯定比你三哥做得还好。” 慕容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才不会,女人麻烦死了,整天就知道争风吃醋。” 话音刚落,慕容桓就意识到有些不妥,马上笑嘻嘻地赔罪道,“当然三嫂不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不是呀!”王府也没有其他的女人好让她争风吃醋的,烟如丝理所当然地道,又马上转向身旁的慕容凛,问,“对不对?”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是!” 烟如丝张开嘴,笑靥如花。 转头看向慕容桓时,脸上的笑容早已敛去,紧锁眉头,换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沉重的目光在慕容桓脸上扫了扫后,忽然变得贼亮贼亮的。 “三弟,既然你嫌女人麻烦的话,不如娶一个男子做王妃,”烟如丝完全不理会慕容桓大惊失色的表情,继续兴致盎然地说个不停,“对,就这么办,这样一来,太妃也不会再逼迫三弟了,你身边也有个知暖知冷的贴心人儿了,真是皆大欢喜!” 说完,烟如丝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慕容桓的脸色从惨白变成紫红,表情从震惊到几近暴走。尤其是当他看到慕容凛十分赞同地点头颔首时,就更加抓狂了。 “你说我的主意好不好?”烟如丝望着慕容凛,俏皮地眯着眼笑了笑。 “极好!”慕容凛一本正经地回道。 “好个屁!” 第六十四章 荒野遇袭 慕容桓吊起双眉,尖声反驳,不由自主高扬的音贝惹得众人一脸诧异地注目。 刚刚准备给慕容辽行礼的那些使者们当场愣住了,连慎言慎行的赫连佑都忍不住往他这里扫了一眼。 慕容辽不满地看着慕容桓,眼睛怨毒得像熊熊大火。平时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也就算了,竟然这个时候故意给他丢脸,实在太可恨了,腾出手来一定要好好地治一治他。 和慕容辽一样盯着慕容桓的还有太后,皮肉耷拉着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从细缝里迸射出来的暗光仿佛见血封喉的毒药。 只有赵紫嫣不同,不是惊诧,也不是不满或者嘲讽,而是眼眸幽幽,一脸担心地看着慕容桓。 意识到场面的尴尬,慕容桓面色讪讪,嘴角扯动,挤出一个苦笑后佯装无事地低下头。他竟然在这种场合出丑了!真他娘的…… 他侧身恨恨地偷瞪了眼肇事者,她竟然在掩嘴偷笑,还炫耀似地挤眉弄眼,太气人,简直太气人了! 死寂了顷刻,四位使者没事人地鞠躬,齐声道,“参见东陵皇上!” 慕容辽笑着点点头,“免礼!” “吾国陛下让我们给皇上带了一份礼物,以示和谈的诚意。”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的老者,花白的山羊胡,方方的脸,侃侃而谈时不卑不亢。 说完,老者朝身边的另外一个年轻的使者递了个眼色。 年轻使者马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站了出来。 “皇上,这里面的是五彩神珠,我们东陵的国宝,现在献给陛下。”说话时,老者喜眉笑眼,脸上有两分得意之色。 穆公公马上走下来,接过盒子,准备呈上去的时候,慕容辽忽然朗声吩咐,“把盒子打开,让大家都见识下五彩神珠!” “是!” 穆公公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顿时霞光四溢,映得满堂生辉。 圆圆的珠子,只不过手掌般大小,绽放着万丈光芒好像能驱赶所有的黑暗。 红、黄、蓝、绿、白五种颜色混合在一起,错综交织、相互辉映、绚丽多彩,让人叹为观止,却又各自占据一方,好像种种神仙独享香火,各不干扰、各不掩盖! 烟如丝暗自咋舌,听师兄说五彩神珠不光独特美观,还有一种神奇的作用,是上天恩赐的神物,想不到老皇帝竟然这么大方。她可不相信什么签订和平条约这种鬼话,嗯,南锡国有阴谋,大阴谋!只是不知道这阴谋是针对东陵,还是北穆?抑或都有? 众人沉浸在五彩神珠的光芒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皇上,这五彩神珠果然是神物,老臣只光看了这么一会,就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来劲,好像大补了一般。”赵谦神采飞扬地阿谀,一众朝臣马上点头附和。 马屁精,五彩神珠什么时候有这功效了!烟如丝鄙夷地翻了个白眼,想到上次中秋宴会赵谦绘声绘色地大讲慕容凛坏话,她心里就很是愤慨,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慕容凛舅父的份上,她早就要他好看了。 烟如丝不动声色地瞄了慕容凛一眼,只见他面色自如,似乎在看五彩神珠,又似乎在看赵谦,反正没有什么不对劲。 烟如丝正准备移回目光时,慕容凛却忽然扭头冲着她灿然一笑,眼中尽是柔情,手上的力道紧了半秒。 自然而然地,烟如丝也马上咧开嘴,回以甜甜的笑容。 “嗯,爱卿这么一说,朕也觉得好像忽然精神奕奕。”慕容辽满面春风,一阵开怀。 穆公公收起五彩神珠,走到慕容辽的身旁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又附耳吩咐了几句。小太监收到指令,忙拿着东西从一侧退下了。 “使者们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今日朕特意准备了迎接宴会,众位请坐!” 众人落座后,就是千篇一律的无聊歌舞了。要说期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慕容辽的一个妃子主动请缨弹奏一曲,虽不是天籁之音,倒也悦耳动听。 看来是慕容辽的新宠,估计很快就要顶替贵妃的位子了,皇家的人不光薄情冷意,还朝三暮四,果然不是良配,当然慕容凛和师兄除外。 烟如丝很庆幸,没有什么冒失的人跑出来说让她也表演一曲或者一舞,上次在师兄的太子府里,就有这么一个没眼色的女子,想想真是憋火,光是修炼都觉得时间不够,还哪有心思学那些劳什子,不过因为是师兄的妾室,她也不好发作。 宴会结束后,各自散去,在宫门口,冤家路窄地遇到了赵谦他们。 看到慕容凛和烟如丝,赵紫嫣面色一喜,踌躇瞬息后柔柔地喊道,“表哥,表嫂。” 虽然她的声音极细小,可还是能听出友好殷切来。 烟如丝回以淡然一笑,慕容凛也轻点了下头。 赵谦狠狠地瞪了赵紫嫣一眼,严厉地低声呵斥,“注意女子该有的矜持!” 赵紫嫣怯怯地低下头,不敢再吭一声。 妈的,和表哥表嫂打招呼跟矜持有狗屁关系? 烟如丝气愤不过,挖苦道,“这世上有一些人,天天把礼仪廉耻挂在嘴边,其实骨子里最不是东西,猪狗不如,六亲不认。” “你……”赵谦顿时涨红了脸,抬手指着烟如丝说不出话来。 指桑骂槐的到底是自己父亲,赵紫嫣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青,虽然知道烟如丝是为她出头。 “慕容凛,你就是这样管教妻子的?”恨恨地放下手,赵谦睁大眼睛,满脸怒火地瞪着着慕容凛大声质问。 “她又没说错。”慕容凛薄唇轻启,不偏不倚地道。 烟如丝得意地勾起唇,挑衅地看了赵谦一眼。 紧紧抿着嘴唇,身体一阵颤抖,愣了半秒后,赵谦大袖一拂,扬长而去。 赵紫嫣朝着烟如丝歉意地鞠了一躬,匆匆地跟上了赵谦的脚步。 看着赵紫嫣踩着小脚,艰难地追赶着赵谦,烟如丝幽幽地叹道,“你这个表妹人不错,就是太软弱了点。” 慕容凛不置可否地笑笑,掀起轿帘,温和地道,“快上车吧,晚上寒气重。” 回到王府,就已经戌时,坐了快两个时辰,烟如丝只觉筋疲力尽、浑身酸痛。 “我先回去睡了!”烟如丝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地往静怡馆走去。 慕容凛怔在原地,看着她渐渐变小的背影,一句话哽在喉间怎么都出不来。如何自然地说出让她和他同房的话,不让她觉得尴尬又能同意呢? 跑过来迎接的引路顺着慕容凛的眼睛往前看,只看到一个衣角,烟如丝便不见了。 “王爷,王妃已经走远了!”引路小声提醒。 “呆呆,快出来。”一回到房间,慕容凛就急急忙忙地把呆呆喊了出来。 “什么事呀?”呆呆从墙壁上的挂件里飘了出来,最近他老是觉得浑身没劲,恐怕真的是在阳间呆久了。 慕容凛拿出笔墨,在纸上飞快地绘出了赫连佑的简单肖像。 “你看一下,这是不是小如的师兄?” 呆呆盯着画像看了几秒,点点头,诧异地问,“你见到烟姐姐的师兄了?” 果然是他,看来自己猜的一点没错。慕容凛把画像揉成一团,捏成亿万个碎片。 第二天早朝,东陵和南锡签订了正式的和平条约,皇帝龙心大悦,普天同庆,下令减免赋税一年。 当然这些都是从包打听小荷那里听到的。 “不过是面和里不和,太平得一两年!”小荷喃喃地感慨。 烟如丝惊愕地看着小荷,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有这种觉悟,看来得重新审视她了。 觉察到烟如丝诧异的目光,小荷不安地问,“王妃这么看着奴婢做什么?” “原来我们小荷这么不简单,竟然把签订和平条约的事看得如此透彻!”烟如丝别有深意地道。 小荷面色一凝,滞了半秒后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右腮,讪讪地道,“没有,奴婢只是平时听得多了,胡乱说的,王妃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这有什么?小荷你何必紧张,王妃这么夸你呢。”韵音抿嘴一笑,翕然道。 烟如丝展颜点头,“韵音说得对极了。”小荷这丫头未免太小心了,小心过头了,她又不是那种欺压奴才的主,至于让小荷如此压抑本性吗?看人家韵音多自在,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小狸心里闷闷地咕哝,你不是欺压奴才的主,谁是?想他堂堂幻狐大人,风度翩翩,一代俊生,竟然被她吆来喝去不说,还让他变成女人、丑男?真是悲惨之极,人神共愤。 还好烟如丝正和小荷韵音聊得不亦乐乎,没有注意小狸,不然恐怕就有些血腥暴力的事情发生了。 慕容凛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可是慕容辽似乎完全没有让他回朝的意思,慕容凛心里肯定不是滋味。烟如丝暗自担忧,虽然她惯来觉得入朝为官是个麻烦事,可是……唉…… 亥时三分,黑夜正浓,大地万物都隐去了容貌,无法分辨。 然而皇宫内却不一样,到处都是样式各异的灯笼,算不上亮堂,但也视觉清晰。 虽然只是深秋,可夜风凛凛,呼呼地吹得烛光摇曳,倒添了几分清冷和萧索。 巡逻的侍卫太监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耷拉着耳朵,眼皮沉重地眯着,冷水吹过,瑟瑟抖几下,身子一缩,整个人显得更加颓废。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陷入了美妙的梦乡里,他们却睡不得,谁能精神奕奕地当班? 轻而易举地躲过所有巡逻的人,赫连佑敏捷地朝着陈奉阁飞去。 陈奉阁是用来放皇上私人物品的,由服饰斋、典籍堂、珍宝馆组成,当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人看守着。 大门外面有四个侍卫守着,不过在赫连佑眼里都只是摆设。 眨眼工夫,他无声无息地飞了进陈奉阁。 映入眸中的是四处由回廊相连的独立院落,左手边是太监宫女们住宿栖身的地方,右手边是服饰斋,正对面就是典籍堂和珍宝馆,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两坐宅院里面。 然而除了太监们住的宿院外,其他三处都有侍卫把守。 里一层,外一层,慕容辽对这里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好在那些侍卫都在打盹,没有发现他。 不容多想,赫连佑移步换影,开门关门默然闪进典籍堂,速度之快犹如流星划过,而且还是那种不会发光的流星。 右边守门的侍卫只觉有道凌风在脸上刮过,敏感的他马上警觉起来,自然的风不会带着这么骇然的气息,让人从皮肤表层冷到骨髓里。 “好像有人!”他一脸严峻,冲着左边的侍卫小声道。 左边的侍卫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奄奄地道,“这么晚,这么冷,别说人,连个鬼都懒得来。” 右边侍卫紧抿厚唇,摇摇头,俨然道,“不对,我刚刚明明感觉眼前一黑,然后有道阴风吹过。” 左边侍卫不耐烦地吁了口气,道,“眼前一黑是因为太困了,至于阴风吹过就更稀松平常了,这大冷的天,没有风才怪呢!” 说着,他侧眼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耸耸肩,“你看,门关得好好的,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别疑神疑鬼的了。” 右边侍卫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慎然道,“还是进去去看看吧,如果东西不见了,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眼前忽然浮现慕容辽那张阴晴难辨的脸,左边侍卫不禁打了个寒噤,急声道,“走,去看看。”白跑一趟总比被皇上责罚好。 进去后就是大堂,大堂后面有三间房,一间是供皇上休息的,一间是阅读室,还有一间才是藏放典籍的地方。 两个侍卫一人巡查一间,最后一同进入了藏放典籍的那间房。 仔细地探察一翻后,毫无发现,右边侍卫这才放下心来。 “你看,我就说吧,什么都没有。” 他们一阖上门,赫连佑就从房棱上飞了下来。 这里很大,架子上放满了各种书籍,不过它们不是赫连佑的目标。(..tw棉花糖小说网) 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却依然毫无所获,别说什么暗格机关之类的,连相关东西的影子都也没看到。 或许是在珍宝馆! 才到大堂,就听到外面两个侍卫有说有笑地唠嗑,看来从想从正门出去又不会引起怀疑有些困难。 赫连佑抬头看了看屋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纵身一跃,轻盈飞到了房棱上,又一个蹬脚,扑到屋顶旁的墙壁上,双手附着光滑的墙面,如何壁虎一般。 虽然没有着力点,不过应该能坚持半分钟。 赫连佑伸出右手,轻轻地顶开一片瓦,接着又是一片,如此一共顶开了五片,总算能容身而过了。 他勾唇一笑,跳下地面,缓了半秒,束着身子从洞口飞了出去。 完好地把瓦片还原后,赫连佑两个纵身便飞到了珍宝馆的屋顶上。 依照典籍堂的布局格式,他估摸着藏放珍宝的房间,准备挪开瓦片飞进去。然而才刚刚准备拿起一片瓦,亮堂堂的霞光,如同被憋闷了千万年的蒙尘宝物急需展现魅力,从瓦缝里肆无忌惮地射了出来,虽然只是一束极细的光线,却依然璀璨耀眼。 忙把瓦片还原。该死的,他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珍宝馆里面自然满是珍宝,夜明珠之类会发光的东西大把大把。赫连佑心一顿,懊悔不已, 果然,有侍卫马上大吼起来,“珍宝馆有贼!” 接着,就看到珍宝馆门口的两个侍卫匆匆地推开门进去了。 众人都知道慕容辽对陈奉阁格外重视,所以一听到叫喊声,那些原本在外面巡逻的其他人也都聚拢过来,一时间陈奉阁里外围满了人。 看来,行动必须终止了,然而现在也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无奈,赫连佑只得静静地伏在屋顶上了。 虽然从这些人手中走易如反掌,但想要不被发现就难了。赫连佑不想打草惊蛇影响计划,坎位固然是独步天下,可还没有到上天入地的程度,何况他还是个下品,如果慕容辽有所戒备,几个离位的人联手,他也未必敌得过。 隐在暗处的慕容凛遗憾地暗叹了口气,本想查一查赫连佑到底有什么目的,估计今晚是不行的了,不过也算是收获了。 只是看到赫连佑如此安然地在屋顶上看着一众蠢货忙里忙外,慕容凛就心有不悦。 他捡起一块小石子,运了三分斗气朝着赫连佑栖身之处掷去。 “咚”的一声,瓦片被砸得四分五裂。 皇宫内竟然隐藏着高声!赫连佑震惊地环顾四周,然而让他失望的竟然毫无所获。看来这个人的修为绝对在他之上,应该是坎位上品。 “在屋顶!”人潮中响起悚然的大喊声。 莫可奈何,已经暴露了,只能选择退走了。赫连佑飞了起来,黑影从空中一闪而过。 “在那,快追!” 侍卫们匆匆忙忙地追,然而不过片刻,就没有看到赫连佑的影子了。 “一群蠢货!”收到消息,慕容辽万分震怒,一章击碎了屋内的摆设白玉雕龙。 众人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尤其是跪着的那些陈奉阁的侍卫,此刻瑟瑟发抖,心提到嗓子眼上,只觉脖子上冷飕飕的,一颗脑袋摇摇晃晃,随时不保。 “皇上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穆公公即刻过来陪小心。 慕容辽面如寒铁,一手指着跪着的人,毒森森地道,“把他们都给我拉下去砍了。”无用之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大家吓得脸色惨白,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用颤抖惊恐的声音一同央求,“皇上饶命啊!” “咚”的一下,旁边立着的陈奉阁侍卫首领星魂跪了下来,慨然道,“皇上,他们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虽然没有抓到那个贼,可起码陈奉阁的东西都在,还请皇上饶他们一命。” 说着,星魂又朝穆公公使了个眼色。 穆公公弯着腰,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尤恐慕容辽会生气似的,缩着脖子低声道,“皇上,星魂统领的话不无道理,如果就这么把他们处死的话,恐怕众将士不服,还请皇上三思。” 缓过气来的慕容辽心情已经平复不少,他扫视了眼底下忐忑不安的一干人等,凌声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每个人去刑事房领一百大板。” “谢皇上恩典!”众人匍匐在地,劫后余生的他们差点喜极而泣。一百大板的处罚虽然也不轻,可和掉脑袋比起来简直不足一提。 这一次,烟如丝没有从慕容凛的房间进入暗道,而是直接到了书房,扭开机关进入夹层厢房。 在厢房里四处翻找一通后,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她只能再去通道里查看一翻了。 顺着通道一直走到了慕容凛房间的入口,烟如丝贴在墙上静静地听了听,奇怪的是,无奈竟然连呼吸声也没有。 她凝起幻气,还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看来慕容凛不在无奈。 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呢? 烟如丝拧开入口的机关,进入了慕容凛的房间。 果然,床上被子虚掩着,里面去空无一人。 “烟姐姐,你怎么来了?”倏然,呆呆飘了过来。 “慕容凛去哪里了?” “天一黑,他就出去了。”也不跟他说干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呆呆暗自腹语。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烟如丝诧声问,看着呆呆的眼睛带着几分疑惑。 呆呆脸色一僵,怔了几秒,眼珠一转,佯装虚弱地道,“在阳间呆久了,气息很恍惚,我怕,我怕……” 呆呆越说声音越小,还不时地拿眼怯怯地偷看烟如丝一下。 烟如丝刹那明白了呆呆的忧虑,自责地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该责问你,这样吧,还是先送你回去,反正一时半会也差不到什么。” “不,不,不……”呆呆慌乱地后退两步,一边摇头一边拒绝。 “怎么了?”烟如丝紧蹙眉头,心里一片狐疑,上次就发现呆呆有些不对劲了。 “我……我……”呆呆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 烟如丝向来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人说一半留一半的,她躁声催促,“到底怎么回事?” 迟疑了片刻,呆呆把他和小月笨笨他们的担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烟如丝。 烟如丝拧起眉心,顺着床沿坐了下来。虽然最近驭鬼术没有半点进展,不过进入怨灵只差一个契机而已,说不准是什么时候的事,呆呆他们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呆呆忐忑地看着烟如丝,虚虚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怯的颤抖,“烟姐姐,你会让我们留下的,是不是?” “这是当然的啊!”烟如丝锵然道,不满的眼神颇有几分责怪呆呆对她的怀疑。 呆呆悬着的心立时落了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满脸堆笑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只是……”烟如丝鼻头一皱,话锋突转,惊得呆呆身子一僵,定在原地。 “到哪里去找三个神物呢?”烟如丝凝着眉眼,无奈地看着呆呆。 原来是担心这事!呆呆心中大石蓦然坠下,喜笑颜开。 呆呆飘过来指着烟如丝右手食指上的其貌不扬的戒指,兴高采烈地道,“烟姐姐你的域戒就是神物。” 烟如丝点点头,嫣声道,“我知道,可是还差两个怎么办?” 头疼!烟如丝右手按着太阳穴,愁眉苦脸地沉思。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找,烟姐姐你还是快点回静怡馆,慕容凛恐怕快要回来了。” 经呆呆这么一提醒,烟如丝忙起身匆匆离开了。 她前脚走,慕容凛后脚就回来了。 “烟姐姐刚刚来过了,我把我们想留在阳间的事告诉她了。”呆呆巴巴地看着慕容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要怎么开口跟慕容凛说让他帮忙找神物的事呢? 慕容凛迅速地换下衣服,躺在床上。 “我上次给小如的那个玉佩就是神物。” 原本还一脸黯然的呆呆一听到这话,马上飘了过来,凑到慕容凛面前,兴奋地问,“真的吗?” 慕容凛笑而不语。确切地说应该是玉佩上面的剑是神物。 “可是还差一个。”呆呆身子一垮,又秧了下去。 “一个也不差!”慕容凛平静地道,让呆呆他们几个留在阳间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怎么找一个契机告诉小如真相呢?她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呢? 呆呆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地看着慕容凛。 “小如有个镯子,翠绿翠绿的那一个,也是神物。”大婚的那日,他牵着小如的手时,就发现了那个镯子。如果他所料没错,它应该就是传说中九天玄女散落人间的手镯翠柳飘扬,能够随意变幻大小,可以锁住人、鬼、妖,当然必须修为足够才能催动。只是翠柳飘扬为何会在小如的手上呢? 呆呆绞尽脑汁,终于想起烟如丝好像是有这么一个镯子。 “哦,那个是柳夫人送给烟姐姐的陪嫁。”他也是听小月说起的。 柳夫人送的?慕容凛心里疑窦连连,柳夫人为什么会有传说中的神物呢?是柳千盛给她的?还是柳夫人其实高深莫测?看来得派人查一查柳夫人的底细了。 “王爷,不然你把放火山赤莲的地方告诉我,我再告诉烟姐姐,行不行?” 慕容凛紧皱眉头,表情严峻地摇摇头。现在小如拿到火山赤莲必走无疑,他不能冒这个险,如果再等不到时机的话,他就创造时机,一切都必须赶在小如毒发之前。 自从上次发生飞贼事件后,慕容辽又加派了一些禁卫军,把陈奉阁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了森严壁垒,牢不可破,就连屋顶上都有人站岗。 赫连佑几次查探想潜进去都无计可施,眼看到了使者们离开的日子,还是一筹莫展。 “小佑,算了吧,那个东西存在与否都是个问题,更遑论是不是真的在陈奉阁,总不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闻就以身犯险吧?” 说话的是那日殿前觐见的南锡国使者中年纪较大的长者,稀松的花白眉毛紧紧蹙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赫连佑舒颜一笑,轻声道,“皇叔请放心,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其实来之前就料到很有可能无功而返,不过查视一翻免得错失良机。” 原来那位老者便是南锡国的平亲王,赫连佑的叔父,也是太子党的元首。 平亲王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我们明日便要返回坎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坎城是南锡国的皇城,天子之地。 赫连佑婉言拒绝,“皇叔先行一步,我在郡城还有些未了的杂事,需要再逗留两日,等事情完结,我马上就走。”没有见到师妹,怎么都不能安心地回去。 “也好,使者团人多,浩浩荡荡走得慢,便是呆两天,也应该能很快赶上。”平亲王颔首,低声道。 当天夜里,赫连佑再探陈奉阁,依然没有成功,只得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辽就安排人风光地送走了使团。 百般无奈,赫连佑也只能跟着一起离开了驿站。 一无所获到底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驿站就在皇宫尚且不能得手,回到流光溢彩就更不可能了。 “哟,可是有日子没见到上官公子了。”赫连佑才刚刚走进来,老板娘立马笑语盈盈地上前打招呼。 “去拜访一个旧友,在他府上住了几日。”赫连佑彬彬有礼地回道。 老板娘媚眼一转,娇声问,“上官公子的旧友可是上次的那位陆公子?” 赫连佑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陆公子原来是指慕容桓。 他扬起唇,微微一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封二娘,你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莫非看上了上官公子的朋友?” 大厅里一个白面书生故意打趣,惹得一众食客“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人不多,倒也颇有哄堂之势。 “去……”封二娘秀眉倒竖,甩了甩帕子,厌恶地唾了一口,“好酒好菜都堵不住陈公子你的臭嘴。” 被封二娘损了一句,那陈公子也不声音,只是爽朗地一笑而过。他虽长得文质彬彬,可性子十足像江湖豪杰。 赫连佑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往里走,刚到后院恰巧碰到阿威了。 “公子,你回来了?”阿威连走带跑,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赫连佑轻轻颔首,淡淡一笑,凤目氲氲。 “事情可算顺利?”阿威关切地问道。 收敛了笑容,赫连佑摇了摇头,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平和温煦的,可阿威已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个遍。他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见公子微笑,便以为他心情极好,却不想公子一向如此,温润如水,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发愁似的。 阿威忙岔开话题,献宝似地道,“公子,清流居来客人了。” 莫非是师妹来了!赫连佑笑逐颜开、喜上眉梢,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了。 想不到公子知道花弄影小姐要来竟然这么高兴!阿威暗自咕哝。 推开房门,赫连佑的眼中就映入一抹火红的妙曼倩影,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光听脚步声,花弄影就知道来人是谁。 她满脸含笑地转过身,盈盈地看着赫连佑,呵气如兰,正想对着日思夜想的梦中人一吐衷肠时,却瞥见他要笑不笑的脸,心里的满腔柔情顿时化作凉水“哗哗”留走,还在体内残存了几分摄人的寒气。 “看到我很失望?”凝了一瞬,花弄影挑起眉梢,嘴角挂着明显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多少有几分自嘲的味道,眼中的黯然稍纵即逝后变得炯炯有光,顾盼生姿间如百花争艳中最俏丽的那一朵玫瑰,连她一身火红惹眼的长裙也不无法与之争辉,连带着那抹牵强的笑容也变得灿烂夺目起来。 谁能想到传闻中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鬼见愁老大花弄影,在心上人的面前也不过是个平常的女子,总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怎么会呢?”赫连佑浅浅一笑,平和得波澜不惊,虽然那笑容依然像春风般温柔,却寡淡无味,花弄影甚至希望他能回答是,总好过这样不温不火。 “只是没想到来人是我,对不对?”花弄影柳眉一竖,话锋轻转,颇有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如果说她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会插人心脏,那赫连佑就是天边飘荡的白云,看似美丽软和,却让匕首看得见,够不着。 赫连佑笑而不语,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花弄影,“这么远过来,肯定累了吧!”明明是关切的话,却平静得没有丝毫热情。 花弄影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打算接过赫连佑手中的茶杯。自从收到消息说他要来郡城后,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为的不过是见他一面,却不想…… 她自来是个骄傲自信的女子,不屑用装可怜扮伟大这种伎俩来博取男人的爱意,即便这个男人早已深入她的骨髓,刻进她的灵魂。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静悄悄地有些怵人。 深秋本有凉风习习,可这会却好像都畏惧了似的,寻不见半点影子。 阿威心里暗自打鼓,公子看到花弄影小姐并不像听到的那么高兴,莫非刚刚公子以为来人是烟小姐,所以才…… 如此想着,他懊悔地拍了拍后脑勺,唉,都怪他没有说清楚。 赫连佑抿唇一笑,把玩了几秒手中的茶杯,接着优雅地放到嘴边一饮而尽,在茶杯碰到桌面的那一瞬,声音如微风拂柳一般响起,“老板娘,可是有事?” 花弄影和阿威同时怔住了,屋外有人,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贴在门口的封二娘本是一脸严肃,听到这话,心里忐忑地跳了一下,转瞬又恢复自如。 她满脸堆笑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水蛇腰几乎快要扭断了。 “上官公子,我是想来问问要不要给这位姑娘准备被褥?”封二娘说着一双精细的眼睛在花弄影身上来回地扫荡。 赫连佑看了花弄影一眼,见她丝毫没有发话的意思,心内暗叹了口气。 “她爱干净,睡不惯粗布硬床。” 封二娘到底见多识广,人又机警,马上明白赫连佑的意思,也同时看清了花弄影和他的关系。 她点点头,笑呵呵地道,“公子放心,一定让这位姑娘满意。”说完,便摇晃着身子走了。 赫连佑若有所思地看着封二娘的背影,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阿威,去查一下老板娘的底细。” 阿威很纳闷,来之前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封二娘就是个风骚泼辣点的普通人,不过公子的话就是圣旨。 “是!”利落的声音刚刚响起,阿威就大步地往外走了,不一会人影不见。 偌大的屋子,只剩花弄影和赫连佑两个。 花弄影顺着桌子坐到赫连佑的对面,无限感慨地道,“没想到你还记得!”自从做了鬼见愁的老大后,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哪里还顾得上讲究,往日的娇贵毛病也都一一改了。 赫连佑展颜一笑,轻轻地呵了口气,“怎么会不记得呢?有一次翠羽不小心给你穿了件棉质的裙子,当天晚上你就全身起疹,痒得不行,后来还是卞御医治好的。” 花弄影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柔软,仿佛随着赫连佑轻柔的声音回到了往日,那时她虽然名义上只是他身边的一个丫鬟,可却能时时见着他。 半饷后,花弄影嘴角含笑地喃喃低语,“当时你心急如焚,顾不得半夜三更卞御医睡得正香,硬是把他从热乎的被窝里拉出来了。”往日想美梦一般,记忆犹新却又偏偏那么遥远,眼前的人模样没变,可灵魂似乎变了,就好像带着一副圣人的面具。 看着花弄影幽暗的眼神,赫连佑到底有几分不忍,低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调回来。”她到底只是个女子,或许掌管鬼见愁这样的组织真的是太勉强了。 花弄影嘴角绽出一抹哀伤的笑意,顷刻后扬起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灿烂的光芒,“不用了,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虽然艰苦,可都是她一点一滴打拼起来的,在那里,她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江湖中,有多少人听到花弄影三个字就闻风丧胆。 正在此时,封二娘忽然又推门而入了。 “今儿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上官公子这里真是活色生香,可喜可贺呀!”封二娘红唇上下翻动,进来就是噼里啪啦地道,好像满盘珠子落地,脆声不断。 赫连佑微笑问道,“老板娘这话从何说起?” “刚刚又来了位姑娘,二八芳华,长得花容月貌的,说是找上官公子……”封二娘说着睨视了花弄影一眼,接着意味深长地道,“公子可得细心安排,免得玫瑰芙蓉相争打破了我这小小的清流居。” 听出封二娘言语中的揶揄之意,花弄影凤眼一凝,面有愠色。她自来骄傲,说自负也不为过,从不喜欢和别的女子相提并论,确切地说她不把任何女子看在眼里。 这次是师妹无疑了! “她现在在哪?” 赫连佑站了起来,虽然声音刻意压着,可还是能听到其中的兴奋流转,烟如丝不禁倒抽一口气,她倒要看看来人到底什么模样,竟然能让他动了声色。 “就在前厅等候。” 封二娘话音刚落,赫连佑就大步迈开了, 然而刚刚走出门口,就滞住了,扭过头歉意地看着花弄影,“不如你先回房休息吧!” 花弄影眼眸一黯,旋即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放心好了,我自来识趣。” 赫连佑匆匆地掀开帘子,就看到烟如丝正百无聊奈地坐在一张空桌子上。 “师妹……”赫连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声音不由高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激动。 “师兄……”看到赫连佑,烟如丝也很是高兴。今日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独自出来,一是想见见师兄,二是想解除心里的疑惑。 “哟,原来是上官公子的师妹呀,真是失礼、失礼。”封二娘朝着烟如丝弯了弯腰,巧目盼兮地赔笑道。 回到房间后,果然花弄影已经不见踪迹。 “师妹,上次一别,我们已经两年零三个月没有见面了。”赫连佑言词见有些感慨。 烟如丝柳眉上抬,放下的那瞬露出齿贝俏皮一笑,“师兄真是好记性,算得这么清楚,我可不记得我们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 “你向来大大咧咧的,又怎么会记得这些琐碎的小事。” 赫连佑眉眼带笑,温柔地看着烟如丝,想理一理她额前有几分凌乱的头发,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她皮肤的前一刻,却被烟如丝不着痕迹地闪过了。 “师兄,我都已经是大姑娘了。”烟如丝拧着眉心小声提醒道。不知为何,和慕容凛日渐亲近后,她就不喜欢和旁的男人有过于亲昵暧昧的动作。 赫连佑一阵失落,随即释然一笑,“是呀,转眼师妹已经十七岁了。”当初拜师学艺的时候,她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他也只是个十四的懵懂少年……日月如梭,时光荏苒,不仅时空在变,连人也在变。 “你是看到我沿途留的标记找来的吧?” 烟如丝得意地点点头,“怎么样,我聪明吧?” 赫连佑柔目注视着她,笑着点头,“师妹向来聪明,连师傅都赞誉有加,说我不如你。” 烟如丝脖子缩了缩,“呵呵”笑了两声,颇有几分赧然。她知道那不光是师傅故意说的,想刺激师兄,她虽贯来狂傲,可还有自知之明。 “对了,师兄,你怎么到郡城来了?”烟如丝看似随意地问。 见赫连佑笑容如水,嘴角动了动,烟如丝马上尖声道,“可千万别说特意来找我的?”说这话时,她还摆出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 不等赫连佑回答,她又恍然大悟地道,“听说南锡刚刚和东陵签订了和平条约,你是为这事来的吧?” 赫连佑抿嘴一笑,也不争辩,可心里到底有些酸涩。现在时局不稳,皇兄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父皇又体弱多病,随时可能殡天,如果不是收到消息说师妹来了郡城,就算为了那个东西,他也大可不必亲自跑一躺。 只是再多解释的话在烟如丝无法置信的表情面前都化作了虚无。 迟疑片刻后,赫连佑问,“师妹,前些日子奇珍荟被盗,可是你所为?” 连师兄都听说这事了,看来确实闹得满城皆知。烟如丝无奈地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愤然道,“我确实去过奇珍荟,可火山赤莲不是我拿走的,是他们诬陷我。” 赫连佑面色有渐渐凝重之势,他倒希望偷走火山赤莲的师妹,可惜……不过,竟然还有人和他们一样对火山赤莲志在必得,真是奇哉怪也! “那你有看到那个偷走火山赤莲的人?”现在实在不宜去见慕容凛,上次在宫中他就一直注视着自己,如果能从那个盗窃者那里下手就再好不过了。 烟如丝抿着嘴,黯然地摇头,“没有。”毕竟那人救了她一命,把他卖出来也太不仗义了,何况她也仅仅只见到了一双眸子而已,也算是没有看到吧? 看来别无他法,只能拜托慕容桓去找慕容凛了。赫连佑暗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烟如丝,眼中聚满坚毅的光芒,“师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帮你拿到火山赤莲。” 烟如丝干干地笑了两声,摇头拒绝,“师兄你这么忙,就不用为我操心了,这种简单的事我自会处理的。” 赫连佑心里有些怅然,两年不见,师妹竟然和自己见外不少。 “师妹,过几日我就回南锡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赫连佑一脸诚恳地道,眼中满是期待的柔光。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还是外面自由自在的好。” 失望地愣了会,赫连佑幽幽地说,“师傅让我好好照顾你,放你一个人闯荡江湖我真的不放心。” 烟如丝不耐烦地咕哝,“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两年我都是一个人,过得不知道多好。”当初师傅死后,她头一个就想到师兄,千里迢迢地去投奔他,在宫里小心翼翼地生活了一年,千般万般不如意,她才不要再回去。 赫连佑知道烟如丝拒绝的理由,心想,等两年也好,现在自己羽翼未丰,还不能完全保护好师妹,让她留在江湖上还安全些,等他登上最高位后,再把她接过来。 “师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烟如丝灿然一笑,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 赫连佑无奈地颔首,仔细叮嘱道,“师妹,万事小心,要是累了就来找师兄。” 两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烟如丝敷衍地道,“我知道了,师兄放心好了。” 烟如丝咬咬牙,问道,“师兄,师傅给你的三日醉可还有?”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和师兄相处就总会有芥蒂。 赫连佑不解地轻挑眉头,诧异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烟如丝瘪瘪嘴,撒娇道,“行走江湖,总要有点东西傍身吧,我的三日醉已经用完了,所以想跟师兄讨一点,反正师兄在宫里有那么多人保护不需要嘛!” 赫连佑心一顿,三日醉他老早就给了花弄影,哪里再去弄。 “对不起,”他满脸歉意地看着烟如丝,“四年前我把三日醉给了一个朋友,所以……” 烟如丝心中的大石骤然落下,这么说来害慕容凛的真的不是师兄。 “师兄,你把三日醉给了谁?很亲近的朋友吗?”烟如丝紧接着追问,她很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加害慕容凛。 赫连佑面色一滞,顷刻又恢复平静,微微笑道,“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早已失去了联系。” 普通朋友,原来她在他心里不过是普通朋友!躲在房梁上面的花弄影心内一阵苦笑。 “这样啊!”烟如丝大失所望,又问,“那他叫什么?” 赫连佑不明白为何她苦苦追问,心里起了疑惑,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平和的样子,道,“她早已不在南锡国了,连我也找不到她人,你就算知道她的名字,也无计可施呀,而且很有可能她手中的三日醉早就用完了,毕竟师傅统共只炼了两小瓶。” 知道再问下去,师兄肯定会怀疑,烟如丝便咧嘴一笑,道,“不过白问一下罢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了。” 心底忽然一个闪光,她眼珠子一转,反客为主,暧昧不明地眨了眨眼睛,逼近赫连佑几分,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师兄这么维护他,莫非这个人和师兄关系匪浅?难道她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师兄的心上人?” 赫连佑还来不及感受烟如丝亲昵的动作,就急忙否认,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了,“师妹你别误会,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烟如丝撇嘴一笑,抽出挽着赫连佑的胳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懒懒地道,“我误不误会不打紧,重要的是嫂子会不会误会。” 说着,她握拳拳头威胁似地在赫连佑的面前伸了伸,“师兄,嫂子是个好女子,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虽说因为你身份特别,不得不娶三妻四妾,可嫂子才是正宗的太子妃。” 赫连佑微扬唇角,只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干涩,“想不到你这么维护她。” 烟如丝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肯定的,当初在太子府除了师兄你以外,就嫂子对我最好。” 吃完最后一块糕点,烟如丝站起来,拍了拍手,道,“好了,师兄我要走了。” “等等!”赫连佑急忙叫住她,仿佛生恐再晚半秒烟如丝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你来郡城是不是想从慕容凛手上盗走火山赤莲?” 烟如丝一脚跨出门外的身子僵了一个闪电的功夫后又拉了回来。 回到桌子旁,她心虚地“呵呵”两声。 赫连佑肃然道,“千万不要去惹他,这事我来想办法。” 干嘛说的慕容凛像恶魔一样,何况她已经惹了。烟如丝心底暗自嘀咕,不过为了让赫连佑放心,她还是乖巧地“嗯”了一声。 不过到底又忍不住小声反驳道,“你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暴露身份向慕容凛要吧,这样万分危险不说,而且慕容凛也不一定买账。 “我想花钱从慕容凛手上把火山赤莲买过来。” 烟如丝怔住了,心里开始打鼓,如果慕容凛真的卖给师兄的话,她的毒是解了,可接着又该何去何从呢?总不能一直以柳清的身份赖在王府吧?但让她就这么离开,心底好像又涩涩的,有几分不舍,有几分落寞。 “他是王爷,又不缺钱,未必肯卖给你,何况你也不能跟你说明自己的身份呀!”烟如丝怏怏地道。 赫连佑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毋须我亲自出面。我认识四王爷慕容桓,此事可委托他办理。” “你什么时候认识慕容桓的?”烟如丝脑海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禁想起慕容桓玩世不恭的模样来。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反正你放心就行了,我一定帮你弄到火山赤莲。三日后,你来找我。” 赫连佑越是这样说,烟如丝越觉得他和慕容桓之间有什么事,看来得找个时间试探慕容桓一下了。 “到时候再说吧!”烟如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赫连佑张了张嘴,挽留的话终是没有吐出来,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一直到烟如丝化作虚无才收回了注意力。 花弄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酸酸地道,“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师妹?”当初赫连佑和她说起的时候,他的师妹不过是一个十一岁多的小孩子,想不到现在竟然出落得这么俏丽。 “不关她的事,她根本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赫连佑脸上多了几分急色,显而易见是担忧花弄影会对她不利。 花弄影讥讽地哼笑一声,傲然的语气难掩心底的失望和落寞,“怎么,你认为我会因为妒忌去害她?你也太小看我花弄影了,她虽然和你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我花弄影未必就比不上她,就算永远得不到,我也不屑做这种事。” 说完,不等赫连佑有何反应,花弄影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软床暖被我无福消受,先走了。” 出了流光溢彩,又转过两个偏僻的街道,烟如丝才幻化成柳清的模样。 忐忑地回到王府,想去问问慕容凛,会不会把火山赤莲卖出去,可又觉有些不妥,就无精打采地回了静怡馆。 “王妃,你去哪了?刚刚王爷来找你,我们回答不出来王妃的去向,王爷差点没吃了我们。”韵音担忧地扫量着烟如丝,直到确定她无事这才暗吐一口气。 小荷点点头,“就是,王爷那眼神脸色真是吓人,奴婢看都不敢看。” 烟如丝顿觉好笑,看着小荷的眼中划过一抹诙谐,“你不看又怎么知道他脸色不好,眼神很凶?莫非我们小荷后脑勺长了眼睛?” 说完,她又装模作样地绕道小荷的身后,煞有介事地好像真的要找那双并不存在的眼睛。 韵音哑然失笑,无奈地和小狸对看了一眼。 小荷微愣,急忙解释,“奴婢虽然没有长后眼睛,可感受得到嘛,整个屋子就好像北风吹过,冷飕飕的。” “好了,大不了以后我走到哪里都事先告诉你们一声好不好,刚刚不过无聊见你们两个又忙,所以去街上逛了逛,看把你们急得。”烟如丝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呈大字状懒懒地躺了下来。 还好小狸眼尖,闪得快,马上蹦到一旁,才不至于被压扁。 “王妃,就算我和韵音姐姐都在忙,也好歹要支会奴婢一声呀,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小荷喋喋不休地说着,大大的眼睛一下子噙满闪闪的泪光,且有随时滚落下来的趋势。 烟如丝最见不得有人哭,忙起身道,“我去王爷那里看看,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匆匆地出了静怡馆,才走过一道廊檐,就看到引路。 “王妃可是要找王爷?”朝着烟如丝鞠了一躬后,引路笑嘻嘻地问道。 烟如丝点点头,“王爷还在房间吧?” “刚刚四王爷来访,王爷和四王爷一起去书房了。” 想不到师兄动作这么快,她才刚刚回来,慕容桓就来找慕容凛了。 烟如丝匆匆忙忙地赶往书房,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慕容凛沉稳的声音-- “这株火山赤莲万金不卖,它已经有主了。” 烟如丝面色大喜,可是转眼她又有些纳罕,慕容凛说火山赤莲有主了是什么意思? 屋内,慕容桓惋惜地叹了声,道,“不知它的新主人是谁?” 慕容凛神秘地笑笑,“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他要把它作为聘礼送给小如,再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见慕容凛如此坚决,慕容桓也不好再问,只是又该如何跟赫连佑解释呢? 慕容桓心有戚戚,面露难色。 “火山赤莲虽然难得,不过想来既然能做你的朋友,必然有几分能耐,一株赤莲肯定难不倒他。”慕容凛似乎看透了慕容桓的心思,意味深长地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既然三哥这样说的话,我也只能如实地转告我的朋友了。” 白慕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心事重重地扫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多希望她就这样忽然出现。 “你打算永远这样留在郡城吗?”忽然,他的耳旁响起低沉的质问声。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果然,白慕云侧身就看到了花弄影。 “你怎么来郡城了?”白慕云挑起眉尾,疑惑地问。莫非? 花弄影嗤笑一声,道,“你放心,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找柳清的麻烦,今日不过恰巧碰到你而已。提醒你一句,现在柳清已经是三王妃了,不管你对她存了什么心思,最好都给我断绝了,我可不想损失一名猛将。” 白慕云一愣,他也不知道心里对烟如丝是个什么感觉,说喜欢吧,好像谈不上,应该是好奇,这样特别的女子他真的很好奇,想知道她处心积虑嫁入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花弄影的话如醍醐灌顶,让他彻底清醒,确实不该再这样浑浑噩噩地留在郡城了,既然得不到答案的话,不如就此打住算了。日后若是有缘自然可以再相见,若是无缘便是强求也无用。 “你放心,我白慕云还是往日的白慕云。”白慕云冷冷地回敬了花弄影一句,就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 花弄影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鬼见愁的地狱使者。 慕容桓那边的消息传来后,赫连佑十分无奈,不过还是想在郡城多留几天,或许可以再想想办法,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再见见烟如丝。 然而,天不遂人愿,从南锡传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不然一切都完了。 带着阿威马不停蹄地赶路,才出了郡城一日,就在一个荒郊野岭遇伏了。 电闪雷鸣间,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细小的银针,像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压过来,然而雨只是打湿衣衫,这些银针却瞬息会要人的性命。 阿威往后一倒,身子平了下来,躲过了直面而来的杀机,那些银针贴着他的脸飞过根根打在他身后的树干里,没入八分,只剩下一个亮晃晃的圆头在外面。 在马背上绕个半圆后,阿威身子微曲地坐了起来,挥动着手中的狼牙棒迎击第二批银针,左砍右劈,将它们打落在地。 和阿威不同,赫连佑并没有闪躲,不过大手一挥,掌风飒飒,带动衣袖飞舞,勃勃的斗气全盘倾泻而出,直击目标,气势之宏壮犹如龙腾凤舞震慑凡人。 原本直直向着他飞过来的那些银针,就如同立时得到主人指令的奴仆,改了目标乖乖地朝着其他地方飞去。 然而,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躲无可躲,也不知该躲,肉眼难见的银针无声无息地打入它们的体内,且都命中要害部位。 正在飞快往前奔驰的骏马忽然急刹脚顿住了,仰起头凄厉地长啸。 那声音十分沉重,像长长的铁锤用力地敲打着地面,传来一阵颤抖,然后从脚心一路游走到耳膜,隐隐作痛;又尖锐得像小孩子半夜的嚎啕哭声,在空中束成一条条直线,纵横交错地划着,直到撕破空气层,只达云宵,似乎想惊醒正在熟睡的众仙。 就连地上的小草也仿佛受了刺激,极力地左右摇摆,幅度大得快要连根拔起,脱离土地的束缚。 啸声将住未住之间,马匹轰地倒在地上,前后间隔不到半秒,它们笨重的身子砸得四周腾起层层灰尘,也压焉了那些原本就有些发黄的小草。 早有预料,赫连佑提了口气,一个潇洒的纵身,轻盈地飞跃起来后翩翩落地。虽然他的白衣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可风采依旧,脸上不见丝毫的担忧和害怕,自有一种泰山压顶而不动色的气度。 阿威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才刚刚挡下飞针不想马就倒地了。一个反应不及,他差点狼狈地摔了下来,好在关键时刻弹脚一蹬,在马匹的背上寻了一个着力点,托起身子往上一条,凌空翻转,这才稳稳地回到地面。 须臾前还一片宁静祥和的树林,马上充满肃杀之气,到处可闻浓重的血腥味。 在银针后面冲出来的,是三十多个黑衣人,个个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大刀,好似忽然点燃的火把,照得刚刚进入暮色的天地一片亮堂,同时也映衬得他们的脸色惨白煞人。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赫连佑大致扫了下,黑衣人的武功都在震位上下,怪不得! “公子,你先走,我来对付他们。”阿威凌然地拦在赫连的面前,摆出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样子,对着那些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大声呵斥,“到底谁派你们来的?”狗娘养的,竟然趁着公子落单之际痛下毒手?出门前真不该由着公子的性子,如果再多带几个人就好了。 双手难敌四拳,敌人人多势众,就算阿威修为不弱,也难以一敌众。 赫连佑暗度,如果他走了,阿威必死无疑,对付这些人虽然难免会有些损伤,可起码还有七成把握。 不等他们多想,黑衣人蜂拥而上。 想都没想,赫连佑猛然抽出腰带上的软剑。虽然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用过剑,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这么人或许就是皇兄派来暗杀他的,辛苦了这么多年他不能败在这里。 赫连佑面色一凌,催动体内的八分斗气,瞬息运到右手心,继而举起软剑用力地在前方划出个一字,强大的斗气携带着悚然的剑气,硬生生地在空中掀起一股炽热的浪潮,就如同倏然从天而降的龙卷风,仿佛要将大地撕成碎片,毁天灭地地朝着黑衣人狂袭过来。 退避已经来不及,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骤时成了活靶子。 浪潮翻滚过来,虽然只有一波,可他们还是承受不住,只觉似乎有人在自己胸口重重了划了一剑,伤口深到骨髓里,却偏偏不见血,而是直接避开皮肤跳入内脏。 顷刻后,黑衣人的脚步停滞,身子惯性地向前倾,晃动两下后,就听到齐刷刷的“哐当”声--众人的手一软,兵器同时掉到了地上。 眨眼功夫,大家都向前扑倒在地,个个到了冥王殿报道,独剩下尸体纹丝不动。 “大家小心,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坎位。”人群中一个黑衣人大声提醒道。 其他的黑衣人心一颤,滞了半秒后,互相对看一眼,似乎达成了什么一致的意见。 只听见“嚯”的一声响,他们同时把刀插回了刀鞘里面。 刚刚还一片亮堂的黑夜,顿时黯淡下来。 天上既无月亮,也没有星星,丛林里四处一片漆黑。唯一亮着的就是被赫连佑杀死的黑衣人倒地的地方,然而因为其他的黑衣人已经窜得远远的,这光亮并不足以照到几尺之外。 好在赫连佑的软剑和阿威的狼牙棒不像黑衣人的刀一般,在黑暗中并不会反光,这样他们也不至于成为标的。 为了不分散力量,主仆两个依背而靠,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们聪明,那些黑衣人也不笨!明知不是赫连佑的对手,就不和他正面交锋,而是在暗地里放冷箭。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是那些修为平平的普通人,个个身手敏捷,灵活得像条蛇一样。黑夜中,他们时而分散,时而聚集,或两三成群,或独自一人。 饶是赫连佑斗气了得也无从下手,总不能对着空中乱放一起,只能凭着感觉寻找他们所处之地,不时地干掉几个,却有同时要防着有人背后偷袭。 光线不好对赫连佑他们有弊,却也有利,至少那些黑衣人再无法放暗器了。 如此胶着半个小时后,黑衣人总算又死伤了一半。 可是,赫连佑和阿威也不轻松,尤其是阿威,左手臂中了敌人一刀。 “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耽搁下去,恐怕……”阿威一脸急色,圆圆的脸皱成一团。 赫连佑心里何尝不明白,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父皇等不了,皇兄等不了,他也等不了…… 然而此刻除了这样耗着以外,别无他法。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又何谈大业?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那些黑衣人渐渐地有些受不住,便都靠在一处取暖。 好不容易熬到快天亮了,大家都筋疲力尽,全凭一点意志力支撑了。 破晓之际,光亮如一声惊雷刮破寂静的天地,让胶着的现状瞬间逆转。 虽然晨雾迷迷,却并不浓厚。 憋着一口气赫连佑将体内所有的斗气运到软剑上,趁着曙光照亮的那一刹,鬼魅般纵到离黑衣人几步之遥的地方,凌空俯瞰,摆出白鹤晾翅的姿势御剑挥洒,狂大的斗气便撒网般几乎将所有的黑衣人罩住。 猝不及防,待黑衣人意识到危险,想要逃窜时,却为时已晚。 生生地受下赫连佑的攻击,那些人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当场即亡。 硕果仅存的那几个,晃晃遥遥之际,也都死在了阿威的狼牙棒下。 体内空空如也,在身子狼狈踉跄之前,赫连佑的软剑一挥如蛇一般缠上了一旁的树干,借着这个支依,他缓了几口气,终于恢复了三分。 “公子,果然是大皇子的人。” 查视一翻后,阿威怒气冲冲地道,“想不到大皇子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全然不顾兄弟之情。” 赫连佑心里几声冷笑,同父异母何来兄弟之情?想在路上将他劫杀,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虽然耽搁了时间,可赫连翼也损失不少,三十几个全都是震位以上,估计是他所有的暗势力。 “四周看看,有没有马匹?” 阿威点点头,快速地找寻起来。 不一会,就兴冲冲地跑过来,道,“公子,那边有三十几匹马,都是良驹。” 赫连佑走过去一看,果然个个精壮得很,全是千里马,赫连翼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不过是血本无归。 挑了两匹最出众的马后,赫连佑平静地道,“其他的马全都杀死。”这样良驹,既然不能带走,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阿威一滞,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赫连佑。 不过,虽然心里有疑惑,可他还是照办了。 看着堆满的尸体,阿威有些发慌,跟了赫连佑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扼杀这么多生命,虽然它们是马。 “走。”赫连佑一手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背上。 马儿抽痛地跳了起来,呜咽两声后,撒着腿狂奔起来。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马就奄奄地倒地了。 “怎么回事?”阿威错愕地道。 赫连佑一个吸气后,暗道不好,竟然如此大意,中了迷药,恐怕这下我命休也。忽然他眼前一亮,想到一线生机,不露痕迹地接下腰间的玉佩丢到草丛中。 “赫连太子,软精散的滋味不好受吧?”矮山头后面走出一个笑眯眯的男子,尖尖的鼻子,闪烁的双眼,长长的下巴,一副欠揍的表情。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灰衣人。 那些黑人被杀的时候,他们就赶来了,然后悄悄地放了迷香,只是因为赫连佑他们刚刚苦战一场,斗气耗费过多,所以才没有发现。 “你是谁?”阿威一脸肃穆地质问,声音却有几分颤抖。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地。 男子并不回答,就这么得意地看着赫连佑和阿威,直到他们倒在地上才冷冷地发话,“快绑起来,带走。” “是!” 灰衣人出现前后不到三分钟,便带着昏迷的阿威和赫连佑训练有素地消失了。 这片天地,再度恢复了宁静。 朝霞照着杂乱的尸体,才能寻见血腥的痕迹。 “驾……” 一个娇咤的声音由远而近,驱赶了淡淡的晨雾。 踩着崎岖不平的碎石,马匹的蹄声高低不同,渐渐越来越大。 花弄影急促地赶着马,脑海中尽是赫连佑疏离的脸。 走到山岭近处,忽然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再一会,就看到杂乱的尸体,黑压压的一片,像乌鸦一般堆在那里。 这样的场面花弄影不是没有见过,只是看死尸的妆扮,她就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跳下来,将马系到树上后,她附身仔细检查起来。 果然在丛林的一处发现了一块玉佩。 花弄影拾起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是赫连佑的,他肯定是出了事。”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接着查探了下四周的状况,从树林里的血迹和地上的脚印,她心里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有两拨人前后对赫连佑出手过,那些黑衣人没有得逞。 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第二批人坐收了渔翁之利。 空气中还飘散着迷药的味道,应该是软精散,想来他们走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既然赫连佑将玉佩扔在这里的话,肯定猜到她会经过这里。或许他沿途会有所指示。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赫连佑,至于营救再想办法。 想通这些,花弄影便匆匆地跨上马背,顺着地上的痕迹奔去…… 既然呆呆一直找不到其他线索的话,只好她亲自出马了。 烟如丝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嗯,虽然这个计划让她有几分为难,可是为了火山赤莲也只能忍了,还在慕容凛秀色可餐,她也不至于太难下手。 既然是色诱,那关键是先弄清楚,那档子事到底怎么做,虽然不会到最后那一步,可前面的步骤她得灵活掌握呀!慕容凛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她以往的抛个眉眼,撒个娇声就可以对付的。 “那个,韵音……”烟如丝欲言又止,万般羞涩地看着韵音。 韵音满腹疑云,嫣声道,“什么事?” 烟如丝咧开嘴角,干笑两声,“没事,没事。”韵音还未出阁,是个大姑娘,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烟如丝又殷殷地看着小荷。 “王妃有事吗?”忙碌的小荷停下手脚,笑意盈盈地问。 小荷和自己同年,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烟如丝一脸挫败,怏怏地道,“没事。” 看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对了,域戒第三间房里很多书,说不定有关于这方面的。不过先得把小荷和韵音打发出去。 “小荷,你去厨房帮我做点子母糕。” 烟如丝说完,又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韵音,“韵音,你到祥云铺帮我买点胭脂水粉。” 小荷和韵音心里暗自纳闷。 不是刚刚才吃过早饭吗? 王妃何时变得这么大方了,竟然会主动拿钱出来,而不是让她去凌先生那支?何况,王妃不是一向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吗? 第六十五章 吃干抹净 地府救人 小荷和韵音面面相觑,一头雾水。(..tw棉花糖小说网) 不过王妃有命,不能不从。 两人一出去后,烟如丝的神识就跑到域戒里翻找起来。 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 烟如丝躺在床上,为了郑重起见,她还把帘帐放了下来,以免忽然有人进来。 拍了拍书上的灰尘,烟如丝小声咕哝,“想不到师傅还有收藏这种书,果然是为老不尊。” 打开书的第一页,就看到一副让人瞠目结舌的画面--两个赤裸的身体紧紧地交织在一起,男女都是痴醉迷离的模样。 烟如丝吞了吞口水,不自然地发出一声轻呵。 原本睡得正香的小狸听到声音,马上跳了过来,看了眼书面顿时明白过来。 小丝丝这是发情了呢!糟糕,他尚未修炼成人形,不能和她双修,惨了,惨了,都怪他,平时太偷懒了。 烟如丝心跳得厉害,无暇留意小狸心里的想法,只是一手拧走小狸,不耐烦地道,“一边玩去,别耽搁我办正事。” 也好,还是去抓紧时间修炼,争取早日有所突破。小狸乖乖地闪到一旁,开始闭目修炼起来。 烟如丝一页页地翻着,脸越来越红,也越来越烫,一颗心跳得飞快,就好像要突破骨头和皮肤蹦出来一样。嘴里也异常干燥,全身的血液好像活了一样,到处运转,凉一下,又暖一阵,说不出个滋味。 合上书后,烟如丝只觉呼吸困难,像要窒息一般,深秋的天,还热出几许冷汗来。 定了定后,她的心神才恢复宁静。好在已经把夫妻房事弄了个大概,虽然看到最后,关键的一点还是不大明白,不过想来也就那么回事,实战远比理论来得简单。 师傅真是个老不修,一大把年纪还看这种书。烟如丝心里闷闷地嘀咕一句。 夜幕刚刚降临,烟如丝就紧张得不行,一遍遍地催促,“小荷,韵音,你们快去睡吧。” 王妃今日真是奇怪! 韵音和小荷对看一眼,满腹疑惑地退下了。 烟如丝嘴里急急地念道,“呆呆,快回来。”她可不想和慕容凛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有个小鬼在旁边看着,想想就觉得臊得慌。 “哎呀,烟姐姐在叫我了。”和慕容凛打了声招呼后,呆呆就飘走了。 小如找呆呆有什么事呢?慕容凛暗自猜度。 “烟姐姐,怎么了?” 烟如丝讪讪一笑,眼睛有些闪躲,“没事,就是想让你到域戒里休息休息,顺便试试是不是真的能够附身在域戒上。” 一听这话,呆呆无疑有他,满脸欣喜,“谢谢烟姐姐。” 说完,化作青烟飞在域戒上方盘旋了好一会。 呆呆真的有些紧张,害怕老鬼们的话是假的。 踌躇片刻后,他终于壮着胆子附在了域戒上。 果然,神物就是神物,一股充沛的仙气马上涌过来,让呆呆觉得实在不少。 “烟姐姐,真的可以!”呆呆伸出一个脑袋,兴奋地叫到。 如果这个场景让外人看到,恐怕要吓晕过去。一个小孩的脑袋在小小的戒指上浮着,还满含笑容地说话,真有够慎人的。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好,你就在域戒里休息一段日子,养养精气。” 呆呆兴高采烈地颔首,接着缩回脑袋,安安静静地附在域戒上。 烟如丝走到梳妆台那里,拿出韵音今日买回来的胭脂水粉,在脸上粗略地描画一翻,然后又换了件轻薄点的衣裙。 握紧双手,忐忑地默念两句后,她便准备去找慕容凛。 然后刚刚走到门口,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折回来,把域戒取下来,放到枕头底下,又替修炼到睡着的小狸盖了盖被子,这才放心地走了。 来到凌云阁,在门口徘徊地好一会子,烟如丝才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恐引路还未睡下,烟如丝先站在慕容凛房间的门口听了听,发现里面只有慕容凛一个人的气息后,这才敲门。 不用看,慕容凛就知道来人是烟如丝。看来,今晚是个好时机,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进来。” 烟如丝一走进来,慕容凛就差点喷出血来。小如今晚穿得真性感,真诱人,里面的白皙隐隐可见,虽然不大,却饱满挺立。 他坐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嗓音一下子变得低沉沙哑,“小如,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烟如丝媚惑一笑,眨了眨眼,给慕容凛明送了一个秋波,震得他一个晃悠差点磕到床棱上。 看到慕容凛的反应,烟如丝满意地偷偷笑了笑。 轻移脚步,三寸金莲小心翼翼地像踩在浮云上,一下一顿,一顿一虚。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床前,缓缓了坐了下来。 烟如丝娇羞地低唤了声,“王爷。”不管了,豁出去了,食色性也,就当吃了一顿大餐。 慕容凛只觉一阵酥麻的感觉顺着他的耳膜迅速移到各个角落,身子就好像被人定住一般,动也不能动。 “你看我们都已经成亲三个月了,可妾身……”烟如丝罗襟半掩倾城脸,媚中含羞地给了慕容凛一个遐想联翩的暗示。 说话间,空着的左手缓缓地拂过慕容凛脸上的疤痕,顺着轨迹慢慢地划着。 她的手轻柔得好像花瓣落地,弱柳拂水,一点力感都没有,却偏偏又能勾动人心底所有的欲望,让它们在胸口膨胀式地叫嚣。 慕容凛嘴唇干裂,喉结上下滑动,身体一下子反应强烈,饶是有被褥掩盖,也不免凸出几分。 烟如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一双白皙的手缓缓地勾上他的脖子。 “王爷,这些日子,你对妾身如此之好,今晚就让妾身好好地回报你吧。”烟如丝一点点地靠了过来,小手灵巧地滑到慕容凛的扣子上,一颗一颗,眼看着就要完全解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凛一把抓住她游走的手。不是不想,只是此刻要了她,会不会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他心如明镜,她是为了火山赤莲才这般诱惑自己。 见慕容凛理智似乎恢复了几分,烟如丝又展开行动,她大半个身子都偎依在他的怀中,有意无意间撩开衣裙,胸前的白皙若隐若现,“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妾身吗?” 幸好火山赤莲在他的手上,如果是别人呢?她会不会……不能想了,先让他成为自己的人再说,何况她救过冒死救过他的命,这不是正好说明她对他不是无意吗? 他眼睛一闭,压下了所有顾虑,再度睁开仅剩烧得正旺的欲火,且是无法熄灭的那种。 不假思索,他粗糙的双手一下子扯开烟如丝的衣服。 “啊……”烟如丝尖叫起来,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动真格的,她不过是想套套话而已,并没有要真刀真枪地上场呀? 慌乱的她想逃离却被慕容凛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门外响起引路急促的声音,“王爷,怎么了?”屋内的叫声好像是王妃的。 “没事,”慕容凛克制着暴走边缘的理智,低吼一声道,“不要来打扰本王休息。” 王爷怎么这么大的气?引路不明所以地站了半秒后,灰溜溜地走了。 生恐引路忽然推门而入,烟如丝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如果这个场景被引路看到,她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以后再像调戏良家美男就不行了。 引路走远后,烟如丝尴尬地张嘴笑了笑,满眼祈求地望着慕容凛,“那个,王爷,可不可以放开我?” 怎么可能?生生世世他都不会再放开。 慕容凛邪魅一笑,低低的嗓音带着无穷的诱惑,“小如,你不是想圆房吗?今晚我们就来把这个伟大而神圣的事完成。” 烟如丝惊愕地看着慕容凛,这还是那个纯情的鬼面王爷吗? 没有给烟如丝反驳的机会,慕容凛马上堵住她的红唇,抗议的话也被拦在了肚子内。 他的吻生涩而僵硬,却依然让同样没有经验的烟如丝找不到南北。 她就像是学习凫水的菜鸟,一着不慎,双脚陷入了深深的泥潭,怎么也拔不出来。漫天无际的水朝她扑过来,如同毒虫猛兽要将她吞噬。 她唯有用力抓住忽然掉入水中的一根绳子,希望绳子的那头握着救她的人。她蹬着脚,顺着绳子用力地往上爬,终于爬上岸来,迎接她却是另外一片深海。 不给烟如丝喘息的机会,慕容凛的吻一波接一波地盖过来,反抗无力,她只能顺从地接受。几番挣扎下来,接受就变成了享受,然后就是迎合…… 玉色纱帐内,一片旖旎。秋风瑟瑟也冷却不了水ru交融的热情,火辣辣的温度从床上一路扩散到屋内的每一存空间,时光倒流般,阴寒的秋天猛然回到了活力四射的炎炎夏日。 也不知道是受不了炽热温度的炙烤,还是禁不住暧昧交织的羞涩,屋内的空气,还有攀附在窗口的一朵野花,都急速地退下了。 床剧烈晃动的“咯吱咯吱”声,和着慕容凛粗重的喘息声,还有烟如丝不时地无力低吟,就好像共同谱着一曲美妙的音乐,飘出云帐,飘到窗外,飞上云霄,似乎要让所有人都一起感受他们的欢愉,只是那声音才刚刚到达窗口时,便戛然而止了,只剩下魂魄不甘心地努力往上游。 初品云雨的人儿,无法自制,浅尝辄止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激情。就好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围绕着花丛翩翩起舞不知疲倦,又像尽力千万劫难,蓦然化而为龙的蛟,不翻江倒海腾云驾雾誓不罢休。 一向狡猾如狐狸的她就这么被看似纯情老实的他吃干抹净、拆骨入腹。美妙销魂的一夜,也是颤抖疼痛的一夜。 由于晚饭的时候喝多了水,半夜韵音憋醒了。 披了件厚重的披风后,韵音匆匆地往茅厕走去。 然而,刚刚出门,就看见小荷一身黑衣,若有所思地经过廊檐,然后回了房间。由于光线黯淡,加上意识又有些迷糊,韵音并没有多想,只是纳闷,为何小荷的睡衣是黑色的?王妃上次明明给她做了好几件新衣服呀。 清晨,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仿佛收到昨晚遗留的热度感染,原本柔和的阳光变得煦暖起来,不仅照得屋内亮堂堂的,还刺得熟睡的烟如丝纠结之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早!”慕容凛一手支着头,笑容满脸地看着烟如丝。 “啊……”烟如丝大叫一声,掀起被子躲了进去,脸羞得像红透的柿子。想起昨晚的事,她就觉得无脸见人,原本是想色诱慕容凛,让他说出火山赤莲的下落,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倒好,连清白也没有了。 虽然,其实她也挺快乐的,也不觉得吃亏了,可是……慕容凛会怎么想她呢?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呢? “小如,快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慕容凛柔声喊道,也是时候坦白一切了。 烟如丝紧紧地捂着被子,一动不动。 无奈,慕容凛只得亲自动手。 然而,他的手才刚刚伸到被子里面,烟如丝就像被火烙一般,烫得一抖,忙往下移。不一会,脚就抵到床架子了。 没有办法,只能弯着身子移动了。 但是,床虽然很大,可也耐不住烟如丝不住地弯,不一会,她的腿就碰到了慕容凛的腿了,接着她就像触电般往后一闪,便再也不敢动了。 愣了半秒后,烟如丝的心才慢慢地平复下来,这才意识到,她没有穿衣服,他也没有穿衣服。怎么办?怎么办? 慕容凛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扩散,最终蔓延地整张脸上。她怎么这么可爱呢?他真恨不得再要她一次,不两次。 只是,她的身子怕是经不住吧! “小如,快出来,不然一会引路就要过来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听到这话,烟如丝马上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心虚地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我们是夫妻,所以昨晚的事很正常。” 慕容凛赞同地点点头,笑眯眯地道,“确实很正常,只是为夫很遗憾,竟然这么晚才履行做丈夫的责任,实在罪过,罪过。” 说完,他又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下烟如丝,道,“没想到小如看似瘦瘦的,身材竟然这么好。” 烟如丝这才惊觉自己的双胰露在外面,忙把被子使劲一扯,孰料动作太大,一下子扯过头了。 慕容凛结实的双腿就这么赤裸luo地露在外面了,还有那个高高竖起东西…… 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呀!烟如丝脸色一涨,懊恼地盖住脸。 如果他不把事情告诉小如,恐怕她会一直这么别扭。慕容凛下了床,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穿戴整洁后坐到旁边。 “小如,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烟如丝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到慕容凛衣冠整齐这才没有那么难为情。 “你先把的衣服拿来再说。”烟如丝朝着衣架那边努力努嘴。 慕容凛乖乖地把衣服递过来后,就饶有耐性地坐在一旁等待。 烟如丝不时地扭头,见慕容凛确实没有偷看,这才匆匆地把衣服穿好了。掀起被子下床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扫到床单上的一片血渍。 怪不得昨晚她那么痛,都流血了能不疼吗?该死的慕容凛!烟如丝恨恨地想。 “你想说什么?” 慕容凛正要开口,忽然烟如丝旋风般地起身往外走。 原来,正在这时,她耳旁传来呆呆带着哭腔的声音,“烟姐姐,小月和笨笨出事了。” 不光是她,其实慕容凛也听到了,他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一回到房间,就看到韵音诧异地看着她,“王妃,这么早你去哪了?” 同样疑惑的还有小荷。 无暇解释,烟如丝急匆匆地到,“小荷,韵音,你们先出去。” 不名所以,小荷正要发问,不料慕容凛已经走进来了。 “我和王妃有事要谈,小荷你下去忙吧,韵音留下来。”慕容凛沉声吩咐。 犹豫了几秒,小荷悻然地走了,虽然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既然王爷发了话,她也不能不要命地违抗。 韵音求助似地看向烟如丝,暗想,现在王妃才是她的主人,可是王爷的话也不能不听。 烟如丝点点头,示意韵音留下,反正她也见过呆呆了,无所谓。 小荷走后,烟如丝歉意地看着慕容凛,道,“我和韵音有事商量,你可不可以先离开?” 慕容凛抬手揉了揉烟如丝的秀发,温柔地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知道小月和笨笨出事了,就更要留下来和你同舟共济了。” 烟如丝满脸惊愕地看着慕容凛,怔了几秒后,又似嗔非嗔地转向韵音。 然和韵音和她一样,同时错愕不已。 “不是韵音说的。”慕容凛急忙解释,他可不想小如和韵音之间有什么芥蒂。 想想也是,韵音根本不知道呆呆他们几个名字,更何况今日之事她还没有来不得及向韵音说,那慕容凛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练了驭鬼术? “你……”烟如丝张了张嘴,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再也没有出来。如此的话,她的身份慕容凛岂不是老早就识破了,天,亏她还以为天衣无缝,却原来…… “先别说这些了,还是把呆呆叫出来,仔细地说下小月和笨笨的事。” 烟如丝无奈地点点头,转头吩咐韵音,“把窗子都关上。” 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域戒后,烟如丝又检查了下房间,确信阳光透不进来后才轻声叫喊道,“呆呆,快点出来。” 域戒冒出一丝青烟,渐渐地越来越浓,呈现一个人的形状。 顷刻后,青烟变成呆呆立在众人的面前。 “烟姐姐,你快点去救救小月和呆呆。”呆呆急切地道,双手下意识地攀住了烟如丝,由于无意之间集中了念力,竟然并没有虚空地穿过去。 不过除了慕容凛以外,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发生什么事了?”烟如丝懵懂地问,她从来没有见过呆呆这个样子,看来事情很严峻。 呆呆抿了抿嘴,凝重地看了慕容凛一眼后,喃喃地道,“上次我们去黄泉乡找他的魂魄,遇到了黑白引路鬼差,还和他们争执了几句。” 顿了顿,呆呆哽咽地接着道,“谁知道小月和笨笨这次回去后,竟然这么倒霉,昨晚外出玩耍,竟然碰上了黑白引路鬼差,所以……”他真的很庆幸,因为相处的时间长,和小月笨笨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敢想像。 “所以他们被鬼差抓走了,是不是?”烟如丝眼中掠过的光芒清冷而又坚毅,敢动她的人,不管是鬼差也好,冥王也罢,她都要抗争到底。 呆呆点点头,呜咽道,“我早预感,这次回去肯定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果然是这样,都怪我,如果我当初拦着他们,不让回阴间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这事不怨你,全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一定帮把他们平安地带回来。”慕容凛说完,薄唇抿成一条线,眼中泛着幽暗的光芒,似乎能击退一切牛鬼蛇神。 看来,只能去阴间走一趟了,凭她现在的修为虽然不能十拿九稳,可也有几分把握,只要魑魅魍魉这些上等鬼差不出现,就应该不会有事。 “凛,你帮我守着,我和呆呆去一趟阴间。”烟如丝面色严峻地看着慕容凛,一手紧紧地按着他。 “不,我和你一起去。”慕容凛反手握着烟如丝,身上的暖意自掌心源源不断地传送到她的体内,平静的语气却是坚定不移的决心,让人无法拒绝。 何况,他的眼神那么深邃犀利,虎虎生威,让她没来由地安心不少。 烟如丝点点头,“好。” 韵音暗自犯嘀咕,王妃和王爷都是活人,怎么去阴间呢? 烟如丝从域戒里拿出两盏煤油灯,和一条红线外加四枚特制的铜钱。 点燃油灯后,将铜钱均匀分成两份串到红线上后,她小心翼翼地用红线把油灯连在一起,接着一脸严肃地看着韵音,道,“这两盏油灯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让它们熄灭,一旦熄灭的话,就代表我和凛永远都回不来了。” “王妃请放心,我一点小心守候,不让它们熄灭。”韵音郑重地保证。 “小狸,你和韵音一起守着,如果有人硬要闯进来的话,就变成凛将他们呵退,知道吗?”烟如丝抱着小狸,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 这样的动作,在烟如丝看来再正常不过,可看在慕容凛的眼中却份外别扭。 知道了!小狸乖乖地叫了两声。虽然他心里很不情愿变作慕容凛的模样,可不得不说他的话在王府无疑是最有权威的。 “快点行动吧,怕小月和笨笨得不及。”慕容凛满眼忧虑地道,说着从烟如丝手中夺过小狸扔到地上。 小狸嘴角抽动了两下,想要在烟如丝面前说几句慕容凛的坏话,可对上他威胁的眸子后,又胆怯地选择了沉默。 “烟姐姐?”呆呆皱着小狸,焦虑地看着烟如丝。他知道她从来没有用过离魂咒,而且离魂咒必须达到怨灵品阶才能使用,可现在烟姐姐还处在小鬼品阶。他真的很担心,虽然不想急心想救笨笨和小月,可他也不想烟姐姐出事。 “放心好了,我们都能平安回来。”知道呆呆心里的顾虑,慕容凛肃声安慰道。 是呀,慕容凛现在是散仙,一般的鬼差他根本毋须放在眼里。这样一想,呆呆倒放心不少。 慕容凛和烟如丝并排和衣躺在床上后,双双闭上了眼睛,两人的手紧紧相扣。 烟如丝推动着体内橙黄混合的所有鬼气,嘴里开始叽里咕哝地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常人听不懂的话。 慕容凛的身体一挺,心口涌上一股逼人的凉气,像潮水般将他整个人团团包住。 他知道这是从烟如丝指尖传过来的。怪不得她会身中寒毒,女子大多体寒,她又长年和鬼神打交道,恐怕越修炼到高深处体内的寒气就越重,等从阴间回来后,他得让她停止修炼着该死的驭鬼术。 耳边传来烟如丝低沉的声音,如同催眠曲一般,让慕容凛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好像随时要失去知觉一般。 然而,等了半天,预想中的那一刻还是没有到来。 几番尝试后,还是无法成功地施展离魂咒,烟如丝心里不禁有些着急,额头渗出满满一层汗珠来。 一旁的呆呆看着眼前一幕,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不知发生何事的韵音,只能抱着小狸木然地立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慕容凛握着烟如丝的手紧了紧,感受到她的吃力和虚弱,将身体里的仙气渡了一些给她。 鬼神也好,天神也罢,都是仙。 得到慕容凛仙气的烟如丝,顿觉精神大振,那一圈薄薄的橙色瞬息退散,变成了浅黄色,和其余的黄色光圈融洽地融为一体。 接着,鬼气的光圈又大了几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也都提升不少,这是完全不同于小鬼的阶层,一种全新的感觉。 她就这么晋阶了,实在太不可思议!想不到慕容凛居然已经达到了散仙的级别,怪不得他能看到呆呆,那么估计也能看到自己的真实相貌了,原来如此! 无暇多想,烟如丝催动着黄色的鬼气,再度施展离魂咒,由于体内还残留着慕容凛的鬼气,离魂咒进行得很顺利。 不一会,慕容凛就陷入了混沌,当然和他一起昏迷过去的还有烟如丝。 呆呆一脸欣喜,看着两人的魂魄一点点地从身体里抽离出来,越飘越高。 虽然看不到慕容凛和烟如丝,不过见呆呆的表情,韵音就知道离魂咒恐怕已经成功了。 “他们出来了吗?在哪呢?”韵音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声音还带着几分紧张的颤抖。 呆呆指了指床的上方。 顷刻后,慕容凛的思维终于清晰过来。 他急速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贴到纱帐顶端了,只不过背后没有任何感觉。和成散仙后飞升完全不同,这有点虚虚的,飘飘的,很不实在,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附身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依然躺在床上,原来这就是魂魄离体,生命以另外一种形态的存在,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糟嘛! 正准备扭头寻找烟如丝时,慕容凛的耳旁就响起了担忧的询问声,“你还好吧?” 侧身一望,烟如丝正满含忧虑地看着他。 慕容凛咧嘴一笑,温声道,“我很好。” 呆呆飘到上空,急促地喊道,“烟姐姐,我们快走吧!” 烟如丝点点头,牵着慕容凛在呆呆的带领下飞出了屋子。 阳间和阴间其实并存在同一个空间,不过各自为政,互不干扰。 只听烟如丝大喝一声“出”,雾雾昭昭中出现一条长长的通道,这就是通外阴间的人间道。 慕容凛看了下四周,自己身站的后方还是隐隐可以看到王府的轮廓,只是被一层厚厚的浓雾遮住了,不过想来凡人是看不到的。 “我们走吧。”烟如丝急迫地道。 进入通道,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终于出来了。 接着就看到一片开阔虚无的天地,不时有几只鬼飘过,都是一副浑浑噩噩毫无知觉的样子。 紧接着在慕容凛他们面前凭空飘来一道虚无的门,叫阴阳门,过了这道门就到了阴间。 呆呆推开门,走了进去。 烟如丝和慕容凛对看一眼,携手前行,然而当他们走到门口时,门却无声地关闭了。任凭他们如何推,都动弹不了半分。 呆呆又飘了出来,慌张地道,“怎么办?” 烟如丝恍然,因她和慕容凛是生魂,所以入不了阴间。她蹙着眉头沉思,倏然眼前一亮,想起师傅教过她的一个咒语。 “冥王回府,阴门大开,道路扫除,众鬼回避。”烟如丝一脸肃穆,大声呵斥道。 果然,那门马上乖乖地开了。 进入门后面,就是阴间,冥王的管辖地了。 道路、房屋等虽和人间有别,却也大同小异,最让慕容凛惊奇的竟然还有市集,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唯一和人间不同的就是没有吃的,或者说吃的再不是熟食,而是香烛之类的。 “呆呆,能不能感应到小月和笨笨在哪里?”看着眼前的景物,烟如丝也有些诧异,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来阴间,这里除了见不到阳光,长年暗黑,外加吃不到美食外,看上去和人间也没有多大差别,倒和她平素想得不一样。 呆呆头如捣蒜,“能。” 因为黑白引路鬼差只是级别很低的鬼差,住的地方也很平常,烟如丝他们一路走过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一栋不大不小的两层小楼,门上面挂着一个牌匾,用蹩脚的字体写着“黑白鬼差府”。 大门紧闭,推了下没有开,慕容凛便一脚蹬了过去,门马上“哐当”一声裂开了。 进了院子,就听到两鬼差凶狠的威胁声,恻恻地刺人耳膜。 “看你还敢不敢跟我们抢魂魄,这回让你们连鬼都做不成,两个小兔崽子。” “要是冥王知道你们滥用私刑的话,你们的下场恐怕比我们还惨。”反驳的声音是来自小月,虽然语气看似倔强,但依然难掩惊恐。 只听鬼差吃吃一笑,跋扈地道,“你们是游魂野鬼,冥王的记录簿上根本没有你们的名字,就算我们把你们打得灰飞烟灭,也没有鬼知道。” 另外一鬼笑得更得意,声音大得似乎要冲破地府飞到阳间去了,“放心,我们不会打散你们的魂魄,而是要把你们交给魅大人。” 说完,两鬼“嘿嘿”地阴笑起来。 烟如丝知道他们嘴里的魅大人,就是只魑魅魍魉中的魅,他虽然不是有位份的鬼差,然而在阴间却比中等鬼差还有受尊重,这种鬼最喜欢吸食小孩子的魂魄,人鬼不分。 “就知道吓唬欺负小鬼!”烟如丝不屑地哼了一声。 果然笨笨和小月一听这话,马上吓得哆嗦起来,尤其是小月,到底是女孩子,哇地哭出声来,嘴里不停地叫喊,“烟姐姐,快来救我们……” “哈哈,你们就死心吧,千万年以来,谁敢闯入地府救鬼?” “谁说没有人敢?”烟如丝大步走进来,递给小月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后,冷冷地看着黑白鬼差,眸中泛着嗜血的光芒,比勾魂鬼差的镰刀还要慎人。 “烟姐姐,你终于来救我们了。”看到烟如丝的那一瞬,笨笨终于哭出声来。刚刚他其实怕得要命,也想哭来着,可是想着烟姐姐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保护女孩子,所以一直强忍着。 “烟姐姐,呆呆……”小月破泣为笑,眼光移到慕容凛身上时停顿了几秒。想起上次她还说他的坏话,这会又要人家来救她,她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说来,她那日的异常感觉也是因为慕容凛。 意识到这点,小月不由缩了缩脖子,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如此深藏不露,最晦气的她居然得罪了他,看他和烟姐姐如此默契的样子,她以后得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 “你们是谁?”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黑脸马上变得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白鬼也是一样,顿时气焰嚣张,厉声喝叫,“快说。” “杀你们的人。”烟如丝从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虽然她的语气淡淡的,平静得像毫无风浪的湖面,可又偏偏让黑白两鬼无端地一紧。 烟如丝一步步地逼近两鬼,幻剑腾空而出,依仗在手,不由分说地刺入了黑脸鬼差的身体。 黑鬼的脸上带着几分鄙夷之色,张开嘴嗤笑起来。可笑的人类,竟然妄图用这种普通的兵器杀死鬼差,简直是无稽之谈。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不及完全舒展开来就僵住了,心里的得意也戛然而止。 出人意料地,烟如丝透明的幻剑不偏不倚地刺中鬼差的要害,霎那间,他的身体就像尘埃随着风烟消云散,从三界中彻底地消失。 幻术在于一个幻字,幻者不仅拥有无穷变化,且亦梦亦真,亦虚亦实,高深莫测。阴间对于阳间的人来说,就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当烟如丝的魂魄来到这里施展幻术时,如果能修炼到第七层,别说是杀区区一个鬼差,就是冥王来了,怕也得俱她三分。 这些低等鬼差和高级鬼差不同,都是从普通鬼里面选出来的,没有分身,魂魄一死,就是灰飞烟灭了。 “你,你……”白脸鬼差目瞪口呆地看着烟如丝,一手指着她,不断地往后退,“你到底是谁?” 正在此时,屋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嚣张得令人发指,“黑白鬼差,快点滚出来,我魅大人驾到。” “魅大人,快救我,有人……”白脸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大声叫喊。 然而,求救的话还未完全吐出来,烟如丝的幻剑已经刺穿了他身体。幻气像千年寒冰一般将白脸鬼差虚空的身体急冻起来,然后由有形的剑将他击碎,最后浮云般散开。 松开小月和笨笨身上的枷锁,呆呆和他们一同飘过来,慌慌张张地问道,“怎么办,魅大人来了?” 看到烟如丝和三鬼小鬼的脸色,慕容凛就知道这个魅大人怕是个极难缠的角色。 慕容凛把烟如丝往身后一拦,急声催促道,“小如,你带着他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烟如丝犹疑了片刻,冲着呆呆他们大喊一声,“走。”魅不同于普通的鬼差,凭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毫无胜算。 带着呆呆他们,烟如丝从后门迅速地逃走了。 第六十六章 逃生地府 变换身份 听到叫喊声的魅闪逐电追风般闯了进来。 慕容凛正泰山般稳稳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 “你是人类?”魅挑起眉梢,脸上的鬼符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游移,看上去有些惊悚。 “是。” 由于魅的脸上被涂抹得乱七八糟,慕容凛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从轮廓来看,这个魅应该长得不差。 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仅剩下重重的枷锁,黑白鬼差也都不见踪影,魅心疑惑地问,“你把小鬼们放走,黑白鬼差杀了?”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 “想不到你一个人类竟然有如此修为,”魅啧啧地叹了声,重新打量慕容凛一翻,惊愕道,“你已经是散仙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有人修炼到散仙,区区一个人类,会有这么大的潜能?而且他还如此年轻,不过二十多岁而已,太匪夷所思了。 要不要把他拉到他们这边来呢?冥王大人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魅心里暗自盘算着。不过先得挫挫他的锐气,一个人类男子竟然敢从他魅大人口上多食,简直胆大包天。 清了清嗓音,魅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颇具威严地道,“你不知道杀死鬼差会有什么下场?” 慕容凛无所谓地耸耸肩,傲然道,“要打就打,不打我就走了。” 敢在他魅大人面前如此狂傲,他非得教训一下眼前的男人不可! 魅的怒气被慕容凛成功地激了起来。 “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就要你知道什么叫做厉害。”魅说完,张牙舞爪地朝着慕容凛飞扑过来。 慕容凛只觉有股骇人的气势将自己凝住,让他怔了怔,动作不免慢了几分。等他反应过来,想闪躲时,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生生地接下魅的攻击。 他运起斗气,将自己全身裹了起来,形成一个无形的防护圈。 魅的头颅一下子变大了十几倍,整个屋子里就看到他那张让人胆颤心惊的脸。他张着血盆大口,似乎想要将慕容凛一口吞下去;眼睛凶狠地瞪着,漆黑的珠子深不可测,幽暗的目光让所及之物统统匍匐膜拜。 然而,他的嘴刚刚触碰到慕容凛皮肤外层的保护圈时,却像被烧得滚烫的铁烙了一般,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急速地后退几步,头也飞快变小,就像吹得鼓鼓的气球忽然爆炸一样。 魅眨眼间恢复过来,死死地瞪着慕容凛,咬牙切齿地道,“你死定了!”如果说刚刚他只是和慕容凛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说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的话,现在他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爪牙变得锋利异常,誓要将慕容凛撕成碎片。 魅张开双手,四周霍然刮起大风,不一会就“呜呜”地呼啸起来。 尘土飞扬,沙石乱舞,狂风袭转着大地,势若脱兔从地上腾飞到屋内的每一个地方。 魅稳稳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风带的源头,从的身上四面八方地散出源源的能量,毁天灭地般。顷刻,这栋两层小楼就被风摧毁得瓦木不剩。刚刚还精巧秀美的地方,这会就成了残垣断壁。 慕容凛迎风而立,身子如同参天大树,稳稳地站在原地,任凭狂风如何吹刮,也似乎撼动不了半天。 别看他面上好似气定神闲,其实心内已经一片翻滚。魅不愧是魅,那些风不仅仅是风,还带着强大的气息,从他皮肤表层渗到每一处骨骼,每条血管,这明明只是魂魄,他却清晰地感觉到**的痛苦。 他内力的斗气正和这些气息打得酣畅,半点也不敢大意,只要他稍稍分神一秒,那些气息就会像洪水猛兽将他淹没撕碎,然后吞入腹内。 渐渐地慕容凛的呼吸有些困难,有种随时会爆炸的感觉,踏着地的脚已经开始发虚,全凭着一口气固定着身体。 出了阴阳门,就是人间道了。 烟如丝慎重地嘱咐道,“你们快顺着人间道快跑,回去后就躲到房间里物品上。” “烟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小月惶声问道。 “慕容凛还在阴间,我要去找他。”她不能丢下他一个跑。 烟如丝说完,疾速地飞走了。 小月和笨笨觑觑地看着呆呆,“怎么办?” 呆呆踌躇片刻道,“按照烟姐姐说的那样做。”他们就是过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或许还会给烟姐姐添麻烦。 三鬼头也不敢回一下,脚不停歇地往外跑。 终于穿过了人间道,摇身一变,回到了王府。 韵音大喜,扫了扫后,脸色变得异常严峻,紧张不安地问,“王妃和王爷呢?” “他们还在阴间,小月和笨笨现在很虚弱,我们先去躲一躲。” 呆呆说完让小月附在了域戒的身上,自己和笨笨随便找了件什物栖身。 韵音担心不已,忐忑地在屋内来回走动。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荷再度喊道,“王爷,王妃,四王爷来了,赵管家请王爷去一趟前厅。” 怎么办?怎么办?韵音一下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得变作慕容凛的样子。 韵音这才想起烟如丝临走前的吩咐,暗自庆幸,多亏王妃有先见之明。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狸变身,觉得新鲜不已,盯着小狸看了半天,放小声叹道,“太神奇了,竟然一模一样。”想不到王妃在街上无意捡来的狐狸,原来是一只神兽。 小狸把门打开一个缝隙,从里面钻了出来。 “王爷,王妃呢?” 小荷惊疑地往里望了望,奈何小狸手脚特快,早已把门关得死死的了。 小狸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道,“王妃昨晚太累了,在休息,你千万不要去打扰你。” 虽然心里有百般疑惑,这会也只能按捺在肚子里。 “三哥,三嫂呢?”慕容桓往小狸的背后看了看。 “你嫂子她今日身体有些不爽,在床上休息呢!”小狸装模作样地学着慕容凛说话,那神情还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慕容凛天生的威仪。 好在慕容桓也不再纠结于这个,巴巴地看着小狸,央求道,“三哥,你这次一定要救我。” “怎么了?”小狸好奇地问,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移了移。 只是慕容桓这会急如星火,也没有留意这些。 “三哥,太妃前几日忽然提起我的亲事,我当时就拒绝了,谁料她今日居然去找皇上,祈求皇上赐婚,要把你表妹赵紫嫣嫁给我做王妃。”慕容桓浓眉紧蹙,眼中满是焦虑。 “那很好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狸眼眸一闪,面有喜色地道。 慕容桓这才意识到慕容凛似乎有些不对劲,喃喃道,“三哥,你怎么了?” 小狸一凝,这才意识过来,忙正襟危坐,肃然道,“没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表妹,心里有其他姑娘了?” 慕容桓仔细地打量着慕容凛,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 小狸心里一阵紧张,生怕慕容桓看出什么来,便忙凌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王爷,自然有皇上和太妃替你做主,你就乖乖地等着做新郎吧。” “三哥,我是想让你去跟太妃说说,我现在还不想娶亲,她老人家自来听你的话。”一听说做新郎,慕容桓顿时火急火燎。 知道他若不答应,慕容桓肯定会一直纠缠下去,如果时间到了,他当场现出原形就惨了。 小狸冷声道,“我明日就去找太妃聊一聊,你先回去吧!”只能下逐客令了。 “谢谢你三哥。”慕容桓抱拳朝着慕容凛鞠了一躬。 回到房间后,小狸马上变了回来,心还一直扑通扑通地跳。 “没露馅吧?”韵音抱起小狸忧声问道。 小狸仰起头,得意地呜了两声。他小狸是谁,尊贵的幻狐大人,区区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他。 不过韵音却是无暇观赏小狸的自鸣得意,她担忧地看着煤油灯,已经快烧尽了,怎么王妃和王爷还不回来呢? “想不到你还很有几分能耐,居然能坚持这么久。”魅满眼惊异地看着慕容凛。 慕容凛动了动嘴,勉强挤出一抹浅笑。 魅勾了勾唇,嘴角绽出阴冷的笑容,“就让你尝尝更强烈的飓风。” 话音刚落,四周忽然平静下来。 慕容凛体内的攻击性气息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魂魄一下子好像得到释放,变得轻盈起来,他暗地喘了几口气。散仙在人界可谓呼风唤雨,改天换地,是无敌的存在,没想到在阴间却如此不堪一击。看来,修为还是不够。 停了几秒后,狂风再度飞扬起来。 和刚刚的决然不同,这回的风更大,更狂,更凶,更猛,好像暗藏着一个毒辣强悍的灵魂,瞬间卷走了这片天地的所有一切。 飓风像一条巨龙,张着锋利的牙齿,利剑般朝慕容凛射了过来。 斗气保护罩不过挺了半分钟,巨龙就穿透它进入了慕容凛的体内,在里面肆意地狂舞起来。 随着巨龙的移动,慕容凛的身体不时地摇摆,此刻的他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毫无还击的余力,只能运着体内剩余的斗气无力地抵抗着。 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慕容凛的魂魄渐渐地变得透明起来,稀薄得好像湖边的倒影,只要一个小石子便能击裂。 巨龙的爪子终于移到了慕容凛的心脏,眼看着就要将其捏碎,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魅的身子却忽然一弯。 原来,是烟如丝及时赶过来了。趁着魅正和慕容凛对决的时候,她变出幻剑在魅的后背深深地刺了一剑。 狂风骤然停止,那条巨龙也疲软地松开慕容凛的心脏,急速地退后,就像早餐的霞光升起,黑暗潮水般退走一下。 瓦片、碎石、砖头……在半空中翻滚了几下,安份地落到了地上,唯有灰尘还在兀自飞舞,却再也不是狂风的功效。 慕容凛骤然倒了下来,却在身子即将碰到地面的那一刻,用手撑住了,体内的斗气虽然损耗大半,可精气还在。 烟如丝却远没有他这么幸运! 魅的魂魄消散的前一刻,他所有的攻击都撤了回来,顺着幻剑反噬到烟如丝的身体内,让她顿时昏死过去。 慕容凛的心顿了几秒后,惊恐地跑过来,抱着烟如丝,生怕她会就这么消失。 好在,烟如丝的魂魄虽然昏迷不醒,可形体还在。 慕容凛抱着他,沿着原路飞奔,走到阴阳门前时,那门却像受到指令一般无声无息地开了。 穿过人间道,终于到阳间了,可惜慕容凛不知该怎么回到王府,回到身体内。 正当他迷惑地望着前方时,却忽然觉得好像有双大手在背后推了他一下,接着大脑就一片空白…… “冥王大人,就这么把他们放走吗?”一红面小鬼不解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冥王。 冥王饶有兴趣地看着**池--烟如丝的房间里此刻一片混乱。 嘴角一斜,冥王笑得高深莫测。 青面小鬼小心翼翼地问道,“冥王,那魅大人怎么办?” “他自己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等他恢复过来就告诉他,我说的,不准他去找慕容凛和烟如丝的麻烦。”冥王厉声吩咐。 人有三魂六魄,只要一魂一魄有所损伤就会死,鬼也是如此,下等鬼只有一命,然而上等鬼却不一样,像魑魅魍魉这种,有三魂三命。 “是。”红面小鬼和青面小鬼齐声应道。 煤油灯忽然熄灭,韵音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小狸,怎么办?难道王爷和王妃已经?”韵音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撞倒桌角。 小狸知道肯定是烟如丝和慕容凛的魂魄归位了,奈何刚刚已经变过身,这会不能说话,韵音又不像烟如丝一样和他进行心灵交流,他只能不停地叫着,示意韵音朝床上看。 韵音轻轻地走到床头,探了探慕容凛的烟如丝的气息,果然还活着。看来他们的魂魄已经回来了,太好了! 她忙收起油灯和红绳铜钱,又把窗子打开,希望慕容凛和烟如丝可以快点醒过来。 半个时辰后,慕容凛的意识就醒了,只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在地府和魅大战了一场,可他却不觉得疲惫,最让他惊奇的,体内沉睡的分身竟然醒了。 慕容凛急忙向分身了解情况,“刚刚有双大手在后面推了我一把,你有看到是谁吗?” 心口上的小人摇摇头,道,“没有,我也是才醒过来。” “那你对于阴间和仙界的事知道多少?” “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其实我就是你影子,相当于你多了一条命,别人死一次就要到阎王殿报道,你可以死两次。”分身说着上蹦下跳,兴奋不已。 “而且,打架的时候你可以让我出来帮忙,就等于有两个慕容凛。”分身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 慕容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小人怎么一点都不像自己呢?还是让他沉睡去吧。 也不知道小如怎么样了?慕容凛暗自担忧,用力地挣扎着,终于从半睡半梦中清晰过来。 “王爷,你终于醒了。” 韵音喜不自胜,可看到沉睡的烟如丝却又一片黯然。 慕容凛按着烟如丝的手腕,她的脉搏虽然虚弱,可也有力,应无大碍,只是…… 他看了看烟如丝的脸,又看了看韵音。他很清楚,他和韵音看到的绝不是同一张脸,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总不能让小如一直顶着柳清的身份吧。 当天下午,王府就传出三王妃无故昏迷不醒的消息来。 慕容凛心急如焚,马上请了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御医来,然而依然束手无策。 众人纷纷猜测,三王妃恐怕和相府的平夫人沈素莲,还有二小姐柳婷得了一样的怪病,恐怕时日无多了。 更有甚者,谣传相府被人下了诅咒。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柳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忙赶到王府。 看着烟如丝脸色苍白的样子,柳夫人顿时泪如雨下,“清儿……”一语未了就哽咽住了。 柳夫人扑在烟如丝的身上,试了试她的脉息,几乎没有怎么跳动,和沈素莲柳婷昏迷时一模一样。原本还以为她们的昏迷是她所为,现在看来错了! “清儿……”柳夫人嚎啕大哭起来,好不伤心。 韵音见状,忙过来安慰道,“王妃只是昏迷不醒,或许有奇迹发生也未可知,夫人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柳夫人强忍着心里的痛苦,咽声问道,“怎么不见王爷?” 韵音小声抽泣道,“王爷悲伤欲绝,病倒了。” “清儿,娘对不住你……你一定要挺住,娘这就去替你想办法。”柳夫人几度欲言又止,最终挥洒了一汪泪失魂落魄地走了。 小荷暗自纳闷,王妃怎么好好的就忽然这样了呢?昨儿个早上明明还生龙活虎的,只是有些奇怪。这事,她愣是想不通,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 离开王府,柳夫人一路七弯八拐走到流光溢彩。 封二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柳夫人了。 她朝着店小二吩咐道,“友福,你照看下店子,我表姐过来了。” 友福扫到神色仓皇的柳夫人,稍稍愣了下,接着满脸笑容地应道,“好叻,老板娘请放心。” “二娘……”柳夫人轻声喊道。 “姐,我们屋里说。”封二娘亲热地拉着柳夫人一路急急地走到她的屋内。 关上门,又仔细检查了下,封二娘这才放下心来。 “公主,你怎么过来了?要是被人看到……”封二娘着急地道。 柳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几分哭腔道,“二娘,清儿她出事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连御医也没有办法的话,我又能怎么办呢?”封二娘一脸为难地道。 “二娘,金丹能救清儿的命。”柳夫人低声道,眼中闪着灼灼的精光。 封二娘神色大骇,惊声道,“公主,金丹是我国的至宝,大王肯定不会拿出来。” “所以我才求你,凭着你和皇兄的关系,他或许会答应。”柳夫人幽声道。 封二娘一脸纠结,拂开柳夫人的手,转身走到房间的另外一边,喃喃地道,“公主,你何必强人所难,你知道……” “我了解,我都了解……”柳夫人激动地走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地,凄声哀求道,“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也没有求过皇兄什么,可是这次不一样,清儿她,清儿她……” …… 太医回报烟如丝确实无故昏迷,慕容凛也因悲伤过度郁郁寡寡。 慕容辽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最近好事真是一桩接一桩,上次慕容凛展露实力后,他还颇为忌惮,没想到转眼慕容凛就成了病老虎。 王府前来探视的人络绎不绝,安宁、慕容桓,就连赵紫嫣也背着云毅跑过来。 大家安慰的话不过大同小异,无非是让慕容凛保重身体,说什么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铁战和铁铮知道慕容凛病重后,着实大吃了一惊。在他们的印象中,慕容凛根本就是个铁人,从来都没有病过,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子就病倒了呢?而且这个女子还是柳千盛的女儿? 为了求证,他们马上赶到王府。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慕容凛果然面色如蜡。 “王爷……”铁战涨红着脸,想质问慕容凛几句,可话到嘴巴又咽下了。 “王爷,你好好休息,我们过一阵子再来看你。”铁铮忙拉着铁战走了,他生怕铁战在呆一会就会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你说王爷到底怎回事呀?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懦弱,缺乏魄力,再也不是以前的王爷了。”铁战愤愤然抱怨道。 “王爷的心思千变万化,岂是你们所能猜测的,反正我们现在还在放假,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呗,我想王爷迟早会恢复过来了的。” 铁战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第二天就传来三王妃暴毙的消息,柳夫人当场昏了过去。 “夫人,夫人……”云香吓得脸色惨白,忙扶起柳夫人。 半饷后,柳夫人醒了过来,呜声道,“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好不容易求得封二娘答应帮她向皇兄要金丹,没想到她却等不了。 葬礼很简单,相府没有任何人来参见,柳千盛一向和柳清关系不好,而柳夫人因为悲伤过度不敢前来。 就连慕容凛也因病没有出现,从始至终都是赵泉一个人操办的。 两日后,慕容凛进宫跟慕容桓告假。 “皇上,我想请几个月假,出去走走。”慕容凛的声音份外低沉,眼中明显挂着哀伤,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虚弱。 慕容桓心里一阵得意,面上却装出深有同感的悲切。 “三弟,身子好些了没?” 慕容凛点点头,有气无力地道,“好多了,谢皇上关心。” 慕容桓长长地叹了口气,扼腕不已地道,“没想到柳小姐……唉,真是红颜薄命呀!” 说着,慕容桓不动声色地撇了慕容凛一眼,见他眼眶一黯,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心里乐开了花。 拍了拍慕容凛的肩膀,慕容桓摆出一副长兄的关切模样,轻声道,“出去散散心也好,就不用着急回来了。”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慕容凛忙弯身回道,“谢皇上!” 慕容凛一走,慕容桓就急不可待地到太后那里去了。 “母后,你没看到他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鬼面王爷的影子。”慕容桓眉飞色舞地道。 因上次亲眼看到慕容凛对烟如丝的宠爱场面,太后无疑有他。 “皇儿,为了永除后患,我们还是……”太后肃然说着,原本朦胧无光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 慕容桓勾了勾唇,道,“母后放心,此事儿臣已有计较,只等慕容凛一离开郡城就下手。”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皇儿果然思虑周全,到时候只说三王爷因为三王妃的死悲伤过度,所以郁郁而终。”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凛收拾了些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王爷?”韵音面带忧色地看了看慕容凛,犹豫一瞬后接着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要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慕容凛幽幽地道。 小荷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王妃是真的死了,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 “王爷,你一个人走吗?”小荷怯怯地问道,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是她亲自看着王妃入土的。 慕容凛点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的。” “皇上,既然他手中已无兵权,现在整个人又恍恍惚惚,毫无斗志,何必要赶尽杀绝?”幽冥怔怔地看着慕容辽。 慕容辽剑眉一挑,面带愠色地道,“难道你对他余情未了?” 幽冥摇摇头,急声辩解道,“不,我……我没有。”说到最后,心却虚了,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那你就去帮我杀了他。”慕容辽冷声道,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此刻慕容凛心灰意冷,又身体不佳,是下手的绝好时机,要是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虽然光凭坎位的修为无法撼动他的皇位,可是不除掉慕容凛,他的心怎么都安稳不了。 知道任他如何进言,慕容辽都不会改变主意,或许还会适得其反。 无奈,幽冥忽然跪到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辽,哀求道,“皇上,求你不要让我参见这次的行动,好歹我也跟了他一场,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主仆之情,从此后小九会一心一意地跟着皇上。” 慕容辽冷冷地看着幽冥,脸上顿时布满寒气,一板一眼地质问,“你是不是笃定朕舍不得杀你?” “小九不敢这样想,也不会这样想,我不敢妄想独占皇上的宠爱,只是……” 慕容辽哼了一声,讥讽道,“只是让你亲手杀他,却做不到,是不是?” 幽冥咬了咬唇,闷闷地点点头,小声回道,“是。”他不敢再看慕容辽的眼睛,把头垂得低低的,仿佛犯了罪的重犯等待着审判。 慕容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心里就像胀着一股浓浓的怒气,不发不快。只是看着幽冥忐忑不安的样子,他又动不了手,甚至连狠话也说不出口。 半饷,慕容辽弯下身子把幽冥扶了起来,幽幽地舒了口气。 幽冥不解地看着他,眼中是柔软的祈求。 “朕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这几年他对你很好,或许当初朕就不该派你到他身边去,这样的话,朕就不会失去你了。”慕容辽温柔地看着幽冥,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唇,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懊悔。 “不,皇上,你永远不会失去小九。”幽冥果断地保证道。 “好吧,这次的行动你就不去了,留下来陪朕吧。” 花弄影很快就跟着了抓走赫连佑和阿威的那群人,估摸了下对方的实力后,她并没有动手,一来把握不大,二来想弄清楚到底是何人想对赫连佑不利,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三天后,那群人带着赫连佑他们来到了一个偏远山头的寨子里。 寨子虽然不大,可每一处都却有人把守,只是这些人明显不是普通的江湖绿林。 确定了落脚地点后,花弄影并没有急着进去救赫连佑,而是下了山,到附近的镇子上吃了些东西。这几日,除了随身干粮外,她就没有吃过别的,总要先补充点体力再说。 休养好后,她便开始四处查探,想打听一些关于那个山寨的事。 可是镇上的人似乎对那个山寨的事全然不知,甚至都不知道有那么个山寨存在。 看来,他们果然不是普通的山贼之类,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肯定是官府的密探。这里虽然离郡城很远,可依然是东陵的管辖之地,难道他们是慕容辽的暗卫?赫连佑的身份暴露了? 找了间客栈,花弄影睡了一觉后,夜黑风高时上了山。 趁着门口站岗的人打盹之际,花弄影偷偷地溜了进去。 只是寨子外面虽然看着不大,可里面却别有洞天,一进来就是一个桃花阵。 满眼看去尽是桃花树,枝头上的桃花开得正盛,一朵朵的相互争艳,好似无穷无尽似的。 好在花弄影对于五行八卦颇为精通,一眼就看穿了阵法,很快就破了阵,进入了山寨里面。 没有了桃花阵的迷惑,山寨大小一览无遗。 房屋不多,不过一刻,花弄影就找到了关押赫连佑和阿威的地方。 或许是那些人知道赫连佑和阿威中了软筋散,跑不了,所以很放心,只是用铁链把他们绑着,却没有派人看守。 “醒醒,快醒醒。”花弄影拍了拍赫连佑的脸。 半分钟后,赫连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阿影……”赫连佑低低地唤了声。看来阿影是看到了他丢下来的玉佩了。 “现在把你和阿威带走吗?”花弄影轻蹙眉头,小声询问。 赫连佑摇摇头,还有点气虚,“给我一些软筋散的解药就行了,这些链锁是钨铁筑成,以你的功力根本打不开,除非有钥匙。” 花弄影面色一怔,试了试铁链的硬度,果然如赫连佑所说。凭她的修为和机智解决那些人还是颇有把握的,不如就来硬的,到时候留一个活口,还怕他不交出钥匙吗? “放心,他们早晚会放开我。”赫连佑淡淡一笑,即使这个时候,还是温润如玉。他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是谁?把他绑过来有什么目的? 虽然宫里的事情也很紧急,可这会怕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就是回去也于事无补。绑他的肯定不是皇兄的人,不然早就下了杀手,留在这里把事情查清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这次他到郡城本是极其隐秘的事,可那个为首的人却信誓旦旦地叫他“赫连太子”,到底是谁告诉他的呢?会不会是封二娘? 不对……阿威明明把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了,并无可疑。她一个普通妇人为何要加害他呢?况且在流光溢彩的那些日子,行事一向小心,从没有暴露过身份,封二娘又如何得知? 赫连佑满腹狐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只消一个眼神,花弄影就知道赫连佑心中所想,无奈,只能照办,何况她也很想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忙把手中剩下的软筋散都给了他。 骤时,屋外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看能不能找到钥匙。” 赫连佑轻轻点头,花弄影“嗖”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上次抓赫连佑的为首者。 软筋散的药效刚刚散去,这会正好阿威也醒了。 “赫连太子,肚子饿了吧?”男子依然是笑眯眯的,手中还端着两碗饭。 “假惺惺。”阿威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闷声嘀咕。 本想再说一遍他不是赫连太子,可话到喉间又溜回肚里了,就算他再怎么浪费口水,也无济于事。 赫连佑无精打采地道,“饭里面有迷药吧!”这几天,每当他们拿水或者食物过来时,就是再给他和阿威下药,只是不吃也不行。 男子“呵呵”两声,冷峭道,“赫连太子何必挑明呢,不过你放心,等主人一来,你们就解放了。” “你的主人是谁?”赫连佑双目似鹰,炯炯的光芒一闪即逝,本该锋利的语气最终化作平和温软。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到时候自然知道了。” 男子说着把碗放下,轻蔑地扫了赫连佑和阿威一眼,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道,“手应该够得到碗吧,就请自便吧。” 烟如丝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还有些涣散,迷离,可意识已经渐渐地清晰了。魅的反噬果然厉害,想来她已经睡了很久,好的是命还在。查看了一下体内个鬼气,竟然完好无缺,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一片紊乱,真是奇怪得很。 也不知道慕容凛怎么了?还有呆呆他们? 正暗自担忧着,耳旁忽然响起了关切的声音。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烟如丝努力眨了眨眼睛,视线终于明朗了。 首先看到的就是慕容凛柔中带笑的表情,那张脸近得快贴到她了。 “你没事吧?”当时如果她晚来半秒,或许……烟如丝真的很庆幸她及时赶到了,哪怕受点伤也是值得的。 慕容凛扬着唇角,轻声道,“我很好。”说完,眼中又闪过一抹暗沉,她又救了他一次,他又害得她受这么重的伤,他必须得尽快提升修为,这次灵山之行势在必得。 “那就好。” 烟如丝舒心一笑,然而还没有轻松半会,又紧蹙眉头,忧心地问道,“呆呆他们呢?” “放心,他们很好,这会正在神物里休养生息呢!” 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平安无事!烟如丝心底长长地舒了口气,顿觉全身轻松不少。 慕容凛拂了拂烟如丝消瘦的脸庞,满眼心疼地道,“别再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看这小脸瘦得,得好好补补。” 烟如丝张了张嘴,享受慕容凛温柔关怀时,又觉得有几分膈应,他不该给她一个解释吗? 正在这时,屋内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汤来了。”小二哥端着东西,弯着腰,热情地道。 烟如丝心一紧,马上打量起四周来,床上的纱帐是桃红色的,床架是一看就是普通的木头,不是她的静怡馆也不是他的凌云阁。 眼珠一转,侧身过来,不大不小的屋子尽收眼底,一个丈余高的雕花瓷瓶在西面墙角,一道半新不旧的山水屏风将床挡住。 这不是王府!烟如丝惊诧不已。 “你等等,马上就有吃的了。” 慕容凛朝着烟如丝温和一笑,转过身换了副冷漠表情,大步走到门口,接过小二手中的还冒着热情的碗,查视两眼后满意地递给小二一大锭白花花的银子。 小二双手捧过银子,眼中精光闪现,马上点头哈腰,笑得乐呵,“谢客官打赏,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虽然这位客官长得吓人了点,可出手大方,又衣着不凡,肯定是富贵人家,他得好好巴结巴结。 “有事我会叫你的,先下去吧。”慕容凛一脸严肃地道。 “这是在哪里?” ------题外话------ 明天进入下一卷《灵山之行》,因为严打,昨天一章初夜挺清水的,就写了些前戏,到重要部分时,却不得不一笔带过,等过一阵子就好了。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ctrl+d键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 第一章 解毒 烟如丝微凝眉心,疑惑地看着慕容凛。 “先把汤喝了再说,冷了的话怕药效不足。”慕容凛说着,从碗里舀起一勺滚烫的汤,在嘴边吹了吹,一丝不苟的模样好像此刻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如果是以往的烟如丝,或者此刻是别人,她都会执拗地拒绝,除非等到答案。 然而,慕容凛温柔的模样,却让烟如丝把心里的疑惑都暂时压下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凛,顺从地张开嘴,喝下汤。 囫囵下咽,也没有来得及品尝滋味,然而饶是这样,烟如丝也一下子愣住了。 清汤刚刚下喉,还未到肚,全身上下就涌现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因为热度而引起的单纯反应,是带着种让人舒服的猛劲,体内的寒毒好像一下子淡了不少,阴冷的肌肤、骨髓、血管……莫不都似沉睡已久,却忽然被某种力量唤醒一样,虽然还有些惶然,憔悴,却又透着勃勃的生气。 烟如丝惊讶地低下头,垂眼看了看碗中的汤,一片红火的颜色,像淋漓的鲜血,不,比鲜血柔和多了,对,是盛开的花朵,还散逸着芬芳。 睁了睁眼,再仔细一看,那碗底分明躺着一株耀眼的花,竟然是火山赤莲。 “这……”倒吸一口气,烟如丝愕然地看着慕容凛,惊得话都说不完整。 慕容凛龇牙一笑,满靥生辉,连那骇然的疤痕也顿时柔和起来,“快点趁热喝,这样才能好得快。” 烟如丝满腔疑窦,毕竟火山赤莲十分难得,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还是先把药喝了吧,这样缠绕她十几年的寒毒就能尽祛了。 一口口地喝着,暖意越来越明显,火山赤莲就像是强大的气息,把遍布全身的寒毒一点点地逼迫出来。全身臊热,毛孔瞬间喷张,寒气从各个角落抽离出来,慢慢地渗出皮肤。麻麻的,还有些痒,那些寒气就好像永远生命的虫子,使劲地往外面跑。 不一会,四周就凝聚起淡淡的白雾,在烟如丝身旁徘徊停留,似乎想等慕容凛的斗气抽回时,再伺机窜回烟如丝的体内。 然而慕容凛却早已洞悉一切,他目光如炬,凝眉一扫,所有的白雾瞬间蒸发了,像惊慌失措的小兽抱头鼠窜,从瓦缝、墙隙、门窗口里逃之夭夭。 药尽时,烟如丝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好像如获重生般,身体的所有器官都脱胎换骨了,只是体内寒毒虽然已尽除,却好像还残留着一点顽固的毒素,镶嵌在皮肤里面,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影响,可终究是个隐患。 慕容凛放下碗,扶烟如丝坐起来,然后在她身后盘膝。 “你这是?”烟如丝微皱眉头,眼中聚气一丝疑惑。 “等会再说,我先帮你驱毒。”慕容凛一脸严峻地道,说话间双手已经抵住烟如丝的背了。 烟如丝很感念慕容凛的好心,奈何他们修行之路并不相同,恐有所排斥,反害了他,想拒绝,孰料当下从背后沁入一道有力的斗气,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强势侵袭,如夏日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让那些躲在角落里妄想幸免于难的毒素藏无可藏,只得乖乖地缴械投降,灰溜溜地从烟如丝的皮肤里逃逸出来。 烟如丝配合地闭上眼睛,却惊讶地发现心口已经乱成一片了。体内的幻气和鬼气此刻就像两个抢夺食物的孩子,闻到诱人的香气,争先恐后地吸收着从慕容凛掌心传过来的仙气。 粥少僧多,一份仙气不够两股力量分,霎时,绿色的幻气和黄色的鬼气急红了眼,原本是各处一方,互不干扰,这会竟然撕斗起来,缠绕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掌地打得激烈, 两团光圈一下子变成了一团,时而成圆形,时而成方形,时而又扭曲成不规则的多边形,倏忽,两团变成三团,四团,越来越多,在烟如丝的心口肆无忌惮地展开大战了。 烟如丝颇感无奈,暗自大吼:都给我住手! 果然够有威慑力,鬼气和幻气顿时乖乖地安静下来,各自收回光圈,回到了原本的领地。 然而还不等烟如丝歇口气,幻气和鬼气又好像达成了共识似的,竟然结为联盟,环抱在一起,同时发力猛吸慕容凛的仙气。 烟如丝又呵斥起来,然而这回,鬼气和幻气居然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如火如荼地吸食着美味佳肴。 烟如丝心急火燎,却偏偏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慕容凛自己停下来。 原本还一脸泰然的慕容凛顿觉有一道力量,如蜗牛的吸盘将他的手牢牢地困在烟如丝的背上,刚刚缓缓输入她身体的气息,这会像流水一般,“哗哗哗”地奔腾,拦也拦不住。 不一会,慕容凛的额头就渗满汗珠,本欲强行把手抽回来,可又恐这样会伤害到烟如丝,他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挺立着,任由仙气被吸走。 “吧嗒”,慕容凛额头的一滴汗珠掉到了床上,虽然声音极细小,然而精通幻术的烟如丝还是听到了。 正当她六神无主的时刻,这声“吧嗒”就好像惊天霹雳,让烟如丝如获神力,从心田迸发出一股强大的精神力。 潮鸣电掣间,心间一片郎朗,巨大的波浪如同火热的阳光,散发着强大的能力,让大地万物都接受它的沐浴,烫熨得幻气和鬼气骤然凝固。 接着,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无边无际,看不到源头,也寻不着尽头…… 片刻后,浪潮无声无息地退下,心口又恢复成一贯的模样。 幻气和鬼气得到释放的那一刻,就像被惊吓的孩子,忙退到各自的地盘,瑟瑟发抖,自我反省。 源源不断往外流泄的仙气,好像洪水倒流,飞箭逆转,蓦然止住,那些正欲脱身而出的仙气也都乖乖地返回了。慕容凛大松一口气,来自掌心的吸附感也骤然消失。 很快,烟如丝就发现了异样,原来心口多了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人,虽然闭着眼睛,但神情冷漠高贵,她就那么躺在那里,却浑然天成地带着股震慑世人的气势,好似万物都该匍匐在她的脚下。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分身?烟如丝暗自纳闷,师傅不是说只有幻术修炼到龙界,或者驭鬼术修炼到冥差才会衍生出分身来?莫非她的幻术已经进阶了? 想到这点,烟如丝急忙查探,然而让她不解的是,幻气依然是绿色,虽然有些深,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变成青色,可归根结底终究还是人界呀?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出一个分身来呢?真是诡异得很! 忽然烟如丝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可能,莫非是因为慕容凛的缘故?幻气和鬼气吸收了他的一些仙气,所以分身提前冒出来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烟如丝缓缓地睁开眼睛,慕容凛也正好收回掌心。 扭过头,望着慕容凛略显苍白的脸色,烟如丝目光盈盈流转,诚恳地嘤语,“谢谢你!” 慕容凛回以欣然一笑,马上移下床,扶烟如丝躺下。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慕容凛咧开嘴,笑得粲然。 烟如丝轻拧眉心,诧异地问,“明明是你救了我的呀!” 慕容凛拉起烟如丝的手,紧紧地握着,毅然道,“你救了我两命,我不过救了你一次,是我欠你的,所以我决定用一生来偿还。” 说到这里,慕容凛的嘴忽然抿成一线,顿了几秒,又道,“不,是用生生世世来偿还。” 烟如丝心一凝,她丝毫不怀疑慕容凛话中的真假,只是她受之有愧,是她先骗他,想偷他的火山赤莲,难道他一点都不生气…… 慕容凛饱含柔情,目不斜视地望着烟如丝,缓缓地道,“当初慕容辽下诏让迎娶相府的千金柳清,我很不高兴,可也无可奈何,如果反对就意味着和慕容辽挑明翻脸,所以我让幽冥去查一查柳清的底细,幽冥也是阳奉阴违,听而不做……” 烟如丝幽幽地看着慕容凛,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知道慕容凛这是要向她坦白一切。心底深处,有些怕,坦白以后呢?是不是意味着她不能再留在王府了,毕竟毒已经解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赖着呢? 环顾了下四周,烟如丝的心一下子凄凄然发虚,怪不得他把她带出了王府,是想从此天涯一方,互不相欠吧…… 慕容凛握着烟如丝的手紧了紧,眼神猛然变得熠熠,嘴角勾着的笑容带着庆幸般的欢愉。 稍停了片刻,他接着道,“柳清是东陵第一美人,风评却不好,既然幽冥敷衍塞责,我也只好亲自出马了。有一天,我收到消息,说是柳清要出府郊游,刚好我也有时间,就一路尾随过去,却正巧看到柳清被杀的一幕。当时,我不过是冷眼旁观,反正娶她也不是本意,况且买凶杀她的人也不是我……” 说到这里,慕容凛忽然无声地笑了,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像是暗喜自己做了什么正确的事似的。 烟如丝惶惶地望着他,脑海中一点点地浮现和柳清相遇的场景。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轻快的脚步声,就马上躲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慢,待走到近处时,居然是一个女子,鼻子还那么怪,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可还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烟如丝扯了扯嘴角,想插话问慕容凛一句是不是很丑,却偏又开不了口。 “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她依然很镇定,不像普通女子那样惊慌失措大叫起来,或者昏死过去,真的很特别……和柳清交谈完毕后,就当我以为她要就此离去的时候,她竟然抬手在面前一副,就变作了柳清的模样,简直太神奇了。”慕容凛笑眯眯地说着,仿佛在回忆着一件美妙的往事。 原来他早就见过她了,却为何一直纵容她这么胡闹下去呢? “你当时难道没有想,她居然这么狠毒,连别人的尸体都不放过?”烟如丝喃喃地问,言语间带着几分怯意,那模样让人好不怜惜。当初呆呆他们就因为这个怨她了,说什么怕柳清因为没有尸体便要和他们一样做孤魂野鬼,不得转世投胎。 慕容凛摇摇头,定定地看着烟如丝,“人活在世,单凭无愧于心,护我在乎的,又何必执着于他人的想法。” 简短的一句话,一下子让烟如丝释然了。 “我没有挑明她的身份,甚至还有几分期待她嫁入王府,最让我惊诧的,居然忍不住三番四次地跑去看她,当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送去的彩礼,却无视我的存在时,我的情绪一下子就不受控制了,恨不得当场把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扔掉。” 听到这里,烟如丝不由扬起嘴角,谁让他当时蒙着面,如果露出脸的话,她还会注意那些彩礼吗? 说到第一次看见烟如丝的真实面貌时,慕容凛眉尾眼角俱都飞扬起来。 烟如丝心里一阵甜丝丝的,当时她误会他以为夸奖的是柳清,还酸涩地挖苦了他一句,不想…… 接着,慕容凛又把烟如丝昏迷后的事情前前后后地说了一遍。 想不到慕容凛考虑得如此周全,连她的脱身之法都安排好了,竟然懂得假死,假死的症状和沈素莲还有柳婷一模一样,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大家就算要怀疑,恐怕也是怀疑相府的人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了。 最让烟如丝讶异的,慕容凛还让小狸代她下葬,想来是担心她的身体吧,不过小狸的人形只能维持一个时辰,难道没有露馅? 慕容凛一看烟如丝轻蹙的眉头,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解释道,“葬礼之前,小狸潜心修炼,终于有所突破了,现在他能够维持人形一天了。” 烟如丝喜出望外,道,“他现在在哪?”她还真想看一看。 慕容凛心底无端升起一股酸意,虽然明知道和一只狐狸争风吃醋,简直可笑至极,但他还是忍不住。 “葬礼一结束,我就把他弄出来了,他现在正在里面休养生息呢!”慕容凛说着指了指烟如丝手中的戒指。 烟如丝扫了扫域戒,却忽然发现沉睡的呆呆,忙问,“小月和笨笨呢?” 慕容凛撩起烟如丝的袖子,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绿色镯子,道,“小月在这里面。” 接着,又把烟如丝脖子上的玉佩翻出来,“笨笨在这里面。” 烟如丝惊愕得张大了嘴,没想到柳夫人送给她的镯子竟然是神物,还有慕容凛给的玉佩,居然也是神物。 “那个,”烟如丝尴尬地咳了一声,咕哝道,“等笨笨修炼出肉体来,我就把这个玉佩还给你。”这么珍贵的神物给她一个不相干的人也太…… 慕容凛有些气结,把玉佩放到烟如丝的衣服里面,一字不苟地道,“既然送给你了,就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我的东西不都是你的东西。” 他粗大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烟如丝的锁骨,让她像被火烫一般抖了下,原本还想反驳的话都卡在了喉间。 看着手腕上翠绿翠绿的镯子,烟如丝忽然有些心虚,这本该是属于柳清的,只是一时半刻,她也没有办法还给柳夫人,毕竟要找另外一个神物替代实在太难了。 “柳夫人听到我的死讯,有没有什么反应?”烟如丝小声问,语气中有一丝期盼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很伤心,听韵音说哭得昏死过去了。” 烟如丝怅然地叹了口气,道,“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早就死了,而且我还毁了她的尸体,会不会很恨我呢?” 慕容凛安慰道,“怎么会呢?如果不是你,柳夫人也不能享受这几个月的快乐时光。” 烟如丝咧嘴一笑,到底有几分勉强。不过她向来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很快又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事你跟韵音说了没?”烟如丝又问。 慕容凛点点头,微笑道,“韵音是个忠诚的丫头,对我是,对你更是。” 忽然,慕容凛一手按着烟如丝的肩,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我五岁的时候,母后就过世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女子,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心爱的女子相处,也不知道怎么让她明白我的心,可是有一点我的心里很清楚,那就是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疼她,爱她,宠她……” 烟如丝的脸颊顿时绯红,慕容凛这么直白的话,她再听不懂就是白痴了。高兴欢喜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不光是慕容凛,她也是这样,除了师傅和师兄,就再也没有和其他的男人相处过,她知道自己也是喜欢慕容凛的,可她不知道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她自来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今儿个喜欢的衣服,或许明儿个又看不上眼了,对慕容凛的感情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她很担心,不是担心自己,却是担心会因此伤害到慕容凛。她怯怯地垂下头,心跳得厉害。 慕容凛的手伸到烟如丝的下颚处,轻轻地抬起她的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眸中带着几分坚决的期许,“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一直对你好,疼你,爱你,宠你?” 烟如丝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眼中尽是慕容凛炽热的目光,和性感的薄唇。骤然,眼前闪过一些画面,却都那夜和慕容凛颠倒鸾凤,契合交融的惊心动魄。 下意识地,烟如丝点了点头,嗓音干涩地呢喃回道,“我愿意!” 话音刚落,她的心里忽然一片清澄,意识也豁然明朗起来。是的,她愿意,慕容凛不是衣服,不是鞋子,也不是任何什物,他是她愿意共渡一生,为之赴死的人。 那次为他招魂或许已经情根深种,不然以她薄凉的性子,又如何肯为他冒生命危险? 听到日思夜想的答案,慕容凛却一下子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奈何千言万语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慕容凛的目光一下子落到烟如丝殷红的唇上,激情霎那涌上脑。 火热颤栗的吻,像清风,像雪花,像碧水……,温柔地落在烟如丝的唇上。 两个人同时忘却天地,忘却万物,沉醉在着轻缓却偏偏刻骨铭心的吻上面。 大手拂下纱帐,将床上的一片春光关住。 电袭般的快感如翻滚的波浪,一阵阵地拍打过来,似乎要将两个生涩、在不断尝试的人儿淹没…… 慕容凛的手轻轻抚摸着烟如丝光滑的肩,然后顺着一路下走。 他掌心厚厚的茧子不时地咯到烟如丝,却不但不疼,却反而有种别样的纯醉感。 “小如……”慕容凛魔症般一遍遍地唤着烟如丝的名字,好似永远都叫不够。 烟如丝紧紧攀着慕容凛的脖子,大半重量都挂在他的身上,双眼死死地闭着,仿佛只要一睁开就会呛水淹死。 “凛……”她羞涩颤抖地回应着他,和上次单纯欢好不同,这回倒更像是初夜。 纱帐内的温度越燃越高,仿佛快要将一切都蒸发掉。 情到浓时,就剩下无声的行动。 然而,正到要紧关头时,门外却不适时宜地响起了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客官,您的马车找好了。” “该死的……”慕容凛气急败坏地低吼一声。 清醒过来的烟如丝臊得忙躲到了被窝里,以往她不过是嘴上占占便宜,这回居然如此放荡,看来她的体内真真正正是藏着一个色鬼呢! 可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想压抑它,就像慕容凛所说的人活在世,单凭无愧于心,此刻所作所为不正是顺着心在走吗? “小如,等我一会。”慕容凛说着,扯过衣服匆匆地穿上,跨下床,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 烟如丝忍俊不禁,掩嘴偷笑。 递给小二哥一锭大元宝后,慕容凛低声威胁道,“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冷冷的语气,怨念的眼神让小二哥无端打了个寒噤。看来他是打扰到人家的好事了,真是罪过,罪过,下回得长点眼色了。 不等小二哥拜谢赏赐,慕容凛就“咚”的一声关了门。 “小如,天色还早,不如我们接着……”慕容凛央求地看着烟如丝,眼中一下子胀满情欲,手也不安份地动了起来。 烟如丝娇羞无比,嘤嘤地“嗯”了一声。 慕容凛欣喜无比,得到首肯,更加卖力地挥洒起来。 相拥的两个人一下子好像徜徉地花丛中,嗅着各种花味芬香,眼前一片姹紫嫣红,还不时地翩翩起舞的彩蝶飞过,一时春光无限…… 清早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还带着几分清寒,然而在碰到纱帐时,却忽然炽热起来。 烟如丝懒懒地睁开眼睛,打了长长地哈欠,耳旁就传来慕容凛温柔的声音。 “睡饱了?”慕容凛笑眯眯地,有利地臂弯正紧紧地揽着烟如丝。 “嗯。”烟如丝点点头,露出齿贝甜甜一笑,娇声问,“我们要去哪?” 慕容凛宠溺地刮了下烟如丝翘立的鼻子,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马上已经找好了,吃过早饭,我们就去启程去灵山。”地府和魅一战,让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还很弱,为了保护心爱的人儿不再受伤,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俯视世间一切。 “灵山?”烟如丝迅速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灵山的一切资料。 “你想去寻一个坐骑?” “这是灵山行目的之一。”他要去看看弄儿和桑梓那边怎么样了,另外和绵州的方培聊一聊。 烟如丝也不再多问,既然慕容凛让她和他同行的话,到时候自然一切都揭晓了。从今天开始,她和他就是生死同进退的一体了。 幽冥匆匆忙忙地赶回王府,在前院正好晕倒准备出去的韵音。 “王爷呢?”幽冥一脸急切地问。 “昨天上午就走了。” “走了?不是预备今天走的吗?”幽冥错愕地叫了起来。本想来提醒慕容凛一声,让他千万小心的,不想还是没有来得及。 韵音疑惑地蹙起眉心,王爷昨天跟皇上告假的时候确实说过打算今天走,可幽冥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真的走了?”幽冥不可置信地看着韵音问道。 韵音点点头,“确实走了!” “那你知道王爷去哪里了?”或许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暗卫肯定还有三日醉,只怕慕容凛独身一人防无可防。 韵音愣了下,后摇摇头,“不知道,王爷没有跟任何人说。” 一来她确实不知道慕容凛和烟如丝去哪里了,二来她也不想任何人知道慕容凛他们的行踪,就算这个人是幽冥也不可以。 幽冥一下子懵怔了,低声喃喃自语,“天意,天意……”天意让慕容辽留了他一晚,所以今天才能赶回王府,天意让慕容凛提前一天走,所以等不了他,天意让他走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去向…… 韵音张了张嘴,想和幽冥好好说几句,幽冥却失魂落魄地往外走,且脚步越来越急,最后还狂奔起来。 “韵音?”小荷迷茫地顺着韵音的目光往外看了看,却只看到幽冥快要消失的背影。 “幽冥侍卫刚刚回来了吗?” 韵音忙收回目光,把眼睛又落到了小荷空空如也的手上,轻挑眉梢,问道,“你不是说回去拿篮子的吗?” 小荷眼光一闪,忙呵呵一笑道,“想想还是算了,是你说的,拿着也是一个累赘,我们不过出去白逛逛罢了。” 说着,又潋了笑容,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往韵音脸上瞟了瞟,“王妃不在了,整个王府就好像空了下来,半点生气也没有,也难怪王爷要走,恐怕是不想触景伤情吧?” 韵音也跟着吁了口气,伤感地喟叹道,“谁说不是呢?王妃人和气,对我们下人又好,唉……” 眼睛扫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韵音更是难过,幽幽地道,“这身衣服还是王妃当初让裁缝师傅做的呢。” 小荷忙附和道,“是呀,再难遇到这么好的主子了。” 两人走出大门,小荷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韵音,刚刚幽冥侍卫回来有什么事?王爷不是放了他一个月大假吗?” 韵音无精打采地道,“还能有什么事,听到王妃过世的消息,知道王爷肯定很伤心难过,所以赶回来想看看王爷。” …… 等了五天,那个所谓的主人总算来了,一身青衣男子,四十岁上下。 扫到赫连佑手脚上的铁链,青衣男子不满地蹙了下眉头,对着一旁恭敬站立的男子怒呵道,“炎肃,我不是再三交代要好好招呼赫连太子吗?这是怎么回事?” 炎肃就是抓获赫连佑的那个为首者。 听到青衣男子的责斥,炎肃忙恭声解释道,“主人,他的修为很高,已经达到了坎位,如果不这样的话,根本锁不住他。” 青衣男子面色一怔,顷刻恢复自如,冷声道,“钥匙呢?” 炎肃面色讪讪,迟疑了几秒后把钥匙递给青衣男子,睨了赫连佑一眼,小声道,“主人小心点,恐怕……” 青衣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钨铁之链能锁住离位的人,却锁不住赫连佑。 “是。”炎肃无奈地顿了一会,就灰溜溜地走了。 “对不起,赫连太子,是我疏忽了。”青衣男子一脸歉意地给赫连佑赔了个不是,忙又把他把铁链打开。 赫连佑淡淡一笑,眼前的青衣男子果然有些眼色。 “请坐。” “赫连太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北穆的监国乌戈,这次把太子请过来,其实是想谈一谈合作之事。”乌戈一脸诚恳地道。 赫连佑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柔和的声音却好似在说着极平常的事,“想不到北穆国请人倒是够特别,既有软精散,又有钨铁链。” 虽然面上装作波澜不惊,可赫连佑的心里早已如雷雨天的江海,一阵翻滚。 乌戈的名号,他是如雷贯耳。监国是北穆特有的职位,相当于宰相,甚至比宰相的权利还要大,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北穆大王,就是监国了。而乌戈就是历任监国里活得最风生水起的一位。北穆大王澹台布朗对他格外器重,无论国之大事,还是后宫家事,都会询问乌戈的意见。 据说,澹台布朗曾经很宠幸一位女子,可谓一时冠绝后宫,可来那个女子诞下了一名男婴,澹台尧旭便欲立那女子为后,可是却遭到乌戈的强烈反对,后来此事就不了了之,再后来那名女子却忽然离奇死亡,而那个男婴也生死不明。 最让人惊讶的是,乌戈虽然权倾朝野,可却从来没有什么功高盖主等不利于他的流言传出来,北穆的人上至文武百官,下到黎明百姓都无不赞誉他的人品。 赫连佑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竟然会离开北穆,到东陵来见他。 忍不住,又扫了乌戈一眼--张得极为普通,毫无特征,没入人群就会消失不见。 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其实越恐怖,因为他可以隐藏很深,任何人都无法窥探他的内心。 乌戈不愧是老道之人,听到赫连佑如此明显的讥讽,却依然不动声色,反而歉意拳拳地道,“早闻赫连太子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对谁都是温和有加,今日一见,果然是人如其名。炎肃所做,虽不是我授意的,但我依然责无旁贷,我在这里郑重地道歉,望太子海涵。” 乌戈说着,便准备向赫连佑鞠躬,然而要动未动间屁股却依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个老狐狸!赫连佑暗骂了声,浅浅笑道,“乌戈大人这话太严重,既然是下属妄自做主,我自然没有怪罪之理。” “多谢太子体谅!” 乌戈装模作样地朝赫连佑轻轻颔首,接着又一脸严峻地道,“太子,贵国皇帝驾崩,大皇子继位的消息你可知道?” 赫连佑身子一晃,体内的斗气骤然翻腾,一口血憋在胸口差点吐了出来。接到父皇病重的消息时,他就料到了这个结局,所以日夜兼程地往回赶,没想到…… 乌戈的嘴角翘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绽出一抹淡笑,看赫连佑的反应,他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怕也猜到了。 “乌戈大人,请问这是多久前的事情?”赫连佑满脸悲沧地问道。 “你父王驾崩是七天前的事,大皇子赫连羽继位是昨天的事。” 赫连佑顿时怔住了,就算没有遇伏,也赶不及了。 父皇对他关爱有加,他却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何其不孝。赫连羽真是狼子野心,恐怕早已经部署好了,就等他回去然后一网打尽,所以才迟迟没有继位,乌戈的人也算是无意中帮了自己一把。 “逝者已斯,生者永鉴,赫连太子请节哀。”乌戈不咸不淡地劝慰着。 赫连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的悲痛却不能为外人道,只能强行压下去。 “乌戈大人,不知道南锡国内现况如何?”赫连佑眼中的伤痛尽然隐去,然而语气依然透着淡淡的悲意。 乌戈摇摇头,愁眉苦脸地道,“现在形势对太子很不利,本来你父皇仙逝,顺理成章应该由你来接任大统,可是太后和大皇子他们掌权,居然散播流言,说老皇帝之所以为忽然病逝,是因为被人下了毒,而且这个下毒的人还是太子你。开始的时候,南锡国的人还不相信,可是后来大皇子竟然买通了老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让他站出来指认你,所以……” 赫连佑紧紧咬着牙,抑制着那口快要喷出来的血。早就知道赫连羽觊觎皇帝为置了,可没想到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连父皇的贴身太监李顺都屈服在赫连羽的威胁下了,恐怕国内现在对他是一片谴责之声,如果这会回去,无疑是以卵击石,送死。 “太子也不必太过担忧,由于太子一向风评很好,民众大多还是相信太子不会做出弑父之事的,最重要的是朝中还有一批以平亲王为首的大臣是支持太子的。”乌戈肃声道。 赫连佑固然知道平亲王是站在他这边的,只是现在手中苦无兵权,想要推翻赫连羽,还是很困难的,除非…… 不动声色地扫了乌戈一眼,赫连佑忽然想起乌戈刚刚说的什么谈一谈合作之事,看来是算计好了的。不过,他绝不能先开口,不然乌戈更是漫天要价了,他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乌戈是无偿帮忙。 “谢谢乌戈大人安慰,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赫连佑长长地叹了口气,佯装心灰意冷状。 乌戈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微微眯眼,低声道,“太子,我国愿意出兵帮太子夺回皇位,不知太子可否愿意?” 赫连佑迟疑片刻,先是一喜,继而面露难色地道,“如果贵国肯出兵,我自然万分感激,然现在我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太子,实在不知道如何回馈贵国的鼎力相助。” 乌戈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太子过虑了,其实我国大王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和贵国结永久之好。你也知道,现在是三国鼎立之势,可贵国忽然和东陵签订了和平条约,所以……你看……” 赫连佑顿时明白乌戈的意思,不过他也知道北穆想要的怕远远不止这些,只是现在迫于无奈,他不得不妥协。皇叔在朝中的地位虽然崇高,奈何手中无兵。想要夺回皇位,恐怕只能仰仗北穆了。 “乌戈大人的担心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和东陵签订和平条约是我父皇的旨意,就算我登上了皇位也不能毁掉父皇的盟约,不过……” 赫连佑说着话锋急速逆转,“我有个妹妹,芳龄十五,尚未婚配,形姿妙曼,温婉大方,父皇一直对她宠爱有加……听说贵国的曼哈太子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却至今还未娶妻,澹台大王十分担忧……” 第二章 爱意绵绵 赫连佑说得滔滔不绝的话像正在狂奔的马儿受到阻碍忽然止住,接着别有深意地看着乌戈,眼眸中闪着异样的亮光。 赫连佑的意思乌戈了然于胸,他张开嘴“哈哈”一笑,满意地点点头,锵然道,“他们一个男中龙,一个女中凤,确实是天作之合,再般配不过。如果大王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高兴。” 赫连佑也勾着唇无声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没有乌戈那么畅快。凤仪公主虽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但毕竟也是血浓于水,北穆乃蛮夷之地,让她嫁过去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这样恐怕乌戈也不会全心全意地帮他, “大人说得极是,两国既然联姻,结了秦晋之好,以后自然就是一家。我妹妹凤仪是我们南锡国唯一的公主,众星拱月,身份尊贵自不用说。贵国的曼哈王子也是天降麒麟儿,衣朱带紫。两人的婚事自不能等闲视之。万两黄金、十箱珠宝、千匹锦缎、三座城池作为公主的陪嫁,乌戈大人认为如何?”赫连佑眉眼轻动,心里一阵翻滚。早晚他要把这些都夺回来。 乌戈喜上眉梢,却并未笑得夸张,只淡淡地道,“太子和令妹果然手足情深,相信你父皇在天之灵也很安慰。” 虽则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可乌戈的心里却已经好一翻算计了。 东陵有十二座城池,南锡有十一座,他们北穆不过十座,处在三国之下。但如果再加上南锡国的三座的话,就是十三个城池了,一下子跃居三国之首了。这笔买卖很划算,如此一来,离一统天下的目标就更近了。大王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非常开心。 “太子,不过……” 乌戈摆出一副忧愁的模样来,说着还顿下来皱了皱眉头,“现在南锡国内时局不稳,赫连羽刚刚登上皇位,施了仁政,不仅大赦天下,还下令减免全国赋税一年,百姓们对他继位岁有疑虑,可这会就只剩下感恩戴德了。我们想拨正反乱恐怕还得等更好的时机。只是,不知道太子可有等待的耐心?” 赫连佑心内暗叹了口气,百姓对于谁做皇帝向来都是三分钟热度,只要当权者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他们就会安分守己,想他们站出来支持自己恐怕是天方夜谭。只能等过一段时间,再慢慢地散播不利赫连羽的流言,然后为自己平反正名,再推翻赫连羽取而代之就是顺理成章了,但是…… 赫连佑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乌戈。和乌戈虽然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可毕竟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做不做数全在双方自觉。他真担心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到时候乌戈来个翻脸不认账他也唯有干瞪眼。看来,他得做两手准备,快速培养自己的大军才是正途。不然就是夺回了皇位,也只是个傀儡,要一直看北穆国的脸色,就更妄谈什么统一三国了。 “大人思虑甚全,现在确实不是好的时机。我也需要时间准备准备,总不能一兵一卒都要劳费贵国,这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赫连佑表示同意地附和道,脸上挂着淡然的表情,营造出一种毫不在乎的氛围。 乌戈心里猛抽了口气。如此看来,赫连佑并不是完全没有势力,又或者想寻求其他的联盟。毕竟他刚刚去了东陵一躺,和慕容辽暗下达成什么共识也未可知。 为防事情有变,乌戈决定先行下手。 他把身子往前凑了凑,眼中泛着殷切的光芒,盛意拳拳地道,“太子决定什么时候举兵,我们就什么时候配合。不如太子先随我去北穆,等时机成熟,我们再一起行动,你看如何?”只要赫连佑去了北穆,他们就掌握了全局,到时候别说三座城池,五座都是有可能的。 赫连佑心里冷哼一声,乌戈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然而他赫连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任人拿捏的,他虽然很想夺回皇位,可也不想屈人之下,更不想卖国求荣,遭千古唾骂。三座城池已经是极限了。 潋了眼底的凌厉,赫连佑换了副柔和微笑的表情,朝着乌戈感激地颔首一下,毅然道,“多谢大人的一番好意,只是大人的邀请晚了一步,我已另有去向了。” 乌戈不解地挑起眉头,露出一丝诧异。 正在此时,房门像被机关控制一般,闪电打开,又闪电关闭,再看时,屋内已经多了一个红色的影子。 赫连佑扬起唇角,无声地笑了起来。阿影来得正是时候,也该给乌戈一个重重的还击了。 “你是谁?”饶是乌戈这么沉稳的人也不由坐不住,猛地站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花弄影,惊讶地问。 花弄影并不回答乌戈的问话,而是追云赶风似地移动着莲步,到乌戈身旁端起他面前的一杯茶,然而在乌戈有所反应之前推到一尺之外,捡了个空闲的椅子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乌戈张口结舌,她的一切行动不过弹指间,如果她刚才想取他的人头的话,简直易如反掌,这个女人深不可测,简直太可怕了。她到底是谁?和赫连佑什么关系?难道赫连佑刚刚所说的另有去向就是指的她? “苦而不甘,涩而不香,茶中下品,难道北穆国就如此贫瘠,拿这个招待客人?”花弄影柳眉一竖,丹凤眼微蹙,眸中带着几分薄薄的怒意。 “还是说乌戈大人有意看轻赫连太子,所以拿这种马都不喝的东西来羞辱赫连太子?”花弄影眉眼一展,眸中的光芒即刻幻化,变得冷峭尖利起来,声音也有几分刻薄,丝毫没有给乌戈还嘴的机会。 “你……”乌戈抬起手满含怒气地指着花弄影,却被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活了四十年,他还没有见识过这般狂傲不俗的女子。 “你什么你?没人教你要对美丽的女子恭敬有礼吗?”花弄影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转瞬移到乌戈面前,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掰住乌戈的手指,脸上的表情一片肃杀,冷冷的语气连惊骇似乎都能冻住,“还是说你想做四指监国?” 说着,她稍稍地用了下力,就听到骨头“嘎吱”一声响。 乌戈倒吸一口凉气,钻心的疼痛感从手指尖转眼移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就在他以为手指怕是要断掉的时候,却偏偏还好端端地在掌上,只是越发地巨痛了。.tw[棉花糖小说网] 门“咚”的一声被踹开了,炎肃带着一帮人从外面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看到花弄影的那一刻,炎肃骤然愣住了。想不到刺客居然是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子……啧…… 乌戈一道冷光,炎肃才晃过神来,忙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干干地呵斥道,“大胆刺客,还不快放开乌戈大人!” 花弄影不屑地睨了一眼,勾着红唇嗤笑一声,放开乌戈的同时身形已经移到赫连佑那里去了。 “快,抓住她。”炎肃大声叫道,自己却迟迟未道。 他身后的人马上蜂涌过来,却被乌戈一声冰冷的厉吼制住了,“还不快滚出去,这个姑娘是太子的朋友,我的座上宾。” 原本还杀气腾腾的众人这会一头雾水,先是看看乌戈,接着又看看炎肃。 炎肃亦是,那个女子刚刚明明意图对乌戈大人不轨,怎么乌戈大人反而?可是乌戈大人的样子不像是被人胁迫,更不像是在开玩笑。 “还不快滚。”见炎肃迟迟未有行动,乌戈的吼声越发凌厉起来,那眼神足以杀死一头牛。 只觉身上忽然凉飕飕地,炎肃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忙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乌戈大人虽然不懂武功,可眼神却比懂武功的人还要锋利,真是不可小觑。 乌戈果然是个聪明人。腰身要弯未弯间,赫连佑一脸歉意地朝着乌戈赔罪道,“乌戈大人,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揉了揉手指,在她放开的那瞬间好像疼痛就全部消失了。乌戈若有所思地看了花弄影一眼,然后望着赫连佑释然一笑,道,“怎么会呢?这位姑娘说得对,确实是我疏忽了,因为来得匆忙,礼数有所不周,不及吩咐炎肃去买茶业,才让姑娘有所误会。不过,天地可鉴,我真是没有丝毫轻视太子的意思。” 赫连佑笑着点点头,附和道,“乌戈大人公务繁忙,能抽空来见我,已经与有荣焉了。这几日实在是叨扰了,就此拜别,希望下次见面不会相隔太久。” 说着,赫连佑还装模作样地抬了抬脚步。 乌戈面色大惊,忙阻止道,“太子请留步!” 花弄影哼了一声,脸上尽是清冷,逼问道,“莫非乌戈大人还想强留不成?” 乌戈忙呵呵地解释道,“当然不是,只是关于合作之事,我和太子还有些细节需要再行商榷。太子你看……” 说话间,乌戈拿眼别有深意地瞧了瞧花弄影。 花弄影心里有些不耐烦,皇室的人就是这样,你争我抢,勾心斗角,没有一日安宁,虽然鬼见愁也不得安宁,可却简单得多,拿钱杀人,收集消息,每个人各司其职,她要做的不过是掌舵而已。 可是……花弄影暗舒了口气。既然爱上了皇室的男子,就注定这一生无法平凡。想要做能够和赫连佑齐肩,让他离不开,放不下的女子,她就必须时时刻刻面对这些,迎合这些,学习这些…… 赫连佑做懵懂状,佯装不解地反问,“乌戈大人,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我们还没有签订正式的结盟条约呢?”乌戈急不可耐地道。如果赫连佑走了,再反过来去找东陵结盟,就大事不妙了,眼前的女子来路不明,起码也要先弄清楚了再说。 赫连佑怔住,沉思了片刻,方缓缓地回到座位上,面露难色地道,“关于出兵一事,大人能全权代表澹台大王做主吗?” 乌戈长松了口气,褪去脸上急色,稳稳地坐了起来,听到赫连佑的质疑声,不免有几分愠意。不过看样子,这个女子和赫连佑关系匪浅,出兵之事赫连佑居然毫不避讳。 “太子放心,来之前大王已经授权给我了。” “如此甚好,道便宜行事!” 就这样,两人各怀鬼胎地签订了结盟条约。 “太子,这位姑娘修为很不错,不知芳名是何?”乌戈试探性地问道,笑眯眯的脸上闪着几分别样的光彩。 赫连佑翘着唇角,用余光瞟了花弄影一眼,不答反问,“乌戈大人,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有个疑惑,不知大人可否解答?” “当然。”乌戈淡淡一笑,却多少有些勉强。他知道如果不先回答赫连佑的问话,他也别想得到答案。 “我这次去东陵,本是极隐秘的事,去也好,回来也罢,都是临时起意,大人又如何得知我什么时候会经过离别林呢?”赫连佑微微眯着眼,眼底的幽暗一闪而过。这件事他已经思考过千百回,却总也想不通。 离别林就是赫连佑和阿威遇埋伏的地方。那里不是官道,路又崎岖,很少有人走,一来为了赶时间,二来想避开麻烦,所以赫连佑特意选了哪条路。不想还是…… 身体松软地靠着椅背,乌戈无声地笑笑,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太子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是如果连墙都没有,又该如何透风呢?”他到东陵的事或许还有几个人知道,但是他落脚在哪里,什么时候走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息网,太子也不例外,我也不是能事事预先知道,就比如说这位神秘的姑娘,我就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出现,也猜不到她的身份。”乌戈遗憾地叹了口气,眼中却闪着得意的光芒。 “既然大人不便相告,那我也不强求,想来这些事迟早会水落石出的。”赫连佑摆出一副颇感无奈的表情,可眼中的淡然却出卖了他。 看来他不先说点什么,赫连佑是决然不会透露她的身份。乌戈心里暗自盘算,如何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又不泄漏密探的身份呢? “太子既然急着要走,也不好执意挽留。这样吧,”乌戈忽然起身,脸上颇有惋惜之色,“我马上吩咐炎肃把太子的贴身侍卫放了,让他和太子一起下山。” 三人走到门口,乌戈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提醒太子一句,要特别留意身边的人,要知道往往就是那些看似好像忠心的人,却偏偏是背后插刀的人。有时候埋伏不一定非得知道确切的时间,确切的路线。” 说完,也不等赫连佑反应过来,就大步迈出门,高声喊道,“炎肃,去把太子那位贴身侍卫带来。” “是。” 赫连佑暗自思索,乌戈的话很有道理。赫连羽的人也好,乌戈的人也好,只要知道他回去的大概时间就可以了。反正到南锡国就那么两条路,完全可以做两手准备,况且为了赶时间,避开官道上的卡,他多半会选择离别林,他想得到了,别人自然也想得道。 可是,知道他去东陵的人也不多呀!阿威,皇叔,就连另外三个使者也是下等官员,根本没有见过他,恐怕也只当他和他们一样。阿影和师妹都是顺着标记找到流光溢彩的,况且他们都不可能会出卖他呀! “公子,你没事太好了。”看到赫连佑平安无事,阿威差点喜极而泣。赫连佑被带走的时候,他可是着实担心,生恐会出什么事。 赫连佑抿嘴一笑,点点头,“我们马上就可以下山了。” 阿威脸上的兴奋还未来得及展开,眼睛又扫到花弄影,更是高兴,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花小姐,你怎么来了?”想来,肯定是花小姐救了公子。 花弄影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可是……阿威忙扫了扫四下,见除了花弄影一人外,再别其他,心里便有些疑惑。花小姐只身一人,怎么救得了公子呢? 不过,须臾,阿威又释然了。花小姐一向足智多谋,肯定有她的办法。 “原来姑娘姓花!”乌戈满脸含笑地打量着花弄影。腰间系着一截软鞭,丹凤眼,一声耀眼的火红色,看来八九不离十,她就是传说中鬼见愁的当家花弄影了。 乌戈的反应让阿威瞬间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朝着赫连佑和花弄影投去歉意的眼神,接着又狠狠地瞪了乌戈几眼。 花弄影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她知道乌戈肯定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不过看赫连佑的样子,恐怕原本也是打算告诉乌戈的,不过是故意吊吊乌戈的胃口,不想他那么容易心有所成罢了。 三人在乌戈炽热的眼光下,不紧不慢地下了山。当然,确切地说,是花弄影在乌戈炽热的眼光下越走越远。 虽然乌戈只露出了少许的情意,可赫连佑还是敏感地发觉了。 他担忧担忧地看了看花弄影,见她没有任何不快才放下心来。 “公子,我们现在回南锡吗?”阿威憨声问道。 经阿威这一提醒,赫连佑又想起他父皇驾崩的消息来,眼眸立马黯淡下来。 花弄影忙给阿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吧。”看了看赫连佑和阿威,花弄影提议道。他们身上的毒虽然已经解了,可这几日被关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早已疲惫不堪,必须得缓一缓才行。 安顿好后,花弄影才把北穆国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阿威,她也是昨天才收到从鬼见愁来的消息。 “大皇子继位了,那公子怎么办?”阿威错愕地道。 “还能怎么办?先跟我回鬼见愁再说。”这些年,她也攒下了不少银子,足足有几千万两,给赫连佑招兵买马尽够了。 吃过早餐,慕容凛就带着烟如丝出发了。 店小二早已把马车安排好了,连带着车夫也都找好了。 本来慕容凛是可以亲自驾车的,只是他想和烟如丝更多地呆在一起。 车夫悠闲地赶着马车,那马瘦啦吧唧的,好像三天没有进食一样,无精打采地缓缓前行。 慕容凛也不催促,倒真的像游玩一般,和烟如丝一路探讨着沿路的风景。 慕容凛撩起车帘,指着道路旁边的田野,笑问,“小如,你看,那绿油油的田地,一望无际,美不美?” 烟如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慕容凛兴致勃勃,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油菜。 “你呀,真是少见多怪,没见过油菜吗?”烟如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自从慕容凛坦白一切,他们两个身体交融后,烟如丝就越来越自如了。和慕容凛相处,她不用小心翼翼地顾虑什么,一切随着心意,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这种轻松的感觉就是和师傅师兄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过。 “确实没有见过。”慕容凛若有所思地望着田地里忙碌的两个身影,一男一女,拧着眉心,虽然颇为疲惫,额头还挂着汗珠,偶尔起身,却又冲着彼此灿烂一笑,虽然劳累,却也乐在其中。这样的日子未必不美。 烟如丝眼中刮过一抹促狭的光,笑着提议道,“你要是愿意的话,哪天我们买块地,学着做一对农民夫妻,如何?”她一个长年漂泊在外的人,也吃不了这种苦,更别说是慕容凛了,怕坚持不了三天就要放弃了。 慕容凛收回目光,溺爱地看着烟如丝,笑道,“你就打趣我吃不得苦,对不对?” 烟如丝掩嘴而笑,算是默认。 慕容凛抬起手轻轻地拂过烟如丝的秀发,微笑着说,“要是以前,这种事我肯定做不来,可是有你在就不一样了,只要你愿意,任何事我都能坚持。” 烟如丝俏皮地伸了伸舌头,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天生就是打打杀杀的命,这田地里的事是真的做不来,偶尔体味一下百姓的辛苦还可以,如果让我以这为生,恐怕得饿死了。” 慕容凛唇角飞扬,无声地笑笑。小如的话却是正理,其实在朝中步步为营也好,做农民辛苦耕耘也罢,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是自在。 “谁说你天生是打打杀杀的命,我看你天生是享福的命?”慕容凛捏了捏烟如丝的鼻子,笑道。 烟如丝得意咧嘴一笑,面上挂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谁让我眼光好,找了一个出色的丈夫呢?有钱有权,我不享福还能做什么?” “做。”慕容凛薄唇轻动,忽然吐出一个字。 “什么?”烟如丝迷惑地反问。 慕容凛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还能做。” 意会到慕容凛的意思,烟如丝脸色一红,即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双手大方地勾着慕容凛的脖子,跨坐在他身上,充分发挥她色女的本质,向慕容凛明送秋波。 慕容凛体内的欲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正准备热情地吻下来时,烟如丝却忽然撒娇道,“凛,好无聊哟,可不可以把小狸放出来玩一会,还有呆呆他们……”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真是想念得紧,虽然和凛在一起很快乐,可是她也很想看一看小狸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烟如丝心里暗语:也不知道凛对小狸为什么这么大的敌意?好像和别的男人吃醋一样,小狸就是一只宠兽。不过,被凛紧张的感觉也很不错,甜甜的。 慕容凛满腔热火一下子被浇熄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心里懊悔不已,真应该趁着上次帮小如正身之际,把那头色狐狸丢掉。哼,竟然还想和小如双修,他的狐狸命是嫌长了吧? “好不好?”见慕容凛似不同意,烟如丝马上发挥缠功,嗲声嗲气地道,说着还主动在慕容凛脸上印上了一记香吻。 刚刚被冷水浇灭的欲火又燃烧起来了,慕容凛双眼泛着炽热的光芒,呼吸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似乎烟如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一个声音,就能让他失去理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放纵的一个人,对于男女床上居然这么热衷。 小小的马车变得拥挤起来,似乎盛不下这浓浓的情意,原本掩着的帘子好似被膨胀的空气挤压了一般,“哗”地飘了起来。 窗外一道冷风吹了进来,同时吹进来的还有强烈的杀气。 “有杀气!”濒临沉溺的烟如丝骤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低声道。 看来他的功力有待加强,什么时候能够让小如达到忘我忘物的境地,才算小有所成。 慕容凛扼腕不已地叹了口气,扭头转向窗外时,目光豁然凌厉起来。这些个没眼见的东西,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打扰,不把他们挫骨扬灰实难消他心头之恨。 “小如,我下车看下,把窗帘关好,就算忍不住要看,也记得千万屏住呼吸。”他可不想待会要欢好的时候,小如却没有力气了。慕容凛嘱咐一句后,跳下了车。 烟如丝本欲问要不要帮忙,可一想到慕容凛现在的修为,话又吞了下去。散仙级别,在流云大陆还有什么可以视为对手,如果还能被擒,也够荒唐的。 想通这点,烟如丝便打了个哈欠,歪着头小憩起来。昨晚折腾了一夜,真是有够累的,凛却依然精神奕奕,看来散仙就是不一样,她也得努力修炼,快点到龙界或者冥差,就可以和凛一样了。 下车的那瞬间,慕容凛就催动了体内的斗气,在身外铸建了一个薄薄的防护层,未免再次被三日醉迷倒。 一次吃亏,如果还不懂得警觉的话,就活该被人干掉了。 车夫依然昏倒。 不远处的对面,清一色地站了一排黑衣人,个个蒙着面。 和上次在幽州一样,他们并不急于行动,等待着他自行昏倒。 只是,物换人也非,他慕容凛又怎么可能再一次被三日醉击中呢? 环抱着双手,慕容凛悠哉地等待着黑衣人的行动。 须臾,黑衣人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互相对看一样后,一人道,“他没有中毒。” “怎么办?”另外一人声音顿时紧了起来。 “打……”似乎是为首者下了一声死令。 慕容凛大袖一拂,空气中那些无形无味的三日醉刹那被冰冻住,现出形状来,一个个米粒大小漂浮在空中,好似雪花一般,刚刚还是杀人无形的迷药,这会却变成了美丽的点缀。 “快走,他是散仙。”人群中,一个黑衣人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大声喊叫的同时已经开始奋力逃窜了。 然而,他快,慕容凛更快。 只见他稳稳地站在那里,如同巍峨的山川,纵使天崩地裂,也难移动寸步。 风吹着他藏青色的长衫,不是谪仙,却是忽然从天而降的天神,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仪,凝重的气势让所有黑衣人都如腿上灌铅,被订在原地。 他们只觉有股狂风吹过来,本应该将身体吹得更远,却偏偏像定身咒一样,把他们绑缚住。从没有一刻,他们想现在这样,觉得离死亡如此之近。 本是不惧生死的死士,这会要死不死时,也骤然惶恐起来。就是敌对双方拼杀致死,他们也心甘情愿,可是就这样像蝼蚁一样待死,却无法承受。 他们就像是等待被屠宰的猪,偏偏慕容凛却似乎不急于行动。他就是要让这些人尝一尝恐惧的滋味,尝一尝生与死转化的煎熬,尝一尝无能为力的绝望……这一次他不光要剿灭慕容辽仅剩的暗卫,还要在他们的心里造成绝对的震慑,让他们死后也对他心存畏惧。 他的好哥哥,他会一步步地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气势蓦然散去,那些黑人面色大喜,刚刚抬了一步,扬起的嘴角还未咧开,慕容凛强大的攻势就暴风骤雨般地扑了过来。 天空似乎一下子也黑了,如同蒙上了一个灰色的罩子,流动的空气别硬生生地排挤到罩子之外;原本是习习的凉风,这会却剧烈起来,好像龙卷风要吞噬威力所及内的一切。 随风摇曳的树停了下来,枝头歌唱的鸟儿忽然安静,就连不远处在田间忙碌的农民也好像滞了手脚…… 心底才萌生的期望,甚至还来不及完全伸展,就被扼杀了。那些黑衣人形态各异,脸上却如出一辙地挂满惊悚的表情。 罩子轰然破碎,空气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前一秒还不能呼吸的黑衣人即刻如同重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然而,那口气却来不及咽下,或者说没有器官容下那口气。 他们愕然地发现,身体如流沙一般,一块块地消失,不见血,就好像被黑暗吞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偏偏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手眼嘴鼻都能动,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肉体被狂风带走,走后连头颅也被一并带走。 前后三分钟,肃杀的大地又恢复了宁静,血腥味和杀气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这场打斗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不过梦一场。 天空恢复明朗,凉风依旧习习,道路两旁的树枝又开始摇曳,鸟儿清脆的嗓音再度响起,农民的身影依旧忙碌……所有的都恢复了正常 慕容凛的衣衫整洁如昔,瞟了眼昏迷的车夫,没有三日醒不过来。 掀开车帘,看到烟如丝正熟睡的容颜,慕容凛灿然地笑了笑。 轻手轻脚地上了车,把烟如丝安稳地放到自己的怀里。 “那些人已经打发掉了?”烟如丝朦朦胧胧的眼睛半睁,因为没有睡饱,脸红彤彤的,煞是诱人。 慕容凛没有忍不住,一口“吧唧”上去。 本能反应地,烟如丝轻轻地低哼了声。 这一声地哼,就像是催化剂,一下把慕容凛原本就窜着小火苗的欲望烧成了蓬蓬大火。 车内虽小,可情到浓时,也能尽够。 慕容凛大手一抬,把烟如丝整个身体都放到他的腿上,温柔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先是红彤彤的脸蛋,然后是半眯半醒的眼睛…… 有限的空间,无限的激情。 郎情妾意地契合中带着几分偷情般的刺激,就好像飘荡在云霄,俯视着苍茫大地,心内一片欢喜上涌,却又忍不住担心会突然掉下高空。 迷迷糊糊间,仿佛有些醉意,真实得像梦,烟如丝以她独特的方式享受着夫妻间美好的事情…… 耐不住烟如丝再三央求,慕容凛终于妥协,把小狸和呆呆他们放了出来。 小丝丝。小狸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准备跳到烟如丝的怀里,却被慕容凛眼尖的手捻了起来。 抬起头,就迎上慕容凛不怒自威的眼眸,小狸怯怯地缩了缩脖子。 我只是想和烟姐姐说几句话,没准备跳上去。小狸马上表示忠诚,这一次修炼得以突进,多亏了慕容凛,他小狸一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他知道慕容凛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烟如丝。 何况为了以后有好日子过,他也只能投诚慕容凛了。只是,心里却倍觉委屈,他现在已经修炼成形了,却不能在小丝丝面前展现他的风采,唉…… 慕容凛满意地勾了勾唇,这才把小狸放下来。 自从成了散仙后,他也能和小狸进行精神交流了。 这样再好不过,就能时刻关注这只色狐狸的动向了。 虽然被慕容凛警告了一翻,小狸既然兴致盎然,轻快地跳到烟如丝身旁,想和她聊几句,却被三鬼抢了先。 “烟姐姐……”三鬼看到烟如丝那一刻,同气齐声地团团围住她,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 尤其是小月和笨笨,再世为鬼,颇为感慨。 “烟姐姐,呜呜呜……”小月擦了擦滂沱的泪水,撇着嘴说,“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我好怕呀!” “好了,别哭了,这不是好好的嘛。”烟如丝笑着安慰道。看到大家都平安,她就放心了,真是多亏了凛。 她忙扭了扭头,朝着慕容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这个醋坛子,她要是光顾着小月他们,不理他的话,一会又要反酸了。 收到烟如丝关注的眼神,慕容凛像争宠的孩子被夸奖一样,心里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烟姐姐……”笨笨抿着嘴,吸了吸鼻子,道,“我这次有听你的话,要做男子汉大丈夫,保护女孩子。” 小月点点头,第一次没有亏损呆呆,反而表示赞叹地道,“烟姐姐,笨笨这次可勇敢了,被黑白鬼差抓住还一直安慰我,都没有哭过一声。” 烟如丝摸了摸笨笨的头,由衷地道,“笨笨一向都很勇敢。” 笨笨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这次最后他还是哭了,下次他要做得更好。 烟如丝把目光转向呆呆,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撒娇,总是像是小大人,强装镇定。 “呆呆,你呢?觉得怎么样?” 呆呆难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烟姐姐我很好,在域戒里休养了这些日子,身体好像厚实不少。” 烟如丝一看,果然如呆呆所说,不光是他,小月和笨笨也都如是,再也不是那么虚无缥缈,透明得像幻影一样。 “你们可得好好谢谢凛,这次要不是他,我们几个都得葬身阴间了。”烟如丝说着向慕容凛投以感激的眼神。 小月和笨笨一怔,还是呆呆有眼见,率先飘到慕容凛身旁,接着小月和笨笨也忙飘了过来。 三鬼煞有介事地朝着慕容凛一拜,齐声道,“谢王爷救命之恩!” “你们好好地效忠小如,就是对我的感谢了。”爱屋及乌,面对三个小鬼,慕容凛脸色也柔和起来。 看了眼慕容凛,又看了眼烟如丝,呆呆恍然,眼中悄悄滑过一抹戏谑的光,意味深长地道,“王爷行动真是迅速,这么快就达成所想了。” 自从脱离阴间的束缚后,呆呆就变得活泼不少,倒更像是个小孩子了。 慕容凛也不理会呆呆的打趣,只是情意绵绵地看着烟如丝。 饶是烟如丝一向开放的人,这会也臊得慌,忙把眼光转向地上的小狸。 “小狸……” “王爷,我……”小月怯怯地瞄了瞄慕容凛,然后把头垂得下下的。 第三章 会被人听到的 小月的心里很忐忑,很紧张。看样子,烟姐姐已经和王爷在一起了,如果她不和王爷解开心结的话,恐怕日后难过。 “我只在意小如开不开心。”慕容凛淡淡地道,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烟如丝。 小月怔了下,顿时明白过来,心内一阵欢喜。以往是她错看了慕容凛,他确实是个大度的人,再看看那脸上的伤疤也好像不那么吓人了。看来以后只要讨好烟姐姐就行了。 “小狸,怎么几日不见,你又长胖了。”烟如丝说着把小狸抱了起来,爱怜地理了理他的毛发。 慕容凛的脸顿时变得铁青。 呆呆他们几个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一溜烟地跑回了各自的神物里。 不是我主动跳上来的,是小丝丝要抱,我也不能拒绝。小狸可怜巴巴地看着慕容凛,无声地辩解着。 同时听到这话的除了慕容凛,还有烟如丝。 她故意在小狸的额头上亲了亲,还啧啧地叹道,“你看,这毛发乱得,多少天没有洗澡了?” 她就是喜欢看慕容凛吃醋的样子,太可爱了。 慕容凛再也看不过眼了,大步走过来,一把抓起小狸扔到地上,“狐狸是食肉动物,让他去活动活动吧!” 小狸如获大赦,匆匆忙忙地蹦走了。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跟我玩会后也可以去活动呀,反正小狸又不像呆呆他们几个,不能在人间长久逗留。”烟如丝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望向已经走到门口的小狸,作势就准备把他喊回来。 猝不及防,慕容凛大手一揽,把她横抱起来了,直接朝着床上奔去。 虽然客栈的床不如王府里那么柔软坚固,动作太大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可慕容凛还是不想错过任何可以和烟如丝融为一体的机会。 烟如丝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尖叫,反而似乎早已预料,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掩嘴笑道,“你就是吃醋,还死不承认。” “我是吃醋,我承认。” 慕容凛摆出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洋洋得意的精光在深邃的眼中高高挂起,“我要让你知道,我吃醋的后果很严重。” 不由分说,他附身狠狠地吻了烟如丝一口,直到她不能呼吸,嘴唇肿胀方才罢休。 把烟如丝横放到床上,慕容凛大手一挥,纱帐顺势落下,长长地把整张床都包围起来了。 “不要啦,会被人听到的。”这一路上没到一家客栈,她都要接受店家别样的目光,就算她脸皮再厚,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呀! 烟如丝撅着嘴小声抗议,然而看在慕容凛的眼中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让他怎么也停不下来。 明明天天在一起,他却好像永远不会腻,对于欢好之事越来越渴求,好像无止无休…… 抗议无效,烟如丝只得放弃,况且她的身体早已经妥切了,顺应着慕容凛起起伏伏。反正明天一大早就会离开,谁也不认识谁,管那么多呢,只要她自己开心就行了。 想同这点后,纱帐内顿时变得无比和谐,无比美妙,就连床发出的声音都好像变得悦耳了…… 淋淋尽致后,烟如丝小声道,“凛,我问你个事。” 慕容凛只低低地“嗯”了声,就埋头在烟如丝的脖子间劳作起来。 许是因为最近太过频繁地纵欲,慕容凛的胡子长得特别快,昨天才刚刚刮了的,今天下巴上就冒出了密密的一层黑苗,扎得烟如丝痒痒的。 “好了,别闹了,我跟你说正是呢!”烟如丝往后躲了躲,一手拦着慕容凛的头,以防他再次偷袭。 “我是在做正事呀!”慕容凛头也不抬地继续往烟如丝身上蹭。 “上次那批杀手是不是和幽州的那些人一样,也用了三日醉?”烟如丝紧蹙眉头,低沉的声音有些发虚,她真的不喜欢师兄和凛成为敌人,所以必须尽快搞清楚这件事。 慕容凛身子一顿,直直地坐了起来,点点头道,“是的。” 烟如丝心一紧,喃喃地道,“其实关于三日醉,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说着,她从域戒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到慕容凛的面前,“这个就是三日醉,当初师傅炼制了两瓶,一瓶给了我,一瓶给了师兄。旁人再不可能会有,我的从来没有用过,师兄的听他说给了一个朋友,是什么朋友他却绝口不说,至于最后怎么到那些杀人手中,我却不得而知。” 挣扎了这几天,烟如丝还是决定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诉慕容凛,毕竟这关系到慕容凛的个人安危,而且她已经决定要和他共渡一生了,不应该再隐瞒什么。 慕容凛面色一凝,这么说来,上次赫连佑到郡城,小如偷偷去看过他,不行,以后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如,以防别的男人打她的主意。 “你,会不会怪我?”看着慕容凛略显凝重的脸色,烟如丝有些发虚。 慕容凛咧嘴一笑,在烟如丝的额头上温柔地吻了下,“我永远不会怪你,我只是很高兴,没想到你会把这事告诉我。”第一次和小如提起三日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的异样,原来是这么回事。 烟如丝心中大石骤然落下,慕容凛却忽然异常严肃地道,“但是,以后不准再偷偷去见你师兄。” “我没有偷偷,我是正大光明的。”烟如丝争辩着,话一说完,这才反应过来慕容凛是在吃醋呢! 烟如丝嘴角咧开,眼中绽出一抹戏谑的光芒,嘻嘻道,“你个醋坛子。” “是呀,我是醋坛子,谁让我的小如人见人爱呢?” 烟如丝笑靥如花,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凛的嘴巴这么甜呢。 “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许跟别的女子说,要不然……”烟如丝忽然收了笑容,说到最后三个字还威胁似地哼了一声,又拿手做剪刀状在慕容凛的重要部位比了比。 慕容凛也是心花怒放,看来她的小如醋劲也很大,他们真是半斤八两,天生一对。 “小如,其实我知道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 烟如丝目瞪口呆,问,“是谁?” “慕容辽。” 竟然是他?烟如丝心里惊诧万分,虽然她知道慕容辽和慕容凛的关系不太好,可是没想到居然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血肉相连的亲兄弟会自相残杀。 “上次幽州的事,你就知道了?” 慕容凛点点头,“是的,所以我这次故意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悲伤过度,意志消沉的样子来。” “为的就是引他再动杀机?然后把他的暗势力一网打尽?”烟如丝顿时明白了慕容凛的用意。 “果然知我者小如也!”前一秒还一本正经的慕容凛,一下子呵呵笑了起来。 烟如丝发现,他在她面前和别人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子,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特别。 想到三日醉的事情,烟如丝双眸又黯淡下来了。难道师兄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慕容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将来难免有一天,她会和师兄站在敌对的立场,她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慕容凛发到烟如丝紧蹙的眉头,就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忙安慰道,“放心好了,慕容辽和你师兄肯定不是朋友,不然上次你师兄就不用假扮使者混进皇宫了。” “你怎么知道我师兄是谁?”烟如丝惊愕地张开嘴。小狸和呆呆他们几个并不知道师兄的真实身份,就连她自己也是到师傅临终时才知道的。 “观察发现的呀,上次他混在使团里进宫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而且从他一进来你就非常紧张,所以我断定你绝对认识他,而且关系匪浅。” “那也不能肯定他就是我师兄呀?” 慕容凛淡淡一笑,细细解释道,“我听呆呆说过,你师傅叫你师兄小佑,他又混在南锡国使团里,身份必然不一般,忽然就想到关于南锡国太子赫连佑的传闻,说他很小的时候被送到外面学艺,如此前后一结合,我就大胆地假设,赫连佑就是你师兄,而那个混在使团里的人就是赫连佑。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 慕容凛顿了顿,接着道,“当天晚上回去了,我就把他的样子画了下来,然后让呆呆认一认,果然他一看就说那人是你师兄。” 烟如丝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凛,没想到他不仅心细如发,而且很擅长推理,逻辑思维如此强。 “怎么了?”慕容凛不解地问,“难道我有什么漏掉了?”为何小如这么看着她。 烟如丝摇摇头,惊叹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只是凭我的眼神,然后呆呆说的一个小佑就能把事情推测出个大概来。” “小如你也很厉害呀,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扭转乾坤,上次我伤得那么重,你硬是从鬼门关把我拉回来了,后来地府那次也一样,如果不是你千钧一发的时候赶到,魅已经杀死我了。小如,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慕容凛双手按着烟如丝,幽幽地道。 “好啦,好啦,我们两个不要再这样夸来夸去的啦。”烟如丝摆摆手道。 “既然师兄和这两次刺杀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也就放心了。” 看到慕容凛脸色微动,又变得铁青的趋势,烟如丝又忙加了句,“一直以来我都把师兄当作亲哥哥。” 听到这里,慕容凛面色这才缓和了。 “小如,其实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慕容凛忽然变得有些气虚。 “什么事?”烟如丝柳眉一竖,声音高了几分,“难道你在外面还养了一个小妾?” “没有,我这个丑样子,哪个女人敢对着我,也只有小如你慧眼识珠。” 烟如丝满意地勾起唇,她的凛才不丑呢,不但不丑,还长得很帅,不过别的女人没有发现这点实在好极了。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小如,那个其实,那天晚上在奇珍荟救你的那个人就是我。” 烟如丝这会更是呆若木鸡,比刚刚听到慕容辽就是刺杀慕容凛的背后黑手还有震惊。怪不得,怪不得有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却原来是一个人。 不过,烟如丝又很纳闷。当时凛明明还只是坎位,怎么可能来得及折回奇珍荟偷走火山赤莲,然后再赶在她之前返回王府? 不对,如果火山赤莲是他偷了的话,那他不是有两株火山赤莲?可是没有啊,明明只有一株,上次给她熬了药。如果有的话,凛不会藏着不拿出来,还要累得他亲自帮她驱毒。 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奇珍荟的火山赤莲根本就没有被偷,是他们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只是这对奇珍荟的名声和威严并没有半点好处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 烟如丝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拉着脸,肃声问道,“奇珍荟背后的真正主人是你?” 慕容凛点点头,讨好地望着烟如丝笑道,“是我。”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你一手策划好的,故意把火山赤莲亮出来,然后引我上钩?”烟如丝声音扬了几分,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愠意。她不喜欢被人当作猴耍。 “我只是怕你的目的不是为了火山赤莲,所以想试一试。” 听到这里,烟如丝脸色勃然大怒,待要发作,慕容凛却又道,“知道你真的是想得到火山赤莲后,我很高兴,因为世间就这么一株,在我手上,只要把它守护好,你就不会离开我,我就有时间慢慢俘获你的心。” 烟如丝脸上的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心里变得份外柔软,糯糯地问,“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喜欢上你?” “我不肯定,可是却已经下定决心,非卿不娶。” 烟如丝鼻子一酸,眼中笼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她从来不是谁的非你不可,除了他。 吸了吸鼻子,把眼中的泪水倒了回去,脸上还挂着难掩的幸福,烟如丝倔倔地道,“等回到郡城后,我要把奇珍荟的东西都拿走,正大光明地拿,还要罚那个有两撇小胡子的笑面虎三天不准吃饭,谁让他挡着我的出口了。”还有那个病态男,不过看在他身体不好的份上,她就大方地原谅她了。 才纠结了不到一秒,烟如丝就心花怒放地暗自欢呼起来,奇珍荟耶,以后就是她的了,发了,她发了,要成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 慕容凛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他知道小如这样说,就意味着不计较这些了。 他揉了揉烟如丝的发丝,宠溺地道,“好,就罚追风三天不准吃饭,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惩罚办法,保准让他生不如死。” 一边说着,慕容凛心里一边暗道,追风对不起了,为了小如,只能插你一刀了。 “什么办法?”果然,一听这话,烟如丝马上双眼放精光。 “奇珍荟名义上的主事是胭脂,追风很喜欢她,偏偏胭脂对他爱理不理的。” 烟如丝顿时明白了慕容凛的意思,“嘿嘿”地坏笑起来。 正在悠闲地和伯隐下棋的百里追风,忽觉背后一阵阴风吹过,鼻子一呛,大气喷嚏来。 “怎么了?”伯隐微皱眉头,担忧地问。 百里追风缩了缩脖子,身子不由一紧,小声道,“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好像有人要算计我。” 正端着糕点走进来的胭脂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嗤声道,“你是得了疑心病吧,好好的谁要算计你?” 说着,把糕点递到伯隐面前,温柔地道,“看你中午吃得很少,肚子肯定饿了,这是厨房刚刚做出来的,还热着呢!” 百里追风顿时气结,明明两个人都在她的面前,可这差别也太大了,一个是使劲挖苦,另外一个就是温柔似水。 “我看你呀,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所以担心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找上门来?”胭脂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嘲讽道。 百里追风气急败坏地道,“凭什么说我惹的就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胭脂一下子紧张起来,声音变得尖利,质问道,“你还真惹了风流债?” 看到胭脂紧张的样子,百里追风心里暗自得意,她终于忍不住了吧?看她还无视他? 百里追风身子一直,扬扬自鸣地道,“是呀,那又怎么样?男欢女爱很正常,况且我长得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稍微有长眼睛的女人都会喜欢我。” 胭脂心里暗嗤一声,想激她,还要再学几年。 “我是无所谓,只要你不感染一些乱七八糟的病回来,传给伯隐就好了,他还要娶妻生子呢!”说着,胭脂还嫌恶地看了百里追风一眼,好似他身上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你……”百里追风顿时气红了眼。 伯隐拿着糕点,急忙闪到一旁。这样的戏码三天两头上演,何日是头呀? 自从上次幽冥忽然回王府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韵音不禁有些担心,上次他的脸色很不好,别出什么事才好。 左思右想,韵音还是决定抛却女孩子的娇羞,去看看幽冥。 记忆中他在郡城有一处宅子,还是王爷赏赐的,好像就在东街名苑路。 寻了半天,韵音终于找到了幽冥住的地方。 宅子并不是很大,站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到全貌。 韵音在离宅子百米之远的地方踌躇了半天。就这样贸贸然去找他,会不会不太好?他问起来,她又该怎么回答呢? 思虑了好一会,心中依然没有答案。韵音索性决定暂时不想那么多,进去了再说。 走到大门口,正准备叩门时,门缝里却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对话声。 “你前天上午回王府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几分逼问的意思。 韵音很诧异,怎么这么像小荷呀? “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 幽冥的声音韵音再熟悉不过,他冷漠中似乎参杂着几许怒意。 只听女子冷哼了一声,道,“我是没有权利过问,谁让主子对你宠信有加呢?我想你是打算回王府通风报信吧?” 韵音已经很确定和幽冥对话的人就是小荷,虽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和平时大不相同,但音色却如出一辙。听他们对话的意思,好像幽冥和小荷是一伙的,都是潜伏在王府的奸细。 意识到这点,韵音顿时傻眼了,然而不等她有惊错的反应,里面又传来幽冥和韵音争吵的声音。 院子里面,幽冥和小荷冷冷对峙。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还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幽冥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说出来的话更是尖刻。 小荷顿时涨红了脸,却偏偏无力反驳。等王爷一死,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主子许诺给她的一切应该会兑现吧,他是一国之君,口无虚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龌蹉的心思,在王爷身边呆了几年,竟然对王爷情根深种,所以想背叛主子,是不是?”小荷面色清冷,反唇相讥。 这话听到韵音耳朵里无疑是晴天霹雳,幽冥居然有断袖之癖?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韵音把耳朵往门上贴了贴。 “我从没想过要背叛主子。”幽冥厉声争辩。 他只说没有背叛主子,却没有反驳对王爷情根深种……韵音顿时懵了,她爱的男子,居然有龙阳之癖?他爱慕的对象还是王爷? 小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凌声道,“你倒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提醒你一句,上次幽州的事,主子已经很生气了,如果你再不收敛点的话,就等着你的好下场吧!” 说完,小荷也懒得看已经呆滞在原地的幽冥,径直朝着门口走过来。 韵音再度被小荷的话震呆了。幽州的事,幽州的事……莫非上次王爷受伤竟是幽冥所为? 小荷离门口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伸手推门而出,韵音却还呆在原地发愣。 “我没有背叛他,我永远不会背叛他……”忽然,幽冥扬声叫了起来。 兀自发怔的韵音这才如梦初醒,忙闪到一旁,探出小半个脑袋,屏气凝神地盯着门口。心里暗自催眠,或许那个人不是小荷,也不是幽冥…… 门“吱呀”一声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翠绿的身影,不是小荷却是哪个? 韵音双脚发虚,体内一阵冰冷,全身的血液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无法流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开始慢慢地有了知觉。 准备抬起脚步去找幽冥问个清楚,然而走到门口时,脚却好像灌铅了一样,再动不了分毫,眼睛呆滞地落到幽冥的身上。 他正魔症般地一遍遍念叨:我没有背叛他,我没有背叛他…… 幽冥心里很清楚,小荷会来找他说这样的话,肯定是慕容辽授意的。原本以为慕容辽已经对他彻底放下了心房,却原来还是不相信他,怀疑他…… 韵音知道,幽冥嘴里的他是小荷说的那个主子,而不是王爷。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心仪的男子不光不喜欢女子,还是个可耻的奸细……韵音心里懊悔不已,为何当初会对这么一个人动心?为何没有擦亮眼睛看清他的为人?为何只被他光鲜耀眼的外表所迷惑,错付真心?…… 想到这里,韵音落荒而逃,她连去质问幽冥的勇气也没有。 从未开始,她又以什么立场去质问他?就算是要质问,也该由王爷出面。 看到满眼泪花,哭得伤心的韵音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小荷忍不住诧异地问,“韵音,你怎么了?” 小荷的表情那么诚恳,如雪一般纯,眼中没有参杂任何别的东西,可看在韵音的眼里,却倍觉虚无。 原来人的伪装可以这么天衣无缝,骗得了别人,也骗得了自己,只是最终骗不了事实。 韵音很想一巴掌狠狠地扇到小荷的脸上,想问她为何如此?王爷对她不好?王妃对她不好? 可是,韵音并没有这么做。 哭了半天,她已经渐渐地清醒过来。王爷曾经说过处处有危机,面面是阴谋,只看你是不是长了一双敏锐的眼,拥有一颗懂得分辨的心。 她不幸长了一双蒙尘的眼,看不请真相,但她起码还能修炼一颗懂得分辨的心。王爷和王妃就是她的心,除此之外的任何人,想对他们不厉,就是她的敌人。 韵音擦了擦眼泪,露给小荷一个笑容,“刚刚在街上看到一个乞丐,就想起了师傅,所以……” 说着,韵音又是泪水涟涟。 小荷长松一口气,又觉得好笑,道,“你也真是的,这街上乞丐多了去了,要是看到每个人都要去联想,那这眼泪就是流干了也不够呀。” 韵音点点头,低声道,“你说的是,我只是一时缓不过罢了,进去歪会子就好了。” “去吧,反正现在也闲得很。” 韵音低着头闷闷地回了房间。现在看来,小荷的种种奇怪都解释得通了。上次去追幽冥的时候,看到那抹翠色,也是小荷,估计是在和幽冥传递什么消息。 想到幽冥,韵音的心又一阵阵地抽疼。二十二年来,第一次喜欢一个男子,却是这种结局,何其可悲。当初师傅曾戏言说她长得很有福气,将来必然能嫁一个好夫君,师姐却说她是苦命相,必定孓然一生,却不想真被师姐那张乌鸦嘴说中了。 想到师姐,韵音又忍不住怅然地叹息一声。两人小时候多么要好,却不想走到如今这般田地……真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罢了,罢了,还是别想那些遥远的往事。倒是想想如何应对小荷才是正经。还有那次小荷穿着黑色的衣服,估计不是什么睡衣,而是夜行衣,又是窥探王爷和王妃的秘密。 这丫头,看着憨厚老实,原来心眼这么多。 不过,她嘴里的主人是谁呢? 幽冥说她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这么说她的主人非富即贵,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可能。然而朝中的人大都和王爷不和,只是恶交到要派奸细潜伏的地步,也不过区区可数的那几个,左相云毅,皇上,太后,还有忠义侯赵谦也能算上半个。 这些人里面,怎么看都是皇上最可疑。 唉,但愿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以后和王妃两个人平平安安,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 最近,慕容桓很苦恼。 慕容凛走了没几天后,太妃就天天逼着慕容桓娶妻。 在他耳边不停唠叨不说,居然还跑到皇宫里,在太后和慕容辽面前声泪俱下,说什么皇上早已有了三宫六院,慕容桓却至今孤苦一人,什么愧对先帝之类的…… 慕容辽最终烦不过太妃,就答应了太妃赐婚的求情,把忠义侯的女儿赵紫嫣许给了慕容桓做正妃,还赐了赵紫嫣一个静雅郡主的封号。 太妃是逞心如意,乐得合不拢嘴了,可慕容桓却千个百个不愿意。 “桓儿,那赵姑娘模样俊,性子温和,听说才情也颇佳,身份又尊贵,好歹是个郡主,他父亲忠义侯虽然没有神实权,可地位摆在那里,是先帝亲封的侯爷,可以世代沿袭。你和赵姑娘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妃眉开眼笑地说着。 慕容桓却是越听越不耐烦,“母妃,我不过见过赵紫嫣两次,连她的模样都还没有记住,怎么能够娶她?” 太妃呵呵一笑,道,“你不记得没有关系,母妃记得就行了。那姑娘,瘦瘦高高,皮肤白白的,脸蛋生得极好,保证你会满意。你看你三哥,还不是皇上赐婚,听你说当初也是不高兴的,可后来呢?和你三嫂如胶似漆,恩爱有加。可见呀,这盲婚哑嫁也并不是全都不好。” 慕容桓无奈地哧了一声,反驳道,“是呀,三哥倒是喜欢她,可后来怎么样?那柳清命薄,自己无福消受还自罢了,还累得三哥因为她斗志全消,跑去游山玩水去了。要是那个赵姑娘也跟柳清一样,怎么办?”虽然他心里怎么都不能相信慕容凛会为了区区一个柳清,就这么消沉颓废。 唉,最近真是诸事不顺。想不到赫连亦熙忽然死了,更想不到赫连羽居然做了皇帝,而赫连佑却不知所踪。 醉春风最近的生意也差得离奇,还有李政那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太妃忙朝着地上吐了几下空口水,“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柳清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右相一家被人诅咒了,所以才……” “焉知忠义侯府没有被人诅咒?又或者赵紫嫣命中克夫,克子?总之,我不想娶她。”慕容桓一脸不耐地道,薄唇紧紧抿着一条坚毅的线,表明他的决心。 “那你想娶谁?跟我说,我再去求皇上和太后,一定让你心想所成。”太妃紧紧追问。 “我谁都不想娶!”慕容桓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最近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为了无聊的事发愁。女人嘛,将来要多少有多少。 “我不管你想娶不想娶,反正皇上金口已开,圣旨即刻下达忠义侯府,除非你想抗旨,让母妃跟着你一起锒铛入狱,为数不多的日子还要在发霉的铁牢地度过。”太妃也忽然坚决起来,语气颇为强硬。 每次只要太妃一说这话,慕容桓就只能缴械投降了。 “好了,好了,随你。”不过,娶回来以后怎么做就由不得太妃了。 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后,慕容桓就朝着一旁安静立着的名寒使了个眼色,然后脚底带风地跑了。 出了府,慕容桓就朝着西街匆匆走去。他准备去拜访一下闲职在家的铁战铁铮,不知道他们对三哥出走的事情怎么看呢?或许可以套点消息出来。 将军府的大门看上去很有威严,左右各立着一蹲石狮子,张牙舞爪地,仿佛要吃人似的。门梁上的的牌匾刻着“将军府”三个烫金大字,牌匾是陈年红木,看上去透着一股神秘的感觉。 名寒叩了叩门,半天后才听到有人“咚咚咚”地急速跑过来,一边跑嘴里还在喊问,“谁呀?” 看来这将军府是门庭萧索,连门子都玩忽起来。想想也是,现在铁战铁铮手中兵权已经被卸,虽然还是挂职将军,可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慕容桓很是感慨,这就是现实,锦上添花者不胜枚数,雪中送炭的却凤毛麟角。当初做皇子的时候,他还是众星捧月,任人把着,现在做了王爷却无人问津,不过都欺他背后没有势力,而慕容辽又不待见他罢了…… 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讶异的脑袋来,“你们找谁?” “我们王爷特意来拜访两位将军的。”名寒解释道。 这个门子倒也机灵,愣了下后立马反应过来,忙乐呵呵地打开门,朝着慕容桓鞠了一躬,谄媚道,“小的不知是四王爷驾到,实在该死。王爷里面请,两位将军都在府里。” “四王爷,你怎么过来了?”看到慕容桓的那刹那,铁铮满脸惊讶。 慕容桓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忿忿不平地道,“我想问下你们,知不知到三哥什么时候回来?三哥不在,慕容辽就天天盯着我了,还多管闲事地给我指了门亲事。” 铁铮倒抽了口气,差点被慕容桓的话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心里啧啧地叹道,这个四王爷果然跟传闻毫无二致,竟然毫不避讳地直呼皇上的名号,言语中又颇为抱怨,脸上的表情也不加丝毫掩饰,真是个桀骜不驯的主。 铁战却好像找到知己一般,满眼怨念,气氛地发牢骚道,“可不是,这皇帝小儿就非得管管闲事,好像这样才能显得他特能似的。” 铁铮忙咳嗽起来,还用手扯了扯铁战的衣角,示意铁战不要再多言。 慕容桓马上表示赞叹地点点头,心里却一翻计较,铁战真是个心直口快,毫无陈府的家伙,这样的人最容易掌控了。反而铁铮就不一样,小心谨慎,处事稳重,恐怕不容易拉拢。 “四王爷,你想知道三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应该去三王府问才是,我们哪里会知道?”铁铮呵呵地道。 说着,又变得严肃起来,脸上挂着几分惶恐,“还有,四王爷还是收敛点得好,这样在背后议论皇上,实属大不敬。要是被哪个爱嚼舌根的人捅到皇上那里,不光王爷不好过,我们也会跟着受累。”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难道慕容辽把你们的兵权卸掉,将你们困在郡城,你们甘心?”慕容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眼中还流露出几分无法置信。 铁战心里涌起一阵浪潮,慕容桓的话太对他的胃口了,正想出言附和几句时,却又被铁铮抢了先。 “四王爷这话错了,皇上是体谅我们年纪大了,在边关艰苦地守了这么多年,这才格外恩赐让我们回郡城休养生息的。” 说着,铁铮又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道,“现在每天睡到大亮才醒,无事逛逛街,遛遛鸟,不用提心吊胆,担忧什么时候又有人侵入,也不用发愁将士们的军饷钱粮……真是惬意得紧。怪不得总说天子脚下好乘凉呢。就不说别的,这郡城市贸繁华,什么都有卖的,哪像幽州和益州,清冷贫瘠。” 铁战脸色越来越不好,到最后差点站起来厉声质问铁铮了。只是铁铮一手按着他,动弹不得,再者毕竟有外人在场,慕容桓不说,就是他身边的那个下人摸不清楚底细,不好驳了弟弟的脸面,也担心这些话传了出去,便强忍着,独自生闷气。 慕容桓心里一声冷哼,这铁铮果然是个老道的家伙,说话滴水不漏,看来下次得寻机会单独和铁战聊一聊。 “想不到将军对皇上如此忠心,亏得将军还是从三哥手上提拔起来的,真是人心善变呀!”慕容桓啧啧地叹了一声,眼中的不屑满满地溢出来,语气带着几分挖苦似的尖刻。 第四章 你画的? 慕容桓的话让铁战的脸色一阵涨青,奈何又解释不得。 铁铮却依然不动声色,坦然地道,“王爷对我们的提拔之恩不敢忘,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我们还是懂得的,整个东陵都是皇上的,我们当然要对皇上尽忠。” 慕容桓轻蔑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三哥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意志消沉,自暴自弃,原以为两位将军是血性男儿,必定不会这样,谁知道?”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慕容桓又怅然地摇摇头。 原本以为铁战肯定会沉不住气,站出来,谁知道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发话,慕容桓便有些纳罕,看来这个铁战虽然性子急躁,却并不是个无脑的人。 “两位将军,今日我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去三哥府上问过,没有人知道三哥的去向,我想两位将军和三哥交情一向很好,所以过来碰碰运气,看你们知道不知道三哥的下落。” 铁铮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我们确实不知。这毕竟是王爷个人私事,况且又是由三王妃过世引起的,我们又如何好意思问?” 慕容桓失望地站了起来,怏怏地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多逗留了。” 话音一落,慕容桓已经迈着步子了。 “恭送王爷!”铁铮毕恭毕敬地道。 走到门口时,慕容桓却忽然顿住了,扭头道,“如果三哥跟你们联系的话,麻烦通知我一声。” “放心,一定。”铁铮微微弯腰道。 等到慕容桓走远,铁战再也忍不住发作了。 他冷冷地看着铁铮,逼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铁铮不明所以地问,“什么话?” 以为铁铮是故意装苕,铁战一下子就急了,凛声道,“想不到你竟然贪念郡城的安逸?慕容辽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你堕落了,忘记跟了我们那么多年的将士,我真是看错你了。” 饶是一向冷静的铁铮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发气。他没想到铁战居然会如此看他。 铁铮惨然地坐了下来,身体气得一阵发抖,闷闷地一言不发。 看到铁铮的样子,铁战这才惊觉自己的话又些重了,虚虚然地小声问,“你怎么不解释?” 铁铮苦笑几声,满含悲意地道,“我们兄弟二人一直相依为命,虽然这些年甚少见面,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很了解我,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会说出这么话来,说我贪念郡城的安逸,被慕容辽的小恩小惠收买……” 铁战面色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理亏,奈何一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小声地道,“我只是一时生气,才会急不择言,其实我心里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只是……” “唉……”铁战说着懊恼地叹了口气,眼中很有几分烦躁。 “只是王爷的转变让你担忧,让你心烦意乱,是不是?” 铁战忙点头道,“是的,这次回来后,王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我……” “其实我倒觉得王爷变得恰到好处。以往王爷太冷,太锋利,太扎眼,所以皇上才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王爷太傲,浑不在意,觉得凭自己的实力不需要怕任何人。” “王爷确实有那个狂傲资本呀?”铁战不明白为何铁铮说这话时,好想有些不以为意呢? 铁战一脸严峻地道,“单打独斗,明刀明枪王爷确实天下无敌,可是如果有人耍阴谋,背后捅刀呢?大哥难道忘了幽州之事?” 铁战被问得一愣一愣,尤其是关于幽州之事。 铁铮蹙着眉头,继续道,“那次王爷差点死了,可见王爷并非天下无敌。” “二弟,你的意思是?王爷有可能是故意在皇上面前示弱,然后韬光养晦?” 铁铮点点头,道,“极有可能,大哥你还不记得,那次皇上不动声色地把我们的兵权卸掉后,我们去找王爷,在王爷书房的密室里,王爷说过什么?” 铁战怔怔地回应着那晚的情景,最让人影响深刻的莫过于王爷说“就当暂时给皇上帮我们管理两年,两年后,这十万大军会原原本本地回到我们的手中”。 铁战还记得当初听到这话时,他心里一阵激动澎湃,就好像涌上一股热流似的,随着王爷的话豪气万丈,仿佛要飞起来。 “二弟,你这么一提醒,我忽然茅塞顿开,好像明白过来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懂,王爷就算要伪装,也大可以留在郡城和慕容辽周旋呀,为什么一定要出走呢?” 铁铮眯着的眼睛放出灼灼的光芒,脸上的表情严峻得透着一丝凛意,“我猜测王爷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出去。上次王爷说到我们两个那十万大军的时候,显得特别自信,好像那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就怀疑皇上派去幽州和益州的那两个人,暗影和柳墨,会不会就有一个是王爷的人?或者说两个都是?再或者王爷在两个地方有其他的探子?当然,我只是我猜测而已。” 铁战摇摇头,道,“不,不,我觉得二弟你说得很对,很有逻辑,王爷高深莫测,一切皆有可能。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该胡思乱想,只要跟着王爷的脚步,早晚有发挥的时候。” 铁铮点点头,面色凝重,肃声嘱咐道,“大哥,你总算想通了,只是有一点,需要切记,既然王爷没有跟我们说什么,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尤其不能向外人透露半点,以免打乱王爷的计划。知道吗?” 铁战知道铁铮的意思,想起今天他一时冲动,差点和慕容桓数落起王爷来,心里就觉愧疚。 “二弟,你放心,我虽然没有你心思缜密,可这点眼见还是有的,以后不管是谁,问起来王爷的事,我都推说不知道,这样总不会出错吧?” 铁铮露出满意之色,笑着道,“如此再好不过了。相信王爷很快就会回来,我们耐心等待就是了。” “就像你说的,在幽州益州物资匮乏,回来就好好地玩乐玩乐,既能休养生息,也能让皇帝小儿对我们更加放心。二弟,你看怎么样?”铁战眉飞色舞地建议道。 “嗯,很好,就这么办!” 天色一黑,柳夫人就开始收拾东西。 过了这么多天,她还是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烟如丝昏迷不醒的苍白样,甚至做梦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在阴间里伤心地哭个不停,还不断地责问自己。 “夫人,你收拾东西干什么?”云香诧异地问道。 “离开这里,去云山走一走。”柳夫人满脸憔悴,头也不回地道。 云山是北穆国边境处最神秘的一座山,周年浓雾环绕,就好像隐没在云端里,所以得名云山。 站在外面看不清山有多高,也看不清山有多险。很多人以为云山上有奇珍异宝,开始的时候大家争相跑去寻宝,结果都葬生在山中。从此后,云山就成了一个被诅咒的禁地,一般人从不敢踏足。 前几天柳夫人就有跟云香说过要离开郡城,当时她还没有留意,只当柳夫人是一时悲痛所以胡言乱语,随便说说,不想她竟然真的要走。 “夫人,云香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要这样闹脾气。”云香按着柳夫人忙碌的双手,面色凝重地劝道。 柳夫人掰开云香的手,心灰意冷地道,“我没有闹脾气,这一次是真的决定要离开。” “公主……”云香压低声音吼了起来,眼中的急色溢于言表。 柳夫人一下愣住了,呆呆地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快二十年了,难道还不够吗?”说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如黄河之水决堤似的,止也止不住。 “夫人,你也知道快二十年了,不能临到胜利的时候功亏一篑呀。”云香蹙着眉头,语重心长地道。 “我两个女儿都为此丧命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柳夫人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声音因为最近频繁哭泣都嘶哑了。 云香吓了一跳,生恐柳夫人的话被人听到,忙走到门口看了看。 四下暮色正浓,唯有月光清冷,极目可视之处空无一人。 云香这才放下心来,忙把门紧紧关上。 “放心,我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柳夫人自嘲地道。和柳千盛不过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在相府她像是个隐形人。 “公主,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万事小心。” 云香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般的怅然,“公主,就算你去了云山又如何?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去了也只能徒增感伤,还不如留在这里,找出凶手,帮你女儿报仇。” 柳夫人的心一阵抽疼,呜咽道,“我如何不想替她报仇?然没有任何线索,一时半刻怎么找凶手?或者就像外人说的,她是受了诅咒,不过不是相府的诅咒,是老天爷对我的诅咒。” 说到这里,柳夫人再也承受不住,捂着胸口,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半饷,待到柳夫人声音渐小了些,情绪平复不少后,云香方低声道,“公主,你千万不要这样想,那沈素莲呢?总不能也说是老天爷对公主的诅咒吧?此事定是认为。” 柳夫人止住了哭声,抬起头,脸上尽是泪痕,眼中还泛着尚未坠落的泪花。 “你说得很对,只是我的心就像裂了,整个人没有灵魂,什么事都做不了。我知道去云山不能挽回什么,可是就想去看看,权当陪着她长大了一样。”柳夫人幽声道, 云香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再怎么劝柳夫人也是无济于事。不过相府夫人这个身份也不能丢。 “好吧,既然夫人下定决心要去的话,就由云香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映。至于柳千盛那里,就跟他说夫人要回娘家看一看,想来他也不会过问。” 现在柳千盛这个相爷不过空有其名,慕容辽根本不信任他,连迎接使者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召他出席。想想也是,柳墨已经被慕容辽委以重任,派到了柳墨到幽州当大都统,掌管五万大军,可谓是封疆大吏了,如果柳千盛在朝中再稍有势力的话,慕容辽肯定会担心他们柳家功高盖主,所以这才一提一贬。 柳夫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柳夫人就来向柳千盛辞行。 果然如云香所说,柳千盛并没有多问,就点头答应了,也没有过问柳夫人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他更希望柳夫人再也不要回来了。 柳夫人本来准备去跟封二娘道个别的,只是想到金丹的事,又一阵伤感,便作罢了。 两人才出了郡城,云香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们,而且还是相府的人。 “小姐,柳千盛派了一个人跟踪我们。”云香附在柳夫人的耳旁低声道。 自从出府后,云香就改了称呼,就叫柳夫人为小姐。 柳夫人假装掉了东西,弯下腰去捡的时候偷偷往后瞄了瞄,果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人,贼眉鼠眼的,好像是后院的一个小厮。 “小姐,要不要我?”云香低声道。 云香虽然不会武功,却是个用毒的高手。 柳夫人摇摇头,沉声片刻后道,“不用了,让他跟着吧,要是把他杀了反倒引起柳千盛的怀疑。” 说着,柳夫人扫了扫前面的一个小驿站,小声吩咐,“这样,待会我佯装在驿站休息,拖住他,你就到前面找一户贫苦点的人家,然后给他们一锭银子,陪我们演一场戏。” 只要柳千盛确定她确实回了娘家,而且她娘家也像她说的那样清贫,就不会再管她了。柳千盛这个人凡事都很多疑谨慎,可偏偏在她的问题上,就很马虎。或许是当初她和他相遇的情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再加上他骨子里颇有些看不上穷人,这才会如此大意。 “小姐此计甚好。”云香笑着点点头。公主一出了相府就清明不少,果然答应陪她到云山走一躺是明智之举。 两人到了驿站后,依计行事,那跟着的小厮果然上当。 看到柳夫人进了一家破旧的小房子,又听到她喊那个腌臜不堪的人为娘后,那小厮便脚不停蹄地赶回想法,向柳千盛报告。 “可有看清楚?”柳夫人凌声问。 小厮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有半点差错,奴才愿意挖掉自己的眼睛,割掉自己的耳朵。” 小厮这么一说,柳千盛马上打消戒备,赏了小厮十两银子,便自作罢,把柳夫人一事抛诸脑后。 “小九,派去刺杀慕容凛的那些人一直没有消息,朕真的很担心。”慕容辽趴在幽冥的身上,紧蹙眉头,低声道。 幽冥的心迟跳了几秒后,顿时欢喜无比。如此说来王爷肯定没事了,要是暗卫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早就回来领赏了。 不过经过上次小荷那事后,幽冥已经收敛多了,不敢再在慕容辽面前轻易地表现喜怒哀乐。 “皇上,不用担心,估计是有什么事路上耽搁了,相信很快就能回来的。” 慕容辽翻下身来,搬过幽冥的脸,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微微挑起眉梢,道,“小九你真的这么想?” 幽冥面色迟疑了半秒后张开嘴,露出一个尽可能灿烂的笑容,“当然是真的,小九只希望皇上永远能心想事成。” 慕容辽愣了片刻,继而皱着眉头,“可是朕还是很担心,怎么办?小九,不如你去看看,那些暗卫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理智上幽冥有些抗拒,可是心底却又欢喜不已。 “皇上,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个你不用担心,暗卫们一路都留有记号,只要你照着这些记号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慕容凛他们。”慕容辽笑眯眯地道,眼底却跃过一缕阴狠的暗光。 烟如丝和慕容凛一路上走走停停,半个月才终于到了绵州,灵山就在绵州的郊外,只需半天就能走到。 只是那山外看绿树茵茵,花草丛生,秀丽异常,但其实十分之凶猛险峻。 据说山间有无数毒蛇猛兽,更有一些见都不曾见过的飞禽走兽,还有传闻中的神兽,当然这些都是不可尽信。 因为从来没有人进入过这座山。 山势陡峭,壁立千仞,危峰兀立,上有绿苔莲莲,十分滑手,底有万丈深渊,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就是最好的攀岩者都无法上去。更不用说山间百步九折,扪参历井,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最终只能沦为野兽的口粮,落入它们腹中,尸骨无存。 所以,即使是有人觊觎灵山上的神兽,却也只能干想想而已。 进入绵州后,慕容凛并没有急着去灵山,而是找了一间最豪华的客栈住了一晚。 说是最豪华,其实比不过郡城三流的客栈。 毕竟绵州属于蛮荒之地。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凛换了件普通的衣服,眼睛落到烟如丝身上后,忧虑地皱了皱眉头,促声道,“你应该有男装吧?”他可不想别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小如看。 烟如丝点点头。行走江湖,不背几套行头怎么可以呢? “那赶紧换上,我们一会要去见一个人。”慕容凛急忙催道。 烟如丝换好衣服后,俏皮地看着慕容凛,装模作样地拱手鞠躬,压着嗓子道,“小生这厢有礼了!” “好一个俊俏的书生。”慕容凛也故意尖着嗓子赞叹道。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平凡的生活,两人却总能从小事中寻找乐趣。 “我们待会要去见谁?”烟如丝好奇地问道。看凛的样子好像很慎重似的。 慕容凛薄唇微动,笑着道,“方培,就是绵州的州长。” 一听这州长烟如丝就知道方培不过是个小小的芝麻官,像幽州益州等大地方的最高官员一般都叫大都督或者将军,拜封一品,再稍微小点的也是什么刺史。而绵州虽然不大,可因为地处偏移,四处是山,道路难开,所以慕容辽并不重视。 明白慕容凛的用意后,烟如丝故意打趣道,“有奇珍荟和铁战铁铮都不够,还想拉拢方培?” “你呀,聪明得太过了,嘴皮又太锋利……”慕容凛笑嘻嘻地点了点烟如丝的鼻子,在烟如丝不满地翘起嘴巴的瞬间,又接着道,“不过我喜欢。” 烟如丝顿时眉开眼笑,心里像填满蜂蜜一样,递给慕容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像在说算你识相。 “就因为他的官不大,不受慕容辽的重视,我才要拉拢他,这里极其隐蔽,地势又好,是培养暗势力的最佳之地。”慕容凛耐心地解释道。 烟如丝恍然大悟,道,“所以你要拉拢方培,这样就好建立自己的王国。” 说着,烟如丝眼眸一亮,问道,“莫非你早就开始计划了?” 慕容凛神秘一笑,“确实早有安排,等见了方培后,我再带你去见两个人。”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小如,他不会这么快过来,只是赶巧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方培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很聪明,颇有些恃才傲物,未必会答应我的劝降,不过我也不是非缺他不可。”慕容凛继续道,话题又绕回到方培身上。 烟如丝的脑袋转得飞快,看慕容凛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笑着道,“哦,我知道了,你只是想和他聊聊,让他对这里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是不是?” “答对了,奖励一个吻。”慕容凛抿嘴一笑,说完,不等烟如丝反应过来就在她脸上连吸带吻地猛亲了一口,然后,留下一个红红印记。 烟如丝一手摸着脸,皱了皱鼻头,一副娇嫩欲滴的样子,看得慕容凛又担忧起来。 扫到烟如丝黛色烟眉后,慕容凛问道,“小如,你有没有画眉的?”这眉头也太过秀气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他可不想回郡城大婚的时候遇到什么额外的麻烦。 “啊?”烟如丝被弄懵了。前一秒还在说方培的事,这一秒又说女子的画眉的石黛,也思维也跳得太快了吧。 虽然弄不清楚慕容凛要做什么,可是烟如丝还是马上从域戒中翻了一块石墨出来。 石墨上面沾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年久未用的。说起来,这还是烟如丝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因为好奇跑去买的,只用了一次就把它扔到了域戒了。 慕容凛接过石墨,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这石墨质地低劣,加上放置的时间太久有些发霉,待会画出来的效果就更好了。 他忙到床头蘸了点水,扶着烟如丝的肩膀,在她好看的柳叶眉上描画起来。 等画好后,看了看这才放心地展颜一笑,“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烟如丝忙跑到铜镜前一看,娘的,差点吓得叫了起来。 两道眉毛,不光比平时粗了两倍,看着怪异不少,弯弯曲曲的,没有画直,好像蚯蚓一般,而且还颜色不均,一块黑,一块灰的,难看死了,亏得他能说出顺眼多了的话来。 烟如丝沉着脸,略有不满地看着慕容凛。 慕容凛讨好般地笑笑,默默低语,“这样就没有人登徒子打你的主意了?”毕竟到州府去,人多眼杂,万一有人不干不净怎么办?他总不能把整个州府都血洗一空吧? 烟如丝顿觉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想想也是,将来她还要回郡城的,免得惹出格外的麻烦来。只是…… “你呀,是不是忘了我会幻术,大不了我变个样子,不就行了?”烟如丝没好气地道,心里颇觉无奈。 看了眼两手清风的慕容凛,烟如丝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方培大小还是个官,你总不能这样空着手去吧?”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方培这个人最爱字画,”慕容凛说着,从桌子旁随手拿起一个卷好的画展开,“我送他这副画再合适不过。” 烟如丝接过画一看,是一片绿油油的原野地,原野地里还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原野地上空是一片蓝天,远处还飞着两只野鸭。 “画风轻快愉悦,落笔看似随意,却偏点到好处,让人看了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就好像炎炎的夏日起了大早,却正好赶上了一道沁人的凉风,好不爽快。” 说着,烟如丝的眼睛落到画的右下角,题了两句诗:迟日江山丽,春风原野香。 “字飘逸洒脱,和画中的田园之风颇为契合。” 眼睛扫到诗句时,烟如丝忍不住发表意见道,“这诗句虽然不能说恰到好处,但也算不错,有六分应景。” 烟如丝抬头看着慕容凛,问道,“这是那位大师之作?” “我画的,还看得过去吧?” 烟如丝倒抽了口气,翻了个大白眼。怪不得觉得画中场景如此熟悉呢?想来就是照着上次半路上看到的风景画的。 低头再看了眼,烟如丝忽然想起了在王府夜探书房时,曾经看到过慕容凛写的一副字,当时她就颇为惊叹,说连师兄都比不过,这次的又是另外一种开阔的风格。 想不到凛这么多才多艺,字写得好,画也画得不错。烟如丝暗叹了声,忽觉自己赚大发了,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宝当相公,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这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慕容凛指着画中的男女,献宝似地道,眼中还泛着几分得意的光芒,脸上是一副憧憬的表情。 烟如丝睁大眼睛看了看,这两人头戴草帽,身穿麻衣,明明就是他们上次看到的那两个农民,怎么成了他们自己呢?不过既然凛坚持这么说,她也只能由着他了。 “你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不知道?”烟如丝迷惑地问。这些日子,他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呀? “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我就抽了一盏茶的功夫画了这副画。出门的时候太急了,只想让你早点醒过来,所以把这事给忘了,绵州又没有什么卖字画的地方,也只好先凑合着用算了。”慕容凛温煦地解释道。 怪不得一到客栈他就吩咐小二去买了一叠宣纸过来,原来是做这个用的。只一盏茶的功夫就画好了,真是神速,不过她不能把他夸得太厉害,这样他会骄傲的。 这样想着,烟如丝浅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了,好在你画得也很不错,希望方培会喜欢。只是……” 烟如丝忽然拧着眉心,发愁地看着已经被她卷起来的画,道,“我们是不是应该买一个盒子,把这画装起来,起码表面好看点。” “不用了,方培这个人对财物什么的并不看重,如果我们可以去装裱的话,反而让他不快,还不如这样简简单单的。”慕容凛浑不在意地道。 回到住的地方后,幽冥匆匆地收拾了翻,就准备去找慕容凛。 孰料还未走到门口,小荷就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幽冥厌恶地看了小荷一眼,冷冷地问。 “我不来的话,你怎么去找王爷他们呢?” 幽冥面色一滞,错愕地道,“你是暗卫?” “怎么?没想到?”小荷挑起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 “那你?”幽冥扫了扫小荷,不解地问。 “我为什么不会武功,是不是?” 小荷反问一句,然而不等幽冥回答,就接着道,“做暗卫不一定都要武功高强,这世间有很多事,光凭武功是办不到的。” 小荷说着递给幽冥一张小纸条,道,“按着这上面的记号沿路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白提醒你一句,这次不要再心慈手软了,虽然主子只是让你去看看,但是他的心意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用你说,我心里自由计较。” 门外躲着的韵音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小荷鬼鬼祟祟地出了王府后,韵音就觉得不对劲,怕小荷他们又要做出什么不利王爷的事来,便一路小心跟着。 亏得小荷不会武功,韵音又十分谨慎,这才没有被发觉。 看来,幽冥又想去对王爷不利,不行,她必须想法设法通知王爷。 没有其他方法,韵音决定一路跟踪幽冥。 然而,幽冥不是小荷,才几步后,他就发现了韵音。 只是,他并没有说破,而是等到出了郡城后,才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韵音面前。 “你跟着我干什么?” 幽冥冷冷地看着韵音,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别有风情,让韵音一下子慌张起来。不过想到幽冥的身份,她就马上让自己镇定下来。 韵音仰着头,直起身子,冲冲地道,“你干我就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 韵音心一惊,生恐在幽冥面前露出什么破绽来,情急中忽然冲口而出,“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卫,王爷去哪里了,你肯定知道,所以我要跟着你,找到王爷。” “你找王爷做什么?”幽冥挑着眉梢,眼中聚气疑惑的光芒。莫非? 幽冥诧异地扫了扫韵音,心内暗道,莫非韵音早对王爷情根深种? “你喜欢王爷?”试探性地,幽冥脸上有几分恍惚之色,声音也忽然变得低沉阴郁。 韵音脸色一红,幽冥怎么会想到这点?不过,她只能错打错着了。 “对,我喜欢王爷,怎么不可以呀?” 幽冥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韵音,他知道韵音的情意注定会付诸流水。只是他不忍心挑明这点。 “既然你坚持要跟的话,就跟吧!”幽冥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继续走路。 因为要查看那些记号,所以他也不能骑马,只能这样徒步,至少暂时不能,起码得弄清楚慕容凛的和那些暗卫的目的地,才能加快脚步,这样不就不至于会弄错地方。 韵音没有想到幽冥会是这个反应,呆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子,只到发现幽冥已经走远了,这才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虽然心里明明知道不该再对幽冥存有什么幻想,可韵音还是忍不住不时地偷偷瞄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嗓子因为太过紧张早已干涩,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那些记号到一处通往绵州那一带官道上就戛然而止。 幽冥很是讶异,在四处仔细地搜寻了一翻,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了?”韵音一头雾水地看着幽冥问道。虽然她知道幽冥定是在找小荷所说的那个什么记号,只是看幽冥的样子,莫非那些印记在这里就消失了。 韵音忙四处找了找,果然没有了。这两天,时刻注意着幽冥的动向,她已经发现了那个特殊的记号。 幽冥没有理会韵音,而是皱了皱眉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任何血腥味。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四处看了看,很快就回来。”幽冥嘱咐一声后,不待韵音回答就纵身跃走了。 在方圆几百米都搜寻一翻后,还是不见那些印记,幽冥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毫无疑问,那些暗卫肯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多半是被慕容凛杀了,只是为何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呢?但如果不是被杀,而是被慕容凛生擒然后带走的话,就更不可能了,暗卫那么多人,想把他们都带走凭慕容凛一个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忽然,幽冥想到地下那些淡淡的车辙印,跟着暗号一路走来,总能发现那个车辙印,虽然因为时间久了,印子已经模糊了很多,可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要跟着那些车辙印肯定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通这点,幽冥急忙回去。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不等幽冥喘口气,韵音就急促地问道。 幽冥别有深意地盯着韵音看了几秒,后心平气和地指着路上的车辙印道,“我想我们跟着这两道车辙印应该就能找到王爷了。” 韵音朝着地上一看,满脸穆色道,“地上这么多车辙印,你怎么知道要跟着哪个?” 地上的车辙印的确很多,但是跟着暗卫的记号一路过来的只有仅此那道车辙印。虽然那个印记很普通,和别的车子留下的痕迹没有很大的区别,但他还是发现了区别,况且轨迹也不一样。不过他也懒得跟韵音解释。 “随便你,想跟就跟,不想跟就回去。”幽冥冷冷地说完,又扔给了韵音一锭银子,接着不管不顾地朝前走了。 韵音愣在那里,脸色一阵涨红,咬了咬牙后快速地跟上了。因为这次走得匆忙,她既没有带换洗的衣物,也没有带银子,不过才两天身上已经有些味道了,等到了下个镇子上,她正好可以买几件衣服。 看着手上的沉甸甸的银子,韵音心里又有些发怔。幽冥虽然很冷淡,对她不理不睬,可心还是很细的。 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王爷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怎么样了?真是越想越烦。 韵音忙压下心里的愁绪,专注地跟着幽冥的脚步。幽冥走得很好,她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落后,好在也不知道幽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会时不时地停顿一下,不然以她的脚力还真跟不上。 心底深处,韵音还是更愿意把幽冥的这种行为视为有意。 慕容凛和烟如丝带着画来到州府。 敲了敲州府的门,半天才有人慢吞吞地来开门。 那人拿眼敲了敲慕容凛和烟如丝,见他们穿着普通,便有心相欺。 “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是方大人的府邸吗?”尖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还有些颐指气使的得意。 烟如丝最见不得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只是凛的这事要紧。 “我们是从郡城来的,你们老爷的朋友。”慕容凛淡淡地道。 一听说是从郡城来的,那小厮立马变得恭敬起来。谁不知道郡城不是大官,就是皇亲国戚,要不是就是有钱人。 “两位里面请。”小厮满脸笑容,弯着腰忙把慕容凛和烟如丝请了进去。 房子并不大,很快就到大厅。 “另外先坐一下,我马上去请我们老爷。” 烟如丝扫了扫四周,简朴得够可以,大厅里一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这还不说,一路走进来,都没看到一个下人。 不一会,方培就过来了。 看到慕容凛的那一刻,方培面色微动了下,紧接着朝小厮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待小厮退下后,方培微微弯腰,作揖行礼道,“参见王爷!”虽则如此,可脸上的表情却不卑不亢。 第五章 灵山脚下 烟如丝暗道,这方培果然如慕容凛所说。接着不动声色地扫了几眼,方培长得倒挺周正的,浓眉大眼,方脸阔口,一看就是个品行端正、眼中容不下沙子的人。看来想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慕容凛勾唇一笑,彬彬有礼地道,“方大人多礼了。” 方培心里暗付:这慕容凛跟传闻中不太一样啊,和气得多。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凛,可仅凭慕容凛脸上骇人的伤疤,他就敢断定慕容凛的身份。 只是鬼面王爷忽然到绵州来做什么呢?看他这个样子,没有开门见山地表明身份,肯定不是皇上派他来的。 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方培扫了眼慕容凛身旁的烟如丝,眉眼微挑,问道,“这位是?” 慕容凛看了看烟如丝,满眼笑意地道,“这是我新收的一个小厮,别看她其貌不扬,可是贴心得很,除了她,旁人服侍我都不习惯。” 烟如丝嘴角动了动,最后只“呵呵”地笑了笑。心里甜蜜的时候又有些臊,凛的话直白得太有暗示性了,让她不禁想到两人旖旎的画面。 方培再度仔细地打量了下烟如丝,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眉毛是故意画成这样的,不过他也并不打算戳穿。 “王爷这次到绵州来,可是有什么公干?”方培淡淡地问道,脸上的表情不亲不疏,恰到好处。 “听闻方大人对丹青颇为精通,我这里有副画,想请大人帮我鉴赏下,不知可否?”慕容凛没有直接回答方培的话,反客为主,虽然是问话,可手中的画已经递到了方培的手中,丝毫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方培微皱了下眉头,顿了几秒后轻轻把画展开。 烟如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忐忑地咽了咽,生恐从他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慕容凛却不一样,背着手,悠然地坐在那里,好似笃定方培会喜欢他的画似的。 “画风飘逸秀丽,又有股大气之风,虽然细节处理稍嫌突兀,可仍不失为一副佳作,不过……” 方培扫了扫画的低端,没有落款,也无印章,话锋马上一转,“不过画虽不错,可并非什么大家之作。” 烟如丝低着头,掩嘴偷笑,又拿眼瞄了瞄慕容凛,然而让她意外的是他似乎没有任何不快,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 “方大人,如果说老百姓都能过上如画中的生活,又当如何?”慕容凛笑眯眯地问道。 方培眼眸一亮,声音显得有些激动,“这画中两人,一男一女,虽烈日当头,在田间辛苦劳作,一身粗麻,脸上挂着几滴汗珠,可表情愉悦,嘴角的笑意细腻而真实,好似对生活颇为满足。再看这绿油油的田地,油菜长得又肥又壮,肯定是个丰收的年成。”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指了指画中的乌鸦,“原本贪吃的鸟儿也没有来糟蹋这丰胰的田地,反而在空中俯瞰着这两个农民,方大人以为如何?” 方培怔了下,错愕地看了慕容凛一眼后,再度把目光投到画上时,沉思般地发愣。 烟如丝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可不肖片刻就明白过来了。感情凛这画并不是随意所作,而是有所指。 他故意向方培展现了一个假想中的画面,又指着那几只乌鸦发表了一翻感慨,原来是想暗示方培。这乌鸦大抵就代表了朝廷,现在的朝廷就好似乌鸦一般,如吸血鬼剥削压迫着老百姓,让他们的日子苦不堪言。 “好自然是好极,”说着方培颇为感慨地长叹了口气,接着幽幽地道,“只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乃知下一批不是和上一批如出一辙?” 烟如丝身子一直,方培这是质疑凛会和慕容辽一样呢! 慕容凛却没有生气,反而和声道,“是不是一样,看过才知道。墨守陈规只会毫无机会,打破旧习还有一丝希望。” 方培定定地看着慕容凛,眼中的光芒几度转变,先是错愕,接着审视,后又变成了踌躇。 慕容凛也不急,回到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方培的答案。 方培如何不知道慕容凛的意思,只是他有些拿不准。鬼面王爷的手段他不是没有听过,所以他丝毫不怀疑慕容凛的本事,然而…… 方培紧紧蹙着眉头,心里极为忧虑,这样阴晴难测的人如果登上大统,会是百姓之福吗? 目光再度转向画,方培的血液一凉,然而快速地流转起来。慕容凛会像他说的那样给百姓安稳富足的生活吗?他不确定。 方培忽然问道,“王爷,此画寓意深刻,我想再观赏两天,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十日之后我再来。”慕容凛说着站了起来。 烟如丝也马上跟着站起来,还跑到方培的跟前,一本正经地道,“方大人可要好好保管这画,这可是我们王爷亲手所作,花了他不少心思呢!” 方培面色一凝,满脸惊愕地看了看慕容凛,见到笑而不语,就知道烟如丝所言非虚。 “早就听闻王爷对作画颇有研究,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慕容凛淡然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无暇沉迷风雅之事,不过是画了心中所想,自然比不得那些大师。” 说完,不等方培回答就带着烟如丝走了。 方培愣在原地,看着慕容凛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的疑惑顿时一扫而空,忽然变得无比确定起来。能画出这样明朗秀丽的画,自然有容纳天下的度量。 出了州府,烟如丝忍不住戳了戳慕容凛的手,娇嗔道,“你真是老奸巨猾,不,是小奸巨猾。”原来早就计划好了,亏得她还替他担心呢? “其实我并没有十分把握。” “你放心好了,看方培那个样子,等十日后你再来,他肯定心悦诚服地跟随你。”烟如丝信心满满地道。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临走前的那句话。”慕容凛宠溺地捏了捏烟如丝的鼻头。他的小如总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刚才那句话,想来已经让方培下了决心。 等车辙印消失在铺着石块的地上后,幽冥这才惊觉,忙抬头看了看--梅林镇三个大字在他心里狠狠地捶了几下。 他一下子怔住了,呆愣愣地看着镇子口的牌匾,体内原本缓缓流动的血液就好像被凝固一般,再也动不了分毫,导致他呼吸困难,全身冰凉,手脚渐渐麻木。 半饷,那些凝固的血液忽然又活络起来,像被一个高手打了一掌,变得紊乱狂躁,在血管里没有规章地窜动。 他踉跄了几下,差点倒在地上,胸口觉得闷得慌,如同有一块大石头压在那里,那些凌乱窜动的血液搅得他胃里一阵翻滚,喉间瞬息像卡了什么东西似的,腥腥的,涩涩的,苦苦的,吐不出来,却也咽不下去。 被尘埃掩埋已久的记忆,忽狂风大作般被轰然吹开,时光骤然停止,天地万物都定格下来,那被扔在垃圾堆里不愿拾捡的记忆画面,被迫突如其来地撞入脑海中。 猝不及防,他无法抵御,只能由着那些记忆伤疤似地被揭开,刺痛着他已经快要麻醉的心。身体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那里,眼睛呆呆地盯着“梅林镇”三个娟秀的打字,仿佛置身在海岸边,任由狂风席卷着海水一遍遍地拍打着他。 “你怎么了?”韵音凝着眉心,不解地问幽冥。怎么脸上的表情忽然这么古怪。 韵音的声音虽然极小,可却如同救命绳索,把幽冥从溺水的边缘解救出来。 大口大口地吸了吸气,幽冥按住心口,把让他晃神的那些回忆都驱逐到虚空里面。 须臾,幽冥方镇定不少,他眯着眼望着前方,像个局外人一般,灵魂飘出身体审视着这次的邂逅-- 这个承载了他痛苦和不堪的小镇子,离开十多年后,他竟然又回来了,还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难道这就是天意? 半饷,他终于喃喃地回道,“没什么。” 极力控制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他自以为掩饰得好,可还是没有逃过韵音敏锐的嗅觉。 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他知道这个镇子?韵音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要进去呢?幽冥心里很是踌躇。镇子虽不大,却也不小,如果让韵音一个人进去打听的话,恐怕要耽搁不少时间,况且…… 幽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韵音,这个和他接触不多的女子,看似单纯顺从,可其实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她找到王爷的下落,真的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吗? 看来,这次梅林镇之行势在必行!过了十多年,他的样子也变了,那些人恐怕已经认不出他了,时移事易,或许他们早已不在梅林镇了,他毋须过多担忧。.tw[棉花糖小说网] “我们去镇子上打听一下,看王爷是否来过。”幽冥说着,一脚踏入了梅林镇。 然而脚刚刚抬起却又顿在了空中,无形中好像有股力量牵制着他,让他的脚放不下去。 韵音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只是急着找慕容凛,她也无暇多想。 “快点走吧。”韵音扯了扯幽冥的衣角,大步地向前走。 屏住呼吸的幽冥得救般地大松一口气。 过往的人群不时地看了看幽冥和韵音,皆是一片好奇之色。 开始的时候,幽冥还有些忐忑,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小小的镇子,忽然有外来之人,大家自然好奇不已,不过这样也好,只要王爷真的来过,必然留下痕迹。 幽冥首先到梅林镇最大的客栈去了,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镇子上还有其他的客栈吗?” 韵音的问话让幽冥身子一僵。刚刚才缓和些的心又像被浸润在冰窟里面一样,冷冷的,硬硬的。 “镇子上还有一间客栈,拐过那条街就能看到了,很大的一个牌匾如意客栈。”店小二是个极热情的,知道他们找人,忙帮忙指路。 “好的,谢谢了。”韵音拉着幽冥袖子匆匆忙忙地走了。 幽冥就像扯线木偶,由着韵音一路牵引。 很快,他们就到了店小二说的那个如意客栈。 韵音大步走了进去,只留幽冥滞在门口,忐忑地看着客栈里面。 客栈并不大,只有一个掌柜的和一个活计。 “掌柜的,向您打听个事,最近可有一个长得气宇轩昂的人来过?”韵音说着,又觉不妥,忙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脸上有一道伤疤,很明显。” “有,七天前,有这么一个人来过,”店小二马上跑过来,笑呵呵地道,“那位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子,长得极漂亮,简直跟天女下凡一样。” 韵音顿时明白过来,店小二说的肯定就是王妃。 她紧张地扭头,孰料幽冥已经走了起来。 “你可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幽冥急声问道。原本以为如意客栈还是原来的如意客栈,却难料人去楼空。 “听说是去灵山。” “你没有看错,确实脸上有道骇人的伤疤?”幽冥扬声问道。 店小二点点头,满脸微笑道,“怎么会看错呢?梅林镇很少有外人来,何况那位公子长得那么特别,还有他的夫人,我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那位公子很大方,还赏了我一锭五两的银子呢!” 掌柜的也忙笑着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当时我也在,那位公子和他夫人的感情极好,一看就是新婚夫妇,在我们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走的。” 掌柜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那位公子怕他夫人禁不住路途颠簸,还特意换了辆更大更舒服的马车。” 店小二和掌柜的这么笃定,如此看来确实是王爷,只是那个女子是谁呢?想到这里,幽冥的心扯疼了一下,原以为王爷对柳清是真的动了心?不想再过几日,他又找了别的女子,看来他所谓的痴情不过尔尔…… “掌柜的,除了他们以外,可还有别的人来过?”那么多暗卫总不会无故失踪吧? 掌柜的摇摇头,道,“这十天以来,除了他们,还有你们,再也没有外人进入过梅林镇。” “镇子上哪里有马匹卖?”他们已经走了七天,恐怕已经到了灵山,只要他快马加鞭的话,三天就能赶过去,一定要弄清楚那些暗卫为何不见了。 韵音一下子急了,忙佯装无精打采地道,“我们还是在这里住一晚上再走吧,你看,天色已晚,况且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我也想去镇子上买两件换洗的衣服。可好?” 说完,韵音可怜巴巴地望着幽冥。能拖一天是一天,免得打扰了王爷的计划。 幽冥微皱眉头,扫了眼韵音。 “是呀,公子,你看尊夫人已经累成这样了,还是歇息一晚才上路吧!”掌柜的也忙殷切地劝道。 无奈,幽冥只得答应。 回到客栈,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慕容凛和烟如丝就出发去灵山了。 本来慕容凛是想先带烟如丝去见见桑梓和弄儿的,可灵山之事迫在眉睫。 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灵山脚下。 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棚,慕容凛提议道,“小如,我们先去喝点茶再上山吧!” 烟如丝点头表示同意,喝茶还是其次,主要得打听一些关于灵山的事。虽然听过很多,可恐怕谁都没有灵山脚下的人知道得多吧? 烟如丝睨视了下四周,这茶棚的生意还真好,三张桌子都坐了人。 从右边数起第一桌两男一女,都约莫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女的一身绿色长裙,外面罩着白色的兽皮,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脸上的表情很是傲慢,一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另外两个男的一个稍白,长着一张精明的脸,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看上去憨厚老实。三人手中皆拿着剑。 第二桌三个中年人,一个肥头大耳,眼睛像灯笼一样肿胀,他的身旁放着一个长矛,矛尖和刃口被磨得锋利放光。一个其瘦无比,活脱是个高粱秆子,背上背着弓箭。另外一个不胖不瘦,却是个三寸之丁,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十分夺人眼球。 第三桌只坐了一人,三十岁左右,一身白衣,长相中等偏上,头发好似很多天没有洗一样,油得发亮,脸上的胡渣多如牛毛,应该很长时间没有修过了。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一看就是个酒鬼,脸上一副落魄的表情。 茶棚虽然坐满了人,可却无人发出一声,连呼吸声都仿佛生恐重了些,寂静得诡异。 就连空气都似乎比别处更为凝重。 这些人都是和慕容凛烟如丝一样,准备上灵山寻神兽的。 “我们可以在这里坐下吗?”慕容凛站到白衣男子跟前,不冷不热地问道。 正在喝茶的白衣男子懒懒地侧身,淡漠的眼睛没有在慕容凛和烟如丝身上停留半秒就挪开了,然后冰冷地回答,“请便。” 慕容凛也没有道谢,拉着烟如丝坐下后,冲着茶棚老板大声喊道,“两碗茶。” “好叻,客官请稍等。”棚内传来老板洪亮的声音。原本诡异寂寥的气氛一下子似乎变得活热起来,凝固着的空气又欢畅地开始流动。 “红袖,你看那边那个姑娘,比你还俊三分呢!”第一桌的白面男子眼含精光地看了烟如丝一眼后,冲着一旁的女子笑眯眯地道。 那个叫红袖的女子柳眉一竖,杏眼微蹙,不屑的眼神看了烟如丝几秒后变得猩红起来,好像大火一般要将烟如丝燃烧一样。 烟如丝暗笑了声,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难道长得太好也是一种过错。 红袖冷哼一声,尖刻地道,“长得再好又怎么样?或许是个腹内莽莽的草包。” 刻意扬起的声音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小棚。原本安静 慕容凛冷眸一凝,寒光乍现,正要出手教训那个出言不逊的女子时,却被烟如丝按住了。 烟如丝摇摇头,灿然一笑道,“没办法,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就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了,果然我们再不允许她们自欺欺人地腹诽一下,她们还怎么活呀?” 慕容凛当下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烟如丝话音刚落,第二桌的三个男子就忍不住同时“噗哧”大笑了起来。 第一桌的那个女子脸色一讪,青一阵红一阵,想要发作,可是看到第二桌三个男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怯了几分。 正在这时,红袖两旁的白面男子和皮肤黝黑的男子也都忍俊不禁。 不同的是,白面男子是掩嘴轻笑,而皮肤黝黑的男子则“嘿嘿”地笑出了声。 这下不得了了,红袖骤然发作起来,抽出剑指着皮肤黝黑的男子,厉声道,“你笑什么?” 皮肤黝黑的男子忙止住了笑声,憨憨地道,“没,没笑什么。” 谁知红袖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抬起手朝着男子的头一剑砍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没有想到红袖居然如此毒辣,对自己的同伴下得去手,只是到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坐着看好戏般地旁观。 那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显然没想到红袖会如此生气,惊愕地呆在原地忘记了反抗。那个白脸男子则想动未动地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孰料,红袖的剑落到男子的脖子处时,却忽然移到了男子的头发上,挑断一缕后,一手指着烟如丝,尖声逼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比我漂亮?” 烟如丝哑然失笑,这个红袖虽然极爱虚荣,又嚣张跋扈,可到底心还是善的。 男子看了看烟如丝,又看了看女子,脸上颇有几分难色,愣是说不出话来。 “快说呀!”半天没有听到回答,红袖大声一吼,尖锐的嗓音震得整个茶棚都似乎颤抖起来。 男子身子缩了缩,嘴角动了半天还是没有答话。 第二桌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就忍不住了,望着女子扬声道,“你逼他做什么,他心里肯定觉得那位姑娘比你漂亮千倍万倍,但是又碍于你的淫威,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装哑巴了。” “你……”女子顿时急红了眼,拿剑指着第一桌的方向,“你这个丑八怪,知道什么叫美丑?” 肥头大耳的家伙顿时瞪大双眼,原本就凸出的眼球此刻更是像要随时跑出来似的,原本白腻腻的脸一下子升起红云阵阵。 “大哥,她骂你丑八怪。”仿佛唯恐天下不乱,高粱秆子煽风点火道。 肥头大耳的家伙面色一涨,拿起长矛用力在低声一插,那长矛立刻没入三分,再加上他凶狠的脸色,红袖马上吓白了脸,怯怯地收了剑。 见红袖生了害怕之心,肥头大耳面露得意之色,便打算作罢,孰料那三寸之丁也出来推波助澜,一本正经地道,“大哥,二哥说得对,我看她不仅嘴上这样骂,心里恐怕想得更歹毒,不定已经暗说大哥你是猪,还是一头吃肉都嫌影响胃口的猪。” 烟如丝心里暗笑,这三兄弟倒真有趣,专门相互挑拨,一个比一个尖锐,好像唯恐波澜不起似的。一头吃肉都嫌影响胃口的猪,这话还真有才,亏他想得到。嗯,她得研究研究,然后学以致用,发扬光大。 肥头大耳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怒气腾地一下子冲了上来,一张脸变得燥红。 红袖错愕地往那边望了望,这一望不打紧,那肥头大耳的家伙就更以为三寸小丁说的是事实,那红袖的眼神就是轻蔑。 他抄起长矛,杀气腾腾地跃到红袖跟前。 他用长矛指着红袖,矛尖离红袖的胸口不到几厘米,怒气冲冲地逼问,“说,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红袖站在原地,回答是或者不是似乎都不对。 看着众人百位陈杂的目光,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嘲讽……原本还有些害怕的红袖一下子忽然来了胆量。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我心里怎么想的,还要告诉你?我苏红袖虽然学艺不精,可也不会怕了你。” 烟如丝暗道,原来她是神剑山庄的人,怪不得! 神剑山庄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庄主苏千辰又颇具贤明,娶了江湖第一美女柳飘絮为妻,又有两个得意的徒弟,白面书生司徒谨,和黑面判官君清夜。然美中不足的是,一生只得一女苏红袖。 看来这个白面男子就是司徒谨,那个皮肤黝黑的就是君清夜。 苏红袖一报出名号,在座的每一位就知道了他们的来头。 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心里一下子惧了三分,神剑山庄毕竟声名在外,还是不惹为妙。只是,就这样退回去,未免会丢人于前。 他的两个弟弟,也都默不作声地愣在原地,心里暗自盘算着。现在和神剑山庄正面为敌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一时间,肥头大耳的家伙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到他不敢再动,苏红袖顿时面露得意之色,便想出言挖苦两句,但见君清夜朝着她摇摇头,就悚然作罢了。 正在这时,慕容凛旁边的落魄男子忽然“哈哈”一笑,意有所指地道,“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平原三怪竟然也怕了神剑山庄!” 第六章 女人的嫉妒 慕容凛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是对于江湖之事也了解一二,尤其是那些江湖上有些声名的人,他都略有打听。 平原三怪声名鹊起是因为他们三个兄弟长相奇特,名字又简单好记,翁大、翁二、翁三,但是他们能在江湖上保持二十多年的斐然名声,却不是偶然的。 三兄弟各自练有一套本领,翁大一杆长矛叱咤江湖,罕逢对手;翁二精通箭术,百步穿杨,矢不虚发;至于翁三虽然身材矮小,但却力大如牛,据说一手可托起千斤重。 而且,他们三兄弟无论到哪里都是一起行动,所以甚少有人敢招惹他们。 其实一进小棚,烟如丝就怀疑他们的身份了,只是因为平原三怪最近几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她并没有见过他们,只是听过一些传闻,所以不敢确信。这回由落魄男子的嘴里说出来,她也并不是很惊讶。 苏红袖顿时俱了三分,毕竟她虽然骄纵,可也不是不谙世事之人。心里暗自盘算,这次背着爹爹出门,是想和师兄们到灵山找寻传说中的神兽给爹爹做四十岁的生日礼物,现在还没有上山呢,如果就得罪平原三怪的话,恐怕…… 心里这样想着,苏红袖便决定暂不作声,静观其变。 不高不低的音量,原本就别有深意带着几分讥讽的话,一下子将本就凝重的气氛搅得更乱,空中暗流涌动,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刚刚准备息事宁人的翁大顿时怒火冲天,恶狠狠地朝着落魄男子喝喳一声,“格老子的,谁说我怕了神剑山庄?” 落魄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嘲弄的浅笑,纤细的手指优雅地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道,“你要是不怕的话,为何对苏红袖如此忍让?”低低的嗓音别具穿透力,瞬息透过耳膜传到每个人的心中。 烟如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座的每一位人,翁家三兄弟的修为应该都在震位,苏红袖估计是个艮位,而司徒谨和君清夜应该也是震位,至于她身旁的这个男子没见他出手不好评断,不过凭他刚刚的那招八面传音,就可以肯定是绝对在震位以上。.tw[棉花糖小说网] “我……”翁大一下子语塞,尴尬地愣在那里,欲要向苏红袖动手,到底有几分忌惮,欲要反驳男子的话,可奈何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 落魄男子抬抬眼,耸耸肩,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见翁大吃瘪,翁二马上跳出来,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玉飞扬的那点心思,想挑拨我们平原三怪和神剑山庄,好坐收渔翁之利。” 烟如丝暗吃了一惊,早就听闻玉面蝴蝶玉飞扬,不仅一手蝴蝶暗器使得出神入化,更重要的是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有第一公子之称,二十年前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扰乱了多少女子的心,后来却在一夜之间从江湖上消失。 然而,眼前的男子,虽然长得不差,可和传言中的玉面蝴蝶也差得太远了吧?邋遢、落魄、脏乱,哪有一点玉面蝴蝶的风韵?何况算起来玉面蝴蝶也已经有四十岁了,可是他明明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而已? 听到玉飞扬三个字,苏红袖涨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紧咬着下唇,盯着玉飞扬的眼神有几分忿恨之色,就连一旁的司徒谨和君清夜也忽然动了神色,颇有几分不对劲。 而玉飞扬看着苏红袖的眼神也很复杂,有些哀怨,有些怨毒,有些怅然……总之透着古怪。 “大哥,还不过来,别让有心人得逞。”安静之时,翁三尖着声音提醒道。 烟如丝心底嗤笑一声,刚才明明就是翁三在煽风点火,这会倒想息事宁人了。玉飞扬果然没有说错,这平原三怪就是怕了神剑山庄,当然苏红袖他们估计也乐得相安无事。不过看情景,玉飞扬跟神剑山庄恐怕有什么纠葛。 翁大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沉得住气,翁三的一声呵斥就让他如醍醐灌顶清醒过来。 他忙朝着苏红袖抱拳一躬,赔笑道,“苏小姐,对不起,刚才是在下莽撞了。” 苏红袖也大大方方地回以嫣然一笑,娇声道,“翁前辈多礼了,小女也有不对之处,万望前辈包涵。” 司徒谨也立马站出来,微笑道,“大家不过都是想去灵山寻宝罢了,没有必要在这里吵闹起来。” 苏红袖点点头,朝着烟如丝和慕容凛看两眼,道,“就是,没得让有些人嘲笑我们江湖中人锱铢必较。” 就这样,一场一触即发的争斗悄然平息了。 然而,平息的只是表面上的争斗,暗地里却各自怀有鬼胎。 落幕之前,苏红袖和翁大同时狠狠地瞪了玉飞扬一眼。 玉飞扬却像没事人一样取出腰间的葫芦,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全然不在乎苏红袖和翁大的仇视。 “老板,请问最近可以人上山?可有人下山?”烟如丝笑嘻嘻一脸和气地问道。 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虽然头有白发,可却精神奕奕。 “姑娘这话算是问对了,小老二天天在这里,对山上的事最清楚不过了。”老板和蔼地笑道。 一听这话,众人凝神屏气马上竖起耳朵。 “这灵山是三座大山之首,最是凶险,迄今为止,进去的人还没有出来过的。可就是这样,几乎隔三差五都有人进去。这不,小老儿才得意维持生计。”老板说着给烟如丝和慕容凛的大碗里加了几许清茶。 “就说前儿个吧,来了一批人,是什么江湖上的后起之秀,竹林五贤,个个磨拳擦脚的,信誓旦旦地要上山寻找神兽,只是呀……” 老板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扼腕不已地接着道,“从前天下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出来呢?估计啊,已经死了,不是被毒虫猛兽吞噬了,就是掉入了万丈深渊。这神兽只听人说起过,可有谁真的见过?为了这莫须有的东西,个个前仆后继如飞蛾扑火,可惜呀,可惜…” 老板一边摇头,一边提着茶壶走了进去。 “想不到灵山真的这么诡异!”烟如丝喃喃地叹道。 “哼,”苏红袖嗤笑起来,脸上尽是轻蔑之色,“要是怕的话,就不要上去了,果然是徒有容颜。” 慕容凛眸中寒光聚气,正要扫到苏红袖的身上时,烟如丝却朝着他灿然一笑,低声道,“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就不要理她了。” 苏红袖再次被烟如丝的话刺激得脸色一讪,“你说谁不知天高地厚?要不要出来比划比划?” 对于她的剑法,苏红袖还是很自信的。江湖中和她平辈的女子,几乎没有比得过她的,就连他父亲苏千辰也夸赞她独具慧根,是个武修的奇才。 “师妹,”君清夜皱着眉头,扯了扯苏红袖,小声道,“不要惹事,保存实力要紧。” 苏红袖却不领情,用力甩开君清夜的手,冷冷道,“谁惹事了?不是她主动挑衅,我用得着计较吗?” “老二,老三,我们要不要去帮苏红袖?”翁大附耳问道。 翁二翁三一齐摇摇头。 “先静观其变,我看那两个人恐怕也不简单。”翁三睨视着烟如丝和慕容凛沉声道。 翁二也点头表示同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苏红袖主动划下道道来,她如果不站出来应对也太怂了吧?烟如丝无所谓地撇撇嘴,淡然笑道,“你想怎么比划?” 看到烟如丝兴致勃勃的样子,慕容凛也没有出言劝阻。 “当然是真刀真枪地比划,生死不论。”苏红袖骄傲地勾起唇角,闪闪的眸子尽是得意之光。 “可以。”烟如丝吐气如兰,心底暗唤了声小狸。 接着,小狸就忽然凭空出现在众人的眼睛里。 大家还来不及讶异小狸从何而来时,苏红袖就挑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苏红袖又舒展容颜,嘲弄地笑了起来,“难道你自知抵不过我,所以找一只狐狸做帮手?” “你也没有说不准找帮手,不是?”烟如丝扬着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继而望着小狸娇声吩咐道,“小狸,你可要给我挣点面子回来,不然的话……” 烟如丝哼哼两声后,若有所指地望了望慕容凛,吓得小狸一阵哆嗦,心底暗自嘀咕,自从小丝丝和慕容凛在一起后,就比以前更邪恶了。 “你竟然派一只狐狸来和我对决,你简直欺人太甚。”苏红袖气愤不已地跳了出来,抬起剑就朝着烟如丝扑了过来。 但是,她人还未到烟如丝跟前时,小狸已经率先行动了。 电光火石间,只见小狸飞扑到苏红袖身上,对准她的胳膊就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猝不及防,苏红袖大叫一声,用力地想甩掉小狸。然而小狸就像是膏药一般,贴在她的身上,怎么也甩不掉。 胳膊上传来一阵阵刺痛,苏红袖一下子急得眼泪盈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师妹,快用剑。”君清夜大声叫道。 ------题外话------ 原本以为挽言这样平平的文不会有盗版,不想今日竟然发现了盗版,真是一壶凉水灌了下来。本来看的人就不多,每天不过二十多块钱的收入,却是挽言五个小时的劳动成果,就这样还要被人剽窃,真是……唉,盗版的就不要转发了,饶了我这可怜的二十多块吧。 第七章 幻境 苏红袖这才反应过来,抄着剑气急败坏地朝小狸刺去。 然而,还是扑了个空。 小狸早已跳到几米之外,摇着尾巴得意洋洋地看着苏红袖,还不时地给烟如丝眨巴眨巴眼睛,炫耀着他的功劳。 烟如丝忍不住掩嘴而笑。小狸果然是进益了,动作敏捷不少,力量也增加了不少。 其他人皆诧异地看着她和慕容凛,心里愕然不已,暗道: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深藏不露,那只狐狸看来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灵兽。 频频受辱,苏红袖顿时怒发冲冠,眼中猩红燃烧。 也不管步伐,招式什么的,握着剑不断地追着小狸。就好像猫和老鼠,只是苏红袖却是个笨猫,怎么也抓不到小狸这个机灵的老鼠。 烟如丝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慕容凛也哑然失笑。 翁家三兄弟虽然也很想笑,但只能憋着。一旁的玉飞扬也动容地扯了扯嘴角。 听到嘲讽的笑声,苏红袖只觉脸被人狠狠地抽了几巴掌,满腔怒火地看向司徒谨和君清夜,咬牙切齿地道,“还不过来帮忙?” “既然说好了是生死不论的比划,旁人就不要插手。”慕容凛淡淡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一种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话朝正准备起身的司徒谨和君清夜扑来,将他们死死压住,让他们动弹不得,就好像被猛兽束缚着,又好像被洪水包围着。 见司徒谨和君清夜迟迟没有过来,苏红袖霎时七窍生烟,口不择言地吼道,“没用的东西,叫你们过来帮忙是聋了还是怎么地?” 原本就不大想过去的司徒谨听到这话,顿时放弃抵抗,任由慕容凛无穷的斗气将他裹缚住,而君清夜则拼命地挣扎着,奈何急得满头大汗,身子依然纹丝不动。 玉飞扬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望向慕容凛的眼睛泛着幽深的光芒。翁家三兄弟的反应更是明显,伸着脖子,直勾勾地看着慕容凛,惊愕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如此身手,只消一个眼神就将闻名江湖的白面书生和黑面判官制得死死的,简直太不可意思了,他的修为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众人惊愕之间,小狸闪电般跳起跳落,以迅雷之速在苏红袖的身上挠了几下。不肖片刻,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白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小狸,回来。”烟如丝娇喝一声。 小狸马上电闪雷鸣般地跳了回来,乖乖地呆在烟如丝的脚边,一动也不动。 慕容凛也骤然收起斗气,君清夜和司徒谨如同大赦一般,身子一软,狼狈地差点倒了下来,好在他们虽然不敌慕容凛,可也都是修为高深的人,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按住桌子,撑起了身子。 苏红袖厉眼一扫,翁家三兄弟忙收回淫邪的眼光。 “我不杀死你就不叫苏红袖!”苏红袖横眉怒目地看着烟如丝,牙齿挫得咯咯作响。 烟如丝和慕容凛同时挑眉,心里暗道这个苏红袖也太不知进退了,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还不知道收敛些。 正在这时,山上忽然传来一声长啸,鬼哭狼嚎般地动山摇,似猿啼鹤唳,又像龙腾虎啸。 前一秒还晴空万里,后一秒就变得乌云密布,整片整片的乌云连成一线,没有丝毫缝隙,黑压压地将所有光线吞噬了,大地罩上了一块厚厚的黑布,密不透光,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风呼呼吹过,刮起地上的枯枝乱叶在空中无节奏地飞舞,灰沙走石,一下子迷住了众人的眼睛。 飘摇的小棚子不断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随时会倒塌一样。 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鬼哭狼嚎般,比刚才的更尖锐,更刺耳,然后一声接一声,浪潮般此起彼伏,好像永远不会停歇。 苏红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只觉头发发麻,心凝住片刻后变得一片冰冷,恐惧霎时笼了上来。再也顾不得找烟如丝的麻烦,她忙估摸着方向,跑了回去,躲在君清夜的身后。 虽则尘埃飘扬,可烟如丝依然目光敏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禁莞尔一笑,没想到苏红袖原来胆子这么小,真是个大小姐,骄纵任性了些,但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半饷后,那可怖的叫声终于停止了。 “这是什么声音?如此吓人?”苏红袖战战兢兢地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众人默然沉思,脸上的表情俱都严峻凝重。 当下,老板弯着腰,裹着一件大斗篷,从棚子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袱。 “各位,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小老儿要回家避避了,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回去的?”老板双眼炯炯有神,殷切地扫过每个人的脸。 “师兄,不如我们先到老板家里避一避,明天再上山?”苏红袖看看君清夜,又看看司徒谨小声道。 “苏大小姐,这神兽都是雷雨阴天才会出来,等到晴天他们就都飞上天了。”翁大锵然道,宏亮的声音震耳发聩。 “真的吗?”苏红袖面有疑惑之色,睁大眼睛看着老板。 老板点点头,肃然道,“确实如此,姑娘刚刚听到的叫声,很有可能就是来自神兽。” 君清夜见苏红袖似乎有些害怕,便忙轻声道,“师妹,不如你去老板家躲一躲,我和大师兄先去山上看一看。” 苏红袖正待要同意,却恰好看到烟如丝笑眯眯地望着她,仿佛在耻笑她胆小一般,就兴冲冲地脱口而出,“不,我要和你们一起上山。”她才不要被人瞧不起呢! “你们呢?要不要走?”老板转向玉飞扬和烟如丝慕容凛他们,目光依旧殷切。 玉飞扬沉默不语,却已经收拾好东西,蓄势待发,准备山上。 老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关切地冲着烟如丝和慕容凛道,“你们两位乃人中龙凤,修为足以傲世,何必要去淌这趟浑水?” 慕容凛眯缝着眼,深邃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一片浓雾的灵山,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与凡人相比,自然可以傲世,可与神仙想比呢? 上次在阴间,就连魅这个亡灵都差点将他杀死,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连神仙都奈何不得他,况且很快天劫就要降临,如果不有所准备的话,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势在必行!”蓦然,薄唇轻启,从他的嘴里吐出四个字,字字如锵,掷地有声,仿佛要在地上砸出几个无底的深洞出来。 烟如丝抬头看了看乌云压顶的天气,淡淡地笑道,“老先生,你先下走吧,看这天气估计很快就要下雨了。” 无可奈何,老板只能独自离去了。 “现在怎么办?”苏红袖一下子褪去了戾气,变成个毫无主见的弱质女流。 司徒谨勾了勾唇,眼中飞快地闪过一缕精光,率先站出来,朗声道,“不如我们大家结伴而行,一起上山,也好彼此有个照映,反正神兽会自动认主,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你死我活的竞争。” 翁二表示赞同地颔首,道,“司徒公子说得有理,我们恐怕要在山上过夜了,大家还是把身上的东西清理一下,然后聚在一起,重新分配。” 玉飞扬虽然并不情愿,奈何形势逼人,只能表示同意。 烟如丝则觉得十分有趣,拉着慕容凛欣然参加了。只是他们的东西都在域戒里,也不方便拿出来。 清理了下东西,总共有一件雨衣,七个火折子,外加干粮三袋,清水七壶,估计只够他们几个人两天供给而已。 “这么少……”司徒谨满脸愁容地低吟道。 他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自然不把灵山之行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到了灵山脚下,才知道前路艰险。 苏红袖冷冷地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凌声问道,“你们呢?没有东西吗?” 域戒里的东西实在太多,烟如丝一时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出来。 “呆呆他们。”慕容凛附在烟如丝的耳旁小声提醒道。 烟如丝这才想起呆呆他们三个,上次说如果进入灵山,一定要让他们出来见识见识,这会正好没有阳光,可以让他们出来溜溜。况且小狸已经出来了,没道理把他们三个丢在神物里面吧? 烟如丝闭上眼睛,低头默念两句,接着烟雾缭绕中,呆呆他们几个从神物中凭空飘了出来。 “烟姐姐……”他们一出来,就围着烟如丝大声欢呼起来。 接着又恭敬地朝着慕容凛鞠躬,低声行礼。本欲叫王爷的,可一看到有外人在,三鬼便机灵地没有喊出口。 慕容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看着呆呆他们有些透明的身体,苏红袖颤抖地问道。 玉飞扬一改低调的常态,拖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扫了扫呆呆他们,惊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们是鬼吧?” “玉面蝴蝶果然有见识。”烟如丝笑眯眯地翘起嘴角,她就是故意让呆呆他们在这些人面前现形的,不可否认她想吓吓苏红袖,不过更多的是她想让小月他们几个跟活人多接触接触,这样也更有助于他们的修行。 “鬼?” 苏红袖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司徒谨和君清夜也变得呼吸困难,一时说不出话来,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鬼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何曾亲眼见过,更何况是由一名女子叫唤过来的。 翁氏三兄弟不愧行走江湖多年,虽然同意震惊,可很快就恢复过来。 翁三双目炯炯地看着烟如丝,叹道,“想不到姑娘竟然有如此本事!” 看清楚呆呆他们的模样,苏红袖一下变得胆大起来,她就是见不得人夸奖烟如丝,忙不以为然地抢白道,“这算什么本事?不过是个三个小鬼罢了?” 三个小鬼意识到苏红袖对烟如丝的敌意,骤时张开血盆大口,伸长舌头,把头变得大大的,把身子变得长长地,飞到苏红袖的身边把她围起来,一个个伸出尖利的爪子朝苏红袖抓了过去,活脱一副厉鬼的模样,惊悚得骇人。 “啊……”苏红袖忙闭上眼睛,大叫起来,用手驱赶着呆呆他们,嘴里不停地喊道,“走开,走开,快走开。”然而,她纤长的手也不过如同空气一般,虚无地跃过笨笨他们的身子。 其实呆呆他们并没有碰到苏红袖的身体,但是她就是看见也吓得快魂飞魄散了,更妄谈她能感受到阵阵寒意。 苏红袖的叫声一下子让君清夜和司徒谨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君清夜赶紧拦住苏红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蹙着眉头一脸歉意地看向烟如丝,道,“姑娘?” 烟如丝朝着呆呆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就马上恢复原形飘到烟如丝的身旁。 经过这一吓,苏红袖明白烟如丝不是她可以招惹的,审时度势,马上变得老实起来。 “姑娘,请问这只狐狸可是灵兽?”翁三走到烟如丝跟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狸。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当初可是费了她好多血才孵出小狸来呢?原本还期盼是什么猛虎或者灰狼之类的,这样就可以当马骑了,不过小狸也不错,起码可以暖床。只是现在…… 烟如丝哀怨地看了看慕容凛,现在暖床的事也用不着小狸了。 他们又在茶棚里找了一些糕点和水,外加一些御寒的衣物和几个火折子。 “我们走吧!” 俨然君王一样,发号完事令,慕容凛牵着烟如丝的手大步往前走,身后紧紧跟着一只狐狸,三个小鬼。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灵山走去。 才刚刚进入灵山之口,天空就絮絮扬扬地下起了小雨,转眼,小雨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妈的,真是个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翁大气急败坏地咒骂一声。 唯一的一件雨衣已经被苏红袖穿上了,其余的一群男人也不好和她一个女人抢东西,只能干干地淋雨。 慕容凛及时用斗气形成了一个防护罩,将他和烟如丝还有小狸几个围住,以防被雨水淋湿。 不想慕容凛因为这点小事就过多使用斗气,烟如丝忙在域戒中翻找起来。虽然没有雨衣,却还有几把雨伞。 慕容凛拿出最大的一把雨伞,撑开把他和烟如丝小狸遮住,然后剩下的三把扔给了其他人。.tw[棉花糖小说网] 翁大和翁二同用一把,翁三无奈只能和玉飞扬共用一把,剩下的一把刚刚好给了司徒谨和君清夜。 “谢谢姑娘。”众人忙向烟如丝道谢。 苏红袖虽然面色悻悻的,可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烟如丝。想不到她竟然能随时变出东西来。 玉飞扬若有所思地扫了扫烟如丝手上的域戒,心里暗自疑惑不已,好像每次有什么需要时,她都会敲敲那枚戒指,莫非这些东西都藏在戒指里?可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小戒指怎么能藏得了这么多东西呢? 慕容凛握着烟如丝的手紧了紧,觉查到她的体温微微有些寒,便忙道,“把那件兽毛斗篷拿出来,山里比外面冷得多。” 虽然体内的寒毒依然清楚,可烟如丝的体质还是比一般人偏寒得多。 怪不得他昨天下午硬要拉着她去添置衣物呢?原来是担心山上的天气。 烟如丝会心一笑,顺从地从域戒中拿出斗篷。 慕容凛细心地帮她穿上,又把领口处的结紧了紧,让寒风不至于吹到脖子上。 “你也穿一件吧!”烟如丝看着慕容凛单薄的样子,忙道。 慕容凛笑着摇摇头,柔声道,“我不冷。” 苏红袖羡慕地看着烟如丝,心里暗自嘀咕,同样是女子,她却被人疼若至宝,而…… 苏红袖哀怨地看了看司徒谨,只见他面色凝重地盯着前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心里怅然地暗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的同时却看见君清夜正朝着她呵呵一笑。 “师妹,你冷不冷?”君清夜关切地问道。 苏红袖扫了眼君清夜,柔声道,“我不能,身上有兽皮呢!”二师兄虽然对她很好,奈何太不解风情,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也太老实了些,不如大师兄长得俊,也不如大师兄会哄人。 只是……苏红袖咬了咬唇,心里很是委屈,大师兄似乎一点也不喜欢她,她被人欺负,他也不站出来为她出头,事后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走了一会,雨骤然停了,然而众人还来不及欢喜就又开始发愁了。 灵山看似就在脚下,仿佛一步之遥,却又远如天涧。 平坦的地面,和陡峭的山崖,横躺着一条凭空而生的小溪,涓涓的流水清澈见底,只是这底却不是石子,却是深不可测的山渊,而这股溪水就像一层云,漂浮在半空中。 小溪紧挨着山崖,像一条透明的活丝巾将灵山团团围住。 向上看去,是布满青苔的崖峰,一直仰望到几百米之上,都看不到一块突出来的石峰,就好像一条直线般垂入云霄。 再往上看去,就是浓浓的雾气了,将众人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向下开去,是不见底的深渊,或许通向鬼门关,或许通向仙界,却没有人敢尝试。 “怎么上去?”众人面面相觑,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 没想到灵山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没有带绳索,纵使轻功了得,却也飞不上去,毕竟不知道哪里有落脚点。这下正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恐怕就只剩下原路返回了,然而现在退回去,到底心有不甘。 “呆呆,你先上去查看一下,哪里有平坦之地可以落脚?”烟如丝一脸严肃地吩咐道。 “烟姐姐,我们也要上去看看。”小月拉着笨笨急冲冲地道。 “好吧,那你们一起去,快去快回。”烟如丝嘱咐道。 “是……”三鬼马上噌噌地往上飘。 不一会,他们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回音。烟如丝就有些担心了,忙默念招魂咒,把呆呆他们几个拉了回来。 “你们怎么了?这半天不回来?”烟如丝一脸急色地看着三个小鬼,焦虑地问道。 呆呆他们茫茫忽忽,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直到慕容凛一声厉喝,他们才终于清醒过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 呆呆摇摇头,小月和笨笨也懵懵地摇摇头。 “不知道,我们一飘上雾气层,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烟如丝错愕不已,想不到鬼居然也受灵山神灵的影响。 “凛,怎么办?” “我先上去看看吧!”慕容凛凝着眉心道。看样子那些雾气有毒,能迷惑人的心智。 “不,我要和你一起上去。”烟如丝一把死死拽住慕容凛,仿佛生恐他会凭空消失一般。 “浓雾弥漫,实在看不到顶,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如我们暂且回去,等明天天气好一些再过来。”玉飞扬建议道。 慕容凛摇摇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你们连上都上不去,又能怎么办呢?”苏红袖攥紧眉心,满脸担忧地道。 慕容凛抿嘴一笑,一手抱着烟如丝,体内的斗气轰然散出,拖着他们的身子飞上了空中,同时他还催动着斗气形成了一个防护圈将他和烟如丝紧紧包住,以防像呆呆他们那样被厌恶迷乱了神志。 众人呆若木鸡,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飞了上去。 “他都没有蹬脚,怎么飞上去的?”翁二愕然地看着其他人,喃喃地问道。 大家一致摇头。 最后,还是玉飞扬似有所悟地道,“我看他恐怕已经达到了散仙级别,所以才能御气飞翔。” 听到这话,众人更是震惊。坎位他们都没有听过,何况是散仙。 司徒谨眼中泛着惶然的光芒,看着慕容凛已经消失在浓雾中的背影,低语道,“他到底是谁?” 大家的心里也都有了疑惑,齐刷刷地看向小狸和呆呆他们几个。 小狸和呆呆紧张地仰着头看着上方,并没有要回答他们心中疑惑的意思。 想到烟如丝似乎刚刚叫了他凛,玉飞扬忽然眼前一亮,惊声道,“莫非他就是东陵国的鬼面王爷?”传闻鬼面王爷的脸上长着一道惊骇的伤疤,应该错不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忽都觉察过来。想不到堂堂的王爷竟然有如此修为! 慕容凛紧紧抱着烟如丝,一路往上飞,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冲出了迷雾,看到一处空地。 烟如丝忙从域戒中翻出绳子,道,“走,我们快点把其他人拉上来。” “不用了,”慕容凛笑了笑,指着已经散去浓雾的悬崖道,“你看这悬崖虽然陡峭,可并不是一点着力点也没有。刚刚不过是因为雾气罩着,看不清楚,他们才不敢贸然上来,现在雾散了,他们上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烟如丝看了看,果然浓雾不知什么时候全然散去了。最让她惊讶的是原本乌云弥补的天空一下子放晴。灵山之上,果然骤息万变。 看到浓雾散去,露出阶梯般的点点岩石缝,众人面色大喜,忙纵身跃了上去。 不一会,大家就都上来了。 喘了口气后,众人方仔细地打量起四周。 极目可视,一片绿野茵茵,百花齐放,空中到处弥漫着诱人的清香,参天的大树盘根交错,形成一个个可以栖身的小房子,耳旁四处都是悦耳的鸟蹄声,天籁一般,让人神清气爽。 刚才的疲劳和忐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身心的愉悦。 苏红袖笑靥如花,在原地欢快地轻舞起来,喜笑颜开地道,“灵山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翁大也笑嘻嘻地道,“非但不可怕,简直就是人间天堂,都已经入冬了,还百花齐放,景色怡人。怪不得那些神兽都愿意呆在这里。” 烟如丝也展眉一笑,深深地嗅了一口,这些花有些是她见过的,有些是她闻所未闻的。 大家都沉醉在短暂的美景中,尽情享受着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危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袭来了。 吸了几口气后,众人都觉得脑袋像灌铅般昏昏沉沉的,脚底一阵发虚,身子晃悠得厉害,眼中的万物都飞快地旋转起来。 大树、绿草、鲜花一点点地消失,浓雾又再次出现,却将众人隔绝在不同的时空里。 烟如丝耳旁一阵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 “小如,师傅给你买了个布娃娃,你看喜不喜欢?” 烟如丝身子一僵,鼻子顿觉酸酸的,这是师傅的声音。她已经三年多没有听过了。 “师傅,师傅……” 烟如丝一遍遍地喊着,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清晰,熟悉的山洞,熟悉的风沙,熟悉的大树,熟悉的秋千…… 这不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云山是哪里? 烟如丝急急地跑到山洞里,换乱地找寻着熟悉的身影,嘴里不停地呼唤,“师傅,师傅……” 正在这时,朦朦胧胧中走出一个满脸笑靥的老人,飘逸的白胡须一直落到胸口,同样苍白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他迎风而立,好像幻影一般。 “师傅……”烟如丝欢喜地跑过去,想要如往日一般扑到师傅的怀里,却落了个空。 她的师傅依旧和蔼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孩,软言哄道,“小如,乖,不要哭,你虽然没有爹娘,却还有师傅,师傅会永远陪着你,永远疼爱你。” 小女孩抽泣地擦了擦眼泪,一步步踉跄地撞到老人的怀里,噎声道,“师傅,你可要说话算数。” 老人哈哈一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算数,算数。” 烟如丝的心一凝,眼泪夺眶而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当初因为孤儿的身份她着实伤心了好久,亏得有师傅陪着她,哄着她。 画面一转,烟如丝木然地走出山动,眼中又纳入一副温馨的画面。 师傅笑眯眯地抱着小女孩,慈爱地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小如今年五岁了,师傅给你找一个哥哥做伴,可好?” 说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从后面走了出来。 师傅指着小女孩,对少年笑着道,“小佑,她就是你的师妹,叫小如,你以后可要好好地爱护她,知道吗?” 少年点点头,笃定地道,“师傅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地疼爱师妹。” 小女孩充满敌意地看着少年,心里怯怯地,有些慌乱,生恐少年抢了师傅的疼爱。 不过很快,她就放下心来,师傅非但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便对她少了疼爱,反而从此后多一个人陪她玩耍。 她和少年相处很愉快,每回下山时,师兄和师傅都会给她买她最爱吃的子母糕,她就像是个众星拱月的公主,虽然没有华美锦衣,没有珍馐佳肴,没有爹娘的嘘寒问暖,却有师傅的疼爱,师兄的维护,就算是因为修炼偷懒师傅责骂她,都觉得份外温暖。 然而,美好的时光却是短暂的。 她十一岁的那年,师兄终于要离去了。 那年,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拉着师兄的衣角,依依不舍地抽泣道,“师兄,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师兄弯下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郑重地保证道,“师妹放心,师兄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 烟如丝站在一旁,眼睛湿润地看着眼前一幕,那么熟悉却恍若隔世,她和师兄曾经多么要好,几乎无事不谈的两个人,为何现在却陌生了许多,是她变了,还是师兄变了,抑或她和师兄都变了? “师兄说话要算话,我们拉钩。”小丫头说着伸出小指勾了勾少年的手,这才眼泪婆娑地目送少年离去。 开始的一年,每天修炼完后,她都会跑到山头,翘首企盼着师兄会忽然出现,满脸笑容地带着她最爱吃的子母糕。 然而,一再失望中,她渐渐地长大了,再也不是懵懂的小女孩。 十三岁的生日,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长大的标致,然而她却没有迎来师傅的礼物,反而必须面对师傅的忽然离去。 她埋首在师傅冰冷的尸体上,嘤嘤地哭泣着,一遍遍咕哝不清地喊叫着“师傅,师傅”……但是师傅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她温热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他的脸颊,脖子上,还有他最爱惜的胡子上。 十三年来,师傅是她最亲的人,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离开师傅要怎么活。然而这件残酷的事实,就这么突如其来,她毫无防备。 哭了整整三天后,她才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处理了师傅的身后事。然后昏死过去。 烟如丝看着师傅的尸体一点点地在眼眸中消失,就好像世界轰然倾塌般,再也忍受不住,捂住嘴放纵地哭了出来。 身体也如同记忆中那样慢慢地冰冷,最终无力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如丝终于清醒过来,就看到小狸捧着果子,走到她的跟前,不断地摇晃着她。 终于,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暗自流泪,道,“小狸,师傅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小狸呜呜地叫着,把果子推到她的面前。 那个时候,小狸还不能和她进行心灵沟通,却只能通过手舞足蹈来表达他心中的想法。 烟如丝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浑浑噩噩的,惶惶度日。 三个月后,她终于决定下来去找师兄。师傅临终前吩咐要她去投靠师兄。 只是皇宫内高墙大院,岂是她一个平常女子能进入的。 在坎城呆了一个多月后,她才终于逮住赫连太子出去狩猎的机会,见到了师兄…… 皇宫的一切看似美好虚华,不愁吃不愁穿,只是太子宫里的那些人看她的眼光太过奇怪,后来她才知道,那叫怨恨。 虽然,师兄依然疼她,嫂子也很维护她,可是她感觉不到半点家的温暖。 太子宫就像是个冰冷的围墙,将她束缚住,她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在那里,她懂得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什么叫做争风吃醋,什么叫做勾心斗角,什么叫做黄峰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在那里,她学会了所有生存的手段,见缝插针,两面三刀,装无辜、扮可怜……她比那些教会她的人还要精通。 离开了太子府后,她开始一个人闯荡江湖的生活。 烟如丝到现在还记得她杀的第一个人。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寒风刺骨,街上没有一个人行走。 “小妞,长得真漂亮,来陪大爷玩一玩。”一个满是横肉的彪形大汉色迷迷地看着稚嫩的她,眼中的淫邪不加丝毫掩饰地流露出来。 她有些紧张,待带大汉热热的气息靠过来时,方变幻出尖利的骨刺一下子割破了大汉的喉咙。 她呆滞地坐在那里,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虽然那个人该杀,可她还是很害怕,师傅没有教过她该怎么善后,她只能看着大汉的血慢慢流淌,直到咽气为止。 然而,师傅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一晚血液伴着她渡过,冰冷的雨水淋硬了她的心。 拿走大汉身上所有的钱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此后,带着小狸和呆呆他们活得风生水起。 没有钱,就去偷,去抢,或者去骗,反正都是些为富不仁或者十恶不赦的人。 只是,表面上的风光,却依然弥补不了寒毒发作时的痛苦。 烟如丝的身影一下子晃到一个房间。 打量了下四周,烟如丝就知道这是个客栈。 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头,床上的女子正痛苦地紧紧拧着床单,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烟如丝知道,她这是寒毒发作了。 感同身受地,一阵阵凉意袭了上来,烟如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瞬息,手脚冰冷,觉得寒意刺骨,整个人像置身冰窟一般。 全身痉挛地缩在一起,撕心裂肺的痛苦凌迟着她的身心,意识濒临模糊,却又未曾模糊,至少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是清晰的。 骨头冷嗖嗖的,冰冷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呼吸越来越缓慢,好像随时会停止心跳一般。 …… 慕容凛只觉头脑发晕,耳旁传来阵阵嘶吼声,还有马匹的脚蹄声,一声声越来越近。 他睁眼一看,奔腾的马匹像脱缰一般朝着他扑了过来,他还来不及躲避,马匹就像空气一样从他的身体贯穿而过。 慕容凛这才惊觉,他这是处在灵山的幻觉之中。只是该如何跳出这场幻觉呢? 为何这场面如此熟悉呢?好像是北穆国侵犯边关,父皇第一次带他出征的时候。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看到一个惊心动魄的画面-- 一个骑着马的男子手持一柄锋利的刀,不进反退,朝着身后惊愕的小男孩奔了过去。 慕容凛心一紧,忙加速跑了上去。 “三皇子,对不起了!”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然最终还是被狠厉取代,他手中的刀快速地划了下来。 一个交错的x字就要刻入小男孩的胸口。 慕容凛骤然停止了呼吸,运出无穷的斗气大喝一声“住手”。 这斗气被他一声怒吼,震得就好像穿破时空一样,马撕裂一声厉吼跪倒在地,男子也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只是刀却划过了小男孩的脸颊。 小男孩捂住脸,痛苦地叫了起来,殷红的鲜血穿过他的手指,一直流到他的衣服上,然后“吧嗒吧嗒”地掉到地上。 男子提起刀,准备再下杀手,然而才走了一步就倒在地上吐血而亡。 听不到声音后,小男孩放下手,提起男子落地的刀,闭着眼睛在他身上胡乱地砍着,直到筋疲力尽才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慕容凛惊愕不已,原来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凯旋而归的大军,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小男孩,大叫起来,“三皇子。” 皇上跳下马,抱着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小男孩,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快叫御医。” 接着,就看到一片红色的火光下,御医们忙进忙出,皇上跪在床边上,老泪纵横,自责不已。 “父皇。”慕容凛低声喊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安慰安慰,只是毫无意外的,他的手又虚无地顺着皇上的头穿了过去。 “皇上,三皇子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恐怕……”御医欲言又止,迟迟不敢开口。 第八章 大战 “恐怕什么?”皇上一声厉吼,吓得帐篷内跪倒一旁。[..tw超多好看小说] 为首的御医战战兢兢地道,“恐怕容貌难以复原。” “凛儿……”皇上的手颤抖地想抚摸着小男孩的脸,却最终停在半空。 “父皇,不要伤心,只是毁容罢了。”慕容凛低低在皇上耳旁呢喃着。 看着皇上痛苦的样子,他也跟着难过,只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现实中。 毁容的事确实曾经是他心中最痛,可是自从遇到烟如丝后一切都变了。 当场她的一句“这个刀疤也太有个性了吧”彻底地改变了他的心境,所以对于毁容一事他早已释然。 他甚至心怀感恩,如若不然,他又怎么会发现她的特别呢? 心里想着烟如丝,慕容凛就倍觉温暖,不知不觉间就这么回到了灵山之上。 睁开眼睛一看,他的手还紧紧地攥着烟如丝。 慕容凛咧嘴一笑,抬头看向烟如丝,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烟如丝不停地发抖,嘴唇脸色一阵惨白,身体也僵硬如冰块。 慕容凛惊觉,小如这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小如,小如……”他不停地喊着,用手抵着烟如丝,不断地传送着斗气。 濒临死亡边缘的烟如丝忽然听到一阵阵熟悉的叫声,那么急促,那么担忧。 好像是凛! 烟如丝用力地挣扎着,意识终于从客栈寒毒发作中回过来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正迎上慕容凛紧蹙的眸子。 “凛……”烟如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抬手抚平慕容凛紧皱的眉头。 “小如……”慕容凛顿时大喜,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 “你放心,我怎么舍得放弃你这个有钱有权,又长得帅的老公呢!”烟如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地道。 从梦魇中恢复过来,她的身体也急速地复原。心里也渐渐地清晰,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境,只不过如果你沉迷不醒的话,幻境就会成为真实,就像她明明寒毒已经驱除,却感同身受地再经历了一遍,如果不是凛传送了些斗气,她恐怕就陷入其中了。 这和她所练的幻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幻术修炼到龙界时,就可以控制思想杀人,让敌人的脑海中出现的一切都变成真的,确切地说是让以为是真的,以为溺水的人便真的呈现溺水而亡的状态,以为被人勒死的就真的窒息而亡,以为被人刺中心脏的,就算表面没有伤口,也会停止心跳…… “小狸还有小月他们几个怎么样了?”烟如丝急忙在视线范围内搜索旁人的身影。 “烟姐姐。”三个小鬼一下子出现在烟如丝的面前,个个精神奕奕。 由于刚刚飘上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迷雾迷惑过一次,所以这次并没有受损,也没有发觉其他人的异样,反而在山中玩得愉快。 “烟姐姐,你不知道,那边有些花好漂亮,五颜六色的,我从来没见过。”小月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 笨笨还不时地插上几句,只有呆呆一人嘴角带笑,默然不语。 小狸正在一旁品尝他刚刚狩猎的美食,一条细小的花斑蛇。 忽然,烟如丝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醒醒呀。”苏红袖一脸急色,一会推推君清夜,一会推推司徒谨,秀气的额头紧紧蹙着,眼中写满担忧,糯糯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 “看来她心里倒是一片澄澈,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往事。”烟如丝有些感慨地叹道,真不愧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姐。 慕容凛听出了烟如丝话中的怅然,不以为然地道,“这样的人看似幸运,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不幸,她不懂得该如何生存,也不明白幸福的来之不易,苏千辰难道能陪她一辈子?” 烟如丝笑颜逐开,咧着嘴打趣道,“反正你的话总是最有道理的。”虽面上如此,可她心里却觉得热乎乎的,她知道慕容凛有心安慰她。 慕容凛温煦一笑,紧了紧烟如丝的斗篷,随口问道,“要不要去帮忙?” 烟如丝摇摇头,略沉思后道,“如果这关他们都闯不过的话,后面的危险又该如何应对?”她可不是圣母,救得了这些人第一次,怕也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慕容凛赞同地点点头,他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实力决定生存权利,如果没有实力就得学会低调做人,生在皇室这个道理他再懂不过。 不过,虽则如此,他们还是决定等一等剩下的人。 半个小时过后,就当烟如丝和慕容凛快要没有耐性时,翁氏三兄弟相继醒了。 翁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里咕哝地咒骂着。 翁三最先清醒过来,看着一脸惊恐的翁二,和满眼骇然的翁大,关切地问道,“大哥,二哥,你们没事吧?” 翁二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声道,“没事。” 接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翁大,小声问道,“大哥,你呢?” 翁大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不着痕迹地瞪了翁二一眼,冷冷地道,“没事。” 三人神情都有些古怪,看彼此的眼睛也有了不同,再也没有那么柔和。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到底怎么了?”苏红袖忽然哭出声来,那模样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翁氏三兄弟赶忙围了上去,一齐用斗气把君清夜和司徒谨叫醒了。 司徒谨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一口气快要上不来似的。 君清夜则满脸红晕,嘴角泛笑,胸口快速起伏,呼吸声十分沉重。 发现他的某个部位微微地有些凸起,烟如丝不禁暗嗤了一声,个色胚,竟然梦到那种事。 慕容凛忽然贴到烟如丝的耳旁,低声吐气道,“小如,等下山后,我一定好好地伺候你。” 烟如丝面色一涨,麻酥的感觉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两腮,然后到全身,她忍不住瞪了笑得坏坏的慕容凛一眼,“没个正行!” 说着,还觉不解恨,又狠狠地掐了慕容凛几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司徒公子,君公子,你们刚才在梦魇中看到什么?”翁大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一向以温雅示人的司徒谨忽然冷冷地回道。 君清夜则眼神闪躲,摇摇头,小声道,“没……没什么。” “你们呢?梦到了什么?”司徒谨挑起眉梢,疑惑地扫了扫翁氏三兄弟。 三人脸色即刻大变,一个个变得阴沉起来,半饷一脸冷峻地同声回道,“没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大吼-- “飘絮……”玉飞扬猛然睁开眼睛,总地上坐了起来,眼中弥漫着厚重的怨恨之色。 苏红袖顿时脸色铁青,欲要走上来,却被君清夜拉住了。 “师妹……一切等下山后再说。”君清夜压低声音道。 司徒谨也轻轻颔首,劝道,“红袖你放心,等下山后师兄一定帮你教训那个家伙。” 苏红袖这才舒展眉头,望着司徒谨笑了起来,“大师兄,我听你的。” 飘絮?烟如丝脑袋转得飞快,忽然想起苏红袖的娘好像就叫柳飘絮。 她翘起唇角,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芒,对于这种八怪她一向最感兴趣。 嘴角滑过一抹狡黠的笑,她附在慕容凛的耳旁低声道,“我看这个玉飞扬肯定和柳飘絮曾经有过一段。” 慕容凛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的小如就是这样,有可爱的一面,可被世人厌恶的一面,时而纯真,时而邪恶……不过,他都喜欢。 翁三上前,恭敬地问道,“慕容公子,烟姑娘,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自从猜到慕容凛的身份后,他就改了称呼,当然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叫王爷,慕容凛和烟如丝也只由着他们。 烟如丝轻蹙了下眉头,道,“听说神兽一般都在山里最高的地方,这山一眼看去,都是灌木杂草,实难分辨方向,我们还是先想好怎么走才行。” 翁三轻点头颅,翕然表示同意,“烟姑娘说得极是。” 其他人也觉得她的话很有建设性,就连苏红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思虑周全。 “只是到处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况且这山也没有明显的上坡,到底怎么办才好呢?”司徒谨愁眉苦脸地分析道。 慕容凛凝思少顷,平然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司徒谨高高吊起一边眉梢,疑虑中有一分难以置信。 慕容凛和烟如丝同时凝起眉眼,冷冷地看了司徒谨一眼--真是个爱出风头,只是心比天高,却空无才干。 翁三忙彬彬有礼地问道,“慕容公子,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慕容凛慢条斯理地道,“我们是从北方进山的,想要爬到山的最上面,一直南方走就行了。” 烟如丝笑着道,“对,往南走,也就是往高走。” 玉飞扬满脸愁容地扫了扫四周,沉声道,“这四面八方俱都一样,如何分辨南北。” 说完,他又望了望天,接着道,“只见阳光,不见太阳,说不定什么时候天气又变了。” “你放心,我有办法,”烟如丝抿嘴一笑,眼中泛着闪闪的光芒,说话间从域戒中找出一个罗盘来,“用这个就行了。” 苏红袖不解地看着她问道,“这是什么?” 除了慕容凛和玉飞扬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烟姑娘,这是罗盘吧?”玉飞扬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正是罗盘。” 关于罗盘,大家都听过一二,然他们都觉得罗盘只是那些江湖骗子愚弄百姓的东西。 “烟小姐,这个能管用吗?”翁大疑虑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翻了个白眼,冷冷地道,“大不了,你别跟着就行了呗。” 翁大面色一讪,再不敢多言。 翁三狠狠地瞪了翁大一眼,翁二也忙给翁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再不要乱说话。 众人跟着罗盘的指示,一路往南。 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发现了一堆白骨骷髅。 那些白骨冒着青烟,上面爬满了虫蚁,在骷髅头之间穿梭纵横,还有几条小蛇“滋滋”地吐着信子。 看到这些,苏红袖差点吐了出来,司徒谨和君清夜脸色也都突变。 翁氏三兄弟和玉飞扬毕竟见多识广,都是一脸泰然。慕容凛则因为心中无所畏惧,自然没有动色,而烟如丝由于修炼驭鬼术经常和亡灵之类的东西打交道,也就习以为常了。 至于,小月他们三个因为是鬼,没有实体,也只能象征性地抖了几下,也适应了。 那些虫蚁似乎没有发现有人正注视着它们,怡然自得地在白骨之间游戏。反倒是小蛇们,异常敏锐,伸长脖子瞪了一眼后,意识到危险急速地往后退。 然而,它们的动作虽快,却赶不上小狸。 小狸风驰电掣般抓住了一条小蛇,拿在手中把玩,当做下一顿的美食。 可惜的是,其他的小蛇已经游入了深山中。 慕容凛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刚好五个人头。 “看来是茶棚老板说的竹林五贤。”烟如丝拧着眉心,轻声道。 众人这才想起老板说过三天前竹林五贤上了山,一直没有下来。 “他们是怎么死的?”苏红袖声音抖得厉害,脸色诡异般地惨白。 慕容凛扫视了下四方,低声道,“应该是梦魇的时候,被这里的毒虫蛇蚁乘虚而入,当作食物啃噬入肚。” 烟如丝轻轻颔首,指着不远处血迹斑斑的岩石,“那里还有些残余的尸体,应该是部位不太好,肉感稍差,所以它们难以下咽,就弃尸了。” 众人顺着她的手望了过去。 宽大的岩石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肠子、眼珠、脚、屁股……已经一些竹林五贤体内还未笑话的食物。 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发酵得泛着酸味。 苏红袖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哇哇”地吐了出来,只吐得天昏地暗,腹内空空这才止住了。 司徒谨和君清夜也没有忍住,紧跟着苏红袖跑到一旁大吐特吐了起来。 翁氏三兄弟和玉飞扬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慕容凛担忧地道,“这些毒虫蛇蚁闻到人味,恐怕很快就要赶过来了。”他暗自抽了口气,幸亏他们梦魇的时候,那些东西没有赶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苏红袖指着在骷髅间玩得正欢的虫子,惊讶地问,“这些毒虫蛇蚁不就在这里吗?” 烟如丝嘴角泛出一抹嘲弄的浅笑,“就凭它们也能把竹林五贤啃个精光?” “这山间必然有更多更大的毒虫,只是因为刚刚进食不久,所以回到巢穴里休息去了,至于这些小虫小蚁不过是来捡拾残羹冷炙罢了。”慕容凛警觉地到处扫视,深邃的眸子泛着幽冷的光芒,仿佛要将那些潜在的危险都曝光在他的眼皮底下。 “啊……”苏红袖失控地大叫起来,巴巴地望着司徒谨和君清夜央求道,“我们下山,好不好?不找神兽了。” 君清夜有些动容,犹豫间正要答应,司徒谨却冷冷地回道,“要走你一个人走,不找到神兽我决不罢休。” 见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苏红袖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恐惧。 又走了一会,四周忽然不时地发出“嗖嗖”的响声。 “什么东西?”苏红袖声音一紧。 “应该是那些专门吸食人肉的毒虫。”烟如丝低声回道。 苏红袖身子一僵,忽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全神贯注看着四周的众人随着苏红袖刺人耳膜的叫声,心骤然发抖起来。 “做什么这样一惊一乍的,没有被毒虫猛兽吓死,都被你吓死了。”翁大厌恶地看着苏红袖,低声咒骂道。 “有东西。”苏红袖花容失色,小声道。 众人这才发现她的脚踝上正缠着一条白色的蛇。 “别动。”烟如丝娇声喝止,苏红袖顿时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君清夜眼疾手快,蛇刚刚准备朝着苏红袖的腿夺口而下时,他就一剑挥了下去,蛇顿时分成两半。 却还在地上挣扎,君清夜忙又砍了几下,将蛇五马分尸,它这才完全死去。 君清夜揽过惊魂未定的苏红袖,柔声安慰道,“师妹,别怕,蛇已经死了。” “恐怕很快就会有大批的蛇还有毒虫攻过来。”烟如丝面色凝重地道。 看着大家犹自怀疑的目光,烟如丝肃然道,“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声,接着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飞出来无数的蜜蜂,只是这蜜蜂和普通蜜蜂不太一样,个个大如麻雀,且都是黑红相间的。 “小心,蜜蜂有毒,被蜇到的话就必死无疑了。”烟如丝大声叫道。 众人马上摒弃凝重,都运足斗气,虎视眈眈地盯着天空。 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这会和蜜蜂战斗得正酣。 “站在我身后。”慕容凛叮嘱一声后,大袖挥动,一群朝着他飞扑过来的蜜蜂在空中顿了半秒后,齐刷刷地落地了。 她才不要做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烟如丝用幻气和包裹着全身,防止这些蜜蜂钻空子,变出幻剑,如燕子一般在空中飞舞着,来回击杀着来势汹汹的蜜蜂。 不一会,地上就铺了慢慢一层。 小狸也打得正欢,雪白的爪子在空中看似凌厉地舞动着,那些蜜蜂就这样碎尸在他的利爪之下。 笨笨他们三个,虽然不能正面直击那些蜜蜂,可也吸引了不少攻击,只是那些蜜蜂却怎么都扑不到他们身上。 君清夜、司徒谨和苏红袖紧紧地围成一个品字,以防蜜蜂背后偷袭。 虽然三人都没有受伤,可打斗了一会就有些累了,尤其是苏红袖,刚刚肚子里吐得太干净,这会浑身无力。 翁氏三兄弟也如他们一样相互抵靠着,一个挥动着长矛,一个拉着弓不停地射箭。翁三虽然力大如牛,这会却并不讨巧,只能做翁大和翁二的后方支援,保证那些狂躁的蜜蜂不会见缝插针。 玉飞扬也不轻松,虽然他的蝴蝶镖对付这些蜜蜂正好,奈何一人纵使速度再快,眼睛再尖,也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攻击。所谓双手难敌四脚,寡不敌众就是这个道理,不一会,玉飞扬就有些吃力了。 僵局维持了一会,众人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可那些蜜蜂却好像无穷无尽似的。 烟如丝正准备和慕容凛他们去域戒里避一避。 忽然,耳旁传来翁大“凄厉”的叫声。 原来,翁大打得累了,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咒骂了声,“妈的,无穷无尽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翁三回了句,“大哥,别抱怨了,免得给蜜蜂有了可趁之机。” 翁大冷哼一声,道,“你当然说得轻松,又不用你出力,只躲在后面看一看嘛。” 翁三面色一讪,却没有留意到一只蜜蜂正悄然接近翁大,等他发现时,却又眼前一晃,迟疑片刻,那蜜蜂就这么盯在了翁大的后脑勺。 一声惨叫后,翁大捂住脑袋倒在了地上。 接着,那些攻击其他人的蜜蜂都涌了过来,把翁大的团团围住。 “大哥……”翁二叫了声,就要上前帮忙,却被翁三拉住了。 “二哥……”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爬出了一大批蛇,潮水般向着翁大奔去。 “老二,老三,救我……”翁大低弱的呼救声被蜜蜂的嗡嗡声,还有蛇的滋滋声淹没了。 众人错愕地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耳边不时传来翁大凄厉的叫喊声。 那些蜜蜂和蛇实在太过残忍,为了保守肉质的鲜美,刻意不碰翁大身体的重要部位,而是先从四肢和肚子那里开始,最后才将翁大的头颅吞下了。 就这样,弹指一挥间,翁大被蜜蜂和蛇分食得干干净净,就连眼珠子和肠子都没有保住。直到最后一块肉消失,翁大的声音才止住了。 进食大战结束,大伙都还没有从恐惧中缓和过来,直到慕容凛高声呵斥“快跑”,他们才如梦初醒,拔起腿就准备往山林深处逃窜。 然而,才只跑了两步,就发现身后并无追兵。 诧异地扭过头一看,那些蜜蜂和蛇哪里还顾得上追捕他们,正打得不可开交,似乎是因为刚才蛇突然出现抢了蜜蜂的食物。 蛇动作灵活,口中的带着毒液的信子可以伸出几米之外,它们凶狠地瞪着半空中的蜜蜂,好像随时准备用舌头把它们卷入腹中。 蜜蜂们也不甘示弱,鼓着圆圆的眼睛,屁股上的蜇刺全都亮出来了,随时准备闪亮登场。 对视了半分钟后,双方几乎是同时行动起来了。 蜜蜂们扇动着翅膀,嗡嗡地朝着蛇飞扑过来,它们灵巧地饶过蛇的信子将蜇刺狠狠地插入了蛇的腹内,然而蛇也不是吃素的,尾巴一摆,将蜜蜂狠狠地拍在了地上。 瞬息后,所有的蜜蜂和蛇都纠缠在一起了。 烟如丝他们能看见的,就是覆盖着群蜂的蛇的形状。 众人屏气凝神,呆呆地看着蜜蜂和蛇大战,强强对敌,分秒必争,残酷的争斗转眼就结束了。 大家还未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地上就仅剩四分五裂的蛇尸,蛇皮,蛇胆,蜜蜂的翅膀,头,脚…… 一时间,空中到处都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半饷,终于从惊愕中缓神过来,烟如丝喃喃地叹道,“想不到动物界的争斗也这么残酷。” “弱肉强食,自古不变的定律。”玉飞扬颇为感慨地道,说着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忿忿地看了苏红袖一眼。 “老三,刚才你为什么拉着我?”意识到翁大已然死去,翁二悲愤不已地质问。 翁三一顿,冷哼一声,尖刻地道,“如果不是我拉着你,此刻你就跟大哥一样尸骨无存了。” 翁二面色凝住,顷刻后,揪着翁三的衣领,厉声道,“不是让你看着的吗?为什么有蜜蜂接近,你也不提醒一声?” “我一个人两只眼睛,看得过来吗?”翁三用力甩开翁二,尖声反驳,原本明亮的眼眸一下子变得异常阴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经过迷雾瘴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因为三娘的事对大哥心有怨恨?”翁二越说越激动,口沫都飞到了翁三的脸上。 “你就知道说我?经过迷雾瘴的时候,你又何曾正常?我梦到了什么,你恐怕也梦到了什么,依我看,你非但盼着大哥死,也巴不得我死,是不是?”翁三仰着头,冷冷地看着翁二,因为身高的差别,翁二必须附身蹲下。 翁二面色一滞,眼神急忙闪躲不去看翁三,扬声否认道,“你胡说。” 烟如丝和慕容凛对看一眼,看来这三兄弟彼此间早有心结,不过平时都用理智压着,只是经过迷雾瘴时,这一切都被揭露放大了,再加上翁大死亡一时,就越发地激化了。 “你们是要留在这里继续吵下去,还是跟我们一起走?”慕容凛冷冷地扫视着翁二翁三,面有不耐之色。 激烈的争吵声顿时停住了,翁二翁三各自瞪了一眼后怏怏地跟上了。 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虽然路途崎岖,但起码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东西忽然出现,只是经过两役,大伙都有些疲惫了。 “我们歇一会吧。”苏红袖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气喘吁吁地道。 慕容凛征求地看向烟如丝,见她额间渗着密密的一层汗珠,忙低声道,“大家原地休息一刻钟再出发。” 苏红袖身子一倾,踉跄了几下差点倒在地上,忙松开扶着树干的手,结结巴巴地道,“树,树在动……” 所有人同时看向苏红袖身后的树,惊愕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那树俨然一个活人,正急速地往后退。 几秒后,从树的身后移步换影地闪出一株极大的花,那花儿五颜六色,霎时好看,却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苏红袖扑了过来。 早就听师傅说过这世上存在什么食人花食人树之类的,烟如丝反应极快,变出幻剑又狠又准地砍掉了花儿的头颅,那藤茎便如受惊的猫儿,以望尘追迹之速往后退,然不过退了几米之远,就枯萎了,不一会根茎皆化为一滩水。 “师妹。”君清夜忙拉过已经吓得傻了的苏红袖。 过了一会,苏红袖因为惊吓多度而游离体外的魂魄终于回来了,她怯怯地看着烟如丝,眼中颇有几分歉意,小声道,“谢谢!” 烟如丝风轻云淡地回了句,“不用谢!”,就把幻剑收了起来。 慕容凛把水袋递到烟如丝的手上,温柔地道,“小如,喝点水吧。” 烟如丝抿嘴一笑,接过来饮了几口。这山上也不乏水源,只是这里的水大家都不敢喝,怕有毒,或者产生什么其他的副作用,再加上不知道会在山中呆几天,所以所带的水源就特别珍贵。 喝了两口,烟如丝就把水袋递给慕容凛,“你也喝点吧!” “我不渴。”慕容凛扬起唇,露给烟如丝一个安心的笑容,说话间抬手轻轻地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师妹,吃点东西吧。”君清夜殷勤地把食物拿到苏红袖的面前。 苏红袖忙别过脸,“哇”地开始吐酸水。 吐完后,闭着眼睛把君清夜的手推开,皱着眉头道,“我不吃,你自己吃。”虽然腹内空空,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可是现在一看到食物,她就想起了竹林五贤的残尸,胃内就如翻江倒海般闹腾。 “师妹,你不吃东西哪里有力气呢?”君清夜紧皱眉头,担忧地道。 “我……”苏红袖顿时语塞,肚子也不听话地“咕咕”叫了起来。 也不知道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山路也极其难走,如果没有斗气傍身的话,恐怕随时会滑下山崖,不吃东西确实不行。 无奈,只能接过君清夜手上的东西,可刚刚放到嘴边,苏红袖顿时身子一抖,一口酸水吐到了食物上。 “不吃也别糟蹋粮食嘛。”翁二不满地瞪了苏红袖一眼。 苏红袖待要争辩,眼睛却看到翁二正往嘴里送着一大块肉,霎时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滚。 烟如丝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家小姐果然吃不得苦。 从域戒中翻出了一些果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看上去不是很新鲜,可到底还没有烂,足以裹腹。 “小狸,去把这个给苏姑娘。”烟如丝把一小袋果子甩给小狸,吩咐道。 小狸实在不懂烟如丝的心思,这个苏红袖明明三番四次地找小丝丝的麻烦,她为什么还要帮苏红袖呢? 纳闷归纳闷,小狸还是乖乖地把东西给苏红袖送了过去。 看到小狸,苏红袖忽然想到和他缠斗的画面,心里还有些恐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被小狸抓伤的地方。 小狸放下东西,看都没有看苏红袖一眼,就仰着头一脸傲气地离开了。 苏红袖打开袋子一看,居然是些干果之类的。虽然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至少不像肉脯那些难以下咽。 吃完东西后,苏红袖踌躇地走到烟如丝的身旁,脸上尽是忸怩之色,朝着烟如丝鞠了一躬,低声呢喃道,“谢谢你。” 虽然她的声音极小,可烟如丝还是能看得出她的诚意。 休息好后,匆匆忙忙又上路了。 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天忽然暗了下来。 接着,山间此起彼伏地响起猛兽的叫喊声。 惊慌失措见,大家忙把火折子划开,却发现已经置身在一个凹下的盆地里。 四周被参天大树围了起来,树的后面一片绿光,格外渗人。 “是群狼。”慕容凛低声道,脸色格外严峻。如果是普通的群狼,他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可是灵山上的狼不同,毫无夸张地说,它们都有相当于人类震位的修为,只是几十只,他也不担心,然而却是上百成千只。 “狼怕什么?来一只杀一只,来一群杀一群,反正刚刚吃了东西,正发愁有力气没处使呢。”翁二狂傲地叫嚣道。 翁三不屑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就凭你?恐怕也只能吹吹牛皮了。” “你……”翁二气结,手颤抖地指着翁三。 他走上前,忙拿出弓箭,对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射了过去。 箭在空中急速飞舞,眼看就要射到狼的眼睛上,却不料,银狼忽然飞了起来,一口含住了正加速飞驰的利箭,然后咬成两半。 接着,朝着狂风般翁二扑了过来。 众人还来不及施加援手,翁二已经被银狼咬得身首异处了。 与那些蛇和蜜蜂不同,银狼并没有吞食翁二的尸体,反而一脚踩踏在上面,如帝王般冷冷地扫视着众人,仰天狂吼一声,道,“快点滚下山去,不然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玉飞扬和司徒谨,还有君清夜、苏红袖顿时呆若木鸡,原本还想着上前给翁二报仇的翁三听到银狼开口说人话,也骤然退却了。 “我们快点下山吧。”苏红袖急声道。 君清夜点点头,司徒谨却不甘心地愣在那里。 “师兄,我们走吧。”苏红袖拉了拉司徒谨。 “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们了。”见有人犹豫,银狼长啸一声,接着黑暗一扫而空,只是火苗取代了太阳,接着那些藏身在大树后面的群狼就冲了出来,它们个个一人多高,灰色皮肤,绿色眼珠。 红色的火,烧得旺旺的,照着那些狼亮堂堂的。它们纵横排练,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丝毫不显得凌乱,反而整齐有序,仿佛只等着主帅一声令下就屠杀前方的敌人。 这个主帅就是那只银狼! 看来擒贼只能前擒王了,那头银狼能够开口说人话,修为应该和他不相上下。慕容凛附在烟如丝耳旁低声嘱咐了几句。 战争一触即发,趁着双方对峙之际,烟如丝催动着体内的鬼气,嘴里默念--山间枉死的英灵,请接受我的传召,冲出阴冷的地府,回到让你们念念不忘的地方,一雪前耻。 灵山累积了多少白骨,没有投胎转世的又有多少,那些怨灵一旦返回灵山,足以形成庞大的军队,抵抗狼群。怨灵不比普通的小鬼,不能对人形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一旦返回人间,就如同利器一般,足以毁灭任何生物。 这是她进入怨灵品阶后第一次发动驭鬼术,而且还是那种大型的驭鬼术,随着体内黄色的鬼气急速运转,她的头顶开始冒白烟,雾雾昭昭,不一会,那些透明的亡灵就飘出了地府,飘到了灵山。 个个头皮血流,形状怪异恐怖,保持着断气前的模样,有的肚子上缺了几块,有的没有四肢,有的干脆连头都没有,却还汩汩地流着鲜血,其中还不乏被狼群杀死的,个个望着烟如丝,嘴里咕哝地念叨着什么。 看到这么恐怖的情景,众人因为狼群出现的恐惧顿时一扫而空,只剩下对烟如丝的膜拜了。 “你居然能召唤亡灵?难道你和幽冥签订了契约?”银狼眼中跃过一抹惊愕,飞快又变幻成浓浓的杀意,一个眨眼就变到了烟如丝的跟前。他知道如果这些亡灵发怒起来,他的狼群恐怕就保不住了。 银狼锋利的爪子正要奔向烟如丝的脖子时,却被慕容凛及时拦截了。 “你的对手是我。”慕容凛勾唇一笑,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天然的霸气,就连银狼这位王者也不由一震。 “你是散仙?”银狼围着慕容凛转了一圈,错愕地道。今晚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了。 “足以做你的对手了吧?”慕容凛挑起唇角,掌心瞬息腾起无穷的斗气,大手一拂朝着银狼直直地射去。 银狼忽然飞入空中,躲避着慕容凛的攻击,孰料那些斗气却像活动的蛇一般,死死咬着着银不肯放弃。 无奈,银狼只能迎面接下这些斗气。 烟如丝一手指着前方的亡灵,脸上泛着荣光,娇喝一声,“去。”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亡灵们,就好像尸体忽然活得了灵魂一般,生气勃勃地朝着灰色狼群扑去。 第九章 胜利 银狼被慕容凛缠住,群狼无首,却并没有慌乱,反而气势雄伟地和亡灵们缠斗起来。 召唤亡灵刚刚完成,烟如丝就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毕竟是第一次施展如此大的驭鬼术,自然鬼气尽数被掏空,人顿时虚弱无比。 “烟姑娘,你没事吧?”苏红袖见状,忙跑过去关切地问。 烟如丝脸色惨白,摇摇头,声音低若蚊吶,气息虚幻飘渺,断断续续地道,“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驭鬼术虽然攻击力很强,可却需要很大的精神力支持,尤其是越练到高级品阶,越是如此,每次施展后她都会如大病一场,少则三两才能恢复,多则十九天。 苏红袖恐那些狼群会忽然过来攻击烟如丝,便一脸郑重地道,“烟姑娘,我来给你护法。” 说完,“呛”的一声,拔除利剑,全神戒备地盯着四方,手中的剑鞘已随手丢到了地上。 烟如丝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眼中绽放着诚恳地光芒,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苏红袖扭过头,咧开嘴灿然一笑,“你也帮我嘛!” 烟如丝会心一笑。虽然是个骄纵的千金小姐,却知道感恩图报,面对困境,也能变得坚强勇敢。 小狸不由对苏红袖另眼相看,扫了她一下,也忙集中精神守在烟如丝身边。 三个小鬼由于级别太低,根本很难碰到活物,更遑谈打斗,万般无奈,只能围在烟如丝的身边,睁大眼睛盯着那些蠢蠢欲动的狼。 银狼和慕容凛由地上,打到空中,蹑影追风间,已不下百招。 两道身影,一个发亮的银白色,格外耀眼,一个暗沉的青色,却依然夺人眼光。 一人一狼,气势如虹。此时人狼不分,都是一脸泰然,银色和青色混为一团,实难区分,唯一不同的只是彼此的眼眸。 银狼幽绿的眼珠宛若宝石,本是诱人的颜色却泛着狠厉的光芒。 慕容凛漆黑的眸子,深邃得如同宇宙苍穹,宽广,敞亮,可以包罗万象。却又犹如雷霆,肃杀之色狂乱肆意,足以毁天灭地。 草木为之开路,惶恐匍匐,逃得无影无踪。空气任由摆布,如冰凝固,忽又奔腾地流转起来,像有形的水柱,随着他们起伏。 他们都没有受伤,因为身上看不到一个伤口,却又都受了伤,虽然眼眸依旧神采奕奕,却暗自喘气,疲惫尽显。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可以和我匹敌的人类。”银狼眼中闪现几许钦佩之色,话语间颇有几分惋惜。 “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或许可以做朋友。” 慕容凛勾唇一笑,声音清凉得钻人心扉,“灵山之行,我所寻的,是绝对的力量。” 银狼忽然笑了,用揶揄的语气反问,“难道我的力量还不够绝对?” 慕容凛轻轻摇头,淡笑道,“不,你很强。” 忽然,敛起嘴角的笑容,他的脸色忽然严峻起来,声音凝重得如同铁锤狠狠敲击着脑海和心,“但是我要的绝对力量不是人间为王,而是征服苍穹。” 银狼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你的目的是神兽?” 慕容凛不置可否地笑笑。 银狼挑起眉眼,冷冷地质问,“你可知道,灵山上的神兽绝对不是你可以驾驭降伏的?你我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来找他们。”慕容凛薄唇轻启,面露坚毅之色。只有进阶到神仙品级,他方有匹敌神兽的力量,但是他还是一意孤行地来了。 人就是要激发无限的可能,不然永远也无法前进,况且他还有一个秘密武器。 银狼沉默不语,不动声色将慕容凛上下打量了个便。 “你很狂妄,但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你的狂妄是理所当然的。”银狼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道。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面色也忽然凌厉起来,“想要见神兽,你必须先打败我。” “正有此意。”慕容凛冷眸一凝,大袖挥下,手中的斗气就好像狂乱的龙卷风,呼呼地朝着银狼吹了过去。 “你的斗气固然厉害,却不足以打败我。”银狼轻声笑道。 “未必。”慕容凛嘴角闪过一抹自信的笑容。 在和银狼对话时,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早唤醒了体内沉睡的分身,分身拥有和主体一样的力量,如此一来,他的力量就加倍了。 此刻,那些怨灵正和群狼打得不可开交。 群狼使出浑身解数,然而却依然稍落下风。 本来,按修为来说,这些灰狼或许略胜一筹,但是怨灵胜在无形、无体,如果不是绝对致命的袭击,他们会立马复原。 但灰狼就不一样了,怨灵们的攻击却是实打实,丝毫没有折扣。 不一会,遍地就躺满了灰狼的尸体,灰色的一片在绿草地上格外显眼,尤其是在火光的照耀下,血流成河,尸陈遍野,到处都是残破的躯壳。 原本葱绿清幽的这块地,骤时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当然怨灵们也损失不少,不过他们却不像灰狼一样会留下痕迹。 烟如丝不禁有些愧疚,这些怨灵一旦被灰狼杀死,就是魂飞魄散了,三界之中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然而,她却不得不任由怨灵们和灰狼如火如荼地打斗着。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早已练就了铁石心肠。 狼群人数众多,虽然已经被怨灵杀了不少,可依旧威胁巨大。 重要的是,他们不是普通的狼,拥有不下人类的智慧。知道只要杀掉烟如丝后,那些难以对付的亡灵就会消失,他们就不计损失,疯狂地朝着烟如丝这里攻击。 不一会,苏红袖就有些支持不住了,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中的剑已经开始有些发抖,血迹沾满了她不碰洋葱水的手指,她的脸上还有衣衫上,也都血迹斑斑,然而她依然坚持着,还不时担忧地看看烟如丝。 虽然有小狸的帮忙,不过是暂解燃眉,至于三个小鬼只能干瞪眼地着急。(..tw棉花糖小说网) 好在,君清夜、司徒谨、翁三还有玉飞扬也在烟如丝附近酣斗,能分担一二。 只是,僵持了一会后,那些狼群忽然狡猾起来,打斗间把君清夜他们慢慢地拉离烟如丝附近。 “烟姐姐,小心。” 小月猛然大吼道,却只能眼看着三条狼朝着不同的方向攻击过来。 小狸高高跳起,正面迎对着灰狼的攻击,他的爪子又尖又厉,动作又快又狠,一下子就把灰狼的眼睛抓瞎了,趁灰狼捂住眼睛痛苦鸣叫时,接着一个纵身,扑到了灰狼的脖子间,将爪子透过灰狼厚厚的皮毛,深深地陷进去了。 只见,灰狼上窜下跳,试图摆脱小狸,然而小狸就像是蚂蟥一样,死死地扒着灰狼,爪子越陷越深,最后“咔嚓”一声,扭断了灰狼的脖子,灰狼断气而亡倒在地上。 苏红袖护在烟如丝的面前,一剑朝着灰狼的咽喉刺了过去。 然而,灰狼的身手也很敏捷,轻而易举地闪躲过去了,然后朝着苏红袖的肩膀飞去,准备狠狠地咬她一口。 苏红袖就地一滚,灰狼扑了个空,正要起身攻击他面前的烟如丝时,苏红袖急速转身,一剑砍掉了灰狼的脑袋。 防一、防二,却防不了三,眼看着第三只灰狼已经快要贴着烟如丝,正长大着口,准备把她的头颅咬下时,小狸却已经来不及赶过来,苏红袖想出剑也恐怕为时已晚。 三个小鬼面目狰狞地朝着灰狼扑过来,妄图把他吓走,却徒劳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烟如丝拼尽全身力气往后退了退,她的速度快,灰狼的速度更快,转眼就追了上来。 孰料这个时候,苏红袖想都没有地扑到了烟如丝的面前,以背对着灰狼把她护住,然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苏姑娘,快让开。”烟如丝喉间发出一声惊呼。 只是,此时想要闪躲,却已经迟了。 三个小鬼张大嘴,停止了呼吸,不远处正飞奔过来的小狸心跳也忽然停顿。 苏红袖紧紧抱着烟如丝等待厄运的降临。 然而,几秒后,身上却并没有传来如期的疼痛敢。 顿了一瞬,骤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由于被苏红袖遮着,烟如丝也看不清发生了何事,不过听声音,她就知道这个惨叫不是来自苏红袖。 三个小鬼一时慌乱失神,也无暇分辨声音的来源,还只当苏红袖和烟如丝双双遇害,紧紧捂住眼睛再不敢多看一下。 “红袖……”烟如丝急唤了声。 听到烟如丝熟悉的声音,三鬼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到烟如丝活生生地坐在那里,顿时劫后余生般地喜极而泣。 烟如丝一声急呼,苏红袖这才反应过来,惶恐地扭头一看,却看到君清夜正倒在血泊里,他的旁边躺着一只白衣裹着的胳膊。 滞了瞬息,苏红袖这才恍然大悟,是君清夜帮她挡下了灰狼的攻击,并且为次葬送了一条胳膊。 “二师兄……”苏红袖颤抖地喊道,然而还不等她的眼泪落下来,那条灰狼就又攻了过来。 君清夜因为疼痛难忍躺在地上来不及反应,只能认命地等待着死神降临。 苏红袖忙抄起剑,准备刺向灰狼时,却看见灰狼的厉牙依然触碰到了君清夜的脸,当下就吓得愣住了。 烟如丝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大声喝斥道,“快,刺他。” 苏红袖这才惊觉,只是动作却没有灰狼下口快。 就当众人以为君清夜必死无疑时,那头狼的动作却忽然停住了,在空中顿了半秒“咚”的一声掉到了君清夜的身体上,鲜血横飞。 原来,间不容发时,小狸赶来了,一爪掏出了灰狼的心脏。 苏红袖忙跑过去,推开灰狼的尸体,泪眼婆娑地看着昏死过去的君清夜,他的脸色惨白,臂上流血不止,白色的衣服大半已经染红。 “二师兄,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慌乱间,苏红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只不停地摇晃着君清夜的身体。 三鬼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上,虽然他们和君清夜并没有多少情谊,但此刻看到苏红袖担忧的模样就忍不住和她一起揪心,毕竟刚才是苏红袖冒着生命危险护着烟如丝。 “红袖,先帮他止血。”烟如丝急声提醒道,说着已从域戒中拿出了一瓶活血的药。 “对,对……”苏红袖慌慌张张地过来拿了止血药丸,忙塞到君清夜的嘴里,又给他灌水。 奈何,那药丸在他嘴里就是不下去,那水也不断地往外冒。 苏红袖急得哭了起来,不停地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抬起他的下颚,再拍拍他的脸。” 听烟如丝这么说,苏红袖急忙照做,果然那药丸就乖乖下肚了。 烟如丝不禁哑然失笑,这君清夜为了苏红袖竟然连性命都不顾,而苏红袖自然流露出的关切担心而不知,看来两人相互有情。 “再把他肩膀上的伤口包扎一下,以免失血过多。”烟如丝再度提醒道。 苏红袖忙在身上扯了一块步,扶着君清夜,帮他紧紧地绑住,以防鲜血不住外流。 看着君清夜脸色稍好了些,渐渐恢复点虹霓,苏红袖这才放下心来。 由于止血及时,再加上烟如丝的丹药,君清夜不一会就醒过来了。 君清夜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紧张地看着苏红袖,担忧地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苏红袖鼻子一酸,眼泪就夺眶而出,呜咽道,“师兄,我没事,可是你……你……” 话未说完,苏红袖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君清夜面色一滞,这才觉察到阵阵痛感,侧脸一网,骤时了然,眼神黯了几秒后,复又亮堂起来,转过头,咧开嘴笑道,“没事,不过断了一个胳膊而已,只是左手,我的右手还是能拿剑。[..tw超多好看小说]” 说着,君清夜抬起右手在苏红袖的面前晃了晃,然而因为失血过多,到底气力不足,一会就疲惫地软了下去。 “师兄,你先不要动,好好休息一下。”苏红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忙给君清夜抬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岩石给他靠着。 望着君清夜惨白却依然带笑的脸,苏红袖不由一动。没有想到师兄对她如此好,居然可以连命都不要,以往却是她太过任性了,总是对师兄呼来喝去的。 “师兄,以前是红袖不懂事,不该动不动就对你发脾气。”苏红袖怯怯地搅着衣角,脸上颇有几分娇羞之色,盈盈的眼中残存着几许泪光,显得娇媚可怜。 君清夜看得心驰一阵荡漾,忍不住抬手想擦拭苏红袖脸上的血迹,“师妹,师兄永远不会怪你的。” 两人相视而望,浓情顿生。 烟如丝看着,忍不住掩嘴偷笑,就连不谙情事的三个小鬼嬉笑起来,还有小狸卷着沾有血迹的红白尾巴,意味深长地摇晃起来。 然,此时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翁三、司徒谨,还有玉飞扬正和狼群斗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解。 正在这时,忽又传来一声凄恻悲厉的惨叫,像是孤魂的夜哭。 “是大师兄。” 苏红袖心一紧,马上迅速望去,只见一条灰狼正在和他激烈地打斗,猝不及防空中却又飞过来一条,张开獠牙,冲着司徒谨的头咬去。 他的牙才刚刚碰到司徒谨的头,司徒谨就尖声叫了起来。 只是,司徒谨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头就已经被狼生生地从脖子上扯掉了,顿时血浆四溢,朝着不同地方向喷出,由于惯性反应,他的身体还在和另外一匹灰狼搏斗。头却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似乎含着一句还未说完的话。 灰狼松开嘴巴,司徒谨的头“咚”的掉到地上,唰唰地滚了起来,不一会,就沾满了泥石,白面书生刹那变成黑脸张飞。 忙别过眼睛,苏红袖身体发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三分伤心,却是七分恐惧。 翁三和玉飞扬甚至无暇多看司徒谨一眼,他们知道,只需一个分神,他们就是下一个司徒谨了。 玉飞扬的蝴蝶镖不断地发射,朝着狼身上的要害部门飞去,脖子、心脏,只是这些狼矫健得狠,大都能闪过。同时,他们也聪明得紧,估摸玉飞扬近身搏斗不行,便发狂地扑过来,任凭那些飞镖没入身体。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玉飞扬的飞镖固然厉害,但他的搏斗术却也是一流的,玉面蝴蝶并不是浪得虚名。很多灰狼就是因为错估了他的实力,都葬身在他锋利的匕首下。 翁三身子娇小,那些灰狼便有轻视之意,不想翁三的力量此刻却极致甚至超长地发挥了。他灵活的身体穿梭在灰狼之间,冷不丁地举起灰狼,狠狠地摔到岩石上,那些狼顿时脑浆迸裂,心脏碎开而死。 看到君清夜正担忧地望着她,苏红袖忙收敛了情绪,俯下身,道,“师兄你放心,红袖就是死也不会让狼伤害你的。”大师兄已然死去,她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二师兄。 不过,正是这场意外的死亡,让她明白了对司徒谨的心,不是爱,只是单纯被他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所吸引。司徒谨的死远没有君清夜的伤让她更难过。 “师妹,你还是去保护烟姑娘吧,我尚能自保。”君清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一个踉跄却又倒下了。 苏红袖忙扶他坐下,面带迟疑,愣愣地看向烟如丝。 “没事,休息了大半天,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烟如丝支着身子站了起来,展颜一笑,露给苏红袖一个安心的眼神。 “真的没事吗?”苏红袖蹙着眉头,忧虑地扫量着烟如丝的脸色,发抖的声音颇有几分担忧。 烟如丝点点头,嘴角抿出一个坚毅的弧度,薄唇张开,笑道,“真的没事,你保护了我这么半天,该换我了。”虽然她体内的气息依然紊乱,可现在却不得不强撑着。 灰狼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不一会,就又有几只攻了过来。 烟如丝变出幻剑,运着凌乱的幻气,掠出三丈,足尖点地,一鹤冲天,身子孤烟般拔起。迎面凌空,飞到灰狼的头顶,一剑鱼贯而出,身子摆出个直直的一字,自上而下,将灰狼劈成了两半。 几秒后,内脏方才从残尸内掉了出来。 无可避免,烟如丝的衣衫上也沾了少许鲜血。 烟如丝惯来爱感觉,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忽感觉到身后的杀机,佯装懵懂,却一个反抄手,把剑送入了背对着的灰狼体内。 右脚狂风扫地,转过身来,烟如丝火速把剑再推入了几分。 鲜血顺着狼灰色的皮毛汩汩地流下,顷刻后断气倒地。 另外一边,苏红袖和小狸配合得天衣无缝。 小狸率先跳到狼的头上,乱抓一通,苏红袖就提着剑刺入狼的心脏,送它去黄泉。 三个小鬼忍不住欢呼叫好,尤其是笨笨面上喜色丝毫不掩,只有呆呆看到烟如丝额头上的细细的汗珠。 抽出幻剑后,烟如丝忙把它插到了岩石缝内,用以支撑身子,以防不稳。她知道她不可以倒下,不然就会沦为敌人的口下亡魂。 她抬头看了看,慕容凛和银狼正打到关键的时候,她不可以让他分心。 半空中,太阳躲了起来,星月却还未出来。 慕容凛和银狼却丝毫没有受到光线的影响,他们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对方,尤其是银狼,眼中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一个时辰下来,他们竟然不分上下。 “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面色一冷,银狼忽然扭动头颅,狂吼一声,一口气喷泄而出,移山填海般,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座山。 虽然不大,却足以压死几百人,山快速地旋转着,越来越急,不偏不斜地朝着慕容凛扑了过去,就像是被银狼控制一般。 慕容凛也不闪躲,轻轻地吐出一句话,“谁要付出代价很快便有分晓。” 体内的分身和本尊同时运足斗气,原本是海沸江翻的力量,此刻挪空换天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同时将他的身体震到几百米开外,又摧枯拉朽般朝着自信过满的银狼盖过来。 两股力量相撞,接着发出天震地骇的响声,轰隆隆间火光四溢,天空中到处都是碰撞摩擦的痕迹。 底下斗得不可开交的一切都停了下来。 此刻,时空仿佛定格,一切都归于宁静,仿佛生命重新开始一般,大地是虚无的,天空是飘渺的…… 须臾,一个爆炸声,天空碎石乱舞,流星雨般纷纷落下。 银狼挪移过来的山已经被震成了粉末,而慕容凛所发出的力量却没有停止,依然凌厉地朝着银狼飞去。 闷闷的一声低响,银狼身子一弯,吐出一口鲜血。 “你确实很强。”说完这句话,银狼的嘴角开始止不住地狂飙出血液来,他的身体也忽然像飞翔的鸟儿中了猎人的箭,直直地往下落。 半饷,大地发出哼地一声响动,那些偷偷躲在林间观看这场战争的小虫小兽急速往远处逃窜。 看清楚落到底下的身影,灰狼们狂吼一声,撇下对手,蜂涌地围了上来。 慕容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又像神仙下凡,从空中潇洒地降落下来,身上的衣服整洁依旧,没有沾染半点血迹或者尘埃,就连头发也是一丝不乱。 所有的人都用惊叹仰慕的眼光看着他,仿佛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他的气度下,心里的任何情绪都暂时让开。 脚一落地,慕容凛的眼睛就急切地搜索着烟如丝的身影,看到她的那一刻,庄严肃穆的脸色忽然一喜。 此时,他再不是睨俾芸芸众生的天神,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记挂着心爱人儿的普通男子,一个担忧爱人安危的普通男子。 “小如。”他飞快地移过来,托着烟如丝的身体,上下打量一翻,看到她脸色苍白后,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玉飞扬、翁三、苏红袖和君清夜这才从恍然中醒过来,意识到刚才天神般的男子就是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慕容凛,并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我没事。”烟如丝展颜一笑,看到慕容凛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就算再困难再艰险的事,他都会解决,即使解决不了,他也会挡在她的面前。 烟如丝像一个迎接丈夫凯旋而归的妻子,抬手理了理慕容凛并不凌乱的头发。 一切尽在不言中,还有什么,比和爱人心意相通,灵魂相容,生死相共,彼此信任,彼此依赖,彼此帮扶更心醉,更兴奋,更美妙呢? 受到慕容凛和烟如丝的感染,苏红袖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看君清夜,恰巧他也正用温柔地目光打量着她。 四目相对,暧昧丛生,两颗心又靠得近了些。 “师兄,我……”苏红袖面有羞涩地道,她想表达她的心意,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然这一次的灵山之行,让她成长不少。 “师妹……”君清夜呆呆地看着苏红袖,她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女儿家特有的娇羞,那么诱人,梦魇中的一幕腾地窜上他的脑海,让他臊热难耐。 潜在的危机,身心的疲惫,在情人眉目传情间,似乎都荡然无存。 玉飞扬酸涩地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又看看君清夜和苏红袖,尤其是眸中落入苏红袖那张和柳飘絮又七八分相似的脸时,心里更是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恍若隔世,却又深刻地映在脑海。他也这么看着心爱的人儿,幻想着和她共渡甜蜜的余生,只是朝夕之间,一切都变了,好似美梦一场,天一亮,就要面对家破人亡的惨况。 而这一切的罪魁受损都是苏千辰。他放不下,怎么都放不下。玉飞扬的眼中渐渐地聚集恨恨之色,点点落在苏红袖的身上。 然而,此刻苏红袖只顾着和君清夜你侬我侬,哪里还能留意得到君清夜。 翁三这时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一方面庆幸自己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生存下来,一方面想到翁大、翁二又总觉得有些愧疚。他们的死虽然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他还是忍不住回想梦魇中的场景。 但是,一切都容不得他们多想,不管是何种心情。 银狼伤得不轻,虽然并不会累积性命,可五脏六腑俱都受损,这也是慕容凛有所保留的结果。 灰狼们愤慨不已,个个怒气冲冲地盯着慕容凛,咬牙启齿地,好像随时准备冲上来将他撕碎。 “谁也不许动,我输得心服口服,从此后,你们再见到此人都必须退避三舍。”银狼厉声吩咐,他知道如果灰狼们真的要为他报仇,也只能枉死在慕容凛的掌下。 众狼们心有不忿,恨恨地看了慕容凛一眼,却也只能咽下。 缓了几口气后,银狼颤巍地站了起来,徐徐地走到慕容凛面前,以示尊敬地弯下腰,“如果你能从灵山活着下去,即使没有降伏神兽,我也愿意从此臣服于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万千子民皆可为你所用。” 说着话时,银狼的嘴角勾着一抹冷峭的笑容,眼中飞快地闪过怜悯的光芒。勾陈大人已经察觉到灵山的异样,很快就会赶过来,他不相信慕容凛真的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如果真的那样,他就算率领狼族归顺也没有什么丢人。 慕容凛微微点头,眼中闪着平静却坚定的光芒,“我会的。”短短的三个字,平和的叙述,却是笃定的宣誓。 “走。”银狼大吼一声,所以灰狼立刻蓄势待发,跟随着他的脚步。 临走前,那些灰狼也并没有忘记带走同伴们的尸体,前后不过几分钟,就将战场上同伴的骨骸清理完毕,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盆地里,如果不是有司徒谨、翁二的尸体,和君清夜的那条胳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 那些花草树木地好像拥有瞬间重生的力量一般,因为打斗被波及的,很快又都恢复如昔,连血迹都像不被清洗了一样。 由于和狼群的大战取得了胜利,灵山上那些一般等级的动植物就再也不敢前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就当他们以为危险尽出,得意喘息时,烟如丝却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看着成群的怨灵,漫无目的地在空中飘荡,烟如丝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她现在精疲力竭,根本没有能力再把他们送回去。 可是,如果不送回阴间的话,那么恐怕会到处作乱,如果再飘下山,去加害百姓该如何是好。 “凛?”烟如丝蹙着烟眉,发愁地看向慕容凛。 慕容凛自知他心中的担忧,然他只是个散仙,还不足以跨界差事阴间的事,没有学过驭鬼术,他也不知道如何把这些亡灵送返阴间。 “烟姐姐,不如就放任自由活动好了,等过几天,你完全好了后,再把他们送回阴间。”呆呆建议道。 此话一处,众人这才知道烟如丝和慕容凛一脸严峻的缘由。 “烟妹妹,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吗?”苏红袖紧皱眉头,关心地问道,不自觉间已经改了称呼,将烟如丝唤做妹妹了,不过她也确实虚长烟如丝几岁。 “我看起码得一天,除了有王母果这样的灵丹妙药。”慕容凛摇摇头道。 “那就像这个小鬼说的那样,放任他们一天好了。”苏红袖忙道。 玉飞扬不同意地叹了声,道,“恐怕不行,他们现在已经不受控制了,开始想要逃离灵山,只怕下了山后,会危害百姓。” 烟如丝点点头,肃然道,“是的,我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才能把他们送回阴间,如果他们走散的话,恐怕就会一直留在阳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翁三一脸冷峻,不耐烦地道,“这也怕,那也担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杀死好了。” 此话一出,立马遭到了三个小鬼的一直反对。 “你的心也太狠了吧,这些怨灵不仅前还救过你的命,你现在过了河就想拆桥,未免太无耻了吧?”小月尖声反驳,一脸愤慨。 笨笨嘴唇紧紧抿着,狠狠地瞪着翁三,道,“就是,你简直是狼心狗肺,这都下得了手。你可知道,杀了他们,就等于是让他们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他们就再也没有转世的机会了。” 呆呆哼了一声,讥讽道,“他这种人,又怎么会懂得做鬼的无奈和痛苦?连自己的兄弟都能加害的人,你还指望他有什么良心?” 三鬼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给翁三喘息的机会,说得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尤其是呆呆那句,一下把他内心的阴暗面揭露出来了。 “谁说我加害自己兄弟了?”翁三跳起来冲着呆呆破口大骂,“你这个小鬼,小小年纪就嘴不饶人,怪不得你爹娘不要你,怪不得你会夭折。” 呆呆最恨别人说这个,翁三一下子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气得发抖,猛然扑到翁三身上,本能地伸出手死死掐着翁三的脖子。 原以为,又会虚空地穿过,谁知道居然就这么碰到翁三的皮肤了。 翁三毫无防备,就这么被呆呆狠狠地掐着脖子,不一会就面色涨红,快要断气了。 其他的人心里责备着翁三,正苦于无法解开眼前的困局,也没有留意到呆呆。 呆呆也是,惊愕得忘了要松开手。 “放开我。”直到翁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众人这才惊觉。 “呆呆,快放开手。” 烟如丝一声厉吼,呆呆这才如同被滚滚的开水烫烙一般,哇地一声弹跳开来。接着,傻傻地盯着自己的手。他刚才居然碰到活人了,不是体质阴寒的人,烟姐姐也没有练咒,怎么回事?莫非他刚刚无意间集中的念力? 一得到释放,翁大马上大口大口地吸气。 半饷,缓神过来后,想去找呆呆算账,可眼睛一落到慕容凛和烟如丝身上时,又迟疑了。 只能低低地咒骂急声。 苏红袖忍不住翻了白眼,鄙夷地道,“一大把年纪还跟小孩子计较,亏得是什么江湖前辈。” 玉飞扬看着那些怨灵开始往远处飘,便一脸急色地问,“慕容公子,烟姑娘,你们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烟如丝和慕容凛摇摇头,俱是一筹莫展。 难道真的要像翁三说的那样,将这些亡灵都杀死。 可是,她狠不下这个心来。如果不是为了自保,她再也干不出叫人灰飞烟灭的事来。去过阴间,她最知道那个意味着什么。 翁三冷眼旁观,心里暗自盘算,慕容凛刚刚大败狼王,看来这山间的生物一时片刻也不敢再攻击他们,但是如果跟着慕容凛的话,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自己去找,就算不是神兽,找一点增进修为的鲜果,或者降伏一头老虎、豹子也行。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是不管了,我先走了。”翁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也懒得搭理他,任由他离去。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天空中忽然响起一个低沉却宏伟的男音。 “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这些贪心的人类,简直太不自量力了。” 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好像近在耳旁。 随着他的声音飘过来的还有一股慎人的气势,让大家不由一颤,那些原本往四面八方飘散的怨灵忽然全都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慕容凛的心猛然一紧,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声音绝对来自神兽。不同于银狼给他的感觉,虽然强,却并非毫无希望。 虽然早有准备,慕容凛还是暗吃了一惊。神兽果然非同凡响,这更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 大家四处搜索着声音的来源,然而却苦苦无果。 就当大伙快要失去耐性时,空中却忽然刮过一阵狂风,卷起沙石连连。 烟如丝他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俱都惊愕得呆住了。 ------题外话------ v章节已经传了上十章,有月票的亲可以投了哟。 第十章 护我所护,保我所保 映入他们眼帘的,首先是万丈光芒,接着是四条修长的腿,腿上长满了白色的毛,随风飘摇,让人忍不住产生上前抚摸一下的冲动。.tw[棉花糖小说网] 再往上居然是一对翅膀,正折叠地垂着,却依然可以看出气势磅礴,随时可以展翅高翔,一飞冲天。翅膀上面附着不厚不薄的一层羽毛,根根洁白飘逸,好似经常梳理一般。 让人惊讶的是,翅膀的身体居然和马如出一辙,只是比普通的马更大,更白,更干净。 众人吞了吞口水,继续往上看,马背上一个长长细细的脖子,顺着脖子一路往上移,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脖子上面竟然长着一个人类的头颅,还是个男子。 他长脸宽口,高挺鼻子,皮肤白皙,长得十分刚毅,同时也十分好看,算得上人类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他的一双眼睛,骄傲地看着众人,像俯视着蝼蚁的上神,有些不屑,有些轻蔑,还有些同情。 他的嘴轻轻抿着,目无表情,却依然能看得出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百花为之失色,丛林都低下了头,所有的动物都开始瑟瑟发抖,就连山石都“轰轰”地响了几下,仿佛畏惧着他,恭迎着他,唱着赞歌,唱着颤栗的赞歌。 首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是慕容凛和烟如丝。 慕容凛仔细扫量着,回忆着师傅给他描述的关于六大神兽的相貌,照身形看来,这非人非马的怪物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神兽勾陈。 他原本想着会遇到白虎、玄武、朱雀、青龙中的一个,毕竟他们经常在人间走动,而勾陈和腾蛇却并不常见,不想居然会给他碰到,看来,真是天意如此。 烟如丝也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关于灵山的知识,最终得出的结论和慕容凛如出一辙。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神兽,烟如丝心里忍不住暗想,神兽除了长得怪一点,气度非凡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同,都还没有她相公帅。 “你们是自行离开,还是要我送你们离开?”勾陈高傲地看着他们,淡淡的语气带着逼人的气势。 苏红袖、君清夜、玉飞扬,还有小狸和三个小鬼,都被他的威仪压迫得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均把头埋得低低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的长相。 慕容凛和烟如丝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不是敬畏,不是膜拜,就那么淡淡的,好像他们面前站的不是神兽,而只是一个特殊点的普通陌生人。 “如果我两样都不想选呢?”顷刻,慕容凛勾着唇角,浅浅一笑。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烟如丝,一听到这话,就知道了慕容凛的计划。虽然照观察来看,凛恐怕不是勾陈的对手,但一切皆有可能,她也很愿意陪他一起尝试这种可能,况且勾陈和银狼不同,他是六大神兽之一,应该不可能会致他们于死地。 而且,观勾陈面相,实乃骄傲敦厚之辈,恐怕不会耍心机,重要的是很要面子,必要的时候,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保住她和凛的性命应该不是问题。 君清夜和苏红袖心中一急,没有料到慕容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前的天马,一看就不是银狼级别的,他们虽然见识不多,可也能判断一二。 勾陈说让他们选时,他们暗喜不已,想着总算可以平安下山了。然而当慕容凛这话说出口时,他们便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玉飞扬却不一样,虽然同样惊讶于慕容凛的胆大妄为,可更多的是钦佩他的气势,在神兽面前都能面色不敢,泰然处之,果然是人中龙凤,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不是和苏千辰的恩怨还未解决,他定会投效于慕容凛。 “哦?”勾陈面色一凝,眉头微蹙,他显然没有料到慕容凛在他的气势之下,居然能说出反抗的话来。 懒懒地扫了慕容凛几眼,勾陈又恢复平静,带着几分逼人的其实,冷声问道,“你就是打败银狼的人类男子?” 慕容凛匕鬯不惊,抿嘴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是。” 仿佛早就料到答案,或者说这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勾陈面色不为所动,木然道,“你可知道我和他的差别?” “我知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慕容凛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受到勾陈的影响。 “难道你不怕死?”勾陈脸色微动,眼中总算有了少许情绪。 “怕。”短短的一个字从慕容凛嘴里吐出来,虽然真实无比,却全然没有恐惧担忧的味道,就好像说着吃饭喝水睡觉一样平常的事情。 “但,人活一世,总要有所追求。”说着后面一句时,他的脸色是庄严肃穆的。 勾陈还来不及勾起冷峭的笑意,就被慕容凛这句话弄得面色一凝。 “那你的追求是什么呢?”勾陈忽然来了兴致,第一次和一个人类男子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在相互平等的情况下。如果这事被腾蛇知道了,恐怕又要嘲笑于他了。 慕容凛温柔地看了烟如丝一眼,大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她,凌然地望着勾陈,道,“护我想护的,守我想守的。” 烟如丝的心紧紧地缩着,激动的情绪忽地奔上来,他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惦记着她,她何其有幸,得夫如此? 勾陈顺着慕容凛的目光,扫了眼烟如丝,心内诧异不已,不是因为烟如丝绝代的美貌,而是她看他的目光。 如果说慕容凛是因为过人的修为敢于直视他,那眼前的女子呢? 为何如此坦然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畏惧,没有丝毫膜拜,只是用一种看着普通男人的目光看着他,还略带一点戒备的敌意。 这,太不可思议了! 忍不住,勾陈又仔细地端详了烟如丝一遍,却发现她体内居然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而且还是他看不懂、看不透的力量。 勾陈眯缝着眼,仔细地看到烟如丝的体内去,却依然没有答案。 疑虑了几秒后,勾陈把目光转向慕容凛,不解地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足以护你护,守你想守。”一个散仙,在人间就是无敌的存在,还有谁能威胁到慕容凛呢? 慕容凛摇摇头,面色严峻地道,“不,远远不够,至少在这灵山,在你面前,我没有说这话的绝对资本。” “那你想如何?”勾陈有些不懂,只要下了灵山,慕容凛不就是无敌的存在吗?他的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可以无声无息地杀气千军万马。 “我要俯视苍穹,让这宇宙再没有能动我分毫的存在。”慕容凛铿锵有力地道。类似的话,他已经在银狼面前说过一次,但那时不过是为了让银狼心存敬畏,但此刻,这话就好像发自他的内心深处,是最原始、最真切的呐喊。 烟如丝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慕容凛有野心,却没有想过他的野心竟然如此大,如此狂,但她偏偏并不认为他只不过是开玩笑说说而已,烦觉得他的目标迟早会实现,而她为一路陪着他,达到力量的顶峰。 君清夜、苏红袖和玉飞扬都被慕容凛的话震得脑袋嗡嗡地响,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然接收到勾陈冷清的寒光时,忙都又低下了头。 虽然他们心里不过是当慕容凛说了句狂妄的玩笑话,但他们还是佩服不已,别说是当着勾陈的面说出来,就是平日里,他们也是想都不敢想。 俯视苍穹?那是什么意思?需要何种力量?意味着要把所有的神仙都踩到脚下。三界何其大,大小神仙应该也不少,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听说,传闻,但此次灵山所见,他们对传闻已经深信不疑。 最震惊的,莫过于勾陈,看着慕容凛一脸肃穆的样子,他丝毫不怀疑这句话下面的决心和霸气,第一次,他正面审视一个人类的男子。 半饷后,勾陈忽然笑了起来。然而,这笑却不是嘲讽,不是讥笑,不是不屑,而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既然你有如此决心和目标,不如我们来场君子间的斗争?”勾陈像朋友一般邀请着慕容凛。 慕容凛知道,这是他让勾陈为他所用的绝佳机会。既然勾陈正式向他发出挑战,就意味着勾陈已经把他当作一个可以敬畏正视的敌手来看。 虽然,他知道,打败勾陈是绝无可能的,不过,他至少能让这场战争好看点,他输得不那么狼狈。 慕容凛点点头,肃然道,“好。” 说完,他侧身看了烟如丝一眼,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烟如丝咧嘴一笑,那笑中包涵着她对他的情意,信赖,还有鼓舞和至死不渝的等待。 慕容凛没有像和银狼对决一样有所保留,一开始就使出了所有的能力,和分身交流两句后,望着前方大喝一声,“剑来。” 这一声剑来,仿佛要冲上天空,穿出云霄,传遍每一处角落。 霍然之间,天际色变。乌云狂舞,似乎害怕得想要逃之夭夭,却偏偏退无可退,只能往更高的空中飞;飞石尘沙凝固,顿了半秒后像忽然发癫的人狂乱地袭转翻滚;山间所有的花草虫兽都死寂地静了下来,狂风大作,呜咽哭泣…… 苏红袖他们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眼睛本能地闭上,似乎不敢直视即将发生的一切。 烟如丝知道,这所有的变化,不是因为勾陈,更不是因为慕容凛。 而是,因为她脖子间挂着那块玉佩。 “剑来--”慕容凛双肩齐平,稳稳地站在原地,伸出手,面色冷峻地再度大喊一声, 烟如丝只觉胸口灼热得厉害,好像要烧起来似的,那块玉佩像灵魂附体着魔般肆意舞动着,红色的线绳扯得紧紧地,似乎随时要脱离她的脖子。 然而,让烟如丝讶异的是,明明玉佩扯着红绳,可她的脖子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是一时间,好像无法呼吸,无法言语,无法行动,一股被封尘的强大力量似乎即将破茧而出,她的身体飘忽间要脱离灵魂一般,却又偏偏稳稳地被焊在原地。 就是勾陈从天而降时,都没有给她这么强烈的震慑感。 这个小小的,其貌不扬的玉佩里到底藏着什么? 风呼呼地吹着,难以名状的力量在四周风云涌动,烟如丝甚至觉得她快要爆炸了,然而将昏未昏时,她的胸口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原本有些黯淡的天空一片亮堂,这亮堂一直延伸到天际,人们目光不能企及的地方,仿佛要突破苍穹,飞出九天之外。 烟如丝被压迫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即将窒息时,胸口的灼热感却忽然消失,她的身体也瞬息活动自如。 她错愕不已,来不及低头看那块玉佩时,已发现慕容凛手中多了一把剑,那是一柄极其普通的剑,却偏偏又并不普通。 它的形状、色泽和玉佩上刻着的那柄剑如出一辙,只是要大了许多倍,甚至比普通的剑都还要大了三倍多。 慕容凛站在那里,虽然还是那张脸,可烟如丝忽然觉得他已经不是他,或者说给她的感觉像换了个人。 那剑在他的手中绽放着万丈光芒,好像在炫耀着什么,又好像在鸣唱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他影响了剑,还是剑影响了他。 和烟如丝同样震惊的还有勾陈,至于其他的人包括三鬼一只狐狸,已经在利剑问世的那一刻昏死过去了。 勾陈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凛手中的剑,半饷才喃喃地道,“你怎么会有创世天剑?” 仿佛生恐慕容凛没有听到似的,勾陈又重复了遍,“你怎么有创世天剑?” 离开烟如丝他们后,翁三不停地往深处走,才走不到一个时辰,忽然听到一阵妖媚的笑声,勾魂摄魄似的,扰得他心驰荡漾。 声音停了一会后,翁三骤然警觉起来,大喊道,“谁?快出来?” 接着,又是一阵嫣笑声,风风韵韵,洋洋盈耳,让一惯并不热衷男女之事的翁三顿生了淫邪之念,腹内忽然胀起一股无名的火,烧得他口干舌燥,难受得紧。 女子的笑声消失后,他的四周忽然就出现了“嗖嗖嗖”的声音,然后就是“滋滋滋”,好像蛇吐着信子在林间游动。 正当翁三精神高度紧张,瞪大眼珠睨视着周围时,他的眼球里蓦然出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正坐在不远处的树上,光着脚丫,露出一条白晃晃的长腿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荡。 翁三当时脑海一热,激流上涌,眼中尽是女子紧实圆润的腿,白花花的一片,勾起了他心底掩藏最深的欲望。 吞了吞口水后,他再往上望了去。女子的脸上圆下尖,下巴的弧度尤其好看,吊起的桃花眼,盈盈中闪着灼人的光芒,嘴唇微微嘟着,像樱桃一样新鲜诱人。她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却偏偏能勾人魂魄,尤其是那妩媚的神态,好像能把人醉死。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山里呀?”翁三低声问道,脸上淫邪之色尽显,看着女子的眼睛殷切得能喷出过来。 女子无奈地瘪瘪嘴,眼中顿时泛着泪花,“前儿个我和哥哥,还有他的朋友上山来寻宝,可是哥哥和他的朋友都被山间的猛兽杀死了,我虽然侥幸逃了,却不知道该如何下山,只能躲在山里等着有英雄来救我。” 女子说着,抬起袖子装模作样地擦起眼泪来,那模样好不惹人怜惜,尤其是她的手臂抬起时,有意无意间,袖子褪下,露出了洁白丰胰的胳膊,引得翁三遐想联翩。 更何况,女子还说了两个字“英雄”,这就让翁三顿生了保护欲,心中豪气万丈,想着佳人有难,他义不容辞。 其实,只要他稍稍想想,就不至于如此糊涂,女子的话漏洞百出,他偏偏无视,只被美色所惑。还只当女子是竹林五贤其中一个人的妹妹。 男人大多这样,属于视觉动物,遇到美女心房便卸下三分。就算不是视觉动物,也有百分之九十大男子主义,喜欢被奉承,喜欢做强者,保护弱者,只要女子,哪怕并不是个有姿色的女子,向他们示弱,言语间表现出崇拜钦佩,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被牵着鼻子走。 “姑娘你放心,我也正准备下山,不如你跟着我一起。” 女子挪开衣袖,紧紧地抿着嘴唇,怯怯地看了翁三一眼,半信半疑地道,“这山里猛兽很多,连花草树木都能吃人,你会保护我吗?” 翁三重重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我就算自己送了命,也会保证姑娘的安全。” “你真是个大好人。”女子扬起唇,娇羞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精光,抬起袖子时脸上浮现出轻蔑的冷色。 “那我下来了,你要接着我哟。”女子说着朝翁三抛了个媚眼。 此刻,翁三那里还顾得上细想女子是如何爬到树上的,忙跑过去,呵呵地道,“你放心,我一定稳稳地接住你,不然你受半点伤。” 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幻想美人抱怀时的温香软玉了,馋得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女子抿嘴一笑,纵身下跃,直直地朝着翁三坠了过来,然而到快要落地时,身子却忽然偏了方向,并没有掉入翁三的怀里,而是踉跄地往前一扑,握住了翁三粗糙枯老的手。 女子的手很软,很柔,好像没有骨头似的,一下子缠绕上了翁三的手腕。 翁三沉醉在美妙的幻想里,没有发现异样,反而觉得心口涌上一股暖暖燥燥的感觉。 正当他想把女子拉入怀中一翻亲热时,却忽然感到脖子一凉。 睁眼一看时,女子的头已经贴到了他的脸上。 翁三面色一喜,暗道:想不到这个女子居然如此开放,淫荡,也不需要他用强的,就主动送上来。 然而,他心里的这份窃喜还来不及完全伸展时,就被恐惧替代了。 瞬息,他就发现女子的身体居然不见了,好像只剩下一颗头颅缠在他的脖子间。 翁三惊愕地往前看了看,空空如也,只是余光中多了一抹绿色,好像女子刚刚穿的就是绿色的衣服。 他忙在眼界中寻找着这抹绿色,但却愕然地发现女子娇媚诱人的身子,已经变成了一条腰身粗大的长蛇,而这条蛇此刻正缠绕在他的身体上,由脚至脖子,只是脖子上仍旧是女子的头。 一股凉气从脖子上转眼传遍全身,毛骨悚然间翁三连打了几个寒噤。 “你……”翁三话都说不出利索,舌头开始打卷起来了。 女蛇失望地撇撇嘴,面上颇有几分遗憾。 “你刚刚不是很喜欢我吗?”瞬息,女蛇眨巴眨巴眼睛,妩媚地在翁三的脖子间深深地嗅了一口。 “我……”翁三紧张得气也不敢多出一下,唯恐女子的头一下子变成了蛇头,然后一大口朝着他的脖子咬下来。 他用力地挣了挣,那女蛇却纹丝不动,依然紧紧地缠着他,甚至还比刚才紧了几分,让他骤时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你什么?”女蛇挑起眉梢,声音忽然凌厉起来,“没有喜欢我?” 见她似乎有些发怒,翁三忙道,“不……不……不”,由于气息不顺,他说话时还有些结结巴巴的。 “不什么?”女蛇依然不满意,刨根问题。 翁三意识到女蛇似乎对这个很介意,忙吸了口气,道,“没有不喜欢你,很喜欢你。”说完这话,他体内的空气已经抽干,差点窒息而死。 女蛇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缠着翁三的蛇身也松了几分。 得到缓解,翁三趁机大口大口地开始吸气。 “我就知道,像我这么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呢?除非他是失心疯,或者瞎了眼睛。”女蛇微笑着,自得地说道。 忽然,她面色一皱,蹙着眉头,肃然道,“不,就是失心疯眼睛也能看到我的美貌,就是瞎了眼睛也能听到我娇媚动听的声音。” 没想到还有如此自恋的人,不,是蛇。翁三胃里一阵翻滚,想吐却又不敢吐出来。心里暗自嘀咕,如果你美丽的话,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丑女人了。 好像能听到翁三心底的低语似的,女子刚刚展颜的脸马上扭曲起来,烟眉倒竖,眼中绽放着嗜血的光芒,身子一转,把翁三勒得更紧,紧得他话也说不出口,气也提不上来。 翁三知道,他这是碰到了狠角色,迷惑这招估计是再不能管用了,便忙使出浑身力气,想挣脱女蛇的缠绕。 只是,挣了半天,非但没有松丝毫,反而越来越紧。 忽然,“咔嚓”几声连着响起,除了头部翁三身体上下的骨头全都碎了。 女蛇这才松开,又变作一位妙曼的女子。 翁三疼得麻木了,再没有半点感觉,正当他大松一口气,以为有望逃脱时,身体却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了,向放炮竹似的。 不一会,他就孩童玩耍时用泥土堆着的假山,大人一个大脚踏下,假山便如摧枯拉朽般倒塌。他的身体此刻像一摊狗屎趴在地上,只剩下头颅还在皮肤上嵌着。 毛骨悚然间,他瞪着眼睛,想发出一点声音,却发现一个字也出来不了,不仅骨头,连他的内脏也都被女蛇缠碎了。他早已死掉了,只是头颅却不知道。 几秒后,他的头一歪,就奄奄地倒在一边了,只是眼睛却依然睁得大大的,嘴唇还微微张着,仿佛是最后的呻yin。 原本是打算喝血吃肉的,可看到翁三那副尊容,女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便恶作剧地起了杀心。 得意地看着她的杰作,女子心满意足地哼着小调,消失在莽莽丛林中。 那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生物,俱都吓得魂飞魄散。 勾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慕容凛手中的剑,心中的惊讶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 慕容凛吊起嘴角,淡然地道,“我生来就有。” 烟如丝暗吃一惊,从认识慕容凛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他使剑,当初看到他手中的茧子时,她还暗自怀疑过。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第一次用这把剑,估计如果不是面对勾陈,他也不会叫唤出神剑。 下意识地,烟如丝摸了摸胸口上的那块玉佩,却惊讶地发现上面的刻痕不见了。 她忙低下头一看,果然,那玉佩现在就是一块单纯的淡红色暖玉,上面没有丝毫痕迹,原来神剑并不是刻在上面的,而是附在上面的,只是为何神剑偏偏会附在这么一块其貌不扬的玉佩上呢? 凛居然会把这种贵重的东西送给她,想到这里,烟如丝心里一阵暖流涌过。怔了几秒后,又抬头看着凌然对峙的两人。 勾陈不可置信地再度把慕容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却越看越迷糊,他已经看不出慕容凛的来历了。 那把天剑会在慕容凛的手上,说明他用那个资格,只是天剑不是早就消失了吗?但那股力量,开天辟地的力量,再不是旁的神物会有的。 创世天剑是神物中的神物。 半饷后,勾陈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就算你有天剑,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我只想试试看能把这剑的威力发挥到几分。”慕容凛感慨地看了看手中的剑,用尽全力他才能把它握住,不让它跳脱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能发挥出什么威力来。 “很好,我也想知道你能发挥几分。”勾陈肃声道。 慕容凛面色一凛,右手攥紧天剑高高举起。 霎时间,风云色变,尘土漫扬,草叶乱飞,一下子黑呜呜地压了下来,盆地周围原本还亮着的火光“蓬”地一下烧得旺旺的,仿佛要将整片树林吞噬,不过弹指却有尽数熄灭了,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猝然,眼前一晃,烟如丝的心不由一缩。 一道锯齿形的闪电,蓦然惊现,细细长长的从高空一直延伸到剑尖上,还发出滋滋的响声,将慕容凛整个人衬托得犹如宇宙的最高统治者。 接着“轰隆隆”的响声,雷霆万钧在整片天空炸了起来,震耳欲聋,那道连接着天剑的闪电像发怒的老虎猛然咆哮起来,朝着四面八方不断地膨胀,骤时,电光火花网状般布满整片天幕,山林间一片亮堂。 惊雷奋兮震万里,威凌宇宙兮动四海,六合不维兮谁能理? 闪着夹杂着惊雷,霹雳作响,犹如天帝之怒,以万钧之势将空气震得支离破碎。 暴雨好像随时会降临,然而却迟迟未曾降临,雷电却无止无休地演绎着。 地动山摇,江河呜咽,万物惊瑟。 慕容凛大喝一声,剑锋一转,直指勾陈,那道电闪就如同活的游蛇一般,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灵活飞舞,巨大的能量朝着勾陈扑了过去,好似要将他撕成碎片,化作尘埃。 勾陈仿佛早已料到天剑会有此威力,扬起翅膀,飞到了空中,避开了慕容凛的第一道攻击。 慕容凛脚一蹬,盆地剧烈摇晃起来,等烟如丝站稳时,他已经飞到了高空,正和勾陈打得激烈。 烟如丝呼吸缓慢,仰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高空中青色的影子,仿佛生恐看漏了什么,她的手用力攥着,长长的指甲陷入皮肤内沁出血来尚不自知,一颗心高高吊着,紧紧缩着,慕容凛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她。 以绚丽的天幕作为战场,慕容凛和勾陈打得难分难解。 所有的闪电和巨雷都是慕容凛的武器,在天剑的引领下,它们就好像听话的木偶,任由慕容凛摆布,但它们又和木偶不同,带着剧毒,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然而,勾陈也不是易于对付的角色,毕竟是上古神兽,一直应付自如,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攻击,只是轻巧地闪躲着慕容凛激烈的攻势。 慕容凛眼睛一蹙,炯炯的眸子中迸出如闪电般的火光。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他的手抖得厉害,天剑已经快要不受控制了。 正僵持着,他脑海中忽然灵机一闪。 他抿了抿唇,凌空一翻,旋转着身子,在空中看似凌乱地飞舞起来,且越转越快,一道道的闪电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下一条条的影子。好像作画一般,慕容凛就是画者,而闪电就是墨笔。 勾陈微皱眉头,顿在空中,不解地看着慕容凛。 顷刻,勾陈便失去了耐性,准备主动攻击,结束这场战斗。 这时,慕容凛却已经停下了。 勾陈欲要发问时,却发现整片天空充斥着闪电,像一块斑斓的锦布。他顿时明白了慕容凛的用意。慕容凛是用闪电织了一个牢笼,想罩住他。 勾陈若有所思地看着慕容凛,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光芒,“你真的很聪明。” 慕容凛嘴角上扬,心内却一片凌然。他早就知道勾陈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棘手,打了半天,他连勾陈的一根毛发都没有碰到,勾陈总能轻而易举地从他的攻击下逃脱。他不想输,也不能输。 慕容凛先发制人,把体内所有的斗气都运到手心,连同分身的,挥动着剑,朝着勾陈横着划出个一字,闪电织成的牢笼由一条剑尖连着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原本布在勾陈四周的电闪便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像一道防护罩一样不断地缩着,急速地向勾陈靠拢。 不一会,勾陈就被围得死死的,逃无可逃。 慕容凛再次出击,那些闪电同时发力,连成一片,威力大得不可思议,空中的尘埃霎时都被电死了。 紧接着,雷声震耳发聩地响了起来,随着闪电一起从四面八方朝着勾陈攻了过去。 勾陈脸色微变。虽然慕容凛只发挥了天剑不到两成的威力,可如果要他硬生生地挨下这些攻击,恐怕还是会吃不消。 他睁着眼睛,快速地扫视着四周,想寻找一个缝隙,只是让他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欣喜。失望的是他被围得密不透风,欣喜的是慕容凛在如此严峻的坏境下,还能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办法,而且做得这么缜密,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余地。 眼看闪电的笼子越来越小,再过几秒就会同时把他的肉体烤焦炸裂,他不得不做出一个损失较小的决定。 仓惶间,勾陈变做人形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奔去,用力撕扯着金丝线似的闪电,随着他的发力,电闪互相牵引,发出更为激烈的碰电,雷声也更加刺耳,他的手也被灼烧得火辣辣地疼痛,疼痛顺着掌心不停地往心口钻,电流亦是如此,瞬息传遍全身。 渐渐聚拢的电闪已经快要触碰到他白色的衣角了,他顾不得身心剧烈的烧伤感,大喝一声奋力地做出最后一击,终于电光火石间,牢笼被撕开了一条细小的口子。 勾陈面色微动,从这道口子里狼狈地逃了出来,身子一晃落到地上来。 看到是个人形,烟如丝的心猛然一缩,再看时,发现一袭白色的长衫,便松了口气。 勾陈一手撑地,嘴角溢出一滴血,心口一阵翻滚,手微微有些颤抖,还有烧伤的痕迹。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些伤痕便飞快地复原了,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又抬手不动声色地擦掉了嘴角的血丝。 这一切都在低头的一霎完成,烟如丝并没有看道,至少看得不是很清楚。她的心,满满都放在看到勾陈落地的惊愕,甚至还来不及打量勾陈化作人形的模样。 正在这时,慕容凛也飞了下来。 仔细地检查一遍,见慕容凛平安无事,烟如丝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当下,慕容凛的手忽然剧烈地抖了起来,天剑就这么从他的掌心挣脱开了,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嗖”地一声朝着烟如丝扑了过来。 烟如丝身体一僵,还不及做出反应,天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胸口当下又是一阵灼热,眨眼后又归于平静。 烟如丝急忙低头把玉佩拿出来一看,三角形的玉佩上果然又出现了剑的图案,只是这次再看时,她并没有觉得这图案是雕刻出来的,反而好像是剑藏在淡色红玉之间。 慕容凛很惊讶,勾陈居然毫发无损,看来他确实低估了神兽的力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虽然勾陈表面上看去风采依然,但是灵力其实损了一二,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 多少年了,从没有人能让他如此狼狈,而且还是一个人类。 勾陈站起来,直直地看着慕容凛,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强。” 烟如丝这才看清楚勾陈变作男子模样的全貌,用伟岸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你也是!”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慕容凛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依旧泰然自若,面色不改,也不担心勾陈会再次攻击。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签订平等契约,等有一天,你能将天剑的能力发挥到一半时,我会奉你为主,如何?”勾陈忽然面目严肃地道。 烟如丝暗吃了一惊,看样子两人似乎是打成了平手,不过那是因为勾陈还未出手,而且估计凛一时半刻也再不能用天剑了,怎么勾陈还会提出这种邀请呢? 慕容凛也和烟如丝同样不解,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喜悦,这一躺灵山之行总算没有虚来。不过不想勾陈轻看,他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平静得波澜不惊。 “好,相信这一天会很快来临的。”慕容凛淡淡一笑道,心内长松一口气,他知道勾陈既然这么说了,就绝对会做到。 勾陈一滞,忽又“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后,又异常郑重地道,“你果然很不一般,勾狂妄,够自信。” 不等慕容凛回答,勾陈自顾自四处扫了扫,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烟如丝,对着慕容凛道,“我带你们逛一逛灵山,怎么样?” 第十一章 约定 你们?勾陈的意思是说还有她?烟如丝心内暗喜,原本还有些担忧慕容凛和勾陈之间就只单纯的口头契约,顿时一扫而空。勾陈这是明着向凛表示忠诚呢。 勾陈扬唇一笑,又变作天马的模样。 慕容凛不由分说,闪到烟如丝的身边一把抱起她,然后跳到了勾陈的背上。 “他们怎么办?”烟如丝微蹙眉头,担忧地望了眼昏迷不行的众人。 勾陈浅浅一笑,道,“放心好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他们自然就醒了。” 语毕,扬起白色的翅膀,一飞冲天。 暗黑顿消,天空一下子明朗起来,灵山的一草一木顿时就在他们的脚下。 “咦,现在不应该是夜半吗?怎么太阳出来了?”烟如丝诧异不已。 勾陈笑着解释道,“灵山属天外之山,阴晴皆不受外界影响。” 烟如丝恍然,原来如此,也就是勾陈想要它晴它便晴,想要它阴它便阴。 “那灵山入口那里的迷雾也是你的杰作?”烟如丝挑眉问道。 “不。”勾陈淡然否认。 本以为会很激动兴奋,可是烟如丝却发现自己很平静,平静得好像坐在神兽身上遨游灵山不过是稀松平常,经久不怪的事。她很纳闷,明明这是她第一次乘坐神兽? 回头看了看慕容凛,他也是淡然自若。 他朝着烟如丝抿嘴一笑,揽着她的力道再紧了紧,低声道,“看下面。” 烟如丝侧身低头,俯瞰灵山时,才发现风景很好,只是他们一路战战兢兢并未有闲心欣赏,她的心中的疑惑忐忑霎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愉悦了。 勾陈的速度很快,烟如丝只觉耳旁的风呼呼地响起,山间所有的生物,大到猛兽,小到虫蚂,看到勾陈大人居然驮着两个人类在环游灵山,莫不错愕得四下乱窜。 烟如丝嫣然一笑,娇声问道,“灵山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神兽?”她也好想和凛一样找一个神兽当座骑,真威风。 慕容凛哑然失笑,宠溺地看着烟如丝。 勾陈倒是爽朗地笑了起来,道,“还有一个腾蛇,不过她恐怕不会愿意做你的宠兽,因为你长得太美了,相形之下,她就黯然失色了,她呀,尤其讨厌比她好看的女子。” “哦,对了,”勾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接着道,“那些迷雾就是腾蛇所为。” 正在灵山上泡温泉的腾蛇听到这话,在心里把勾陈骂了个遍,居然敢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回头看她怎么修理他。不过,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勾陈居然会和一个人类的男子签订契约。 她“哗”地一下从水里跃起,她倒要看看这个人类男子到底是何模样。 烟如丝倒是没有料到勾陈这么直白,夸得她飘飘然起来,不过勾陈越是这么说,她反而兴趣越浓,对勾陈嘴里的腾蛇好奇不已。 灵山虽然很大,可在勾陈的背上游览,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 勾陈最后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温泉。 感觉到勾陈他们快要靠过来,腾蛇急忙躲到了树林里,连气息也都藏匿起来。 “这处温泉有疗伤的功效,对你们的身体极好,你们就在这里泡一个时辰。” 勾陈说着顿了顿,然后定定地看着慕容凛,肃然道,“如果你要找我,只需要在心里默念三遍我的名字,我就会马上出现。” 慕容凛点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我先走了,你们自己下山吧,你们的朋友也都安然无恙。”勾陈扬起翅膀,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视线忽然开阔,腾蛇这才能看清烟如丝他们。她倒要看看勾陈嘴里说的她会妒忌的女子到底长何模样。 然而,才一眼,腾蛇就怔住了。眼前的女子,果然惊为天人,美得俏皮,美得狡黠,美得高贵,美得她连妒忌之心都没有,只有深深的向往和忍不住想要靠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烟如丝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让她抑制不住地激动,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前移了移。 但是,才走了几步,她就从恍然中清醒过来,落荒而逃。 温泉里正不断地有蒸汽上升,不一会四周就烟雾缭绕。 “小如,”慕容凛捧着烟如丝的脸,神情地看着她,喃声道,“对不起,我又让你受伤了。” 只有面对烟如丝,他才能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诉说着他的害怕,他的担忧。 烟如丝咧嘴一笑,轻声道,“我们说过要生死与共的,难道……” 话锋一转,俏鼻微皱,“你想反悔?” 慕容凛一下子慌乱起来,急忙摇头,连连道,“不,不,……” 烟如丝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心内顿觉暖烘烘的,疲惫如鸟兽散。面对勾陈那么强大的对手,他都没有惊慌过,却因为她的一句话便急了,可见在他心里她有多么重要。 意识到烟如丝是故意撩拨他的,慕容凛佯装生气地板起脸,道,“敢吓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说着,抬起手作势便要挠烟如丝。 烟如丝惊叫一声,吓得“噗通”一声跳进了温泉。她自来最怕痒了。 慕容凛看着她,会心一笑。 水暖暖的,一下子让烟如丝精神奕奕,看来如勾陈所说,这温泉确实有疗伤之效。 “凛,快下来。”烟如丝笑着朝慕容凛招招手。 慕容凛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后,也纵身越了下来。 两人盘膝而坐,让温泉淹没他们大半个身体,然后闭目养神,开始调养气息。 不肖片刻,烟如丝就进入了坐定的状态,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温泉的热气透过皮肤,不断地往体内渗,心口因为召唤亡灵耗费得所剩无几的鬼气开始慢慢地恢复,由豆大的黄色光圈一点点地膨胀,越来越大。开始的时候速度很慢,后来越来越快,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让烟如丝惊喜不已的是,不仅如此,鬼气光圈似乎又大了些,而且颜色也深了不少,向着厉鬼又迈进了一步,虽然只是小小的,可也够她欢喜的了。 另外体内的幻气由于耗费不多,只是受到鬼气的影响,故而很快就复原了。 借着温泉的力量,烟如丝又冲了冲,想看看能不能从人界进入到龙界。光想想她都觉得激动不已,进入龙界后,只有精神力够,她都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只消一个念头就能杀人于无形,最重要的是,还能和龙族签订契约,不知道会和她签订契约的是什么龙呢?她真的很期待。 摒弃脑海中所有的思想,烟如丝再度进入坐定的状态。她用力催动着体内所有的幻气,绿色的光圈飞快地转了起来,不一会,就变成无数个绿色小点,像分子一样围绕着心口旋转。 感受着来自温泉的力量,那无数个绿色小点骤时变得神采飞扬,好像随时会爆炸一样。 接着“砰”地无声一响,亿万小点忽然聚拢,形成一个大的光圈。让烟如丝失望的是,大小还是和原来的一样,颜色也只稍微深了一点点。 她又试了几遍,依然如此,便只得放弃,她可不想因为急于求成累及鬼气受损。 正在这时,烟如丝忽然听到一声低吟声,像是呓语,而且是从她的心口传来的。 她忙把目标锁定在那个沉睡的飞身上面,果然那小小人儿眼皮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烟如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小人儿。 然而,半饷过后,烟如丝激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小人儿却依然一动不动。 烟如丝低唤了声,见无应答后,又抬手戳了戳了,还是没有动静,这才彻底死心。看来刚才的呓语是分身的梦语吧? 慕容凛面色凝重,一动不动。和银狼勾陈两战,体内的斗气耗损得也差不多了,不过因为没有受到重大的攻击,他的内息并没有紊乱,只是精气神耗费过多。 温泉“汩汩”地响着,温热略有点烫的蒸汽慢慢地渗到他的体内,由于灵山的岩石和地理位置特殊,温泉的蒸汽里面带着一股自然的力量。不一会,就让慕容凛空空的斗气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 慕容凛急忙查看了下斗气的品阶,果然如他所料,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级别了,灵山两战,激发了他体内潜在的能力,让他的修为又进入了另外一种境界,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虽然还是散仙级别,但已经和刚入灵山时完全不同,身上所有的骨头血液都好像焕然一新,充满着莫名的跃跃之感,让他无端兴奋,就好像体内憋着一口气不能发泄似的,勃勃的同时又有些闷,有些烦躁。 只是心口的分身因为精疲力竭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度苏醒。 慕容凛强压下心里的那股冲冲的感觉,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后,缓缓地睁开眼睛,恰好看到烟如丝正撩开衣服,露出香肩,认真地清洗着。慕容凛心口一胀,那种随时要破茧而出的感觉更浓。 看到慕容凛豁然醒来,烟如丝甜甜一笑,道,“这里的温泉真的好神奇,才泡了半个时辰,我的伤就全好了。” 慕容凛口舌干燥,目光涣散,一双幽深的眸子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烟如丝一开一合的红色樱唇上面,他的呼吸猛然沉重起来,已经听不到烟如丝在说什么,欲望已经占领了他整个身心。 “小如……”本能地,自他的心底发出一声低呼。 烟如丝也发现了慕容凛的一样,他的额头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掉,眼睛半闭不开,脸色绯红。 “凛,你怎么了?”烟如丝担忧地抬起手,想探一探慕容凛的额头。 然而,她的手还未来得及碰到慕容凛时,就已经被他一把死死抓住,接着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炽热的怀抱内。 “凛……”烟如丝心狠狠一抖,花容失色,试图挣脱慕容凛。 但是,她越是放开,慕容凛反而越发用力。 慕容凛闭了闭眼睛,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不想伤害烟如丝。可当他的眼光一落到烟如丝的身上时,又理智全消。 此刻,烟如丝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轻纱。轻纱湿答答的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玲珑妙致的曲线一览无遗,尤其是脖子以下腰部以上的那个娇嫩的红点,更是让慕容凛的欲火一发不可收。 慕容凛大手一扯,烟如丝身上的薄纱转眼脱落,他又用力地将自己身上的内衣扯掉,两人赤裸之间只隔着通明的清水和袅袅的雾气。 接着,慕容凛的热吻漫山遍野地落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地低声喊着。“小如,小如……” 原本有些惊慌的烟如丝顿时羞涩得颤栗起来,慕容凛的声音就好像迷魂汤一样,让她找不到南北。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紧紧勾着慕容凛,埋头窝在他的胸口,甜蜜紧张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慕容凛急不可待,一路攻城掠地,是从未有过的激烈和暴戾。 不同于以往的欢爱,总是蜻蜓点水般地开始,然后慢慢升温,最后发酵成一坛醇厚的美酒,醉人的身,也醉人的心,让彼此一同激动,一同甜美,一同进入酣熏的状态…… 这次,一开始就是急促的狂风暴雨,毫无征兆地两人就置身在一页扁舟上。 扁舟正驰向翻滚的浪潮,一波接一波,潮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狂,眼看着扁舟摇摇晃晃已经被放逐到浪尖上,却又久久未曾落下,紧张刺激恐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地充斥着烟如丝的脑海。 与此同时,又夹杂着一份别样的兴奋欢乐,让烟如丝欲罢不能,饮鸩止渴般无法自拔。 慕容凛越战越勇,烟如丝却娇弱无力,气喘吁吁,好像随时会昏死过去似的。 忽然,慕容凛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吼,接着两人那页扁舟终于平安地落了下来,潮水骤然褪去,大风顿时烟消云散,落日余晖降临,扁舟安然地停泊在海的中央…… 半饷,慕容凛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体内的那股闷气似乎随着这场激烈的碰撞烟消云散。 烟如丝的双眼紧紧闭着,半躺在慕容凛的怀里,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欢爱中清醒过来。 “小如……”慕容凛勾着烟如丝的下巴,将她抬起。 烟如丝的眼球不断地转动,眼睫毛一眨一眨,似乎想要睁开,却又未曾睁开。 慕容凛吻着她的脸,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温柔得像春风,秋水,让人陶醉。 烟如丝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盈盈如水地看着慕容凛,小声道,“凛。” 这一声轻柔的呼唤一下子将慕容凛忐忑的心安份下来。 “小如,刚刚,对不起……我欺负你了……”慕容凛似是而非地支吾着,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因为刚才的事道歉。 烟如丝一阵赧然,面色燥红,声音低若蚊吶,几不可闻,“其实,可以欺负的,我很喜欢。” 说完,她再也不敢抬头。纵然她对于男女之事向来坦然视之,甚至乐在其中,有时还会主动撩拨,可今日的激烈是她始料未及的,也害怕般地欢喜着。 慕容凛顿时面色大喜,狂烈的吻又落了下来,这次不再是一路狂野,而是时而轻柔,时而急促,两人彼此契合,共同试探着无数的可能…… 酣畅淋漓的欢好之后,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小如,”慕容凛将下巴放在烟如丝的头上,低声问道,“你会不会怪我没有告诉你天剑的事?” 如果不是慕容凛这么问,烟如丝压根都没有想到这事,她本能地相信他,相信他待她,如同她待他一样。 “其实,对于天剑我知道也不多,这次也是第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掌控它,所以……” 烟如丝忽然抬头,抿嘴一笑,柔声道,“我知道……” 慕容凛露出齿贝,灿然一笑,两颊生辉。 “关于天剑的事是我娘告诉我的……”慕容凛仔细地把他知道的关于天剑所有的事一字不漏地说给烟如丝听…… 完毕后,烟如丝抿了抿嘴,郑重地道,“你娘是个好母亲。”而她,连娘是谁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她的眼眸骤然黯淡下来。 只需一个眼神,慕容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紧紧地握着烟如丝的手,严肃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烟如丝顿时展颜,道,“我们快点走吧,小狸他们还等着你。” 说完,她忙从域戒中找了两件衣服,和慕容凛各自换上。 行毕,慕容凛抱起她,纵身飞上高空,朝着盆地的方向飞去了。 慕容凛和烟如丝刚刚落地,苏红袖等一众人就醒了。 “烟姐姐。”三鬼首先朝着烟如丝飘了过来。 苏红袖揉了揉额头,昏昏沉沉的,君清夜忙体贴地扶着她,两人相视一笑,情意浓浓。 玉飞扬急忙搜寻着勾陈的下落,然而四下里连一个影子都看不到。 “慕容公子,烟姑娘,勾陈怎么不见了?”玉飞扬惊讶地问道。 烟如丝嫣然一笑,撇撇嘴道,“哪个说他是勾陈了?” 玉飞扬愕然地皱着眉头,理所当然地道,“传言勾陈就是一头马身,况且他的气度不是勾陈还能是谁?” 烟如丝摆了摆,眼中配合地流露出不屑来,道,“他呀,就是一只半人马,专门假冒神兽勾陈诓骗上灵山的人,已经被我们赶跑了。” 说完,她还朝着慕容凛看了看,慕容凛正朝着他抿嘴一笑,小如这样说正合他意,他可不想现在就把和勾陈之间的事传遍整个流云大陆,惹得一身麻烦,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借勾陈之名来宣扬自己。 正在闭目休息的勾陈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冥思一想,不禁哑然失笑,无奈不已。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损他,亏他还顺带捎了她一路,还带她去了温泉? 三鬼顿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小狸虽有怀疑却也懒得多想。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苏红袖和君清夜倒是深信不已。 尤其是苏红袖,还愤慨地凝眉道,“这个半人马家伙真是可恶,居然鱼目混珠,以蛇装龙,想蒙骗我们?” 玉飞扬显然不是很相信,脸上仍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如果不是勾陈,又怎么会有那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度呢?但既然慕容凛他们不肯说,他也不会过问,灵山之行能够平安无事,已经是万幸了,只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听到这话,勾陈就再也坐不住了。烟如丝说这话,他还能勉为其难地听着,可苏红袖也敢这么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勾陈俊眉一挑,伸出前腿踢了踢。苏红袖顿时“啊”的一声惊叫出来,然后用手按住头,脸上做出吃痛的表情来。 “怎么了,师妹?”君清夜担忧地问道。 “好像脑袋被人狠狠地踢了一下,”苏红袖说着,紧张兮兮地张望了下,见并无可疑,方讪讪一笑道,“可能是和狼群打斗时留下的什么后遗症,当时没有觉察,这会发作了。” 烟如丝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咕哝道,想不到神兽勾陈居然如此小气。 又是一个大喷嚏,勾陈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只能装作没有听见。 “对了,这是灵山特意的果子,又名灵果,吃了可以增进修为,是你们昏迷的时候,我和凛特意逼着半人马带我们去采的。”烟如丝说着煞有介事地将手中六个青色的果子分给了苏红袖他们 当然给呆呆他们的时候,烟如丝还特意作了法,让他们可以拿到。 慕容凛微笑地看着烟如丝,这果子确实是他们特意采的,却确实有增进修为的功效,不过此特意非彼特意罢了,而是勾陈告诉他们温泉旁边的果子可以果腹。小如居然还给它们取好了名字。 众人不疑有他,忙将果子放入嘴里,不加咀嚼地吞了下去,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冥思。 过了一会后,苏红袖兴高采烈地道,“这果子真是神奇,我身上的伤居然完全好了。” 君清夜和玉飞扬也忙点点头,表示赞同。 君清夜还道,“不仅如此,好像修为还比以前进益了一些。” 烟如丝喜不自胜,亏的她走的时候多摘了一些,等回到郡城拿到奇珍荟去,还不大赚一笔,真是越想越美。 “我们快些下山吧。”苏红袖说完,脸色一黯,上山的时候是九人,三鬼,一只狐狸,回来的时候却少了四个人,还有一只胳膊。 想着,苏红袖扭眼瞥了瞥君清夜,见他一脸喜悦,似乎在为能安然下山而高兴,心里的黯然便一扫而空。 一群人轻快地往前走,由于勾陈驮着慕容凛和烟如丝高调地游了一遍灵山,那些蛇虫鼠蚁、花草树木就再也不敢出来为难他们了。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有一条巨大的绿蛇紧紧跟着他们后面,这条绿蛇正是腾蛇。她就是忍不住被烟如丝吸引,忍不住跟了上来。 快要到出口的时候,腾蛇忽然一急,一个摆尾,除了烟如丝和慕容凛以外,其他人顿时被定住了。 接着,她一个闪身出现在烟如丝的面前。 慕容凛顿时全神戒备,虎视眈眈地看着腾蛇,斗气已经运到掌心。 “你好。”腾蛇咧开嘴,望着烟如丝灿烂地笑了起来,对于慕容凛则直接无视。 意识到腾蛇并没有什么恶意,慕容凛这才放松下来。 烟如丝一怔,半秒后才反应过来,扫了腾蛇一眼,居然是人头蛇身,心内惊诧不已,莫非她就是勾陈所说的腾蛇。 “你好。”烟如丝马上回以翩然倩笑。 腾蛇瞬间往前移了移,近得快要贴到烟如丝的身上了,郑重其事地再度打量一翻后,腾蛇由衷地道,“你长得真好看。” 正被腾蛇看得心里发怵的烟如丝一下子笑了起来,道,“你也长得很好看。” 腾蛇摇摇头,脸上却并无半点不高兴,脆声道,“勾陈说得对,我没有你长得好看。” 这回烟如丝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能咧着嘴角“呵呵”地笑着。 慕容凛愣愣地看着,搞不清楚眼前是个什么状况。 “我叫腾蛇,是六大神兽之一。”介绍自己时,腾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优越感或者傲慢。 我知道啊!烟如丝心内不禁暗语,面上却笑着道,“我就烟如丝。” 腾蛇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兴奋地道,“那我就叫你丝丝,好不好?” 烟如丝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个腾蛇也太会自来熟了吧?不过在神兽面前,她可不敢表现出任何不快。 “好。” “丝丝,丝丝……”腾蛇围着烟如丝转了一圈,一阵雀跃,嘴里反复念了两遍。 她忽然定住,一脸严肃地看着烟如丝,道,“我可以和你定一个约定吗?” 腾蛇的眼神异常灼热,脸上带着兴奋的光辉,不等烟如丝点头或者拒绝,接着道,“等你有一天力量达到时,我去找你,做你的契约神兽,好不好?” 她巴巴地看着烟如丝,眼中尽是期待。 神兽和人类签订契约,不能等级相差太大,不然人类就会难以承受神兽的力量。 慕容凛一下子懵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不过他更为烟如丝感到高兴,这么轻松地和神兽订下了盟约。 烟如丝万分惊愕,弹指,无暇多想,当下兴兴地道,“好。”和神兽的约定,真是天下掉馅饼,刚刚还在想和凛一样找一个神兽做宠兽呢,转眼腾蛇就自动送上门来,这惊喜也太大了! 腾身顿时喜笑颜开,一个转身,化作人的模样,伸出右手小指,道,“你们人类不是讲究拉勾勾吗?现在我和你拉勾勾,不能反悔哟?” 那模样可爱不已,活脱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烟如丝心内暗自纳罕,神兽腾蛇跟传言也太不一样了,传言她善妒、阴狠、诡异多端、性情难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不过腾蛇的提议正中下怀,她本来还担心腾蛇过后会反悔不认账,这回倒是万无一失了。 慕容凛眉头紧蹙,腾蛇可以说是六大神兽里面最难以驯服的,且变化莫测,翻脸不认人,他真有些担心,怕烟如丝将来会吃亏。 不假思索,烟如丝忙伸出小手指和腾蛇拉钩订约,慕容凛担忧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腾蛇和烟如丝拉钩时,嘴唇紧紧抿着,那模样一丝不苟,温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朗。 烟如丝亦是如此,脸上的欢愉溢于言表。 完毕,腾蛇嘻嘻地笑了出来,娇声道,“你好好修炼,这样我就能快能点去找你了。” 接着腾蛇又不知道从拿来变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抬起烟如丝的胳膊,塞到她手里,殷切地道,“这颗是渡劫金丹,我前些日子才得了,送给你。” 烟如丝霎时心花怒放,满脸笑靥地道,“谢谢。”只是腾蛇送了她这么一个大礼,她是不是也该回敬点什么呢?不过腾蛇是神兽,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烟如丝将头上唯一的饰物梅花簪拔了下来,递给腾蛇道,“这个送给你,是我平时最喜欢的。” 慕容凛顿时心一缩,嘴角抽搐了几下,那个簪子明明是她在街上看到的时候随意买的,然后来灵山之前,随意戴到头上的,何时成了她平时最喜欢的? 不过腾蛇显然并不介意这个,反而拿着簪子爱不释手地打量了个便,后又忙插到头上,接着盈盈地看着烟如丝,问道,“好看么?” 烟如丝的嘴已经笑得合不拢了,拿着金丹反复打量,头也不抬地连连道,“好看,好看。”一个地摊上买的破簪子就换了个渡劫金丹,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乐呵完了,她抬头看着腾蛇,面色一顿,微笑道,“簪子插歪了,我来帮你戴。” 不由分说,烟如丝抽出簪子认真地打量着腾蛇的发式,然后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轻轻地把簪子别上了,后又端详片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嗯,极好。” 腾蛇面上忽然升起层层红云,待到烟如丝话音落下,又眉开眼笑。 慕容凛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忍不住提醒道,“我们改走了。” 腾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扭头狠狠地瞪了慕容凛一眼,她的眼神和刚刚判若两人,冷得刺骨,连慕容凛都不禁打个寒噤。 转向烟如丝时,腾蛇脸上的表情飞快地换了,连眼神也温和起来。 烟如丝拉起腾蛇的手,像和老朋友道别似地说,“腾蛇,我们真的该走了,等我进阶后你就来找我,知道吗?” 腾蛇反过来紧紧地握了握烟如丝的手,然后道,“那我走了。”说这话时她的眼中满是恋恋不舍,神采飞扬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慕容凛皱起了眉头,心里很有些不舒服,怎么这个腾蛇看小如的眼光如此怪异呢?不过他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劲。 烟如丝点点头,笑靥如花,道,“好。” 腾蛇不情不愿地往前走着,脚步很慢,还一步一回头。 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腾蛇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个晃眼移到烟如丝的面前,笑着道,“我喜欢你,希望我们能快点再见面。” 她飞快地在烟如丝脸上轻啄了下,就又变作人头蛇身,这回还多了一对翅膀,不过却依然是绿色的。 烟如丝捂着脸,还没有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腾蛇就展开翅膀,飞上了天空。 慕容凛也是错愕不已,等他会过神来,意识到小如被腾蛇占了便宜,怒气霎那涌上脸,眼中寒气弥漫恨恨地盯着已经化作小点的腾蛇。 烟如丝忽然眼前一亮,指着被定住的苏红袖他们,冲着腾蛇大声喊道,“喂。” 听到声音,腾蛇转过头,朝着烟如丝回眸一笑,翅膀一扇,一股热浪就往苏红袖他们涌来。 被定住的所有人骤然清醒过来,也没有意识到发生过什么事。 “烟妹妹,快点走,趁着太阳还未下山,早点出去。”苏红袖拉了拉微微发怔的烟如丝。 烟如丝这才晃过神来,忙看向天空,腾蛇已经无影无踪了。她勾唇一笑,心内暗道一声,我也喜欢你。当然这话是对着腾蛇说的。 听到回音的腾蛇顿时欢舞起来,对她和烟如丝的相逢之日更加期待。 慕容凛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暗叹一声,但愿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下山比上山容易得多,不一会,他们就回到了山溪之外。 众人抬头看着依然迷雾浓浓的灵山,心里感慨不已,各有一翻滋味。 慕容凛和烟如丝是收获了力量,收获了神兽。而君清夜虽然失去了一条胳膊,却收获了梦寐以求的爱情,苏红袖不仅收获了爱情,还懂得了许多人生道理,只有玉飞扬仿佛除了一颗灵果之外,再无其他,脸上依然颇为疑惑,眉头紧紧蹙着,仿佛还有心事没有想开。 离开山溪,又走了一阵后,他们总算彻底离开了灵山的范围。 此时,东方已然发白,鱼肚似的一大块,远远地挂在地平线之上。 “咦,我们下山的时候太阳不是正盛吗?就算时间过了,也应该是晚上呀?怎么反而到清晨了呢?”苏红袖诧异地看着天空。 烟如丝微微一笑,道,“我们是昨天下午快到傍晚时山上的,在山上呆了一晚上,回来自然就是清晨了。至于灵山的日夜,不能按常理推断。” 苏红袖赞同地点点头,道,“那也是,山上一会晴,一会雨,一会黑,一会白的,变化莫测。” 三鬼恐太阳随时会出来,只和烟如丝说了声就化作青烟消失不见,回到各自的域戒里去了。 众人见怪不怪,也就没有多问。 小狸也疲惫不堪,回到域戒中呼呼大睡去了。 由于是冬天,厚厚的雾气还未散去,空气中颇有些凉气,烟如丝冷得抖了几下。 慕容凛忙帮她把斗篷紧了紧,将脖子那一区围得密不透风,又把斗篷上的毛帽子给她戴上,还关切地道,“早晨天寒,千万别冻着了。” 烟如丝倍觉温馨,粲然一笑,轻声道,“我才没有那么虚弱呢?” 慕容凛也不和她争辩,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师妹,你冷不冷?”君清夜见状,也忙紧张地看着苏红袖问道, 苏红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娇嗔道,“等你想起来我都要冻死了。” 君清夜憨憨地笑了笑,忙把身上外面罩着的衣衫脱下给苏红袖披上。 苏红袖这才展颜笑了起来,又把衣衫还给了君清夜,道,“我不冷,外面穿着兽皮做的披风呢。” 说着,扫了扫君清夜,心疼地道,“倒是你,穿得这么少,才恐会冻坏呢,快穿上。” 看着眼前一幕,烟如丝不禁欢喜一笑,这次灵山之下,苏红袖的改变真是巨大,现在想想上山的时候对她的不喜真的恍若隔世。 “回去后,告诉你爹一声,我很快就会去找他。”玉飞扬面色冷峻地看着苏红袖道。 苏红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柳眉一竖,尖声道,“你不会是我爹爹的对手,还是不要去送死了。” 烟如丝不紧很好奇,到底玉飞扬和苏千辰有什么过节呢?难道又是老套的什么抢走心上人之类的?不过,好奇归好奇,她也不会嘴欠地跑去问苏红袖,更不会问玉飞扬。 玉飞扬好像没有听到苏红袖的警告似的,走到慕容凛和烟如丝跟前,道,“良禽择木而栖,你会否愿意?” 慕容凛抿嘴一笑,肃声道,“欢迎之至。” “等我解决完个人私事,就去郡城找你。”说完,玉飞扬头也不回地走了。 彼时,暮色的天空忽然升起一道霞光,照在玉飞扬的身上,忽然又伟岸挺拔起来,初见时的落魄已经全然不存在了。 苏红袖亲热地拉着烟如丝,道,“烟妹妹,谢谢你。”说着,偷偷地回头瞄了玉飞扬几眼。 烟如丝自然知道苏红袖为何事道谢,只是不点破而已。 第十二章 往事如血 烟如丝苦恼地支着额头,思虑片刻后,道,“你呀,能不能不要妹妹的叫,我听着好不习惯,不如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也叫你名字,红袖,好不好?” 苏红袖倒是没有多想,只笑着问道,“我只知道你姓烟,不知道你叫什么。(..tw棉花糖小说网)” “我叫烟如丝。” “那我就叫你丝丝好了。”苏红袖高兴地道。 说着,脸上又浮出一丝怅然来,“虽然和你只认识了一天不到,可我觉得和你特别投缘,不想这么快就要分开了,我爹爹五日后就要过生日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真是可惜。” 言毕,苏红袖扼腕地长叹了一声。 多认识一个朋友,烟如丝也很高兴,道,“有缘自会再相见,你也不必太过伤感。” 苏红袖轻轻颔首,忽然眉眼一喜,道,“等我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去郡城找你?” “当然可以。”虽然苏红袖不属于东陵国民,但江湖儿女并不拘泥与这些俗事。 看着苏红袖和君清夜相扶渐渐走远,烟如丝这才收回了注视的目光。 “小如,我得把你看得更紧点才行。”慕容凛酸不拉唧地说了一句。有师兄这个潜在的问题已经够让他发愁的,现在又多了腾蛇和苏红袖。 烟如丝满脸嗔意,不轻不重地捏了慕容凛一下,道,“你呀,亏得还是赫赫有名的鬼面王爷呢,连女子的醋都要吃。” “苏红袖的醋我可以不吃,但是腾蛇的不行。”慕容凛义正严词地道,现在他才想明白,为何总觉得腾蛇看小如的眼光很奇怪,原来是和幽冥看他的眼光大同小异,这就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了。还有,腾蛇居然明目张胆地说喜欢小如,简直太可耻了。 烟如丝掩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道,“我倒觉得腾蛇很有趣,有一个做神兽的朋友也很不错呀,你不也有勾陈吗?” 烟如丝说着,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去。 “那怎么能一样呢?”慕容凛急忙赶上去,想和烟如丝把这个事情说个明白。 “怎么不一样?你呀,就爱胡思乱想……” “对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哦,桑梓还有弄儿……”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天就大白了。 天刚蒙蒙亮,幽冥就起来了,一方面不想在梅林镇多呆片刻,另一方面心里急着想找到慕容凛,弄清楚那些暗卫的下落。 在韵音门口徘徊了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他又回到房中等了等,如此反复三次,直到日头升起,太阳高挂这才不得已地敲响了韵音房间的门。 当然,韵音是故意如此的,她想着拖一刻是一刻。 “什么事呀?”韵音掩着嘴,佯装困意浓浓地道。 门外的幽冥拧着眉心,道,“我们该出发了。” 韵音知道不能再拖了,只能无奈地道,“你先到楼下等我,我清好东西后马上下去找你。” 女人就是麻烦!幽冥暗自咕哝了一句。 昨天韵音拉着他逛了好半天,韵音盛意拳拳他也开不了口拒绝,便硬着头皮陪着她。 “客官,您要走了?”一下来,老板就满脸殷勤地问道。 幽冥点点头,一脸疏离。 老板面色一讪,忙给一旁的小二递了个眼色。 小二微弯着腰,和颜悦色还带着几分谄媚道,“客官,这梅林镇虽然只是个小镇子,可却有很多值得游玩的地方,尤其是后山,有个红颜冢,最值得一游。” 一听到后山两个字,幽冥的脸色顿时变了,目光忽然迷离起来,心口看似已经痊愈的伤疤瞬息被无情地揭开,再度溃烂流血。 老板还只当他动了心,忙接口道,“客官是外来人,肯定不知道这红颜冢。我们梅林镇呀,因为地处偏僻,天高皇帝远,所以一直与世隔绝,自给自足,以前是由一群女子统治的,她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管理着全镇的百姓,那群女子以一个叫甄红颜的为首。” 老板顿了顿,小二接着道,“她们就在后山建了一座宅子,当作甄红颜的府邸,那宅子奢华绮丽,全镇的百姓做了整整一年才完工。后来大皇子,也就是现任的皇帝来了这里,这才推翻了甄红颜的统治,不过这红颜冢却保留下来了。公子可以去看看,绝对不虚此行。” “对,对……”老板连忙附和道。 “够了……”幽冥忽然一声大吼,低沉带着愤怒怨气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屋子震碎。 老板和店小二吓了一大跳,霎时噤若寒蝉,脸色惨白,呆呆发怔须臾,再不敢多说一言。 正走到楼梯口的韵音也因为幽冥这一大喝止住了脚步。从还未进梅林镇时,她就发现了幽冥的异样,到底幽冥和梅林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 少顷,韵音缓缓地走了下来,迷茫地看着幽冥。他正怔滞着坐在椅子上,拳头紧紧攒着,身体有些发抖,由于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不过韵音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丝丝凉意,幽冥的脸上肯定很不好。 “幽冥?”韵音轻轻地拍了拍幽冥的肩膀。 孰料就是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幽冥如被烫烙一般“腾”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甩了甩肩。 由于动作太大,太猛,韵音一下子被甩得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 韵音更是好奇了,看来这个梅林镇对幽冥来说是如同噩梦般的存在,只是想从幽冥嘴里知道些什么,恐怕比登天还难。 然而,越是这样,韵音越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意识到韵音正错愕地看着他,幽冥忙定了定,压下心底所有的灰色情绪,淡淡冷冷地道,“东西收拾好了?” 韵音呆呆地点点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幽冥的脸,虽然他极力掩饰,可脸上还残存有恨色,有悲伤,有怨气,有恐惧,有惊慌…… “走吧,马车已经套好了,在外面。”说完,幽冥自顾自地往外走。 昨天下午,韵音以不会骑马为由让幽冥打消了买马的打算,不得已只好租了一辆马车。 韵音百般疑惑压在心头,却无法开口,只能紧紧跟了上去。 幽冥才走到门口,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 “金老板,近来生意可好?” 接着,走进来一个人,高高壮壮的,略显富态,大概四十岁左右,美眉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是翩翩佳公子一枚。 幽冥无意间扫了那人一眼,当场身子一僵,骤然愣住了,脚再也移不动分毫。 “薛老爷,承您关照,生意尚可。”老板笑嘻嘻地寒暄着。 说笑间,从柜台拿出一包银子,走出来点头哈腰地道,“薛老爷,这是这个月的租金。” 那个被称作薛老板的人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大略数了数后,笑眯眯地道,“那我就不打扰金老板做生意,赚大钱了。” “薛老爷不喝杯茶再走?”老板微笑地说着场面话,眼睛将移未移间,迟迟没有吩咐小二上茶。 韵音不禁暗道,两个人精,真是有够假的。 再看了眼幽冥,他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个薛老板,神情恍惚,面色纠结间有痛苦之色。 看来,幽冥是认识这个薛老板的。不知道这个薛老板认不认识幽冥呢? 薛老板呵呵地笑了两声,道,“不了,我这还有其他的租子要收呢。” 他也知道老板说的不过是客套话,抬起脚步便往前走。 幽冥忽然惊慌起来,忙低下头转过身来,小声道,“我们快走。” 他越是这样,韵音越发觉得那个薛老板极有可能认识幽冥。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韵音走到门槛那里故意脚一歪,佯装受伤地软在地上,同时手紧紧地拽着幽冥裤子。 幽冥一脸急色,忙附身扶起韵音,然而韵音却死死地赖着不起来,幽冥情急之下便想挣脱韵音逃离出来。 然而,正急切挣扎间,薛老板已经走到门口了。 猝不及防,幽冥这么赤坦地映入薛老板的眼中。 像被雷电劈中一样,薛老板顿时愣住了,不一会,双眸就闪着激动的光芒。 幽冥却不同,他脸上的痛苦羞愧之色越来越浓,他就好像是未出阁的女子被人当众脱光衣服鞭笞一样。 韵音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后悔,或许她真的不该如此,她抓着幽冥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薛老板的手慢慢抬起,颤抖地指着幽冥,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激动得一口痰卡在喉咙间,无法发声。 幽冥忙抬起脚步,流星似地往外奔,只是人才走了一步,薛老板就吟声喊道,“九弟。” 九弟?韵音的脑袋一下子懵了,如此说来这个薛老板是幽冥的哥哥?那为何幽冥会有此反应? 客栈里的老板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幽冥的背影。怪不得他听到后山和红颜冢后反应那么激烈,原来他是薛九,现在看看,长得还真像,如以前如出一辙,几乎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么妖魅,那么冶艳,自己一时走眼,居然没有看出来。 店小二虽然也很惊讶,可是不知道内情的他也只不过是没有想到薛老板居然会有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的一个弟弟。 幽冥已经抬起一半的脚步缓缓地放下了,身子微微曲着,伛偻地站在那里,背影看去那么单薄,那么寂寥,那么可怜,那么悲凉…… 不知为何,韵音的鼻子忽然一酸。 薛老板颤巍巍地上下,走到幽冥面前,仔细地打量一翻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展开,失声道,“九弟,真的是你。” 说着,他激动地按着幽冥的双肩,兴奋不已地接着道,“九弟,你这几年到底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老爷子,每天念叨你。” 本来木然愣在那里的幽冥,忽然激烈起来,声音高亢得锋利得像雪天的寒风,“他会念叨我?我看他是想让我回来再做他的护身符、摇钱树吧?”他的眼中满是恨意,潮湿得雾气涟涟,说到最后声音也变了腔调,不是质问,倒更像是悲鸣和控诉。 薛老板的脸色一僵,讪讪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韵音心内疑窦连连,看着幽冥的眼神充满怜悯。他们嘴里的老爷子应该是幽冥的父亲吧?怎么看上去幽冥对他父亲充满恨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过能让他有这么的怨气事情恐怕不小吧? 客栈的老板也叹息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来。 “老爷子的身体最近日渐羸弱,每逢秋冬必犯咳嗽,有时候还犯糊涂连人都认不清,唉……”薛老板感慨万千地,悲声道,“九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毕竟他是我们的父亲,生了我们,养了我们,孝道不可废呀!” 幽冥冷冷地哼了两下,嘴角勾起狰狞的嘲讽,眼中冷峭与怨恨的火光相互碰撞,最后化作一片凌然,道,“活该,总算老天开眼,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只是报应来得晚了好几年,他早该死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幽冥咬牙启齿,恨意浓厚得让尘埃都仓惶逃脱,纷纷争先恐后地远离他的视线范围。 韵音扶门而立,怔怔地看着幽冥,紧紧地咬着下唇,心中忐忑不已,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想来不爱管闲事,也从不喜欢揭人短处和伤疤,可这次,她似乎不小心犯戒了。 “九弟,”薛老板拉住幽冥的胳膊,柔和温煦的眼中颇有几分无奈,软言劝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有怨,可我们兄弟几个哪个不是这样,最后还不是原谅了他。” 幽冥怒目圆睁,一脸冷峻,声音尖锐得刺人耳膜,“你问问死去的二哥、三哥、五哥原不原谅他?还有已经痴呆的八哥原不原谅他?” “可他也是被逼的。(..tw棉花糖小说网)”薛老板急着辩解道。 “被逼的?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富贵!他的心里只有自己,我们和我们的娘亲不过是随时可以遗弃的敝屣。” 幽冥说着有些嗫嚅,声音低沉得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原谅他?” 忽而,又扬声嘶吼起来,“我死都不会原谅他,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薛老板脸色凝住,不自觉地松开紧紧抓住幽冥的手,黯然地往后退了几步。 韵音只觉耳旁嗡嗡地响,幽冥的话怨毒得像黑暗吞噬着大地,猛蛇缠咬着猎人,她不懂,父子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可以让幽冥一直记恨到如今?她是个孤儿,可也知道血浓于水的道理。 怔滞间,幽冥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往事-- 二十二年前,梅林镇是个世外桃源,因为地处偏僻,可以说几乎与外隔绝,这里的人们淳朴得如同一张白纸,对外面的生活然全不知,当然就也没有向往。 薛程里是梅林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也是一个风流的人,加上他本来又长得倜傥,年近四十,已经娶了四房夫人,四房夫人共生有五子、三女。 最近,他又纳了第五房小妾,说起这第五房小妾,他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思才弄到手。 她叫萧芳芳,是梅林镇有名的美女,年满十六前来提亲的踏破了门槛,可最后却愣是被薛程里的花言巧语骗到了手。女人大多这样,禁不住诱惑,尤其是有钱有势,又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 第二年,萧芳芳给薛程里生下了第九个儿子,取名薛峰。 虽然年纪渐长,但薛程里风流的毛病好是没有改,不到三年,萧芳芳便被冷落了。 不过,萧芳芳是个本份的女人,守着儿子也能过日子,虽然平淡,但起码薛府吃穿不愁,和其他几位夫人也都相处愉快。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薛峰到了十五岁,他继承了薛程里和萧芳芳所有的优点,长得极为出众,用妖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他的性子和温和,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的。 那年,梅林镇从外面来了一群女子,为首的叫甄红颜,四十多岁,瘦巴巴的,一副尖刻的模样,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的背景。 然而,梅林镇的人向来热情好客,对那群女子表示了热烈欢迎,况且甄红颜她们还带着大批珠宝,许许多多外面的新鲜玩意,一下子勾起了梅林镇所有人的吸引力。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薛程里。他把甄红颜请到了薛府,盛情款待,还让他的儿子们出来坐陪。 薛程里笑眯眯地看着甄红颜,问道,“甄夫人,不知你这次到梅林镇来是打算长住,还是有其他事情?” 甄红颜眼睛四下一闪,就将薛程里所有的儿子打量了个遍,大儿子薛贵,二儿子薛礼,三儿子薛峻、五儿子薛科,八儿子薛帆,九儿子薛峰,个个都长得极为出色,尤其是九子薛峰,甄红颜一看便十分喜欢。 “薛员外好福气啊,有这么多出众的儿子,我真是羡慕得紧。”甄红颜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薛峰他们忙朝着甄红颜礼貌性地点点头,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薛峰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甄红颜身后站的两个侍女身上,她们都是甄红颜自己带来的。只是甄红颜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侍女怎么说呢?算不上丑,甚至五官拆开来看绝对可以说是漂亮,然而不知为何,凑到一起就那么的怪,非男非女似的。 “哪里?哪里?”薛程里谦虚地呵呵一笑,心内却得意得很。 “对了,甄夫人可有子女?”礼貌性地,薛程里回问了句。 甄红颜顿时愣住了,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眼中恨意弥漫,瞬息又如空中惊鸟消失得无影无踪,扯开嘴角,笑道,“我哪里有薛员外福气好,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薛程里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切,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力劈啪啦地响。这个甄红颜虽然长得不怎么地,可贵在有钱,只要他娶了她,她的所有财宝不都是他的了?不过…… “甄姑娘,你这次到梅林镇来,是?”薛程里又问道,这次他直接把甄夫人改为甄姑娘了。 “长住。”甄红颜淡淡一笑道,将薛程里眼中的算计看得一清二楚。 薛程里霎那心花怒放,言不由衷地奉承道,“像甄姑娘这般女子,能到梅林镇长住,真是阖镇的福气呀。” 甄红颜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精光,轻挑眉梢,“是吗?”心底却暗自嗤笑一声,道:但愿你不要后悔说这话才好。 薛程里连连点头,呵呵道,“当然,当然。” “对了,薛员外,这梅林镇上可有管事的?”甄红颜看似随意地问道。 薛贵笑着道,“甄姑娘有所不知,这里的人自给自足,没有人管束,不过我父亲可以算得上是管事之人。” 甄红颜眯缝着眼睛,别有深意地看了薛程里一眼,笑着道,“倒是红颜失礼了,原来薛员外竟然是镇长。” 薛程里递给了薛贵一个满意的眼色,无声笑道,“小小管事,不足挂齿。” 接着殷勤地看着甄红颜,问,“姑娘可以落脚之处?” 甄红颜摇摇头,脸上有几分愁色,“这镇上一家客栈都没有,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薛程里大喜,忙道,“如不嫌弃,不如姑娘就暂时在府上委屈几日吧?” 甄红颜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地道,“如此就多谢薛员外了。” 薛程里一边笑一边暗想,这甄红颜恐怕也是个放浪的主,看来不用花费多少心思就能弄到手了,她这般年纪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又怎么会耐得住寂寞? 他的那些儿子顿时心如明镜,知道了薛程里的打算,个个面上装作不知,都笑嘻嘻的,只有薛峰眼色忽然黯淡下来。他在为他的母亲萧芳芳担忧,担忧她知道这个事情后,会难过,会黯然神伤。 薛程里已经很久没有去萧芳芳那里了,说她单调无趣,连带薛峰也被受冷落。 “福叔,马上派人把东边的梅园收拾下,好让甄姑娘住下。”薛程里吩咐道。 “是。” “对了,甄姑娘,你的那些侍从呢?”薛程里又问道。 甄红颜淡淡一笑道,“恐太过滋扰,我让他们暂时留在如意酒楼了,自行解决腹内问题,顺便帮我去看看镇上可以出卖的房子。” 薛程里心内一急,忙道,“甄姑娘何必如此心急?大可在府上住下,至于房子之事,薛某也可以代劳。”他可不想即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甄红颜留在府里他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见甄红颜面有踌躇之色,薛贵忙帮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如意酒楼也是我们薛家的产业,这梅林镇上的事没有我父亲不知道的,所以哪家要卖房子他也是一清二楚,此事交给他办再合适不过了。” 甄红颜这才释然一笑,道,“那就麻烦薛员外了。” “不麻烦,不麻烦。”薛程里连声道,心里一阵欢愉,至于什么时候找到房子自然也是他说了算,大不了到时候来个暂时没有人卖房子的借口不就行了,甄红颜一个女人在梅林镇无依无靠,除了他还能信任谁? 饭后,福叔来报梅园已经收拾好了。 甄红颜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巧了巧,接着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她身后立着的一个侍女,弓着头道,“薛员外,我们姑娘旅途劳顿,想先下去休息一下,不知可否?” “是,是,是,是薛某考虑不周,这就带姑娘去梅园。”薛程里笑说着站了起来。 “甄姑娘这边请。”薛程里忙做了个请的姿势。 甄红颜微微低头,柔声道,“红颜有个不情之请,那些侍从还在如意酒楼,再加上红颜的那些什物也都放在那里,所以……” 说着,甄红颜面露难色,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能不能烦请薛员外去走一趟?” “当然可以!”薛程里的声音不由扬了几分,面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甄红颜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他可以趁机看看她到底有多少珍宝?值得他多少付出?不过,女人到底是女人,竟然这么大意,把那些东西让给下人看守,以后东西到他手上了,就不能如此了。 “薛员外,红颜颇有些私物,员外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得好,免得一次拿不完,况且……”甄红颜说着欲言又止,红唇紧紧咬着,迟疑片刻后接着道,“我那些侍女很有几分本领,有几个练家子,平日很不帮外人放在眼里,只怕……” 甄红颜发愁的样子倒是颇有一翻滋味,那双虽然不大的眼睛,盈盈含光,很是诱人,薛程里的心一动,不过瞬息又恢复了理智。 看甄红颜的意思是,那些侍女们仗着自己练过武功就奴大欺主,怕她们霸占东西,不过是些女人能有什么本领,不过见甄红颜说得这么凝重,薛程里到底又有些害怕,忙道,“姑娘请放心,程里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的一翻信任。”薛程里步步紧逼,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彼此的称谓一改再改。 连他的儿子们都忍不住暗自咋舌。 “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小八,你们跟我走,小九你就带甄姑娘去梅园休息。”薛程里吩咐外后,带着儿子们匆匆地走了。 甄红颜轻轻地弯,朝着薛峰福了一下,娇声道,“有劳薛公子了。” 那模样,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弄得薛峰一阵莫名,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虚扶了甄红颜一下。 “姑娘客气了。”虽然他觉得姑娘这两个字实在不适合甄红颜,可薛峰还是不得不随着薛程里的叫法,他可不想挨骂,更不想连累母亲也要受气。 薛峰的手往前伸了伸,在离甄红颜一掌之遥的地方停住了。孰料,甄红颜忽然一个踉跄,脚步往前一颤,双手就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薛峰了。 薛峰没有多想,忙道,“姑娘怎么了?” 甄红颜的手在薛峰的手背上轻轻拂了一下后抽了出来,微闭上眼睛,一手揉着额头,身子还前后小幅度地晃了两下,小声道,“可能是红颜不胜酒力,刚刚喝了两杯桃花酿就有些眩晕了。” “姑娘,我们扶你进去休息吧。”原本在她身后立着的两个侍女忙上上前一左一右地扶着甄红颜。 甄红颜面色一凝,回头狠狠地瞪了两个侍女一眼,接着转过头,眼中狠厉之色尽消,柔声道,“还请薛公子前面带路。” 两位侍女面色一讪,慌张地低了下头。 薛峰对这个甄红颜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过多接触,忙把目光投向福叔。 福叔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暗道,老爷亲口吩咐九少爷带甄红颜去梅园的,他可不想越俎代庖,被老爷骂。 无奈,薛峰只得道,“甄姑娘这边请。” 到了梅园,把甄红颜引到卧房,薛峰就准备走。 甄红颜却忙给两位侍女使了个眼色,她们就匆匆地退下了。 “甄姑娘好好休息,我这就下去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跟福叔说,他是管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他管。”薛峰说完便抬起脚,准备往外走。 甄红颜“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止住了薛峰的脚步。 “姑娘,你怎么了?”薛峰大步上前,心急如焚地问道,如果甄红颜出了事,爹爹肯定又会赖到他身上。 甄红颜紧紧捂住肚子,半趴在床上,低声呻yin道,“我肚子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薛峰顿时一阵心慌,饭菜虽然是福叔安排的,却是他监督操办的,如果有纰漏,他难辞其咎。 他忙伸出手,想把甄红颜扶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想他的手才刚刚触碰到甄红颜的肩膀,甄红颜猝然一把他拉到床上,接着一个翻身,将他压了下来。 身子一僵,薛峰面色骤时红如血,干干地道,“姑娘,你?” 甄红颜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手指缓缓拂过薛峰的脸,道,“娇艳欲滴,真想尝一尝。” 说着,红唇压了下来在薛峰的嘴上一阵狂乱地亲吻。 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薛峰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只睁大着眼睛,错愕地看着甄红颜无限放大的脸。 就在薛峰快要无法呼吸时,甄红颜松开了他的唇,笑着道,“味道果然很好,只是经验欠缺,不如让我好好教教你。” 然后,又轻轻地爱昵地拍了拍薛峰的脸。 正是这一拍,让薛峰猛然反应过来,涨着脸怒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老女人,丑女人。” 他奋力地挣扎着,想把甄红颜从身上扯下来,然而甄红颜就好像泰山一样稳如磐石,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 听到薛峰辱骂的话,尤其是老女人、丑女人这几个字,甄红颜刹那恼羞成怒,紧紧掐着薛峰的脖子。老女人三个字如同鞭子狠狠地抽着她的心。 薛峰努力呼吸着,然后一口气却怎么都上不来,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胡乱踢着的手脚也慢慢地停了下来,就在他的眼睛要闭未闭之间,甄红颜的手却忽然松开了。 一口救命的气息马上呼入了薛峰的体内,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还不忘大口大口地吸气。 半饷后,他终于缓过来了,心里觉得一阵羞愧,他居然被一个老女人吃了豆腐,还差点被她杀死。他虽然是薛家最瘦弱的男子,可放眼普通人,他也是高大伟岸的,怎么连甄红颜都挣脱不了呢? 想到这里,薛峰忽然意识到什么。甄红颜说她的那些侍女有的是练家子,莫非她也是? 甄红颜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笑嘻嘻地道,“就算我是老女人,丑女人又怎么样?迟早让你乖乖爬上我的床,叫你欲仙欲死。” 薛峰刚要破口大骂,甄红颜就起身坐了起来。 薛峰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指着正在宽衣解带的甄红颜,道,“你简直是个淫娃荡妇,我这就去告诉我爹。” 甄红颜咧开嘴笑了起来,看着薛峰的眼神颇有几分嘲讽,仿佛薛峰说的是最可笑的笑话。 匆匆忙忙地,薛峰落荒而逃。 这时,那两个侍女从门口走进来,把门关上,走到甄红颜跟前。 一个红色衣裙的侍女皱眉道,“姑娘,难道你不怕他真的告诉薛程里?” 甄红颜吃吃笑了起来,抬起手在红色衣裙的侍女脸上轻轻地掐了一下,道,“跟了我这么久,还是如此不开窍,你也算得上独秀一只了。” 看到红色衣裙的女子面有不解,绿色衣裙的侍女忙道,“薛峰不会说出去的,就算他说了薛程里也不会相信。” 薛峰一路狂奔,跑到大堂。 “福叔,我爹回来了没?” 福叔摇摇头,诧异地道,“九少爷你不是送甄姑娘去梅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有跟甄姑娘聊几句,看她缺不缺什么?” 薛峰因为羞愧恼怒而被湮没的理智随着福叔的几个问话,渐渐地回来了。是的,这件事他不能说出去,不然梅林镇的人会怎么看他?而且就算他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及娘亲的名声?还有即使他说了出来,爹也不会相信的,现在他正一门心思地算计着如何把甄红颜娶到手呢? 对了,只要爹他娶了甄红颜,她不就是他的小娘了吗?只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薛程里带着儿子们急急地赶到了如意客栈,那些侍女果然如甄红颜所说,颇为硬气。 其中一个紫色衣服的侍女冷冷地扫了薛程里一眼,质问道,“你说是我们姑娘让你过来的,可有什么凭证?” 薛程里面色一凝,懊悔不已,出门时居然忘了向甄红颜索要一件贴身物品作为凭信,实在失策。 “难不成我爹还会说谎不成?”被人怀疑,薛礼不免有些不悦。 薛俊、薛科、薛帆立马附和地点点头,接着一人一句。 “就是,我们薛家可是梅林镇有头有脸的。”薛俊道。 紫色衣服的侍女轻蔑地哼了声,道,“谁不是有头,又有脸,这没头没脸的还能活?” “你--”薛俊面色一涨,语塞。 薛科道,“你不过只是个下人,竟然如此嚣张?莫非想奴大欺主?” “就算是下人,那也是我们姑娘的下人,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紫色衣服的侍女不甘示弱。 薛帆站出来,锵声道,“只要是这不讲道理,妄想骑到主子头上,侵占主子财产的,人人都可以打抱不平,况且甄姑娘是我父亲的朋友,帮朋友出头天经地义。” “对。”兄弟五个异口同声地道。 薛程里忽然明白过来,甄红颜是故意让他过来,为的就是让他帮她把东西从这些恶奴手中要回来,如果这件事他做好了,甄红颜必定会对她刮目相看,或许以身相许也说不定。 “姑娘可知道,这里是梅林镇,我薛程里的地盘?”薛程里颐指气使地道,“我薛程里在这里就是王法,就是公道,甄姑娘的东西今儿个我是拿定了,如果姑娘们像阻拦的话,我们大可以划下道道来,只要我高声一呼,这镇上的人必都围过来,双手难敌四脚,你们可曾听过?” 紫色衣服的侍女面色一讪,紧张地四下看了看,不由胆怯几分,大声道,“好了,好了,我们相信你是甄姑娘的朋友,东西你拿走就好了,我们还要去帮姑娘找房子,就不随你们回去了。” 说完,紫色衣服的侍女和其他四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走了。 薛礼正要出来喝止,却被薛程里拦住了。 “爹,既然你已经答应帮甄姑娘找房子了,又为何不跟她们说清楚呢?”薛礼不解地问道。 薛程里笑着摇摇头,道,“老二呀,你还是太嫩了点,好了,把东西清点一下就快点回去,也免得甄姑娘心里记挂。” 第十三章 活菩萨? 说着,薛程里走到箱子前,附身一个个查看。(..tw无弹窗广告)薛峻、薛科、薛帆也忙跟了上去。 薛礼仍不明白,一头雾水地看着薛贵。 薛贵附到薛礼的耳旁,小声道,“必是甄红颜故意如此,让爹爹帮忙这些侍女们手上把东西拿回去,现在那些侍女们都走了,正好免了爹的麻烦,也合了甄红颜的心。” 薛程里看着一箱箱的珠宝,闪闪发光,嘴角都乐得合不拢,更加坚定了要娶甄红颜的决心。 回到府里后,薛程里赶忙到梅园来看甄红颜。 “姑娘,你的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薛程里兴冲冲地道,期待着甄红颜一翻赞誉。 然而,让他失望的,甄红颜居然毫无反应,只不咸不淡地道,“谢谢,我今儿个乏了,想休息了。” 薛程里满腔热情一下子熄了,扯着嘴角笑道,“那姑娘先休息吧,程里先走了。” 等薛程里走后,绿色衣裙的侍女忙凑到甄红颜跟前,神秘兮兮地道,“姑娘,紫七那里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只能姑娘一声令下,就可以行动了。” 甄红颜满意地点点头,道,“绿四,这府里安排好了没?”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甄红颜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芒。 “很好,夜幕降临,人定时刻就马上行动。” 过了三天,镇上的所有人都得了一种怪病,从四肢开始溃烂,除了脸以外,接着到身上的每一处,破皮流血化脓,而且还发痒,镇子上的大夫皆都束手无策,而且他们自己也都中招。 七天后,镇上开始有人相继死去,经仵作检验,死者体内器官居然没有一处完好,也都和身上一样溃烂。 梅林镇一下子,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还以为是天降瘟疫,要毁了梅林镇。他们祭祀求神,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然而还是无济于事。 一时间,人人自危,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感受着死前的绝望和痛苦,然后无可奈何地等着死去。 有些人因为受不了这种煎熬,甚至发狂地将自己抓死。 当然薛府的人也是如此,丫鬟仆人回了家,陷入一片瘫痪。 至于甄红颜,府里的人似乎都把她给忘了。 “爹,我们有救了。”薛贵气喘吁吁地孱过来,有气无力地道,一边说着还一边不断地抓挠脖子。 原本奄奄一息的薛程里一听这话,马上有了精神,也不知道从何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薛贵的衣领,激动地问道,“快说,有什么办法?” “听说,镇子上来了位活菩萨,人们吃了她给的药丸马上就好了。” “她现在在哪?”薛程里急声问。 “就在城东我们如意酒楼前。” “走,我们快点去。”说完,薛程里大步流星地匆匆地往外走。 “爹,我去叫其他人。” 薛程里急不可耐地道,“叫什么叫,我们帮他们把药丸拿回来不就行了。” “可是听人说,未免有人从中取利,多领冒领,药丸有限,那位活菩萨非要见到本人才肯把药丸拿出来。” “要叫你去叫,我自个先去了。”薛程里不耐烦地说着叫不停蹄地往前走,心急如焚担忧那些药丸没有了。 薛贵面色一怔,愣了几秒后,叫上了薛家的五位夫人,和他的兄弟们,至于三个妹妹都嫁到了别的镇子上。 才刚走到东街,薛程里就听到一阵喊声,“活菩萨呀,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薛程里撒腿就跑,来到如意酒楼前就看到一群民众虔诚地跪拜着,嘴里高呼,“请活菩萨施药。” 拨开人群,薛程里准备往前跑去,却被人拦住了。 “不许插队!”所有的人都凶神恶煞地看着薛程里,仿佛要将他吃掉一般。 薛程里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傲慢地道,“这个给你们。” 一人打掉薛程里手中的金子,恶狠狠地道,“排队。” 要是平日,薛程里的那锭金子自然可以收买这些人,但是现在是生死关头,争分夺秒,谁都担心晚一刻吃药就会死掉,在生命面前,金钱就成了粪土。 这时,薛贵他们也都赶到了。 “爹,我们还是排队吧。”薛贵拉了拉薛程里的衣角,劝道。 薛程里面色一讪,却又奈何不得,只能乖乖地排在后面。 薛程里心急火燎,惦着脚尖,不断地往前张望,最后总算看到了那个人人称颂的活菩萨。 让他震惊的是,这个人居然就是甄红颜。 薛府的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不过最惊愕的还是薛峰。 看到甄红颜的那一刻,薛峰扶着萧芳芳的手不由地颤抖了几下,他实在不能相信,调戏他的甄红颜竟然是活菩萨。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不得不信。 不过,想了想,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镇上爆发瘟疫是在甄红颜她们来了之后,怎么事情这么巧,刚好甄红颜她们就有解药?此事有些蹊跷。 薛峰若有所思地往前望了望,却正好看到甄红颜勾着唇朝着他抛了个媚眼。薛峰身子一抖,打了个寒噤,越发确定这次的事和甄红颜有关。 “谢活菩萨赐药。”一个声音发虚的中年人拿到红色的药丸叩谢一声后,马上把药塞到嘴里。 接着,他手上的伤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大概十秒后,手上的伤痕就一无所踪,然后就听到他兴高采烈地欢呼道,“我好了,我好了……” 薛家所有人顿时呆若木鸡,尤其是薛峰暗自咋舌不已,这枚小小的红色药丸也太神奇了吧? 人群一点点地往前挪,薛程里巴巴地看着从他身旁走过的那些精神奕奕,满脸春色的治愈者,心里就像有无数个蚂蚁在上面爬一样,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终于轮到薛程里一家了。 这时,甄红颜身旁的一个紫衣姑娘忽然大声道,“仙丹发完了。” 薛程里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地上,幸亏薛贵眼疾手快及时把他扶住了。 定了定后,薛程里一脸谄媚地看着甄红颜,笑呵呵地和她套近乎,道,“甄姑娘,我是薛程里呀,你看清楚我是薛程里,你在我家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总不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吧?” 紫衣姑娘马上跳出来,厉声呵斥道,“大胆,我们姑娘根本就不认识你,何以在此口出妄言?” 这时还未走远的人群马上围了上来,义正严词地谴责道,“你竟敢对活菩萨出言不逊,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就是,活该你们拿不到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要用口水将薛程里淹没。 一时间,薛程里成了众矢之的,被千夫所指。 仓惶间,薛程里双腿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薛贵看了看甄红颜身旁的紫衣姑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薛礼他们问道,“你看那个紫衣姑娘,是不是很眼熟?” 薛礼仔细一瞧,点点头道,“是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薛峻道,“甄红颜身边就两个侍女,在我们家住了好些日子,眼熟有什么奇怪?” “不对,”薛科摇摇头,“这位紫衣姑娘和旁边的黄衣姑娘绝对不是在我们府里住过的那两位。” 薛帆颔首道,“尤其是这个紫衣姑娘,越看越眼熟。” 忽然,薛帆眼前一亮,惊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甄红颜上次让我们到如意酒楼拿东西时,就是这个紫衣姑娘和我们争吵了一架。” 经薛帆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薛贵面有疑惑地道,“这位紫衣姑娘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到甄红颜身边了?” “是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礼也皱眉不解地道。 此时,薛峰更加确定瘟疫的事根本就是甄红颜筹划的一场戏,只是要怎么才能跟哥哥们解释清楚呢?被她调戏的事是决计不能说的,不然他以后再难想抬起头。 “大哥,你们没有发现吗?这场全镇瘟疫是甄红颜来梅林镇之后发生的事,而她们好像并没有受到波及。”薛峰诱导分析道。 薛峰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连薛程里也开始怀疑起来。 不过,还未等他们得出什么结论来,薛家的四位夫人便“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一口同声地祈求道,“求活菩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甄红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嘴角勾起的笑容也稍纵即逝。 紫七皱了下眉头,道,“已经说了,仙丹已经派完了,没有了。” 甄红颜身边一共有七位侍女,都是按照颜色和大小排的,红一、橙二……一直到紫七。 “没有了?为什么一到我们就没有了?”薛程里满脸怒气地大吼道。 “既是仙丹,自然有缘人得之,岂是阿猫、阿狗等能随意获得的。到你们这里时,仙丹恰巧完了,说明天意如此,你们作孽太多,所以难逃此劫难。”甄红颜右边的黄衣女子冷冷地道。 话音刚落,那些围观的人立马议论纷纷-- “这薛程里娶了五房妻妾,有的还是抢来的,所以老天爷要惩罚他,只是可怜了他的那些夫人和儿子们。”一人摇头叹息道。 “依我看梅林镇的这场瘟疫就是由他而来。”另外一个人眯缝着眼睛,信誓旦旦地说。 他身旁的一个中年妇女点点头,附和道,“绝对是这样,我们梅林镇向来民风淳朴,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发生这种大灾难?” “可不是?真是多亏上天有眼,派了位活菩萨来解救我们。” …… 人都有仇富心理,只不过平日里掩饰得好,一旦有什么事情就会将这种阴暗的心力激发出来。薛程里是梅林镇唯一算得上富裕的人家,又占着梅林镇三分之一的田产,一时间,大家都把罪责归到薛程里的身上,指着他由义愤填膺的责骂,到后来差点动手打起来了。 甄红颜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就是她要的效果,她要在梅林镇扎根,要成为这里的统治者,扳倒薛程里,收买人心就是第一步。 “你们不要听信这个老女人所言,这场所谓的瘟疫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薛峰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 霎时,人声鼎沸变得鸦雀无声,空气似乎凝固一般,变得沉重异常。 须臾,仿佛一声惊雷,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他竟然敢污蔑活菩萨,打死他,打死薛家人。” 接着,所有人如潮水般向薛家人涌了过来。 薛家的人虽然个个人高马大,但架不住民众人多势众,况且民众的瘟疫已经完全好了,而他们还处在病重之中,只能灰溜溜地落荒而逃,却仍不免挨了一顿暴打。 回到府里后,紧紧地关上门。 薛程里劈头盖脸对着薛峰就是一顿臭骂,“你会不会说话呀?是不是想我们被人打死你才高兴?你这个逆子,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说完,又重重地扇了薛峰一巴掌。薛峰本来完好无缺的脸顿时沾染上薛程里手中的脓血,变得触目惊心。 薛峰一下子懵了,心内觉得异常委屈,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更没有想到薛程里会如此大怒,正想为自己辩驳几句时,忽然大夫人倒了。 “娘……”薛贵凄厉地喊了声,忙跪下查探,大夫人却已经断气了。 众人还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相继倒地而亡,除了萧芳芳仍然还剩下一口气外,其余的女人都死了。 看着夫人们一个个在面前倒地而亡,薛程里仿佛看到了他的命运,吓得不停地颤抖,手中发霉腐朽的脓血“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 嘴里还不停地咕哝着,“完了,完了……” 至于薛贵他们则沉浸在丧母的痛苦里,不过对死亡的恐惧似乎把这份痛苦大打了折扣,他们想得更多的是自己凄惨的下场。(..tw无弹窗广告) 正在这时,他的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癫狂的笑声,接着甄红颜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薛员外,七窍溃烂散的味道怎么样啊?”甄红颜笑眯眯地道。 “你?” 薛程里用手指着甄红颜,大步地窜到她面前,想要掐住她的脖子,却被她身旁的紫七一把甩开了。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给镇上所有的人下了毒,对不对?”薛峰厉声质问道。 甄红颜撇撇嘴,得意地笑笑,“是的,我在所有的井水里下了毒。” 大家骇然不已,没想到甄红颜居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薛程里怒气冲冲地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想这么做了。”甄红颜若无其事地坐到一旁,仿佛在她眼中生命不过儿戏。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快点把解药拿出来,不然……”薛贵咬牙切齿地道。 甄红颜秀眉一挑,娇声问道,“不然怎么样?” 薛贵往前走了两步,道,“不然咱们就同归于尽。” “哟,我好害怕呀。”甄红颜花容失色,佯装害怕状。 顷刻,又掩着嘴哈哈地笑了起来,看着薛贵的眼神颇为不屑,还带着一丝怜悯,“想不到我们的薛大公子居然这么有男子汉气概。” 说着,甄红颜话锋一转,眼中布满狠色,冷声道,“紫七,让薛大公子见识下什么叫做自不量力。” “是。” 紫七双手一握,面色一凝,大步跨上前来。 紫七站在薛贵的面前居然只挨了小半个头,要知道一般的女子站到他面前,都不会过肩。薛峰这才意识到初见那些侍女们时的疑惑源自何处了,她们都太高了,太壮了,再仔细一看,喉间居然还有一个东西凸出来了,那不是男人才有的喉结吗? 薛贵轻蔑地看了紫七一眼,虽然他现在中了毒,但还不至于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大哥,小心点,这些侍女都是男人。”恍然大悟的薛峰大声提醒道。 然而,已经晚了。紫七一拳已经朝着薛贵重重地捶下了,顿时,薛贵脸上的皮肤就陷进去了不少,红彤彤的,嘴角还泛着血丝。 “九公子果然好眼力。”甄红颜意味深长地看着薛峰,娇声赞道。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甄红颜身后站着的那些女子,心中惊愕不已。 “你们快点哟,很快七窍溃烂散的毒就要传遍全身了,到时候就算是真的神仙也都救不了你们。”甄红颜扼腕不已地摇摇头,道,“真是可惜了薛家这如花似玉的六位公子了,尤其是薛九公子。” “你就不怕我们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所有人?”薛帆紧握拳头,冷声问道。 甄红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笑呵呵地道,“你们大可以去说呀,也要有人相信才行呀?” 想到刚刚民众近乎癫狂的模样,薛府的人顿时心有戚戚。 甄红颜说得对,他们要是现在去告诉所有人的话,恐怕众人非但不信,还会把他们当作仇人一样,除之而后快。 想到这些,薛家所有人骤然绝望。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的七位侍女都是身怀绝技,我能给解毒,自然也能给你们下毒,这次是七窍溃烂散,下次就是此生未了蛊了。” 甄红颜眉飞色舞地说着,忽然呀了一声,接着道,“对了,你们听说过生不如死蛊吗?我说给你们听听,此生未了蛊比七窍溃烂散要好得多了,中蛊者第一天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既不会全身溃烂,也不会瘙痒难耐,顶多呀只是觉得腹部有所不适,隐隐作痛而已,到第二天,四肢开始发痛,到第三天头也会痛,到第四天后就全身痛。不过呀……” 甄红颜忽然兴奋地往前倾了倾,低声道,“虽然很痛,但是也不会要你们的命,你们忍忍也就过了,一个月后,你们就会发现自己的抵抗力越来越差了,体重轻了不少,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等到众人的回答,甄红颜仿佛颇为失望,幽幽地冷声道,“因为你们的体内已经孵出了千万个小虫子,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你们的肉体、器官。” 听到这里,原本一脸泰然的众人顿时脸色惨白,忍不住开始打寒颤。 “不过,你们也不用这么害怕,这些小虫子其实很小很小,大概只有这么大一点,就我的小指甲的十分之一,”甄红颜伸出手中比划着,一脸的风轻云淡,好像她说的不过是吃饭喝水之类稀松平常的事,“吃不了多少东西。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紫七?” 紫七忙恭敬地道,“众人拾柴火焰高。” “哦,对,就是这么一句话,”甄红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絮叨道,“不过呀,要改一改,应该叫做虫多力量大,这一只小虫子就是吃上个十年八年,恐怕也不能把你们的身子掏空,因为啊,这些小虫子永远也长不大,不过,坏就坏在这些小虫子繁衍能力异常好,而且都是自我繁殖,一个时辰数量就能翻翻,这样累积下来,估计不到一个月你们的身体就被掏空了。你们放心,这些小虫子呀,最是仁慈的,到最后一秒才会吸食你们的心脏,这样也能让你们多活一些日子了。” 甄红颜说完,除了薛程里,众人再也忍不住狂呕起来,由于体内的七窍溃烂散毒还未解,吐出来的就全部都是乌烟瘴气的血水脓水,让看的人都惊悚得入木三分。 薛程里强忍着,颤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很简单呀,从此后你们和梅林镇其他的人一样,尊敬我,信奉我,这就行了。”甄红颜风轻云淡地说着。 薛程里知道这就意味着,甄红颜以后就是梅林镇的统治者了,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把七窍溃烂散的解药弄到手再说。 “好,我答应你。” 甄红颜展颜一笑,“对嘛,这才乖,紫七,把仙丹发给他们。” 紫七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八颗红色的药丸,递给薛程里。 众人疑惑地看了一眼,终究还是吞下了。 过了一会后,他们身上的脓包之类的也飞快地愈合。 薛峰等几个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准备伺机一齐把甄红颜拿下。 孰料,甄红颜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把他们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给你们的这些仙丹我加了一点此生未了蛊。所以你们身上的七窍溃烂散虽然解了,可是……”甄红颜说着遗憾地撇撇嘴。 “你不是答应给我们解药的吗?”薛程里失声问道。甄红颜说的关于此生未了蛊的话仿佛魔咒一般在他耳旁不停地回荡,他不想,也不要沦为毒虫的食物。就这么一会,他甚至都觉得甄红颜所说的那些虫子已经在他体内开始爬了。 “是给了你们解药的呀,只不过是加了点别的东西而已。”甄红颜一脸无辜地说道。 看来甄红颜装嫩的样子,薛峰只觉恶心不已,腹内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薛程里急声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本来呀,也没有打算给你们下此生未了蛊的,可是你这个几个儿子不听话呀,想伺机报复我,所以我不得不抢先下手了。” “你们几个逆子!” 薛程里恶狠狠地扫了薛贵他们一眼,接着弯腰谄媚,哈哈地道,“甄姑娘,甄菩萨,求求你,大发慈悲,把解药给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都使得。” 在恶势力面前,一向嚣张跋扈的薛程里也成了胆小的老鼠。 薛峰他们心有不屑,却也无可奈何。 “倒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做,我不仅会给你解药,还会让他做这梅林镇第二有权势的人,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甄红颜潋了笑容,一脸正色地道。 薛程里马上跪下来,一边叩头一边道,“我一定都听你的,我全部都听你的。” “我想在后山建一座红颜冢作为府邸。” “建,建,马上建。”薛程里连连道。 “我想让你的六个儿子和紫七他们一样,做我的贴身侍女。” 薛峰他们大惊失色,脸涨得通红,恨不能把甄红颜撕成碎片,方能以解被辱之耻。 薛程里愣了看,抬头迎上甄红颜阴毒的眸子后,马上点头道,“好,好。” “爹……”薛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薛程里。他没有想到他的父亲居然会为了保命把他们都卖出去。 “我们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要我们和他们一样,妆扮成不男不女的妖怪,服侍这个老巫婆?”薛峰几乎快要把肠子都吼出来了。 萧芳芳也忙道,“老爷,此事万万不可,要是传出去,他们几个恐怕再也娶不到媳妇了。” “贱人,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薛程里一个巴掌狠狠地朝着萧芳芳的脸甩去。 猝不及防,萧芳芳被打得头晕目眩,身子一晃,倒在一旁的茶几一角上,太阳穴正好对着尖角,顿时毙命。 “老子连自己都快顾不上了,还管他们娶不娶媳妇?把他们几个养这么大,也该是回报的时候了。”薛程里看也没有看萧芳芳一眼,厉声喝道。 “娘……”薛峰一下子扑到萧芳芳的身旁,颤抖地试了试她的鼻息,却是一点热气也没有。 “娘--”愣了几秒后,薛峰抱着萧芳芳的身子痛哭起来。 “九弟?”薛贵他们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慌忙凑过来。 “甄姑娘,你还有什么要求?”薛程里一脸魅笑地望着甄红颜问道。 对于萧芳芳之死,虽然在意料之外,可甄红颜也并没有多加在意。 “紫七,给他一半解药。” 薛程里急着要解药,也没来得及顾上甄红颜话里的意思,就是听出了,他也无可奈何。 “这颗药丸可以保你一年不毒发,一年后如果你得不到另外半颗药丸,此生未了蛊就会反噬地发作,不过一天,你就被蛊虫啃得一干二净。”甄红颜肃声道。 薛程里还来不及为获得解药而高兴就又陷入了恐慌之中,忙跪着哀求道,“甄姑娘,你不是说了把解药给我的吗?求求你,把另外一半的解药也给我,好不好?” “只要你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好,我自然会给你。”甄红颜以不容置啄的口吻道。 说完站了起来,扶着紫七道,“我们回梅园。” “姑娘,那薛家的六位公子怎么办?”黄三小声问道。 “随他们自生自灭,想活命的话,就照着我说的办。”甄红颜冷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贵、薛礼、薛科、薛帆、薛峻他们几个犹豫了片刻后,生存的欲望终于战胜了自尊,讪讪地跟了上去。 薛峰错愕地看着薛贵他们,失声道,“哥,你们?”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前方不远处传来甄红颜不冷不热的声音,“薛程里,马上组织村民开始建红颜冢。” 薛峰恨恨地看着薛程里,哭声道,“爹,你居然连娘都杀?你还有没有人性?” 薛程里冷声了一声,道,“人性?人性能保住命吗?怪只怪你娘运气不好。” 说完,薛程里匆匆忙忙地走了,他必须尽快完成甄红颜交待的任务,这样才能得到解药。 看着薛贵他们女装打扮,一个个整整齐齐地站在面前,甄红颜满意地笑着道,“你们换上了女装,比紫七还要俊上几分,真叫我爱不释手。” 说着,她的手在薛帆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掐了几下,颇有挑逗的意味。 薛帆身子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姑娘,不如今晚就让他们服侍你,可好?”紫七凑到甄红颜的耳旁,小心翼翼地道。 甄红颜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他们虽然也是仪表堂堂,可终究比九公子差了一点点,如果今晚上九公子能和我纱帐内共度春宵的话,那就太好了。” 薛贵他们几个听到这话,差点吐了出来。个个强忍着恶心感,才不至于对甄红颜破口大骂。 甄红颜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来。 “如果今晚上,你们能让薛峰心甘情愿地来服侍我的话,我就让紫七把此生未了蛊的解药给你们,如何?”甄红颜眼中闪着灼人的精光,笑眯眯地道。 九弟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来服侍你?薛科低着头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唯有尽力不去看甄红颜那副丑陋的尊容,才能忍得住不发作。 甄红颜摆出一副自己上当吃亏的模样,低声道,“其实一个人的牺牲,换取五个人的性命,实在是很划算的一笔买卖。” 薛贵的心不由一动,只觉喉间干燥异常,小声道,“甄姑娘此话算数?” “当然,反正我也不怕你们翻出什么大浪来。”甄红颜一脸肃然地道。 薛礼几个面色一动,似乎想责备薛贵什么,可甄红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哑口无言。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这小虫子呀,就很容易饿,吃得也多,”说着,甄红颜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忍不住胃口大开,或者一时嘴馋,吃心口上那块最嫩最可口的肉。” 薛礼他们身子一抖,手下意识地抬起捂住心脏,听甄红颜这么一说,他们好像真的觉得有小虫子不断地往那里爬。 “甄姑娘放心,此事我们一定办妥,还请姑娘要说话算话才行。”薛贵说完拉着薛礼他们出来了。 甄红颜勾着红唇嗤笑一声,这就是亲情,不过如此。 “大哥,你怎么能出卖九弟呢?”一出了梅园,薛帆就忍不住责备道。 其他几个人也都一脸不同意地看着薛贵。 “不然,你们说怎么办?”薛贵脸色一讪,扬声反问道,“难道等着此生未了蛊发作,让那些小虫子把我们啃得尸骨不剩?” 大家顿时怔住了。 半饷后,薛帆幽幽地道,“那也不能为了我们自己就牺牲九弟呀!” “就算我们不这么做,难道你们认为甄红颜就没有办法让九弟就范吗?何况九弟他也中了此生未了蛊,如果不及时解毒的话,也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九弟从了甄红颜,说不定她一个高兴,就把解药给了九弟呢?”薛贵凌声道。 薛礼点点头,“大哥说得对,甄红颜对九弟是势在必得,就算我们不动手,她也有办法,还不如像大哥说的,我们把九弟献给甄红颜,然后我们兄弟六个就都得到了解药,然后寻找机会杀掉甄红颜。” “可是甄红颜身旁的七位侍女都有功夫,我们根本奈何不了他们。”薛峻蹙紧眉头,担忧地道。 “我看那些人恐怕也如我们一样,都是被逼迫的,所以才男扮女装地留在甄红颜身旁。”薛贵道。 “很有可能,我就不相信他们那么年轻,会真的喜欢甄红颜那个老妖妇。”薛科义愤填膺地道。 “说不定我们可以游说他们,让他们站在我们这边,一起对付甄红颜。”薛帆的脸上忽然闪着希望的光芒,他就不相信有男人居然会心甘情愿地装作女人模样,还整天对着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笑脸相迎,何况还要时不时地满足她的床底之欢。 “对,我们还可以到隔壁镇上去寻求支援。”薛礼激动地道。 “四姐,五妹和六妹都嫁到了隔壁镇,只要我们和她们一说,她们肯定会帮我们的。”薛科急声道,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仿佛黑暗中看到了光明。 “此事还得详细计划、部署,不是短时间内的事情,当务之急,我先把我们身上的毒解掉。”薛贵凝眉道。 “可是九弟他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去服侍甄红颜呢?还要跟她……”薛帆面有厌恶之色,支支吾吾地说着,“光想想,我也觉得恶心。” “这才是重中之重。”薛贵一脸严峻地道。 “如果我们跟九弟把利害关系说清楚,我想他会答应的。”薛礼忙道。 “不,不可能,”薛峻摇摇头,一脸严肃地道,“九弟的脾气我最了解,要他委身于一个又老又丑的妖妇,他宁可去死。” 薛科也表示赞同,“更何况,萧姨才刚刚死去,和甄红颜脱不了干系,他就更不可能了。” 众人愁眉苦脸,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饷后,薛帆一脸尴尬地小声道,“其实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么办法?快说。”薛贵急忙催促道。 “我们先把骗九弟吃下媚药,然后把他打晕,送到甄红颜的房里,等药性发作后,他自然就会心甘情愿了。”薛帆低着头,声音小如蚊吶。 话音一落,四下顿时一片死寂。 薛帆面色一红,惊觉自己失言,抬起头,想辩解时,薛礼忽然开口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九弟他想来意志坚定,普通的媚药恐怕没有效果,必须得加强版的媚药才行。” 说着,薛礼拧着眉心,发愁道,“只是这一时半会,哪里去弄那种媚药?现在全镇的百姓都当我们薛家是毒虫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薛帆忽然臊红着脸,吶吶地道,“我这里有一包媚药。”是他上次准备怡红楼玩时买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派上用场。 原本还有些担心哥哥们会质疑东西的来历,所以薛帆迟迟不敢开口,不过既然到了这份上,也只能什么都豁出去了。 不过,虚惊一场,薛贵他们并没有多加详问。 “那好,我们把药混到茶水里,骗九弟和下,此事要快。”薛贵忙道。 兄弟几个商讨完后,说动手就动手。 匆忙来到客厅时,薛峰还瘫软地在地上,抱着萧芳芳的尸体痛哭流涕。 “九弟,别伤心了,当务之急是安排萧姨的身后之事,还要就是想办法对付甄红颜,逼她交出解药。”薛贵软言相劝道。 薛峰身子一僵,忽然停止了哭声。 “大哥,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杀死甄红颜这个妖妇,为我们死去的娘报仇。”薛峰一脸冷峻,咬牙切齿间,眼中绽放出浓浓的恨意。 第十四章 曙光 薛贵朝着一旁的薛礼和薛帆递了个眼色。 薛礼把薛峰扶起来,黯然地道,“九弟,我们几个的母亲都是被甄红颜害死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振作起来。” 薛峻、薛科也都一脸愤慨地点点头。 “九弟,哭了这半天,你也累了吧?喝点水。”薛帆端着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递到薛峰面前。 薛峰似乎没有听到,冷声说,“是,我们是该好好想想,怎么样把甄红颜这个妖女弄死。” 薛帆急得六神无主,手也不自然地抖了两下,好在薛峰正处于自我癔症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薛峻结果薛帆手中的茶水,送到薛峰的嘴边,“喝点水吧,九弟。” 薛峰无意识地张开嘴,拿着茶杯一口灌了下去。 眼看着,媚药随着茶水一点点地进入他的肚中,众人顿时大松一口气。 “对不起了,九弟。”薛科一掌砍在薛峰的脖子上,接着薛峰就昏死过去。 “快点,药效很快就要发作了,快点把他送到梅园那边去。”薛帆一脸急色地道。 薛科和薛峻两人抬着薛峰一路狂跑,终于来到梅园。 甄红颜不解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薛峰,问道,“这是?” “甄姑娘,我九弟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然后心甘情愿地服侍姑娘,保证让姑娘满意。”薛贵低声道。 看着薛峰渐渐绯红的脸色,甄红颜立时明白过来,她扬着嘴唇,笑道,“真不愧是亲兄弟,果然了解薛峰。” 薛贵他们顿时面色讪讪,心内愧疚不已。 不过,转瞬,薛贵又道,“甄姑娘,不知你答应我们的事?” 甄红颜朝着紫七使了个眼色。 紫七马上道,“你们放心吧,随我出来。” 说完,紫七带着薛贵们出了房间,然后把房门紧紧关上。 接着,紫七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过了十几妙,见紫七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薛贵忍不住道,“甄姑娘答应给我们的解药呢?” 紫七冷冷地看了薛贵一眼,道,“你们放心,等姑娘和薛九公子成了好事之后,我自然会把解药给你们,你们就在门口好好等着吧。” 薛峰只觉腹内一股无名的火越烧越旺,似乎随时要将他吞噬。 那股火催着他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恍恍惚惚中映入眼帘的是甄红颜那张惹人讨厌的脸。 薛峰眨了眨眼,在看着,甄红颜在他眼中已经化作一个美妙绝伦的女子,正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一边朝着他媚笑,一边向他招手。 薛峰心一缩,全身血脉都喷张起来了,身不由己地走向甄红颜,大手拂过她的脸。 接着,屋内传来甄红颜销魂的一声低吟。 听得薛贵他们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 极力清楚头脑中幻想的画面,薛贵装作没有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恶心的声音,望着紫七冷声道,“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们了吧?” “不行,”紫七一口回绝道,“只有等姑娘彻底完事后解药才可以给你们。” 薛贵心内一口气升了上来,差点没忍不住骂起来,一旁的薛礼他们亦是如此。 不过,还好薛贵最终还是忍住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等他们完事后麻烦你把解药给我们送过去,或者派人过来说声,我们自己来取也行。” 说完,薛贵他们正准备逃离这个让他们难堪愧疚羞臊的场地时,紫七却当头棒喝地道,“不行,如果你们不留在这里的话,我就当没有成其好事,解药也不会给你们。”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薛贵再也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 紫七耸耸肩,懒懒地抬眼,道,“不想怎么样,你们和我一起守在这里,等姑娘完事后,自然就把解药给你们了。” 兄弟几个满脸怒气,手紧紧地握着,血丝从掌心不断地冒出来,他们知道这是甄红颜故意想羞辱他们。不过,千般万般生气,他们也只能忍辱负重地留下来,为了解药,为了命。 屋内不时地传出高高低低的声音,他们也只能装作没有听见,心里却又像淌血一般难受。 甄红颜的叫声十分尖细,薛贵他们纵是不想听也不行,眼前不断地浮现薛峰被甄红颜蹂躏的画面,挥之不去,无奈只能在心底不停地自言自语,以图可以减轻痛苦办法。 屋内的温度早已经上升到摄氏三十七度,大冷的天,薛峰和甄红颜都大汗淋漓。偌大的屋子,一下子充满了热气。红纱帐大大方方地敞开着,仿佛两人都承受不住床上的热气,又好像并不惧怕被外人看见。 甄红颜满足地叹息一声。她已经好久没有品赏到这么美妙的盛宴了,虽然她的身旁已经有几位极其出色的男子,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揽尽天下所有的美男,以次慰藉她失去儿子的痛苦和寂寞。 她沉醉地闭着眼睛,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往日的画面,呓语般地低声呢喃,“宝儿,你不要离开娘,永远都不要离开娘,好不好?” 听到薛峰的耳朵里,却变成了美妙女子的邀请,“不要停,不要停。” 薛峰体内的火苗一下子窜得更高,抵死的纠缠一直持续了快五个时辰才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薛贵他们已经是大汗淋漓了,脸上泪迹斑斑,掌心的血沾得衣服上到处都是。就好像在屋内受辱的不是薛峰,而是他们。 “给,解药。”紫七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浅笑,从药瓶里拿出五颗药丸递到薛贵的手中。 薛贵他们拿过药,迟迟没有吞下,而是面色犹豫地看着白色的药丸,担心这颗药丸会不会混着其他什么更恐怖的毒药。 “放心吧,这是真的解药,不过你们要是不敢吃的话,就还给我,这药呀,珍贵得紧。”紫七说着伸手就准备夺取薛贵手中的药。 薛贵忙把手紧紧握住,心一横,把药送到嘴里吞了下去。反正横也是一死,竖也是一死,还不如赌一把,已经出卖了九弟,如果连药都不敢吃,还谈什么其他的。 白色的药丸下肚后,薛贵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着一股清凉的感觉,那种小虫慢爬的瘙痒感瞬间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他心里自我催眠。 半饷后,见薛贵面色正常,没有丝毫异样,薛礼他们这才把药吞了下去。 “真是的,连解药毒药都分不清,上回给的是毒药,你们偏偏趋之若骛,这回给的是真正的解药,又再三犹豫。”紫七感慨地叹了声,接着推开门。 屋内扑面而来一阵暖暖的热气,薛贵他们几个不小心往里面望了望,却正好看到甄红颜赤裸的身体正压在薛峰身上。 他们顿时泪如雨下,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睛,就连刚刚吞下去的解药也好像变成了毒药似的,在体内不停地翻滚起来,搅得他们连连作哇。 愣了几秒后,兄弟几个狼狈地跑了,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紫七望着他们落寞的背影,勾了勾唇,把门关上了。 “姑娘,要不要把薛峰弄到别处去?”紫七低着头,不敢去看正一脸满足的甄红颜。 “不用了,”甄红颜长长地舒了口气,淡淡地道,“你先下去把,看看薛程里那边怎么样了?” “是。” 甄红颜温柔地抚着薛峰的脸,喃喃地叹道,“如果我儿子还在的话,是不是也跟你一样,长得这么俊俏呢?” 薛峰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因为筋疲力尽陷入了沉睡之中。 甄红颜抱着他的头,让薛峰枕着她的胳膊,就像是一个母亲在和熟睡中的儿子说话一样,“他比你大五岁,这会应该娶亲了,也不知道娶的媳妇漂不漂亮,贤不贤惠。唉……” 长长地叹了口气,甄红颜的眼中尽是悲沧。 半个时辰后,薛峰的意识开始清醒过来,只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甄红颜微笑地问道,“你醒了吗?” 薛峰的心紧紧一缩,甄红颜的声音虽然比平日里温柔多了,还带着一丝惆怅,可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身上传来阵阵酸痛感,恍恍惚惚中,记得三哥拿了杯茶给他喝,接着头被人砍了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再就是朦朦胧胧见,看到了甄红颜的脸,然后…… 然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春梦,梦中他和一个妙曼的姑娘做了云雨之事,难道? 薛峰身子一僵,心惊愕得剧烈跳动起来。 看到薛峰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地转动,甄红颜挑眉冷声道,“怎么?睁开眼看一看我就这么难?” 薛峰的心开始不断地往下沉。 甄红颜眼中滑过一抹戏谑的光芒,嘴角的笑容冷峻中带着尖锐,“我记得之前你还很享受,不断索取我的身子,怎么这会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薛峰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正看到甄红颜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着他,往下移了移,她的身上竟一丝不挂,而让薛峰无地自容的是,他也是不着一缕。 他的心急速地挑着,仓惶间忙闭上眼睛,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 半饷后,他再度睁开眼睛,却仍旧看到甄红颜半笑不笑地盯着他。 梦中的场景一点点地清晰过来,她的叫声,她的shenyin声,他的卖力地扭动撞击,天……这一切都不是梦,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如,我们再来回忆回忆刚才的美好时光。”甄红颜说着,红唇凑了下来。 薛峰胃内一阵翻滚,身子急忙附到床栏上,“哇”地一声狂吐起来。 甄红颜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扬声道,“紫七。” 接着门开了,紫七木然走进来,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让他们把他带走。”甄红颜厌恶地看了薛峰一眼,甩甩手,冷声道。 紫七自然知道甄红颜嘴里的他们是谁,也知道他是谁。 “是。” 不一会,薛贵他们就过来了。 彼时,甄红颜已经穿好了衣服。 彼时,薛峰还在不停地吐,他腹内早已被掏空,吐出来的只剩下酸水,顺着嘴里的酸水一起流下的还有苦涩的眼泪。 薛贵他们只觉得心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悲不自胜。 “把他带下去,看好了,明天再给我送过来,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们知道我的手段,到时候不止你们薛府的人,整个梅林镇都要跟着一起陪葬。”甄红颜冷声道,她就是要让薛峰想死也死不了,只要她看上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完,她冲着紫七懒懒吩咐道,“把此生未了蛊的解药给他。” 把薛峰抬回屋子时,他总算止住了狂呕。 “九弟,你千万要振作起来。”薛贵说着也忍不住落泪起来。 薛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痕迹和嘴角的水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然后一拳打在了薛贵的脸上,撕心裂肺地吼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出卖我?” “九弟,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你……”薛礼说着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逼不得已?”薛峰冷冷地哼了两声,道,“说什么逼不得已?你们和爹一样自私,都只想着自保,完全不顾兄弟之情。” “对不起……”薛贵泪水纵横地跪倒在薛峰的面前,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千不该,万不该,可我们已经做了……” 薛峻呜咽着道,“是呀,九弟,你一定要原谅我们。” 薛科薛帆也都泣不成声。 薛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九弟,你先把这颗药丸吃了,我们再想办法对付甄红颜。”薛贵低声无力地劝道。 说着,把解药往薛峰的嘴里塞去。 薛峰把头往一边歪,药丸瞬间滑落下来,薛贵急急忙忙地寻找,终于在床上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然后示若珍宝地拿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身后的薛帆。 “你们让我死了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被那种妖妇侮辱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薛峰面如死灰地道。 “九弟,如果你死了的话,梅林镇的所有百姓都要为了陪葬,你忍心吗?”薛贵道。 薛峰面色一动,瞬息又冷冷地回道,“他们的死活关我何事?” “你--”薛贵面色一滞,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九弟,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因为你一个人,就要全镇几千人陪葬的话,未免太残忍了吧?” 薛峰忽然激动不已,冲着薛礼吼道,“难道你们对我所作所为就不残忍吗?” 薛礼顿时愣住了,面带尴尬之色,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用得着什么要死要活的吗?不就是陪那个老女人睡了一觉吗?你就当去嫖了的,行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因为这点事就寻死觅活的,像什么样子?”薛科忍不住大声斥责道。 薛峰上有嘲讽之色,冷冷地看了薛科一眼,目无表情地道,“那是因为被人强暴的不是你,所以你才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薛科紧抿着唇,大袖一甩,羞恼地出去了。 兄弟几人轮番劝了一遍,薛峰依然无动于衷,只能作罢。 站在屋外,兄弟几个小声商量道。 “今晚我们几个轮流看着九弟,免得他想不开寻死。”薛贵一脸严肃地道。 众人表示同意地点点头。 “可是甄红颜说明白再把九弟送过去,那怎么办?”薛帆担忧地道。 “还是今日的老办法。”薛科压低声音道。 因为甄红颜,大家整日战战兢兢,根本无暇顾及萧芳芳等五个夫人的尸体。甄红颜就让手下把她们抬到柴房,任由她们在那里发臭发霉,就连老鼠和蟑螂都不敢靠近她们的尸体。 随后两日,兄弟五个把薛峰看得严严的,没有给他丝毫独处的机会,一到暮色降临,就强行给薛峰灌下媚药,然后把他送到甄红颜那里,然后早上又把他接回来。 薛程里到处宣扬甄红颜的恩德,说她大发慈悲救了他和儿子们的命,并呼吁民众为甄红颜建一座宅院,让她保佑梅林镇的百姓从此安康乐态。 经薛程里这么一怂恿,老百姓果然都十分赞同,开始着手建造宅院的事,其中有几个人提出异样,第二日就死于意外,当然这都是甄红颜拍红一他们几个做的。 薛程里又开始四处散步那些人惹怒了天神的言论,说甄红颜就是上天派来的使者,众人就再也不敢有所怀疑,拥薛程里为首在后山建红颜冢。 薛贵他们几个本想派人到隔壁镇子去通风报信的,奈何甄红颜的人一直守在门口不让他们出去,而且他们又很快培养了一大批手下,将整个薛府控制住了。 屋内,兄弟几个只能暂时浑噩度日。 这一天太阳刚刚下山,薛帆弄来媚药化在水里,正准备强行给薛峰服下时。 薛峰却忽然开口道,“你们不用给我灌药了,这几日我也想通了,与其这样苟且偷生,不如搏一搏,表面上故意装作迎合甄红颜,然后伺机寻找出镇的机会。” “九弟,你想通了就太好了。”薛帆脸色大喜。 薛贵却将信将疑地问道,“九弟,你真的想通了?” 薛峰点点头,道,“就算我不为自己,也要为全镇的百姓,也要为我娘……” 说到这里,薛峰的眼中一片潮湿,想到他娘萧芳芳他就忍不住难过,对甄红颜的恨意就更深了一层。 众人忐忑地把薛峰送到甄红颜那里,然后不安地退下了。 甄红颜扫了薛峰一眼,就知道他今天并没有吃下媚药。 正当她疑惑地皱起眉头时,薛峰已经走了过来,到床边时,他从容不迫地解开衣服,脸上的表情如行尸走肉般,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具尸体。 虽然如此,甄红颜还是满意地勾起唇角,笑道,“想通了就好。” 薛峰身子本能地一抖,想要退缩,却终是没有,闭上眼睛任由甄红颜摆布他的身体,心里的泪水不断流淌。 任凭甄红颜百般诱惑,他都没有回应,他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方能缓解心中的恨意。他紧紧地咬着唇,控制着胃里不断往上涌的酸水。 他的脑海不间断地浮现萧芳芳死时的情急,还有薛程里的话也在耳旁响个不停,这些就像鉆子一眼不停地敲着他的脑袋,让他头痛欲裂,让他不能自己,让他的精神趋于崩溃的边缘。 忽然,他无法自抑地低吼一声,跨起腿把甄红颜压到身下。他需要发泄,需要疯狂的发泄…… 难以承受的压力变作了狂风暴雨般的情欲。今日没有媚药,薛峰却依然勇猛,他就像一个斗士,伤痕累累地选择着自己斗争的方式,这种方式或许能暂时让他忘却痛苦,却如饮鸩止渴一般,更伤七分。 迷醉时,甄红颜忍不住低声呓语道,“宝儿,不要离开娘,永远都不要离开娘,好不好?” 薛峰一怔,猛然想起这几日似乎都听到甄红颜说过这句话。宝儿是谁?她的儿子? 甄红颜眼睛紧闭,眉毛额头皱成一团,脸上尽是急色,不停地呼唤,“不准抢我儿子,不准抢我儿子……”双手还在薛峰的身上胡乱地抓打,仿佛薛峰就是那个抢她儿子的大坏蛋。 薛峰凝眉沉思,看来甄红颜确实有个儿子,而且还被人抢了,如果抓住这点的话,也许就能制住她了。不如趁她半梦半醒时,套她的话。 正准备询问,甄红颜忽然泪如雨下,苦苦哀求道,“把儿子还给我,求求你,把儿子还给我……” 那肝肠寸断,泣如啼血的模样让薛峰看了都有些骇然,然而理智还是稍占了上风。 “谁抢你的儿子?告诉我,我帮你去抢回来,好不好?”薛峰尽量放低声音,放柔语气,他的声音本就略带磁性,如此刻意为之就像春日里醉人的清风让沉迷。 甄红颜嘴角微动,眉眼扯了扯,似乎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薛峰的心紧紧一缩,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唯恐将甄红颜惊醒,此刻的他,就连眼神都是柔和的,仿佛怕太过锋利冰冷甄红颜会感觉到。 “我……”迟疑片刻后,甄红颜终于开口了。 薛峰面色一喜,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了,紧张地双手发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甄红颜的脸,耳朵高高竖起,生怕听错了一个字。 半饷,期待中的答案还是没有出来,可薛峰还是耐心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刻,甄红颜脸上的表情慢慢趋于平和,薛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抢了你的儿子,你告诉我,我帮你,好不好?” 甄红颜勾起唇,发出一声嗤笑,然后睁开眼讥讽地看着薛峰。 一时间,薛峰面色凝固,怔怔地愣在那里,忘了该如何反应。 甄红颜抬起右手,将食指放到薛峰的干燥的唇上。她的手滚烫滚烫的,好像火烙一般让薛峰骤然惊醒,身子往后一退,眼神立刻变得清冷锋锐,充满了恨意。 甄红颜“呵呵”地嫣笑道,“做戏要做足,如果在我清醒时,你也能那么温柔的话,说不定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了。” 薛峰心一动,正思考着要不要虚与委蛇地迎合甄红颜,甄红颜却忽然发话了。 “哦,对了,你的床上功夫真的很不错,想不到我们居然可以一齐达到顶峰。”甄红颜意味深长地看了薛峰一眼,手猝然往前伸,想要握住什么。 有了前车之鉴,薛峰急忙跳下床,顾不得一丝不挂,拿起衣服就匆匆地跑了。 甄红颜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嘴角一直咧到两腮,笑得身体发抖,笑得肚子酸痛,还没有停住。 最后一直笑得眼角溢满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这才收敛了嘴,抱着被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薛峰一路跑,一路穿衣服,一路狠狠扇自己的耳光。被迫和那个女人颠倒鸾凤已经够让他无地自容的了,这回居然还主动寻欢,此刻,内疚、羞愧、耻辱潮水般地将他湮没,让他无法呼吸,心口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三天后,甄红颜操办了一场葬礼,将梅林镇所有因为七窍溃烂散死去的人一齐火烧。 原本还有些人反对,不忍心亲人尸骨无存,想土葬,可甄红颜却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不火葬的话,恐怕瘟疫会再度传染。 愚昧的人们听到这话,自然被吓住了,纷纷同意火化。 薛峰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芳芳的身体葬身在火海里。蓬蓬大火烧的不是萧芳芳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薛贵兄弟几个想尽了办法,几次三番地想逃出梅林镇,却最终被甄红颜的人抓了回来,如此反复十几二十次后,他们终于心灰意冷地放弃了。 薛峰亦是如此,每次服侍甄红颜时就想法设法地套她的话,可总到关键的时刻戛然而止,甄红颜每次都清醒得及时,她似乎很喜欢看到薛峰挫败的样子,也很享受这种猫玩老鼠的过程。 后山上的红颜冢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薛程里从开始的不情不愿,到后面变得乐在其中了,甄红颜给了他无限的权利,让他沉迷,无法自拔,他已经彻底屈服于甄红颜了。 至于薛家的六个兄弟也成了甄红颜的男宠,一个不落地遭到蹂躏。 甄红颜在梅林镇就宛如帝王般的存在,而薛贵兄弟六个和紫七他们几个就是她的后宫佳丽。 时间长了,薛贵他们也就认命了,或者说是表面上的认命。 他们行尸走肉般地活着,一直到一年后,红颜冢终于建好了。 甄红颜带着薛氏六兄弟,和紫七他们,还有成群的仆人,在梅林镇老百姓炽热的目光下浩浩荡荡地去了后山--红颜冢。 薛程里已经彻底沦为甄红颜的看门狗,仗着甄红颜的势他在梅林镇作威作福,不过几个月,梅林镇的人们就苦不堪言,对甄红颜这个所谓的活菩萨也不那么迷信了。 这一年,对薛峰也影响巨大,由于长期收到甄红颜的摧残,他对女人变得非常厌恶,尤其是和甄红颜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看到就会惊慌失措,呼吸困难。 “姑娘,听说紫七他们明天要出去采买东西,正好经过隔壁镇,自从我的三位姐姐嫁出去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了,尤其是七姐,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我想求姑娘,让紫七他们帮我带封信给我七姐,可以吗?”薛峰巴巴地看着甄红颜,声音又软又低,那模样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和气势。 这一年,甄红颜把他们兄弟六个看得很紧,不准他们任何人和外界接触,哪怕是一封信也不准传出去,可以说,他们已经和外界隔绝整整一年了。 这才来到红颜冢,薛峰见甄红颜似乎对他们松动了不少,兄弟六个就商量如何偷偷逃走,但是暗中查看一翻后,才发现红颜冢里里外外都是甄红颜的人,他们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甄红颜心一动,这一年,已经把他们兄弟六个的性子磨平了,这还是她喜欢的那个薛峰吗? 浅浅地叹了口气,甄红颜道,“把信拿来吧。” “谢姑娘。”薛峰喜不自胜,感激涕零,朝着甄红颜虔诚地扣了三个响头,然后把信递了上去。 甄红颜展信一看,上面不过平平的几句话,都是问候和思恋,也没有什么不妥,落款是薛峰,也很正常。 “紫七,你就帮他跑一躺吧。”甄红颜懒懒地道,随手把信交给了紫七。 薛峰面色如旧,心里却长松了一口气,忙和紫七说了他七姐的名字和住址。 榆林镇和梅林镇相隔有一百公里,两镇之间又都是崎岖的山路,所以很难走。 到第三天中午,紫七他们才到了榆林镇,按照薛峰说的地址找到了他的七姐薛玉凤。 薛玉凤继承了萧芳芳的美貌,长得十分漂亮,加上性子又好,所以嫁给了榆林镇的镇长。 榆林镇和梅林镇略有不同,榆林镇和锦州挨得比较近,所以繁荣得多。 薛玉凤接过信,温和地看着紫七道,“请问公子,我弟弟他还有交待什么话吗?” 出门在外,紫七他们都恢复了男儿妆扮。 紫七笑着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他只让把信交给你。” 薛玉凤笑着点点头,关切地问道,“我们薛府这一年多没有出事吧?” 紫七又摇头,道,“没有,他们好得很。” “那就好,”薛玉凤说着又打量了下紫七,随口问道,“公子,怎么我未出阁时,没有见过你呢?”梅林镇虽然不小,可也不大,长得这么出众的人,她不可能没有见过。 紫七笑着道,“我是一年前到梅林镇定局的,所以姑娘没有见过我。” 恐薛玉凤再问下去,紫七行色匆匆地道,“姑娘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 薛玉凤朝着一旁的小厮吩咐道,“阿桂,送送这位公子。” 紫七一走后,薛玉凤就急急忙忙地把信打开,内容稀松平常,可落款却让她疑惑不解。 由于梅林镇地处偏僻,行路不便,她以前和薛峰也有过信件来往,可落款从来都是小九的。 小九是薛玉凤和萧芳芳对薛峰独特的称呼。 薛玉凤凝眉间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当初她和薛峰曾经有过一个约定,说绝对不喊彼此的全名,除非发生了很严重很危险的事情。 薛玉凤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马上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到晚上她的丈夫宫奎回来后,就忙和他商量。 宫奎淡淡一笑,道,“娘子,我看是多心了,或许峰弟是一时忘记了。” “不,不会,”薛玉凤一脸严峻地摇摇头,道,“小九向来很仔细谨慎,绝对不可能一时忘记或者大意什么的,他肯定是出了事。” 宫奎自来对薛玉凤疼爱有加,见她如此担心,忍不住道,“那不如我明天让人陪你回家看一看?” 薛玉凤一言不发,拿着信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这封信肯定有问题。” 宫奎看她如此慎重,也不由开始帮忙思考起来。 “是不是这信中藏着信,不如我们拿水浸一浸。”宫奎建议道。 然而,让薛玉凤失望的是,沾满水珠的信还是如昔,只是字迹模糊了些。 宫奎软言劝慰道,“不要担心了,大概是你太久没有回家了,等过一段时间,我闲了后,就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薛玉凤犹不死心,把信拿到蜡烛上烤一烤,果然上面的字迹慢慢地显现出来。 再度展信一看,薛峰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中完成的。 姐,一年多不见,恍若隔世,小九如同活在地狱中,生而不能,死而不能…… 信中,薛峰把甄红颜的事大致叙述了一遍,还提了几笔关于他的不堪事。 薛玉凤的脸色慢慢地又铁青变得死灰,最后泪迹斑斑,泣不成声。 宫奎见状,忙把信夺过来,半饷后怒气冲冲地道,“岂有此理,一个妇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明天就带人去把她给灭了,救峰弟他们出来。” 薛玉凤哽咽道,“不,此事不可轻举妄动,小九说了,甄红颜那个妖妇擅长用毒,她手下七个人武功高强,不是普通衙役可以对付的。” “不如我们去锦州府求救,如何?” 薛玉凤点点头,道,“这样最好,锦州毕竟大得多,想来人才济济,必然有对付那个妖妇的办法。” “好,那我明日一大早就去。” 薛玉凤含泪呜咽道,“我何其不孝,连娘亲死了都没有来得及赶回去看她一眼。” 说着,薛玉凤嘤嘤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道,“也不知道小九这一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娘子,不要太过伤心了,如今把他们救出来才是正经。”宫奎劝道。 第二天天还未亮,宫奎马不停歇地往锦州赶去。 薛玉凤则伤心难过了一夜。 赶到锦州府,已是傍晚时分。 恰逢锦州知府刘成在款待贵客,这个贵客正是大皇子慕容辽。 当时,慕容辽奉老皇帝慕容尧之命巡查东陵各州,正好走到锦州,锦州知府收到大皇子替天出巡的消息,自然要表现一翻,就把慕容辽接到了府衙热情款待。 听到来报说榆林镇镇长有急事找他,知府很是不满,暗道宫奎这个不长眼的,就想把这件事压下来,等把慕容辽送走后再行解决。 孰料,慕容辽却忽然问道,“刘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知府摇摇头,赔笑道,“没什么事。” 说完,附到小厮耳旁,低声道,“先把宫奎带到后堂去。” 慕容辽眉头高高挑起,脸上浮出一丝愠意,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下,冷声道,“刘大人是不是觉得本皇子是个贪图享乐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刘成吓了一跳,连连赔罪道,“不敢,不敢……大皇子年轻有为,下官深感敬佩。” “那为何要闪闪躲躲,诸多推搪?”慕容辽厉声质问。这次他一定要做点成绩出来,好让父皇对他另眼相看,而不是一味地宠爱三弟。 刘成面露惧色,再不敢隐瞒,忙道,“其实是榆林镇的镇长宫奎来找下官,说是有天大的急事。” “快把他带进来。”慕容辽高声道,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 “是。”无奈刘成只能吩咐人将宫奎引进来。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宫奎一进来就急忙向刘成行礼。 刘成忙道,“这位是大皇子,还不快点跪下行礼。” 宫奎先是一惊,瞬息反应过来,忙跪下道,“榆林镇镇长宫奎参见大皇子。” “起来吧!”慕容辽平静地道。 “这么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刘成看了一眼慕容辽后,望着宫奎问道。 宫奎不着痕迹地扫了慕容辽一眼,心里暗自盘算着,大皇子出巡肯定带了不少高手,对付那个甄红颜必然是绰绰有余。 于是,宫奎忙把薛峰在信中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想不到我东陵境内居然有如此之事!” 第十五章 终结 慕容辽大声怒喝,一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震得饭桌上的菜惊恐般地抖了几下。(..tw无弹窗广告) “暗影,我们马上带人去捉拿甄红颜这个贱妇,解救梅林镇的百姓。”慕容辽高声吩咐道,说话间豪气万丈,显得十分激动。这一次或许是老天给他的机会,让他向父皇证明他不比三弟差。 “主子,这事我去办就行了,不用你亲自出马,要是有什么闪失,卑职可担当不起。”暗影恭敬地道。 “不,我要亲自去。”慕容辽大手一挥,脸上是不容置啄的坚决,三角眼微微眯着,从中绽放出灼灼的光芒,让他的鹰钩鼻显得越发阴狠。 “好吧,我卑职下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无奈,暗影只能听从。他知道慕容辽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所以这一次的梅林镇剿匪势在必行。 “不,现在就出发,梅林镇的老百姓等不得。”慕容辽扬声道。 宫奎忙谢恩道,“下官替榆林镇受苦受难的百姓多谢大皇子了,大皇子体恤百姓,实乃东陵之福。” 这一声夸奖让慕容辽飘飘然飞了起来。 山路难走,一直到第三天中午,大队人马总算赶到了梅林镇外。 看到情景不对,甄红颜的人忙回去通风报信。 “什么?大皇子来了?”甄红颜猛然站起,一脸惊愕地道。 “大皇子说是要来剿灭姑娘的,还带了几百人过来,姑娘还是早点想个对策。”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紫七朝着跪着的女子摆了摆手。 “姑娘,怎么办?”紫七一脸担忧地问道。 甄红颜冷哼一声,道,“大皇子又怎么样?他要是敢来,我就让他尝尝我的七窍溃烂散和此生未了蛊。” “姑娘,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大皇子身边必然很有多能人异事,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还是赶紧逃吧。”紫七劝道。 甄红颜看了看四周,凄声道,“难道就这么丢下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 “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赶紧收拾下,把重要的东西都拿着。红一他们这会正在外面撑着,趁此机会,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紫七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地收拾细软,把药珠宝银票都打包。 “想走,门都没有。” 正在这时,薛贵他们忽然闯进来了。 看到薛峰的那一刻,甄红颜这才想起什么,恨恨地道,“是你?是那封信?对不对?” 薛峰扬起唇角笑了起来,笑得得意,笑得癫狂,也笑得酸涩。 “是的,就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甄红颜厉声问道,“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 “好?”薛峰苦笑起来,脸上满是嘲讽,眼中充满怨恨,“你对我太好了,你害死了我娘,毁了我的人生,你真的对我太好了,好得我恨不得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甄红颜往后退了两步,忽然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紫七忙扶着她,担忧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甄红颜摇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眼中忽然闪现出冰冷狠厉的光芒,像毒舌一样,让薛贵他们心里慎得慌,不由往后退了退。 “既然如此的话,就不要怪我甄红颜心狠手辣了,我要让你们一起陪葬。”甄红颜说着一个纵身跳了起来,朝着薛贵他们扑了过来。 同时,紫七也跃了过来。 薛贵他们顿时一紧,慌乱地迎敌。 甄红颜一腿狠狠地踢在了薛礼的胸口上,然后落地的瞬间,又一个转身,往薛峻的脖子那里狠狠一踢。薛礼和薛峻当场死亡。 紫七亦是如此,一脚踹死了薛科,一掌拍晕了薛帆。 薛贵和薛峰没有料到甄红颜有如此武功,当场愣在那里了。 几秒后,薛贵反应过来,拉着薛峰往外跑。 “大哥,他们杀了二哥、三哥、五哥和八哥,我们要为他们报仇。”薛峰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大皇子已经打来了,自然会为他们报仇,我们还是先走。”薛贵拉扯着薛峰不停地往前走。 奈何薛峰的脚和地就想生根一样,一动也不动。 “看你们往哪里跑?”甄红颜恻恻一笑,让人闻风丧胆。 再也顾不上薛峰,薛贵撒腿就往外跑。 “姑娘,我先去追薛贵。”紫七忙道。 “不用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杀了薛峰我们就马上走。” 甄红颜死死地盯着薛峰,眼睛就像是青竹蛇儿口,见血封喉。 “你为什么不跑?”甄红颜冷声问道。 “我要问被你害的人报仇。” 薛峰恨恨地说着,张开嘴,作势朝着甄红颜的脖子咬去,却被紫七一手拦下了,动弹不得。 “我看你是找死。”甄红颜厉声道。 薛峰忽然笑了起来,凄厉地道,“是的,我是找死,有你陪着我一起死,我死而无憾。” “哼,你死我都不会死。不过你既然这么想死的话,我就从你一程,也算是报答你服侍我一场。”甄红颜一手掐着薛峰的脖子。 薛峰认命地闭上眼睛,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卡在脖子间的那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从鼻子里面呼吸进来的气也怎么都下不去。他甚至能感到甄红颜越来越紧的力道,也能感觉到她阴冷的眼色。 就当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时,忽然觉得脖子一松,新鲜的空气朝着心田大口大口地灌了进去,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再抬眼时,甄红颜已经带着紫七逃远了。 不一会,慕容辽赶过来了,甄红颜的手下已经全部伏法了,只有甄红颜和紫七踪影不见。 “主子,这里有两个人还没有死。”暗影道。 慕容辽低头一看,见薛峰艳丽妖媚不下女子,当时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这是我娘子的弟弟,薛府八公子薛帆和九公子薛峰。”宫奎过来辨认道。 “你们两个先把他们都带到我的马车上去,让大夫查看下他们的伤势,暗影你带着其他人去寻找甄红颜的下落,务必要将她活捉。”慕容辽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薛峰再睁眼时,正好看到一双温柔的眸子。 “你醒了?”慕容辽笑着问道。 薛峰凝起眉梢,不解地问,“你是?” “慕容辽。”慕容辽咧嘴一笑,带着几分自豪。 薛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会后忙其实跪下来,诚恳地道,“谢谢大皇子救命之恩。” “这是我应做之事,你何必如此客气。”慕容辽温和地抬着薛峰的手把他扶了起来。 薛峰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辆豪华的马车里,不用想他就知道,这肯定是慕容辽的移动行宫。 在转眼时,又看到马车另外一端正昏迷不醒的薛帆。 “八哥?”薛峰惊声叫道,他还以为薛帆已经死了。 大步走到薛帆身边,喊了两声,薛帆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薛峰忙问一旁的大夫,“我八哥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令兄伤及五脏六腑,最重要的是倒地的时候把头给撞了,就算以后醒了,恐怕也是个痴傻呆儿。” 薛峰一下子懵了,半天才哭出来。 伤心了好一会后,爬到慕容辽的身边,呜咽问道,“大皇子,甄红颜那个妖妇可有抓到?” 慕容辽的心一紧一紧,薛峰的眼泪就好像滴到他的心口,让他生疼生疼的。他定定地望着薛峰,觉得薛峰哭泣的模样我见犹怜,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有魅力。 一下子,腹内胀起一股火来,烧得他臊热难耐。 舔了舔干燥的唇,慕容辽极力压制住跳动的心,平静地道,“我的贴身侍卫暗影已经去找了。” 正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了暗影的声音-- “主子,卑职已经翻遍了整个后山,又在镇子上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甄红颜。” 慕容辽面色一凝,脸上寒光咋现,声音低沉阴郁,“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便看到薛峰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准备下车。 “你要干什么?”慕容辽一把拉着薛峰,手碰到薛峰皮肤的那一刻,就好像被电击一般,身体不由抖了抖。 “大皇子,我要去找甄红颜那个妖妇,我娘,我四位哥哥都是被她害死的,”薛峰说着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薛帆,脸上尽是悲恸之色,“还有我八哥……” “找她?你去哪里找?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再被她杀一次吗?”慕容辽厉声质问。(..tw棉花糖小说网) 薛峰一愣一愣,拳头紧紧握住,慕容辽的话句句刺中他的心窝,他不知道去哪里找甄红颜,就算找到了,估计也是送死,可如果不做点事的话,他又觉得会崩溃。 “不如你跟着我,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师傅,教你武功,等你学有所成,就可以去找甄红颜报仇了。” 慕容辽的话对薛峰来说无疑有巨大的诱惑力。亲手手刃仇人是他的愿望,而且他也迫切需要逃离梅林镇,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掩埋屈辱和痛苦,这样他才能作为一个正常人活着。 “好。” …… 往事如血,幽冥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回梅林镇的一日,也从来没有想过再见薛贵。 原来梅林镇是道路崎岖,不通外界,闭塞得很,后来慕容辽上位后,大修官路,这才把梅林镇和外界紧密联系起来了。 自从跟了慕容辽后,一切都好像是个新的开始,他没日没夜地努力修炼,名义上是为了找甄红颜报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梅林镇发生的一切早已被他掩埋在心底,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除了头一两年,他试着去找过甄红颜外,后来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事。 然而,他的生活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改变,就算他改了名字,也抹灭不了甄红颜对他的影响,他再也不喜欢女子,他变得冷漠,变得尖刻,如果不是慕容辽一直的陪伴,他或许还会变得疯狂…… 幽冥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哀怨,带着感慨,带着踌躇,他最终低声说道,“韵音,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快点走吧。” 韵音愣了下,踌躇地往外走,脚步慢得如同蜗牛。 “九弟……”薛贵声音颤抖地喊道。 幽冥的身子略愣了下,道,“就当我从来没有回来过,我已经不是你的九弟了。” 说完,拉着韵音急急地往前走,像是逃离一般。 正在这时,街面上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小跑似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脚才迈进如意酒楼的门,就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快不行了。” 韵音知道这个老爷就是幽冥的父亲,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下幽冥,他的脸色微变,证明他的心中并非全是恨意,或者说有爱才会有恨。 “走,我们快点回去。” 薛贵急忙忙地往外走,到幽冥身边时忽然停止,喟叹道,“回去送他一程吧,如果不是因为想见你最后一面,他或许早就去了。” 说着,不等幽冥的回答,薛贵就慌慌张张地走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韵音一眼。 幽冥愣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饷也不见丝毫动静。 韵音有些急了,跺跺脚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幽冥冷冰冰地回道,语毕,一脚往前跨了跨,准备上车。 韵音牙一咬,心一横,急声道,“你不去我去。”她知道如果幽冥这次不去的话,或许会遗憾一辈子。 接着,提起裙子快速地跟上了还未走远的薛贵。 幽冥一下子进退两难,怔怔地站在原地。 如意酒楼的店小二不明就里,哼了声,轻蔑地道,“这人也真狠心,连自己亲爹要死,都不回去看一下。” 老板幽幽地叹了口气,事过境迁,或许梅林镇的人已经忘记了甄红颜给他们带来的不幸,或者说甄红颜只是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而梅林镇的老百姓对她也没有过多的恨意,但是他知道薛府的六个兄弟才是受伤害最重的。 见到韵音跟上来,薛贵总算松了口气,在他看来韵音来了,幽冥也迟早会来。 “姑娘,你和九弟在一起多久了?”薛贵祥和地问道。 韵音没有理解过来,小声道,“快十天了。” 薛贵一怔,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韵音一眼,道,“九弟想必对姑娘很上心,居然肯带姑娘来梅林镇。” 见到幽冥拉韵音手的那一刻,薛贵着实大吃了一惊。他记得当初因为甄红颜,九弟对女子便十分厌恶,只要看到和甄红颜长得稍微相像一点的,甚至不敢直视,还会呕吐腹泻之类的,没想到事隔几年,九弟居然想开了。 “啊?”韵音一愣。 薛贵继续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操办婚礼?”看韵音的样子还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头发,应该还未过门。 韵音惊愕得睁大眼睛,这才明白薛贵是误会她和幽冥的关系了,想解释些什么,可薛贵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 “九弟从小就乖巧懂事,模样长得又好,是我们梅林镇有名的美男子……”薛贵笑着回忆往昔的点点滴滴。 韵音聚精会神地听着,顿时忘了刚才的尴尬。 到薛府时,薛贵已经把往日之事跟韵音说了个七七八八。 韵音错愕不已,心内对幽冥产生了深深的怜悯。她没有想到原来幽冥居然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同时也知道了他的主子是当今皇上慕容辽。 她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为了权势,亲兄弟居然也可以加害? “爹。”走到床边,薛贵低声喊道。 床上的薛程里奄奄一息,死尸般躺在那里,面如死灰,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到处都是黑色的斑点,那是死亡的象征,韵音甚至已经闻到了一丝腐臭味,她知道他不过是苟延残喘,憋着一口气罢了。 薛程里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好像听到薛贵的叫声,要努力睁开,却又迟迟没有睁开。 “爹,我今天见到九弟了。”薛贵欢喜地道。 薛程里紧紧阖住的眼睛猛然睁开,猝然抬起枯枝般的手一把抓住薛贵,道,“真的吗?他人呢?”他原本濒临死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暗沉的眼眸中忽然闪着亮光。 “他……”薛贵顿时踌躇起来,声音变得低沉,脸上尽是难色。 薛程里回光返照般的神色骤然消失殆尽,苦笑一声后,喃喃自语道,“他不肯回来见我,对不对?” 韵音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从小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别人的父母相处,只是看到薛程里变幻的脸色,觉得心有不忍,可理智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一个拿自己孩子来换取富贵平安的人不值得同情,只是…… “爹,可是九弟的媳妇来了。”薛贵说着殷切地望着韵音。 顺着薛贵的眼光,薛程里期盼地看向韵音,嘴角慢慢聚气一抹浅笑,点点头,低声道,“好,好,峰儿果然是好眼光。” 韵音面上一臊,想否认,可迎上薛程里带笑的脸,又把话吞了回去。 她缓缓地走上前,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你放心,他一会就过来了。” 薛程里扭转头,望着上空,黯然道,“只怕我是等不到了,自从他不告而别离开梅林镇后,我就再也没有睡过好觉,天天晚上做噩梦,梦到他和芳芳瞪着我,不停地质问。” “亏你还有脸提起我娘?”听到这里,幽冥再也忍不住,冲进来,冷冷地质问。 薛程里忙扭起头,激动地看着幽冥,颤声道,“峰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怎么?看到我没死很失望?”幽冥冷言冷语地道。 薛程里似乎没有听到幽冥的挖苦,满脸带笑地道,“这么多年,我天天盼,日日盼,就是想再见你一面,看你过得好不好,跟你说声对不起,老天爷总算待我不薄,让我如愿了。” 幽冥顿时愤慨不已,大步冲上前来,尖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要说你跟二哥、三哥、五哥、八哥说去,要说你给我娘说去?老天爷待你不薄?可是待他们何其薄?” 薛程里老泪纵横,抬起手想握住幽冥,却被他厌恶地甩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薛程里眼中布满内疚,陷入了深深地忏悔之中,他巴巴地看着幽冥,好不可怜,央求道,“你原谅我,好不好?” 幽冥忽然失控,“哈哈”大笑起来,顷刻咬牙切齿地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要你带着内疚,带着懊悔下地狱。” 韵音一口气提了上来,幽冥的诅咒太过恶毒,而且还是对他的亲生父亲,可她偏偏不能说些什么,她不知道,如果是她自己面对这一切时,会不会比幽冥反应更加激烈了。 孩子是父母的劫,可父母何尝不是孩子过不了的劫? 薛程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愕惶恐,嘴巴大大地张着,还能看得到里面的污垢,仿佛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重重地倒在床上,死了。 刚才还激烈四溢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异常,半饷后,薛贵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抬起手试了试薛程里的鼻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声哭道,“爹……” 看到死前还不肯闭上眼睛的薛程里,幽冥的心中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心中的沉重感没有随着薛程里的死亡减轻分毫。 他一脸失魂落魄,却不是为薛程里的过世而伤心。韵音恐他想不开,和薛贵打了声招呼就忙追了上去。 幽冥一路狂跑,在偌大的薛府不停地转来转去,终究转到一处偏僻的院子。 “八哥--” 正在陪着薛帆晒太阳的小丫头看到幽冥吓了一跳,怯怯地问,“你是谁?” 韵音忙过去解释道,“别怕,他是八少爷的朋友。” 看韵音一脸和善,小丫头这才放下戒备之心。 垫着厚厚棉被的躺椅上,薛帆正一脸安详地躺在那里,温煦的眼光照在他的脸上,居然让人有种微笑的错觉。 “八哥,难道你原谅他了?”幽冥不解地看着薛帆,期待着他会给他答案。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韵音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此刻纵有千言万语显得苍白不已。 小丫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幽冥,不明白他为何一口一个“八哥”。 好了好久,久到韵音以为已经过了一个轮回,幽冥这才淡淡地道,“我们走吧!” 韵音嘴角动了动,想劝幽冥等薛程里的葬礼结束后再走,可终究无法开口。 两人回到如意酒楼,驾着马车飞快地离开了梅林镇。 韵音看着梅林镇这三个字离她越来越远,心里一片戚戚然,虽然她只不过在这里呆了一天一晚上而已,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过了几年似的。 再看幽冥时,也没有了当初知道他是内奸时的愤慨、纠结、伤心、痛苦……,只有不露痕迹的怜悯,这个原本天之骄子的男人,就这么被毁了,唉…… 不同于来时的忐忑,回绵州时,烟如丝和慕容凛的心情格外好,这一趟灵山之行可谓收获颇丰,勾陈腾蛇两大神兽分别和他们有了契约,真是喜事一桩。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游山玩水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客栈。 “赵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店小二看到慕容凛,顿时激动不已。 出门在外,为了方便,慕容凛都随着她娘的姓,自称赵凛。 “怎么了?”烟如丝轻挑眉梢,不解地问。 “方大人自己来了两次,派人来了两次,说是有事找赵公子。”店小二急切地道。 方大人?烟如丝眼珠一转,这才想起来店小二嘴里的方大人是方培。难道方培已经想通了,愿意投诚凛,所以主动找上门来? 慕容凛淡淡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帮我们准备一大桶洗澡水。” 店小二诧异地看着慕容凛,道,“赵公子现在不去方大人府邸吗?”他实在不懂,方大人是绵州最大的官,普通人看到他莫不恭敬有加,怎么眼前的赵公子反应平平呢?方大人三番五次地来找,赵公子还这么不上心? 烟如丝笑嘻嘻地道,“现在天已经黑了,方大人肯定睡了,我们明天早上再去找他。” 店小二这才恍惚大悟,笑着道,“好叻,我马上帮二位准备洗澡水。” 回到房间,烟如丝忍不住问道,“你不洗澡吗?”虽然去灵山不过一天一夜,可在山上却苦战了好几役,不说劳累,就是衣服也脏了呀? “谁说我不洗呀?”慕容凛笑着反问道。 烟如丝茫然道,“可你只让小二准备了一桶水呀?” 慕容凛眼中滑过一抹狡黠的光,嘴角勾着坏笑,一把将烟如丝揽入怀中,道,“我们可以一起洗呀,这叫鸳鸯戏水。” 烟如丝顿时窘迫不已经,用力掐了下慕容凛的胳膊,小声咕哝道,“没正行的老不修。” 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慕容凛这么年轻,怎么能说老不修呢,忙默默改口,“少不修……” 此时,门外想起了店小二高亢的谄媚声,“客官您要的水好了。” 第十六章 兵器坊 一夜旖旎,一个精疲力竭,一个食骨知味,兴致更浓。[..tw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凛就去了州府。见烟如丝睡得正熟,不忍打扰,也就没有叫醒她,独自一人去了。 烟如丝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屋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透射进来,份外温煦。在大冬天里,真是难得见到如此好的太阳。 她打着哈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身旁空空如也。 烟如丝暗自咋舌,昨儿个倒腾了一夜,他倒有精神,这么早就起来了,不用说,肯定是去找方培了。 起床净脸梳妆完毕,下楼美美地吃了一顿,当然并不是孤独一人,把小狸叫出来坐陪了。 “小二哥,这绵州城里可有什么地方好逛的?”烟如丝好奇地问道。这大好的天气,窝在房间里也太浪费了。 小二哥嘻嘻一笑,道,“姑娘,绵州是个穷地方,比不上郡城,要说逛的话,也只有城东的兵器坊了。” 绵州三面环山,地下埋着各种各样地矿物质,正是打造兵器的上乘副材料。早就听说绵州有两大奇观,一是神秘的灵山,二是兵器坊。 “小二哥,从这里到兵器坊大概要多长时间呀?” “绵州地方不大,全部走完也不过两个时辰,从客栈到兵器坊半个小时也就够了。” “小狸,走,我带你逛街去。”烟如丝抱着小狸白绒绒的毛,一边梳理,一边取暖。 小狸缩了缩脖子,抬眼往外看了看,虽然有阳光,可还是很冷,尤其是那风,干干的,刮得生疼生疼。他才不要出去呢,还是窝在域戒里睡觉舒服,他要冬眠。 这样一想,马上遭到烟如丝一记枣栗,外加鄙视-- “你长这么厚的毛还怕冷?再说了,你又不是青蛙和蛇,需要冬眠吗?” 说着,烟如丝把焦距拉远,扫了扫小狸的面貌,鄙夷地摇摇头,讥讽道,“看看你这身段,已经肥成这样了,再这样吃了睡、睡了吃,恐怕就要变成猪了,等你修炼成人形的那天,就不是风流倜傥的幻狐大人了,而是胖乎乎的大冬瓜了。” 烟如丝的眼中布满嫌恶,仿佛已经看到小狸圆滚滚的样子。 小狸顿时被激怒了,上窜下跳,扯开嘴吱吱地嚎个不停,无声叫嚣道,他是高贵的幻狐大人,不要把他和猪那种无脑的蠢货相提并论。 店小二看着激动的小狸不解地问,“姑娘,你的宠物怎么了?” 眼睛扫到桌上一干二净的盘子,又仿佛恍然似的,道,“是不是没有吃饱?要不要再上两个菜?”同时,心内欢喜不已,客人吃得越多,老板就赚得越多,他的奖金也就越多。 烟如丝摇摇头,微笑道,“没事,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所以要动动。” 说完,不给小狸抗议的机会,就抱着他往外走,嘴里还念念有词,“走,我们逛街去咯。” 小狸嘴里咕哝咕哝,表达着不满。 忽然,烟如丝迈着大步,豪气万丈地说,“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开口,我一定给你买。”那嚣张的模样俨然是个财大气粗的土地主。 自从知道奇珍荟是慕容凛的产业后,她就变得中气十足,用起钱来不似往日般扣扣索索,当然这只是对她自己和慕容凛,还有心血来潮时也会偶尔对小狸和三个小鬼大方一会,至于外人则休想占她一个铜板的便宜。 一听到这话,小狸心里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变得精神奕奕,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全神贯注地盯着道路两旁,生恐错过什么好东西。 只是,绵州的街道上本就萧条,再加上又是冬天,许多小贩都不愿意出来了,路上就显得更加凋零荒芜了。走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什么值得买的东西。都是一些生活上的必须品,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偶尔能碰到一间卖休闲玩意的小铺子,也是陈年旧款,早已不新鲜了。 小狸无比哀怨地盯着烟如丝,心内暗自嘀咕,怪不得小丝丝今日这么大方呢,原来是算准了没有他看上眼的东西,真是又该狡猾的。 烟如丝无辜地撇撇嘴,摆出一副她也没有想到的样子。(..tw棉花糖小说网) 一人一狐慢吞吞地晃荡着,不过半个时辰就到兵器坊。 看外表,烟如丝着实失望至极。原本以为兵器坊必然是宏伟豪华,威严十足,谁曾想就是一栋半旧不新两进两出的小院子,大门也极为普通,就是一般的硬木,外面刷了层红漆,门梁上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牌匾,匾上三个字“兵器坊”,不大不小,除了清秀工整再无其他。 烟如丝在门口踌躇了片刻,终是进去了。毕竟人不可貌相,兵器坊亦是如此,或许内有乾坤也不一定。 两脚才踏入院内,迎面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看到烟如丝的那一刻稍微愣了下,毕竟别说在绵州,就是放眼整片流云大陆,眼前女子的姿色也是其中翘楚。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烟如丝外貌的出众而对她另眼相看,反而更多了些藐视之心,不冷不热地道,“姑娘到兵器坊有何贵干?” 烟如丝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咄咄反问,“还能有什么,到兵器坊自然是买兵器的,难不成吃饭听曲?” 这人也忒不会做生意了吧,居然对客人如此冷淡,怎么说也该热情点吧,一点工作态度都没有,如果她是老板,铁定把这人解雇。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烟如丝一遍,见烟如丝周身没有散发出任何斗气,轻视的心更重了几分。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兵器?是摆着好看?还是用来捕鱼、捉蝴蝶?”中年人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看着烟如丝的眼神也是散漫的。 小狸暗自为中年人捏了把汗,小丝丝最爱记仇,睚眦必报,这人如此冷嘲热讽,也不知道小丝丝会怎么教训他。 烟如丝也不生气,反而顺着他的话,掩嘴故作惊诧状,愕然道,“原来兵器坊还有捕鱼和捉蝴蝶的兵器?我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听到烟如丝说出如此无知的话,中年人脸上轻蔑更加明显。 烟如丝眼中滑过一抹戏谑的精光,一指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凝眉,须臾,眉眼舒展,脸上荣光焕发,脆声道,“我看这兵器坊应该改名字,兵器坊这个名字不够贴切。” 说完,她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中年人不免有些好奇,轻挑眉梢,问,“改什么名?” 烟如丝煞有介事地道,“叫温柔乡,你想想,这兵器坊专门做一些女子玩乐用的东西,为夫妻间不知道增添多了情趣,叫温柔乡不是更加贴切?” 说完,她朝着中年人眨了眨眼睛,满脸打趣,目光中尽是狡黠。 中年人这才意识到烟如丝抢白挖苦之意,脸上顿时铁青。 “你……”他抬起手,怒气冲冲地指着烟如丝,发出一字后又哽住了,脸上的颜色在那里不停地变幻。 “你什么你?说都说不清楚,还卖东西呢?难道你是结巴?”烟如丝厌恶地瞪了中年人一眼,也不等他回话就径直朝里走去。 中年人怔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应。他居然被一个女子如此言语,真是…… 这时,从大堂内走出一个淡蓝色长衫的男子,看到烟如丝的那一刻也稍愣了下,然后笑眯眯别有深意地道,“姑娘真是妙人妙语。” 直接忽视男子话中的调侃,烟如丝理所当然地承受着夸奖,福了福,娇声道,“谢谢。” 起身时,不动神色地扫了男子一眼,二十五岁上下,脸方方正正,也算顺眼。 “姑娘里面请。” 男子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柔声道,“我是兵器坊的坊主,姑娘叫我叶先生就好。” 烟如丝点点头,笑道,“叶先生好。” 说着,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瞠目结舌的中年人,道,“叶先生真是好涵养,居然养个这么大爷的主。” 叶先生呵呵一笑,低声道,“他叫凤宣,人很好,只是性子急了些。” 刚刚还满脸寒气的凤宣听到这话,立马缓和不少。 烟如丝也懒得再和凤宣计较,走到内堂,开始打量起兵器来。 一眼扫去,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再仔细一看,真是色色齐全。(..tw好看的小说)九短、九长一样不缺。短刀、剑、鞭、锏、拐、斧、棒、椎、杵;长刀、枪、棍、钺、叉、铛、钩、槊、戟。 另外还有一些护具,青铜胄、皮甲和盾,头盔之类的。 仔细看了一遍,烟如丝就忍不住皱起眉头。这里虽然看似丰富,可居然没有一件出挑的。她还想着买一把匕首(也就是短刀)送给韵音呢,韵音不会武功,用匕首正好可以防身,等回去后,再把医谱和毒谱给韵音,让她好好研读研读,说不定能成为一代药尊和毒尊。 烟如丝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中包涵几分失望,几分遗憾,几分闻名不如见面的落差感。 幽怨的声音仿佛敲到叶先生的心口,他眉头紧皱,沉声问道,“姑娘何以如此叹息?可是没有看上眼的?” 刚跟上来的凤宣不禁暗哼一声,他就不相信一个黄毛丫头还能分辨出兵器的好坏来。 “原本以为兵器坊名不虚传,现在看来不过是夸大其词,这偌大的堂屋内,满眼望去,居然找不到一件拿得出手的兵器。”烟如丝黯然地摇摇头。 凤宣面色一急,扯开嘴角准备和烟如丝争辩。 叶先生却抢在先头,低声道,“姑娘想找什么样的兵器呢?” 烟如丝嘴角一勾,侃侃而谈,“我想买把匕首,要小巧锋利,削铁如泥,可又不像普通匕首那样张扬,晃眼,外表看上去让人觉得粗钝。” 叶先生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尽是难色。 凤宣再也忍不住,冷冷地道,“姑娘这要求未免也太过刁钻了吧,既然想要锋利又如何能不晃眼呢?大抵削铁如泥的匕首外面看上去都是冷光四射,寒气逼人的。姑娘是不懂兵器呢?还是故意为难我们?” 烟如丝转过身,看着凤宣的目光尖锐异常,讥诮地笑笑后凛声道,“你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自己孤陋寡闻,就不要怨别人博学多才。” “你--”凤宣再次被烟如丝噎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抬手指着烟如丝。 “好,”定了定,凤宣大袖一甩,愤慨不已地道,“我倒要听你说出个子丑乙卯来。”他的眼中闪着灼灼的精光,脸上颇有几分看笑话的味道,仿佛期盼着烟如丝回答不上来,然后准备一阵嘲讽。 烟如丝自信满满地笑了笑,忽而神情一凝,眼睛刀刻般投到凤宣身上,清冷的声音带着警告,“不要再随便用手指着你不认识的人,不然你会付出代价的。” 凤宣没来由地往后退了两步,烟如丝消瘦的身子就这么羸弱地站在那里,可却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快喘不过气来,本能地想逃离。 然而,脚步才移了两下,沉沦的理智就被拉了回来,然后泰山般地定住身形,只是心里却还残存着余悸,告诉他眼前的女子不容小觑,绝对是个厉害的主。 烟如丝挪回刻在凤宣身上的目光,巧目笑兮地看着叶先生,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我听说绵州附近的山上有很多黑矿,把这种黑矿加入兵器之中,不仅可以提高兵器的韧度,使用得当,还能让兵器看上去其貌不扬,色泽暗沉。是不是?” 叶先生当下呆若木鸡,半饷才惊愕地问道,“姑娘从何知道黑矿之事?”这应该是极为隐蔽,高度保密的事情,眼前的女子又怎么知道的呢? 一旁的凤宣也一脸震惊地看着烟如丝,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烟如丝神秘一笑,道,“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叶先生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让跌撞浮沉的心稍微定了定,面色凝重地低声回到,“是。” “那你们兵器坊有没有开采这种黑矿?”烟如丝又问道。 叶先生面有疑色,犹豫片刻后,点点头,小声道,“有。”既然对方已经开门见山地把话挑明了说,他纵是矢口否认,也只是欲盖弥彰,只能坦然地承认,再做打算。 烟如丝耸耸肩,抬抬眼,道,“这不就是了,既然你们有材料,为什么做不出来好的兵器,难道没有技术?” 凤宣高声反驳道,“谁说我们没有技术的?我们兵器坊制作兵器的技术绝对是整个流云大陆上最好的。” 烟如丝无法置信地扫了扫堂屋内摆设的各色兵器,抬着指着它们道,“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糊弄我?” 叶先生连连摇头,道,“没有,我们绝对没有糊弄姑娘的意思,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他虽然名义上是兵器坊的坊主,可也做不了什么主,况且眼前的女子既然敢面目张胆地来,必然有所依傍,他一个小小的主事恐怕…… 凤宣拉了拉叶先生的衣角,挤眉弄眼地打暗号,烟如丝也只当没有看见,无聊地玩弄着小狸温暖的毛发。 “姑娘,我们摆在这里的兵器只是给外行人看的,毕竟宝刀配英雄,既然姑娘是内行的话,那我们也不在隐瞒了。其实我们还有一些兵器,都是上乘的,可以带姑娘过去看一看。”叶先生满脸堆笑,殷切无比地道。 叶先生心内暗自盘算,今天是交货的日子,这批货量又多,阁主很重视,应该会亲自过来提货。等阁主过来自有决断,到时候这个女人是杀是留是关,出了什么差错,都和他无关了。 一看叶先生过于客套的表情,烟如丝就知道他有什么阴谋。不过,艺高人胆大,修为决定生存权利,她也没有把叶先生和凤宣的异样放在心上。 掀开堂屋的一道帘子,就是宽敞的后院,再走过两道垂直的廊檐,就到了收藏兵器的地方。 走到门口,叶先生笑容可掬地道,“这是藏兵阁,里面放着我们近期打造的一批兵器,都是上乘的好货。”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颇有几分自豪之色。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房,除了门上的一把大锁,和旁的房间别无两异。 叶先生从袖子里取出钥匙,把房门打开,笑着道,“我们一般很少让外人进来,就是我和凤宣也很少进来,今日算是沾了姑娘的光。” 烟如丝笑笑,随口道,“我还以为兵器坊必定很热闹,没想到……” 叶先生笑着解释道,“今天是休息日,很多人都放假的,只我和凤宣在这里看着,以防有梁上君子光顾。” 一进来,烟如丝就被满堂光辉吸引了目光。 这里的兵器比大堂内的还要多百倍之多,也是种类齐全,只是刀剑枪之类的普通兵器做得稍微多了些。 烟如丝的眼睛飞快地旋转,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把匕首,正是她想要的。 缓缓走过去,拿起匕首,褪去刃鞘,粗眼一看,真正当得起其貌不扬四个字,在空中随意划了划,虎虎生风,不用拿东西实验,烟如丝就知道这匕首肯定非常锋利,就算没有到削铁如泥,也够韵音用了。 “叶先生,这匕首我要了。”烟如丝说着将刃鞘套上,把匕首纳入怀中,一副她已经是主人的模样。 叶先生面色大急,忙道,“姑娘,这匕首仅次一把,已经有人定了,姑娘还是再看看,另外挑一件吧。” 本想着阁主差不多也快到了,可谁曾想却迟迟未来,再者这里的兵器那么多,也够烟如丝挑上好一镇子了,不料她的眼睛居然这么毒,才半分钟就从林林总总的兵器中找出了这么一个匕首,这可是两位阁主半个月前特意吩咐他赶制出来的,如果被烟如丝拿走了,他的命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里,叶先生急得满头大汗,大口舒着气。 “不,我就看中这一把匕首了,非它不可,那个定下匕首的人出多少钱,我出双倍?”烟如丝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如果说叶先生和凤宣两个对她和气还好说些,可偏偏一个看似和气其实闪闪躲躲,一个索性连好脸色都没有,那就怪不得她要斤斤计较了。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凤宣冷声质问道。 “是你们相欺在先,何必怨我无理?” 烟如丝凌声反问,瞬息翘着唇笑了起来,顽皮地自言自语,“既然你们说我不讲道理,那我就不讲道理好,本来还准备给你们钱的,这下连银子也省了,直接白得一把匕首。” 说完,把匕首放到域戒里,抱着小狸堂而皇之地往外走。 看到匕首凭空不见,叶先生和凤宣着实大吃了一惊,等到烟如丝快走到门口时,叶先生才率先反应过来,跳上前,拦住烟如丝,扬声问道,“匕首呢?你把它藏哪了?” 任凭小狸挂在她胳膊上,烟如丝无辜地伸出两只手,道,“我没有藏呀?”天地良心,她确实没有藏,只是把匕首放起来了,仅此而已。 看到她空空如也的手,又没有带包袱之类的,叶先生和凤宣错愕不已。 “肯定在她身上,我们搜。”晃神过来,凤宣忙道。 烟如丝潋了笑容,竖起柳眉,厉声道,“你敢?”她的脸上尽是凌然之色,带着天然的威严和贵气,让人无法直视。 叶先生和凤宣一怔,愣了片刻。 凤宣首先反应过来,大声道,“有什么不敢的?是你抢东西在前,就算说到方大人那里去,道理也是站在我们这边。” “除非你不要这双手。”烟如丝桃花目一凝,毒光毒舌般看着凤宣厚大的手。 凤宣没来由地觉得寒气凌人,不由把手往身后缩了缩。 叶先生紧皱眉头,不时地往门外张望。为什么阁主还不来?从这女子表露出来的气势看,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怎么办?怎么办? 烟如丝正准备抬脚,叶先生的脸色蓦然一喜,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弯着腰往前跑去。 “公子,你来了?” 闻声望去,只见叶先生正朝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作揖,那模样恭敬得不可思议,和看到她时决然不同。烟如丝不禁开始打量那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柳眉瓜子脸,长得很秀气,眼中精光闪闪,一看就知道聪明机灵。 “怎么了?前厅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取货呀?”男子不满地责问道。 他的声音脆脆的,显得有些稚气,不过烟如丝知道绝不能小瞧他,所谓真人不露相,这个男子绝不简单。 叶先生面露难色,朝着屋内努了努嘴,小声道,“公子,有一位姑娘看中你的匕首,所以……” 男子疑惑地挑起眉头,扬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说着,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眼睛落到烟如丝的脸上时,忽然变得惊艳起来。 对于这样的目光烟如丝早已见惯不怪,何况这个男子虽然双眸热切,可丝毫不见低俗猥亵之光,反纯粹得如一汪春水,就好像小孩子看到他漂亮的大姐姐一般。 想到这里,烟如丝不禁暗自吃吃一笑,她还不到十八岁,算起来比眼前的男子还小呢,怎么能说大姐姐呢? “哇,”愣了几秒后,男子忽然大声叫了起来,啧啧地叹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嫦娥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说完,又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再看了看烟如丝,接着夸张地捏了捏脸蛋,佯装不是做梦的表情,喃喃道,“世间真的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回头跟桑梓说,他肯定不信。” 烟如丝一阵开怀,咧开嘴笑了起来,眼前的男子倒真是有趣的紧,和引路很有几分像,不过胆子更大些,人也放得更开些。 “谢谢夸奖,你也长得不赖。”烟如丝礼貌地回敬一句,况且她也是真的觉得这人长得不错。 “我叫弄儿,你叫什么?”男子和颜悦色地道,到现在眼睛里还挂着惊愕。 “我姓烟。”烟如丝淡淡一笑。如果是普通人问她这么突兀的问题,她肯定会嚣张地回一句关你屁事。 “烟姑娘,”弄儿浑不在意烟如丝保留式的答案,兴高采烈地叫了声后,眼睛这才落到小狸的身上,忍不住再次惊叹道,“这是异兽吧?”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 “长得太漂亮了。”弄儿的手忍不住伸过去摸了摸小狸柔和的毛发。 算你有眼光。小狸得意地扬起脖子,递给弄儿一个“你小子识相”的眼神,只觉忽视掉弄儿伸过来的爪子。 “公子……”看到弄儿和烟如丝聊得热乎,叶先生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弄儿这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道,“烟姑娘,听说你看中了我的一件兵器,不知道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割爱送给姑娘。” 烟如丝忍不住掩嘴偷笑,这弄儿装起深沉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只是在她看来别扭得很。 默念一声,匕首从域戒里骤然出现变到她的手中,“就是这把匕首,可以让给我吗?” 第十七章 魅影阁 弄儿并没有仔细看那把匕首,笑呵呵地正准备答应,叶先生忙扯了扯他的衣角。(..tw无弹窗广告) 在定眼一看,弄儿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瞬息龇了龇嘴,无比歉意地看着烟如丝,“这个东西是要送人的,姑娘可以再挑看看吗?” “这样啊,”烟如丝一脸失望地把匕首递给了弄儿,“那匕首还给你好了。” 弄儿尴尬不已地收回了匕首,见烟如丝兴致索然,忙殷勤地道,“烟姑娘,你再看看吧,这里的东西都是上好的。” 烟如丝摇摇头,怅然道,“我也是准备买回去送人的,也就那边匕首适合。算了,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了。” 见烟如丝有走的意思,叶先生忙附到弄儿的耳旁,神神秘秘地一阵嘀咕。 弄儿的脸色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看着烟如丝的眼神也颇为复杂,有些惊愕,也有些惋惜。 烟如丝并不是很喜欢别人当着她的面咬耳朵,尤其说的内容还是关于她。没有给弄儿他们道别,她就直接坦然地往外走。 正走到门口,弄儿忽然把她喊住,“烟姑娘,请等一等。” 烟如丝转过身,微挑眉梢,问道,“还有事吗?” 弄儿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踌躇片刻后低声道,“烟姑娘,其实我一把跟这一样的匕首,不如姑娘随我去看看。” 虽然明知道弄儿他们有阴谋,可烟如丝真的很想要那把匕首,她自恃修为高深,量这些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便笑着道,“那敢情好,只是不知你住哪呢?” “出了城走三十公里就到了,我有马车,很快的。”弄儿急声道。 烟如丝轻皱眉头,这会凛估计已经回客栈了,如果迟迟看不到她肯定会担心的。 “今日天色已晚,恐家人担心。不如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明儿个自己过去找。”烟如丝微笑道。 “当然不行。”叶先生急忙高声回绝。 烟如丝美目一凝,面有不悦。看样子,这个弄儿极有可能和叶先生是一伙的,难道他才是兵器坊的幕后老板?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勉强,就当我的朋友和这把匕首无缘好,就此别过。”不冷不热地说完,烟如丝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阁主?”叶先生压低声音,满脸忧虑地看着弄儿。 弄儿挣扎片刻,面色一凛,忽然变得严肃凌厉起来,大步追了上去,一手拦住烟如丝。 “烟姑娘,请你跟我走一躺吧。”弄儿轻声说道,脸上却有不容反驳的坚决,和刚才的和颜悦色判若两人。 “怎么?我不答应,你就要用强的?”烟如丝秀眉一蹙,声音忽然变得清冷,脸上也是一片肃杀之色,好像寒冬的原野,荒芜得让人无端打噤。 弄儿薄唇一抿,正要发话,这时烟如丝的后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还带着欣喜的声音-- “小如……” 转过身,烟如丝萧索的脸色弹指间变得如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暖。 “你怎么过来了?”温柔地看着慕容凛,似嗔非嗔地问道。 “回客栈看不到你……听小二说你来兵器坊了,所以匆忙赶过来了。” 慕容凛说着,轻轻地点了点烟如丝的额头,爱昵地责备道,“你呀,就算想逛街,也要等我回来了再说呀。” 眼睛落到烟如丝怀中的小狸,顿时冷峻起来,脸上颇有几分愠色。 小狸脖子一缩,不等向烟如丝请示,忙识趣地跳了下来。慕容凛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 烟如丝俏皮地伸了伸舌头,低着头挤眉弄眼,小声咕哝道,“没等你不也找来了。” 慕容凛也只当没有听见,充满暖意的大手忙握住烟如丝的小手,柔声问道,“已经逛完了?” 烟如丝脸色一动,忙转过身来,却发现弄儿的脸色有些异常,正偏斜地看向她身后的慕容凛,且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有欢喜、有惊讶、好像还有恭敬……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烟如丝不快地看着弄儿,对于他身后的叶先生和凤宣则直接无视。 弄儿这才反应过来,笑哈哈地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叶先生和凤宣顿时惊愕不已,两人对看一眼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收到弄儿的一记警告眼神后,就噤若寒蝉。 烟如丝也懒得管他们,扭过头望着慕容凛灿然一笑,“我们走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两人紧紧依着不快不慢地往外走。 才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弄儿急促的声音,“请等一等。” 烟如丝拧起眉心,带着几分怒气,暗道,如果他在纠缠不清的话,她也不必手软。 弄儿跑到两人面前,欢天喜地地把一个东西塞到烟如丝手中,“这个送给你。” 烟如丝低头一看,正是她刚才看中的那把匕首,她很是疑惑。 弄儿却眉开眼笑地道,“这把匕首和姑娘很相配。” 虽然不明不白地得了把匕首,可烟如丝却没有丝毫郁闷,反而高兴不已。 刚刚只顾着试匕首的实用性,却没有来得及打量刃鞘的外观,原来是用上好的檀木做的,还有股淡淡的清香,最让烟如丝高兴的是,顶端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看样子值不少钱。 烟如丝喜气洋洋地道,“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话一说完,又恐慕容凛吃醋,忙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出人意料的是,他一脸笑容,没有丝毫不快。 烟如丝更是心安理得地把匕首收下了。 等他们一走,叶先生就忍不住问道,“阁主,你为什么把匕首送给她,还放她走,她要是把黑矿的事宣扬出去,我们兵器坊就不能一家独大了。” “是呀,”凤宣附和道,“阁主,不如我们现在去把他们追回来。” 弄儿嗤笑一声,“别说是你们,就是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凤宣和叶先生的面色同时凝住了。 瞬息,凤宣不甘心地道,“就算如此,我们也要搏一搏,大不了,把兵器坊的其他人也都叫过来。” 弄儿笑着摇摇头,高深莫测地拍了拍凤宣的肩膀,道,“别说是兵器坊的人了,就是整个绵州,他们要毁灭也不过旦夕之间。年轻人有拼劲是好,可也得视自身实力而定,如果硬要以卵击石,那就是蠢货所为了。” “这把匕首真不错,韵音肯定会喜欢的。”烟如丝自说自话,心想要不要把上面的红宝石抠下来呢?还是算了,那样也显得太不大气了,虽然有些舍不得,可她还是觉得慷慨一回。 “这把你自己留着吧,另外再弄一把送给韵音。”慕容凛笑着道。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倒像是悠闲地散步。只是苦了身后亦步亦趋紧紧跟着的小狸,寒风冷冻的,他只想快点回去,然后滚到域戒中呼呼睡大觉。 烟如丝不明所以地看着慕容凛,小声道,“我不需要这个,韵音她不会武功,这个匕首对她很有用。” “既然是别人送给你的,又怎么能转送给韵音呢?” 烟如丝凝眉沉思,须臾豁然开朗,娇声道,“你认识那个叫弄儿的,对不对?”不然的话,怎么一看到他来了,那个弄儿就把匕首送给她了,还放她走了,明明前一刻弄儿还很坚决,似乎怕她泄露什么秘密的。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轻声道,“弄儿是王府以前的门子。” 烟如丝愕然地张开嘴,木鸡般呆了少顷。 “那他?”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了我,人机灵,忠诚,又很有武修天赋。” 烟如丝恍然,“所以你就有意提拔,把他派到绵州,秘密建立属于你的势力,你上次说的带我见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对不对?” 慕容凛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兵器坊真正的幕后老板是弄儿?哦,不对,”烟如丝面色一喜,接着道,“真正的幕后老板是你。” “这回你倒是说错了。当初我只给弄儿和桑梓两个人一笔银子,让他们来绵州发展势力。至于到绵州后的一切,我都没有过问。所以兵器坊的老板还是弄儿和桑梓。”如果不是这次到灵山来,他或许会继续放任弄儿和桑梓他们自己发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弄儿和桑梓的忠诚是绝对的。 “那这把匕首实际上是他们为我准备的礼物?” 烟如丝目不斜视地看着慕容凛,肃声问道,“你还有多少暗势力,是我不知道的?” 慕容凛用手捏了捏烟如丝有些发红的鼻头,笑着道,“你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说完,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道,“哦,还有一个柳墨。” 柳墨?烟如丝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转眼就抓住了关于他的信息。 “他也是你的人?”烟如丝满脸惊愕地问道。 “那柳千盛呢?也是你的人吗?” 小狸不紧暗自咋舌,这个慕容凛也太强了吧,幸亏及时回头,没有把他做对。 慕容凛摇摇头,沉声道,“柳墨和他爹柳千盛不同,是一个极有抱负,沉稳正直的人。” 记得柳墨现在好像接替了铁铮掌管幽州,拜封幽州刺史一职,慕容辽以为兵权重握,没想到还是在凛的手上。烟如丝感叹不已,凛的心思真是缜密,怪不得当初铁战铁铮被卸权时,他不以为意,原来是早有安排。 “益州大将军暗影不会也是你的人吧?”烟如丝好奇地问道。 慕容凛笑着,“我哪里有那么神通广大,暗影跟了慕容辽那么多年,我就是想收买也没有办法呀。” “对了,方培那边怎么样了?” “这要多亏了你上次临走前的灵机一动。” 烟如丝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我们是夫妻嘛,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小如,回郡城后,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为你正名。”慕容凛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轻柔的话是如泰山般的承诺。 烟如丝心里一甜,不禁开始期待这场婚礼。同时她又有些发愁,这事该不该告诉师兄呢?她没有旁的亲人,只师兄一人,按理说应该告诉他,毕竟她很想得到他的祝福。只是师兄的身份特殊,况且现在南锡国内情况复杂,他也不能轻易离开,还是过一阵子再说。等婚礼结束,师兄做了南锡国的皇帝再说也不迟,反正老皇帝病怏怏的,归天也不是很远的事。 慕容凛扭头看了眼可怜巴巴缩着脖子的小狸,轻声道,“让小狸回域戒吧,这天怪冷的。” 听到这话,小狸顿时感激涕零,殷殷地看着慕容凛,只差过来抱着他的腿大声呼谢了。 烟如丝这才想起小狸,看他鼻子也红彤彤的,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狐狸也会怕冷呀。 “快进去吧,到吃晚饭的时候再出来。” 得到烟如丝的首肯,小狸一溜烟地回了域戒,抱着暖和和的被子在床上打滚。 床和被子都是烟如丝特意准备的,原想着等她到了龙界或者冥差级别时就可以消身进入域戒了,这样遇到危险或者没有客栈时,也有个住处。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吃过早饭,慕容凛就带着烟如丝出城了,当然随身行礼都被烟如丝扔进了域戒的杂货间。 两人共骑一批快马,加鞭一路往西。 午时,就到了一处山前。此山并不高,却很大,一直覆盖不知道多远,因为是椭圆形也看不到尽头,山的两旁是一旁汪洋,根本就没有路。 湖水拍打着岩石,发出汩汩的声音,由于是寒冬,这里还布满一层薄薄的雾气。 明明说带她去见弄儿和桑梓的,怎么走到一处绝境呢? 烟如丝冻得哆嗦了下,不解地问道,“凛,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错。”慕容凛咧开嘴淡淡地笑了笑,抱着烟如丝跳下了马,然后走到山前,把手放到一个不起眼的岩石上,接着用力一推。 山石骤然移动起来,眼看着从石头里面快速地移出一条路,有一辆马车那么宽,一直环绕着山,也不知道通到哪里。 烟如丝惊奇不已,啧啧叹道,“真是巧夺天工。” 做出一条路不难,用机关控制它也不难,难的是这路都在山间,和山融为一体,仿佛天然长出来一样,上面有零星的一些草,路上不乏沙土岩石,路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坑洼不平的,更像是行人长期走动后成果。 “走吧!”慕容凛一手牵着烟如丝,一手牵着马,不快不慢地往前走。 大约过了一刻钟,走到了路的尽头,烟如丝放眼一望,真是别有洞天,就好像绝处逢生,明明已经是尽头了,然而过一个狭窄的通道,居然是一片世外桃源。 这里应该是坐落在湖里的一个小岛,因为小岛一面紧挨着平原,再加上人为的一些加工,从外面看上去就有些像山,而且还是一座光秃秃的没有生物的矮山。 只是山后另有一翻天地,然而被树木遮蔽着也看不到什么。 慕容凛忙推了推一块凹起的岩石,那条天梯就无声地消失了。 烟如丝正愕然不已时,弄儿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 “早料到王爷和王妃今日回来,我特意在这里等着,望穿秋水总算见到你们了。”弄儿嬉皮笑脸地道。 烟如丝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正欲谢谢弄儿送给她的匕首时,弄儿却忽然潋了笑容,换上恭敬,装模作样地朝着她和慕容凛行礼,道,“参见王爷王妃。” 侧身一看,慕容凛正一脸严肃。怪不得变得这么快,原来是看到了凛充满震慑力的表情。 “你就别给我装了,快带我们去看看你和桑梓倒弄了三年的成果。”慕容凛勾着唇,戏谑地笑了笑。 弄儿擦了擦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慕容凛。昨天他就差点跌掉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这回应该不是眼光吧? 怎么王爷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的冷酷疏离全然不见,变得爱笑,人也和气多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妃? 弄儿崇拜地看着烟如丝,一直盯到引起了慕容凛的不满。 “你小子,怎么翅膀硬了,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慕容凛一脚踢在了弄儿的屁股上,把他吓得不轻。 “不敢,不敢,弄儿这就带王爷和王妃去参观魅影阁大本营。”弄儿点头哈腰,心内暗自嘀咕,难道王爷没有变?真的是自己一时会错了意,看走了眼? “小如,走,我们去看看。”转向烟如丝时,慕容凛立刻变得温柔似水,就连声音都是和煦的。 弄儿这才确信无疑,王爷确实变了,只不过他的温柔仅仅针对王妃,至于面对其他人,还是那张阎王脸。 穿过一片树林,就看到东边整整齐齐排列着两排房屋,虽然只有一层,看上去也有些简陋,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窗户门等该有的都有。 “这里是住宿区,我已经安排好王爷和王妃的住处了,你们是先回屋歇息会,还是?”弄儿试探性地问道。 见烟如丝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慕容凛笑着道,“先带我们到处看看吧。” 弄儿心里马上下了个结论,王爷做什么都要看王妃的脸色,看来讨好王妃才是最重要的。 把马牵到马厩里后,弄儿就带着烟如丝和慕容凛一路游览。 “昨天刚添置了一批兵器,桑梓正在斗场训练进行的成员,我带王爷和王妃过去看看。” 弄儿一边走,一边细细地解说着关于魅影阁的一切。他和桑梓都是阁主,一左一右,他负责打理魅影阁一切事物,关于成员的引进,兵器食物衣服等的添置,就像是个管家。而兵器坊也是他投资的一个产业,只是除了叶先生和凤宣以外,没有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而桑梓就专门负责操练魅影阁的成员,把他们训练成独当一面的人才。等他们学有所成后就放任到流云大陆各个地方,随他们发展自己的势力。目前为止,从魅影阁培养了近百人,这些人已经遍布整片流云大陆。而这些从魅影阁出来的人又会如法炮制,一层层地往下发展。 烟如丝暗自惊叹,这弄儿和桑梓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不过三年,就发展了这么大的势力,真是不容小觑,只是…… “弄儿,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些人离开后不会有异心?”烟如丝担忧地问道,放任自由固然没有错,只是有时候太过自由却会引发问题,人心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当权利日益膨胀,却还要受制于人时。 “他们每隔半年就会回总部一次,一来是汇报成效,二来是重新检测他们的忠心度。” 烟如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善于伪装的人很多,真假难辨。” “王妃放心好了,一切尽在掌握中。每个人进入魅影阁时,体内都被植入了一种叫做忠心不二的蛊虫,一旦他们生了异心,想叛变魅影阁,体内的蛊虫就会被激活,然后毒发,生不如死。” 弄儿顿了顿,忐忑地看了慕容凛一眼,接着小声道,“除了我和桑梓外,没人知道魅影阁是王爷的势力,不过……” 他还真有点怕,怕慕容凛心存芥蒂,对他有所怀疑,但见慕容凛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愠意,这才放下心来,接着一脸骄傲地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魅影阁的上上下下近十万人随时为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慕容凛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弄儿,他倒真没想到弄儿和桑梓两人居然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不过短短三年,除了两百万两银子,他再没有给他们任何帮助,前些日子得知魅影阁的一切后他可是着实大吃了一惊。 至于烟如丝根本就没有用心听弄儿下面的话,所有的心思都被前一句吸引了。早就听师傅说过流云大陆上有些人精通蛊术,可以控制人的思想身体,杀人于千里之外,无迹可寻。这些人极为神秘,隶属密宗一族,一直不曾见过,没想到今日倒遇上了。 想到这里,烟如丝心内大喜,眼中聚满期待的目光,“魅影阁还有会下蛊的人?”如果她学会这种蛊术的话,那就太好了。 一看烟如丝兴奋的样子,慕容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柔声道,“你呀,对什么都感兴趣。” 烟如丝咧嘴一笑,算是默认。 一路看到慕容凛对烟如丝温柔有加,到现在弄儿还是有些不习惯,每每这样的画面上演时,就忍不住用惊愕的眼光偷偷打量慕容凛。 “喂,发什么呆呢?”烟如丝推了推正愣住的弄儿。 弄儿身子一抖,如梦初醒,忙满脸堆笑地道,“我们这确实有一个会蛊术的人,她叫甄红颜,是我和桑梓无意中救下的,对于巫蛊之术颇为精通,我们就把她留下来了。” “我可以见一见她吗?”烟如丝的声音带着跃跃的激动,双眸亮得夺眼。 “当然可以,只是她性子古怪,平日神神叨叨的,王妃不要见怪才好。” “不见怪,不见怪……”烟如丝一脸贼笑地摆摆手,越是这样古怪的她越是兴趣盎然,要是像柳千盛那种索然无味的人,她才懒得理呢! 这里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才到弄儿说的那个斗场。 不过一路有说有笑,加上这里风景也不错,繁花似锦,绿树成阴,烟如丝也就浑然不觉疲惫。 才到斗场外围,就听到阵阵练武的吆喝声,同时还有喝彩声。 寻声望去,只见偌大的空地之间摆着一个四方形的台子,大约有三个房间那么大。台子上两个少年模样的男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一个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一个手执狼牙棒。 这两件兵器看着很眼熟,烟如丝脑袋略微一转,就想起昨天在兵器坊见过。 台子下方围着一群人,大概有三四十个,都裹着兽皮,席地而坐。 “他们正在打擂台,谁打赢了就能得到一份特别的奖励。” 弄儿耐心解释道,说着朝着台子那边大喊一声,“桑梓。” 桑梓不高不矮,长得极为普通,算不上好看,也不丑,属于丢到人丢里找不出来的那种,方脸,长鼻,宽唇,二十八岁,皮肤粗糙黝黑。 “初一,你看一下,等他们打完后,记下成绩,接着自行修炼。”桑梓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大步走过来,看到慕容凛时,桑梓一脸恭敬,正欲跪下行礼,却被慕容凛一把扶住了。 慕容凛意有所指地朝着斗场那边看了看,低声道,“不用拘礼了。” 桑梓顿时了然,再看向烟如丝时,忽然变得局促起来,不一会黝黑的脸变得红云阵阵,不过因为皮肤颜色黯淡的关系,倒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参见王爷、王妃。”虽然没有跪下,可桑梓的礼数一点都没有废,依然恭恭敬敬的,微微垂着头。 慕容凛淡淡一笑,道,“你呀,这么多年性子一点都没有改。” 桑梓顿时愣住了,慕容凛的笑容让他一下子晃神了,印象中王爷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怎么?凛的脸上有花,你们一个个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第十八章 小狼 烟如丝半开玩笑地打趣道,脸上还配合地摆出错愕表情,“放着我这么一个大美人不看,莫非你们有断袖之癖?” 话一说完,慕容凛满脸黑线,弄儿掩着嘴低头狂笑不已,桑梓顿时涨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尴尬不已地看着烟如丝,又不好意思一直把目光放到她脸上,看一会就把漆黑的眸子移开。(..tw棉花糖小说网) 顷刻后,桑梓总算从窘迫中镇定下来,急忙否认道,“我没有短袖之癖,王妃千万不要误会。”他的声音一字一顿,明明是重重强调的语气却好像是心虚的支支吾吾。 “那就是我不美?”烟如丝强忍着笑,一脸严肃地问。 “不,不,不……”桑梓连连摇头,急声道,“王妃很美。” 烟如丝再也忍不住捂住肚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桑梓的脸色更加红了,饶是他的皮肤黑得像炭,还是那么明显。 想不到弄儿嘴里威风八面的桑梓,居然这么容易害羞,实在太好玩了。烟如丝真想逗逗桑梓,可一看到他无辜的眼神,慌措的脸色又有些不忍。 弄儿差点憋出内伤,烟如丝放纵的笑算是让他彻底解放了,也跟着前扑后仰地笑了起来。 慕容凛倒是个淡定的,只抿着嘴笑了笑。 桑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王妃是故意的。只是看到烟如丝笑得那么开心,而且半点嘲讽的意思也没有,他也就没有生气,反而像受到感染似的,释然一笑。 一阵冷风吹过来,弄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恐烟如丝禁受不住,忙道,“走,这里风大,我们回到住的地方再说吧。” 住宅区右边的一间房就是桑梓和弄儿的住处,也是这里唯一的一栋两进两出的宅子,一个大堂,三间房。 坐下吃了两杯滚热的茶,慕容凛就和弄儿桑梓聊了起来,说的不过是魅影阁现在的规模和未来的发展。 烟如丝满脑子想得都是见到甄红颜怎么开口跟她说想学蛊术的事,哪里顾得上加入他们的谈话。 当然她也没有注意到桑梓不时地拿眼瞄她,而且嘴角抽搐了半天,像是想说什么,可是迟迟不敢开口。 好不容易等到慕容凛和弄儿聊完了,烟如丝正准备提议去见一见甄红颜时,桑梓忽然鼓起勇气,走到烟如丝跟前,微微弯腰道,“王妃,听弄儿说你想找一把匕首送人,我这里恰好有一把,王妃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烟如丝接过匕首一看,和昨儿个弄儿给她的那个大同小异,唯一的差别就是没有那颗红宝石,正好可以拿来送给韵音。 “谢谢。”烟如丝直直地望着桑梓,由衷地道。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桑梓的脸色又是一红,踌躇几秒后,生硬地道,“这匕首上面有一个开关,就在刃鞘顶端,那里有一个方形的图案,只要把那个图案一暗,就会从刀柄里面放出加了蛊虫苗子的毒气。” 烟如丝仔细一看,真的像桑梓说的那样,顶端有个方形的图案,还是暗红色的,不过她不敢轻易按动。 “里面装的什么蛊?可以一直用吗?”烟如丝好奇地问道。 “是醉生梦死蛊,可以让人陷入昏迷臆想,经历三天三夜后快乐地死去。刀柄里面有三个暗格,所以只能用三次,是用来保命的。王妃可以把这个匕首留着自己用,把弄儿的那把送给朋友。”桑梓仔细地解释道。 烟如丝倒抽了口气,没想到巫蛊之术居然这么神奇。就连慕容凛也颇为吃惊。 “我可以去见一见那个甄红颜吗?” 见弄儿和桑梓略迟疑了下,慕容凛道,“如果你们方便的话,就带小如去见见那个甄红颜吧,不然她会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天天念叨这个事的。”说到这里,慕容凛无声地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 “王爷,不是我们不让王妃去见她,只是怕她冲撞了王妃。”弄儿一脸难色地道。原本还以为烟如丝不过说说,一会就把甄红颜的事给忘了,谁知道她居然一直记着。 桑梓也急着点点头,忧虑地道,“是呀,她这个人看谁不顺眼冷不丁地就给你下蛊,魅影阁很多人都着过她的道,虽然都是些小蛊,不至于丧命,可还是吃尽了苦头。” “没事,”烟如丝无所谓地笑笑,“高人嘛,难免性子古怪点,我就看看,又不惹她。” “那好吧。”无奈,弄儿只得答应。 甄红颜的房间坐落在小岛的最西边,就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小房子。 看到烟如丝似有疑惑的样子,弄儿忙解释道,“她不喜吵闹,非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还未进屋,就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腐臭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味道,非常刺鼻,烟如丝不禁皱了下鼻头。 “甄姑娘,魅影阁来客人了,想见见你。”弄儿站在门外高声道。 甄红颜对弄儿和桑梓还算客气,平静地回道,“进来吧!” 烟如丝小小地雀跃了下。 一推开门,耳旁就传来“嗖嗖嗖”的声音,寻声一望,屋内各种虫子正做鸟兽状惊得四处逃逸,往墙壁里,房梁上等各种隐蔽的地方钻。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大的有一手指那么大,小得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多如牛毛。 众人刚刚准备踏进去的一只脚就这么停放在半空,等虫子们完全消失在眼界中,这才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隐隐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坐在屋子中央。 忽然,“蓬”的一声响,屋子里点亮了两盏油灯。 烟如丝这才看清楚甄红颜的模样,大概有五十岁,脸上布满皱纹,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眼睛紧紧闭着。 “谁要见我呀?中了毒?还是中了蛊?”甄红颜苍老的声音低低响起,眼睛依然闭着。 “没有人中毒,也没有人中蛊,我有位朋友久闻巫蛊之神奇,慕名而来。”弄儿小声道。 说完,甄红颜半饷也没有回话,一时间气氛颇为凝重。 就当慕容凛快要失去耐性时,甄红颜终于开口了,“既然是阁主的朋友,我自当以礼相见。” 甄红颜骤然睁开眼睛,如死灰般,毫无生机。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烟如丝身上时,却忽然变得尖刻起来。 “世间居然有长得如此美丽的女子。”甄红颜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烟如丝,明明是夸赞的话,却透着酸溜溜的味道,还有几分疯狂的嫉妒。 烟如丝暗自纳闷,这甄红颜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对外表之事还如此看重。 “前辈过奖了,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烟如丝淡淡一笑。 甄红颜勾着唇笑了起来,笑声如幽灵一般尖细,让人心底发慌。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已经被她下着了,但是她面对的却是人中龙凤,自然气定神闲,纹丝未动。 甄红颜暗吃了一惊,敛了笑容,低声道,“姑娘找我什么事?” 烟如丝有些佩服甄红颜的眼里,能看出找她的是自己,而不是凛,可见观察入微,心思细腻。 “我对密宗一族的巫蛊之术神往已久,可却一直未曾见过,故而心有挂念,今日一见得了心愿。”烟如丝笑着道。 来之前她还想着有没有机会学一学蛊术,不过看到甄红颜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观甄红颜的举止言行,不难看出她是一个偏执甚至有些疯狂的女人,这样的人让她平白无故地教授别人巫蛊之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况且她也只是好奇而已,并非一定要学,想想天天对着那些恶心的虫子她就受不了。 猜到烟如丝心内的想法,慕容凛不露痕迹地给弄儿递了个眼色。 “甄姑娘,那我们就先走了。”弄儿忙道。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凛和烟如丝就离开了魅影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桑梓和弄儿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没有再回到绵州,而是准备直接回到郡城。 再次经过灵山边缘时,倒是颇有感慨。 “凛,你说腾蛇会不会忘记和我的约定呀?”烟如丝看着葱笼一片的灵山,忐忑地问道。现在想起和腾蛇约定的事还像做梦一样,搞不清楚缘由。 话音一落,她的心底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答应的事从来不会失言,你可不要忘了才好,要加紧修炼。 笃定中带着几分娇媚和俏皮,还有一丝丝的占有欲,一听就是腾蛇的。 腾蛇这会正在神兽宫里看着烟如丝送给她的簪子发呆。 勾陈很是不解,道,“这簪子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怎么天天盯着它看?” “它是丝丝送给我的。”腾蛇郑重其事地道。 “我知道,那你也用不着天天拿在手中看呀?”本来腾蛇无缘无故和烟如丝订下什么约定,他就觉得够古怪的,现在又对她送的东西如此看重,更是疑惑了。 “看着它,就等于看到丝丝呀。”腾蛇眉开眼笑地道。 勾陈实在很无语,也懒得再问了。 “小如,”慕容凛低唤了声,茫然地看着烟如丝问道,“你发什么呆呀?” 烟如丝这才恍然,扬起唇笑了笑,一手指着心口,道,“刚刚勾陈跟我说话了,说她答应的事从来不会食言。” “毕竟他们是神兽嘛!如果自打嘴巴的话,还怎么在天庭立足?”慕容凛笑着道。 烟如丝忽然想起苏红袖,一阵怅然地道,“也不知道苏红袖和君清夜现在怎么样了?”当初和群狼大战时,苏红袖居然会舍命保护她,真是难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从小到大,除了师傅和师兄,她就再没有别的朋友了,如今一个韵音,一个苏红袖都在她心里占了份量。 “说不定已经办喜事了,”慕容凛说着抬眼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道,“我们快点走吧,在太阳下山前赶到惠州,找家客栈投宿。”最重要的是,快点回到郡城举办婚礼,他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两人上了马,正准备扬鞭前行时,忽然听到一声“嗷--呜--”的狼叫,接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在灵山被慕容凛打败的银狼。 银狼的旁边还站着一只小银狼,一脸的桀骜不驯,眼中挂着不甘的倔强,好像正在生气,又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主人--”银狼微垂着骄傲的头颅,发出一声低呼。 烟如丝惊愕了片刻,忽然响起银狼当时对慕容凛说的一句话--如果你能从灵山活着下去,即使没有降伏神兽,我也愿意从此臣服于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万千子民皆可为你所用。 难道银狼现在就是来履行承诺的? “等我用得着你的时候,自然会召唤你。”慕容凛淡淡地道,严肃的脸上尽是威严。 “主人,这是我儿子小狼。”银狼说着满眼爱意地看了看身边的小银狼。 小银狼嚯嚯地磨了磨,朝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威胁似地瞪了一眼。 “我是狼族的王,不能一直陪在主人的身边,所以我想让我的儿子代替我跟在主人的身边尽忠。”银狼抬脚抚了抚正一脸不情愿的小狼,似乎是想安抚他,可是银狼的眼中尽是决绝,好像是说他心意已定。 “不需要。”慕容凛想都没想一口回绝,有个小狸已经够了,如果再多个小狼,要是把小如的目光吸引过去了,那他不是引狼入室? 小狼面色大喜的同时又有几分气氛,看到慕容凛轻蔑的眼神后更是摩拳擦腿地在原地跳动。 烟如丝哑然失笑,这头小狼还真可爱。 银狼忽然跪了下来,诚恳地道,“求主人不要拒绝我的请求,不然我心有不安,就是我的臣子也会轻看我的。”他的眼中满是坚决,大有慕容凛不同意就死缠烂打的意思。 慕容凛轻皱了下眉头,银狼这股势力确实是他需要的,可是…… “凛,我们就把小狼留下吧,还可以当座骑呢。”烟如丝扭头巴巴地看着慕容凛,眼中掠过跃跃欲试的精光。 “请主人收下我儿子吧,他虽然小,可是很强,力气又大,身体还能随意变大变小,再过一年就能开口说话了。哪怕留在主人身边做座骑也行。” “好吧!”慕容凛无奈地答应了,他就是耳根软,听不得烟如丝求他。 小狼忽然暴躁地跳了起来,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主人,我就把小狼交给你们了,随你们怎么打他骂他,只要留他一条命就可以了。”银狼的眼中闪着几许冷光,说完警告地看了小狼一眼,几个纵身就越到几百米之外了。 小狼往前跟着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退了回来。看到银狼消失在眼界中,这才转过来看着慕容凛和烟如丝,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屑。 “过来……”烟如丝笑嘻嘻地朝着小狼招了招手。 小狼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那模样骄傲神奇得让烟如丝恨不得拉着他打一顿。 看来这是只不听话的狼。 烟如丝这下总算明白过来了,什么替父尽忠,从头到尾都是个阴谋,银狼管教不了自己的孩子,就把他丢个他们,真是失策,这会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你以为我们想留你呀?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走。”烟如丝冷冷地道。 说完,两人骑着马绝尘而去。 小狼眼眸一暗,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挥洒了几滴委屈的泪水,终是跟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忽然出现一对银狼。 “真的要把小狼送走吗?”母银狼哽咽地道,看着小狼的背影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是为他好,跟着主人,终有一日,他不仅能成为一位出色的狼王,说不定还能位列仙班。”银狼揽着妻子,幽幽地道。他何尝舍得儿子,只是玉不琢不成器,小狼固然聪明,却太过骄纵,如果放任下去的话,一块璞玉终究会成为暗淡无光的石头。 “而且,小狼在主人的身边比在我们的身边安全。” 晚饭时分,烟如丝他们终于赶到了惠州。 闻到菜香味,小狸马上从床上跳起来,然后一溜烟地从域戒里跑出来。 说起小狸,真是有够懒的,跟了烟如丝这么多年,修为还是没有什么进益,上次慕容凛帮他增进不少,勤快了一阵后,就又懈怠了。 小狼很是好奇,不知道小狸从哪里跑出来的,想问可是有抹不开脸面来。好奇地打量了小狸两眼后,把忙眼睛拉了回来,好像多看一眼就有损他的尊贵似的。 烟如丝点了点小狸的头,似嗔非嗔地道,“你的鼻子倒是尖,闻到香味就跳出来了,要是你把吃东西三分之一的热情放到修炼上面来,说不定早就成人形了。” 小狸不好意思地呜呜了两声,这才发现多了只狼,忙套近乎地靠了过来,用动物的语言进行交流。 “你叫什么?”小狸热情地问道。 “小狼。”小狼冷冷地回道。 “你怎么在这呀?”小狸好奇地问道,心想难道是小丝丝又孵了个异兽,不过看样子不太像呀,这明明就是头狼嘛,而且好像看着还有点眼熟。 小狼刚才还一脸傲然,一下子又变得灰溜溜地。 “他是灵山银狼的儿子。”烟如丝笑眯眯地看着小狸解释道,至于小狼则直接无视,既然银狼发话了说随他们打骂,没道理她还要主动去哄一头不听话的狼。 想起灵山和群狼大战的事,小狸就有些发渗,摇着尾巴跳到椅子上吃东西。 小狼直直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慕容凛和烟如丝的邀请。 “二位客官,酱拌牛肉,最后一道,菜上齐了。”店小二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后,眼睛扫到小狼,怯怯地把身子缩了缩,忙把目光移回来,再不敢看小狼一眼。 “客官们慢用。”小二匆匆地说完,逃也似地走了。 烟如丝这才意识到小狼的扎眼。 “多吃点。”慕容凛不时地给烟如丝夹菜,对于冷冷杵在那里的小狼则看都没有看一眼。 从没有受到如此冷落,以往每次吃饭,总是有狼服侍,还三请四请的,这回倒好,东西不和胃口不说,还都没有好脸色,想到这里小狼的心里涩涩的,忽然赌起气来,决定饿死都不主动去吃东西。 然而闻到香气,听到小狸不时地发出满足的声音,他就有些受不了,尤其是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再也顾不上形象,他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银狼自从起了心把小狼送到慕容凛身边教养后,就有训练他一些人类的习性,故而小狼拿起筷子也是有模有样的。 然而,等小狼目露精光准备开吃时,才发现桌子上的菜已经被扫空了。 小狼巴巴地望向慕容凛,期待着他能再点几盘菜,可是慕容凛好似没有看见,冲着小二扬声吩咐道,“准备一大盆热的洗澡水送到楼上。” 烟如丝很爱干净,只要行过路,天再冷,人再累也总要洗澡。慕容凛一个大男人,以前又长年在军中呆着,当然没有那么多讲究。 无奈,小狼只有盈盈地看向烟如丝。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烟如丝已经自顾自地往楼上走了。 而小狸早已经人影不见,回到域戒中去了。 小狼在原地愣了片刻后,不得不跟着上了楼。虽然他很想走,想离开慕容凛,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还能去哪里,这里离灵山有一段距离,他从来没有出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最重要的是,银狼交待过一定要留在慕容凛的身边,五年后来接他,不然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慕容凛正准备再和烟如丝来个鸳鸯戏水,却瞟到了碍眼的小狼,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小如,让他去域戒里睡吧。” 烟如丝也不问小狼同不同意,看着小狼默念了句,小狼忽然身子一空,还来不及大叫,就“哐当”一声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小狼吃痛地抽了口气,爬起来打量着四周,一眼望去,尽是房间,白色的,都是一样大。数了数,有十间。 再转身一看,眼中一旁白茫茫,什么都没有,那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小狼抬起脚,试着往前走了走,却好像被什么拦住似的,身子怎么都往前移动不了。 暗吃了惊,小狼低头一看,他踩着的居然也是一片虚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那个女人默念了句什么,他就到这里了?这到底是哪里?难道那个女人想把他关起来?小狼疑窦连连,心道这个女人也太狠心了吧,以后他得放乖点,不然有苦头吃了。 前进不了,只能转向后面的房子了。 十间房子有八间都打不开,因为烟如丝把小狸乱翻她的东西,所以只有小狸住的那间屋子,还有杂货间是可以随便进入了。 杂货间的东西五花八门,小狼没有多看一眼,就推开了小狸房间的门。 看到小狸时,小狼大松了口气,忙把朦朦胧胧快要进入梦乡的小狸推醒了。 “干什么呀?”小狸揉了揉稀松的双眼,不耐烦地道。 “这里是哪里?”小狼急切地问道。 “你不知道?”小狸惊愕地看着小狼,难道小丝丝没有告诉他? 小狼抿着嘴摇摇头。 小狸浅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接着仔细地跟小狼讲解了一下域戒的事 原来,域戒就相当于是一个创立的空间。小狼这才明白过来。 正在这里,他的肚子忽然“咕咕咕”地响了起来。 小狸撇撇嘴,低声道,“算你小子运气好,我这里还有存货。” 说完,钻到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在里面开始翻找起来,最终找到几块肉干,还有一些糕点。 “给你。” 对于糕点,小狼看都没看,直接拿起肉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虽然不够,可聊胜于无,起码不至于饿得那么难受了。 小狸拖着下巴,眼珠子狡猾地转了转,忽然灵机一闪,兴奋地道,“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好了,我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你的。” 小狼这会正吃得起劲,哪里顾得上听他唧唧歪歪的,只敷衍地哼了两声,小狸就权当他答应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小弟,我就是你大哥了,好兄弟。”小狸豪气万丈地说着,够了够,把爪子勉强搭到小狼的肩膀上。 刚刚吃完东西的小狼听到这话,顿时跳了起来,大声道,“谁是你小弟?”他是高贵的王族,怎么能和低贱的狐狸称兄道弟呢? 小狼的眼中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嚣张气焰,让小狸一下子怒气冲冲。 “你刚刚明明答应了,还吃我的肉干,这么快就想不认账了?”小狸蹙着眉头,抬起前爪子,不满地指着小狼。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想让我做你的小弟,你也配?”小狼狂妄地道。 “你不就是被父母遗弃的一头狼吗?有什么了不就?”小狸的斗志一下子被激起来了。 “你……,总比这个卑躬屈膝的狐狸好。”小狼也不甘示弱。 吵了一会,两只小兽就打了起来。 域戒里打得火热,房间里温馨得火热。 “小如。”慕容凛呼吸沉重地唤着烟如丝的名字,嘴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游走。 正当他兴致上来,准备强攻时,却听到了烟如丝均匀的呼吸声。 停下动作,看了看,烟如丝依然熟睡,那模样乖巧得像只猫,可爱极了。 赶了一天的路,看来是真的累了。 慕容凛无声地笑笑,把烟如丝抱了起来,又体贴地帮她把身子擦干净,接着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然后抱着她平稳地睡了起来。 第二天吃早饭时,烟如丝就发现小狸和小狼满身伤痕。 “怎么回事?”烟如丝挑眉问道。 慕容凛倒是没有在意,在他看来男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就是打出来的。 小狸闷不做声,小狼也不想说,况且他就是想说也说不了。 莫非两人是为了争地盘打起来了?烟如丝这才恍然,域戒里只有一张床。 烟如丝摸了摸小狸的头,道,“小狸,床那么大,你就和小狼共着睡,听到没有?” 小狼讶异不已,他原本还以为烟如丝会偏袒小狸,然后责骂他一顿,没想到……他不由看了烟如丝一眼。 虽然心中千般万般不愿意,可小狸只是既然烟如丝发了话,就不可能再更改,只能呜呜地答应了。 两只小兽怨恨地对看了一眼后就再也没有理对方。 吃过早饭,两人就骑着马匆匆地赶路了。 “送你回域戒,还是?”烟如丝小声询问道。 小狼摇摇头,一脸坚决。 “既然如此,就让他跟在马儿后面跑吧。”慕容凛肃声道,这样也是一种锻炼,狼族天生好斗好勇,太过安逸的生活不适合他们。 见小狼如此,小狸也不甘示弱,呱啦呱啦地叫着,说他也要跟着马儿跑。 小狸斗志满满的样子,烟如丝倒是乐得其见。 于是,一匹马,一条狼、一只狐狸,就这么一前两后地快速前进了。 惹得惠州的百姓一阵注目。 到城门口时,下了马,两个城门卫检查出入时,忽然聊了起来,恰好被烟如丝和慕容凛听到。 “你听说没?”一个侍卫神神秘秘地问。 “什么事?” “南锡国的老皇帝死了,登基的居然不是太子赫连佑,而是大皇子赫连羽。” “什么?”烟如丝心一紧,一把按住侍卫的肩膀,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大胆。”侍卫吆喝起来,抬头一看烟如丝忽然又软了下来,眼中聚满淫邪的光芒。 “你知道袭击城门侍卫是什么罪吗?重得乱棍打死,轻的要判十年监禁。”侍卫故意恐吓道,嘴里还咽着一句挑衅的话。 烟如丝的手一下子从侍卫的肩膀上移到脖子那里,冷冷地道,“快说,不然立刻送你到黄泉。”说着,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就听到骨头作响的声音。 侍卫脖子通红,脸煞白,不住地点头。 烟如丝这才把手松开。 两侍卫一打量,知道烟如丝和慕容凛不好惹,而且身旁还跟着一头狼。 “是真的,是真的,这是才收到的消息,千真万确。” 第十九章 挑明 侍卫一脸惧色,头如捣蒜。 烟如丝火速收回手,急切地道,“凛,我要去南锡国。”没想到师兄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的,我们马上走。”慕容凛点点头,把手伸出来,拉着烟如丝一个纵身就跳到了马背上,然后双腿一夹,策马往前。 “快,拦住他们。” 一群卫士作势要围上来,却被慕容凛催赶着马冲开了。 小狸和小狼也忽地跟了上去。 出了城门,才走了没一会,就听到一阵马车轧地的声音,且越来越近。 到跟前一看,居然是韵音和幽冥。 “王爷……”正急着赶车的幽冥把马一拉,失声喊了出来。 马车内的韵音听到声音,赶紧探出头来,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慕容凛和烟如丝。 “王爷--”韵音满脸欣喜地喊道,目光落到烟如丝身上时,差点将运到咽喉处的话吐了出来,咽了咽后,最终在心底喊了声王妃。 马车停了,韵音跳了下来。看到幽冥失神的脸色,忽然一怔,心里开始打鼓。该不该把幽冥的身份告诉王爷呢?如果王爷知道了会怎么惩罚他? 霎时,韵音觉得左右为难。 看到韵音,烟如丝面色一喜,差点叫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身份,把把这份喜悦掩饰起来了。 慕容凛眉梢轻挑,淡淡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幽冥这才回过神来,眼睛落到慕容凛身上,不由自主地眼眸一亮,然而移到烟如丝身上时,又黯淡下来。这个女人是谁,竟然和王爷共骑一匹马?看他们亲密的样子,难道是王爷的新欢? 意识到这点,幽冥的心里一阵翻滚,很不是滋味,王爷以前对柳清的情意难道是假的?他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幽冥的脸色升起几分怒意,眼中充满失望。再往四周看了看,那群暗卫一个都没有看到,十有八九真的全部被慕容凛杀死了,他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 韵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是我担心王爷的安危,所以让幽冥陪着我一起来找王爷。” “王爷是要回郡城吗?”幽冥面色淡淡地问道。 慕容凛揽在烟如丝腰上的手紧了紧,道,“我们去南锡国。” “去南锡?干什么?”幽冥声音扬了几分,脸上带着惊诧之色。王爷去南锡干什么呢?南锡国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新皇帝上任,赫连太子被通缉,难道王爷去南锡是想和赫连羽结成联盟以此来对付皇上? 慕容凛冷冷地回道,“我去哪里,去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幽冥面色一怔,自从王爷娶妃以后,他们之间连最基本面子上的都难以维持了。 “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幽冥低声回道。 “不是最好,你就继续休假吧。”慕容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然后对着韵音平和地道,“你也先回王府吧,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 韵音点点头,长松一口气,只要幽冥离王爷远远的就好。 谁知道,幽冥却道,“王爷,我想提前结束假期,回到王爷身边。” 韵音安放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咚咚地跳个不停。 “不用了。”慕容凛眼眸一凝,一口回绝。 幽冥面色一讪,手慢慢地往腰间移动,那里闭着一把锋利的剑。 韵音恰好看到幽冥的小动作,以为他要对慕容凛不利,失声喊道,“王爷小心,幽冥他是皇上派到王府的奸细。” 原本以为会引起轩然大波,却没有料到除了烟如丝震惊不已外,慕容凛和幽冥都是面不改色,好像早预料到今日一幕。 烟如丝惊愕地看着幽冥,但是更让她意外的是韵音,她没有想到韵音居然说把这个事说出来,她爱的人,是内奸,没有人会比她更难受吧? 烟如丝一脸担忧地看着韵音,韵音正紧紧咬着下唇,眼中的泪光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一时间,如死般寂静。只有身后的小狸和小狼百无聊赖地愣在原地,互相瞪着对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幽冥长叹了口气,喃喃地道,“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从你进入王府第一天。”慕容凛疏淡的语气仿佛从没有把幽冥看在眼里。 幽冥张了张嘴,踌躇片刻后,幽幽地道,“王爷既然知道幽冥的身份,为何还一直容忍我留在身边呢?” “避免麻烦,杀了你他又会派其他人混入王府。” 幽冥愣了下,忽然大笑起来,带着苦涩和自嘲。 等到笑得眼泪溢出,心内悲沧不已,这才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韵音的心一缩,双手不由自主紧紧地握住,嗓子干痒想出声求情,可又说不出口。且不说她的立场问题,就论幽冥的行为,真的无法原谅。 “上次在幽冥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说起来我欠你一条命,所以这次我不杀你,”慕容凛说着顿了顿,接着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凌冽起来,“只是,你再不能留在我身边了,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下次再见面,我绝不会手软。” 幽冥身子一抖,脚步踉跄了几下往后退了退,韵音见状忙上前扶着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定了定,幽冥沉声道,“王爷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慕容凛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脸淡然道,“他派来的暗卫都死了。”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答案,可幽冥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凛,这个他曾经在意过的男人,再不是往日那个冷酷单纯孤僻的王爷了--他变了,变得有心机有城府,或许有不了多久他就会取代皇帝的位置;他更爱笑了,柔情多了,可这一切只是对着别的女子,对自己他反而越来越冷漠了。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自己以前没有发现而已,他隐瞒得好,而自己付错了心…… 幽冥跳上马车,一声高呼驾着马车飞快地走了,一路上留下他落寞孤寂的背影。 韵音看了看幽冥,又看了看慕容凛和烟如丝。 “王爷,王妃,我……”韵音说着,又满脸歉意地止住了。.tw[棉花糖小说网] 知道她想去追幽冥,烟如丝浅浅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去吧。”这一段孽缘总要有个了解,不然韵音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直觉告诉她,幽冥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对于一个爱着他的女子,就算无法回应,也绝对不会伤害。 说着,烟如丝又转头看着小狼吩咐道,“小狼,带韵音去追幽冥。” 小狼不情愿地咕哝几声,迎上慕容凛清冷的眼眸后,终是屈服了。 把身子变大三倍后,小狼半跪在地上让韵音骑了上去。 “事情完结后,把小狼带回王府,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烟如丝又急匆匆地嘱咐了句。 “王妃,谢谢你。”韵音眼中含着几许泪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强。 “想不到韵音居然会喜欢幽冥。”慕容凛不可置信地叹道,如果不是今日之事,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察觉。 烟如丝望着韵音渐渐远去的背影,感慨不已地道,“韵音是个好女孩,可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当初知道韵音的心意后,她就一直很担心,还曾劝过韵音,只可惜,爱情的魅力就在于它不受控制,毫无道理可言。 “我们走吧,快点赶去南锡,我想你师兄会需要你的帮助。”慕容凛柔声道。绵州一带地处偏僻,通讯闭塞,估计赫连羽继位的事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赫连佑现在是否还在坎城,如果还在的话,赫连羽肯定会千方百计地除掉他,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坎城。 烟如丝抿嘴一笑,道,“谢谢你。”如此懂她,如此支持她,何其有幸,她没有爱错人。 没有了小狼的威胁,小狸的懒筋顿时冒出来,都没有跟烟如丝打个招呼就跑回了域戒。 烟如丝和慕容凛没有多做停留,赶着马朝南锡国奔去。 白慕云提出要脱离鬼见愁,花弄影着实大吃了一惊。 “为什么?”花弄影不解地问。 “宫主,跟你以前回来的那个人,可是南锡国的前太子赫连佑?”白慕云沉声问道。 花弄影一下子愣住了,踌躇片刻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不瞒你了。” 顿了顿,花弄影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确实是赫连佑,我是他的手下,整个鬼见愁其实就是他的势力。” 白慕云的心一沉,半饷,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凌声道,“宫主,我再也不能留在鬼见愁了。” “为什么?就因为赫连佑?名义上我还是鬼见愁的老大呀?”花弄影惊声道。 白慕云眼眸一暗,仿佛藏着什么重大的心事,却又不能道与外人知道。 “不为什么,就是累了。”白慕云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他真的累了,当初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鬼见愁,后来杀人就成了习惯,然而他并不想一生都这么过,他该考虑考虑以后的路了。 “你在鬼见愁待了五年,我不相信你忽然就累了,莫非是因为柳清?”花弄影尤不死心地问道。 白慕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和烟如丝几次相处的画面,柳清猝死的消息传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不相信她死了,他倒是宁愿相信她是达到了目的,然后金蝉脱壳离开了王府。不过,为了证实他的猜测,他打算回郡城彻查一翻。 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离开鬼见愁都是必行之事。 “不管宫主同不同意,我都会离开鬼见愁。”白慕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躲在外面偷听的罗会文马上闪到一边,等白慕云走后,又悄悄地回了房间。 没想到那个住在西苑的神秘男人居然就是赫连佑,他该怎么做才能最大利益地发挥这个秘密的作用呢?罗会文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去南锡国跟赫连羽告密,这样的话,他也许能得到个一官半职,或者是一些金银财宝,可也仅仅如此,官职不会太高,财宝也总有用完的一天。 不行,这样不行……罗会文蹙着眉头不停地摇头,他要的不仅是钱,还有名和利。 赫连佑是太子,皇位本该是他的,赫连羽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他站在赫连佑这边,助他抢回皇位的话,他就是功臣了,现在白慕云已经离开了鬼见愁,除了花弄影,他就是最大的了,这是个好机会。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黄泉使者,宫主有请。” 罗会文眼中刮过一抹精光,花弄影找他肯定是商量白慕云的事。 到大堂时,已经聚满了人,鬼见愁有名位的都在,除了他,另外的四大杀手一个不差。 “宫主。”罗会文朝着花弄影微微弯腰行礼。 “宫主,把我们都找来,到底什么事?”一个面目凶狠的人不耐烦地问道。 他是鬼见愁排号第三的杀手,叫唐宗。 花弄影凝着眉,沉默不语,厉眼扫过正议论纷纷的众人。 刹那间,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一个瘦瘦高高,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四下看了看,诧异地问道,“宫主,怎么没有看到地狱使者?” 他叫王猛,名字和他的外貌很不相符,是鬼见愁排行第四的杀手。 “我们今日要商讨的事,就是关于白慕云。”花弄影沉声道,眉目间自有股威严。 “地狱使者,他怎么了?”排行第五的芳华疑惑地问道,她是鬼见愁有名号杀手中的唯一一名女性,长得五大三粗的,很有几分男人相,再加上她出手又狠又毒,鬼见愁也没有人把她当女人看,不过花弄影对她格外看重。 “白慕云他叛离了鬼见愁。” 花弄影话音一落,整个大堂骤时鸦雀无声,静了几秒后,激烈地吵闹开来了。 四大杀手唾沫横飞地讨论着,只有罗会文安静地呆在原地。 嘈杂高亢的声音,让花弄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大喊道,“好了,都给我住嘴。” 原本就白慕云会不会叛离鬼见愁之事而吵得不可开交众人顿时停了下来。 “我今日不是要跟你们探讨白慕云到底有何隐情的,而是通知你们,从现在开始,白慕云再不是你们的伙伴,如果他不与我们为敌,他就是个陌生人,如果他做出任何有损鬼见愁声誉的事,他就是我们誓死要除之的仇人。” 花弄影一脸冷峻,略显低沉的声音夹着着愤怒,还有无尽的凉意,更有浓浓的威胁和决绝,“马上传出消息,说白慕云私自叛离鬼见愁,从此我们和他一刀两断,另外,顺便把他的行踪也透露出去。”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起到震慑作用?如果人人都以为鬼见愁可以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话,她还要怎么管理鬼见愁? “宫主,这样……”这样的话,不是要置白慕云于死地吗?以往他们杀人,别人之所以不敢寻仇,不过是因为惧怕鬼见愁的势力,可如果花弄影把消息传出去的话,寻仇的人必然接踵而至,或者还会三五结成群,纵使白慕云修为再高,恐怕也敌不住敌人的连番攻击。 芳华一脸急色,话未说话就被花弄影打断了。 “我不想听到任何为他辩解的话,既然他坚决要脱离鬼见愁,就肯定已经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花弄影大袖一拂,严峻的脸色表达着她不容置啄的威仪。 “我想鬼见愁杀手的排名也要调整一下,罗会文晋升为第一杀手,其他的人依次往前挪一下。” 罗会文心花怒放,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如果此时表现得太过明显,恐怕就会引起其他几大杀手的不满。 花弄影说着看向右手边站着的女子,她叫翠红,在南锡国时,她就一直跟着花弄影,所以她虽然修为不高,可在鬼见愁的地位却很高,就连罗会文和白慕云都要敬她几分,而且她还专门负责招募新的杀手加入鬼见愁。 “另外,再寻一个有潜力的人,提上来做第六大杀手。” “是。”翠红恭敬地道。 纵然心中有再多不满,可见花弄影态度如此坚决,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自从到鬼见愁后,赫连佑终日忧心忡忡,花弄影很是担忧。 “怎么样?北穆国那边有消息吗?”花弄影关切地问道。 赫连佑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鬼见愁出问题了?” 花弄影摇摇头,笑着道,“没有,只是有个杀手想叛离鬼见愁。” “哦?这人是谁?”赫连佑轻挑眉梢,这样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杀手不同于其他的行业,你想做就能做,但却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一入这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白慕云。” “是他?”赫连佑有些讶异,虽然他从不干涉鬼见愁之事,可对于白慕云还是很了解的,他本来还想着白慕云是个可造之才,能委以重任,没想到…… 花弄影咧嘴一笑,脸上荡漾着自信的光芒,“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她就不相信,走投无路之下,他还有哪里能去。 赫连佑淡淡地笑笑,显然不是很同意花弄影的话。在他看来,白慕云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不可能回头,当然内心里他还是很希望白慕云回到鬼见愁。 傍晚时分,韵音终于在榆林镇追到幽冥了。 “你来干什么?”幽冥冷冷地看着韵音,眼中带着几分嘲讽。 第二十章 烈焰相救 韵音脸色一黯,有些不敢开幽冥的眼睛。.tw[棉花糖小说网] “是来看我怎么落魄,怎么丢脸的吗?”仿佛不解恨似的,幽冥又加了句尖刻的话。 韵音的心就像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她自来讨厌打小报告的人,可是这回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然而就算如此,她还是害怕看幽冥的眼睛,不是怕他的谴责和怪罪,而是不忍心看到那样一个绝代的男子如此失魂落魄。 但是,她必须向幽冥解释清楚,否则她难以安心。 “不,不是的……”韵音慌乱地说完,紧紧咬着下唇,幽幽地看着幽冥。 幽冥被她盯得发慌,忙移开了眼睛,底气不足地质问,“那你为什么跟上来?” “我……”韵音舌头像打结似的,说了一个字就被卡住了,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幽冥,眼中闪着别样的光芒,心里暗自翻滚。她该怎么跟幽冥解释呢?告诉他她喜欢他?可…… 韵音的手用力抓住腰部的衣服,紧张得掌心都是汗,迎上幽冥疑惑中带着几分期待的双眸却羞赧地低下了头。 半饷,耳旁传来幽冥一声悲沧的叹息,韵音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幽冥,郑重地道,“我喜欢你。” 顿了顿,仿佛怕幽冥没有听到,她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幽冥当场呆若木鸡,无法置信地看着韵音,直到确定她的诚恳才恍然过来。 小狼感觉自己就像空气,这两个人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不仅不看他,连说话也都好不忌惮,真是的,他有那么不起眼吗? 兀自翻了个白眼,小狼懒懒地待在一旁,闭目养神。对于人类的情情爱爱,他不懂,也不想懂,更懒得去懂。 “什么时候的事?”幽冥低声问道。 韵音的脸上忽然浮现阵阵红云,嘤嘤地道,“从我进王府的第二个月开始。” 幽冥一脸迷惑,对于韵音说得第二个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韵音早就料到会这样,不过她并没有特别悲伤,除了有一点点失落外。 “那时我进王府不久,跟在王爷身边,遭到很多非议,说我……”韵音抿了抿嘴,好像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瞬息后复又释然,现在开来,当时的她真的太过敏感、太过脆弱。 “只有你不像他们那样看我,还对我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幽冥紧蹙眉头,印象中他和韵音好像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何来鼓励一说。 韵音自嘲地笑笑,“也许你只是随便说说……”可她却放在了心里,对他情根暗种。 “那你为什么又要向王爷揭发我呢?”幽冥不解地问,难道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吗? 韵音嘴角动了动,犹疑片刻后,一脸坚毅地道,“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就算了,可明明晓得还假装不知道的话,就是不义了。” “既然你选择了义,又为什么要追过来跟我说这些呢?” “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来跟你说清楚,或许我会遗憾一辈子,心底永远有根刺,不能再爱任何人。” 韵音的话像一道惊天霹雳,让幽冥幡然醒悟。他的脑海中一幕幕地回想过往的种种,人生就好像重新活了一回。 “你到榆林镇,是想看你姐姐吗?”韵音小声问道。 经韵音这一提醒,幽冥这才意识到这些年他错过了什么。这五年,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悲伤里,忽略了家人的感受,跟了慕容辽后却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转而对慕容凛动心,可是他又没有对慕容凛忠诚……由始至终,他都是个两面三刀、摇摆不定的人。 “你是一个好姑娘,我配不上你。”幽冥定定地看着韵音,喃喃地道。 韵音怔了片刻,咧开嘴笑了笑,脆声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要把这段未曾开花的感情彻底地了结,然后开始她的新生活。 幽冥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料到韵音会回他这么一句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小狼,他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沉静的女子居然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如果这话出自烟如丝的口中,他或许还能泰然视之,莫非和烟如丝相处久了的人,都会沾染上自大的坏毛病? 小狼暗自腹议,烟如丝果然是个不能靠近的妖女,要是父王知道她的真面目的话,肯定不会狠心把他送走。 幽冥脸上有几分自讽,苦笑道,“我让你失望了吧?”他这样一个阴暗的人,又怎么会配得上如此人儿? 韵音笑着摇摇头,道,“不,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上你的。”那时的她,又怎么抵挡得住这样个绝代风华的男子呢? “为什么?”幽冥惊讶地问道。 韵音淡淡一笑,低声道,“人生的遗憾就是永远没有后悔的机会,可是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无以复加的美妙呢?等我们老时,再回想年轻的一切,或许别有一翻滋味。” 幽冥再度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就是这么一个他不曾注意到的小丫头居然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如果他早点知道她的心意,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只可惜,就像她说的,人生的遗憾是永远没有后悔的余地,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等到老时回忆年轻往事的机会…… “你不去看你姐姐吗?她应该很惦念你。”韵音再度提醒道。 幽冥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不已地道,“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应该会很幸福吧,她是那么一个妙人儿,姐夫宫奎对她有疼爱有加。 “想知道的话,就去看看。” 幽冥怯怯地看着宫府方向的哪条路,忽然紧张起来,有几分担忧,有几分害怕。 须臾后,一切踌躇都烟消云散了,他该和韵音一样勇敢面对。 不一会,两人来到宫府,当然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小狼。 在门口犹豫了两秒后,幽冥抬手敲响了大门,开始动作还有些轻细谨慎,好像生恐惊扰了薛玉凤,到后来动作变得越发坚定有力。 顷刻后,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花白胡子的脑袋。 “请问找谁?”低沉的声音颇有几分老态龙钟。 “告诉你们夫人,说小九来看她了。”幽冥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闪着激动的光芒。 老人有些诧异,韵音忙笑着解释道,“这是你们老爷的小舅子,薛峰。” “原来是九少爷,”老人这才会过意来,忙把门打开,一脸欣喜地道,“快请进,快请进,夫人可一直念着你呢!”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幽冥,还不住地点头赞叹道,“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夫人和老爷总是提起呢。” 看到幽冥的那一瞬间,薛玉凤顿时泪如雨下,双手颤抖地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小九,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姐,是我,我来看你了……”幽冥的眼睛一下子花了,鼻子酸酸的,后悔没有早点来。 宫奎拍了拍幽冥的肩膀,高兴地道,“你小子,这几年音信全无,可担心死你姐姐了。” “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你。”幽冥由衷地道。 薛玉凤连连摇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韵音也受到感染,不禁想起和师傅师姐相处的美好时光来。 “这次回来了就再也不准走了。”薛玉凤似嗔非嗔地道。 一家人温馨的聊天,连韵音不一会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小狼再次被忽略了。 直到薛玉凤的两个孩子玩耍回来,他才受到瞩目,只是这个瞩目并不是那么让他高兴。 两个小孩见到他马上吓得哭了起来,韵音还责备了他几句。 小狼暗自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明明长得很俊美,是这两个小孩子自己胆小,为什么还要被韵音骂呢?欺负他不能说话吗?不行,他一定要加快修炼的步伐,争取早日能够开口说人语。 幽冥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一阵酸涩。他也想永远留在这里,这里有爱他的亲人,可是他不能,就像韵音说的那样不能不义,他必须回去向慕容辽交待一切,唯有这样,他的心灵才能得到救赎,只是此行多半有去无回,所以他才要再走之前把所有的心结都解开。 离开鬼见愁后,白慕云一路往东,快马加鞭地朝着郡城方向赶去,可一路上却不停地遭到伏击。 各路牛鬼蛇神,知道他和鬼见愁彻底断绝关系后,都来追杀他,有的是为了报仇,有的是为了名气,如果能取他的项上人头,就能一举成名。 一连苦战了五天,他已经精疲力竭了,如果如果此时再有人找上来,他必死无疑。 他躲在一个山洞里疗伤,想等伤好后再上路。 这里偏僻得很,想来那些人应该找不到。 然而,他却低估了鬼见愁追踪人的能力,更低估了花弄影。 花弄影是个心硬的女子,一旦她想做一件事,就是赫连佑也无法让她停手。她铁了心要逼白慕云就范,如果他不肯回到鬼见愁的话,她宁可他被人杀死。 才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有人追上来了。 白慕云闭着眼睛也能听到那些人的动静,他们一行四个人,仿佛并不忌惮他,而是明目张胆地朝着他走过来。 这四个人是江湖上刚刚出名的新秀,继竹林五贤之后的快剑四俊。 他们四个是结拜兄弟,都是用剑的,因为四个人长得十分俊俏,因而得名。 “大哥,看样子他不行了。”说话的排行第四的卓航,言语中带着几分轻挑的不屑。 “四弟,千万不要小看地狱使者。”大哥吴巍是个谨慎沉稳的人。 老三柯一平点点头,沉声道,“还是小心点好。” 老二闻人耀是个行动派,向来不善言词,只铁着脸,不断地移动脚步,向白慕云靠近。(..tw棉花糖小说网) “大哥,你看,我们说了这半天的话,他还是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卓航轻蔑地看着白慕云,在他眼中白慕云不过是个被神话了的人,离开鬼见愁的庇护,就不足为惧。 “估计是被其他人打伤了,看来我们捡了个便宜。”柯一平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 “三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就是白慕云完好无缺的时候,我们四个也肯定打得过他。”卓航脸上颇有几分不服气。 吴巍想了想,道,“三弟,我们不能妄自菲薄,但也不要太过托大,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卓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脚步移动得更快。他要证明给大哥看,白慕云只是言过其实。 才几秒,卓航就把其他三个人落得远远的。 吴巍顿时意识到不对劲,马上大喊道,“三弟回来!” 然而卓航并没有把吴巍的话放在心上,仍大步往前。 感受到杀气越来越近,越来越重,白慕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而眼睛仍是紧紧闭着。他的身子已经经不起半点耗费了,他必须一击即中,所以他要等,等到卓航靠近时,出其不意一刀其杀死。 他现在或许没有这个实力,可地狱镰刀有,跟了他这么多年,这把刀早已不是普通的刀了,它有灵性,了解他心中所想,知道在什么时候释放多少能量。 耳旁传来呼呼的风,清寒中透着凌冽,凌冽中夹着热气,是卓航呼出的气息,他已经将浓浓的杀气收敛起来了。 就是靠着这股微热的气息,白慕云准确地判断出卓航的位置。 吴巍几个再不敢出声,提着心紧张地看着眼前一幕。 卓航已经离白慕云不到半步的距离,忽然他大声喝叫起来,高高举起剑朝着白慕云的脖子砍去,他想取下白慕云的首级。 卓航的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让人无法扑捉。 然而,白慕云却更快,地狱镰刀出其不意地飞到他手中,等卓航身子前倾时,对着他的胸口一刀划了下去。 吴巍他们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卓航的身子就成了斜斜的两半,自胸口那里一分为二,死前还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前方,好像要用眼神杀死白慕云,又或者死不瞑目。 “四弟……”三人齐声大喊起来,撕心裂肺般疼痛。他们四个虽然是结拜兄弟,感情却比亲兄弟还要好。 看到卓航惨死,连尸身都不完整,顿时悲恸不已。 这一动,牵扯到每根神经,白慕云体内本就残破的斗气顿时七零八落,一口鲜血翻滚上来,可他还是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知道只要稍稍露出点虚弱,吴巍他们三个人马上就会围攻过来。 抿着嘴,大口大口地喘了几下气,起伏的胸口被杂草遮挡大半,看不清彻。 顷刻后,悲痛化作怒气,吴巍他们个个一脸恨意地盯着白慕云,仿佛要在他身上刺几个血洞方才罢休。 “白慕云,你躲在那里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跟我们决斗。”柯一平大声喊道,愤怒的气息和沉重的声音一路飘到白慕云的面前。 然而,白慕云却不为所动,他想来是个冷漠的人,很少有人能激起他的怒气或者任何其他感情,除了烟如丝。 何况,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从做杀手那天起,他就告诉自己,为了保命必须不择手段,所以这些年,他杀人从不心软,也从不会内疚,无情无心帮助他坐稳了第一杀手的位置。 柯一平的话在他耳中不过如同蚊虫扇动着翅膀,发出嗡嗡的声响而已。 半天,见白慕云还是一动不动,闻人耀再也沉不住气,直冲冲地往前跑,心里唯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白慕云为卓航报仇。 “一平,稍安勿躁,再等等。”吴巍低声道。 柯一平头也不回地往前,仿佛没有听到吴巍的警告。 无奈之下,吴巍和闻人耀对看了一眼,紧接着快速地跟了上去。 窸窸窣窣地听到三个前进的脚步声,白慕云的心一紧,暗道一声我命休也!三人同时进攻,他绝没有存活的可能。 然而,认命等死却也不是他的个性,无论如何,总要搏一搏。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用地狱镰刀勉强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脸平静地看着飞扑过来的柯一平他们。 “啊……”柯一平率先到达,大叫一声,像燕子在花丛中穿梭一般拿着剑直直地朝白慕云刺了过来。 白慕云侧身一闪,大刀挥下,砍了柯一平一刀,柯一平右肩膀顿时鲜血淋漓。 然而,白慕云却没有逃过紧接着柯一平而来的吴巍的攻击。 吴巍的剑有些偏,刺在了白慕云心脏旁边。 这一剑虽然并不致命,可对白慕云来说却无疑雪上加霜,他再也承受不住,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连日来的疲惫伤痕在这一剑的刺激下,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将他湮没。 三人显然没有料到白慕云只受了一击就倒地了,还以为他故意如此有什么阴谋。 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然而过了半饷,白慕云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们才面面相觑,确定白慕云已经昏死过去。 “妈的,早知道他这么不堪一击的话,我们就一哄而上来,也免得四弟他……”闻人耀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然后泪迹斑斑地看了看卓航的尸体,然而只一眼,就再也不敢多看了。 柯一平面露凶色,恶狠狠地道,“大哥,白慕云还没有断气,我们把他的头砍下来为四弟祭奠吧。” “对,”闻人耀马上附和道,“这样才能以慰四弟的在天之灵。” 吴巍点点头,柯一平立刻举起剑,准备砍下白慕云的头颅。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带着无穷的斗气将他们震得身子一抖。 来不及惊愕,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白。 寻色望去,这片白是来自于飘逸的长发,而长发的主人就是烈焰。 一听说白慕云脱离鬼见愁的消息后,他就料到会有如此局面,火速地赶了过来。 “谁敢砍慕云的头,我就砍他的头。”烈焰怒气冲冲地大声喝道。 吴巍他们大吃了一惊,失声问道,“你是谁?” “白慕云的朋友。”烈焰气势逼人,声音铿锵有力。 吴巍三人未战先惧,心内纳罕不已,没听说过白慕云有朋友啊。 不过烈焰好像并不打算杀他们,只冷冷地道,“现在走,我可以不杀你们。”他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横气,命令的语调激起了吴巍他们的斗志。 尤其是柯一平,当场就怒了起来,大声喝道,“妈的,你以为你是谁?” 还不等说完,纵身一跃,抄起剑就用力地向烈焰砍去。 然而,烈焰却忽然凭空消失,出现在正准备砍死白慕云的闻人耀身旁,然后一掌将他拍死。 闻人耀一声闷叫,惊愕的柯一平和吴巍同时向他攻去。 可是,在烈焰眼中,他们就好像蚂蚁一般,杀死不过是一个拂手。 烈焰大手一伸,如同捏小动物,抓住了飞扑过来的柯一平的脖子,然后略一用力,“咔嚓”一声,柯一平头一歪就死了。 吴巍顿时吓破了胆,弃剑落荒而逃。 烈焰笑笑,也懒得去追。 看着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白慕云,烈焰无奈地摇摇头,一把扶起他,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同时喋喋不休地责备道,“就知道给我惹祸,二十七岁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说完,又长长地叹了口无奈的气。 半饷后,白慕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烈焰喷火的眸子。 “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死活呀?就算要脱离鬼见愁,也非得搞到这样人尽皆知吗?”烈焰满脸怒火地喷道。 白慕云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休养生息。 “我真是前辈子欠了你的。”烈焰咬牙切齿地道。 白慕云回应他的还是沉默。 烈焰顿时挫败不已,怏怏地道,“我们不直接回郡城,先到北穆,然后绕路回去。”不然的话,一直有人追杀,他这把老骨头也禁不住呀。 一听说北穆,白慕云立马身子一僵,顷刻,冷冷回道,“我宁可死也踏足北穆一步。” “你--”烈焰气结,抬起手想狠狠地扇白慕云一巴掌,然而手到空中时,却停了下来,迟迟没有落到白慕云的脸上。 空气凝固了几分钟后,烈焰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就直接回郡城好了。” 见白慕云没有反对,烈焰不禁又问,“为什么你走到哪里都有人知道呢?” 白慕云摇摇头,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了避开那些人,他已经尽可能地选择偏僻的路径了。烈焰能找到他,他一点也不疑惑,可是其他人…… 想到这里,白慕云忽然眼前一亮,想到花弄影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奇人,他研究出一种小虫子,专门负责追踪,只要我认识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 说着话时,花弄影一脸兴奋得意,莫非? 白慕云匆匆忙忙地在身上翻找起来。 烈焰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伤得这么重还乱动,简直不拿命当命,不过所有的担忧终究化作一句不解地问话,“你找什么?”他知道就算再怎么劝,白慕云也不会听他的话,不然就不会落到如斯田地。 白慕云没有回话,而是继续在身上翻找着。 最后,他终于在腰牌的络子上面找到了那个并不起眼的小虫子,白色的,像毛毛虫,只是比毛毛虫小得多,如果不仔细的话,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烈焰惊讶地问道,这种虫子他从来没有见过。 “千里追踪。”白慕云面色凝重地道,他没有想到花弄影居然如此无情,现在看来,他的行踪就是花弄影透漏出去的,如此一来,他对于鬼见愁、对于花弄影所有的情意都烟消云散了。 薛玉凤是个热情好客的人,不仅对幽冥极好,对韵音也是如此,那意思好像把韵音当成了幽冥的心上人。 幽冥没有解释,韵音也没有解释。 第二天一大早,幽冥给薛玉凤留了个张纸条后,就和韵音小狼默默离开了。 纸条上面只是简短的几句话,让薛玉凤保重身体,毋须挂念他,说他有急事要办,有机会再回来看他们。 其实,幽冥的心里很清楚,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离开榆林镇,幽冥又折回到梅林镇。 他回到薛府看了看薛贵和薛帆,然后又到薛程里坟前站了站。 韵音看了看幽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恨他吗?” 幽冥摇摇头,淡淡地道,“懒得恨了,没有力气了。” 韵音知道幽冥的心里还是没有完成放下,不然就不会如此说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韵音小声问道。 幽冥脸色微变,半饷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沉声道,“我想去后山。”那个地方是他的噩梦,虽然没有找到甄红颜,可他还是想做个了解。 来到后山,一眼就看到红颜冢。 它庞大地立在那里,只是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金碧辉煌和威严,反而显得有些残破和斑驳。 这个花了梅林镇全体百姓整整一年心血的建筑,就这么荒废了。 院子里的花已经凋谢了,地下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墙壁上爬满了杂草,四处暗淡无光。 猝然间,幽冥看到恍惚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拐角的墙壁后面躲着偷看他们。 “谁?谁在那里?”幽冥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面来回飘荡了两下。 风挂起落叶,呼呼做响,再配上幽冥空灵的回声,韵音忍不住缩着身子打了个寒噤,这里实在太像鬼屋了,慎人的紧。 就连小狼也吓得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忽然跳出来似的。 “幽冥,是不是你看花了眼,这里哪里有人?”韵音小声道,一双眼睛紧张地扫视着四方。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个身影就不见了,可幽冥还是很确定他有看到人。 没有多想,他急忙朝着人影的方向追了上去。 韵音和小狼怔了半秒,也即刻跟了上去。 等他们追上幽冥时,幽冥的前方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长得方方正正,大概三十岁的样子。 “紫七,你怎么在这里?”幽冥一脸惊愕地问道。 韵音顿时暗吃了一惊,原来他就是紫七,那个对甄红颜忠心耿耿的男宠。 紫七瞪大眼睛盯着幽冥,忽而一脸惊喜地道,“薛峰?真的是你?” 幽冥点点头,面色一凝,冷声问道,“甄红颜呢?” 紫七摇摇头,一脸黯然地道,“我也不知道,当初慕容辽的人攻来时,我和姑娘一起逃走,可半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叫暗影的,我们打不过他,就跳下了湖,然后和姑娘走散了。” 见紫七一脸真切,丝毫不像在说假话,幽冥这才相信了他,可是心底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湮灭了,或许死前他都再也见不到甄红颜了吧。 “你怎么在这里?”幽冥不解地问道,看着紫七的眼神也柔和不少。他曾经或许也恨过紫七,可这会恨意已经全都消散了,在韵音让他幡然醒悟时,还是看到紫七一脸落魄时?他也不知道,也不想追究。 “我想留在这里等姑娘,或许她会回来也说不定。”紫七小声道,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她不会回来的。”幽冥沉声道。 紫七摇摇头,激动地道,“她会回来的,她舍不得丢下我。” 幽冥没想到紫七对甄红颜居然如此忠诚。 韵音忍不住道,“如果她要回来她早回来了,你何苦在这里浪费光阴,自欺欺人?” 她的话一针见血,刺得紫七的心生疼生疼,就好像伤疤被人无情解开鲜血淋淋。 他捂住耳朵,不由自主地蹲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不会的,她只是迷路了,肯定会回来找我的,他儿子的东西还在我这里呢。” 听到这里,幽冥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紫七的手,扬声问道,“她儿子?什么儿子?”他无数次地从甄红颜的嘴里听到什么儿子,娘之类的话,可每次问起时,她总是讳莫如深,这一切,他一定要弄清楚,或许这样就能解开他对甄红颜的恨意。 第二十一章 秘密 从紫七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幽冥得知甄红颜曾经生过一个儿子,而那个儿子还在襁褓中就被人抢走了。(..tw棉花糖小说网)当时甄红颜刚生产完毕,体质虚弱,再加上被人下了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人抢走。 后来,她四处寻找儿子的下落,只是十多年来却一点音讯也没有,这才心灰意冷,开始四处搜寻男子并强行留在她身边,不过是因为害怕寂寞,想有人陪在身边而已。 只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再多的人在她身边,她也依然觉得孤单,依然难减她对儿子的思念之情。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不知道是谁抢走的?”幽冥惊诧地问道。 韵音呆在原地唏嘘不已,她虽然没有父母,可也能体会到那种失去儿子的痛苦。小狼不用说就更是如此了,听完紫七的叙述,不禁动容,忍不住想起他父王和母后来,到最后又转为对烟如丝和慕容凛的愤恨了,开始不停地埋怨他们,把他的有家归不得全都怪罪到他们身上。 紫七摇摇头。 “那她儿子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有?”幽冥接着追问道。 紫七想了想,道,“好像右边的肩膀上面有块红色的胎记,形状有点像蚂蚁。” 幽冥倒抽了口凉气,脸上一片惊愕。难道是他?可是光凭一个胎记并不足以证明身份。 愣了半天,幽冥又面色凝重地问道,“你确定吗?” 紫七点点头,脸上闪着坚毅之色,沉声道,“确定。” 幽冥顿时僵住了,眉头紧紧蹙着,几秒后又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线索?” “还有一块布,是他儿子出生时包裹用的,那些强盗把孩子抢走后,就把布扔下来。姑娘经常看着那块布发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把那块布给我了,说让我扔掉,我知道她只是一时冲动,就把布好好地收藏起来了。” 韵音暗道,甄红颜肯定是心如死灰,不想一直痛苦下去,未免睹物思人,所以才要把那块布扔掉,只是扔掉了布,却依然解不开她的心结,她对儿子的思念也并没有因此消灭。 幽冥面色沉重,心道:这块布对找寻孩子的下落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她可记得抢走孩子的人长什么样?”幽冥再度追问。 “听姑娘说好像四十岁的样子,长得很富态,右眼角有一颗很大的黑色肉痣。” 幽冥沉思了片刻后,低声道,“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要离开?” 紫七不加思索地道,“我要留在这里等姑娘。” 见他铁了心似的,幽冥也不再相劝。 离开梅林镇后,幽冥他们一路往西,准备直接回郡城。 这几日,他和韵音相处颇为愉快,他们就像两个知心的朋友,彼此回忆着童年的趣事。 五天后,他们终于到了郡城城门口。 “你还要回到皇上身边去吗?”韵音幽幽地问道。 幽冥淡淡一笑,道,“不是你说的吗?要义,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些年如果不是他,我或许早就死了,所以我不能背叛他。” 韵音面色一滞,没有再劝了。 看着郡城内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韵音感慨不已,她知道双脚跨入城门后,她和幽冥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以往了。 “我先走了……”幽冥低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舍,说完忽然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惊觉,已经无法将韵音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看待了,可是他更知道,不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都不能对韵音说,他已经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了,不能再拖累韵音。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好。”韵音点点头。 幽冥怔怔地看了韵音几秒后,大步地往前走,一直不敢回头。 直到他的身影从眼界中彻底消失,韵音这才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带着小狼进了城。 回到王府,迎接她的是赵泉的质问。 “韵音,你这段日子到哪里去了?” “我担心王爷的安危,所以去城找王爷去了。” 赵泉面色一动,紧声问道,“那你可有找到?” 韵音点点头,笑道,“找到了,”说着她指了指小狼,“这就是王爷让我带回来的。” 赵泉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狼一眼后,又对着韵音道,“王爷现在在哪里?” 韵音抿了抿嘴,道,“我看见王爷的时候是在惠州之外,王爷只说他还要再游玩一阵子。” “王爷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去哪里?” 韵音摇头道,“没有。”赵泉或许是可以信赖的人,可她还是不能说出王爷和王妃的下落。 “赵管家,我先带小狼下去清洗了,王爷回来要是看到他脏兮兮的样子,肯定会生气的。” 韵音说着弯腰朝着小狼笑眯眯地道,“小狼走,跟我回静怡馆,我带你洗澡去。” 回到静怡馆,却没有看到小荷,反而发现到处都是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韵音不由气结,把静怡馆所有的小丫头都叫了过来,怒声道,“你们怎么回事?王爷不在就玩忽职守吗?静怡馆多久没有打扫了?”要是王妃忽然回来,看到这脏乱的样子肯定会不高兴的。 “韵音姐姐,王妃已经不在了,我们打扫干净给谁看呢?”一个小丫头站出来随声驳道。 韵音蹙起眉头,露出愠色,厉声道,“谁允许你们妄自议论主子的事?就算王妃不在,把静怡馆打扫得一尘不染也是你们的责任,不然王府养你们做什么?” 这时,小狼也配合地张开獠牙,大吼了一声,吓得那些小丫头瑟瑟发抖。 韵音抚了抚小狼的毛发,低声道,“饿了吧?不过她们是不能吃的。” 听到这里,小丫头们更是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好像生恐小狼忽然狂性大发吃掉她们。 韵音哑然失笑,小狼的震慑力果然够大,要是王妃知道小丫头们不怕她,反而她小狼,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好了,下去打扫吧,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要看到静怡馆上上下下干干净净。”韵音一脸严肃地道。 小丫头慌忙退了下去,只有一个叫素纤的小丫头还迟迟不肯走。 “有事吗?”韵音疑惑地挑起眉梢,问道。 素纤一脸怯意,犹疑片刻后,小声道,“韵音姐姐,其实是小荷说王妃不在了,用不着打扫得那么干净的。” 上次匆忙之间,她竟然忘记告诉王爷王妃小荷也是奸细了。在王爷和王妃他们回来之前,她还是先按兵不动好了。 “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韵音淡淡地道。 “是。”小丫头恭敬地道了声然后匆匆地退下了。 幽冥先回了趟家,把府里的下人都遣散了,然后躺在床上饱饱地睡了一觉。 等到夜幕降临时,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飞进了皇宫。 躲开所有的侍卫,悄悄走进慕容辽休息的宫殿。 此时,慕容辽正在和新晋的彤贵妃欢好。 意识到有一股熟悉的生息靠近后,他忙匆匆结束战斗,然后让穆公公把彤贵妃送走。 “皇上,让臣妾留下来陪陛下,可好?”彤贵妃双手环绕着慕容辽的脖子,千娇百媚地道。 慕容辽一把将她甩开,眼中没有丝毫的疼惜,对着穆公公冷声道,“把她送回去。” 彤贵妃不懂为何刚刚还百般柔情的慕容辽,转眼就变得狠厉无情起来。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个小太监用被子卷着抬走了。 慕容辽朝着穆公公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也下去吧。” 穆公公知道,每次这样,都意味着慕容辽要见一个神秘的人,这个倾城般的男子他只意外见过一次,他知道那个男子和慕容辽的关系匪浅,不过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守口如瓶才是保命之法,就是对于太后和皇后他都只字不提。 “回来了?”慕容辽一手指着头,半躺在床上,露出他强装的身体。 幽冥缓缓地走进来,看到慕容辽诱惑的样子,脸色顿时燥热起来,然而这份燥热却不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羞赧和尴尬。 不知道为何,看到慕容辽的身子,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反而胃里一阵翻腾,喉咙也有些不舒服,倒是像恶心的感觉。 他不懂,明明对慕容辽还有情意,为何却有如此反应? 幽冥垂下头,低声道,“已经查到了,那批暗卫都被慕容凛杀死了。” “什么?”虽然对这个结果已经料到了七分,可毕竟还存了三分希望,如今听到这话时,慕容辽顿时惊愕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快,导致盖着他下半身的被子嗖地滑落下去。 幸好幽冥低着头,看不见,不然胃里又会有一阵翻滚。 定了几秒后,慕容辽紧声问道,“什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慕容凛现在怎么样了?” “估计暗卫出发后四天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死得无声无息、烟消云散,连尸体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痕迹。”现在想想那些暗卫肯定就死在暗号消失的那个地方,慕容凛能做到如此不露痕迹,估计修为已经不是坎位那么简单了,十有八九已经到了散仙。 顿了顿,幽冥接着道,“慕容凛完好无缺。” “完好无缺?”慕容辽忽然跳了起来,声音又尖又细,仿佛要生生地将人的耳膜刺破。 说完,鬼魅般闪到幽冥面前,将幽冥的头抬了起来,直直地盯着他,眼睛如毒舌般,再次问道,“完好无缺?” 幽冥将眼睛放空,尽量不去看慕容辽赤裸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会吐出来。[..tw超多好看小说] 点点头,幽冥面色凝重地道,“完好无缺。” 慕容辽的身子开始剧烈起伏,重重的呼吸声一波波地朝着幽冥压了过来。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沉重地仿佛像山川随时会坍塌。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杀不了慕容凛?慕容辽面露恨色,他不甘心,那些暗卫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上次幽州的时候损失了三分之一,这一次连剩下的三分之二也一并葬送了,可慕容凛依然完好无缺。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 慕容辽的心底一遍遍地叫嚣着,半天后,他才终于缓过神来,接受这个事实。 他冷冷地看着幽冥,眼神尖锐得仿佛刚刚打造出来的利剑。 “你为什么没有刺杀他?”慕容辽厉声质问着幽冥。 “我打不过他。”幽冥面无表情地回道。 “可是他对你没有防备,你完全有下手的机会。”慕容辽尖声道。 “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幽冥淡淡地说。 慕容辽面色一凝,愣了几秒后,掐着幽冥的脖子低声道,“那你为什么活着回来了?” 他一边问,一边使劲摇晃着幽冥的身子,使得幽冥放空的眼神不得不收回来。 接着,焦距一点点地集中,幽冥的眼中就映入一个红色的点点,像虫子一样爬在慕容辽右边的肩膀上,幽冥的耳旁不禁想起了紫七的话。 “说话呀,说话呀……”见幽冥一语不发,慕容辽手上的力道更加紧了。 幽冥的连顿时涨红起来,上气接不了下气,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慕容辽却忽然松开了手。 等幽冥缓和过来,慕容辽这才冷声问道,“他为什么不杀你?” 幽冥抿了抿嘴,后平静地道,“他说我在幽州救过他一条命,所以这次还给我,还说以后再相见绝不手软。” 慕容辽刚刚平复少许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激怒了,幽冥的话就像一柄钢刀放在他的脖子上,刺骨地寒冷,让他发抖,不过却不是害怕,而是悔恨和气愤。那一次是绝佳的机会,如果不是幽冥的话,慕容凛已经死了。 “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慕容辽再度掐住了幽冥的脖子,凌声问道。他的体内憋着一口气,如果不发泄出来的话,他会爆炸的。 “我愿意以死谢罪。”说完,幽冥一脸平和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死对他来说不过是种解脱。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慕容辽拖着幽冥一路走到床上,然后横抱起他重重地扔在床上。 “好歹等我发泄完再死。”慕容辽冷声说着,欺下身来,一把用力地扯掉幽冥身上的衣物。 他所有的怒气,怨气,还有在彤贵妃身上没有发泄完的欲火,一齐涌上脑海,化作对幽冥粗暴的摧残…… 一夜的狂风暴雨,将幽冥折磨得死去活来,他的眼前不断地浮现被甄红颜凌辱的画面,心如同被凌迟一般,一片片地受伤。 等慕容辽彻底发泄完毕,他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不光是身体,还有心灵。 无限悲意涌了上来,还有生无可恋的死灰感。 “你杀了我吧。”幽冥有气无力地道,他的眼中尽是泪水,却干涸地迟迟没有掉下来。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慕容辽勾着一抹残忍的笑,阴恻恻地像魔鬼般。 他紧紧按住幽冥的头,薄唇狠狠地欺压下来,在幽冥鲜嫩樱红的嘴上狂乱地亲吻着。 幽冥不停地闪躲,挣扎,然而越是这样,慕容辽反而越兴奋,最后咬得幽冥血迹斑斑方才罢休。 “等我玩腻了,自然就会杀了你。”慕容辽无情地说完,打开床上的机关,将幽冥关在了里面。他要让他知道,忤逆他的下场,要让他求饶。 “王爷?” 看到名寒一脸欣喜的样子,慕容桓就知道有好消息传来。 “母妃,你们先吃,我还有事。”慕容桓说完,不等太妃回话就匆匆地离开了。 太妃摇摇头,不满地道,“也不知道整天忙些什么。” 说完,又一脸慈祥地看着赵紫嫣,问道,“最近桓儿对你可好?” 虽然心中苦涩不已,可赵紫嫣还是装出一副羞涩的笑容,柔声道,“王爷对我很好。” 开始的时候,借由慕容凛没有回来之由,慕容桓将他和赵紫嫣的亲事一拖再拖。 可是后来,太妃给他发了最后通牒,说再不乖乖地和赵紫嫣完婚的话,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无奈之下,慕容桓只能屈服。就这样,匆匆地完婚了。只是婚后,他一直没有碰过赵紫嫣。 急于抱孙子的太妃知道此事后,居然暗中给慕容桓下了药,强行让他和赵紫嫣同房了。 清醒后,慕容桓对赵紫嫣更加厌恶了,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赵紫嫣是有苦难言,却得强颜欢笑。 太妃笑着点点头,道,“这样就好,他呀,年纪小,难免玩笑大,等你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他就收心了。” 赵紫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希望如此吧,葵水推迟了好些天,会不会已经怀了孩子呢?有个孩子也好,起码她也有个寄托,但愿慕容桓有看到她好的那一天。 匆忙关上书房的门,名寒拿出一封信。 慕容辽急切地打开,眼睛快速地闪动着,不一会就把信开完了。 “王爷,怎么样?”名寒小声问道。 慕容辽哼了一声,嘴角泛出一抹冷峭的笑意,低声道,“这个赫连佑果然狡猾。”说什么让他等消息,举事的时候自会通知他,连目前栖身在哪里也不告诉他,处处对他保留,赫连佑精明,他也不笨。 手中的信已经被他捏成了一团,瞬息化作灰烬。 “名寒,你去查一下,看赫连佑现在到底在哪里。”慕容辽沉声吩咐道。 “是。” 五天后的中午,烟如丝和慕容凛终于赶到了南锡国坎城。 由于两人的外貌都太引人注目,他们一进入南锡国的范围内就乔装易容了一翻。 他们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找了间茶棚。 “老板,两碗花茶。”慕容凛沉声道。 茶水上来的时候,慕容凛故意向老板抱怨道,“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到处都是官兵,搞得我们生意也不好做。” 老板看了眼慕容凛和烟如丝的穿着,小声道,“两位不是坎城人吧。” 烟如丝摇摇头,道,“我们是从密城来的,想在坎城做点小生意。” 密城是南锡国内很小的一座城池。地处偏僻。 “怪不得,”老板说着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接着道,“皇上下诏,全城搜索赫连太子的下落。” 旁边邻桌的客人听到谈话,摇头不解地道,“也不知道这赫连太子是哪根筋错乱了,居然会弑父,这皇位明明迟早就是他的。” 烟如丝紧紧握住双手才能抑制住不发作。她知道师兄是个很孝顺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赫连羽故意诬陷师兄的。 慕容凛轻轻地按住烟如丝的手,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老板忙做了个嘘的姿势,小声道,“客官这话可说不得,要是被人听到,举报到官府去了,是要杀头的。” 烟如丝蹙了蹙眉头,凌声道,“不过就是随便说说,也要杀头?” “你不知道,最近杀了好多人,都是太子一伙的人,这老百姓呀,现在都不敢随便说话。”老板小心翼翼地道。 烟如丝心一紧,失声问道,“那太子妃呢?” 老板也没有多想,低声道,“太子妃目前被软禁起来了,还是住在以前的太子妃。” 烟如丝顿松了一口气,嫂子没事就好。 喝完茶后,两人匆匆地往城门口赶去。 城门监管很严,对进出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仔细的搜查。 好早慕容凛和烟如丝提前准备了的。 进城后,他们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了下来。 胡乱地吃了晚饭后,就静静地等着天黑。 烟如丝心急如焚,不时地看窗外。 慕容凛柔声道,“别急,你师兄不会有事的,看样子他现在不在坎城。” 烟如丝点点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暮色终于降临了,慕容凛和烟如丝轻而易举地潜进了皇宫。 由于在宫中生活过快两年,烟如丝对宫中的地形很了解。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太子宫。 宫殿门口有许多侍卫把守,里一层外一层围得水泄不通。 慕容凛看了下四周,想要进去的话,必须得把这些侍卫统统杀掉,而且无声无息,当然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眼神或者手势的事,只是…… 烟如丝自然知道慕容凛的担心,低声道,“我们从上面走,直接从太子妃的房间空降下去。” 慕容凛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两人就像一阵微风,无声无影,很快飞到瓦片上。 揭开了三片红色的琉璃大瓦,屋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赫连佑他真的没有回来找过你?”赫连羽凝着眉头,无法置信地问太子妃。 太子妃摇摇头,肃声道,“没有,你的人日夜在这里守着,他就是想来也来不了。” 赫连羽嘴角绽出一缕讥诮的冷笑,“你未免太小瞧他了。” “是吗?”太子妃冷声反问道,“我倒不知道他有那么大的本事,怪不得你如此怕他。” 赫连羽顿时怒了,脸色变得铁青,逼近太子妃,厉声道,“谁说我怕他?朕现在已经是皇帝了,用得着怕他吗?” 太子妃嗤笑一声,道,“既然你不怕他的话,又何必天天跑过来问。” “他杀了父皇,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赫连羽扬声道。 太子妃一脸清冷,死死地盯着赫连羽,一字一顿地道,“到底是谁杀害了父皇,你我心知肚明。” 赫连羽被她盯着有些发怵,抽回身子往后退了退。 定了几秒后,眼睛迸射出无尽的凶狠,张狂地道,“朕说他杀了父皇,他就是杀了父皇。” 烟如丝心一惊,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老皇帝是赫连羽杀死的。她实在没有想到赫连羽会如此狠心,他对付赫连佑,她可以理解,可是如果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能下毒手,就简直连畜牲都不如了。 太子妃紧紧咬着下唇,死死盯着赫连羽,仿佛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盯出几道伤痕。 赫连羽大袖一甩,用不容置啄的口吻道,“他迟早会来的,希望你识时务,否则……” 冷声一声,怨毒的眼神看了太子妃两秒后,赫连羽扬长而去。 赫连羽一走,太子妃的身子骤时软了下来,接着伏在床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烟如丝正准备下去,却被慕容凛拦住了。 “有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宫女。 “太子妃,不要太伤心了。”小宫女无力地劝道。 潋了,太子妃木然地看着小宫女,道,“本宫没事,你下去吧,不用服侍了。” 小宫女愣了愣,犹豫地看着太子妃。 “放心,我不会寻死的,去告诉赫连羽,没有看到太子我舍不得死。”太子妃冷声道。 小宫女面色一讪,嘴角动了动,似乎要争辩些什么。 这时,太子妃盛怒地大声吼道,“滚出去。” 小宫女这才匆匆忙忙地退下了。 等门关好,小宫女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后,烟如丝和慕容凛才相继地跳了下来。 “嫂子……”烟如丝拍了拍太子妃的背,低声唤道。 太子妃身子一僵,愣了半秒后,转过头惊愕地看着烟如丝,不确定地道,“丝丝?”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用手在眼前一拂,立马恢复了本来面貌。 “丝丝,真的是你?”太子妃面色大喜,声音本能地扬了几分。 烟如丝忙捂住了她的嘴,指了外面,细声道,“小声点。” 太子妃重重地点头,紧紧拉着烟如丝的手,带着几分哭腔道,“丝丝,是不是太子让你来找我的?” 见太子妃如此期待热切的眼神,烟如丝有几分不忍,踌躇片刻后才遗憾地摇摇头。 太子妃顿时一脸黯然。 “我这次来是想打听师兄的下落。嫂子你也不知道吗?”烟如丝沉声问道。 太子妃的眼睛忽然扫了慕容凛身上,疑惑地看着烟如丝问道,“这位是?” 烟如丝颇有几分赧然,低声道,“我丈夫。” 听到这话,慕容凛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丝丝你什么时候成亲了?”太子妃讶异地问道。 “嫂子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你仔细想一想,师兄他有可能躲在哪里。”烟如丝一脸凝重地道。 太子妃紧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顷刻后,她低声道,“你去找平亲王,他或许知道。” “对,他肯定知道。”太子妃一语惊醒梦中人。 “嫂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师兄他肯定会回来的,千万不要担心,知道吗?”烟如丝仔细叮嘱了几句后,和慕容凛悄然地离开了。 两人一出了皇宫,就直接朝着平亲王府奔去。 还未靠近王府,慕容凛就发现四周有很多密切监视着王府的一举一动,不用想,肯定是赫连羽派来的人。 不露痕迹地进了王府,转了片刻后,终于找到赫连亦忻的住处。 朝着屋内吹了一点迷烟,等赫连亦忻还有他夫人完全昏迷后,两人才进了屋内。 塞了颗解药给赫连亦忻,不一会他就醒了。 看到烟如丝和慕容凛,他差点叫了出来,然而声音刚刚到喉咙那里又忽然停住了。 “王爷,我们以前见过一面,可还记得?”烟如丝问道。 赫连亦忻眯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烟如丝的脸,瞬息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你是太子的师妹。” 烟如丝轻“嗯”了声,问道,“王爷可知道我师兄现在在哪里?” 赫连亦忻用戒备的眼神看了看慕容凛,迟迟没有答话。 慕容凛揭开人皮面具,凌声道,“你大可放心,我是小如的丈夫。” 赫连亦忻面脸惊愕,失声道,“你是东陵国的三王爷慕容凛?” 第二十二章 再见 慕容凛的脸对赫连亦忻来说记忆犹新,自从去东陵出使在皇宫里见过一面后,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慕容凛一揭开面具,他就认出来了。 慕容凛点点头,淡淡地道,“王爷的记性可真好。” 赫连亦忻错愕地看着烟如丝,道,“你什么时候嫁给三王爷了?” 慕容凛沉声道,“如果不是因为小如的师兄出了事,我们现在已经在大婚了。”他的语气颇有几分怨念,眼神微微有些不满。 当然,烟如丝知道他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而是故意如此说,卸掉赫连亦忻的防备之心。 赫连亦忻正色道,“我不知道太子在哪里,不过我们确实通过信,他如今平安无事,正在养精蓄锐。” 烟如丝和慕容凛都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他必然知道赫连佑身在何处,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他们也没有问,知道赫连佑无事就好了。 烟如丝微皱鼻头,凛声道,“王爷,师兄没事我就放心了,只是太子妃很担心师兄的安危,如果可以的话,王爷还是跟太子妃透个信吧。” “姑娘,此事事关重大,本王不能随便透露给太子妃知道,何况现在皇上正严密监视着太子妃的一举一动,你们也看到了,就是我的王爷府周围也都布满了皇上的人。”赫连亦忻面露难色,无奈地道。 烟如丝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在她看来太子妃和赫连佑是夫妻,应该同为一体,故而流露出一丝不满,冷峭地道,“既然如此的话,王爷又怎么会把消息告诉我呢?” 赫连亦忻笑眯眯地道,“太子以前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 烟如丝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是吗?那为何师兄要瞒着我他的藏身之处?” “不……”赫连亦忻急忙否认,“太子并没有要瞒着姑娘,是本王害怕连累姑娘,所以才……” 烟如丝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道,“算了,我也懒得过问,不过麻烦王爷告诉师兄一声,不管如何,我还是把他当作哥哥看待,如果他需要帮忙,支会我一声就好了。” 赫连亦忻眼中滑过一抹精光,有烟如丝这话他就放心了,看慕容凛的样子,必定深爱着烟如丝,只要她答应帮助小佑,纵使慕容凛布愿意,也会为了她勉为其难,这样一来,小佑也就不用受制于北穆国了。 “那我就替太子多谢姑娘了。”赫连亦忻拱手朝着烟如丝做了一揖,郑重其事地道。 烟如丝点点头,朝着慕容凛递了个眼色后,两人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凛,你会不会怪我?”烟如丝忐忑地问道。 慕容凛知道烟如丝是为对赫连亦忻说的,给赫连羽的承诺而不安。 他咧嘴一笑,柔声道,“怎么会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因为我们要携手共渡生生世世。”说着,紧了紧握着烟如丝的手。 烟如丝露出齿贝笑了起来,灿若骄阳, “我们马上回郡城吧。” 慕容凛一怔,愣了片刻后,不解地问道,“不找你师兄吗?” 烟如丝笑着摇摇头,道,“不找了,既然已经知道他很好,我就放心了。”或许从师兄离开云山回到皇宫开始,他们之间就有了代沟,后来在太子府生活的那两年,将这条沟涧拉得更大。 师兄有属于他的生活,而她也有属于她的人生,那就是慕容凛,一个爱她、且她也深爱着的男子。 慕容凛欢悦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弧度前所未有的大,一直蔓延到两腮还没有止住的趋势,他的心里弥漫着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满满地快将他淹没。 当天晚上,慕容凛趁着烟如丝睡着的时候,火速传了消息回郡城,他要给烟如丝一个盛大的婚礼,一个惊喜。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离开了坎城,片刻也没有逗留。 一路往东,策马扬鞭,四天后就快到东陵边界益州了。 烟如丝记得神剑山庄就在益州不远处,她不禁想起和苏红袖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一想就一发不可收,越来越觉得思念。 “凛,我们去看看神剑山庄看看苏红袖,好不好?”烟如丝双眼闪着期待的光芒,和苏红袖相处的时光不过短短半天一夜,可因为经历了生死,从敌对到朋友,所以感觉认识了好久。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宠溺地把手揉进烟如丝的秀发内,低声道,“好,什么都依你。”这样一来,时间就更充足了,伯隐他们也能准备得更完善了。 神剑山庄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仅从外面看就威严得很。 到山庄底下时,太阳正要下山。 落日的余晖照着巍峨庞大的山庄,有种庄严的感觉,长长的阶梯,都是用大理石堆砌的,一直排列到山庄门口,大致一数,有百来个,像天梯一样。 只是让烟如丝意外的是,山庄外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还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血腥感。(..tw棉花糖小说网) 烟如丝紧蹙眉头,担忧地道,“难道出了什么事?”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走。” 慕容凛说着揽起烟如丝,右脚在地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就纵身飞了起来,转眼跃过阶梯,直接降落到山庄门口。 大门紧紧关闭着,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呼呼地风不停地挂着,让烟如丝不由缩了缩。 虽然她体内的寒毒已经解除了,可还是比一般人怕冷些。 见状,慕容凛忙紧紧搂住烟如丝,把体内的斗气传送了一些给她。 烟如丝侧脸,展颜一笑,柔声道,“我没事。” 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慕容凛只得再次重重地敲了敲门。 这时,才听到滕滕地跑步声。 不一会,门开来,探出一个戒备谨慎的脸。 看到是慕容凛和烟如丝后,君清夜脸色一喜,忙把门打开,欣然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等烟如丝和慕容凛回答,就冲着里面大喊,“红袖,快来看看,谁来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兴奋。 苏红袖一听就知道来人绝对是朋友,慌忙跑出来,眼睛落到烟如丝脸上,眉开眼笑,大步跑过来,一把拉住烟如丝的双手,亲热地道,“丝丝,你怎么来了?” 烟如丝微笑道,“我有事刚好经过这里,所以过来看看你。” “我还想着等有时间就去看你呢,没想到你倒先来看我了,我真的好高兴。”苏红袖一脸激动地道。 看到她这么欢喜的样子,烟如丝就猜到她平素没有朋友,不过同时也很开心。 “这里风大。”慕容凛面无表情,意有所指地说了声。 苏红袖一愣,看到烟如丝红彤彤的鼻尖,这才恍然大悟,殷切地道,“走,快点进来。” 一行人进入大堂,就看到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正面色凝重地坐着。 不等烟如丝仔细打量,苏红袖就拉着她走到中年男女面前,利落地道,“爹,娘,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丝丝。” 回到神剑山庄后,苏红袖就跟柳飘絮和苏千辰详细地说了灵山上发生的事,所以他们对烟如丝和慕容凛早有耳闻。 “烟姑娘,很高兴见到你。” 说话的柳飘絮,脸上虽然有些微皱纹,可光彩依旧,还能看得出年轻时必然是个难得的大美人。烟如丝不禁暗道,真不愧是江湖第一美人,这样貌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 烟如丝扬着唇笑道,“伯母,你好。” 柳飘絮啧啧叹道,“烟姑娘长得可真是好看,这一对比,我们家红袖就是那上不了台面的乡野小丫头。” “娘……”苏红袖撇着嘴,摇了摇柳飘絮,“丝丝确实长得好看,可娘你也不用这么损我吧。” “你娘只是说了大实话。”苏千辰一脸慈祥地道,说着看了看烟如丝,又看了看慕容凛,由衷地道,“谢谢两位救了小女的命,红袖她自来任性,给你们添麻烦了。” 烟如丝笑着摇摇头,道,“没有,她很勇敢,也很坚强。” 苏红袖得意地勾着唇,笑道,“爹娘,你们听到没,这回知道我没有说谎了吧?” “苏庄主,神剑山庄是不是有什么事?”慕容凛低声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都黯淡下来,尤其是柳飘絮和苏千辰,俱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且眼中都带着几分内疚。 烟如丝和慕容凛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作为外人,又不好直接过问。 苏红袖凌声道,“丝丝,你不知道,三天前,玉飞扬来过神剑山庄了。” 慕容凛和烟如丝面面相觑,就算是玉飞扬来了,他们也用不着这么发愁吧,玉飞扬的修为固然不差,可是苏千辰也不会输给他呀? “他带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凌波仙姑,一个无名老人,还说三天后,也就是今天来取我爹娘的首级。”苏红袖一脸担忧地接着道。 玉飞扬他们走后,苏千辰就急匆匆地把神剑山庄所有下人都遣走了。 烟如丝和慕容凛顿时明白过来,这凌波仙姑和无名老人都是江湖上的高人,三十年前就成名了,然后二十年前就退隐江湖了,难怪苏千辰和柳飘絮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是凌波仙姑和无名老人为什么会帮着玉飞扬呢? 柳飘絮好像猜到了烟如丝和慕容凛的疑惑,叹了口气后低声道,“玉飞扬的父亲叫玉灵子,是凌波仙姑和无名老人的师弟。” 顿了顿,柳飘絮踌躇半秒后,接着道,“也是我的师傅。” 本就震惊不已的烟如丝这会更是呆若木鸡。 同样震惊的还有君清夜和苏红袖,他们早就知道玉飞扬和柳飘絮苏千辰之间有纠葛,却没有料到渊源居然如此之深。 慕容凛则面色淡淡,因为他对这些事都不太关心,如果不是因为烟如丝他也不会来神剑山庄。 烟如丝拧着眉心,错愕地看着柳飘絮,心中疑窦连连,玉飞扬之所以要找苏千辰报仇,莫非是因为柳飘絮? 柳飘絮一脸自责,悲声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移情别恋。” “不……”苏千辰一把抓住柳飘絮的手,激动地道,“不怪你,是我不该抢朋友的心上人,他要怪就怪我好了。” 烟如丝的心一波接一波地被乱石击中,本来她还想着看在苏红袖的面子上,可以帮忙出一份力,可听到这里,所有的同情心都消退了。 苏红袖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柳飘絮和苏千辰,失声道,“娘,爹,你们?”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心目中善良正直的双亲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正在这时,柳飘絮忽然给烟如丝慕容凛跪下了,泫然道,“烟姑娘,慕容公子,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烟如丝皱了皱眉头,正想着该如何拒绝柳飘絮才不会影响她和苏红袖之间的感情,柳飘絮却接着道,“我想求你们,带红袖和清夜走,离开神剑山庄,再也不要回来。” “你怕玉飞扬会杀了他们?”烟如丝不同意地道,“你放心,玉飞扬绝然不会这么做。”虽然和玉飞扬只是清水之交,可她看人一向很准,玉飞扬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绝对不会伤及无辜。 “不,”柳飘絮摇摇头,脸色戚戚,“我知道师兄他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担心两个傻孩子要为我们报仇。” 说着,她满眼含泪地看着苏红袖,脸上尽是慈母的光辉。 “娘……”苏红袖再也忍不住,一把扑了过来。不管柳飘絮和苏千辰做错过什么,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杀害他们而不管。 “娘,我不走,大不了我陪你们一起死,把命还给玉飞扬。”苏红袖一边哭,一边道。 看到这个情景,烟如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无措地看着抱在一起痛苦的母子两个。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高亢的男中音。 “苏千辰、柳飘絮我来了--” 寻声望去,三个人影飘了进来,一个一身素色道袍,头发梳得光光,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可是眼眸却饱含沧桑,毫无疑问就是凌波道姑。 另外一个鹤发童颜,精神奕奕,唯一能看出他年纪不小的是一头白发,和到胸口的花白胡子,不用说就是无名老人。 还有一个一脸恨意,自然是玉飞扬。 看到烟如丝和慕容凛,玉飞扬面色一凝,须臾走到他们面前,恭敬地点了点头,接着一脸凌然地道,“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这件事。” 烟如丝翻了个白眼,道,“你放心,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才懒得管,只要你不动红袖就行了。” “我保证不会杀苏红袖。”玉飞扬郑重道。 说完,朝着柳飘絮他们走去。 “不准杀我爹娘,要杀就先杀我。”苏红袖双手张开,拦在柳飘絮和苏千辰前面。 玉飞扬不悦地皱起眉头,肃然道,“我已经给了你们三天时间,难道你忍心让你的女儿出来顶罪?” “不,”柳飘絮不停地摇头,凄声道,“我没有要让红袖顶罪的意思,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移情别恋,明明喜欢你,却又忽然爱上千辰。” 苏千辰马上跳出来,大声道,“飞扬,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先爱上飘絮的,然后引诱她,她才动心的。” 玉飞扬大笑了几声,脸上挂着冷冷地嘲讽,讥诮道,“你们还真是会为自己脱罪,男欢女爱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玉飞扬会为了这个耿耿于怀吗?” 烟如丝心一惊,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柳飘絮和苏千辰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玉飞扬笑着摇摇头,冷哼了急声,道,“我原本以为你们只是心狠手辣,却没有想到还这么无耻虚伪,居然装得这么无辜,难道二十年前对我狠下杀手的,不是你们,是鬼?” 柳飘絮和苏千辰大吃了一惊,愕然不已。 怔了片刻后,苏千辰连声道,“不,飞扬,我们没有杀你。” “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要装作一副好人模样?”玉飞扬无法置信地看着柳飘絮和苏千辰,眼中尽是鄙夷。 烟如丝凝眉,出声道,“依我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大家坐下来说清楚,也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遗憾。” 凌波道姑点头表示赞同,“是呀,飞扬,这女娃说得极是。” 自从进屋后,凌波道姑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烟如丝看,她发现烟如丝是块修炼的好材料,生了想收她为徒的心思。 无名老者立马随声附和,“你放心飞扬,只要查出来确实是他们夫妻所为,我们一定不会姑息。” 玉飞扬叹了口气,道,“好吧。” 接着,娓娓道来一桩不为人知的旧事。 二十一年前,玉飞扬和柳飘絮一起出师闯荡江湖,不到半年就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一时鹊起,风头无人能及,他们再加上一个苏千辰,形成了江湖上一股新的势力。 机缘巧合下,苏千辰认识了玉飞扬,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柳飘絮自然而然也和苏千辰熟悉起来。 三人在当时的苏府,如今的神剑山庄原宅里生活了很久,大家知趣相投,共同探讨武功,武林和未来,相处十分融洽。 孰料,男女相处,爱情已经萌芽,三个月后,柳飘絮和苏千辰好上了,恐玉飞扬难过,他们便偷偷地往来,只是情意难掩盖,还是被玉飞扬发现了。 玉飞扬黯然心伤,但也无可奈何,便想独自离开。 谁知道,才刚刚离开苏府不久,就遇到了埋伏,还差点被杀死,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杀他的人居然是柳飘絮和苏千辰。 幸运的是,他当时只是昏死过去,并没有完全断气,后来被一个农夫救了,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只是他全身经脉都断了,修为全失,这才退隐江湖,重修修炼。 “师兄,我们绝对没有杀你。”柳飘絮一脸坚决地道。 没想到这个时候柳飘絮还在狡辩,玉飞扬勃然大怒,道,“我看到的明明是你们两个。”说完,他还拿出一支珠钗,扔到柳飘絮的面前。 “这难道不是你的?” 柳飘絮拿着看了看,肯定地道,“师兄,这支珠钗确实和我的很像,但绝对不是我的。” 苏千辰也忙把珠钗拿过来看了看,道,“飞扬,这支珠钗真的不是飘絮的,你送给飘絮的那支珠钗被飘絮收起来了。” 苏红袖点点头,急促地道,“是的,我还在娘的首饰盒子里见过呢,你不信的话,我这就拿过来给你看。” 说完,苏红袖一溜烟地跑了。 不一会,苏红袖就拿着首饰盒子跑来了。 急匆匆地打开盒子,在里面翻找着,终于找到一支珠钗,然后递到玉飞扬的面前。 玉飞扬拿起来一看,两支珠钗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实在叫他难分真假。 “师兄,我的珠钗背后刻着一个扬字,是当初你送给我后我特意刻在上面的,而这个假的珠钗上面没有这个扬字。” 玉飞扬把珠钗翻过来一看,确实像柳飘絮说的那样,接着他又从苏千辰的手中夺过那枚假的珠钗,急不可待地查看背后,真的什么都没有。 玉飞扬顿时信了几分,可心里仍有疑惑,虚声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 “师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别说杀你了,就是普通的人我也下不去手呀。” 玉飞扬往后退了退,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和柳飘絮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和苏千辰认识相处的过程。 “可我明明看见的就是你们两个呀?”玉飞扬喃声道。 “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易容术的存在吗?”烟如丝说着再脸上一拂,立马变得和柳飘絮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丝毫不差。 玉飞扬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几乎快要蹦出来,舌挢不下地看着烟如丝,然后又看看柳飘絮。 烟如丝又在脸上一拂,接着化作苏千辰的模样,在玉飞扬脸色大惊之前又恢复了本尊的样子。 “你……你……”玉飞扬指着烟如丝,声音都有些发抖。 烟如丝耸耸肩,一脸平静地道,“你当时江湖经验不足,后来又一直独来独往,所以不知道这些小把戏,其实现在的易容术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么说是我错怪师妹和千辰了……”玉飞扬低声咕哝,一脸自责。 顷刻后,他忽又怒气冲冲,大声吼道,“那害我的两个人到底是谁?”被他知道的话,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你仔细想想,他们用的是什么招数?样貌或许可以莫非,但是修为却无法模仿,尤其是他们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肯定有自己的固定风格。”慕容凛道。 玉飞扬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师妹,千辰,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后再来跟你们赔罪。” 说着,玉飞扬又走到烟如丝和慕容凛跟前,道,“谢谢。” 最后,跟凌波道姑和无名老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地走了。 “爹,娘,太好了……”苏红袖大松一口气,脸上立马堆满笑容。 须臾,走到烟如丝跟前,弯着她的胳膊,笑道,“谢谢你们,救了我爹娘。” 烟如丝淡淡一笑道,“我们是朋友嘛,何必这么客气。” 正在这时,无名老人忽然开口,用居高在上的口吻对着慕容凛道,“小子,我看你是块修炼的好料,我决定收你为徒了。” 慕容凛勾了勾唇,无名老人的修为应该是坎位上品,又怎么当得起他的师傅。 “不用了,我想你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慕容凛一脸坦然地说道。 无名老人白眉一竖,吹胡子瞪眼地道,“你小子简单不知道天高地厚,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说着,身子快速地移到慕容凛面前,一掌朝着他拍去。 等无名老人的手掌快要落到身上时,慕容凛这才不慌不忙地运起五分斗气,把身体包裹住。 见慕容凛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无名老人只觉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手上的力道更大了,毫无不犹豫重重地朝着慕容凛的胸口拍去。 凌波道姑、苏千辰、柳飘絮都以为慕容凛肯定会伤在无名老人手下,谁料无名老人的掌力就像棉花一样,软绵绵地被慕容凛弹了回来。 无名老人身子不稳,一直往后退了好久步这才止住。 他大惊失色地看着慕容凛,半饷才幽幽地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我是真老了。” 话毕,飘飘然离去。 原本还打算收烟如丝为徒的凌波仙姑,看到这个情景,也一语未发地离去了。 苏红袖和君清夜早就见识过慕容凛和烟如丝的厉害,自然没有格外惊讶。不过,柳飘絮和苏千辰却好半天才从瞠目结舌中回过神来。 “想不到慕容公子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修为,真是难得。”苏千辰翕然叹道。 “爹,丝丝也很厉害……” 苏红袖即刻不吝言辞地烟如丝夸赞了一翻,倒弄得烟如丝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最后,实在听不过去,扯了扯苏红袖,低声道,“红袖,伯父和伯母肯定累了。” 苏红袖这才止住,忙关切地道,“爹娘,我先扶你们进去休息吧。” 柳飘絮笑了笑,点点苏红袖的额头,似嗔非嗔地道,“你呀,娘这就去厨房做点菜,好好款待一下慕容公子和烟姑娘。” 幽冥痛苦不堪,慕容辽夜夜凌辱他,把他对慕容辽仅存的一点情意都磨灭了。 今晚,慕容辽照旧在他身上有滋有味地耕耘起来。 完事后,又塞给幽冥一颗黄色药丸。 幽冥知道那不仅是软精散,还参杂着毒药,而且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只要一天不吃,就会疼痛难忍,身上像千万只蚂蚁爬一样。 “皇上,你打算这样永远禁锢着我吗?”幽冥有气无力地问道。 “别急,明天你就自由了。”慕容辽勾着阴冷的笑容。 幽冥大喜,然而脸上还来不及表现出欢愉,慕容辽就残忍地将他的希望扼杀,“过了今晚,你就离不开这个东西了,不管你走到哪里,最终都会回到我身边来。” 幽冥紧紧地咬着嘴唇,舌头在里面不停地发抖。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慕容辽走到今天这一步。 四更三分,慕容辽起床准备去上早朝,这次他没有把幽冥关进暗格里,只冷冷地道,“晚上记得回来就行了。” 等慕容辽走后,幽冥忙穿上衣服,趁着天还未亮,匆匆地出了皇宫。 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府找韵音。 此时,韵音还在熟睡中,她床旁边的地上还铺着一个小毯子,小狼在上面睡得正香。 “韵音……”幽冥拍了拍韵音的脸,低声唤道。 韵音朦朦胧胧中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她,就努力地睁着眼睛,终于缓缓地醒过来了。 “是你?”韵音惊讶地看着幽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刚刚才起来一半,忽然意识到她正穿着薄薄的睡衣,顿时羞红了脸,慌乱地拉起被子把身子紧紧地裹住。 “韵音,皇上右边肩膀上有颗蚂蚁形状的红色胎记。” 韵音一脸茫然,幽冥忽然跟她说这话干什么。 她揉了揉稀松的眼睛,想把幽冥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一些。 忽然,幽冥一把按在她的肩膀上,满脸怅然,喃喃地道,“你是个好姑娘,希望下辈子会有缘分。” 说完,不等韵音反应过来,一个闪身就离开了。 短短不到一分钟,快得韵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今晚的幽冥实在太奇怪了,说话高深莫测,她一点也听不懂。不过,她也无暇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王爷和王妃的婚礼。 当天夜里,幽冥没有返回皇宫,慕容辽火冒三丈,忙派人出宫寻找幽冥的下落。 第二天下午,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幽冥的尸体。 慕容辽盛怒之下,下令将幽冥按谋反之罪论处,将幽冥的尸体挂在城门口曝晒十天。 第一章 尊主是女人? 慕容辽想要震慑那些妄图背叛他的人,也想要给慕容凛一个警告。(..tw无弹窗广告)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没有恐吓到慕容凛,却给暗影敲了一个警钟。 暗影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见证慕容辽和幽冥感情的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慕容辽居然会对幽冥下手,这不由让他心惊不已,开始为他自己担忧起来。 韵音听到这个消息后,发疯了地往城门口跑去。没有亲眼看到幽冥的尸体,她就不会死心,昨天他明明还来找过她,虽然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可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看到城门上面高高挂起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韵音顿时呆愣住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才恍然过来,咬着下唇,用手紧紧捂住嘴痛哭起来,眼泪斑斑地往下掉,心抽痛抽痛的。她多想上去把幽冥的尸体抢过来,可是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她心底深知她不能,不能给慕容凛添麻烦。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似乎有些干涸,深深地看了幽冥一眼后,她逃也似地跑了。 韵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王府的,整个人失魂落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是一具可以移动的尸体。 一连三天,她都是浑浑噩噩的,每日里歪在床上不吃也不喝,脑袋中一遍遍地回想和幽冥相处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和他一起去找慕容凛,然后又一起回郡城的那些时光,就好像魔咒一般,不停地放映,怎么都驱赶不走。 由于她救过慕容凛的命,所以在王府没有任何人敢支使她,再加上慕容凛不在,王府的事情确实很少,所有大家也就由着她。 这已经是韵音第五次回想和幽冥之间的记忆了。 正沉思着,她的耳旁忽然响起幽冥最后见她的那次说的话--皇上右边肩膀上有颗蚂蚁形状的红色胎记。 皇上右边肩膀上有颗蚂蚁形状的红色胎记…… 幽冥无缘无故跟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韵音很是疑惑,闭上眼睛再一遍细细地回忆最近和幽冥在一起的时光。 蓦然之间,她想到在红颜冢紫七说的话,他好像说过甄红颜的儿子右边肩膀上有颗红色的胎记,很像蚂蚁的形状。 如此前后一结合,韵音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皇上就是甄红颜的儿子? 这个想法一产生,韵音的身体内顿时涌过一股凉意,让她不自然地连打了几个寒噤。此事关系重大,不仅牵扯到皇上,还有太后和先皇,这太后明明就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又怎么冒出来一个甄红颜呢?难道先皇跟甄红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韵音猝然吓出一身冷汗,接着重重地摇摇头。不会的,先皇在位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出过皇宫,又怎么可能会认识甄红颜那样的人?而且以甄红颜的姿色先皇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她。 最重要的是先皇和孝纯皇后的感情一直很好,皇后在世的时候,先皇很专情,后宫内除了当时的贵妃现在的太后,和四王爷的亲生母亲淑妃娘娘以外,就没有别的女人。后来孝纯皇后病逝,先皇再也没有充实过后宫。 如此看来,先皇和甄红颜肯定没有任何关系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太后和甄红颜有牵扯。 莫非,皇上是太后抱养的? 韵音的脑袋越想越迷糊,就快要乱成一锅粥了。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须臾,摇摇头,暗道,不可能,不可能,当年太后怀孕敬事房是有记载的,还有接生的太医,根本做不得假。 可是,这天底下难道真的有一模一样的胎记吗?而且还这么特别?她怎么都无法相信。 韵音再次回忆着紫七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抢走甄红颜孩子的那个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很富态,右眼角有一颗很大的黑色肉痣,如果能找到这个男人,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了。 这件事兹事体大,不是她能够查清楚的,还是等王爷和王妃回来后再说。 “韵音姐姐在吗?” 刚刚想通,门外就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韵音一听就知道是素纤那个小丫头,她倒是个机灵的,或许能让她顶替小荷的位子。 “在,进来吧。” 素纤看了看韵音,见她脸色好了不少,这才道,“韵音姐姐,新王妃还是住在静怡馆吗?” 韵音愣了下,这个事她还真不知道,看王爷疼爱王妃的那个样子,很有可能两人会天天腻在一起。 “暂时不知道,你们只管收拾布置好静怡馆就行了,至于王爷的凌云阁自有赵管家安排,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素纤面露踌躇之色,滞了几秒后,低声道,“可是赵管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tw[棉花糖小说网]” “什么?”韵音秀眉高高吊起,声音不由扬了几分。 “赵管家说还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同意王爷的婚事,所以让我们暂时先不要着急操办,说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素纤一边说,一边拿眼偷偷地打量韵音,见韵音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的声音也随着慢慢变小,到最后低若蚊吶,几不可闻。 提到慕容辽,韵音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到幽冥的惨死,她的眼中瞬间顿时布满恨恨之色。 冷冷地哼了几声,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嘲弄的浅笑,“就算皇上不答应,王爷也娶定王妃了。” 素纤暗吃了一惊,错愕地看着韵音。 感受到素纤目不转睛的眼光,韵音这才意识到她刚才的话说过了,忙柔和一笑,道,“这上面的事,咱们做下人的管不着,既然王爷吩咐下来了,我们照办就行。” 素纤点点头,乖巧地道,“是。” 韵音匆忙地洗簌完毕,然后去找赵泉。 赵泉看到韵音先是愣了下,继而一脸关切地问道,“韵音,你好点了没?” 韵音勉强地笑了笑,道,“好多了,谢谢赵管家关心。我想问一下,王爷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泉面色一凝,继而尴尬地笑笑,道,“我想此事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免得做无用功,毕竟王爷不是平常人,亲事还得皇上和太后批准才作数,你看怎么样?” 韵音笑着点点头,柔声道,“赵管家说得极是,只是……” 说到这里,韵音忽然停住了,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挑起的眉梢挂着几缕担忧。 “怎么了?”赵泉沉声问道。 韵音紧紧蹙着眉头,为难地道,“赵管家也知道王爷的脾气,从来说一不二,谁要是敢质疑他的命令,都没有好下场,何况这次王爷三令五申地说要好好筹备婚礼,所以我怕……” 看到赵泉脸色忽然凝住,韵音又忙笑了笑,呵呵道,“当然赵管家不是普通下人,王爷可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看,就算赵管家做了什么让王爷不高兴的事,我想王爷顶多忍忍,不会计较的。” “赵管家先忙,我这就去静怡馆布置布置,我可不能和赵管家相比。”韵音别有用意地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泉一眼,然后匆匆地离去了,留下赵泉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韵音的话就像惊雷一般,重重地击在赵泉的心底,让他醍醐灌顶,想起当初和烟如丝起冲突时,慕容凛明显站在她那边责备他。就像韵音说的,慕容凛就算再怎么重视他,他也终究是个下人,而下人的指责就是听从主人的吩咐,这才是保命已经长期受宠的秘方。 想通这点,赵泉急忙让人把引路找来。既然王爷想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的话,他照办就是。 不一会,引路就过来了。 慕容凛走后,最清闲的莫过于引路了,每天除了睡就是吃。 “赵管家,有事吗?”引路笑嘻嘻地问道。 “引路,王爷就快要回来了。” 听到这话,引路马上来了精神,喜气洋洋地道,“太好了。” “王爷几日前传信回来,吩咐我们为他准备准备,他一回来就要娶亲。” “娶亲?”引路挑起眉尾,露出一丝疑惑,“娶谁?”王妃不是才死没有多久吗?当时王爷可是伤心了好久,怎么一下子又要娶亲了呢? 赵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王爷既然吩咐了,我们做下人照办就是了。你跟了王爷也有一段日子了,你又是个聪明机灵的,王爷的喜好想必都摸清楚了,这次新房的一切也由你来布置好了,要买什么,买多少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引路暗自嘀咕,难道王爷出去游玩一躺,竟有什么艳遇? 唉……他浅浅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前的王妃那么好,可惜红颜薄命呀!也不知道新王妃人怎么样? 不过狐疑归狐疑,感叹归感叹,布置新房的事他还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王府忙得不可开交,奇珍荟也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胭脂、百里追风还有伯隐外,奇珍荟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为何而忙。 左右两位堂主今天让他们买这个,明天让他们买那个,还有大老板胭脂不时地冒出些奇思怪想,把奇珍荟里里外外搞得一片大红,像半喜事一样。 “来,把这个屏风抬到那去。”胭脂指着右边墙角处高声吩咐,一双眼睛片刻不离那双面屏风,好像生恐一个移眼,屏风就会消失一般。 见抬着屏风的两个人马马虎虎,胭脂忍不住皱眉,沉声道,“精细点,这屏风可贵着呢!一万两银子买回来的,要是搞坏了,你们可得赔。(..tw好看的小说)” 两人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屏风掉到地上,心一缩,忙惊魂失措地紧紧抓住屏风,同时心里暗自咋舌,一万两买一个屏风,老板这是发什么疯了,就是把他们杀了卖了也赔不起呀。 老板和两位阁主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怎么好端端地整出个凤吟阁来,还不停地购置好东西往这里搬? “黄朝,追风和伯隐呢?怎么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人?”胭脂面露愠色,不满地问道。 被她点名的黄朝忙上小跑过来,一脸恭敬地道,“左右两位堂主一大早就出去买东西了。” “他们有没有说买什么?” 黄朝摇摇头,道,“小的不敢问,只听说是老板你让两位堂主去的。” 胭脂拍了拍脑海,这才恍然过来,可不是吗?她昨晚交待追风和伯隐今天去拿那个用上好红楠木打的婚床,尊主和夫人大概还有几天就回来了,她得加快点。 胭脂忽然想起最重要的嫁衣还没有准备好,忙问,“穗儿,朝云楼王师傅那里有消息没?” 一旁正在指挥一众男人打扫的房间的小丫头慌忙跑过来,笑眯眯地道,“小姐,我今儿个一大早就去问了,王师傅说了,明天应该可以做完。” 胭脂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正在这时,百里追风和伯隐回来了,两人一脸笑意,身后还跟着六个气喘吁吁的人。 “床拿回来了?”胭脂一边问,一边往门外张望。 果然,看到了雕着龙凤和鸣图案的大床,足足可以睡下四个人。 只看了一眼,胭脂就发出了满意的赞叹,“这床实在太完美了。” 百里追风得意地道,“那当然,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做的,由我和伯隐两个美男子亲自运回来的。” 他身后的一个人忍不住低声咕哝道,“明明是我们运回来的,堂主只不过在旁边看着而已。” 听到这话,百里追风顿时叫了起来,指着刚刚说话的男子,叱责道,“袁弘,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背着说我的坏话?” 袁弘缩了缩脖子,涩声道,“属下不敢。” 胭脂狠狠地剜了百里追风一眼,道,“还不快点把床搬到后面的屋子里面去。” 百里追风讪讪地道,“这不是先拿过来给你过目一下,免得过后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胭脂没有理会百里追风的挖苦,对着伯隐柔声道,“伯隐,到目前为止,办了多少东西?” 伯隐沉思一想,低声道,“十箱绸缎,十箱首饰,十箱珍宝,春夏秋冬的衣服各五箱,十箱被褥,十箱金银,十箱药品,十箱鞋子,另外有三箱胭脂水粉,三箱散碎银子,三箱兽皮,一共九十九箱。” 众人越听越觉得像是在办嫁妆,黄朝忍不住出声道,“老板,你要出嫁吗?”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胭脂的一记冷眼,外加百里追风狠狠地拍了下脑袋。 黄朝咽了咽,再不敢多言。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伯隐淡淡笑道。 满心疑惑的众人无奈只能压下所有的问题,好在伯隐的话给了他们少许安慰,同时他们开始期盼着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他们真的很想知道是谁,或者什么事,值得老板和阁主三个人如此慎重,要奇珍荟上上下下都参与其中。 胭脂勾着嘴唇无声地笑了笑,这回尊主应该满意了吧。 转瞬,胭脂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仔细打量着房间,虽说尊主夫人可能在这里只住得一两天,但他们还是得准备周全,让夫人住得开心。 拖着腮帮子,胭脂仔细地打量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大到床和摆设,小到纱帐凳椅,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穗儿,你看这纱帐的颜色是不是有点老气?”胭脂沉声问道。 穗儿笑着回道,“小姐,这是淡玉色,最是高贵典雅,又怎么会老气呢?” 胭脂点点头,自言自语地道,“也是。” 百里追风不禁哑然失笑,道,“你也太小心谨慎了,已经很好了。” 胭脂白了百里追风一眼,责备道,“你懂什么,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 说到这里,胭脂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惊声道,“穗儿,赶紧去买点红纸回来。” “买红纸干什么?”百里追风一脸迷惑地问。 胭脂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不需要贴喜字吗?” “不是有那种已经剪好的喜字吗?直接买回来就好了。”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决定奇珍荟全体上下一齐剪字和图案。”胭脂笑着说完,心里乐滋滋地,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太妙了。 百里追风和其他人顿时大惊失色。 “老板,我们都是大男人,怎么能做那种事?”袁弘首先跳出来反对,在他看来一个男人拿着剪刀和红纸,简直就是有辱尊严。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剪花?”胭脂一脸肃色地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凌声道,“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一次是奇珍荟真正的主子要出阁,你们每个人都得出力。” 众人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百里追风和伯隐也不例外,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胭脂会忽然说出这话。 愣了片刻后,穗儿首先问道,“小姐,难道你说的是尊主?” 胭脂点点头,肃声道,“就是尊主。” 大伙暗吸了口气,他们都知道尊主才是奇珍荟真正的主子,可是他们一直认为尊重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没想到原来竟然是一个女子,这太不可思议了。 黄朝、穗儿,还有袁弘带头面色凝重地看着百里追风和伯隐,似有质问之色,两位堂主曾经无数次地跟他们说尊主有多么可怕,造成了他们以为尊主是男人的假象。 百里追风和伯隐无辜地扯了扯嘴角,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何胭脂会说这话,明明奇珍荟幕后的真正老板是三王爷,尊主明明是男子,怎么忽然说夫人是尊主呢? 想了想,他们也就明白过来了,这肯定是尊主吩咐的,为了让夫人不受闲言碎语,不因身份被人轻看,尊主果然想得周全。 “天啊--”惊愣过后就是长叹。 “小姐,小姐,尊主长什么样呀?”穗儿好奇地问道。 她的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众人心坎里去了,大家都巴巴地看着胭脂。 “过几天尊主来了不就知道了?”胭脂神秘地笑笑。上次见过夫人一次,可尊主后来说那是夫人伪装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夫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深夜降临,就连郡城这样繁华热闹的地方也变得静悄悄的。 白慕云辗转反则怎么都睡不着,心里一直浮现烟如丝的脸,顷刻,索性穿了衣服准备去王府走一躺。虽然他知道多半不会有什么线索。 此刻王府的人大多睡下了,只有两三个守夜的。 白慕云潜入静怡馆,直接往主房走去。 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白慕云忙划了个火折子。 房间里的一切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丝毫不像久未有人住的样子。 白慕云自嘲地笑了笑,他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他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就算再见到她也认不出来,不是吗? 浅叹了口气,白慕云正准备离去,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的声音-- “你是谁?夜半潜进王府做什么?” 韵音一脸惊恐地看着白慕云,带他转过身来便要开口大喊。 然而,白慕云早已料到,一个箭步移到韵音跟前,不等她张嘴就把她坎晕了,然后匆匆地离去。 才出了静怡馆,却忽然听到两个巡夜的人在闲聊。 一人不停地搓着双手,道,“王爷真是心急,人还没有回来,就让准备婚礼,也不知道这回娶的是什么人家的女子。” 他旁边的人回道,“是呀,前王妃在世的时候,两人那么恩爱,谁想得到,这王妃才去世一个月,王爷又要娶别的女子了,唉……男人果然薄情,就算是王爷也不例外。” 另外那人忙做了个嘘的动作,低声道,“你小心点,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要随便议论,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脾气,要是传到他耳朵里,我们就……”说着,他一脸骇然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刚刚还不以为然的男子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把身子缩了缩,接着紧张地四下看了看。 白慕云很讶异,慕容凛又要娶了?这事怎么看怎么古怪,从忽然传出她的死讯就透着离奇。不行,他要留在郡城,看一看慕容凛再娶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回去的时候,天依然很黑,推开屋子的门,烈焰已经在那里等他多时了。 “这么晚出去做什么了?”烈焰皱着白眉,不满地问道。 “没什么,随便走走。”白慕云面无表情地回道。 “随便走走,”烈焰忽然变得火爆,一章拍在桌子上,厉声逼问,“随便走走,就走到三王府去了,还特意跑到三王妃的房间去?” “你跟踪我?”白慕云脸色一冷,眼眸中闪过寒光。 “你上次来郡城我就发觉不对劲,天天往外面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莫名其妙地带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审问,原来这一切是因为柳清。” 烈焰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慕云,声音变得清冷而凌厉,“难道你爱上了柳清?” 白慕云沉默不语,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懒得回答,他也不想告诉烈焰柳清不是真的柳清。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况柳清已经死了,”说到这里,烈焰一把抓住白慕云的一领,警告道,“不要再去惹慕容凛,你斗不过他。”在郡城这么多年,他都探查不出慕容凛的深浅,可见这个人的心思有多重。 “你放心,我没有爱上柳清。”对于这一点,白慕云还是很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忍不住想靠近,想探究,这种感觉让他也很迷惑。 “没有最好,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说完,烈焰开始打哈欠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地道,“人老了,这熬一会夜就受不住。”然后,头也不回地踱出去了。 烟如丝和慕容凛一离开,赫连亦忻就把消息火速传到赫连佑那里去了。 知道烟如丝要嫁给慕容凛,赫连佑失神了片刻后,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 花弄影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去郡城。”赫连佑头也不抬地回到,用力抽回手,继续忙碌。他必须赶在大婚之前到达郡城,把师妹抢回来,以往他总对自己说再等等,可原来师妹已经大了,等不了,别的男人下手了。 光想一想师妹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他都要爆炸了。 “你明明知道现在赫连羽的人正在到处找你,还要冒险,难道她对你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连自己的命可以不要?”花弄影冷声质问。 “你放心,那是郡城,很安全。” 花弄影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她没有料到赫连佑对烟如丝如此情深,一直以来,哪怕上次赫连佑因为烟如丝而忽略她,她也没有放弃,依然觉得她才是最适合他的人,可以陪着他共渡困难,可以帮他当江山,做和他齐肩的女子,可是,这一次她不敢再那么自信了。 紧咬着下唇,定了定,花弄影再度问道,“如果你搅坏了慕容凛的婚礼,你觉得他还会出兵帮你吗?” “我还有乌戈。” 收拾好东西后,赫连佑就准备出门,他幽幽地看着花弄影,轻叹了声,面色凝重地道,“阿影,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任何事情,我都想做到极致,如果这次不去的话,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花弄影一怔,顷刻后,喃喃地道,“你去吧,记得平安回来就好。”她还是存了一线希望,看眼神就知道,他的师妹不爱他,他这次去恐怕依然会无功而返,不过这样也来,起码他会彻底死心。 “我让罗会文陪你一起去,阿威一个人我不放心。”顿了顿,花弄影一脸坚决地道。 赫连佑笑着点点头,道,“好。”罗会文这个人虽然是个小人,可有时候小人比君子更有用,既然罗会文对他示好,有投诚效忠之意,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一次去郡城倒正好可以考验考验罗会文。 鬼见愁的总部在南锡国以南,抄近路到郡城最快也得五天,生恐赶不及,赫连佑他们骑着快马不眠不休地赶路。 不过,对于慕容凛大婚之事,最震惊的莫过于慕容桓,消息传来,他着实大吃了一惊。慕容凛对柳清的情意,他是看在眼里,那柔情的眼神半点做不得假,难道是他看错了?还是慕容凛伪装得太好? 慕容桓惊出一身冷汗,对于他的三哥他还是不够了解,意识到这点,他有些发慌。 “王爷,你看,要不要把此事透露给皇上?” 名寒被慕容桓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取代名寒近身保护慕容桓的是飞鹰,他是除了名寒以外,慕容桓最信任的人,只不过一个明处,一个暗处。 慕容桓摇摇头,沉声道,“不用。”如果这事办不好,会让三哥怀疑他,何况只是一个女人罢了。不过三哥对这个女人如此重视,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莫非这个女人才是三哥的真爱? 四日后,烟如丝和慕容凛终于回到郡城了。 慕容凛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先把烟如丝送到了奇珍荟,当然他事先做了一翻伪装,扮作烟如丝的车夫。 车子快赶到奇珍荟那条街上时,慕容凛忽然掀开车帘,满眼柔情地看着烟如丝,低声道,“你等我两天,后天我必定要娶你。你放心,胭脂他们都很好相处。” 这一路上,他不厌其烦地把胭脂、百里追风,还有伯隐他们的性子都跟烟如丝说得清清楚楚。 烟如丝咧嘴一笑,道,“好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紧张的是凛吧,她倒是很期待,给胭脂他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可这是她的一片心意。 一旁呆着的小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在灵山随便摘的几个果子,也拿出来做礼物,小丝丝真有够小气的。 “你知道这果子有多么珍贵吗?不识货。”烟如丝哼哼两声,重重地拍了下小狸的头。 第二章 入土为安 小狸无辜地呜呜两声,还以为小丝丝沉浸在美妙的遐想中,不会听到他心中所想呢,看来以后得加倍小心了,不然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打成呆瓜。 接到慕容凛传来的消息,胭脂他们即刻做出了准备,给烟如丝来了一场简单而盛大的欢迎仪式。 今日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不用展宝,也毋须拍宝竞宝,奇珍荟这条街道从头到尾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道路两旁一字排开站满了人,一直从进口排到奇珍荟的大门口,庄严肃穆,整齐有序。 一看到慕容凛驾车马车走进来,他们即刻低头鞠躬,齐声行礼,“尊主万福!” 慕容凛一脸严肃,假装波澜不惊地徐徐赶着车子,心底却滑过满意的淡笑。 听到响彻心扉的声音,烟如丝好奇不已,忍不住掀起车窗的帘子,侧身望了望,剪水眸子中映入一串陌生的脸孔和高矮胖瘦相差不多的身影。 再往前看了看,奇珍荟的大门口有三个人醒目地跳入烟如丝的眼球中来,一看打扮和神情,她就知道是慕容凛嘴里的胭脂、百里追风和伯隐。 烟如丝暗叹了声,没想到他们为了迎接她花了这么多心思,连两列相迎的人都是挑选一翻的,幸好她事先给他们准备了礼物,不然还真过意不去。 车子终于在奇珍荟的大门口停了下来。慕容凛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扶着烟如丝下了车,小狸紧随其后跳了下来。 看到烟如丝的那一刻,胭脂、百里追风、伯隐,还有他们身后站着的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叹,尊主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惊心动魄,怕是月宫里的嫦娥都不及吧。接着,眼球就往一处定格。 烟如丝扫视了眼众人,脸上尽是高贵,丝毫没有显得局促不安和忐忑紧张。须臾,咧开嘴无声地浅浅一笑,如娇嫩的花朵儿,让人迷醉,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和对她的偏爱,有几个自制力差的还看得流起口水来。 那狼狈的模样落到烟如丝眼中,又惹得她掩嘴一阵娇笑。这一笑,让人跌掉眼睑,心跳都停顿了几秒,四周的一切都好像骤然消退,眼中只剩下烟如丝笑靥如花的模样。 半饷,众人才回过神来,接着攥紧眉心,齐刷刷地剜了百里追风和伯隐一眼。尊主哪里可怕了,明明就是个平易近人的美人儿,两位堂主真是“误人子弟”。 “尊主。”胭脂带头躬身朝着烟如丝行了行礼,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齐声行礼,大叫,“尊主好。” “大家不用多礼……”烟如丝说着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同时眼睛不动声色地在胭脂,和她身后的穗儿脸上扫了扫,至于百里追风和伯隐则直接选择无视,毕竟上次夜探奇珍荟的时候已经见过他们了。 烟如丝暗道,这胭脂果然如凛所说,眉眼中带着一股硬气,那样子倒真像是什么将军夫人之类的,同时又自有娇媚精明的风韵,怪不得百里追风这么多年对她痴心不改。 抬起头,所有人的眼睛都再一次目不斜视地放在烟如丝的身上,仿佛恨不得能多长两双眼睛方才看得够。 众人都在发愣时,黄朝冲动上头,忽然不由自主地啧啧叹道,“尊主,你长得太好看了。”说完,马上捂住嘴,暗道不好,这句话虽然是夸赞,可显得太轻挑了,尊主会不会以为他有所不敬呢? “谢谢。”烟如丝勾着唇,落落大方地回了句,柔媚的眼眸中没有丝毫责备和愠意。 黄朝面色大喜,心潮忽然澎湃起来,激动得热血沸腾,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好像浸泡在蜜罐里。 其他人听到烟如丝亲口跟黄朝道谢,个个跃跃欲试,扯着嘴角,绞尽脑汁地搜着着能够出挑的夸赞烟如丝的话。 然而,还不等他们开口,慕容凛就弯着腰,装模作样地道,“姑娘,老朽这就先走了。”话音一落,就捂住嘴咳嗽起来。他这次扮的是一个老人,一个赶马车的老人。 回头看到慕容凛煞有介事的样子,烟如丝眼中滑过一缕戏谑的光芒,忍不住偷笑起来。如果胭脂他们知道车夫是凛乔装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众人只顾沉浸在烟如丝美貌的震撼中,哪里还顾得上细想为何尊主为找一个垂垂老也的人做车夫。 潋了笑容,烟如丝转向胭脂,微笑道,“胭脂,给车夫一锭银子。” “是。” 胭脂忙走过来塞给慕容凛一锭十两的银子,朗声道,“这是我们尊主赏给你的。” 烟如丝暗自偷笑,在脑海中想象着慕容凛这会可能的样子。 慕容凛低着头无奈地笑笑,拿着银子慌忙走了,他还真怕再呆一会烟如丝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而且他也难保再能忍受多久众人盯着烟如丝的炽热眼光,虽然他知道他们只是单纯的激动和欣赏,可醋意上来却是不受控制的。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他要马上进宫,他想要给烟如丝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看到慕容凛头也不回地赶着马车走了,胭脂忍不住暗自嘀咕,这人也太不懂礼貌了,连声谢谢都不会说。不过,她也无暇细想,忙将目光转回烟如丝身上。 “尊主,请随我到凤鸣阁休息吧。”胭脂恭声道。 烟如丝点点头,柔声道,“追风和伯隐一起来吧,我有礼物送给你们。” 其他人顿时羡慕不已,用嫉妒的眼光盯着百里追风和伯隐,尊主居然还给他们带了礼物来,这是多大的殊荣呀。 细细打量着凤吟阁,烟如丝是越看越满意。 胭脂他们忐忑地跟在后面,一声也不敢出,虽然烟如丝不是真正的尊主,可也是他们的主子,何况上次他们也见识过她的本领,谁也不敢心存小觑之意。 烟如丝点点头,转过身来满脸笑靥地看着胭脂,道,“这里布置得太好了,你们费心了。” 胭脂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忙笑着回道,“尊主喜欢就好。”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就不要一口一个尊主了,再叫下去,纵使我的脸皮厚如城墙,也会不好意思。”烟如丝说着缩了缩脖子,还俏皮地皱了下鼻头。 那模样让百里追风和伯隐暗吃一惊的同时,当下褪去拘谨,他们倒是没有想到尊主夫人居然如此狡黠可爱,和那日来奇珍荟盗宝时冷静凌厉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胭脂抿了抿嘴,一脸郑重地道,“王爷已经下令说以后由尊主来管理奇珍荟,所以你就是尊主。” 见胭脂如此坚持,烟如丝也就不在多劝了,忙从域戒中把拿出三个灵果,道,“这是给你们的礼物,我从灵山特意带回来了的,有增强功力的作用,对内伤更有奇效,可不要嫌弃才好。” 接过灵果,胭脂和伯隐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虽然他们见过的好东西多不胜数,可还从来没有见过灵山上的东西。这么些年来,传闻就没有人能从灵山平安回来,更不用说带走灵山上的东西。 然而,伯隐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灵果上面,看到三颗青色的果子就这么凭空出现在烟如丝的手中,他百般讶异,忍不住惊声问道,“尊主,这灵果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烟如丝笑着指了指右手食指上面的域戒。 百里追风瞠目结舌,无法置信地道,“这颗小小的戒指,能藏东西?” “要不要示范给你们看看?”烟如丝说着朝小狸招了招手。 接着小狸就跳了过来,然后豁然消失在众人的眼界中。 “咦,那只狐狸呢?”胭脂满脸惊愕地道。 烟如丝笑着唤道,“小狸,出来。” 话音一落,小狸又凭空出现了,这回百里追风他们总算看清楚了,虽然小狸的动作极快,可他们还是看见他是从域戒中探出一个脑袋,然后忽然又落到地上的。 “这戒指太神奇了,”百里追风啧啧地叹了声,忽而想起那次和烟如丝打斗时忽然出现的幻剑,恍然道,“上次那把透明的剑也是从这个戒指里面拿出来的吧?” 看到大家惊奇不已的样子,小狸忍不住暗自嗤了一声,都是些没见识的人。 烟如丝笑眯眯地摇摇头,道,“不是,那是通过幻气变出来的。” “什么是幻气?”百里追风急声问道。 烟如丝笑而不语,这可不是一时片刻能解释得清楚的。 “你哪里有那么多问题?”胭脂狠狠瞪了百里追风一眼,用责备的口吻道,“尊主一路风尘仆仆,还没有休息呢!” 百里追风讪讪一笑,歉意地道,“对不起尊主,是属下一时疏忽。” 烟如丝轻轻颔首,柔声道,“这事我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 赶了这么几天路,她倒真有些累了,客栈再好,也难免噪杂吵闹。而凤呤阁则不同,都是胭脂精心准备的,十分舒服。胭脂他们一走后,烟如丝躺在上面不一会就睡着了。 小狸则回到域戒呼呼睡了起来。自从受到慕容凛的眼神警告后,他再也不敢和烟如丝一起睡了。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看到慕容凛,门子阿福激动地大声吆喝起来。 慕容凛哑然失笑,沉声道,“好了,别喊了。” 阿福脖子一缩,忙掩住嘴巴,噤若寒蝉。 才走到大堂门口,听到吆喝声的赵泉和引路就迎了上来。 “王爷……”引路忙上前,准备接过慕容凛手中的行李,然而眼睛往慕容凛身上四处扫了扫后,暗自纳闷,王爷出门的时候明明带了东西的,怎么回来却两手空空呢? “王爷。”赵泉一脸笑意地给慕容凛行了个礼。 “大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慕容凛急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 赵泉愣了半秒,忙道,“回王爷,已经准备好了,请帖、婚房、喜宴、鞭炮等一样不差。”他暗捏了把冷汗,王爷回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可见对这次大婚的重视程度,还好他听了韵音的话,不然…… “很好。”慕容凛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对引路吩咐道,“把我的朝服拿过来,我要马上进宫。” “是。”引路慌慌张张地小跑着离开了。 慕容凛坐到首位上面,面带喜色地道,“明天把请帖都发出去,铁战铁铮两位将军,四王爷,还有朝中其他的大小官员,邀请他们后天来参见婚宴,四弟那里你去说一声,让他后天早点过来,或者明天下午来也行,跟着我一起去接新娘子。” 赵泉面露难色,小声道,“王爷,四王爷十日前成亲了,娶的是忠义侯的千金赵紫嫣姑娘。”四王爷大婚王爷没有出席,现在让四王爷来帮忙迎亲合适吗?而且四王妃还是王爷的表妹。 慕容凛略一沉思,道,“那就你不用特意跟他说了,只把请帖送过去就行了。”这些事,暂时都被他抛诸脑后,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和小如顺利地完婚。 顿了顿,接着又道,“除了请帖上的人外,再准备两桌酒席。”弄儿和桑梓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估摸着明天就会到,如果四弟不去的话,就让他们陪同接亲好了。 “是,”赵泉恭敬地回道,说完又拿眼偷偷地瞟了瞟慕容凛,低声接着道,“王爷,彩礼还没有准备。” “彩礼方面不用你操心,已经送过去了。”想必胭脂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他去接新娘子,也不知道小如现在在做什么。 想到烟如丝,慕容凛就禁不住一阵激动,心里的暖意铺天盖地袭转过来,让他轻飘飘地像要浮起来似的。 瞟到慕容凛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赵泉对未曾谋面的新王妃更加好奇。 眼睛扫到单调的房屋,慕容凛很是不满,沉声道,“把王府上下赶紧装扮一翻,都贴上大红的喜字,在我从皇宫回来之前办好。” 话刚一落,引路就拿着朝服进来了。 “王爷。”引路忙上前小心伺候。 匆匆换了衣服,慕容凛直奔皇宫去了。 慕容凛一回来,就有人去禀报慕容辽了。慕容辽还以为慕容凛是为了幽冥的事而来,所有早有心理准备。 穆公公弯着腰,赔小心地道,“皇上这会正在午休,王爷是先回去还是再等等?” 慕容凛面色一凝,继而无所谓地摆摆手,凌声道,“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你直接跟皇上说一声,我后天大婚,让皇上下一道圣旨。” 说着,慕容凛递给穆公公一张纸,接着道,“这是三王妃的身份背景的文牒。” 语毕,转过身就准备离去。 穆公公呆若木鸡地看着手中的文纸,惊愕不知所措,看看门内,又看看慕容凛,心乱如麻。 和他同样震惊的还有慕容辽,听到慕容凛的话,他当场呆住了,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他已经准备好怎么面对慕容凛的质问,已经想好怎么说辞关于幽冥的事,没想到慕容凛来的目的竟不是这个,却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且口气还那么张狂,不像是向他求旨,反而像是通知他,强迫他。 慕容凛一脚还未踏出,慕容辽就发声了。 “三弟,朕睡醒了,进来吧。” 慕容凛勾了勾唇,笑意一闪而逝。 “王爷,里面请。”穆公公忙把帘子掀开,将慕容凛请了进去。 “三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日子朕可想你得紧。” 慕容辽忙走过来,抬手准备拍一拍慕容凛的肩膀,却被他不动神色地闪过了。 “多谢皇上记挂。”慕容凛淡淡地道,眼眸中挂着疏离。 慕容辽面色一讪,心里恨意丛生,可脸上却不得不勉强地挤出几许笑意。慕容凛能够不动神色、不留痕迹地杀了他那么多暗卫,他不得不有所忌讳,不然慕容凛来个玉石俱焚就坏了。 “皇上,我想让皇上下道指婚的圣旨。”慕容凛平声道。 慕容辽面露难色,沉声道,“这柳清才去世一个月,如果皇弟这么快另娶的话,朕怕柳千盛他会有微词,而老百姓也难免会觉得皇弟你薄情寡义……” “这个就不劳烦皇上费心了,大婚的事我都准备好了,请帖明天就会派发到朝中官员的手里,如此只差皇上一道圣旨了,”慕容凛说着话锋一转,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不过,不管皇上答应不答应,我都娶定了,天崩地裂难改。” 说着,他忽然大袖一拂,朝着西面墙壁挥了挥。 慕容辽站在一旁,感觉到沉重的斗气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顺着慕容凛袖子挥动的方向看过去,墙壁上一条正在爬动的壁虎顿时化作碎片落在地上。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也太不负责了,墙上居然有这么大的一只壁虎,皇上改管管他们了。”慕容凛探了探手,像是清理灰尘一般。 他的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脸上满是睨视终生的气势,让慕容辽不由一怔。 慕容辽紧紧攥着手,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不能发作,千万不能发作。虽然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离位中平,可坎位上品的慕容凛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杀死,他不能冒险。同时,他又暗自庆幸,还好慕容凛现在手中没有兵权,不然他这个皇位就只能拱手让出来了。 “三弟这话从何说起?你大婚,我又怎么会不答应,只是没有见过弟妹,所以有点担心而已。”慕容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脸色却僵硬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 慕容凛一脸坦然地道,“多谢皇上关心,不过皇上大可放心,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也没有和朝中任何官员有牵扯。” “这就好,这就好,”慕容辽笑着点点头,接着道,“三弟不如先回去,待会我让人把圣旨送到王府去。” 慕容凛冷冷地看着慕容辽,眼中飞逝过一抹狠光,“就不这么麻烦了,皇上直接把圣旨给我带回去就行了。” 慕容辽凝着面色,直直地看着慕容凛。慕容凛这是赤裸luo的逼迫他,可此时此刻他只能忍,他不懂,为何从外面游历回来后,慕容凛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他是沉默寡言、冷酷无情,娶了柳清后变得谨小慎微,圆滑深沉起来,可现在忽而变得强势张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幽冥的事刺激了他吗? 两人对看了大概有一分钟,最后以慕容辽的妥协收场。想到刚刚那只壁虎的下场,他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忍住。 慕容凛沾墨,慕容辽执笔。写圣旨的时候慕容辽的手还微微有些发抖。盖了玉玺后,慕容凛收起圣旨,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后天是臣弟大喜之日,皇上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来喝一杯喜酒。”慕容凛一脸笑意地道。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徒剩慕容辽呆愣地站在原地。 慕容凛一消失在他的眼界中,慕容辽马上开始大发脾气,把一屋子的贵重摆设都如同垃圾一般摔了。 听到动静的穆公公赶紧进来,可看到盛怒中的慕容辽也不敢上前来劝。等慕容辽彻底发泄完毕,再没有东西可砸后,穆公公才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何必跟一个女人计较,王爷他新丧了王妃,孤苦寂寞,难免忍受不住,想娶新人,皇上由着他就是了。” 慕容辽这才平静不少,心里暗自盘算,反正慕容凛娶的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子,想来只是他游山玩水时认识的什么江湖儿女或者平常人家,倒不足为惧,倒不如索性大方地诏告天下,安抚慕容凛,起码可以让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 然而,他才刚刚想通,忽然又小太监进来报。 “什么事,快说。”慕容辽不耐烦地道。 “回皇上,侍卫来报,城门口上幽冥的尸体被三王府的人领走了。”小太监战战兢兢地道。 慕容辽刚刚才平复一些的心马上就被激怒了,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大步上前,揪住小太监,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 小太监吓得一阵哆嗦,支支吾吾地道,“幽冥的尸体被三王府的人领走了。” 慕容辽一把将小太监重重地推到地上,火冒三丈地厉声道,“慕容凛居然敢公然抗旨,朕这就下令抄了王府。” 穆公公忙上前劝道,“皇上三思,皇上三思。” “他都明目张胆地向朕挑衅了,还三思什么?”慕容辽怒气冲冲地道,尖刻高亢的声音似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穆公公知道慕容辽并不会真的去查抄三王府,只是要发泄发泄怒气,便忙道,“皇上忘了,您只下令将幽冥曝晒十日,十日已过,就算死囚犯,家人也能将犯人的尸体领走,这幽冥名义上是三王爷的贴身侍卫,也算得上半个家人,他派人将幽冥的尸体领走名正言顺,如果皇上以这个罪名定三王爷的罪,恐怕难以服众。” 慕容辽一听这话,果然马上顺着台阶下来了。他真的如果真的强行去查抄三王府,恐怕最终难以收拾。 “你说得极对,如果不是你提醒,朕差点就冤枉了三弟了。”慕容辽平声道。 说着,慕容辽又对着小太监吩咐道,“你就去告诉城门侍卫,十日期限已到,既然王府的人把幽冥的尸体领走了,就随他们吧。” “是。”小太监忙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匆匆离开了。 “摆驾慈宁宫。”慕容辽扬声道。他要去和太后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样面对目前尴尬的局面,解除慕容凛的威胁。 幽冥的尸体被领回来时,慕容凛也刚刚好从皇宫回来了。 回郡城时,经过城门口一眼就看到幽冥的尸体。想到韵音,烟如丝忍不住提出为幽冥收尸入殓,慕容凛当然也没有反对,毕竟幽冥跟着他这两年也算尽心尽力,除了通风报信外,也没有做什么大的对不起他的事。 看到整个王府到处一片红色,慕容凛忍不住扬着唇笑了起来,好像这会已经把烟如丝娶进门似的。 一进大堂,赵泉就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大喜前的日子,忽然出了这事,王爷你看,是不是把亲事退后几日?” 慕容凛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幽冥的事,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不用了,我不忌讳这些。”阴间都去了一躺,还会在意这些? “那?”赵泉一脸难色地看着用白布裹着的幽冥。 “你马上去找块地,今天就让他入土为安了,我让韵音跟你一起去。” 顿了顿,慕容凛接着道,“我先去静怡馆看看。” 知道慕容凛回来后又匆匆地进了宫,韵音急忙指挥静怡馆的大小丫头把静怡馆里里外外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 慕容凛看静怡馆时,韵音才刚刚忙完。 “王爷?”看到慕容凛,韵音面色一喜,忙朝着他身旁看了看,没有见到烟如丝,略有失望。 “你们先下去吧。”慕容凛对着小丫头们沉声道。 小丫头们匆匆忙忙地退下了,见小荷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慕容凛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也下去吧。” 小荷再不敢迟疑,忙退下了,走到门口时,刚要反手把门关上,慕容凛就大声道,“不用关门了。”这样有人就是想偷听也不行了。 小荷面色一讪,无奈地行了下礼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王爷……” 韵音刚一开口准备询问烟如丝的事,同时也想跟慕容凛说一说小荷还有甄红颜慕容辽的事,慕容凛却忽然开口抢在了她的前面,道,“韵音,幽冥的尸体我已经让人收回来了。” 韵音面色一动,眼眶泛泪,这几日她一直忙个不停,就是不想让自己有时间去想幽冥。 “王爷,谢谢你。”韵音由衷地道。 “我已经吩咐了赵泉,让他找一块地,今天下午让幽冥入土为安,你跟赵泉一起去吧,再找两个小厮,把幽冥埋了。至于其他事,等后天王妃嫁进来以后再说。”慕容凛平声道。 韵音忙福了福身,哽咽道,“王爷那我就先去了。” 慕容凛点点头,韵音小跑般地走了。 看到韵音沉重的背影,慕容凛不由叹息了声,爱情之事果然最是伤人,只希望韵音能早日走出来,好在她对幽冥的感情还不是很深。同时他有很庆幸,能和烟如丝相识、相知、相交、相爱,想到这里,他忽然急促起来,恨不得能马上到后天,然后把烟如丝娶进来。 幽冥被埋在郊外的一处荒凉的树林里,不过韵音还是很感恩,起码死了也有个落脚处,总比挂在城门口吹风日晒雨淋得好。 想起烟如丝曾经说过有主且身体完好的鬼才能尽快投胎,韵音就在木牌上刻了薛峰墓三个字。 “韵音,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赵泉低声道。 两个挖坑的小厮也忙附和道,“是呀,韵音姑娘,天冷得紧,这里又荒凉,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眼看天就要黑了。”小厮说着,缩着身子看了看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脖子猛然涌上一股凉意,就好像有人在上面吹了口气,吓得他们一阵哆嗦。 韵音强颜欢笑地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呆会。” 两个小厮也懒得多管,拿着工具就走了。赵泉犹豫了片刻后,也浅叹了口气离开了。 看到萧索的四周,韵音心内反而一阵清明敞亮。幽冥活着的时候生活得太不宁静了,死了埋在这么一处安逸的栖身之地,想必他也会很高兴吧。 “幽冥你就好好安息吧,下辈子投个好胎,你姐姐那里我给她写信报平安了,说你去戍守边关了,等她回信了,我就烧给你。”韵音坐在坟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一直到天色完全大黑,韵音才释然地离开了。 第二天,三王爷迎娶烟如丝做王妃的旨意就传遍了整个郡城。 好奇的百姓们纷纷猜测这个叫烟如丝的女子到底是何来历,谁知道不肖半天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烟如丝是奇珍荟真正的幕后老板,而且长得国色天香。 知道烟如丝的来历后,慕容辽暗悔不已。他原本以为烟如丝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无财的三无女子,这才勉强愿意下旨赐婚,谁想原来她有这么大背景,奇珍荟不单单只是一个买卖的商行,它更是一股势力的代表,毕竟不是谁都能弄到那些珍贵的奇珍异宝的,而现在这么一股神秘的力量居然到了慕容凛手上,这让他心烦意乱,寝食难安。 然后追悔也来不及了,圣旨已下,覆水难收,再不愿意他也只能认了。只是一想到慕容凛这会春风得意地娶亲,他的心里就难受得如同千万跟针同时扎刺, 收到请帖后,柳千盛反应平平,既没有不高兴,对于柳清他是半点也不在乎;当然也没有高兴,毕竟慕容凛娶谁都跟他无关,他现在心里唯一记挂的就是在益州的柳墨。至于慕容凛的婚礼,他打算到时候称病不参加,倒也不是怕尴尬,而是担心其他大臣们的污言秽语。 朝中其他大臣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过多关心,出于面子多半还是决定出席。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铁战和铁铮,不过他们高兴的不是慕容凛的婚事,而是慕容凛没有沉浸在悲痛里,又回来了。 另外安宁和赵紫嫣则是喜悦中夹杂着困惑,她们都对烟如丝扮演的柳清印象很好,对她的忽然死去感到十分惋惜,同时又对未见过面的新王妃有些忐忑,不过总而言之,她们还是很开心慕容凛能走出伤痛。 白慕云听到这些消息后,准备夜探奇珍荟,他想要确定一下,这个叫烟如丝的到底是不是以前假扮柳清的女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可是如果不去查证清楚,他又无法死心。 当天下午,王府来了两个客人,桑梓和弄儿。 王府的人看到弄儿莫不万分惊诧,毕竟在他们眼中弄儿曾经和他们一下是王府的下人,可这回回来却是以王爷朋友的身份,这就不能不叫他们心里酸涩不已。 看到他们,慕容凛高兴不已,略显兴奋地道,“你们来得正好,明天早上陪我一起去奇珍荟接亲。” 说着,又对赵泉吩咐道,“帮他们安排两间客房。” “是。”赵泉低声回到,心里纳罕不已,这个叫桑梓的到底是谁呢?好像也是王爷的旧相识,可王爷也没有说一声,难道也是这次出去散心的时候认识的? 第三章 此心永不改 “王爷,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尽管开口,我可不习惯闲着。”弄儿笑嘻嘻地道。 慕容凛扬着唇无声笑笑,“你就是个劳碌命,让你闲着还不高兴。” 弄儿抓了抓脑袋,呵呵地道,“还是王爷了解我。” 三人聊了一会,赵泉就过来了,说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赵泉,那你先带他们两个去客房休息下。”慕容凛吩咐道,今日他的心情格外好,对每一个人都是彬彬有礼,一脸柔和的。 才出了大堂,赵泉就笑眯眯地问道,“弄儿,你小子算是出息了。” 弄儿一脸谦虚地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和朋友做一点小生意,也多亏了王爷当初给了我一笔钱,不然那有我的今天。这么听说王爷大婚,我就马上赶过来了。” 赵泉说着看了看桑梓,随口问道,“这位是?” “他呀,闷葫芦一个,也是受过王爷恩惠的人。”弄说着,挤眉弄眼地看了看桑梓。 桑梓嘴角扯了扯,想辩解什么,奈何向来不擅言词,只好沉默了。 奇珍荟的大门口,黄朝正缩着脖子,瑟瑟地站在那里,严冬腊月,他就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衫,还美其名曰苦修,这会倒冻得发抖了。 正在这时,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粉裙裹身,外罩貂皮兽衣的女子。 “你找谁?”黄朝挑剔地看了看,如果是平常,这样的女子他也会多看几眼,心里暗夸一两句,可经过昨天烟如丝带给他的震惊,再看谁都觉得尔尔。 “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你快点进去通报一声,说苏红袖来看她了。”苏红袖睨视着黄朝,脸上挂着假假的笑容,笑容中还带着一丝愤意,眼眸闪着灼灼的光亮,声音铿锵有力中带着悻悻,就好像在和谁赌气,同时还夹杂着几分天然的颐指气使,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黄朝则是服侍公主的小太监。 黄朝懒懒地看了苏红袖一眼,他自来最讨厌这样大小姐做派,怏怏地回道,“我们老板高攀不起你这样的朋友,我看你不是认错人了,就是记忆错乱了,还是快点哪里来哪里去吧。” 说着,黄朝不烦你地摆了摆手,驱赶着苏红袖。 苏红袖心里本来就烦闷燥热,这会黄朝撞了上来,正好可以发气。她高高吊起柳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黄朝的鼻子,声音高亢而尖细,“你这人也忒无眼了,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啰嗦干嘛?一个看门的还这么嚣张?” 说完,嘴里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咕哝着,“待会见你了你们老板,看本小姐不让她把你赶出奇珍荟。” 黄朝面色一滞,他什么时候这么被人辱骂过?就算是两位堂主和老板一直都对他和颜悦色的,偶尔责备两句也是语重心长的。 他冷冷地看着苏红袖,眼睛扫到她手中的剑上,忍不住嗤笑一声,带着几分鄙夷,几分轻蔑。 这么一笑,倒让苏红袖有些发虚,扬声追问道,“你笑什么?” 黄朝嘴角含着讥讽的冷笑,语气充满挑衅的意味,“你这手中的剑是用来除草的呢?还是用来吓唬那些无知的百姓?” 知道黄朝故意揶揄她,苏红袖顿时气上心头,涨着脸大喝道,“我这剑是用来打狗的。” 说话间,剑已出鞘,她好歹也是个艮位中品,在见到烟如丝和慕容凛之前,一直对自己的修为颇为自傲,毕竟她这个年纪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已属罕见,现在居然连一个小小的门子也敢轻视于她,实在太过分了,她非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黄朝没有料到苏红袖会忽然拔剑,更没有料到她的修为和他不相上下,这一个反应不及,眼看着她的剑尖就要刺中胸前的肋骨了,只能惊愕地等死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急急前进的剑忽然被两只手指夹住了。 苏红袖侧身一望,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正满脸迷惑地看着她。 百里追风轻飘飘地把苏红袖的剑往外移了移,然后松手,笑眯眯地道,“姑娘,刀剑无眼,还是小心为上。” 得救的黄朝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望着百里追风,喘声道,“谢谢左堂主救命之恩。” 百里追风沉着脸问道,“好好的为什么和这位姑娘打起来了?” “她,我……”黄朝支支吾吾间忽然大声道,“她先动手的。” “那是因为他先嘲讽我。”苏红袖也急忙辩解道。 百里追风责备地看着黄朝,语重心长地道,“黄朝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对如此美丽的小姐出言不逊呢?还不快向人家道歉。” 黄朝心有不甘,可迎上百里追风颇具威严的眸子,又不得不低头,干干地对着苏红袖抱拳道,“对不起。” 苏红袖得意地扬起唇角,看着百里追风道,“我大人有大量,才懒得跟他计较,我是来看我朋友的。” “你朋友?”百里追风不解地挑眉。 黄朝暗翻了个白眼,他才不相信苏红袖是老板的朋友。 苏红袖眉眼闪着荣光,兴声道,“就是奇珍荟的大老板。” 才进郡城,就听到有关烟如丝的种种,苏红袖就直奔奇珍荟来了。 百里追风暗自纳闷,胭脂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他怎么不知道呢? “姑娘贵姓?”百里追风好奇地问道。 苏红袖一脸友好,扬着唇脆声道,“我叫苏红袖。” “苏姑娘,敢问你朋友姓什么?”百里追风试探性地问道。 “她姓烟,叫烟如丝。”苏红袖忙道。 百里追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尊主的朋友。黄朝的头如同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嗡嗡地响,懊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咬断,要是尊主知道他对她的朋友无礼,会怎么看他呢? “原来是尊主的朋友,苏姑娘,里面请。”百里追风笑容可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红袖高兴地咧嘴一笑,大步往前准备进门,眼睛瞟到黄朝一脸懊悔的样子,忍不住撇撇嘴,凑近小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丝丝说的。” 黄朝面色一怔,继而眉开眼笑,呵呵地朝苏红袖道谢道,“多谢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苏姑娘虽然看上去有些骄纵,颇有几分大小姐的脾气,可人品还真不错。 凤吟阁离大堂并不是很远,走到后院拐过两道走廊就到了。 才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阵阵嬉笑声,一个是属于烟如丝的,清脆中带着俏皮狡黠,另外一个铿锵中带着爽朗,一听就是胭脂。 百里追风疑惑得紧,什么事能让胭脂笑得这么开心,他可是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胭脂如此开怀大笑了。 抬起手,扯了扯嘴角,百里追风正准备敲门发问时,苏红袖却急不可待地一把将门退开,然后小跑进去。 百里追风一脸愕然地愣在那里,他真没有想到苏红袖如此大剌剌,居然不请自入。 苏红袖满脸雀跃地跳到烟如丝的跟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兴奋地道,“丝丝……” 烟如丝一脸迷惑,失声道,“红袖,你怎么来了?” 苏红袖眼眸一黯,脸有忿忿之色,嘴角抽搐,正要和盘托出时,眼睛忽然瞟到胭脂,忙褪去怒色,瞬息神采飞扬地挽着烟如丝的胳膊,娇声道,“我特意来看你的,谁知道一进郡城,就听说你明天要和慕容公子成亲了。” 说着,苏红袖不满地瘪瘪嘴,沉声道,“丝丝你也真是的,上次在神剑山庄的时候怎么都不告诉我呢?要不然我就跟一起过来了,也能跟你做伴,免得我一个人孤单单地上路,闷得慌。” 烟如丝淡淡一笑,道,“当时还没有决定日子,我又怎么好意思告诉你。”看样子,红袖是跟苏千辰或者柳飘絮闹了别扭,这才离家出走的。 胭脂见苏红袖欲言又止,就知道她是因为碍于自己在场,忙朝着烟如丝恭敬地道,“尊主,我先下去了,你们聊。” 恐胭脂不自主,烟如丝笑着点点头,道,“好。” 出了门,胭脂就拉着百里追风详细地问苏红袖的事来。 烟如丝脸上的笑容即刻隐退,肃然看着苏红袖,沉声问道,“红袖,你是不是背着你爹娘偷着跑出来的?” 苏红袖正要辩驳,可看到烟如丝笃定的眸子,又讪讪一笑,小声回道,“是……”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忽而扬声接着道,“可我有留字条,不算背着爹娘。” 烟如丝哑然失笑,道,“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呢?” 苏红袖撅起嘴,生气地道,“还不是因为师兄,明明几天前还好好的,可是自从玉飞扬走后,他就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冷淡得很,后来我再三追问,他居然说要和我分手。你说气不气人?” 说着,苏红袖顺势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餐盘里的一块糕点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那块糕点就是君清夜,她得捣碎入腹才能解恨。 烟如丝暗自纳闷,这君清夜明明就是很爱苏红袖,却为何要提分手呢?想了想,她也就明白过来了。 坐到苏红袖对面,直直地看着她,笑眯眯地问道,“他是不是说不想耽搁你,配不上你之类的话。” 苏红袖瞠目结舌,惊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烟如丝勾着唇无声地笑笑,接着谆谆道,“你呀,他这是爱你太过的表现。” 苏红袖微张开嘴,一脸不解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点了点她的额头,嫣笑道,“玉飞扬来时,神剑山庄正面临最大的敌人,随时有可能灭亡,他自然对你们不离不弃,共同进退,可玉飞扬一走,神剑山庄得以完好存留,你还是风光无限的大小姐,而他呢?却是一个失去左臂的残疾之人,自然声了卑怯之心。” “可我并没有因此嫌弃他,或者轻视他,我爹娘也待他如往,甚至更好。”苏红袖凌然道。 烟如丝无奈地白了苏红袖一眼,道,“你还不明白?他是怕你被人说闲话,怕你将来后悔。”没想到,有人比她在感情上还要迟钝。 知道君清夜心中依然爱着她,苏红袖脸上顿时荡漾出欢愉的笑容,顷刻后,又拉着烟如丝的衣袖,紧张兮兮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忘掉这段感情,重新另外找如意郎君。”烟如丝定声道,虽然这个过程会有点难过,可总比将来后悔得好,到时候不光苏红袖受伤,君清夜恐怕更是生不如死。 烟如丝还未说完,苏红袖就急急地道,“我不要,我就要师兄。” 没想到苏红袖对于感情之事居然如此执着,这点倒和她很像,不过看到苏红袖急红了脸,她又忍不住打趣道,“你也真不害羞,一个大姑娘还未出阁呢,就说出只要师兄的话来?要是被别人知道,唾沫星子就要淹死你。” 苏红袖坦然地扬了扬头,道,“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呢?只要师兄他的心也和我一样,我就什么都不怕。”师兄可是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在灵山如果不是师兄,她已经死了。 “你真的想知道怎么办?”烟如丝一脸严肃地问道,“永远不后悔?将来有人说你和君清夜的闲话,也能心如磐石,丝毫不移?” 苏红袖不加思索地道,“做得道。丝丝你可曾后悔过?可曾嫌弃慕容公子的残颜?可曾因旁人的闲言碎语而动摇?” 烟如丝顿时怔住了,看着苏红袖的眼光中布满敬佩。是呀,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离开凛,又为何怀疑红袖的决心呢? “我这里倒确实有一个办法,就不知道你敢不敢?”烟如丝凛声道。 “为了师兄,没有什么不敢的。”苏红袖一脸坚毅地道。 烟如丝招了招手,贴到苏红袖的耳旁一阵低语。虽然屋内没有外人,可这种事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如此传出去对她们两人的名声都有影响。 苏红袖的脸慢慢地变红,最后成了熟透的柿子。 紧紧咬着下唇,苏红袖一脸羞涩地看着烟如丝,声音低若蚊蚋,“这样可行吗?”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转眼肃声道,“不过这是最后的办法,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死缠烂打,三年五年后,君清夜肯定会答应你。”到时候苏红袖熬成了老姑娘,再难嫁出去,看君清夜还怎么反抗。 “不过,”烟如丝话锋一转,“我刚才说的办法才是最有效的。” 踌躇了片刻,苏红袖赧然小声道,“那等你成亲后,我回去试试。” 快近傍晚,赫连佑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郡城,匆匆地找了家客栈,稍一打听就知道了烟如丝明日要嫁给慕容凛的事。 赫连佑火急火燎,同时又暗自庆幸,亏得快马加鞭,不然就要错过了,还来得及,只要师妹愿意跟他走,倾尽一切他也要从慕容凛手中把师妹抢过来。 看着窗外的天色,赫连佑只觉度日如年,恨不能暮色马上降临,将大地笼罩,他可不想师妹没有见到,却被奇珍荟其他人给缠住。 看到赫连佑一脸急色,罗会文很好奇,几分钟之前他才知道赫连佑来郡城是为了一个叫烟如丝的女子,对于未曾谋面的烟如丝,他不禁生了浓厚的兴致,能让赫连佑如此牵挂紧张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呢? 三王府今日一整天都忙得热火朝天,和外面酒楼请来的厨子商量喜宴上的细节,什么时候上什么菜,用什么要的料,什么样的酒;跟敲锣打鼓吹号的人讨论迎亲的时候吹什么曲子,什么时候吹;还有鞭炮,酒席安排等等一系列的琐碎之事。 虽然王府不是第一次半喜事,可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是被迫娶亲,这一次是慕容凛主动娶亲,三令五申地要求办得浓重热闹,所以王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敢马虎大意。 一直到傍晚时分,总算都差不到忙完了。 慕容凛直直地躺在床上,想象着明日的场景,心里激动不已,怎么都睡不着。 虽然和烟如丝早有过无数次的夫妻之亲,只差一个仪式而已,可明日的大婚对他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场面,而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从此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宠她,爱她,再也不用担心旁人虎视眈眈。 见慕容凛房间的灯还亮着,引路站在门口,小声唤道,“王爷?” “什么事?”立马传来慕容凛低沉浑厚的声音。 “王爷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早呢,可不能误了吉时。”引路低声提醒道。 “知道你。”慕容凛兴兴地回了句,大手一挥,油灯就熄了。 引路暗自偷笑了两声,没想到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王爷居然会紧张兴奋得睡不着,看来这个新王妃真的是王爷心尖儿,他以后可得好好巴结巴结。 夜色如水,凉意正浓,大地万物终于完全沉浸在墨色中了。 赫连佑换了身衣服,摘掉身上所有金属属性的配饰,准备出发。 “公子,让我跟你一起去吧?”阿威忙道。他从来没有想过烟如丝有一天居然会嫁给别人,在他心里,一直都以为烟如丝是赫连佑的人。 赫连佑摇摇头,沉声道,“不用了,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有罗会文跟着就行了。”毕竟罗会文是鬼见愁的地狱使者,修为肯定不弱,如果和奇珍荟打斗起来,他也能抵挡一二。 虽然有些不情愿,无奈阿威也只能答应。 来到奇珍荟那条街道,赫连佑对着罗会文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说完飞身进了奇珍荟。 此刻,奇珍荟上下一片安静,除了几个巡逻的人外,都陷入熟睡中。 七弯八拐,赫连佑终于找到了凤吟阁,来到了烟如丝的屋前。察觉到屋内还有其他人,赫连佑不由暗自皱了下眉头。 烟如丝一向是个很惊醒的人,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就醒了,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不由哑然失笑,还道是慕容凛等不及来看她了。 正寻思着,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忙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口鼻。同时也马上恍然,来人并不是慕容凛。 果然其然,不一会就看到门缝里飘进来淡淡的迷烟。 须臾,身旁的苏红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烟如丝忙闭上眼睛,假装中了迷眼。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赫连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走到床边,划开火折子看到烟如丝时面色一喜,正准备抱起她时,手却忽然被钳住了。 烟如丝睁开眼睛,身体“嗖”地坐了起来,正待发力时,却看到了赫连佑的脸,不禁失声道,“师兄。”说着紧紧钳住赫连佑的手也不自主地松开了。 白慕云才走入奇珍荟那条街道,就看到了一个身影,他心一惊,忙急着往旁边一躲,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罗会文已经看到他了。 待看清楚对方时,两人同时惊讶地道,“是你!” “你来这里做什么?”白慕云冷声问道。难道是花弄影派罗会文来捉他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可能,罗会文不可能知道他要来奇珍荟,刚刚看到他时,罗会文也是一脸惊色。 罗会文挑眉一笑,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轻蔑,声音抑扬顿挫,“你来做什么?” 愣了半秒,两人的手同时放到兵器上,接着同时出手,飞到半空中打了起来。 白慕云怕惊醒了奇珍荟的人,就见不到烟如丝,故而出手有所保留,紧抿着嘴没有发出一声,罗会文亦是如此。 “师兄,你怎么来了?”烟如丝错愕地看着赫连佑问道。 赫连佑一把拉住烟如丝的手,急声道,“师妹,快跟我走。” 烟如丝一动不动,讶异地问道,“去哪里?” “离开郡城,离开慕容凛。”赫连佑沉声道。 烟如丝这才明白他的来意,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师兄,我明日就要嫁给他,你现在让我跟你离开,让他情何以堪,怎么面对世人?” 赫连佑一怔,半饷才反应过来,凌声问道,“师妹,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 烟如丝抿嘴一笑,点点头,道,“确实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知道,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勉强我。”她故意把任何人咬得重重的,意在提醒赫连佑。 然而赫连佑只纠结于她要嫁给慕容凛的事,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这些。他忙一腿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烟如丝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凛声道,“师妹,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火山赤莲,对不对。” 烟如丝无奈地撇了撇嘴,正要解释,赫连佑却接着道,“师妹,你放心,我一定能在你毒发之前找到火山赤莲,你没有必要为了火山赤莲而委屈自己。” “我身上的寒毒已经解了。”烟如丝定定地看着赫连佑,一字一顿地说。 赫连佑面色一动,促声道,“那最好,我们现在就离开郡城。” “师兄,我的寒毒是慕容凛帮我解的。”烟如丝喃声道。 “师妹,我知道你因此感激他,所以要嫁给他,可这并不是你心里真正的意愿。他帮你解了毒,我也感激他,但是不能因此就要牺牲你一生的幸福呀,感谢的方式很很多,等我躲回皇位,给他城池,给他金银财宝,给他什么都行,可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烟如丝一脸严肃地道,“师兄,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因为感激而嫁给他,我是因为喜欢他,想和他过一辈子,所以才嫁给他。”她的唇紧紧抿着,眼中闪着坚毅之色。 赫连佑顿时愣住了,烟如丝的话就像严冬的寒风挂在他的脸上生疼生疼,一直疼到骨子里,让他的身体有种分崩离析的破碎感,好像随时会化作亿万点点。 半饷,他才从惊愕慌乱沉痛中恢复过来,幽幽地道,“师妹,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嫁给慕容凛?” 烟如丝轻轻颔首,“此心永不改。” “那我怎么办?”赫连佑低声呢喃。 烟如丝一下子懵了,转瞬面色讪讪地道,“你还有嫂子,她正在坎城苦苦等着你。” “不,”赫连佑忽然激动起来,扬起声音道,“我不爱她,娶她是父皇的旨意,一直以来,我只爱你。” 烟如丝惊愕得半饷说不出话来,虽然赫连佑一直对她很好,小时候她也爱跟着他,可那一切不过是兄妹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也没有想过赫连佑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赫连佑满眼深情,紧紧攥着烟如丝的手,继续道,“我只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你的身影,你的样子,你的笑,你的哭,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了我心里,我就对自己说,等你长大一定要娶你为妻。” 他的热情,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烟如丝心里一阵惊慌,忙用力把手抽了出来。 烟如丝的眼睛不断地闪躲,她不敢直视赫连佑,低声道,“我只当你是哥哥,嫂子才是你该爱的人。”面对赫连佑真情,她无法不动容,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慕容凛,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嫂子,嫂子?”赫连佑忽然异常烦躁,起身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你能不能不要说她?”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或许已经将师妹娶进门了,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知道如果不说清楚,赫连佑不会死心,烟如丝鼓起勇气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肃声道,“师兄,我爱的人是慕容凛,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况且你已经有嫂子了,我绝对不会做出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来。” “那慕容凛呢?他也已经娶过了,你为什么能容忍?”赫连佑急声逼问。 “不一样的,柳清已经死了。” 赫连佑低声吼道,“可她尸骨未寒,难道你就要嫁给这样一个转眼就将妻子抛诸脑后的薄情男子?” “娶柳清并非他本意。”烟如丝反驳道。 “上次在皇宫,我亲眼看到他对那个柳清柔情似水,可她才死了不到一个月,就又要娶你,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到底为了什么?” “因为他爱我。”烟如丝一脸笃定地道,她永远都不会怀疑慕容凛对她的真心。 “是吗?”赫连佑嗤笑一声,冷峭地道,“他是为了你的背后的势力吧?” 烟如丝愣了片刻,这才意会到赫连佑是什么意思,他肯定是误会了,以为她真的是奇珍荟的幕后老板吧?可是这事又不能跟他说,不然的话,凛的一翻心思就白费了。 但是,看到赫连佑如此冤枉污蔑慕容凛,烟如丝又有些受不了。 “他为了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我愿意。”烟如丝冷声道。 这一下,赫连佑更是认定烟如丝是一时迷糊被慕容凛给骗了。 眼看烟如丝下了死心要嫁给慕容凛,赫连佑一咬牙,心一横,决定用强,将烟如丝先掳走了再说。 “对不起了,师妹。” 赫连佑小声说着,抬手就要往烟如丝的脖子上砍去,孰料烟如丝看到他脸色一变,早有了准备,一个侧移,闪过了赫连佑的攻击,接着反手抓住了赫连佑的手腕。 “师妹!”赫连佑紧紧地皱起眉头。 “师兄,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用强,”烟如丝一脸失望地甩开赫连佑的手腕,冷声道,“你快点走吧,今日之事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以后我们还是兄妹。” “师妹,不管你怎么怪我,今晚我一定要把你带走,你知道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说着,赫连佑的面色一凝。 “是吗?”烟如丝轻挑眉梢,道,“我或许打不过你,可是整个奇珍荟呢?只要我喊一声,他们马上过来。” 赫连佑顿时僵住了,悲沧地问道,“师妹,你一定要如此吗?” “师兄,是你先逼我的,如果你今日是来祝福我,我当然欢迎,毕竟除了你这世上我再无亲人,可……”烟如丝说着,眼中升起薄薄的雾气,想到和赫连佑往日的情意,今天却武力相对,不由心生悲意。 “如果师傅知道你就这么把自己嫁了,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赫连佑悲声叹喟道。 第四章 大婚 烟如丝仰了仰,闭上眼,眸中的雾气潮水般褪去,再睁开时,眼中尽是坚毅和笃定,扬了扬唇,她柔声道,“不,不会的,师傅知道我出嫁,定会很开心。” 无奈地看了烟如丝一眼,赫连佑长长地叹了口气,奄声道,“但愿你不会后悔。”虽然面上表现得风轻云淡,可他的心里对慕容凛却已经充满了恨意,他珍藏了这么久的美好,没有想到会被慕容凛半路抢走,这口气他绝对咽不下。 “我不会后悔的。凛对我很好,我很肯定这就是我要的生活。”烟如丝抿了抿嘴,脸上漾着幸福的光辉,两靥处难掩花般的笑容。 然而,她的笑容却刺伤了赫连佑的眼睛,他不敢再多看烟如丝一眼,像受伤的野狗逃也似地走了。他真怕再看几下,会做出什么让烟如丝厌恶他、痛恨他的事情来。 罗会文和白慕云正打得难分难解,两人皆束手束脚地,不敢完全施展开来。 眼睛的余光瞟到狼狈出来的赫连佑,罗会文脸色一动,立刻使出浑身解数和白慕云酣斗起来。 白慕云面色一滞,没有料到罗会文会忽然发起狠来,才一招下来,就有些吃不消了,顾不上什么打草惊蛇,全心和罗会文斗了起来。 罗会文此刻激动不已,在鬼见愁被白慕云压迫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一吐闷气了,最重要的是,他要让赫连佑看到他的能力。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赫连佑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直接消失在暮色中。 罗会文看到了赫连佑,白慕云自然也不例外,他虽然只匆匆见过赫连佑两次,可依然记忆深刻,这会看到不白慕云从奇珍荟跑出来,心里暗自惊诧不已,不过他也无暇多想,才转眼功夫,罗会文狠厉的招式已经朝着他飞快地扑过来了。 不一会,奇珍荟的人就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慌忙跑出来。明日是尊主出阁的好日子,如果在今晚出了什么事,他们恐怕性命难保了。 罗会文喊了句“下次再打”,接着一个纵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慕云看了看奇珍荟门口蜂拥而至的人群,怅然地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再想潜进去,恐是不可能的了,无奈只能暂时离开。 烟如丝塞了颗解药到苏红袖嘴里,然而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不一会,耳旁就传来苏红袖均匀的呼吸声,烟如丝不禁哑然失笑,这红袖倒睡得安稳,真是个不知道江湖险恶的天真女子。 整理了下凌乱的情绪,烟如丝又安然睡去了,她可不想明日一脸憔悴地做新娘子。 回到客栈,阿威忙迎了上来,看了看赫连佑的身旁,见空无一人,讶异地道,“烟小姐呢?” 赫连佑一语不发,开始收拾东西,他不想留在郡城,不想看到烟如丝出嫁,而嫁的人却不是他。 “公子?”阿威一脸错愕地看着赫连佑,心里疑窦连连,怎么公子的气息这么沉重,脸色也如此难看,难道烟小姐不肯跟公子走?还是公子根本就没有见到烟小姐人呢? “我们马上离开郡城。”赫连佑沉声道,眼中挂着狠厉的悲恸。 阿威怔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赫连佑不是没有见到烟如丝,而是烟如丝不肯跟他走。 意识到这点,他再也没有发话,忙帮着赫连佑收拾起来。 东西刚刚拾掇完毕,正准备起身离开,罗会文就回来了。 和阿威不同,罗会文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到赫连佑铁青的脸色,他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便噤若寒蝉,一声不发,随着他们一同离开了。 城门此刻正紧紧关闭着,可对赫连佑他们而言,进出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赫连佑一个纵身,率先飞出了城门外。 罗会文动作稍慢,先跳到城墙上面,然后再飞身下去。阿威脚一蹬地,身子跳到半空,接着又在城墙中间用力踩了下,再度借力跃起,这才安稳地落到城墙上面,最后才纵身跳下去落到地面上。 赫连佑片刻未停,一路狂奔起来。 阿威和罗会文面面相觑,对看一眼后沉默不语地跟了上去。 第二日寅时一刻,天仍沉浸在墨色之中,慕容桓却忽然出现在三王府的门口。 看到慕容桓,阿福忙把他迎了进去。 彼时,慕容凛已穿好了新服,蓄势待发,只等桑梓和弄儿准备妥当,就出发去迎亲。 慕容桓笑吟吟地看着慕容凛,眼中流露出戏谑,“三哥,你可真行,这一回来就要娶亲了,我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像做梦似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三哥你这么痴迷?” 慕容凛嘴角泛笑,却并不直面回答慕容桓的问话,“去接亲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知道慕容桓这一大早过来,肯定是要陪着他一起去接亲。 慕容桓瘪瘪嘴,巴巴地道,“三哥,你这明明就是吃定我了。” 慕容凛笑而不语,看到桑梓和弄儿衣冠楚楚地走进来,急声道,“走,我们出发。” 加上奏乐放炮,还有八抬大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奇珍荟走去。 鞭炮声轰隆响起,噼里啪啦地一下子打破了宁静的郡城,熟睡中的百姓急急忙忙地起来看热闹。 寅时二刻,胭脂带着穗儿来到了凤吟阁,穗儿的手中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大红的嫁衣。 胭脂轻轻敲门时,烟如丝也正好刚刚醒来。 “尊主,该梳妆打扮了,”胭脂喜眉笑眼地道,“不然三王爷一会该过来了。” 烟如丝点点头,直到此刻她才有一点点做新娘子的觉悟,心开始忐忑地跳了起来,娇羞中带着紧张,和上次顶替柳清出嫁时的轻松完全不一样。 “苏姑娘还在睡吗?要不要把她叫醒?”胭脂的眼睛落到苏红袖的身上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昨天胭脂本要给苏红袖安排客房的,可苏红袖却坚持要和烟如丝一起睡。 烟如丝扭头看了看苏红袖熟睡的容颜,忍不住笑了笑,道,“随她吧。” 穗儿忙过来伺候烟如丝洗簌,声音虽然不大,可也不小,但苏红袖愣是没有被吵醒。 洗簌完毕后,穗儿又忙给烟如丝换上了新衣。 虽然早已经见过那件红色的嫁衣,可此刻再看到,烟如丝还是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实在太美了。 鲜艳的红色如同盛开的花朵,美得让人的心发抖,却又不会太过刺眼。它不同于一般的嫁衣,一共有三层,里面是一层薄薄的绒毛,极具保暖效果。知道烟如丝怕冷,慕容凛特意吩咐胭脂用兽皮织上去的。 第二层是最好的绸布,绸布上面没有和普通嫁衣那样绣着凤凰牡丹之类的东西,而是用金丝线在袖口裙角绣了几许梅花,极其雅致;又在腰间绣了条锦带,起到塑身的作用。 最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红纱,看上去高贵而飘逸。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烟如丝都忍不住被震慑住了。这个美艳的人儿真的是她吗?怎么此刻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正发怔着,脑海中猛然跳出一副画面来,却正是上次顶替柳清出嫁时,柳夫人帮她换上嫁衣的时候。想到柳夫人,烟如丝不禁暗道,也不知道此刻柳夫人身在何处?知道凛再度娶亲会不会难过呢?…… 不过这些感慨的情绪只是一闪即逝,很快,烟如丝就又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期待中了。 “尊主,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简直是太美了,”穗儿忍不住啧啧叹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像尊主这般好看的新娘子。” 尊主的美丽就像天宫中的天女,纯澈得一尘不染,可又比仙女多了几分生气,带着精灵般的狡黠。 胭脂点点头,附和道,“嫁衣固然豪华,可丝毫没有掩盖尊主的美貌,反而相得益彰,配合到极致。”没有想到王爷的品味这么好,设计出来的嫁衣如此美丽。 穗儿哇哇叹道,道,“尊主还没有上妆呢,要是上了妆,就更是让人挪不开眼了。” “可不是,真不知道待会王爷看到尊主,会惊艳成什么样子,估计是呆若木鸡吧?”胭脂笑眯眯地道。 烟如丝扭头朝着胭脂和穗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浅笑道,“你们要是出嫁的话,也一样会很美。”以前听人说穿上嫁衣的女子是最美的,当时她还不以为然,此刻却深信不疑。 “尊主,让穗儿给你梳头吧,她很会盘头发。”胭脂微笑道。 穗儿的手艺果然精湛,不一会就盘出了个凤穿牡丹的发髻,让烟如丝瞬息变成了雍容华贵的皇后。 烟如丝忍不住赞道,“穗儿你的手可真巧。”一点都不比小荷差,想到小荷,烟如丝猝然意识到有一个问题,如果小荷知道她特意为韵音准备了礼物,却忘记了她,肯定会吃醋不高兴吧?她得偷偷地给韵音,一定不能让小荷看到。 此刻,烟如丝还不知道小荷也是奸细,故而有此担忧。 头发梳好后,就要准备开始上妆了。 正在这时,门外却忽然响起了百里追风急切的声音-- “胭脂,尊主妆扮好了没?接亲的人已经来了。” 烟如丝的心骤然一紧,跃跃地跳了起来,好像随时要从咽喉里蹦出来似的,双手用力握着,不一会就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想要往门口张望两下,可又羞涩难耐,紧紧咬着下唇,一动不敢动。 胭脂意味深长地看了烟如丝一眼,笑着打趣道,“想不到王爷这么早,这天还没有亮就来了,可见对尊主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急不可耐地想娶尊主过门呢。” 穗儿掩嘴笑偷笑,嘤嘤地道,“像尊主这般美丽的女子,哪个男人不想娶回家?要是我是男子,肯定也会被尊主迷住的。” 胭脂点了点穗儿的额头,满眼戏谑的道,“这话要是被三王爷听到,你可就惨了。” 穗儿缩了缩脖子,紧张地往外面看了看。 胭脂不禁哑然失笑,继而冲着门口大声喊道,“让王爷他们等一等,尊主还没有上妆呢?” 烟如丝心一动,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会如果表现得太心急了,肯定会被人耻笑了去的。 正在这时,苏红袖被惊醒了。 睁开眼睛,目光在屋内流转了几下,最终落到烟如丝身上,接着发出一声长叹,“天啊,丝丝你今天真是太美了。”说着,掀开被子一骨碌地爬起来,跑到烟如丝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才看了两秒,她忽然意识到凉意阵阵,身子忍不住抖动了两下。 烟如丝笑着摇摇头,似嗔非嗔地道,“还不快去把衣服穿上。” 胭脂和穗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胭脂心内还暗道,这个苏红袖可真是够大方的,在尊主面前一点都不拘束,性格也蛮可爱的嘛。 想到这里,胭脂忽然眼前一亮,脑海中冒出一个离奇的主意来。如果把苏红袖和伯隐配成一对的话,会怎么样呢?苏红袖的活泼开朗乐观,会不会让伯隐也变得明朗起来呢? 苏红袖吐了吐舌头,忙跑到床边,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匆匆地穿上,接着又蹦到烟如丝面前,拖着腮帮子羡慕地看着她,喃喃地道,“丝丝,要是我出嫁时有你一半美丽就好了。” 烟如丝抿嘴一笑,娇声道,“放心好了,等你出嫁的时候,绝对是最美丽的新娘子。”起码是君清夜眼中最美丽的新娘子。 苏红袖睁大眼睛,巴巴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烟如丝说着把目光转向胭脂,道,“胭脂,你说,是不是?” 胭脂笑着点点头,道,“当然,苏姑娘也是极美丽的女子。” 听到胭脂这么夸奖她,苏红袖忽然翩然飘了起来,嘴角笑得合不拢嘴,只差原地欢呼打转了。 上了一层薄薄的淡妆,最后在唇上点了一点胭脂膏子,烟如丝立马变得艳光四射,如果说上妆之前她是大地的精灵,天外的仙女的话,上妆之后,她就是百变魅惑的妖女,更多了种蛊惑人心的性感。 苏红袖她们还来不是发出惊叹,屋外又响起了百里追风的催促声-- “好了没?” “再等等。”胭脂扬声道。 百里追风愁眉苦脸地贴在门上,想透过烛光看一看里面的动静,奈何只有几个被拉得变形了的影子。这一边是王爷,真正的尊主,另一边是尊主夫人,现在的尊主,他可是都得罪不起。可偏偏一个急不可待,不停地催,另外一个又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倒可怜了他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伯隐扬着唇,淡淡一笑,小声道,“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可以让王爷吃吃瘪。” 百里追风一脸错愕,沉声道,“要是王爷秋后算账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只要有尊主兜着,王爷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况且现在尊主才是我们的主子。”伯隐笑容可掬地道。 百里追风如醍醐灌顶,顿时恍然,眯着眼,笑嘻嘻地看着伯隐,戏谑地道,“伯隐,我倒没有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么多心眼。” 两人来到大堂,慕容凛心急如焚地来回走动,此刻一向镇定的他紧张到不行,身体内不时地涌上一股热潮,接着又是一波凉意,冰火两重天地让他煎熬不已,尤其是听说奇珍荟周围昨晚有可疑人出现时,他就暗捏了把汗。不用细想,他就知道这个人十有八九是赫连佑。 想到他居然如此大意,差点让赫连佑有机可乘,慕容凛就恨不得能立马将烟如丝接到王府,片刻不离地守住。 一看到百里追风和伯隐走进来,慕容凛就急声问道,“怎么样,好了没?” 百里追风摇摇头,佯装严肃道,“王爷,尊主还在梳妆。” 慕容凛面色一黯,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急切。 弄儿低头无声地偷笑起来,没想到王爷居然如此失态。 抬头时,看到桑梓面无表情的阎王脸,忍不住抬手扯了扯,道,“你好歹笑一笑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桑梓忙摇头,急声辩解道,“没,没有,我很高兴。”说这话时,他的脸色由于太过激动又涨起了几片红云。他由衷地为王爷感到高兴,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笑。 慕容桓心里暗自狐疑,他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凛如此,可他不知道慕容凛这一次会不会又是装的,上一次他以为慕容凛对柳清是真心实意的,可还不到短短一月,慕容凛又娶了,所以这一次他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慕容桓眼中滑过一缕精光,嬉皮笑脸地道,“三哥,看你急得,这新娘子嘛,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会出来。” 慕容凛沉了沉气,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喝茶。 看着满目琳琅的珠钗首饰,烟如丝开始发晕,她还真不知戴哪一个。 穗儿指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金饰,小声建议道,“不如插这个金步摇吧?” 胭脂不同意地摇摇头,道,“这个太俗气了,已经梳了凤穿牡丹的发髻,就戴一个素净点的头饰吧。”说着,她拿起一支碧绿的荷花簪子放在烟如丝手上比了比。 苏红袖忙道,“不行,不行,还是用梅花簪子吧,正好和嫁衣上的梅花交相辉映。” 烟如丝点头表示赞同,“就梅花簪。” 穗儿看着满满一箱子的玉器珠宝和金饰,发愁道,“那戴什么项链好呢?” “不用了。”烟如丝说着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慕容凛送给她的那块附着神剑的玉佩。 “那怎么行?”胭脂扬声反驳道,“这胸前空荡荡的可不行,起码也得戴一两个金锁或者玉佩之类的。” “不用了,”烟如丝笑着摇摇头,把衣服里面的玉佩翻了出来,“我已经有了。” 三人低头看了看那玉佩,见质地平平,不由皱起了眉头,正要出声反驳,烟如丝忽而满脸笑意地道,“这是凛送给我的。” 胭脂她们这才恍然大悟。 苏红袖还忍不住别有深意地笑笑,“原来是王爷送的定情信物,怪不得呢!”她已经开始和别人一样,习惯叫慕容凛为王爷而不是慕容公子了,毕竟入乡随俗,这里不是江湖。 好不容易准备好,忙盖了盖头,最后又把一个大大的红苹果塞到烟如丝的手中,胭脂和苏红袖这才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出来了。 娉娉婷停地走到大堂,虽然没有看到烟如丝的脸,可光那一身大红的嫁衣和她的气度就马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让人折服。 慕容凛烦躁的心在看到烟如丝身影的那一刻总算安定下来,怔了片刻后他大步走到烟如丝面前,从胭脂手中把烟如丝接了过来,对于另外一边的苏红袖则直接无视。 “小如……”凑到烟如丝耳旁,慕容凛深情地低唤了声,手从她的胳膊上移到柔嫩的手上,抚摸两下后坚定有力地紧紧握住了,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手掌中间,心鲜活地跳动起来,全身的血脉都忽然从沉默中爆发了。 原本紧张不安的烟如丝也蓦然镇定下来,手温柔地反握着慕容凛给他回应,盖头下面的她甜甜一笑,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荣光,这种安心舒适的感觉就是师傅也不曾给过她。 虽然隔着红色的盖头,看不清楚慕容凛的样子,可烟如丝还是偷偷地抬眼瞟了瞟。不用看,她就知道今日的他肯定是光彩照人。 其他人都迷醉地看着他们默契地互动,忘了说话,也忘了呼吸。 一时间,天地旋转,仿佛就要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想起振聋发聩的鞭炮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慕容凛一起过来的引路此刻充当着媒婆的角色,尖着嗓子大声喊道,“吉时道。” 慕容凛牵着烟如丝,一步步地往外走,嘴角的笑容庄重而欢愉,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满足感。 胭脂他们也紧紧跟着,以娘家人的姿态送烟如丝出阁。 到大门口时,鞭炮声再度响起。噼里啪啦地好半天才终于停了下来。 “新娘子上轿。”引路再度高声喊道。 把烟如丝送上轿子,又盖好轿帘,引路立马大声道,“起轿!” 八抬的豪华大轿徐徐抬起,等慕容凛他们上了马后,平稳地跟了过去。 这时,恭敬立在道路两边的奇珍荟人,锵声齐喊道,“恭送尊主。” 高亢有力的声音一直传到路口,传到每个人的心中。 烟如丝不由一动,虽然在奇珍荟只呆了短短两日,但他们对她却恭敬有加,热情友好,胭脂、百里追风和伯隐明明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尊主,却依然很尊敬她,这让她十分感动。她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打理奇珍荟,让奇珍荟在她手中发扬光大。 轿子走到路口,身后随即跟上了护送嫁妆的人。两人一组,一共九十九组,一百九十八个人,九十九抬陪嫁,气势宏伟,场面壮大。 此刻,破晓的霞光刚刚照亮了大地,道路两旁堆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厚的陪嫁,个个铁破了眼睑,男子嫉妒地看着马背上春风得意的慕容凛,恨不得坐在那上面的自己,而女人则羡慕地盯着花轿,幻想着她们才是今日的新娘子。 人们不时地发出啧啧叹声-- “三王妃的陪嫁也太丰厚了吧。”九十九抬呀,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里面肯定有三王爷送过去的彩礼。” “不管怎么样,总归最后都抬进了王府,三王爷可真有福气。” “可不是,上次相府千金出阁的时候,才几抬红妆呀,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是呀,男人有权有势就是好,哪怕长得再丑,也有人贴上嫁。”一个又矮又丑的男子感慨地叹息道。 此话一出,立马遭到男男女女的一阵白眼。 都说三王爷长得如何恐怖惊悚,如何骇人,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嘛,除开那道伤疤,王爷可算得上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听说三王妃长得也是国色天香的,比东陵第一美人柳清丝毫不差,只是可惜,他们无福得见。 鞭炮声不时地响起,街道上到处堆满了红色的炮竹屑,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饶是这样,也丝毫没有掩盖住这喜气洋洋的热闹气氛。 乐队们吹得曲子,也不像一般嫁娶时的喇叭声,而是悦耳冬天的音乐,让人仿佛置身在花的海洋中,又好像快乐地浮在云端。 看着轿子从他面前走过,白慕云不禁凝住眉头,这是他第二次看慕容凛娶亲,可这两次轿子里坐的都是同一个人吗?他很想掀开轿帘一看究竟,可理智让他忍住了。以后多得是机会,他早晚会知道那轿子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想通这点,他悄然地从人群中褪去,他不习惯这样的热闹场面,更没有兴趣看着一场与他关系不大的婚礼。 赫连佑终于跑累了,停了下来。此刻,他全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好像在水里浸泡过一样,就好像刚刚淋了一场大雨。不过同时也轻松不少,心里的怨气、怒气、悲气、恨气随着汗水挥洒了大半。 半饷,阿威跟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公子……” 罗会文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再跑不动了,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片刻后,赫连佑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如水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极目往四周看了看,南边不远处刚好有个小镇子,平声道,“我们去前面的镇子上买三匹马,吃点东西再上路吧。” 罗会文忙点头如捣蒜,赫连佑的话早在他心里来回荡漾了无数次,却迟迟不敢开口。跑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两条腿从开始的灌了铅般的沉重,到此刻半点知觉都没有,轻飘飘地发虚,就好像截肢一般。 “公子?”阿威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看着赫连佑。 赫连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道,“我没事,你放心。” 阿威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定了下来。 歇息了一会,三人又匆匆地往前面的镇子赶去。 轿子走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到三王府门口。 轿子停稳后,引路又尖着嗓子喊道,“新娘子下轿。” 苏红袖忙掀开轿帘,慕容凛即刻上前一把扶住烟如丝,小心翼翼地把她搀了出来。 牵着烟如丝的手,两人慢慢地往里走。 此刻院子里摆满了酒席,只留出了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 酒桌上面坐满了人,凡是接到请帖的都来了,除了柳千盛赵谦和沈中天。为了参加慕容凛的喜宴,他们都起了早床。一看到慕容凛和烟如丝走进来,满堂的宾客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目光中有冷淡,有疑惑,有诧异……百种杂陈,当然也有欣喜,最高兴的莫过于铁战和铁铮。 虽然慕容凛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可他们还是能从这笑容中寻到他以往的霸气,还多了一种自信,这他们兴奋不已,心内暗自叫嚣,王爷又回来了! 拜天地的仪式也和普通人不同,没有高堂,烟如丝和慕容凛也没有拜天地,而是直接进行夫妻交拜,还拜了三下。 见惯了慕容凛的离经叛道,众人也就不以为然。 礼毕,苏红袖和韵音一左一右地扶着烟如丝,把她送到了凌云阁。 刚坐到床上,烟如丝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路上她都话都不敢说一句,就怕被人听到了又嚼舌根子。成亲真是一门劳累的活,她还经历了两次,这会真是腰酸脖子痛肩膀疼。可又不敢像上次那样掀开盖头,恐不吉利。 苏红袖一边捻着桌子上的糕点往嘴里送,一边问烟如丝,“丝丝,你饿不饿?” 第五章 洞房花烛 韵音稍愣了下,讶异地看了看苏红袖,心里疑窦连连。这人到底是谁呀?怎么如此亲热地叫王妃呢? 烟如丝呼哧了两声,有气无力地道,“快饿死了。”手中的苹果胭脂再三交待不能吃,她倒也真就没有吃。 “呸呸呸,”韵音忙朝着地上吐了三下,一脸严肃地道,“王妃,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那个字。” 听到韵音的声音烟如丝面色一喜,忙伸出手一把拉住韵音,欣然道,“韵音。” 韵音只觉手上一热,心里也暖烘烘的,笑着道,“王妃,我在。” 虽然烟如丝离开了一个月多,可她们两人再见面却一点隔阂都没有。 烟如丝喜眉笑眼地道,“韵音,我给你带了份礼物,等回头得了闲给你。” 因为幽冥的事,韵音最近都是闷闷不乐的,这会听到烟如丝如此说,心里的阴霾忽然去了一大半,鼻子一酸雾气就蒙上了眼眶,最后差点掉下泪来。 定了定后,韵音咧着嘴道,“谢谢王妃记挂。”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点鼻音,因为隔着盖头,烟如丝也没有听得真切,故而没有怀疑。 原本兴冲冲地准备拿糕点给烟如丝吃的苏红袖,脸色忽然黯淡下来,看到烟如丝对韵音那么好,她心里觉得涩涩的,忍不住幽怨地看了韵音一眼。 因为从小到大,苏红袖都没有什么朋友,烟如丝是她的一个朋友,且还是真心相交的,故而从烟如丝她存着一种莫名的霸占欲,私心里希望烟如丝只是她一个人的朋友,当然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丝丝,你怎么都没有记得给我准备礼物呀?”苏红袖瘪瘪嘴,酸酸地说。 烟如丝轻笑道,“你可真是善忘,上次在灵山给你的灵果是什么?” 听到这话,苏红袖还只当烟如丝送给韵音的也是灵果,复又欢喜起来,心中的不快瞬时烟消云散,忙把手中的糕点递给烟如丝,“快点吃吧,还热着呢。” 烟如丝饥肠辘辘,忙拿起糕点往嘴巴里塞,吃完后笑着问韵音道,“韵音,这糕点是小荷做的?怎么今日没有看到她呢?”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想念小荷做的子母糕。 韵音面色一怔,考虑着要不要把小荷的事告诉烟如丝,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王爷说一切等大婚之后再说,还是明日再向王妃王爷禀告小荷的事好了,免得弄得王妃新婚都添堵。 韵音眼珠一转,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她被赵管家安排到厨房帮忙了。” 知道小荷厨艺出众,烟如丝也不疑有他。 此刻后院中热火朝天,满堂宾客不时发出阵阵郎朗笑声,还有杯盏相碰的声音。 慕容凛已经被灌了二十多杯酒,由于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此刻肚子里难受得紧,同时心里又记挂着烟如丝。眼睛四下一扫,恰巧看到在人群中看到了引路,就忙朝着他招了招手。 引路小跑过来,恭敬地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慕容凛附到引路的耳旁一阵嘀咕,话才刚刚说完,慕容桓就醉醺醺地跑过来拉住他,笑嘻嘻地道,“三哥,时间还早呢,可别想进洞房,来,我再敬你一杯。” “好。”慕容凛勾着唇笑了笑,慕容桓手中的酒杯已经塞到了他的手中。 引路尖着脚溜走了,一路小跑,不一会就来到了凌云阁。 敲了敲门,引路问道,“韵音姐姐在吗?” “王妃,是引路,我过去看看。”韵音说着急急忙忙地走到门口,然后把门打开一个缝隙,将头探了出去。 “你不在王爷跟前伺候着,跑这里来做什么?”韵音讶异地问道。 “王爷让我过来跟王妃说一声,让王妃先吃点东西,等他摆脱了那帮难缠的老狐狸就马上过来。”引路脆声笑道,说着不时地往里面瞄,想看一看新王妃到底长什么样,奈何韵音把门堵得死死的。 “好了,我知道了,这就去转告给王妃。你赶快去王爷跟前看着点,最好能帮王爷挡一挡,少喝点酒。” “是。”引路点点头后匆忙离开了。 韵音关上门,走到床边,笑着把引路的话转述了一遍。 “丝丝,没有想到传闻中的鬼面王爷居然这么细心,对你真是好得不得了。”苏红袖羡慕不已地道,说完抿着嘴唇,不由想起君清夜,忿意悄然飞上眉梢。 烟如丝蹙着眉头,一脸担忧,暗自腹议,从认识凛到现在就没见他喝过酒,要是被灌醉了,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韵音,你去厨房帮凛准备点酒醒汤吧。” “还是王妃思虑得周全,我这就去。”韵音笑着说完,匆匆地离开了。 韵音一走,苏红袖就好奇不已地小声问道,“丝丝,韵音只是个丫头,你怎么对她这么好?” 烟如丝知道苏红袖出生就是大小姐,平日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惯了的,也知道她并无恶意,所以没有因为这话有丝毫不快,反而笑着解释道,“韵音可不是什么丫头,她是鬼手狂医的徒弟,因为凛救过她的命,所以才屈身到王府做丫鬟的。” 苏红袖惊诧万分,忽然心生敬佩,喃喃地叹道,“韵音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侠女。” 烟如丝收敛了笑容,肃声道,“红袖,就算是真的丫鬟下人,我们也不该看不起他们。谁不想生来就是小姐少爷?谁愿意被人呼来喝去?可父母出身没得选,但他们凭着双手养活自己,养活父母兄弟,比一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公子不知道好多少倍。” 苏红袖顿时愣住了,反复思索着烟如丝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旧观念骤然被打破了。 “丝丝,我以往总觉得打骂下人是天经地义的,可这会经你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自己那种行径很不对。要是他们的爹娘知道他们被人驱使不说,还要被主子打骂,肯定很难过。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烟如丝勾着唇无声地笑笑,道,“这种事也不能一概而论,对那些乱嚼舌根子、心怀不轨、妄想骑到主子头上的奴才我们也不能心软,总之该温和的时候宽以待人,该手腕强硬的时候要雷厉风行。” 苏红袖笑嘻嘻地道,“丝丝,你还真是一个管家的好手呢,这些道理都是谁教你的?” 烟如丝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怔了片刻后,幽幽地道,“有些事经历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刚说到这里,慕容凛忽然推门进来了,身子还晃晃悠悠的。 “小如--” 慕容凛刚一开口,迎面就扑来浓浓的酒气,刺鼻得很。 苏红袖忙抬手掩住鼻子,道了声“我先出去了”,然后就跑也似地离开了。 盖头下的烟如丝皱了皱鼻头,正想说些什么,慕容凛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慕容凛怔怔地看着她,因为喝酒太多脸上还带着醺醉的绯色,双眼痴迷含情,嗓音低沉地再唤了声--小如。 烟如丝“嗯”地应了声,原本安定的心此刻砰砰砰地狂跳了起来。 慕容凛挨着她坐了下来,踌躇片刻后,温柔地扶过烟如丝的身子,定定地看着她,颇为感慨地道,“小如,我终于把你娶回来了。”说着,抬起双手郑重其事地把烟如丝的盖头缓缓地揭开,此刻对他而言,这是最神圣的事。 烟如丝娇羞美艳的模样一下子映入他的眼帘,她的眼睛似水柔情,还带着点慌乱,她的唇香甜欲滴,像一颗沾染晨露的殷桃,新鲜而诱人,他再也把持不住,喘着沉重的气,附身在上面轻啄了几下。仿佛品尝不够似的,不一会,轻啄变成了深吻,他用力地吮吸着,好像要把她的唇吞咽下去才能缓解精神上的饥饿。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烟如丝随着慕容凛的柔情慢慢地融化开来,就像是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遇着暖暖的阳光,终于缓缓地开放。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由浅入深的吻,随着他的节奏,依附着他的体温,体验这美好的感觉。霎那间,万物静止,时光凝固,相交的舌尖似乎缠绕着世间的一切,它们仿佛开创天地时仅存的一男一女,好奇、忐忑、兴奋……在溪水边自由享受地嬉戏,探索,眼睛能视,耳朵可听,身体触摸的,都只有对方。 忘情的吻久久持续着,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时间,屋子里到处弥漫着浓郁的气氛。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接着就听到韵音扬声道,“王爷,醒酒汤来了。” 电光火石间,两人被烫烙般地分开了。 烟如丝忙扭过身,低下头,本能地抬手摸了摸唇,已经有些肿了,身体里也全是热流。慕容凛亦是如此,这一个惊心动魄的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震撼,酒醉的迷糊消退了大半,全身上下只剩下原始的渴望。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却是他们确定夫妻关系的初次尝试。 慌乱间,烟如丝忙闭上眼睛定了定。须臾,理智破晓般恢复过来,这才察觉嘴里已经沾满了来自慕容凛的酒气,不由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整理了下凌乱的思绪,慕容凛沉声道,“进来吧。” 才推开门,就感到一股热切的气氛,韵音顿时意识到她来得时机不对,忙放下汤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慌忙离开了,走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烟如丝和慕容凛同时哑然失笑,旋即发出了“呵”的一声,接着两人扭身四目对望。 慕容凛率先开口道,“我们先喝交杯酒吧。” 烟如丝羞涩地点点头。上次顶替柳清出嫁时,除了拜天地什么仪式都没有,连盖头都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掉的,这回可得做齐活了。 拿起酒杯,胳膊相交,对看一眼,甜蜜饮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下杯子,慕容凛横抱起烟如丝平放到早已铺好的新床上,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事。 潮水般的吻热烈地落了下来,由额头到眼睛、鼻子、红唇,然后是敏感的脖子、锁骨……慕容凛的动作轻柔中又显激烈,让烟如丝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栗起来,一颗心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起伏,就好像荡秋千一样,忽高忽低,忽上忽下。 “小如--”慕容凛不时地低唤,嗓音越来越低沉,呼出来的热热气息全都扑打到烟如丝肌肤里,最后渗入骨髓,禁受不住,她本能地发出两声低吟,像点燃炮竹的火折子将慕容凛的渴望燃烧得更旺。 慕容凛发出一声低吼,手一下子滑到烟如丝里面去了,正要解开她的衣服带子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窃笑。烟如丝羞涩难当,忙推开慕容凛,腾地坐了起来,火速整理一翻。 暗叹了口气,慕容凛无奈地坐了起来,沉声喊道,“滚进来。”不过是想洞房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挤进来五个人--慕容桓、桑梓、弄儿,还有铁战和铁铮。 弄儿笑嘻嘻地看着慕容凛和烟如丝,虚声道,“我们来闹洞房……” 桑梓也生硬地扬了扬唇,露出难得的笑意。他和弄儿已经见过了烟如丝,故而没有初次时的失态。 另外三个人则呆若木鸡,眼睛落到烟如丝惊愕转过来的脸上时,蓦然就被定住了。他们活了这么久何曾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清纯中带着狡黠,狡黠中夹着华贵,华贵中又透着清冷……,这些特质复杂地交织在她的脸上,却又偏偏显得那么和谐。 视觉上的震撼后,就是各不相同的心思了。铁战和铁铮感叹烟如丝的风华绝代时,由衷地为慕容凛感到高兴;而慕容桓则心底一黯,忍不住自问,为何这样的妙人儿偏偏是慕容凛的女人呢?最重要的她还是奇珍荟的老板。 慕容凛一脸铁青,冷声问道,“谁让你们在外面偷听的?” 桑梓忙不停地摆手,连连道,“我们没有偷听,真的没有偷听。” 看桑梓急切的模样,烟如丝和慕容凛就知道他们确实没有偷听,烟如丝顿时松了口气。她虽然一向敢作敢当,可这闺房床弟之事还是不要给外人听到为好。 弄儿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抿嘴一笑道,“这闹一闹,夫妻生活更美妙,所以为了王爷和王妃的幸福着想,顶着被王爷打骂的危险,我们也要闹洞房。” 回过神来的慕容桓也马上附和道,“就是,新婚闹洞房是传统规矩,三哥可不许发脾气。”说着,眼中闪过戏谑的精光,嘴角还挂着一抹坏笑。 慕容凛虎着脸,发出骇人的气息,正要发作时,烟如丝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就由着他们吧。”师傅曾经说过,这闹洞房有驱邪的作用,她虽然不相信这些,可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慕容凛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转向烟如丝时只剩柔和,轻声笑道,“好。”说完,看向慕容桓他们,眼色一凝,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弄儿面色一讪,只当没有看到慕容凛的警告。这可是难得的可以戏弄王爷的机会,千载难逢,就算王爷秋后算账,他也势在必行。 “闹归闹,可不许过火。”慕容凛沉声说完,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来。 听到这话,在门外扒着的苏红袖忙拉着韵音嘻嘻地走了进来。 “要怎么闹,要怎么闹?”苏红袖脸红彤彤的,双眼放光,显得格外兴奋。 慕容桓勾嘴一笑,朝着大伙儿招招手。然后众人就围成了一团,开始叽里呱啦地商量起来。烟如丝和慕容凛相视一笑,无奈中又透着一丝期待。 商量完后,众人一哄而散,只留下桑梓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不一会,大家的手中就各自拿着满满的东西回来了,有苹果、有火折子、有蜡烛,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小东西。 慕容桓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道,“我们接下来要玩的游戏叫五子登科。” 说完,拿出一根红绳,五根火折子,对着一脸茫然的烟如丝和慕容凛神秘一笑,然后把火折子绑到红绳上。另外一头,弄儿已经在桌子上摆了五个蜡烛。 慕容桓勾着唇角,笑眯眯地道,“我来讲一下游戏玩法,三哥你和三嫂用嘴分别含着这红绳的一端,用五根火折子点燃着五个蜡烛,”话音一落,就把红绳子上的火折子划开了,又强调道,“不能用手,没有完成任务的话,就罚三哥不能洞房。” “王爷、王妃快点,这火折子一会就要熄了。”看到慕容凛和烟如丝迟迟未动,韵音忙把红绳子的两头扯过来,送到他们面前。 烟如丝撇撇嘴,把红绳放到了嘴里。见烟如丝没有任何不快,慕容凛也忙含住了另外一头。两人走到蜡烛前,不一会就点燃了所有的蜡烛。 然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慕容桓就又道,“下面是香唇探宝。”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缕戏谑的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烟如丝。 香唇探宝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慕容凛的身上放一些小东西,然后蒙上烟如丝的眼睛,让她用嘴把这些东西找出来,她虽然不可以动手,不过慕容凛可以告诉她东西在哪。 听完游戏规则,烟如丝顿时两颊泛红。如果他们故意把东西放在隐蔽部位,难道她也要当着众人的面去啄?这可真够难为情的。正在犯难时,慕容凛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烟如丝这才放下心来。 一共五个东西,脖子那里一颗枣子是弄儿放的,右手上一颗花生是韵音放得,铁站和铁铮在左边肩膀上放了一个苹果,苏红袖胸口放了一块糕点,最下作的就是慕容桓了,居然把一根香蕉搁到慕容凛的两腿之间。 烟如丝很快把前面四个东西叼出来了,虽然一直红着脸。到最后一根香蕉时,慕容桓正准备看好戏,然而慕容凛却忽然道,“右腿膝盖上。” 慕容桓面色一惊,正要发话,可看到那根香蕉正直挺挺地躺在慕容凛的膝盖上面,他还来不及错愕,烟如丝已经把它啄出来了。 韵音和苏红袖嘻嘻笑着,忙把烟如丝解开蒙着眼睛的布条。 慕容桓虽然心有不忿,奈何发作不得。只是接下来的两个游戏到底有些兴致乏乏,不过韵音、苏红袖,还有铁战铁铮和桑梓倒是玩得很开心。在众人的一片嬉闹声和起哄声中,闹洞房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桑梓和弄儿没有在王府过夜,当天下午就离开郡城了;苏红袖累了一天,晚饭都没有怎么吃就到客房睡下了;至于其他人则都各自回府了。 送走了所有宾客,已是申时二刻了,眼看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慕容凛索性让人摆了饭菜到新房。 “闹了这么半天,肚子饿了吧?”慕容凛柔声说着,已经帮烟如丝夹好些菜递到她面前。 烟如丝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饭毕,引路慌忙撤走了碗筷,只留烟如丝和慕容凛单独在新房里。 慕容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可算送走那些闹事的家伙了。” 烟如丝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慕容桓他们,笑了笑,继而遗憾地撇撇嘴,“四王爷前些日子已经娶亲了,可惜没有报仇的机会了。”今日闹洞房,就数慕容桓最起兴了,迟早她得逮个机会找补回来。 慕容凛笑着道,“没关系,依着太妃的性子,肯定很快会给他娶侧妃的。” 心里忽然笼上一丝不悦,烟如丝柳眉一竖,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凛,肃声道,“莫不是你也想娶侧妃?” 慕容凛吃吃笑道,“我这个样子,别的女人看到都要吓晕了,除了你,谁还敢嫁给我。” 烟如丝眉目含嗔,逼问道,“那如果有女人死活要嫁给你呢?” 慕容凛这才会意过来,定定地看着烟如丝,郑重地道,“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他抚着烟如丝的手,承诺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烟如丝展颜一笑,继而努着嘴,俏皮地道,“哪个不长眼的女人要是敢打你的主意,我定叫她生不如死。但你要是对别的女人动心的话,我就会默默地离开你,让你生生世世都再也找不到我。” 说着,她的神情忽然变得严峻起来,厉声接着道,“不仅如此,我还会阉了你,让你再也不能行人事。” “你怕不怕?”定定地看着慕容凛,烟如丝柔声问道。 慕容凛哑然失笑,忽神情庄重肃穆地道,“我不怕,因为我永远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顿了顿,他抬起烟如丝的手放到他的胸口上,满目柔情地道,“你摸摸,这颗心只为你而动。” 感受着慕容凛沉稳有力的心跳,烟如丝的心也忽然跟着跳了起来。 两人怔怔地看着彼此,一时间屋子内寂静一片,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慕容凛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得僵硬,随后又忽然涌上一股热潮,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捧着烟如丝的脸,温柔又郑重地在她的红唇上深深地印上了一吻。 烟如丝顺从地闭上眼睛,就像是乖巧的猫儿窝在慕容凛的身下,把自己美丽地展开,任由他侵占她的每一寸土地。 宽大的床上,他们来回翻滚,炽火般的情愫瞬间焐热冰冷的被子床单,从窗户透进来的温煦阳光似乎也禁受不住,慌乱退下,独留一片暮色。 屋内一片黑漆漆的,只有彼此的眸子闪亮发光。 “小如……”慕容凛深情地唤着,一把提起烟如丝将她架在他的腰间,然后紧紧地搂着她的背,让他们之间更加契合紧密。 “凛……”随着慕容凛的动作,烟如丝几快断气地发出一声低叫,头奄奄地往后一仰,弹指却又被慕容凛揽了回来,安放在他的胸口。 他们就像初次品尝云雨的人儿,颤栗地感受着彼此的身体,由徐到急,由轻到重,不断地探索,不断地尝试…… 泉水叮咚,百花齐放,鸟鸣虫啼……都不及这美妙的感觉万一。 屋子内的热气越燃越多,温度越烧越高,仿佛要将人蒸腾似的…… 一夜旖旎,羡煞孤月繁星。 直到第二天煦日再度照射到床头,烟如丝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旁的慕容凛还在熟睡了,因为所以的激烈显得有些疲惫,可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右手胳膊紧紧地搂着她,片刻也没有松开。 烟如丝的手慢慢地拂上他的脸,从下巴,到伤疤,再到额头,最后理了理他有些掩盖住眼睛的发丝。笑了笑,在他脸上印了浅浅一吻后,刚挣了挣,慕容凛忽然睁开眼睛。 “别想离开我。”慕容凛笑眯眯地说着,搂住烟如丝的胳膊又紧了紧。 烟如丝抿嘴一笑,后做发愁苦恼状,“那我岂不是误上贼船了?” “现在才知道,晚了。”慕容凛话音一落,在烟如丝的唇上狂乱地肆掠一翻,直到烟如丝娇喘吁吁这才作罢。 第六章 商量 听到屋内两人的嬉笑声,引路才敢敲门,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王妃?奴才这就进来伺候?” 引路的身旁还站着一脸弛然的韵音。 不一会,就从屋内传来慕容凛低沉的声音,“等一等。” 韵音耸耸肩,抿嘴一笑,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引路怏怏地撇撇嘴。 慕容凛亲自服侍烟如丝穿好了衣服,这才放韵音进去,然后带着引路去了外间。 韵音端着水和毛巾走到烟如丝跟前,一脸和煦地笑道,“王妃请净口脸。” “怎么没有看到小荷?”烟如丝随口问道,不等韵音回答,就接过她手中的杯水簌起口来,接着拿过热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 洗簌完毕后,烟如丝忙对着准备清东西出去的韵音道,“你等一等。” 韵音止住脚步,诧异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把手背到身后,从域戒中取出匕首,却没有拿到前面来,“我有礼物送给你,你猜一猜是什么?” 韵音笑道,“应该是灵果吧?” 烟如丝摇摇头,忽而又点点头,道,“灵果只是其中一个。”说完,她也不再卖关子,把匕首拿出来,接着道,“这把匕首是我在绵州给你找的,你快看看。” 韵音好奇地接过匕首,打开一看。烟如丝嘤嘤地道,“你别看这把匕首其貌不扬,但是它实用性很强,真正的削铁如泥,我想这个东西送给你最合适不过了,你又不会武功,要是遇到什么事,这把匕首就能派上用场了。” 烟如丝顿了顿,往韵音跟前凑了凑,指着匕首柄的顶端,兴兴地道,“这里还有一个小机关,危急的时候只要一按这个方块,就会从匕首里面发出一种叫做醉生梦死的蛊虫来,这种蛊虫能让人马上陷入昏迷。” 韵音感激不已,眼中泛着点点晶莹的亮光,鼻子里有些发酸,由衷地道,“谢谢王妃。” 烟如丝呵呵一笑,道,“这有什么?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我只当你是好姐妹。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个机关只能用三次。” 不等烟如丝说完,韵音忽然一把保住她,弄得她当场怔住了。 烟如丝继续喋喋地道,“你知道吗?我手上还有一把跟你这把差不多的匕首,只是我那把多了颗红宝石,你这把多了机关。正好我们一人一把。” 韵音吸了吸鼻子,喃喃地道,“谢谢你。”多少年,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烟如丝抿嘴一笑,半开玩笑地道,“我才送你一把匕首就感动成这样了,要是再把接下来的两个礼物给你,你不是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收了心底的感慨和脸上的动容,韵音起身,勾起嘴角,营造出狡黠傲然的笑意,脆声道,“那得看王妃送我什么了?” “这个呢?”烟如丝眉眼一动,手上忽然多了两本蓝皮书。 韵音定眼一看,顿时错愕不已,半天,才发出无法置信的颤声,“王妃,你真的要把这两本书送给我?”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当然。” “可是……”韵音震惊地看着烟如丝,这么贵重的礼物她真的不敢收,毒谱和医谱是所有用毒和行医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王妃居然同时拥有两本,还要把这两本价值连城的书送给她?她何德何能? “哎呀,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里那么多废话,”烟如丝不耐烦地撇撇嘴,直接把书塞到韵音的手中,接着笑眯眯地道,“我呀,又不是白给你的。这两本书留在我这里不过就是废物,拿它们擦屁股我都嫌硌得慌。你不是鬼手狂医的徒弟吗?给你正好废物利用,以后我和王爷要是得个小病或者受个小伤的话,你这个大夫就可以发挥作用了。[..tw超多好看小说]而且你又没有武功,肯定会拖累我和王爷的,可是有了这本毒谱就不一样了,只要潜心钻研,肯定能成为一代毒尊,如此我和王爷身边就又多了一名大将了。” 说着,烟如丝忽然潋了笑容,目不斜视地看着韵音,郑重其事地道,“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哟?” 韵音知道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忙把书好好地收了起来,一脸坚毅地看着烟如丝,凛声道,“王妃请放心,韵音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烟如丝咧嘴一笑,道,“这才对嘛。” 忽然想到苏红袖,又忙问道,“对了,红袖呢?起来没?” “王妃,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苏姑娘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说是要回神剑山庄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还说等事情办完了再回来找王妃。”韵音平声道。 烟如丝嫣然一笑,心内暗道,红袖肯定是回去解决她和君清夜之间的事了。 “对了,小狼呢?”怎么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它呢?还有小狸也是,说是出去觅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前日王爷回来,说小狼整天呆在王府,太过安逸,恐丧失了狼的本性,让它到郊外去转一圈再回来。”韵音微笑道。 正说到这,慕容凛进来了。 “东西都给韵音了?” 烟如丝笑嘻嘻地说,“就还有一颗灵果没有给,这不是正准备给她的,你就进来了。”她忙从域戒中拿出那颗灵果,虽然过了这么多天,可灵果依然新鲜得很。 “这颗是从灵山上采摘回来的,可以增进修为,又能治疗内伤。” 一翻谢意后,韵音严肃地道,“王爷,王妃,我有几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她首先把发现小荷和幽冥是内奸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烟如丝不由感慨不已,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小荷长得一副老实的模样,实则深藏不露,倒是她看走眼了。 “王爷,王妃,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小荷?”韵音沉声问道。 烟如丝眼眸一寒,冷声道,“先关起来,给你试毒。”她绝不能容忍王府有这种随时监视这他们一举一动的人存在,这一次她要杀鸡骇猴。 慕容凛轻轻颔首,表示同意,“就暗王妃说得办。” 对于小荷,韵音没有丝毫的怜悯,当然也没有觉得这种处理方法有什么不妥。 接着,她又把幽冥身上发生的事,以及知道的关于甄红颜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想不到幽冥原来还有过这么一段往事。”烟如丝幽幽地叹息一声,怪不得他的性格那么阴郁了,怪不得当初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恨意。 正在这时,烟如丝和慕容凛忽然眼前一亮,同时扬声问道,“你说那个羞辱幽冥的女人叫什么?” “甄红颜。”韵音不明所以地道。 “魅影阁。”烟如丝面色一喜,眉眼微动。 慕容凛点头,凌声道,“密宗一族。” 烟如丝凝重地看着韵音,肃然问道,“你确定幽冥说过慕容辽的右肩上有颗蚂蚁形状的红色胎记?” “他身上确实有一颗这么样的胎记,我以前也见过,问题是……”慕容凛目不转睛地看着韵音,沉声问,“那个叫紫七的果然说过甄红颜的儿子身上有那种胎记?” 韵音重重地点点头,道,“我确信我没有记错,也没有听错。” “这么说,慕容辽极有可能就不是你父皇的儿子,不是你的亲哥哥。”烟如丝惊愕地道,怪不得第一次见慕容辽的时候,她就觉得他和慕容凛、慕容桓长得大不一样,不像是一个爹生的。 慕容凛一脸严峻地道,“此事关系重大,暂时还不能下结论。先得找到紫七,另外到魅影阁走一躺,找甄红颜亲口确定才行。” 韵音担忧地道,“王爷,那甄红颜如果知道他的儿子现如今是皇上的话,以她爱儿子的程度,就是死恐怕也不会愿意站出来作证的。” 慕容凛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不愿意又如此?你不是说还有一个眼角长痣的人吗?” 韵音紧蹙眉头,道,“可是这么多年,或许那个人已经死了。” 烟如丝勾着唇笑了笑,眼睛微微眯着,射出一抹精光,道,“这种事不一定要确切的证据,有时候流言也能置一个人于万劫不复之地。”朝廷中的人大多对慕容辽阴冷狠厉的性子不满,如果知道他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的话,肯定不会站在他那边,到时候她和凛只要推波助澜,自然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虽然她对当皇后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如果慕容辽要是死盯着他们不放的话,她也不介意反了。只是不知道凛是怎么样的,看来晚上她得好好问问。 韵音主动请缨道,“王爷,紫七那里就由我去吧,我见过他,也好说话些。”她也正好想去看看薛玉凤。 烟如丝皱着眉头道,“你一个人去吗?” 韵音咧嘴一笑,“王妃放心好了,不大了让小狼陪我去好了。何况我手上还有你送给我的匕首呢。” “凛,那魅影阁那里就我去吧。” “你忘了,你现在是奇珍荟的大老板,还有两天就又是竞宝的日子了,而且又快过年了,王府的事情又多。这事先不慌,回头我给他们传个信过去,让他们先旁敲侧击地留意一下,等年后我们再找个机会一起过去。” ------题外话------ 元旦放假,不是陪老公看电影,就是要陪朋友逛街,白天里实在没有时间码字,晚上回来又很累,所以这两天会更得少些。望亲们见谅。 第七章 立威 烟如丝点点头,肃声道,“那就先这样吧。(..tw好看的小说)韵音,你也先别去找那个叫紫七的了,一切都过完年后再说。” 慕容凛表示赞同,道,“正该如此,且不说你一个人上路不安全,就是那个叫紫七的愿不愿意跟你回来也是个问题。这事关系重大,马虎不得,也不能急于一时。” “王爷王妃说得极是,我现在还是先钻研钻研王妃给的毒谱。”韵音忙道。 才聊了一会,引路就过来请饭了。 “王爷,王妃,请到大堂就餐。” 早餐虽然简单,但也可口。又没有像幽冥那样用敌对眼神盯着她看的人,烟如丝故而吃得很开心。 快吃完时,慕容凛忽然放下碗筷,严肃地扫视了下底下恭敬立着的众人,凌声道,“从今天开始,王妃就是王府的女主人,她的话就是我的话,要是本王知道有谁对王妃不恭,或者让王妃不快的话,一律赶出王府。” 大家忙弯腰躬身,诚惶诚恐地道,“奴才(奴婢)不敢。” 慕容凛满意地勾起唇角,拿起帕子擦了擦烟如丝嘴角的渍屑,柔声问道,“要不要再吃点?” 烟如丝抿嘴一笑,摸了摸肚子,道,“很饱了,再吃的话肚子就要胀破了。” 慕容凛上下看了看烟如丝,皱眉道,“太瘦了点,应该多点。” 想到小荷的事,烟如丝看着众人,微笑道,“大家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个人最好相处,奇珍荟上上下下都知道。只要你们本本分分地做事,老老实实地做人,这日子自然就和以往一样,说不定还会更好。不过……” 烟如丝忽然敛起笑容,话锋一转,柳眉吊起,眼眸中射出一道寒光,在每个人的身上流转一翻,冷声接着道,“如果有胆敢对主子的命令阳奉阴违,或者做出说出于王府、王爷和本妃名声有损之事来,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着,烟如丝运起幻气将手中准备放下的筷子震成了碎片,吓得一众人战战兢兢,心里暗自附议,这新王妃和前王妃就是不一样,毕竟是奇珍荟的大老板,手腕和城府不比王爷差,看来他们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好像随时有狂风暴雨袭击。 正当众人发怔之际,慕容凛忽然低声吼道,“王妃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没?” 大家身子一抖,唯唯诺诺地道,“听到了,听到了。” 烟如丝抿嘴一笑,似嗔非嗔地看着慕容凛,道,“看你把他们吓得?这脾气呀,以后得收着点,不然哪还有人敢在王府做下人。” 正说着,烟如丝忽然笑眯眯地看着赵泉,道,“赵管家,这个月的月钱发放了没?” 原本还在发呆的赵泉猛地被点名,居然没有缓过神来,多亏一旁的阿贵扯了扯他的衣角,这才惊觉,忙低声回道,“回王妃话,还没有发。” 烟如丝略一沉思,眼眉一动,平声道,“这样吧,这个月大家的月钱都发双倍。这多出的银子就不用从账房那里支了,待会我直接让韵音给凌先生送过去。” 听到烟如丝说出凌先生三个字,赵泉暗自纳罕不已,这王妃明明才嫁进来,怎么连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都知道呢?是事先把王府之事打听得一清二楚,还是王爷告诉她的? 至于其他的人,则都心花怒放,暗喜不已,把刚刚对烟如丝的评价推翻了一大半。这个新王妃倒也不是一味的以严待人。 慕容凛面色一沉,不悦地道,“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你尽管赏赐他们就行,又何必另外拿银子出来,直接从官中取不就行了。等过了年,这偌大的王府不就都得你管了。” 听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心里暗自打鼓,如此看来,这王府很快就要变天了,王爷连管家之权都要交给王妃,由此可见对王妃的宠爱程度,比先王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烟如丝眼珠一转,嘴角绽出一抹讥诮的笑来,意味深长地扫了赵泉一眼,道,“那可不行,既然是我发了这话,银子当然要从我这里出,也以免将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不过,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说着,烟如丝撅起嘴,剜了慕容凛一眼,娇声道,“明知道我还要打理奇珍荟的人,本就很忙,哪里顾得上着管家之事,以我看,这赵管家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赵泉一脸谦逊地道,“王妃缪赞了,奴才哪里及得上王妃之万一,如果王妃管家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慕容凛轻轻颔首,道,“这话正是,你管家才是名正言顺。” 烟如丝无奈地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年前就烦劳赵管家再忙碌一阵子了。” “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赵泉说完,扯了扯嘴角,偷偷地瞄了慕容凛一眼,低声道,“奴才有一事讨王爷的主意。” “说吧。”慕容凛冷冷地道。 “不知道王妃是住静怡馆,还是另外再建一个宅子呢?”赵泉微眯着眼睛,眸子中滑过一缕精光,再烟如丝的身上稍作停留。然而让他失望不解的是,烟如丝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变。 慕容凛摆了摆手,肃然道,“不用了,王妃以后就住在我的凌云阁。” 所有人都暗吃了一惊。想不到王爷对王妃的宠爱程度到如斯地步,同吃同住。 赵泉很快从震惊中缓和过来,又试探性地问道,“那服侍王妃的丫鬟呢?要不要找几个机灵点的?” 烟如丝扬着唇角,无声地笑笑,“何必这样麻烦?前王妃身边的几个丫头不是很好吗?就仍旧让她们服侍就好了。”不过,她心里很纳闷,赵泉想利用以前王妃一时让她不开心,到底是为什么呢?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赵泉惊愕地看着烟如丝,一脸的无法置信。 烟如丝挑起眉梢,“赵管家怎么不说话?难道有什么不妥?” 赵泉忙连声道,“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最近两日一个叫小荷的丫头不见了,所以老奴在想,是重新从外面再买一个丫头给王妃补上,还是从府里别处调一个伶俐点给王妃使唤。” 烟如丝淡淡一笑,道,“赵管家果然思虑周全,不过此事本妃也已经想好了,添置丫鬟就不必了,只把原本一个叫素纤的外间打扫的小丫头提上来就行了。” “那个叫素纤的人品怎么样?”慕容凛关切地问道。 烟如丝笑笑,道,“你放心好了,是韵音推荐的,她的眼光断不会错的。” 慕容凛询问地看了看韵音,韵音忙紧紧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慕容凛轻声道。 “王爷,另外是不是派人去找一找小荷?”赵泉又问道。 “不必了,这个小荷行为不端,已经被我赶出王府了。”慕容凛冷声道,脸上的伤疤随着他发出的骇然气息变得更加可怖。 虽然心里有种种疑惑,可又有谁敢上前询问小荷到底是怎么行为不端了? 众人忽然头皮发麻,手脚冰冷,暗道一声不好,以往冷酷无情的王爷又回来了。这几个月,王爷变得爱笑,变得温柔和煦不少,他们就以为老虎褪了牙齿,却原来不是这样,老虎永远都是老虎,就算他一段时间不吃人,可却改变不了嗜血好杀的本性,何况王爷现在娶了这么一个强势的王妃,这不是就是强强联手吗?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第一个遭殃的居然是前王妃的贴身侍女小荷。 赵泉心里暗自思议,看来新王妃并不是像她面上表现得那样不在乎先王妃的事,小荷肯定是她唆使王爷赶出府的,为的就是立威,由此看来,管家之事也都是新王妃的主意。 正在这时,忽然从门外闯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厮,连滚带爬地带着惊声道,“王爷,有一头狼和一只狐狸在后院打起来了。” 烟如丝和慕容凛一听就知道是小狸和小狼在打架。只是他们怎么碰到一起了呢? “慌什么?”慕容凛沉声一吼,吓得小厮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 烟如丝不满地道,“一点小时就惊慌失措,全然失去了王府该有的风范,真该好好管教一翻了。” 赵泉忙跪下道,“是奴才失职,求王爷王妃恕罪。” “是这小厮自己失态,关你何事,赵管家快快请起。”烟如丝一脸笑意地道。 见慕容凛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赵泉这才站了起来,恭敬地立到一旁。 “恐怕是小狸和小狼打起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吧。”烟如丝笑着建议道。 慕容凛点头表示同意。 才出了大堂,就听到一阵阵叫声。寻声望去,小狸和小狼正打得不可开交,他们的头上身上都是瘀伤。 赵泉一眼就认出小狸来。 “王妃,要不要让他们停下来?”韵音附到烟如丝耳旁,小声问道。 烟如丝摇摇头,凌然道,“让他们打,不分出个高低来,恐怕以后天天不得安宁,这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总有一个诚服,一个为王,不然就得大乱。” 打了一会,终于分出胜负来,终究是小狸技差一招。 第八章 安抚 小狼虽然一身的伤,可表情傲然之极。.tw[棉花糖小说网]反观小狸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烟如丝微蹙眉头,看着小狸好不可怜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可眼睛落到小狼胜者姿态的模样上,又一凝。小狸跟了她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整日里只知道贪吃懒睡,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最终恐怕只能做一只宠兽而已。而小狼则不同,虽然出身高贵,又任性又高傲,但是却不能否认他身上的拼劲和冲力,这一点从他和小狸打架时那副不要命的样子就能看出。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有丈夫,未来还会有孩子,凛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平凡,而她也会甘心做躲在他背后的女人,小狸要是永远这样,是无法留在他们身边的。 想到这里,烟如丝把心一横,忽而笑眯眯地看着慕容凛,道,“王爷,既然胜负已经分晓,是不是该有所奖惩?” 慕容凛点点头,柔声道,“依你看,该怎么奖惩?” 烟如丝淡淡一笑,眼中却闪着坚毅的光芒,道,“小狼胜了,自然该奖,不如这样,就让小狸做小狼的跟班,一切都要听小狼的吩咐。” 听到这话,小狼当场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烟如丝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他原本还以为烟如丝会偏袒小狸,毕竟小狸才是她的宠兽,却没有想到烟如丝会提出这种建议。 小狸顿时傻眼,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忙跃到跟前,不断地摇着尾巴,在烟如丝的脚边来回磨蹭,撇着嘴委屈地呜咽着,不停地哀求,小丝丝我不要,我不要给那头丑狼做跟班。 小狼暗嗤了一声,看着小狸的目光流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这种输了就像人类摇尾乞怜的事他才做不出,也很看不上。 赵泉万分诧异,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狸,心内暗自猜度,这头狐狸明明就是柳清的宠物,为什么此刻跟王妃如此亲热呢?难道连动物都知道见风使舵? 烟如丝目视着前方,不去看小狸巴巴的模样,冷声道,“此事就这样决定了,如果你不服的话,就加紧修炼,什么时候能打得过小狼了,什么时候就不用做跟班了。(..tw好看的小说)” 慕容凛霎那明白了烟如丝的用意,不同他也很赞同她的做法,毕竟有竞争才有进步,宠兽和战兽是有天壤之别的,只有能和主人齐肩的战兽才会被人尊重,而宠兽则永远只是玩物。 身后的下人个个用敬畏的目光看着烟如丝,同时心里暗自咋舌,这个新王妃实在太凌厉了,连畜牲都能驾驭,一点都不下于王爷。 知道再求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小狸也就认命了。不过好在还有翻身的机会,只要他能抓紧修炼打败小狼,就出头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将修为提高一个阶层,然后将小狼踩在脚下。 小狼抖了两下,理了理身上的毛,然后一脸高傲地朝着静怡馆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后,扭头睨视着奄奄站在原地的小狸,仿佛在责备小狸为何还不跟上。就像烟如丝所说,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胜者为王,纵然小狸此刻再不甘心,也只能低下头灰溜溜地跟上去。 “韵音,你去看看,给他们上点药。”烟如丝小声吩咐道。 韵音哑然失笑,她就知道烟如丝的心里还是有所不忍。 “王妃放心好了,都是些皮外伤,我这就去。”说完,韵音匆匆地离开了。 烟如丝暗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小狸踉跄前行的背影。 “你怕他怪你?”慕容凛低声问道。 烟如丝摇摇头,释然一笑道,“他不会。”小狸跟了她上十年,和她心灵相通,不会不明白她的用意。 韵音仔细地检查了下小狸和小狼的伤势,虽说是皮外伤,可这伤口却不浅。 “你们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呢?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大动干戈?”韵音一边帮他们上药,一边沉声责备道。 原来,小狸和小狼前后到了郊外后,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开始的时候还相安无事,可谁知道在要回来的那天却为争夺一只鸟打起来了,小狸说是他先看到了,小狼自然不服,对于食物,人比动物有着更严重的占有欲,争吵了几句,他们就打起来了。 “小狸,你可千万别怨王妃,她这也是为你好,想你改一改懒惰的毛病,好好修炼,争取早日修成正果,免得堕入轮回,下辈子还要做畜生。”韵音语重心长地道, 小狸顿时急了起来,叽里呱啦地辩驳,他不是畜生,他是高贵的幻狐。韵音当然听不到他的话,仍一丝不苟地帮他敷药。 听到这里,小狼嘲讽地笑了笑。他和小狸不同,虽然也是畜生,可因为生在灵山,自来就跳脱在三界之外,不用轮回转世。 看到小狼满脸的鄙夷之情,小狸再也忍不住,马上变作韵音的模样,大声吼道,“我不是畜生,我是高贵的幻狐。” 韵音吓了一跳,虽然听烟如丝说过小狸能变身,但亲眼所见却是头一次,看着和她如出一辙的人站在面前,如何能不惊愕,她抚摸着小狸的脸,无法置信地道,“哇,是真的皮肤。” 韵音这一摸,小狸顿时脸火辣辣地烫,慌忙变回了狐狸的模样。 中午时刻,宫里的穆公公前来传旨了。为了恭祝慕容凛大婚,慕容辽赏赐了一柄玉如意,绸缎二十匹,另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林林种种的小玩意,不过最让烟如丝诧异的是,慕容辽居然让慕容凛年后入朝参政。 “他这是什么意思?”烟如丝不解地问道。 慕容凛沉思片刻,也就明白过来了,肯定是他那日去要圣旨时让慕容辽存了忌惮,担心压不住他,所以才以赏赐之名行安抚之实。 慕容凛微微一笑,把那日宫中发生的事粗略地跟烟如丝说了一遍。 烟如丝掩嘴笑道,“真想看看当时他是什么模样?” 说着,忽然想起韵音跟他们说的事,烟如丝肃然问道,“凛,你说他真的是甄红颜的儿子吗?” 慕容凛凝眉沉声片刻,一脸庄重地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你还记得我的字吗?” 烟如丝略一思虑,失声道,“仲谋?” 慕容凛点点头,道,“四弟他的字是叔仪,我们两个人的字都是我父皇生前取的,但慕容辽的字却又与我们不同,叫别野。” 烟如丝嘴里反复念叨着,“仲谋,仲谋……伯仲叔季,你既然是三王爷,却又为何偏偏叫仲谋?” 骤然眼前一亮,想到慕容凛曾经跟她说过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烟如丝忙问道,“凛,你那个同胞哥哥的字叫什么?” 慕容凛沉默不语,表情严峻地查试着四周,感受不到有任何旁余人的气息,这才凑到烟如丝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烟如丝瞪大眼睛,一脸惊骇地道,“此事当真?” 慕容凛点点头,歉意地看着烟如丝,低声道,“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才说,因为这关系到他的安危,所以……” 烟如丝忙抬手捂住慕容凛的嘴唇,柔声道,“我知道,我都了解。” “谢谢你。”慕容凛大松了一口气,展颜一笑,把烟如丝紧紧地搂住。 “如此看来,莫非先皇早就知道慕容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才如此取字?”烟如丝疑惑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父皇在世的时候只字未提。”慕容凛皱着眉头道。这也是他不明白的地方,如果说父皇真的知道慕容辽非他所生,却为何一直容忍此事?如果说不知道的话,又怎么偏偏如此取字?难道一切都是巧合? “还有六天就是除夕了,等初三一过,我就和韵音去梅林镇走一躺。”这事还是早日查清楚为好,不管怎么样,起码也是一个牵制慕容辽的把柄。 慕容凛摇摇头,道,“初三以后我就要上朝了,不能随便离开郡城。你现在是三王妃,也不能离开王府。” 烟如丝抬起头,咧嘴一笑,道,“你忘了,我还是奇珍荟的大老板呢?找一个借口离开郡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慕容凛一口否定,肃然道,“不行,只要你离开郡城,皇上肯定会派人追杀你的。我不放心。” 烟如丝愁眉苦脸地托着下巴沉思,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可更不想让慕容凛担心。 忽然,灵机一闪,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耀眼的笑容,“除夕一过,你就对外说我生病了,要静养,如果有人不相信,硬要见我的话,就让小狸出来,他现在每次能维持一天的人样了。” 慕容凛紧紧抿着嘴唇,想了想,此事也只能这么办了,这么重要的事派其他人去他也不放心,桑梓和弄儿要顾着魅影阁那边,百里追风他们又太过忠心,要是被他们知道慕容辽的身世,恐怕就会按捺不住,可现在还不是时机。 慕容凛揉了揉烟如丝发丝,郑重地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平安地回来。” 第九章 漂亮就是代表无能吗 烟如丝呵呵一笑,道,“放心好了,以前比这危险严重的情况我都遇到过,还不是好好的。.tw[棉花糖小说网]不过是去梅林镇找一个人,哪里有你想得那么恐怖?” 慕容凛哑然失笑,确实是他太过忧虑了,只要是关系到小如的事,他就容易失去理智,不过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后天就是竞宝的日子了,你要不要去参加?” 烟如丝狡黠一笑,扬声道,“要,当然要,干嘛不参加?”她就是要高调一回,告诉慕容辽她不是好惹的,她不但要参加,还要把这次竞宝大会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 说着,烟如丝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日头刚刚偏西。想起竞宝之事她还一无所知,不禁有些心急,忙道,“凛,我先去奇珍荟安排一下。” 脚步刚刚抬起,慕容凛就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朗声道,“今日就不去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烟如丝立刻明白慕容凛想做什么,可此时日头正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闯进来了,想到这点,她急声道,“等晚上再……” “不怕,府里的人都忙着准备年货呢。”慕容凛贴着烟如丝的脸,低声说着,热热的气息全都扑打到她的脸上,让她一阵臊热,瞬息沉溺在他的如火的热情里…… “圣旨已经下达到三王府了?”太后沉声问。 慕容辽轻轻颔首,满眼忧虑地道,“母后,一味这样顺着他也不行,保不齐他得陇望蜀。还是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不然朕这个皇帝当得也不安心,每日如坐针毡。” 太后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母后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只是两次击杀都没有成功,还能怎么办?那些暗卫如今所剩不多,根本不足以和慕容凛抗衡,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他,让他不要起什么异心。只要你不给实权他,我们就还能慢慢想法子。” 说着,太后肃然看着慕容辽,语重心长地道,“皇儿,做大事不能急。” “朕如何能不急?要是他忽然造反怎么办?”慕容辽紧皱眉头,一脸急色地道。 “放心好了,没有老百姓的支持,又无兵权,但凭他一个人如何能造反?况且他自来是个行事谨慎的人,盛世谋逆,会留下千古骂名,想来他绝对不会如此行事。” 慕容辽浅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母后,朕先告退了。”慕容辽才离开,太后朝着一旁恭敬立着的嬷嬷招了招手。 “去跟相爷说声,让他明日下朝后来一躺。” 从太后的福寿宫出来,慕容辽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沉思片刻后扬声道,“去公主那。” 穆公公暗自纳闷,这皇上怎么忽然想去看安宁公主了? “摆驾清泉宫。”不过纳闷归纳闷,穆公公还是立马尖着嗓子高声喊道。 清泉宫离福寿宫并不是很远,坐着鸾轿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轿子停到门口,穆公公正准备进去通报,慕容辽却摆摆手,道,“不用了。”说话间一脚已经踏入了宫内。 宫女太监们看到慕容辽,忙跪倒在地上,个个胆颤心惊,头也不敢抬。远处有机灵眼尖的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到主殿禀告安宁公主。 “什么,皇上来了?你没有看错?”安宁惊讶地问道。 跪着的太监一脸笃定地道,“奴才看得真真切切,确实是皇上。” “皇兄这时候来做什么?”安宁一脸茫然,低声自语。 锦瑟小声提醒道,“公主,还是先准备下去迎接皇上吧。” 安宁匆匆忙忙地整理一翻,才刚刚弄好,慕容辽就已经进来了。 “参见皇兄。”安宁躬身行礼道。 慕容辽一脸温和的笑,将安宁扶了起来,煦声道,“安宁,你我兄妹之间,不必这么多虚礼。” 安宁站起来,朝着慕容辽眨了眨眼睛,俏皮地打趣道,“皇兄,怎么今日没有去哪个妃,哪个嫔那里,倒有空来看我?” 慕容辽讪讪一笑道,“你这个丫头就是这样伶牙俐齿,非得挤兑皇兄几句才罢休。” 安宁吐了吐舌头,娇声道,“这也怪不得我,这些年,皇兄来过我的清泉宫几次?” “好了,皇兄以后一定常来,行不行?”慕容辽笑容可掬地道,看着安宁的眼眸颇有几分无奈的宠爱。 “那可不行,要是被后宫里的那些女人知道了,她们不记恨死我。”说着,安宁做害怕状地拍了拍心口。 “安宁,朕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到三弟府上去玩的,怎么现在懒得走动了?”慕容辽随口问道。 安宁眼眸一暗,瞬息又抿嘴一笑,道,“以前年纪还小,现在一日大似一日,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三皇兄都已经娶亲了,我要是再去打扰,他肯定会怪责的。” 慕容辽不置可否地笑道,“怎么会呢?你三皇兄一向疼爱你,你去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责于你?” 安宁也不答话,低头捧着滚热的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心里暗自猜度着,皇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三皇兄昨日才娶了新王妃,你不想去看看?”慕容辽笑着问道。 安宁面色一动,她确实很好奇,不知道怎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三哥如此痴迷,这么快就忘掉了死去的前王妃,可是…… 抬起头,安宁笑眯眯地看着慕容辽,一脸兴奋地道,“皇兄,听说三皇兄新娶的王妃是奇珍荟的大老板,可是真的?” 慕容辽点点头,道,“是真的。” 安宁眼中聚满崇敬的光芒,道,“想不到新嫂子这么有本事,一个女子居然能掌管那么大的组织。皇兄,你说她长得漂亮吗?”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今日天气晴朗,正好可以出去走走。”慕容辽笑容殷切地道。 “可以吗?”安宁巴巴地看着慕容辽。 慕容辽笑着颔首,道,“当然可以,你放心好了,母后那里朕自然会跟她说的,你年纪也不小,是该多去外面走走看看,长长见识,再过一年,就可以嫁人了。” 安宁撅着嘴道,“我才不要嫁人呢?” 虽然面上表现得像个任性的骄纵公主,可安宁心底却一片黯淡。作为皇室的女子,她早就有作为牺牲品的觉悟,只是却一直抗拒着不去想这个问题。 “这怎么行?”慕容辽吊起眉梢,不满地道,“女孩子年纪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就算你是公主也不例外,等过了年,朕和母后就帮你筹备这个事,朝中所有未曾娶妻的青年俊杰任你挑选。” 安宁知道再怎么抗争也是枉然,好在起码不用去和亲,还可以让她挑选,已经算不错了。 慕容辽离开一刻钟后,安宁就带着锦瑟出宫了。 门子阿福看到安宁公主,忙谄媚行礼将她迎了进去。另有小厮已经去禀告慕容凛了。 知道慕容凛和烟如丝正在办“正事”,可来人是安宁公主怠慢不得,引路只能壮着胆子来到他房间的门前,抬手敲了敲,硬着头皮道,“王爷,安宁公主来了。” 正拥着烟如丝小憩的慕容凛不耐地回了声,“知道了。” 看到慕容凛臭着脸的样子,烟如丝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又见他迟迟未动,只笑语盈盈地看着她,催促道,“还不快起来。” 慕容凛微蹙眉头,无奈地翻身下床,道,“我看安宁这次来估计是想看看你。” 两人匆忙穿戴好,来到大堂时,安宁公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喝茶,一双眼睛闪烁急躁地看着门口。 “三哥。” 安宁面带喜色地叫了声,马上从位子上跳起来,飞快跃到慕容凛面前,嘟着嘴,不满地咕哝道,“这大白天的,三哥在干嘛呀?这半天才过来?” 想到刚才和慕容凛温存的事,烟如丝的脸顿时臊热得慌,幸好她站在慕容凛的身后,安宁看不清楚,不过她还是瞪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剜了一下。 感觉到来自烟如丝埋怨的注视,慕容凛讪讪地扯了扯嘴角,瞬息又恢复自如,往身侧走了半步,把烟如丝整个人让到安宁的面前,微笑道,“这是你嫂子。” 安宁好奇地看向着烟如丝,才一眼,就怔怔地定格在烟如丝的脸上,从小到大,她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过像烟如丝这样勾魂摄魄的女子。她身后的锦瑟亦是如此,看到烟如丝的时候倒抽了口凉气。 愣了好半天,安宁才终于晃过神来,喃喃地赞叹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柳清还要好看几分,怪不得三哥会喜欢上她。 烟如丝抿嘴微笑了下,也没有答安宁的话。 慕容凛微皱了下眉头,对于安宁没有叫烟如丝三嫂微有不悦。好在安宁很快反应过来,忙朝着烟如丝甜甜地喊了声,“三嫂,妹妹这厢有礼了。”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朝着烟如丝福了福。 烟如丝嫣然一笑,拉着安宁的手,热情地道,“既是妹妹,也就不用这么多虚礼了,王府这里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规矩。” 安宁倒没有想到烟如丝如此和气,原本想拿她和柳清攀比的心顿时烟消云散了。 “皇兄昨日大婚,我不能亲自过来道贺,所以今日过来看看。” 安宁说着咧开嘴嘻嘻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凛,半打趣道,“怪不得三哥这么急着把嫂子娶回来,像嫂子这般倾城倾国的美人儿这世间哪里再去寻第二个?” 慕容凛不置可否地笑笑,眼睛忍不住又落到烟如丝身上,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光辉。 安宁挽着烟如丝的手,贴到她耳旁,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煞有介事地道,“嫂子,你这么个妙人儿怎么就嫁给三哥了呢?你不知道,三哥他的脾气很坏的,这王府上下的人个个都惧怕他,他一个吼声,就能吓死小孩子。” 烟如丝掩嘴偷笑,故作惊诧状,等安宁说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除了你三哥,再也找不着看得上眼的男子了。” 说着,她的眼睛忽然若有所思地盯着安宁的脸看,须臾,遗憾不已地道,“要是你是男子的话,我就不会选你三哥而选你了,可惜,可惜。” 烟如丝的一句话说得安宁闹了个大红脸。慕容凛忍不住勾起唇角,得意地笑了笑,任何人想在小如的面前得到嘴上的便宜,都是痴心妄想。 “三嫂,听说你是奇珍荟的大老板,是不是真的?”安宁好奇地问道。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 安宁满脸狐疑地问道,“嫂子,你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娇滴滴的女子,怎么掌管那么大的组织呀?” 烟如丝哑然失笑,抬起眉头,反问道,“难道长得漂亮就是代表无能吗?”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宁慌张地摇摇头,急忙辩解,忽然,她的眼眸一暗,声音也弱了下去,小声呢喃道,“只是我从小在深宫中长大,所见的女子不是争风吃醋的泼辣狠厉主,就是哭哭啼啼的可怜虫,所以……” 烟如丝一下子明白过来,看到安宁可怜的模样心不由一动,看来锦衣玉食也未必就是好的。 “不如这样,后天奇珍荟就要竞宝了,我带你去见识下,好不好?” 烟如丝眼中闪着殷切的光芒,灼灼的让安宁鼻子一酸,忙点点头道,“好。” ------题外话------ 从明天开始恢复万更,更新时间一般在下午。 第十章 意外 第二日吃过早餐,慕容凛和烟如丝就急匆匆地出府了。(..tw无弹窗广告)到门口,两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了,慕容凛要去找铁战铁铮商量点事,而烟如丝则去奇珍荟安排竟宝一事。 和慕容凛分手不到一刻钟,才转过一条街道,烟如丝就发现被人跟踪了。她故意七弯八拐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胡同,然后停了下来,转头,沉声道,“出来吧。” 话音一落,从胡同口走出一个人。烟如丝暗吃一惊,怎么会是白慕云呢?难道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可能呀,还从来没有人识破过她的幻术,除了凛。莫非他是受命来杀她的?不对,这也不太可能,白慕云已经脱离了鬼见愁,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刺杀她。她一离开王府,他就跟上来了,说明白慕云是故意守在王府周围,等着她出来的。 想到这些,烟如丝蹙着眉头,佯装不解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白慕云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烟如丝,他没有被她惊人的美丽所触动,而是一丝不苟地在她身上寻找蛛丝马迹。 “问你话呢?”烟如丝秀眉一挑,面露愠色,扬起的声音带着几分呵斥的意思。 难道她不是她?是他多想了?白慕云心内纳罕不已。 烟如丝面色怏怏,不耐烦地道,“你再不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白慕云眼眸一亮。烟如丝的话顿时提醒了他,虽然他不知道她的真实相貌,但却见过她的招式,只要他出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见白慕云还是没有动静,烟如丝便准备自行离开。然而她的脚还未迈开,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机朝着她扑了过来。烟如丝急速快后退了两步,正准备变出幻剑,动作却忽然停滞住了。她不能用幻术,不然白慕云一眼就会看穿她。可是如果用驭鬼术的话,恐怕不是白慕云的对手,怎么办? 烟如丝不停地往后退,白慕云提着刀步步紧逼。须臾,烟如丝的身体已经抵到墙边了,眼看着地狱镰刀就要勾上脖子了,白慕云脸色大骇,想要收回攻势却已经来不及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烟如丝无奈只得急忙念咒,先召唤出一根骨刺,挡在面前。 在白慕云逼人的刀气之下,骨刺不堪一击,哗啦啦地碎掉,变作尘埃,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缓冲,白慕云及时地撤回了剩余的斗气,地狱镰刀就这么顿在空中。虽然如此,他还是着实大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烟如丝会拿死人的骨头做武器,不过仅凭这一点,他就更加怀疑烟如丝就是她了,因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不是普通的武修。 趁着这个喘息的机会,烟如丝一个纵身跃到白慕云身后。 白慕云急忙转身,看着烟如丝的眼睛流露出一丝鄙夷,轻蔑地冷声道,“奇珍荟的大老板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烟如丝脸色一冷,白慕云的嘲讽一下子激怒了她。刚才若不是那根骨刺,此刻她就做刀下亡魂了,看样子白慕云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说不定背后黑手还是慕容辽。 再顾不上什么担心白慕云识破身份,烟如丝直接运足幻气,变出幻剑,朝着白慕云飞了过去。 看到烟如丝掌心绿色的幻气,白慕云蓦然明白过来,面色一喜,嘴角扯动,正要发话,烟如丝的幻剑却已经刺入了他的肩肋骨里面,顿时鲜血淋淋。 白慕云脸上的欣喜还不及收敛,就僵住了,锥心的疼痛霍然袭了上来。他紧皱眉头,倒抽了口凉气,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鸣, 烟如丝惊讶不已,她没有料到白慕云竟然没有抵挡,任由他刺了上去,看来是她误会他了,慌乱间她急忙收回幻剑。白慕云本能地抬手,急忙将伤口捂住。 “你也太狠了吧,再怎么说我也帮过你两次,不要你报恩,你也用不着以怨抱德吧?”白慕云龇牙咧嘴地道。 烟如丝翻了白眼,冷声道,“谁让你先攻击我的?” 白慕云无奈地道,“不这样能逼你现出原形吗?” “我又不是什么妖怪,现出什么原形?”烟如丝面露不悦,没好气地道。 白慕云没有理会烟如丝的冷淡,看着她,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你叫烟如丝,是奇珍荟的大老板。” “怎么?”烟如丝吊起眉梢,尖声质问,“你还想用这个威胁我?” 白慕云面色一滞,眼中带着几分受伤的暗光,低声道,“想不到你是这么看我的。” 烟如丝惊觉失言,呵呵一笑道,“看你说话底气这么足,就是没事了。” 说着,她又拧着眉心,责备道,“你也真是的,想知道我是不是假扮柳清的那个人,就直接开口问嘛。” “我就这么问,你能告诉我吗?” 烟如丝讪讪一笑,旋即肃然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她自认伪装得很好,怎么会被识破呢? “当时传出你的死讯,我就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你这么一个狡猾狠毒的女子怎么会死呢?”白慕云平声道。 烟如丝面露尴尬之色,白慕云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她虽然是聪明了点,对待敌人无情了点,但也称不上是狡猾狠毒吧? “所以我就想到郡城来查个清楚,可谁知道慕容凛竟然不在王府。” 烟如丝恍然道,“上次偷偷潜到静怡馆,打晕韵音的就是你?” 白慕云点头道,“我确实打晕过一个丫头。就是那次,我听到王府的下人说,慕容凛马上要娶亲了,所以就更加怀疑。我虽然没有和慕容凛接触过,但是对他也算了解一二,妻子死了才一个月,他又忽然另娶,怎么看都有古怪。” 顿了顿,白慕云接着道,“你大婚的前一日,我原本是想去奇珍荟找你问个清楚的,不料却碰到了一个人,恰好刚从奇珍荟出来,这一闹开,我就去不了了。” 烟如丝知道白慕云说的就是赫连佑,不过她还是装作不知,讶异地道,“第二天我听下人说晚上有贼进入,虽然没有偷到什么东西,可到底是个警钟。对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白慕云嘴角抽动了几下,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不告诉烟如丝。毕竟在鬼见愁这么多年,虽然花弄影对他不义,可他却不能不仁,赫连佑身份特殊,现在的处境又很艰难,他不能出卖他。 白慕云摇摇头,道,“我不认识那个人。想来就是一般的小毛贼。” 烟如丝点点头,心里暗道,幸好白慕云不认识师兄,不然要是暴露了师兄的身份就危险了。 霎那间,白慕云猛然眼前一亮,惊声问道,“难道你顶替柳清的身份嫁入王府,就是为了让慕容凛爱上你?然后再娶你一次?你如此不择手段,就是为了一个男人?”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惊诧,几分不屑。 他眼中的内容没有逃过烟如丝的敏锐,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快。 烟如丝勾着唇角,目不斜视地看着白慕云,反问道,“怎么,不可以吗?” 白慕云一怔,眼中一片黯然,瞬息又恢复自然,道,“不是不可以,但是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一句,这样得到的感情是无法长久的。” “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烟如丝做事从来都是只问结果,不管过程。我知道,慕容凛爱我,我也爱他就行了。” 烟如丝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慕云,烟眉一蹙,娇声道,“你这么关心我,莫非,是爱上了我?” 白慕云一口否认,冷声道,“没有,你这样的蛇蝎女子,除了慕容凛那个傻瓜外,还有谁会爱上你。” 烟如丝顿时长松了一口气,道,“没有最好。我虽然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可是对于感情却格外的忠诚,所以这一辈子除了慕容凛,我再不会爱上任何人。” 白慕云心一紧,须臾释然舒了口气。既然慕容凛又再娶了她,那么肯定知道她假扮柳清的事,也知道她去王府的目的,他又何必操那么冤枉心。 烟如丝眼珠子一转,绽出一抹狡黠的精光,闪亮的眸子在白慕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后,笑眯眯地道,“听说你前些日子脱离了鬼见愁,不再做杀手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白慕云厚唇动了动,道,“闲职在家。” 烟如丝喜上眉梢,欣欣然道,“你这么好的修为,如果不作为一翻,岂不是浪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王府来?王爷他一向重视人才,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白慕云沉声道,“不用了,我习惯独来独往。你也用不着拉拢我,放心好了,我这个人口风一向紧得很,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只管当你的三王妃就好了。” 说完,白慕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烟如丝到底有些忐忑,放任白慕云不管总是一个隐患,可是杀他吧,又有些不忍,毕竟他确实帮过她,而且目前也没有任何威胁她的意思,看白慕云行为做事,应该不是阴着使坏的小人。 算了,还是先去奇珍荟再说,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才是正道。只要她强得让所有人畏惧,什么隐患威胁都变成了小菜一碟。 抛开心里脑海中所有的忐忑,烟如丝提步,急急忙忙地朝着奇珍荟去了。 下了早朝后,云毅就径直往太后的福寿宫去了。 福寿宫门口,早有太后的心腹桂嬷嬷在那里等候了。 看到云毅,原本一脸急色的桂嬷嬷立刻展颜,笑容可掬地道,“云大人来了。快里面请,太后正等着呢。” 进了宫,云毅忍不住问道,“桂嬷嬷,可知道太后找我什么事?” 桂嬷嬷道,“云大人去了不就知道了。” 桂嬷嬷领着云毅来到太后的房间,然后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门大发出去了,只说太后和左相要商量国家大事。然后自己在门口守着。 “太后……” 云毅正准备行礼,太后马上摇摇地走过来往云毅怀里一靠。 “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太后似嗔非嗔地道,脸上还带着几分娇羞之态。 “太后,安全吗?”云毅紧张兮兮地四下望了望。 “放心好了,安全得很,有桂嬷嬷在外面把守着,没有人敢进来。”太后娇声道。 “要是皇上忽然来看你,怎么办?”云毅担忧地问道。 “他昨天才来过,今日不会来的。”说着,太后唾了云毅一口,不满地接着道,“个死鬼,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云毅小声赔笑道,“这不是怕影响你的名声吗?” 太后蹙着稀松的眉毛,不悦地道,“怎么以前不怕影响我的名声,现在倒怕起来了?莫不是嫌我年老色衰,比不上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娇娘子?”说到最后一句,她的眼中聚满尖刻的阴光。 云毅面色一滞,随即讪讪地笑道,“怎么会呢?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美丽静雅的美娘,岂是我家里那个呆木头能够比的。” 太后满意地扬了扬唇角,道,“就你嘴甜。” “美娘,我们好久没有那个了。”云毅说着粗重地喘起气来,搂着太后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动,薄小的嘴唇不停地在太后的脸上啄,就像是饥不择食的饿狼。 太后一手别开云毅的脸,似笑非笑地道,“看你那猴急的样,先别慌,我找你来是有正事。” 云毅闭着眼睛,一脸急色地往太后身体贴靠,低声回道,“这就是首要的正事,美娘,我知道你也很想要。”说着,他枯枝般的手已经伸到太后的衣服里面去了,在她肥胖的腰间捏了一把。 这一下,就如同蜡烛的泪忽然落到肌肤上,让太后不由自主颤栗地哼了一声,将所谓的大事抛诸脑后。 听到屋里的动静,桂嬷嬷面色一红,虽然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毕竟是女人,还是一个长期空窗的女人,这会听到太后的低吟声,忍不住心猿意马,开始想入非非。 用过早膳,安宁就带着锦瑟在宫里四处逛了起来。 安宁反复回想着昨天和烟如丝相处的点点滴滴,禁不住问道,“锦瑟,你觉不觉得这个三嫂和以前的那个三嫂很像?” “没有啊,虽然以前的三王妃也长得很好看,可是和现在的三王妃相比就是差得远了,这就好像一个是地上的美女,一个是天宫里的仙女,有天壤之别。” “不是,我不是说外貌,”安宁摇摇头,接着道,“我是说她们两个人的神态和性格。” 锦瑟想了想,不以为然地道,“也不像啊,现在的三王妃俏皮得多,嘴巴也厉害得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个贵气,让人不敢逼视。” 安宁轻轻点头,道,“你说得是,确实是我想多了。怎么看,现在的三嫂都要优秀得多。” 说着,安宁不禁想起明日竟宝的事情来。 “不知道明天竟宝热不热闹?”安宁满眼期待地道。 锦瑟茫然地摇头,“这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很热闹吧,听那些出过宫的太监们说,每次奇珍荟展宝竟宝场面都非常大,流云大陆各地的英雄豪杰都会过来。” “你说,明天会有哪些稀奇的宝贝呢?” 看到安宁眼光闪闪的样子,锦瑟忍不住笑道,“公主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跟三王妃说,让她送你一件宝贝,我想三王妃肯定会答应的。” 安宁不同意地摇摇头,道,“三嫂可精明得很,除非我拿什么宝贝和她换。”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来,安宁和锦瑟同时打了个寒颤。 安宁这才开始观察四周,一片荒凉,看不到半个人影,地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有的还发出腐臭的味道。 “这是哪呀?”安宁忍不住掩住鼻口,闷声问道。 锦瑟四下一看,道,“应该是冷宫吧。” “冷宫?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安宁皱眉道。 锦瑟紧张兮兮地拉了拉安宁的衣袖,低声道,“公主我们快走吧,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冷宫是皇宫里最阴森的地方,有很多冤魂野鬼,一到晚上就到跑出来了。” 锦瑟这么一说,安宁忍不住哆嗦了两下,忽然头皮发凉,就好像有人在脖子颈那里吹了口气似的。她的心猛地一缩,身子紧了紧,忙扭头一看,空空如也,哪里看得到半个鬼影,除了耳旁呼呼的风声,还有落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安宁紧紧挨着锦瑟,小声道,“走。”这里真是鬼气森森,阴沉得吓人,这青天大白日的都昏昏暗暗的。 才走了没两步,她们的耳旁猛地传来一声尖叫,就好像安静的山林中,忽然有一只野狼被猎人的猎鼠器夹住腿发出凄厉鸣呼,刺得她们的耳膜一阵发麻,身体也像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安宁她们刚要反应过来,接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吼,“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声音好像从那里传出来的。”安宁侧耳聆听,指着一处宅子道。 锦瑟忙把安宁的手拂下来,颤声道,“那里面关的都是犯了事的妃嫔,她们不是精神不正常,就是凶残得很,公主,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锦瑟一边说,一边拉着安宁往前走,奈何安宁就像脚底钉钉了似的,纹丝不动。 “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事。”安宁鼓起勇气道,说话间,脚已经往前移了两步。 锦瑟慌忙劝阻,“公主不要啊,她们都是些疯子,要是伤着公主可怎么办?” 然而,安宁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一步一步不停地往前走。 无奈之下,锦瑟只有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大门紧闭,门陈旧得斑驳了。踌躇片刻,屋内就传出女子的哀求上,安宁没有多想把门推开了。迎面吹过来一阵酸腐味道,让她不禁侧了侧脸。恐有什么危险,锦瑟忙挡到安宁的面前,自己却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大气也没有多出一下。 定了定,安宁极目望去,恰好看到里面好像有一堆人在争吵什么的,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人的相貌,也无法听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扯了扯锦瑟的衣服,道,“锦瑟,你看看。” 锦瑟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到里面一群女子,只不过衣服破旧了些,这下放下心来,大声喊到,“安宁公主驾到。” 听到喊声,那些原本还在争吵的女子忙做鸟兽状散开,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锦瑟扶着安宁,摆足架势,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才到大堂口,马上有一个中年模样的宫女迎了上来,跪下行礼道,“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安宁沉声道。 那名宫女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弓着身立在一旁。 “你叫什么?” “回公主话,奴婢麻姑,是掌管冷宫事宜的姑姑。”宫女不慌不忙地回道。 “刚才吵吵闹闹,是怎么回事?”安宁肃然问道。 麻姑面色微动,犹豫片刻,见安宁脸色越来越沉,这才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几位娘娘争吵了两句而已。” “是吗?”安宁柳眉一竖,扬起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几分威严,“锦瑟,扶我过去瞧一瞧。” 麻姑慌忙拦住安宁,恭声道,“请公主止步。” “大胆,”锦瑟大声娇喝道,“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安宁公主,皇上的同胞妹妹,太后的掌上明珠,这皇宫里还有公主不能去的地方吗?” 麻姑立马跪下,连声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娘娘们大都神志不清,恐吓到公主,这才斗胆相拦的,请公主恕罪。” 安宁凝着眉头,往里面张望了几下,屋内光线很暗,看不真切,有的人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有的恨恨地看着她,有的抱头缩成一团…… 安宁叹了口气,道,“罢了,只是刚刚听到声音,所以过来看看,既没事的话,本宫这就走了。” 麻姑暗松了一口气,道,“恭送公主。” 安宁转身走了两步,却忽然停止,回头直直地看着麻姑,幽幽地道,“既然你是这里的管事姑姑的话,本宫就白提醒你一句,这些人虽然失宠的妃嫔,可保不齐皇兄什么时候就想起她们中间的一个了,所以姑姑平日里还是尽可能地对她们好些,一来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二来为下辈子积德。” “奴婢记下公主的教训了。”麻姑低着头,恭敬地回道。 目送着安宁离开,一直到大门关上,麻姑这才收回目光。走到一处角落,小声道,“贵妃娘娘。” 黑暗的角落里探出一个人影,脏乱的脸上头发七零八落地贴着,但依稀还能看到昔日秀丽的痕迹,她的眼神怯怯的,颤声道,“姑姑。” 上次慕容辽来冷宫临幸贵妃后,过了一个半月,她就发现不对劲,葵水不来,还不停地呕吐,她就怀疑自己有了,便一直战战兢兢,怕被人看出来。好在冷宫里的人都各顾各的,也没有人留意她。可是到了四个月,肚子就有些起来了,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肚子越来越明显,再想掩盖也隐瞒不在了。 这不,今日麻姑就发现了贵妃的不对劲,这才刚开始的争吵一幕。 麻姑笑着点点头,小声道,“贵妃娘娘倒也是明白人,如果刚才你要是喊出来的话,公主肯定会去告诉皇上的,这皇上……” 说着,麻姑往贵妃身上扫了扫,眼中充斥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贵妃本能地摸了摸有些凸起的肚子,紧紧咬着嘴唇,忽然又“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姑姑,求你救我一命。” 贵妃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慕容辽知道她怀孕了的话,多半不会留这个孩子,就算他一时不忍,可还有太后,在太后的眼里她的孩子恐怕就是野种,另外还有后宫里那些新得宠的女人,恐怕个个都容不下她,更容不下她的孩子,都会想方设法地弄死她的孩子。所以她必须等,等孩子出生,尘埃落定,到时候她才有一线希望离开冷宫。 “哎哟,娘娘,这地上湿,快点起来,”麻姑忙把贵妃扶起来,附到她耳旁道,“要是感染湿气,影响到娘娘肚子里的皇子或者公主,这奴婢的罪过就大了。” “姑姑?”贵妃不解地看着麻姑。 麻姑一脸严肃,低声道,“娘娘放心,这事奴婢绝对会守口如瓶,不过娘娘也要保重身体,还有就是装作若无其事,这事要是透出一丝风来,不光是奴婢,娘娘恐怕也是在劫难逃。”安宁的话提醒了她,这不光是贵妃翻身的机会,也是她翻身的机会。 贵妃的脸色将喜未喜,不确定地问道,“姑姑的意思是愿意帮我?” 麻姑压低声音道,“娘娘,隔墙有耳,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贵妃慌忙警惕地看了下四周,见那些娘娘们都缩在墙角,这才放下心来。 贵妃捂住肚子,小声道,“姑姑,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些安胎药来?”这冷宫的坏境不是一般的差,她真怕孩子保不住。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麻姑肃然道,“这御药房的药大大小小都是有记载的,少了一样,或者多了一样,都有人查,况且奴婢现在在冷宫,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就算能托人帮娘娘讨来药,可要是上头查下来,查到娘娘这里,可如何是好?” 贵妃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喃喃道,“姑姑说得极是。” “娘娘放心好了,奴婢看了下,娘娘的身体不错,胎脉也很稳,奴婢虽然不能给娘娘弄安胎药,但是可以改善下娘娘的伙食,只要娘娘多吃多休息,保证能平平安安地诞下皇子。” “那一切就都依仗姑姑了,只要我有出头一日,绝对不敢忘记姑姑的大恩大德。”贵妃感激不已地道。 烟如丝赶到奇珍荟时,胭脂正在和百里追风伯隐商讨明日竞宝之事。 “尊主,你怎么来了?”胭脂诧异地问道。 烟如丝咧嘴一笑,道,“明日就是竞宝大会了,我怎么能不来?” “对了,这次的宝贝是什么?” 胭脂忙道,“照旧是三个,一个紫杉木,一个水晶石,还有一把碧云剑。” 紫衫木是一种难得的仙木,它通体都是紫色,很像女子的衣衫,故而得名。据说将紫衫木作为饰品携带在身上,有辟邪的作用,而且还能提神壮气,不过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让人的修为瞬间提升两倍,不过只能用三次,且每次间隔起码得三天。 水晶石是稀有矿石,把它镶在兵器上面,威力就能增加一倍之多,而且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水晶石会慢慢地和兵器融为一体,据说最终可以炼制为神器。碧云剑是一把长剑,有传言说它是七仙女的佩剑,虽然战斗力不是很强,可剑身充斥着仙气,对人的修为也是很有益处的。 “你们哪里弄到这么些宝贝的?”烟如丝惊愕地问道。 “尊主,其实这些东西并不难得,都是我们在迷幻瑶池里找到的,那里像这样的东西多得是。只是大家没有进迷幻瑶池的方法,所以才觉得珍贵。”胭脂仔细解释道。 烟如丝不明所以地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进到迷幻瑶池里去的呢?”不是说迷幻瑶池能够随意移动,又长年雾昭昭的吗? 胭脂眼中滑过一缕戏谑的精光,道,“尊主,这个你回去问王爷就知道了。” 百里追风笑笑,接着道,“尊主,这些东西看似神奇,其实都有弊端,就说这紫衫木,它之所以能瞬间将修为提升两倍,其实是因为平日里吸收了人体本身的精气,所以只要三次耗尽,这人也差不多日薄西山。至于关于水晶石的传言,虽然是真的,但这也是由个人修为所决定的,个人修为达不到,一切都是虚言。” 烟如丝恍然,喃声道,“紫衫木就跟大补丸差不多,只是提前用了人体内的潜能。” 胭脂点点头,道,“尊主说的对,不过我们这些等拍卖后,我们都会跟买家说的,如果他们不愿意买的话,东西我们就自己留下。” “不过,这些年来,纵使他们知道这些奇珍异宝都有副作用,却依然趋之若骛。”伯隐颇为感慨地道。 烟如丝幽幽地看着他,想起慕容凛和他说话,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涩感,不过转眼又驱散走了。 “这就是人性,为了追求一时的风光痛快,完全不管将来的恶果。不过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管不着,只要事先将这些都告诉他们了,就不算是欺骗。” 说到这里,烟如丝的脸上忽然闪现出兴奋的光芒,激动地道,“既然明日是今年压轴式的竞宝,我想搞大点,赚个钵满盆盈,让大家都过个丰盛年,怎么样?” “尊主,你想怎么做?”胭脂朗声问道。 烟如丝从域戒中拿出一颗乳白色的丹丸,神秘一笑,道,“临时再加一宝。” “这是什么?”三人齐声问道。 烟如丝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声音也变得浑厚威仪,“渡劫仙丹。” 正在仙宫里闭目养神的腾蛇忽然面色一动,怒气腾腾,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了?”勾陈不解地问道。 腾蛇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尖声叫道,“丝丝竟然要把我送给她的渡劫仙丹拿出来拍卖?” 勾陈睁大眼睛,张了张嘴,稍想了下,又觉得不太可能,忙道,“你先别急,听听再说。” 腾蛇强按捺下心底的怒气,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地听着下面的动静。 胭脂他们面色大惊,忍不住失神发出一声低呼,烟如丝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这渡劫仙丹和紫衫木、水晶石可不同,是实实在在的仙家之物。 “尊主,这颗仙丹你从哪里得到的?”胭脂满脸惊愕地问道。 “一个朋友送的。”烟如丝笑道,忽然脑海中浮现出腾蛇娇俏的模样来。 听到烟如丝一直惦记着她,还称呼她为朋友,腾蛇心里的怒气这才缓解了三分。 百里追风吞了吞口水,巴巴地看着烟如丝,道,“尊主,你这个朋友是谁?在哪里?能不能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烟如丝勾唇一笑,抬手指了指天,嘤嘤地道,“她叫腾蛇,在天宫里,我就是想介绍也没有办法呀。” 腾蛇?三人在脑海中飞快地搜索着关于腾蛇的所有,半饷,胭脂的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疑虑光芒,率先发问,“尊主,你说的腾蛇可是六大神兽中的腾蛇?” 烟如丝咯咯笑道,“难道还有别的腾蛇?” “真的是神兽腾蛇?”百里追风瞠目结舌地问道,声音由于震惊过度还有些发抖。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道,“你们有必要那么吃惊吗?” 见烟如丝风轻云淡的模样,百里追风再也坐不住了,“嗖”地一下站了起来,道,“尊主,腾蛇可是六大神兽呀,我们怎么能不吃惊呢?” 胭脂头如捣蒜,连一向镇定自若的伯隐也忍不住动容。 “尊主,你怎么和腾蛇大人成了朋友呢?”胭脂讶异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在灵山的时候认识的。腾蛇她人很好,很热情,还送给了我一颗仙丹。” 人很好?很热情?这是腾蛇吗?胭脂他们顿时懵了,传说中的腾蛇不是小气,阴狠,歹毒、爱记仇的吗? 百里追风殷殷地看着烟如丝,问道,“尊主,你能不能叫腾蛇出来,给我们看一看?” 这话才落下,他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好像有人在他背后扫了一掌似的,虽然没有受什么内伤,可斗气却骤然变得凌乱起来。 “切,神兽是你说见就见的吗?”腾蛇嗤了一声。 勾陈无奈地动了动嘴角,道,“你跟一个人类计较什么?” 腾蛇高傲地抬起头颅,道,“谁让他瞎说话的?” 胭脂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好好的,你叫什么?” 百里追风慌忙扭头往后看了看,道,“有人袭击我。” 胭脂和伯隐顿时提高警惕,四下一扫,见屋子内空无一人,门就是紧紧关闭着的。 “哪里有人?难不成又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神神叨叨的?”胭脂面露愠色地道。 百里追风面色一讪,想争辩些什么,奈何确实人影不见,但又纳罕不已,这身体里的斗气明明有被搅动的痕迹,到底怎么回事呢?想了半饷,他仍是一头雾水。 “好了,我们还是来接着商量明日竞宝之事。” 烟如丝侃侃而谈,“你们赶紧让人四处贴宣传单子,把明日渡劫仙丹参加竞宝一事广告天下。” 伯隐微蹙眉头,担忧地道,“恐怕来不及了,这已经快到中午了。” 烟如丝摆摆手,道,“没事,只要让郡城所有人都知道就行了。我只是要用渡劫仙丹造个势而已。” “尊主,你真的要把渡劫仙丹拍卖吗?”胭脂问道。 烟如丝扬着唇笑了笑,道,“当然要拿出来拍卖,不过……” 烟如丝话锋一转,腾蛇刚刚要往脸上拢聚的寒气就这样附在半空。 “拍卖不一定要给别人买走。” 胭脂他们面面相觑,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烟如丝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芒,脸上的笑容奸诈而灿烂,“先将渡劫仙丹拿出来拍卖,相信郡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出来抢,最后由我把它买下来。” 听到这里,腾蛇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尊主,竞宝有规定,奇珍荟的人不能参加。”百里追风忙道。 烟如丝撇撇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百里追风,道,“到时候在王府找一个人出来参加竞宝,这总行了吧?” 胭脂点点头,笑着道,“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规定奇珍荟的人不能参加,但并没有说王爷的人不能参加。” “可是这样,不就是自家人的钱进入自家人的口袋,那又何必把渡劫仙丹拿出来卖呢?”百里追风一脸迷茫地问道,一旁的伯隐胭脂也是疑惑不解。 第十一章 解决之法 最好的宝贝不都是拿到最后拍卖的吗?尊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三人一头雾水,定定地看着烟如丝。[..tw超多好看小说] 烟如丝嘴角漫出一缕得意的笑,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细细地解释道,“渡劫仙丹只是个引子,为的就是将竞宝气氛推到最高潮。仙丹耶,哪个不想要,最后必定能叫到天价。” 说到这里,烟如丝眉飞色舞,勾着唇遗憾地耸耸肩,接着道,“只可惜,他们都是看客,这仙丹最终还是要回到我的手里。” “尊主,如果只是为了造势的话,那干嘛不要仙丹放到最后拍卖,这样竞宝必能在热闹的气氛中完满结束。”胭脂不解地道。 伯隐和百里追风也点头附和道,“是呀。!” 烟如丝摆出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呀,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百里追风他们面色一讪,嘴角尴尬地抽搐了几下,最后还是胭脂站出来,虚心求教地道,“请尊主示下。” 烟如丝面色凝重地道,“你们想啊,如果把仙丹放到最后拍卖,这大伙肯定都心不在焉,只想着如何能排众争拿下渡劫仙丹,如此一来,还有多少人能把注意力放到头三件宝贝上?我们又怎么能卖到好价钱?” 胭脂他们这才理出了个头绪,点头表示同意,齐声道,“尊主说得极是。” 同时,他们又很汗颜,这尊主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子,以往又没有做过生意,却不想比他们思虑都要周全。 烟如丝满脸闪着荣光,精神奕奕地接着道,“所以啊,这渡劫仙丹必须要先拿出来拍卖,把大家的热情瞬间调到最高,我想凡是有头有脸,或者有点资产的商贾巨富都会争先恐后地出价。最后由我安排的人把仙丹买下,这时,那些没有拍到仙丹的人必定急红了眼。然后,我们再将其余的宝贝拿出来,它们虽然不能和渡劫仙丹相比,可也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那些心有不甘的人,肯定会不计价钱誓死也要将余下的宝贝拍到手,以缓冲他们没有得到仙丹的失落感。这样一来,就能借着仙丹的大风,把剩下的三宝都卖个好价钱。” 百里追风恍然大悟,道,“这就叫做不了天下第一,也要拼力做第二。” 烟如丝点点头,脸上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笑眯眯地道,“话糙理不糙。” 想到明日热火朝天、万人空巷的场面,烟如丝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眼中放着贼贼的精光,好像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铺天盖地地向她飞过来。 胭脂他们一脸错愕地看着烟如丝。就算能买个好价钱,尊主也用不着这么兴奋吧?这三王府的女主人又不缺钱。 须臾,意识到胭脂他们探究的目光,烟如丝忙收敛了笑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道,“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忽然,胭脂想到一个问题,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尊主,要是那些来参加竞宝的人不相信那个是渡劫仙丹,可该如何是好?” 百里追风和伯隐面色一怔,也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大问题。他们因为相信尊主,所以对仙丹一事深信不疑,可外人却不一样啊。这仙丹岂是凡人能够得到的,到时候那些人必然会心存这个疑问,进而怀疑仙丹的真伪。 胭脂一句话提醒了烟如丝。渡劫仙丹不比其他的寻常宝贝,找几个人附和抬庄,就能三人成虎,让大家绝对相信。该怎么办呢?这是她接管奇珍荟以来第一次举办竞宝大事,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顷刻后,烟如丝沉声吩咐道,“这事你们先不管,我自会想办法,你们尽管按照我交待的办就行了,贴布告也好,敲锣打鼓地上街吆喝也好,今天务必要让郡城的每一个人,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都知道明日奇珍荟要拍卖渡劫仙丹。” “请尊主放心,我们一定做到。”胭脂一脸笃定地道。 烟如丝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胭脂看了看屋内的沙漏,忙道,“已经到了午饭的点,尊主何不留下来吃了再走呢?” 烟如丝笑着道,“吃饭就不用了,免得为了我一个人而弄得上下忙乱,况且今日还有正事要做。不如等明日竞宝结束后再说,到时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就举办个庆功宴,权当作今年年终的宴会,如何?” “尊主这个提议甚好。”百里追风兴高采烈地道。 慕容凛到将军府时,铁战铁铮已经在门前等候了。 “你们两个倒是料事如神。”慕容凛淡淡一笑道。 铁战别有深意地看了铁铮一眼,憨笑道,“料事如神倒确实有一个,可惜不是我。前儿吃酒回来,二弟就跟我说王爷今日会来找我们的,我还不信,没想到王爷倒真来了。” “先把王爷请进去再说吧。”铁铮忙迎着慕容凛进了将军府。 来到铁铮的书房,又让人上了三杯热乎乎的茶,铁战这才吩咐下人退下。 “王爷,找我们可是有事吩咐?”铁战急忙问道。在府里休息了近一个月,他都快憋死了。 慕容凛扬起唇角,浅浅一笑,道,“你还是这么个急性子。” 铁战郎朗地笑了两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不过王爷倒是变了不少。” “哦?哪里变了?”慕容凛半挑眉梢,嘴角含笑地问道。 “以往的王爷是鬼面阎王,见者胆颤,听者惊心,可谓威风凛凛,气势骇人;如今的王爷,这脸没有变,却 成了笑面菩萨了。”铁战是个直肠子,说话从来都是直言不讳的。 铁铮笑道,“虽然是笑面菩萨,可却是地藏王菩萨,这明明是笑着的,却依然让人畏惧,气势甚至比以往的霸气外露还要有震撼力一些,以前一看就知道王爷是个不好惹的主,可现在却是深藏不露了,让人摸不着底细了。” 铁战点点头,道,“对,二弟说得正合我心。” 慕容凛勾着唇角,笑问道,“那你们说,这种变化好是不好?” 铁铮肃声道,“以往的王爷很好,现在的王爷更好,给我们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好像只要跟着王爷,就不用担心任何事。” 铁战呵呵一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外出游历之前,我还觉得这改变不好,好像软弱了,没有气概,可王爷这回回来,却又忽然感觉好似王爷就该如此似的,而且比起以前冷酷严肃的王爷更让人敬畏。” 慕容凛无声地笑道,“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铁战铁铮两位将军变得如此会奉承人了。” 虽然知道慕容凛是开玩笑的,可铁战和铁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昨天下了圣旨,让我年后就开始上朝。”慕容凛骤然一脸严肃地道。 铁战面色大喜,道,“王爷,这是好事呀,切好年后我们一个月的假期也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同上朝,一同和那个阴险狠毒的皇帝小儿斗了。” 慕容凛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入朝也未必如你所想,我看皇上是想牵制我,毕竟以后行事就没有那么方便了,而且在朝中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不然就会落人口舌。要知道,成大事者,必须名正言顺,必须得到老百姓的拥戴,不然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王爷放心好,我一定注意,绝对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给王爷添麻烦。”铁铮忙道。 铁战迟疑片刻后,朗声道,“虽然我不懂那些权术什么的,不过王爷叫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想来皇帝也不会给我们什么实权,到时候少说少做,想来总错不了,何况还有二弟看着我呢。” 慕容凛点点头,道,“我只是提前支会你们一声,不管旁人说什么,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千万不要随意被激怒,或者挑拨。” “最近半年估计会很平静,王爷还是抓紧时间和王妃生两个世子郡主为好,这子嗣也是非常重要的。”铁铮低声道。 铁战哈哈一笑,道,“二弟你管王爷的家事做什?”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以后我们明里上还是少往来为好,再有什么事,我会着人给你们送信,就不亲自过来了。” 白慕云刚一脚踏入院子,就传来烈焰的质问声,“我不是说了不要去招惹慕容凛吗?” “我并没有招惹他。”白慕云冷冷地回道,说着自顾自地往屋内走。 然后,才走了两步就被烈焰拦住了。 烈焰的眉头紧紧皱着,眼中闪着不容置啄的光芒,肃声道,“我不管你到底在想什么,从今天开始,不准再出去了,还有等年一过完,我就带你回北穆。” 白慕云面色一凝,脸上笼上几许悲沧,须臾,凌声道,“我说过今生再不回北穆,如果你硬要逼我的话,上天下地你再也找不到白慕云这个人。” “你--”烈焰顿时气结,拳头紧握,强忍着想要打在白慕云脸上的冲动。 白慕云一手拂开烈焰,面无表情地道,“你要回北穆,自己回去就好,我想做什么,谁都管不着。明天,我就搬走。” 话音一落,白慕云已经回到屋子里了,门哐当一声紧紧关住。 烈焰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白慕云决绝的样子,就知道要他跟他一起回北穆是不可能的事,至少暂时是不可能的。 烟如丝才刚刚到王府没一会,慕容凛就回来了,正好赶上午饭时刻。 吃过饭后,他们就一同回了房间。 “和两位将军谈得怎么样了?”烟如丝随口问道。 “很好,”慕容凛薄唇轻启,接着一脸关切地问道,“你呢,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吃饭的时候,他发现烟如丝似乎有心事,不时地皱眉沉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平日里最喜欢的东西都没有吃多少。 烟如丝浅叹了口气,接着把明日竞宝的事前前后后的跟慕容凛说一遍。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大家相信渡劫仙丹是真的呢?”烟如丝愁眉苦脸地问道。她已经在胭脂他们面前拍了胸脯说保证会把这个问题解决,可到现在她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除非有神仙现身证实仙丹是真的,或者说有人吞下仙丹见证仙丹的奇效。可是神仙谁都没有见过,渡劫仙丹的效果我们也不知道,只晓得它能帮助修仙者平安地渡过天劫,可是天劫也不是说来就来的,怎么能赶得那么巧呢?”慕容凛无奈地摇摇头,也是一筹莫展。 不过他的话却一下子提醒了烟如丝,她喜上眉梢,兴奋不已地道,“如果把腾蛇叫出来,他们应该就会相信仙丹是真的了吧?” “不行,”慕容凛一口否决,“先不说腾蛇不会轻易出来,就算出来的话,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如果大家知道你和腾蛇的关系的话,这流云大陆上的所有人都会盯上你,好的想追随你,坏的想除掉你取而代之。现阶段,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慕容凛这一分析,烟如丝立马焉了气,无精打采的。 “小如,还是算了,竞宝的时候不把仙丹拿出来。” 烟如丝眉头紧锁,发愁道,“已经来不及了,胭脂他们这会肯定已经把这事宣扬开了。” “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慕容凛沉声道。他深深地明白,如果这事不能圆满解决的话,不光奇珍荟的声誉会受损,小如也会担心胭脂他们几个对她的看法,虽然他们或许明着不会说什么,可保不齐背地里心里不会有想法。 两人同时陷入了愁思,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偌大的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如丝的眼睛忽然落到手中的域戒上,一个模糊的想法霍然跳入她的脑海。 她忙闭上眼睛,极力扑捉着这一点点的灵光乍现,在心里慢慢地梳理头绪。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猝然之间,烟如丝和慕容凛同时扬声道,“我有办法了。” 说完,两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对方,然后眼睛慢慢地转向烟如丝手中的域戒,最后相视一笑,他们知道,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个办法。 慕容凛忙起身把窗户上的帘子拉上,又四处检查了下,确定密不透光,最后将门反锁住,烟如丝这才低声叫道,“小月,呆呆,笨笨。(..tw无弹窗广告)” 不一会,三鬼从不同的方向冒出头来,然后化作青烟,接着现出原形落在地上。 “烟姐姐……”三鬼一阵雀跃,围着烟如丝兴奋不已地打了几个圈。他们已经有快半个月没有出来透透气了。 烟如丝仔细看了下,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三鬼的身形都实在了不少,虽然还是虚虚幻幻的,可起码不那么透明了,在神物里呆久了,倒还颇有几分仙气缭绕的感觉。 兴奋过来,三鬼站成一排,一同朝着烟如丝和慕容凛作了个揖,脸上挂着笑容,挤眉弄眼地道,“恭喜王爷,恭喜烟姐姐。” 说完,小月忙飘到烟如丝跟前,急急地问道,“烟姐姐,你什么时候和王爷生个宝宝呀?” “对呀,对呀,”笨笨一脸喜色,随声和道,“到时候,我和小月可以带着宝宝玩耍。” 呆呆虽然比以往活泼不少,可还是个镇定冷静的主,他白了小月和笨笨一眼,道,“你们不要叽叽喳喳的,烟姐姐叫我们出来,肯定是有事。” 小月和笨笨忙往后退了几步,和呆呆并排站在一起。 烟如丝和慕容凛对看一眼,齐声道,“小月和呆呆。” 三鬼一头雾水,不明白烟如丝和慕容凛到底什么意思,而没有被点到名字的笨笨则眼眸黯淡,面有不悦。 烟如丝笑嘻嘻地道,“小月,呆呆,今日我才发现你们两个长得真是机灵可爱。” 慕容凛轻轻颔首,道,“一对金童玉女。” 笨笨顿时瘪着嘴,一脸的不开心,但是被夸奖的小月和呆呆也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心里发慌。 小月呵呵地问道,“烟姐姐,你们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呀?” 烟如丝朝着小月他们招了招手,三鬼踌躇片刻后忐忑地跑了过来。 烟如丝小声地叽里呱啦一阵,三鬼才终于明白过来。 “烟姐姐,为什么不让我去呢?”笨笨奄奄地问道。 “乖,这次只要两个,小月和呆呆长得毕竟合适,下次就轮到你了,别急。”烟如丝笑着安慰道。 果然,一听这话,笨笨立马眉开眼笑,再无半点不快。 呆呆轻蹙眉头,一脸担忧地道,“烟姐姐,虽然我们在神物中修炼了一阵子,精气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可还是不能见阳光。” 小月也忙点点头,表示对这个问题同样担心。 “你们放心好,明天没有太阳。”慕容凛自信满满地道。 “可天气之事谁说得准,要是明天是大晴天可如何是好?”小月皱着脸问道。 烟如丝笑着道,“这大冬天的,就算有太阳,这阳光也不强,到时候在四周搭个台子,用布挡一挡,保证这光照不到你们身上。” 呆呆脸上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笑道,“既然烟姐姐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不用再担心。” 想了想,烟如丝还是有些不放心,忙道,“小月、呆呆,你们两个先练习一下,免得明天说错话。” 小月和呆呆无奈地互看了一眼,接着装模作样地演了起来。 一直到第三遍时,烟如丝才彻底放心,让他们各自回了域戒。 慕容凛柔和地笑道,“倒没见过你做事这么认真。” 烟如丝理所当然地道,“这是我掌管奇珍荟以来第一次主事嘛!要么就不做,要做当然要做到最好。” 慕容凛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如丝,半饷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优秀。” 烟如丝嘻嘻笑道,“难道你喜欢躲在你身后柔柔弱弱,什么都不能做的女子?” 慕容凛摇摇头,道,“我只是怕你太耀眼,惹得别的男人狂风乱蝶似的穷追不舍。” 烟如丝坐到慕容凛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笑道,“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我是对外面男人的缠功太无语。”一个赫连佑不够,又来了个白慕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烟如丝主动送上红唇,在慕容凛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笑眯眯地问道,“这样呢?” “好多了。” 烟如丝勾了勾唇,顿了半秒后,芳吻送到了慕容凛的鼻尖上,娇声问道,“这样呢?” 慕容凛心一动,激情上挠,一把扶住烟如丝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上了她的唇,缠绵深情的一吻后,笑着道,“这样才完全放心了。” 奇珍荟明天竞宝多了一渡劫仙丹之事很快就传遍郡城的每一个角落了,王公贵族,平头百姓都知道了。 “王爷这事你怎么看?”飞鹰沉声问道。 慕容桓沉思片刻道,“既然奇珍荟敢发出这样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飞鹰不可置信地道,“王爷,可是渡劫仙丹乃仙家之物,奇珍荟又怎么可能有?” 慕容桓勾着唇角,哼了一声,道,“这奇珍荟哪次拿出来的东西不是难得之物?本王也很好奇,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若说仅凭烟如丝一个女子,就能有如此大的能耐,我是不相信的。” 从吃完酒席回来后,慕容桓就一直思考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那日闹洞房时,他曾经试探过烟如丝的修为,却丝毫斗气都没有感觉到,所以很是怀疑。 “那王爷以为如何?” 慕容桓嗤笑了声,道,“依我看,这奇珍荟的大老板是不是烟如丝还不一定,很有可能是三哥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出的烟雾弹,其实这奇珍荟就是三哥的产业。” 飞鹰点点头,道,“王爷分析得极是,想那烟如丝不过是一个女子,且年纪又不大,焉能有那么大的作为?” 慕容桓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道,“原以为三哥是个空有一身能力,但没有城府和头脑的人,现在看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不过,他现在终于沉不住气,想要反击了,我就看看他怎么和慕容辽斗。” “我们就坐山观虎斗抖,等他们两败俱伤时,王爷再出面。” 慕容桓冷冷地看了飞鹰一眼,他想来不喜欢那种自作聪明的人,以前名寒虽然性子活跃,喜欢说话,但是从来不说不该说的话。 飞鹰面色一凝,再不敢多说一眼。 慕容桓冷声问道,“名寒那边怎么样?”名寒已经出去上十天了,也不知道查到赫连佑的消息没? 飞鹰摇摇头,“一点消息也没有。” 见慕容桓脸色不好,飞鹰忙道,“王爷,你要不要去三王府走一趟,听说昨日安宁公主去过三王府。” “安宁去过?”慕容桓吊起眉梢,忽然警觉起来。安宁忽然到三哥府里,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这或许是慕容辽安排的。 “是的,据探子来报,安宁在三王府呆了整整两个时辰,而且走的时候眉开眼笑的,好像很高兴。” 慕容桓略一沉思,道,“我也该去看看三哥了。” 说完,慕容桓忙对着门外高声喊道,“二喜,去请王妃。” “是。”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少顷,慕容桓又觉得不妥,对着飞鹰道,“你先下去,打探一下名寒的下落。” “王爷,那你的安全怎么办?”飞鹰担心地问道。 慕容桓面露愠色,沉声道,“哪里那么多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飞鹰再不敢多言,恭敬地回了声,就匆匆离开了。 慕容桓略站了一会,刚出门准备去赵紫嫣那里时,赵紫嫣的贴身丫头小慧已经扶着她过来了。 “妾身参见王爷。”赵紫嫣柔声道,虽然面上淡淡,但她的心里已经翻滚开了,和慕容桓成亲以来,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这回还是第一次。 “前日三哥大婚,因你是女人,不好出席,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带你去三哥府上拜会一下,毕竟三哥也是你表哥,你意下如何?” 赵紫嫣面色一喜,忙道,“臣妾不敢有异议,如今表哥新娶,确实该去拜会一下。” “既然你不反对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凛,你是怎么让胭脂他们进入迷幻瑶池的?”烟如丝忽然想起找茬,忙问道。 “你想知道?” 烟如丝点点头。 “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有空我带你去一趟你就知道了。”慕容凛笑着道。 两人聊着,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接着就听到引路熟悉的声音-- “王爷,王妃,四王爷携四王妃前来拜会。” “四弟怎么来了?”慕容凛诧异地道。这以往慕容桓难得来他这里一次,前天大婚时才刚刚来过,这回又来拜会,到让他很是意外。 烟如丝的脑海不禁浮现出和赵紫嫣初次见面的情景来,忍不住笑道,“忠义侯那副模样,那个性子,倒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如此柔弱可人。” “紫嫣随她娘。” 见没有回声,引路便以为烟如丝和慕容凛又在屋内亲热,踌躇片刻后,硬着头皮喊道,“王爷?王妃?” “知道了,我们马上出来。”慕容凛大声道。 话音一落,引路正心有忐忑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慕容凛和烟如丝紧挨着走了出来。 “四王爷和四王妃到前厅了没?”烟如丝问道。 引路忙恭敬地回道,“奴才接到信时,四王爷和四王妃才到门口,这会想来已经到大堂了,估计赵管家正招呼着。” “那我们快过去吧。”烟如丝忙道。 到大堂门口时,果然听到慕容桓的声音-- “这三哥和三嫂也真是的,大白天的还黏在一起,也不嫌腻得慌。” “四弟你也不一样,走到哪里都带着弟妹。”烟如丝笑语吟吟地道。 慕容桓讪讪一笑,忙作揖朝着慕容凛和烟如丝行礼,“三哥,三嫂。” 赵紫嫣也忙起身,福了福,随着慕容桓叫道,“三哥,三嫂。” 烟如丝一把将赵紫嫣扶住,微笑道,“妹妹不必多礼。” 说着,佯装打量气赵紫嫣,瞬息抿嘴笑道,“妹妹真是一妙人儿,”,瞟了慕容桓一眼,又接着道,“倒是便宜了三弟这么个没正形的人,居然娶了妹妹如此娴静雅致的人。” 赵紫嫣的脸顿时嫣红,小声道,“姐姐过奖了,我哪里及得上姐姐风姿之万一。”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比烟如丝还要美丽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好像不是凡间的人,相形之下,她就失色得多。 “三哥,三嫂也太会说话了,瞧着嘴皮子利索的,不如你让三嫂教教紫嫣,也免得她整日里像个木头一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慕容桓说着厌恶地看了赵紫嫣一眼。 赵紫嫣脸色一黯,眼中瞬间盈满雾气,一张红唇紧紧地咬着,渐渐地发白。 烟如丝柳眉一蹙,不满地瞪了慕容桓一眼,凌声道,“这男人要是把责骂女人的本事放一半到正事上,就不至于一无所成。” 慕容桓顿时僵住了,脸上一片尴尬之色,扯着嘴角,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犹豫了半天,最后尴尬地说了句,“嫂子的嘴如利剑不饶人。” 烟如丝也懒得再看他一眼,拉着赵紫嫣的手,轻声道,“走,随我到静怡馆坐坐,我们两人聊会。” 赵紫嫣怯怯地看向慕容桓,见他一脸不耐地摆摆手,这才点点头,随着烟如丝匆匆离开了。 她们一走,慕容桓就忍不住抱怨道,“三哥,你也真是的,也不管管三嫂,就由着她这么放肆?” 慕容凛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慕容桓的眼神带着几分责备,“你三嫂又没有说错,我还以为你娶了亲,就会成熟点,没想到还是这么副模样。” “我--”慕容桓脸色一涨,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怏怏地道,“我又不像三哥,娶了个这么有能耐的王妃,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有那么丰厚的家底。” 慕容凛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失言,慕容桓忙赔笑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羡慕三哥能娶得如此美眷。” 慕容凛凌声反问,“紫嫣她也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这模样,性子哪一点配不上你?就说你刚才那样当众让她难堪,她也没有说什么,这样大度能容的女子哪里去找?” 慕容桓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三哥教训得是。” “既然你叫我一声三哥,少不得我就托大说你两句,以后再不可如此,要知道,夫妻双方必须互相尊重,这样才能感情长久。” 到了静怡馆偏厅,素纤马上端着两倍热茶上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手中捧着两碟子茶果。 烟如丝问道,“素纤,韵音呢?”好像从今日早餐就没有看到韵音。 素纤笑着道,“回王妃的话,韵音姐姐正在研读王妃送给她的两本书。” “她倒是个勤劳的,都快过年了,还片刻都不歇着。”烟如丝满脸笑容地道。 “小狼和小狸呢?怎么也不见踪影?”烟如丝又问道。 “王妃不知道,从昨天到现在,他们两个一直较着劲呢,连晚饭都没有吃,闭目修炼。” 烟如丝哑然失笑道,“这样倒好。”没想到小狼一来,还带动了小狸修炼的积极性。 一旁的赵紫嫣显得十分拘谨,从进屋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话,静悄悄地听着烟如丝和素纤一问一答。 烟如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还有她身旁的丫头小慧,这主仆两个倒差不多,都是闷葫芦。 “妹妹,尝一尝这茶果,味道还不错。”烟如丝笑容可掬地道。 赵紫嫣忙道,“谢姐姐。” 烟如丝板起脸色,肃然道,“妹妹,莫非姐姐是什么豺狼虎豹不成?” 赵紫嫣顿时惶恐起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要不然妹妹怎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这大气也没有多出一下。”烟如丝似嗔非嗔地道,说着皱起眉头,“看来真是姐姐太过彪悍,吓着妹妹了。” 烟如丝这一来二去,一下子让赵紫嫣松懈下来。 赵紫嫣柔声道,“听说你今天十七岁,这算起来我还大你一岁,我们就不要姐姐妹妹地叫了,不如你就唤我紫嫣,如何?” “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也不喜欢姐姐妹妹地叫,听着怪矫情的,你就叫我丝丝好了。” 踌躇半饷,赵紫嫣忽然小声问道,“丝丝,你们刚刚说的小狸和小狼,是谁呀?” 烟如丝眉开眼笑地道,“小狸是一头狐狸,小狼是一头狼,都是我养的宠物,也免得平日里无聊寂寞。” “王爷对你那么好,又怎么会寂寞呢?”说着,赵紫嫣暗叹了口气。同为女人,为何她却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呢?被日日冷落不说,在外面还要遭到羞辱。 烟如丝郑重地道,“紫嫣,四王爷和凛不同,他比较孩子气,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这样的人,你不能惯着他,你得冷落他,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的。你是王府名正言顺娶过去的王妃,是上了玉蝶的,你本身又是郡主的身份,何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我……”赵紫嫣迷茫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扬起唇角,笑着问道,“你喜欢四王爷,对不对?”如果不是喜欢的话,赵紫嫣又怎么会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慕容桓。 赵紫嫣咬着唇,羞涩地点点头。 “就是因为他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你,只要你表现得不在乎他,说不定他又会反过来讨好你。” “真的吗?”赵紫嫣急声问道。 烟如丝点点头,一脸笃定地道,“是真的。”以前在师兄的太子府里,看过太过女子之间的争风吃醋,对于这种事她再清楚不过了。 两人亲热地聊着,过了好一会,素纤过来道,“王妃,四王爷要走了。” 赵紫嫣忙起身,烟如丝按住她的手,道,“以后有时间的话多来王府坐坐,这东陵律法可没有规定王妃之间不能串门子。” “好。”赵紫嫣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王府,慕容桓就问道,“三嫂跟你说了什么?” 赵紫嫣正要回话,小慧忙扯了扯她的衣角。赵紫嫣茫然地看向小慧,却见小慧正眨着眼睛轻摇头颅,还做着口型,像是在说三王妃。 赵紫嫣顿时会过意来,耳旁猛然响起烟如丝和她说话。 见赵紫嫣半天没有回话,慕容桓忍不住大声吼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赵紫嫣看了慕容桓一眼,冷冷地道,“不过是女儿家的私房话,想来王爷也没有兴趣知道。”说完,不等慕容桓回话,掀开马车帘子坐了上去,心里开始紧张地打鼓,紧握着的手慢慢地渗出一层汗珠来。 慕容桓怔怔地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上了马车。 “你和紫嫣聊了些什么,好像聊得很开心似的?”慕容凛笑着问道。 “我在教她如何拴住慕容桓的心。”烟如丝笑眯眯地道。 “你还懂这个?”慕容凛讶异地问道。 “我懂得多了。”烟如丝得意洋洋地道。 慕容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也是,要不你怎么能把让我对你死心塌地的呢?” 正说着,素纤忽然进来了,听到慕容凛这话,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不过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恐被慕容凛听到,免不了一顿责骂。虽然她已经是烟如丝的贴身丫鬟了,可对慕容凛她还是很恐惧,毕竟鬼面王爷的名声由来已久。 不过看到慕容凛面色一僵,戒备地盯着素纤,烟如丝却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素纤心里打鼓,呆呆地立在那里,等烟如丝的笑声停住后,才小声问道,“厨房让奴婢过来问一下王爷王妃,晚上要吃什么?” “就跟昨日那样的就行了。”慕容凛冷冷地道。 “是。”素纤心一紧,慌忙退下。 慕容凛忽然又道,“以后进来之前记得敲门。” 素纤腿子一软,差点跪到地上,低声回了句就逃也似地出去了。 烟如丝柔目含光地嗔道,“你看你,把人家小丫头吓得。” 第十二章 水里放了哑药 慕容凛笑道,“你不怕我就行了。” 烟如丝嫣然一笑,美目流转,“那也是,这世间的女子都怕你,那我就高枕无忧了。” 慕容凛半开玩笑地道,“那为了让你能高枕无忧,那我以后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女人面前,一定铁着脸,让他们不敢直视。” 烟如丝捂住肚子,咯咯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张扬地打了几个转后,一串串地从慕容凛的耳朵溜进了他的心窝,让那片狭窄却又宽广的天地温暖而绚丽。她的笑容,是他一生的追求…… 王府有一处废弃的院子,在最西边,平时没有人去,小荷就被关在那里。 门上有一把大锁,钥匙在韵音手上。 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小荷面色一喜,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四天了,身体被绑着,嘴巴被堵着,如果不是憋着一口气,恐怕已经死了。 腐旧斑驳的门一推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躲在门缝里和门背后的尘埃像熟睡中被惊醒的兔子,慌乱地四处逃窜。强烈的光线照进来让小荷一时适应不过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韵音皱了下眉头,屋子里泛着一股霉气,着实难闻。放下手中的篮子,推开窗户,又把门反锁上了。然后走到小荷跟前,帮她解开绑着胳膊的绳子,又把她嘴里的布条拿掉了。 嘴巴上的束缚一旦松开,小荷立马扯开嗓子,正要大喊,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发出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她试着抬了抬手,才举起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就无力地垂下了。 “这里是王府,你喊也没有用,还不如留点气力吃东西。”韵音面无表情地说着,走到一旁拿起篮子,将里面的一碟食物放到小荷的面前,接着后退了两步。 碟子上摆满热腾腾的糕点,柔软得很,泛着诱人的香味,直冲冲地往小荷的鼻子里面钻,敏感的嗅觉一下子刺激了知觉,虽然全身无力,可这会小荷却如同神助一般,忽然得到一股力量,猛地抓起糕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慢点,没人抢。”韵音软言道,说话间已经递过去一碗水。 小荷头也不抬地接过碗,咕咙咕咙地把水灌下肚,然后接着埋头在糕点里。 韵音安静地坐在一旁,悠闲地等着小荷。她就像是个耐心的观众,坐在台下,等待着台上唱戏的角出场,或许是这个角不够红,引不起她半点注意力,她的眼中没有过多的期待,也没有半点催促。 半饷后,小荷终于停了下来,碟子里的糕点一块不剩,虽然肚子还有点空,嘴里也觉得意犹未尽,可已经饱了八成,只是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 小荷扯了扯嘴角,想问韵音什么时,却忽然惊愕地发现她发不出字音来,只能像哑巴一样呀呀呀地。 看着小荷疑惑恐惧的脸,韵音淡然地道,“你刚才喝的水里放了哑药。” 小荷顿时震惊不已,怔了片刻后,如同狂躁的狮子猛地跳了起来,但是由于身体上还绑着绳子,这一下子没有站稳重重地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韵音一动不动,面色平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看小荷,还是在发呆。 小荷全神戒备地看着韵音,踌躇半秒后,忙动手解开绳子,由于慌乱手还有些发抖。半饷,她身上的绳子终于解开了,她想都没有想,就面露凶色地朝韵音扑了过来,那样子好像恨不能将韵音撕成碎片似的。 韵音依然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仿佛发狂的小荷只是个玩偶,根本伤害不了她。果然,不出意料的,小荷的身子才靠到她边上,还没有来得及沾到她的一寸肌肤,就忽然一个踉跄地瘫软在地上。 韵音浅叹了口气,轻声道,“哑药里面还加了一点迷药。” 小荷挣扎着,想要起来,最终却无力地不能动弹,她恨恨地盯着韵音,眼神如冰冷的雪、狂乱的风,扫在韵音的脸上。然而韵音却纹丝未动。 须臾,小荷认命地安静下来了,幽幽地看着韵音。 “你想问我为什么,是不是?”韵音平声道。 小荷紧紧抿着唇,重重地点点头。 韵音沉思片刻,缓缓地道,“有一次你去找幽冥府里找他,我正好也有事去找幽冥,就这么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毫无征兆的,韵音戛然而止,眼中盛满愤怒的悲伤,嘴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小荷巴巴地看着韵音,一颗心悬在半空,虽然已经猜到韵音要说什么,可没有从她嘴里听到那句话,心里总是抱着一丝幻想。 须臾,韵音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接着道,“原来你和他都是皇上派到王府的奸细。” 小荷这才死心,瞠目结舌地看着韵音,她上次去找幽冥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既然韵音那时候就识破了她的身份,为何一直没有说穿,反而装作不知道,对她和和气气的呢?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喜欢幽冥,”韵音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可是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当时,听到你们的谈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响在我的耳旁,我喜欢的男人居然好男风?何其讽刺?” 说到这里,韵音忽然停住了。少顷,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也知道,王爷对我有恩,就算我再喜欢幽冥,也不能背叛王爷,所以我把你们的身份告诉了王爷。” 小荷顿觉天旋地转,对于慕容凛的手段她早有耳闻,如今她的身份暴露,慕容凛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韵音平静地道,“小荷,其实你比幽冥幸运得多,起码你现在还活着,虽然不能说话,可幽冥呢?死了都不得安宁,被吊在城门口,风吹日晒了十天十夜,如果不是王爷,他这会儿连一座孤坟都没有。” 小荷忙朝着韵音磕头,不停地哀求,奈何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不用求我,求我也没有用,从你潜入王府做奸细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有觉悟和准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韵音说着,忽然起身,走到小荷身边,漠然地看着她,道,“你放心,我不会永远让你开不了口。王妃送了我一本毒谱,我正在研究,相信很快就能制出解药,到时候你就不用做哑巴了。” 小荷面如死灰,绝望地看着韵音。她知道,她的下半辈子或许就要在这个小屋内渡过了,期望皇上想起她,派人来救她,只是痴心妄想。 “以后我两天来一次,给你送吃的,你要是内急的话,墙角里有个马桶。等你什么时候不想跑了,或者跑不动了,跑不了了,我就给你换个舒适点的地方。”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韵音走到窗户边上,把窗户重新关上,然后提起篮子,悄然离开了。 先是门吱呀的声音,接着是铁锁哐当的声音,最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等脚步声也听不到时,小荷方才开始行动。她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往窗户口爬。 短短不到三米的距离,她硬是爬了两盏茶的功夫。手碰到窗口的那堵墙壁时,她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身体里也不知道哪里突如其来了股力量,让她一鼓作气立起身子,双手攀住窗口。她满怀期望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却发现窗户外面居然有一道铁门,生生地将她逃走的希望湮灭了。 丝丝地抓着窗口,呆了半分钟后,她忽然松开手,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到地上,接着无声地嚎啕大哭起来,哭了有十几分钟后,眼中一片死寂,脸上是万籁俱灰的绝望。 晚饭刚过,慕容辽就肚子到安宁的清泉宫来了。 “安宁,昨日去你三哥那里玩得怎么样?”慕容辽笑眯眯地问道。 安宁笑着眨了眨眼,面带戏谑之色,“莫非皇兄来看我就是专门为了问我这个的?” 慕容辽讪讪一笑,道,“当然不是。” 安宁仿佛没有看到慕容辽眼中闪过的一抹暗光,自顾自地道,“皇兄,你不知道,三嫂她长得真漂亮,用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来形容都觉不够。”说着,她的眼中布满羡慕的神色。 慕容辽不以为然地道,“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安宁摇摇头,郑重地道,“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皇兄你见过就知道了。” “比之彤贵妃如何?”慕容辽问道。 安宁嗤之以鼻地笑了声,道,“一个天上的仙女,一个地上的杂草,没有丝毫可比性。” “那比之东陵第一美人柳清又如何?” “前三嫂固然美得动人,可却不及现任三嫂的勾魂摄魄,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她折服。” 慕容辽笑着道,“你这么一说,朕倒很想看看,你这妮子,可是很少夸人的。” 安宁骄傲地抬起头,道,“那当然,我的眼光一向高得很。” “除了美丽外,她就再无别的动人之处吗?” 安宁兴奋地道,“才不呢!三嫂她很和气,热情,是女中豪杰,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连我都自觉不如。” 慕容辽挑起眉梢,疑惑地问,“是吗?” 安宁点点头,兴高采烈地道,“三嫂还说明天带我去看竞宝大会呢。” “真的?”慕容辽肃然问道。才刚刚听人来报说明日竞宝大会有渡劫仙丹,他心下疑惑,本不相信,可又禁不住仙丹的诱惑,这才过来打探一翻。 “当然是真的,”安宁说着亲热地挽住慕容辽的胳膊,撒娇道,“皇兄,我知道你最疼安宁了,明日我出宫之事……” 慕容辽笑着道,“放心好了,朕不会跟母后说的,这样吧,明天下朝后我和你一起去,可好?” “啊?”安宁面露难色。 “怎么了?”慕容辽吊起眉梢,面有不悦,“皇兄陪你还不高兴?” “不是,”安宁忙摇头道,“只是皇兄你是九五之尊,要是你去的话,这竞宝大会难免拘束得很,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慕容辽哈哈笑了两声,道,“朕不过跟你说着玩罢了,朕每日那么多公务要忙,哪里有时间去看什么竞宝大会?” 安宁顿时大松了口气。如果皇兄坚持要跟着她去的话,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她知道,三哥和皇兄的关系一向不太好,见了面的话,肯定要闹不愉快。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大亮,白慕云就起来了,简单地收拾一翻后,便推开门准备离去,却看到门上面贴着一张字条。他忙撕下一看,却是烈焰留下的--我回北穆了,大概三个月后回来,你不用走了,就住这里,算是帮我看着屋子也好,以后我再也不会勉强你回北穆了。 白慕云愣了片刻,方折回屋内,将收拾好的东西又一件件地拿出来,不过三件换洗衣服,倒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见天色还早,白慕云又和衣躺下了。 烟如丝和慕容凛正在吃早饭,安宁就跑来了。 看着一脸雀跃的安宁,烟如丝哑然失笑,道,“你倒是起得早。” 安宁身旁的锦瑟忙道,“王妃你不知道,公主生怕王妃等不及自个先去了,早上起来饭都没有吃就急着赶过来了,说什么宁可不吃东西,也要看竞宝大会。” 安宁撇撇嘴,道,“我以前没有看过竞宝嘛,好不容易三嫂肯带我去,要是一时错过了可不要悔死了。” “哎哟,公主这腊月里千万别说死字。”锦瑟忙朝着地上唾了三口,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四处拜了拜。 想不到宫里的人也如此迷信。烟如丝不禁扬了扬唇。 “安宁,我和你嫂子还没有吃完,不如你过来陪我们一起吃。”慕容凛道。 “韵音,添副碗筷来。”烟如丝忙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韵音笑着回道,说完匆忙下去了。 一旁的引路立刻搬了把椅子,放到烟如丝的旁边。 安宁倒也大方,马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两盘泛着热气的美味糕点,直接用手捻起一块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锦瑟阻拦不及,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道,“公主,注意礼仪、礼仪。” 正说着,韵音的碗筷已经拿来了,锦瑟忙把碗筷摆好。 烟如丝无声地笑笑,道,“这又不是皇宫,你就不要拘着她了。” 锦瑟再不敢多说,可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马上就要嫁人了,要是去了夫家,还是这样,可如何是好?” 烟如丝很是讶异,这锦瑟小小年纪,不像是安宁的贴身宫女,倒像是老妈子。 慕容凛凑到烟如丝耳旁,低声道,“锦瑟是打小跟着安宁的。” 怪不得!烟如丝恍然大悟,这两人明是主仆,暗是姐妹,所以锦瑟才敢这么管着安宁。 “好吃,好吃,比宫里的糕点还要好吃百倍。”安宁啧啧地叹道,说完还意犹未尽地吧唧吧唧嘴巴,惹得底下的一众小厮丫鬟心底暗自纳闷,这公主怎么像没有吃过东西似的。 烟如丝微笑道,“你们平日里吃的东西大都是冷的,这味道自然差得多。王府不同,就我和你三哥两个人,菜色不多,但都是热气腾腾的,尤其是大冷天,吃着最是舒服。” 安宁如醍醐灌顶,头如捣蒜,道,“嫂子你说得太对了,这糕点热乎乎的,吃起来不仅暖和柔软,还入口即化。我回头一定要跟皇兄说一下,让他吩咐御膳房少做点菜,这样就不至于等到最后一道菜上来,第一道菜已经冷得像冰了。” 慕容凛平声道,“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皇上未必就愿意听你的。先不说菜的多少,只说这每道菜都要先经太监品尝后方吃,这必然就要耗费一段时间,冬天里东西又冷得快,等入口自然就都是冰的。” 烟如丝帮安宁盛了碗粥,道,“尝尝这粥,配着小咸菜,味道很不错。” 锦瑟忙接过粥碗,道,“谢王妃。” 在递给安宁之前,她忙自己先尝了一口。 安宁见状一把把碗夺过来,道,“这三哥和三嫂都是吃的这些,哪里还需要这么小心,就算有毒,也先毒着他们了。” 锦瑟无奈地皱了皱眉,恐慕容凛和烟如丝不快,只得作罢,安静地立到一旁去了。 “安宁,过完年你就十七岁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听到慕容凛这话,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安宁顿时脸色一黯,奄奄地道,“皇兄说他和母后已经在着手操办了,皇兄比较中意右相的大公子柳墨,母后则更喜欢岭南王的世子。” 柳墨?烟如丝不禁想起当初扮作柳清出嫁时的场景,当时柳墨特意从绵州赶回来,就是为了送她出嫁,说起来还真是个好哥哥。 “那你呢?更喜欢谁?”慕容凛问道。 安宁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笼中的鸟儿,笼子虽然华丽,可却没有半点自由,就连这婚姻大事也做不得主,哪里还敢说喜欢不喜欢。” 说着,安宁满眼羡慕地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幽幽地道,“如果我能像三哥三嫂一样就好了,自己选择自己的另一半。或者化作男儿身也好,这女子总是身不由己,被人瞧不起,但凡我是个男人,一定去闯一番大事业出来。” “公主,这王妃不也是女子,可谁敢瞧不起王妃?”锦瑟忙劝道。 “我如何能跟三嫂比,像三嫂这样的女子,整个流云大陆恐怕就一个。” 烟如丝笑道,“其实不然,江湖中像我这样的,比我更优秀的多不胜数。鬼见愁,你听过没?” 锦瑟忽然扬声问道,“王妃说的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吗?” 安宁诧异地看着锦瑟,问道,“你知道?” 意识到刚刚的失态,锦瑟忙收敛了脸上的激动之色,低声道,“偶尔听宫里的太监们说起我。” 烟如丝神采飞扬地道,“这鬼见愁是江湖上第一大杀手组织,凡是被他们盯上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所有的人,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就吓得胆颤心惊,这鬼见愁的老大就是一名叫花弄影的女子,也不过双十年华。”对于花弄影,她真的佩服得紧,人家是真正的女中豪杰,一对比,她倒像是小人了,见缝插针、两面三刀、装无辜,扮可怜……都是她的生存招数。 安宁双眼放光,惊声问道,“真的吗?” 韵音点头道,“这花弄影确实是一位传奇女子,不过我认为,和王妃相比,她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慕容凛颔首,表示同意道,“韵音说得极是,我不相信这世间还有比小如更好的女子。” 底下站着的那些下人顿时一片哗然,想不到王爷居然这么会说甜言蜜语,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慕容凛这么直白的夸奖倒让烟如丝颇有些不好意思,厚厚的脸皮这会也浮上了两片红云。 安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打趣道,“在三哥的眼里,三嫂自然是绝无仅有。” 烟如丝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道,“快点吃吧,再过会竞宝大会该开始了。” 吃过早饭,烟如丝、韵音、安宁还有锦瑟一行四人就朝着奇珍荟去了,为避免引人耳目,她们没有坐马车,直接步行过去,且每个人都穿着男装。 就是这样,慕容凛还有些不放心,在后面悄悄跟着,毕竟韵音、安宁和锦瑟都不会武功,要是遇到什么事,烟如丝一个人也顾不过来。 此时,街道上熙熙攘攘地到处是人,热闹非凡,除了叫卖的外,到处都能听到人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竞宝大会和渡劫仙丹的事。 “你们说这渡劫仙丹是不是真的?”一个长相平平的人好奇地问道。 另一个瘦瘦矮矮的中年男子嗤了声,道,“当然是假的,不过是个噱头,仙丹可是神仙之物,流云大陆这百来年有哪个见过神仙?” “那可不一定,这奇珍荟的大老板是鬼面王爷的王妃,既然敢说这话,那自然是有所依傍的,不然拿出个假东西糊弄大家,这名声还要不要?”一个二十多岁的儒雅男子摇着折扇眉飞色舞地道。 “就是,就是,奇珍荟可从来没有卖过假东西。” “你们谁见过仙丹?随便拿出一个东西说是仙丹,你们也不知道呀?”说话的人一脸不以为然。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站出来反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骗?这能来参加竞宝大会的都是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能分辨真假,还用你操这个心。” …… “嫂子……” 安宁话还未说完,就遭到烟如丝一记警告的眼神。安宁忙掩住嘴,面色一讪,迟了几秒后,小声道,“三哥,那渡劫仙丹是真的吗?” 烟如丝勾着唇神秘地笑了笑,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安宁嘴角动了动,想要再刨根问底,可看到烟如丝一副死守秘密的样子,卡在喉咙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才走到奇珍荟那条街道口,就看到人山人海的人潮,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来参加竞宝的,来看热闹的……形形色色,林林种种,把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安宁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忍不住兴奋地道,“好热闹呀!” 锦瑟也忙点点头,道,“是呀,好多人。” 韵音暗自思付,这渡劫仙丹的魅力果然大,上次竞宝还没有这么热闹呢?这回居然这么多人。 烟如丝极目望去,奇珍荟大门口已经搭好了台子,百里追风正站在上面维持秩序,他的身后还有四个护卫,分别站在左右角落,台子底下不停地有人吆喝--“什么时候开始呀?快点呀……” “就是,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开始?不会是想糊弄我们吧?”底下有人怒气冲冲地质问。这话一出,马上冒出许多别有用心的人士附和起来,纷纷表示不满,你推我撞的,场面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烟如丝皱了皱眉头,暗道,看来得抓紧时间了,不然那些人恐怕就要将台子都拆掉, 想要从大门口进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烟如丝急声道,“我们走后门。” 她们匆匆忙忙地围着奇珍荟绕了半圈,终于来到了后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门卫,看到烟如丝欲要进去的样子,抬着头,趾高气扬地道,“你谁呀?长眼睛了没?这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烟如丝面露愠色,她最见不得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正要出手时,黄朝却忽然过来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烟如丝,脸色一喜,忙朝着刚刚出言不逊的门卫用力扇了一下,道,“这是尊主,睁开你的狗眼?” 门卫惊愕地怔了半秒,接着弯腰唯唯诺诺地道,“尊主好,尊主好……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请尊主恕罪。” 烟如丝看都懒得再看门卫一眼,不解地问黄朝,“你怎在这?” 黄朝满脸带笑,恭敬地道,“左堂主知道尊主肯定会从后门进来,所以让我过来等着。” “竞宝大会安排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尊主来就开始。” 黄朝说着看了看韵音她们,道,“尊主,这几位是?” “我的朋友。走,我们快点进去。” 看到烟如丝,胭脂如获至宝般拉起她的手,道,“尊主,你可算来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烟如丝问道。 伯隐忧心忡忡地道,“来参加竞宝的人前所未有的多,而且还有些不明人士,场面随时有失控的可能。” 烟如丝勾起唇角,脸上荡漾着耀眼的光辉,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尊主,可是已经想到办法了?”胭脂忙问。 “当然,”烟如丝笑着点点头,道,“你们马上派人去把整条台子周围用布围起来,只留前面,就说免得泄了渡劫仙丹的仙气,引来神仙的不满。” “这?”胭脂一脸迷茫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笑道,“你只管照做就行。” 看到烟如丝眼中闪着自信的荣光,胭脂忐忑的心这才安定不少,忙带着伯隐以及其他人一起办事去了。 烟如丝贴到韵音的耳旁吩咐了几句,韵音也忙匆匆地尾随胭脂他们出去了。 “嫂子,韵音这是去干嘛?”安宁好奇地问道。 “参加竞宝。” “啊?”安宁又是一肚子的疑惑,不过知道烟如丝肯定不会说,也只有打消疑问,好在等竞宝大会开始后,她自然能知道。 看到空荡荡的大厅,安宁忍不住问道,“三嫂,我们现在干嘛?” 烟如丝端起茶杯悠哉地喝起茶来,道,“等。” 安宁一脸急色,不时地往外张望。 穗儿轻声笑道,“公主,你还是和我们尊主一样,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安宁诧异地看着穗儿。 “你叫我们尊主为三嫂,再观你的年纪和气度,不是安宁公主还能是谁?” 安宁用崇敬的眼光看着穗儿,由衷地道,“你也太厉害,就凭这么点线索也能猜到。” 穗儿笑嘻嘻地道,“公主过奖了,倒不是我厉害,而是我们尊主和公主的身份都太特别了。” 安宁凑到烟如丝耳旁,小声道,“三嫂,想不到你们奇珍荟里一个小丫头就这么会察言观色。” 烟如丝的嘴角慢慢勾起,在一个恰当的弧度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瞟了穗儿一眼。这个丫头倒真懂得做人,明明已经听到了安宁的话,却一脸泰然,丝毫不动,这胭脂调教人的功夫还真不赖。 半饷后,胭脂匆匆忙忙地过来,笑道,“尊主,一切已经办好了。” “好,”烟如丝满意地点点头,站起来道,“走,我们去看看。” 来到正门口,就听到外面声声的叫喊声和催促声,一个个激动兴奋得不得了。 “三嫂,这个位置真是太好了。”安宁一脸欢快地看,站在大门口,正好可以看到外面一众人的表情神态,还能将台子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台子是在大门口左边一点搭建的,而且方向正朝着奇珍荟街道的入口那边。 烟如丝笑了笑,接着从域戒中拿出已经用盒子装好的渡劫仙丹,递到胭脂的手中,低声道,“拿去给追风,让他马上开始竞宝大会。” “是。”胭脂激动地接过盒子,大步流星地走上台子,在百里追风的耳旁嘀咕了两句。 看到这副情景,众人怔了片刻,瞬息听到有人洪声问道,“那个红色盒子里装的是不是渡劫仙丹?” 百里追风笑了笑,两撇胡子也忽然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他一手托起红色的盒子,高亢激昂地道,“没错,所有的人都注意了,看准了,听好了,这盒子里面装的的的确确就是今日万人瞩目,众所期待的渡劫仙丹。” 听到如此明确的答案,底下的人个个屏气凝神,伸长了脖子巴巴地看着百里追风手中的盒子。就连隐在对面街道逍遥楼二楼雅间的慕容桓和慕容辽也顿时一愣,忙支开窗户,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个红色的盒子,仿佛想透过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还有混在人群中的白慕云,也正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百里追风的手。 安宁也是如此,紧紧握着锦瑟的手,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眼睛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左前方。 锦瑟虽然也很想见一见仙丹,但却没有像安宁那么紧张,她确实不懂,为何安宁的反应如此激烈。 烟如丝满意地笑了笑,渡劫仙丹果然能勾起人民的注意力,要是哪一天她自己能炼制仙丹的话,就发大财了。 也许是以前在江湖上飘荡有一顿没一顿的清贫日子过够了,烟如丝对钱财有一种执着的热忱。 安静了大概有半分钟,又有人大声道,“把盒子打开,让我们看看。” 话音一落,成片的人出声附和道,“是呀,把盒子打开,把盒子打开。” 百里追风嘴角往右边一斜,勾起一个颠倒众生的魅笑,可惜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红色的盒子上,根本就没有人看他。 “各位,把盒子打开不是问题。”百里追风激情四溢地道,一边说还装模作样地将盒子缓缓地开了个口子。 众人的好奇心一下被他吊起来了,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地望着他。 盒子开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正当快要窥见仙丹的蛛丝马迹时,百里追风却忽然把盖子合上了。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哗然之声。 烟如丝不禁哑然失笑,对着胭脂道,“追风倒真懂得吊人的胃口。”上次看展宝大会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追风故意抑扬顿挫,三放一收,倒真是会搞热气氛。 胭脂抿着嘴,朝着追风白了一眼,不满地道,“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一点都不稳重。” 烟如丝嘻嘻笑道,“是吗?我倒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和你正好相配。” 饶是胭脂这样一向爽朗大剌的人听到烟如丝这话,脸也立马变得绯红,好在安宁和锦瑟的注意力这会全部放在台上,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不过她也不敢回击烟如丝的打趣,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忙把目光转向台上。 百里追风忽然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道,“不过,在竞宝之前,照例我还是要说一下竞宝的规矩。” “这规矩我们都知道,就不用说了吧,还是赶紧把渡劫仙丹给我们大伙看看。”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不耐烦地道。 百里追风笑容可掬地道,“一震地,你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也知道呀,为免竞宝时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为好。” 一震地是张伟的名号,因为他的拳头非常厉害,一拳能有地动山摇之势,故而得名。 张伟摆摆手,道,“那你说吧,快说,快说。” “不管是谁,竞宝的时候都不要胡乱喊价,要知道一诺千金,这喊出口就要负责,如果出不起就最好默不开口,不然要是到最后拍了宝贝却拿不出钱来,那事情就尴尬了。” 说到这里,百里追风的脸上布满阴寒之气,冷冷地扫过底下的每一个人,沉声接着道,“奇珍荟的能力我想大家是知道的,不敢说流云大陆每一个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敢轻视我们。不过,我想如果有人敢乱了规矩的话,就算我们不亲自动手,这场下的每一位都不会饶过他的,是不是?” 话音一落,立马有人正义凛然地附和道,“堂主放心好了,绝对不敢有人胡乱叫价,造成空拍的,除非他想和我们所有人为敌。” 百里追风笑着点点头,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下面我们就先让大家见识一下渡劫仙丹。”说着,他干脆利索地把盒子打开。 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形颗粒,乳白色的,还带着一点光晕。虽然只是小小的,可却散发着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仙气,拂照台上台下的每一个人。 众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忽觉身体轻了不少,有种随时会飘起来的感觉。 一时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吸收着渡劫仙丹散发出来的仙气。 大概过了一分钟,恍惚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一半神采奕奕,摩拳擦掌信心十足,准备搭上全部家当都要把渡劫仙丹拍下来,当然还有另外一半心有疑惑,怀疑渡劫仙丹的真假。 “我们怎么知道这仙丹是不是真的呢?”这次发话的又是一震地张伟。 这一问,倒让那些原本深信不疑的人忽然变得疑心重重。 百里追风勾着唇笑了笑,道,“这么多年来,奇珍荟什么时候卖过假货?” “以前没有卖过,并不代表现在不会卖。”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人,正是慕容桓的贴身护卫飞鹰。当然他也是奉慕容桓之命过来的。 百里追风挑起眉梢,抱拳问道,“这位是?”下面的人他大都认识,很多都是奇珍荟的老主顾,可是这个人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无名氏,”飞鹰抱着双手,不紧不慢地道,“这竞宝大会也没有规矩无名氏不能来参加竞宝吧。” 第十三章 互不相让 百里追风讪讪一笑,道,“当然,当然,只要出得起银子,谁都可以来竞宝。不过我想你对我们奇珍荟可能还不是很了解吧,以前来参加过竞宝的都知道,奇珍荟拿出来的宝贝绝对是货真价实。” “但这次不同,”飞鹰脸上跃过一抹冷峭的淡笑,锋利的眼睛刀刻般盯着百里追风,紧紧逼问,“以往你们卖的都是人间可得之物,只是稀少了些,可这渡劫仙丹非比寻常,它是仙家之物,太上老君炼制的,你们又是如何得到的?” 这话就如同忽然从天而降落日平静湖面的大石,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忽然纷纷议论起来,场面前所未有的激烈,有的人甚至脸上充满义愤填膺之色,仿佛已经铁定奇珍荟拿出来的渡劫仙丹是假的。 百里追风神情凝重,张着嘴不停地解释,奈何人潮嘈杂之声将他的声音全都掩盖了。 胭脂面露忧色,焦虑的目光迟疑片刻后投向烟如丝,却看烟如丝丝毫不显紧张,依然镇定自若,忐忑不安的心才算缓和少许,移过目光已经关注台上台下的情况 安宁紧紧皱着眉头,担忧地望着台子上的百里追风,一颗心像被人紧紧抓住似的,大气也不能出一口。就连一向冷静的伯隐也开始担忧起来。 此情此景,慕容桓和慕容辽却勾起了得意的冷笑。还有人潮中的白慕云,本来是冷眼旁观的态度,可这会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还有原本信心满满的韵音,也忍不住紧张起来。唯一和烟如丝一向泰然自如的就是慕容凛了。 看到底下越来越激动的人们,百里追风运足斗气大喝一声,强大霸气的气势一下子袭转大半人潮,让吵闹的环境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原本微弱的太阳也像受到这气势的压迫,悄无声息地躲到云层里去了。 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个个呆若木鸡般地看着百里追风。看天色暗沉得很,几乎没有阳光,趁此机会,烟如丝心里低唤了声“呆呆,小月”,两个小鬼心领神会忙从神物中出来,往台上飘去,最后落到台子中央、百里追风一步之前。 烟如丝右手拇指按着中指,心底大喝一声“现”。 正在这时,原本被百里追风斗气震慑住的众人将要缓过神来,欲出言不逊时,台子上却凭空出现了两个身着金色霞衣的孩童,皱着眉头,面露愠色地飘在空中,一时间,他们个个错愕不已,忘了出声。韵音亦是如此,看到呆呆和小月两个差点叫出声来,想到是烟如丝的安排后,她忙紧紧掩住嘴,未免露馅,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呆呆和小月的身上,根本无人看她。 眼前冷不丁地出现两个孩童,还是飘在半空中的,饶是百里追风这样一向胆大的人,也忽然吓了一跳。 小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百里追风,满脸怒气地大声呵斥道,“大胆,尔等凡人居然敢妄动太君遗落凡间的仙丹。” 发怔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快看,他们是太上老君身边的仙童。” 一片哗然后,立马有人附和道,“真的是仙童。” “锦瑟,你看,是仙童,长得好可爱,好漂亮呀!”安宁一手指着小月和呆呆,一手拉着锦瑟的衣服,兴奋地说。 此时锦瑟已是呆若木鸡了,只不停地点头附和安宁。 胭脂面带疑色地看向烟如丝,可见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时,又有些拿不准这所谓的仙童是不是她安排的,但是想到今日来时,她说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又觉得十有八九是她的杰作。 百里追风不确定地看着小月和呆呆,道,“你们真的是仙童?” 呆呆神情冷峻地道,“还不速速把仙丹交还回来,可免尔等不敬之罪。” 百里追风反应倒也极快,立马猜测到这恐怕是烟如丝的安排,虽然他很好奇为什么会忽然凭空出现两个飘在空中的小孩,可此刻他也无暇多想,忙朝着小月和呆呆抱拳道,“两位仙童,既是太上老君遗落凡间,我们能捡到,那也是因缘,两位仙童何不就顺应因缘让这渡劫仙丹留在凡间,抑或可以传出一段佳话。” 呆呆和小月略一沉思,忙相互对看一眼。 这时,底下也有人大声道,“是呀,两位仙童,就让仙丹留在凡间,也好让我们感受一下老君的威仪。” 呆呆和小月面露犹豫之色,身体就这么定在空中。 慕容桓暗吃一惊,他怎么都无法相信有什么仙童,可是眼前的两个孩童确实是凭空而出的,且能漂浮在空中,就算他现在的修为到了离位上品也无法做到这点。和他同样吃惊并无法相信的还有慕容辽,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后,他抄起桌子上的一双筷子运起斗气弹指一挥,朝着呆呆和小月飞过去了。 烟如丝眼疾手快忙暗声提醒呆呆和小月,原本正踌躇中的两个小鬼,忽然转过面来,看着飞快扑过来的筷子,呆呆反应迅速,冷声道,“尔等凡人居然敢对我们不敬,就等着遭天谴吧。”说完,小手一挥,筷子在离他们不到一米的距离落下了,当然让筷子了无痕迹落下的是慕容凛,不过在外人看来,却是呆呆所为。 慕容辽惊得后退了两步,两个小孩一手就将他全力发出的筷子轻而易举地打落,就算不是仙童,修为也绝对高出他几倍,想到这点,他吓出一身冷汗来。 慕容桓拧起眉心,暗自纳闷道,莫非他们真的是太上老君身边的仙童? 白慕云凝着眉头,陷入沉思,这两个小孩是真的仙童?还是她搞得鬼?他忽然想起昨日和烟如丝打斗时,她不知道从那里忽然变出一根私人的骨头,想到这些,他越发觉得小月和呆呆不是仙童,而是烟如丝用异术妖法变出来的。 安宁一脸愤慨地望着一干人等,咬牙切齿地道,“连这么可爱的仙童他们都敢出手,实在太可恨了。” 烟如丝暗自嗤笑了声,这小孩长得俊俏就是不一样,连鬼都能被说成仙童。同时,她又暗自赞叹了呆呆和小月两句,他们这次的表情实在太好了,连她都不由有几分相信了,真没有浪费那两件精心准备的“仙童服”。[..tw超多好看小说] 众人愣了半秒后,马上沸腾起来,纷纷谴责道,“是谁,站出来,居然敢当着仙童的面出手。” 说完,他们中大多人又忙跪下来,朝拜小月和呆呆,嘴里不停地呼喊,“请仙童恕罪。” 小月和呆呆极力忍着笑,和他们一样紧憋着的还有韵音。 正在这时,小月忽然眉头一皱,扬声道,“不好,老君在找我们。” “快走。”呆呆也忙道。 说完,他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当然是回了神物之中。 人们怔了片刻后,立马齐声欢呼道,“恭送仙童。” 百里追风勾了勾唇,咳嗽两下,接着大声道,“诸位现在肯相信这渡劫仙丹是真的了吧?” “是真的,是真的,谁要是再说的假的,我跟谁急。”张伟率先站出来,说着还面露凶色地瞪了飞鹰一眼,算是警告。 其他的人也跟风似地连连道,“是真的。”当然也不忘投给飞鹰一个凶狠的眼神。 飞鹰面色一讪,再也不敢说什么,忙往人潮后面缩。 百里追风郑重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既然有太上老君的仙童下来了,这渡劫仙丹我们奇珍荟就暂时不卖了,我想仙童会再度折回来取。” 众人一脸坚决地出言反对,“不行,既然说了要卖,又怎么能反悔呢?” 百里追风蹙着眉头,作为难状,犹豫了片刻后,道,“你们刚才也有听到,有人冒犯了仙童,估计很快就有天谴降下,为避免祸及众位,这渡劫仙丹就只能退出竞宝大会了。” “我们不怕被祸及,大家说是不是?” “对,对……” 面对渡劫仙丹的诱惑,所有人都像疯狂了一样,对他们而言这不是个潜在的危险,而是可以和仙童或者老君见上一面的契机,就算不能实现,将这仙丹吞下也能增强功力。 百里追风愁思片刻后,勉为其难地道,“既然大家都不在乎,那我们就开始竞宝吧。” 顿了顿,百里追风扫视了眼众人,面带微笑地道,“十万起价。” 百里追风话音一落,就有人举手出价,道,“我出十万。” “十一万。” “十二万。” …… 叫喊声此起彼伏,一直涨到三十万。安宁不由瞠目结舌,要知道她作为公主一年用度也不过哦千年,没想到那一颗小小的仙丹居然能叫到三十万,而且还没有丝毫停止上涨的意思。虽然她也很想要,奈何囊中羞涩。 外面的叫价还在继续,安宁忍不住问道,“胭脂,你们以往每个竞宝大概能卖多少钱?” “少的十万两,多的五六十万两。” 安宁惊讶地叹道,“那你们一年不是可以赚大几百万两?”要知道这国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两三百万两而已,这样算来,奇珍荟真是富可敌国了。 胭脂笑道,“公主说笑了,这寻宝的过程不得花钱?人力物力财力哪一样不够,也不可能寻得到宝,不然不是人人都可以开一个奇珍荟了。何况也不是所有的宝贝都能卖到好价钱的。” “原来寻宝也是要钱的。”安宁叹喟道。 烟如丝哑然失笑,到底是皇家公主,不识人间烟火,只道这世间什么都是天上掉下来似的。 价格喊道一万一万地上涨喊到四十万时,张伟忽然大声道,“五十万。” 这一喊,人群中立马安静了一片。虽然人人都想要这渡劫仙丹,但却不是人人都能出得起这个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花落旁家。 两秒钟后,飞鹰忽然冒出来,铿声道,“六十万两。” 张伟面色一凝,拳头一下子紧紧握住,抿着唇恨恨地剜了飞鹰一眼,然后扬声道,“六十五万两。” 飞鹰抱着双手,不慌不忙地道,“七十万两。” 张伟顿时急了,厉声质问道,“你有钱吗?在这里乱喊?刚才说渡劫仙丹是假的也是你,我看那个对这仙童出手的恐怕还是你。” 飞鹰没有丝毫畏惧,直视着张伟,冷眼讥讽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谁看到我对仙童出手了?我看是你财不如人,所有恼羞成怒了吧?” “你……”张伟一手指着飞鹰,作势就要跳过来。 百里追风忙道,“竞宝大会只看竞宝的人是否出得起钱,请大家不要相互质疑,更不要相互打斗,按规矩来。” 飞鹰得意地笑了笑,道,“堂主这话说得极是,有钱便喊价,没钱就等着下一个宝贝,或者直接走人,要不在旁边观看也行,就是别出来自讨没趣。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怀疑渡劫仙丹的假的,可后来证明是真的,难道还不许我幡然醒悟,吃回头草。” 张伟一时语塞,再说出话来。心里遗憾不已,只能寄希望于剩下的三宝,好在它们也都是上品。 “好了,大家都安静,接着出价,有没有比七十万两更高的价格?如果没有的话,那这渡劫仙丹就归这位无名氏了,”百里追风大声吆喝道,铿锵有力的话带着浓重的鼓动性,“这有可能见到仙童或者太上老君的机会也一样归这位无名氏了。” 烟如丝勾着唇满意地笑了笑,这追风还真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 果然,百里追风话音才落,接着一个尖细,但音调却很高的声音,“八十万。” 众人寻声望去,之间人潮中站着一个身着华丽,大约四十多岁,满脸堆笑,和蔼可亲。 烟如丝他们一眼认出来了,这人正是慕容辽身边的太监。 安宁忍不住惊声道,“是穆公公。”怎么穆公公也在这里呢?肯定是皇兄派他来的,可皇兄昨儿个不是说不来参加竞宝的吗? 以为烟如丝不知道穆公公的身份,安宁忙小声道,“三嫂,那个人是皇兄身边的贴身太监穆公公。” 烟如丝一脸平静,不为所动地道,“管他是谁,价高者得之,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一样。” 安宁一怔,愣了几秒后又将注意力转到外面去了。 百里追风笑嘻嘻地道,“好,这位老先生出价八十万两,还有没有比他更高的?” 飞鹰面有犹疑之色,征求地望向对面街道的二楼,慕容桓沉着脸色点点头,他实在没有想到慕容辽居然也派人过来了,不过对于渡劫仙丹他是志在必得,多少钱都不在乎,只要他出得起。 得到慕容桓的首肯,飞鹰忙道,“八十一万两。” “八十二万两。” “八十三万两。” ……情况似乎又陷入了一万一万往上加的僵局,见刺情景,韵音高声道,“一百万两。” 这一叫,引得一片嘘声。 静了片刻后,有人见韵音穿得普普通通,忍不住道,“小姑娘,你有那么多钱吗?” 韵音笑而对之,“岂不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我虽然生无两金,可我家主人有啊。” 百里追风笑眯眯地道,“我相信此时此刻还敢叫价的,必然是出得起钱的人,大家就勿用过多怀疑,还是抓紧竞宝,这渡劫仙丹后面可还有三宝,也都是上品。” 飞鹰接着喊价道,“一百零一万两。” 穆公公自然认得韵音,慢慢地踱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韵音姑娘,杂家是代表皇上过来的,还请姑娘给个面子。” 韵音一脸歉意地道,“穆公公实在不好意思,王爷有过吩咐,说不论代价哪怕把王府卖了也要将渡劫仙丹拍下来。” 说着,韵音忙大声道,“一百一十万两。” 穆公公满脸冷色,沉声问道,“就连明知道是皇上想要之物也不让?” “公公说笑了,我的主人是王爷,自然听从王爷的话,如果皇上实在想要的话,可以等王爷买下后再找王爷交涉。”韵音不卑不亢地道。 穆公公眼睛一眯,面色一凝,忽然对着百里追风大声道,“堂主,这竞宝的规矩可是奇珍荟的人不能参加?” 百里追风面露疑色,道,“这个自然。” 穆公公抿嘴一笑,指着韵音道,“这位姑娘是三王府的人,奇珍荟的尊主如今嫁给三王爷为妃,那这样算来,这位姑娘不就是奇珍荟的人,应该不能参加竞宝吧?” 慕容辽顿松了口气,赞同地点点头。再这么喊下去,整个国库恐怕都要掏空了,最多出到一百二十万两,他就不能再叫了,不然连大臣们的俸禄都发不出了。 个老狐狸。烟如丝暗自翻了个白眼,还好奇珍荟的竞宝规定没有这一条。 百里追风想了想,肃声道,“这位老先生,我们尊主嫁给三王爷不假,可奇珍荟并没有随着尊主一同陪嫁给王爷,奇珍荟还是独立的存在,和三王爷毫无关系,而这位姑娘是王府的人,不是我们奇珍荟的人,我想来参加竞宝也没有什么不妥。” 人群中立马有人站出来,道,“就是啊,没有规定说人家三王爷府里的人就不能来参加竞宝,你要是出不起银子的话,就站一边去呗,别阻碍竞宝的进程。” 在这些人看来,自己没有得到渡劫仙丹,也不想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得到,他们宁可是传闻中的鬼面王爷得到仙丹,这样谁也抢不着。 当然也有些心存不轨的人并不这样想,他们本想着穆公公或者飞鹰拍下渡劫仙丹,然后再从他们手中抢过来,所以私心里是不希望韵音最后夺得头筹的,奈何碍于鬼面王爷的威名,再加上无理无据也不好说些什么。 慕容辽顿时满脸怒气,照这个样子来看,这渡劫仙丹他今日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弄到手了,不过更让他担忧的是,慕容凛居然有如此财力,这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思及此,他的心里越发忌惮慌张,同时也很纳闷,这慕容凛为何如此不加掩饰地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呢?难道是为了给他一个警示? 百里追风凛声道,“好了,大家继续竞宝,再不要凭空生事端。” “一百二十万两。”韵音高声喊。 穆公公虽心有不甘,却只得退下了,留韵音和飞鹰竞争。 “一百二十一万两。”飞鹰不甘示弱地道。 他这边叫价叫得还,可慕容桓那边脸色却越来越沉重,已经快到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外了,这些钱他本来是打算招兵买马,暗中培养势力的,用来买一颗不知道有什么功效的仙丹值得吗? 想到这里,慕容桓忙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了句,小厮得令后慌忙下了楼。半饷,就挤到了飞鹰的跟前,在他耳旁嘀咕两句,飞鹰就再也没有出价,讪讪地离开了。 最后以韵音的一百五十万两终结了渡劫仙丹的竞争,这是奇珍荟竞宝大会历史上成交价最高的一次。 看到这里,白慕云就离开了,虽然不明白烟如丝到底在搞什么,可是也猜了个大致。想到烟如丝一个女子,居然有这么多心机,又不禁暗自叹了几句,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轻蔑。 安宁迷惑不解地看着烟如丝,低声道,“三嫂,这渡劫仙丹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你手中了。” 烟如丝肃然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原本还以为韵音只是闹着玩玩的,谁知道你三哥把仙丹拍下来做什么?待会回去了,我要好好问问。” 看烟如丝一本正经的模样,胭脂忍不住掩嘴偷笑,却又不敢出声。 虽然心如明镜,可安宁面上还是佯装懵懂,笑着打趣道,“三嫂,说不定三哥把仙丹拍下来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等晚上的时候就把仙丹拿出来再送给你。看来,三哥对三嫂真是痴心一片,情比山高呀。” 烟如丝似嗔非嗔地道,“你这丫头,哪来那么多歪斜念头,还是快点看下面的竞宝大赛吧?” 百里追风检查了下韵音的银票,确定一两不少后,接着道,“下面我们来进行第二件宝贝的竞拍,第二件宝贝是紫衫木。” 奇珍荟自来都是先收钱,然后等竞宝结束后,再把宝贝交给买主。 由于渡劫仙丹的热潮,接下来的紫衫木、水晶石和碧云剑,竞争非常激烈,最后都卖到了好价钱,紫衫木以四十万两成交,水晶石以五十万两成交,而碧云剑也卖了三十万两,比原本预期的多出了好几十万两。 一直到下午快要吃晚饭的时候,竞宝大会才彻底结束了。 这会,安宁才察觉饿得慌,由于没有吃中午饭,简直是前胸贴后背,直接和烟如丝说了声,就带着锦瑟回宫了,不过担心她们的安危,烟如丝还是派黄朝送她们走。 拿到钱后,不仅烟如丝乐得合不拢嘴,就连胭脂和百里追风伯隐他们也都非常高兴,还有奇珍荟上上下下,也都兴奋得不得了,想着这次竞宝大会赚了这么多,尊主会不会过年的时候对给他们发点奖金。 百里追风喜笑颜开地道,“尊主,没有想到竞宝大会这么成功,居然多了好几十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干脆我们下次也这样搞,怎么样?” 烟如丝嫣然一笑,道,“你还只当仙丹是这么容易得到的?何况这样的伎俩用一次就行了,要是次次都这样,谁还上当?” 胭脂笑着点点头,道,“尊主说得极是。” 百里追风忙把竞宝所得的钱都拿了出来,递给烟如丝,道,“尊主,这是赚的所以钱。” 烟如丝知道以往竞宝所得都是伯隐或者追风送到慕容凛那里的,所以也就没有拒绝,不过她还是从中抽了六十万两出来,笑着道,“拿二十万两作为过年的奖金,分给上上下下的兄弟们,另外四十万两就放在胭脂手里,我知道这么大一个堂,总要开支,何况这寻宝也要花销不少。” “谢尊主。”胭脂笑得一脸灿烂。 百里追风更是乐得像朵花似的,呵呵地道,“尊主,你对弟兄们实在太大方了。” 韵音也是暗吃了一惊,在她的映象中,王妃对钱财一向是很谨慎的,倒没想到这次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 “这都是你们应得的,辛苦了一场,如果没有回报的话,那我也太不近人情了吧。”烟如丝笑呵呵地道。 “尊主,这是渡劫仙丹,给你。”百里追风忙把仙丹递给烟如丝。 伯隐好奇地问道,“尊主,这渡劫仙丹有什么功效?” 烟如丝淡淡一笑,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叫渡劫仙丹的话,想来是修仙之人用来平安渡过天劫之用的吧。不过大家一听说是仙丹,哪里还想那么多,自然都趋之若骛。” 想到刚才台上的情况,百里追风忍不住问道,“尊主,刚才两个什么仙童,到底是怎么回事?” 烟如丝神秘一笑道,“你既然说是仙童的话,那就当是真的仙童呗。” 韵音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想到呆呆和小月一本正经的模样,就觉可乐得紧。 百里追风面色一滞,顷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别有深意地道,“我们以前都说王爷深藏不露,让人摸不清,看不明,我看真正深藏不露,让人摸不清,看不明的是尊主才是。” 胭脂爽朗一笑,道,“确实如此,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是夫妻,合该生生世世在一起。” 伯隐浅浅地勾了勾唇,看不出是笑还是别的什么。 “王妃,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烟如丝低声问道。 烟如丝点点头,道,“累了一天了,确实该回去好好休息了下,胭脂,这庆功宴就改到大后天,腊月二十八好了,就当是奇珍荟上下一齐过了早年,如何?” “王妃这个提议甚好。”胭脂满脸春风地道。 “就是不搞什么庆功宴,我想他们也都高兴得很,这十万两银子,上下一分,每个人至少可得一百两,足够买个小院子了。”百里追风笑着道。 “尊主,我想还是由我和追风护送尊主回旺夫吧,免得路上有什么不轨的人。”伯隐柔声道。 “不用了,快到吃饭的点了,就不麻烦你们了。” 胭脂肃声道,“尊主,虽说你的修为高深莫测,不将那些小毛贼放在眼里,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追风和伯隐护送吧。” 韵音眼中滑过一缕戏谑的光,扬着唇笑道,“你们放心好,自然有护花使者。” 百里追风他们愣了半秒,接着恍然大悟地颔首一下,然后嘴角含笑地看着烟如丝。 “尊主,王爷对你可真是体贴得紧呀。”百里追风笑着打趣道。 烟如丝勾着唇角,眼睛闪闪地从百里追风的脸上移到胭脂的脸上,然后又回到百里追风那里,“这有的人呀,想体贴,奈何别人不领情。” 说着,烟如丝站了起来,拍了拍百里追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左堂主,加把劲。” 百里追风一脸尴尬之色,偷偷地瞄了下胭脂,她的脸已经染满红云,眼睛正撑怒地瞪着他。 走到伯隐跟前时,烟如丝忽然停止了,柔声道,“韵音最近在研读医谱,相信很快就能治好你的顽疾。” 伯隐淡淡一笑,道,“多谢尊主挂心,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一说完,马上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了,惨白的脸色也立时涨起几许红云。 少顷,咳嗽声停了下来,脸上的红云便已惊人的速度消失不见了,然后脸又恢复成一片惨白了。 烟如丝不禁皱了下眉头,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就带着韵音走了。 出了奇珍荟才到路口就看到慕容凛。不过好在烟如丝此刻是男子妆扮,而慕容凛也易容了一翻,不然两人走在路上,必然要引起轰动。 烟如丝笑了笑,道,“你倒是够大方的,果然让韵音带着银子呢。”说着,把那一百五十万两递给慕容凛。 “就放你这吧,这是上次桑梓和弄儿送给我们的贺礼。” 烟如丝大吃一惊,道,“他们怎么有这么多钱?”这魅影阁上下难道不需要花销吗? 慕容凛笑道,“这兵器坊好歹也是流云大陆独一无二的铺子,三年攒一百五十万两也不是问题,说来,他们两个还欠我一百五十万两呢!” 慕容凛这一提醒,烟如丝忽然想到他曾经给过桑梓和弄儿三百万两之事,便把银票放到了域戒中,却又忍不住勾起唇角,戏谑地看着慕容凛,半开玩笑地道,“你也不怕我拿着这些钱跑了,或者在外面养什么小白脸之类的?” 慕容凛抿嘴一笑,柔声道,“不怕,就是你把我卖了我也心甘情愿,只是我这个样子,恐怕没有人要。” 听到这话,不光烟如丝,连韵音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她真恨不得此刻自己能钻到地缝里去,免得杵在一旁当他们打情骂俏。不过笑后,韵音心底又忽然浮上一股酸涩之感,不由自主地想起幽冥,到现在之止,她都还没有理清楚自己对幽冥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开始的时候无疑的喜欢,可经过从郡城一直到梅林镇到惠州,她对他的感觉却是悄悄地变了,好像少喜欢,多了怜悯…… 烟如丝敛起笑容,肃然问道,“对了,凛,你的第一次天劫是不是快到了?” 慕容凛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道,“想来也就是这一个月的事,最近耳旁总是轰隆隆的响。” “渡劫仙丹应该能帮助你平安地渡过天劫。” 慕容凛摇摇头,凌然道,“不用,如果我连初期的天劫都躲不过的话,还怎么更上一层楼呢?这仙丹是腾蛇赠送给你的,你好好留着就行,我看你的幻术也估计快要到龙界了,到时候离天劫降临的日子也不远了。” 看到慕容凛一脸坚决的样子,烟如丝也只得作罢,不过想起今日穆公公之事,不由凝着眉心道,“恐怕今日之后,皇上更是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说到这里,烟如丝不禁满脸愧疚,低声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只想着如何在奇珍荟立威正名,却忽略了你。”她倒是真没想到慕容辽居然会派人来参加竞宝,不过现在想想,其实这应该是意料中的事,但是她却偏偏没有想到,或者说对此事的偏执让她的判断出了偏颇。 慕容凛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想这么多,其实这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让他知道我不是没有实力对抗他,而是暂时不想罢了,这样以后他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先衡量一下,如此一来,明年我在朝堂上就会轻松得多。” “那要是他问你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呢?” “这就更加简单了,直接说是你陪嫁带过来的不就行了,只是暂时借给我用罢了。” “那如果他直接问你要渡劫仙丹,怎么办?” 慕容凛耸耸肩,坦然道,“很简单,直接跟他说我把仙丹吃了,如此一来,他就对我更加忌惮了。” 烟如丝嘻嘻地笑了笑,道,“那你这叫不叫犯了欺君之罪呢?” 正说笑着,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伙人,凶神恶煞地冲着烟如丝和慕容凛道,“不想死的话,两个给我闪到一边去,”接着又转向韵音,厉声道,“把渡劫仙丹交出来,不然的话……”说完,冷冷地哼了两声。 烟如丝大致扫了下,都是些虾兵蟹将,不禁暗哼了声,真是些不长眼的家伙,明知道韵音是王府的人,居然还敢上来打劫。 慕容凛正要出手时,韵音却忽然道,“王爷,等一下,让我试一试。” 烟如丝惊愕不已,瞬息明白过来韵音定是研究毒谱有所进益,忙小声道,“凛,就让韵音去吧。” 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么多人,韵音不禁有些紧张,不过想到慕容凛和烟如丝都在她身后,又安心不少。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王府的人吗?”韵音冷声道。 那群人为首的男子道,“我管你是谁的人?得到了仙丹,我就能成仙了,别说是王爷,就是皇上来了我也不怕。” 慕容凛和烟如丝面面相觑,不知道那人为何会说出这话来。 “你们听谁说的,吃了仙丹就能成仙?”韵音不解地问道。 “现在整个郡城都传开了,谁不知道?”男子面色一凝,大声喝道,“废话少说,快把仙丹交出来。” 韵音眉梢一挑,凛声道,“想要仙丹就过来拿好了。”说话间,藏匿在衣袖中的毒药包已经划到她的手中了。 “大家上。” 男子说着,首当其冲地朝着韵音扑了过来,到韵音两步之遥时,韵音忙打开毒药包将里面的粉末撒了出来。原本气势汹汹朝着她过来的那群人立马捂住眼睛倒在地上大叫起来。这是她新研制出的,可以让人失明一个时辰。 烟如丝满意地笑了笑,韵音果然有天赋,这才几天,就小有成果了,毒谱和医谱给她真是明智之举。 地上的人痛苦地嚎叫着,再也顾不上找韵音的麻烦。 “我们走吧。”慕容凛平声道,看都懒得再多看那些人一眼。 “凛,到底是谁散布谣言说吃了渡劫仙丹可以成仙的?”烟如丝蹙眉问道。 慕容凛面色冷峻地道,“不管是谁,都包藏祸心,想让王府成为众矢之的。” “那我们对外就不能说你把仙丹吃了。” 忽然之间,慕容凛和烟如丝同时眼前一亮,失声道,“仙童。” 两人相视一笑,韵音笑着道,“我看王爷王妃肯定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回到王府后,所有人都围着韵音问东问西,所问的当然都是关于渡劫仙丹之事,韵音烦不胜烦,最后一概推不知道,只说拿到东西后就交给了慕容凛。众人虽然好奇心重,可却不敢去询问慕容凛。 暮色刚刚降临的时候,三王府的上空忽然霞光四溢,接着从天而降两个孩童,在王府大概停留了一分钟后,又忽然消失了。 第十四章 第六大杀手 当天晚上,整个郡城就传开了,说三王爷昨天刚刚买下来的渡劫仙丹,又被老君身旁的两个仙童拿回去了,且还打晕了三王爷和三王妃。(..tw无弹窗广告) 早朝上-- 慕容辽扫视了眼底下的众人,似笑非笑地道,“你们昨天可有人去看了竞宝大会?”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慕容辽忽然如此问。 然而,还不等他们思考该如何回答时,慕容辽已经接着道,“朕昨日倒是让穆公公去凑了个热闹,穆公公,你来给大家说一说竞宝大会的情况。” “是。” 穆公公弯腰恭敬地回了声,然后面向众人,尖声把关于渡劫仙丹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的话一说完,朝堂上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慕容辽心底一声冷哼,这些人倒真是会装,但凡有些家底的,哪个不是派了人去参加的,这会儿一个个倒都撞的毫不知情似的。 看着底下没完没了地讨论,慕容辽眼中生出几分厌恶,脸上尽是不满的表情,冷冷地咳嗽了两声,众人这才止住,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慕容辽凌声问道,“你们说说,这渡劫仙丹和仙童可是真的?” 云毅首先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地道,“依臣愚见,是真的。从古至今,可闻可见凡人能凌空而立、几分钟不掉落?且像闪电般忽而出现,又忽而消失?” 这话一出,朝中大臣都争相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这倒都是他们的真实想法,毕竟这种神奇的情况,除了神仙一种解释,他们再也想不出其他的。 其实慕容辽心内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只是不相信渡劫仙丹真的已经被仙童拿走了,或者说他希望没有被拿走,仍在慕容凛手中。想起昨日用筷子攻向那两个仙童之事,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庆幸没有人发现是他,不然他还真是害怕天谴降临。 慕容辽轻轻颔首,道,“众卿所言极是,朕也是如此认为。” 说着,慕容辽长长地叹了口气,扼腕不已地道,“只可惜朕无缘得见仙童一面,还有这仙丹,唉……”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感情皇上为了这个不快,虽说他们很想趁机拍龙屁,奈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要是一个不慎,皇上又大发雷霆如何是好?思虑一翻,大臣们都决定暂不开口,静静地立在那里。 就在这时,殿内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带着明显嘲讽之意。这一笑,就如同狂风暴雨激起浪花千朵。 大家寻声望去,见慕容桓嘴角正勾着讥讽,再偷偷地瞄了瞄慕容辽,脸色果然阴暗得狠,便个个都静若寒蝉,恐成了发泄的对象。 “四弟,你笑什么?”慕容辽冷声问道。 慕容桓戏谑笑道,“笑我堂堂东陵,泱泱大国,为官的居然都是一群迷信的神棍。”这话不仅骂了所有的大臣,连慕容辽也被牵扯其中,毕竟他最后出言表示赞同大臣们的意见。 慕容辽眉头紧紧皱着,脸上现出嗜血的怒气,盯着慕容桓的眼睛冷得像千年寒冰,永远都化不开似的。 然而,慕容桓却仿佛没有看见,仍像没事人一样一脸泰然地站在那里,还火上浇油地继续说道,“你们都是饱读的学士,要不就是见过大世面的渊博之人,没想到居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事,还以讹传讹说得神乎其神。” 朝堂上,一下子鸦雀无声,气氛变得异常凝重,空气中好像慢慢充斥着火药,只等一根火柴,或者一点电光,就能燃烧起来,将所有人都吞噬。 半饷,慕容辽沉声道,“四弟的意思是,不相信这件事?” 慕容桓一脸坚毅之色,凛然道,“那是自然,只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 慕容辽忽然勾着唇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几分得逞,几分戏谑,“如此说来,四弟是觉得你三哥就是散布这种无稽之言的人?” 显然没有想到慕容辽反口将他一军,慕容桓一下子呆住了,瞬息反应过来后,连声辩解道,“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辽一口打断慕容桓的话,扬声道,“你刚才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编造的,可这竞宝大会就是你三嫂办的,这买走渡劫仙丹的就是你三哥,最后说渡劫仙丹被仙童拿走的还是他们。你的意思,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慕容辽话音一落,朝中大臣立马随声附和,道,“是呀,是呀……” 慕容桓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立在那里,整张脸涨红涨红,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巴掌似的。 须臾,慕容桓跪下来,大声道,“皇上,是臣弟失言,冒犯了皇上,冒犯了众位大臣,也冒犯了三哥。” 慕容辽满意地点点头,道,“朕知道你年轻气盛,难免思虑不周,回府多看看书,好好了解一下什么叫做长幼有序,尊兄如父,年前就不用再上朝了。” “是,臣弟遵命。” 看到慕容桓灰溜溜的样子,众人窃喜者有之,暗松一口气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 三王府,凌云阁内-- 烟如丝无奈地笑了笑,道,“这下应该再没有人惦记着我们了吧?” 慕容凛不以为然地摇了下头,沉声道,“荣享盛名,必然要承受一定压力,不管我们怎么做,总有人会时时刻刻地盯着,让自己不断地强大才是正理。” 烟如丝冷哼了声,盛气凌人地道,“就算有些人不信,又能怎么样?有本事来抢呀?”仙丹就在她手上,纵使玉石俱焚,她也不会让那些人占到半点便宜。 慕容凛满眼柔情地理了理掉到烟如丝额前的头发,温和地道,“好了,你也没有必要生气,总得来说,这次还是功德圆满的,不是大赚了一笔吗?” 想到多出来的几十万两银票,烟如丝的嘴角无法抑制地翘起,最后绘成一朵娇艳灿烂的花,连气势逼人的锋利眼眸忽而也变得柔和醉人,弯弯的弧度温情四溢,自由放松的秀眉之间尽是神采飞扬。(..tw无弹窗广告) 欢快笑着,烟如丝把头往慕容凛的肩膀上一靠,柔声说,“凛,等哪一天我们厌倦了这你争我夺、纷纷扰扰的日子后,我们就带着这些钱隐居逍遥去。” 慕容凛面色一怔,顷刻,直直地看着烟如丝,郑重地道,“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可以放下这一切,跟你做一对山水间的神仙眷侣。” 烟如丝嘴角泛着幸福甜蜜的笑容,少顷,抿了抿嘴,将笑容变成坚毅,摇摇头,定声道,“只要有你我身边,不管在那里做什么,都是我想要的生活。威胁时刻存在,就算隐去了,也照样不得安宁,况且,我也不想你为了我一个人辜负所有人,要是你就这么一走,倒是显得潇洒了,可魅影阁、铁战铁铮、在幽州的柳墨、奇珍荟、还有王府上上下下该如何自处呢?” 说着,烟如丝抬起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嬉笑道,“我们联手一起打妖除怪,也是一种很有乐趣的生活。”血腥的日子她并不怕,以往一个人闯荡江湖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过,只要有一个人在身边,坚贞不渝地彼此信任、倚靠,血腥暴力也都变得不值一提。 慕容凛会心一笑,伸出手将烟如丝往怀里搂了搂,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忽然潋了笑容,一脸严肃地道,“小如,最近今日北穆国频频调动兵马,我想多半跟你师兄有关。” 烟如丝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何以见得?” “北穆国民风彪悍,个个都好勇斗狠,半年前才滋扰过幽州,只是都被铁铮和他的手下击退了,所以最近一直很平静,自从柳墨接管幽州后,手腕更加强硬,北穆国越发不敢妄动,再者我们东陵现在国泰民安,想来他们也不敢妄动。” 慕容凛说到这里,烟如丝就明白了一大半,接着道,“但是南锡国就不同,刚刚经历了先皇驾崩,新皇继位,政局民心都还不稳,所以北穆国想趁机起事,攻打南锡。” “是也不是。” “哦?”烟如丝轻挑眉梢。 慕容凛低声道,“北穆国想趁机获利倒是真的,不过他们不是攻打南锡,毕竟南锡再怎么时局不稳,根基还在,况且南锡本就比北穆稍微大一点,北穆如果贸贸然攻打南锡,难道不怕我们东陵出兵吗?这样一来的话,他们自己就岌岌可危了。” 现在三国的关系很微妙,互相牵制,一国动就三国动,不仅北穆,南锡、东陵任何一国都不敢轻举妄动,说要把其他一国打败,然后进而占领另外一国,从而统治整个流云大陆。 烟如丝心地一动,失声道,“所以你就猜测,北穆调兵有可能是帮我师兄夺回皇位?” 慕容凛点点头,道,“是的,前些日子你师兄来郡城的时候,北穆国的监国乌戈也忽然离开北穆了,我怀疑他们两个人肯定私下见过面,达成了什么共识,所以北穆国才会愿意出兵帮忙。” 烟如丝深吸了口气,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想来师兄许诺给北穆的条件必然十分丰厚。”乌戈这个人她多少也了解一些,毕竟以前虽然生活在云山,可那也是北穆国的地界范围,所以关于乌戈的传言她也听过不少,乌戈这个人精明异常,城府极深,师兄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些,烟如丝不禁暗自懊悔不已,上一次居然忘了问师兄目前住在哪里。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就算真的问了,师兄也未必会如实相告。他们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亲密无间了。 烟如丝浅浅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师兄他对我,恐怕……”经过她无情拒绝一事,恐怕他再也不会信任她。 知道烟如丝心里还是很关心赫连佑的,慕容凛忙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密切关注这事,你也可以试着和你师兄联系一下,如果他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他。”虽然他对赫连佑毫无好感,可是为了烟如丝,他也愿意这么做。 烟如丝眼眶一热,定定地看着慕容凛,柔声道,“谢谢你,凛。” 四王府书房内-- “王爷,你相信渡劫仙丹真的被那两个仙童拿走了吗?”飞鹰满脸迷惑地问慕容桓。 慕容桓眉眼一凝,眸子中充斥着阴寒,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什么狗屁仙童?” 飞鹰身子一抖,无端了打了个寒噤,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慕容桓如此样子。 慕容桓冷声道,“我看那两个什么所谓的仙童也是三哥和烟如丝搞的鬼。”自从竞宝大会回来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好像被人狠狠地愚弄了一回,而这个布局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慕容凛和烟如丝,他和其余参加竞宝大会的都是陷入局中的人。 飞鹰疑惑不解地问道,“王爷,何以见得?那两个孩童明明是凭空出现的,又是凭空消失的,而且还飘在半空中,脚都没有落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如何作假?”如果是半夜的话,还有可能是用绳线扯着,借着光线暗淡造成这种效果,那还得必须是在少数人面前,可是青天大白日的,又有好几千双眼睛盯着,怎么可能? 慕容桓一下子语塞,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飞鹰的问话,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想通这些,不过有一点,他是肯定的,那两个孩童绝对不是什么仙童,当时他没有留意这点,可现在细细想来,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虽然看似古怪华丽,可布料实则是当下可以买到的,况且他们的出现也实在诡异,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来,而且来了为什么又不把仙丹带走,倒好像是特意为了证明仙丹是真的才跑这么一躺的。 不过,就算知道是假的又能如何呢?现在都已经尘埃落定,百姓们对这一切都深信不疑,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那两个小孩能飘在空中,如鬼魅般来去无踪。 看到慕容桓阴晴变幻的脸色,飞鹰就知道他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他自己还是更倾向于相信仙童是真的。 “王爷,你说那颗渡劫仙丹是不是真的?”飞鹰又问道。 慕容桓点点头,道,“这个应该是真的。”当时百里追风打开盒子时,那股仙气真真切切让人舒服,这可是造不得假的。 飞鹰看了看慕容桓,见他神色还算平静,便壮着胆子小声问道,“那王爷你说,现在仙丹到底在哪里呢?” “不是在我三哥手中,就是在三嫂手中,只是他们既然又演了那么一出,恐怕也不会承认。”慕容桓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昨天是让飞鹰出面的,不然他的损失就大了,不光没有得到仙丹,还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名寒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慕容桓低声问道。 飞鹰肃声道,“回王爷,名寒刚刚来信,说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还有,属下得到消息,北穆国今日连连调兵,不知道有什么意图。” 慕容桓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急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早上才收到的消息,不过因为王爷的心思都放在竞宝大会上,所以属下没有及时禀告。”飞鹰小心翼翼说着,偷偷地瞟了瞟慕容桓,见他脸色如常,虽然有些急,但并没有怒气,这才放下心来。 北穆国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呢?攻打东陵?不,不可能,距离上次幽州之乱还不过半年,他们尝到了苦头,应该不会,那贸然调兵到底是为什么呢?慕容桓苦苦思索,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攻打南锡,毕竟赫连羽才刚刚登基不久,朝中有很多人不服他,支持赫连佑,这两派相争必然会造成内乱,北穆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想趁机起事。 想到这里,慕容桓促声问道,“飞鹰,最近南锡国有没有什么消息?” 飞鹰略一沉思,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还是那样,赫连羽到处搜索赫连佑,还极力网络赫连佑的罪证。”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北穆国大规模调兵遣将呢?慕容桓百思不得其解。 “你最近一定要密切关注北穆国和南锡国,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来告诉我。”慕容桓沉声吩咐道。 话音一落,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对了,以后来找我的时候隐秘点,不要让王府的任何人看到。”毕竟竞宝大会的时候飞鹰还是很扎眼的,如果让三哥知道飞鹰是他的人,可就不妙了。 飞鹰一头雾水,王爷怎么忽然生出这心?他已经在王爷身边呆了上十天了,这王府上下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他,可认识他的也不少呀,不过既然王爷这么吩咐,想必有他的道理。飞鹰顾不得细想,忙恭敬地回道,“是。”说完,人就闪走了。 慕容桓在书房坐了片刻,就离开了。才走过两条走廊,却看到赵紫嫣正满面春风地和她的贴身丫头小慧有说有笑的,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站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慕容桓不禁皱了下眉头,自从上次从三王府回来后,这个赵紫嫣就好像变了不少。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却还是没有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慕容桓忍不住大声咳嗽一声。赵紫嫣和小慧这才看到他。 小慧吓了一跳,忙弯腰行礼道,“王爷万福。” 赵紫嫣敛了笑容,一脸平静地道,“妾身有礼了。” 慕容桓暗自纳闷,她的眼中再没有了往日的楚楚可怜,虽然依然柔弱,可重要的是看着他的时候再不像以前那样热切,充满期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要去哪里?”看到小慧手中的包袱,慕容桓沉声问道。 赵紫嫣轻轻柔柔地道,“回王爷,听说昨天晚上三嫂他们被仙童打晕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所以妾身想去三王府看看。”她的脸上照样挂着顺从温柔,却没有了以前的胆怯。 提到仙童一事,慕容桓忽然很是不快,面露愠意地道,“你现在是王府的女主人了,做事要有分寸,不要像未出阁似的,没头没脑的,今儿哪都不要去了,就在王府带着吧,不然三哥和三嫂还又以为我欺负你了。况且,怎么说你也是个王妃了,这王府里的事总要管一管。” 赵紫嫣不卑不亢地道,“王爷忘了,紫嫣现在没有接管管家之权,这王府上下还是由张管家打理。” 慕容桓倒是没有料到赵紫嫣居然敢直言驳他,面色一讪,心底滑过一丝失落,肃然道,“就算如此,你大可以去找太妃聊聊天,尽尽孝道,而不是整天地往外跑。” 赵紫嫣面色不惊,一脸平静地道,“太妃今日不在府里,进宫见太后去了。” 说着顿了顿,接着满脸肃色地看着慕容桓,凛然道,“况且给妾身压的罪名也太大了,紫嫣可不敢随便领,自从嫁入王府,除了回门那次外,就只有上次和王爷去过一次三王府,还是王爷主动要求的,何来整天往外跑之说?” 慕容桓一时怔住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赵紫嫣,情急之下,居然脱口而出,“本王就是不想让你出去,怎么样?” 小慧低着头,偷偷笑了起来,暗道,王爷这话倒真像无理取闹的孩童。 赵紫嫣一脸迷惑地看着慕容桓,愣了半秒,继而顺从地道,“既然王爷不想让紫嫣出去,紫嫣不出去就是了。” 说着,扭头对小慧道,“小慧,我们回紫音阁。”紫音阁是赵紫嫣住的地方。 “是。” 两人一前一后,不快不慢地走者,渐渐消失在慕容桓眼界中,只留他一脸惊愕地呆在原地,刚才的他到底是怎么了?如此说话行事却像个破皮无赖。 才刚刚踏入紫音阁,小慧就忍不住欢天喜地地道,“王妃,看来王爷对你慢慢上心了,三王妃的方法果然奏效。” 小慧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句失口的话居然恰巧被赶过来的慕容桓听到了。他没有多留,浑身怒气,大步地离开了。 原来她的转变都是有阴谋的,都是那个女人教的,都是为了让他掉入陷阱,实在可恶!慕容桓一边走,一边忿忿不平地想着,既然她们如此处心积虑,他如果不做做样子,倒还不行了。 想到这里,慕容桓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让正好经过的下人看得毛骨悚然。 皇宫养心殿内-- 慕容辽面前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正低着头,恭敬地道,“皇上,霓裳出事了?” “怎么回事?”慕容辽急声问道。 “已经有五六天了,属下都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属下猜想,她恐怕是暴露了。” 男子说着,一双鹰眼虚虚地看了看慕容辽,接着道,“属下猜想,恐怕是幽冥死前把霓裳的身份告诉了慕容凛的。” 慕容辽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抄起手旁的雕龙玉器狠狠地摔到地上,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幽冥真是死不足惜,只可惜不能将他的尸体碎尸万段。” 男子一言不发,愣愣地立在那里。等慕容辽发泄完后,道,“皇上,要不要属下去王府探查一下,如果属实的话,就把霓裳救出来。” 慕容辽大手一挥,冷声道,“不用了。”霓裳不过是个比平常人聪明一些善于伪装的女子,不值得他花费气力,现在暗卫总共就十个人,一个都不能损失,这是他最后的依傍了。 腊月二十七这一天,赫连佑和阿威、罗会文终于赶回了鬼见愁。 自从收到烟如丝和慕容凛大婚的消息后,花弄影一直十分忐忑,她真的很担心赫连佑,如今看到赫连佑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此事就伤痛欲绝,或者一蹶不振,心里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几分窃喜,如此一来,她的希望就更大了,只要她对他不离不弃,早晚他会看到她的好。 虽然如此,到底有些不放心,将赫连佑和阿威送到房间后,花弄影又忙单独把罗会文找来。 花弄影身子前倾,急声道,“这次去郡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一遍。” 看来花弄影对赫连佑早就芳心暗许了,那炽热忧心的眼神可骗不了人,思及此,罗会文笑呵呵地道,“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们总过在郡城呆了不到一天,当天下午到的,晚上的时候太子去了奇珍荟一趟,大概半个时辰后又出来了,然后第二天早上我们离开郡城了。” 花弄影急不可待地问道,“那太子从奇珍荟出来有什么反应?” 罗会文做沉思状,片刻后摇摇头,道,“没什么特别反应,和平常差不多,面色淡淡的。” “是吗?”花弄影挑眉,半信半疑地看着罗会文,那锋利尖锐的眼神仿佛一下子能看到人心底去。 罗会文面色一讪,目光闪躲了几下,忙低着头,道,“是的。” 花弄影脸色一沉,身子往后靠了靠,冷冷地哼了两声,接着一脸清冷地道,“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成了和事佬了?还是说你以为靠上了太子这颗大树,就不用对我花弄影尽忠了?” 罗会文心一颤,想起花弄影对付白慕云的手段,吓出一身冷汗,忙“咚”地一声跪下,连连道,“属下不敢,请宫主明察。” “不敢?”花弄影嘴角扬了扬,描出一抹嘲弄的淡笑,声音不大,却让人不寒而栗,“还有什么是你黄泉使者不敢的?” 说着,她抬起右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冷声接着道,“以往你在我面前挑拨是非,对别的杀手指指点点,我都可以假装没有听见,因为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不过是想争个第一,对我还是绝对忠诚的,可如今看来,倒不是这样的。只是你要知道,我可以把你提起来,让你做鬼见愁的第一杀手,可以让你成为太子的宠臣,也可以把你拉下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花弄影的眼中泛着浓浓的杀机,脸上的阴狠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罗会文丝毫也不敢怀疑花弄影话中的真假,他甚至觉得脖子上似乎已经缠绕上花弄影的九节鞭,只要她一用力,他的脑袋随时会掉。 紧张害怕地咽了咽口水,罗会文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忙解释道,“属下知道,属下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担心宫主因此不开心,所以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也不知道是刻意如此,还是真的吓得不轻。 “说。”花弄影厉声道。 罗会文没有片刻迟疑,忙把赫连佑连夜出城,并一路狂奔的事都告诉了花弄影。 花弄影的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从认识赫连佑到现在,他从来都是淡淡的,温润如水的,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可是长期以来,他的伪装似乎已经变成了本性,却没有想到,为了一个女人,他居然会如此失态。 想到这里,花弄影的心凉了一大片,从没有过地无能为力的感觉袭了上来。这份感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吗?她还有必要坚持吗?或许终其一生,她也无法得到他的心?放弃吧,放弃吧……这个念头一遍遍地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一遍遍地撞击者她的心,让她偏体鳞伤。 看到花弄影悲沧的神情,罗会文心一惊,一脸急切地道,“公主不必多想,太子的人既然已经回来了,这心早晚也会回来的,只要宫主坚持下去,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宫主。” 罗会文的话如惊天霹雳,深深地震动了花弄影的心,让她如醍醐灌顶,幡然顿悟。是的,不管赫连佑以前怎么喜欢烟如丝,现在烟如丝已经是慕容凛的妻子了,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而赫连佑纵容再难过,再伤心,也只能接受事实,他肯回来,不就是说明他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吗?或许彻底忘记还需要一段时间,可她既然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了。 花弄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底的绝望惆怅当下销声匿迹。须臾,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罗会文,意味深长地道,“想不到杀人不见血的黄泉使者心思居然如此细腻?” 罗会文扯着嘴,干笑道,“宫主过奖,属下一直以来对宫主都是绝对忠心,从不敢妄想什么,只是希望能帮宫主分忧一二。” 花弄影的嘴角这才勾起一抹满意的淡笑,平声道,“你放心好,只要你忠心,荣华富贵、金银权势早晚会有,可是如果你阳奉阴违,三心二意的话……” 说着,花弄影的目光直直地停留在罗会文的脸上,阴恻恻地哼了两声。 罗会文庄重肃穆地道,“属下知道,属下一定尽心尽忠。” “不仅是我,太子他也不喜欢诸多小心思的人。”花弄影淡淡地道。 罗会文愣了半秒,忙叩谢道,“谢宫主提醒。” “好了,你先下去吧。” 罗会文离开后,花弄影身旁的翠红忍不住沉声道,“小姐,你真的相信他?” 花弄影自信一笑,道,“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爱钱爱权,还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对了,这第六大杀手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花弄影忽然问道。 “回小姐话,已经找到了,只等小姐检视后就能正式启用了。” “那就领进来看看吧。” “好,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把她带过来。”翠红说着匆匆地离开了。 花弄影闭目沉思,忽觉疲惫得很。她到底只是个女子,掌管鬼见愁这么大一个组织已经够累了,还要操心赫连佑的事,唉…… 花弄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感慨,带着寂寥…… 翠红心疼地看着花弄影,小声道,“小姐,人领来了。” 花弄影睁开眼睛,看着底下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一团稚气,能够成为第六大杀手吗? “你……?” 花弄影才开口,那小女孩就不慌不忙地道,“我就范妙梅。” 花弄影大吃一惊,这哪是小女孩的声音,这明明像是半老徐娘的声音,沧桑中带着女人的妩媚。 “小姐,她已经三十五岁了,不过外面和身形看上去却只有十二岁左右的样子。”翠红忙解释道。 花弄影重新审视着范妙梅,才发现她体内竟然散发出惊人的斗气,看样子应该是个离位上品,比罗会文还要高一些。再加上又如此样貌,只要她隐藏自身修为,就可以瞒天过海,这真是最好的伪装,且还是天衣无缝,这样的人,用来执行特殊任务再合适不过,但是她可靠吗? 一看花弄影轻轻蹙起的眉头,翠红就忙道,“小姐放心,妙梅绝对可靠。” 范妙梅也忙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宫主,我范妙梅只要入了鬼见愁,就绝不会像白慕云那样叛离,生是鬼见愁的人,死是鬼见愁的鬼。” 花弄影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 “翠红,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她的存在?” 翠红摇摇头,道,“没有。” 花弄影嘴角泛出一缕高深莫测的笑,眼中的精光一闪即逝,“妙梅,我就封你为鬼见愁的第六大杀手,无形杀手,直接听命于我一个人,以后就由翠红和你单线联系,没有任务的时候,你就是自由的。不过有一点,你不得和鬼见愁其他杀手接触,听明白了吗?” 范妙梅恭敬地道,“听明白了,绝对服从宫主的命令。” 花弄影给翠红递了个眼色,翠红忙从袖子中拿出几张银票,走到下面递给范妙梅,道,“这里是一万两银票,你先拿去用,等有任务的时候,我自会通知你。” 等范妙梅走后,花弄影忽然贴到翠红的耳旁一阵低声嘀咕。 “小姐,什么时候呢?”翠红问道。 花弄影略一沉思,道,“先不慌,等太子夺回皇位后再把她派出去。” “是。” 腊月二十八这天雪下得非常大,可烟如丝还是兴致勃勃的,吃了早饭就带着韵音去了奇珍荟。今天是举行庆功宴的日子,也不知道胭脂他们搞得怎么样。 本来,烟如丝是想让慕容凛一起去的,可因为王府也要筹备过年事宜,慕容凛倒有些走不开,就没有去了。 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门梁上面和左右都贴满了红纸,还挂了灯笼,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漂亮,只是屋内却一点响声都没有,倒让烟如丝和韵音纳罕不已。 烟如丝诧异地自言自语道,“难道胭脂忘了今日要举行庆功宴?” 韵音哑然笑道,“王妃,要是真的忘了,这门口的张灯结彩又如何解释?我看他们估计是想给王妃一个意外的惊醒。”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眼中闪着几分期待,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看到突然而至的白鸽,云香忙抓起来,把白鸽腿上绑着的布条解下来,展开一看后,云香脸色忽然变了。 “怎么了?”柳夫人问道。 云香忙把布条一捏,勉强笑道,“没什么。” 看到云香一脸异色,柳夫人心下起疑,道,“是不是北穆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皇兄又有什么旨意?” 云香连连摇头,道,“没有,公主你多心了。” 云香越是如此,柳夫人越发觉得有事,肃然道,“云香,你还当我是公主的话,就告诉我。” 云香抿了抿嘴,踌躇片刻后把布条递给了柳夫人。 柳夫人接过来一看,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子猛然踉跄了几下。云香慌忙上前,一把将柳夫人扶住,同时懊悔不已。在云山住了这么一段日子,公主还不容易平复了,不再那么悲痛,白鸽忽然又带来这种消息,怕是又勾起了公主的心底的伤痕。 “公主,不要太难过了,小姐泉下有知,恐怕也不想看到公主这个样子。” 第十五章 左堂主的歌 云香慌乱不已,眼中聚满浓重的担忧,扶着柳夫人的手也有些发抖,安慰的话显得苍白无力。[..tw超多好看小说] 闭上定了几秒,柳夫人再度展开布条仔细地看了看,看完滚热的泪水瞬息滑过冰冷的脸庞,殷红的嘴唇颤抖得厉害,一点血色都看不到,心紧紧地缩着,几乎就要窒息了。 少顷后,柳夫人忽而魔症一般,嘴里不停地喃喃呓语,“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我的女儿怎么办?我的女儿怎么办?” 云香眼中含泪,悲伤地道,“公主,他是王爷,别说小姐已经不在了,就算小姐活着,他也是想娶谁就娶谁。逝者已逝,公主还是节哀。” 见柳夫人还是一脸死寂,云香满面急色,抿了抿嘴,大声道,“公主,我们已经在云山呆了快一个月了,哪怕有再多的伤痛,也应该一并埋在这里,你可是我们北穆国的公主呀。” 云香说着,将柳夫人扶到一旁坐下,急急忙忙地开始收拾东西。她要带公主离开这个山洞,离开云山,虽然她已经给柳千盛传了信,说公主要陪爹娘过完年再回去,可如果时间太长,难保柳千盛不会起疑,何况公主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天天睹物思人,恐怕更没有好的那天,还不如回郡城,有事可做的话,也能转移公主的注意力,而且这里越来越冷了,再不下山的话,也要冻死了。 收拾好东西后,云香扶着柳夫人匆匆地出了山洞。柳夫人神情呆滞,任由云香一路拉着不停地走。 果然被韵音说中了,胭脂他们特意为烟如丝准备了一个惊喜。 一推开门,就听到振聋发聩的声音,“恭迎尊主。” 烟如丝还未从这整齐的声音从缓和过来,眼前便缭乱而有节奏地闪过一副副画面-- 黄朝和袁弘各自领着一批人站在路的两旁,没人手中拿着彩色锦花,一边欢呼一边向烟如丝抛洒,脸跟在烟如丝身后的韵音都没有“幸免于难”。(..tw无弹窗广告) 恍惚过来的烟如丝受到奇珍荟上下热情的感染,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脑袋不停地转着,一会左手边,一会右手边,仿佛生恐冷落了谁,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又带着一点神秘的诱惑,就像黑夜里闪亮的星光,格外迷人。鹅毛般的雪花不时地飘落在她灰白色的斗篷上,配者色彩斑斓的锦花,显得喜庆又高贵。 本来还有些忐忑的韵音一下子放松了,眉开眼笑地乐在其中,连素日来因为幽冥而沉积在心底的阴霾也都一扫而空。 路的尽头是大堂门口,胭脂正带着恭敬的微笑,英姿飒爽地站在那里,她的右边是一手理着小胡子、一手不安分地想揽着胭脂,却停在空中迟迟不敢动的百里追风,他扬着唇,一脸的笑眯眯;胭脂左手边是依旧惨白的伯隐,只是白雪映照的阴天里,他的淡淡却温馨的笑容却将那份惨白衬托得格外圣洁,倒有几分谪仙的感觉。 烟如丝他们走到门口,胭脂率先微微点头,道,“尊主。” 烟如丝忍着笑容,煞有介事地道,“庄重过足,活力稍差。宴会嘛,就该热火朝天、尽情狂欢。” 胭脂抿嘴一笑,朗声道,“尊主说得是,下次宴会属下一定照办。” 韵音掩嘴偷笑,王妃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还蛮像是那么回事嘛,只是神色还不够严肃,不过饶是这样,依旧显得威严十足。 烟如丝瞪大眼睛,目光从胭脂身上流转到百里追风,最后在伯隐脸上稍微停滞了下,接着嘴角划开一个弧度,身子稍稍前倾,低声扬调道,“开始宴会?” “开始宴会!”胭脂笑着点点头。 百里追风马上大声吼道,“宴会开始。” 烟如丝身后的那两排人立马开始欢呼起来。 宴会是在大堂举行的,满满一屋子的桌子,除了几个门口站岗的,和请假的,几乎都在桌子上坐着。不过还好奇珍荟的大堂格外大,倒也容得下这近两百人。 烟如丝当然坐在首席,胭脂、追风、伯隐、韵音、穗儿,还有黄朝、袁弘和她同坐一席。 做饭的厨子是从大酒楼请来的,连上菜的伙计也是他们自带的。 伙计们端着各色菜盘子,鱼贯般进进出出,因为是现做的都冒着热热的气息,不一会,整个屋子里都是菜香,满满地往大伙儿的鼻子里面钻。 大堂上面隔出了一个台子,胭脂特意请了一些唱曲跳舞的来。或许是因为烟如丝的身份高贵,那些人弹唱的都是些雅乐,淡淡的,慢慢的,听着一点都不热闹,就连跳舞的也都是风雅之舞。 看着埋头各吃各的众人,烟如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忽然站起来,笑着扬声道,“大家说,让左堂主上去唱一曲,可好?” 大家一下子愣住了,怔了几秒,黄朝带头高声喊道,“好。” 话音一落,奇珍荟的那些弟兄们就都附和喊了起来。 百里追风面色一讪,狠狠地瞪了黄朝一眼,虽然起头人是烟如丝,可他还没有胆子表现出微词。好在他也不是那种忸怩含羞之人,倒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既然尊主开了金口,我就算唱得像老牛嚎也要出来献丑一下了。” 说完,百里追风一个箭步跳到了台子上,锵声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雅乐,就给大家唱一段我们家乡的小调吧。” “好--”底下的人热情四溢地吼了起来。 百里追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大声唱了起来,没有丝毫拘谨。他的嗓音倒也蛮有磁性,才唱了一句大家都拍手称好,歌词的大意是男儿长大了,要到外面闯荡去,心中诸多志向,待要实现,等闯出一翻名堂再荣归故里。歌声激烈豪气,听得人热血沸腾,不一会,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连烟如丝那桌的黄朝和袁弘也不例外。 一时间,那些唱曲的、跳舞的倒都晾到一旁了。烟如丝朝着领头的摆了摆手,递了个眼色,那人马上心领神会,跟乐队和舞群低语了两句,然后给百里追风伴奏起来。 激扬豪迈的声乐配着百里追风高亢的歌声,还有气势如虹的舞蹈,一下子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原本还有些清冷的大堂,顿时变得热火朝天,温暖异常。 一曲终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响了好半天。 正在这时,烟如丝耳旁忽然响起了小狸的声音--烟姐姐,放我们出来。 这个我们当然指的就是小狸和小狼。烟如丝勾着唇笑了笑,最近小狸和小狼打得火热,相互看不顺眼,就像斗急了的公鸡,虽然这对他们两个的进步有促进作用,但闹过了也不好。所以今天出门的时候,烟如丝特意把他们带了出来,美其名曰带他们见见世面,不过说明除非他们今日愿意和平相处,否则就不让他们从域戒中出来。 烟如丝心里暗道:你们保证不打不吵? 小狸忙道:我们保证。 烟如丝笑了笑,这才让他们两个出来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小狸和小狼大家着实吃了一惊,心里好奇不已,却又不敢过问。倒是胭脂他们都知道域戒的事,反应也就没有那么激烈,况且他们也曾经见过小狸。 “尊主,你怎么又收了一头狼?还是银白色的?”百里追风不解地问道,说着打量着小狼,微蹙眉头接着道,“尊主,可狼可不比狐狸,十分凶狠,没有人性。” 小狼顿时气结,朝着百里追风冷厉地嘶吼了声。居然敢说他没有人性?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可看这人的脸色绝对是骂狼的话,你才没有人性,你全家没有人性。哼,欺负他不能说话,等回去他一定加紧练习,争取明年春天就能说人话。 看着小狼忿忿不平的样子,烟如丝哑然失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银色的毛,道,“他可不是一般的狼,是王子呢!” 听到烟如丝说他是王子,小狼脸上顿时荡漾着得意的笑容,好骄傲地扬起了头颅,用睥睨的眼光轻蔑地看了看百里追风。 百里追风面色一涨,一个小畜生居然敢轻视他,正要发作,烟如丝忽然大声道,“我不擅歌舞,不如就让这两只小宠给大家表演一段。” 大家兴奋不已,眼中闪着跃跃的精光,大声叫道,“好--” 小狸小狼都是一脸不情愿,但是却又不敢违抗烟如丝的话。 小狸巴巴地看着烟如丝,央求道,烟姐姐,我不会表演。 烟如丝往桌子上丰盛的菜盘里努了努嘴,小声道,“表演完毕,就可以吃东西了。” 小狸捂着肚子,咽了咽口水,看到满是肉呀,鱼呀,眼睛开始绽放灼灼的精光。小狼虽然没有表现得像小狸那般失礼,可幽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烟如丝嘴角上扬,绘出一抹得意狡黠的笑,低声道,“小狸你可以变成女子的模样上去唱歌,小狼你就跳舞。” 面对美食的诱惑,小狸和小狼最终还是屈服了,扭扭捏捏地跳上了台子。 “弹一首欢快的曲子。” ------题外话------ 今天忙了一天,真的好累,就更三千了。大家想知道小狸会变成谁的模样上台唱歌吗? 第十六章 会错意 烟如丝扬起头,对着台上的乐师高声喊道。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眼中充满戏谑的期待,一只狐狸一匹狼能表演出什么呢? 小狼和小狸踌躇着,浑身不自在地看着下面,眼睛滴溜溜地打转,最后落到烟如丝略带鼓励和逼迫的小脸上,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住。想起烟如丝的话,小狸的眼睛在所有女性身上流转,丝丝他是不敢变的,韵音对他很好,也不行,剩下就是穗儿和胭脂了,穗儿是个小丫头,变成她也太没有面子了,想来想去还是胭脂好了。 决定好后,小狸原地转了一圈,转眼就变成了胭脂的模样,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因为小狸妆扮女子的经历只有一次,就是柳婷,所以这会他的神态大多是照着柳婷模仿的,毕竟他和胭脂相处时间太短,故而此刻比胭脂多了份羞涩,少了些爽朗。 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倒抽了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狸,应该说是变成胭脂的小狸,接着又愕然地转向烟如丝那桌呆若木鸡的胭脂,原本就迷糊不已这会更是糊涂了,还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烟如丝和韵音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尤其是烟如丝还狡黠地看了看胭脂,不过其实她也没有想到小狸居然会变成胭脂的模样。 蓄势待发准备弹奏的乐队看到如此惊悚的场面一时也呆滞住了,一只小狐狸居然变成了娇滴滴的女子,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百里追风一脸茫然,看看上边,又看看身旁,失声道,“尊主,这怎么回事呀?怎么有两个胭脂?” 烟如丝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小狸是幻狐宠兽,可以变成任意模样。” 说完,烟如丝朝着小狸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紧开唱。 小狸接收到信号,还以为烟如丝是让他向百里追风抛个媚眼,他知道百里追风一直喜欢胭脂,但偏偏胭脂对他却总是不冷不热的。开始的时候小狸还有些不情愿,可一想到反正他现在已经是胭脂的模样了,还不如索性豁出去算了。 小狸以手半掩脸面,像上次一样,装出娇滴滴的模样,对着百里追风眨了眨眼睛,眼中尽是秋波。 瞠目结舌的众人身子一抖,打了个寒颤,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天,一向英姿飒爽的主事,这会居然……,众人想想就吓出一声冷汗来,只觉头皮发麻。烟如丝也是如此,惊讶不已,小狸为什么忽然调戏追风呢?难道是想借此把气氛炒热,闹一闹?可是如此一来,胭脂会不会生气呢? 百里追风倒是颇为乐在其中,看到小狸的媚眼,他心底就真的觉得是胭脂在对他眉目传情,忍不住心一缩,虹霓正要浮上脸来时,却感受到一股凉意自脸上的皮肤沁入心底深处,他忙扭头一看,胭脂正一脸冷色地盯着他,那眼神犹如冬日里的雨雪和北风一起向他袭来,刺骨的寒冷,让他心里的那点情愫顿时熄灭,再不敢多想。 恐再这么下去,胭脂会当场翻脸,烟如丝忙大声道,“乐师,快弹曲子呀!” 乐师们这才从发怔中苏醒过来,忙摇头晃脑地弹奏起来。小狸扯开嗓子唱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出谷,霎时好听,且又带着点少女的活泼,他唱的歌大概意思就是说春天来了,花儿遍地开放,闺阁中的女子出外郊游,好不欢乐。 在小狸的带动下,小狼也跟着音乐舞动起来了,他灵活的身子不时地旋转,再加上一身银白色的皮毛,转快的时候倒还真有几分少女的形态。 大伙看得颇为欢乐,不时地举杯相庆,脸上都荡漾着满足的笑容,整个大堂一时热闹融洽非凡。 开始还有些生气的胭脂,慢慢地也放开了,释然地笑了起来。 歌声停住后,小狸立马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蹭地跳了下来,跑到烟如丝面前邀功似地摇动着尾巴。 烟如丝咧开嘴笑了起来,夸赞道,“嗯,表演得很好,回头我一定给你们奖励。” 一听到有奖励小狼顿时一脸兴奋期待,反而小狸倒是反应平平,他知道烟如丝的所谓奖励不过是从域戒中翻点东西出来,还是那种不要的。 烟如丝指着桌子上的空位道,“上来吃东西吧,用筷子,不许手抓。” 小狸和小狼喜不自胜,一个慌忙跳到了椅子上,一个优雅地坐了下来,可等拿起筷子时,两个人便没有分毫差别,皆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百里追风一脸崇敬地看着烟如丝,道,“尊主,你也太会调教宠兽了,教教我吧,我也想养一头这样的宠兽。” 黄朝忍不住打趣道,“堂主,你是想养一头幻狐,可以随便变幻模样吧?”说完,意识到这话的不妥,忙偷偷地看了看胭脂,令他诧异的,胭脂正一脸笑眯眯,不过越是这样,他倒越是害怕,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果然,胭脂眼中滑过一缕阴光,恻恻笑道,“这左堂主和尊主都表演节目了,你们是不是也要上去表示下,黄朝,你带个头。” 黄朝扯着嘴干干地笑道,“我不会唱曲,也不会跳舞呀!” 胭脂浓眉微凝,皮笑肉不笑地道,“黄朝,你是左堂主手下第一人,他都上去了,你怎么能怯场呢?好歹上去露一手,就算表演不好,大家也不会介意的,不过是个乐子,大家在一起开心开心罢了。” 胭脂话音一落,百里追风赶紧附和道,“胭脂主事说得对,黄朝你就上去随便表演一个。” “可是,主事你也没有表演节目呀,还有右堂主。”黄朝小声嘀咕道。 “哦?我没有表演吗?”胭脂一脸迷惑地道,“刚刚在台上唱歌的不是我吗?” 黄朝没有想到胭脂居然会来这手,再不敢多说,只得上去了。 烟如丝哑然失笑,怪不得凛找胭脂当主事呢,这手段无声无息。 黄朝急躁地挠着耳朵,不一会就面红耳赤。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到该表演什么。 袁弘队里的有人笑着高声喊道,“黄队长,你这是怎么了?喝高了?” “怎么会呢?黄队长可是千杯不醉的,这才喝到哪呀?” 黄朝狠狠地剜了那说话的两人一眼,低吼道,“去。” 百里追风一脸急色,暗道,这平日里是个机灵的人,怎么这会反应如此迟钝? “实在不行,你就耍一套拳。”百里追风冲着黄朝小声喊道。 黄朝面色一松,如获救星,刚才还有些埋怨百里追风重色轻友,这会对他是感激涕零,忙大声道,“刚才左堂主唱了曲,尊主的两个宠兽也是唱曲跳舞,这都文的,我就给大家来段武的,耍一套拳法。” 话音才落,底下一片嘘声,有人不高兴地道,“这拳都啥好耍的?不好看,不好看。” 黄朝也顾不得反对的声音,直接开始耍起来。 虽然大家看得不怎么过瘾,可结束的时候,还是一片捧场的喝彩声。黄朝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自告奋勇地上去,就连伯隐和韵音对被逼上去了,伯隐表演了一套书法,潇洒飘逸,倒和他的气质不谋而合。不过最让烟如丝刮目相看的是韵音,她居然结合毒术和医术表演了一场十分精彩的戏法秀。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烟如丝拿出了早就准备的礼物,发给了奇珍荟上下每一个人,虽然只是些小小的东西,可大家还是很开心,庆功宴算是圆满结束了。 看到满脸笑容的花弄影,赫连佑温声问道,“阿影,有什么喜事吗?” 花弄影神秘一笑,道,“你猜一猜。” “是不是乌戈那边有消息了?”赫连佑面色淡淡地道,看不出喜悲。 花弄影一怔,惊愕不已,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赫连佑浅浅一笑,不是他真的猜到,而是因为现在只有这个事能让他稍微好受点。 “到底怎么样了?”赫连佑看似平淡地问道,声音中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促。 花弄影却观察入微地发现了,她心底暗自一喜,果然在他心里还是功业最重要,虽然暂时还没有走出阴霾,可只要她陪着他完成他的梦想,他最终只会是她的。 “北穆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只等年后就可以开拔了。” 赫连佑欣喜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平亲王那边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里应外合应该是万无一失,只是…… 看到赫连佑渐渐皱起了眉头,花弄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赫连佑沉声道,“我实在担心乌戈临时反水,或者借此要求更多。(..tw无弹窗广告)”他确实很想夺回皇位,可他也不想成为卖国贼,背负骂名,乌戈这个老狐狸,他实在不能百分百相信。 花弄影面色庄重地道,“你放心,有整个鬼见愁给你做后盾。” 赫连佑摇摇头,道,“不够。”远远不够,鬼见愁虽然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可面对千军万马,亦是无能无力。 花弄影担忧地道,“那?” 赫连佑一手止住花弄影的话,低声道,“容我仔细想想,你先回去吧。” 花弄影微蹙眉头,纠结片刻后心里有了个决定,只要他最在意的是江山,她就不用担心别的女子抢走他。 给阿威递了个眼色,花弄影就匆匆离开了。阿威愣了下,慌忙跟上去了。 赫连佑一手支着额头,陷入了沉思。平亲王那边自然是不用担心,年后那些言论应该就铺天盖地地传出来了,百姓们大多都是跟风之人,听什么信什么,但是乌戈那边……赫连羽现在肯定已经掌握了南锡国八成的兵力,除了平亲王外,朝中的那些大臣会不会拥戴他还是个问题,如果兵临城下的时候乌戈忽然反悔,借此要挟他要更多的城池,又或者和赫连羽结盟反过来攻打他,那该怎么办呢?到时候他恐怕就真是进退两难,唯有一死了。 顷刻,阿威回到屋子中,看见赫连佑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公子,不如我们去找慕容桓帮忙。” “慕容桓?” “是呀,他和公子有结盟之交,只要公子说一声,他肯定愿意帮忙。” “他确实愿意帮忙,只是却没有那个能力。”赫连佑无奈地道,慕容桓和他一样志在高位,可是他好歹还有个太子的身份,可慕容桓呢?就算真的有那个能力,慕容桓也决计不可能为了帮他而冒着被慕容辽盯上的危险。 “公子,先皇不是有跟东陵结盟吗?或许东陵皇帝愿意出兵呢?” 赫连佑摇摇头,道,“更加不行。慕容辽这个人阴狠歹毒,实在不能相信,找他,简直是与狼为谋。况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赫连羽肯定已经暗中和慕容辽达成一致了,只等我一出现,他们就会赶尽杀绝。” 阿威抿了抿嘴,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公子,我知道还有一个人肯定能解决公子目前的危机。” “谁?”赫连佑不解地问道。 阿威小声道,“烟小姐。”他知道烟如丝是赫连佑心里的痛楚,可是又不忍心看到赫连佑如此为难发愁。 赫连佑顿时怔住了,耳旁一下子响起烟如丝说的一句话--我是因为喜欢他,想和他过一辈子,所以才嫁给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生疼生疼,就好像满是疮痍地浸泡在烈酒里,他何尝不知道只要跟烟如丝说一声,烟如丝绝对会倾尽全力地帮他?可是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不想看烟如丝看不起他,更不想接受慕容凛的怜悯。 赫连佑凛声道,“我不会去找师妹的。” “为什么?” “女人是这世界上最柔弱的动物,作为男子,应该想办法保护她,疼爱她,而不是在有危险的时候将她推出来。” 看着赫连佑坚定的脸色,阿威心里有些不确定,这确实是公子的真心话吗? 踌躇片刻,阿威试探性地道,“公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此这次不成功的话,公子就再也没有保护她,疼爱她的权利了?” 赫连佑惊愕地看着阿威,憨厚、老实的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赫连佑冷声问道。 “没有人教我,完全是我发自肺腑的话。”阿威硬硬地说着,眼睛开始闪烁起来,再不敢看赫连佑一眼。 赫连佑刹那了然,这肯定是花弄影教唆的,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此一个。 见赫连佑面有松动之色,阿威忙道,“公子你想一想,如此也能考验慕容凛对烟小姐的情意,如果他愿意帮公子的话,说明他对烟小姐是真心实意的,可如果他不愿意,甚至趁机落井下石的话,烟小姐也能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以烟小姐的性子,她必然会和慕容凛反目。” 阿威的话重重地敲击着赫连佑的心,阿威说得很对,他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也算是一箭双雕,要么成功夺回皇位,要么师妹回到他的身边。只是,到底希望射中的是哪一雕,他自己也都不知道。 “公子,怎么样?”见赫连佑半天不说话,阿威忍不住一脸急色地问道。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等过了除夕,你就去郡城找师妹。”赫连佑平声道。 阿威顿时欣喜不已,道,“公子不用等了,我现在就去。”这里离郡城如此远,就算他快马加鞭来回也得半个月,还是早点走好。 赫连佑顿了片刻,道,“让罗会文和你一起去吧。” “公子,不用了,还是我一个人走。” 赫连佑坚决道,“这是南锡以南,到郡城去必定会经过南锡国一些城池,现在赫连羽到处在搜捕我,还是让罗会文跟你一起去,安全些。” 阿威挠了挠脑袋,犹豫了几秒后道,“公子,阿威不相信那个罗会文,他一看就是个小人。” 赫连佑淡淡一笑,拍了拍阿威的肩膀,道,“放心好了,他绝对忠诚,至少现在如此。小人固然让人讨厌,可有时候小人却很好用。” “阿威听不懂公子的话,不过既然公子说他是忠诚的,那他肯定就可以相信。” “你先下去准备下,顺便叫阿影进来,我写封信给你带过去。” “是。”阿威说完,匆忙离开了。 不一会,花弄影进来了。 不等她开口,赫连佑就冷声质问道,“是你教阿威说那些话的?” 花弄影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承认,“是。” 赫连佑直直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看似平淡的语气,却教人无端发冷。 花弄影面色一怔,心下苦涩不已。她决定让阿威说这些话时,心里又何尝好受?难道她愿意让他再去接触她的情敌吗?可是为了他的丰功伟业,为了他的理想,她不得不这么做。 然而,花弄影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不喜欢解释,也不想在赫连佑面前表现出半点柔弱,她目不斜视地看着赫连佑,凛然道,“你心里很清楚,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何况,难道你不想知道慕容凛到底对烟如丝有几分真心?” 赫连佑面色一凝,一时语塞。 花弄影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嘤嘤道,“既然你心底明明很想这么做,但又顾忌男人的自尊不敢开口的话,那由我花弄影做这个小人好了,也好成全你的仁义。” “你--”赫连佑脸色讪讪,花弄影的话就像一道凌厉的掌风,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花弄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赫连佑叹息了声。似花弄影这样的女子耀眼美丽聪明,但却太过锋利,就像带刺的玫瑰,虽然男人心向往之,但却不是谁都有承担被刺伤的勇气,这或许就是他无法爱上她的原因。 只是赫连佑不了解的是,烟如丝也是这样的女子,同样的耀眼,同样的聪明,不同的是,一个得到了,一个未得到。对于男人而言,得不到的往往都是好的,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得到时,或许又是另一翻感慨了。 赫连佑提笔给烟如丝写了封简短的信,又特殊处理了下,这才交给阿威,并嘱咐他几句,这才放心。 外面风雪纷纷,罗会文忍不住低声抱怨道,“这大冷的天,还要出去?”况且,他们不是才从郡城回来吗?这才呆了一天就又要去郡城。 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阿威,罗会文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们这次去郡城干什么?”风大雪大的,他要是不大声点,根本就听不到。 阿威头也不转,木然道,“送信。” 看来这信很重要了,不然怎么会连过年这两三天都等不及了。罗会文眼中滑过一缕精光,笑呵呵地道,“阿威,这信是要送给谁的呀?” 阿威似乎没有听到罗会文的话,沉默地驱赶着马不停地往前,任凭雪花飘落他的脸上。 罗会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眼角瞬息掠过一抹阴狠后用力地抽了下马的屁股。马儿凄厉地嘶吼一声,大跨步地向前奔,一下子将阿威落到了后面。 今年的除夕是腊月二十九,这天宫里照旧是要摆年宴的,慕容凛和烟如丝自然在出席之列。不过因为昨日的宴会玩得太开心,这会子烟如丝倒是怏怏的,对宫里的宴会提不起半点精神来。 “王妃,这个追星赶月金银环如何?”素纤拿起一个头饰在烟如丝的发间比了比。 烟如丝懒懒地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道,“太耀眼了,而且看上去又很重,只不过是个年宴,就不用戴什么头饰了,穿件不那么素的衣服就好了。” 素纤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为难地看了看韵音,韵音也是一脸无奈,想征求征求慕容凛的意见,却又不敢把目光转过去。 慕容凛开口道,“王妃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倒是希望小如打扮得朴素点,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她能乔装一翻,这样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韵音从衣柜里找了件桃红色夹层长裙,走到烟如丝面前笑着问道,“王妃看这件裙子怎么样?” 烟如丝点点头,道,“你的眼光自来不错。” 素纤羡慕不已地看了看韵音,王妃如此信任韵音,什么时候她也能得到这样的宠爱呢? 慕容凛皱着眉头看了看烟如丝玲珑有致的身材,沉声道,“昨日下了大雪,这会虽然放晴了,可有道是下雪不冷化雪冷,你穿得这样单薄,可不是要冻坏了?韵音,去把那件虎皮坎肩拿过来给王妃套上,另外再把貂皮斗篷披在外面。” 韵音照慕容凛说的把衣服拿过来给烟如丝换上。看到烟如丝裹得满满的样子,慕容凛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 烟如丝往身下一瞧,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倒像个粽子了。” 说着,似嗔非嗔地看着慕容凛,“我身子又不弱,哪里就那么怕冷了?” 慕容凛把斗篷再紧了紧,又将帽子给烟如丝戴上,笑着道,“还是小心点得好,要是着了凉,可有得你难受了?” 韵音赞同地轻轻颔首,道,“王爷说得极是,这着凉虽然只是小病,可最是痛苦的,且又极其难好,总要拖一段时间,不把人折磨个够,这病根就不肯走。” 烟如丝撇撇嘴道,“看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又没有说不穿。” 顿了顿,烟如丝又接着道,“好了,我们走吧。”她可不想去得太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韵音。”才走了没一步,烟如丝又喊道。 看到素纤失望又期待的眼神,韵音忙笑着道,“王妃,昨日闹了一整天,这会乏得很,不如让素纤去吧。” 烟如丝担忧地看着韵音,柔声道,“没什么事吧?要不要找大夫过来看一看?” 韵音摇头道,“不用了,王妃忘记了,我自己可不就是大夫。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下。” “那好吧,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韵音对着素纤,仔细叮嘱道,“你可要好好服侍王妃,这宫里规矩多,说话行事都要小心点。” “韵音姐姐请放心,素纤晓得的。”素纤一脸喜色地道。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引路的声音--“王爷,王妃,马车套好了,该出发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口。 “暮色时分过来接我们。”慕容凛吩咐车夫一声后就牵着烟如丝进去了,引路和素纤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着。 才进去,恰巧碰到了慕容桓和赵紫嫣。 慕容桓瞧了瞧烟如丝,小声问道,“三嫂,你怎么穿得这么多?” 烟如丝微微一笑,道,“我素来怕冷。” 慕容桓面色一滞,猛然想起上次迎接南锡使者宴会时,慕容凛说过一句话--你三嫂她向来惧寒。怎么现任三嫂也俱寒呢? 看到慕容桓发怔的脸色,烟如丝又笑着说了句,“女子不比男子,大多体寒怕冷。” 说着,烟如丝往赵紫嫣身上扫了扫,继而眼含责备地望着慕容桓道,“你也真是的,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让紫嫣多穿点,看她冻得,这小脸都发紫了。” 第十七章 激流暗涌 慕容桓忙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给赵紫嫣披上,还一脸自责,软言细语地道,“都怪我,走的时候催你急了,竟忘了叮嘱你多穿件衣服。.tw[棉花糖小说网]” 赵紫嫣错愕地看着慕容桓,任凭他帮她披衣,系带,心里百转千回。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在三王爷和丝丝面前做戏?还是真的……她不敢想,确切地说是怕惊喜转眼变成了失望。 赵紫嫣身后的小慧惊愕得张开了嘴巴,弹指又意识到不妥,忙阖上嘴低下头,同时心里一阵窃喜。王爷终于开始关心王妃了。 慕容凛暗暗有些吃惊,却只面色淡淡地道,“总算成熟些了。” 慕容桓呵呵一笑,道,“这还要多谢三哥,上次听了三哥的一席话,当时还不以为然,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去后,脑海中倒反复地想起三哥的话,简直是让人幡然醒悟。” 说着,慕容桓长长地叹了口气,幽然道,“年过后,我也二十一岁了,不能再叫母妃一直为我操心……” 顿了顿,慕容桓接着道,“也不能再让紫嫣难过了。”说话间,他的手忽而紧紧握住了赵紫嫣,又温柔地看了看她。 赵紫嫣一时愣住了,瞬息,鼻子发酸,眼泪盈满雾气,恐人前失态,她慌忙地低头闭上眼睛,将激动的泪水压了回去,旋即抬起头,笑吟吟地回望着慕容桓。她的一片痴心总算有了回报,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怅然,他居然不是被她的情意打动,而是丝丝教授的办法奏效了,或者还有三王爷的功劳。 想着,赵紫嫣暗暗地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终于是开始重视她,回应她了。 烟如丝别有深意地向赵紫嫣眨了眨眼睛,抿嘴笑了笑。她可不相信慕容桓是因为凛的话才惊醒过来的,她宁可相信是她的欲擒故纵法发挥了作用。 素纤暗自揣测,上次四王妃来王府时,四王爷还是一副厌恶的样子,这才几天,态度居然来了个大转变,莫非真是王妃教给四王妃的那个办法起作用了? “对了,太妃呢?怎么没有来?”慕容凛问道。 “母妃说她年纪大了,不喜欢热闹,想来太后和皇上也不会怪她,所以就没有过来。”慕容桓笑着解释道。 “好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宫吧,也免得耽误了时辰。”赵紫嫣笑着提议道。 想起每次第一次宴会慕容桓故意姗姗来迟,烟如丝便想打趣两句,可见他褪去了吊儿郎当,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次没有像上次一眼,面对慕容凛的鬼面,注目的眼光显然少了许多。至于烟如丝,因为帽子遮着大半容颜,也看不真切,倒少了许多麻烦。不一会,他们就到太和殿。 烟如丝一眼扫过去,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除了慕容辽他们还未到以外。和上次迎接使者的宴会一样,座位依旧是按照位份都排列好的,而且每个大臣座位旁边都有安排有一个座位,是为他们的夫人准备的。她叫得上名的都来了,且还都带了夫人,除了柳千盛是一个人外。 柳夫人离开相府去云山的事,烟如丝并不知道。此刻看到柳千盛独自一人,心里顿生疑窦。是柳千盛不想带柳夫人来?还是柳夫人自己不想来呢?想到这些,她脑海中不仅浮现出柳夫人的相貌来,在相府的那些日子,柳夫人对她虽然不是呵护备至,可也关怀入微。 看到赵谦,赵紫嫣脸色微动,脚步欲抬未抬,又犹豫地止住了,搅弄着衣角,怯怯地偷瞄了慕容桓一眼。 似乎看穿了赵紫嫣的心事,慕容桓牵起她的手,小声道,“我们去跟你爹打声招呼吧!” 赵紫嫣抬头,望着慕容桓感激一笑。 赵谦的座位和慕容桓他们不过四位之隔,中间是柳千盛以及空位,然后是云毅和他的夫人。 缓缓地走到赵谦跟前,赵紫嫣微微弯腰,柔声喊道,“爹。”接着,又朝着赵谦旁边的一个约莫二十五岁样子的妖娆女子喊了声“小娘”。 那妖娆女子倒也知礼,淡笑着点了点头。 “岳父大人。”慕容桓也忙拱手喊了声。 赵谦笑眯眯地起身,朝着慕容桓回礼道,“贤胥不必多礼。”妖娆女子见状,也忙起身,低着头。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赵紫嫣,见她面色红晕,精气尚好,似乎比在侯府时养得还好,赵谦心里顿时暗松了口气,满脸笑容地道,“紫嫣这孩子年纪小,劳烦贤胥操心了。”当初圣旨下达时,他还十分忐忑,甚至还想过去找皇上退了这门亲事,如今看来,也未尝有他想得那么糟糕。 慕容桓温和一笑,看了看赵紫嫣,道,“紫嫣她知书达礼,说起来,还是她照顾我比较多。” 赵谦满意地笑笑,慈祥地看了看赵紫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平日里严肃得很,可骨子里还是疼爱的。他又朝着慕容桓身后看了看,发现居然空无一人,不禁皱了下眉头,低声道,“贤胥,怎么出门也没有带个小厮?” 小慧身子一抖,明白赵谦这话恐怕也有责备她的意思,便忙上前双手扶住赵紫嫣。 慕容桓勾唇笑了笑,道,“这皇宫里的环境地形我再熟悉不过了,哪里需要小厮,倒还是个麻烦。” 赵谦虽然极不同意,奈何慕容桓王爷身份,纵容再无实权,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笑着应付道,“皇上一会就要过来了,贤胥还是快些和紫嫣去位上坐着吧。” 慕容桓和赵紫嫣落座后,烟如丝就隔着慕容桓和赵紫嫣聊了起来。 “这些日子,怎么没来看看我?”烟如丝撇撇嘴,平声问道。 赵紫嫣微滞了片刻,想起上次正要去三王府时,忽而被慕容桓无理取闹地阻止了,那时,距离拜会三王爷的日子有两天了,可慕容桓对她依旧冰冷得很,现在一想,他的转变不可能是因为三王爷的那翻话,虽然她并不知道三王爷对他说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丝丝教她的办法确实有效。看来,她真的不太懂男人,为何对他好,他反而不领情,对他不冷不热,他反而又上心了。 “逼近年关了,王府事情繁多,我虽然还没有管家,可毕竟是王府的女主人……”赵紫嫣笑着说。 慕容桓侧身看着赵紫嫣,柔声道,“管家之事,我已经和母妃商量过了,等年后就交给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王府人不多,管家也不难,又有掌管家帮衬着,想来不会太忙。有空,你也可以去找三嫂聊天,解闷。” 烟如丝忽然想起年后她也要开始管家了,那这梅林镇找紫七的事岂不是又得搁置了?该怎么办才好呢?纵使装病,这管家之事可以推一推,但如果有人来询问呢?小狸又怎么会有主意?看来,先得把王府内外之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了,才好教授小狸。 慕容桓轻挑眉梢,身子前倾,看着慕容凛问道,“三哥,听说皇上下令,让你年后入朝?” 慕容凛点点头,淡然道,“确有此事。” “太好了,我就说,三哥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能一直闲职在家里呢?”慕容桓扬起唇笑了笑,脸上显得有些兴奋。 烟如丝抿嘴一笑,歪头看着慕容桓,娇声道,“闲职在家里有什么不好?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去哪玩就可以去哪玩。我们又不缺你三哥那点俸禄。”这话有九分是为了应对慕容桓,有一分却是她的心里话。 慕容桓面色凝住,一时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顷刻,讪讪地扯了扯嘴角,道,“三嫂说笑了。” 烟如丝无声笑笑,也不反驳,只是眼前一闪,蓦然想起一件往事。记得师兄曾经跟她说过,认识慕容桓,且关系应该不差,她才听师兄说想通过慕容桓找凛购买火山赤莲,等她回到王府没一会,慕容桓就来了,还刻意隐瞒师兄的身份,只说是一个朋友想买。 烟如丝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瞟慕容桓,心里有些发愁,这话该如何问出口才能不突兀得引起他的怀疑呢? 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个满意的办法,烟如丝索性不再顾忌什么,佯装平常聊天的样子,低声道,“听说南锡国的现任皇上赫连羽到处在搜捕前太子赫连佑,也不知道这赫连佑现在藏在什么地方?”话音一落,她先满脸迷茫地看了看慕容凛,接着把好奇的眼光投向慕容桓和赵紫嫣。 慕容桓有些发懵,不明白为何烟如丝会无缘无故地冒出这么一句,就连慕容凛亦是如此。 赵紫嫣倒没有多想,只当烟如丝是闲聊,用惊愕的声音回道,“据传言,这赫连佑太子为了谋夺皇位,居然下毒加害他父皇,辛亏大皇子也就是现任的南锡皇上发现得早,不然赫连佑太子的狼子野心就要得逞了。” 说着停了下来,赵紫嫣无法置信地摇摇头,啧啧叹道,“真是难以相信,为了一个皇位,儿子居然加害老子,这兄弟也能相互残杀。” 慕容桓面色一动,嘴角抽搐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未发。他总觉得烟如丝这话是别有深意,毕竟她不是普通女子,能掌管奇珍荟那么大的组织,且达到如今的规模和影响,岂是那种喜欢讨论是非的女子能做到的?可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烟如丝仔细地打量着慕容桓的每一个表情,心里疑窦连连。慕容桓和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君子之交?还是暗地里有什么交易?看慕容桓的样子,是不打算承认认识师兄了。他是因为师兄现在的境地有所避讳,怕惹祸上身?还是因为和师兄的关系或者交易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对慕容桓的看法从此都要改变了。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多半只是他的伪装,至于伪装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还不得而知,至少不能一味地认定他是包藏祸心,也有可能是为了自保,但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的城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样毫无城府。 烟如丝的眼睛扫了扫慕容凛,又看了看慕容桓,幽幽地叹道,“这世间,让人难以相信的事实在太多,权利金钱美色,都会令人步入魔道,全只看你如何掌控这颗心。” 慕容凛柔和地看着烟如丝,深邃的眼睛坚毅中盈满一片深情,仿佛在向烟如丝保证着什么。 烟如丝灿然一笑,她自然知道慕容凛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猝然之间,有太监大声喊道,“皇上、太后、皇后、安宁公主驾到!” 殿内坐着谈笑风生的朝臣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慌忙起身,恭敬地立着。 慕容辽站在前面,和他并排的是太后,他们身后紧紧跟着的是皇后和安宁,再接着就是烟如丝在上次使者宴会上见过一次的彤贵妃,和另外一个她不认得的妃子。 慕容辽、太后还有皇后颇具威严地缓慢踱着,享受着众人朝拜的目光,安宁公主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搜索着,不一会就落到了烟如丝身上,还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烟如丝翘起嘴角,浅浅一笑,算是回应安宁。 等慕容辽他们坐下后,大臣们这才回到座位上。接着穆公公拿出一道圣旨,开始宣读,圣旨的内容都是歌功颂德,大意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皇上为了犒劳众位大臣,特此举办年宴,与众同乐。 穆公公宣旨的时候,烟如丝就感受到一双炽热的眼光落在身上,寻光望去,居然看到慕容辽正一脸探究地望着她。 烟如丝的额头眉眼被帽子盖了大半,下巴嘴巴部分又陷入了斗篷蓬松的毛里面,慕容辽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不禁有些发急。当初安宁回来说烟如丝如何如何美丽时,他就暗暗留了心,本想趁这次宴会一睹真容的,却不想还是没有如愿。他真的很好奇,烟如丝到底长什么模样,值得慕容凛逼他下旨?值得安宁如此夸赞?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一个能掌控那么大势力的女子,和平常女子又何不同。[..tw超多好看小说] 须臾,穆公公的旨意终于宣读完毕,慕容辽清了清嗓子,一眼扫了一去,在慕容凛和烟如丝那里稍作停顿后,最终留在了柳千盛身上。 慕容辽轻挑眉梢,露出一丝疑惑,旋即佯装关切地问道,“柳爱卿,怎么没有带柳夫人前来呢?” 柳千盛忙低着头,恭敬地道,“回陛下,贱内前些日子回娘家了,至今未归,所以无法前来。” 慕容辽也没有多问,烟如丝反而暗自起疑。在相府呆了那么长的日子,也没有听人说过柳夫人的娘家,就算柳夫人真的回娘家了,也不会除夕都不回相府吧?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烟如丝正沉思间,慕容辽忽然对着慕容凛亲热地喊道,“三弟,你大婚朕也没有时间去,今日在这里跟你道一声恭喜了。” 朝中大臣也忙拱手朝着慕容凛道,“恭喜。”虽然他们很好奇为何皇上对三王爷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如此友好了,可是既然皇上都表态了,他们也得有所反应。 面对众人,慕容凛露出难得的微笑,道,“谢谢。” 太后笑着点点头,也忙道,“是呀,说起来,哀家还没有见过你媳妇呢?” 烟如丝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可真能装,一个装仁君,一个装慈母,尤其是这个太后,这慕容辽如果真的不是她的儿子,她却能几十年扮演慈母的样子,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不敢劳烦太后记挂。”慕容凛不冷不热地道,说话时,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弯腰,脸上甚至连一丝恭敬的表情都没有。 太后面色一讪,少顷又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模样,到底老谋深算。 “你母妃不在,按理说,哀家就是你半个娘亲了,如何能说劳烦呢?”太后说着,朝身旁的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忙拿出一个盒子,双手捧着,走到慕容凛和烟如丝面前。 “这是哀家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太后笑着道。 烟如丝和慕容凛对看一眼,齐声道,“谢太后。”慕容辽和太后面子上已经做到如此了,他们也不能失了理。 想起自她封为贵妃以来,太后都不曾给过好脸色,彤贵妃不禁有些不快,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干干笑问道,“太后的礼物必然精贵得很,三王爷和王妃不如打开,让我们看看眼界。” 慕容凛是一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不过烟如丝却是很上心,彤贵妃的话倒正中她的下怀。 烟如丝咧开嘴,甜甜一笑道,“既然贵妃娘娘想看,那我就现在开了。” 虽然这话明里听着好像是烟如丝对她很是尊重,可贵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太后看她的眼色也让人发怵,只是想辩解些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烟如丝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柄玉如意。质地平平,色泽也有些暗沉,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档货,想来是太后随便拿的。 不过,烟如丝并不在意,虽然有些瞧不起太后出手如此小气,可是有东西可得她还是很高兴的,何况这玉如意再怎么差,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 看到玉如意,贵妃面色一喜,嘲弄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只是眼睛瞥到皇后安宁微变的脸色时,忙掩住了嘴。 皇后嘴角动了动,话到舌尖又吞了回去,叫她对着这普通的玉如意夸出什么话来,还真是开不了口,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回事,既然要送人的话,何必弄得如此寒酸呢?太后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人呀,平日里哪次送给她的东西不是上好的?莫非,太后是故意如此? 安宁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还充满歉意地看了看烟如丝,见她浑不在意,这才暗舒了口气。 太后这会脸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里暗悔不已。原本准备礼物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却没有想到彤贵妃居然会教唆烟如丝把盒子打开,早知道,就让桂嬷嬷好好挑一件玉器了。想到这里,太后狠狠地瞪了贵妃一眼。 在座的人一时间,也都沉默下来,整个大殿忽然死一般寂静,哪里有半点过年的热闹气氛? 慕容辽见状,开口道,“三弟,我们都还没有见过弟妹呢?” 太后忙满脸堆笑地朝着烟如丝招了招手,慈眉善目地道,“来,快来给哀家好好看看。” 烟如丝无奈地瘪瘪嘴,这个时候她要是再不站出来,只会受人把柄。 慕容凛本想出言拒绝,可烟如丝却急忙在他手上按了按,接着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把帽子轻轻拂下,将整张脸露了出来,微微弯腰福了身道,“太后万福!”对于其他人则直接无视,反正刚才叫她过来的是太后。 太后一下子呆住了,烟如丝的脸就这么直冲冲地钻入她的眼帘,让她无所适从。那张脸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在宫里几十年,她见过的美丽女子不少,有娴静雅致的,有风骚入骨的,有才情横溢的,有热情活泼的……却没有一个比得上烟如丝。本能地,她的脑海中冒出三个字来“狐媚子”。 同为女人的皇后和彤贵妃倒抽了口凉气,亦被烟如丝的美貌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皇后看着烟如丝的眼光是羡慕中带着欣赏,和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偏袒,彤贵妃的眼睛却妒忌丛生,目光炽热得像烟火,恨不得吞噬毁掉烟如丝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整个大殿一时安静下来了,所以看到烟如丝相貌的人,心里都在暗自赞叹,想不到三王妃居然如此美丽。开始见烟如丝刻意把脸遮蔽起来,他们还以为她是个无盐女,怕被人耻笑了去,才会如此,这会莫不为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 慕容辽怔怔地看着烟如丝,心像被狠狠地击中了,一时百般滋味。这样的视觉冲击是从不曾有过的,即使他自来对女子并不是很在意,此刻也有些晃神了,他不禁想起了幽冥,论外貌,他和烟如丝可以说是不分伯仲,但是烟如丝气度上犹胜一筹。这样的妙人儿倘若在身下时,会是何种光景呀? 感叹完后,慕容辽又懊悔不已。当初不该下那道指婚圣旨给慕容凛和烟如丝正名的,这样风姿的女子居然是慕容凛的妻子,这简直是暴殄天物,他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吗?最重要的是,她的身后还有那么大财力势力,可谓才色双全,为何不是他得到呢? 想到这里,慕容辽心里的嫉妒开始像草一般疯长。惊艳掠夺的目光拦也拦不住地往外倾泻。 看到大伙失神的目光,尤其是慕容辽,慕容凛骄傲中又有些醋意,他多希望这样的美丽只为他一个人绽放,可是他又深切地知道,她不是笼中的鸟儿,放声歌唱只为取悦主人,她也不是山间幽兰,只会孤独地陪伴着流水起舞。她是他的,却又不是她的。 半饷,皇后终于从晃神中恢复过来,啧啧叹道,“三弟妹长得真叫人挪不开眼,就是同为女子,我都忍不住看呆了。” 太后苦笑着点点头,叹喟道,“是呀,果真是世间绝有,怪不得三王爷如此爱若珍宝。” 安宁得意一笑,朝着烟如丝挤眉弄眼,就好像被夸赞的人是她一样。 “谢太后、皇后夸赞。”烟如丝大大方方地回道,同时脸上荡漾着兴奋的笑容,还给了安宁一记狡黠的眼神。 彤贵妃酸酸地看了看慕容辽,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烟如丝看,那一抹嫉妒立刻变成了怨恨,狠狠地抿了抿嘴,涩中带讥地道,“不光是我们,连皇上都看迷了眼,可惜,已经嫁给三王爷了……”她这话不仅是要讽刺烟如丝,更是要提醒慕容辽。 慕容辽面色一动,自头顶到脚底霍然冒出股凉气来。彤贵妃说得对,她已经嫁给慕容凛了,而慕容凛现在已经完全不惧怕他的,已经将要威胁到他的皇位了……想到这里,他忙收起了一动不动盯着烟如丝的眼睛。 殿内人脸色皆变。安宁还暗道了声“不好”,她知道以烟如丝的性格,绝对不会吞下这口恶气,看来不免又是一翻惊心动魄,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紧张,想出言化解,可又恐烟如丝不买她的账,反而影响了她们之间的感情,便决定暂时不动,只不满地看着彤贵妃。 其他人也没有料到彤贵妃会说出这话,惊愕几秒后,脸上又荡漾出了贱贱的浅笑,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以往皇上、太后对三王爷一向是不加辞色的,这次忽而对三王妃三王爷变得友好起来,他们还以为变了,此刻倒又不这么认为了。 只有素纤、引路还有赵紫嫣颇为紧张地看着烟如丝,生恐她生气说出什么冒犯贵妃的话来,而被皇上责罚。 烟如丝定定地看着彤贵妃,冷冷地质问道,“贵妃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如何嫁给三王爷就是可惜了?”在她看来,能嫁给慕容凛,是她一生的福气,这样的男子,忠诚又强大,温柔又体贴,世间仅有。 烟如丝话音一落,太后和皇后立马都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彤贵妃。慕容辽也忽而意识到这话不仅提醒了他,也有对慕容凛不敬之意,他的心里猛地涌上一股快感,可瞬息又忐忑起来。 彤贵妃面色一讪,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干笑道,“臣妾不过是开个玩笑,并没有什么意思。” 慕容辽暗松了口气,贵妃这解释正合他意,想来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然而,让慕容辽想不到的是,烟如丝对这样的答案显然并不满意。 烟如丝沉着脸,正要发话,慕容凛已经走到她身边,紧紧攥着她的手,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然后阴冷地盯着彤贵妃,凛声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和娘娘开个玩笑……” 说着,慕容凛勾着唇面带讥笑地看着慕容辽,接着道,“皇上娶了彤贵妃,真是可惜,可惜得紧。”沉重嘲弄的声音顿时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暗吃了一惊,早听说慕容凛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居然明目张胆地说这种话,不但把彤贵妃骂了,连皇上都在其中。不知道皇上会有什么反应?大家心里十分好奇,欲看未看间暗自盘算,还是不看得好,皇上的脾气阴晴不定,如果波及到他们就大事不妙了。思及此,大家忙都低下头,一言不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素纤和引路原本就悬着的心,这下更是上下不安地跳动。尤其是素纤,额头掌心渗出慢慢的冷汗,身子也抖得离开,几乎都要站不住了,辛亏引路一把扶住了她。她一紧,想要给引路道谢,可又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赵紫嫣一脸急色,暗自为烟如丝和慕容凛捏了把汗,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境况,她纵使想要帮忙,也无能为力了。担忧间,她怯怯地看了看慕容桓,慕容桓这会面无表情地盯着慕容辽那个方向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容辽一时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慕容凛会呛出这么一句不阴不阳的话来。 太后面露尴尬之色,虽然慕容凛这话明显没有把慕容辽放在眼里,可她还是不得不忍下来,正要出言训斥彤贵妃时,彤贵妃却已经花容失色,抢在前头,厉声道,“三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烟如丝嫣然一笑,道,“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吗?和娘娘开个玩笑,莫不是娘娘的耳朵有些背,听不见?还是说只能娘娘开玩笑,我们就不能?”是不是所有做贵妃的都是这么笨呢?上一个贵妃娘娘如此,这一个彤贵妃也是如此。 说着,烟如丝耸耸肩,侧身看着慕容凛,掩嘴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王爷这玩笑是个大实话。” 慕容凛淡淡一笑,眼中尽是宠溺。这你一来,我一往地,倒颇像打情骂俏地调情。 赵紫嫣暗自咋舌,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能如此轻松,都说艺高人胆大,果然如此,看来她不用替丝丝和三王爷担心了,想到这里,赵紫嫣暗松了口气。 同时,引路也放下心来,只是素纤还是有些担忧,且心底暗下决定,以后宫里再举办什么宴会,她决不陪同,这皇宫简直就是虎狼之窝,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意识慕容凛和烟如丝这是一唱一和地变着法骂她,损她,彤贵妃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叫嚣道,“大胆,居然敢对本妃如此不敬,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惊愕地呆住了。 烟如丝嗤笑一声,道,“我今日倒是长见识了,一个小小的妃子,居然也能在朝堂上发号施令了。” 慕容辽面色一沉,直觉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看向彤贵妃的眼光即刻变得厌恶阴冷起来。 彤贵妃这才意识到大事闹大了,忙撒娇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能忍受他们出言侮辱而已,他们侮辱臣妾,就等于侮辱皇上。”说着,她软软地像慕容辽靠过去,准备扑在他怀里。 烟如丝煽风点火道,“原来贵妃就是皇上,倒把我搞糊涂了。” 彤贵妃怒气冲冲,正要破口大骂,可看到慕容辽阴沉的脸色又只能忍住了,然而她的身子离慕容辽还有一步之遥时,却忽然被他狠狠地踹了下来。 “贱人!”慕容辽咬牙切齿地道,脚上的力道运足了斗气,把彤贵妃从高台上踢得滚了下来。他恨,恨慕容凛烟如丝不给他留情面,可是除了暗恨之外,他别无他法;他恨贵妃给他惹了麻烦,让他一起跟着受辱,所有的怒气怨气此刻也只能发在她的身上。 贵妃吐了一口鲜血后,满脸惊愕,显然没有料到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慕容辽会忽然下此狠手,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当场昏死过去。 这是个什么意思?皇上不是应该对三王爷和三王妃动手的吗?怎么挨打的是彤贵妃?莫非要变天了?还是三王爷重新得宠了?众人面面相觑,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瑟瑟地缩着身子。 慕容桓一手紧紧搂住吓得脸色发白的赵紫嫣,眼睛眯缝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慕容凛他们,心里暗自纳闷,三哥变了,皇上也变了,看来这朝臣又要见风使舵了。 一时间,没有人敢出声,彤贵妃就这么生死不明地卧在那里,地上不一会就淌出一摊血迹来。 穆公公忙给身旁的一个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小太监立马下来检查了。他的手放到贵妃鼻子上时,身子一紧,抖了两下,然后失神地看着慕容辽,小声道,“皇上,贵妃死了。” 太后身子一动,这才反应过来,沉着脸,不悦地大声道,“死了就死了。这种说话不经过大脑,行事不知进退的人,留着她干什么?”说到行事不知进退几个字时,太后还眼神闪躲地看了看烟如丝和慕容凛。 后宫里的女子,除了皇后外,都是没有什么背后实力的,所以她们的生死慕容辽和太后都不是很在意。 慕容辽这会还沉浸在怒气之中,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慕容凛,也无暇理会彤贵妃的生死。穆公公忙不动声色地往慕容辽面前靠了靠,将那片目光拦住了,同时按着慕容辽紧紧握住的手。 烟如丝和慕容凛冷眼旁观着,慕容辽也好,太后也好,他们才了懒得,反正现在死的是贵妃,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还解了气。 “是。太后教训得是,”小公公战战兢兢地道,“不知该如何处理贵妃的尸体?” 慕容辽一手拂开穆公公,冷声道,“抬出去,丢到荷花池里做肥料。” 小太监面露迟疑之色,看了看太后,见太后颔首闭眼,这才忙和另外的小太监抬着彤贵妃的尸体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接着又有宫女慌慌张张地地上的血迹抹干净。 慕容辽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弟,弟妹,她就是个无知女子,言语有失,得罪了你们,可千万别见怪,朕已经惩罚她了。” 烟如丝面露愠色,好个慕容辽,居然想把贵妃之死推到他们的身上,虽然她烟如丝不介意背一条人命,可便宜慕容辽那就不行。 “皇上这话严重了,贵妃可没有得罪我们,不过是你来我往地开了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烟如丝似笑非笑地道。 慕容凛点点头,表示同意道,“至于皇上为何惩罚贵妃,那你皇上的家事,与臣等无关。”说完,拉着烟如丝的手缓缓地回了座位上。 慕容辽面色一滞,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大臣们暗自吐舌,这三王爷真是不知好歹,皇上已经主动像他示好了,他居然给皇上没脸,看来,这回皇上要发作了。 等当他们等着雷霆之怒时,太后忽然笑着道,“好了,宴会开始。” 话音一落,就有太监跟着回声道,“宴会开始。” 大臣们一头雾水,不明白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不像皇上,太后不像太后,王爷不像王爷? 不一会,就从外面走进来群穿着薄纱的女子,后面还跟着几个乐师。音乐一响,女子开始妙曼地舞动起来,细细的腰肢像水蛇一般。 歌舞一波波地上演,还有太监宫女们不时地端着菜肴糕点上来,气氛慢慢地变得欢快起来,不一会,大家就品食赏舞,好不乐乎!就好像贵妃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慕容辽沉重的脸色也慢慢地平和下来,太后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端坐在那里。只有安宁的心依旧忐忑不安。 “三弟,听说前些日子,你得了一件宝贝,叫渡劫仙丹,可有此事?” ------题外话------ 周末两天回家了,也没有来得及说一声,望亲们见谅。 第十八章 相见不相识 等歌舞转换的间隔,慕容辽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把正举杯相庆,其乐融融的众人惊得身子一抖,手中的杯子都差点掉了下来,笑声也忙僵住了,嘴里甘甜的酒也变得不知其味。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皇上为何忽然问出这话来?大家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慕容凛倒是不慌不忙,不惊不乱,一脸平静地道,“确有此事。” 慕容辽眼放精光,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急声道,“三弟,这仙丹可有什么奇特功效?听说能让人立马成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倒不知道,不过仙丹已经被太上老君的仙童拿走了。”慕容凛面色淡淡地道。 看着慕容凛煞有介事的模样,烟如丝偷偷笑了起来,暗道,想不到,凛说起谎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慌的。 慕容辽遗憾地叹息一声,道,“这实在太可惜了。”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一直以来,对仙丹是否真的被仙童拿走尚存疑虑,看慕容凛的样子,丝毫不像是说假话,心里更是扼腕不已,不禁暗恨慕容凛,居然得到仙丹没有直接给他送过来。 “三王妃,这渡劫仙丹你是如何得到的?”慕容辽猛然间又朝着烟如丝问道。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看着烟如丝,翘首企盼着答案。没有人能抗拒仙丹的魅力。 烟如丝一脸迷茫地道,“皇上,你从哪里听说仙丹是我的?” 慕容辽微凝眉头,低声道,“三王妃不是奇珍荟的大老板吗?这奇珍荟拍卖仙丹一事,难道你不知?” 烟如丝哑然失笑道,“皇上,奇珍荟是我的产业不假,不过我也只是拥有所有权,却无管理过问的权利,至于这仙丹是怎么得到了,具体的我还真不知道。只是听下属说,好像是寻宝的路上偶然所得,想来这是需要天机和缘分的,不然这仙丹岂不是人人可得。皇上,您说是吗?” 慕容辽假假一笑,点头道,“三王妃说得极是。” 烟如丝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想来王爷和臣妾都是福薄之人,纵然得到了这仙丹,却依然没有能力守住,两个小小的仙童把仙丹拿走,我们两个还浑然不觉,说来真是惭愧,惭愧。” 众人忙收回了注视的目光,脸鬼面王爷都受不住的东西,就算他们得到了也照样守不住,就算仙丹的诱惑力再大,他们也没有再多想了。歌舞再度开始,除了一些场面话,慕容辽没有再开口问什么,太后也是沉默的。烟如丝一边吃着美味佳肴,一边和慕容凛聊着,不时又和慕容桓、赵紫嫣说几句,倒也过得愉快。 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白慕云这才起身,洗簌完毕后出府准备到外面买点吃的。 走到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煞是好看,白慕云这才意识到今晚是除夕,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苦笑两声。他自来最不喜欢过年,尤其是除夕那天,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一家团圆,只有他是无亲无故,好不凄凉。以往在鬼见愁呆的时候,还会有顿团年饭吃,饭后听其他杀手闲聊两句,然后回去蒙头大睡,也就匆匆过去了。 可这次却不同,鬼见愁是再也回不去了,烈焰又不在,家里空荡荡的,冷清得很,一个人呆着,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真是越发孤寂。饭馆、酒馆全都大门紧闭,沿街叫卖的也一个不见,想来都回家过年了。在街上转了一圈,白慕云依然肚子空空。甚至想找个听曲的地方打发下时间也没有,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开着门的小茶馆。点了一桌子的糕点和一壶热热的碧螺春,白慕云就开始慢慢地品了起来。茶馆大堂里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两个人,父女模样,父亲神采飞扬地说着书,说得正是前些日子竞宝大会上发生的事,旁便的女儿约莫十五岁,静静地弹着琵琶给父亲配乐。 说书先生文采很好,饶是白慕云亲眼见过竞宝大会,也不禁被他的抑扬顿挫,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声调吸引了,开始侧耳倾听起来。 只是大堂里只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且都是落魄的,都自怜不暇,哪顾得上喝彩,一时间,除了说书先生的声音,还有他儿女的低沉的音乐外,倒是安静得很。不过白慕云倒是喜欢这样恰到好处的安静,如果全然没有声音,免得显得悲沧,可如果太过吵闹,反差一下心里又空虚得很。 然后,故事终有说完的时候。音乐一停,说书先生就弯着腰,满脸堆笑地道,“大家赏几个吧。” 白慕云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抛手一掷,那银子就不偏不倚地落在说书先生的跟前,他捡起银子,诧异地看着白慕云,见他自顾自地喝着茶,忙拉着女儿走过来,感激涕零地道,“谢客官赏赐。” 白慕云面无表情地道,“你们说书,我听书给钱,天经地义。何必如此卑躬屈膝?” 说书先生是愣了下,少顷道,“看公子怕也是孤独一人,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到舍下坐坐,我们一起过除夕。” 白慕云面色一动,冰冷的心忽热暖了暖,想要开口答应,可眼睛看到说书先生的女儿时,又滞住了,她正拉扯着说书先生的衣服,不停地使眼色,想是他背后的大刀吓着她,让她觉得他不是好人吧。 白慕云自嘲地笑笑,淡淡回道,“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的自在。” 说书先生嘴角抽搐了两下,朝着白慕云鞠了一躬,然后拉着女儿走了。 宫宴结束后回到王府时,太阳刚刚下山。烟如丝和慕容凛吃饱喝足,直接回房休息了,连上前伺候的韵音、素纤和引路都被打发走了。 韵音十分理解,宫宴时间这么长,必然是累了,便和素纤引路回了静怡馆。 自从烟如丝搬去凌云阁和慕容凛一起住后,韵音、素纤、还有引路就都住在了静怡馆,另外还有些打扫的下人也都住在静怡馆,小狼和小狸就住在烟如丝以前住的那间屋子。.tw[棉花糖小说网]不是凌云阁不够大,而是慕容凛向来不喜欢有人打扰,主要是不喜欢和烟如丝亲热的时候被人打扰,这不,索性连书房都搬到凌云阁主间旁边的偏厅。 不过好在这凌云阁和静怡馆离着也不是太远,只不过一分钟路程,韵音他们服侍起来也倒方便。 回到静怡馆,素纤就一直拉着韵音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说宴会如何惊险,说烟如丝的美貌引起了多大的轰动,说慕容凛和烟如丝是怎么霸气地面对贵妃的挑衅,说慕容辽是如何惩罚贵妃的…… 韵音笑道,“你这一趟宫中之行,倒是见识不浅。” 素纤头如捣蒜,惊魂未定地道,“可不是,像是把一辈子的起起伏伏都经历完了似的。” 她忙拉起韵音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道,“你听,这心到现在都还跳得厉害……” 说着,又摊开双手,“这手里的汗这会都还没有干,实在太可怕了!”幸亏当时引路扶了她一下,不然她恐怕就吓得瘫倒在地了,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想想都心有余悸。 韵音无声笑笑,道,“你这小妮子,怎么把宫宴说得像打仗似的。” “我倒没有见过打仗,不过想来肯定也跟这次宫宴差不多,吓得人魂都快没了。”素纤喃喃说着,拍了拍胸口。 韵音眼中滑过一缕戏谑的笑,脆声道,“居然这么丰富多彩,那下次宫宴还是让你陪王妃一起进宫,可好?” 素纤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停地摇头,连连道,“不要了,不要了……我再不要进宫了。” 韵音暗叹了声,这好好的庆祝过年的宴会,倒搞得如此紧张,真是无趣得很。 正想着,门外响起引路熟悉的声音,“韵音姐姐?” 韵音忙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疑惑地看着引路,问道,“什么事?” 引路笑语盈盈地道,“刚刚王爷把我叫过去,说是大过年的不能冷冷清清,还是要像模像样地闹一闹,刚好下人们都还没有吃晚饭,就让我给赵管家说一声,让准备一顿团圆饭。赵管家已经在操办了,这不我就过来喊你们一声。” 韵音抿嘴一笑,这哪像王爷说的话,想来肯定是王妃的主意。 “在大堂吗?” 引路摇摇头,笑着道,“王府人本就不多,过年放假,又走了一些,这会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十几来人,刚刚好两桌,就不去大堂了,直接在凌云阁后堂摆宴。这会,想来菜都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只等着大家过去,就可以开席了。王妃说,趁着这烛光摇曳,红纸满屋的喜庆,聚在一起好好地吃顿饭,也算是给大家过年了。” “好的,你先去,我和素纤马上就来。”韵音笑着点点头。 “那我就先去叫别人了,你们麻利点。”引路笑着说完,脚步轻快地走了。 转身回到屋中,韵音微笑道,“你可有口福了,王爷王妃在凌云阁后堂摆了年夜饭,让王府上下都过去吃呢!” 素纤瞠目结舌地扬声道,“王爷、王妃和我们一起吃吗?” 韵音轻轻颔首。 素纤睁大眼睛,捧着双手,原地打了一圈,道,“天啊,王爷王妃竟然陪着我们这些下人一起吃饭。”说起来,她到王府做丫鬟也已经有三年了,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呢,以往每次过年,赵泉顶多吩咐厨房做点好菜。 韵音哑然失笑道,“你也别感叹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发生比这更让你觉得稀奇的事。” 素纤四下一看,神秘兮兮地道,“韵音姐姐,我看这肯定不是王爷的主意,怕是王妃提议的。”以前的王妃就让王爷变了不少,可新来的这位王妃倒是更厉害。 韵音点了点素纤的头,似嗔非嗔地道,“你这么多话做什么,有得吃就吃,小心言多必失。” 素纤忙掩住嘴,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韵音姐姐教训得是。”说完,她才察觉肚子着实饿了,从中午出门到现在可还滴米未进呢! “韵音姐姐,那我们一起走。”素纤眉开眼笑地道,作势就要挽起韵音的胳膊。 韵音低头看了看身上素色的衣服,皱了皱眉头,喃声道,“也太素净了点。”说着,又朝着素纤急声道,“我回屋换件衣服,你自个先去。” 回到屋子后,韵音匆匆忙忙在衣柜里找了件红蓝相间的裙子换上了。这裙子是烟如丝前几日送给她的,说是颜色喜庆,正好过年穿。想到烟如丝当时说话时满脸笑靥的样子,韵音踌躇片刻,又忙到镜子前上往嘴唇上抹了点红色膏子,这才忙忙离开了。 此刻,凌云阁后堂摆了两大桌,一上一下,桌子上放着瓜子花生和糕点,还有酒和滚热的茶水。 靠近上堂一桌坐的是慕容凛和烟如丝、小狼、小狸,还有三个小鬼。慕容凛泰山般一动不动,紧紧地挨在烟如丝右手边,不时地帮她添茶,紧衣。烟如丝一双眼睛四下流转,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香瓜子。 小狼坐在慕容凛的右手边,一言不发,直直地看着前方,倒颇有几分王子的气质。小狼旁边的小狸,他眼露慵懒,优雅地拨弄着身上的毛发。小月和笨笨则是一脸兴奋,就连一向沉稳的呆呆也显得有些激动,他们一会飘在空中,一会围着桌子打转,弄得烟如丝笑意不止,好在外人都看不见他们。 下面靠近门的一桌是赵泉、账房凌先生、还有门子阿福,另外还有四个位子,是给厨房的下人准备的,只是他们这会还在做饭,没有过来。赵泉是一脸笑意地坐在那里,优哉游哉的样子,凌先生和阿福却都缩着身子,一脸紧张的样子,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其中阿福还有些发抖。 烟如丝不禁掩嘴头笑,贴到慕容凛的耳旁小声道,“你看你把他们吓得……” 慕容凛无奈地笑了笑,旁若无人地抬手刮了下烟如丝的鼻子,低声道,“还不是你提议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对他而已,此刻能拥着小如入眠才是乐呢!再看看众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想来他不在,才会乐吧。 烟如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闷闷地咕哝了两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然不大,可大家还是都听到了。见他们如此恩爱,赵泉自然高兴,凌先生和阿福倒有些瞠目结舌,不时地想瞟两眼,却又不敢。 这时引路和素纤进来了,给烟如丝和慕容凛行完礼后,他们就准备到第二桌坐下,烟如丝却笑着阻拦道,“就这在坐吧。” 引路忙看向慕容凛,见他并没有露出丝毫愠色,这才坐了下来。素纤倒是诚惶诚恐地愣住了,见引路一脸轻松没有表现出丝毫紧张,这才挨着他忐忑地坐了下来。 烟如丝扫了下,笑道,“除了厨房的人,大家都来齐,就差韵音一个了,待会等她来了,可得罚酒一杯。” 正说着,韵音走了进来。 “你可算了,”烟如丝笑着指了指自己左手旁边的位子,道,“过来坐。” 韵音放眼一看,大家都来了,倒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可来晚了,真是罪过。” 引路笑着道,“刚才王妃还说着呢,你来了,可得罚酒一杯。” 韵音眼珠一转,嫣然笑道,“好,等开席后,我就自罚一杯。” 凌先生和阿福见韵音、引路他们和烟如丝有说有笑,而慕容凛虽然很少发话,可也是一脸温和的样子,心里的不安这才放了下来,身子也不那么僵硬,表情也松弛不少。 烟如丝扫了扫韵音,不禁咧嘴笑了笑,自从幽冥死后,她可是很久没有看到韵音如此光彩耀眼的样子了,每天都穿得普普素素的,更别说什么涂脂抹粉了。 “这件衣裳穿在你身上真是恰到好处,剪裁颜色都十分合适,唇上胭脂更是神来之笔。”烟如丝满脸笑意地看着韵音,赞道。 韵音羞涩一笑,小声道,“王妃缪赞了。” 烟如丝勾着唇无声地笑着,见韵音的第一面,她就觉得韵音是个美女,而且还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特色美女。 “烟姐姐说得可是实话,韵音姐姐真是个大美人,这件衣裙也好看得很。”小月满脸雀跃地道。 韵音微微笑了笑,虽然面上表现淡淡的,可心里还挺高兴的。 笨笨忙飘到韵音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几秒后,郑重其事地道,“嗯,是个大美人,跟桌子上的鸡肉一样好看。” 烟如丝噗哧一声,忍俊不禁差点笑了出来,意识到有些实行,忙掩嘴嘴巴偷笑起来。韵音也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和鸡肉一样好看,那黄橙橙油腻腻的鸡肉好看吗? 小月倒是没有觉得什么,虽然笨笨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可那鸡肉发出诱人的香气,色泽又发亮,倒真是好看得紧。至于呆呆对于笨笨的语出惊人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无奈地摇了下头。 须臾,厨房的人端着盘子鱼贯而来,进进出出三趟后,菜终于上齐了。看到大家都安安稳稳地坐着,厨房的四个下人这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见人都到齐了,慕容凛朗声道,“今儿个是除夕,合家团圆的时候,我们就不分主仆,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个团圆饭。大家不要太过拘谨,大家就不要太过拘谨,等放完炮竹后,随意吃。”说完,朝着赵泉点了点头。 赵泉忙走到门口,点燃一条长长的炮竹,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响声,振聋发聩。慕容凛忙用手掩住了烟如丝的耳朵,他自己倒是一脸泰然。 炮竹放完后,就开席了。 众人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凛和烟如丝,就连小狼和小狸,还有三个小鬼也是如此。 烟如丝无奈地暗叹了口气,她知道如果他们不动手,这些人肯定不敢开吃。这就是一种不成文个规矩,一般主仆是不能一桌用饭的,如果主子恩赐,共同进食的话,就是极大的荣耀,但是下人却不能妄动先举起筷子开吃,不然就会被人说嘴,名声传了出去,以后就再没有人敢用他们了。 虽然对于这样的规矩,烟如丝很是不以为然,但是想要改变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烟如丝看了慕容凛一眼,接着笑呵呵地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放入嘴里。吃完,又笑着道,“我和王爷在宫里吃过了,所以这会不是很饿,吃不了多少。你们快吃,不然这菜可就要冷了。” 慕容凛点点头,道,“王妃说得是。” 众人这才拿却筷子,可到底放不开,踌躇着半分钟没有再动一步。 烟如丝笼着手朝韵音努力努嘴,道,“韵音,你带个头。” 韵音扬着唇角笑了笑,道,“刚才我来晚了,说要自罚一杯,这会我就托个大,先和一杯。” 说着,韵音给自己倒满满一杯酒,接着仰起头一饮而尽。 赵泉一脸祥和地道,“大家吃吧。”然后率先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小狸和小狼顿了半秒,立马开始了抢食大战,当然是不着痕迹的。 烟如丝哑然失笑道,“你们两个倒是不客气的。” “可不是,晚饭之前我还喂他们吃过东西呢,想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特别快。”韵音笑道。 烟如丝抿嘴一笑,眼中跃过一抹戏谑的精光,在小狸的毛发上来回扫荡。他都已经成年多时了,还长什么身体?再长都成皮球了。 感觉到烟如丝心里所想,小狸一个愣神,快要到手的鸡腿立马到了小狼的手中。小狸顿时懊悔不已,再没有理会烟如丝想什么,全神贯注地进行吃饭活动。 看到小狸和小狼吃得香甜的模样,大伙也相继动了起来。 烟如丝满意地勾了勾唇,一转眼,却看到呆呆他们三个正愣愣地凌在空中。 在神物里待了这么些日子,三鬼的身体渐渐地变得厚实,烟如丝就想着可以让他们吃一点热食,慢慢地适应人类的生活,就对他们施了法。 三鬼知道后也很欢喜,只是面对面对一桌子的美食,他们忽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开始的时候,肚里还馋虫四窜,口水泛滥,等飘到桌子前面,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冒烟的美食,伸出的手就快要触碰到食物时,却又缩了回去。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久隔多年后第一次吃人类的食物,兴奋新奇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要知道做鬼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可他们已经脱离阴间这么长时间了,可以说不再是单纯的鬼了。 烟如丝知道他们这是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忙投给他们三个一记鼓励的眼神,告诉他们不要怕。 三鬼看看烟如丝,又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实在诱人得很,呆呆首先鼓起勇气拿起一块鸡肉,他的手才碰到鸡肉,那鸡肉在外人眼中就变成了透明的,根本看不见。看着鸡肉愣了片刻,呆呆这才闭上眼睛塞到嘴里。小月和笨笨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地盯着呆呆,须臾呆呆睁开眼睛,满脸激动地道,“这鸡肉太好吃了。” 小月和笨笨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也开始吃了起来。 烟如丝扬着唇笑了笑,他们能吃熟食就好。 韵音可是着实吃了一惊,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停住了。原本她还有些担心,可从来没听说过鬼能吃人间的东西,不都是吃香烛的吗?虽然呆呆、小月、笨笨三个算不上是十足的鬼。不过看到他们吃得欢乐的样子,她还是很开心的。 大家默默地吃着东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唯一的声音就是三个小鬼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和银铃般的笑声。烟如丝不禁皱了下眉头,一手支着下巴,思考着该说些什么。 半饷后,烟如丝清了清嗓子,第二桌原本吃得正酣的众人立马停了下来,即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她,见烟如丝似乎无事,而她旁边的韵音、素纤、引路也都还吃着,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接着吃了起来。 烟如丝无奈地暗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太好,还是等他们吃完再说吧。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慕容凛的大手骤然盖了下来,温暖有力地放在烟如丝的小手上面。烟如丝侧脸咧嘴一笑,眼中柔波展转。 大家吃得倒快,约莫十分钟就结束了。三鬼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和烟如丝慕容凛打了声招呼,就一溜烟地回到了各自的神物里面去了。小狸和小狼也摇晃着笨重的身体回了静怡馆。 “王爷,王妃,可还有什么话示下?”赵泉走上前来,恭敬地问道。 慕容凛扫视了眼众人,然后一脸严肃地道,“初三后我就要去上朝了,恐再没有闲时,王府内务就都交给王妃,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就直接向王妃禀告,王妃的话就是本王的话。” “是。”大家忙本份地回道。 烟如丝淡淡一笑,道,“大家也知道,我还掌管着奇珍荟,虽然说平日里事情不多,可难免有时候也会忙碌一阵子,所以这管家之事,还要仰仗众人多多帮忙,尤其是赵管家,这王府上下里里外外你比谁都了解,以后我可要多多请教了。” 赵泉一脸谦虚地道,“王妃严重了。有什么事,王妃只管吩咐就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呀,只要王妃一句话,我们在所不辞。” 烟如丝翘着唇满意地笑笑,道,“我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师傅都会给我包一个红包,有时候红包里面是几个铜板,有时候是让人惊喜的礼物,今儿个有缘聚在这里,我和王爷也给大家准备了点礼物。” “韵音,到后面把东西拿过去。” 韵音忙起身掀开帘子,不一会就端着一封白晃晃的银子过来了,足足有十个,每一个二十两。 慕容凛凌声道,“这主要是王妃的意思,一人二十两,算是过年红包了。” 引路忙站起来,帮韵音把银子发了下去。 二十两银子说多不多,可是说少也不少,一般下人做一年也不过二两银子,体面点的下人五两,最多的也不过十两。 接过银子,大家忙跪下叩头谢恩道,“多谢王爷王妃赏赐。” “起来吧,以后尽心尽力帮王妃打理好王府就行了。”慕容凛淡然道。 到戌时一刻,小茶馆也要打烊了。茶已是冰冷,糕点满满一桌只吃了两三,面对老板一脸的歉意,白慕云轻呵了声,起身大步离开了。 在街上看了一会烟火,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三王府门口了。看到门口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样子,白慕云忽然停住了脚步,怔怔地发愣起来。此刻,她在做什么呢? 白慕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长叹了声。他真是有够无聊的,她还能做什么呢?自然是和慕容凛一起欢欢喜喜地过年,王府内少不了美味佳肴,也肯定比外面暖和得多。 白慕云正感慨地想着时,门忽然哐当一声开了,惊得他急忙一闪,躲到一旁。 韵音端着热热的一篮子饭菜走了出来,这是刚才团圆饭吃剩下的,厨房说要倒掉,她觉得可惜,便想出来看看有没有流浪的狗或者猫之类的。谁曾想,却看到一个黑衣,吓得她身子一抖,定了定反应过来后,忙追着黑影过去了。白慕云逃无可逃,就这么直直地出现在韵音的面前。 一看到韵音,白慕云就认出了她,这不正是那日被他打昏的女子吗? “这个给你吃。”韵音热情地笑着,把手中的篮子塞到了白慕云的手中。 白慕云面色一凝,这才意识到韵音把他当作了乞丐,忙解释道,“我不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韵音就殷殷地道,“热着呢,还是干净的,快吃吧。” 篮子里的香气不停地往外冒,还束成一条线朝白慕云的鼻子里钻,他的肚子本能地发出咕咕的响声。说起来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小茶馆里的那些糕点实在难以下咽,他根本就没有吃几块。 犹豫片刻,白慕云打开篮子,拿出两碟菜和一碟饭摆在地上,然后坐下来大口吃了起来。到底是热的,才吃了两口,他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引出来了,胃口大口。 韵音哑然失笑,道,“看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说着,韵音蹲了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白慕云嘴巴旁边的菜沫。白慕云一下子失神了,呆呆地望着韵音,木然地将手中刚刚舀起的一勺子菜往嘴里送。然而,才要下咽,就觉察到不对劲,然后胃里开始翻腾起来。 看到白慕云大变的脸色,韵音急声问道,“你怎么了?” 白慕云哽噎两下,侧身狂吐起来。 韵音见状,忙抬起他的手,准备把脉,却被白慕云下意识地用力地甩掉了。他自来不喜欢旁人碰,尤其是陌生人,这是做杀手养成的习惯,稍有风吹草动,就以为别人要偷袭他。 没有看到白慕云嫌恶的脸色,韵音再度抓起他的手,促声道,“你别动,我帮你把脉,看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白慕云身子一僵,瞬息抬起另外一只手擦了擦嘴,然后转过头来,幽幽地看着韵音。第一次,一个陌生人这么关心他,在这寒冷的除夕之夜。 韵音眉头紧紧皱着,自言自语地道,“不对,脉搏很正常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不知道的疾病?” 韵音放开白慕云的手,道,“我再探探你的鼻息。” 说着就抬手朝着白慕云的脸奔去,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闪过了, 白慕云平声道,“不用了,我这不是病,只是刚刚不小心吃到肉了,所以才……” “你不能吃肉?”韵音诧异地道。 白慕云点点头。 韵音看了看白慕云茂密的头发,不解地道,“这是为什么呢?你又不是和尚?” 白慕云抿了抿嘴,面露迟疑之色。韵音见状,忙歉意地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听你的隐私,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就不要说了。” 白慕云淡淡地道,“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后,后来生活改善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肉吃到嘴里,总会让我作呕。” 看着白慕云怅然的脸色,韵音忽而感慨万千,挨着他坐了下来,低声道,“我以前跟你一样,也是孤苦无依一个人,每年最怕除夕,因为那天街上卖吃的都回家了,我就算有钱,也只能饿肚子。” 白慕云张了张嘴,想问韵音怎么知道他是一个人呢?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除夕一身落魄地出现在别人大门口的,不是孤苦无依,还能是别的什么吗? 韵音忽然长长地舒了口气,抿了抿嘴,感伤尽然褪去,只剩庆幸和欣喜,“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王爷和王妃对我很好,把我当家人一样看,最重要的是,王妃给了我家人般的感觉,以后除夕我再也不用怕孤独了。” “是吗?”白慕云低声道,像是在问韵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韵音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道,“你看,这件衣服还是王妃几日前送给我的……”说着,韵音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庄重起来,“这不是王妃穿过不要的,也不是她不喜欢看不上眼的,这是她的陪嫁,特意找出来送给我的。” “她真是个不错的人。”白慕云喃喃地道。 韵音咧嘴一笑,道,“王妃岂止是个不错的人,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 “王爷对王妃好吗?”白慕云小声问道。 韵音愣了下,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这么问,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好奇,笑着道,“他们很恩爱,王爷为了王妃改变了不少,王爷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外人看了都怕,有的甚至看都不敢看,可王妃就是刀鞘,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白慕云眉眼动了动,忽而定定地看着韵音,肃声道,“你喜欢王爷?” 韵音顿时激动不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对王爷只有崇敬和感激。” 白慕云耸耸肩,道,“我不过随口问问。”他也不知道,如果韵音真的回答喜欢慕容凛,他会怎么做。 韵音撇撇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娇媚中带着责备地剜了白慕云一眼,韵音又蹲了下来,呢喃道,“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不过他已经死了。” 白慕云面色一凌,嘴角动了动,终于选择沉默。韵音却像憋着已久不吐不快似的,一股脑地把她和幽冥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后,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韵音歪着头,直直地看着白慕云,笑道,“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站起来,一阵冷风吹过,韵音身子一抖,不由缩了缩,看着白慕云道,“这大冷天的,你也没有个去处,不如我带你进王府住一宿,明儿个我再跟我王爷王妃说一声,给你在王府寻个差事,你看长得人高马大的,做个打杂的小厮想来是绰绰有余的。” 白慕云淡淡一笑,把地上的盘子收到篮子中,道,“谢谢你,不过不用了。”说完,提着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白慕云伟岸的背影,韵音不禁暗自纳闷,乞丐有这等气势吗?真是个琢磨不透的怪人。 正想着,从门内响起素纤急促的声音,“韵音姐姐,王妃叫你呢。” 韵音忙走进去,把门紧紧关上,道,“王妃找我什么事?” 第十九章 当家 素纤笑着道,“王妃说让大家一起守太岁,见你不在,特意让我过来找,可见王妃多么宠爱你。(..tw棉花糖小说网)”说到最后几个字,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韵音凝着眉似笑非笑地睨了素纤一眼,嗔怒道,“你个小妮子,怎么说话酸溜溜的?” 素纤忙呵呵一笑,往韵音身上凑了凑,讨好道,“没有,只是见王妃事事都记挂着你,心里羡慕嘛!”说起来,她和韵音服侍王妃的时间也差不多,韵音多也就多在大婚之日扶了王妃的,为何王妃对韵音就格外地器重呢?难道真的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韵音失笑道,“只要你忠心地跟着王妃,早晚王妃也会待你如亲姐妹一般。况且,现在王妃对你也很好啊,刚才团圆饭时,你不还和王妃同坐一桌?这可不是一般的恩赐!再说了,如今你是王妃的贴身婢女,王府上下谁不给你几分面子。” 韵音的话让素纤一下子释然了,展颜笑了起来,脆声道,“韵音姐姐说得极是,我以前只是个打扫的小丫头,现在连皇宫都进过了,这可都是托王妃和韵音姐姐的福。” 韵音无声笑笑,道,“好了,我们快点走吧,别让王妃等久了。” 第一次和这么多人过除夕,等待着新年的到来,烟如丝真的觉得很开心,很幸福。有她爱的人,爱她的人,还有无限憧憬的未来,时光旖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大年初三这天,从初一就开始下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放晴,三天年也过完,街道上一下子热闹非凡。到处熙熙攘攘,一片勃勃生机。 展宝大会早饭过后就开始了,围观的人空前绝后的多,甚至跟年前那次竞宝大会不分伯仲。一来是因为上次竞宝大会渊源传播,流云大陆所有人都知道了奇珍荟有渡劫仙丹一事,虽然很多人没有亲眼见过并不十分相信,认为是三人成虎,可还是抑不住好奇之心,想过来看看。二来二天大雪,人们都没有出门,这天忽然晴了,积压了几天的热情这会猛然得到释放,自然一发不可收拾,郡城周围的人都涌进城来,有卖东西的,也有买东西的,还有纯碎闲逛的。 烟如丝和慕容凛站得远远地,看着人山人海的场面,烟如丝下意识得咧开嘴笑了起来。 “今日之壮观,可都是你的功劳。”慕容凛笑着道。把奇珍荟交给小如真是明智之举。 烟如丝呵呵一笑,好不谦虚地道,“那是!” 看着百里追风满面春风的样子,烟如丝撇撇嘴道,“我们去别处逛吧!” 慕容凛眉梢轻挑,疑惑地问道,“怎么不看了?” 烟如丝满脸不以为意,拉着慕容凛往外走,“又不是竞宝,有什么好看的。”竞宝才有钱收,可展宝只是光看不买。想到这里,烟如丝眼前猛然一亮,眼中滑过一缕狡黠的精光。以后展宝也要规范化,在室内进行,凡进去观看的人,交纳百两银子。嗯,这个主意很不错,烟如丝越想越得意,禁不住笑出声来。 “又想到什么鬼主意?”慕容凛笑问。 烟如丝眼珠一转,神秘笑笑,道,“先不告诉你,等下个月展宝大会你就知道了。” 慕容凛哑然失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肯定又是怎么利用竞宝大会赚钱,对不对?” 烟如丝惊叹道,“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告诉你。”慕容凛勾着唇角,描绘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还不知道吗?虽然他不理解为何她对于钱有着难以撼动的执着,不过既然这是她喜欢的,他当然得支持,还要尽量满足。 烟如丝瞪了慕容凛一眼,嘴里闷闷地咕哝,“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两人走着走着,不一会就引来百姓的注目,刚开始的时候烟如丝还能视若无睹,可目光多了后,她就有些受不住了,赶紧拽着慕容凛回王府了。 “下次我们再出去,就乔装一翻。”烟如丝提议道。 慕容凛点点头,道,“好。” “明天你就要上朝了,我也要开始管家了,关于紫七的事总不能一拖再拖吧。”烟如丝揉着额头,发愁道。她真恨不得多两个分身。分身? 烟如丝忽然满脸兴奋,扬声道,“凛,你不是有分身吗?能不能代替你去上朝,或者陪韵音去找紫七?”慕容辽的事一日不查清楚,她心里总是放不下。 “我也不知道,我问问他。”慕容凛忙闭上眼睛,把心口沉睡的分身唤醒-- 慕容凛问:本质上来讲,你是不是另外一个我? 分身点点头:是。 那你可不可以在现实生活中代替我呢? 分身略一沉思,道:理论上是可以的,分身就是你的修为精魂幻化出来的,相当于你多了一个灵魂,可是又跟灵魂有所不同,因为分身可以有实体,不像魂魄那样看不见,摸不着。 说着,分身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道:只是凭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能让我拥有肉身,所以…… 慕容凛顿时了然,又让分身沉睡过去了。 等慕容凛睁开眼睛,烟如丝急忙问道,“怎么样?” 慕容凛摇摇头,道,“暂时不能,我想等天劫过后应该就可以了。” “这样啊,那就只能等我先管家一阵子后再说。”现在王府的情况,她都已经知道了,而小狸的修为也长进了,三天就能变做一次人形,每次能维持一天,应该没有问题。 “你也别急,过一段时间,我可以告假,陪你出去。”慕容凛安慰道。 烟如丝摇摇头,道,“不行,那样太引人注目了,倒惹人怀疑。”按照韵音所说,紫七对甄红颜十分忠心,想来一时半会他还不会离开红颜冢。 第二天天还未梁,慕容凛就起来了。他一动,烟如丝也醒了。 “好早,你先睡会。”慕容凛柔声道。 烟如丝睡眼朦胧地看了他一下,又睡着了。 慕容凛无声地笑笑,在烟如丝额头上亲了亲。接着把衣服拿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外间。 引路恰好刚刚过来,弯腰笑道,“王爷,你起来了,我正准备过去叫呢!” 慕容凛忙抬手做了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小如还在睡觉呢!” 引路立马闭嘴,静静地帮慕容凛穿好衣服,接着又服侍他洗簌完毕。 “王爷,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引路小声道。 慕容凛点点头。抬脚匆匆地出了凌云阁。 此时天还未亮,轿子正在门口等候,慕容凛上了轿后,引路便一路跟着。到了宫门口,送了慕容凛进去后,就和轿夫在门口等着慕容凛下朝。 烟如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二刻了。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身旁,发现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慕容凛上朝之事,不禁哑然失笑。 听到屋内的东西,在外间守着的韵音和素纤忙推门进来了。素纤手中端着一盆水,还有毛巾。 “王妃,你醒了。”韵音扶起烟如丝。 “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上朝,王爷寅时二刻怕就起来了。” 烟如丝喃喃道,“这么早?” 韵音笑道,“这早朝时间所有国家都是如此,规矩流传下来就是这样的。” 烟如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我看这个规矩可得改一改,这寅时天都还是黑的,这不是连觉都睡不好吗?要这样,谁还当官呢?我看这早朝时间应该从卯时二刻到辰时二刻,这样王爷就可以睡到卯时一刻了,起码也是个寅时未。” 素纤笑道,“这也不过多了半个时辰。” 烟如丝肃然道,“你可别小看这半个时辰,就多睡这么半个时辰,这人的精神就大不一样了。这晚上觉都睡不好,还哪有精神上朝?这不是鬼画符吗?” 素纤再不敢多说话,在她看来,烟如丝说得这些话可都是大逆不道的,要是被皇上听到了,是要杀头的。 韵音抿嘴一笑道,“王妃,你说得都对,只是规矩是上面定的,就算要改,那也得上面说了算。” 烟如丝接过素纤手中的毛巾擦了擦脸,闷闷地想,等她站到最上面的时候,一定要把这规矩改一改。 洗簌完毕后,赵泉就过来了。韵音扶着烟如丝来到后堂。 赵泉捧着两大本簿册,道,“王妃,这是府里上下各院各宅的什物名单,还有收租子的名单和数目,请王妃过目。” 素纤忙下去把东西拿上来,烟如丝接过,看似随意地翻了几页,然后合上簿册,道,“这房产地契王爷已经都交给保管了,租给商人做生意的那些铺子租子就随市而定,至于租给百姓的那些田地今年就降三分之一的租子。” “这?”赵泉面露难色。 烟如丝眉梢高挑,道,“赵管家,有什么难的吗?” “王妃,王府商铺并不多,所有的收支大半都是靠着田地的租子,如果减的话,恐怕会入不敷出。”赵泉沉声道。 烟如丝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峭的笑意,道,“据我所知,王府总共有八间商铺,且都是城里最繁华的临街位子,去年收租十万两,而这农田不过五百顷,去年的租子才三万两,如何说田租是主要收入来源?” 赵泉汗涔涔,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赵管家怎么不说话?”烟如丝笑着问道。 赵泉擦了擦额头的汗,恭身道,“王妃说得极是,倒是老奴一时失察了。” 烟如丝哼笑了两声,道,“是失察,还是故意如此,我也不想追究了。农田减租的事我已经跟王爷说过了,他答应了,还说以后这种小事我自己决定就好。” “是,全凭王妃吩咐。”赵泉低着头道。 “赵管家,麻烦你去把王府所有的一等下人都叫过来。”烟如丝平声道。 “是,老奴这就去。”赵泉说完匆匆地离开了。 韵音笑道,“想不到王妃早做准备了。” 烟如丝得意地笑笑,道,“要不是前些日子看了看,还不被人蒙混过去了,这家要是管不好,王爷在外面又如何安心。所谓修身齐家平天下,这家要是乱了,就什么都做不好了。” 素纤点点头,道,“王妃说得极是。” 烟如丝肃声道,“你们两个可得好好学学,以后嫁了人,当了主母,总是要管家的。” 素纤脸色一红,韵音倒是没有动色,只笑着回道,“我可不嫁人,一辈子陪着王妃才好呢!” 正在这时,赵泉领着一群过过来了。 “参见王妃。”众人弯腰齐声行礼道。 烟如丝抬了抬手,道,“免了。” 扫了扫所有人,烟如丝不紧不慢地道,“以往王府的事都是赵管家管着的,然他年纪渐长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操心,是该享享清福了,打今儿起,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就由我管理了。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 烟如丝说着顿了顿,冷眼看着众人窃窃私语,表演变得异常严肃,凌声接着道,“我这个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既然现在由我管家了,自然一切都按我说得办,我不希望以后听到谁说以前怎么样,要是被我听到这话,一律逐出王妃。” 大家打了个寒噤,忙道,“是。”同时心里开始上下打鼓。 烟如丝满意地点点了头,扬声道,“张妈妈。” 被点名的张妈妈身子一颤,忐忑不安地站了出来,道,“奴婢在。” 韵音忙拿起笔和一本空册子,开始记录起来。 烟如丝一脸严肃地道,“除去静怡馆的人外,王府原本有十五个打扫的丫鬟,另外还有五个小厮,从今天起,就统统由你管理,你们就专门负责王府清洁之事。除了静怡馆和凌云阁外,这府里上下要是有哪一点脏了,我可就直接找你了。” 张妈妈心一缩,忙道,“是。” 烟如丝又道,“以后每月给你一两,做得好的话年底额外奖励五两,至于你手下的那些人每月四钱,年底另发二两。” 原本还有些不大情愿,担心承担责任的张妈妈一听这话,顿时大喜。以往她一年下来不过十两,现在一算倒多了二两,如果好的话,还有五两,这如何能不让她高兴。 想到这里,张妈妈忙跪下叩头道,“谢王妃,奴婢一定好好做,把王府上下打扫得干干净净。” 烟如丝轻轻颔首,微笑道,“如此甚好。以后打扫处缺了什么打扫工具,你就自己去采买,至于钱的话,到韵音这里来登记一下,就可以到账房支取了。” “是,奴婢听明白了,一定严格按王妃的吩咐办事。” 烟如丝勾起一抹满意的浅笑,道,“为了便宜行事,你们打扫处的人就都般到北院东边的小院子去住吧。你先下去清点收拾下,然后安排大家的工作。” “是。”张妈妈眉开眼笑地匆匆离开了。 底下众人见张妈妈待遇涨了,不禁羡慕不已,巴巴地等着烟如丝给他们重新安排一翻。 烟如丝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几口,说了这半天,她还真有些渴了。等她放下茶杯时,素纤忙又下去换了一壶热热的茶来,然后又帮烟如丝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 “姚师傅。” “在。”姚师傅面色一喜,急忙站了出来。 烟如丝笑道,“姚师傅的手艺很是不错。” “多谢王妃夸赞。” 烟如丝和颜悦色地道,“你是厨房的管事,这厨房之事仍旧交给你,至于每月的月钱就和张妈妈一样,年底的奖励也相同,可好?” 姚师傅忙跪下道,“谢王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起来吧,”烟如丝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接着道,“只是有一样和原来的不同,连你在内,厨房一共有八个人,以往菜色调料柴火等都是由官中统一采买的,以后就不这么麻烦了,厨房所有东西的买进都由你们自己负责好,至于具体怎么安排,姚师傅自己看着办,只需要每月月底把下个月的用度都报到韵音这里来,然后去凌先生那里拿钱。只是因为厨房开销是最大的,所以要麻烦姚师傅自己负责记账了。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我再另外给你加派两个人过去。” 姚师傅忙摆摆手,道,“加派人倒不需要了,以往每次采买厨房用品,我们都要派人跟着的,只是这记账确实再需要个人。我有个女儿今年刚满十五岁,倒识得几个字,记账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王妃同意的话,我可以让她来厨房帮忙。” 烟如丝笑道,“如此再好不过了,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就可以让你女儿过来。这样,除了你以外,厨房的所有人打扫出的丫鬟小厮一样,每月四钱,年底另发二两。还有,你们厨房的人现在都住在北院南边的半个院子,就依旧住那里吧,只另外帮你儿女再安排个住处。” “王妃放心好了,我们厨房里有位女师傅,就让我女儿跟她住就好了,今天做完晚饭我就让她过来。”姚师傅笑容可掬地道。 “既如此,你就下去办吧。” 姚师傅一走,赵泉就开始紧张起来了。这厨房的采买是王府最大的一项开支,如果把这都除开了,这原来负责采买的人该做什么呢? “李护卫。”烟如丝朝着一个长得十分高大强壮的人喊道。 李护卫双手一抱拳,锵声道,“王妃有何事只管吩咐。” “李护卫这些年尽忠职守,保护着王府上下,可谓功劳不小,”烟如丝嘤嘤地道,“王府以后的秩序还要麻烦李护卫了。” “不敢!”李护卫肃声道。 “护卫队总过有十人,依旧和厨房的人一起住北院南边那座院子吧。李护卫原来的月钱是一两,从这个月开始就涨到二两,你手下的那些人也要涨,就一两吧,年底的那个月发双份的钱。” 李护卫面色惶恐地道,“我们何德何能,敢领王府这么多钱?” 烟如丝笑笑,道,“如果不能?这王府上下的巡逻安全都是你们负责,晚上还要巡夜,最是辛苦。” “那我就替全体护卫队多谢王妃了。” 烟如丝淡淡一笑,“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过来找韵音。” 李护卫又朝着正在书写的韵音抱拳,道,“以后就麻烦韵音姑娘了。” 韵音笑道,“可不敢受李护卫的礼。” 接下来,烟如丝就把剩下的事仔细交待了一遍。除了打扫处、厨房、护卫队外,还分有车轿处,专门负责安排轿子等出行之事,车夫一人,轿夫四人,外加一个叫小刘的管事,待遇和打扫处一样。另外还有专门负责王府上下物品管理清点四人,每人一年十两银子,负责花卉草坪洒水修剪三人,每人一年也是十两银子,至于门子和账房凌先生则是单独存在的,门子一年十两,账房一年二十两。 “王妃,这原来负责采买的人还未安置。”赵泉提醒道。 烟如丝面色淡然地道,“韵音,还有多少人没有安排?” 韵音忙道,“回王妃,打扫处二十一人,厨房九人,护卫队十人,车轿处六人,另有物品清点管理四人,花卉草坪洒水修剪三人,再加上门子阿福,账房凌先生,赵管家,还有我、素纤、引路,外加静怡馆五个小丫头,一共六十四人,王府原本有六十五个小人,如今新添了姚师傅的女儿,就是六十六个,所以还有两个人没有安排,都是原来负责采买的。” 烟如丝略一沉思,道,“把他们给引路,还有静怡馆原来的五个小丫头就交给你,一共七人,只负责静怡馆和凌云阁的事宜就行了,另外让那两个人也都住到静怡馆去。” 顿了顿,烟如丝接着道,“韵音,你算一算,这上上下下加起来光是工钱,一年下来多少?” 第二十章 还是江湖比较适合 韵音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了起来,一边算一边道,“打扫处一百九十三两,厨房七十一两四钱,护卫队一百四十三两,车轿五十一两,物品清点管理四十两,花卉草坪打理三十两,门子账房三十两,赵管家五十两,一共六百零八两四钱。” 烟如丝扬着唇笑了笑,打趣道,“你可把自己、引路素纤他们的钱都忘了,回头他们可要找你算账的。” 韵音恍然,哑然失笑道,“真是多亏王妃提醒了,不然回头他们可不要吃了我才罢休。” 素纤笑着道,“韵音姐姐,王妃平日里赏给你的钱都不少呢,分出来一点就够我们一年的工钱了。” “难道我只赏了她,没赏你?”烟如丝笑着剜了素纤一眼,继而肃声道,“这样吧,你和引路每年二十两,素纤十五两,引路手下的两个小厮,你手下的那五个小丫头每年十年。” 韵音反应极快,道,“这样一算,总过一百二十五两,加上先前的是七百三十三两四钱。” “还不到一千两,再加上日常开销每年二万两应该够了,另外买东西七七八八地,一年总共三万年顶过天了。”烟如丝自言自语地道。 韵音笑道,“可不是,不光如此,这阖府上上下下都还涨工钱了,谁不是欢天喜地的。” 素纤也忙道,“正是,奴婢以前每年不过五两,如今倒是翻了三倍了。” “赵管家,你看这样安排可好?”烟如丝猝然道。 赵泉忙连连回道,“王妃的安排极好。”这以往哪年的开销不超过五万两,这如此看上去好像都涨了钱,可总过花销反而减了,这新王妃可真是厉害得紧。 赵泉说着,面露难色,低声道,“只是王妃,这以后收租子的事,该让谁去办才好?” “赵管家想得十分周全,倒是我给忽略了。不如让赵管家和引路去,再派护卫队一路保护,如何?” 赵泉干干地笑了笑,道,“甚好,甚好。” 烟如丝看着赵泉,一脸诚恳地道,“赵管家,你也知道,我年纪小,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又才嫁到王府不久,恐大家有所不服,就麻烦你平时帮我多照看一下。” “王妃放心,我一定不辞其力。” 众人都散了,烟如丝顿觉精疲力竭,这些麻烦琐碎的事处理起来真是比杀人还要麻烦。看来,还是江湖比较适合她,王府主母还得适应一段时间。 烟如丝正暗自抱怨着,韵音忽然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册子,“王妃,这是截至到目前为止的账目,刚刚凌先生走前交过来的。” 烟如丝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嚷道,“让我喘口气行不?谁爱看谁拿看?”说着别过脸,将账本推到一旁,扯动的嘴差点把“这王妃谁要当谁当”吐了出来,不过还好及时煞住了。 韵音面露难色,正要出言劝慰时,烟如丝已经不管不顾地走到床头,然后懒懒地倒在上面。 素纤瞠目结舌,这王妃怎么忽然耍起脾气来了?虽然有心疑惑,可到底也不敢多说。 韵音看了看手中的账本,又看了看床上一副誓死不动的烟如丝,顿觉左右为难。正在这时,慕容凛忽然进来了。韵音和素纤刚要张嘴行礼,就被他的一个手势止住了。慕容凛摆了摆手,示意素纤和韵音退下,韵音瞥了烟如丝一眼,忙带着素纤匆匆离去了。 慕容凛坐到一旁,拿起账本认真地看了起来。才看了不到半分钟,就觉头痛眼花,实在难受得紧,说起来,这还真不是他的强项,也怪不得小如心烦意乱。 半天没有听到响声,烟如丝又开始反思起来。刚才确实是她太任性了,既然已经嫁给了凛,有些事就不是她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做人不能无法面面俱到,也不能贪心,妄想什么便宜都占,既然享受了爱情的甜蜜、温暖,自然也得承担它的责任。 想通这点后,烟如丝深深地吸了口气,从穿上揪起来,转过头就正好看到眉头紧皱的慕容凛。 “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烟如丝轻挑眉梢,诧异地问道。 慕容凛抬起头,展颜一笑,道,“才回来没一会。” 烟如丝撇撇嘴,闷声咕哝道,“这韵音和素纤也真是的,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还直接人影不见。” 慕容凛放下手中的账本,走过来坐到床沿边上,柔声道,“是我让她们不要说的。” “如果你不想管家的话,就还是交给赵泉吧。”慕容凛抬手抚平烟如丝微蹙的眉头。 烟如丝摇摇头,笑着道,“不用了,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慕容凛勾着唇无声笑问,“哦,什么好办法?”他的小如就是这么一个生气勃勃的人,就算不开心、不耐烦、生气、悲伤……也能很快走出来,她的乐观,总能感染他。 “找一个又会看账本,又忠心的人不就行了,”烟如丝满脸笑靥地道,“做主母的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只要都懂一点,然后知人善用,掌控大局就行,你说是不是?”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道,“嗯,你说得很对。这账本我刚刚看了下,密密麻麻的,简直看得我眼花缭乱。所谓术业有专攻,还是找懂行的人好些。” “是吗?真有那么难?”烟如丝的好胜之心一下子被激起来了,忙走下床把拿起账本认真翻看起来。此刻的她,就像是个充满斗志的战士。 慕容凛哑然失笑,她的性格还真是雷厉风行,说做就做,且还不能激。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烟如丝从来是个冷热不吃的人,激将法、诱惑法都对她无用,只是因为在乎,所有才会愿意改变。 翻了一会,烟如丝喃喃地道,“也不是很难,只是这以前的账目也太乱了。” “那干脆就不要看了,直接从现在开始重新记账,反正我们也不在乎那点钱。”慕容凛笑着道。 烟如丝摇摇头,肃然道,“事情可以不追究,但是起码要做到心中有数。”她可不想被人当作傻子。 “哦,对了,你今天上朝的情况怎么样?”烟如丝放下账本,走到慕容凛跟前,关切地问道。 “一切平常,只是大臣们对我态度来个大逆转。以前看到我,个个像见了瘟神似的避之唯恐不及,不管我什么,好的、坏的,不是反对,就是沉默,这回却大大相反,无论我提什么意见,他们都立马出来附和。”慕容凛无奈地笑笑。 烟如丝略一沉思,严肃地道,“这可不是好事,只会让慕容辽对你更加忌惮。” 慕容凛点点头,道,“我自然知道,那些大臣们之所以见风使舵,一是因为他对我态度也变得敬畏起来,二是因为我处事的方法变了,所以他们害怕了。” 烟如丝转念一想,又释然了,笑道,“再想想,这也未必不是好事。”将慕容辽孤立起来,不是更容易掌控一切,站到最高点吗? 这些天,烟如丝对于管家之事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第一天的那次翻釜底抽薪的变革,果然十分有用。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了,哪里出了问题就找相关负责人,况且又有韵音和素纤帮忙,小狸如今变幻的形态也越发稳重的。 初六的上午,阿威和罗会文终于赶到郡城了,进城后,他们忙找了家舒适的客栈。日夜赶路,这么多天来,一直是风餐露宿的,连除夕之夜都过得凄惨无比,罗会文心里自然憋着一口闷气,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歇下来了,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后,他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阿威倒是乐得罗会文这样粗枝大叶的,正好方便他行事。出了客栈,他直接朝着三王府走去。到了门口,踌躇一会开始敲门。原本他还想着要不要晚上来,然后偷偷潜进去,可转念一想,烟如丝如今和慕容凛是一体的,白天来和晚上来并没有什么差别,倒不用搞得那么鬼鬼祟祟的。 听到敲门声,阿福忙打开门,看到阿威陌生的脸,顿时警戒起来,问道,“你找谁?” “我找你们王妃,她的朋友托我带封信给她。”阿威低声道。 王妃的朋友?阿福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下阿威,道,“你叫什么?” 看到阿福疑虑中带着几分鄙夷的目光,阿威有些气结,奈何这里不是发作的地方,只得忍下来,道,“我叫阿威,只要一报名字,你们王妃就知道的。” “好,那我进去通报一声,你先等等。”阿福说完,哐当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一旁躲在暗处的罗会文纳闷不已,因为不敢靠得太近,怕被阿威发现,所以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赫连佑为什么派阿威来找慕容凛呢?难道是想寻求慕容凛的帮助?可是赫连佑什么时候认识慕容凛的? 虽然想了半天,罗会文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但他依然很开心,更加坚定了跟着赫连佑干的决心。在他看来,赫连佑既然和慕容凛结盟了,那么夺回皇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只是想到赫连佑没有把此事告诉他,而是让阿威去办,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快。 不过,赫连佑让他和阿威一起来,就说明赫连佑对他还是很重视的,想到这里,罗会文又释然了,甚至心里还有了另外一个念头,说不定赫连佑的意思就是让他和阿威一起来办这事,只是阿威怕他抢了功劳所以一个人前来。罗会文的眼中闪出恨恨之色,看着阿威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杀气。 阿威的心忽然一凌,扭头一看,罗会文吓了一跳,慌忙逃去。 “公子,你们请。”阿福再回来时,态度大变了,脸上堆满的笑容,看着阿威的眼睛带着几分谄媚的恭敬。 阿福把阿威带到凌云阁的偏殿,那里目前是慕容凛的书房。 “韵音你到外面守着。”烟如丝肃然道。 看到烟如丝,阿威一阵激动,“烟小姐……”说起来,他已经有快三年没有见过烟如丝了。 烟如丝满眼笑意地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倒是一点也没有变。” 阿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憨声道,“听公子说你的寒毒已经解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烟如丝朝着慕容凛努了努嘴,笑着道,“是呀,多亏了凛。” 阿威的眼睛这才注意地慕容凛,先是愣了下,继而抱拳弯腰,郑重地道,“多谢王爷对烟小姐的救命之恩。” 虽然明知道阿威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感激他,可这话听到慕容凛的耳朵里还是十分刺人,他面色不动地道,“小如是我的妻子,她的命就是我的命。” 阿威倒是没有听出慕容凛的弦外之音,看着烟如丝笑道,“烟小姐,看到你过得这么幸福,我真替你高兴。”虽然有些遗憾,她不是嫁给公子。 烟如丝咧嘴一笑,道,“谢谢。” 说完,表情变得严肃庄重起来,凌声道,“阿威,是师兄让你过来的吗?” 阿威忙从衣服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烟如丝,道,“烟小姐,这是公子让交给你的。” 烟如丝打开信封,掏出信展开,匆匆地看了一遍,然后递给慕容凛。 “阿威,师兄他现在到底在哪里?”烟如丝关切地问道。 阿威嘴角扯了扯,露出为难之色,干干地道,“对不起烟小姐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公子很安排,你大可放心。” 烟如丝叹了口气,道,“只要师兄他没事就好,你回去告诉他,在我心中一直把他当哥哥看,既然哥哥有事,做妹妹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我一定尽全力配合他。” 阿威面色大喜,“我就知道烟小姐不会不管公子的,有烟小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烟如丝眼中刮过一缕戏谑的光,扬着唇道,“一向老实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我说的是真话,开始的时候公子还不同意让小姐帮忙……”正激动地说着,阿威忽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把嘴掩住。 烟如丝面色一动,心下了然,知道肯定赫连佑肯定是因为上次被她拒绝后,心里放不开,所以…… 扫了扫阿威,烟如丝这才发觉他一灰头土脸的,忙道,“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好多天没有休息了,我先安排你去休息下吧。” 阿威忙摇头道,“不用了,我马上就走的,公子那边还等着呢,而且我这次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哦?”烟如丝疑惑地挑起眉梢,问道,“还有谁跟你一起来的?” “反正不是公子,烟小姐也不用瞎猜的。” “既如此,那我也不留你了。” 送走阿威后,烟如丝一脸踌躇地看着慕容凛,低声道,“你会不会怪我?” 慕容凛佯装不解,道,“怪你什么?” 烟如丝面露急色,道,“怪我自作主张要帮师兄。”她知道,她这句话,不仅仅是把她卷入了这场是非,还把他也卷入了,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她做的任何事,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见慕容凛只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一句话,烟如丝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她不可能放任赫连佑不管,毕竟那么多年的师兄妹情谊,可是她也不能直言要求他做什么。 慕容凛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如果今天换做是我,你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烟如丝重重地点点头,道,“无论地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哪怕世人都说你是魔鬼,我也愿意与魔同行。” 慕容凛嘴角荡出幸福的笑意,轻轻地将烟如丝拦在怀里,柔声道,“我对你亦是一样。” 烟如丝心一动,差点沉浸在慕容凛的柔情里,可智力又及时把她拉回来了,从慕容凛的怀里起来,肃然看着他,道,“凛,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慕容凛微蹙眉头,很少看到小如这样严肃的表情。 “你四弟慕容桓认识我师兄,而且关系不浅。”烟如丝忙把在去流光溢彩找赫连佑的事说了一遍。 慕容凛恍然,道,“所以上次宫中年宴你才会忽然说那些话。” 烟如丝点点头,道,“可是慕容桓却毫不动色,由此可见,他绝对不像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我也有想过这事,四弟他很多时候都是直言不讳,如果说皇室出身的人能如此单纯,我也是不信的,只是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做过什么让人怀疑的事。”慕容凛沉声道。 “其实我有个怀疑,怀疑师兄是不是被慕容桓藏起来了。”烟如丝语出惊人地道。 慕容凛坚决地摇摇头,否定道,“绝不可能,四弟他没有那么大势力。你师兄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势力,如果你是他的话,你会怎么想?” 烟如丝凛然道,“单凭你和慕容桓还有南锡国内支持他的义亲王绝对无法推翻赫连羽。” “可是赫连佑信中却不是这样说的。” 烟如丝细细回想着信中的内容,低声道,“师兄信中说让我们适时配合他,言词间表现得对这场争夺之战很有信心。” 第二十一章 发现 “所以……” 慕容凛话未说完,就被烟如丝抢了过去,“所以你怀疑师兄他另有盟友,而且势力不小,很有可能就是北穆国。” 慕容凛点点头,沉声道,“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既然有北穆国帮忙,师兄为何会来找我?”烟如丝疑惑地挑起眉梢。 慕容凛面色紧了紧,凌声道,“可能他不是很信任北穆国,怕他们临时反水,又或者狮子大开口。” “所以想用我们来牵制北穆国。” 烟如丝喃喃地道,说着怅然地叹了气,“虽然我很能理解他为何如此讳莫如深,但是心里总觉有些难过。以前我们的关系很好,就连亲兄妹怕也不及,想不到……” 慕容凛伸出双手把烟如丝围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介怀,毕竟这事不仅关系到他能否重新夺回皇位,最重要的是还攸关他的性命。如果被赫连羽的人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处,必然会赶尽杀绝的。” 烟如丝脸上一片黯然,抿了抿嘴,忽而踌躇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这像师兄一样处在这样的境地,会不会也对我有所防备呢?” “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慕容凛眼中聚满坚毅之色,像是黑夜天空中的孤星,格外明亮,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天然的魔力,让人无法怀疑。 烟如丝灿然一笑,眼角上扬,眸若星河,心里的小失落荡然无存,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悄然地攀上了慕容凛的脖子,脸慢慢地凑了过去,红唇在额头印上一吻,然后拉开距离,娇俏得意地道,“我就知道。”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信任他。 慕容凛心驰一荡,欲火瞬息盈了上来,双手紧握,亲昵地蹭了蹭烟如丝的鼻子,声音变得有些干哑,“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烟如丝咯咯笑出声来,看着慕容凛的眼神得意中还带着几分诱惑的邀请。 惹火膨胀,宽敞的书房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慢慢的情潮就要从门隙、瓦缝里溢出来似的。战场从桌椅上发展到角落里的单人床上,柔情似水也猛然变成了激情燃烧…… 四王府内,慕容桓正陪着赵紫嫣和太妃用午饭。 看着赵紫嫣空空如也的肚子,太妃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阴阳怪气地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报上孙子,莫非真的要我望穿秋水,还是到死为止?”说完,太妃掏出帕子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赵紫嫣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心里倍觉委屈。虽然慕容桓最近对她态度大好,可却从来没有碰过她,两人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他也只是拥着她一夜长眠。没有夫妻生活,何来孩子?这种事,毕竟难以启齿,总不能叫她一个女人主动吧? 想到这里,赵紫嫣不禁偷偷地瞟了瞟慕容桓,见他仍是一副面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觉酸涩,见得眼前碗中佳肴,也一时觉得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慕容桓嬉笑道,“母妃,你也太心急了,我和紫嫣成亲还不到两个月,就是动物下崽,那也得有个产前期限是不是?” “呸……”太妃忙朝一旁唾了一口,手甩着帕子不停地在空中挥着,嗔怒道,“看说的什么话,是把你自己比作动物,还是把你媳妇比作动物?” 惊觉失言,慕容桓忙赔笑道,“好了,母妃,孩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太妃剜了慕容桓一眼,无可奈何地道,“你呀,都快二十一岁的人了,还是这样吊儿郎当没个正行,要是哪一日,我忽然去了,就是到了地底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父皇交待。” 慕容桓脸色一变,心里闷闷地咕哝:父皇心里只有孝仁皇后和三哥,哪里还记得我们母子两个? 见太妃一脸悲伤忧心,赵紫嫣忙柔声劝道,“母妃,您别急,王爷最近可是变了不少,沉稳多了。” 太妃这才展颜笑了起来,轻轻颔首道,“嗯,紫嫣你说得极是,倒是我忽略了。” 慕容桓撇撇嘴,道,“母妃,在你眼里,孩儿就没有好过。” 太妃似嗔非嗔地笑道,“你这猴儿,母妃做什么不都是为你好。想要你早点生个一男半女,有什么错?” 赵紫嫣忙朝着慕容桓眨了眨眼睛,慕容桓不自然扯动的嘴角马上换做乖巧的笑容,呵呵道,“知道了。” 太妃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样吧,就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如果三个月后紫嫣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的话,就再给你纳两房姬妾。” 赵紫嫣心一凝,脸色顿时僵住了,瞬息又恢复自如。虽然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可她心里还是异常难受。有谁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这些日子,慕容桓对她敬爱有加,太妃也十分疼她,这些都几乎差点让她忘了一个女子的本份,帮丈夫开枝散叶的本份,替丈夫寻妻纳妾的本份…… 一听到纳妾之事,慕容桓就一个头两个大,眉头不满地皱了起来,正想出言驳太妃两句,却看到了门口一晃而过的黑影。 “母妃,紫嫣,我吃完了,今日还有些公事未完,就不陪你们了。”慕容桓说完,一溜烟地离开了。 太妃宠溺地看着慕容桓的背影,似是责备道,“每次说纳妾之事,就马上跑开。真是跟他父皇一个德行。” 说着,太妃转过头,拉着赵紫嫣的手,满脸慈祥地接着道,“紫嫣,你可听过先皇的事?” 赵紫嫣踌躇地点点头,却不敢回话。众所周知,先皇一生娶了三个女人,却偏偏只独宠孝仁皇后一个,想必太妃对于此时必定耿耿于怀,要是她一时言语不慎,惹得太妃不快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也唯有沉默。 好在太妃似乎也没有非要赵紫嫣答话的意思,反而自言自语地接着道,“先皇这个人啊,格外长情,在普通人家,这也不能说是好是坏,甚至可以说偏向好吧,毕竟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佳话,可是先皇不是普通人,他是皇上,背负着万民江山……” 说到这里,太妃忽然顿住了,眼中滑过一抹恨恨之色,转眼又逝去,一动不动地看着赵紫嫣,道,“桓儿他虽然只是个王爷,可毕竟也是皇室中人,三妻四妾自是难免,只是这孩子性格岁他父皇,怎么劝都不听。我看他现在心里眼里满是你,有空你多劝劝他,你的话她肯定能听进去。” 赵紫嫣是太妃亲自挑选的媳妇,她还是很喜欢的,虽然当初慕容桓千般万般不愿意,她依然强行将赵紫嫣迎娶进门了,如今看到赵紫嫣和慕容桓恩恩爱爱的,她当然乐得所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失落感。 赵紫嫣抿了抿嘴,小声道,“王爷未必肯听我的。” 太妃眉眼一凝,愠色稍纵即逝,随即语重心长地道,“紫嫣,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大度,你是郡主出身,又是王府明媒正娶的王妃,上过玉蝶的,谁还能越过你去,即便将来有再多姬妾,还不都在你之下,她们只是为了延绵子嗣。” 赵紫嫣嘤嘤回道,“紫嫣谨遵母妃教诲。” 匆忙来到书房,飞鹰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关上门后,慕容桓不满地道,“不是说了以后来王府要格外小心的吗?” 飞鹰一脸急色地道,“王爷恕罪,实在这事太过紧急,所以等不及忙过来禀告王爷。” 慕容桓浅吁了口气,道,“说吧,什么事?” 飞鹰凑到慕容桓跟前,压低声音道,“赫连佑的贴身侍卫阿威今日上午到三王府去了,他还自称是三王妃的朋友。” 慕容桓脸色大骇,惊声道,“真有此事?” 飞鹰点点头道,“是三王府的内应着人传来的消息,绝对假不了。而且他还派人暗中跟着阿威,只是阿威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恐怕撑不了多久,所以卑职急着过来讨王爷的主意。” 慕容桓猝声道,“你马上去跟踪阿威,务必找到赫连佑的藏身之处。快去。” “可是如此一来,王爷身边不是没有了保护之人?”飞鹰蹙着眉头,担忧地问道。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快点去。”慕容桓冷声道。 飞鹰嘴角动了动,再不敢多说,打开门后一个闪影就不见了。 慕容桓心里疑窦连连,阿威是奉了赫连佑之命来的?还是自己跑来的?到底是赫连佑认识烟如丝,还是阿威自己认识烟如丝?或者说他们要找的其实不是烟如丝,而是三哥?还有,烟如丝和三哥知不知道他也认识赫连佑呢? 慕容桓在房间来回地踱着,越想越不安。现在看来,上次年宴的时候,烟如丝忽然提起赫连佑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恐怕是为了试探他,所以她知道他认识赫连佑,如此的话,三哥也知道,他们会怎么看他呢?会认为他和赫连佑不过是泛泛之交淡如水?还是觉得他别有心机? 想了半天,慕容桓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反而越发迷糊,对于烟如丝的背景他不是没有调查过,可是除了外界知道的是奇珍荟的大老板外,再没有其他,只剩一个孤儿身份,到底什么时候和赫连佑扯上关系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慕容桓忽然眼前一亮,脑海中闪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烟如丝其实是赫连佑的探子,故意潜伏在三哥身旁,想趁机借着三哥的力量颠覆东陵的江山?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争取对他最有利呢? 直接去跟三哥摊牌,让他小心烟如丝?不行,现在还不能肯定和阿威相识的百分百就是烟如丝,或者有可能就是三哥,如果开门见山地去找三哥,就会暴露他的暗势力。 把这事通过第三人透漏给慕容辽?也不行,现在慕容辽对三哥简直是言听计从,这样如果刨根究底,他最终还是跑不掉。 或者,等查到赫连佑的藏身之处后,告诉赫连羽,然后和赫连羽结盟。只是这样风险太大,毕竟他的势力还不够,赫连羽未必肯跟他合作,就算合作估计也是表面上的,等除掉赫连佑后,难保赫连羽不会翻脸不认人,然后去慕容辽那里告密,到时候他就完了…… 怎么走都是死路!慕容桓闭上眼睛,用力揉着额头,只觉眉心里一阵阵钻子般疼痛。 正一筹莫展时,耳旁响起了敲门声,接着又传来小慧脆脆带点怯怯的声音--“王爷,您在里面吗?” 慕容桓不耐烦地吼了声,“什么事?” 小慧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犹豫片刻后才忐忑地回道,“王妃说有事要和王爷商量,请王爷去紫音阁一趟。” 半饷,正当小慧等得不安几乎快要变成了昏昏欲睡了,才终于听到慕容桓扬声回道,“知道你,你先回去跟王妃说声,我一会就过去。” 小慧顿松了口气,忙福了福身,道,“是。”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慕容桓长长地吸了口气,整理了下凌乱的思绪。既然干想也想不出答案,还不如从赵紫嫣这里下手,她和烟如丝的关系看上去还不错,虽然烟如丝不会向她透露什么,可套点边边角角的蛛丝马迹还是可以的。 来到紫音阁时,赵紫嫣正在屋内弹琴,弹的是秋日愁雨,颇有几分哀怨感伤的味道。赵紫嫣面色一动,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眼睛放空,继续拨动着琴弦。 小慧紧张地立在一旁,身子有些发抖,她真怕慕容桓一时生气大人。虽然最近他对赵紫嫣的态度好了很多,可是在小慧的心里,初次的映象难以磨灭。当然她也不敢去打扰赵紫嫣,虽然赵紫嫣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但那脾气也是执拗的,有时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慕容桓本来还有些烦躁的心,不知为何,随着赵紫嫣手下的曲子,有一声,没一声的反而平复下来。 半饷,一曲终于结束了。小慧大松了口气,慕容桓倒是有几分意犹未尽。 赵紫嫣站了起来,道,“小慧,你先出去,我和王爷有事商量。” “是。”小慧匆忙离开了,顺带把门也关上了。 “找我什么事?”慕容桓面色柔和地问道。 第二十二章 病了 赵紫嫣面露踌躇之色,嘴角动了动,瞬息又脸上红云地低下了头,双手不安地搅弄着手中的帕子。 慕容桓静静地看着赵紫嫣,心里仍旧记挂着飞鹰禀报的事。 少顷,赵紫嫣鼓起勇气抬起头,尽量不去看慕容桓的眼睛,小声道,“你觉得小慧怎么样?”既然注定不能独享他,还不如给小慧正名,就算生下孩子,也能给她抚养。 “啊?”慕容桓诧异地挑起眉头,“她是你的丫头,怎么反倒问我?” 赵紫嫣咬了咬唇,低声道,“母妃说要给我们三个月期限,我思前想后,既然王爷不愿意和我……” 说着,赵紫嫣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声音变得越发地小,“那个的话,就让小慧先做个通房丫头,等生下孩子后,再正名做妾室,如何?” 慕容桓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眉眼动了动后,他伸出手轻轻地将赵紫嫣的头抬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凑了下去,在赵紫嫣愣神之际,吻上了她的红唇。 等慕容桓拉开与她的距离后,赵紫嫣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低声问道,“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的那个吻,代表什么? 慕容桓勾唇一笑,眼中滑过一抹狡黠,道,“傻瓜,你说什么意思呢?” “我……”赵紫嫣顿时语塞,呆了几秒后一脸赧然,声音低若蚊蚋,“我不知道。” 慕容桓一把将赵紫嫣拉入怀中,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狂肆地吻了下来。猝不及防,赵紫嫣就这么被紧紧地挟制住了,慕容桓的舌头灵活地滑入了她的嘴里,让她惊慌失措,同时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快感,身子一阵颤栗,脑海中一片空白,任由慕容桓进进出出…… 第二天寅时二刻。 引路在外间踌躇不已,往常这时王爷已经出来了,可这会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要不要上前叫喊呢?可是,王爷每次都叮嘱不要吵醒王妃。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地流失,引路再也按捺不住,走到门口,小声喊道,“王爷……” 话音一落,就传来慕容凛低沉的声音,“王妃昨天好像着凉了,身子不舒服,我今日不上朝了,你帮我进宫请两天假,另外再找个御医过来。” 引路暗自纳闷,王妃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不敢多耽搁,忙回了句“是”后就匆匆走了。 屋内,烟如丝咧嘴一笑,俏皮地伸了伸舌头,道,“我以为就我会说谎呢,没想到你也深谙其道,这脸色泰然自若。” 慕容凛宠溺地刮了刮烟如丝的鼻子,笑道,“还不都是你,我说让别人去,你非不放心。” 烟如丝理所当然地扬了扬头,道,“这么重要的事,我自然不放心。”这可是关系到凛能否名正言顺的问题,万一有所闪失,就算他登上了皇位,将来怕也要被人诟病,虽然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但是一个君王,这种流言蜚语影响还是不小的。何况,在王府闷了这么久,她也想出去走走。 “你确信小狸不会出什么问题?”慕容凛担忧地问道。一想到烟如丝要离开他,一个人涉足江湖,他怎么都不能放心,如果不是因为才入朝不久,被盯得太紧,他真恨不得跟她一起去。 烟如丝郑重保证道,“放心好了,这些日子我已经跟他交待清楚了。就算赵泉或者其他人忽然来,他也能够应付的。另外韵音昨天走之前,已经把工作全部都交待给素纤了、何况我也不是去很久,顶多十天半月就回来了,这头两天,你帮忙应付一下就行了。” 慕容凛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以不容置啄的口吻道,“最多十天,再不能超过,如果到时候你还不回来的话,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去找你。(..tw棉花糖小说网)”从郡城到梅林镇三天半就能到了,这一来一回最多八天,十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烟如丝撇撇嘴,不耐烦地道,“好拉,好拉,十天就十天。”搞快点,她还能玩三天。 “不让小狼跟你一起去吗?”怎么说小狼的修为已经可以和一个震位的人类相比了。 烟如丝摆摆手,道,“不用了,他长得那么有特色,很容易引人注目的。” 说着,烟如丝撒娇地往慕容凛怀里钻了钻,接着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快去快回的,绝不耽搁一个时辰。而且我和韵音都乔装成男子,还怕什么?” 慕容凛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赵紫嫣缓缓地睁开眼睛,正看到慕容桓一脸平静地注视着她,想起昨晚之事,她顿时羞上心头,忙躲进了被窝。可是一想到妻子应该尽的责任,又缓缓地钻了出来。 “我……你……”赵紫嫣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本就羞涩难耐,又看到慕容桓那似笑非笑的样子,顿觉无地容身,好似昨日确实是她先诱惑他来着,该说些什么,他才不会轻视她,不会认为她是个放浪的女子呢? 赵紫嫣正琢磨着,慕容桓的大手忽而放到她的肚子上,惊得她瞠目结舌,差点叫了起来。 慕容桓在赵紫嫣的肚子上来回摸了摸,眼中跃过一抹精光,意味深长地道,“经过昨晚,这里该有孩子了吧。” 听到这话,赵紫嫣是又羞又觉好笑。哪里这么容易就能怀上孩子?才几秒,她又惆怅忐忑起来。难道他是为了孩子才和她? 想到这里,赵紫嫣的心里滑过一缕酸涩,低声道,“王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紫嫣也不会拦着你纳妾的。” 慕容桓沉默了半秒,继而咯咯地笑了起来,道,“紫嫣,你说什么呢?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孩子才跟你欢好的?” 赵紫嫣盈盈地看着慕容桓,眉梢微微挑起,心里暗自纳闷,他怎么问什么意思?难道不是? 慕容桓轻轻地揉着赵紫嫣的发丝,定定地道,“之所以到现在才和你圆房,是一直担心你没有准备好,会害怕,想着等你再大点,我们感情再稳固点。” 赵紫嫣面色不由一动,一股热浪涌上她的心头,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甜蜜的淡笑。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然响起小慧明显带笑的声音-- “王爷,王妃可起来了?” 慕容桓忙起身把衣服穿上,然后在赵紫嫣的额头上亲了下,柔声道,“你先过去,免得小慧打趣你。”他自来不喜欢人服侍,尤其是女子,这些年除了名寒外,连一个贴身小厮都没有,更不用说丫头了。 “对了,”才走了一步,慕容桓复又折回来,道,“趁着最近无事,你多到处走动走动,可以去看看三嫂,或者回娘家看看也行。我和母妃商量过了,等过了十五,就让你开始管家。” 赵紫嫣心内一喜,虽然她对于是否管家本身并不在乎,可是这也代表着她主母之位等到认可。 慕容桓走后,小慧果然忍不住掩嘴笑道,“小姐,你这下可算如愿了。” 赵紫嫣一听这话,顿时脸红如血,似嗔非嗔地道,“你个小蹄子,竟敢笑话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慧呵呵笑道,“我知道小姐才舍不得呢!不过我可没有半点笑话小姐的意思,我是替小姐高兴,一片痴情总算有了回报。看样子,王爷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小姐了。” 赵紫嫣面露娇羞之色,想起昨晚之事,心底又是一热。 “小慧,把我上次绣的那个锦帕荷包找出来。”赵紫嫣吩咐道。 “小姐找那做什么?”小慧疑惑地吊起眉梢,旋即抿嘴一笑,道,“小姐是想送给王爷?” “去,”赵紫嫣含笑地唾了一口,道,“那是女子所用之物,怎么能送给王爷呢?我是打算早饭后去看看三嫂,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三嫂的。”不过小慧的话也提醒了她,让她开始寻思着什么时候帮慕容桓做一件衣裳。 早饭之前,引路带着宫里的温御医回王府了。 “王爷……”温御医忙给慕容凛行礼。 慕容凛摆摆手,一脸急色地道,“快给王妃看看,从凌晨到现在,她一会发凉,一会发烫。” “王爷别急!”温御医不慌不忙地道,说着走到床头,抬起烟如丝的手腕。须臾,他的脸色开始变幻起来,一时凝眉,一时惊愕…… 半饷后,慕容凛实在忍不住,急促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温御医摇摇头,道,“王爷,王妃这不是简单的风寒,怕是长期阴虚劳累所致。因为王妃是修武之人,平日里底子好扛得住,可遇着换季之时,挑起源头,就一方不可收拾。” 慕容凛一脸不耐之色,促声道,“你只说到底该怎么办?” “此病需要长期调养,最近一段时间,最后让王妃安静养病,不要做任何事。另外臣在给开一记方子,每天三次煎服,养半个月后,再看疗效。”温御医忙道。 慕容凛惊愕地道,“这么严重?” 温御医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道,“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能急,不能急。” 第三十三章 离开 温御医才走没一会,赵紫嫣就来了。(..tw好看的小说)本来她是带着礼物欢天喜地地来看烟如丝的,谁料一进凌云阁就听到素纤说烟如丝病了。 “什么,丝丝病了?”赵紫嫣诧异地问道,继而担忧地蹙起眉头,急匆匆地往里走。 素纤也是万分疑惑,怎么韵音姐姐才离开没一天,王妃就病了呢?明日昨天还好好的。 “什么病?要不要紧?御医来看过吗?”赵紫嫣一边走一边道,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素纤嘴角动了动,眉间聚着几分疑虑,“已经看过了,请的是宫里医术最大的温御医。” “那御医怎么说?”赵紫嫣心一紧,声音不由有些发抖。 素纤摇摇头,一脸茫然地道,“实在没有听懂温御医是什么意思,只说需要静养,王爷在里面,四王妃还是亲自去问吧。” 莫非很严重?赵紫嫣顿时急了,脚步越发地快,搞得紧紧跟随的小慧和素纤都有些气喘吁吁。 才进来,就看到慕容凛正坐在烟如丝的床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赵紫嫣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看到赵紫嫣,原本还在朝慕容凛挤眉弄眼的烟如丝忙收敛了笑容,虚声道,“紫嫣,你来了。” 赵紫嫣担忧地皱着眉头,见烟如丝脸色惨白,额头渗满细沙般的汗珠,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道,“怎么好好的忽然病了呢?” 烟如丝心底暗自狂笑,面上却佯装强颜欢笑道,“没事,死不了,只是身体乏得很,休息几日就行了。” 赵紫嫣忙朝一旁唾了口,紧张兮兮地道,“快别说这种晦气话了。听素纤说是温御医诊断的,他是宫中最好的太医,你只管放心吃药,静养,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烟如丝抿了抿,然后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奄奄地道,“紫嫣,今日怕是不能陪你了。” “这是什么话,快些休息才是正理。”赵紫嫣说着帮烟如丝紧了紧被子。 烟如丝轻轻颔首,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半饷,赵紫嫣看着慕容凛,小声问道,“表哥,太医到底怎么说的?” “御医只说是阴虚劳累所致,又开了些药,让好好静养,想来并没有什么大碍。”慕容凛凝起眉头注视着烟如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赵紫嫣语重心长地道,“虽然如此,可也不能大意。” 慕容凛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打扰丝丝静养,等过些日子我再来看她。”赵紫嫣柔声道。 四王府内-- 听说赵紫嫣回来了,慕容桓急急忙忙地到紫音阁。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去三哥府上找三嫂了吗?”慕容桓诧异地问道。 赵紫嫣一脸黯然,幽幽地道,“三嫂病了。” 病了?慕容桓惊愕不已。按理说,一般修炼的人是很少生病的,何况烟如丝还不是普通修炼之人,连他都看不出她的深浅,又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严重吗?”难道是装的? 赵紫嫣拧着眉心,紧紧抿着嘴摇摇头,低声道,“不知道,全身忽冷忽热,温御医说是阴虚劳累所致,要好好静养。” 就是体虚,难怪上次年宴的时候她说俱寒什么的。恍然的同时,慕容桓又有些半信半疑。温御医医术高超,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应该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也不能排除这又是三哥和烟如丝合谋演出的一场戏,毕竟他们连渡劫仙丹一事都能圆成过去,装病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瞒过温御医的眼睛,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有蹊跷。可无论如何,现在赫连佑一事已经无法从烟如丝那里下手了,只希望飞鹰和名寒能尽快有好消息带回来。 才回了宫,温御医就被叫到慕容辽那里去了。 “三王妃是真的病了吗?”慕容辽目不转睛地看着温御医,一双眸子尽是寒光,声音却显得极力平静,但令人胆颤的气势却直直地朝着温御医压了下来。 温御医心里打鼓,匍匐在地,低着头小声道,“回皇上,臣不敢隐瞒。三王妃确实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哦?”慕容辽挑起眉梢,眼角跃过一抹窃喜,眸中又有些遗憾,“到底是什么病?” 温御医踌躇了片刻,方沉声道,“三王妃体质虚弱,诊起脉搏,本应该是夭折之命,想来是因为修炼才活到如今,现病逝袭来,必须好好静养,再配以施药,或可逆转乾坤,否则……” 自古红颜多薄命,倒真是如此,那么一个美人儿,真是可惜得紧。慕容辽失神几秒,又喜上心头,如此的话,倒是可以给慕容凛一个沉重的打击。 慕容辽身子往前倾了倾,眉眼挑动,小声问道,“那三王妃能怀孕生子吗?” 温御医一口否决,急声道,“绝对不行,不然就是一尸两命。” 慕容辽顿时心花怒放,大松了口气,暗自盘算着,只要等烟如丝一死,他就趁机要慕容凛的命。不过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奇珍荟什么宝贝都能搜索到,说不定什么时候烟如丝的病就给治好了。 “温御医,”慕容辽嘴角荡漾着坏笑,眼睛贼溜溜地在温御医身上来回扫了扫,“如果朕想让三王妃必死无疑呢?” 温御医面色大骇,身子一抖刹时瘫软在地上…… 下午的时候,就有宫里的圣旨传到三王府,说是让慕容凛安心在家里照顾烟如丝,暂时准其半个月假期,随着圣旨已经下达的还有许多药材,另外还有前来探望的安宁。 慕容凛面上一翻感激谢恩冠冕之词,背后把那些药材统统都丢到了废品仓库里去。 见烟如丝确实虚弱得很,安宁不敢打扰太久,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和慕容凛道别了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你三嫂怎么样?”慕容辽看似关切地问道。虽然已经有了温御医的保证,可他还是不放心。 安宁摇摇头,愁眉苦脸道,“好像病得很重。” 说着,她忽然定定地看着慕容辽,神秘兮兮地道,“皇兄,你说三哥是不是克妻呀?这前一位三嫂嫁过去不过几个月就忽然离奇昏迷死了,现在的三嫂又是这样。” 安宁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慕容辽,这确实是个可以利用散播的谣言,说他是天煞孤星,谁靠近谁就死,起码让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支持他了。不过也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起了杀心,此事要和母后好好商量一下。 “皇兄,你在想什么呢?”看到发怔的慕容辽,安宁讶异地问道。 慕容辽霎时回过神来,讪讪地道,“没什么,只是为三弟担心。” 安宁走后,慕容凛就吩咐备轿。 “王爷,你要去哪?”引路好奇地问道。 “我想去祭拜母后,让她保佑小如。”慕容凛平声道。 引路很是纳闷,除了早餐外,王爷可是从来不坐轿子的,怎么这会……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慕容凛是因为烟如丝的事太担忧的,所以没有精力骑马。 轿子才走了一条街道,躲在里面的烟如丝就趁机溜了出来。因为此刻她是男子妆扮,又变了张极为平凡的脸,故而没有人察觉。 出了郡城后,烟如丝直接朝着五里之外的一处凉亭赶去了。那是她和韵音相约见面的地方。 走了大概一刻钟,总算赶到了。韵音这会正焦急地在亭子里来回走动,还不时地往外张望,看到乔装后的烟如丝先是一喜,继而满脸失望。 烟如丝暗自偷笑,知道韵音没有认出她来,便起了戏弄之心。她缓缓地走入凉亭,先是念了首酸腐至极的情诗,惹得韵音一阵厌恶。继而走到韵音跟前,猝不及防,一手捏着韵音的下巴,调戏道,“长得可真俊俏,比女子还好看。” 韵音顿时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时,烟如丝却咯咯地笑了出来。 这声音韵音再熟悉不过,她娇嗔地跺了跺脚,道,“王妃,你又戏弄我?” 烟如丝止住了笑容,用手在眼前一拂,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嬉皮笑脸地道,“开个玩笑嘛!” 韵音无奈地摇摇头,暗自咕哝,都已经做人妻子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玩,要是以后生了世子郡主,可如何是好? “王妃,小狸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吧?”韵音担忧地蹙着眉头。 “还叫王妃?”烟如丝不满地凝起眉头,接着举起手,摇了摇折扇,一本正经地道,“现在要叫公子。” 韵音哑然失笑,旋即双手作揖,弯腰道了声,“公子好!” 烟如丝勾着唇角,满意地点点头。瞬息,合上折扇,凑到韵音跟前,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道,“你放心好了,我走时再三交待过小狸,他现在已经能很好地维持人形了,再说还有凛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说到这里,烟如丝忽然顿住了,眉毛飞起,眼尾上扬,眸子中闪着灼灼的精光,兴奋地道,“太好了,我们可以趁机好好地玩一下了。” 话音一落,又意识到不妥,忙改口,一脸严肃地道,“不,是去办事情。” 韵音抿嘴偷笑,脆声道,“那公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出发了?” 烟如丝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色,道,“快点吧,我可不想在树林里过夜。” 两人分别骑上快马,蹄不停歇地赶路。 暮色降临,黑暗侵吞了光明,树林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微弱的月光照着弯弯曲曲的小道。原本该是静谧平静的夜晚,此刻空气中却充斥着肃杀之气。 阿威怒目圆睁地看着飞鹰,厉声喝道,“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到进入南锡国境内的时候,阿威和罗会文就发现被人跟踪了,所以他们故意绕到此处偏僻之地。 飞鹰面色一滞,暗道一声“不好”,他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暗吸了口气,飞鹰佯装不知,理直气壮地道,“谁说我跟踪你了?这条路你走得,难道我就走不得?”说完,不等阿威有所反应,他就直直地往前走。 罗会文浅浅一笑,“嗖”地一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的眼中泛起一缕嗜血的光芒,脸上尽是跃跃的兴奋,声音倒格外平和,还显得有些温煦,“跟他啰嗦什么,刀驾到他脖子上,看他还会不会嘴硬?” 罗会文快速地拔除刀,刀身泛着惨白惨白的亮光,让人无端地颤栗,这是长年累月杀人所积起的杀气,像怨念一样缠绕着刀的周身。罗会文笑了笑,伸出舌头在刀刃口上面舔了舔,寒气逼人的刀气让他的舌头一僵,瞬息缩了回来, 他的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飞鹰,脚步在地上看似凌乱实则有迹可寻地慢慢踱着。阿威也毫无迟疑地举起狼牙棒,凌空跃起,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 飞鹰倒吸了口凉气,明白此时非战不可,但是估摸对手的实力,想要以一敌二却是毫无胜算,想来想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无暇多想,飞鹰眼光敏锐地扫了扫四周的坏境,忽然脚一蹬地,纵身飞起,朝着无人的方向逃去。 然而,罗会文却仿佛早就料到这一茬,咬着飞鹰紧紧地追了上来。不一会,阿威也跟了过来。眼看逃无可逃,也只能战了。 飞鹰面色一冷,大声呵道,“当我怕你们不成?”说着,先发制人地朝着阿威扑了过去,激起体内所有斗气,利剑直直往阿威胸口刺去。 阿威没有料到飞鹰会忽然奔向他,急速地往后退,然而他的速度到底差了飞鹰那么一点,不一会飞鹰的剑尖就贴着阿威的胸口了。阿威面色一骇,心跳霎那停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子及时往左侧了侧,躲过了飞鹰的致命一击,但右边肩膀却结实地挨了一剑。 阿威吃痛地低吼一声,鲜血顿时顺着胳膊汩汩地流了下来。 ------题外话------ 临近年关,公司事情特别多,所以更新少了,一般是五千、四千、三千,等年后应该可以恢复万更,希望亲们不要嫌少,另外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十四章 晚饭有毒 飞鹰没有停歇,一个转身,手中的剑环绕着十足的斗气,电闪雷鸣般再度袭向阿威。(..tw棉花糖小说网)还未从上一剑中反应过来的阿威,此刻就像是呆掉的惊雁,双目圆睁,如同石化般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飞鹰直直地往前刺去,那剑刃已经没入阿威体内三分,鲜血淋漓,痛彻心扉,眼看阿威就要命丧黄泉,然而就在这毫发之间,旁边蓄势待发的罗会文出手了。只见他闪电般跃上来,拼尽全力砍向飞鹰。感受到浓浓的杀机,飞鹰忙抽出手中的剑,就地一滚,罗会文便只砍中了空气。 罗会文扼腕不已地低吼一声,纵身一跃来了个五连跳,追上了飞鹰,和他酣斗起来。 胸口一空,阿威顿时后退两步,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辛亏身后立着一棵树,危急时他扶住了树干,虚弱地喘气。身上两处伤口虽不致命,却不停地流血,不一会地上就淌了一小滩血泊。 阿威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忙抬手从衣服上扯下两块布,将伤口紧紧地绑住,以免血流不止。做完这一切后,他向前极目望去,罗会文和飞鹰正斗得不可开交,难分上下。喘息了几口气,阿威提起狼牙棒快速地冲了过去,加入战斗。 飞鹰和罗会文的修为本就相差无几,此刻阿威介入,一时间飞鹰便显得有些吃力,少顷,就只能防守了,饶是这样,也挨了阿威两棒,着实疼得紧。情急之下,飞鹰只能开逃了,然而罗会文和阿威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两相夹击,把飞鹰逼入了绝地。 阿威大喝一声,高高举起狼牙棒朝着飞鹰的胸口挥去,飞鹰闪无可闪,身子一侧,躲过了阿威的袭击,还未松口气,却感觉脖子一凉,再看时,罗会文的刀已经贴了上来。 飞鹰暗道一句“我命休也”,慌乱间急不择声地道,“别杀我,是四王爷派我过来的。” 罗会文的攻势稍作停顿,飞鹰面色一喜,然而令他惊愕的是,转眼罗会文的大刀就再度贴了上来,这会飞鹰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罗会文砍掉了头颅,颈子口顿时鲜血四溢,染红了绿叶草地,也喷得罗会文一身。弹指,飞鹰的头落到地上,又滚动了几下,这才乖乖地停了下来,然而一双眼睛却依然瞪得大大的,惊悚地盯着罗会文,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好像做鬼都要找罗会文报仇似的。 “该死的。”罗会文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句,一脚将飞鹰的头踢得无影无踪。这时,飞鹰原本立在草地上的身子才倾塌般倒在地上。 阿威忙跑过来,大声问道,“他已经说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 罗会文面色一凝,旋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阿威顿时怔滞住,嘴角讪讪地扯了扯终究没有争辩,只由衷地道了句,“谢谢。” 罗会文得意地笑笑,手脚利落地用帕子将刀上的鲜血抹去,然后插入刀鞘,心里暗自嘀咕,他才不想救那个闷呆的家伙,不过是凑巧罢了。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四王爷派来的,只是四王爷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下落呢?难道他们在郡城的时候就被盯上了?还有,四王爷为什么要派人鬼鬼祟祟地跟踪他们?这个人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死活不说?阿威心中疑窦连连,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tw好看的小说) 四王爷和公子向来交好,如果知道此事后,会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呢?阿威抿了抿嘴,满脸忧虑地看了看飞鹰的残骸。 不过,阿威显然并不擅长思考,才想了一会,就觉头疼,便忙打住了。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说着,阿威腾地跃上马背。这事必须尽快告诉公子,让公子有所防备。 三天后,烟如丝和韵音到了锦州。 “公子,我想去榆林镇一趟。”韵音幽幽地道。 烟如丝一愣,忽而反应过来,小声问道,“你想去看薛玉凤?” 韵音点点头,道,“她心里肯定一直记挂着幽冥。” 烟如丝嘴角动了动,踌躇片刻后方道,“你还是没有放下幽冥吗?” 韵音摇摇头,面色平静地道,“其实当初和他一起回郡城的时候就彻底放下了,只是到底相识一场。” 烟如丝沉思片刻,瞬息浅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幽冥的魂魄召唤回来跟你见一面。”想来幽冥应该还没有投胎。其实她心里一直有这个想法,但是又怕勾起韵音的情怀更加难以放下,故而不曾提过。 韵音抿嘴一笑,淡然道,“不用了,有些人去了就是去了,阴阳有别,有何必无谓再去打扰。我真的已经放下了,去看薛玉凤名义上是为了幽冥,但是我想更多的是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勉慰情怀,跟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罢了。” 烟如丝释然一笑,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免得来回跑麻烦得很,到时候直接从榆林镇出发到梅林镇。” “也好,”韵音笑着点了点头,“免得独自一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从锦州到榆林镇快马加鞭也得大半日。早上出发,到傍晚时分,才抵达。 看到突然而至的韵音,薛玉凤万分高兴。 “小九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薛玉凤急声问道,说话间扫了扫烟如丝,一眼就看穿了烟如丝是女扮男装的。 韵音笑着道,“他去戍守边关了,不能随便离开。” 薛玉凤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道,“看我这记性,你上次信中已经说过这事了。” “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朋友,我们这次是出来办事的,我看顺道,所以过来看看你。”韵音忙解释道。 烟如丝轻轻颔首,附和道,“我和韵音都是王府的丫鬟,亲如姐妹。” 正说着,宫奎回来了。 “玉凤,这两位是?”宫奎不悦地看着薛玉凤。 薛玉凤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拉着韵音的手,笑着解释道,“这是韵音,上次和小九一起过来的那位姑娘,你没有认出来吗?” 宫奎仔细一看,愣了少许后尴尬地笑了起来,“姑娘这一打扮,我还真没有认出来,怠慢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说着,宫奎又细细端详了下烟如丝,这才发现也是女子。 “韵音她们这次是奉命出来办事的,顺道过来看看我。” “哦?”宫奎疑惑地挑起眉梢,随口问道,“你们去哪办事?要不要我派人帮忙?” 烟如丝一口回绝,“不用了,只是小事。” 薛玉凤笑道,“你们可不许跟我客气,他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一镇之长,手上还有几个虾兵蟹将,何况你们两个是女子,有些事总归不方便。” “薛姐姐,我们可没有客气,”韵音嫣然一笑道,“确实是不需要,不过是小事。” 宫奎淡淡一笑道,“玉凤,天色已晚,我看两个姑娘都还没有吃饭了。” 烟如丝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的。” 薛玉凤顿时一脸的不高兴,佯装生气道,“你们大老远的来,哪能茶都没有喝一口就走呢?这天都黑了,就算赶时间,也要住一晚上再走吧。” 烟如丝暗自沉思,此刻出去也不过是找客栈投宿,既然薛玉凤如此盛情,也不好拒绝。 “那就麻烦你们了。”烟如丝笑容可掬地道。 宫奎热情地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家难得来客人,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就是,一会两个孩子见了你们,指不定有多开心。”薛玉凤喜笑颜开地道。 “玉凤,你先安排她们两个去客房休息一会,我去厨房吩咐一声。”宫奎说着匆匆离开了。 看到宫奎连走带跑的背影,烟如丝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来。不过少顷,又自嘲地笑了笑,江湖上血雨腥风的生活,真是让她失去了对人的基本信任,总喜欢疑神疑鬼。 晚饭很丰盛,尤其是还有两个活泼的孩子,就显得热闹极了。只是才上桌子,烟如丝就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皱了皱眉头,看着桌子上冒着香气的菜,心里的不安越发地浓厚。 “漂亮姐姐。”小女孩怯怯地看着烟如丝和韵音,一副害羞又忍不住想亲近的模样好不可爱。 这会烟如丝和韵音都恢复了女子妆扮,听到小女孩这么说,顿时欢愉地笑了起来。烟如丝心里的不安也顿时烟消云散。 小男孩用侵占的眼神看着烟如丝,然而巴巴地问薛玉凤,“娘亲,这位漂亮姐姐会一直在我们家陪着我吗?” 烟如丝哑然失笑,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霸占了,长大了还指不定怎么霸道呢! 薛玉凤也无奈地笑了笑,正要解释,宫奎就用威胁的眼光看着两个孩子,沉声道,“不许胡闹。” 原本笑闹的两个孩子顿时噤若寒蝉,一脸恐惧。 烟如丝面色一凝,这宫奎对孩子也未免太过严厉了吧。 “不碍事,他们很可爱。”烟如丝微笑道。 韵音也忙道,“是呀。” 两个小孩的脸色这才不那么惊骇的,不过还是有些胆怯,不敢再多言。 宫奎笑了笑,道,“都被玉凤给宠坏了。” 又拿起筷子指着桌子上的菜,接着道,“吃,快吃,不然一会就冷了。” 烟如丝提起筷子,才刚要碰到面前那盘肉丝时,眼皮剧烈地开始跳动起来,心里的不安强烈得让她很是不舒服。她抬眼一看,宫奎正殷殷地看着她,让她越发犹豫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旁的韵音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还夸赞道,“薛姐姐,你们府里的厨师做的菜真好吃,比王府丝毫不差。” 薛玉凤谦虚地笑道,“这是相公找的厨师,不过想来怎么也比不上王府的。” “可不是,王爷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里的厨师肯定也是顶好的,又怎么是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可以比的。”宫奎说着夹起一束青菜放到了嘴里。 烟如丝忙把心里的不安都压了下去,默默地吃饭。宫奎刚才的话面上好像是谦虚,说的时候还一脸和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酸酸的。 埋首闷闷地吃两口,烟如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忽然鸦雀无声,她忙抬起头,就看到韵音昏昏迷迷的样子,好像随时要倒一样,旁边的薛玉凤还有两个孩子已经瘫软在椅子上人事不醒,只移眼一看,宫奎的脸上正挂着得意的笑。烟如丝心里暗道声不好,马上意识到菜里有迷药,正要从域戒中取解药时,眼前一花,就昏倒过去了。 宫奎忙让人把薛玉凤和两个孩子抬回了房间,然后亲自把烟如丝和韵音绑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的贴身小厮就从外面赶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两个衙役。 “怎么样?”宫奎急声问道。 “回老爷,已经让人火速去锦州禀报刘大人了。”小厮恭敬地道。 宫奎满意地颔首,低声道,“很好,想来他们明天中午就能到了。” “走,我们把她们抬到府衙里去。”宫奎小声道。 两个衙役一人一个将烟如丝和韵音扛到府衙后面的牢房里关了起来。 “老爷,她们会不会忽然醒来?”衙役担忧地问道。 宫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笃定地道,“不会的,那迷药足以让她们睡上三天三夜。” 宫奎的贴身小厮紧皱眉头,道,“要是夫人明日早上问到,老爷又该如何说呢?” “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好了。”宫奎信心满满地道。对于薛玉凤和孩子,他还是真心在乎的。 小厮眼中闪着精光,竖起大拇指,道,“老爷实在高明。” 衙役齐声道,“这回老爷必定高升。” 宫奎勾起唇角,脸上浮出荣光。他已经做了上十年的镇长了,也该升迁了。 第二天早上,宫奎醒过来的时候,忙给薛玉凤还有两个孩子服下了解药。 过了一会,薛玉凤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头疼得厉害,忙抬手揉了揉。慢慢地,脑海中回想起昨日之事,诧异不已,道,“相公,我昨日是怎么了?” “想是这些日子操持家事累着了,吃饭的时候你忽然昏倒了,可把我吓了一跳。” 宫奎说着关切地蹙起眉头,严声道,“我想明日再买两个丫头,也免得你这样劳累。” 薛玉凤暗自纳闷,虽说最近因为过年事情是多了些,可她的身体向来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倒呢? “孩子呢?” 宫奎一脸平和地道,“还在睡觉呢!昨天你昏倒后,他们也吓得不轻,不停地哭闹,直到哭累了,这才睡着。” 薛玉凤顿觉心疼不已,就要起床去看孩子。 恐孩子身上的药性还没有过,宫奎忙拉住她,劝道,“你先别过去了,让他们好好睡睡吧,你也要好好休息下。” 薛玉凤这才止住,忽然想起韵音和烟如丝,万分懊恼地拍了怕脑袋,惊声道,“糟了,韵音好烟姑娘呢?” 宫奎眼色一动,瞬息恢复自若,淡淡笑道,“今日一大早,她们就离开了,说是有要事要办。” 薛玉凤扼腕地叹息道,“韵音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走了,我还想好好问一下关于小九的事呢。” 宫奎面色一凝,讪讪地扯了扯嘴角,道,“下次还有机会,或许回来的时候,韵音还会来看你也说不定。” 幽冥死之事,宫奎是早就知道的,只是怕薛玉凤太过伤心,故而一直没有说。 烟如丝缓缓地睁开眼睛,头疼得厉害,无暇多想,她忙从域戒中拿出一颗解药吞了下去。须臾,她的意识这才完全恢复过去。 该死的,居然敢暗算她!烟如丝低吼一声,怒目圆睁,正要大骂就看到铁门,忙四下一扫,三面黑墙,地上一片脏乱,好像是牢房。 再一转眼,就看到角落里的韵音。烟如丝忙大步上下,又拿出一颗解药给韵音服下。 “韵音,醒醒,醒醒。”烟如丝低声叫喊着。 不一会,韵音终于醒过来了。她揉了揉额头,小声道,“怎么回事?” 烟如丝恨恨地道,“我们着了宫奎的道,他在菜里下了迷药。”这会她总算明白那时的不安来自何处。想来有时候人的直接真得很准,尤其是对危险的感知。 韵音满脸骇然,讶异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烟如丝茫然地摇摇头,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还好身上的神物都是认主的,别人拿不走,不然这回就载了。 韵音一头雾水,问道,“这是哪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榆林镇的牢房。”烟如丝闷声道。 “牢房?”韵音错愕不已,“宫奎干嘛把我们关进牢房?” “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烟如丝低声道。这种等级的牢房,又怎么困得住她,幻气一击,牢门恐怕就塌了。 烟如丝忙从域戒中拿出两套男人的衣服,一套递给韵音,道,“快穿上。” 第二十五章 狐仙? 韵音没有多想,忙接过衣服匆匆穿上。 才换完衣服,就听到“咚咚”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烟如丝眉头微蹙,压低声音急道,“有人过来了,快躺下装昏迷。” 话音一落,烟如丝就匆匆靠到墙角,用手在脸上一拂,立马变做寻常女子模样,然后闭上眼睛假装迷昏,并将神识放出。看到烟如丝变幻的脸面,韵音嘴角动了动,想要发问,可耳旁却传来越来越重的脚步声,无暇多想,忙也靠到强上佯装昏迷未醒。 “你确信是三王府的人?”刘成一边走一边问。 “回大人,确信无疑,下官怀疑她们这次是奉了三王爷之命来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其中一个叫韵音的,是现任三王妃的贴身婢女。”宫奎弯着腰,面色凝重,言辞凿凿。 烟如丝眉头紧蹙,暗自纳闷,照理来说,地方官员知道是三王府的人应该礼遇有加巴结都还恐来不及,怎么这宫奎,还有那个大人,却是如此反应?真是奇哉怪也! 刘成一脸深沉,轻轻颔首,“三王妃的贴身婢女忽然出现在这里,确实可疑。我前两日才收到郡城传来的消息说是三王妃病了,如此看来,其中怕是有古怪。” 离她开始装病的日子也不过四天,他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呢?烟如丝脸色一沉,心里疑窦更深,虽说一般地方官都在天子脚下安排了密探,可这郡城的王公贵族也不少,如果每个人生病,都要传递消息的话,这密探岂不是要累死。如此看来,要么是这个人专门盯着王府,要么就是京城有人刻意给他传话。 烟如丝再一想,又马上否定了第一个假设。没听凛说过和这里的谁有仇,人家吃饱没事干,何以专盯着王府?看来,他肯定是郡城谁的人,慕容辽?慕容桓?还是另有其人? 宫奎脸色一凝,嘴角抽搐了几下,略一沉思,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可又觉得不太可能,然而踌躇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大人,和韵音一同的那位女子长得极为出色,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过分,她说她是王府的丫鬟,但下官观她上下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绝不可能是丫鬟。如今听大人一说,想想,她会不会就是三王妃呢?” 烟如丝暗松了口气,亏得她赶紧变了模样,不然给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这会她名义上可是在王府养病,如果忽然出现在这里,难免会落人口舌,最重要的是紫七的事会暴露,到时候慕容辽要灭口的话防不胜防,或者让慕容辽早有防备的话,日后想要让百姓和大臣们深信怕就难了。 刘成顿时止住了脚步,肃声道,“传言三王妃长得国色天香,连前三王妃东陵第一美人柳清都不及其五分,天下虽大,可似这等绝顶美人也没有多少,何况还恰好也是来自三王府,哪里有这等巧事。我看极有可能她就是三王妃。” 宫奎点点头,表示赞同,“大人分析得极是,想那三王妃一个女子竟然能创立奇珍荟如此规模的组织,可见修为必然不低,又怎么会忽然生病呢?” 刘成眼前一亮,面露兴奋之色,嘴角压抑着淡笑,声音难掩激动,“如果那名女子真的是三王妃的话,我们这次就立下大功了,皇上必然会重重奖赏,封王拜侯指日可待。”自从七年前归顺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后,他就一直默默地守在锦州,他虽然不敢自诩有经天纬地之韬略,可也胸怀向上之心,算一算,做这锦州知府前前后后也已经有十年了,凭他的才能早就应该升迁了,不是封疆大吏,也应该回郡城官拜三品以上,但天不遂人愿…… 刘成长长地吐了口气,把多年有志难伸的怨气统统都发泄出来了。这一次是个绝佳的机会,皇上一直想找机会除掉三王爷,可自从三王爷娶了三王妃后,强强联手,皇上就不敢妄动,如今三王妃主动送上门来,而且还落在他的手里,真是时运来了。 果然是慕容辽!烟如丝眉头紧蹙,抿了抿唇,脑海中细细地回想着韵音说的关于幽冥的事,那这个刘大人恐怕就是锦州知府刘成,估计七年前就已经投靠慕容辽了。想不到慕容辽心思还挺深的,做皇子的时候就懂得收买人心,只是为何他偏要对凛深有忌惮,却对慕容桓又放任自流呢?或许是凛太过优秀,慕容辽怕他有朝一日会影响到皇权吧! 不过这宫奎又是什么时候和他们沆瀣一气的呢?听韵音说,这宫奎应该是个正直的人呀,怎么也会做这种事?难道果然是权利诱人?烟如丝心头涌上一丝担忧,如果有一天,凛登上了那个高位会不会变呢?这个想法才冲上脑海,烟如丝就自嘲地笑了笑,她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们之间应该是深信不疑才是。 见刘成半天不说话,定定地站在原地,脸色一会幽怨,一会亢奋,宫奎心下起疑,忍不住凑上前,扬起语调低声唤道,“刘大人?” 刘成骤时恍然,讪讪一笑,瞬息恢复自若,“走,我们快去牢房看看。.tw[棉花糖小说网]” 走到牢房口时,刘成不禁皱了下鼻头,这里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再往里望去,漆黑脏乱,墙壁上还能看到蜘蛛虫蚁。 刘成眼中挂满戏谑的精光,嘴角泛着担心,转眼又敛了起来,沉着脸,看似不满地责备,“你也真是的,毕竟是王府的人,好歹弄个干净点的房间。” 虚伪的老狐狸!宫奎暗骂了声,忙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大人教训得是。但是府衙清贫,仅此一间牢房,故而只能委屈两位姑娘了。” 听着虚与委蛇的场面话,烟如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在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脸,看不清楚。 刘成往前凑了凑,只看到韵音的一个侧脸,忙低声问道,“哪一个是韵音?” 宫奎仔细看了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忙驱散疑惑,抬手朝着右边一指,道,“蓝衣服的那位。” 烟如丝暗自嗤笑一声,这个宫奎,急着领功,居然没有察觉她和韵音都换了男装。 刘成在韵音脸上稍作停留,接着忙把目光转眼烟如丝,目不转睛地打量起来,只可惜烟如丝的头发把脸系数遮蔽起来,根本看不见。 “看不到脸。” 刘成皱着眉头,脸有急色,“快把牢门打开,我们进去看看。” 一旁的狱卒忙看向宫奎,见他并无反对之色,这才走上前,掏出钥匙。 然而,正当他要开门时,刘成忽然大声喝止,“慢。” 刘成的声音又高又厉,吓得狱卒手一抖钥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刘大人怎么了?”宫奎不解地问道。 刘成凑到宫奎肩膀旁,小声道,“她们会不会忽然醒来?这三王府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烟如丝哑然失笑,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韵音也禁不住撇了撇嘴,如此胆小之人,居然也能做知府。一听到宫奎叫刘大人,韵音就猜到了刘成的身份。 宫奎暗自失笑,真是胆小怕事,偏偏还贪功。虽然满心鄙夷,可他面上还是装出恭敬的模样,低声道,“她们昨晚中了下官的迷药,没有解药的话,不到后天傍晚醒不过来,而且下官已经用绳子把她们绑住了,不会有事的。” 刘成暗吁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考虑得很周全。” 宫奎淡淡一笑,正要让狱卒开门时,忽然愣住了,少顷,大声喊道,“她们身上的绳子呢?”昨天送过来的时候明明都还绑着绳子呢! 烟如丝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区区绳子怎么困得住她,醒来的时候就被她扔进域戒里了。 刘成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直到离牢房门三米之远才停了下来。 手拿钥匙的狱卒慌忙朝里一看,旋即一脸惊骇,颤声道,“大人,刚才绳子还在她们身上,卑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个狱卒也忙附和道,“是呀,这牢门一直紧紧关着,钥匙在我们手上,她们也不曾动过,怎么这绳子就忽然不见了呢?” 说到这里,狱卒忽然打了个寒噤,只觉头皮发麻,身体发凉,战战兢兢地接着道,“大人,她们会不会使了什么妖法,把绳子变不见了?” “是呀,你们看,她们身上的衣服也变了。”手拿钥匙的狱卒骇然不已,钥匙再度失手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回响,吓得他脸色惨白,腿脚发抖。 刘成圆目惊撑,嘴巴微张,一手扶着墙,身体发虚,动也不能动。 另外的那个狱卒顿时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道,“两位狐仙饶命,饶命啊!” 韵音惊愕地抬了抬眼,旋即无声偷笑起来,不过换了身衣服,她就成狐仙了。烟如丝紧紧咬着下唇,这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说她们是狐仙,这狱卒也太会幻想了。嗯,看来她以后又多了条装神弄鬼的下人计策了。狐仙,还不错,起码比鬼魅好多了。 宫奎脸色大变,心里也开始打鼓,可是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昨晚见过的的确确的人,能变成妖怪神鬼。 “蠢货,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狐仙?”宫奎一脚狠狠地踢在那个跪着告饶的狱卒身上,把他踢得趴在地上,吐了口鲜血。 “是不是你们夜里对她们做了什么不轨行为?”宫奎厉声吼道,同时心有戚戚,有些懊悔。两个长得如此美丽出众的女子,当然会有人垂涎,他怎么没有想到呢?他虽然有求贵之心,可却不想辱人清白呀! 刘成心一紧,脑海中立马同意了宫奎的判断,面对两个如此尤物,狱卒怎么可能不会起淫念?想想和鬼面王爷共用一个女人,就是死了也是无憾了。 刘成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了,同时又扼腕不已,珍馐美味却给两头猪吃了,实在可惜,可惜…… 韵音顿时羞恼不已,她还没有嫁人呢,如果真的传出这样的话,还要不要脸了?想到这里,她对宫奎真是恨之入骨,同时又暗自庆幸,亏得那两位狱卒没有起歪心,不然……真是想都不敢想,她倒是可以一死,可王妃怎么办?如果王爷动怒,怕是要血染万里。 烟如丝暗捏了把汗,如果不是宫奎这话,她倒是差点忽略这点了。真是太惊险了,要是那两个狱卒稍微起点邪念,她和韵音恐怕就要清白不保了。同时,她又暗自自责,不该如此大意,昨晚明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居然放任不管,还中了宫奎的迷药。以往只要不是自己准备的食物,她都会检验一翻,这次竟然…… 宫奎这一呵斥,把两个狱卒吓傻了,呆愣半饷才反应过来,忙义正言辞,齐声道,“大人,我们没有。” “还敢狡辩!”宫奎咬牙切齿,恨恨地看着狱卒,“不是你们还能是鬼!你们胆子也太大,知道她们是谁吗?居然敢行龌蹉之事,我看你们是嫌命长了吧?” 刚才拿钥匙的那个狱卒一脸委屈,指天发誓地道,“我们确实没有对两位姑娘做什么不轨之事,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直在外面守着。” 另外那个狱卒重重地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千真万确,我们只是每隔一个时辰进来看一眼,再没有做其他的事,要是有半句谎言,就叫我们遭天打雷劈。” 宫奎嘴角不自然地动了动,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到,半信半疑地看看狱卒,又看看烟如丝和韵音。 忽然间,刘成嘲弄地笑了两声,然后摇晃着肥胖的身子走过来,对着两个狱卒阴阳怪气地道,“你们把我们当傻子不成?” 说着又转向宫奎,接着道,“宫大人,你也说了她们一个小家碧玉,一个倾国倾城,天仙下凡,这样的美女百年难得一遇,就是我看到,也会把持不住,何况是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狱卒。” 刘成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宫奎,顿了顿,“宫大人,要是换做你,如此美色当前,会不动心吗?” 第二十六章 撕破脸面 宫奎面色一滞,唇角讪讪地扯动了几下,眼中飞快闪过色欲之光,少顷,一本正经地道,“我已经有妻子了。” 说完,不给刘成反驳嘲弄的机会,急不可耐地看向两个狱卒,厉声道,“你们还想狡辩吗?” 烟如丝嗤之以鼻地暗哼了声,如果当官的都这样逼供,东陵迟早亡国,还不如换了人当皇帝呢。 两个狱卒记得差点哭出声来,不停地喊冤,奈何刘成就认定了,宫奎虽然半信半疑,可也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其他可能,在他看来,中了他的迷药,是决计不可能挣脱绳子还自己换了衣服的。 耳旁交杂着狱卒哀求喊冤和刘成讥讽的声音,宫奎顿觉心烦意乱,低声吼道,“先把门打开。” 听到钥匙插入铁门锁孔的声音,韵音霎那心跳加速,紧张不已。虽然她的毒术已经小有所成,可到底对敌经验不足,上次还是王爷和王妃都在场的情况下,才壮着胆子教训了几个三流的小人物。 烟如丝倒是颇为平静,只等着心里疑惑一一解答后,就来个一干二净的大清除。 宫奎慢慢地靠向烟如丝,看到她脸上凌乱的头发,他不禁皱了皱眉,伸出手准备将那些遮挡着的发丝撩拨开来,然而手将碰未碰到烟如丝的脸时,忽觉手上一紧,骨头碎裂的疼痛感一下子中之间传入心底。 “啊……”宫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刘成的身子一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再看时,烟如丝已经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手将宫奎甩到了地上。 宫奎看着骨头快要碎掉的手,疼得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同时心里惊愕不已,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醒来的?莫不是那迷药失效,还是她们吃了解药?可在牢里昏迷不醒又何来解药? “宫大人,好个宫大人,伪装得可真深,要是令夫人知道和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会怎么想呢?”烟如丝嘴角勾着浅笑,弯弯的弧度荡漾着浓浓的嘲讽,轻蔑的眼神如荆棘一般鞭笞着宫奎的心。 宫奎一下子懵了,皮肉上的疼痛骤然消失,确切地说是被心底的恐惧忧虑替代,脑海中只一个想法来回不停地撞击着,不能让玉凤知道这件事,绝不能让玉凤知道这件事,她要是知道他替杀死小九的人卖命,恐怕会和他恩断义绝。 想到这里,宫奎紧抿着唇,怒视着烟如丝,原本狭长细小的眼睛硬是被他瞪成了凶神恶煞的牛眼。他不甘寂寞,想要飞黄腾达,可这不代表他不爱妻子,不爱孩子。在他心里,薛玉凤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谁要是想破坏他们夫妻间感情,谁就是他的敌人,必须除之而后快。 韵音站了起来,一脸失望,鄙夷地看着宫奎,哼了两声,沉声道,“要是玉凤姐姐知道,指不定有多伤心!” 刘成本来准备拔腿就往外跑的,可看到烟如丝的脸,忽然止住了,错愕不已,失声问道,“你不是三王妃?”不是说三王妃是倾国美人吗?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平凡? 烟如丝扬起唇角,高深莫测地笑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三王妃?难道大人本意是想抓三王妃?” 内心正在备受煎熬的宫奎蓦然清醒,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烟如丝看,原本就撑得很大的眼睛这会更是快要爆出来了。他昨晚看到的明明不是这张脸,这是怎么回事?是他记错了,眼花了? 宫奎用力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端详着烟如丝,直到确信无疑看到的是张稀松平常的脸。 “你……?”宫奎心头一震,呆若木鸡。 “我什么?”烟如丝弯身逼了下来,一个凌厉的眼神将宫奎凝固住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听到烟如丝承认她不是三王妃,刘成反而胆大起来,冲着门外的狱卒大声喊道,“还不快进来把这个殴打朝廷命官的疯女人抓起来!” 两个狱卒相视一看,忽然踌躇起来。须臾,刚才开门的狱卒一脸正色地道,“刘大人,她不正在牢房里吗?还能怎么抓?” “就是呀,”另外那个狱卒马上附和,煞有介事地道,“难不成大人想让我们把她从牢房里面抓到外面去?” 烟如丝不禁哑然,这两人脑袋倒也灵活,还懂得审时度势,却是可造之才。韵音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刘成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正要往外跑,却被烟如丝一个隔空掌气推倒在地。 “想跑,哪那么容易?”烟如丝笑眯眯地慢慢踱着,一步步地靠近刘成,那模样活脱一副要屠宰无辜的羔羊。 刘成吓得脸色惨白,牙齿哆嗦,慌忙扭头朝着两个狱卒喊道,“快来救我。” 韵音不屑地唾了声,这个刘成真是有够胆小的。 两个狱卒愣愣地站在那里,迟迟不见行动,好像没有听到刘成的呼救声,又好像被烟如丝的其实惊骇到了。 “你想怎么样?”刘成一脸防备地看着烟如丝,战战兢兢地问道。 烟如丝撇撇嘴,一手托着下巴,“没什么,不过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我是皇上亲封的朝廷命官,你凭什么审问我?”刘成底气不足地道。 “那我们又犯了什么罪,要被你们这么关着?”烟如丝柳眉一竖,怒眼圆睁,凌声反问,气势逼人,吓得刘成身子一抽,下腹一热,尿都差点淌出来了。 刘成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嘴唇变得异常干燥,一时间惶恐不安,烟如丝的眼神让他害怕,她的质问让他无法回答。忽然之间,他看到一旁怔住的宫奎,忙道,“不关我的事,是他,是宫奎把你们抓起来的,是他说让我连夜过来看看。” “他让你过来看什么?”烟如丝眉眼微蹙,低声诱问。 “他……” “大人!”刘成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宫奎一声大喝止住了。 烟如丝面色一凝,冷冷地看着宫奎,“你有话要说?” 宫奎深吸了口气,心里暗自盘算。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何换了副模样,但是看起来,她绝对不可能是三王妃,如此抓她们的意义就不大了,但是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为今之计,只有杀人灭口,再套点消息,这样既能瞒过玉凤,也能向皇上交差了。 宫奎满脸歉意,呵呵赔笑道,“姑娘,此事确实是本官失职,本官一时失察,把两位姑娘误当别人抓了,我这就让人把两位姑娘放出去。” 烟如丝一边摇头,一边笑,脸上还挂着讥讽,“大人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她也不认为宫奎刚才的话有一分真心。 韵音点头表示赞同,严肃异常地道,“搞错了?大人不是第一次见我吧,这也能搞错?” 宫奎脑袋飞快运作,苦想着该如何让烟如丝和韵音暂时相信他,奈何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得暗自咬了咬牙,决定破釜沉舟。他一言不发,慢慢地站了起来,手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的行动有些踉跄。 “两位姑娘,你们想什么样?”宫奎佯装低声下气地问道。 “说为什么要抓我们?”韵音肃声问道。 宫奎无奈地摊开双手,“我说了你们又不信。” 烟如丝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你后面到底有谁撑腰?只要你如实相告,并且把他下一步的阴谋说出来,我就保证不把这事告诉你妻子,并且饶你一命。” 宫奎嘴角滑过一缕戏谑的笑容,“可笑至极,你们自己尚且在牢中,凭什么饶我一命?” 说完,他对着门外大喊,“把牢门关起来。” 两个一脸忧虑,齐声道,“那大人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把门关起来。”宫奎眼中聚满精光。不过是两个女人,既然不是三王妃的话,想来修为也不怎么样,了不起学了点花拳绣腿,对付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或许没有问题,但是大批的官兵怕就不行了。 “那我怎么办?”刘成一脸惊恐地吼道,“我不想被关在这里,我要出去。”他忙抬起腿,准备往外跑,却被烟如丝一脚踢了个狗趴地。 狱卒犹豫了几秒,见烟如丝和韵音一脸淡然,没有丝毫担忧恐惧,便把门锁上了。毕竟宫奎对他们一直照顾有加,虽然这次的事,他们不是很清楚内里。 “大人,别怕,等锦州的大队人马来了,看她们还敢嚣张。”宫奎满脸奋色道。 刘成眼珠一转,忽而喜上眉梢,乐呵呵地道,“对呀,不过两个小女子,到时候还不是任我搓捏。”因为走的时候急,所以只带了轿夫和贴身小厮,不过随身侍卫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两位狱卒脸色微变,怜悯地看了看烟如丝和韵音,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一言未发。 韵音轻皱眉头,拉了拉烟如丝的衣角,压低声音道,“王妃,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待会大队人马来了可就不好了。” 大不了把他们都杀了!烟如丝面色一动,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想了想又觉得十分不妥,毕竟杀人实在不是个解决事情的好办法。 第二十七章 吓破胆 烟如丝凝眉沉思,心里慢慢有了主意,片刻贴到韵音耳旁小声问道,“你身上有没有那种吃了让人永远失忆,或者变得痴傻的药?” 韵音暗自纳罕,王妃问这个做什么?虽然心下疑惑不已,可她还是没有多问,只默然点点头。.tw[棉花糖小说网] “很好。”烟如丝嘴角上翘,描绘出一抹狡猾的笑意,灿若星辰的眸子泛着点点精光。 韵音抿了抿嘴,无奈地把额头往上抬了抬,没当烟如丝流露出这种狡黠俏皮的表情,就代表心里有什么坏主意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谁,韵音眼睛充满怜悯地看了看刘成和宫奎,少顷又释然年了,一个是装好人的伪君子,一个是愚笨无能的狗官,谁倒霉都是活该。 转过头,眼帘中就映入宫奎那坚毅防备、眼中还带着几许狠意的表演,烟如丝不禁皱了下眉头,想从宫奎嘴里套出什么怕是不能够的,看来只能朝刘成下手。 烟如丝缓缓扬起唇角,眼睛一些,朝着刘成睥睨了下。 刘成这会的表情可是丰富多彩,一半得意地幻想着他的护卫来后怎么折磨烟如丝和韵音,同时又害怕烟如丝这会对他施行什么暴戾的手段,忐忑不安地缩成一团,眼光飘忽不定四处乱窜,看到烟如丝正笑眯眯地望着他时,没来由地连打了三个寒噤,哆嗦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想和你聊两句……”烟如丝一脸殷勤地道。 “大人,她这是想逼供,你千万不要说!”意识到不妥,宫奎即刻高声提醒。 烟如丝脸上的笑容尽然褪去,不悦地蹙起眉头,嘴唇紧紧一抿,生出浓浓的怒意。看来想让刘成说话,得先解决宫奎,最好来个杀鸡骇猴。 “宫大人,你的话是不是多了点。”烟如丝眼中聚满冷峭,肃声说完面色一凝,一掌拍在了宫奎的头顶上。 “啊”的一声惨叫被卡在了喉咙里,宫奎顿时口吐白沫,眼睛上翻,露出一片白色,不一会又充斥着点点血丝,煞是骇人!他没有叫出来,刘成倒是惊恐地叫喊起来。 烟如丝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眼睛直直地看着刘成,放射出十足的幻气皆投入刘成的眼中,同时手中的鬼气又运了三分源源不断地往宫奎头上传送,宫奎的脸上的皮肤血肉就像被人生吞活剥一般,消失不见,吓得刘成舌尖的厉声化作无形,变成冷冷的寒气将他自己冻结。(..tw棉花糖小说网)少顷,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再看时,宫奎的脸完好无缺地在那里。 刘成长松一口气,脸上勉强扯出点笑意,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然而气还未出完,瞳孔又瞬间放大――他的眼球中再度出现宫奎那张只剩骨头的脸,血肉模糊得像厉鬼般惊悚。 “他,他,你,你……”刘成瞠目惊睁,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不停地歪斜抽搐,牙齿上下打架,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原本就憋着的下腹这会再也忍不住失禁了。 两个狱卒狐疑不已,不知道刘成为什么吓成这样,一副看到鬼的样子。 烟如丝这才松开手,宫奎顿时瘫软倒地,昏死过去。 “他没有死吧?”韵音担忧地问道。 烟如丝轻轻颔首,“暂时还没。” 刘成那厮早就吓破了胆,眼一瞪,脚一伸,也昏死过去了。 “没用的东西。”烟如丝眼露鄙夷之色,轻蔑地嗤了声。 韵音掩嘴笑道,“公子肯定施法了吧,不然他怎么吓成这样?” 听到韵音说施法,两个狱卒骤然如醍醐灌顶,忙跪下朝烟如丝跪拜道,“狐仙娘娘饶命啊,狐仙娘娘饶命啊!” 烟如丝讶异半秒,旋即勾起得意的浅笑,暗自喃喃,她倒成狐仙娘娘了,不过这也是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烟如丝眼前一亮,忙收敛了笑容,装模作样,正色道,“既然尔等识破了我们的身份,那我们也毋须再隐瞒了。这两个人平时作恶多端,故而上天派我们下来惩罚他们。” 韵音噗哧一声,差点笑了出来,忙抬手捂住嘴,却又忍俊不禁,偷偷笑了起来。王妃真是古灵精怪,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办法。 两个狱卒相视一看,忙匍匐在地,高呼道,“狐仙娘娘显灵了,狐仙娘娘显灵了!” 烟如丝厉声一吼,“给我闭嘴。”两个傻瓜,要是把人都喊来,她们还怎么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呀! 狱卒吓了一跳,马上噤若寒蝉。 “你们还不快退下到门口守着,难道是想和他们一样下场吗?”烟如丝冷声道,一脸的庄严肃穆,煞有介事的模样让两个狱卒深信不疑,拜了三拜后,火速颤颤巍巍的退下了,到了外间门口后,像门神一般守在那里。 “你说我们给狐仙娘娘护法,她会不会赏赐点什么给我们?” 另外那个狱卒嘘声道,“快别妄想了,狐仙娘娘不惩罚我们就不错了。” 听到这里,烟如丝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王妃,现在该怎么办?”韵音小声问道。这装神弄鬼之法能糊弄得了一时,却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要是一会刘成的大队人马真的来了,那就麻烦了。 看了看人事不醒的刘成,烟如丝忍不住又不屑地嗤了下,接着低声念了个“出”字,然后手中就多了一小坛酒。 “先把他弄醒。”烟如丝说着走到刘成跟前,把酒坛子打开,将酒朝着刘成的脸上泼了泼。 少顷,刘成呛呛地咳嗽了一声,眼睛开始扯动,未睁要睁。 “浪费了我的好酒。”烟如丝惋惜地叹了声,将酒坛子又放回了域戒,心里想着干脆下回储存点尿,对付像刘成这样情况的人,尿比酒划算得多。 韵音目不斜视地盯着刘成,不一会笑着道,“他醒了。” 烟如丝面色一喜,急忙一看,那刘成竟然紧紧地闭着眼睛装昏。 烟如丝若无其事地拿出弄儿送给她的那把匕首开始把玩起来,平声道,“喝了我一坛子好酒,要是还不醒的话,那我就只好用匕首一片片地割肉了。” 听到这话,刘成马上睁开眼睛,连连道,“我醒了,我醒了。” 韵音哑然失笑,真是没见过比刘成还要胆小如鼠的人,太不经吓了。 烟如丝抬抬眉毛,俯下身,意味深长地笑道,“终于舍得醒了?” 刘成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只想着熬到他的人来就好了。他忙用余光扫了扫,见牢房外面的两个狱卒已经不见了心顿时狂跳起来,再看牢房内,宫奎正直直地躺在一旁,看不清相貌,不过想必十有八九是死了,他更是害怕不已。 “两位姑娘,我们今日无仇,往日无冤,求你们饶了我吧,我这就下令让人把你们放了,好不好?”刘成可怜巴巴地看着烟如丝和韵音,苦苦哀求道。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拖延时间,想来他的护卫不到半个小时就应该过来了,还有贴身小厮,这么半天没有看到他出来,应该也会来找他吧。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道,“好,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会像对付宫奎那样对付你。” 刘成身子一僵,脑海中蓦然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宫奎的脸变成了鲜血淋淋的骷髅,实在太可怕了。在抬头时,烟如丝在他眼里俨然成了魔鬼的化身。 “我说,我什么都说。”先保住命再说,只要最后能把她们杀了,说没说又有谁知道? “宫奎叫你来做什么?”烟如丝厉声问。 刘成愣了下,正迟疑着,韵音忽然凑到他耳旁,小声道,“你还是快点说吧,不然她生气起来,我可是拦不住的。” 刘成一个寒颤,忙道,“他昨晚连夜派人到锦州找我,说是擒住了两个来自三王府的人,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让我赶紧过来看看。” “你们为什么要抓三王府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三王爷是谁吗?”烟如丝冷冷地看着刘成,周身环绕着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气势。 刘成再不敢隐瞒,和盘托出,“我表面上是锦州的知府,可实际上是皇上的暗卫,宫奎是我发展的下属,也隶属于暗卫。我知道皇上一直想要对付三王爷,所以听宫奎说抓到三王府的人就忙赶过来了,想着要是这次能抓住三王爷什么把柄,就立了大功,皇上必然会重重地奖赏。” 韵音顿时僵住了,心口涌上一股凉意。如果宫奎真的是慕容辽的暗卫话,他肯定知道幽冥被慕容辽杀死的事情,可他却瞒着薛玉凤不说,还帮慕容辽做事,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 “这件事,你有跟慕容辽禀报吗?”烟如丝又问。 刘成连连摇头,道,“没有,还没有。” “那你知道慕容辽还有什么阴谋吗?”烟如丝冷声问道。 “我不知道,其实这么多年,除了暗中给皇上上贡银子外,皇上再也没有吩咐我做过其他事,也没有告诉我什么秘密,至于皇上想对付三王爷的事,是我自己猜测的。” 烟如丝暗自思付,看刘成这个样子也不像在说谎。 “你这些年,一共给慕容辽上贡了多少银子?” “七年总过五百万两。” 烟如丝顿时气结,一把揪住刘成的衣领,凛声道,“你一个小小的知府,不过七年就搜刮了五百万两的民脂民膏,真是该千刀万剐。” 韵音也一脸愤慨地道,“这锦州百姓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苦不堪言,你个贪官。”怪不得锦州的街上萧条得很,都是污吏所致,想那百姓怕是连生存都成问题。 刘成忙道,“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搜刮的,是皇上他开口要的,每年开年他都会说一个数目,我也没有办法呀,皇上有令,我就算砸锅卖铁也得凑齐呀!” 烟如丝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接着问道,“他今年跟你开口多少?” 刘成缩了缩脖子,伸出三个手指,小声道,“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韵音惊声道,“就是把锦州的百姓卖了也没有这么多呀?”这个昏君,真不配做皇帝,只顾着敛财。 烟如丝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两下暗杀凛的行动,慕容辽的暗卫恐怕死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他现在才对凛面上尊敬有加,怕得是凛夺去他的皇位,故而急于敛财重新招募训练暗卫。 “你已经聚敛了多少银子?”烟如丝沉声问道。 刘成踌躇了片刻,可面对烟如丝和韵音的虎视眈眈,他也只能老实交待,“五十万两。” 年后不过半个多月,刘成就弄了这么多钱,这百姓还能活吗?烟如丝脸上闪出悲悯之色,虽然她从来不是狂发善心的慈悲之主,可这回却想做点好事。 烟如丝忙从域戒中找出纸笔,递给刘成,厉声道,“暗我说的写。” “写什么?”刘成茫然不解地问道。 恐时间来不及,烟如丝直接拿过纸笔,匆匆写完交给刘成,不容置啄地道,“照着这个写,一个字也不许多,一个字也不许漏。” 刘成接过一看,大惊失色,一口拒绝道,“不行,要是我把这五十万两给了老百姓,死的就是我了,我绝对不会写的。” “是吗?”烟如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匕首再度袭上刘成的脖子,“看你的手硬,还是我的匕首硬。你要是不写的话,我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锋利的匕首贴着脖子,寒气侵入骨髓,刘成顿时胆颤心惊,再不敢多说,忙拿起笔颤抖地写起来。 “快点,是不是想尝下匕首的滋味。”烟如丝严声威胁道,说着一刀轻轻地划在了刘成的衣服上,那衣服马上破裂开来,里里外外一共四件,无一幸免,连表层的皮肤都破了,豁然沁出血丝来。 刘成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再不敢迟疑,忙一五一十地照着写了下来。完后,烟如丝又划破他的手指,让他在上面按了个手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最后在刘成身上找了小小个官印,就着血迹又盖了章,这才满意地翘起了唇角。 “韵音,给他吃药。”烟如丝淡然吩咐道。 第二十八章 熟悉感 韵音忙从衣袖里掏出一颗药丸,作势就要塞进刘成的嘴里,却被刘成强行躲开了。 “这是什么?”刘成一脸惊恐,唇齿哆嗦地问道,“我都告诉你了,还想怎么样?”说到最后一句,倒似壮起了胆子,颇有几分质问的味道。 韵音吊起唇角,俯下身,笑容可掬地道,“这是补药,你刚才不是受伤了吗?吃了这个,伤口立马痊愈,还能多活十年,”说着,她把药举到刘成的眼前,“你看,这药丸晶莹剔透的,这么好看。” 刘成定定地看着那个药丸,半透明的,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无端地放下戒备,再加上韵音的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蛊惑的磁性,让他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要再把那药丸看得仔细些。 韵音手往前一送,两指松开,药丸就这么落入了刘成的嘴里,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又忙抬了抬他下颚,药丸就这么吞下咽喉,掉进腹内。 烟如丝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想不到韵音还有这手。 “多久发作?” “马上。”韵音抿嘴一笑,灿若桃花。这种药丸成品是第一次用,本来准备先在小荷身上试下的,可却没有来得及,她倒是很期待刘成的反应。 烟如丝正要出言夸赞韵音几句,就见刘成脸上荡起痴傻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巴拉,巴拉”的,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烟如丝笑嘻嘻地问道。 刘成嘴里还是不停地咕哝咕哝,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烟如丝起身四处一扫,正好看到墙角结着一个蛛丝网,网的上面徐徐爬着一只蜘蛛。 烟如丝走过去一个纵身将蜘蛛抓了下来,然后递到刘成的面前,嘤嘤地道,“要不要吃吃看?” 刘成呆呆地看着烟如丝,怯怯地接过蜘蛛,然后一把送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烟如丝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道,“想不到他傻了后,倒颇有几分可爱。” 韵音笑着点点头,“确实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转眼看到宫奎时,韵音脸上再度浮起失望的黯色,低声道,“他该怎么办?” “如果你不想杀他的话,干脆也给他吃一颗药丸。”烟如丝喃喃地道。她不比韵音,对于幽冥,对于薛玉凤,可以说毫无感情,对宫奎就更是厌恶了。 韵音摇摇头,道,“让他成为傻子固然容易,可是薛玉凤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难道还要白养个傻子?” 烟如丝撇撇嘴,走上前,又送了一掌给宫奎,这回直接让他下黄泉。 韵音长长地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道,“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都三十多岁了,有两个可爱的孩子,美丽温柔的妻子,不菲的家产,日子过得平淡却和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不要等到将来后悔莫及。” 烟如丝说着从域戒中拿出两套白色的衣服,又拿了点假发和黛墨。 “快,把它套在衣服外面,在把头发都放下来。”烟如丝一边说一边匆匆地忙和,还又换了副样子。做戏嘛,总要做全套。 韵音也没有多问,忙将衣服套上,又把头发上的簪子取掉将发髻散下来。趁此之际,烟如丝则用小铁丝将牢门打开了,行走江湖的那段日子,她可是将这些“旁门左道”全都学会了。 “我们快走。”烟如丝拉着韵音的手飘忽忽地往外走,快得脚底带风,衣袂飘飘。 烟如丝和韵音走到出口时,两个狱卒一下子愣住了。怎么才一会,她们又变了样子呢! “这是刘大人下的命令。(..tw无弹窗广告)”烟如丝将那张刘成写的东西递给其中一个狱卒,说完,拉着韵音匆匆离开了。 狱卒展开一看,顿时呆若木鸡。须臾反应过来,准备要替百姓叩谢烟如丝和韵音时,却看到她们两个白衣飘飘地在飞向了空中,再一个扎眼就不见了。 闪到一个无人的偏僻之地后,烟如丝和韵音忙将外面套的那件白色的衣服脱了下来。正准备把它们放回域戒中时,烟如丝忽而想起了伯隐,他自来最喜欢白色,本来他脸色苍白有些病态,应该不适合白色,可不知道为何白色在他身上倒是格外地合适,不但没有增加虚弱感,反而有几分谪仙的味道。 看到烟如丝屋子发愣,似乎在想什么,韵音忍不住低声唤道,“王妃?” “啊?”烟如丝骤然恍惚过来,眼睛落到韵音脸上时忽而一顿,旋即精光闪闪。她怎么现在才想到呢?韵音这么好的女子,和伯隐不是正好天生一对吗?等这次回去后,她可要好好撮合撮合。 烟如丝越想越得意,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太好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韵音无奈地抿了抿,还只当烟如丝想念慕容凛了。 “王妃,再过五六天我们就能回去了,很快的。”韵音殷殷地看着烟如丝,低声提醒道。 “嗯。”烟如丝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们先去梅林镇办事吧。” 柳夫人和云香郡城外面就已经把慕容凛和烟如丝的事打听清楚了,所以一回到郡城,柳夫人就决定直接到三王府找慕容凛和烟如丝。 云香还以为柳夫人是要去王府兴师问罪,忙阻拦道,“夫人,我们还是先回相府,再做打算吧。” 柳夫人一脸坚毅之色,肃声道,“我要先去把事情弄个清楚。” 云香为难地皱起眉头,低声道,“夫人,你去了,又能怎么说呢?责怪三王爷不该这么快另娶?别说是我们,就连皇上也没有这个权利。” 柳夫人顿时止住了脚步,不过她考虑的不是云香的问题,而是如何验证她心中的疑惑。或许是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她总觉得这个叫烟如丝的就是她的女儿,只是这也仅仅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而已,她又怎么让当事人承认呢? 想到这里,柳夫人不禁懊悔不已。如果当初哪怕对女儿关心一点,也该知道她的名字。可是,如果不得到确切的答案,她怎么也不能死心。 柳夫人面色一定,接着往前走。 云香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拉住,几乎是哀求地道,“夫人,不要这么莽撞,三王爷可不是个和气的人,冷起来谁的脸面都不会给。” 柳夫人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闹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前岳母,去看看他这个女婿总没有错吧。”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前女婿了。云香暗自嘀咕,却没有说出口,她知道不让柳夫人走这一趟,柳夫人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好吧,不过看归看,可千万不要说什么胡言乱语。”云香小声嘱咐道。 柳夫人轻轻颔首,微笑道,“你放心好了。” 见柳夫人脸色平静,并没有显得很激动,云香倒是放心不少,暗道:或许是日常久了,公主慢慢地想开了。 两人还未走近三王府门口时,就看到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附近徘徊。 柳夫人瞟了瞟那人,忽然心口剧烈跳动了下,涌上一股热浪。 看到有人来,白慕云冷冷地看两眼,就匆匆离开了。 柳夫人怔怔地看着白慕云的背影,心下起疑,这人为何给她一种熟悉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夫人?”云香小声喊道。 柳夫人这才晃过神来,示意云香敲门。 不一会,从门缝里探出阿福圆圆的脸来,看到柳夫人蓦然愣住了,一眼就认出了她。说起来,他见过她两次,只是先王妃已死,她怎么忽然找上门来呢? 不过疑惑归疑惑,阿福还是半点也不敢怠慢,忙把门打开,走出来,朝着柳夫人躬身行礼,“夫人好。” “你们王爷在府吗?”柳夫人平声问道。 “在是在,不过……”阿福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道,“王爷怕是没有心思见客的。” 云香不满地挑起眉梢,冷声道,“这是相府的夫人,你们先王妃的亲娘,不认识吗?” 阿福弯着腰,连连道,“认得,认得。只是新王妃最近病了,王爷整日守在床前照顾,所以……” 柳夫人脸色一急,惊声问道,“新王妃病了?什么病?” 虽然很讶异为何柳夫人如此紧张,可阿福还是一五一十地道,“具体什么病小的也不知道,只听说王妃身子忽冷忽热,宫里的温御医说是先天体虚所致,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好好静养,不得打扰,这不最近连管家之事都是王爷在打理,这朝也没有上了,天天衣不解带地守着王妃。” 柳夫人心口不由紧锁,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满脸愁容地道,“严重吗?” 阿福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所措地道,“这个小的真是不清楚。”说不严重吧,这王爷都急成那里了,说严重吧,给他扣下一定诅咒主子的帽子可如何是好? “夫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下次再过来。”云香小声劝道。 阿福忙恭声附和道,“这位姐姐说得极是,想来过个三五日,王妃身子就好了,柳夫人到时候再过来,王爷有空,也有心思,不是?” 第二十九章 来信 柳夫人急不可待,奈何考虑到直直地闯进去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犹豫了。(..tw无弹窗广告) “夫人,不如过几日我再陪你过来!”云香嘤嘤劝道。 柳夫人迟疑片刻方点点头,“好吧!” 等柳夫人和云香走后,阿福关上门火速往里跑,想着把此事禀告给慕容凛。然而人才跨过后院忽而踌躇起来,想了想,又直接去找赵泉了。 “柳夫人?她来做什么?”赵泉眉头紧皱聚满疑惑。 阿福摇摇头,不解道,“不知道,她只说是找王爷。” 赵泉略一沉思,心下便有了疑惑。莫非是因为王爷娶了新王妃,所以柳夫人心有不悦,想过来找王爷理论?可是不能够呀,柳千盛怎么会允许她做这么蠢笨的事呢? “赵管家,这事要不要告诉王爷?”阿福低声询问。王爷现在每日为王妃之事发愁,这种事到底要不要汇报呢?可是如果不汇报的话,日后出了什么事,他又担不起责任。 “还是跟王爷说一声吧,毕竟柳夫人是前王妃的亲娘,王爷对前王妃的感情你又不是没有看见过。”赵泉凛声道。他也很好奇,王爷知道柳夫人前来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想起前王妃,还是为了顾忌新王妃而不闻不问。 “对了,柳夫人又留下什么话没?”赵泉眉眼一动,急声问道。 “没有,只说过几日等王妃身子好些再来。” 赵泉轻轻颔首,旋即促声道,“走,我跟你一起去凌云阁。” 然而,才走了两步,忽又觉得不妥,忙止住了。 “赵管家?”阿福满脸诧异。 “你自己过去吧。”赵泉低声道。 “赵管家不去吗?”阿福一脸迷茫地问,不过稍想了下也就明白过来了。 慕容凛手中拿着书,却半天都没有翻一页,而是怔怔地出神。小如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该回来了?有没有想他呢? 正寻思着,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传来引路低低的声音,“王爷……” 慕容凛不耐地皱起了眉头,看了眼空空的床上,起身走了出来,把门反手关上。 “怎么了?” 阿福从引路后面走上前来,恭声道,“回禀王爷,刚才相府的柳夫人来了。” 柳夫人?慕容凛轻挑眉梢,心下疑惑不已。她来做什么呢? 见慕容凛没有立刻表态,脸上也好无热络之色,阿福不禁庆幸没有让柳夫人进来,忙上前谄媚道,“王爷,小的已经把柳夫人劝回去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事?”慕容凛沉声问道。 阿福摇摇头道,“她只说是想见王爷,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慕容凛脸色一沉,“知道了。以后她再来的话,先进来说一声。”他最讨厌擅作主张的奴才。 意识到慕容凛的不悦,阿福顿时汗涔涔。 快进鬼见愁时,阿威的余光中电光火石间掠过一个人影,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威皱起的眉头让罗会文顿时起疑,他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 名寒躲在暗处,屏住呼吸,尽量让气息融于大地。好在这里还有丛林树木遮蔽,另外皑皑的白雪也正好和他的衣服相接成一色,但不然就暴露无遗了。查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有结果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被阿威发现。 阿威抬手嘘了声,示意罗会文不要说话,罗会文面色一讪,心有不悦,可又不想和阿威闹得太僵,便没有作声。阿威大大的眼睛四处扫荡,少顷,却一无所获。 “到底怎么了?”罗会文耐心渐失。(..tw棉花糖小说网)这天寒地冻的,来回奔波了快二十天,他已经精疲力竭了,只想交差后早点回去好好地休息几日。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阿威警觉地问道。 罗会文摇摇头,旋即勾起嘲弄的冷笑,“你也说了白色的人影,这下雪天的,你看见的应该是雪花吗?” “不,”阿威摇摇头,一脸笃定地道,“绝对不是雪花。”肯定是个人,而且还是他认识的,不然又不会有中熟悉感了。 罗会文嗤笑了两声,“不过是出了趟门,怎么变得神神叨叨了?这里地处偏僻,现在又是冬天,别说是人,就是动物也鲜少能看见一只。我看呀,是你日夜赶路太过疲累,所以眼花了。” 说着又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先走了。” 阿威抿了抿嘴,再度四处搜寻了下,见果然毫无动静,而且耳旁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 等到阿威和罗会文彻底消失在眼界中,名寒这才敢开始喘气。没有想到赫连佑居然躲在鬼见愁里面,这可就麻烦了,鬼见愁之威名,他可是如雷贯耳,现在该怎么办呢? 名寒发愁地看着茫茫一片的林野,想来想起也只有先回郡城再去。反应王爷只吩咐他查探赫连佑的下落,没有交待过其他的事。 赫连佑正出神地看着窗外,心里愁思连连。阿威去了半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是慕容凛不愿意帮他,还阻止师妹帮他?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师妹会不会为了他和慕容凛翻脸呢? 正想着,花弄影领着阿威进来了。罗会文则被花弄影打发下去休息了。 “阿威回来了。”花弄影眉开眼笑地道,在来这里的路上她已经向阿威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虽然早就猜到慕容凛会答应,可知道时,她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这样一来,烟如丝就再不能和她争赫连佑了。 赫连佑面色一喜,瞬息变得忐忑紧张,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阿威的胳膊,急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花弄影的脸色顿时黯淡下去,心有戚戚。果然只有碰到烟如丝的事,他才会如此失态,何时他也能这样紧张在意她呢? 阿威笑着点点头,道,“办好了,一听说公子的事,烟小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赫连佑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满足的光辉,看得花弄影的心酸涩不已。 师妹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赫连佑长长地叹吐了口气,又淡然问道,“慕容凛没有反对吗?” 阿威忙摇头,满脸兴兴之色,锵声道,“没有,他好像很听烟小姐的话,烟小姐说什么,他都是一脸赞同,我看他肯定很爱烟小姐。” 赫连佑脸色一变,眸中恨色一闪即逝,却依然没有逃过花弄影的眼睛,她忍不住得意地勾起唇角,心里变态般地涌上一股快感,将刚才的不快统统都驱赶走了。 阿威倒是没有意识到赫连佑似乎并不开心,反而继续不停地讲道,“我还特意打听了下,王府的下人都说三王爷对烟小姐宠爱有加,连郡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事……” 赫连佑皱了下眉头,出言打断道,“师妹有没有让你带信给我?”如果换做是他,会疼爱师妹胜过慕容凛百倍、千倍,迟早有一天,他要把师妹夺回来,属于他的别人休想抢走,师妹如此,皇位亦如此。 “带了的,”阿威忙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赫连佑,“这是烟小姐亲手写的。” 赫连佑急忙接过信,展开细细看了起来。上面也没有写什么特别的内容,不过是说会尽力配合他,让他有什么尽管说一声之类的。 合上信后,赫连佑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哪怕至少说一句思念的话也好啊! “公子?”见赫连佑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高兴,阿威忍不住小声喊道。 赫连佑淡淡一笑,温声道,“来回奔波了这么些日子,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方才还不觉得,赫连佑这么一说,阿威顿觉疲惫阵阵袭来,忍不住开始打哈欠,眼皮也越发沉重,再耐受不住,便匆匆退下了。 “义亲王那边最近有消息吗?”花弄影肃然问道。 “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现在只等着时机成熟,就三面夹击让赫连羽退位。 走进红颜冢,烟如丝就觉得背脊发凉,阴风阵阵。环顾一看,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到处可见碎冰块和积血,廊檐下还结着一条条的冰棍,本是一派雅致景色,但却偏偏显得有几分恐怖,斑驳的墙壁,风一吹,吱吱呀呀地响,像老鼠在叫,又像是厉鬼在哭,总之让人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紫七一个人在这怎么生活的……”烟如丝低声咕哝道,这种鬼地方,她可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韵音哑然失笑道,“公子你自己长年跟鬼打交道,还怕些什么?该是外人怕你才对。” 烟如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要不是因为她体质生来偏寒,师傅说她有过人资质,她才不愿意学驭鬼术呢!说什么过人资质,到现在她也才是亡灵阶段。 两人不停地往里走,还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韵音便试着喊道,“有人在吗?”话音一落,在院子里面来回旋转,形了好几个回声。 烟如丝微微蹙眉,低声问道,“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韵音摇摇头,肃然道,“不会的,他说了要在这里等甄红颜回来。”当时他说这话时,一脸坚毅之色,绝对不像随口说说。 正在这时,她们眼前忽然飞快跃过一个人影。烟如丝立刻全神戒备。 第三十章 韵音的惊愕 烟如丝正欲叱喝,电闪雷鸣之即一个人影像饿狼般扑了过来,双手握拳作势就要朝着她的脸抓去。(..tw棉花糖小说网) “王妃……”韵音面色大骇,失声喊道,情急之下也忘了称呼的忌讳。 正当韵音惊恐万分之际,烟如丝身子旋风般一转,往右移了两步,接着反手一抄,将那人的手紧紧钳住,与此同时右脚高抬对着那人的肚子就是一记猛力。 “呜……”被烟如丝踢中的那人顿时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一下子瘫倒在地,发出吃痛的呜咽声。 烟如丝甩开那人的手,这才看清他的装扮,身着一袭紫色长裙,梳着简单的发髻,低着头看不清样貌。原来是个女人! 烟如丝冷冷地哼了下,厉声道,“就你这点功力,还想偷袭我!”简直自不量力,如果不是女人,她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觉得身形有点眼熟,韵音忙凑上前来,想看得仔细点,奈何那人一直低着头,且瀑布般的长发大半垂在脸庞,饶是她低下身子也看不真切。 韵音皱了下眉头,伸手就要撩起那人的头发,却被烟如丝一手止住了。 “小心点,她可凶得很。”烟如丝肃然提醒道,说着用脚踢了踢那人的腿,呵道,“抬起头来。” 那人迟疑了片刻,方才不情不愿地把头抬起来。 韵音仔细一看,少顷不禁失声喊道,“紫七……” 烟如丝大吃一惊,韵音不是说紫七是男人吗?怎么……她忙疑惑地把目光投向正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们的紫七,虽然皮肤光滑白皙,也看不见胡须,可略显粗犷的轮廓还是能看得出来是男人。 堂堂一个大男人,干嘛非得做女人装扮?烟如丝暗自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觉得发麻地打了个哆嗦。 见紫七一脸凶横地盯着她们,韵音忙友好地挂起笑容,殷切地道,“我是韵音啊,上次和薛峰一起过来的,我们见过的。” 紫七身子一僵,瞬息眯着眼睛端详起韵音来,半响后又朝着烟如丝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道,“薛峰呢?” 韵音眼眸一暗,幽幽地道,“他死了。” 紫七面露惊愕之色,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惋惜。他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居然死了,姑娘以前最疼他了,真是可惜。 少顷,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冰冷之色,严声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可不相信她们特意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他薛峰已死的消息。 韵音正要说明来意,烟如丝却抢在了前头,“我见过甄红颜。”看紫七充满防备的眼神,她就知道如果韵音直接说出来找他的目的,他肯定不会合作,所以想要他配合的话,就必须对症下药,虽然她可以用强的,不过暴力血腥可不是她喜欢的。 紫七面色顿时激动不已,连带身上的疼痛也忘了,骤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询问,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闭上了嘴,脸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 烟如丝知道他这是担心她说谎呢!她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眉间笼上几许戏谑之光,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她长得瘦瘦的,一双三角眼,很喜欢养些奇奇怪怪的小虫子,说是什么蛊虫,整日里紧张兮兮的,看谁都是一副怨毒的样子。” 紫七原本死寂的心猛然跳动起来,身子不由往前移了一步离烟如丝更近了,脸上刹那生出鲜活的光彩,声音显得紧张又兴奋,双手下意识地举起就想抓住烟如丝的双肩,然而还未碰到烟如丝的衣服时,却被她凌厉的眼神喝得褪去了,忙缩回手,面色讪讪地扯了扯嘴角。 少顷,紫七又变得精神奕奕,满怀期待地看着烟如丝,扬声问道,“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烟如丝嫣然一笑,顾盼生姿,眼中闪着夺目的光芒,带着几分得意,几许自信。[..tw超多好看小说]她就知道他必然上钩,不过她也很纳闷,甄红颜那样阴冷抑郁的人,自私得很,对紫七又能有几分真心,不过是把他当做玩偶罢了,上床解闷之用,为何他对甄红颜却如此忠心呢? “她现在住在我朋友那里。”烟如丝语气平淡地道。 “你朋友在哪里?”紫七又往前贴了贴,声音再度往上扬了几分,脸上的光彩更甚,眼中尽是急不可待。 烟如丝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指,娇俏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紫七面色一僵,怔怔地愣住了,心里的激动慢慢地褪去,濒临溺水的理智渐渐地浮了上来,眼中的戒备疑惑又回来了。他定定地看着烟如丝,心里暗自揣测,她们无缘无故地来找他,必然是有所求,此翻言语怕也是她们计划之内,故意设计好陷阱让他钻的,他不能,也不应该明知会被算计还要主动撞上去。 可是…紫七紧紧皱起眉头,眼中涌上一股热浪。她知道姑娘的下落,千真万确,为了见姑娘,他应该冒险一试的。 踌躇了半响后紫七把心一横凛声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烟如丝唇角飞扬,笑容灿若玫瑰,“你果然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带我去见她。”紫七脸上显出几分不耐之色。 “甄红颜是不是曾经生过一个儿子?”烟如丝收敛了笑容,郑重其事地问道。 紫七诧异万分,她们居然是为了这事来的,姑娘的孩子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值得如此大费周折? “你们问这个做什么”紫七不解地问道。 烟如丝不满地蹙着眉头,眼中流露出愠色,沉声道,“想见甄红颜的话,就莫问原由。” 紫七嘲讽地挑起唇角,淡淡地道,“既如此的话,两位请回吧。” 韵音错愕地睁大双眼,惊声问道,“你不想见到甄红颜了吗?” 紫七面色一沉,他当然想见,可是他更不想做错什么事,而导致甄红颜怨恨他,他知道甄红颜一直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儿子,虽然自出生后她再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也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可是她的心里却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他。 “你们走吧。”紫七冷冷地道。 韵音一脸急色地看向烟如丝。 烟如丝凝神一想,弹指淡淡一笑,道,“既然他不想见甄红颜的话,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他还不到三十岁,可谓风华正茂,而甄红颜不过是个垂垂老也的妇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相见真如不见。” 说着,烟如丝拉了拉韵音的衣袖,平声道,“我们走吧。” 韵音面露难色,她知道这事对慕容凛和烟如丝的重要性,可是又确实不能与外人道。 紫七的心像被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痛得沉重,烟如丝的话像山谷里永远不会停歇的回音,一遍遍地在他耳畔响着――甄红颜不过是个垂垂老也的妇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相见真如不见。 是呀,姑娘年岁已经不小了,再加上常年养蛊,寿命原本就比寻常人短些,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他和她恐怕真的是阴阳永隔了。他不能因为未知的事情就放弃,想到这里,紫七忙道,“等一等。” 烟如丝和韵音才走到院子门口,听见紫七的叫喊声,韵音长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忽然落了下来,烟如丝则意料之内地勾起了唇角,得意地笑了笑。 “她是有个儿子,不过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抱走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烟如丝急声问道。 “差不多二十七年,孩子被抱走的时候刚刚立秋。” 烟如丝和韵音对看一眼,面带喜色。 慕容辽出生的时候是立秋后两日,到见年秋天,他也二十七岁了,如此算来也太巧了吧? “那个孩子身上有没有特殊的标记没”烟如丝又问。一般的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当然不能凭外貌断定,唯一能区别的就是身上的胎记之类的。 “他的右边肩膀上有颗蚂蚁形状的红色胎记,而且他的眼睛样貌都和姑娘长得很像。” 烟如丝一阵激动,这样的话,慕容辽十有八九是甄红颜的孩子了,她在脑海中细细地回忆着慕容辽和甄红颜的样貌,越想越觉得相似,怪不得当初她看到慕容辽第一眼时觉得他和凛还有慕容桓长得差别太大了。现在只能凛那边能把当初太后抱走慕容辽的前因后果查清楚就行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姑娘?”紫七急切地问道。 烟如丝眉眼一动,笑容可掬地道,“你先跟我回郡城,我马上派人去把甄红颜接过来。” “你要带我回三王府吗?”紫七低声问道。开始的时候听见韵音那一声“王妃”,他就猜到了烟如丝的身份,只是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三王府会找上他,且这么紧张甄红颜孩子的事。 烟如丝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答应的事自然做到。” 说着,烟如丝往紫七身上扫了扫,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你还是换身衣服吧。”她还真是看不习惯一个大男人穿着男装。 韵音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知道烟如丝言语中有嘲讽的意味,可紫七也并没有在意,而是急忙回屋换了件衣服就和烟如丝韵音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烟如丝她们到了锦州。 刚走进城门口,韵音就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场呆住了。 第三十一章 噩耗 她怎么会在这里?拿了师傅的《妙手观音》应该是躲起来了吧?韵音闭上眼睛紧了紧,在睁开时,眼帘中再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tw棉花糖小说网) 莫非真是她一时眼花了?韵音暗自纳闷。 “怎么了?”烟如丝顺着韵音发呆的目光看了过去,却只见来来往往的嘈杂,并无特别。 韵音慌神过来,扯开嘴角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奇怪上次来的时候这锦州明明冷清萧索得很,怎么才几天就变得热闹繁华了。” 烟如丝锐眼一扫,笑道,“你这一说,倒还真是。” 韵音意味深长地看着烟如丝,抿嘴一笑,“这锦州的百姓可都该感激公子才是,说不定已经立下了感恩祠、长生碑供奉了。” 烟如丝自然明白韵音话中意思,眼中划过一抹开怀。她虽然无心做什么圣母观音,可是如果能帮到百姓,她当然也很高兴。 不过眼见韵音脸上打趣的笑容,烟如丝又忍不住娇嗔地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就算真的供奉了,我也不能独享荣耀,总还有你陪着一道,不是?” 韵音哑然失笑,也不答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络,却把紫七弄得一头雾水,肺腑狐疑不已。听她们这话,明显话里有话,可为什么不明说呢?莫非忌讳着他? “公子,再不加紧点,吃过晚饭天就黑了,可不好赶路。”说到这里,韵音脸上忽然荡漾着暧昧的坏笑,声音也突兀般地变得抑扬顿挫,耐人寻味地接着提醒,“要是耽搁了时辰,误了相见的日子,不止有人会失望,公子怕也相思难耐。” 烟如丝脸色微动,弹指敛了煦色,竖起眉梢,佯装勃然大怒道,“好你个韵音,居然越发无法无天了,插科打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韵音掩嘴偷笑,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更是语出惊人,“公子莫不是要恼羞成怒?” 烟如丝嘴角扯动了两下,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足以致命一击的反驳话语。她什么时候在口舌上输过人,这会居然被揶得还不了嘴,这是在太让人挫败了。 闷闷不乐了两秒,烟如丝嘴角又缓缓地勾起,绘出一抹戏谑的坏笑,眼睛微微眯住,别有深意地打量着韵音,看得她一阵发虚。 韵音讪讪地扯出一个笑容,呵呵道,“不过和公子开个玩笑。” 烟如丝脸上堆满殷切的笑容,声音温柔和煦,“紫七,你看我们韵音如果卸下男装,是不是个大美人?” 韵音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两下,眼皮也跟着一起上下浮动。王妃越是夸奖她,她越是担心,总觉得有什么阴谋,要被算计了。 紫七煞有介事地打量了韵音片刻,旋即认真地道,“确实是个大美人,让人难以忘怀。”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当初第一面,她就觉得韵音是个很有特色的美女,相处久了,倒越发觉得,韵音不光人美,心更是美,和伯隐简直的天生一对,太配了,等回去后,她要不遗余力地撮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最重要的是,到时候她这个牵线的人就更有了打趣的机会和立场。 烟如丝越想越美,忍不住嘿嘿笑了出来。 “公子,收敛点,这可是在大街呢!”韵音顿觉无语,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如此作态,真够引人注目的。 意识到有些失态,烟如丝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少顷一脸严肃地道,“我们找间客栈住下来吧。” “不赶路了?”韵音诧异地问道。王爷不是限王妃十日返回吗?算起来,这已经过了七天了。 烟如丝灿烂一笑,道,“没事,不用着急。[..tw超多好看小说]” 才走入锦州最大的如归客栈,就有人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三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店小二弯着腰,呵呵地问道,说话间见烟如丝他们三个气度不凡,相貌出众,不由定定地多看了两眼。 烟如丝和韵音自来习惯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是紫七因为好长一段日子没有出来见人了,心里猜忌极重,难免露出几分愠色。 烟如丝抿嘴一笑,脆声道,“既住店,也打尖。” 店小二一脸殷勤地道,“三位楼上请,东边还剩三间上房。” 烟如丝快速地扫了眼四周,继而笑道,“不用了,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还是先吃饭吧,你把房间留着就好。” 店小二也没有多想,只当烟如丝他们赶路饿了,忙将他们请到大堂内仅剩的一张桌子上。 “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剔缕鸡、飞孪脍、蜜酿蝤蛑、醉鸭……”店小二一股脑地把店内的特色介绍了个遍。 烟如丝哑然失笑道,“这么多的菜名,你倒背得齐全。” 店小二谦虚一笑道,“小的是靠这个吃饭维生的,当然得下功夫。” “这样吧,把你们店内的招牌菜各上一盘。”烟如丝朗声道。只要有钱,对于吃穿住她从来大方得很。 看来是碰到了豪气的主!店小二心底暗想,脸上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道了句“好叻,稍等片刻”,就两腿带风地往后面跑。 “店小二两眼放精光,可是碰到大财主了。”韵音抿嘴笑道。 紫七却不由皱起了眉头,疑声道,“我们吃得完吗?” 韵音笑着解释道,“对于口腹这方面,公子向来慷慨得很,你尽管放开了吃就行了,别看我和公子长得瘦瘦的,可都很能吃。” 烟如丝斜眼扫了扫紫七,从红颜冢一路到锦州,他都局促得很,或是独自一人呆太久了。 不一会,店小二就端着菜上来了。 “你们店内的生意可真好,还未到饭点就已经满客了。”烟如丝随口道。 “这可要多亏了两位狐仙娘娘,不然哪里有这等盛况!”店小二一脸兴奋地道。 烟如丝和韵音骤然一愣,半秒后烟如丝挑起眉梢,佯装疑惑不解地问道,“什么狐仙娘娘?” “三位才到锦州吧?” 韵音茫然地点点头,虽然心内一片清明澄澈。 店小二神采飞扬地道,“三日前,锦州下面的榆林镇忽然从天而降两位狐仙娘娘,听闻她们长得倾国倾城,比月宫嫦娥都还要美。” 烟如丝和韵音同时抬了抬眼,忍不住失愕地无声笑笑。 “你见过月宫嫦娥,如何知道她们比她美?”烟如丝忍不住笑着问道。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是没有见过,就是听人说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两位狐仙娘娘的心底可比那月宫嫦娥好多了,光是这点,在我眼里心里她们就是最美的。” “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韵音故作惊疑状。 店小二神神秘秘地道,“我们锦州的知府刘成是个大贪官,专门搜刮百姓,弄得锦州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苦不堪言,要不是法令明确规定不能随便迁移,恐怕这锦州范围内的百姓早就走光了。最近七年,前前后后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敢来来管这事,就连皇上也都不闻不问的。” 说着,店小二长长地叹了口无奈的气,又接着道,“好在老天有眼,派了两位狐仙娘娘下凡惩治这个贪官,这贪官就在榆林镇的牢房里傻了,还把他所有的家产都拿出来还给了百姓,这不百姓为了庆祝此事,昨天还搞了盛大的宴会,给两位狐仙娘娘立了长生碑供奉,锦州下面的人大多过来看热闹了,所以我们店内的生意才能这么好。” 烟如丝和韵音对看一眼,差点失笑。不过是一句戏玩之话,没想到还成真的了,她们还未往生就享受了香火供奉,真是有够让人咋舌的。 紫七嘲讽地嗤笑了声,他可不相信什么狐仙娘娘之类的鬼神,这么多年说鬼论神可也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 店小二倒是个锐敏的,立马发现了紫七不屑的表情,忙肃然道,“这位客官可别不信,我们锦州范围内的百姓可是实实在在地得了恩惠。通过这事,我可总结出一个道理,这人啦,千万别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然早晚都会有报应的。” 烟如丝淡然一笑,却是没有想到居然意外地能让有些人悟出这个理来。 正在这时,邻桌的一位中年男子却忽然一脸自豪地,“这狐仙娘娘可是从我们榆林镇降下的,我还看见过狐仙娘娘的样子,真是美不可言。”男子说完啧啧地叹了两声。 烟如丝和韵音即刻警觉起来,她们可不希望被人记住,更不希望被人认出来。 店小二脸上蓦然浮现出羡慕的光芒,眼眸灼灼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 紫七哼了声,问道,“是吗?那你跟我们形容下狐仙娘娘长什么样?” 中年男人面色一滞,少顷干干一笑,开始胡诌起来,“反正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 烟如丝和韵音相视一笑,真是虚惊一场,原来不过是一个喜欢炫耀的男人在吹嘘罢了。 怕是别人不相信,中年男人继续道,“这狐仙娘娘不仅惩罚了刘成,还惩罚了我们榆林镇的贪官宫奎。狐仙娘娘走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热血之士,把宫奎一家上下都灭口了,这宫奎家的家私就都成百姓的了。” 第三十二章 流言 烟如丝和韵音顿时惊骇住了,瞬息后匆忙站了起来。舒蝤鴵裻 “走。”烟如丝急声道。她是杀了宫奎不错,且不觉得丝毫愧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她的一向行事宗旨,可是薛玉凤和其他无辜的人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到底是谁借着她的风头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她一定要查个清楚,为枉死之人讨个公道。 紫七微蹙眉头,诧异地道,“这菜才上来,还没吃呢。” 烟如丝凝眉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要是想吃的话就吃个够。”接着,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饭钱,房间不要了。” 说完,烟如丝和韵音匆匆忙忙地往外走。紫七面色一讪,怔了片刻后慌乱将桌子上的主食用布条装了一部分就大步跟了上去。 店小二一头雾水。这人也忒奇怪了,无缘无故点的东西还没有吃上一口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像赶着投胎似的。 “不是说今天不赶路吗?就算再急,好歹吃过晚饭再说呀!”紫七闷声抱怨道。见烟如丝和韵音俱是一脸凝重,从后院牵了马就飞快地走了,也不做任何解释,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心内却纳罕不已。这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脸了呢,还是两人同时变脸,看来此事有古怪,莫不是跟那个中年男人说的话有关?他说了狐仙娘娘的事,又说了龚奎家的事,可这关她们什么事? 出了锦州,烟如丝和韵音就马不停歇地往榆林镇赶去。 “这不是去郡城的路呀!”紫七蹙着眉心扬声提醒道。烟如丝和韵音却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地奔驰着。 紫七心里暗自思议,看着方向,再结合她们刚才的异常表现,应该是去榆林镇,难不成她们认识龚奎? 养心殿内,除了慕容辽之外,就只有一个黑衣蒙面人。穆公公正全神戒备地守在门外面,以防有人忽然闯进来。 慕容辽懒懒地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椅子上,眼睛微微蹙着,像是在打量着黑衣人,却更像是在放空,“有消息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尖锐,如同利器一般。 黑衣人一双冰冷无光的眼睛露在外面,声音经过面纱的梳理变得有些沉重,“还没有。” 这黑衣人是暗卫统领,加上他一共有五十一个暗卫,皆是用数字命名。幽州和去灵山的路上两次刺杀慕容凛的行动中死亡了四十人,现在除了他就只剩下十个人。 慕容辽面露愠色,有些不快。那是他最后的十个暗卫,如果这点事都办不好,他真要怀疑他们存在的必要性了。 黑衣人眼睛一动,忽而瞟了瞟慕容辽,少顷小声道,“对于这次行动,属下有点疑惑。” “哦?”慕容辽轻挑眉梢,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疑惑中又带着期待,“有什么疑问但讲无妨。”这些暗卫原本都是没有思想的,只会听主人的命令,主人要他们往东他们就往东,主人要他们死,他们马上就会抹脖子,除了眼前的零稍稍有点自己的意识外。他很好奇,一个木偶会说出什么建设性的话来。 “刘成和宫奎一个傻了,一个死了,为何主人不杀刘成的家属,却偏偏要杀宫奎的妻儿呢?”零不安地看着慕容辽,心里忐忑不已。这是他第一次对主人的命令产生疑问,也是纠结了好久才说出口的,暗卫已经剩下不多了,如果这才再点什么意外,就是全军覆没了,他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小头目,可心里也不好受,暗卫的命也是命呀! 慕容辽唇边的弧度慢慢扩大,面对零的疑问,他没有生气,反而饶有耐心地解释道,“刘成是个庸人,胆小怕事,好高骛远,贪财好色,但是他有两点好处,没有威胁性,也永远不会背叛朕。”只要他还是皇上,他就能笃定刘成绝对忠诚,确切地说是没有胆子有二心。 “可宫奎不一样,”慕容辽话锋一转,脸上尽是寒光,声音也变得异常凌厉,“他的归顺并非心甘情愿,或者是因为有志难展,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他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人好用,却不好掌控。那人只是让刘成变成傻子却杀了名声并不恶的宫奎,可见也是这样认定的。”还有,宫奎是幽冥的姐夫,当初他或许不知道幽冥的身份,可上次幽冥回了榆林镇后,他肯定就知道了,自己杀了幽冥,就不相信宫奎还能无动于衷,这样的人留着早晚是祸害,他的妻儿也是,就让他们一起下去给幽冥作伴了,也算自己和幽冥好了一场。 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以主子才敢认定做这事的不是所谓的狐仙娘娘,而是有人为之。” 慕容辽笑而不语。宫奎家里的下人既然说韵音有去过,那么这次的事就极有可能是慕容凛所为,不论怎么样,只要暗卫能办成这事,对他都是有利的。抓着活的人,可以捏住慕容凛的把柄,让他在声誉上站不稳脚,再不济杀死了,那也是打击了慕容凛,让他损失一部分势力。 “密切关注这事,有什么消息马上过来汇报。”慕容辽肃然吩咐道。他就不信,十个暗卫还不能对付两个女子,他可没有听说过那个叫韵音的有什么修为,不过是会点医术,再顶多会使毒,相信暗卫们定能将她们活捉,到时候给慕容凛定一个私杀朝廷命官,同时把宫奎妻儿的死也栽赃到他头上,这样看还有谁会支持他,别说老百姓了,怕是一向正直的铁战铁铮也会开始怀疑猜忌他。 想到这里,慕容辽心底涌上一股快意。这次真是天赐良机,不过同时他又有些纳闷,慕容凛到底派韵音去做什么呢?还有那个和韵音同行的女子,是不是烟如丝呢?虽然温御医说她的的确确是病了,而温御医也照着他的吩咐再所开药中加了东西,可他心里就是毛毛的,总觉得烟如丝的忽然病倒有古怪。他的心底里很是希望暗卫们最终抓住的有烟如丝,那个美丽耀眼的女子,该是他的私物才是。另外锦州那边也该派人去替代刘成了,只是该派谁去呢?这满朝文武,竟找不到一个可用又忠心的人…… 半响听不到任何动静,也没有闻到什么声音后,穆公公这才小心翼翼地低声喊道,“皇上?” “进来。”慕容辽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了。 穆公公四下一扫,见零已然走了,忙给慕容辽行礼,道,“皇上时辰已经不早了,该就寝了,不知道今晚要哪位娘娘伺候?” “贵妃吧!”慕容辽面露邪色,眼中涨起慢慢的情欲。 穆公公暗道:这新贵妃可真是得宠啊,一连三个月,皇上十有八九都是让她侍寝的,这份荣耀就是以前的彤贵妃也没有,看来他真的好好巴结巴结。 “奴才这就去宣旨。”穆公公弯着腰,一脸媚笑地道。 “等等……”慕容辽一声高喊喝住了穆公公轻快的脚步。 穆公公忙转身,恭敬地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难道又改主意了? “最近三王妃的身子好些了没?” 皇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穆公公暗自纳闷,急忙实话实说,“回皇上,还是老样子。” 慕容辽嘴角绽出一抹阴险的淡笑,转眼又慢是黯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这三弟也不知道生来命犯煞星,娶的王妃先后都莫名其妙地病了,先王妃是闺阁女子,身体娇弱点还说得过去,可这烟王妃可是江湖儿女,怎么也……” 穆公公顿时明白了慕容辽的意思,“虽说王爷位高权重,按理奴才不该说这话,可确实如此,三王爷这是遗孤克妻之命,怕是注定要一个人。” 慕容辽轻轻颔首,嘴角扬起满意的浅笑,弹指散去笑容,郑重其事地道,“要不露痕迹。” “皇上请放心!”穆公公眼中闪着狡黠,笑着回道。 当天晚上,三王爷慕容辽是天煞孤星,命中注定无妻无子的传闻就不胫而走,转眼就传遍了整个郡城,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有三分惋惜,有七分惧怕,甚至还有人说慕容凛这是前生杀孽太重,所以今世还债。 这话传到慕容凛耳朵时,还未到亥时。 引路偷偷地打量着慕容凛,见他一脸风轻云淡,似乎毫无在乎,不禁佩服不已,到底是王爷,就是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真正的大肚能容,只是…… 引路试图往里屋看了看,奈何门关得紧紧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王妃现在怎么样了,哎…… “怎么了?”看到引路发愁的脸色,慕容凛凌声问道。 引路急忙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什么……” 顿了几秒后,见慕容凛仍是悠哉悠哉地看着书,便忍不住道,“王爷,不如把韵音找回来,她是鬼手狂医的徒弟,肯定能治好王妃。”这说来也奇怪,怎么韵音前脚走,王妃后脚就病了呢?真是无巧不成书。 第三十三章 苦战 引路暗自纳罕,王爷终日忧心忡忡,似有心事,可他总觉得王爷的心事不是担心王妃的病,虽然王爷大多时间是在屋内陪着王妃,可这眼神和脸色和前些日子完全不一样,少了热切,多了威仪。 慕容凛淡淡地扫了引路两眼。这个引路机灵,又极会察言观色,倒是个可以培养培养的好料,只是忠诚度还有待考察。 “没事,王妃的病并无大碍,养一段日子就好了。”慕容凛一脸平静地道,话音一落不由轻轻皱起了眉头,这算算日子,小如已经出去七天了,大后天也该回来了。 想到这里慕容凛的嘴角绽出一抹耀眼的淡笑,随即又消退,却依然能寻到欢愉的痕迹,这才让引路没有怀疑自己眼光,不过他霎时好奇,为何王爷看上去心情不错呢? 慕容凛抿了抿嘴,心里暗下决定。以后再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了,这样的滋味如同凌迟一般痛苦,她真是他的劫,幸福想生生世世拥有的劫。 烟如丝她们赶到榆林镇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天蒙蒙亮,街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安静极了。初春的时节空中满是雾气,显得有些寒。烟如丝和韵音就这微弱的光线策马扬鞭朝龚府赶去,紫七满心狐疑,却并没有多问。榆林镇并不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龚府门口。 三人先后跳下马,韵音一脸急色,大步上前,摔先欲要推门而入,却被烟如丝拉住了。 “等一等!”烟如丝眉心紧紧凝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朝随着空气不停往鼻子里钻,她不禁皱了皱鼻头,身体越发觉得寒冷,眼皮也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脑海中猛然跳出个不好的预感来。她立刻闭上眼睛,放出神识在门内搜索起来。 紫七也不由皱了下眉头,如此强烈的气味连他都不能忽视。.tw[棉花糖小说网] 过了一会,烟如丝睁开眼睛,低声道,“有杀气。”里面有十个人,个个修为不低,差不多都是震位左右,她现在的修为相当于离位上品,对付三五个震位自是没有问题,可十个同时攻击,怕也承受不住,而且韵音又毫无修为,紫七勉强只能算个震位,如果真的打起来,胜负难测。可是不进去的话,永远也无法知道凶手是谁,不知道真相无所谓,但她无法忍受替人背黑锅。 看到烟如丝沉重的脸色,韵音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踌躇了一会后,她小声提议道,“我们还是先走吧。”虽然她很想进去,就算无力回天,挽救不了薛玉凤他们的生命,起码能将他们收殓入葬,不然不管不问,只能做孤魂野鬼了,可是她更不能让王妃犯险。 紫七点头表示同意,这气息明显比他高,他可不想未见到姑娘就先死了。 烟如丝陷入沉思,这一战未必就不能赢,除了幻术,她还有驭鬼术,现在修为都陷入了僵持期,迟迟未有所进益,或者这是个契机,和灵山之战相同,能激发她的潜能,让她更进一步。 正犹豫着,门内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三位既然来了,为何迟迟不进来呢?” 韵音心一颤,对方未曾相见就能得知他们有三个人,可见都不是平凡之辈。她忙看着烟如丝,急声道,“我们快走。” 烟如丝摇摇头,凛声道,“已经来不及了。”她烟如丝还不曾怕过谁呢! “公子?”韵音一脸担忧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淡淡笑笑,投给韵音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把虚掩的大门推开了。(..tw棉花糖小说网) 对面十个黑衣蒙面人成一字站成排,冷冷地看着烟如丝他们,眼中满是杀机。 烟如丝嘴角勾起一缕嘲弄的笑容,脆声挖苦道,“干嘛都蒙着脸,难不成见不得人?” 不想黑衣人依然无动于衷,唯有站在右手第一位的那个人平声道,“只要你们跟我们走,就不会受伤害。” “是吗?”烟如丝嗤笑一声,娇声问道,“不知道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呢?” 那个黑衣人眼睛微动了两下,瞬息冷冰冰地回道,“等到了地方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烟如丝轻蔑地哼了两声,继而肃然道,“如果我们不去呢?” “那我们就只有用强的了。”黑衣人冷语才落,紧挨着他的那个黑衣人立马拔出手中的剑,高高跃起,不由分说地朝着烟如丝扑了过来。许是笃定他必能拿下烟如丝他们,其他的黑衣人都环抱着双手,冷眼旁观。 烟如丝眉眼微凝,嘴角勾勒出一缕嗜血的冷笑,恍若妖艳的彼岸花。她的左脚不动声色地迈开小步,稳稳地扎在地上,右手缓缓轻移,催动体内的幻气,运出七分藏匿在掌心,幻剑随时准备变出,只等着黑衣人靠近便一击命中。小瞧她的人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公子……”韵音低声唤道,脸上有几分担忧紧张之色,她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阵仗。说话间,已经将烟如丝赠送的匕首抽了出来,用力地握着,同时把身上能用的毒药包都暗中勾在手指随时可及的地方。 一旁的紫七也马上蓄势以待。 快跃到烟如丝他们跟前时,黑衣人忽然大喝一声,长剑直直地朝着烟如丝的胳膊砍去,同时心里暗自猜度,主子吩咐尽量抓活的,砍掉胳膊应该没有事。 烟如丝嘴角扯动了两下,暗自嗤笑一声,手中的幻剑瞬息变出,不退反进,身体猛然朝着前面奔去。 韵音面色大骇,愣了半秒后闪速地往前扑去。 不过两秒的时间,烟如丝和黑衣人就剩半步之遥了,黑衣人自信笃笃,不偏不倚地朝着前面刺去,他的剑将要触碰却还未触碰到烟如丝时,她的幻气已经顺着剑尖发出,将黑衣人的身子凝住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烟如丝头一歪,身子一斜,躲过了黑衣人攻击的方向,手中的幻剑直指黑衣人的心脏。 一时间仿佛天地初生,时间凝固,黑衣人惊愕地杵在那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忽然不能动了。紧跟着烟如丝上来的韵音前一秒还如同溺水的人万念俱灰,还以为烟如丝必死无疑了,这会却被蓦然翻转的场景惊呆了。韵音身后两步之遥的紫七亦是如此,瞠目结舌地瞪着烟如丝。最震惊的莫过于那些旁观的黑衣人,看到明明胜券在握的同伴却忽然挨了一剑,而他们却没有看清楚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们的脑袋就像被人狠狠地敲击了几下,顿时无法思考了。 少顷,烟如丝才抽回幻剑,刚才因为幻气凝住而没有流血的黑衣人这会胸口那里就像喷泉一样,鲜血四溢,汩汩地下流。转眼,轰然倒地,直到完全断气,他的脸上都还维持着错愕之色,眼睛瞪得如同黑夜里的猫头鹰,带着幽怨的恨色。 这时,另外的那些黑衣人才总算反应过来。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大喝一声,“大家一起上。” 接着,剩下的九个黑衣人就蜂拥而至了。烟如丝无暇品味刚才的绝对胜利,马上投入到群战之中,半点也不敢马虎,考虑到韵音的安危,她忙低声吩咐道,“韵音,快,躲到门外去。” 韵音摇摇头,一脸坚决地道,“不,我要和公子并肩作战。” 烟如丝脸色一急,正要出言相劝时,黑衣人已经扑过来了。她厉眼一扫,急忙召唤出大批的骨刺。她最多只能以一抵五,且还不能是同时进攻的,紫七也只能勉强对付一个,看来只能用骨刺先抵挡一阵。其实她本来是想召唤亡灵的,可此时此地,召唤出来的亡灵无疑肯定是龚家枉死的那些人,可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丁,就算出来,也只能被黑衣人再杀一遍,到时候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她实在不忍心。 看到凭空而出的死人骨肉,而且还都好像有生命力似的,黑衣人顿时吓了一跳,当然和黑衣人同样惊愕的还有紫七。不过烟如丝却无暇顾及这些,趁着黑衣人发呆之际,她运足十分幻气,一剑砍下了一个黑衣人的头。黑衣人空荡荡的脖子上还没有来得及流血,烟如丝侧身,已经高高跳起,对着她左边的那个黑衣人发出了致命的一击,从头顶到下面,砍成了两半。这一前一后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此时此刻,那些因为骨刺而发怔的黑衣人总算恍惚过来了,看到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他们的心不由剧烈地颤动起来。作为暗卫,他们见过的恐怖场面自然不少,可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人如此“杀人不眨眼”,一切不过眨眼功夫,他们就又死了两个同伴。 意识到这点,黑衣人骤时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对骨刺的疑惑,和对烟如丝的惊恐,个个凶神恶煞地朝着烟如丝攻了过来,完全忽略一旁的韵音和紫七,仿佛不把烟如丝大卸八块,难消他们心头之气。 烟如丝倒吸了口凉气,她已经成功地激怒了这些黑衣人,以一抵七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三十四章 感应 一夜浅眠,天刚露亮,慕容凛就醒了。(..tw棉花糖小说网) 转头看了看身侧空荡荡的床铺,他幽幽地暗叹了口气。以往不知相思滋味,如今算是尝到了,直道相思了无益,未防惆怅是轻狂,果然经历过才知其中乾坤。真是百转千回,幸福中夹着苦涩,苦涩中泛着期望,期望中又透出哀怨……好在,她快回来了,不然他真不知道还能忍受几天,或许就不顾一切地去找她了。 呆愣了好一会,慕容凛自嘲地笑笑。要是旁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多半是要惊掉下颚,然后再冷眼讥笑,鬼面王爷还有如此儿女情长一面?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他们的表情和语调,呵……她改变了他,改变了他的生活,一切都变得盎然丰富起来,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慕容凛动作麻利地起身,穿了件浅灰色的长衫,接着折回将床上的被子铺好,然后走到墙角,把正在呼呼睡着的小狸推醒。 陶醉在美梦中恣意快活的小狸猛然一惊,差点跳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是慕容凛时,忙低下了头,心里闷闷地埋怨:小丝丝怎么还不回来呢?天天把他拘在这里,睡也睡不好,又不敢随便离开,活动范围这么小,根本不够他耍弄,更不谈修行了,还有几天就到了一月之期,到时候的比试怕又要输给小狼了,这做小弟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慕容凛走出来,反手关上门,来到外间。 引路忙笑呵呵地上前伺候,“王爷怎么不多睡会?”这几日王爷是起得越发地早了,人说前三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可王爷才二十四就已经睡不着了,倒可怜他每天五更一到就得起来了,就怕王爷醒来看不到他人,唉…… 慕容凛伸手正要接过引路递来的毛巾,眼皮却忽然开始不自然地跳动起来,接着胸口紧缩,涌上一阵剧烈的疼痛。(..tw棉花糖小说网)他不由紧皱眉头,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本能地微弯腰身。 “王爷,你怎么了?”引路面色大惊,慌忙放下手中的水盆毛巾,过来扶着慕容凛。 少顷,那疼痛感又消失了,来得匆匆去得匆匆。慕容凛暗自起疑,却无暇多想,放开手,摇摇头,淡淡地道,“没什么,不必大惊小怪。” 幸好,幸好,王妃已经病了,要是王爷也倒下了,这王府上下可该如何是好!引路长松了口气,然而他的心还来不及彻底放松时,慕容凛又发出一声闷声。 疼痛感再度袭上心口,而且这回比刚才还要严重,简直让人无法呼吸。慕容凛闭着眼睛,脸痛哭地皱成一团,右手紧紧按着胸口,左手死死握着,俄而,短短的指甲就陷入了皮肉里面,泛出丝丝血迹。 从没有见过慕容凛如此模样,引路一时间手足无措,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忙把慕容凛扶到一旁的躺椅上,急声道,“我这就去宫里请太医。” “不用了!”慕容凛抬起手,从胸腔内勉强发出低低的声音,“无事,休息会就好了,想是旧疾之故。” 引路微蹙眉心,暗自纳闷。没听过王爷有什么旧疾呀,除了脸上的伤痕外,好像再没有受过什么伤。正猜疑着,引路忽然眼前一亮。听说王爷去年秋天的时候到幽州办事,曾经受了很重的伤,伤口就在胸前,莫非是因为那个? 现在形势本就严峻,如果他也病了,慕容辽怕就再也坐不住了,况且他心里也觉得这不是病,而是一种不好的预感。(..tw好看的小说)想到这里,慕容凛猛地开始紧张起来,心底忧虑重重。 是不是小如出了什么事?不,不会的。她这次出去是乔装的,根本不会有人认出来,而且她想来聪明谨慎,修为又高,放眼整片流云大陆,鲜有人是她的对手,又有韵音在她身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后天她就回来了。 慕容凛释然一笑,顿舒了口气,心头上的疼痛感也豁然消失了。 “王爷,那我先扶你到房间里休息吧?”引路小声道。 慕容凛松开右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平声道,“已经好了,你先下去吧。” 引路嘴角抽搐了几下,抽搐少顷,一脸难色地道,“王爷,要不找个大夫来看下吧?” 慕容凛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引路,凌声道,“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你应该很清楚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引路面色讪讪,忙弯下腰,汗涔涔地道,“是。”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 慕容凛解开衣服,露出胸口那个骇人的伤疤,心里不觉甜丝丝的。那次的死里逃生,让他冰封多年后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在乎,她为了他甘愿冒死…… 烟如丝定了定神,催动着鬼气,同时心里默念咒语。刹那间,那些本来举步维艰的骨刺便如同灵魂附体一样,开始疯狂地和七个黑衣人缠斗起来。由于骨刺数量太多,一时间那些黑衣人倒脱身不得。 烟如丝瞪了紫七一眼,急声提醒,“快点……”说话间,人已经闪电移到了一个黑衣人的面前。 发愣的紫七和韵音醍醐灌顶,匆忙加入了战斗。 趁着黑衣人正被骨刺缠得腾不开手时,烟如丝飞快甩出幻剑,幻剑在她手中挥洒自如,如同游蛇一般,紧紧绕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正挥动剑奋力左坎右劈的黑衣人顿时觉得寒意逼人,心忽然狠狠地缩了缩,脖子当下似乎就要失去知觉了。 烟如丝抿了抿嘴,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芒,将体内换气尽数逼出,幻剑上的温度便骤然低到零下十几度,瞬息将黑衣人的脖子从皮肤到骨髓都冻僵了。 旋即,她的唇角绽出一抹灿烂笑容,优雅地抬着手轻轻往后一扯,就好像在玩扯线木偶一样。黑衣人的头颅刹时间轻快地从脖子上断裂下来,就好像用雪堆积的人,稍稍一碰就碎了。头掉落地上时,黑衣人的脖颈上还泛着丝丝凉气,在空中绕出几个雾圈。 两外一边,紫七和韵音也在激烈打斗。知道单打独斗不是黑衣人的敌手,紫七和韵音便充分发挥合作精神。 紫七眼睛飞快一扫,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正忙着和四面八方的骨刺殴斗,无暇顾及身后,便忙跳上前。然而他的道行到底差着黑衣人一截,动作大又稍嫌迟缓,黑衣人很快就警觉到他的靠近,用力砍断几要贴上来的那些骨刺后,急忙转身。 才两个回合,紫七就落在下风了。见状,韵音从层层的骨刺中间穿插过去,趁着黑衣人正集中精神要对紫七做致命一击时,拔除匕首在他背后狠狠捅了一刀。那匕首削铁如泥,一下便从后背贯穿到前胸,黑衣人踉跄几下,就倒地而亡了。 又死了个,还剩下五个!烟如丝嘴唇向上飞扬,心内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在她看来,五个黑衣人只要再乘其不备地暗杀两个,剩下的三个就算同时攻击,她也是不怕的。 此时,那些没有思维的移动武器--骨刺已经全都被干掉了。确实,它们就是不堪一击,不过是因为数量太多,一时让黑衣人难以分身罢了。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眸中满是阴沉嗜血之光,如刀刻般瞪着烟如丝,咬牙切齿地道,“女人,你很好!” 虽然他蒙着脸,可烟如丝还是能想象面纱下面是怎样的怒不可遏,她甚至还能听到黑衣人牙齿挫响的嚯嚯声,就像磨刀一样。不过她心底的忐忑已经一扫而空了。 “我确实很好,不用你提醒,”烟如丝说着扫了扫地上横七竖八的残骸,撇撇嘴,遗憾地道,“不过,你们似乎不好。既然你们不好的话,想来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我这也算替天行道了。”最后留一个活口,盘问他们的底细。 烟如丝的嚣张态度一下子刺激了剩下的五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指着其中一个道,“你,去对付那两个。剩下的跟我一起。” 语毕,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四个黑衣人同时将烟如丝团团围住。 由于刚才同时召唤太多骨刺,耗费了不少鬼气,连带幻气也有点受损,才一会,烟如丝就有些吃不消,开始气喘吁吁了。她一脸严肃地看着黑衣人,半点也不敢大意,心底暗暗地淌汗:竟然忘了体力会不支这茬,该怎么办呢?在这样胶着下去,最后败下阵来的无疑是她,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还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这回肚子空空,前胸贴后背了。这四个人相互呼应,配合默契,根本就没有漏洞可寻,想要乘其不备杀死其中一个是不大可能的。只能寄希望于韵音和紫七了。 思及此,烟如丝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了扫韵音和紫七,他们也正和黑衣人缠斗着,紫七本应占着下方,可因为韵音上来就丢了一个毒药包,黑衣人差点中招,所以这会一边和紫七打斗着,一边紧紧地盯着韵音,这下他们倒看似打了个平手,怕是一时间也难分胜负。 第三十五章 重伤 看来还得自己想办法,烟如丝咬了咬下唇,一边应对着四个黑衣人,一边在再想如何找寻突破口,才能解开这僵着的局面。 然而打了好一会,却依然是难分难解的状态。只是黑衣人和烟如丝韵音不同,他们是准备充分地等在这里,而烟如丝和韵音从锦州日夜兼程地赶到榆林镇,人早已疲惫,不过是心底的那口气支撑着。只有紫七因为从客栈走时拿了食物的,后来在路上仓促吃了一些,这会还依然体力充沛。 此刻,烟如丝越发觉得气力不足,已经掩饰不住开始喘气,额头上也布满了密密的汗珠。这一切都被黑衣人看在眼里,就等着她一个不慎,便要发起致命的攻击。 另外一边,和韵音紫七缠斗的黑衣人已然发现了解决办法。只见他忽然转身,丝毫不理会紫七的攻势,直直地扑向韵音。 紫七面色大骇,忙跳起追了过去。韵音体内办点斗气都没有,黑衣人一击就能要她的命。 一时间,韵音吓呆了,眼看着黑衣人的剑朝着她的刺过来,却毫无反应。 烟如丝心急如焚,却分身不得,忙大声喊道,“匕首。” 韵音身子一抽,忽然想起匕首中的机关,忙按住手柄那里,正要启动时,却又忽然犹豫了。她怕自己射偏,机会只有一次,不然就等着赴死了。 怎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呢?韵音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衣人,脑袋飞快运转,忽然间,想到了个险中求胜的办法。她紧紧地抿了抿嘴,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已经到了韵音的跟前,长剑潮鸣电掣般朝着她的胸口刺去。他们已经顾不得留活口了,同伴的相继死亡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心里眼里手里只剩报仇。 紫七的速度到底慢了黑衣人两分,这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剑刺向韵音。烟如丝的心猛然停止了跳动,机械式地应对着四个黑衣人的攻势,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不该逞强,硬要攻进来,如果一开始嗅到了危险就走未必来不及,要是韵音真的死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蓦然之间,仿佛天地倾塌,来见证一个好女子的香消玉殒。 就在四个黑衣人翘首企盼,紫七忐忑恐慌,烟如丝差点魂飞魄散时,黑衣人的剑已经刺入了韵音胸口三分,白驹过隙间就要跃进心脏,剑却忽然停止动了,就像闪电雷鸣,暴风雨沉沉,看着要从空中倾盆而下,却骤地戛然而止,天空放晴,一切只是弹指之间,那么不可思议,影移物换。 倏忽,黑衣人晃晃悠悠两下倒地了。韵音迅敏地拔掉身上的剑,接着往嘴里塞了颗凝血培元的药丸,胸前的伤口马上停止了流血,开始愈合起来。 黑衣人还只当韵音依然杀死了他们的同伴,开始发疯般攻向烟如丝。 原本以为韵音必死无疑的,看到她竟然奇迹般地活下来了,而倒地的却是黑衣人,烟如丝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然而,就是烟如丝失神的这半秒,黑衣人已经的利爪已经伸了过来,眼看剑刃就要贴到她的衣服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安然无恙地化解这次袭击。 看到烟如丝被围困的险状,韵音和紫七急忙朝着她那边奔去了。 无暇多想,摒弃所有顾虑,面色一横,烟如丝本能反应地挥着手中的幻剑,主动朝着迎面而来的两个黑衣人飞去,至于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她已经顾不上了。就算要死,她也要再拉两个人陪葬。 正面的那两个黑衣人没有料到烟如丝竟如做如此选择,一时间有些被震住了,原本狂猛的招式忽然间紊乱起来。 在这间不容发之时,一个念头、一个眨眼就足以扭转乾坤。 烟如丝一剑将右手边的黑衣人拦腰砍断,鲜血霎时喷了她一脸,心跳的功夫,她又朝着左边那个黑衣人攻去,幻剑忽然变得柔软,再度化作游蛇,将黑衣人的脖子死死缠住。因为幻气耗费过多,此刻已经无法将黑衣人冰冻住了,只能拼劲力气用力地拉扯着,加上幻剑的锋利,黑衣人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身首异处。 这一切都在几秒间完成,彼时烟如丝已经来不及抵抗身后扑过来的两个人,他们的剑抵住了她的背后,没入身体半寸多,已经触碰到了骨头,还发出轻微的碎裂声,眼看就要两剑贯穿,即刻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烟如丝危在旦夕之刻,紫七和韵音前后脚及时赶到了。 紫七朝着黑衣人的肩膀狠狠地劈了下去,一剑将他分成了两半。 同时间,韵音闭着眼睛,用匕首不停地插着黑衣人,然而黑衣人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者说是想来个玉石俱焚,全然不顾,奋力地把剑往前推动。烟如丝一口鲜血吐出来,身子微弯,顿了半秒后扑倒在地上。 “嗯……”剧烈的疼痛感忽然又袭上来,慕容凛忍受不住发出一声闷闷地低吼。 到底是怎么了?慕容凛的眼皮开始急速跳动起来,接着脑袋嗡嗡地响,像钻子凿般痛不欲生。 再一眨眼,各种不适又忽然消失了。只是这回慕容凛却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忽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没来由的预感让他坐立难安。他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着,脸上尽是忧心忡忡的表情。 在墙角闭目养神的小狸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懒懒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慕容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怕小丝丝在外面玩得太开心,不愿意回来? 想到这里,小狸心底闷闷地呼唤:小丝丝你要走,可别忘了我。 慕容凛此刻心里所想的全是这种难以名状的烦躁感,怎么没有察觉到小狸的心思。忽然之间,他的眼睛落到一旁的架子上,上面挂着件雪白的斗篷。这是烟如丝穿过的,走的时候她还开玩笑地跟慕容凛说,把斗篷挂在房间显眼的位置,看到斗篷就是看到她了。 脑海中浮现出烟如丝临走时说那话的娇俏模样,慕容凛浮躁的心渐渐平和下来,不禁自嘲地勾了勾唇。最近他真是太爱胡思乱想了,后天她就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不过想起坊间狐仙娘娘的传闻,慕容凛又会心一笑,心里荡起甜蜜。他的小如真是到哪里都“惊天动地”,这回还兼带惩罚了大贪官,真是…… 听到“咚”的声音,韵音才睁开眼睛,目光所及是一片殷红。黑衣人已经被她刺得血肉模糊,鲜血汩汩。 韵音一个颤栗,烙烫般地松开手,悚然地咽了咽,瞳孔后知后觉地放大。接着,她的眼睛又晃道烟如丝身上,心紧紧缩了缩,忙跳上前。 “王妃……”韵音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伸手探了探烟如丝的脉搏。失控之下,她已经完全忘了名称的忌讳。 还好,活着!韵音喜极而泣,但见烟如丝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又恐惧担忧起来。一时间张皇失措,竟然忘记了医者的身份,怔怔地愣在那里,眼里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怎么样?”紫七关切地问道。 韵音呜咽地道,“不知道。” 紫七微蹙眉头,急声道,“还是赶紧找大夫。” 韵音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在身上翻找着,除了凝血培元的药丸和毒药,竟再无其他。她暗自咒骂了自己,为何偷懒懈怠,走的时候居然把药材都丢进王妃的域戒里了。此时王妃人事不醒,这域戒的东西也取不出来。想到这里,她差点嚎啕大哭起来,心里满是懊恼。 要镇定,要镇定,不能急,不能急!韵音用力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攥住,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顷刻,她终于冷静下来。忙将凝血培元丹喂给烟如丝吃下。 接着,准备拨开烟如丝伤口处的衣衫,看一看伤势。可是眼睛一接触到贴着血肉的衣服,韵音就不认直视。这该多疼呀!咬了咬压,她轻轻地拨弄着烟如丝的衣服。然而她的手才动了一下,烟如丝的身体就本能地一挺。 韵音泪眼模糊,喃喃道,“忍着点……”她的额头滴着豆大的汗珠,把心一横,用力地扯开被鲜血浸染的衣服,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她仔细地查看了下,幸亏黑衣人刺偏了,没有伤到心脏,而是擦边而过。她忙从自己身上扯了两块干净的布,缓缓搬动着烟如丝的身体,将伤口紧紧缠住,以防恶化。 做完这一切后,韵音面色凝重地看着紫七,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好好看着公子,我去配药。” 紫七点点头,抿了抿坚毅的嘴,“你放心。” 韵音看了看烟如丝,温柔地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这才起身。然而还未走几步,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韵音和紫七相视一看,心皆“砰砰砰”地狂跳起来。要是再来一个黑衣人,他们逃无可逃,再无活路。 第三十六章 竟然是他 不行,她不能让王妃有事,但王妃的伤势严重,不宜颠簸挪动,不然怕是回天乏术,怎么办?耳旁的声音越来越沉重,韵音一脸急色,四下扫了扫,忽压低声音道,“快,搬两个尸体过来。(..tw棉花糖小说网)”这样或许能够成功装死,如果来人连“尸体”都不放过的话,大不了她就和王妃一同赴死。 搬完尸体后,韵音和紫七正要躲起来时,来人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白慕云一眼就认出了韵音。听说榆林镇出现了狐仙娘娘,本来他不过是想来见识见识,一方面打发无聊,另一方面想清楚对烟如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才进榆林镇,他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便顺着血腥味找了过来。 韵音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拧着眉心,仔细一想,眼前忽然一亮。这人不是除夕夜里出现在王府外面的乞丐吗?怎么? 韵音微微挑眉,再度自己看了看白慕云。剑眉大眼,宽口挺鼻,一身浅色长衫,虽然朴素,看还是能看出料子上乘,这哪里像乞丐?想是当时夜黑,光线太暗,她没有看清楚,这才弄错了,只是他为什么要吃她给的饭菜呢? 紫七一脸戒备,剑紧紧地握在手中,心不断地缩着。眼前的男子气势不凡,修为肯定在他之上,如今战斗力最强的烟如丝倒下了,该如何是好? 要是这时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姑娘了。紫七惴惴不安,手不自觉地有些发抖,无助地看向旁边的韵音,见她一脸迷茫,没有丝毫临敌之意,不禁纳罕。韵音到底是怎么了?眼神诧异却充满柔和,那表情倒好像认识来人,却又为何迟迟不开口呢? 想了想,紫七决定先静观其变,一切看韵音的态度,同时心里暗自祷告眼前的男人真的是韵音认识的人。 白慕云锐眼一扫,遍地陈尸,死状可怖,且都着一色黑衣,明显是有组织的,不是杀手就是被人豢养的暗卫,想来修为定然不弱。再看看韵音和她旁边的那个男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不到震位,怎么可能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可他们身上还沾染着新鲜的血迹,明显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谁杀的?白慕云心底疑窦连连,不由看了看韵音,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无法抑制地疯长。他慌忙开始检查尸体,黑衣人的尸体大多有些冰,却又不像是因为死的时间长了而冷却,倒更像被冰冻一般。 白慕云陷入了沉思,想起曾经见过烟如丝凭空变出一把透明的剑,看上去就很像冰块。 想到这里,他忙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韵音,沉声问道,“她人呢?”如果她在的话,这些黑衣人的死才能解释得通,她忽然病倒的疑问也迎刃而解。只是看不到她人影,莫非被黑衣人杀死了?毕竟她的修为虽然高,却无法同时杀死这么多震位上下的人。他骤然出了一身冷汗,暗暗祈祷着,希望她无事,那样一个精灵般的女子不该红颜早逝。 韵音一头雾水,不明白白慕云说的是谁。紫七也诧异不已,他在说谁呢?不过有一点很肯定,就是他认识韵音。 “烟如丝,她人呢?”白慕云大声一喝。 紫七错愕地往烟如丝那里看了看。 韵音吓得一抖,呆呆地看着白慕云,失声道,“她受伤了。”他一脸焦急,看上去好像很担心王妃,还能叫得出王妃的名字,莫非是王妃的朋友? 白慕云暗松了半口气,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她现在在哪里?”白慕云急切地问道,声音明显有别于刚才的凌厉,变得柔和许多。(..tw棉花糖小说网) 韵音蓦然冷静下来,挑眉问道,“你是谁?” “她的朋友。”白慕云诚恳地道。 紫七面色一喜,既然是烟如丝的朋友,那就不用担心会对他们不利了,太好了。 韵音心里暗自计算,要不要告诉他,该不该相信他?王妃的时间不多了,再不抓紧时间治疗的话,怕有生命危险,这样一直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好不如赌一赌。 韵音怎么不说话?紫七偷偷地向韵音使了使眼色,还不落痕迹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韵音咬了咬唇,这才下定决心,急速走到烟如丝那里,忙将虚掩着她的尸体拔开,“在这里。” 白慕云大步流星地上前,看着烟如丝惨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他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好像生怕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可又偏偏不像书中说的爱人的感觉。 检查了下烟如丝的伤势,白慕云抿了抿,肃然道,“她伤得很重,需要马上治疗。” 韵音点点头,“我知道,我是大夫。”如果不是他忽然出现,她已经去帮王妃抓药了。不过他的到来也提醒了她,不能就这么把王妃放在这里,要是黑衣人的同伙来了,昏迷不醒的王妃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只能任人宰割。 看到烟如丝身上绑着的布条,白慕云就知道韵音已经处理过了,只是这样还不够,“没有药吗?” 韵音黯然地摇摇头,“药都是她收着的,根本拿不出来。” 白慕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拿不出来?你在她身上翻一翻呀!”如果不是男女有别,他就动手了。 韵音忽然警觉,凝眉戒备地看着白慕云。他不知道域戒,看来并不是王妃亲近的人。 紫七暗自纳闷,怎么说得好好的,韵音忽然变脸了呢?这对话中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玄机? 见韵音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白慕云有些气结。他向来不屑解释,不过眼前情况特殊,容不得他任意妄为。 暗叹了口气,白慕云诚心实意地道,“我不会害她,请你相信。” 白慕云的眸子虽然清冷,却充满友好单纯的光芒,韵音没来由地一动,忽然彻底信任他了。 “总之药材在她手上,我暂时拿不到,只能去配药。”韵音解释道。 “行,那你赶紧去配药。” 韵音皱着眉头,发愁道,“我们还是先把她移到安全的地方。” 紫七颔首表示同意,“这些黑衣人专门守在这里等我们来,保不定一会就有更多黑衣人来了。” 他虽自付不怕,可要是对方人多势众,刀剑无眼,极有可能伤到烟如丝。略一沉思,白慕云忙道,“我知道有一处僻静安全的地方,黑衣人肯定找不到那里,刚好那里还有床,可以让她好好休养。我先带她过去,你配好药后就过来。” 韵音犹豫地扯了扯嘴角,终于同意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白慕云详细地把地址告诉了韵音,然后抱起了烟如丝。韵音不由皱了下眉头,郑重叮嘱道,“她伤得很重,再不能颠簸了,麻烦你轻点。” “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让她伤势加重。不过你要加紧点。”白慕云稳稳地抱着烟如丝,运着斗气,像风一样往前走,才几秒,人就到了大门口。 韵音拉过紫七,压低声音道,“你跟着他,好好看着王妃,要是王妃有任何闪失,你就再也见不到甄红颜了。”本能地相信归相信,可她不能拿王妃的性命开玩笑,要不是势单力薄,实在无能为力,她也不会让他这么把王妃抱走。 紫七凌然道,“我知道,她死,我死,她活,我活。”说完,紧追着白慕云去了。 等他们离开,韵音就开始翻找了起来,少顷,找到那个被醉生梦死蛊迷晕的黑衣人,将他搬到房子里面藏了起来。王妃说过要留活口审问,这人三天后才会死,等王妃稍好些,她再过来把黑衣人弄走。 做完这一切后,韵音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一边走的同时,将身上带血的外衣扯掉,又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好在天冷,穿得多,里面的衣衫也能见人,要不这么血淋淋地去买东西,还不得吓人死。 韵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见门口无人,这才慌忙闪到大街上,急急地离开龚府。 此时,天已经大亮。因为许多人都到锦州去看什么宴会了,所以街上的人并不多。 看到一个面善的老妇人,韵音忙上前问道,“大娘,请问药铺往哪边走?” 老妇人扫了扫韵音,见她眉清目秀,又穿着女装,但头发却做男人盘着,不禁哑然失笑,暗想:想来这位小姑娘是偷着跑出来的,怕被家人抓回去,所以做男子妆扮,可又一时大意忘了换衣服。 老妇人指着左手边的一条街道,慈祥地道,“就在那条街的尽头,你走过去就能看到了。” 榆林镇并不大,全部走完不过一顿饭的功夫。 “谢谢大娘。”韵音朝着老妇人点头行了礼,后火急火燎地走了。 紫七一路跟着白慕云,才一会就有些气喘吁吁。白慕云实在太快了,如果不是因为抱着烟如丝稍稍放慢了脚步,他根本无法跟上。 出了榆林镇,走了大概十里路,就看到很大一片桃花林。现在是初春,桃花还未开,却已经含苞了,枝头满是点点翠绿带红,映着黑灰色的腾干,显得生机盎然,霎时好看。 第三十七章 迷失的桃花林 “跟着我的脚步走。”白慕云忽然扭头肃声嘱咐道。 紫七顿时明白这桃花林怕是有五行之阵,便丝毫也不敢大意,亦步亦趋地跟着白慕云。 刚进入桃花林,紫七就踩到一个东西,脚上磕了下,听到“咯吱”一声响,他忙低头一看,竟然是人类的枯骨。他不自然地咽了咽,正要问白慕云,却见他头也不回地走着,已经离自己有几步之遥了,便仓惶追了上去。 白慕云冷静地在桃花林绕着,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原本一眼望不到头的桃花林忽然出现一条小径。 紫七心底啧啧地叹了声,如果不是跟着白慕云,他怎么都找不到条小径,一般的人进来怕是要迷失在里面了。这一路上也不知看到多少白骨了,想来都是误闯这桃花阵的人。 朝着小径走了一里多,又来到一个桃花阵。 紫七咋舌不已,这桃花林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真是深不可测呀! 白慕云再度进入桃花阵,让紫七错愕的是,才走进去,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竹楼,竹楼旁边有条小溪,流水缓缓地淌着,除此之外,四周就满是桃花树。 进入竹楼,里面桌椅板凳,花瓶壁画等摆设一应齐全,除了积着的灰尘可以看出有短时间没有人外,其他的都像是精心布置过。 紫七满心疑惑,却无暇问出。白慕云抱着烟如丝径直走上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都是向阳的,推开进口第一间房后,就看到了一张床。 白慕云轻轻地将烟如丝平放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将窗户打开一个小缝,让空气流通起来,同时也让阳光能够照射进来。 “你看着她,我下去找找有没有药。”白慕云冷声说完,无声无息地下去了。 紫七撇撇嘴,这人还真是够冷,够酷,明明长得是一副豪气大侠模样,却不料是这个性格。(..tw无弹窗广告)他看了看床上的烟如丝,因为吃了凝血培元丹,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只是肤色太白,太虚弱了,怕是要休养好一阵。 想到这里,紫七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姑娘,姑娘还记得他吗?能一眼认出他吗?这两年,他可是变了不少,再没了往日的唇红齿白、明眸雪肌。 竹楼一层被隔成了三个房间,一间堂屋,后面连着厨房,一间卧房,还有一个是杂物间。 推开杂物间的门,迎面扑来阵阵灰尘,噌噌地往口鼻眼耳里钻。白慕云不禁皱了下眉头,大手一甩,掌风袭击,将那些灰尘逼退到墙角缩成一团,再不敢出来兴风作浪。 杂物间里陈列得井井有条,不一会白慕云就找到了放药材的箱子,他忙打开一翻,从里面找出一颗灵芝来,还是千年的上好灵芝。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欣喜的笑容稍纵即逝。 拿起灵芝,白慕云自言自语道,“等她醒了,正好给她补身体。” 接着,白慕云到周围捡了些柴火,都是桃枝上落下的枯藤。 紫七正在发愣,白慕云忽然上来了,又是面无表情地道,“我去接她。” 紫七自然知道白慕云说的她是韵音,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正要回话时,白慕云已经下楼了。 真没礼貌!紫七暗自咕哝一声。 白慕云照着原路一会就来到竹林外面。韵音还没有到,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的桃树林映得他的身形挺饱,又显得有些寂寥。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呢?白慕云陷入了迷茫。 不一会,韵音就出现了。(..tw棉花糖小说网)远远地看着白慕云身影,她忽然涌上一股酸涩感,朝阳温煦却不强烈的光辉照在他的身上,应该呈现出勃勃的生机,为何却那么孤单,那么伤感呢? 韵音走到近处,白慕云已然晃神过来。 “她还好吧?”韵音首先开口问道。 白慕云点点头,淡淡地道,“伤势没有恶化,血也止住了,只等你的药。”面对韵音时,他的声音再不似和紫七对话那般毫无温度,就连不苟言笑的脸,也有了些微友好的表情。 韵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就好。” 看到竹楼时,韵音也忍不住暗自惊叹。进入竹楼,见白慕云对这里如此熟悉,她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家,或者说一个住处。 检查了下烟如丝的伤势,韵音才算彻底放松。王妃虽然伤得很重,好在并不致命,加上服用了凝血培元丹,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只要再服用两幅药,应该就能醒过来。 “你在这里照看,我下去煎药。”叮嘱了紫七一句,韵音就匆忙下去了。 白慕云把韵音带到厨房,又拿出灵芝递给韵音,“这个拿去。” 韵音接过一看,竟是千年灵芝,珍贵得很,此时王妃正需要这个,她无法拒绝。 “谢谢。”韵音由衷地道。 白慕云指着墙角道,“那里有柴火,药罐我已经洗过了,火折子在案台下面。” 没想到他如此细心周到,韵音一脸感激,想说些什么时,白慕云已经抬脚离开了。 看着白慕云渐行渐远的背影,韵音若有所思。这个男人,心底肯定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怕都是心酸痛苦,他虽然面上冷冷的,可心是热的。 白慕云上了二楼,站在门口看了看烟如丝后,去了另外那间房。 无暇多想,韵音忙生起火,将配好的药材混合水倒入罐内,心底暗自庆幸,好在榆林镇虽小,可各色药材还是齐全的。 半个时辰后,药终于煎好了。韵音用厚厚的布条包着手,把罐子端过来,倒了一碗汤药,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上楼了。 “王妃怎么样了?”韵音小声问道。 “还是老样子。” “把王妃扶起来。”韵音柔声道,说着将药碗放到一旁,把烟如丝头上的枕头轻轻抽了出来,靠床竖放着,然后和紫七轻手轻脚地把烟如丝扶了起来。 韵音端起药碗,坐到床头,嘤嘤道,“王妃,吃了药就要了,王爷还在家等着呢!” 烟如丝的眼皮动了动,韵音大喜,忙拿起勺子吹了吹,将药送到烟如丝嘴边。 虽然极慢,可好歹烟如丝还是把药喝了下去,等碗底空空时,韵音差点喜极而泣。将烟如丝放平后,她把了把脉,脉象跳得越来越沉稳,看来是有所好转了。希望晚上就能醒过来,再把灵芝熬得喝了,伤口应该很快就可以愈合。 “怎么样?”紫七身子前倾,巴巴地看着韵音,殷勤地问道。他可不希望烟如丝出事,不然见甄红颜的希望就又破灭了。 韵音笑着点点头,激动地道,“应该已经无事了。” 紫七一脸欣喜,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想起楼下没有看到白慕云人,原本还以为在这里,韵音不禁问道,“他人呢?” 紫七指了指隔壁房间,“在那里。” 韵音抿了抿嘴,踌躇少会后将药碗放下,缓缓地走了过去。 看到紧紧关着的门,韵音又犹豫了,在那里来来回回好几遍,抬手放手,要走未走,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进来。”门外传来白慕云清冷的声音。 韵音推开门,失措地走了进去。 “你……?”韵音搅弄着手指,心里无数疑惑这回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白慕云顿时了然,他淡然道,“你对她了解多少?” 韵音嘴角动了动,心底有些发虚,实在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我也知道。” “是吗?”白慕云眉梢微动,平静问道,“你知道得比慕容凛还多?” 韵音摇摇头,道,“那不一样,王妃和王爷伉俪情深,这世界上王爷是王妃最信任的人,可以无话不谈,亲密无间,谁也比不过。可我知道,王妃同样也信任我,她把我当朋友,当姐妹,当亲人。” 白慕云面色一凝,心里暗自翻滚。如此说来,倒是他误会她了,她不是为了什么富贵权势,她只是爱慕容凛,所以嫁给他,而慕容凛同样也爱她,这对璧人彼此相爱,之间并没有他认为的什么交易。 意识到这点,白慕云的心里却并没有任何不快,或者酸涩吃醋的味道。他不禁暗舒了口气,看来,他对她并没有他所担忧的那种情愫。 白慕云释然一笑。那笑容虽说不上灿烂,只一闪而逝,可韵音还是有些晃眼。那笑容显得那么真诚,那么让人心动。 “我叫白慕云,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白慕云开诚布公地道。 韵音暗吃了一惊,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长听人说,地狱使者鬼见愁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多么恐怖,多么吓人,如今看来,传言皆不可信,就像王爷,鬼面王爷的名声不也是那样,可实情呢?王爷是个重信重义重情的人。 “白慕云这名字很好,很有意境。”韵音抿嘴一笑,诚恳地道。白云自由飘荡,无拘无束,确实值得羡慕。 第三十八章 交心 白慕云轻抬额头,紧抿的嘴角微开,惊愕地看着韵音,他实在不懂,多少人听到他的名号已是花容失色,何况还是当着面说出来的。 她真的很特别,和烟如丝一样特立独行,不同的是,少了些瞩目的耀眼,却更添了几分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温暖;她不像烟如丝那么锋利,那么极端,她的特别是圆和的,平易近人的,让人舒服的。 而烟如丝则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想靠近却又怕伤到自己,因为你无法猜测她下一刻又会生出什么鬼主意。她独立,她聪明,她狡黠,她总是那么的精灵古怪,好像永远不需要人保护,至少保护她的不会是她,或许她深刻地意识到这点,所以才会爱上慕容凛,那个同样耀眼的男子,看来,他们真是天作之合。 “我就韵音。”韵音大大方方地道,说话间下意识地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如花绽放,醉人的眼,更醉人的心,只是眼神无法掩饰,心却还不自觉。 韵音,好一个雅致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默念着都觉得口齿生香,白慕云心里暗自称颂,却无法像韵音那样将夸赞的话说出口。年少时,他也是意气风发,张扬爽朗的,可…… 压下心底的愁云,白慕云淡淡地道,“我的名字是自己取的。”他的眼中瞬息笼上一层薄纱,幽怨中带着凄清,让明亮的房间一下子也变得黯淡,暖煦的阳光感同身受地退避三舍。 他已经快要忘了曾经有过另外一个姓名,那个本该带给他荣耀幸福的姓名,却被他弃如弁髦,确切地说是它将他视如敝屣。从十岁开始,白慕云就跌入了他的生活,或会终其一生地缠绕着他,也必然会终其一生地缠绕着他。而记忆中那个遥远的本名,却已在九霄云外,此时,就是绞尽脑汁,偏偏还是想不起来。(..tw好看的小说) 呵……白慕云自嘲地笑笑,既然想不起来,又何必想,反正再也回不去了,或许这样才是解脱,才是他希望的。 看着白慕云受伤却偏偏坚强的表情,仿佛被黑暗包围,努力挣扎着,却总是阴霾外再有阴霾,韵音心微微一颤。到底是羡慕白云,还是白白羡慕…… “我的名字是师傅取的,那时我老问师傅,我姓什么呢?师傅总说,无姓便是有姓,何必如此执着,这天大地大,你想姓什么就姓什么,后来我就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我要高兴,今日可以叫周韵音,明日又可以叫张韵音……这不是极精彩,极有趣的事?”敛了黯然,韵音咧开嘴角,极力笑得灿烂,让自己不去品味白慕云的感伤,也希望他不要沉溺其中。 白慕云怔怔地望着韵音,心里搅动如惊涛骇浪。像她这样柔弱一女子,竟有如此觉悟,她和他同样,有着凄惨的身世,她甚至比他更可怜,她不知道爹娘是谁,却没有沉浸在自怨自艾里无法自拔,也没有朝着黑暗发展,反而轻柔地、友好地对待自己,对待他人。 而他呢?永远生活在战战兢兢中,不敢交朋友,不敢对人敞开心扉,连唯一关心他的烈焰,他也冷漠如斯。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是呀,姓什么有何关系?身份有什么关系?他已经脱胎换骨了,该像她那样放下,换种愉悦的活法。 想到这里,白慕云豁然开朗,萦绕心头多年的结解开了,他试着拉开嘴角的弧度,虽然因为太久没有做这个动作,显得有些生硬,可他的笑容却依然灿若山花,“谢谢你。”这三个字,第一次从他嘴里以这样的方式吐出来,由衷的,释然的,明媚的,不待一点勉强之感。 虽不知道白慕云心里已经是翻天覆地两个境界,可见他笑得如此开怀,那弧度固然有些刻意,但韵音还是很欣慰,她展颜一笑,细眼凌波,娇声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哦?”白慕云轻挑眉梢,不明所以地问,“此话何解?” 韵音抬抬眉,抿嘴笑道,“都道白慕云如蛇蝎,定要避之远之,今日一看,倒不尽然。可见,传闻多虚假,实乃外人缪言也!” 做了杀手就要有被人流言蜚语议论的觉悟,白慕云不是不知道大家对他的看法,只是不在意,他不会因为那些无聊的传言就吃不香、睡不着,更不会被它们影响得终日郁郁。 不过听出韵音话外玄音,白慕云还是没来由地心头一热。记忆中这种感觉只有过两次,第一次是烟如丝说信任他,第二次就是现在。 然而,这两次又好像决然不同,第一次是意外惊奇中夹着少许感动,而这次好像是意料中的,可心头的激动欢愉却似突如其来,万万没有想到,但反复品味几下,又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慕云越发迷糊,忙从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眼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定定地看向韵音,平声道,“或许只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这话才出口,白慕云抑制不住地发虚,心里一阵忐忑,看着韵音的目光忽而紧张起来。 韵音摇摇头,一脸坚定之色,身子稍稍前倾,拉近和白慕云的距离,锵声道,“不,正是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才知道传言不可信。” 白慕云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旋即又激动地上下跳动,转眼功夫,又疑惑起来,不确定地反问,“你了解我?”他和她统共见过三次,第一次他闯入王府被她撞到,他把她砍晕;第二次是狼狈的除夕之夜,飘飘荡荡,找不到吃的,不知不觉走到王府门口,恰巧她端着饭菜出来,他是乞丐,她是施舍之人;第三次就是现在。想想,第一次因为太过仓促,又是深夜,她肯定已经没映象了,不然定有说辞;观她今日初见他时的表情,这第二次应该有模糊记忆。 韵音满脸灿然,香腮巧笑晕开,烟波霓虹霞光荡漾,声音轻柔似弱柳扶风,凉爽沁入心底,“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实则你不知我,我不知你,跟未曾见过面的陌生人无二。” 就像她的师姐,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往日的温柔善良消失不见,只剩下狠厉,毒辣,让她看不透,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顿了顿,韵音忙褪去黯淡的眼神,微微笑道,“可有的人,就算只见过一面,甚至只消一眼,你就了然于胸,好像认识了一辈子。” 白慕云的心再次受到猛烈的撞击,然而这撞击非但没有让他难受,反而让他受益匪浅,他敬佩地看着韵音,幽幽道,“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不想你几句话,就让我茅塞顿开。”既然有感觉,有何必拘泥于时间的长短,他该顺着心走。 韵音微微歪头,眨眼一笑,“那你要怎么谢我?” “我……”白慕云一时语塞,满脸涨着,皱着眉陷入了沉思,好像在很认识思考这个事。 韵音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没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地狱使者居然这么好糊弄,实在太可爱了。 这欢乐恣意的笑声一下子感染了白慕云,虽然意识到被耍弄了,他可心底还是很开心的。说来,她又忽然和烟如丝像极了,都那么喜欢捉弄人。 止了笑声,韵音不解地道,“你怎么忽然到榆林镇了?” 白慕云没有隐瞒,把前因后果说了遍。 想不到狐仙娘娘一事都已经传到郡城了,看来她和王妃都出名了。想到这里,韵音不禁哑然失笑,同时又有些疑惑,白慕云也太闲了吧,“鬼见愁这么清闲吗?” 白慕云淡淡一笑,喟然道,“我已经脱离鬼见愁了。” 韵音大喜,虽然她并不在意白慕云是做什么的,可杀手这个行业未免太过残酷,性命总在朝夕之间。 忽而,她皱眉问道,“鬼见愁就这么放过你?” 白慕云摇摇头,道,“不过已经没事了。”那次还真是危险,如果不是烈焰及时赶到,他恐怕就必死无疑了。说起来,烈焰走了有一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这些年,烈焰待他如父,他该改一改态度了。 见白慕云一脸凿凿之色,韵音放下心来,随口问道,“你和王妃是怎么认识的呢?” 勾了勾唇,白慕云的笑越来越自然,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像讲故事般,把他和烟如丝之间的事说了七七八八。 “你呢?怎么没有和你师傅在一起,反而到了王府?”白慕云好奇地问道。 韵音的脸色立马变得黯淡无光,奄奄地低声回道,“师傅他已经死了。” 白慕云倒吸了口凉气,心内懊悔不已,真是嘴欠,不该勾起她的伤心事。看到韵音受伤难过的表情,他的心潜意识地紧缩,缩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少顷,白慕云满脸歉意地道,他的声音干干的,却不显敷衍,反而诚意十足。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仿佛像石块,重千金,吐出舌尖,有力地砸到地上,也砸到韵音的心里。 第三十九章 留活口没 这弥足珍贵的三个字让韵音怔了片刻,旋即嫣然一笑,“没事,我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肯定不想看到我郁郁寡欢,就算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也时刻保护着我,将王爷王妃送到我身边。”王爷就像是严兄,而王妃则是亲密无间的姐妹,她已是幸运的。 真是个通透的女子,豁达乐观。白慕云暗赞了声,他还不习惯说这些话,可他总会慢慢习惯。 “你以后就直接叫我韵音好了。”韵音笑容可掬地道。不然总是不喊名字,显得太过陌生不说,也麻烦,都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怕是容易造成误会。 白慕云身子忽然僵住,喉间瞬息变得干燥,一种奇异的感觉像雨后春笋般萌生,硬冷的心如冬日里的冰块遇到炽热的火焰,开始一点点地融化,慢慢变成和着碎冰的水,还是有些冷,却柔软了许多,再不是钻不进,凿不开。 滞了少会,白慕云的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容,声音变得温热起来,“你也叫我名字吧,白慕云……” 顿了半秒,忽而促声加了句,“或者慕云也行。”说完又意识到似乎太过了,有些不妥,脸上浮起几分燥热之色,两片宽大丰厚的唇上下阖动着,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可又无从下口。 白慕云也太生分了,慕云好像又太亲热了,至少她是叫不出口的。想了想,韵音眼珠一转,微带兴奋地笑着道, “我今年二十二岁,看你样子应该比我大些,不如我唤你白大哥,如何?” 白慕云失神地点点头,白大哥,白大哥,一种被人需要,被人呵护,被人在乎的感觉瞬间将心口涨得满满的。他定定地看着韵音,仿佛看到灿烂的花海,仿佛看到冬日里的太阳,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涤荡开来,不一会扩散到两腮,整张脸霍然变得光彩四射,耀眼夺目。 “白大哥,你笑得真好看,应该多笑笑。”韵音脱口而出,心跃跃地跳动。 白慕云当下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韵音。她说他好看,她竟说他好看!这么多年,他被人谈论的从来只有冷酷、杀人如麻……渐渐地,大家便忽略了他的相貌,一个杀手再俊美,在人们眼中,他也仅是恶魔。 但是,在她的眼里,他却是另外一翻光景,闻名不如见面,笑得真好看……白慕云的心里蓦然暖和和的,忍不住凝神再看了看韵音。 空气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在白慕云和韵音中间虚无地环绕着,生出温暖别样的情愫来。 就在这时,紫七忽然闯进来了,一脸兴奋,风风火火地道,“她醒了!” 韵音喜出望外,笑颜大开,提脚往外走,还未到门口,骤然转过头,“白大哥,你不过来看看吗?”听他说起和王妃的事,记忆犹新,眉眼间都带着光彩,想必心里应该对王妃存着别样的情愫,只是王妃注定是王爷的,他也只能空想一场。曾经的她和他何其想象,幸好她已经走出来了,相信他也早晚能走出来。 白慕云一阵恍惚,愣了片刻方站起来。 推开门,就看到烟如丝睁开的眼睛,韵音大步上前,口若悬河地问道,“王妃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伤口疼不疼?快别动……” 韵音字若珠帘,接连不断,丝毫没有给烟如丝开口的机会。白慕云忍不住笑着提醒道,“别急,慢慢问。” 韵音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歉意地笑笑,柔声道,“对不起,我一时太激动了。”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到王妃如此虚弱,好像随时要化作青烟飘走一样。前两次有王爷在,她心里的害怕担忧有人分担,她知道王爷不会让王妃有事,可这次,她却要独自面对,如果不是白慕云忽然出现,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韵音下意识地回头望着白慕云感激地笑了笑。看着她的笑容,白慕云忽然生出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和看到烟如丝的笑容不同,不用担心随时会被摆一道,而是安心沉醉。 烟如丝会心一笑,觉得幸福满满。韵音待她真是好。她虽没有姐妹,可韵音却和亲姐妹无异,自从遇见凛后,她的生活就变得斑斓丰富起来,真好! “我很好,伤口已经不疼了,你放心!”烟如丝笑得有些虚弱,却依然璀璨,她的眼珠轻轻转动,目光缓缓地移向白慕云,眉梢微微挑起,欲要问话。 韵音心领神会,忙微笑着解释道,“是白大哥带我们来这里的。” 烟如丝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和黑衣人对打的场景。当时她猝不及防,只能顾着和前面两个黑衣人厮搏,却被后面两个黑衣人袭击了,看来,是白慕云忽然出现救了他。 “谢谢。”烟如丝气若游丝地道,因为腹内空空,再又重伤未愈,声音细得像飘荡在半空中最后的回音。 白慕云定然道,“可别谢我,我到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经都死了。” 烟如丝惊奇地看向韵音,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是韵音和紫七杀的? 紫七凑过来,道,“当时那两个黑衣人只顾着袭击你,所以我们就乘机而入了。” 韵音接着道,“我怕宫府不安全,所以白大哥才带我们到这里。王妃放心,这里有个很大的桃花阵,不是熟知五行八卦的人进不来的。” 白大哥?烟如丝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不寻常的称谓,心里满是疑惑。韵音什么时候和白慕云这么熟了?太匪夷所思了。 “她才刚醒,还是少说些话,等晚上吃了药,再聊也不迟。”白慕云小声提醒道。 烟如丝这才察觉他说话的语气,还有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变化,往日的冷漠、疏离清减了许多,虽然笑容依然吝啬,可却能闻到温暖。莫非这也和韵音有关? 韵音点头表示同意,郑重道,“白大哥说得对,还是先好好休养。” 疲惫阵阵袭来,烟如丝忽觉有些沉重,虽然心里满是疑惑,奈何无力为之,正要闭上睡时,眼前蓦然一亮,惊声道,“留了活口没?” 白慕云和紫七一愣,皆不明白这无头无尾的话到底何意。 韵音自是明了,顿觉无语,忍不住哑然失笑,娇嗔道,“这个时候王妃还急着这事!”幸亏她早料到有可能会这样。 烟如丝理所当然地咕哝,“不然这伤不是白受了。”她流了这么多血总要获得点回报吧。 真是强悍的女人!紫七暗自喟叹一声,有些敬畏,有些无奈。 白慕云不觉勾了勾唇,这性子真是难以理解,亏得韵音适应,能从容面对。 韵音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笑着道,“王妃放心好了,那个被我击倒的黑衣人只是中了醉生梦死蛊,还有三天命呢,我已经把他藏起来了,等王妃身子好些了,就去审问他。” 烟如丝满嘴绽出一抹满意的笑,向上的弧度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因为动作太大,胸口的伤口猛地一扯,那将扩未扩散的笑容就这么僵在那里,本能地发出一声“呜”的闷声。 韵音的眼睛忍不住往上翻了翻,语重心长地道,“也真是的,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注意点。” 烟如丝讪讪扯了扯嘴角,等扯痛感消失后,又一脸央求地看着韵音,“好韵音,你和紫七去把那个黑衣人弄过来吧,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我实在心难安。” 韵音浅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拿烟如丝没办法的表情来,抿嘴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安心养伤吧。我这就和紫七过去。”好在宫家离这里不是很远,来回一个时辰也尽够了,只是带着一个昏迷之人有些麻烦,看来得到镇上买了辆马车。 “还是让我去吧。”白慕云蓦然平声道。他从来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可也不知为何,这会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 “这怎么好意思?已经很麻烦你了。”烟如丝忙婉言拒绝。这人情债欠得越多,就越难还。看白慕云的样子,好像对韵音有些动心,如果到时候他提出要韵音的话,那怎么办?她可不能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把韵音给卖了,再说了,韵音是伯隐的。伯隐那么温柔,善良,真诚,待人彬彬有礼,这才配得上韵音如此好女子。而白慕云,冷冷的,酷酷的,跟那个幽冥有几分像,实在不是好归宿。 白慕云淡淡一笑,“没事,不麻烦。” 说着,他看了看韵音,继续道,“况且韵音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再说,焉知榆林镇上没有其他黑衣人?如果遇上了,韵音他们可不是对手,还是我去吧。” 不等烟如丝发话,韵音就急促地回绝道,“不行,怎么能让你去赴险呢?”如果真的有黑衣人,他也会受到攻击,也会受伤,得不到王妃的心已经够惨了,又怎么能让他冒如此危险? “无事,以我的修为,就算抵不过,也能安然脱身。”白慕云平静泰然,投给韵音一个安心的眼神。 第四十章 决定 那些黑衣人无论从打扮,还有说话的语气来看,都和上次在灵山路上的黑衣人一模一样,肯定也是慕容辽派来的。幽州,上次,再加上这次,差不到死了有五十人,想来慕容辽的暗卫应该是全军覆没了,不然这次就不会只派十个人来。 烟如丝心里暗自盘算,眉头不由微微蹙起。这些事毕竟不能当着白慕云的面和韵音说,可是如果非要阻止白慕云去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矫情,反而是欲盖弥彰呢? 见白慕云如此坚持,韵音肃声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烟如丝脸色一急,正要出言劝阻,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情之事,总要自然随心才能长久幸福,她能勉强得了行为,却勉强不了心,如果韵音最后真的爱上白慕云的话,那也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或者又是她多想了,韵音对白慕云不过朋友之谊,她那么喜欢幽冥,一时半刻怕不会对别的男子动心。 如此一想,烟如丝也就放下心来,低声道,“你们小心点,要是发现有任何不对劲就赶紧回来。”虽然她很想知道慕容辽何以派暗卫来,但是韵音和白慕云的命毕竟更重要。 韵音点点头,笑着道,“放心好了,白大哥会保护我的。” 接着,韵音又仔细叮嘱紫七一翻,让他务必不要到处乱走,要片刻不离地守在烟如丝床边。 紫七眉头轻皱,略有不耐之色,“我记住了。”他又不会五行八卦,走不出桃林阵,就是真的想离开,也没有办法呀,何况他还指着烟如丝带他去见姑娘呢! 一路上,韵音和白慕云相谈甚欢,虽然大多数时候是韵音在说,白慕云在听。 不过,白慕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不是完全的沉默,会不时地点头回应,偶尔微微笑下,冷不丁地还会说上两句,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见白慕云越来越开怀,韵音也很开心。 这次榆林镇之行,一切顺利。用麻袋将黑衣人装上后,白慕云和韵音就匆匆离开了。 恐影响到烟如丝休养,韵音和白慕云在楼下悄悄地进行审讯,然而拨水,殴打,针刺……种种方法用尽后,黑衣人还是没有醒来。 韵音忙上楼这棘手情况向烟如丝汇报了。 烟如丝大吃一惊。没想到蛊虫如此厉害,这也给她提了个醒,不可小觑甄红颜,关于查探慕容辽身世一事,必须尽快进行,免得夜长梦多,而且还必须保密,不能泄漏风声,不然以甄红颜爱子深切的,肯定会阻住他们。 “王妃?”韵音一头雾水地看着烟如丝,怎么半天不说话呢? “既然醒不了的话,就算了吧。”烟如丝一脸无奈地道。虽然有些可惜,不过不管怎么样,能肯定是慕容辽干的就行了。 “那该怎么处理他呢?”韵音又问。 “不管他,任其生死。”烟如丝冷声道。 “不行,”白慕云一口回绝,“我不能让他在竹楼里发腐发臭。” “这竹楼是你的?”烟如丝讶异地问道。 白慕云轻轻颔首。这里是他的世外桃源,是他计划退隐后生活的地方,他绝不能容许被弄脏。 怪不得他如此熟悉这里!韵音恍然大悟。 “那不如等三日后他死了,在埋入桃花林?”韵音建议道。 白慕云和紫七均表示同意,烟如丝当然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绝美的桃花林,凄美的葬礼和墓冢。只是…… 烟如丝低声道,“明日我们就要走了。”后天就是和凛约定的日子了,她不想爽约。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如期回去的话,凛会担心,或许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来,冒然跑出来找他,到时候一切都会暴露。这本是一个名正言顺扳倒慕容辽的绝佳机会,不能就这么失去。她要他们将来的一切都是顺应天命,而不是背负骂名。 紫七大惊,扬声道,“你伤得这么重,明天怎么走得了,怎么也得休养个三五天。”虽然他也很想早点见到姑娘,可也不想以伤害烟如丝为前提。 白慕云也蹙眉反对道,“你的伤才好了些,如果强行动身的话,出了什么好歹怎么办?” 韵音头如捣蒜,“我知道你是怕王爷担心,可这毕竟关系到你的身体,要是王爷知道了,肯定也赞成先休养好了再回去。” 烟如丝摇摇头,不容置啄地道,“明日一早动身。我的身体我知道,不会有事的。”以往不是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江湖经验、无上修为,都是刀光剑影之中磨练出来的,她的心底有爱,有信念,就能支撑下去。 白慕云实在难以理解烟如丝如此执着到底为何,但也知道劝她不得,只能道,“不如这样吧,我先回郡城帮你传个信,这样慕容凛就不会太担心。” “不用了,”烟如丝紧紧抿了抿唇,一脸肃色道,“我说走就走。”如果凛知道她受了伤,又怎么呆得住,必然连夜风火赶过来,两日内,她一定要赶回郡城。 紫七满眼不解,白慕云则是不敢苟同地铁青表情,只有韵音深深地吸了口气,幽幽然道,“既然王妃决定了,那我们明日早上就走。不过,你不能单独骑马,要和我共乘一匹。”虽然她更想让烟如丝坐马车,但是她更清楚烟如丝绝对不会答应,马车的速度和马岂可同日而语? 知道韵音骑术高超,烟如丝自是放心,笑着点头道,“我答应就是了。” 韵音无奈地叹息一声,走到窗口把帘子放了下来,“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三人离开了房间,将门轻轻阖上,留给烟如丝一个安静的坏境。 下了楼,紫七就忍不住道,“你怎么能答应她呢?你是大夫,该知道伤口未愈合不能颠簸。” “我当然知道。”韵音严声道。 “但你更知道她心中所想,知道只有顺着她的心意,她才会快乐?”白慕云喃声道。 韵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慕云,顷刻淡淡一笑,道,“事情已定,还是想想怎么做足准备。” 说着,韵音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紫七,“给,你去镇上买三匹好马。”话音一落,她马上意识到不对,忙征求地望向白慕云,“白大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郡城?” “当然,不然谁来做你们的保镖?”白慕云浅笑道。 也不知道这样对他算不算好,会不会让他越陷越深呢?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确实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合适护送王妃回郡城了。韵音想着想着也就释怀了。爱情总要经历酸甜苦辣才能得意解脱,不是她干预得了的,总要顺其自然才行。 “这样吧,我陪他一起去买马。” 白慕云说着忽然拧起眉心,“这之前,还是先把黑衣人处理了吧。” “实在不行,就扔到桃花林里去。”紫七凛声道,那里面白骨累累,也算有伴,不至太过寂寞。 韵音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力地选择沉默。她本想埋葬了黑衣人,这样也不至于连座孤坟也没有,可一想,这样的话无疑就是提前送他去死,未必不是别样的残忍,或许那黑衣人宁可多活两天,也不要孤坟,毕竟投胎之事大多遥遥无期。 见韵音没有反对,白慕云才道,“那就这样办吧。” 走的时候,白慕云和紫七就顺带把黑衣人搬进了竹林。 韵音来到厨房,准备开始煎药。捣好药煮上后,她又把白慕云给的那株千年灵芝拿出来了,然后另外架了罐子熬起来。 想来王妃喝下灵芝,起码能维持体力,纵使伤口稍稍裂开,也不会危机性命,只是回去后得多养一阵子了。如此一来,本来没病的王妃,倒真病了。 思及此,韵音一阵哑然。这装病也是门危险的活计,稍个不甚,晦气上来也就真的病了。 白慕云和紫七回来的时候,带了三匹上好的马,虽然算不上千里马,可也不错,另外他们还带了些吃的。 “听紫七说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赶紧吃了再忙。”白慕云定定地看着韵音,把手中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递了过去,这是他一直用斗气捂着,才没有冷掉。 “谢谢。”韵音咧嘴一笑,接过包子,一边吃,一边继续扇动着火。 白慕云轻轻皱眉,道,“你先去吃吧,我来帮你看药。”不由分说,他就蹲了下去,夺过韵音手中的扇子。 韵音起身,把小凳子让给了白慕云,心底忽然涌上股酸涩感。他对王妃真是好,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总是爱而不得。 因为中午进补了灵芝,到晚上的时候烟如丝已经能下床了,还出了许多东西。这倒让韵音更加放心了。 紫七暗自啧啧然:这女人真够顽强,伤得那么重,才一个白天,就好了大半,至少面上看去如此,真是让人无法不佩服。 “王妃,你少动点。”见烟如丝欲要行走,韵音一脸急色道。 烟如丝微微一笑,柔声道,“好,听你的,谁让我们韵音是大夫呢!” 第四十一章 登门 说这话时,烟如丝拿眼偷偷地瞄了瞄白慕云,果然他的嘴角依然泛起淡笑,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可她还是捕捉到了。 坏了,坏了,烟如丝心底暗自发愁,满眼忧虑地看向韵音。她会不会对他动心呢?如果他殷勤下去的话,她肯定会吧,毕竟他也长得也是伟岸英挺。糟了,糟了,真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韵音的情劫真是重重。 见烟如丝露出愁容,韵音一脸紧张地问道,“王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烟如丝扯出个勉强的笑容,干干道,“没事。” 第二天一大早,烟如丝他们就出发了。离开桃林镇,一路朝西,往郡城方向赶去。 白慕云倒是没有料到韵音的骑术如此高超,不仅快,而且稳,烟如丝坐在她前面,倒没有怎么收到颠簸。 中午的时候,慕容辽就受到了来自榆林镇的消息。 “主子,他们都死了。”零一脸悲沧,声音几度哽咽,眼角处悬着一滴冰冷的泪水。都死了,都死了,仅剩的最后十个,死了九个,个个惨不忍睹,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慕容辽顿时懵了,半饷才反应过来,“嗖”地站起来,身体颤抖,嘴角抽搐,失声问道,“怎么回事?”那是他最后的屏障,最后的希望,怎么能死呢?怎么能死呢? 零摇摇头,悲声道,“我到的时候只看到他们的尸体,简直惨绝人寰,没一个周全,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被分为几瓣,地上都是血和肉,分不清谁是谁。”他只能将所有人一起合葬了,可怜他们生前见不得光,死后也不得安宁,太惨了! 慕容辽骨寒毛竖,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他的心血,七年的心血,全毁了,全毁了,再拿什么来对抗慕容凛?拿什么来坐稳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慕容辽心惊肉跳,眼中一片死寂,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中。 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悲痛愤恨地滑落下来。 “主子,我们必须要报仇。”他一脸恨色,咬牙切齿地道。 慕容辽像被人猛浇了盆冰冷的凉水,忽然清醒过来。是,他要报仇,要反击,绝不能歹意作弊,这皇位是他的,谁都抢不着,他是皇上,所有人都应该也必须诚服。 定了定,慕容辽皱眉凝目地看着零,冷声问道,“除了看到暗卫的尸首外,可还有别人的?” 零双唇紧紧抿着,脸上尽是屈辱,“没有。”他们全军覆没,而对手却毫发无伤,最不可容忍的是,他还无法确定敌人是谁。 慕容辽陷入了沉思:如果只是韵音的话,怎么能灭掉他十个暗卫,江湖上能做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可以说没有,至少单打的话绝然没有,除了慕容凛,或许还有烟如丝,毕竟他还不知道她的底细,重要的是,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只有他们两个。 可是,他的人就守在王府四周,烟如丝和慕容凛都没有出过王府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却为何变成了尸骨无存?慕容辽百思不得其解。 “我会派人守在城门口,让他们仔细检查每个进出城的人,你也一起过去,只要发现可疑的人马上抓进来。”慕容辽忽而沉声道。无论如何,慕容凛的人总要回郡城,只要他守株待兔,就不信抓不到。只要能抓住人,到时候酷刑拷问,不怕不招。想要占尽先机,就必须要拿住慕容凛的把柄。 “是,主子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零说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暗卫无一生还,他的身边再没可用之人,是不是要把暗影调回来呢,让他继续做护卫也好,或者训练新的暗卫都行。慕容辽越想越决定非如此不可,只是他又有些发愁,不知该让何人到益州替换暗影。 思前想后半饷,慕容辽还是一筹莫展,索性决定先去三王府探查一翻,看慕容凛和烟如丝是否真的在王府。 病了?真病还是装病?慕容辽冷冷地哼了声,不管真假,他要让它既成事实。 “来人……”慕容辽高声喊道。 话音才落两秒,穆公公就踮着脚尖轻快地走了过来,“皇上,有何旨意?” “把温御医叫过来。” 没听说皇上有任何不舒服呀!穆公公诧异地偷扫了扫慕容辽,见他面色正常,只是比平日更多了阴冷,也不敢多问,忙退下了。他深深地知道,对嘴的奴才永远活不成。 一盏茶的功夫,温御医就过来了。穆公公马上知趣地下去了。 “最近三王妃的身体如何?”慕容辽厉声问道。 温御医惴惴不安地道,“一切都是按照皇上吩咐,并无半点忤逆。” “是吗?”慕容辽脸色一沉,声音扬起,“那为何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那样的女人,他既得不到,那就毁掉。 温御医吓得哆嗦一起,身子一抖“咚”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臣也不知道,想是三王爷发现了什么,所以王妃并未喝那样药,所以……” 温御医的话点醒了慕容辽,这个可能性还真的挺大的,能在朝堂上混的,都不会是蠢人,这点小伎俩又怎么会看不破,只是慕容凛却没有说破,看来,他还是有所忌讳的,至少暂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这个皇位自己还是稳稳地坐着。 想到这里,慕容辽心里才略好受了些。他冷眼扫了扫温御医,懒懒道,“你先下去吧。”如果有天慕容凛真的要兴师问罪的话,他也可以推倒温御医身上。 温御医离开后,慕容辽马上换了身便服,带着穆公公和几个侍卫出府了。当然侍卫们也都乔装一翻了。 听到叩门声,阿福不胜其烦,还以为又是柳夫人。这几日,柳夫人已经来过三次了,只是因为王爷进来很是烦躁,就都被赵管家打发走了。 阿福低低咒骂着,不耐烦地打开门,正要厉言说几句时,却蓦然看到穆公公,愣了半秒后,顿时变得恭敬起来,弯腰谄媚道,“原来是穆公公,快请进,快请进。”他还只当穆公公又是来王府送东西的,自从年后,这慕容辽的礼物隔三差五地就没有断过。 不过见穆公公两手空空,身后只跟了几个他不认识的人,阿福就忍不住低声问道,“公公这次来是?” 穆公公尖声道,“公事,快带我去见王爷。” 所谓公事,就是皇上交待办的事,一听这话,阿福哪里还敢怠慢,忙领着穆公公他们进去了。 慕容凛正在房间里烦不胜烦时,就听到引路来报“穆公公求见”。他扫了扫小狸,给了个警告的眼神,让小狸机灵点,然后出来了。 “人呢?” “已经快过来了,皇上也在。”引路小声提醒道。虽然只宫宴的时候见过慕容辽一次,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所以急忙过来禀报。 他来做什么?慕容凛沉眉纳闷,不过他知道,慕容辽来决计没有好事。他忙暗暗地给小狸传了个话,让小狸赶紧变作烟如丝的模样躺到床上去。 慕容凛正要出门迎接时,慕容辽已经过来了。 “参见皇上。”慕容凛直着腰板,背着手,微微点头道,虽然是恭敬的话,可自他嘴里出来,再配上强势的姿态,真是半点敬意都没有。 慕容辽心内怒火中烧,可面上却平静异常,还摆出一副仁君模样,“不必多礼,今日私下相见,不分君臣。” 慕容凛笑意浮现,嘲讽之意丛生。 慕容辽却只当没有看见,佯装关切地道,“弟妹最近怎么样了?” “怎么温御医没有像皇上禀告吗?”慕容凛不冷不热地道,眼中还挂着几缕戏谑。他现在一心忧挂着小如,怕她有什么事,哪里还有心思和慕容辽虚与委蛇,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父皇的脸面,还有好多事没有查清楚,他根本连假装都懒得。 慕容辽面色一讪,旋即做愁眉状,“朕听他说没有丝毫起色,所以过来看看,要不要换个御医?” “不用了,温御医已经是宫里最好的大夫了,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别人又能做什么?”慕容凛淡淡地道。 见慕容凛态度如此冷淡,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愤怒的同时慕容辽又有些踌躇,少顷后,他咬了咬牙,身子往前倾了倾,目不斜视地看着慕容凛,坚声道,“朕想去看看弟妹。” 慕容凛微微一怔,继而平声道,“里面请。”既然这是慕容辽来的目的,他就尽量满足配合,也免得引起慕容辽的怀疑。 慕容辽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像背负在肩上的大石忽然卸下,神清气爽。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沁出层细细的汗珠来,而慕容凛发愣的片刻,对他而已,更是像了过好久好久一样,久到他差点窒息。 不过,还好,还好!慕容凛还是忌惮他的,并不敢恣意而为,也不敢公然违抗他的意思,维持这表面的平衡是他目前要做的,同时也要暗中培养新的势力,只是囊中羞涩,刘成也已经死了,国库又十分空虚,可该如何是好? 第四十二章 查看 慕容凛淡然地瞥了慕容辽一眼,嘴角泛起冷嘲之意。(..tw棉花糖小说网)堂堂一国之君做到这个份上,也真够窝囊的,如果当初慕容辽不是那么咄咄逼人,或许今日他们之间未必会如此剑拔弩张。 惋惜薄悯稍纵即逝,慕容凛刀片般的唇微微一抿,眼中吐着坚毅的信子。不管如何,为了给小如一个安定幸福的未来,为了父皇的声誉,有些事势在必行。 外间和里面不过一门之隔,短短十来秒的距离,各自心内却已七弯八拐百转千回。 轻轻推开门,发出“吱呀”的低响。凝重的气氛下,这原本单调枯燥足以忽略的声音,却忽而尖锐起来,一下子刺入慕容辽的心底,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双肩。 小狸早已变作烟如丝的模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双面屏风挡着视线,床上的一切似现却隐。慕容辽眼光闪烁,面有急色,欲要往里张望,却碍于身份苦苦压抑着。 “小如,皇上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等了几秒,却并没有听到回音,慕容凛不慌不忙地侧身,垂眼,语气平静得几近冷漠,“这几日她大多时间都在昏睡,甚少醒来。” 慕容辽眉眼挑动了两下,手缓缓抬起,“不碍事,朕只是过来看看。” 慕容凛挑起左唇角,勾勒出冷峭的淡笑,转身饶过屏风,轻轻地踱到床边。 感受到数双虎视眈眈的目光,小狸不禁有些紧张,手心沁出层薄薄的汗粒,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假扮烟如丝确实很件很难的事,她是独一无二的,性情多变,谁也摸不透。纵使是擅长变幻,和她长期为伍的小狸也倍感压力。 为了不被慕容辽看出什么,小狸紧紧地阖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tw[棉花糖小说网] 慕容辽睨眼过去:淡扫峨眉,盈盈弱弱,脸色虽然惨白,却风采不减,好一个绝代的佳人!他砸吧砸吧嘴巴,啧啧然暗自叹息。可惜,这样的美人却不是为他缔造的,实在遗憾。 “三弟,穆公公对于女子之气甚为了解,有妙手回春之术,后宫嫔妃得疗者都对他赞不绝口,不如让他看看?”慕容辽半挑眉梢,眼光柔和,聚着善意,好一副仁君慈兄的模样。 虽是早就商量好的,可穆公公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头皮一阵发麻。慕容凛有种天然的震慑力,与之相对相视的人,必须有足够的承受力,这种感觉就连慕容辽都不曾给过他。 慕容凛眸若星辰,清寒的光芒在穆公公身上飘忽不定,若有若无的笑意越发明显,让人毛骨悚然。 “想不到穆公公还有如此能耐,那真是要好好见识下!”慕容凛戏谑的语气中带着几许冷峭,还有些轻蔑,说话间做了“请”的姿势。骤然间,窗外的风像贪玩的小孩不请自来,卷起他飘逸的长发,在空中烈烈飞扬,满室生寒,一人恍若天神,其余惴惴不安。 “谁关的窗户?不知道王妃俱寒吗?”慕容凛剑眉紧皱,愠色测漏,扬起的声音几乎要震碎听者的筋脉,他大手迅拂,掌风朝着窗户那里飞去,刚才还四处翩翩起舞的风儿被吓破了胆,闪电般地夹着尾巴逃之夭夭,紧接着“咚”的一声,那被风吹开的窗户死死地关上了,再没有晃动半下。 引路和素纤急匆匆地跑进来,跪倒在地,齐声道,“是奴才(奴婢)失职,请王爷责罚!” 慕容凛怒不可遏,厉声呵斥,“责罚?若王妃有任何闪失,将你们挫骨扬灰也难消其罪。” 众人有些发懵。近些日子,慕容凛的表现已让大家渐渐忘了他鬼面王爷的冷酷形象。而此时蓦然的一声厉责,就像雷霆之怒在万里无云的晴天轰然降下,一时间教人不知所措。 怔了片刻后,引路和素纤方才反应过来,匍匐在地连连告饶。 慕容辽默然沉思。慕容凛到底还是慕容凛,老虎就算暂时不吃人,它的爪子也依然锋利。看来,他得加紧行动,不然这虎牙早晚朝自己下口。 要不要上前劝两句,做个和事佬?见慕容辽有些发愣,穆公公暗自盘算着,嘴还未张,目光落到慕容凛阴恻恻的脸上,念头全消。 引路和素纤偷偷瞄了瞄慕容凛,见他还是一脸怒容,且有越来越沉的趋势,吓得求饶的话也卡在喉间了,不上不下,似有人掐着他们的脖子,呼吸变得困难。 流动的空气豁然凝固,沉沉地往下压,让人喘不过气。 引路和素纤汗涔涔,原本以为王爷变了,看来并非如此,王爷的温柔只属于王妃一人。意识到这点,他们的心内不约而同地祈求着床上的“烟如丝”能站出来说两句。 小狸暗自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无声嘀咕:小丝丝是女暴君,慕容凛是男暴君,真是可怜他们这群小罗罗。 缓缓地睁开眼睛,小狸慢慢地转过头,底气不足地道,“算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如同天籁之音让人如沐春风,更像上苍的恩赐福泽,解救劳苦大众。引路和素纤如获救星,想递给小狸感激涕零的眼神,可又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慕容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虚弱的小狸,转眼挂起玩味转向慕容凛。他倒要看看,慕容凛会否因烟如丝一句话而平复盛怒。 穆公公舔了舔干燥的舌头,偷偷地吸了半个气。要是再没有人开口,他就要窒息而亡了。 慕容凛扳着的脸开始缓和起来,仿佛寒冰遇到煦日,心甘情愿地融化。褪去冷戾之色,换做温柔的笑意,他轻轻地坐到床边,紧了紧被子,“醒了?” 小狸点点头,巴巴地看着慕容凛,央求道,“饶了他们,可好?” “你说怎样就怎样,”慕容凛眼波涟涟,转而望向引路和素纤时又是冷冰冰的,“既然王妃为你们求情,今日就免了责罚。” 引路和素纤正要告谢,慕容凛话锋急转直下,语气变得凌厉、威严,“如果下次再犯的话……” “我们就自愿领死。”引路和素纤自觉地接过话,他们知道如果是从慕容凛嘴里说出来的,怕是更加骇人。一种死里逃生的余悸感滑过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生出一身冷汗来。 “你们先出去吧。” 见慕容凛再没有责备之意,引路和素纤逃也似地退下了。 美人泪,英雄冢!对慕容凛而言,烟如丝是另外一个柳清,或者说比柳清更让他刻骨铭心。她在他心上!想到这里,慕容辽的嘴角绽放出一朵妖艳阴冷的淡笑。 “穆公公……” 慕容凛抬眼凝视着穆公公,吓得他一个哆嗦。 人老了,神经蜕化,难免变得脆弱,经不起吓,看来就算跟了看似最有权势的皇上也并不安全。穆公公暗捏了把汗,上前,弯腰,谄媚,“王爷有何吩咐?” 慕容凛眼珠往右转动,不动神色地斜视了慕容辽一眼,“麻烦穆公公帮小如看看。” “不敢,不敢,”穆公公满脸谦卑,小心翼翼地将颤抖的手搭到小狸的腕上。幸好他真的懂一些,不然就是装也不像啊! 不对,这是怎么回事?穆公公满腹狐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环眼一扫,正好迎上慕容凛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背脊发凉。慕容凛笑起来越发让他害怕。 半饷,穆公公这才放下小狸的手。 “怎么样?”慕容凛往前倾了倾,看似急切地问。 穆公公沉吟,脸色严肃庄重,“王妃体质虚寒,可谓先天不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补过来的。且一般药物大抵也没有什么效果,千年人参之类或可有用。” 正说着,穆公公眼中豁然滑过一缕亮光,双颊神采奕奕,“王爷,听说你有株火山赤莲,对虚寒应该有奇效。” 小狸这次故意装扮成烟如丝寒毒未解时的状况,倒想到这穆公公居然诊断出了,倒还有几分真本事,连用火山赤莲制药的事都知道。慕容凛眼睛半眯,目光纷纷,在穆公公身上流转。 慕容凛长长地叹了口气,扼腕不已地道,“不瞒你们,小如嫁进来之前,火山赤莲已经被盗了。” “被盗了?”慕容辽的语调高高扬起。他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能从三王府成功地盗走东西,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不过…… 慕容辽细细回想着,守在三王府周围的那些人频频禀报,说三王府周围经常徘徊着一个可疑的人,此人高深莫测,修为不浅。当然他还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慕容凛的人,可如今看来,倒是极有可能是偷盗火山赤莲之人,当然前提是慕容凛说的话是真的。 慕容凛紧握着双手,一拳击在床架上,咬牙切齿地道,“要是知道是谁偷的,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慕容辽目瞠目,似乎想眼珠子逃脱出来,钻进慕容凛的心底,看清楚他话中的真假。当然这只是慕容辽的臆想,他的脑袋飞快运转着,忽而想起去年秋天时,奇珍荟曾经展宝时展过火山赤莲,恰巧也被盗了。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第四十三章 回郡城 慕容辽看了看床上的小狸,正想发问,小狸却忽然惊声道,“公公,火山赤莲确信能让我的身体复原吗?” 穆公公抿了抿嘴,似有踌躇,“虽然不能完全复原,但却有奇效。” 小狸烟波粼粼,含着泪光,喃喃嗫嗫,“奇珍荟曾经找到过一株火山赤莲,可惜当时我并不知道它的药用,还只当是鸡肋,没有重视,最终于它失之交臂。看来,是命中注定如此。” 晶莹的泪珠顺着小狸的眼角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吧嗒吧嗒地滴在华丽的被子上。 真是物似其主,简直和小如一样,真会装!慕容凛憋着打趣的话,余光瞥到慕容辽将信将疑的表情,嘴角昙花般绽放笑意。 下午的时候,烟如丝他们就到了锦州边界。由于赶时间,烟如丝并不打算去锦州夜宿,而是要星夜兼程,她真的很急。离开时候的满心欢喜,已经全然消散,越是脆弱的时候,她越是思念慕容凛。 韵音忽然勒住缰绳,让马儿止步,扭头幽幽地朝着榆林方向发愣。 烟如丝知道,韵音肯定是放不下薛玉凤他们。 “韵音,不然我和紫七回郡城,让白慕云陪你去榆林镇走一躺?” 韵音回过头,淡然一笑,道,“不用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她已经把宫府上下都找了个遍,依然没有看到薛玉凤和两个孩子的尸体,虽然看到宫府那烧焦的残垣断壁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可最终不得不接受他们已经尸骨无存的事实。 那些残忍的黑衣人,连女人和小孩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韵音咬着牙,双手用力握着,眼中流露出悲沧的恨色。 不能帮薛玉凤他们殓尸安葬,希望幽冥不要怪她,等回王府后,再去幽冥的坟墓旁为他们做个衣冠冢吧,希望他们不用做孤魂野鬼。 韵音暗自叹了口气,一声大喝,催着马儿急急地赶路。(..tw好看的小说) 薛玉凤和孩子,确实无辜,尤其是那两个孩子,还亲热地叫她“漂亮姐姐”,那么可爱,那么天真,却在生命还未灿烂绽放之时就阖然长逝了。唉,韵音心里肯定很难受! 烟如丝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说些安慰的话,可纵有千言万语的冠冕之言,也觉太过苍白。她暗自思付,是不是,等身体复原后,让韵音和幽冥他们见一面。 又是一夜浅眠,兴奋,激动,忐忑……,百感交集,辗转反则,总是无法入睡。直到四更天,慕容凛才稍稍眯了会。 五更十分,慕容凛猛然惊醒了。短促时间,竟做了个梦,梦中烟如丝满身鲜血,气死沉沉地躺着,任他怎么呼唤都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会做这种梦?慕容凛吓出一身冷汗,心里更是惴惴慌乱。 不会的,不会的,小如今天就回来了!慕容凛摇摇头,默默地安慰着自己,脸上挤出干干的笑容,可心底还是有些发毛。 踌躇了会,越想越烦躁,慕容凛索性下了床,穿衣起来。 走到外间,引路正哈欠连连。 看到慕容凛面色凝重,引路忙捂住嘴,将困意半掩入喉间,推下腹内,跑似地上前伺候。 “王爷早!”经过昨日一事,引路变得越发谨慎恭敬起来。 慕容凛扫了他一眼,低低“嗯”了声,也没有心思去想引路的变化。 “什么时辰了?”今天是十日之约,小如说过,绝对会赶回来,她不会失约。 “回王爷,刚五更。”王爷今日怎么如此急躁呢?难道有什么事要办? 引路寻思着是否该问一问,可想到昨天慕容凛发怒的场景,才卷到舌尖的话又咽回了肚子。(..tw棉花糖小说网)他是下人,只要做好下人的本份就行了,主子的事少问,少管,这才是保命立足之道。 “才五更?”慕容凛眉头紧锁,时间何以过得如此慢? “确实刚到五更。”慕容凛扬起的声音让引路忽然紧张起来,忙小声和着。 抬眼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除了烛光外,再无半点光亮,天色确实还早!慕容凛自嘲地笑了笑,他真是太急了,小如回来怕也要到中午。 扫了眼强忍着倦倦睡意的引路,慕容凛平声道,“你回房休息吧。” 引路忙撑大眼睛,不安道,“奴才还是留在这里伺候王爷。” 看到引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慕容凛不禁哑然失笑,淡淡地道,“没事,我先去书房看会书,不用人伺候,天还早,你自回房休息就行了。” 知道书房是禁地,除了王爷王妃外人皆不准进入,又见慕容凛脸上并无半点责备之意,引路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不敢离去。 慕容凛只当引路并不存在,朝着书房走去。在原地站了会,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声音,困意狂风暴雨般袭来,引路再也忍不住,忙跑回房补觉去了。 “马车里面装的什么?”城门守卫严声询问。 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头,忙拱着手,呵呵地道,“田地里产的零嘴干货,进城换些钱过日子。” 老头的身后紧紧把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眉清目秀,白白净净,怯懦胆小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的女扮男装。 守卫喝道,“打开看下。” 老头无奈地暗叹口气,吃力地将马上装好的箱子一个个地打开。 守卫拿着剑,在里面胡乱翻挑,把打包装好的袋子弄得七零八落。 拦在后面的老百姓看不过眼,不满地起哄道,“以前哪有这样检查的?” 接着成片的人附和,纷纷责备守卫拿着鸡毛当令箭。 守卫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吼道,“吵什么,这是上头的命令,再吵,小心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老百姓马上噤若寒蝉,再不敢言。 检查了下确实没有什么可疑,守卫便不耐烦地道,“走把,走吧。” 老头大松口气,正要拉着马车离开时,另外一个侍卫却忽然喝道,“等一下!” “官爷,还有什么事?”老头低头哈腰,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侍卫将老头身后的小男孩拉了出来,仔细端详着他。 小男孩吓得脸色惨白,眼睛闪躲,怯怯地看着老头,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侍卫抬起手,捏了把小男孩的脸,惊得小男孩哆嗦地往后躲,老头忙上去,欲要求饶。 “细皮嫩肉的,我看是个女的吧。”侍卫嘻皮笑脸地说着,一把揭开小孩子的帽子,瀑布般的青丝哗啦啦地垂下,娇滴滴的小家碧玉羸弱地立在众人的面前。 侍卫面上荡满得意之色,“果然是个女子!” “爹!”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哽咽地喊道。 老头将小姑娘护着,恭声道,“官爷,因男子行事方便些,老朽这才让小女扮做男子模样,请官爷明察。” “是吗?”侍卫挑起眉梢,凌声道,“我看你们很有可能是敌国的奸细,想混进郡城刺探消息!” 老头吓得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上,连连哀求道,“老朽不敢,我们确实是城外村庄的百姓,如此罪名我们可承担不起。” “老不死的,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侍卫满脸怒色,作势抬起脚,想要狠狠地朝老头踹去。 烟如丝他们早已看不过眼,此刻见侍卫想要动粗,便再忍不住,正要出手。就在这里,城楼上跳下一个人,拦住了侍卫快要贴到老天身上的脚。 “我看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放他们走。”零冷冷地看着侍卫。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东陵的官员是如此做派,再这样下,百姓怕是要怨声载道,早晚亡国。 侍卫马上变了脸色,居高临下变成了阿谀奉承,“是,您说得是,下官这就放他们走。” 老头抱着小声呜咽的女儿给零道谢,“谢官爷,谢官爷!” 零摆了摆手,道,“快走吧!”主子让他在城门口守着,抓捕王府的人,可都一上午,哪里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我们先走。”烟如丝压低声音道。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来到郊外一处荒地,韵音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不进城吗?” 白慕云道,“城门口查得这么紧,我看我们只有晚上进城了。”看到烟如丝那么紧张的样子,他就知道这次严查肯定是因为他们。 果然是人精!烟如丝睨了白慕云一眼,面色沉重地道,“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等到晚上是决然不行的,她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慕容凛急不可耐的样子,如果她再不回去的话,他怕就按耐不住了。 烟如丝眼珠一转,目光落到韵音脸上,忽然有了主意。 “这样吧,我一个人先进去,韵音你和紫七先去白慕云那里。”王府周围都是慕容辽的探子,她必须先以韵音的身份回王府,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然后再想办法,让小狸去把韵音换回来。至于紫七暂时还不方便带回王府,留在白慕云那里倒还安全,等她和凛商量好怎么办后,再行处理。 收留韵音,他自是愿意,至于紫七……白慕云木然地扫了眼紫七,眉头无意识地皱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激动 他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对于这个叫紫七的男人,可谓一无所知,何况那是烈焰的宅子,或许烈焰已经回来了,上次带了个陌生人去,烈焰就很生气了。 思及此,白慕云便要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却又踌躇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把烈焰当作陌生人,却没有想过韵音他也算不上有多熟识。 白慕云不着痕迹地扫了扫烟如丝,见她双眼冒光,一副志在必行的样子,无奈地扯了扯唇角。他知道她总有办法让他答应。他的眼光又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韵音,她的表情严肃中带着担忧和凝重,让他的心猛地紧紧缩了缩。 白慕云暗叹了口气,默认表示同意烟如丝的提议。 紫七面带忧色,不安地抿了抿嘴,沉吟,“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姑娘?”一到郡城就情况连连,他的事烟如丝是否还记在心上呢? “放心好了,明天,最多后天我会给你准确消息的。”烟如丝悻悻地道。紫七急切的心情她自然能理解,可这个时候,她哪还有心思去安抚他。 交待了韵音几句,又嘱咐了下白慕云,暗示他不要欺负韵音,烟如丝才匆匆地先去了。 还未走近城门口,烟如丝摇身一变,就化作了个普通的老妇人,斑驳的头发,满是丘壑的脸,看不出任何破绽。 守卫的侍卫见烟如丝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便没有多问,放她进城了。 进了城后,烟如丝一路急急忙忙地朝着王府方向赶去,离着只剩两条街时,这才变回韵音的模样。她的脸上尽是欣喜和期待的表情,然而脚步刚才迈开,心口却传来一阵疼痛,她忙抬起手捂住,点点红迹渗到指尖,像红绳般缠绕着。 烟如丝吃痛地皱着眉头。刚才赶路急了,伤口居然裂开了。(..tw无弹窗广告)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咬了咬牙,将疼痛生生地吞了下去,继续往前走。好在衣服的眼色并不鲜艳,血虽然沁出来了,但不仔细瞧也看不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烟如丝还是没有回来,慕容凛越发地坐立不安,不时地往外张望,弄得引路满腹疑惑。 王爷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太反常了!引路顺着慕容凛的目光望去,只看见大大开着的门,门外一切如旧,没有任何值得注目的东西。 “王爷……”引路吊起右边眉梢,声音微微高扬。 慕容凛凝眉转眼,引路却忽然退怯了,想起昨天慕容凛发脾气的事,想要问的话忙咽了回去,眼睛飞快地扫荡着,最终落到桌子旁业已冰冷的茶杯上,豁然开朗,忙恭敬地道,“茶冷了,奴才这就去换一杯。” “不用了!”慕容凛的声音冷得有些不耐烦。他哪还有心思喝茶? “什么时辰了?” 五次了,王爷已经是第五次问时辰了!引路心里纳罕地默念着。 “已经午时了。” 午时了!慕容凛按捺以久的情绪骤然冲破理智爆发了,担忧,烦躁,心慌,急切……一齐涌上脑海,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肯定出事了,肯定出事了!他要去找小如。慕容凛腾地站了起来,跑也似地往外走。 引路感觉就像吹过一阵急风似的,再眨眼,慕容凛就不见了。 “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引路一头雾水,忙抬脚追着慕容凛跑去了。 听到敲门声,正在午休的阿福不禁拧起了眉心,可到底不敢怠慢。昨日是皇上降临,要是来的人又是什么皇亲贵族,或者达官贵人,他不得小心伺候? 想到昨日之事,阿福便甚是懊悔,接待了皇上,他居然没有瞧见皇上长什么模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懒懒地打开门,眼睛落到韵音脸上时,阿福困倦的脸马上变得神采飞扬,笑呵呵相迎,“原来是韵音姑娘,你可算回来了。”韵音可是王妃跟前的红人,又救过王爷的命,他得巴着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门子这个辛苦又没有油水的岗位。想别府的门子,哪个不是肚圆腰肥,就他是清汤寡水,瘦啦吧唧的,谁让王爷三令五申,说不准备接收上门人的红包,唉! “王爷在吗?”烟如丝急声问。 阿福正要回话,忽觉脸上吹过一阵冷风,刮得生疼生疼。 慕容凛带风的脚步像刹车般止住了,幽幽地看着烟如丝,眼中波光潋滟。 烟如丝也激动不已,凝视着慕容凛,千言万语在眼中回转。久别重逢后,才知道她对他的爱有多深,有多浓,往日不确定她会否有倦怠的一天,此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无比的笃定,她愿意和他携手一生,绝不变心。 慕容凛扯动着嘴角,思念的话潮水般蜂涌而来,一时间,却不知该说哪句,眼眶热热地,泪水差点就滚落下来。 这这么定定地看着彼此,眼中盛满一生的浓情和承诺。 慕容凛抬起手,想要将烟如丝紧紧地涌入怀中,揉进骨血。 “韵音参见王爷!”烟如丝忙福了下。亏得她及时反应过来,不然场面就失控了。三王爷当众搂着三王妃的贴身丫鬟,这流言传出去,郡城的百姓又该议论纷纷了。 慕容凛愣了下,眨了眨眼睛,眸中这才纳入韵音的模样。原来小如变作韵音的样子了,因他已经是散仙,看得穿任何低于他的伪装,一时间竟没有多想。 抬起的双手,一边威仪地背在身后,一边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平静地道,“你回来了!快去给王妃看看吧。” 阿福有些懵,刚才明明察觉有暗流涌动,怎么转眼一切都变得正常了,难道他看花眼了。肯定是太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是。”烟如丝低眉垂眼,嘴角滑过一抹戏谑的笑。心底的喜悦之情已经完全掩盖了身体上的疼痛。 急不可耐地来到房间,拂退了所有下人,将门紧紧关上后,慕容凛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烟如丝纳入怀中。 “我想你……”慕容凛闭上眼睛,沉声道。三个字抵过千言万语。 “我知道,我也想你。”烟如丝心头一热,鼻头一酸,泪差点滑落下来。才知相思,便害相思。就是师傅,她也不曾如此想得如此刻骨铭心,片刻都放不下。 仿佛怕烟如丝会忽然消失似的,慕容凛的双手更紧了紧,撒娇般地道,“我很想,很想,很想……”这种肉麻直接的话,以前是便是连做梦都不曾想过又朝一日会出自他的口中,可此刻说出来,却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他想她,这是他最真切的感受,他要叫她知道,不光心底知道,耳朵也要知道。 烟如丝身子僵住了,心里的激动和慕容凛加大的力道让她的伤口再深了些。 被喜悦激动冲昏头脑的慕容凛,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没有听到烟如丝的回应,他仿佛赌气的小孩,把烟如丝拉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满地道,“你呢?”她有没有很想他,很想他,像他想她一样? 紧攥着眉头,烟如丝才能保证自己不发出抽痛的“滋”声,她抿了抿嘴角,想回应慕容凛的热情,可却有气无力。 慕容凛满怀期待的心再也经不住煎熬了,他无暇等待烟如丝的答案,热吻铺天盖地地朝着烟如丝密密地落了下来。 一边是身体切肤的痛感,一边是心灵本能的快感,好似冰与火的交锋,彼此相亲相杀,密切融合。 “唔……”烟如丝发出一声低吟,双手无力地攀着慕容凛的脖子,他的吻勾起了她最原始的欲望,让她想顺从,想迎合。 彼此的舌头灵活地交织在一起,欢畅地舞蹈,又小心翼翼地不断探索,寻常新的刺激。 烟如丝的脑海一片空白,身体胀满热浪,嘴里发出呓语,“凛……” 慕容凛满意地勾了勾唇。虽然她嘴上没有说什么,可身体已经给了他答案,她想他,和他一样渴望。他的手缓缓地移动着,就要滑入烟如丝的衣服里面。 正在这紧要关头,墙角的小狸忽然醒了,发出懒懒的哈欠声。 濒临沉溺失控的慕容凛瞬间清醒过来,忙停止了动作。他可不想和小如亲热的时候,有一只狐狸在旁边观看。 看到已经变回来的烟如丝,小狸喜上眉头,脚跟一蹬,就要跃过来,这时,烟如丝却再也忍不住,捂着胸口,瘫软下来。 “小如,你怎么了?”这才察觉到烟如丝的异样,慕容凛的心顿时停止跳动。 烟如丝抬起头,露出个惨白的笑容,虚弱地道,“没什么,只是受了点小伤。” 慕容凛忙将烟如丝拦腰抱起平放到床上,看到她鲜血浸染的衣服,倒抽了口凉气。怔了半秒,他迅速地剪开烟如丝的衣服,胸口那道深深的疤痕一下子跳入眼球。 泪水瞬息滑落下来。该死的,他居然还怀疑她是否和他一样思念,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如期赶回来,还需要什么多余的话吗? “王爷,柳夫人来了!” 第四十五章 兴师问罪 “不见。[..tw超多好看小说]”慕容凛头也不回地吼着,飞快地掏出颗止血活气的丹药让烟如丝服下,又急急忙忙地将她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下。 烦躁不耐的语气显而易见,锵然的声音震得引路耳膜有些刺痛,身体也吓得不由自主地抖动了几下。 王爷这是怎么了?引路暗自纳闷,在生气,却又不太像,以往柳夫人来,王爷就算不见,也都是客客气气地回,何曾如今日这般?才听说韵音回来了,莫非她为王妃诊断后,情况不好,所以王爷才…… 该怎么去回呢?柳夫人这次态度强硬,大有不见到王爷誓不罢休的意味。踌躇着,引路往前挪了挪,耳朵几乎快要贴到门上了,像探听些蛛丝马迹。 烟如丝胸口的大片鲜红,像一朵妖艳的毒花,在慕容凛的心口疯狂地扩散,让他如刀绞,痛惜和悔恨交织,铺天盖地,如蚕茧将他裹缚住,再无法动弹分毫。 他说过再不让她受伤,他承诺要保护她,让她永远幸福快乐,可…… “该死的。”慕容凛低声咒骂着,一拳狠狠打在床棱上。 “我没事,真的。”烟如丝扯开嘴角,极可能地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然而因为疼痛难忍眉头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倒惹得慕容凛越发难受。 “对不起……”慕容凛自责地道。他不该让她一个人去,找寻慕容辽身世的真相,什么要名正言顺,什么不能引起慕容辽的怀疑……这些都让它见鬼去吧,都是借口,有什么比她还重要呢? “我真的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刺了下,很快就会好的,不过是看着吓人。”烟如丝风轻云淡地说着,强撑着扭起头,佯装毫无大碍。 慕容凛忙将烟如丝按住,“别动,不然伤口又要流血了,你先躺着,我这就去找大夫。” 说着,慕容凛即刻起身,却被烟如丝一把拉住了。 “千万不要。”烟如丝肃然道。谁都知道她在王府养病,如果再传说受伤的消息,这不是前功尽弃吗?那她这伤也受得未免太冤枉了吧? “你也知道,这次是和韵音同去的,她的医术你还不相信?早就服过药,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因为赶着回来,太过劳累颠簸,这才把伤口扯开了些,不打紧的,躺几天也就痊愈了。” 慕容凛温柔地抚着烟如丝的脸,心头被感动温暖涨得满满的,“傻瓜,既然受伤了,又何必急着赶回来呢?只让人传个话回来不就行了。” 烟如丝咧嘴一笑,眼中尽是笃定,“如果易地而处,换做你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是不是?” 慕容凛顿时语塞。确实,如果换了他,哪怕明知道会令伤口恶化,也会赶回来,只为不想心爱的人担忧,只为思念和约定…… 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小狸见烟如丝虽然有些虚弱,可中气还足,也就放下心来。烟如丝和慕容凛旁若无人般地眉目传情,他便只当作没有看到,卷起身子小憩。 “这些日子,柳夫人可是常来?” 慕容凛点点头,“因一直思挂着你,故而不曾相见。” “她三番四次前来,必然有事,还是见一见吧。”毕竟柳夫人是凛名义上的前岳母,如果亲自前来还吃了闭门羹,传扬出去,于凛和王府的声誉都不好。 虽然贴着,却只听到嘤嘤的声音,倒没听清确切内容,引路无奈地抿了抿嘴,正打算离去,回了阿福,让他打发柳夫人走,屋内却传来慕容凛的声音-- “带柳夫人到凌云阁大堂。”不似往日那边冰冷,好像有些欢喜的温度,引路越发狐疑,不过才半饷功夫,怎么王爷就前后判若两人呢?真是多变。也不知道韵音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个引路,真不知该用还是该舍,聪明得紧,可就怕太过聪明,居然还在门口。慕容凛不由微蹙眉头。 烟如丝了然一笑,小声道,“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比笨人省事些。” “你呀,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安分分养伤,再别想这些费脑筋的事了。”慕容凛嗔道。 她可是闲不住的。烟如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才想和慕容凛把这次榆林镇之行事全全细说一遍,这回倒都吞了回去。说了这会话,她倒还真有些累了,还是等回头好些了再说。 柳夫人焦急地等在门口,这回她并没有带云香一同过来。想起郡城最近的谣言,她越发寝食难安。 正一脸愁容,来回踱着时,引路来了。 “王爷怎么说?”阿福上前问道。 “柳夫人,这边请。”引路走到柳夫人跟前,做了个往里请的姿势。 柳夫人松了口气,如果慕容凛坚决不肯见她,她也奈何不得。 “王妃最近身子可有好转?”柳夫人随口问道。 引路讶异地扫了柳夫人一眼。想来这柳夫人是存了看好戏之心,也是,她自己的女儿嫁入王妃死了,眼看王爷又新娶了,还把新王妃疼如珍宝,这柳夫人心里自然不好过。 “夫人挂心了,倒没有什么大碍,太医说了,养些日子也就好了。”引路呵呵道。 听到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慕容凛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柔声道,“我去去就回。” 烟如丝轻轻颔首。 慕容凛才出门,小狸就跳了过来。 小丝丝,你伤得重不重?小狸眼眶泛红,盈盈地看着烟如丝。 “刚才怎么不见你过来,这会子倒殷勤起来?”烟如丝佯装不悦道。 刚刚慕容凛那个鬼面王爷在,他敢造次吗?虽然心里这样嘀咕着,可小狸却不敢表现出来,忙一脸赔笑,呜呜地叫讨好。 “好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有个任务要交给你。”烟如丝一脸宽厚地道。 原来是有求于他,怪不得这么和颜悦色呢!暗自咕哝归咕哝,小狸还是喜笑颜开地凑了上来。 烟如丝一翻吩咐后,小狸露出难容:小丝丝,我昨日才变身过,得到后天才能再行变身。 那只能让韵音再等几日了,希望她能把持得住,不要动白慕云动心。烟如丝幽幽地暗叹了口气。 “柳夫人。”慕容凛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 “王爷万福。” “来人,上茶。” 慕容凛一声令下,不过转眼功夫,素纤就端着茶水上来了。本来这等小事平日都不是她做的,可听说韵音回来后,她就赶紧过来了,但又找不到理由进去,这会听到慕容凛的喊声,倒算是寻着机会了。 柳夫人端着茶轻轻地抿了下,却迟迟不肯开口,反而别有深意地扫了扫引路和素纤。 “你们先下去吧。”慕容凛平声吩咐。 无奈,引路和素纤只得退下了。 才出来,素纤就压低声音道,“听说韵音姐姐回来了,可有此事?” “我也是听阿福说的,不过他言辞凿凿,应该不假。” “那怎么没见到人呢?”素纤不解地问。韵音如果回来,不在静怡馆就在凌云阁,可这会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啊。 引路四下看了看,见并无他人,这才小声道,“应该王爷和王妃的房间里。” 素纤暗自思付:韵音是鬼手狂医的徒弟,想来是王爷让她去看看王妃的病情。 “夫人今日来找本王,可有何事?”慕容凛的语气虽然平淡,可眉宇间却笼罩着急色。他真恨不得马上把柳夫人打发走,好进去陪着烟如丝。 “听说烟王妃病了。” 柳夫人脸上并无挖苦质问之色,慕容凛倒有些发懵,不明白柳夫人到底何意。 柳夫人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王爷,可否让我见一见烟王妃?”或许见了面,她就能死心了。 慕容凛挑起眉梢,面露愠色,“据小王所知,夫人和王妃并不认识,何以提出如此要求?” “这……”一时间,柳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切不过是源于隐隐的一个想法,根本没有任何根据,或者说是她本能地不想接受女儿死去的事实,所以才有这等妄想,可慕容凛又如何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 “王爷,看在小女和王爷的那段缘分上,请你让我见王妃一面,我保证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也不会说什么不适宜的话。”柳夫人恳切地道。 慕容凛嗤笑一声,“夫人连具体原因都不愿意说,又让本王如何相信?既然夫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那就请回吧,王妃身体不佳,需要静养。” 说着,慕容凛站了起来,长袖轻拂,大有驱客之意。 柳夫人讪讪凝眉,旋即凌声道,“坊间纷传王爷天煞孤星之言,我不知道我女儿是不是因此而逝,所以想见一见王妃,求证下,看坊间传闻是否属实。”不管怎么样,她今天都要见到烟如丝。 慕容凛冷冷地哼了声,阴恻恻地道,“原来夫人来这是想兴师问罪。” “不敢,”柳夫人微微低头,不卑不亢,“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想要弄清楚女儿死的真相,何况既然王爷如此爱烟王妃的话,就更应该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免烟王妃落得和小女同样的下场。” 第四十六章 悸动 不大不小的声音尽数传入了正聚精会神偷听的烟如丝耳中,她微微地蹙眉,泛起一丝不悦。(..tw棉花糖小说网)听柳夫人这口气,意思是最近郡城都疯传凛是天煞孤星这事,这样的流言说重不重,可说轻也不轻,总归对声名不好,看来十有八九又是慕容辽搞的鬼。 烟如丝面露狠色,暗自哼了声,想起这次受伤之事,心中更是忿忿。早晚有跟慕容辽算总账的一天,到时候定要叫他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她烟如丝可不习惯吃亏,她只知道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小狸,去跟王爷说声,请柳夫人进来。”烟如丝瞥向小狸,沉声吩咐。看柳夫人那架势,见不到她怕是难以罢休的,见见也好,正好劝劝柳夫人。柳清早就死了,柳夫人就算再难过,也得过下去。 小狸摇摇尾巴,懒懒地往前走。想他一代幻狐大人,不光要做一头小狼的小弟,现在还居然沦落为传话的,真够憋屈耻辱的。 虽然大厅离卧房有些距离,可慕容凛一直密切注意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她对小狸说的话自然也都了然心中。 “既然柳夫人如此坚持的话,那小王就先进去问问小如的意思,请夫人稍等片刻。”慕容凛淡淡地道。 “多谢王爷,”柳夫人嘴角轻扬,扯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想必王妃肯定会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 慕容凛右腮绽出抹嘲弄的笑容,斜眼一扫,左手背后,步伐稳健地朝外走去。这个柳夫人倒真不像普通人家出身,单这份气度就绝不简单,话语也是丝毫不让。 还未走到门口,小狸耳旁又传来烟如丝的喝止声,“好了,不用去了。”低弱中带着几分骄傲的欢喜,有种跃跃飘起般的感觉。 小狸还未闹明白,慕容凛就推门而入了。 一个晃眼,慕容凛就移到了烟如丝的床前,无奈地凝眉摇头,柔情蜜意般地责备,“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还这么不老实。” 烟如丝嘻嘻一笑,萦绕心头的甜蜜早已将身体的疼痛感驱散开来,说话的音调也忽而多了中气,“她以前对我极好,况且又关系到你,我怎么能不见?” 慕容凛抿了抿,眼中溢满宠溺的光芒,唇边的笑容朝着烟如丝扑面而来,“你说得总是对的,我也反驳不了。” 轻轻颔首,顿了下,慕容凛随即严肃起来,“只一样,见归见,可不要说太多话,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经不得折腾。” 烟如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娇声道,“知道了,慕容大夫!” 慕容凛也不理会烟如丝的打趣,掀开被子,看了看她的伤口处,见没有渗出丝毫血迹,这才稍稍放心。 “柳夫人还在厅前等着呢!”烟如丝小声提醒道。 慕容凛嘴角抽搐,哭笑不得。他这边神情凝视,她倒好,直接开赶。 “等你身子好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慕容凛故意扳着脸出言威胁。 烟如丝脖子往上移了下,抬了抬脸,摆出一副丝毫不怕的样子,“还指不定是谁收拾谁呢?” 慕容凛眼睛半眯,闪着耐人寻味的光芒,嘴角勾勒起灿烂又得意的笑容,“不知道刚才是谁沉溺在本王娴熟的吻技中。” 烟如丝胀气上头,脸色泛红,正欲反驳,慕容凛已经挂着贱贱的笑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夫人,这边请。”慕容凛不冷不热地道。 看到烟如丝的那一刻,柳夫人有些晃神,迷迷糊糊仿佛看到了柳清的模样,激动得差点脱口而出“清儿”两字。 “柳夫人……” 烟如丝脸上堆起友好的笑容,慕容凛忙上前将她扶得坐了起来。 “王妃有礼。”柳夫人微微福身,眼睛却不曾低下,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烟如丝。她不是她,不是她的女儿,虽然不曾见过她的真面目,可那神情那眼光早已刻入心底,她清冷,孤寂,淡漠……,虽佯装欢笑温和却总带着股淡淡的悲沧,可眼前的女子却是一副幸福满足的模样,纵然面色惨白,可眉梢眼底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思及此,柳夫人的心就像跌入了深深的潭水中,一点点地被冰冻住。她的女儿真的死了,两个都死了,原本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柳夫人失魂落魄地踉跄了两下。其实内心里,她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局吧,不然何以每次来都会被门子三言两语打发走,不过是本能地逃避,想一直携着那份渺茫的希望,想迟些日子再接受现实。可现实终究是现实,她逃无可逃。 “柳夫人,”烟如丝担忧地皱起眉头,柔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夫人想开些。” 柳夫人定了定,干干地道了句“谢谢,妾身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然后仓惶离开了。 慕容凛一头雾水,这柳夫人刚才还一副誓死都要见小如的样子,怎么真见了,倒没说一句正经的话就走了?真是奇哉怪也! 烟如丝也是有些发懵,不过和爱人相见的喜悦却很快掩盖了外人掀起的漪涟。 一直到傍晚,满心疑窦的素纤和引路终于忍不住。 “王爷,晚饭时间到了。”引路试探性地道。 “把饭菜送到进来。”不一会,屋内传来慕容凛铿锵有力的声音。 素纤和引路面面相觑,王爷不出来吃饭,难道韵音也不出来吃饭吗?从下午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这韵音一直在王爷房间里,到底在做什么? “王爷,是否送三人份?”引路小声问道。 慕容凛面色稍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烟如丝忙点点头,他这才反应过来。 “当然,韵音在帮王妃施针。” 等素纤和引路离开后,烟如丝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我看明天早上,王府上下就要议论纷纷了。” “都是些闲话,管那些做什么,说实在的,还是快些让韵音回来才是。” “你以为我不想啊,”烟如丝鼓着嘴,不满地扫了扫墙角的小狸,“谁让他今天不能变身呢?” 小狸一脸委屈,这又不是他的错,谁知道昨天慕容辽为什么忽然来个突击检查呢? 城门已关,天色渐黑,不一会,万物大地就都隐入了墨色之中。 守夜的侍卫早已瞌睡连连,况且四丈多的城墙,放眼整个流云大陆,能越过的有几个?在侍卫们看来,这就是固若金汤的防护,门紧紧关闭后,自然就格外松懈。 除了烟如丝外,白日里紫七也已经混进城内了,照着白慕云的叙述,去了烈焰那里。至于韵音,因烟如丝担忧她被人认出来,故而白慕云不敢冒险。 天色渐深,热闹非凡的城内此时也是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声音。 白慕云扫视了下四面八方,见无任何可疑,方才征求般地看向韵音,“我们进去吧?!” 韵音抬眼看了看高高耸立的城墙,为难地拧起眉心。 白慕云嘴角微微翘起,无声地笑了笑,张开右手,缓缓伸出,欲要拦住韵音纤细的腰身,可才动了下,却止住了。他潋了笑容,眉头紧锁,心里满是担忧。如果他妄自行动,她会不会生气,以为他有意轻薄于她? 韵音求救地看向白慕云,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你了。”看来以后,她真得好好修行修行,不然就不会遇到这么尴尬的事了,以后有宫府类似事情发生,她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半点忙也帮不上。 白慕云释然一笑,“不客气。”大手一甩,紧紧地搂住了韵音的腰。 盈盈一握,柔若无骨,一种酥麻的感觉瞬间电流般袭转白慕云的全身,他顿时僵住了。 韵音扭头,咧嘴一笑,“走吧。” 白慕云骤时恍然,眼光闪烁,急忙避开韵音转向旁边,心慌意乱如麻,怔了半秒,脚用力蹬地,提起所有斗气,“嗖”地一声高高跃起。 因是夜晚,颇有些风,韵音只觉耳旁呼啸而过,衣裙鼓起,整个人都飘然起来,心里盈上股激浪,让她没来由地兴奋起来。如果不是怕惊醒小憩中的侍卫,她都差点忍不住欢呼起来。 白慕云却没有韵音这么自在享受,他躲避着,不敢看韵音,身体僵硬如铁,手心早已弥漫了层密密的汗珠。这不是他第一次触碰女子的身体,以往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也好,从没有一次有如此感觉,好像整个人都揪住了,心颤抖得厉害,似乎随时都会跳出来。 不过眨眼功夫,两人就落到了高墙上面,但对白慕云而言,早已没有了时间概念,如果不是韵音提醒,他都忘了还要从城墙上面跃到城内地面上去。 脚一踏地,白慕云马上松开韵音,他的手此刻火辣辣地发烫,落空后这才缓和不少,可同时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感。 “你是回王府,还是?”白慕云声音干涩地问。 “怕是先要去你那里打扰下,不介意吧?”韵音笑着问道。 白慕云忙摇头,脸上又些兴兴之色,声音不自觉地跃跃扬起,“不介意,不介意,我那里有很多空房间,随便住多久都没问题。” 第四十七章 一个条件 空荡荡的房子,安静得连空气都是冰冷的。才走到门口,稍稍一嗅,白慕云就知道烈焰还没有回来。如果烈焰在的话,肯定到处充斥着火焰星子,此刻怕是和紫七吵得不可开交。 韵音四下扫了扫,地方虽然不大,可十分雅静,看得出来是精心布置过的。 “你一个人住这?”韵音好奇地问道。 白慕云摇摇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飞快逝去的淡笑,“还有个叫烈焰的老家伙,这房子就是他的,我不过是住客。” “看来他必然对你很好。”韵音抿嘴一笑,满脸笃定地道。 “哦?何以见得?”白慕云半挑眉梢。 韵音笑得神秘,却并不言语。以白慕云的性子,这般孤僻怕是不喜和旁人打交道,能如此熟悉这栋房子,说起那个叫烈焰的又嘴角带笑,关系自然匪浅。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这个烈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和白慕云和平共处。 “他不在吗?” 白慕云哑然失笑,“他要是在的话,怕是早就闹开了,哪里还能这么安静!”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里走,听到风声躲起来的紫七看清楚来人,忙迎了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 南锡国坎城-- 赫连亦忻满脸含春,已经泛白的稀松眉毛时而挑起,时而舒展。他右手端着茶杯,看似悠哉地品茗,左手不时地捋一捋垂到胸口的花白山羊胡,一双耳朵灵敏地竖起,时刻关注着楼下客人的窃窃私语。 这是坎城最大最豪华的一座茶楼,二楼是开放式的雅间,彼此都是用花草摆设割开的,所以一楼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一楼属于平常大厅,此时已过午饭时间,坐满了人。 茶楼进口出靠北的一桌坐着两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其中灰色长衫的神神秘秘地道,“你听说了吗?最近宫里传出一件天大是事。(..tw无弹窗广告)” 另外那个蓝色长衫的人似乎也已听闻,俯身,压低嗓音道,“可是关于先皇驾崩之事?” 灰色长衫面色大惊,旋即四下环顾,接着一脸严肃地小声道,“当时传出赫连太子加害老皇帝的事,我就不大相信。这皇位早晚都是赫连太子的,他又何必急于一时,况且谁都知道,先皇最疼爱赫连太子,而太子也是个良善孝顺之人,平日里待下人都是极好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呢?” “谁说不是呢?”蓝色长衫立马附和,继而高深莫测地道,“我听说,其实真正加害先皇的是现在的那位和太后。” 灰色长衫大骇,忙做了个“嘘”的动作,战战兢兢地道,“这话千万说不得,要是被旁人听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说完,灰色长衫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要是赫连太子继位的话,百姓的日子怕是要好过得多。”这新皇刚继位的时候还减免了赋税,做得有模有样的,可这才过了几个月,就原形毕露,暴君之举尽显,在全国搜集美女不说,还让各地上缴什么所谓的“孝敬”钱,不光如此,还各处各地设置关卡,收什么过路费,简直和土匪无异。 蓝色长衫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道,“不可说,不可说呀。” …… 赫连亦忻满意地勾起唇角。不肖三天,这南锡国上下怕都要知道赫连羽谋害先皇之事,再加上朝中很多人都对赫连羽不满,小佑拨乱反正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正想着,楼下匆匆上来一人。 “老爷……”来人神色慌张,额头还泛着点点汗珠。 赫连亦忻急忙抬手止住来人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接着朝身旁木石立着的守卫递了个眼色。(..tw好看的小说) 守卫心领神会,锐眼开始四下扫荡起来。 少顷,守卫点点头,赫连亦忻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什么事?” 来人低声回道,“老爷,请移驾东园,故人来了。” 赫连亦忻面色大喜,马上起身,道,“走。” 东园是赫连亦忻在坎城的一处私宅,因为地处偏僻,属于西边,名义上又有人打理,所以没有人知道东园是义亲王赫连亦忻的私产。 除了茶楼,赫连亦忻七弯八拐地终于来到东园。 “小……”看到赫连佑,赫连亦忻激动得热泪盈眶,小佑两个字差点蹦出嘴里。 “你们都退下吧。”赫连亦忻定了定,平声道。虽然东园的下人都是他最信任的,可兹事体大,马虎不得。 等众人都退下时,赫连佑这才行礼喊道,“王叔。” 赫连亦忻笑着点点头,道,“你终于回来了。” “王爷有礼了。”花弄影面带微笑,福了福。她知道赫连佑向来对赫连亦忻最近有加。 这次回坎城,赫连佑只带了花弄影和阿威罗会文,此刻阿威驻留在城内客栈,而罗会文则在坎城外,负责传递消息和联络事宜。 赫连亦忻凝视了花弄影两秒,旋即郎朗笑道,“阿影越长越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王爷过赞了,倒是王爷这么多年风采依旧。”花弄影落落大方地道。 赫连亦忻笑着点点头,越开花弄影是越满意。这样一个精明美丽的女子,和小佑真是再般配不过了。 “王叔,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赫连佑面色凝重地问道。 “你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说着,原本神采飞扬的赫连亦忻忽而脸色一黯,沉声道,“只是北穆国那边……” “王叔,这事你不必操心。”赫连佑说着若有所思地往花弄影那里瞟了瞟。乌戈的来信中几次有意无意地提到阿影,言词间暧昧不明,看来这次北穆之行,还得让阿影去。 “那就好,小佑你就在梅园住下吧。” “如此甚好,麻烦王叔了。”赫连佑淡淡一笑。梅园主卧有条通往坎城外面的地道,这里住着最是安全了,有个万一,也有退路。 赫连亦忻走后,赫连佑就犹豫着该如何跟花弄影开口。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花弄影开门见山问道。 赫连佑嘴角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转眼又恢复自如。 “阿影,北穆的大军已经整装待发了,只等我们这边送信过去,我想让你去一躺。”赫连佑眼光闪躲,极力避开花弄影。 花弄影怔住了。这传信之事,什么时候需要她去做? 顿了顿,赫连佑继续道,“那些信你也看过。在北穆,乌戈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异常……” 花弄影豁然明白过来,当下就懵了。赫连佑居然跟她说这样的话,他当她什么?他凭什么认为她会同意?就因为她爱他,爱得义无反顾? 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花弄影用力地咬着下唇,直到泛血,理智才稍稍拉回了些。 “你真的要我这么做?”花弄影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的心像被人用力的地揪在手心,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就要窒息而亡。 愣了半饷,赫连佑沉重地点点头。他虽然向来不屑利用女子,可这一次,他必须这么做,如果北穆不出兵,胜算就只有三成,连江山都夺不回,他还能妄想其他吗? 花弄影双腿发软,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悬挂的泪珠越发如决堤之洪水,无法收拾。 她一心为他,可他却毫不在意!她可以拒绝,她可以放弃,但她不,半途而废从来不是她的行事风格。思及此,花弄影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再度睁眼,只剩坚定的灼灼之光大放异彩。 “好,我一定完成任务,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教你失望过,”花弄影抿了抿嘴,毅然道,“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赫连佑诧异地看着花弄影,“什么条件?”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她的服从,这是她第一次向他主动提条件吧? “如果我能回来,不管这次行动成功与否,你都要娶我为妻。”花弄影定定地道。 赫连佑滞住了。他不是不知道花弄影对他的感情,可知道是一回事,如此直白地听到却是另外一回事。他的心有些乱,不过却无暇多想。他需要这次胜利,况且他已经有妻,那个妻子虽然不是他心甘情愿迎娶的,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废掉她,至少不会为了师妹以外的任何人废掉她。 “我答应你,但是我也不能对不起敏儿。”敏儿是太子妃的乳名。 花弄影嘴角绽放出一朵妖艳冷峭的彼岸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对不起太子妃的,只要你记得自己的承诺就行了。”一个死人该如何跟她争夺?范妙梅那边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他的身边只能是她,就算暂时得不到心,她也要先得到人。 赫连佑释然吁了口气。登上皇位后,后宫难免三嫔六妃,随便给她一个位子也行了。 太子宫内-- 看到有些陌生的身形,太子妃不禁生疑,盯着宫女娇小的背影喊道,“等一等。” 宫女转过身来,低着头道,“太子妃还有何吩咐?” “玉琴呢?”太子妃不悦地问道。玉琴是原本留在她身份服侍的宫女。 “回太子妃,奴婢不知道,是皇上派小梅过来服侍太子妃的。”小梅说着,缓缓地抬起了头。 第四十八章 逃避 太子妃定眼打量,秀眉圆眼,挺鼻小嘴,长得稚气得很。 “你多大了?” “回太子妃,奴婢今年十三岁了。”小梅倒没生怯,大大方方地道,却又不失半点礼节。 眉梢间悬挂的愠意顿时褪去,太子妃笑着点点头,柔声道,“怎么这样小的年纪便做起宫女来?你爹娘呢?”她这么大时还被爹娘如宝般疼爱着呢,如何舍得被人驱使? 小梅脸色一黯,奄奄道,“奴婢爹娘早死了……” 怪不得,如果不是这样,哪个父母舍得自己的骨肉做人牛马。太子妃幽幽地探了口气,对着小梅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梅咬了咬唇,犹豫两秒后缓缓地走了过去。 “不要怕,”太子妃拉起小梅的手,祥和地道,“我这里的事也不是很多,况且底下还有粗使的嬷嬷和打扫太监,只一些小事让你做。如果有什么难处,或者有人欺负你的,只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做主。” “谢太子妃。” 小梅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精光,旋即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妃,脸上一片纯真无邪之光,“如果皇上欺负我的话,太子妃会不会保护我呢?” 太子妃顿时滞住了,小梅的话像刺一样扎入她的心里,扯得生疼生疼,却又同时像一盆冰入骨髓的凉水让她豁然清醒。说好听点,现在,她是笼中鸟,说难听点,就是阶下囚,不过还有点用处,所以吃住好些罢了,她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管得了其他人? 想到这里,太子妃的脸色渐渐暗了下去,幽幽地叹了口气,悲沧地看向小梅,见小梅巴巴地看着她,脸忐忑地僵着,眼中期待、紧张和害怕交织缠绕,让人不忍赌视。 太子妃的心像被狠狠地撞击了下,不禁想起烟如丝在太子府的时光。当时她胆小怕事,岁名义上是太子府里的女主人,却大多不闻不问,很多时候,明知道烟如丝受了委屈,却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亏得烟如丝上次还来看她,说往日对亏了她拂照。 愧疚萦绕心头,再看向小梅时,太子妃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她用力抿了抿唇,目不斜视地盯着小梅,郑重其事地道,“不管是谁,我都会竭力保护你。” 小梅骤然愣住了。不过一句戏谑的玩笑话,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妃会如此回答。 懵了半秒,放空的焦距瞬息聚集,小梅仔细地端详着太子妃,打量少顷后讪然暗笑。 “多谢太子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太子妃。”小梅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嘴角却昙花般闪过嘲讽。太子妃之所以如此说,怕是故意想收买她,这种绝境,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太子妃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可能管得了她,这种言语恩惠收买人心的伎俩,她还见得少吗? 韵音有些急,都已经下午了,王府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不知道王妃是否安然回府,想就这么回去,可又怕误了王妃的事。 “唉……”韵音急躁地叹了口气,眼睛再度往外张望了几下。 “你放心,王府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事。”白慕云显然不会安慰人,生硬的话倒更有几分像诅咒。 虽则如此,韵音还是稍稍定了些,她展颜一笑,柔声道,“谢谢。” 白慕云踌躇了一会,终是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我才买的新鲜蜜饯,你尝尝。”说这话时,他的脸有些涨红,从不曾做过主动示好的事情,尤其是对一个女子,且还存了份自己都搞不懂的心,他有些手足无措。 韵音讶异地撑眼,愣了几秒,接过蜜饯,捻了一颗放入嘴中,甜滋滋的,还透着股凉丝丝的感觉,甜而不腻,让人神清气爽,心马上就静了下来。(..tw好看的小说) “这里面加了什么?怎么有股清凉的感觉?”韵音脖子伸了伸,兴兴地看着白慕云,笑着问道。 看到韵音吃得高兴,白慕云的紧张不安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加了薄荷研制的冰粉,所以吃起来格外爽口,且不容易腻人。” 韵音低头一看,果然那蜜饯上裹在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淡淡的倒还不怎么起眼。白慕云真是个心细之人,哪个女子跟着他,都必然幸福,只可惜,王妃的心里怕是再容不下旁人…… “确实极好吃,劳你费心了,你也尝尝。”不由分说,韵音笑呵呵地捻起一颗蜜饯递到白慕云嘴边。 白慕云有些慌乱,心忽然凌乱地跳了起来,嘴却本能地张开了。蜜饯入口,却感受不到半点滋味,没加咀嚼就入了腹中。 “怎么样?” 白慕云木然地点点头,“美!”她真的很美,尤其是笑的时候,那么灿烂,那么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黑暗,仿佛能照亮到人的心底。 韵音还只当白慕云是在夸赞蜜饯,娇笑道,“这可都是你功劳,想不到你还如此懂吃食,以前还不知道蜜饯可以如此做法,真是新鲜。”王妃喜欢吃这些甜食,正好又不腻口,下回可以让小厨房试着做做,王妃定然高兴。 “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买给你吃。”白慕云失口道,话说完后还犹不觉失妥,待见韵音有些发懵,这才有所意识。 “我是说,如果你喜欢吃的话,我下次上街再顺便给你买些。”白慕云急忙解释道。 韵音释然一笑,“倒不用这么麻烦。” 白慕云忙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韵音再次愣住了,白慕云殷切的眼神让她有些发昏。她怕是自己想多了,可更怕自己没有想多。 “我去看看紫七……”说完,韵音逃也似地离开了。不管是否多想,她都不想误会旁人,更不想让旁人误会她。虽然对幽冥早已不是爱情,可那件事却还萦绕在心头,短时间内,她都没有心思再想这种事。 白慕云有些怅然,失神地看着韵音的背影,渐行渐远,不一会就消失在他的眼界中。 赶回郡城时,已是夜半十分。房屋重叠,道路模糊,一切都隐在浓浓的墨色中。名寒不敢停留,脚不停歇地往四王府赶去。已经传了无数个消息给王爷,可他却没有受到半个回音。 赵嫣然睡得正熟,娴静的容颜,挂着满足的笑容,头稍稍向右歪着,紧紧地靠在慕容桓的肩膀上。 感觉到一股紧促的呼吸声,慕容桓赫然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屏气凝神,感受着外面的气息,直到属性,方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他侧头看了看身旁的赵嫣然,见她双眼紧闭,没有丝毫苏醒的意思,满意地勾了勾唇,往外扯了扯被赵嫣然拉着的右手。 “嗯……”似是被惊动,赵嫣然不自然地蹙眉,发出一声低吟。 慕容桓面露不耐之色,左手抬起,不假思索地往赵嫣然额头按下,源源斗气泻出,尽数落入赵嫣然脑海,让她从睡眠中昏了过去。 抽开手,将赵嫣然往旁边退了下,掀开被子,慕容桓闪速地爬了起来,下床伸手披上一件衣服就推门出去了。 此时整个王府都是静悄悄一片,只有几盏守夜的灯忽明忽暗。 慕容桓径直朝着书房走去,推开书房的门,就隐隐看到一个高立的黑夜。 “王爷……”名寒低声道。 “怎么样?”慕容桓一脸急色,促声问道。这些日子,他真是坐立难安,名寒没有消息,连飞鹰也人影不见,如果不是信任名寒,加上现在时况严峻,他就亲自去了。 虽然中间隔着黑夜,可名寒依然能感觉到来自慕容桓热热的气息中充斥着急如星火。 “已经查到赫连佑的落脚之处了。” 慕容桓喜上眉梢,大步上前,扬声问道,“他在哪?” “南锡国以南,属下几经探查走访,确定那里就是鬼见愁的根据地。” “鬼见愁?”慕容桓疑惑地挑起眉梢,喃喃道,“十有八九,赫连佑才是鬼见愁真正的老大。”不然花弄影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组织掌管那么大的杀手组织,赫连佑果然藏得深,这鬼见愁可不是一般的组织。 “不过,”名寒皱起眉头,疑声道,“属下离开的时候,发现他们似乎要准备离开,至于是不是赫连佑要走,却不肯定。回来的时候,我还差点和赫连佑的贴身侍卫阿威撞了个正着。” 慕容桓心一惊,阿威是见过名寒的,“那他有发现你没?” 名寒庆幸地摇摇头,“没有,被属下躲过了。属下本想跟着他顺藤摸瓜,找到赫连佑确切的栖身之地,可是一直没有收回王爷的指令,所以就急着赶回来了。” “你没有收到飞鹰传的消息吗?”慕容桓诧异地问道。 名寒颔首,慕容桓心沉了沉,“大约半月前,我让他前去协助你了。” “王爷可有收到飞鹰的消息?” “已经快十天没有收到飞鹰半点消息了。” 名寒惊骇地张了张嘴,小声道,“王爷也不用太过担心,想是路上有什么紧急之事耽搁了。王爷现在还是好好想想赫连佑之事,下一步该如何?” 第四十九章 温存 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飞鹰多半出了意外。[..tw超多好看小说]思及此,慕容桓心不由缩了缩。虽不及名寒,可飞鹰也是他培养多久的,就这么失去,如何能不扼腕。 “既已知道赫连佑落脚之处,倒不必急于一时,你先下去休息。”他要好好想想,到底怎么样做自己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早上天还未亮,烟如丝就急忙吩咐小狸去接换韵音。不过才两日,府里已经流言四起,说什么韵音得了王爷的眼,怕是要封为侧妃之类的。她虽知道内情,不介意这样的传闻,可毕竟于韵音的名声不好。 小狸忙变作韵音的模样,轻快地走了。 “你倒心急。”慕容凛笑道。 “这事还是早解决早安心。” 慕容凛眉梢间浮起一丝担忧,“只不知道紫七等不等得了。”现在南锡国战事一触即发,既答应了赫连佑,他自然得准备着,想必桑梓弄儿那边已经蓄势待发了,现在也不便着手甄红颜之事。 烟如丝嫣然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的精光,“放心好了,想见甄红颜,他就必须等得。我已经发信让弄儿给我送些甄红颜的随身物件来,现在怕是已经到了奇珍荟。”一旦紫七急躁,给他一件东西便罢了。 慕容凛了然一笑,轻轻地捏了捏烟如丝的鼻子,“再没有比你狡猾的女人。” 烟如丝得意地笑笑,旋即摆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皱眉道,“我是病人呢!还欺负我?” 慕容凛哑然失笑。这两人吃了株天山雪莲,他又输了些仙气,小如的伤口倒是好得格外快,这会可以说已经痊愈了,只留下淡淡的疤痕,想来等过一阵子才能消。 烟如丝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沙漏,掩嘴笑道,“已经四更了,还不起床?不然早朝要迟到了。” 慕容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搂着烟如丝的手还紧了紧,烟如丝眼珠一转,打趣道,“莫不是散玩久了,鬼面王爷也心生懈怠了?” “管他呢?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慕容凛支起身子,一翻,凌在烟如丝上空几厘米处,热气扑扑,“难道你不想我多陪陪你?” 慕容凛炽热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压抑已久的情欲是即将暴风的岩浆,震得山岭摇摇欲坠,几要碎裂。他低沉带着几分嘶哑挑逗的嗓音游蛇般贯入烟如丝的耳朵里,像雅乐起舞,弄得她痒痒的,燥燥的,烟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上微挺,全身筋脉僵硬起来,心田醉般荡漾, 烟如丝的反应尽数落入慕容凛眼中,他满意地吊起唇角,笑得妖魅勾人。他的气息慢慢变得沉重,雾气朦胧般温热地覆盖在烟如丝脸上,慢慢地渗入皮肤,酥酥的,麻麻的,让她明眸迷离,满含秋水,不可自抑。 想起前日回来时慕容凛狂风暴雨般越演越烈的激情,烟如丝的脸顿时绯红,脉络依稀可见,心忽而变得空落落,浑身的不舒服。她知道这是渴望即将侵占身心的征兆。 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之事,男人有,女人也有。 空中情愫交缠,温度一路攀升,小小床上暖炉般。 喉间越发干涩,烟如丝不自然地咽了咽,盯着慕容凛深邃的眼睛片刻不移,五分自愿,五分催眠似的,她失声呓语,“想。” 一句话,一个字,像发酵的催化剂,“砰”地引动天雷地火。 慕容凛的热吻密密地落了下来,先是脸,接着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然后是殷红的唇,没有给烟如丝留下半点喘息的机会,热情攻势连番降下。 由慕容凛发起的攻势,瞬息变成了两人的相互袭击,交缠的舌头,混杂的唾沫,亢奋的神经,紧紧贴着的唇,分不清彼此的狂乱气息,一切的一切天旋地转,让人忘乎所以,无法自拔。仿佛干渴已久,热烈的长吻被定格般,无法停下。 时间静止,再没有了思考,只剩下痴缠。 似乎好久好久,又似乎只过了眨眼功夫,在双方即将在满足中窒息时,火烫的四瓣唇终于分开了。 得到释放,流动的空气肆意地扑入。烟如丝大口大口地吸着,前胸剧烈起伏,红唇肿胀,娇艳欲滴,双颊泛朝,眼神痴迷。等恍惚过来,身体忽而又涌上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正在这时,慕容凛又再度欺了上来。他的吻已经由脸部移向颈脖,热热湿润的吻,带着点唾沫星子,印在烟如丝敏感的皮肤上,骨头上,经脉上,然后电流般袭转全身。 烟如丝身体一抖,豁然成了勃勃的斗士,将慕容凛一推,反身压了下来,灵活的双手已经用力扯掉了他身上的贴身衣物。 慕容凛稍愣了下,继而邪魅一笑。顺从的女人娇媚,配合的女人妖媚,而主动的女人则勾魂……他的魂早已被她摄走,心甘情愿。 片刻后,被褥下彼此赤条,密切地贴着。 “小如……”慕容凛的声音干哑低沉,却又偏偏稳而有力,他的大手将烟如丝提了起来,架着她的腰肢往上走去。 “凛……”烟如丝呓语般回应着,身子软软,这会柔顺得像绵羊似的,任由慕容凛摆弄。 慕容凛往上挺了挺,正要进行最神圣的攻击时,门外却响起了引路刺耳的声音-- “王爷……” 仿佛置身大火的人掉入冰窟,慕容凛和烟如丝顿时清醒过来,虽然引路的声音不大。 “什么事?”慕容凛烦躁地吼道。 引路吓得一阵哆嗦,怎么王爷最近这么喜怒无常,昨日明明很高兴的,说王妃的身子好了许多,怎么今日又? “王爷,温御医来了。”引路小声道。 慕容凛恍然,这才想起今天是三日一会诊的时间,只是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烟如丝亦是如此想,两人齐齐抬眼往外望去,才发现窗外已经透过白光进来了。 烟如丝顿觉羞涩难耐,从不知道她如此没有自制力,刚才居然还……这是第一次吧,她竟表现得如狼似虎。 烟如丝偷偷地看了看慕容凛,见他正笑眯眯地盯着她,不觉更是臊得慌。虽然她自来比旁的女子大方得多,将闺房之事也视作天经地义,可一个女子主动,到底太……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呢?烟如丝再度瞄了瞄慕容凛,见他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由一胀,索性面色坦然道,“还不起来?御医来了呢?” 经烟如丝这一提醒,慕容凛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可掀开被褥,看到床上地下他被烟如丝撕烂的凌乱衣片,不禁灿烂地笑了起来。 慕容凛忽而转身,嘿嘿笑道,“刚才的小如,我甚是喜欢。”说完,在烟如丝脸上亲了下,这才下床穿衣。 心里的忐忑担忧一扫而空,烟如丝不自觉地抿嘴笑了笑,脸上欢愉和羞答答夹杂,像欲开未开的花朵,含苞待放,美得不可方物。 才穿好衣服,慕容凛又想起来,忙过来,面色凝重地道,“我马上叫素纤过来服侍你。” 烟如丝这才惊觉自己也是一丝不挂,遂有些赧然,不过心里又有些自嘲。想不到嫁了人,她倒小女儿姿态起来。 刚走到门口,慕容凛复又折了回来,从衣柜里找了两件衣服。 “来,我帮你穿上。” 烟如丝笑着唾道,“我又不是没有长手,哪里这么娇贵?”况且自小到大,她都是自己穿衣服的,就是做了王妃,这贴身衣物也从不假手他人。 “让我来吧。”慕容凛呵呵笑道,不由分说帮烟如丝穿了起来。 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堂堂的王爷,为了她,做起这种事来,竟然自然得很,虽然有些生涩,可到底很快就摸清了门路。想到这里,烟如丝的嘴角荡起了甜蜜的笑容,心中也满满地胀着幸福感。她嫁了个好男人,师傅知道了必然很为她高兴。 烟如丝的眼睛忽然落到慕容凛的眉毛上面,不禁哑然失笑,盯着端详起来。 “怎么了?”慕容凛不明所以。 烟如丝抬手梳理着慕容凛的眉毛,嘴角噙笑地道,“师傅说男人的眉毛浓厚代表惧内。”他虽不惧她,可却疼她,爱她,宠她,师傅的话果然没错,得捡那眉毛浓厚的挑。 慕容凛稍愣了下,转瞬反应过来,肃然点头道,“你师傅果然是智者,这话一点都没错。” 屋内的嬉笑谈话声,明显是王爷和王妃的,只是韵音呢? 引路正揣测着,慕容凛推门而出了。 “温御医今日来得倒早。”慕容凛笑着道。 “是,”引路附和道,头不觉地往里张望了下,“要不要叫素纤过来?” 慕容凛睨眼扫了扫引路,倒真是精明的家伙,懂得旁敲侧击。 “韵音一大早就出去了,王妃让她去办点事。你去让素纤过来吧,王妃今日精神好多了,就在凌云阁偏殿候诊吧。” 听到敲门声,白慕云马上惊觉起来,接着又涌上股欢喜感。莫非是烈焰回来了。他飞快地走到门口,忙打开门,看清楚来人模样时,却懵了。 “是……”白慕云惊骇失声,定定地看着来人,接着狐疑地转身望向门内。 第五十章 回府 小狸懒懒地看了白慕云一眼,傲慢地道,“你就是白慕云?”丝丝说他是个人物,不可小觑,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被小狸和韵音一模一样的那张脸震住了,白慕云一时间倒忽略了小狸的态度,只顾呆呆地打量着小狸,找寻着他和韵音不同的蛛丝马迹。 小狸暗自嗤笑,竟是个傻瓜,还人物呢? “韵音呢?是丝丝让你我过来找她的。” 烟如丝的人?怎么和韵音长得一模一样呢?是天然,还是易容?白慕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试探性地道,“你的易容术真是天衣无缝。”至少他是没有看出半点破绽的,和烟如丝变作柳清的那次一样,看不出丝毫差异,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什么易容?”小狸骄傲地扬起头,嘴角泛起一丝轻蔑,“我才用不着易容。”他堂堂幻狐大人,想变成什么模样就什么模样,还用得着用人类那种憋足的易容术吗? 不是易容?难道天生长这样?是韵音的同胞姐妹? 白慕云正暗自诧异着,韵音闻声而来了,看到小狸,愣了半秒,她就反应过来了。 “小狸,是王妃让你过来的吧?”韵音笑着问道。 小狸最讨厌变了女子模样,看到韵音,他马上变回原形,扑到韵音怀中,撒娇地蹭着,嘴里不停地呜呜叫着。 白慕云顿时怔住了。一个俏生生的女子在他面前忽然变成了一只狐狸,他真的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了,我知道小狸想我,我也想小狸。”韵音温柔地抚弄着小狸的毛发。说起来,自从进入王府后,韵音照顾小狸的日子比烟如丝还多。 看到白慕云愕然的样子,韵音忙笑着解释道,“他叫小狸,是王妃的宠兽,可以随意变幻样子。” 白慕云恍然,原来是这个样子。看到小狸一副不屑,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忽而想起小狸刚才傲慢无礼的态度来,心生忿意。 扫了扫小狸,白慕云就知道他是只公狐狸,脑海灵机一闪,戏谑笑道,“小狸长得真漂亮。” 小狸得意地伸了伸脖子,投给白慕云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恣意展开时,白慕云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如一盆冷水盖了下来,“想必有很多公狐狸青睐爱慕。” 韵音哑然失笑。此时的白慕云倒真是孩子气得很,竟和一只狐狸计较,实在叫人忍俊不禁。 他是男的,他是男的!小狸龇牙咧嘴,舞动着爪子,恨恨地瞪着白慕云。 白慕云若无其事地笑着,伸手按了按小狸的脑袋,郑重其事地道,“等下回我猎一只公狐狸,再送给你做丈夫。” 妈的,老子是男人,纯男人!小狸呜呜叫嚣着,却发不出半个人类的字音。见白慕云一副认定此事的模样,小狸差点哭了出来,求助似地看向韵音,希望她可以解释一两句。奈何韵音却视若无睹,抱着他没事人地往前走。 都不是好东西。小丝丝欺负他也就算了,谁让她是他的主人呢?慕容凛欺负他也忍了,谁让人家强悍呢?韵音还是忍了,她一向对他极好,谁让他心软呢?可白慕云呢?凭什么欺负他?想到这里,小狸顿时懊悔不已,刚才不应该变回原形的,起码可以骂几句,这会倒好,只能吃闷亏。纵使想跳出去抓白慕云几下,可见白慕云周身散发的强烈斗气,也退却了。 “什么,你一个人回王府,我留在这里?”一听韵音的话,紫七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先别急,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过两日必有人来接你。”韵音忙安抚道,说着从袖中拿了根褪色的金簪子,递给紫七。 紫七面色凝滞,失声道,“这是姑娘的?” 韵音笑着点点头,“是的,你的事王妃一直记挂着呢,只是王妃受了伤,你也是知道的,王府人多手杂,到底诸多不便,将你留在这里也安全些。” 紫七这才稍稍平伏了些,拿着簪子,反复端详起来,失神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麻烦你了,白大哥。”韵音歉意地看向白慕云,开始她也很意外此事,可转念一想,又觉如此方才妥当,现在全城戒严,王府又被盯得水泄不通,思想来去还是这里安全些。 白慕云淡淡一笑,“不麻烦。”虽面上表现得风轻云淡,可他心里到底有些怅然,想到韵音走后,或者再难相见,便更是难受,只觉心头像压了块石头般。 “你……”白慕云面色踌躇,声音不觉低了许多,“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韵音心一顿,失神片刻,灿然一笑,娇声道,“当然,我若得空必会来看白大哥。” “怎么样?”烟如丝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御医。听凛说温御医这些日子开的药都夹着剧毒,这种人固然无奈,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被烟如丝盯得一阵发慌,温御医挤出勉强的笑容,忙恭敬回道,“王妃脉象已稳,调养了这么些日子可算有了成效,只要日后多加注意,不要劳累,长年保持愉悦的心情,应无大碍。” “是吗?”烟如丝抿嘴一笑,缓缓地收回手,认真地整理着衣袖,侃侃低语,“温御医医术高明,药到病除,本妃真是要好好地道声谢。” “不敢,不敢,都是卑职份内之事。”温御医诚惶诚恐地道。 “妾身的病已然好了,温御医再不用隔三差五地过来了,回宫后麻烦告诉皇上一声,说妾身多谢皇上关切之恩。” 烟如丝笑得耐人寻味,让温御医越发忐忑,额头不觉渗出汗来。 看样子,王爷和王妃肯定是已经发现药中参毒之事,故而没有服下。这是皇上下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只是这回事情没有办成,怕是两边都没有讨好,以后日子难过了。想到这里,温御医脸色发白,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卑职还有事,这就先走了。”说完,温御医逃也似地走了。 烟如丝哑然失笑,轻蔑地瞥了一眼,“就这么个鼠胆,还敢下毒害人。” 正说着,韵音回来了。 “王妃……”韵音急急忙忙地走进来,看到烟如丝安然无恙,脸色如常,似乎痊愈了,大松了口气,正要上前细细寻问一翻,眼睛才落到慕容凛身上,忙福了下,“王爷。” 彼时,素纤端着热腾腾的茶水进来了,看到韵音,她稍稍愣了下。虽说韵音已经回来三日了,可她到现在才算见着真人。 “韵音姐姐……”想到那些传言,素纤看着韵音的眼神倒多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韵音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旋即走到烟如丝跟前,柔声道,“王妃交待的事已经办妥了。” 烟如丝灿然一笑,“辛苦你了,这会肯定累了吧,先回房休息吧。” 小丝丝,我也很累。小狸不甘示弱地跳上前来,嘴里闷闷咕哝。 烟如丝赞赏地摸了摸小狸的头,笑着道,“好了,你和韵音一起回静怡馆休息吧。” 韵音扫了扫慕容凛,见他眼睛定格在烟如丝脸上,眼中充斥着欲望,不禁暗自偷笑。 “王爷,王妃,那我就下去了,你们……”韵音说着,掩嘴笑了笑,偷偷给烟如丝抛了个狭促的眼神。 想起刚才之事,烟如丝顿时双颊泛红。 “你身子才好些,我扶你进房间休息吧!”慕容凛说着揽着烟如丝的腰身。 素纤倒没有韵音那么会察言观色,忙跟了上来,以便服侍烟如丝。 “你下去吧。”慕容凛沉声道。 “可……” 素纤话还未说完就遭到慕容凛回眸厉眼,再不敢多说什么,忙慌慌张张地退下了。 这丫头也太没眼见了,回头等让韵音好好调教调教。 回到房间后,没有给慕容凛非礼的机会,烟如丝把这次前往榆林镇发生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慕容凛半饷没有说出话来,只紧紧地搂着烟如丝,好像生怕她会忽然消失一般。 烟如丝知道慕容凛定是因为黑衣人之事而后怕,反手搂着慕容凛,安慰道,“我不是回来了吗?没事了。” 幸好没事,如果有事,他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让所以人陪葬,然后再自尽,就算苟活于世,怕也只是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 慕容凛心有余悸地吸了口凉气,喃喃道,“如果你不回来,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慕容凛了。” 烟如丝忙掩住慕容凛的嘴,急声道,“不要胡说,我们都会好好地,相持相扶地走一辈子呢!” 一辈子不够,得生生世世才行。慕容凛笑着点点头,温柔地抚弄着烟如丝的青丝。 “凛,那个抢走甄红颜孩子的人可有下落了?” 慕容凛摇摇头,“虽然右眼角长一颗黑色肉痣的人并不多,只是人海茫茫,想找一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身份长相的人又谈何容易?” “是呀!”烟如丝不由皱起了眉头。只是如果不找到那个关键的人物,这甄红颜儿子之事就很难查起,总不能光凭一个胎记便能指认慕容辽不是先帝的儿子吧? ------题外话------ 明天是元宵节,人在老家,请一天假。等元宵过后来,每天更新字数会多些。 第五十一章 矛盾 “你也毋须忧心,雁过留痕,当初的事真切发生过,就必然有迹可寻,我们早晚能找到证据。倒是你师兄的事,该好好筹划筹划了。” 想到赫连佑,烟如丝的眉间不自觉地笼上几分忧郁。昔日密不可分,如今却生了嫌隙,那时的情谊一去不返,如果师傅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难过呢?应该是扼腕责备的吧,不然何以怎么都无法召唤师傅的魂魄呢? 慕容凛抬手轻缓地梳理着烟如丝紧蹙的眉头,柔声道,“南锡国流言纷纷,皆不利赫连羽,声势已造,北穆大军也蠢蠢欲动,赫连佑如今是厉兵秣马、整装待发,我想我们是不是也该行动了?”虽然赫连佑那边还没有递来消息,可他不想她事后自责懊悔,既然答应了的事,他必然会竭尽全力。 烟如丝烟波皓皓地看着慕容凛,感激的话滑到舌尖又被卷了回去。他们骨血相连,何分彼此?说些客套的话倒显得矫情生分。 “我已经传信给桑梓和弄儿了,他们这会怕早就开始行动了,只等南锡国那边战事爆发,便出现助威。” “大概多少人?” 慕容凛略一思索,“据弄儿说,整个流云大陆差不多有五万人,除去存有异心的,想来三万是没有问题的。” 烟如丝面色凝重,即刻摇头回绝,“不行。”如此一来,目标大了,必然引人怀疑,只要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早晚会查到凛的头上。不管是谁,拥有几万人马,且个个身手不凡,以一敌三的话,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刺、肉中钉,慕容辽本就忌惮凛,如果再让他抓住了这个把柄,纵使凛将来登上了那个位子,也难免落得个早有异心的恶名,况且现在慕容辽是否真是甄红颜儿子一事还尚未查明,冒然暴露非明智之举。 慕容凛淡然一笑,眼中柔情晕开,“没事,外人只会当那是赫连佑暗中培养的势力,绝难查到魅影阁,况且纵使查到了魅影阁,还有弄儿和桑梓呢?”他何尝不知道烟如丝的担忧,他何尝不想过早暴露实力,赫连佑是什么样的对手,他如何能不知道?只是为了她,一切都不足挂齿了。 烟如丝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洋洋洒洒地充盈着她的脑袋,让她差点失去了理智,好在窗外及时吹来一阵凉爽的风,已经猛然被拉到了几个月前。慕容桓极力隐瞒他和师兄熟识的事实,当初她只觉得慕容桓并不单纯,可如今想想,师兄何尝不是?记忆中那个温润如水的男子早已在权力倾轧中变了,难保有一日他不会和凛兵刃相见,她不得不防! 烟如丝凌声道,“此事还是小心计划,且不说慕容辽现在对你百般猜忌,欲除之而后快,现在三国鼎立,你还只是个王爷的身份,如果暴露出如此势力,别说慕容辽,怕是另外两国的人也难容你,等到秋后,三虎围剿,又待如何?”她不能自己的良心,自己的昔日情,而拿他,那他们的未来冒险,师兄已经不是以前的师兄,她也不是以前的她。 慕容凛沉默不语,他深知烟如丝此话之意。虽只见过赫连佑一面,可他已经将之视为平生对手,那样的人其野心绝不仅仅限于小小的南锡国皇帝之位。三国鼎立,看似平和,但北穆国频频骚扰边关,其实早已经拉动了战锯,暗流涌动,混斗爆发只是迟早之事。 烟如丝沉吟,“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逐鹿之事仅是时间。既然师兄已经和北穆国达成协议,且北穆国早就蓄势待发,没有半点临阵倒戈或者退缩之意,师兄让我们帮忙不过是确保万无一失。魅影阁只消三千人即可,另外我再赶去襄助,应该没有问题。”她不能让慕容凛因为她而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冒险,可她却不能不为师兄拼尽全力。 “不行。”慕容凛扬声反对,面色坚决。想起这次烟如丝差点丧命之事,他就痛得快要无法呼吸,这样的经历,他不想再有第二遍,他不允许她独自离开。 “我宁可暴露,也不要任你一个人独付危险。”慕容凛锵声强调。 “凛,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再不会让自己受伤。”烟如丝拉着慕容凛的手,娇声保证。 慕容凛还是一脸严峻,丝毫不松口。深知这次受伤事件对他的影响,烟如丝软言细语地央求着,饶是她说了无数遍,可慕容凛就是不同意。 烟如丝有些气结,一把甩开慕容凛的手,横声道,“我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都非去不可,他是我师兄,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纵使他变了,可如今他陷入如此危险境界,我若不管不问,那就连畜生都不如了。” 慕容凛怒上眉头,烟如丝这话如同针扎在他心尖。为何说得好像他无情无义,不准她帮助赫连佑一般?他只是担心她的安危,不想让她去冒险,为了她他宁愿抛弃一切,王爷的地位,多年蓄样的势力……都不过是草芥。(..tw无弹窗广告)奈何千言万语,一时间却堵在胸口,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紧紧地攥着拳头,脸上的表情如刀刻般清冷凌厉,慕容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重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话才说完,烟如丝就惊觉不妥,奈何她一向要强,从不肯服软,尤其和慕容凛相处这些日子,她虽为慕容凛做过很多,可言语上,从来都是慕容凛就着她,哄着她,这会纵使心中懊悔,却也不知该如何化解,只默默等着慕容凛温言软语,便要化作一汪春水与他道歉。 就这么等着,半饷也没有听到慕容凛一句话,烟如丝慢慢地由忐忑变得生气难过。 想起她为慕容凛所做的改变,她为他适应拘束的王府生活,她为他学会体贴……,烟如丝的泪水便“哗”地冲上眼眶。她从来不是个惯常多愁善感的人,也自来讨厌遇事只会哭天抹泪的人,可这会却怎么都忍不住,越想越觉伤心,泪水如洪水般泛滥,先是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接着开始低低地抽泣起来。 听到带着哽咽的抽泣声,慕容凛顿时悔恨交加,只差点要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他怎么能如此对她?怎么能不理她,生她的闷气呢?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慕容凛忙上前,一脸懊悔地道。 烟如丝低着头,抽泣声越发大了,刚才还竭力忍着,这会慕容凛一句话便像勾动天雷地火的引子,弄得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呜咽得似要断气一般。 一个女子,纵使平时再强悍,在心爱人面前,她也只是个敏感脆弱的人。 慕容凛手足无措,半跪在地上,不断地赔小心,“对不起,对不起,小如,是我错了,你别哭了,别哭了。” 听到动静,素纤吓呆了,倒是引路机灵,忙去静怡馆禀告了韵音。韵音亦是吓了一大跳,认识烟如丝这么久,从不曾见她哭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敢多想,韵音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走到门口,就听到慕容凛自责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烟如丝断断续续的哭声。 才要推门而入,韵音却又踌躇了。王爷平日喜怒不行于色,如果她贸贸然闯进去,他会不会勃然大怒,他应该不想让人看到他如此一面吧?还有王妃,决断杀戮,从不曾示弱过,她从来没想过她也会像寻常女子那样掉眼泪,她应该也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的软弱吧? “韵音姐姐?”素纤小心翼翼地看向韵音,她真的很好奇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想到前几日慕容凛怒斥她和引路的事,就还心有余悸,再不敢多动分毫。 应该只是夫妻间的拌嘴、闹别扭吧!床头吵架床尾和,王爷都已经赔小心了,王妃开怀也只是早晚问题。这是相爱的人之间的情趣,外人又何必前去打扰。思及此,韵音哑然失笑,旋即压低声音,肃然道,“王爷王妃闹着玩呢!你们倒喜欢多事,回头王爷生气起来,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素纤吓得脸色发白,不由缩了缩脖子。引路虽心有疑惑,可也不敢造次。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王爷和王妃最不喜多舌之人,你们万不可向外胡言乱语,另外王爷王妃也十分厌恶打扰,这会没有事,你们也不用在这里伺候了,都回去休息吧。”韵音凌然吩咐道。 “是,我们再不敢的,谢谢姐姐提点。”素纤忙战战兢兢地道。她比不得韵音,对王爷有恩,又深得王妃宠爱信任,她也比不上引路,精灵聪明,要不是韵音的推荐,她如今还只是个小丫头,想想她还是不要多事。 韵音点点头,“嗯,你们下去吧。” 听到屋内越来越大的哭泣声,韵音不禁幽然地叹息了声。有个贴心的人和自己拌嘴,也是件幸福的事。 这个念头才滑过,韵音的脑海中就浮现了幽冥的影子。他会不会怪她呢?怪她没有保全薛玉凤和她的孩子,怪她连个孤坟也不能给他们?幽冥的影子一晃,忽而又变成了白慕云。 韵音吓了一身冷汗。她怎么忽然想到白慕云呢?这简单太不可思议了。 抛却胡思乱想,韵音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听到慕容凛赔罪的声音,烟如丝就软了,只是心头憋着口气,却忍不住,才不停地哭。哭了一会,慢慢地也就好了。抬头偷偷地看了看慕容凛,见他还半跪在地上,脸上尽是懊悔自责,不禁又有些心疼,暗嗔:真是个呆瓜,平日里人精似的,偏偏这会又蠢又笨,只懂得一味地道歉,哪怕将她抱住,她也不至于如此。 “小如……”慕容凛低声唤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欣喜。紧张的是怕烟如丝不肯原谅他,欣喜的是她终于停止了哭声。 烟如丝定眼看着慕容凛,喃喃斥道,“还不快起来,也不知地上凉。” 慕容凛欣喜若狂,恐烟如丝忽而生怒,脸上的笑容也不敢扩散,缓缓地站了起来,坐到烟如丝旁边,犹豫半秒后方拉起她的手,诚恳道,“对不起……” 烟如丝似嗔非嗔地看着他,娇声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不理你,不该生的气。”慕容凛老老实实地道。 烟如丝抿嘴一笑,继而郑重道,“你下次要是再如此,我就离你远远的,让你再见不到我。” 慕容凛心一沉,忙道,“我绝不会。” 烟如丝展颜,接着低下头,搅弄着衣角,小声道,“其实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慕容凛哪里还记得刚才的话,只完全沉浸在和烟如丝和好的欢喜中。须臾,这才恍惚过来,想起之前讨论的问题,心又沉重起来。 “小如,我不拦你去帮赫连佑,只是不管如何,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那怎么行?小狸只有一个!慕容辽时时刻刻盯着王府,盯着你,你不能离开郡城。”烟如丝蹙眉,决然道。 慕容凛双手环住烟如丝的腰身,低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和你一起去,不然纵使我人在这里,心却如海中浮萍,再无半点安宁,都系在你身上,度日如年,还不如什么都不顾,和你一起,至少彼此都快活。” 她何尝不想这样,可是这样的快活只是一时,却隐患无数。然而拒绝的话迎上慕容凛深情款款的眸子,烟如丝便又改了主意。 “好。”烟如丝咧嘴一笑,点头表示同意。未来之事不可知,她又何必总执着,凭着她和他的实力,难道还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大不了抛下一切,她和他一起去遨游江湖,这不也是她曾经的梦想吗? 慕容凛揪着的心骤然落了下来,嘴角扬起,笑容溢出。 忽然,一声惊雷,霹雳般似要凿开天地。 烟如丝还没有反应过来,慕容凛就抱着头痛苦地滚在地上。 天劫来了! 第五十二章 真会挑时间 烟如丝有些发懵,等她反应过来时,慕容凛已经缩成一团,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额头一滴滴地往下掉,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脸痛苦地扭曲着,双手用力地捶着头。 “凛……”烟如丝急忙俯下身,一脸的惊慌错乱,还夹杂着深深的担忧。虽对天劫早有耳闻,可她是修炼异术的,不会经历天劫,此刻心中没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凛腾出右手紧紧抓住烟如丝,翻江倒海般的力量让她的骨头发出脆裂的响声,然而一心悬在慕容凛身上,烟如丝却还浑然不觉,只是本能地蹙了下眉头。 “千万别让人进来。”慕容凛吃力地发出低弱的声音。他是散仙的事,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原本以为离天劫还有段日子,没想到这会骤然降临,他毫无防备,更没想到所谓的天劫,虽然巨雷没有劈在身上,可头却撕裂般地疼痛,就好像有人在不停地凿着,且体内斗气全无,浑身提不起半点劲来,飞身也是沉睡不醒,怎么都叫不醒。 慕容凛一句话惊醒了烟如丝,她忙把他扶到床上去,接着将窗户门紧紧关闭,然后急匆匆地回到床边,关切地问,“好点了没?” 慕容凛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扭头,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容,“没事,一会就好了。” 什么没事,都疼成这样了!烟如丝鼻子发酸,眼中雾气腾腾,心底的话在冲口而出的一瞬间被强行压了下去。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失控。 烟如丝唇角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重重地点点头,掷地有声地道,“对,没事的,没事的。” 雷声消失,疼痛也忽然消失,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前一秒还如同在炎火地狱挣扎的慕容凛,这会忽而神清气爽,像没事人似的。 怎么天劫这么快就完了?慕容凛有些发懵,恍惚过来后他急忙查看着体内的情况,依然半点斗气也没有,似毫无修为。 烟如丝也很是纳闷,不过高兴旋即代替了疑惑,看到慕容凛没事,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正在狐疑,那种生不如死的巨痛感又袭了上来,且比刚才还甚,慕容凛忍受不住,在床上翻滚起来。他紧紧地咬着唇,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烟如丝深深地吸了口气,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马上想到渡劫仙丹,心中一喜,慌忙从域戒中拿了出来。 “快,把它吃下。”烟如丝急声道。一时吓怕了,倒忘了还有这么颗仙丹了,还好,还好。 虽然头痛欲裂,可慕容凛的理智尚在,他一把推开烟如丝的手,艰难地道,“不用。”用渡劫仙丹固然能平安渡过天劫,可是却无法获益,他需要力量,无上的力量,经过天劫后,身体就会如同重新塑造一般,浑然不同。 烟如丝心急如焚,欲要相劝,可见慕容凛一脸坚决,知道劝也无用,只得作罢。 正在此时,余光中滑过一道闪电,惊得烟如丝身子一抖,才要转头,紧接着一声轰鸣鸣的雷响,刺人耳膜,震得她心惊肉跳。 果然,慕容凛越发难受了。烟如丝苦无良策,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如凌迟般,慕容凛的每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每滚动一次,都像扯拉着她的心,生疼生疼。她屏住呼吸,不自觉地抓着衣袖,结实的锦缎硬是被她抓出了点点破洞。 电闪雷声过后,慕容凛这才好受了些,抬头见烟如丝眼泪盈眶,双手指甲都快抓翻了,心疼不已,忙低声道,“你且去看看,外面天色如何。”他自是不希望烟如丝看到他如此模样,奈何知道让她离开也是不可能的。 烟如丝重重点头,咽下提着的那口气,匆忙走到窗口。 外面天色已暗,乌云铺天盖地,沉沉压下,似乎随时会如碎石般坠落下来,触目可及处,皆是灰暗,虽是上午,这会看着却像已经到了傍晚。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晴朗一片,这天变得也太快了。烟如丝紧紧地皱起眉头,看样子,雷电一时片刻怕不会消失,天劫估计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烟如丝暗叹了口气,转身才走了两步,电光火石间,一声炸雷在耳旁响起,那声音好像就从脚底发出的,吓得她一阵哆嗦。再看时,窗口骤然发白,闪电便如游龙般贯入,直接朝着床上扑去。 烟如丝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想要去护着慕容凛时,已然来不及。闪电以眨眼千里的速度奔向慕容凛。 “快闪开。”再顾不得什么隐蔽,烟如丝情急之下大声喝道。 才松了口气的慕容凛跳下床来,那道闪电便如山石砸在床上,弹指功夫,床单被褥凌乱一片,空中还泛着一股烤焦的味道。(..tw棉花糖小说网) 幸好,幸好,躲过了!烟如丝几要跳出的心脏落回远处,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松半口气,就看到落在床上的闪电像恶灵附体般飞了起来,掉头朝着离床不远处正在和巨痛斗争的慕容凛扑去。 烟如丝吓得眼睛都快要蹦出来了,仓促间无暇多想,幻剑凌手,提气飞了过去,一剑砍在正要劈到慕容凛身上的闪电。 慕容凛吓得心跳骤停,大喊,“快躲开。”一时间他倒忘了幻剑并非普通兵器,还只当它也会导电,害怕得差点魂飞魄散,想要将烟如丝推开却已来不及。 烟如丝杀气腾腾,心中眼中只有那道欲置慕容凛于死地的闪电,她要砍死它。 幻剑锋利地落下,将粗粗发亮的闪电砍成两半,刚才还犹豫活物般的电闪转眼便如死尸,疲软地停滞、垂下,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容凛瞠目结舌,停顿的心愣了半秒又鲜活地跳动起来。他真是关心则乱,竟忘记了幻剑乃气息所聚,又怎么会导电呢? 不过难保天劫不会恼羞成怒降临到小如身上。思及此,慕容凛依然心有余悸。 怔了片刻,烟如丝欢喜地收起幻剑,跳过来,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慕容凛责备地看着烟如丝,郑重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烟如丝嘻嘻一笑,道,“这不没事嘛!”可见所谓的什么天劫也是吃软怕硬的,凛此刻浑身修为尽失,抵御不得,可她却可以。 慕容凛肃然道,“再不许这么做,这天界中人最是小气,你强行帮我挡下天劫,要是恶果落到你身上,可如何是好?” 烟如丝理所当然地道,“不怕,到时候就由你来保护我嘛。” 慕容凛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此刻他形同废人,自保尚且不能。不过,他同样知道,再怎么相劝,烟如丝也是坚持如此,只能随着她。 “你头不疼了?”烟如丝忐忑问道。 经她这一提醒,慕容凛这才发现沁入骨髓的疼痛感不知何时竟荡然无存,好像是那道雷电劈过之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刚才一样只是暂时消失。 不过为了让烟如丝安心,慕容凛还是笑着颔首,“已经不疼了。” 忽然之间,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就听到引路疑惑的声音-- “王爷,王妃,有事吗?” 想是刚才叫声太大,惊动了引路。烟如丝忙走到门口,露出脑袋,“没事,我和王爷聊天呢!如果不是天塌下的急事,就不要过来打扰。” 说完,不等引路回答,烟如丝就砰地关上门,急急忙忙地回到慕容凛身边。 引路暗自咕哝,怎么王妃今日也像换了个人似的,真是奇怪,跟今日的天气一样,阴晴瞬息,无迹可寻。 过了一会,疼痛感依然没有来袭,慕容凛这才隐隐确定,想来那种头痛感只是天劫降临的前兆。 正在这时,一道比刚才更粗的闪电毫无预兆的贯穿进来,饿狼猛虎般朝着慕容凛击过来。 烟如丝变出幻剑,随时恭候,只待闪电过来便如刚才般一剑砍过去。然而这回的闪电却似更加聪明,才贴了过来,却忽然改变方向,往上飞去。 事出突然,烟如丝猝不及防,倒是愣住了。再看时,那道闪电已经悬在慕容凛的头顶,直直地劈头盖下。 一切不过移步换影间,慕容凛纵使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烟如丝更是无法飞扑过去。 就在这燃眉时刻,慕容凛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那道闪电,紧紧地捏着。一种激灵的感觉瞬间从手掌传遍全身,接着像汩汩清泉滋润,心间畅快盈盈。 然而,这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没了斗气,纵使慕容凛有天纵神力,却也不是天雷的对手,闪电宛若灵活的蟒蛇,在他的钳制下奋力地挣扎着。慕容凛抑制不住,眼看闪电就要跳脱出来,彼时,烟如丝已经跃了过来,她高高地举起幻剑,快犊破车砍下两剑,闪电顿时化作三半,顿了片刻消失在空气中。 归于平静后,那种淡淡的舒畅感再度袭上心头。慕容凛急忙查视体内,果然斗气恢复了少许,且比以往更显生机勃勃,像斗志昂扬的战士,神采焕发。 慕容凛大喜,正要和烟如丝说这事时,门外再度响起了敲门声,这次依然是引路-- “王爷,王妃……” 烟如丝皱眉,欲要发怒,耳旁却清醒地落入引路脆脆的声音,“四王爷和安宁公主来了。” 慕容凛和烟如丝面面相觑。他们怎么来了?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平日里一个个人影难见,这会倒是巴巴地过来了,倒真是会挑时间。烟如丝闷闷地发牢骚。 烟如丝和慕容凛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将他们打发了,就听到慕容桓郎朗的笑声。 “三哥,三嫂,我和安宁来看你们了。”慕容桓的脚步轻快,越走越近,安宁紧随其后,眼看就快到凌云阁前厅了。 安宁是听说烟如丝身体好了,所以前来看望,慕容桓则是因为慕容凛一直未上朝,心有疑惑,过来查探。好巧不巧,两人正好在大门口碰到了,赶到一时,便一同进来了。 “怎么办?”烟如丝六神无主。天雷或许下一秒就又会降临,可慕容桓和安宁却已经快到了门口,如果再不想个办法,天劫之事就要被他们撞见了。 慕容凛眼睛四下晃动,扫到凌乱的床上时,忽而有了主意。 “我有办法。”慕容凛勾唇一笑,此事迫在眉睫,也来不及解释了。他一个旋转,将烟如丝抱在怀中,在她还兀自发懵时,已经来到了床头。 虽然破败不堪,但好在还可栖身。慕容凛展颜一笑,拉着烟如丝倒在床上。 半天没看到慕容凛和烟如丝人影,慕容桓不由挑眉,诧异地道,“三哥三嫂怎么还不出来?” 素纤忙道,“引路已经去叫了。” 安宁掩嘴笑道,“三哥三嫂这会怕是躲在房中说悄悄话,不如我们自个去给他们一个惊醒。” 慕容桓点头表示赞同,笑道,“这个主意好。” 两人说着就起身了。不一会就到了内间,看到引路正踌躇地站在门口,且脸上一阵虹霓,慕容桓和安宁越发讶异。 “王爷,公主万安!”引路狼狈行礼,仓忙欲要阻止慕容桓和安宁过去,奈何他们已经走近了,再要出言劝阻却来不及了。 “三哥三嫂怎么半天不出来?”慕容桓不满地抱怨。 才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有慕容凛的,也有烟如丝的,暧昧得连空气都是紫色的。 慕容桓石化般愣住了,安宁则羞得双颊血红。她虽还没有经历过人事,可早已听宫中嬷嬷说了个大概,心中懵懵懂懂也了解了一些,这会青天白日里听到慕容凛和烟如丝欢好的声音,羞臊的同时又不禁心猿意马,慌如惊鹿。 第五十三章 冲突 安宁身旁的锦瑟也臊得满脸通红,扯着嘴角想要安抚无地自容的安宁,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杵在那里。(..tw好看的小说) 引路呆若木鸡,王爷和王妃真是行为惊人,竟大白天地做这事,怪不得刚才要把他打发走,莫非是王妃病了许久,王爷太过压制,所以忍不住? 没有料到慕容凛所说的办法就是指这个,烟如丝满脸黑线,想要驳斥他,可转念一想,此时十万火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过想到门外慕容桓和安宁正站在那里,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现在情况情急也只能如此了。 安宁率先反应过来,一字未发就逃也似地往外走。 锦瑟怔了半秒,旋即对着慕容桓和引路道,“天色不好,一会怕是要下雨,奴婢陪公主先回宫。”话还未说完,她的脚步就已经迈开了。 慕容桓想要阻拦,嘴角抽搐了两下终究没有开口。安宁才十六岁,还未出阁,他如何能说出让她留下的话。但此事绝有古怪,三哥从来都是很有分寸的人,引路已经来禀告说他和安宁来了,就算三哥和烟如丝真的在办事,也有时间停下,何以等他和安宁来了,上演这种靡靡之音,这怎么都解释不通。 欲要留下来一探究竟,慕容桓便愣愣地站在那里,侧耳聆听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听到安宁急速离开的声音,烟如丝松了半口气。慕容凛一心一意沉浸在激情了,倒忘了初衷,忘了关注屋外的情景。 引路哪里敢在留在那里偷听,欲转身离去时,见慕容桓还一动不动,便小心翼翼地询问,“四王爷,不如先去前厅坐坐?”他的眼神探究中充满不可思议,还夹杂着几分愕然,仿佛难以置信慕容桓居然听得如痴如醉。 饶是慕容桓再有探查真相的心,这会也忍受不了引路的目光,讪讪一笑,道,“既然三哥三嫂在忙,那我改日再来。”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只是没有像安宁那样仓惶,反而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 待到慕容桓的脚步声也消失在耳界中,烟如丝跳得飞快的心这才缓和下来,才要说话,就发现身上竟已一丝不挂。 烟如丝推了下正忘乎所以的慕容凛,嗔道,“人都走了。” “不管他们。”慕容凛喘着粗重的气息,身体的欲火越烧越旺。烟如丝回来后,他两次要而不得,这会竟怎么都停不下来。[..tw超多好看小说] 烟如丝在沉沦的边缘徘徊,理智告诉她此时不是欢好的时候,奈何身体的渴望却一波波地向她涌来。正挣扎着,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她骤然惊醒,一把将慕容凛推开,火速扯了衣服围在身上。 这一推,慕容凛也彻底清醒过来了。眼看着数道天雷前仆后继地朝着他们飞过来,要正面迎敌已经来不及,他赶紧抱着烟如丝一滚,掉下床来,躲过了第一道劈过来的闪电。 然而,他们还没有喘息的机会,第二道天雷便不偏不倚地攻了过来,同时第一道天雷发现没中靶心也赶紧调转方向。 两道天雷一左一右一齐夹击,烟如丝和慕容凛逃无可逃。慕容凛当下将烟如丝拦在身后,赤手将天雷再度抓住。然而虽然稍稍恢复了些斗气,可到底还是不敌,眨眼功夫,两道天雷就挣脱开了,像风一般,从慕容凛的胸前贯穿过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直达神经,身体的每一寸骨头仿佛都要碎了,血液停止了流动,经脉要断未断,魂魄好像被雷击得差点震出体外,慕容凛短暂性地失神,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深邃的眼神变得呆滞,萦绕的气势变成了奄奄一息。 烟如丝大脑一片空白,气息被拦在嘴巴外面,连鼻子也同时屏住了。半秒后,仿佛见慕容凛还未倒下,那两道天雷犹不死心,又要袭击慕容凛,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烟如丝的幻剑坎了下来,悲愤和怒气交杂,幻气缠绕,忽而威力增大两倍,将天雷砍得粉粹。 “凛……”烟如丝一把扶住将倒未倒的慕容凛,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眉间聚满担忧。 灵魂渐渐地回归身体,意识慢慢地恢复,只是周身无力,充斥着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如同行尸走肉般。呆了一会后,心田忽而涌出无限的光亮,在那里绕了一圈,然后发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一种畅快淋漓、精神足以藐视苍穹的舒适、兴奋感冲上脑海。慕容凛发出一声巨兽般的低吟。 烟如丝吓得花容失色,有些语无伦次,“凛,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我没事。”彻底清醒后,慕容凛抬起头,展露给烟如丝一个安心的笑容。 中气十足的声音让烟如丝喜极而泣,扑到慕容凛怀里,嘤嘤哭诉,“你个混蛋,吓死我了,呜呜呜……” 慕容凛脸上荡漾出幸福的笑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心都要化了。[..tw超多好看小说]”慕容凛柔声安慰道。 烟如丝撇撇嘴,破泣为笑,“你要是敢离开我,就算到阴间,我也要把你的魂魄抓回来,然后日日鞭打。” 慕容凛哑然失笑,郑重保证,“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了,生生世世都要缠着你,哪怕你烦我也好。” 烟如丝努努嘴,低声咕哝道,“我才不会烦你。” “开始的时候一道天雷,刚才却两道齐发,看来,待会还有更厉害的在后面。”烟如丝眉头紧蹙,浮现深深的担忧,想到天雷集中慕容凛的情景,她的心就狂跳不已,无法呼吸。不能想像,如果真的失去他,她会怎么样。如果他从来不曾出现,或许现在还是没心没肺的烟如丝,可是既然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中,她就不允许再失去,不然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要将他找回。 “有你在,我什么困难都能闯过。”慕容凛抿嘴笑道,不过心内却同样忧心。体内的斗气经过刚才,已经恢复了一半,只是这会身体虚弱得很,就好像经历过一场苦战,虚脱到不行,不然区区天雷,他还不放在眼里。但,天雷也不可小觑,虽然挨了两道还没死,可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不想再度尝试,要是再多一道,或许他的魂魄就又飞去黄泉乡了,要是多个四五道,或者魂魄当场就能被劈得神形俱散。 烟如丝信心满满地点点头,“对,不过是天雷,小菜一碟,我的手下败将。要不是因为你……”说到这里,烟如丝双颊泛红。 慕容凛眨了眨眼睛,邪魅一笑,朝着烟如丝热热地呼了口气,“别急,等天劫过去,我一定好好伺候我的小如。” “谁急了?”烟如丝柳眉高高竖起,声音不由上扬。 慕容凛呵呵一笑,道,“对,是我急,我急。” “本来就是,要不刚才你怎么……”烟如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在心里闷闷咕哝。要不是刚才你那么猴急,能让天雷有可乘之机吗? 此时,又是电闪雷鸣,数道天雷贯穿而入。屋内虽然没有外面宽敞,可烟如丝的身子却依然灵魂,她就像一只穿梭在林间的鸟儿,眼花缭乱间将天雷解决了七七八八。 一切不过弹指间,唯一的一道侥幸挨近慕容凛的天雷,也被他拼尽全力用斗气打散。 此后,每次来的天雷都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细,越来越弱,烟如丝一人应付自如。 将最后一道袭击的天雷劈碎后,便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接着倾盆大雨哗啦啦而下。 “我们胜利了!”烟如丝笑得格外灿烂,那种耀眼的美让慕容凛再度失神。 从来每一次,胜利后让他们如此开心,快乐。 慕容凛体内的斗气已经完全恢复,且比以前更加有生命力,一种随时会破茧而出的感觉蠢蠢欲动,他知道只要一个契机,他就能成为地仙了,到时候又是另外一翻境地,就离“永远至高无上的力量,护我所护,保我所保更近一步了”。 今日的这场雨下得不寻常,国师说倒像天劫之兆,探子来报雷电在三王府那片最凶,安宁上午去三王府又匆匆回来,且言词闪烁,连丫鬟锦瑟也前言不搭后语,看来此事必有蹊跷。慕容辽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想到极有可能是慕容凛在经历天劫,他就坐立难安。 不会的,不会的。慕容辽摇摇头,自我安慰。经历天劫起码得是散仙级别,如果慕容凛真的是散仙级别,他怎么还不动手,这皇位不原本该是他的吗? 这样的话到底有些底气不足,虽然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可慕容辽还是忐忑不已,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怎么保住皇位,而是怎么保住命。 “来人!”慕容辽大声喊道。 穆公公应声而入,“皇上有何吩咐?” “暗影回来了没?”慕容辽满脸急色。怎么过了这么久暗影还没有回来呢? “回皇上,暗影侍卫已经回来了,说是风尘仆仆,先去清洗整理一翻再来觐见皇上。” 慕容辽稍稍定了定,道,“让你快点过来。”这段时间情况不明,还是先让暗影寸步不离地保护他比较保险。 过了一会,还不见暗影前来,慕容辽越发心急,正欲派人去召时,暗影来了。 “皇上,暗影大人前来觐见。”穆公公恭敬地道。 “快,让他进来。”慕容辽急不可待地道。 穆公公暗自纳闷,怎么皇上如此心神不宁。 “参见皇上。”暗影肃然行跪拜礼。这次皇上急匆匆地把他从益州召回来,肯定没有好事,他得留个心眼,为自己找条后路,皇上对幽冥都能那如此杀手,何况区区一个他? “你回来就好。”慕容辽起忙走下来,一把将暗影扶起来。 暗影心内疑窦连连,脸上却恭敬如常,“多谢皇上。” “只是,”暗影轻挑眉梢,“益州那边皇上可已经派人过去接手?” 慕容辽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此事容后再议,你已经还做朕的贴身护卫,于朕同吃同住,片刻不离。” 这是闹哪出?暗影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慕容辽有暗中培养一批死士,当初他做禁卫军统领的时候,虽然简直贴身护卫,可不过是个虚名,慕容辽一直都是让死士保护他的安全的,怎么这回? “是,卑职遵命。”不过既然慕容辽这样吩咐了,暗影也不敢违抗。 恐夜长梦多,第二天一大早,烟如丝就到了白慕云那里,想要把紫七转到奇珍荟去。 “韵音呢?怎么没有陪你一起过来?”烟如丝一进门,白慕云就朝着她身后瞟了瞟,见空无一人,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白慕云是对韵音动心了,不过好在韵音还没有任何反应。烟如丝眼珠一转,促狭笑道,“她来不来与你何干?” 白慕云面色一涨,心慌意乱,欲要辩解,烟如丝哪里还顾得上他,早就走到里面找紫七去了。 和紫七大略说明原因后,紫七就乖乖跟着烟如丝走了。 走到门口,见白慕云还在失神,烟如丝顿起了玩弄之心,抬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回魂了!” 白慕云一愣,旋即眼冒精光,直勾勾地盯着烟如丝皓白的手腕看,满脸错愕。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慕云,烟如丝一时间倒有些发懵,少顷才觉不妥,斥道,“哪有你这样盯着已婚女子的胳膊看的?” “是谁给你的?”白慕云大声问道。 烟如丝愕然不已,白慕云又急冲冲地道,“翠柳飘扬,到底是谁给你的?” 怔了半秒,烟如丝才反应过来,白慕云指的是她手腕上的镯子。这是柳夫人送给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呆呆他们需要这个镯子,她也是不好意思戴的,或者会悄悄还给柳夫人也不一定。 不想多事,烟如丝忙放下手,道,“这是凛送给我的。” “不可能!”白慕云激动地吼道,一把抓住烟如丝的手,逼问道,“到底是给你的?” 紫七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想要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慕云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烟如丝,她一把甩开白慕云,冷声道,“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不敢杀你,还没有人敢对我如此无礼。” 第五十四章 离开 惊觉失仪,白慕云忙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只是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求你告诉我。[..tw超多好看小说]舒残颚疈” 烟如丝犹豫了片刻,见白慕云言辞恳切,眼眶中还盈着几分悲凉,不禁心动,喃喃道,“柳夫人,这是陪嫁。” 模糊的一句话,白慕云却心如明镜。 安置好紫七后,烟如丝又嘱咐了胭脂他们一翻,让他们务必好好照顾紫七。 百里追风好奇心最重,往烟如丝身旁凑了凑,诧异地问道,“尊主,这人是谁呀?”怎么搞得这么郑重其事? 烟如丝抿嘴笑道,“就你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岂不知好奇是最致命的毒药?” 百里追风缩了缩脖子,讪讪地道,“不问就不问嘛!”尊主和王爷都是狠角色,尤其是尊主,虽不像王爷那样摆出副阎王脸,反而和颜悦色的,但更让人发毛。 倒不是她不相信百里追风他们,只是此时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烟如丝扫了百里追风一眼,继而看向胭脂,面色凝重地道,“务必好好地看着他,哪都不要让他去,要是他急了,就把我给你的那些东西给件他,最多一个月后,我就把他带走。” “尊主放心好了,不管他是谁,进了奇珍荟,就是进了铜墙铁壁,没有尊主的命令,休想离开。”胭脂笑着道。 眼睛落到伯隐身上,烟如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等忙过这阵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伯隐当场石化,一向谦和温煦的脸色瞬间变成了冬日里的寒冰,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心口像堵着块石头样沉重。这样的话,胭脂曾跟他说过无数次,可他不过当玩笑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今日自她的嘴里吐出,却叫人那般难受。 胭脂打趣道,“尊主何时做起红娘营生了?” 烟如丝笑眯眯地看着胭脂,眼珠微动,耐人寻味地瞥了瞥百里追风,道,“怎么,只许你们整日里秀恩爱,还不准别人找个知心人?” 百里追风笑得灿烂,如春日里绽开的繁花。胭脂却闹了个大红脸,虽然她性子向来爽朗不拘,可只要一扯到她和百里追风的事情,总是格外娇羞。烟如丝就是看准了这点,频频拿这闹她。 定了定,见百里追风还在傻笑,胭脂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百里追风面色讪讪,忙收敛了笑容。 再看向伯隐时,烟如丝有些发虚,他的眼神幽然,充满了受伤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说错话吧? 这样的伯隐让烟如丝有些不知所措,她忙向胭脂辞别了声就匆匆离开了。 回王府后,烟如丝跟慕容凛细说了紫七的事。 “这样甚好,等赫连佑的事情了解后,就让他和甄红颜碰面。想必到时候就能查个八九不离十。” 烟如丝点头,表示赞同,接着满面兴奋地问,“你觉得韵音怎么样?” “细心,善良,聪明,坚强,是个好姑娘。” 慕容凛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烟如丝嘻嘻一笑,道,“你看,伯隐年纪也不小了,比你还大两岁,是不是该成家了?” “你想把韵音介绍给他?”慕容凛惊声问。 “怎么不好吗?” 慕容凛沉吟,“怕是不行,感情之事不能勉强。”伯隐的性子他清楚,虽然温和,但也很执拗,如果不是喜欢的,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另外韵音怕对伯隐也没有半点想法,她会喜欢幽冥,就绝不会喜欢伯隐。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勉强他们,不过是想让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实在彼此都没有想法,那也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慕容凛笑道。烟如丝兴致勃勃,他也不好泼冷水。 “对了,我今天去白慕云那里,他看到我手上的镯子时,特别激动,还一口说出了翠柳飘扬,而且一直问是谁给我的。”烟如丝沉吟道。 “你告诉他了?” 烟如丝轻轻颔首,“他很坚决,很急,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知道烟如丝和白慕云有交情后,慕容凛就派人去查过白慕云的底细。 “翠柳飘扬原是北穆国的宝物,一直由历代君主相传,柳夫人既有此物,想必身份不凡,定是皇亲国戚,而白慕云能一眼认出翠柳飘扬,也定不是简单人物,不过他既然紧张的不是翠柳飘扬本身,而是把它送给你的人,我猜测,他肯定跟北穆国君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烟如丝满脸惊愕,“这么说白慕云和柳夫人都极有可能就是北穆国的人,说不定柳夫人还是潜伏的探子。” “柳夫人是北穆人无疑,至于白慕云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他很小就加入了鬼见愁,做了杀手,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和北穆有任何瓜葛。” 下午,烟如丝才出了凌云阁,准备去厨房吩咐做了些精致小菜时,便听到丫鬟小厮们引论纷纷。 “听说没,王妃的贴身侍女韵音入了王爷的眼,怕是不久要被纳为侧妃。” “好像是王妃病重的最后两天,韵音探亲回来,以给王妃治病为由,在王爷的房间两天没有出来,还有人听到了声音,错不了。” “没想到平日里一副正经模样,竟这么狐媚,诱惑王爷,还爬上王爷的床,真是不要脸。” …… “你们说得可都是真的?”烟如丝铁青着脸,厉声质问。 看到突然出现的烟如丝,那些丫鬟小厮了吓了一大跳,忙跪地战战兢兢道,“王妃……” “你们刚才说得可都是真的?”烟如丝冷冷地追问。 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壮着胆子站出来,小声道,“奴婢们不敢说谎,此事千真万确,是凌云阁的小厮传出来的。” “好你个慕容凛!”烟如丝咬牙切齿,恨恨地道,说完怒气冲冲地往凌云阁去了。 “坏了,坏了,王爷和王妃怕是要吵架了……”众人纷纷言语,倒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刚才那个站出来告密的丫鬟望着烟如丝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着惴惴的光芒,同时又夹杂着些许期待。看样子,王妃以后再不会待见韵音了,说不定还会将那个蹄子赶出王府,这样一来,她就有上位的机会了。 不一会,凌云阁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一众丫鬟小厮闻风而来,都躲在凌云阁外面偷听,大概过了半盏茶功夫,便见烟如丝哭哭啼啼地跑出来了。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韵音又掩面而出了。 离开王府,绕了好几条街,烟如丝和韵音终在白慕云家汇合了。 “对不起,委屈你了。”烟如丝拉着韵音的手,一脸歉意地道。如果不是这样,她真找不到合理的办法离开王妃,现在慕容辽的探子盯得越发紧了,要是他一旦查到她和赫连佑的关系,查到魅影阁,就更加坐实了凛处心积虑谋反的罪名。 “王妃还拿我当自己人看的话就不要说这种话。”韵音笑着道。 烟如丝释然一笑,接着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语重心长道,“你先在这里住两天,等风头过了,就去奇珍荟,白慕云性子冷,你平日少和他说话便行。”虽然担忧韵音会动白慕云动心,可这种事毕竟也不好直接说出口,只能旁敲侧击了。 韵音暗笑了声,烟如丝的弦外之音,她如何能不知,然而在她心里一直认为白慕云是喜欢烟如丝的,哪怕经过上次蜜饯的暧昧之事,她也当白慕云是哥哥。 不过见烟如丝如此关心她,韵音的心里倒是十分感动。 “我知道了,你还是快些走吧,免得呆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人发现。”韵音笑着道。 “好,那我走了。”说完,烟如丝马上换了副脸,匆匆离开了。 敲了敲门,半饷不见白慕云来,韵音便暗自纳闷,莫非白大哥不在家? 正犹豫着要不要留在这里等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大哥。”韵音咧嘴一笑,恍若春风驱赶了所以寒冷。 一脸黯然纠结的白慕云顿时怅然全消,忙将她迎了进来,道,“对不起,刚才在想事情,所以开门晚了。” “没事,只是这次又要麻烦白大哥了,怕要在这里借住几日。” 白慕云眼眸一亮,满心欢喜道,“住多久都没有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你来还热闹些。” 到了客厅,白慕云又忙上了壶热热的茶水,和昨日采买的一些糕点。 “白大哥可是有心事?”韵音小心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白慕云满眼愁思。 白慕云面色一滞,少顷淡然笑道,“也没什么。” 犹豫两秒,他又潋了笑容,接着道,“只是刚刚知道一个故交的住处,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她一见?” “既是故交,为何不去?” “可是……”白慕云面色踌躇,一语未了又顿住了。 韵音幽幽然长叹了口气,“有个人,曾经和我亲如姐妹,形影不离,我们同吃同睡,一起长大,好得像一个人,可是有一天她却忽然变了,为了本书,她害死了我最敬重的师傅。我以为我恨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可有天,当我在人群中看到个和她形似的人影时,却忽然发现还是想再见她一面,当是和过去做个彻底了解也好,或者哪怕想找她报仇也行。” 说着,韵音凝视着白慕云,喃喃道,“既然你内心纠结,那就证明还是想去见见这个人,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呢?不管结果如何,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不是吗?” 白慕云骤然愣住了,韵音的话像一盏明灯,让他拨开迷雾,走出怪圈。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白慕云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激动之下一把握住了韵音的双手。 韵音心头一紧,身子僵住,一时间竟忘记了抗拒。 恍惚过来后,白慕云忙尴尬地放开韵音的手,心头涌上浓浓的自责,同时又充斥着股怅然若失的空洞感。 反应过来,白慕云一脸歉意,忙赔罪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失仪了,对不起!” “没,没关系,”韵音支支吾吾,声音低若蚊蚋,双颊微微泛红,说话间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再看白慕云一眼,“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会。”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 看着韵音仓惶的背影,白慕云的眼睛怎么都移不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失去理智,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喜欢呢?他有些迷茫,有些兴奋,曾经他以为对烟如丝的那种好奇、放不下便是喜欢,如今才知道,那时的他虽然有些癫狂,可起码理智尚早,但现在,倒像个痴人,满心满眼就是忍不住想韵音。这些日子,他的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和韵音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表情,就好像魔咒般,萦绕不去。 白慕云心头百位陈杂,首当其冲的是甜滋滋,然后抗拒,忐忑,疑虑接踵而至。从做杀手的那天开始,一切的情意便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想的不过是活下来,不饿肚子地活下来,不必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地活下来。可现在,他已经不是杀手了,是不是可以有资格谈情呢? 对,她说过,一切随心,既然心中想要拥有另外种生活,他当然可以勇敢去追。确定心意后,白慕云顿时欢喜无比,然而不过才几秒,却又担忧地蹙起了眉头。她是怎么想的呢?和他一样的感觉吗? 心里的疑惑涨得满满,白慕云焦躁地来回走动着,考虑要不要去问问韵音,然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动。 不如等今晚去见了柳夫人后再回头找韵音说个清楚。这样一想,白慕云才渐渐地定了下来。 到市集挑了匹好马后,烟如丝就火急火燎地走了,出了郡城,一路策马扬鞭地往坎城赶去。 当天晚上,三王爷偷腥,三王妃付气离开的消息就在整个郡城传开了。当然有人深信不疑,也有人半信半疑,还有人压根都不相信。不过最高兴的莫过于慕容辽。 第五十五章 故人? 收到探子的消息后,慕容辽甚至开始打起小算盘,考虑着如何挑拨离间,让慕容凛和烟如丝彻底决裂。 夜色正深,趁韵音睡得正熟,白慕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出门了。 去相府的路早已了然于胸,拐了几条街就到了。白慕云纵身一飞,已落入院中。 相府很到,一时间白慕云倒有些迷茫,不知柳夫人到底住哪个院子,总不能一间间地查找,这样怕是要弄到天亮了。 四下一看,难见人影。正在白慕云发愁时,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 白慕云忙往旁一躲,不一会就看到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厮嘀嘀咕咕地走过来。 “听说没,老爷好像要纳妾。”稍胖点的小厮神神秘秘地道,脸上尽是羡慕嫉妒的表情。 瘦点的小厮仿佛早已洞察先机,高深莫测地笑道,“这不过是早晚的事,你来相府的时间短,不知道,老爷和夫人简直就像陌生人,自从平夫人死后,老爷房中缺人,每次有需要,都是找他的贴身丫鬟翠缕解决,我看这回十有八九就是纳翠缕为妾,以后我们可得巴结点。” “不会吧,一个下贱丫头,凭着床上功夫就能升做主子,还让我们对她点头哈腰?”胖小厮满脸不屑。 瘦小厮打趣道,“有本事你脱个女儿身,伺候老爷舒服,照样也能翻身做主子。” 胖小厮讪讪一笑,旋即不解地道,“我倒见过夫人几面,长得清雅风韵,漂亮得很,为什么老爷……” “只能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看以前的平夫人就是,老爷不是一般人,就喜欢这种不寻常的……” “哈哈哈……”两个小厮嘲讽地笑了起来。 白慕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柳夫人的住处,瘦小厮又道,“你别看老爷对夫人素日冷冰冰的,让夫人住在最偏僻的怡梦庭,但你千万不可对夫人不敬……” 耳旁惯入“夫人住在最偏僻的怡梦庭”,白慕云大喜,其余的话再没有听进去,直接穿梭着身子寻找怡梦庭。 有了最偏僻,和怡梦庭这两个方向,找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白慕云终于在相府的最西边找到了怡梦庭。 从外面看去院子很大,周围环境也十分雅致,看来柳千盛虽然不喜柳夫人,但也没怎么苛待她。白慕云想着微微蹬脚,翻过院墙。 一进来,就看到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恐被人发现,白慕云忙闪到一旁,向那间屋子悄悄靠近。(..tw无弹窗广告) “夫人,你真的要走?”云香肃然问道。 柳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本来以为回来会有个好结果,谁想……” 沉寂片刻,柳夫人接着道,“在这里多呆一天,我的心就难受一天,还不如早早离去得好。” “如果夫人走了,那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皇兄已不需要我的帮忙了,有乌戈在,北穆会日渐强大的,等南锡国的事情一了,北穆怕就是三国中势力最雄厚的,又何须我一个小小女子。况且我现在一点心思的没有,也办不好事,柳千盛这边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慕容辽都已经把他架空了,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劳。”柳夫人奄奄地道,一边说一边收拾着东西。 “夫人你再考虑考虑。”云香一把抓住柳夫人的手,面色凝重地道。她的任务就是陪公主潜伏在北穆,一旦公主走了,她还有什么价值呢? “不用考虑了!”柳夫人一脸决绝。 听到这里,白慕云已经很确定柳夫人的身份了,他猛地推开门,如鬼魅般闪到云香跟前,在她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时,将她一章拍晕。 “你是谁?想干什么?”柳夫人盯着白慕云,冷声问,脸上没有一点畏惧之色。 “真不愧是北穆的莎莉公主,果然好胆识。”白慕云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淡笑。 柳夫人满脸惊愕,失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白慕云悲凉地苦笑两声,“或许高贵如你,早就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柳夫人心狠狠地震了下,不由往白慕云凑了凑,仔细地端详起来,半饷后,脸上浮现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你,你是塔拉?”柳夫人不确定地问道,声音惊愕得发抖。 白慕云顿时怔住了,眼中布满浓浓的悲意,眼角处泛着几许泪花,将落未落。塔拉,已经十六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 “你真的是塔拉!”柳夫人惊喜不已,不由拉住白慕云再度打量起来。这张脸,和皇兄真是八分相似,只是没想到,隔了十八年还能再见到这个孩子。 柳夫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白慕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眼中的泪光全部压了回去,再度恢复平静,一把甩开柳夫人的手,冷冷地反问,“我还活着,你很失望,是不是?” “塔拉,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柳夫人讶异地看着白慕云,“你小时候,姑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记得了?” 白慕云默然不语。若不是念及她曾经对他的好,他又如何肯出面相见?只是那星光般的好,却怎么都弥补不了心里海口似的伤痛。 “塔拉,这些年,你一直在哪,过得怎么样?”不理会白慕云的冷淡,柳夫人关切地问道。 白慕云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现这些年的幸酸苦辣,尤其是十五岁以前的日子,现在想想,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都还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鼻子泛酸,眼眶再度温热,泪水几要坠落,却被白慕云再度压回眼眶。 “自然没有你们过得好,”白慕云嘴角含着讥讽的冷笑,“你们睡温香软床时,我不知道在哪座破庙和叫化子抢可以避风挡雨的一席之地,你们吃着山珍海味的时候,我或许已经饿了三天三夜,饥肠辘辘,如果不是好心的大娘恩赐两个馒头,想来已经死了……” “对不起,”柳夫人泪迹斑斑,声音哽咽,“孩子,你受苦了。”他说得怕不过是最寻常的,还不是最恶劣的,难为他怎么熬过来的。 白慕云无所谓地舒了口气,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如果不是娘死前再三交待不问恩仇,怕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势要找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报仇。 “塔拉,你娘呢?她还好吗?” 柳夫人的一句问话,让刚刚才平复些许的白慕云勃然大怒,他一把揪住柳夫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她死了,大冬天里得伤寒,因为没有银钱请大夫,活活病死的,死后,连个棺木都没有,只一卷破席裹身。这都是你们害的。” “这都是你们害的!”白慕云愤怒地大声嘶吼。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好在怡梦庭偏僻,除了柳夫人和云香再没有旁人,又隔着院子,才没有惊动其他人。 柳夫人泣不成声,不敢辩驳半句,只满眼愧疚地看着白慕云。 白慕云双眼猩红,一脸恨色,勒着柳夫人的手劲道越发重,口中强憋着口气,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空着的左手已经握成拳头,随时可能一拳打在柳夫人的脸上。 柳夫人的呼吸渐渐有些困难,可她还是忍着没有发出声音。虽不是她直接犯下的错,可是想到白慕云和他娘的凄苦生活,她就深深地自责,只要白慕云能好过些,此刻让她死她也毫无怨言。 柳夫人的脸渐渐地在白慕云的目光里放大,他的脑海中忽而闪现一个片断-- “塔拉,慢点跑,姑姑都快追不上了……”艳丽的女子慈爱地看着正玩得欢快的小男孩。 想起往日柳夫人对他的好,白慕云的手渐渐地松了。 迟疑片刻,白慕云转身便准备离去,柳夫人却将他叫住了,“塔拉。” 白慕云并没有回头,其实他的内心里还是很希望看到柳夫人的,可他无法忘记他娘死前的凄惨模样,无法忘记这些年所受的苦,无法忘记那个男人当初的绝情。越是无法恨柳夫人,他就越是恨自己。 “塔拉,你二姨也在郡城。”柳夫人柔声道。 白慕云顿时滞住了,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人影--每次看到她时,她脸上都挂着笑,那样灿烂,那样风情万种叫人无法移目,她和娘亲一样,都那么疼他,爱他,宠他。娘应该也很想这个妹妹吧! “二姨她在哪?”白慕云转身问道。 柳夫人欣慰一笑。刚才他及时松手放了她,还记挂着封二娘,这就说明他的心依然纯善。 “城里有个叫流光溢彩的客栈,你二姨就是客栈的老板娘。” 白慕云面色一喜,转身急匆匆便要离开,才准备抬脚,却忽然停住了,干干地道,“谢谢!”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柳夫人急声道。 白慕云虽没言语,但到底也没有离开。 柳夫人松了口气,小声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慕云有些迟疑,考虑着要不要告诉柳夫人,会不会给烟如丝带来麻烦。接着,他又忽然意识到,他杀了他的表妹柳清,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不舒服,总觉有些对不起柳夫人,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就当这是他们欠他的吧。 不过虽然如此,白慕云到底还是说了,“翠柳飘扬,是翠柳飘扬泄漏了你的行踪。” 柳夫人的心忽然停止跳动,须臾紧张地跳动起来,“砰砰砰”地几乎快要冲破胸口蹦出来。她大步上前,定定地看着白慕云,殷殷地询问,“你在哪里看到翠柳飘扬?” 白慕云抿了抿唇,他是不愿意出卖烟如丝的,可看到柳夫人的眼神又十分不忍。 “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心存妄想,以为柳清没死? 柳夫人一把抓住白慕云,肃然道,“这个对我很重要,求求你,务必告诉我。” “柳清已经死了!”白慕云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清儿已经死了。” “那你是想把翠柳飘扬找回来?”白慕云疑惑地问道。 “不,”柳夫人摇头,促声道,“我只想知道拥有翠柳飘扬的那个人是否平安活着。”翠柳飘扬一旦认主,别的人就再别想拥有它,即使主人死亡,百年内它也再不会认他人为主。 这是什么意思?白慕云有些发懵。 “她很好,平平安安。” 柳夫人流下了感激的泪水,她活着,她还活着,太好了。能拥有翠柳飘扬肯定是她,她的女儿还活着,还活着。 “你怎么了?”白慕云十分纳闷。 “告诉我,她在哪里?”柳夫人恳求道。 白慕云忽然警觉起来,“你想怎么样?” “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她,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女儿呢?” 白慕云满头雾水,错愕地道,“你的女儿不是柳清吗?” 愣了几秒,柳夫人方道,“既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实情吧。柳清是我抱养的,但我有个亲生女儿,只是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可是我知道,她就是翠柳飘扬的主人。” 白慕云越发懵了,这样说来烟如丝就是他的表妹了,只是……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知道拥有翠柳飘扬的就是你女儿?” “因为那是我亲手给她戴上去的。”想起当日送嫁的场景,柳夫人的眼中聚起慈爱的笑容。 白慕云扔是满肚狐疑。烟如丝说翠柳飘扬是当初她顶着柳清身份出嫁时,柳夫人送给她的彩礼,可柳夫人又说那是她给她女儿的,而且这个女儿不是柳清,莫非柳夫人一直都知道那个时候的柳清是烟如丝假扮的?但是,她既然说不知道女儿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女儿叫什么名字,又怎么能确定烟如丝就是她女儿呢? “我确实知道她的下落,只是我还有个疑惑,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你女儿的?”白慕云沉声问道。 “好吧,你也不是外人,那我就告诉你。”顿了会,柳夫人把她发现烟如丝身份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白慕云。 “她是你表妹,这事你千万要保密,不能让慕容凛知道。”柳夫人郑重嘱咐道。 白慕云哑然失笑。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临近冕城,花弄影越发忐忑。想起这次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就紧张不已。 第五十六章 羞辱 看着高高悬挂在半空的冕城两字,花弄影前进的脚步退却了,转身便要匆匆离去。(..tw好看的小说)舒骺豞匫然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既已答应了赫连佑,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这次的事关系重大,他能否成功夺回皇位,全看乌戈,她不能走,不能走。 咬了咬牙,花弄影又折了回来,脚快要迈入城内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摒弃一切杂念,进去了。 乌戈在北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花弄影只稍稍问了下,就打听到他的府邸。 北穆的城池和南锡、东陵不一样,房屋建筑比较少,大多都是帐篷,而乌戈的府邸恰好不在此列。花弄影很快就到监国府邸。 外面看去,宅院富丽堂皇,丝毫不亚于南锡国和东陵国,乌戈的地位可见一斑。 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见花弄影上前,顿时全神戒备。 “这是监国大人的府邸,”侍卫趾高气扬地道,“快,一边去。” 花弄影笑语吟吟地道,“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南锡国来人求见乌戈大人。”同时偷偷塞给两个侍卫各人一大锭银子。才能通神,尤其是这个时候。 侍卫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份量果然过足,又见花弄影颇有姿色,脸上马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姑娘且等等,这就进去通报,不过大人是否肯见,那我们却做不了主。” 花弄影点头,呵呵笑道,“那是,那是。” 乌戈正在想赫连佑的人什么时候来,听到侍卫来报,嘴角不由勾起。 “来人是谁?”赫连佑定是不会亲自前来,倒不知他会派谁来。 “没有报名字,是个姑娘,二十上下,穿一身红色衣服。” 花弄影!乌戈激动得站了起来,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tw棉花糖小说网)这个赫连佑果然上道,看来他得亲自去迎迎了。 才准备抬脚,乌戈却忽然停住了。如果他太过主动,会不会有失身份,虽然来人是她,可也不能太纡尊降贵。 如此一想,乌戈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侍卫见状,还以为乌戈不想见花弄影,忙道,“属下这就去把她打发走。” 话音一落,就遭了乌戈一记冷眼。侍卫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尚不知自己说错了何话。 炎肃眼珠一转,便心如明镜。侍卫一说红色衣服,他就反应过来,知道来人必是那天无影无踪闯进来的女子,当时他撞见她对大人动粗,大人却意外地没有丝毫怪罪,反而将他吼了一通,看来大人对那个女子别有心思。 “大人,是不是把人请进来?”炎肃弯腰,小声问道。从乌戈炯炯发亮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大人只是碍于身份,故意端着罢了。 乌戈点点头,淡然道,“既如此,你且去看看。” “是。”炎肃抿嘴一笑。乌戈虽然没有明说,他却已经知道了其心意。 半天不见回音,花弄影便有些忐忑。莫非乌戈变卦了?或者想趁此机会提什么要求? 越想越觉不对劲,越想越没底,好在那个进去的侍卫还没有出来,花弄影才稍稍放了点心,不断地自我安慰。赫连佑给北穆允诺北穆的条件已经够优越了,乌戈不会放着这块肥肉不吃,就算他临时提什么要求,那也得先见了她再说。 正想着,炎肃来了。 竟劳炎肃大人亲自来接,看来这个女人来头不小。侍卫心中暗想,懊悔不该收下花弄影的银子,又庆幸好在没有为难她。 果然是她!炎肃一眼就认出了花弄影,顿了下,他忙上前道,“让姑娘久等了。” 花弄影一向记性好,说过目不忘也不夸张,脑海中依然有关于炎肃的印像。 看来乌戈果然舍不得这块肥肉!花弄影忽然变得有底气起来,人看上去也傲了不少。 “劳烦大人了。”花弄影轻轻颔首,微微一笑。 “里面请!”炎肃忙做了个请的姿势。果然脱俗,怪不得大人难以忘怀。 将花弄影带到乌戈房间后,炎肃就退下了。 一袭火红色映入眼帘,记忆中那抹无数遍午夜梦回的倩影骤然浮现脑海,乌戈的心紧紧地缩了缩,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已经四十的他,悸动的心却如情窦初开的少年。 然而,乌戈就是乌戈,失神只是片刻的,理智很快恢复,他依然是那个权术家。 灿烂的笑容慢慢变成似笑非笑,炽热的眼神瞬息变得冰冷疏离。 看到乌戈的第一眼,花弄影还是信心满满的,可这会却忽然紧张起来,看到乌戈的脸色和眼神,心里更加不确定。 虽然花弄影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可在乌戈这样深沉的老政客面前却不得不认输。 “大人……”花弄影恭敬地道,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乌戈无礼打断了。 “这样大的事情,本以为赫连太子会亲自前来,却不想……”乌戈嘴角勾起嘲弄的淡笑,嗤声道,“看来,太子必然已经请到高人帮忙,不需要劳动我们北穆的士兵了。” 花弄影脸色大变,张了张嘴急着想要辩解,但话还未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乌戈如此说话,就是故意刁难,她纵使申辩也是无力,到底该如何呢? 空气顿时凝固。花弄影的呼吸声变得轻微,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相反乌戈却自在得很,坐在那里,悠哉地喝着茶水。 花弄影的腿有些发麻,却不是因为站的时间长了,而是觉得难堪。自从成立鬼见愁后,她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内心涌上股怨气,就快要窜出来。花弄影不自觉地摸了摸别在腰间的软鞭,乌戈毫无修为,只要她一挥,就能出这口恶气,就能扳回一城,可是…… 可是,赫连佑和北穆之间的合作恐怕就此断绝,再无修补可能。花弄影的手慢慢地从腰身上挪开了,脑海中猝然想起临走前赫连佑和她说的话,他说乌戈待她不同旁人,要好好把握。 一个想法倏忽浮了上来,花弄影咬了咬唇,决定赌一把。 褪去怒气,她嫣然一笑,踩着金莲步缓缓走近乌戈,俯下身,快要贴到他脸庞,娇声道,“正是因为太子重视这次合作,才让我过来和大人详谈细节问题。”既然已经踏入了这里,便什么都豁出去了,这副身体给了他又如何,回去后她还是能做赫连佑的妻。 饶是乌戈再镇定,面对如此引诱,且有是他思慕已经的人,也不禁心池荡漾。 乌戈的手轻轻地抚上花弄影的脸,呼吸声渐渐沉重,寒潭似的眼睛变得火热,熨烫得花弄影差点吐了出来,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凌迟般的温存降临。 骤然之间,乌戈的热情冷却,挑逗着花弄影的手停顿下来,双眸再度变得冷静。花弄影的表情刺了他的眼,也刺了他的心,他虽爱美人,却从不喜强求。 “来人。”拿开手,乌戈凛声喊道。 花弄影心一惊,忙睁开眼睛,乌戈已经离她几米之遥。她诧异地挑起眉梢。 “大人,有何吩咐?”不一会,就来一个小厮。 “带这位姑娘到迎月阁休息。” 花弄影一脸惊愕,无法置信地看着乌戈,诧异过后紧接着就是羞辱感。她的脸火辣辣地,此刻,恨不能缩成一小团叫人肉眼看不见,或者直接钻进地缝。 “姑娘,这边请。” 小厮的声音将花弄影彻底震醒了。她不是一般女子,她是无所不能的花弄影,此时还要什么脸面。 心一横,花弄影扭头问道,“为什么?”她必须成功,且尽快,赫连佑等不得,她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呆。 “我不喜欢强人所难,等你想通后再来找我。”乌戈说完,大袖一拂,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肯委曲求全,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了,为何还要她心甘情愿?花弄影悲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想她想通,怕是永远也不能够,只是此时也无计可施。花弄影便随着小厮去了迎月阁。 昨夜知道封二娘的下落后,白慕云当下就找到了流光溢彩,只是到时已是深夜,整个客栈静悄悄的,都已歇下,他方惊觉自己太过心急。 封二娘和柳夫人不同,是他的二姨,思虑一翻后,白慕云便离开了,决定等天明再来,谁想回去后竟一觉睡过了头,等醒来时已是中午,便忙起床匆匆赶过来了。 才走到流光溢彩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连连的嬉笑声。 白慕云定眼一看,眼帘中马上纳入封二娘那张熟悉的脸。 封二娘提着壶酒走到白面书生陈公子面前,爽朗地把酒放下,朗声笑道,“陈公子,今日可要多喝些。” “老板娘亲自送的佳酿,我自是得喝个一醉方休。”陈公子“哈哈”笑道。 白慕云讶异地挑眉。记忆中的二姨是个腼腆的人,怎么如今?莫不是生活所迫? 正想着,封二娘眼尖就发现了在门口徘徊的白慕云,她莞尔一笑,摇动着腰身徐徐走来,道,“这位公子,住店还是打尖?” “我……”白慕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舌间像含着块糖一样囫囵不清,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封二娘。 第五十七章 担心 封二娘愣了下,接着朗朗笑了起来,扯过白慕云的胳膊往里拽,“这不管是打尖还是住店,先到里面在说。” 白慕云呆呆地随着封二娘进了流光溢彩。 封二娘把白慕云按到一个空着的桌子上,接着高喊,“怪猴,先给这位公子上壶碧螺春,不用记账。”所谓的不用记账意思就是她请客。 叫怪猴的小伙计应了声“好叻”,就跑到后堂泡茶去了。 白慕云正想拒绝,一旁的食客却调侃起来,“老板娘,今日你怎么如此大方?先是请陈公子喝酒,现在又请这位公子喝茶?” 陈公子哈哈一笑,大声道,“从去年到现在,我可照顾了流光溢彩整整半年的生意,老板娘请我喝顿酒那是理所应当的。” 封二娘抿嘴一笑,投给了陈公子个会心的眼神,接着又娇嗔地扫视了眼众人,意思好像在说你们若是也连续半年天天来吃饭,她照样请喝酒。 旁边的人点头附和道,“那是,那是,”说着又瞟了白慕云一眼,勾着促狭的笑容,接着道,“我看这位公子眼生得很,应是第一次来这里,老板娘没请我们这些常客喝茶,倒是请这位公子喝茶,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公子年轻俊俏?” 话音一落,哄堂大笑。 白慕云脸色顿时变了,周身寒气笼罩,正要发作,封二娘却一把按住了他,小声赔笑,“他们没有恶意,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说完,封二娘又狠狠地剜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大胡子一眼,嗔怒道,“吃饭都封不住你那张臭嘴,怪不得到如今还娶不到媳妇,我看该好好回去刷一刷了,不然百年后没人送终可就凄凉了。” 大胡子脸色一涨,也不好分辨。尚未娶亲一直是他的软肋。 食客笑声连连,猝然有人打趣道,“你也别灰心,过阵子我把隔壁那个傻姑介绍给你,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大胡子气上眉梢,站了起来,吼道,“你个杀千刀的,什么破的烂的都敢往我身上塞,你当我是捡垃圾的,是不是?” 争吵声此起彼伏,白慕云鼻子泛酸,看着封二娘的眼神格外心疼。一个女人,本该活在男人的庇护之下,却要独当一面,整日面对这些泼皮无赖,这些年也不知二姨是怎么过来的。 看着大伙争争吵吵,整个大堂气氛热闹非凡,封二娘哑然失笑。这种温暖的感觉真好。再转身看到白慕云的神情时,她有些发懵,旋即满脸堆笑道,“他们就是这些,平日里喜欢闹着玩,其实都是好人。” 封二娘这么一说,白慕云更觉心酸,就像堵着块石头般难受,不觉失声喊道,“二姨……” 十几年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封二娘骤然怔住了,宛若被人重重地击了下,须臾恍惚过来,又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喃喃问道,“你叫我什么?” “二姨,是我,你的小塔拉。”白慕云哽咽道。 封二娘脚步一晃,满脸惊愕,瞬息定眼看了看白慕云,片刻后,恍恍惚惚地拉着白慕云,反复道,“塔拉,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塔拉?”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了快二十年,她还能见到他的小塔拉。 “二姨,是我。”白慕云眼眶泛红,雾气蒙蒙。看到柳夫人,他或许能忍得住,可看到封二娘,他却再忍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 封二娘仔细地看着白慕云那张陌生却熟悉的脸,渐渐地和记忆中那个小小的人儿重叠,这是她的小塔拉,确信无疑。 喜极而泣,封二娘不住地点头,喃喃道,“你是塔拉,你是塔拉。” 白慕云四下扫了扫,压低声音道,“二姨,我们进去聊吧。(..tw无弹窗广告)” 封二娘颔首,嘴角合不拢地发笑。 正在这时,怪猴提着茶水上来了,“客官,你的茶来了。” 看到封二娘眼角含泪,激动不已的模样,怪猴满腹狐疑,当场愣住了。 “把茶送到我房间里去,这位是我的故友,我要和他好好叙叙旧。”封二娘笑着道,说完,拉着白慕云去了内堂。 怪不得,原来老板娘是见到故人太高兴了。反应过来,怪猴忙端着茶水跟了上去。 拐过四座院子,几道走廊,就到了封二娘住的地方。 “老板娘,”放下茶,怪猴看了看封二娘,接着把目光移向白慕云,滞了半秒,呵呵道,“公子,你们聊,我先下去了。” 封二娘哪里还顾得上他,只拉着白慕云亲热地打量起来。 倒从不曾见老板娘如此开心,看来这个故人很重要!怪猴暗道声,悄悄地离开了。 “塔拉,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封二娘拉着白慕云的手关切地问道。 “二姨,以后叫我慕云吧。”白慕云微笑道。 封二娘顿了片刻,继而恍然,笑道,“慕云,这个名字很好。” 白慕云淡淡一笑,道,“二姨,你怎么到郡城来了?还开了间这样的客栈?” 封二娘眼光闪烁,面露迟疑之色,俄而讪讪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说吧。慕云,你娘呢?现在在哪里?” 白慕云还只当封二娘是因为其中太过心酸,不愿提起,免他难过,心里越发怅然,待封二娘问及他娘时,悲伤更浓,尽数涌上双眸。 “十六年前,我娘就已经死了。”白慕云幽幽道。 封二娘愣了几秒,眼泪夺眶而出,呜咽问道,“大姐是怎么死的?” 白慕云面露悲鸣之色,喉间像卡着个东西,怎么都发不出声来。想起那些事情,他就悲痛难忍,对澹台布朗的恨意越发重。 想必这事在塔拉的心里造成了很重的创伤,可怜的孩子。封二娘暗叹了声,忙转移话题,道,“好了,不提这些伤心的事了,我们娘俩能够再见面,该高兴才是。” “对了,你如今住在哪里?” “就在郡城城东的一处宅子。这些年我也颇攒了些积蓄,二姨不如将这间客栈卖了,搬去与我同住。”白慕云提议道,想起刚才大堂之事,他心里就很是不舒服。在他的记忆中,封二娘是个文静羞涩之人,何曾如此抛头露面过。 封二娘一口回绝,“不行。” 白慕云讶异地看着封二娘,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为何?” 意识到刚才反应过激,封二娘扬起唇角,笑道,“做了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要是一时卖了,让我去享清福,什么事都不做,怕还浑身不自主呢!” 想到反正来日方长,白慕云也没有勉强,只道,“那行,二姨,反正记着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委屈自己,万事就我呢!” 封二娘露出欣慰的笑容,双手不由自主地拂上白慕云的脸,心里感慨万千,记忆中的爱哭鬼如今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可惜姐姐却没有福气看到,唉! “对了,慕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白慕云沉吟几秒,笑道,“早听说流光溢彩的名声,既然特意过来看看,一眼便认出了二姨,这也算是老天有眼。” 封二娘笑着点点头,“既如此,那倒真是天意。” 扫了眼白慕云,封二娘又问道,“慕云,今年你已经二十七岁了,可曾娶亲?” 白慕云脸色有些不自然,黝黑皮肤下掩盖着点点绯色,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韵音的音容笑貌,嘴角下意识就勾了起来。 封二娘抿嘴一笑,道,“那定是有了,什么时候把她带过来给二姨瞧瞧?” 白慕云一脸尴尬,急忙否认,“没,还没有,我们暂时还只是朋友。” 封二娘恍然,掩嘴笑道,“看样子,是我们慕云暗念人家姑娘,可得加紧点,好的姑娘很多人抢着喜欢呢?” “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白慕云急忙争辩。 “二姨还没什么呢,看你紧张得。”封二娘打趣道。 “回头得了空,一定把那姑娘带过来给二姨看看。” 姨侄两人聊了好半天,一直快到晚饭时间,白慕云才要辞去。封二娘再三挽留,让他吃了再走,想到韵音还在家中,晚餐不知如何着落,白慕云便再也待不住,匆匆离去了。 回来的路上,白慕云特意去买了些零嘴,还有热腾腾的菜包子,外加一些小菜。买东西的时候,听到大家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关于烟如丝和慕容凛吵架之事。 白慕云赶紧跑回家,直冲冲地往韵音房里奔去,见房中空空,吓得脸色惨白,还以为韵音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正着急去寻时,韵音闻声过来了。 “你回来了,”韵音笑盈盈地看着白慕云,“正好我做了晚饭,一起吃吧。” 白慕云惊魂未定,见到韵音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欣喜若狂,大步流星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喃喃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韵音身子一僵,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下。这还是她头次被男人抱住,一种紧张的安全感冲击着头脑,打得她措手不及,却又心生眷恋。 须臾,清醒过来,韵音满脸错愕,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第五十八章 示好 惊觉失仪,白慕云忙放开韵音,双手一空,心里顿觉怅然若失。 “才在街上听到些传言,故而……”低低声音仿佛自言自语,寡淡赧色浮现,白慕云微垂着头,眼光闪烁,不敢直视韵音。话音才落,又暗自懊悔。为何不趁次机会向韵音表明心意呢?他真够蠢笨的!不过,经过刚才一抱,她会不会有所感觉呢? 如此一想,白慕云抬起下颚,偷偷地瞥了瞥。 韵音哑然失笑,“既是传言,自不可信。”原来他是担心自己,才会这么紧张。 虽面上表现得风轻云淡,可韵音的心里已是波涛暗涌。一种叫做“感动”的暖流悄然滋生,蔓延整个心田,这种温暖感,和慕容凛烟如丝给她的家人感好像有些不同,甜甜的,带着忐忑的羞涩。 沉默半天,韵音小声咕哝道,“谢谢你。” 一句谢谢仿佛夏日清泉,将白慕云心里慌张阴云尽数驱赶。至少能确定她没有抗拒他。想通这点白慕云欢喜不已。 目光落到白慕云手中挂着的两大包东西,韵音恍然,笑道,“还没吃东西吧?” 白慕云傻傻地点点头。 韵音接过白慕云手中的东西,道,“我做了饭菜,我们一起去吃吧。” 饭桌上,两人相对少语,气氛却并不凝重,只多些暧昧的情愫缓缓流动。 “你今天去干什么了?”韵音随口问道,自然娴熟的语气像在家等待丈夫的贤妻。 白慕云直言不讳,“看我二姨去了,昨日才笑得她也在郡城。” 花弄影静静地坐在窗前,紧皱着眉头沉吟。要她像青楼女子那样趋炎讨好乌戈,是决计不可能的,她宁愿去死。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方法让乌戈尽快出兵呢?如今迫在眉睫,真的不能再拖了,南锡那边恐怕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乌戈等得了,她却等不了! “姑娘,大人送了一捧玫瑰花过来了。” 正在此时,小丫头拿着玫瑰花,兴冲冲地跑进来,走到花弄影跟前,一脸惊羡。惊讶的是乌戈从不曾对任何女子如此好过,羡慕的是花弄影能得如此殊荣,连带她这个伺候的丫头也能沾些风光,暗想要是花弄影能长久留在这里就好了。 花弄影移眼一看,朵朵玫瑰开得正盛,冶艳妖媚的大红色像熊熊燃烧野火,大红中幻化着张绝代风华女子的脸,女子张开红唇,笑得开怀,笑得诱人,那水漾眼神似乎能把人的灵魂勾了去。 花弄影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却偏偏叫人难以割舍,她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那薄寡的香气迅速地钻入鼻中,即刻变得野蛮霸道,侵占属于它的领土,浓厚得让整个身心都浸入了艳香之中,但又不刺腻,让人飘飘乎荡漾。 花弄影的脸上笑容浮出,两圈红晕如夕阳灿烂,她的眼神波光潋滟,狐媚勾人,同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姑娘,你看这花真好看。”小丫头脆声叹道。 花弄影一个寒噤,清醒过来,再定眼一看,恍恍惚惚在花丛中浮现的女子,那张脸却分明跟她如出一辙,只是那妖媚的眼神,她怎么都不可能有。 花弄影大骇,惊得退了好几步,忙闭上眼睛再不敢多看那玫瑰一眼。心砰砰砰地跳,几欲要蹦了出来。 须臾冷静下来,再睁开眼睛,玫瑰还是玫瑰,朵朵芬芳,娇艳花瓣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想是刚刚采摘来的。花弄影暗自纳闷,现在才三月底,玫瑰花应是五月绽放,这会怎么有呢?况且北穆国地处荒僻,天气严寒,是不可能种植玫瑰花的。 花弄影越想,心内狐疑越多。思及刚才的晃神,她更是起疑。莫非这玫瑰花能诱人心智?她半眯着眼,全神戒备地靠近,仔细打量着花瓣,才发现上面竟有层半透明的细小粉末,想来定是这粉末在起作用。 用手指沾了点粉末,放在嘴中品了品,再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点点滴滴,却一无所获。 莫非是她多疑了,花弄影暗想,这世上哪还有她不知道的迷药,肯定是这些日子压力大了,才会产生这种幻觉,那粉末的味道更普通花粉无异,想来不是来自玫瑰,就是其他的花。 “大人对姑娘可真好,这玫瑰花是去年初冬才移植到府的,开了没几天,前日小公主看了,喜欢得不得了,大人都没有舍得,只给了公主几朵,想不到今天竟送了这么大捧过来。”小丫头叽叽喳喳地道,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花弄影疑惑地挑起眉梢。明明是她有求于他,他又何必对她百般讨好?他既喜欢她,上午为什么偏拒绝她?这个男人果然迷一般,比赫连佑还让人琢磨不透。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玫瑰花呢? “春儿,除了送花过来外,大人可有说过什么?” 春儿略一沉思,“大人说姑娘必然喜欢这玫瑰。” “哦,却是为何?”花弄影不解地问。 “大人说姑娘和这玫瑰是一样的,光彩夺目,却又带着刺,叫人忍不住靠近,且越靠近越沉迷。”春儿绘声绘色地道,一边说还一边拿眼偷偷观察花弄影。 花弄影的嘴角下意识地勾起,眼中绽放着神采飞扬的光芒。乌戈的夸赞不过分渲染,却正巧契合到她心底,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 “大人还说了,是个男人见了,就会爱不释手……” 春儿喋喋不休地继续说着,花弄影却已经陷入了沉思,她惆怅地暗叹了口气。爱不释手,固然是说玫瑰,可也暗指她,只为何赫连佑却不懂得她的好,视若无睹呢? “姑娘,这花儿放在哪里?”春儿问道。 目光再度移向玫瑰时,花弄影心中的阴霾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比花还娇美的笑靥。 花弄影抬手指着墙角的一个花瓶道,“把它插到那个花瓶里面去,再放到我床边。” “是。”春儿咧嘴一笑,捧着花轻快地跑开了。看样子,姑娘很喜欢这花,或许真的可以永远留在府里。 “云香,我出去下。”柳夫人支会了声,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云香没有回话,只由着她。也不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等她醒来,夫人就好像变了个人,再不坚持离开,且心情也开怀了好多,她询问了好几遍,夫人都讳莫如深,不过不管如何,这都是好事。 出了相府,柳夫人直接奔向奇珍荟。 看到来人,袁弘很是讶异,今天既不是展宝的日子,也不是竞宝的日子呀! “夫人,有何贵干?”袁弘彬彬有礼地问道。 柳夫人急切地往里张望,脸上还带着几分欣喜的紧张,“我找烟如丝。” 袁弘警惕地凝起眉头,“请问夫人是睡?找我们尊主做什?” “我是右相夫人,麻烦进去通报声,我找你们尊主有急事。” 右相夫人?尊主何时和相爷夫人有瓜葛了?袁弘将信将疑地看着柳夫人,心中疑窦连连,尊主有吩咐过,让最近一段时间要格外警惕,以防有人前来捣乱,莫非这柳夫人就是为了那个神秘的紫七前来? 正欲将柳夫人打发走时,见她一脸急色,又相貌和蔼,丝毫不似包藏祸心之人,袁弘便有些不忍,道,“夫人来得真不是时候!想必夫人也听过,我们尊主和三王爷闹别扭了,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了,这会不知道跑到哪里散心去了,确实不在奇珍荟。” 柳夫人本还以为烟如丝和慕容凛只不过是拌嘴了几句,这会听袁弘如此一说,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请问小哥可知她什么时候回来?” 袁弘遗憾地摇摇头,道,“尊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我们主事胭脂姑娘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我自然更是无从得知。说不定几天,也说不好几个月,全看尊主的心意。” 柳夫人眼眸一黯,满脸失望,喃喃道句“多谢小哥”,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本以为今日必能见到她,却不想又扑了个空。 长长地叹了口气,柳夫人幽幽地往回走,才没几步,却忽然转了方向,朝着三王府去了。 开门一看,又是柳夫人,阿福暗自翻了个白眼。 “我要见慕容凛。”柳夫人怒气冲冲地道。她这个做母亲的从不曾为女儿做过半点事,她今日要去问问慕容凛,为何要惹她女儿伤心?她那样好的女子难道还不够,还要去拈花惹草。 只是柳夫人却忘了,从抛弃烟如丝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兴师问罪的资格。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肯认烟如丝,烟如丝就必然会接受她。 “王爷不见客。”阿福没好气地道。王爷和王妃吵架,他们这些下人就跟着受罪,这两天,整个王府人心惶惶,大气都不敢多出口,王妃不跑了,韵音也跑了,王爷阴晴不定,冷不丁什么时候就发下脾气,似乎又变成了以前的鬼面王爷,唉…… 柳夫人秀眉高竖,厉声道,“你个狗奴才,还没进去通报,怎知慕容凛不愿意见我?” 第五十九章 隐身术 柳夫人这一骂如醍醐灌顶,阿福幡然清醒,吓出身冷汗来。这柳夫人虽只是王爷的前岳母,可毕竟有这层关系在,何况她还是相爷夫人,而他不过是个看门的奴才,幸好还不曾说出什么污言秽语来,不然这颗脑袋怕就悬了。 阿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点头哈腰,笑呵呵地赔罪,“是,是,夫人骂得是,奴才这就进去通报,烦请夫人稍等片刻。” 才走了没两步,阿福又折了回来,弯腰着,恭敬地问道,“麻烦夫人说个缘由,到底找王爷有何事,奴才也好进去回话。”柳夫人得罪不得,王爷更加得罪不得,如今王爷就是将燃未燃的炮竹,一点星火就噼里啪啦,指不定烧到哪个倒霉鬼,他还是小心为上,不然就成这个倒霉鬼了。 柳夫人怒不可遏,张了张嘴,未成形的话窜到舌尖猛得滞留住。她该怎么跟慕容凛说呢?以岳母的身份? 不行,不行!柳夫人轻轻颔首,沉吟。如此一来,她的身份就暴露了,慕容凛纵使看在丝丝的面子上不告发她,可难保不会对她心存防备。可是,如果单以柳夫人的身份,又有什么立场叱责慕容凛? 一翻思量下来,柳夫人才发现自己太过莽撞了。别说此刻找不到理由教训慕容凛,就是和女儿相认,也必须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样才能让女儿不怪责于她,心甘情愿地认她这个母亲? “柳夫人?”阿福满脸讶异地喊了声。 “啊?”柳夫人愕然地看着阿福。 “夫人可想好了?”阿福小声问道。 柳夫人抿了抿嘴,低声道,“算了,没事了,我下次再来找王爷。”反正现在丝丝不在郡城,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再说。 看着柳夫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阿福满腹狐疑。前一秒还风风火火,怒气冲冲地说要见王爷,这会又急急忙忙走了,真是古怪。 一连两天,乌戈不断地向花弄影示好,送的都是她极其喜欢的东西,还不时地忙中偷闲过来瞧瞧她,但也只是聊天喝酒,别无其他。 如此下来,花弄影对乌戈便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她很是意外,却没想到乌戈这个十足的政客居然如此风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让她震撼的是,乌戈的渊博,天上地下、高谈阔论,仿佛无所不知,那爽朗中神采飞扬的语气,让人不觉卸下心房,成了忠实的听众。 正是这一聊,让花弄影对乌戈生了敬佩之心,他的许多见解想法爱好都和她大同小异,聊得愉快,她竟把赫连佑的正事都给忘了。 看着床头久未枯萎的玫瑰花,花弄影长长地叹了口气。乌戈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只可惜相见太晚,如果不是认识赫连佑在先,或许她真的会爱上他。 这个念头才蹦入脑海,花弄影就吓得脸色发白,忙闭上眼睛不停地回想和赫连佑的点点滴滴,只是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她和赫连佑相处的画面,却都是她的卑微,他的高高在上,她和他的不合适,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大。 花弄影用力地摇摇头,驱赶着令人心灰意冷的回忆,竭力放映着初见赫连佑时,对他一见钟情的美好。 须臾,花弄影慢慢平伏下来,理智再度在这个骄傲绝强女子的心里根深蒂固。 “人生若只如初见……”喃喃地一声轻叹,不由自主地从她的樱唇里缓缓吐出,带着哀怨的叹息。 “何事如此感概?”人还未到,郎朗的关切声已经传了过来。 花弄影慌忙准备起身,乌戈已然走到她跟前,一把按住她。 “不必起身,我过来坐坐就走。” 花弄影默认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乌戈凝视着花弄影,淡淡道,“如你这样精彩的女子,实不该伤春悲秋之叹息。” 花弄影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下,乌戈的话一语戳中靶心,让她鼻子泛酸,眼眶湿润。想她花弄影是多么骄傲洒脱的人,江湖上提起她谁不是又敬又怕,可一遇上赫连佑,她倒和寻常女子并无二样,她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乌戈轻柔地理着花弄影的头发,兴兴道,“初次见你的情景,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那袭耀眼的火红直冲冲地跳入眼帘,果断狠辣,从没有女子能给我这么深的触动,可谓一见误终生。” 花弄影怔了片刻,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得,不过是一时兴起,三天新鲜劲一过也就烦了。” 乌戈哑然失笑,挑起花弄影的下巴,直视着她,“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我认识的花弄影可不是这样的女子。” 花弄影有些失神,顷刻抿嘴一笑,娇俏如花,“当然是对你这个位高权重、朝三暮四的人没信心。” 乌戈自嘲地笑笑,“我若真是朝三暮四,也不必等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说着,定定地看了花弄影一眼,乌戈便起身准备离去。 “我让人给你备了匹千里马,明日送你回南锡。” 那出兵的事呢?花弄影大惊,正欲分辨,乌戈又接着道,“北穆大军昨天已经出发,三天后就能到南锡边界了。” 花弄影顿时懵了。原来他早已安排好了,这么说她的任务完成了,而且她也不用失身。 想到这里,花弄影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种淡淡的失落感萦上心头。 乌戈扭过头来,满脸黯然,小声呢喃,“之所以没有早些告诉你,不过是想多留你两日,如今看来,留得住人,却留不住心。” 浅叹了口气,乌戈便匆匆离去,只留下花弄影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感动的暖流从心底冲上眼睑,泛酸的泪水在其中迂回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她该欢喜不是,回去后,她就可以做赫连佑的妻了,这是她多年来的梦想,却为何高兴不起来呢? 日头渐渐往西,时间过得飞快,花弄影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口,光线暗一点,她的心就往下沉一点。春儿已经把她的行礼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要离去了,她怎么反而心生眷念呢? 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这两日乌戈和她在一起的场景,怎么驱赶都散不去。觉察到这点时,花弄影慌乱起来,再也坐不住了,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 半饷,仍是心绪不宁,她索性出了房门,决定到院子里走走。 青草柔软,花儿溢香,假山流水相交辉映,美不胜收。 逛了会,花弄影的心情就慢慢地舒散开来,这里的摆设,竟全合她心意。 “春儿,这圆子以前是谁住的?” “回姑娘,除了姑娘外,不曾有人住过,”春儿奄奄地道,“去年十月份,大人从外面回来后,就下令建造这个迎月阁,直到今年一月底才建好。”可惜,姑娘明天就要走了,她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又“失宠”了。 花弄影前行的脚步骤然停住了。这时间一算,倒恰好是认识她之后的事,莫非这迎月阁真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想到这里,花弄影越发地烦躁不安,再没心思闲逛了,闷闷地回了房,将门反锁上。 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心里有愧?对,绝对是这样的,她花弄影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乌戈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承受,所以忐忑不安。她不能就这么走了,起码得向他说声谢谢。 “姑娘,晚饭时间到了。”春儿柔声喊道。 花弄影身子陡然僵直,怔了半秒,扬声回道,“知道了,马上来。” 她忙起身,在铜镜前整理一翻,又换了身衣裙,是她和乌戈初次相见的那件。 推开门,春儿正端着饭菜,见花弄影如此整装待发的模样,不解地问,“姑娘,你这是?” “饭菜你自己吃吧,我有事找大人。” 春儿呆了半饷,才反应过来,花弄影已经走远。 由于乌戈早有交待,所以花弄影一路走过来,并没有人前来阻拦。 “姑娘怎么来了?”看到花弄影,炎肃着实吃了一惊。 “大人可在里面?”花弄影手心泛汗,极力不去看炎肃的眼睛,她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朝尽丧。 “在。” 花弄影急速地推开门,里面乌戈孤独自饮自酌。他吃饭,向来不喜旁人服侍。 乌戈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花弄影,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花弄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反手将门关上,娉娉婷停地走向乌戈。 桌上美酒佳肴,却不及花弄影能吸引乌戈的注意力,自她进来,他的目光就没有挪开过。 花弄影沉默不语,静静地帮乌戈倒酒,又帮自己倒了杯。递给乌戈后,做了个碰杯的姿势,便一饮而尽。 乌戈也不言语,无声地喝酒。 空气中,流动的全是酒的香味。一杯杯下肚,花弄影已有七分醉意。 “你是不是喜欢我?”蓦然之间,她勾勾地看着乌戈,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乌戈丝毫不掩饰深情,“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花弄影得意地扬起唇角,吃吃笑问,“你看我美吗?” 乌戈点点头,嗓音干涩,“美。”一如初见。 花弄影又灌了杯酒,婀娜多姿地移到乌戈腿上,半醉半醒道,“你也很有魅力。” 乌戈邪魅一笑,俯身。 花弄影迷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火热的气息,颤抖的红唇迎接着乌戈狂虐的侵袭。赫连佑可以有其他女人,她为何不能有别的男人,派她来的时候,赫连佑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刻,然而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了出来,既如此,她放纵一回又何妨,况且这个男人对她那样好,她该回报的,不是吗? 掀开一道帘子,映入一张大床,红色床单,红色被套,就连纱帐都是红色的。乌戈轻柔地把花弄影平放到床上。两旁的蜡烛汩汩地流着红泪,这样的场景像极了洞房花烛。 …… 清晨醒来,头痛得厉害,移眼一看,身旁的乌戈正带着满足的笑容睡得香甜。 花弄影仔细端详着乌戈,第一次发现,原来看似普通的他长得如此好看。她小小地吸了口气,生怕将乌戈惊醒。 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花弄影悄无声息地走了。 门“吱呀”关上的那刻,乌戈炯炯泛光的眼睛豁然睁开了。 风尘仆仆地赶到南锡,三千人众早已在坎城外面静待。由于桑梓和弄儿早就交待下去,烟如丝又有令牌,那三千人倒对她恭敬有加。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到之前,她还是乔装了翻,穿了男装,又贴了胡子。 这三千人果然不愧是魅影阁的精英,训练有素,个个恐怕能以一抵十。如今坎城内的守卫也不过两万,真要援兵无法进入,这些真是绰绰有余。 烟如丝满意地点头笑了笑。 “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叫什么?” “回堂主,我叫万斌,是左阁主派来协助先生的。”万斌锵声道。 原来是弄儿派来的。烟如丝狡黠一笑,勾眉问道,“那他可有说什么?” “阁主说,先生乃旷世奇人,他实不及一二,让属下这次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学习,一切听从先生调配。” 烟如丝莞尔一笑,想不到她在弄儿心中的形象如此高大。她四下扫了扫,不由微微皱起眉头,这片荒野虽然夹在山岭和湖水中间,但难保不会泄露行踪,如果让赫连羽察觉,怕会坏了大事,看来还是快些行事为好。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烟如丝沉声问道。 “先生放心,我们是分多批从五湖四海来的,才到半天,他们都是右阁主亲自训练挑选的,是各地的领袖,对魅影阁绝对忠诚。”万斌信誓旦旦地道。 烟如丝轻蹙眉头,越是主军人物,越是难以掌控,放眼望去,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就颇有异议。 “此地虽然隐蔽,但到底离坎城太近,又人数众多,难免会被发现。我精通些五行之术,弄个屏障,将你们围起来,只要不出那个屏障,外人是看不见你们的。” 万斌将信将疑地看着烟如丝,他倒不知五行之术有此功效。 “你下去跟他们说声,我这就开始施法。”烟如丝凛声吩咐。 “是。”万斌急忙下去交代了一翻。 众人怏怏地移动着脚步,疑惑地往烟如丝这里张望,眼中还挂着几分轻蔑。 烟如丝自信地扬了扬唇,这些高傲自大的家伙,能让他们彻底信服的方法,就是证明她比他们更强。 催动着体内深绿色的幻气,缓缓地发入掌心,那绿得有点泛青的幻气瞬间将烟如丝整个人包裹起来。 原本满脸不屑的家伙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以为烟如丝发出的是斗气,可他们从不曾见过有颜色的斗气。 烟如丝气势如虹地扫视了眼众人,她即将施展的是幻术中的隐身术,是她进入人界后才修习的,在来这之前,她已经小范围地试验过好几次。 幻气越来越大,不一会形成了个大大的气球,烟如丝大喝一声“去”,那球形状的幻气便直直地朝着众人飞扑过去。 众人面色大惊,欲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幻气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整个覆盖住,他们正等待着攻势劈头盖脸地降下时,却发现自己还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 大伙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的动静,可一切都好像没有丝毫改变。 站在不远处的万斌却已经呆若木鸡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在面前蓦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吓得魂都快没了。 “万统领,你怎么了?”前面发现万斌异样的人,诧异地问道。 万斌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听到,惊慌失措地跑到烟如丝跟前,大声问道,“先生,他们人呢,怎么不见了?” 听到万斌的喊声,众人大吃一惊,其中还有人高声叫喊,“万统领,我们在这,我们在这。” 奈何万斌却只字未闻,一脸急色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抬起一指,道,“他们不在那吗?” 万斌扭头一看,一望无垠的荒地上哪有半个人影? 烟如丝努了努嘴,指着地上一圈若隐若现的光亮,道,“你进那光圈里看一看,就明白了。” 万斌这才发现草地上的异样,愣了几秒,撒腿就往那边跑去了。踏入圈内,三千大军骤地出现眼前,震得他结巴起来,“你……你们……” “万统领,到底发生了何事?”众人不解地问道。 恍惚过来,万斌满脸惊愕,拉着其中两人,走出圈内,再扭头一看,那两人也如万斌般,惊得说不出话来。 烟如丝环抱着双手,笑眼旁观着。 那些人陆陆续续地进进出出,好半天,才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再看向烟如丝时,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崇敬之情,活了这多年,哪里曾听过见过如此稀奇古怪之事?在他们看来,这一切只有神仙才能办到,如此烟如丝就成了他们眼中的神仙,想要靠近,却不敢造次。 第六十章 战乱 果然能力代表一切,小小隐身术就让他们五体投地,江湖中人果然单纯得可以。 烟如丝嘴角描出抹醉人笑靥,美眸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到万斌身上。 “万堂主,先生叫你呢!”旁边眼尖的人提醒道。 万斌回头张望,果见烟如丝正笑眯眯地朝他招手,匆匆交待了句,就大步流星地跑过去了。 “先生真乃神人耶!”万斌满眼崇敬之光,不吝言辞地夸赞。 烟如丝勾唇一笑,光彩夺目。 “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竟能让泱泱三千大军骤然隐没?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万斌啧啧叹道,话落转身仔细扫视了下,果见视野空空,除了杂草外再无其他,不禁又再度咋舌。 烟如丝扬起嘴角,笑得神秘。 “我先进城打探下消息,今日下午,最迟明天早上就回来。” 说着,烟如丝担忧地攥起眉心,“可以安排采购食物?” “先生放心,他们都有自带干粮,撑个五天都没有问题。”万斌呵呵笑道。 烟如丝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走江湖的人,生存能力比普通人强多了,也比一般士兵省心,不需要操持粮草和住宿。 城门口守卫和平常无异,不到十人,检查进出的侍卫也马虎得很,看来赫连羽还没有发现异常,果然是个草包。 烟如丝面露精光,斜嘴一笑。 入城后,她并没有急着去找赫连佑,而是随便寻了个酒楼,名为吃饭,暗为探听。 见烟如丝衣着光鲜,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点头哈腰问道,“这位公子,想吃点什么?”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各上一盘。”烟如丝慷慨地扔给店小二一锭五两银子。 店小二乐得眉开眼笑,越发殷勤,“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吩咐厨房做。” 烟如丝睨眼扫了扫,整个大堂只三五桌,凝神屏气、侧耳一听,却都在小声议论,说的全是赫连羽弑父夺位害弟之事。 “小声点,皇上已经下令全城搜捕,谁要是敢妄言此事,以谋逆罪论处。”本就低若蚊蚋的声音,越发沉,烟如丝不得不运着两分幻气才能听见。 “我看皇上这是心虚,那些传闻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确实,所以才如此紧张,我看或许每天晚上睡梦中都能吓醒,可见纵使高高在上,也未必有我们这般逍遥快活。” …… 烟如丝蓦然一笑,看来势已造好,只等北穆大军犯边,牵制南锡主力,就可行事。 饱饱地吃了餐后,烟如丝就顺着赫连佑留下的记号找到了东园。 敲门后,里面探出个贼头贼脑的小厮,一脸戒备地盯着烟如丝。 小厮眼睛骨碌碌地转,上下打量着烟如丝,肃声问,“你找谁?” “进去通报声,就说姓烟的故人来了。” 小厮怔了片刻,冷冷地道声“稍等”,就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倒是个精明的!烟如丝嫣然浅笑。 大堂内赫连亦忻和赫连佑正在讨论具体事宜。阿威和赫连亦忻的贴身侍卫如门神般守在外面。 “皇叔,朝中大臣可有什么反应?”赫连佑满脸忧虑地问。 “你曾监国,难道还不知他们?个个是见风转舵的家伙,不足为虑,只要潜入皇宫,不动声色地将两千御林军控制住,又能阻断外面的援军,此事万无一失。”赫连亦忻信心满满地道。 赫连佑轻轻颔首,“阿影日前已传信回来,后天北穆大军就能抵达南锡,到时候赫连羽必然会派兵反击,我们再趁机起事。”只要他登上皇位,赫连羽的罪行不过是道圣旨的事,何况流言已经传遍南锡,人们本就对他诸多怀疑,到时候他所做一切是顺理成章、拨乱反正。 “我这边的人马,加上你的暗卫和鬼见愁的人,总过有一千,全部都分散潜伏在城内,只等一声令下,就一齐攻入皇宫,绝对能速战速决,将那两千御林军尽数击败。” 赫连亦忻说着皱起眉头,沉声接着道,“现在只有一个漏洞,如果城外有五千以上援军到达,我们那千人恐怕难以抵抗。” 赫连佑面色一沉,这个事情他何尝没有考虑过,所以才求助烟如丝。他知道,一旦失手,乌戈那边定然马上撤军,再等下次机会,怕就难上加上,不知猴年马月。 暗叹了口气,赫连佑凛然道,“现在只等师妹的消息,如果她能来,就是万无一失。” 赫连亦忻面露愁色,担忧道,“我知道烟姑娘和你感情深厚,必然竭力帮你,只是女子嫁人后就不同了,就怕慕容凛那边有所异议……” 虽然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烟如丝不会不来,可赫连佑还是不免担心。 “有什么事?”赫连亦忻的贴身侍卫张云拦住小厮。 小厮弯腰,笑容可掬道,“外面来了位公子,三十多岁,姓烟,说是故人。” 一听说姓烟,阿威马上反应过来,正欲推门禀告赫连佑,可又恐弄错了。 沉吟片刻,阿威对张云道,“想是公子的故人,我过去看看。” 到了门口,看到烟如丝的模样,阿威一时间倒没有认出来。 “请问,你是?” 烟如丝抿嘴一笑,扯掉胡须,俏皮地眨了眨眼,“你说我是?” 阿威面色大喜,忙把烟如丝迎了进去,“公子见到小姐定然十分高兴。” “公子,你看谁来了?”阿威喜笑颜开地推门而入。 看到烟如丝,赫连佑心中那块沉石总算落了下来。 “师兄。”烟如丝大步上前,脆声喊道。 “师妹!”赫连佑起身,满面笑容。 “烟姑娘……”赫连亦忻灿然失笑。 烟如丝莞尔一笑,打趣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个雅静的院子。” 赫连亦忻朗朗大笑,捋着胡须道,“见到姑娘,我才算彻底放下心来,只是万没想到姑娘摇身一变,竟成了翩翩佳公子。” “这也是为了便宜行事。”如果不是扮成男装,那些人怕更是小瞧她。 “师兄,这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四日后应可以起事。” “那甚好,不然我带来的那五百人怕是要饿肚子了。”烟如丝狡黠一笑。 五百?赫连佑心一沉,只五百人的话恐怕还有些悬。 赫连亦忻脸色也是一变。 烟如丝心如明镜,娇笑道,“你们放心,那五百人全是精英,能以一抵二十,大多是我从奇珍荟挑选的或者这些年我曾救助过的人,另外有几十人是凛的手下。”为了安全起见,她不得不先有所保留。 “何况,师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赫连佑释然一笑,也是,以师妹的能力,她一个人就能对付千以上的普通士兵,何况还有五百人做后援,应该没事。但他万万没想到,慕容凛竟只有这么点势力,他很是怀疑。 “师妹,那五百人现在何处?”赫连佑问。 烟如丝咧嘴一笑,“师兄你放心好了,他们就在城外二十里,那里有山有湖,隐蔽得很,不会有人发现的。” 烟如丝如此一说,赫连佑就明白具体地址了,心里暗暗有了想法。 “师妹,你先在这里住下吧。”赫连佑提议道。 烟如丝婉言拒绝,“那五百人个个桀骜难驯,我要是不在半日,定然闹翻天,可不敢偷闲。” 赫连亦忻道,“倒真是劳烦姑娘了。” “我和师兄之间,还说这么外道的话做什?要是易地而处,如果我有事相求,师兄必定尽力周全,是不是,师兄?”烟如丝嘴角含笑,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佑。 “当然,师妹的事就是我的事。”赫连佑铿然道。 回去不到半日,烟如丝就发现有人靠近。 但愿不要是师兄安排的!烟如丝幽幽地暗叹了声,忙吩咐万斌,让大多数人躲入圈内,另外留五百人在荒野上。 万斌甚是讶异,不明白烟如丝这么做到底何意,但经过隐身术一事,他已经完全信服了,所以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 过了一会,万斌就发现山头那边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往这里张望。 “先生,有人!”万斌惊呼,作势便要飞身跃起,将那人揪出来。 “别动,”烟如丝及时制止,“就装作没看见。”她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师兄对她有所怀疑,至少是怀疑凛,所以才暗中派人前来查看,怕她发现,还故意迟了半天才来,幸亏她早有防范。 万斌恍然大悟,低声道,“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回来查探,故意隐藏势力?”只是,他还是纳罕不已,既然要隐藏势力,为何不让所有人都进入圈内,却反而要留五百人在外面呢? 烟如丝凄然一笑,“我倒宁可不知道。”看来她和师兄是彻底生了嫌隙,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不过她也不能全怪师兄,是她先对他有所隐瞒的,但愿他们之间能维持如今的关系不要恶化下去才好,不然师傅有知,怕是该有多伤心! 万斌有些发懵,烟如丝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明白。 “先生,那人走了!”须臾,万斌兴兴地道。 烟如丝转头一看,果然山头空空。看来是回去报信了,只不知这个接过,他是喜还是悲? 两天后,北穆五万大军抵达南锡国边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攻下沌阳,前后不过两个时辰。这个消息当天上午十万火急地送往了坎城。 收到消息已是第二天早上,朝野哗然,赫连羽更是懵了。 赫连亦忻率先站出来,义正严词地道,“北穆小小苦寒之国,竟然冒犯天威,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皇上马上下旨发兵,收回沌阳,将蛮夷赶出南锡。” 赫连亦忻此话一出,立马大批人站出来附和,义愤填膺地谴责北穆之罪。 正当赫连羽犹豫不决时,又有人站出来反驳,“万万不可!皇上初登宝座,根基尚未稳定,此时兴兵,恐怕不妥,还是速速派人去北穆和谈。” 赫连羽点点头,表示同意。 赫连亦忻即刻振振有词地道,“沌阳说过来的文书写得一清二楚,北穆这次派遣了五万大军,以破竹之势攻下沌阳,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恐怕不会愿意和谈。况且如今他方占尽先机,和谈也只能任人鱼肉,难道我堂堂南锡还要屈居北穆小国之下,这不叫人笑话?” “义亲王说得极是,为今之计,是赶紧派大队人马过去,还以颜色,让北穆再不敢侵犯我国,否则妄想和谈,怕是后患无穷,日后他们一旦缺了什么,就又兴兵来犯,难道我们每次都要由着他们?如此以往,天长日久,恐国不成国,终要沦为北穆的奴隶,还请皇上三思。”镇远大将军慷慨激扬地道。 赫连羽心中的天平再度向主战这边倾斜。 见大将军和义亲王皆主战,朝中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大臣,也都纷纷站出来,一翻激扬陈词,表达了誓死捍卫国土的忠心。 “皇上,想我南锡泱泱大国,滂沱十万大军,又有皇上如此英明的君主,何惧北穆区区五万宵小,这一站不仅能震我国威,更能将皇上之圣名远播,让四海之内皆惧服。” 赫连亦忻一翻溜须拍马顿时让赫连羽飘飘乎找不到南北,拍案下令发兵,着镇远大将军为统帅,领八万大军讨伐北穆,誓要将沌阳收回。 当下下午,训兵后,镇远大将军就带着坎城驻守的两万亲兵向沌阳出发了,另外又着令手下拿着他的虎符到临近的州府调兵遣将去了。 “糊涂……”听闻此时,太后怒其不争地斥责,“如此多事之秋,如何能发兵?” 赫连羽敢怨不敢言,唯唯诺诺地道,“母后教训得是,只是儿臣已经昭告天下,此时若说不打,恐怕失信于民。” 太后面色暗沉沉地叹了口气,思虑片刻道,“现在退兵定然不行,只是皇城的安全也不能不顾,趁着周边兵力还未全部调走,快点拨一万过来。” “还是母后思虑周全,儿臣这就去办。”赫连羽忙道。 第六十一章 暗杀 当天傍晚,赫连亦忻悄悄找到事先买通的御林军一个小头目,以保卫皇上和太后安全为由,将东南西三个宫门口侍卫全部偷偷换成了他的人。(..tw无弹窗广告) 另外赫连佑那边,也已经通知了散步在城内的那一千人,只等信号弹发出,便攻入皇宫。 今晚的月色格外美,清清淡淡,让宫内的花草树木假山回廊都多了份神秘感,就好像蒙着面纱的美妙女子,叫人心池荡漾。 宜欢殿内,赫连羽左拥右抱,格外畅快,丝毫没有危险靠近的洞悉力。 “皇上今日似乎很高兴?”安贵人疑惑问道。 赫连羽哈哈大笑,勾了勾安贵人的下巴,朗声道,“爱妃深得朕心。”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自己做了决定,主战之事太后也不得不妥协,他心里格外畅快,甚至十分感念赫连亦忻,幸亏他极力主战,不然自己还无法下定决心。这一战之后,谁还敢不服他做皇帝! 越想,赫连羽越觉意气风发,忽而想起太子妃来。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皇上……”安贵人娇滴滴地道。 “美人别急,你先回去等着,朕办完事就去找你。”赫连羽捏了捏安贵人的脸,软言相哄。 安贵人顿时笑靥如花,得意地扫视了眼众人。 其他妃嫔则酸不拉唧地道,“还是安妹妹受宠,这等不及万一。” 赫连羽飘飘然笑道,“你们都是朕的爱妃,朕个个都宠。” “太子妃,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银耳汤,趁热尝尝。”小梅笑盈盈地道。 太子妃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小梅手中的银耳推向一边,“如今国难当头,北穆已经侵占了我们一座城池,我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小梅微皱眉头,眼中闪过抹阴光,旋即满脸堆笑,将银耳放下,劝慰道,“太子妃真是忧国忧民,只这等国事该是男儿思虑,我们女子纵使担心又能如何?太子妃还是要保重身体。” 太子妃哀怨地抿了抿嘴,叹息道,“是呀,女子便只能这般如金丝雀锁在牢笼中,可恨我偏偏生在皇家。”如果能像丝丝那样无拘无束该多好,奈何从小被教养的都是怎么做一国之母?只是现在被囚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小梅翻了个白眼,轻蔑地暗哼了声。 “太子妃这话真教人心窝子痛,多少人羡慕太子妃这样可以衣食无忧,不用风吹雨晒,太子妃倒发如此感慨。” 小梅似笑非笑,说着又端起银耳递上前,嘤嘤接着道,“要知道这世上无数人为了食能果腹,衣能盖身,不得不每日刀光剑影,苟且偷生,偏太子妃竟身在福中不知福。” 太子妃哑然失笑,倒真是她过于悲春伤秋了,或许是因为他不在身边吧! “太子妃快用吧,不然冷了,又要费神重新热过。”小梅殷殷劝道。 太子妃接过银耳,小小地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时,屋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叫声--“皇上驾到!” 太子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银耳搁置一旁。这些日子,但凡有了不顺心,或者得意之事,赫连羽都必然要到她这里来,不是发泄,就是炫耀。 小梅眼眸一黯,心内恨恨地咒骂了赫连羽两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鬼差勾魂也没有这么巧呀!真是个讨厌鬼,如果不是怕形迹败露,她连他一并解决了。 赫连羽带着三分酒气,微醺地晃悠进来。 太子妃和小梅同时皱了皱鼻头。 眼睛扫到放置在那里的银耳汤,赫连羽面色一喜,笑道,“朕来得倒是时候,刚才只顾着喝酒,倒没有吃多少东西,这会却有些饿了。”说完,还不等小梅反应过来就把银耳拿过去了。 小梅大骇,一个箭步上前夺过赫连羽手中的银耳。 “大胆奴才,竟敢以下犯上!”赫连羽大声喝斥。 “皇上息怒,小梅她并无恶意,只见银耳放久了,有些冷,所以不敢给皇上喝。”太子妃忙上前解围。 小梅反应过来,附和道,“奴婢这就下去端些糕点过来。”说完,匆匆走了。 这一闹,赫连羽的醉意倒醒了几分,定眼看了看太子妃,不禁失口喊道,“瑞敏。” 太子妃脸色大变,义正言辞道,“请皇上自重。” 赫连羽踉跄地走过来,得意笑道,“你有没有后悔?今天是我赫连羽登上了皇位,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立后,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封你为后。” “一女不侍二夫,况且我看重的从来不是皇后的位置。”太子妃冷冷道。 赫连羽勃然大怒,上前,一把捏住太子妃的下巴,恶狠狠地道,“你这么死心塌地地爱着赫连佑,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对你的?这么长时间,他可曾来看过你,恐怕他早以另觅新欢,将你抛诸脑后了,你还等他做什么?” “我等不到就不劳皇上费心了,自己的选择无论幸福与否,自己承担。”太子妃不卑不亢地道。 赫连羽面色一滞,愣了半饷一把将太子妃重重甩开,“好,朕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完,赫连羽扬长而去,只留太子妃黯然神伤。赫连羽的话像利刃,一柄柄地扎在她的心上,许多事她不愿意承认,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从娶她进门,赫连佑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过。 “太子妃……”小梅端着两碟糕点缓缓地走进来,“皇上走了?”她的嘴角慢慢地泛起嗜血的笑容,她特意等赫连羽走后才进来的。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太子妃喃声道。 看来想她吃东西是不可能的了!小梅眼中闪过抹狠厉的光芒,一步步地靠近太子妃。 “不是让你下去吗?”见小梅迟迟不走,太子妃大声呵斥道。 “是,奴婢这就下去。” 放下糕点,小梅阴恻恻一笑,电光火石间抽出早以藏在袖间的闭上,不偏不倚地刺向太子妃的心脏,同时左手用力捂住太子妃的嘴,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 感受到太子妃的挣扎,小梅阴冷地眯了眯眼,再度发力,将匕首往里送了送。不一会,左手掌心再也感受不到半点气息,才放开太子妃。 太子妃已然停止呼吸,阖然长逝。 “千万别怪我,其实我也很不忍杀你,毕竟你对我极好。”小梅扼腕不已地摇摇头,还象征性地掉了两滴清泪。 感性过后,火速地恢复冷性。小梅掏出丝帕擦了擦匕首的血迹,满不在乎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就怪你嫁错了人。” 收拾清理一翻,制造了个自杀的场景后,小梅悄然离去。皇宫围墙纵然高,却拦不住她这样如魅影般的杀手。 由于太子妃这里侍奉的人很少,再加上后宫嫔妃和太后的关照,许多人对她都是冷言冷语,不闻不问的,所以消息传到赫连羽那里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什么?”赫连羽脸色惨白,满眼惊愕,“到底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小太监支支吾吾道,“好像是自杀的。” 自杀?难道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屈从于他?赫连羽怒火攻心,一掌狠狠拍在墙柱子上。他待她那样尊重,不曾玷污她,不曾怠慢她,她却这样对他? 赫连羽流了两行悲愤的泪水,大声嘶吼道,“随她去,就让她的尸体在太子宫发霉发臭,谁都不准管。” “是,是……”小太监汗涔涔,头如捣蒜。 午饭时间才到,花弄影就回来了。 “阿影,谢谢你。”赫连佑由衷地道。 赫连佑感激的表情没有让花弄影感到丝毫欣慰,这几天她满脑子都是乌戈的身影,以及那纵情欢愉的一晚。 浅叹了口气,花弄影奄奄地道,“别忘了你的承诺就行,我很累,今晚的事就不参加了。” 看来乌戈并没有放过她!赫连佑心里生起一丝内疚,不敢多看花弄影的眼睛,低声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吧,过两天我再派人来接你。” 暮色十分,在黑夜的掩饰下,赫连佑、阿威、罗会文分辨带着几百人马从东南西北门攻入皇宫。同时,赫连亦忻也派人将城中稍有威望的大臣尽数软禁起来,让他们出不了家门半步。 由于门口的侍卫早就换成了赫连亦忻的人,赫连佑他们便如轻而易举地潜进了皇宫,区区一千人,势如破竹,打了赫连羽一个措手不及。等赫连羽和太后反应过来时,二千御林军已经半数投诚,半数被赫连佑的人控制住了。 眼看着即将逼进太后宫里,赫连羽惊慌失措,毫无主意。 “母后,怎么办?” “别怕,城外的两万援军很快就到了,只要能挨到他们来就没事了,赶紧把宫门关上,死守。”太后镇定自若道,然声音到底有些发抖。 赫连羽几乎快哭了出来,呜咽道,“母后,儿臣不想死,我们还是赶紧逃吧,赫连佑的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等援军来我们早就成刀下亡魂了,一道宫门怎么可能拦得住赫连佑。” 第六十二章 为难 太后脸色一沉,狠狠地甩了赫连羽一巴掌,怒斥,“你是南锡国的皇帝,怎能如此胆小怕事?不中用的东西!” 赫连羽吃痛地捂住脸,不敢吭半声,只闷闷地低着头,害怕得哆嗦。(..tw无弹窗广告) 顿了顿,太后继续道,“现在赫连佑的人恐怕已经将各个宫门口堵住,只等我们主动送上门,此时要出去,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赫连羽唯唯诺诺道,“是,母后教训得是。” 太后无奈地暗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真是太不争气了,要是有赫连佑一半能力,她也不至于如此操劳。 沉思片刻,太后肃然道,“我这里有条密道,除了我外没有旁人知道,我们可以先在里面躲一阵,等救兵一来,再和赫连佑算账。” 赫连羽喜出望外,急声道,“好,密道在哪里?” 太后蹙眉,厌恶地看了看赫连羽,冷声道,“先去把宫门关上,可以多赢得点时间。” “对,对。”赫连羽头如捣蒜,正欲大声吩咐,让宫女或者太监去关门时,才恍惚那些太监宫女们早就闻风而逃了,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母子两个。 赫连羽无助地看了看太后,气得太后火冒三丈。 “还不快去关门,难道要我这个老婆子去?”太后厉声吼道,气得唇色青紫,身体颤抖。 赫连羽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迟疑几秒“咚咚咚”地跑了。 太后气急败坏地用里跺了跺凤头拐杖,眉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匆匆关好门后,赫连羽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惊魂未定道,“母后快点,他们就要打过来了。”那萦绕在耳畔的厮杀吼声现在还记忆犹新,吓得他三魂快没了六魄。 太后也有些慌了,忙指挥赫连羽撬开她房间里的一块地板,一条狭窄不见底的地道赫然出现在面前。 赫连羽面色一喜,正要跳下去,忽而想起太后来,忙讨好道,“母后,儿臣扶你下去。” 太后点点头,扶着赫连羽的手下了密道。 “公子,刚才有个太监主动交待,说颖城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阿威一脸担忧地道。 赫连佑心一沉,急促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有多少人?”从颖城到坎城快的话一天半时间,现在还没有找到赫连羽和太后,如果这时援军来的话,他这区区千人如何抵挡得住?希望来的人数不多,师妹那边能撑一会。 阿威摇摇头,沉声道,“不知道,那个太监只说三天前无意听到赫连羽和太后的对话,太后训斥赫连羽,说不该和北穆交战,让火速调兵过来。” 三天前的事?一来一往,如此计算,三天也够了,看样子援军真的很快就要到了,或者已经到了,此刻说不定正在和师妹他们进行交战。赫连佑越想越急,沉吟片刻,大声道,“把整个宫殿翻个底朝天,也要尽快把赫连羽和太后找出来。” “是。”赫连佑话音一落,众人就急速地翻找起来。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找到赫连羽他们的踪迹,赫连佑心里便七上八下的,越发慌张。他扫了扫整个宫殿,眼眸戾气丛生。成败再次一举,他不能输。 正在这里,又有人来报。 “太子,太子妃她……” 赫连佑不耐烦地道,“她怎么了?” 来人紧张地抿了抿嘴,低声道,“太子妃死了。” 死了?赫连佑愣了几秒,思维忽然飞快运作。半饷,他悲愤交加地大声喝道,“好你个赫连羽,竟然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不放过,简直连禽兽都不如,你弑父篡位,如今又残杀弟妹,于心何忍?”说完,又捧着心表达对太子妃逝去的伤痛。 软硬兼施的一段表演,引得众人纷纷谴责赫连羽,俨然副正人君子模样。 罗会文心领神会,忙上前,跪下,义正严词道,“请太子替天行道,杀了这种祸国殃民的残暴之人。” “是,杀了他,杀了他……”大家高举旗帜,一致赞同。 赫连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面露难色道,“可现在找不到他人,又能如何?” 罗会文眼睛半眯,嘴角闪过摸嘲弄的笑容,旋即义愤填膺地道,“他定是躲在这宫殿里,不如放把火将这里烧个一干二净,不相信他不出来。” 躲在密道之下的赫连羽听到吓得双腿发抖,颤巍巍地道,“母后,他想烧死我们,怎么办?” 太后面露恨色,咬牙切齿地道,“我就不相信他敢。” 罗会文的提议甚合赫连佑心意,但他还是佯装惊骇,“这怎么可以?太后还在里面呢?” “太子,为了南锡国,为了百姓,为了社稷,必须这样做,相信先皇在天有灵也会支持的,太后虽为太子长辈,可她和赫连羽朋比为奸,沆瀣一气,也实属罪有应得。”罗会文肃声劝道。 这话一出,其他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也都集体表示赞同。 纠结顷刻,赫连佑无奈地点点头,“好吧,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赫连羽一屁股坐在地上,痴痴呆呆。就连镇定自若的太后也变了颜色。 罗会文抿嘴一笑,忙站起来,指挥人去准备酒和火折子。 “母后,怎么办?不如我们先出去假装投降吧?”赫连羽提议道。 “不,哀家绝不会像赫连佑投降。”太后一脸坚决地道。 赫连羽胆颤心惊,想要独自出去,奈何惯常惧怕太后,此时一动也不敢动。 不一会,东西就准备齐全了。在赫连佑的默认下,众人把整个太后宫殿浇满了油和酒精。 “放火……”罗会文直挺站立,大声吩咐。 探子来报:“先生,有一支万人军队正在往坎城靠近,此时行到五里坡,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进城了。” 才一万人?烟如丝扬唇,露出胜券在握的灿烂笑容。 “万斌,马上带着三千人马将他们拦截在五里坡。”烟如丝亢声下令,犹如廉远堂高的帝王,让人无法逼视。 “是。”万斌领命,带着三千人火速赶去。 烟如丝闭上眼睛,运气,收回不下的隐身光圈,然后跟着众人身后去了。 半盏茶的功夫,烟如丝他们就在五里坡中途将万人拦住了。 为首的将领扫了扫烟如丝,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杂碎?还不赶紧让路?知道老子是谁吗?耽误了老子的正事,诛你们九族!” 烟如丝脸色一冷,转眼嘴角绽放出一缕强势的笑,“我只知道你是个将死之人。”这样张狂、目中无人的家伙她最讨厌。 “你……”将领指着烟如丝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敢咒你爷爷?今日叫你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什么是生不如死。” 话音一落,将领脚一蹬,从马背上飞扑过来。 烟如丝正要出手,万斌拦在了前面,道,“这种人不劳先生,免得脏了先生的手,还是属下来。” 烟如丝满意地点点头。 将领来势汹汹,一刀就朝着烟如丝的命害砍去,被终究被万斌徒手接住。 “你的对手是我。”万斌一把甩开那人,将他摔了个狗啃屎。 低低地咒骂两声,将领气急败坏地爬起来,举起大砍刀凶神恶煞地朝着万斌再度飞去。然而他的刀还未碰到万斌衣角时,就被万斌携带斗气的凌空一脚,踢得口吐鲜血,吃了一嘴的闷灰。 万斌悠哉地环抱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那人吃力地爬起来,扭头对着后面的人吼道,“都是猪吗?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我?” 后面的三个副将倒乐意看他出丑,只是既已得令,不能不有所行动,都懒洋洋地下了马,欲过来帮那个将领。 烟如丝身后的人蠢蠢欲动,也想上前,但烟如丝没有发话,就都不敢动。 烟如丝不慌不忙地观战,反正不急,她倒想看看万斌的修为到了何种程度。 三个副将,一个主将,四人一起围攻万斌,渐渐地万斌就有些吃不消了,开始气喘吁吁。 看样子,万斌应该是艮位中品,还不错!得出结论后,烟如丝再不想纠缠下去,纵身一跃,变出幻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其中两个副将分尸。 从不曾见过如此快的攻击,众人瞠目结舌,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地上已经多了两架白骨,还有零零碎碎的肉块,以及将草染得暗红的血。 在眨了眨眼,万斌也已经将另外两个人送到了黄泉。 本就被烟如丝完美无瑕的剔骨法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兵,一见主帅阵亡,立马投降跪在地上央求,“饶命,饶命……” 烟如丝嫣然一笑,正要应允,忽而眼眸暗沉。她已经跟师兄说只带了五百人,这些士兵们性命得保,回头肯定会跟师兄说的,到时候不光她和师兄间再难除嫌隙,另外凛的势力也暴漏无疑。 她真是太疏忽了,刚才一时兴奋,竟然忘了这茬,如果只让五百人参加这场战斗,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烟如丝发愁地蹙起眉头。 第六十三章 见面不如闻名 “先生,这些人怎么办?” 烟如丝沉吟片刻,骤然想起或可用幻术将这些人的记忆改写,只是…她皱眉扫了扫,整整万人,她就算耗尽所有幻力也做不到啊! 半响,烟如丝深深吸了口气,闭眼再不去看那些人,沉声道,“大半歼灭!” 那些跪在地上求饶的士兵吓得脸色惨白,一半害怕不已,另一半因惧生愤,凶神恶煞地盯着烟如丝,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对于万斌这些江湖中人来说,打打杀杀,生生死死都是极寻常,故而他们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尤其是除了万斌的那些人,刚才一直没有机会动手,憋着口气,这会得到敕令,个个生龙活虎、精神抖擞地投入战斗。 他们修为皆不差,面对普通士兵,简直就是如同屠宰牛羊一般。 鬼哭狼嚎的嘶吼声毫无顾忌地往烟如丝的耳朵里灌,她的心像被凌迟般难受,她不是没有见过杀戮,这些年她杀过的人也不少,可那些人在她看来都是该死之人,所以她的心里不会有丝毫的内疚,但这回不一样,那些投降之人大多无辜。她的双眼紧阖,张了张嘴,几次差点让万斌他们住手,可理智终究还是让她默然无语。现在只是区区一万人都无法下手的话,以后怎么办?战争本就是残酷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别人死,就是她和凛死,别人死,总好过他们死。 如此一想,烟如丝的心才没有那么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如丝忽然觉得脸上涌来股潮湿的热气,惊得她忙睁开眼,抹手一看,竟然是嫣红的鲜血,像娇艳的玫瑰花灿烂绽放,只是没有渗出清香,却泛着令人作呕的腥味,不偏不斜地往鼻子里钻,惹得她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耳旁的厮杀声如锣鼓奇鸣,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烟如丝定了定,再放眼望去,原本压压一片的人群已少了大半,那万人约莫还剩下三千左右。 “住手。”烟如丝锵声呐喊,如同晴天霹雳,震耳欲聋,原本正激烈搏斗的人群赫然停了下来。 “先生?”万斌跳上前来,疑惑问道。现在还只剩下区区三千人,他们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其余人留下活口。”烟如丝凛声道。 万斌愣愣地看着烟如丝,甚是不解。 一听可以不用死,那些士兵自然不再奋力抵抗,况且他们也知道就算抵抗,也终究还是这群人的刀下亡魂。 “马上清点下我们这边的伤亡。”烟如丝面色庄严地道。 万斌再不敢迟疑,忙吩咐下去,让各分队队长清点人数。那些士兵们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巴巴地看着烟如丝,又惧又敬,仿佛她是骤然降落的天神,一句话便能将他们从死神手中解救出来。 过了会,万斌来报,“死一百一十三人,另有轻伤千人,不过都不打紧。” 烟如丝点点头,道,“战斗结束,吩咐下去,让他们都各自回去。” 万斌满脸错愕,疑声道,“先生?” “照我的话做。”烟如丝厉声道。此刻师兄那边想必差不多得手了。 “是。”反正阁主吩咐一切听从先生的。万斌忙下去,安慰抚恤了众人一翻,又承诺过后会有奖赏,才让那些人各自离去。 不一会,草地上就剩下三千士兵,万斌和烟如丝了。 “先生,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我也走了。”万斌小声道,他实在纳闷得很,他们明明打了胜丈,为何先生却一点也不高兴。 “等一下,我还有其他事交代你做。” 烟如丝看了看那三千人,长长地吐了口气。她的幻术已经进入了人界上品,应该没事。 运足绿色幻气,烟如丝的眼眸如黑夜星辰,散发着万丈光芒,密布到每个人身上。 那些才惊恐不已的士兵马上安静下来,呆愣愣地一动不动。 万斌愕然不已,还以为烟如丝要亲自解决这三千人,同时对她又愈发佩服。以一抵三千,真是强悍,就是两位阁主最多也只能以一抵百。 烟如丝凝望着众人,周身环绕着绿色幻气。 “你们进入五里坡后,遇到群江湖人士,他们大约五百人,个个修为极高,”烟如丝默默念着,原本红晕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额头密密地渗着汗珠,心口那团深绿色的幻气越来越小,停顿片刻后,她接着道,“一翻苦战后,你们的首领战死了,士兵也伤亡惨重,而敌人也死伤过半。后来你们剩下的人不敌,尽数投降,敌人就没有赶尽杀绝。” 低低的吟唱声如同蚊蚋,万斌听不真切,那些士兵们却如同响在心底,刻入脑髓。烟如丝话音一落,整个人就无力地瘫倒在地。 “先生……”万斌大急,忙上前扶住烟如丝,他心里纳罕不已,既然不能一个人解决那些士兵,为何又非要让他们的人走呢? “帮我找处安静的地方……”断断续续地,话还未说完,烟如丝就昏过去了。 万斌吓了一跳,六神无主。他慌乱地看了看烟如丝,又看了看身后如石雕般的士兵,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才好。 须臾,他才慢慢镇定下来,回想起烟如丝刚才跟他说的话。 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找出安静的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万斌忙抱起烟如丝,准备离去时,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又忙将她放下,走到那群士兵面前,大声道,“你们死里逃生,这是我们先生的慈悲……” 才说了句,万斌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那些人居然全然没有反应不说,还一动不动,好像木头似的。 万斌大喝了声,他们还是没有反应,他凑上前,推了推其中一人,“说话呀!” 不过轻轻点了下,那人竟就地倒了下去,骇得万斌倒退了两步。几秒后,他踌躇上前,探了探那人的气息,发现还是活的,又忙查看了下其他人,情况居然都和刚才那人如出一辙。 万斌方才恍惚,这些人都暂时昏死过去了。他喃喃叹道,“先生真乃神人也,站在那里不知道念了些什么,三千人居然就都昏死过去了。” 火正要点燃,人群中忽然站出来个太监。 “太子,奴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赫连佑微蹙眉头,大声道,“先等一等。” “太子,小心后患无穷。”罗会文小声提醒道,说话间狠狠地瞪了瞪那个忽然蹦出来的太监。、 “没事,也不急于这一会。”赫连佑沉声道。火烧宫殿怎么说都不妥当,传言出去,于他名声不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么做。 “说,他们在哪?” 太监恭敬地道,“奴才知道太后宫里有个密道,想必太后他们就躲在里面。” 罗会文怒斥道,“刚才你怎么不说?” “奴才刚刚才想起来。”太监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地道。 赫连佑轻扫了太监一眼,他自然知道这个太监开始的时候,是想着援军能来,所以一直没有把太后和赫连羽供出来,但这会援军迟迟未到,眼看赫连羽和太后就要送命火海,这才跳出来,想逞功。 “你马上带人去搜。”赫连佑对着罗会文吩咐道,说完,他又贴在罗会文耳旁耳语了两句。 “是。”罗会文讪讪应声,一把扯住那个太监,带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宫内。 正在这时,阿威收到探子来信,忙上前禀报,“太子,城外一万援军已经被烟小姐解决了。” 赫连佑面色大喜,如此他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师妹人呢?”赫连佑急声问道。 阿威摇摇头,“不知道,我们的人到哪里时只看到遍地陈尸,血染草地,除了大约三千士兵外,再无其他人,因为只身一人,所以探子不敢久留,马上回来禀报。” 赫连佑略一思索,道,“阿威,你带两千御林军,另外再带一百我们的人马,过去看看,务必将那三千人收为己用。” “是,太子放心。” 不一会,罗会文就找到了那个密道。 打开密道,那些普通侍卫正要下去,却被罗会文拦住了。 “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先去就行了。”话音才落,罗会文不由分说就跳了下去。 走了大概半分钟,就到了密道的尽处,太后和赫连佑正躲在那里。太后依然是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而赫连羽却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是谁?让赫连佑自己过来,”太后态度傲慢地道,“哀家是太后,他敢对我不敬?” 罗会文嘴角激起一缕嘲讽的笑,原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却依然露出不容忽视的轻蔑。 “太后?”他忽然收敛了笑容,脸上闪过抹狠戾之色,瞬间移到太后跟前,抬手捂住她的口鼻,压低声音道,“去地府做你的太后吧。” 赫连羽顿时吓得昏死过去,而太后挣扎了片刻就窒息而亡。 放开太后,罗会文用力踢了踢赫连羽,不屑地嗤笑一声,“真是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说完,他忙一手提起赫连羽,一胳膊夹着太后往外走。 他真是押对了宝,赫连佑能把这么机密重要的事交给他做,而不是阿威,由此可见,赫连佑对他的重视,只等赫连佑登上皇位,他纵使不能封侯拜相,也起码是个三品大员,或者什么禁卫军统领之类的。罗会文越想越畅快,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得意的笑容怎么都收敛不住。 “太后在里面憋久了,窒息而亡,皇上也昏过去了。”罗会文把太后和赫连羽递给上面的侍卫。 太监心底暗自庆幸,亏得他机灵,及时转舵,不然就要跟着倒霉了。 人带到赫连佑面前时,赫连佑还装模作样地一翻感慨。 “太后,你是我的长辈,纵使你做错了事,我也绝不会为难于你,你又何必…哎……”赫连佑叹息地摇了摇头。 罗会文上前阿谀道,“太子勿要伤心,如今国家内忧外患,还请太子振作起来,主持正事。” “请太子节哀,保重。”其他人也马上附和道。 “先把太后抬进她的房间,等事情解决后再加以厚葬。”赫连佑平声道。 “太子,义亲王已经召集群臣在金銮殿等候,请太子赶快过去。”罗会文小声提醒道。 赫连佑轻轻颔首,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赫连羽。 “太子放下,我省得的。”罗会文低声耳语。 赫连佑嘴角飞快地闪过满意的浅笑,然后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金銮殿。 阿威带人赶到时,那些士兵已经苏醒了。 看到御林军盔甲,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你们可是颖州来的军队?”阿威大声问道。 其中一个小队长忙上前,道,“我们正是颖州赵总兵的部下,受召来保护皇上和太后的,路遇伏击,死伤大半。” 阿威没有细问,摆手指了指身后的人,道,“赫连羽弑君夺位,罪名已然坐实,现在赫连太子回朝,拨乱反正,你们可愿留在坎称共同效力新皇?” 众人大惊,轰地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小队长略一沉思,也就明白过来,忙高声道,“早闻赫连太子贤明,卑职杜伟愿追随新皇。”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效仿,皆表示愿意归顺。 阿威开怀地笑了笑。 大臣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窃窃私语地议论纷纷。 “义亲王,你把我们都叫来,到底所谓何事?”一人怒气冲冲地质问。 赫连亦析不慌不忙地道,“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义亲王,虽然你是亲王,可我们也都是朝中重臣,你把我们强行带来,如此不尊不重,也不怕皇上怪罪,莫非王爷想谋反?”又有人站出来高谈阔论。 赫连亦析嘴角泛起抹阴测测的笑容,“谋反?这么大的罪名,本王可不敢当,不过有人就敢冒如此之大不韪,弑君杀父夺位,今日到了该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赫连亦析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指桑骂槐,虽然他没有点名道姓,可他们也知道他说的就是赫连羽。大家一头雾水,也不敢贸贸然站出来。 不一会,在众人的拥簇下赫连佑姗姗来迟,那架势宛若帝王。 大臣们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同时也知道想来是尘埃落地,再也不敢多有微词。(..tw无弹窗广告) 赫连亦析率先站出来,道,“太子回国,实乃百姓之福,国家社稷之福。” 赫连佑淡淡一笑,睥睨众人,道,“王叔这话我可不敢承担,想必很多人都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 大臣们汗涔涔,忙道,“不敢,不敢。” “本王这里有证据,证明是赫连羽弑君杀父谋位,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如何能当一国之君,既然如今太子回朝,就请太子做主。”赫连亦析义正言辞道。 “我奉了父皇的密令去东陵办事,却不想还未回来,就惊闻父皇的噩耗,而我竟还被灌上了弑父夺位的罪名,何其荒唐。”赫连佑自言自语叹道。 “太子是先皇亲令皇位接班人,先皇对太子极为看重,太子本是顺理成章继承大统之人,又何来篡位之说,着分明是真正想谋逆之人的栽赃嫁祸,而这个人就是赫连羽,如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请太子还南锡一片纯澈,将那个大逆不道之人绳之以法。”赫连亦析道。 “大哥也是父皇的儿子,我不相信他为了皇位会加害父皇。”赫连佑无法置信地道。 “太子,此事千真万确,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本王如何敢妄言。”赫连亦析面色凝重地道。 “既如此,那就请皇叔拿出证据来。” 赫连亦析招了招手,接着四个侍卫驾着赫连羽和太后的贴身太监进来了。 两人一到,就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把赫连羽以及太后如何谋位嫁祸之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皇上,还有太医院的张太医可以作证。”赫连亦析道。 “带进来。”赫连佑大声喝道。 毫无意外,张太医也是老实交代。 听到先皇被毒死时的惨况,赫连佑不禁落泪,自责道,“父皇,都是儿臣不孝,如果我不去东陵,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太子,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如今北穆国犯边,还请太子快速登位,处理内忧,方能解决外患。”赫连亦析锵声道。 众人有些犹豫,都没有表态。 正在这时,两个侍卫带着清醒过来的赫连羽进来了。在罗会文的一翻不露痕迹的折磨下,赫连羽早已老实。 见到如阶下囚般的赫连羽,那些大臣们这才死心。接着赫连羽又坦白了他和太后联合篡位之事。 知道木已成舟,大臣们竞相表示忠诚,道,“请太子快速登位。” “如今战事不明,也来不及搞那些繁文缛节,请太子即刻登位,等国内太平再行登基大典。”赫连亦析高声道。 就这样,赫连佑在众人的再三要求下登上了皇位,接着下了圣旨,将赫连羽和太后的罪行公布于众,至于赫连羽的妃嫔也全都软禁起来,只等秋后处理。才半天,皇宫就换了主人,那些宫女太监侍卫们还十分欢喜,对他们而言,谁当皇上都无所谓,何况这个新皇上在他们心里比赫连羽温和仁慈得多,当然更该受到拥戴。 一切结束后,天才刚刚蒙蒙亮。赫连亦析的人办事效率倒是极高,城中大街小巷已经贴满了告示,全都是赫连羽和太后如何陷害赫连佑,如何谋杀先皇之事。等天大亮时,整个坎城的人就全部知晓了此事,再加上早就有相关传言,赫连佑自来名声又好,百姓们倒都弹冠相庆,十分拥戴赫连佑。 接到消息后,花弄影只面色淡淡地应了声。 翠红十分不解,怎么这次小姐从北穆回来,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小姐,你不高兴?” 花弄影懒懒地道,“早就预料的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小姐,你不是一向极喜欢赫连太子的吗?如今他荣登大宝,太子妃也死了,这皇后之位还不就是小姐的。” 是呀,她该高兴才是,怎么心里这么闷呢? “对了,妙梅现在在哪里?” 小姐总算正常了!翠红笑道,“小姐放心,妙梅已经离开坎城,没有人会想到她和太子妃的死有关,更不会牵扯到小姐身上。” 花弄影点点头,低声道,“你做事我放心。” “太子已经登上皇位,小姐是不是该进宫提醒下太子。”翠红面露忧色道。 花弄影蓦然想起她和赫连佑的约定,嘴角渐渐勾起抹浅淡的笑容,“他说过的话,向来算数,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等时局稳定后,他会来找我的。” 烟如丝醒来时,已是中午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四处扫了扫,屋子空空、十分简陋,也不见万斌身影。她正要撑起身来时,万斌进来了。 “先生,你醒了?”万斌眉开眼笑地跑过来。 烟如丝揉了揉还有些重的额头,问道,“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从昨天深夜一直到今天中午,”万斌关切地看着烟如丝,“先生,可还有哪里不适?” “只头还有些重,无碍,对了,这是哪里?” 万斌脸色一涨。昨晚抱起烟如丝时,他就发现她女子身份了。想到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能耐,他是又敬佩,又觉不可思议,同时有有些悸动。 “这是一处农家,昨天晚上你昏迷后,我就把你带到就近的村庄来了。”万斌赧然低声道。 烟如丝轻轻颔首,柔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先……”万斌欲言又止,想起此时再叫先生似有不妥。 “对了,城里有什么消息没?” “才一夜光阴,城里已经变了天……”万斌忙把他探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烟如丝。 师兄果然成功了,她也算是功德圆满。烟如丝抿嘴一笑,忽而归心似箭。是时候回郡城了,出来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凛怎么样了? 烟如丝动了动,才发现体内的幻气居然空空如也,看来一时半刻恐怕也恢复不了,那原本渐有生机的分身此时也变得奄奄一息,几近透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 看来修为还是不够,不过是催眠术竟耗费了全部的幻气,还昏迷过去!暗叹了口气,眼眸落到万斌身上,烟如丝平声道,“万斌,还要麻烦你把我送到郡城。”这样的身子,如果只身回郡城,遇到什么危险,肯定凶多吉少。 万斌呵呵一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烟如丝莞尔一笑,这个万斌修为不低,人老实忠诚,做事兢兢业业,倒是个可用之材。 “等你身子恢复些后,我就陪你回郡城。”万斌恳切道。 烟如丝豁然一愣,顷刻反应过来,道,“你知道我是女子了?” 万斌脸色绯红,点点头,小声道,“昨天你昏了,所以我不得不……” “我知道,”烟如丝忙打断万斌,“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没有要刻意隐瞒女子身份,只身那些人个个桀骜不驯,如果我以女子面貌出现,他们定然不会服我。” 万斌表示理解,道,“如果他们现在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会愈发佩服你,虽然你是女儿身,可不比男子差分毫。” 烟如丝哑然失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开明。我姓烟,这样吧,你以后就叫我烟小姐。” 万斌咧嘴一笑,“烟小姐,你现在身子还很弱,要好好休养,等过几天,我们再回郡城。” 烟如丝语气坚定地道,“不,我们今天就走。”她真的很想凛,思念就像病魔缠绕,让她无法等待分秒,她也知道他定然和他一样心情,梅林镇一行,回去才呆了几天,他们就又分离了,这次回去,她再不要离开了。 万斌满眼急色,谆谆劝道,“烟小姐,还是过两日再走吧,你的身子真的很弱。” 烟如丝灿然一笑,“真的没事,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只身耗费了太多精力。我们就租马车回郡城,也不耽误我休养。” 万斌无奈地道,“那好吧,烟小姐你先休息下,我去弄辆马车来。” 烟如丝摆摆手道,“不用了,你陪我一起去城内,我还有点事,办完了再走。” 坎城现在全城戒严,城门口比平日多了十倍的侍卫,对进出人进行仔细盘查。烟如丝和万斌进城时,自然也遇到了阻碍。 “你们是哪里人?进城做什么?”见烟如丝和万斌不是南锡国人装扮,侍卫越发谨慎。 烟如丝四下一望,竟然看到了熟面孔。 “我是他的朋友。”烟如丝抬手指了指在另外边盘查他人的阿威。 侍卫顺着烟如丝的手看去,接着将信将疑地扫了扫烟如丝,“你真是总兵的朋友?” 总兵?烟如丝默笑一声,看来阿威升官了。 “当然,这种事我怎么敢胡言乱语,不信你去问问。” 见烟如丝言辞凿凿,侍卫不敢怠慢,忙过去询问阿威。 阿威闻言,扭头一看,面露喜色,吩咐了侍卫两句,就大步跑过来。 “烟小姐,公子正派人到处找你呢!”阿威喜滋滋地道。 “正好,我也有事找他,你带我去见他吧。”烟如丝笑道。 阿威为难地扯了扯嘴角,满脸歉意道,“烟小姐,我现在实在走不开……不如烟小姐先去东园,那里有公子的人,她可以带小姐不见公子。” 烟如丝点头道,“如此也好,那我先走了。” 门子一眼就认出了烟如丝,忙把她迎了进去,“小姐,公子和老爷都不在,姑娘先去内堂等等,老爷晚上就会回来。” 将烟如丝万斌带到内堂后,马上有丫鬟上了茶水糕点,门子又仔细地叮嘱一翻,说烟如丝是赫连亦析的贵客后,才离开。 翠红恰好出来,看到烟如丝很是诧异,询问了小丫鬟几句,知道是赫连亦析的贵客,才没有多管,端着糕点去找花弄影了。 “烟小姐,这里的主人是?”万斌好奇地问道。 烟如丝淡然一笑,道,“是个富商,我的朋友。”这次的行动,万斌他们并不知道是为了帮助赫连佑,为避免节外生枝,所以对于赫连亦析之事她也只能隐瞒。 “小姐,这是刚刚做出来的桂花糕,快尝尝。”翠红吟吟笑道。 花弄影捻起一块,尝了口,赞叹道,“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王府的厨房果然极好。” 比之回来时的烦躁不安,今日花弄影的心情倒好了许多,也不似前些天那样老是想起乌戈。 翠红打趣道,“等小姐做了皇后,什么样的糕点吃不到?” 花弄影似嗔非嗔地瞪了翠红一眼,道,“这种事还是不要挂在嘴上说,一切等尘埃落定再高兴也不迟。” 翠红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怕什么,不过是迟早的事。” 花弄影肃然道,“还是小心谨慎得好,免得落人口柄。” “我不过是替小姐高兴,私下说说罢了,小姐放心好了。” 翠红娇说着忽然想起烟如丝,啧啧叹道,“刚才经过大堂时,看到一个女子,说是王爷的朋友,长得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除了小姐外,我可再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人。” 花弄影哑然失笑,道,“真有你说的这么美?比之我如何?” 翠红笑道,“小姐在我心中自然是无人能及。” 花弄影顿时明白,那人定然比她长得好看,翠红很少夸人,尤其是如此不吝言辞,她不禁起了兴致。 “既然王爷不在,那我们就去招待招待这位娇客吧!” 看到烟如丝的那一刻,花弄影惊呆了,她一眼就认出了烟如丝。 “是你?”花弄影愕然失声。她早知道烟如丝来南锡帮住赫连佑的事,却不曾想过两人就相见一日。 翠红讶异地看了看花弄影。小姐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她怎么不知道? 烟如丝起身,细细打量着花弄影,不由被花弄影的风采折服。真是个耀眼的女子。 “姑娘认识我?”烟如丝笑着问道。 花弄影恢复镇定,娇声笑道,“不认识,只是早有耳闻,一直想见而不得见。” 花弄影走上前来,似笑非笑地道,“有人天天念叨着姑娘,当时我还颇不以为然,如见得见真容,方知闻名不如见面,怨不得他天天念叨记挂着你。” 烟如丝恍然,知道花弄影嘴里的他就是赫连佑,只是她很讶异,并不曾师兄说起过这么个女子,不过观她言词,想必和师兄关系匪浅,或者直接告诉她,让她把话带给师兄就行了。 翠红也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猜测出烟如丝的身份。想起赫连佑一直对烟如丝念念不忘,她不禁怨愤地瞪着烟如丝。 “姑娘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烟如丝佯装懵懂道,她如何听不出花弄影言语间的酸涩之意,想来这个女子定然是师兄的仰慕者,这点从她身边丫鬟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翠红,你先下去,我和烟姑娘有事相谈。”花弄影凛然道。 烟如丝也扭头,对着万斌柔声道,“你也先出去把,我一会就来。” 万斌犹豫地看了看花弄影,这才缓缓离开。 等屋子里只剩她们二人时,花弄影开门见山道,“我叫花弄影,相比你也听过我的名号。” 她就是花弄影!烟如丝暗吃了惊,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下花弄影,看来花弄影和鬼见愁都是师兄暗中培养的势力。 须臾,她意味深长地笑道,“早就听闻姑娘芳名,一直心向往之,可惜,见面不如闻名。” 花弄影面色一冷,手缓缓地移向腰间的软鞭,但见烟如丝脸色惨白,又释然一笑,道,“听他说你修为很高,连他都不及,我也是个好胜之人,一直想和你一较高下,只是可惜你如今对敌有损,不便出手。” 倒是个爽直的,不乘人之危。烟如丝暗赞了声,将花弄影才损她的话也尽数忘却。 “相信总还有见面的机会,倒时一定讨教。”烟如丝从容不迫地道。 “听说姑娘嫁给了东陵国的三王爷,真是可喜可贺。”花弄影笑眯眯地道。 “多谢,慕容凛敬我,爱我,疼我,希望姑娘也能嫁得如意郎君。”烟如丝笑呵呵地回击。 花弄影面色一凝,少顷淡淡笑道,“姑娘这次来可是想见他,此时他在宫里处理政务,分身乏术,我倒是乐意带姑娘进宫一趟。” “不用了,”烟如丝笑颜回绝,“这次来,不过是想和师兄道个别,我今日便要回郡城了。” 花弄影暗喜,不动声色地道,“那真是可惜,他不能去送姑娘一程了。” 烟如丝正欲起身,忽而想起一件事。 “有件事我想问问姑娘,不知可否告知?” “请讲!”花弄影道。 “鬼见愁是不是曾经接过暗杀我丈夫慕容凛的任务?”烟如丝凌然问道。师兄的三日醉定是给了花弄影。 花弄影愣了下,肃然道,“不瞒你说,确实曾经有人找上门指明暗杀慕容凛,对方出价黄金百万,但我岂不知鬼面王爷的手段?纵使爱钱,也不想让部下白白送死,所以并没有接下这个任务。不过为了不损鬼见愁威名,我 卖给了他一瓶特制迷药,叫三日醉,想必你也知道。” 本只想试试,却没料到花弄影如此坦白,烟如丝由衷道,“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起码知道这事跟师兄无关,她心里的忐忑总算放下了。 花弄影嫣然一笑,道,“你不用谢我,如果不是看你顺眼,纵使你是他的师妹,我也不会相告。” 烟如丝嘴角擎笑,道,“我也看你很顺眼。” 说着,她起身贴到花弄影耳畔,低语,“你放心,我对师兄只有兄妹之情,绝无爱慕之意,你无须防备于我,除了太子妃嫂子外,我就只承认你了。” 花弄影一愣,烟如丝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忽而回头,惋惜道,“虽然我当师兄是亲哥哥,但我还是认为你和他不合适,你这样的女子,应该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人。” 说完,烟如丝就离开了,只留花弄影愈发迷糊。烟如丝的话就像魔咒般不停地在她耳旁回响,低低的,带着叹息,好像触到她心底最深处。 翠红进来时,花弄影还在发呆。 “小姐……” “嗯?”花弄影回过神来。 “小姐,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翠红问道。 花弄影浅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她说我和赫连佑不合适。” 翠红“呸”地唾了口,满脸愤慨道,“小姐,她这是不安好心,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是吗?”花弄影苦笑一声,她和赫连佑之间还需要破坏吗?他对她本来就没有感情,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一个极好的下属罢了。 “当然,”翠红恨恨地点头,“小姐,你可别苦思乱想,我看她面色惨白,想必受了伤,不如我们派妙梅去,将她杀了,也好断绝了太子的念头。”说道最后两句,她的眼中满是猩红。 “不行,”花弄影断然回绝,“我不允许你这么做,我花弄影纵使要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尤其是感情的事。”如果不是知道赫连佑对太子妃毫无感情,她也不会下杀手,对烟如丝更是如此,莫说赫连佑对其感情深厚,何况她也十分佩服这个女子。 “小姐,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你不做,我帮你做。”翠红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不准你这么做,”花弄影大声呵止,“如果你敢自作主张,你我之间从此生死不相见。” “随你。”翠红抿了抿嘴,生气地跺了跺脚,跑开了。 沉思片刻,终于把心里的烦乱驱赶,花弄影收拾了翻,便准备进宫。 两日后,北穆国和南锡国签订了和平条约,战事停止。南锡国承诺将凤仪公主嫁给北穆王子曼哈。 三天,烟如丝他们总算进入了东陵国境内。 掀开车窗帘,看着熟悉的建筑,闻着熟悉的空气,烟如丝两靥笑容花般灿烂,还有三天,她就能到郡城了,能见到凛了。 “烟小姐,天色已晚,我们进城休息一晚再走吧。”万斌缓缓赶着马车,笑着提议道。 烟如丝归心似箭,正要出言反对,眼帘中忽然出现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老实巴交的年轻男子,另外一个垂垂老也,约莫五十岁上下。 “难道是他?” 第六十四章 流产 第六十四章流产 “万斌,停车。舒骺豞匫”烟如丝沉声吩咐,急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用力地眨了眨,然后将目光再度移向窗外,仔细打量着那个年迈的男人-- 圆乎乎的脸,十分富态,跟庙里摆的佛差不到,表情却是恶狠狠的,脸上写满生人勿近,不过最吸引她的是他右眼角那颗极大的黑色肉痣,和紫七的形容如出一辙,不过…… 烟如丝疑惑地皱着眉头,这人虽然顶着花白头发,脸色布满时光印下的褶皱,可人却精神焕发,甚至比他旁边的年轻男子还显活力,怎么看都只有五十岁,可紫七说当时抢走甄红颜孩子的那人明明四十岁,如今算来他现在也六十多了,好的话还可能活在世上,坏的话或许已经死了。 “烟小姐,怎么了?”万斌勒住缰绳,喝止马步,扭头掀开车帘,诧异地问道。 烟如丝默然沉吟,或许甄红颜当时迷迷糊糊中没有看真切,年纪估计有误,又或者他保养得当,所以现在还精神奕奕,反正这个人很可疑,她就不相信恰巧有人右眼角也长了那种硕大的黑色肉痣,无论如何,要一探究竟。 看样子,他们是要进城。烟如丝暗自猜度,小声道,“跟着前面两个人,不要让他们发现。” 万斌不解地回头看了看渐渐走远的两人,好像是父子,烟小姐为什么要跟踪他们呢?难道有什么过节?不过诧异归诧异,他还是照做,不紧不慢地驱赶着马车。一会赶到那两人前面,一会又故意落后,还时不时地和烟如丝聊上几句,丝毫没有引起那两人的怀疑。 烟如丝哑然,勾起唇角,这个万斌鬼主意倒挺多的,还装得像模像样的。 也不知道现在小如在干什么?那边的事情办好了没?慕容凛忧思重重,心里脑里被烟如丝的身影涨得满满的。 正在此时,窗口忽然飞来只白鸽,扑腾扑腾两下,停在窗棱上。 慕容凛心紧了紧,上前,解下白鸽腿上绑着的布条,急忙展开一看。果然如他所料,赫连佑和北穆暗中达成了协议,借助北穆的兵力帮他夺回皇位。 斗气运上掌心,布条瞬息化成抹粉,吹一吹,无影无踪,白鸽也悄然飞走。 慕容凛忧虑地皱起了眉头,这次派去了三千人,赫连佑定然会怀疑于他,毕竟他已经被卸了兵权,三千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只怕是个后患,看来得小心防备。 慕容凛暗叹了声,旋即扬唇笑了起来。既然赫连佑那边已然妥当,想必小如很快就要回来了,算算日子,最多就是四天。 正想着,引路敲门,急促地道,“王爷,宫里传旨,让王爷马上进宫。” “知道了。”慕容凛懒懒地回道。看来慕容辽是收到了来自南锡那边的消息。 到议政殿时,堂内早已站满了人。 “三哥。”慕容桓小声喊道。 慕容凛点点头。 慕容桓走过来,凑近,压低声音道,“三哥,三嫂还没有原谅你吗?” 慕容凛顿时黑脸,冷声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慕容桓撇撇嘴,半打趣道,“我又没有和丫鬟瞎搞,闹得紫嫣生气离家出走。” 慕容凛锐眸一扫,慕容桓吓得打了个寒噤,再不敢多说。 开始传出慕容凛和烟如丝闹翻的消息时,慕容桓还不信,为此事刻意跑到三王府去求证,却被慕容凛以不见可拒绝了,如今见慕容凛对此事避而不谈,一提及就满身怒气,慕容桓便信了个七分。 果然如慕容凛所料,慕容辽急召大家来,确实是商讨南锡国和北穆国结盟之事。本是三国鼎立的局势,如今其中两个交好,两外一国自然岌岌可危。 左相云毅率先站出来,摇头晃脑地道,“南锡国去年和我过签订了和平条约,皇上根本毋须担心。” 慕容辽脸色才稍好了些,却被铁铮一声嗤笑闹得心慌慌。 “所谓和平条约不过是一纸文书,何况那是南锡国老皇帝和我们签订的,如今新皇登基,自是另外政策。我看,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铁铮似笑非笑地道。 接着,大部分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皇上,南锡北穆狼子野心,朝令夕改,实在不足信任。” “皇上,他们两国联姻,势必形成一体,我们不得不防。”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慕容辽弄得快爆炸了。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怎么防?怎么早做准备?”慕容辽大声喝道。 顿时,朝堂静如死寂,个个低着头,好像地上有宝似的。 一到紧要关头,就都闭口不言,养这帮废物有什么用?慕容辽怒火中烧、气恨难消,手用力地抠着龙椅上的龙头,强忍着没有当众发泄。 半饷,慢慢定下来,慕容辽平声问道,“铁将军,此时你认为应当如何?” 铁战正要站出来,铁铮恐他说错话,马上抢在前头,道,“启禀皇上,以微臣愚见,我们现在应该练兵,只要兵强马壮,就不怕外强来犯。” 慕容辽轻轻颔首,道,“爱卿说得极是。只是练兵也得先挑选可用的将领,以爱卿看,谁可用呢?”可悲,满朝文武,除了铁战铁铮,就只慕容凛足以为将了,可是好不容易把慕容凛的兵权卸下,如果再让他掌权的话,他这个皇帝就更朝不保夕了。 “皇上,三哥就是最好的将军,”慕容桓忙站出来,兴兴道,“以前三哥随父皇征战,威名远播,谁不惧鬼面王爷的大名?只要三哥出马,我想南锡北穆定然不敢侵犯。” 慕容凛脸色一沉。如果以往慕容桓说出这话,他会认为是真心实意,然到今时今日,他却不能不有其他想法。他这个四弟,看似单纯,实则比慕容辽心思还深,未必不是故意将他推出来,好两虎相斗、坐收渔翁。 慕容辽默然不语,脸色有些发青,眼睛微眯,狠狠地瞪了瞪慕容桓。过然是个没眼色的人,今日真不该把他叫来。.tw[棉花糖小说网] “皇上还是令选贤明,臣弟多年不曾带兵,恐无能为力。”慕容凛冷冷拒绝。 慕容辽松了半口气,他还真怕众人一起进谏让慕容凛为将。 “以微臣看,原禁卫军统领暗影可用,”须臾,忠义侯赵谦弯腰拱手道,“暗影将军曾经驻守益州,颇有贤名,乃可造之才。” 慕容辽暗自苦笑两声,他何尝不知暗影可用,只是暗卫尽数死光,现在他身边除了暗影外,再无人可用,如果把暗影调走,他就真是如履薄冰,怕要整日提心吊胆。 想了想,慕容辽忽然记起柳墨来,心里好像升起一道曙光。 “朕早有思虑,觉右相之子柳墨可用,他为人沉稳,如今做幽州刺史,幽州紧挨北穆,正好在那里大肆练兵,让北穆人心生畏惧,不敢侵犯。众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众臣高呼。 慕容辽嘴角泛起得意之笑,还当自己做最英明的决定,不想却正中慕容凛下怀。 柳墨掌兵是再好不过了,既让一切在他的掌握之中,又不会引起慕容辽和太后的怀疑,简直是完美!慕容凛暗自偷笑,只是没想到这个完美是慕容辽给他的,看来慕容辽的气数真的尽了,他已经找到以前伺候太后的御医,还有所谓的产婆,事情查了个大概,再只等甄红颜那边有所眉目,就能确认无疑。 才出了宫门口,慕容桓忙上前,道,“三哥,对不起。” 慕容凛轻挑眉梢,佯装不解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慕容桓讪讪地抿了抿嘴,满脸歉意道,“刚才上朝的时候,我不该自以为是地举荐你。” 慕容凛微微一笑,道,“我知你是为我好,又怎么会怪你呢?” 虽然慕容凛这话说得看似真心诚意,可慕容桓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总觉得慕容凛对他的态度好像变了,以前慕容凛虽然冷淡,可对他却很关心,但现在…… “三哥……”安宁忽然走过来喊道。 看到慕容桓,她忙行礼道,“四哥!” “你找三哥有事?”慕容桓干干笑道,“那我先走了。”说完,跟慕容凛辞别一声,他就匆匆离去了。 “三哥,你和三嫂和好了没?”安宁关切地问道。 慕容凛抿嘴一笑,摸了摸安宁的头,道,“你还小,不懂这些事,就不要瞎操心了。” 安宁气鼓鼓地道,“我不小了,再半个月就到十七岁了。三哥,我一向尊重你,敬畏你,可这次的事,你实在太过分了。虽然韵音她也极好,可是到底没有三嫂好,你怎么能为了她惹三嫂生气呢?” 说着,安宁一把紧紧抓住慕容凛的袖子,道,“三哥,你还是快些去把三嫂接回来,跟她赔礼道歉,保证再也不会犯错,三嫂那么爱你,会原谅你的。” 慕容凛哑然,不过心内却很感动。 “放心好了,这次的事本来就是误会,韵音和我之间清清白白,都是些多嘴的下人在乱嚼舌根子,唯恐天下大乱,我想你三嫂很快就会明白的,等她回到郡城,我就去把她接回王府。” 安宁面色一喜,道,“正该如此。等三嫂回来,我再去看你们。” “很快就到你的生日了,我和你三嫂一定陪你一起过。” 一回府,赵紫嫣就发现慕容桓形色有些不对。 “王爷,可是有什么事?”赵紫嫣扶上慕容桓的胳膊,担忧地问道。 “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慕容桓不耐烦地甩开赵紫嫣。 赵紫嫣身形一晃,倒在地上,霎时脸色惨白。 “王爷,王妃怀孕了,你怎么能推她呢?”小慧大声斥责,急忙过来查看。 赵紫嫣的身下已经流出滩血迹,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接连不断地滴下来。 “王妃,你怎么了?”小慧大声哭喊。 慕容桓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抱起赵紫嫣,嚷道,“快去请御医!” “紫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对不起。”慕容桓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向赵紫嫣道歉,心里眼里满是愧疚。如果他知道她怀有孩子,他怎么也不会朝她发脾气。 赵紫嫣紧紧地捂住肚子,痛苦地低吟,“我肚子好痛,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你放心,没事的,太医很快就来了,保得住的,保得住的。”慕容桓惊慌失措地道。 将赵紫嫣平放到床上后,慕容桓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红的血,他手足无措,想要看看赵紫嫣,却不敢动。 “紫嫣呢?紫嫣怎么了?我的孙子怎么样了?”听闻赵紫嫣出事,太妃颤颤巍巍地颠进来,身旁服侍的丫鬟战战兢兢,生恐她一个踉跄摔出个好歹来。 “母妃……”慕容桓低声道。 太妃走到床边一看,顿时吓得胆颤心惊,差点昏倒过去,幸好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了。 “你个逆子,怎么能对紫嫣下这么重的手?如果孩子没了,看我饶得过你?”太妃捶打着慕容桓,哭喊道。 “母妃,是儿子的错,你要打要骂都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慕容桓低着头,诚心认错。 赵紫嫣吃力地扭起头,断断续续地道,“母妃……别怪王爷……他不是……不是故意的。” 太妃忙抓住赵紫嫣的手,和蔼地道,“紫嫣,别怕,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别怕……” “母妃……”话未说完,赵紫嫣的脸就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抓着太妃的手用力地紧了紧,慕容桓见状,恐她弄疼太妃,忙从太妃手中接过她的手。 赵紫嫣耳旁的发丝早已被汗珠染湿,她的眼眶里满是泪水,齿贝紧紧咬着下唇,几乎快要出血,握着慕容桓的手更是用力,长长的指甲已经潜入了慕容桓的皮肤里,渗出点点血丝。 看到赵紫嫣痛不欲生的模样,慕容桓懊悔不已。 终于,太医来了。奈何,赵紫嫣肚里的孩子依然没有保住。太妃伤心得病了,赵紫嫣也因小产太过虚弱无法下床。 “爹,我们歇会再走吧。”年轻男子提议道。 老者狠狠地剜了年轻男子一眼,颇为不悦地道,“看你年纪轻轻,才走了半个时辰就喊累,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 年轻男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爹,我是怕你累着了,所以才提议休息一会。” “我不累!”老者冷面冷言,脚不停歇。 烟如丝咋舌不已,这老人也太古怪了,儿子明明是好心,他不断不领情,态度还这么恶劣,亏得是他儿子,要是旁人,谁能忍受? 年轻男子讪讪地抿了抿嘴,闷闷嘀咕,“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都快六十岁了,还这么要强,间或出了好歹,受累的还不是我。” 老者耳朵倒是灵光,将男子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脸色骤然阴沉,勃然大怒,举起手中拐杖朝着男子挥去,“你个忤逆子,竟敢骂我是狗,我打死你!” 男子猝不及防重重地挨了老者一棍,急忙跳到一旁,大声分辨道,“爹,孩儿哪里敢骂你?只是担心你的身子罢了。” 老者脸色依然暗沉,怒气冲冲地朝着男子追打过来,“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巴不得我死呢?我死了,你就好霸占我的财产。我告诉你,我的身体好得很,你死我都不会死。” 烟如丝不满地蹙眉,老者说话如此难听,真是难以入耳,简直有被害妄想症,所谓父慈子孝,他如此蛮不讲理,纵使再孝顺的儿子恐怕也无法长期与之共处。 果然被烟如丝猜中,年轻男子脸色猝然变得铁青,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谁稀罕你那点钱?你还是留着买棺材好了,”男子态度忽然变得强硬起来,气势汹汹地回嘴,“我受够了,不伺候了。”说完,男子大踏步地离去了。 老者气得七窍生烟,剧烈咳嗽起来,颤巍巍地走了两步就倒在地上。 没有听到动静,男子担忧地扭头一看,面色大骇,忙往回跑,“爹?” “爹,你怎么样了?”男子扶着老者,关切地问道。 老者抬手就要推开男子,奈何有气无力,只闷不做声。 “万斌,你去看看。”烟如丝吩咐道。那男子嘴上虽然说不管老人,可心底还是关心他的,倒真是个难得的孝子。 停下马车,万斌忙上前,“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老者懒懒抬眼,满脸戒备地看了看万斌,正要回绝,然而喉间却忽然像卡了个东西似的,竟说不出话来。 “我爹摔倒了,也不知伤了哪里?可不可以顺带一程,将我爹送到城内医馆?”男子恳切地央求道。 “这?”万斌面露迟疑之色,回头往马车那边望了望。 听到对话,烟如丝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匆忙地走过来。 “给我看下吧,我是大夫。” 嘤嘤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在耳旁响起,年轻男子抬头一望,顿时愣住了。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堪比月宫嫦娥,九天玄女,教人无法挪目。 “可以吗?”烟如丝微微低头,凝神问道。 男子身子一抖,清醒过来,忙充满感激地道,“如此就麻烦姑娘了。” 见烟如丝只是个年少女子,没有什么威胁性,且此刻他真的全身无力,难受得紧,老者也就没有拒绝。 烟如丝嘴角荡起淡淡的笑花,俯身,将纤纤玉手搭在老者的脉搏上,片刻道,“你爹气急攻心,一口痰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导致堵塞,无法发声,另外又摔伤了筋骨,加上长期忧思过重,同时发作,气就无法顺畅循环,导致瘫僵。” 放你妈的狗屁!老者脸色大变,疯狂咒骂着烟如丝,奈何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这么严重?”男子吓得脸青唇白,拉着烟如丝的衣袖,六神无主地道,“那怎么办?” 烟如丝嫣然巧笑,细声安慰,“放心,还有救,但是我这会身上没有带银针,无法给你爹治疗,只能先给他些活血祛瘀、治疗胫骨的药丸。” 说完,烟如丝从袖中掏出个白色药瓶,递给男子,“这是活骨丹,先让你爹服一颗。” 当然,这白色药瓶,是烟如丝下车之前从域戒中拿的,连老者暂时无法发声,也是她的杰作,为的就是能有机会接近他们。 男子接过药瓶,忙拿住两粒喂老者服下。因为听过活骨丹之名,再加上骨头好像越来越痛,老者才不情不愿地把药丸吞了下去。、 “爹,怎么样?感觉好点没?”男子紧张地问道。 药丸才刚下肚,老者立马觉得疼痛感似乎减轻了很多,只是他这人向来不习惯说好话,便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男子扬唇一笑,他知道如果老者没有表现出愤慨或者生气的表情,那么就代表他默认了药丸的效果。 “真是太感谢你了!”男子朝着烟如丝作了一揖,连连致谢。 万斌适时笑道,“我们小姐悬壶济世,不知救过多少人,真正的妙手回春。如果银针在手,这会马上就能让你爹开口说话。不如这样,把你爹抬上马车上,到了城内再找处僻静的地方,我去买银针,让小姐医治你爹。”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男子铭感五内,激动不已地道,“多谢姑娘,姑娘真是大好人,我必当镂骨铭肌,不忘姑娘之恩德。”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烟如丝不矜不伐地道。 “我家就在益州城内,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就移驾府内,让我尽些地主之谊,也好报答姑娘对家父的施助之恩。”男子诚心诚意地邀请道。 “这?恐怕不方便吧?”虽然正中下怀,可烟如丝还是故意露出为难之色。 老者紧张地朝着男子挤眉弄眼,示意他挽留烟如丝。 “姑娘,我们虽然不是什么钟鸣鼎食的贵族,可也是知节守礼的本分之家,绝不会怠慢姑娘,还请姑娘答应在下的请求。”男子言词恳切地道。 “是呀,小姐,你就答应吧,反正我们也正好要进城采办药材。”万斌也忙劝道。 “那好吧!”烟如丝这才松口。 男子和万斌搀扶着老者上了马车,一翻交谈后,烟如丝才知那年轻男人叫云翔,而那个老者则叫云旺财,他们家是靠薄产收租为生,除此外再没有做其他营生,这次云翔和云旺财就是去收租子回来。 儿子的名字倒是不俗,老子的名字却如此平庸,出掉姓,倒极像官门富贾家的下人称呼。 一路不动声色地多翻打听,知道的消息也少得可怜,除了名字,在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 莫不是弄错了?烟如丝暗自思索。 “姑娘是哪里人?”云翔笑着问道。 “我们是郡城人。”烟如丝微微一笑,眼睛一斜,瞟了瞟云旺财。果然,他一听到郡城两字,那云旺财马上变了脸色。 如此一来,烟如丝倒是十分肯定那云旺财曾经到过郡城,或者说和那里的人有所瓜葛。 云翔讶异地张了张嘴,不解问道,“那姑娘如何到郡城来了?” “你有所不知,最近郡城乱得很,皇上下令在城内寻找美貌女子选入宫中为妃,闹得满城风雨……” 烟如丝眼眸一黯,莹莹泛泪,眉头微蹙,双肩还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好像想起不愉快的事,或者是惧怕什么,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好不怜惜。 顿了片刻,她接着小声道,“万斌是家父生前最为倚重之人,说起来我要唤他一声哥哥,他见此情景,便提议带我离开郡城,我这才想起有个姑妈就在益州附近的村庄,所以和他投奔姑妈家,在那里开了个小医馆,今日医馆许多药材匮乏,因此来城内采买。” 万斌心内暗自翻滚,嘴唇几度开合,烟如丝天衣无缝的伪装,滴水不露的谎言让他暗自咋舌,心里对烟如丝萌生的一丝情愫顷刻烟消云散。这样的女子,高深莫测,变化多端,教人琢磨不透,实在不是他能驾驭的,也不是他能肖想的,他只能和众人站在一处仰望她的光芒,追随她的脚步。 云翔眼眶泛红,定定地看着烟如丝,敬佩她不为权势所动的气节同时,又对她多了几分怜悯疼惜。 连原本对因烟如丝提及郡城还对她颇为戒备的云旺财也骤然卸下心房。 “想不到个中缘由如此曲折……”云翔无限感慨地叹息道。 万斌暗自翻了个白眼,哪里曲折了?不过是烟小姐表演得好,又是黯然神伤,又是语音哽咽,再配上副倾国倾城的羸弱模样,就能骗倒多数人,真是高! 烟如丝吊起眉梢,疑惑地问,“听你言语,似乎曾在郡城呆过?” 云翔呵呵一笑,道,“姑娘可是听出了口音?我小时候确实生在郡城,隐隐记得些事情,只是后来就举家搬到了益州,再不曾去过郡城。” 云翔说话期间,烟如丝一直用余光密切注视着云旺财,见云翔提起曾居住郡城之事,他立马朝云翔暗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 烟如丝无奈地叹了口气,以颇为怀念的口吻道,“在郡城住了十几年,一时离开还真不习惯,那里热闹的街道,繁华的市集,唉……” “哦,对了,你们又是为何举家搬迁到益州的呢?” 云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时我年纪尚小,不过五六岁光景,后来偶尔问起我爹,他也是讳莫如深。” 云旺财气得五内俱焚,只把个云翔骂了个体无完肤,同时才刚刚卸下的心房又再度警惕起来。 烟如丝柔声道,“想来定是如我般有不得已的理由,你爹他不想让你平添烦恼,故而才不肯告诉你。” 云翔苦笑两声,默默不语。 到云府时,已是午时。烟如丝忙吩咐万斌去买银针。 “不必麻烦姑娘,我这就让人去买。”不等万斌有所行动,云翔就忙吩咐下人去了。 云旺财已经被抬入了他自己的房内,烟如丝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云府上下,虽然院子不大,可只要稍加注意,不难发现,云府很多细节处都彰显着贵气。 比如说墙角里的花瓶,明显是官窑,茶几桌椅都是用郡城所产的楠木,墙壁上装饰的几幅画也俱是珍品,最让烟如丝起疑的是,云翔让人拿出来招待他们的茶具,居然是上贡的琉璃茶具,这种茶具因生产复杂,又不似陶瓷那么雅致,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淘汰了,小小的云府居然会有? 看来云旺财并不像他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烟如丝越发觉得他就是她要找的人,就是那个当年抱走甄红颜儿子的人。想到这里,她难掩兴奋。 “你去探查下,看府里的丫鬟小厮们有没有人知道云旺财的底细。”烟如丝小声吩咐道。 万斌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晃悠出去了。 云翔回来,不见万斌,疑惑地问道,“万公子呢?” 烟如丝咧嘴一笑,“他呀,是个坐不住的,说要去逛逛你家院子,你不介意吧?” 云翔笑着摇摇头,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只怕不如郡城的府邸繁华雅致,倒叫他失望。” 烟如丝笑颜逐开,眼中跃过抹狡黠的光,“他哪里是逛什么院子?只是不想拘束在这里,找个接口,四处晃荡晃荡罢了!” 云翔灿然失笑,“倒不想万公子是如此有趣之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烟如丝不断地套云翔的话,奈何他知道的实在太少,确实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过了会,小厮买了银针回来。 “麻烦姑娘了。”云翔彬彬有礼道。 一进云旺财的房间,烟如丝发现了端倪。这房间明显没有想象中的大,倒比外面一间小了三分之一,看来是有暗格,如果只是简单的小康人家,又何必修建暗格,看来她得找机会好好查探下。 这个想法才窜到脑海,烟如丝就有了主意,她款款地走到云旺财跟前,笑眯眯地道,“施针有点疼,如果你忍得了我就开始,如果忍不了就先给你敷点止痛药,果然你想用止痛药的话,就眨眨眼睛。” 云旺财忙拼命地眨着眼睛,惹得云翔忍俊不禁,却又强憋着不敢笑出声来。 烟如丝抿嘴一笑,忙拿出才从域戒中取出用曼陀罗花制作的麻药,另外又在里面偷偷加了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 给云旺财敷下后,烟如丝取出银针,一丝不苟地跟云旺财治疗起来。她虽然不懂医术,可却深谙人体穴位,所以看上去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好像真的是个起死回骸的神医。 缓缓地,将一根根银针扎入云旺财的身体内,烟如丝又用鬼气逼了些体内的水分到额头上,形成了曾细细的汗珠。 半饷完毕,云翔忙上前,递过帕子,道,“快擦擦。” “谢谢。”烟如丝回眸一笑,接过丝帕。 “我爹怎么样了?”等烟如丝擦拭完毕,云翔忙问道。 “放心,应该可以出声了。” 烟如丝话音才落,云旺财马上开口,却只发出一连串吱吱呀呀的声音。 云翔惊愕不已,“烟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放心好了,没事,因那口闷气堵在胸腔太久,虽然如今气已经下去了,可后遗症在所难免,要再施针两次,方能痊愈。” 云翔不安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忙鞠躬道谢,“多谢姑娘。” 治疗完毕,云翔忙给烟如丝和万斌安排了两间客房,另外又给烟如丝派发了两个丫头,万斌两个小厮,说是服侍他们,不过皆被烟如丝义正严词地拒绝了。 趁云翔准备晚饭的时间,烟如丝问了问万斌探听的结果。 万斌摇摇头,道,“没有人知道云旺财的底细,他很神秘,戒心很重,脾气也十分古怪,极难伺候,因为不堪忍受,府里的丫鬟小厮经常换,大多呆不到半年就走了,除了个叫德福的人是一直跟着云旺财的。” 看来这个叫德福肯定知道些什么。烟如丝眼冒精光,急促问道,“那德福现在人呢?” “德福是云府的管家,听丫鬟们说前天帮云旺财办事去了,还没有回来。” 看来还是等晚上查探查探云旺财的密室再说。 华灯初上,夜阑人静。云府上下都在熟睡中,因不是王公贵族府邸,也没有巡夜之人。烟如丝悄悄地潜入了云旺财的房间。 因为白日所谓麻药的关系,云旺财睡得十分沉,就算此刻电闪雷鸣响起耳边,他也不会醒来。烟如丝轻轻地敲了敲北边的墙,果然声音和别处不一样,确实有暗格。 烟如丝仔细地查找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却没有发现机关,眼看时间一点点地溜走,她越发急躁起来。气馁地叹了口气,眼眸落到云旺财睡得香甜的脸上,她不禁忿忿不平地唾了口,大步上前,把云旺财往里推了推,却忽然听到异样的响声。 莫非机关在床上。意识到这点,烟如丝急忙敲打着床上的每一处,果然最后在床头发现了古怪。床头云旺财的枕头下面,有个极不明显的按钮,用力往下一按,就听到暗格豁然打开的声音。 烟如丝面色大喜,忙潜入暗格内。里面空间虽然不大,可却装满了奇珍异宝,许多是她都不认识的。真是匪夷所思,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是出自宫内,他云旺财怎么会有?莫非他是太后的人? 越想,烟如丝越觉得十有八九如此。她仔细地在里面翻找着,想看能不能找到些信件或者特殊凭证之类的东西,奈何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正当她准备放弃时,却发现了角落里的一个小盒子,灰不溜秋的甚不起眼,盒子上面布满了层厚厚的灰尘,想是许久不曾动过,和其他珍奇的光彩耀眼形成强烈对比。 不过正是这样,才愈发显得奇怪。烟如丝缓缓上前,拿起盒子,吹了吹上面累积的灰尘,才发现盒子虽然普通,但上面的锁却极其特殊,是用钨铁炼制的,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打开。 还好她有双妙手,烟如丝勾唇一笑,随身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插入锁孔内,左扭右转一翻后,锁“咚”地一声开了。 打开一看,令烟如丝讶异的是,里面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只有一枚木质腰牌,上面刻着个“云”字。 烟如丝一头雾水,区区个手牌,用得着如此慎之又慎吗?正纳闷着,她忽然想起慕容凛曾经送过一个腰牌给她,上面刻着三王府三个字,和眼前的这个腰牌大同小异,只是慕容凛给她的更精致些,质地也好些。 许多高官王公府里大多会刻制这种牌子,一些是给关系交好之人佩戴,是身份的象征;另外一些给府里的下人佩戴,便于和外府下人区别,有的甚至还会统一制作袍服让下人们穿。 莫非云旺财以前是郡城里的达官贵族,只是隐居到此,改了姓名。烟如丝忙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纵使真的隐姓埋名,为了避世,也没有贵族之人会取个如此俗滥的名字,看来这个云旺财极有可能是哪个府里的下人,而他的姓也是随着主人的。 想到这点,烟如丝如同拨云见日,霍然开阔。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无疑,云旺财就是当初抱走甄红颜孩子的人,而他的主子就是那个下令让他如此行径的人,这样前后一结合,慕容辽就极可能是甄红颜的儿子,看来得把云旺财带回郡城,再让甄红颜过来确认一下。 恐被云旺财发现,烟如丝忙将牌子放回盒中,锁上,然后将盒子丝毫不差地放到墙角处,又将动过的那些东西整理还原才退出了暗格。 才准备走时,烟如丝忽而想起什么,忙回到床边,将云旺财头下的枕头挪了挪,另外把云旺财也搬动了下,确定一切和她进来事毫无二致,才悄然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德福就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时,烟如丝笑得合不拢嘴。运气真是好,想什么来什么。 第六十五章 救人一命 顺着万斌的眼光,细细打量。四十左右,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窄额细眉,黄豆眼,蒜鼻薄唇,一看就是个贪婪的家伙,吃软怕硬,看似精明实则有些笨。 烟如丝会心抿笑,对德福的性子了然于胸。这样的人,只要稍加威逼利诱,出卖亲爹亲娘都不会皱下眉头,更遑论云旺财了。 “看到没?”万斌窃窃问道。 烟如丝微微颔首,心中大致有了打算。 云翔刚进大堂,目光就瞟落到烟如丝身上,欣欣然毫无迟疑地过来,殷切问道,“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烟如丝眉眼含笑。昨夜收获颇丰,怎能不好? “这就好!”云翔呵呵笑道,喜形于色。 “少爷?”德福上前,毕恭毕敬。 “德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翔这才注意到德福,忙关切问道。 “才回来,”德福笑着回道,眼睛忽而扫向烟如丝和万斌,吊起眉梢,疑惑问道,“少爷,这两位是?” “这位是烟小姐,这位是万公子……”云翔热情介绍,把事件的原委粗略说了遍。 德福听完,感激涕零地朝着烟如丝鞠了一躬,看似由衷地道,“小姐之恩没齿难忘。” 烟如丝假意应酬,扯起嘴角,“应该的!” “少爷,我先去看看老爷。”德福说完,又朝着烟如丝和万斌点了点头,方才匆匆离去。 倒挺会做表面功夫的!烟如丝默哼了声。 “我爹今日看上精神多了,真是对亏了姑娘。”云翔笑如春山,再三致谢。 “老爷……”德福轻轻喊了声,推门而入。 这会,云旺财已经能活动了,看到德福,欢喜不已,张开嘴,咿呀咿呀不停。 德福短叹了声,一边扶云旺财躺下,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老爷你也真的,干嘛跟少爷闹脾气,如今倒好,弄成这样了,亏得路上恰巧遇到个大夫,不然还指不定有多严重呢!” 云旺财激动不已,嘴巴叽里呱啦地说着,还不停地用手比划。 “老爷,德福知道你要说什么,”德福拂下云旺财的手,严重跃过抹得意的精光,旋即哭着脸,“少爷纵使再不对,那也是你的亲生儿子,老爷你也这么大把年纪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双眼一闭,两腿一蹬了,到时所有东西还不都是少爷的,只希望少爷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能好好办理老爷的身后事,让老爷不至于沦为孤魂野鬼。” 云旺财腾地坐起来,抓着德福的手,横眉怒目地“哇哇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老爷,德福何尝不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德福说着眼角流下几滴酸涩的泪水来,又忙装模作样地抬手擦拭着,小声啜泣道,“但天命难违,任何人都无法逃脱,只可惜我不是老爷的儿子,仅能为老爷披麻戴孝,却无法为老爷送灵。” 云旺财双眼泛泪,伤心中夹杂着浓浓的不甘,须臾嚎啕大哭起来。 德福忙出言安慰,“老爷,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好在那位烟小姐医术高超,很快就能让老爷痊愈。” 云旺财听了这话,才稍微好了些,渐渐止住了哭声。 “老爷,我去给你倒杯茶。”德福走到桌子旁,拿出杯子,似不放心又警惕地回头看了看,见云旺财正兀自难过,才松了半口气,忙转身,从衣袖里掏出包白色粉末,洒了三分之一到杯子里,然后再从壶里倒了满满一杯茶水。 难得他想毒死德福?透过门缝偷看的万斌大吃了一惊。刚才听德福的言辞,他还以为云翔是个面孝背恶的人,还以为德福对云旺财忠心耿耿,如今看来,是德福想要谋夺云旺财的家产,故意诬陷云翔,昨天在城外荒郊里,云旺财对云翔就百般讽刺,没有半句好话,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德福平日里老在中间作梗。 “老爷,哭了这半天,嗓子干了吧,快喝点茶。”德福把茶送到云旺财的嘴边,殷殷催促道。 万斌正准备出手,阻拦云旺财喝那杯茶,却又忽然顿住了。应该不是马上毙命的毒药,或者是慢性毒药,毕竟现在青天白日里,又只德福来看过云旺财,如果云旺财现在出事,他难逃罪责。如此一想,他便决定先静观其变。 云旺财对德福一向信任有加,当然不会怀疑他,乖乖地把茶喝下了。 “老爷,烟小姐虽然仁心仁术,但到底是外人,等老爷的病好后,还是赶紧让他们离开,也免得发现什么于老爷不利。”德福看似漫不经心地道。 云旺财略一思索,重重地点头表示赞同。 好个假仁假义的忠奴!把他们赶走,就好谋财害命,恐怕最后还要对云翔下手。万斌暗自咒骂了德福几句,再度回味了下他的话,忽而发现个问题。德福说“免得发现什么于老爷不利”,看来这个云旺财确实有不可见人的秘密,而烟小姐就是为了这个秘密而来的。 “老爷,你先睡会吧,我去厨房看下,让他们给你做点开胃的点心。”帮云旺财盖上被子后,德福就准备离开。 万斌闻言,急急忙忙离开了。谁知到门口的时候竟撞上个丫头。 “万先生,你怎么在这?”小丫头笑靥如花,脆声问道。 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丫头,看到万斌这样的美男子,自然格外热情,只是这份热情此时却是麻烦。 眼看德福就要出来了,如果不找个好点的借口,恐怕就要被怀疑了。万斌脑袋一转,俄尔嬉皮笑脸地道,“我是跟着你来的呀!” 挑逗的语气,暧昧炽热的眼神,顿时让小丫头面红耳赤,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垂下头,小声嗡嗡,“公子哄我呢?府里那么多丫鬟,比我漂亮的大有人在,似公子这般,又怎么会注意到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万斌余光瞟了瞟正诧异地看着他的德福,嘿嘿一笑,半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丫头,摆出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模样来,“谁说你不起眼?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我就是喜欢你朴实害羞的样子。” “真的吗?”小丫头喜出望外,抬头巴巴地望着万斌,眼眸中尽是期待,脸上绽放着从不曾有过的灿烂光芒。 妈的,他堂堂的魅影阁堂主,居然要欺骗个小姑娘,真是该死!万斌闷闷地咒骂自己,又把德福骂了遍。都怪这个挨千刀的,连累他一世英名尽丧。 “当然……”万斌心里如万马奔腾,脸上却仍要强颜欢笑,尴尬地挤扯着唇边,那样子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不过幸好德福只能看到他的背,方才没有怀疑。 整天对着花容月色,沉鱼落雁的小姐,竟连这种货色都看得上,莫非眼睛坏了?连脑子也坏了?德福摇摇头,偷偷地嗤笑了声,然后不理不睬地走了。 德福才彻底离开眼界,万斌就长长地吐了口气。 “公子,公子?”小丫头讶异地喊道。怎么她说了半天,万公子却没有反应呢? “啊,什么?”万斌茫然问道。小丫头后面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公子,你什么时候赎小葵?”小丫头低着头,双手搅弄着衣角,羞涩地问道。 万斌全身发麻地打了几个寒颤,讪讪笑道,“那个小莲,你很好,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娶亲的计划,相信你会找到愿意娶你的男子。”话刚说完,万斌人已经在一丈之外了。 “万公子,我不叫小莲,我叫小葵。”小葵抬起头,涩涩地道,然而环顾四周,哪里还看得见万斌的影子。 小葵眼眸顷刻变得暗淡无神,砸吧砸吧着嘴巴就要哭出来了。 回到客厅,云翔还缠着烟如丝东聊西聊。看到万斌出现,烟如丝如获大赦,喜上眉梢,翩然道,“云公子,我有点事,先和万叔叔商量下,告辞。”说完,她急忙起身,才要走却被云翔的话拦住了。 “正好……”万斌才说了两个字,烟如丝吓得心都快停止跳动。 “我也要去厨房看看,过会就要准备吃早餐了。”云翔笑容可掬地道。 僵在烟如丝脸上的笑容再度化开,如炎炎夏日,清风骤降,“回头见。”话音刚落,她已经提着脚步仓促离去了。 “回头见。”云翔倒是没有察觉烟如丝的不耐烦,对着她的背影温煦地回道。 走到门口,见万斌正抿嘴偷笑,眼中尽是促狭,烟如丝赧然嗔怒,狠狠地蹬了他一眼。 万斌悚然掩口,再不敢流露出任何打趣的笑意。 回到房间,烟如丝火急火燎地问道,“怎么样?” 万斌看了看门外,见目光所及悄无一人,忙详细地把事情说了遍,当然关于他和小丫头的邂逅就直接省略了。 “如此倒更好办了。”烟如丝笑颜逐开,眼眸星光闪闪,旋即附到万斌耳旁一阵私语。 万斌担忧地扫了扫烟如丝,道,“能行吗?” 烟如丝信心满满地笑道,“万无一失,就按照计划行事。” 万斌瘪瘪嘴,喃喃道,“我可从来没做过鸡鸣狗盗之事。” 烟如丝竖起眉梢,语重心长地道,“这不叫鸡鸣狗盗,是梁上君子,是替天行道。” 见烟如丝把原本见不得光的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正大光明,万斌不禁咋舌地呵呵两声。 “你想啊,你这是救了云公子一命,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造化啊!”说着,烟如丝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万斌啼笑皆非,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 “给,”烟如丝递给万斌个乳白色的小瓶子,嘱咐道,“省着点用。”三日醉如此珍贵,用在那个小人身上,真是太浪费了。 万斌惊讶地盯着烟如丝,失声问道,“小姐,你这东西从哪里那出来的?”怎么好像凭空变到手上似的?难道是她动作太快,他肉眼凡胎没有看到? 烟如丝神秘一笑,道,“等事情圆满结束后,我就告诉你。” 走到德福房间附近,扫望四下无人,万斌无声无息地潜了进去,趁着德福不在,匆匆地翻着他要的东西。 不一会,总算找到了,虽然房间有动过的痕迹,不过因为本来就很乱,倒也看不出来。万斌拿了东西,匆匆忙忙走了。 早饭过后,烟如丝就开始给云旺财施针,施针之前,她先号脉,手搭到云旺财的腕上,故作深沉地闭上眼睛沉吟不语。 见烟如丝时而锁眉,时而发出飘渺的叹息,德福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莫非她发现了什么?应该不会,应该不会。他反复地自我安慰,卖药的说了,分三十天下,纵使再高明的大夫也看不出来,何况他才下了几天,毒性不深,没事的。 半响,烟如丝挪开手,眼睛有意无意地往德福身上瞟了瞟,吓得他出了身冷汗,双腿微微发抖,还好有长袍掩盖,旁人没有发现异样。不过心细如发的烟如丝却发现了。 果然做贼心虚,才一个眼神就吓成那样,真是个胆小的!烟如丝暗自鄙夷地哼笑了声。 “家父怎么样?”云翔攥着眉心,紧张兮兮地问道。 烟如丝牟然一笑,道,“比昨日好多了,今天施针后,明天早上就应该能开口说话了。” 云旺财乐陶陶,喜上眉梢。 德福悬着的心骤然落下,大松口气。 “太好了,”云翔大喜,又朝着烟如丝感激地作了个揖,“姑娘之恩德,翔永不敢忘。” “这是大夫的本分,不必挂在心上。”烟如丝干干笑道。她巴不得一离开,云翔就能将她忘,骗这样单纯善良的人总觉于心不安,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会怎么样呢? “咦,你脸上怎么都是汗呀?”猝然间,万斌抬手指着德福不解地问道,说完还自言自语地呢喃,“今儿个天不热啊!” 烟如丝胸口憋着“噗嗤”声,差点忍俊不禁,丢给万斌个“淘气”的狡黠眼神。 德福身子一紧,满脸尴尬,忙挤出勉强的笑意,呵呵道,“我太担心老爷的身体了,所以……” “是吗?”万斌将信将疑地反问。 云旺财却很是满意,嘴角泛笑。 “想不到你有如此忠诚,不亚云公子对云老爷的关切之心。”烟如丝似笑非笑地叹息道。 云翔笑道,“德福叔服侍我爹有二十年了,感情自然不比旁人。” “老爷对我恩重如山,这都是德福应该做的。”德福忙道。 烟如丝意味深长地呵呵两声,笑而不语。作为心如明镜的旁观者,看到包藏祸心的人虚与委蛇地表演,倒是有趣得很。 上完麻药后,烟如丝开始给云旺财施针,当然这次的麻药里面还是照旧加了东西。 离开云旺财的房间后,烟如丝笑着道,“云公子,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姑娘但讲无妨,翔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云翔肃然承诺。 烟如丝哑然失笑,“公子的话太严重了,我不过是想让公子陪我上街买些东西,你也知道,我是万叔叔都是头次来益州,对这里没有公子熟悉,所以想麻烦公子一趟。” 没想到烟如丝主动提出让他相陪,仿佛喜从天降,云翔心潮激荡,兴冲冲地道,“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安排轿鸾。” “不用了,我们就步行而去吧!” 云翔自然欢喜,只是见烟如丝容貌出众,不禁担忧,蹙眉道,“姑娘这等风采,太过显眼,只怕……” 烟如丝笑语盈盈,“无事,我回房换件男装便可。” “如此甚好,”云翔欣然道,忽而前倾,殷切询问,“只不知道姑娘可有男装,我这里倒有以前留下来的,还从不曾穿过,如果姑娘不嫌弃,翔马上送过来。” 急急促促的,都没给她插话的机会,这个云翔未免太热情了吧?烟如丝暗自失笑,柔声道,“多谢公子好意,因经常需要外出采药,我自己有随身带着男装。” “这样啊!”云翔尴尬一笑,也觉自己有些失礼,表现太过。 “那我去大堂等姑娘。”俄顷,云翔又喜笑颜开。 烟如丝点点头,摇摇离去,留下芳香阵阵。云翔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彻底消失在眼界中方才回过神来。 德福幽怨地盯着云翔的后脑勺,暗自盘算,看样子,公子对姓烟的丫头动心了,他得抓紧行动,不然又多了个和他抢财产的人。 唉,又多了个注定伤心的男人!万斌惋惜地摇摇头,云翔情根深种,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好在他及时认清了真相,没有陷进去。 益州虽然地处边界,倒还繁华,起码比绵州好多了。 云翔一直密切关注着烟如丝,只要她的眼睛稍稍留意某个东西十秒,他就赶紧掏银子要买,弄得烟如丝哭笑不得。 “让开,让开……” 正逛得起兴时,忽然传来高亢不耐的声音。 烟如丝扭头一看,一辆四抬精致小轿正徐徐前行,轿子前面后面跟了几十个侍卫,道路两旁的百姓听到喊声,忙往边上退了退,个个噤若寒蝉,仿佛生怕惊扰到轿子里面的人,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这是柳大人的官轿,他是益州知州。”云翔小声提醒,说话间往前移了两步。 柳大人?烟如丝暗自诧异,这益州不是暗影管辖的吗?怎么又换成什么柳大人?这朝廷官员,除了柳千盛、柳墨外,好像再没有姓柳的。烟如丝满心狐疑,骤然眼前一亮。难道是柳墨?可他不是在幽州吗?柳千盛也不可能啊,慕容辽已经把他彻底架空,又怎么可能让他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烟如丝忙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道,“这位柳大人,可是右相柳千盛的公子?” 万斌摇头,压低声音道,“不柳公子,是柳大人,原来的右相。” 烟如丝大吃了一惊,莫非慕容辽再无旁人可用,竟然派柳千盛接管益州,那暗影肯定调回去了。看来慕容辽真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几天了。 轿子擦身而过,威风八面。烟如丝不禁摇了摇头。听凛说柳墨是个稳重有才忠诚之人,怎么柳千盛?真不像父子,不知道柳夫人有没有陪柳千盛一起来呢? 烟如丝和云翔一走,万斌就跑去找德福。 早就从丫鬟嘴里探听到德福的房间,万斌忙不迟疑地过来,才走近门口,就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 万斌贴耳一听,好像是在翻找东西,他忙移到旁边,将窗子戳了洞,透过洞口看进去,果然德福正在翻箱倒柜,不知道找些什么东西。 “明明放着的,怎么不见了呢?”德福一脸急色,自言自语地道。 万斌收回眼睛,推开门直直地走进去。 看到万斌,德福吓了一跳。 “万公子,找我有事吗?”稍稍定了定,德福笑着问道。 万斌兀自拿了个椅子坐下,懒懒地问道,“你在屋子里鬼鬼祟祟地找什么呢?” 德福一愣,心跳停止了半秒,继而讪讪笑道,“公子说笑了。” 万斌遗憾地摇摇头,道,“我可是认真的。” 德福尴尬地收了笑容,正要解释,万斌却先入为主,用两根手指从袖子中捻出包东西,道,“你在找这个吗?” 德福面色大骇,一脸惊恐,怔了几秒,反应过来,马上跳上前,伸手抢夺万斌手里的东西。不过,他虽然动作极快,可万斌更快,在德福扑来的那刻,及时抽手。 “万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滞了片刻,德福谄媚笑道。 万斌扼腕地耸耸肩,“只怕对于想谋夺财产下毒加害他们的人,云老爷和云公子没有办法好说。” 德福脸青唇白,吓得发抖,疏忽把心一横,冷冷地道,“老爷不会相信你的话!” “是吗?”万斌勾起抹嘲弄的笑,“如果在你房间搜到毒药呢?难道他们还不信?” “我房间里没有毒药。”德福强装镇定道。 “你就这么确信?”万斌嘴角飞扬,描出缕轻蔑的淡笑,说话间抬手一扫,接着就听到“咚”的一声响。 德福吓得哆嗦两下,目光急忙投向响声处,之间衣服被褥凌乱地撒了一地,中间白色药包静静地躺着。 “还想要吗?只要我大手一挥,随时能翻出十几包,墙缝里,柜子里,天棚里……”万斌双手一摊,无奈地道,“我也忘了还有哪里。” 知道事情败落,德福赫然跪在地上,连连告饶,“求公子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 万斌瘪瘪嘴,出手扶起德福,“饶你也不是不可以,只看你肯不肯配合。” “配合,配合,”德福头如捣蒜,“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大不了,得了财产后,我们五五分。” 万斌脸色一沉,德福忙改口道,“四六分,你六,我四。” “三七,你七,我三。”德福唇齿颤抖,心在滴血。 万斌不满地皱起眉头,道,“你看我,像是那种贪小财的人吗?” 小财?德福心内大喜,看样子他不知道老爷有多少金银宝贝,这就好,这就好。 “那公子想要……”德福弯着腰,疑惑地问道。 真是天生的奴才秧子,卑躬屈膝!万斌不屑地暗哼了声。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一个子,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不然……”万斌说着话锋一转,大手按到桌子上,才两秒,桌子轰然倒塌,化作碎碎屑屑。 德福吓得脸色青紫,双腿发软,差点瘫到地上。 “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知。” “很好。”万斌满意地笑了笑。才跟了烟如丝不到十天,他就有样学样,把威逼利诱这套学得活灵活现。 “把你知道的关于云旺财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万斌肃然道。 他打听这个做什么?德福心内疑窦连连。 “快说!”万斌厉声低吼,面色一凝,眼眸冷光乍现。 德福寒噤频频,再不敢迟疑,马上道,“我是二十年前开始跟着老爷的,当时我还才十六岁,在郡城沿街乞讨。有一天,我经过云府后门口,恰好看到老爷正赶着马车带着公子,准备离开。” 云府?万斌急忙问道,“哪个云府?” 德福想了想,道,“就是现在的左相云毅云大人府邸,当时他还只是三品侍郎。” 云毅?“这么说来云老爷原本是云毅附上的人?”万斌急促问道。 德福点点头,“是的,老爷原是服侍云大人的,因为帮云大人做了件很重要的事,立了极大的功劳,再加上当时老爷也四十多了,云大人便给他许多金银财宝,让他回乡养老。” “那你知道他帮云毅做了什么事吗?” 德福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只隐约听老爷提起过只言片语,说是件缺德的事,开始到益州的几年,老爷很喜欢喝酒,每次喝醉后,就不停地念叨,反复说‘对不起,他有罪’之类的,不过到了后来,他就再不提这个事了,而且也不准少爷问他。” 缺德的事?莫非烟小姐就是想查这个事?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烟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万斌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当时见老爷穿得不错,想来必是有钱人,就忙上前,拉着老爷的腿,求他施舍些,岂料老爷见我长得凌厉,便把我留在身边,做了贴身小厮……”德福喋喋不休地说着。 “公子?”半响后,德福小声喊道。 “说完了?”万斌挑眉问道。 德福怯怯地点点头,“说完了。” “嗯,那这几年有没有来自郡城的人找你们老爷?或者你们老爷有去郡城,或者让人带信送去郡城?” 德福略一思索,摇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 “很好!”万斌阴沉一笑,电光火石间,取出囊中小瓶,打开盖子,向德福撒了些三日醉,同时自己屏住呼吸。 德福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够你睡上三天三夜的!万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袋,把德福装了进去,然后扛着他,运起斗气纵身跃起,移步换影般回到自己房间。 “你刚才看到个影子没?”一小厮只觉忽来阵阴风,掀起衣袍,紧接着眼前一晃。 另外个小厮摇摇头,道,“没,没看道。” 前个小厮惴惴不安地四下看看,确信空无一人后越发紧张,“莫非是鬼?” “你可别吓我……”另外那个小厮吓得身子一缩,打了几个冷颤。 回到房间后,万斌忙把德福塞进柜子里。然后休息了后,才出门。 到前厅时,烟如丝和云翔刚刚回来。 “云公子,”万斌上前道,“德福刚才出去了,说是想起有笔租子还未收,大概过两天才回来。” “我们才从外面回来,怎么没有看到他?”云翔讶异地道。 万斌急忙往后一指,道,“他从后门走的,走得太急,所以来不及跟公子禀告,恰好碰到我,就跟我简单说了声。” 云翔丝毫没有怀疑,对于家里有多少田产他一点数都没有,倒不是他不上心,而是云旺财一直刻意瞒着他。 在白慕云的再三要求下,韵音终于答应跟他去见封二娘。吃过早饭后,他们就出门了。 “你二姨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韵音问道。 白慕云笑道,“我也许多年没有见她了,倒不知她现在喜欢些什么?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总不能空着手去吧?”韵音似嗔非嗔地睥了白慕云一眼。 “没有关系,二姨她人很好,不会介意的。” 韵音无奈地摇摇头,谆谆教导,“这不是有没有关系的事,而是礼貌,懂吗?” 白慕云傻傻憨笑,道,“你说得对,听你的。” 韵音抿嘴一笑,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你二姨喜欢什么东西,我才好知道买什么呀。” 白慕云沉吟片刻,道,“我记得二姨她很爱美,衣服每天都换,十几天都没有重复的。” 韵音不由咋舌,她每季才五六件换洗衣服都还觉得穿不过来,十几天不重复,也太惊人了吧!想着,她暗暗打量了下白慕云,一身黑衣,好像从认识他开始,不是黑就是灰,再没看过穿其他颜色。 “你二姨和你血缘关系这么近,怎么你不像她那样喜欢打扮呢?”韵音故意打趣道。 白慕云愣了下,继而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笑道,“我是男人嘛!怎么能和女人比。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明儿个就去做几件新衣裳。” 韵音顿时红了脸,微微垂首,低声喃喃,“什么我喜欢?休要说混账话!” 恐韵音恼怒,白慕云没有回话,只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心里却乐开了花。韵音没有言词激烈,说明她不抗拒他,甚至开始接受他了。 见白慕云风轻云淡的模样,韵音暗生闷气。明明是他言语上先冒犯于她,这会竟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真是可恨至极,亏得她还答应他去看二姨? 韵音瘪了瘪嘴,心里闷闷地难受,刚好走到布匹店时,却不由驻足,款款进去。 “姑娘要买布?”老板笑语盈盈地迎上来,热情地招揽生意,“姑娘随便看,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布都有。” 说着,老板又扫了扫韵音,道,“看姑娘年纪轻轻,倒适合颜色鲜艳些的,不如去那边看看。” 韵音小声道,“不,我是给别人买的。” “原来是送人啊!”老板恍然大悟,笑问道,“但不知姑娘要送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是男是女?” “三十四岁,女子。”白慕云凑上前道。 老板锐眼一扫,见白慕云格外殷勤,而韵音去不理不睬的,便恍然。想必是闹了别扭的小两口。 “那正好,这边的刚好适合。” 韵音一件件仔细看着,走到尽头,失望地摇摇头,道,“不行。” “老板,有没有再好些的?”听他说,他二姨是流光溢彩的老板娘,必然见过很多达官贵人,商贾巨富,普通东西又怎么能送得出手呢? 白慕云倒是分辨不出好坏,只道,“这里有很多啊,难道没看上眼的?” 韵音轻轻剜了他一眼。果然是个大老粗,只懂得打打杀杀,连布匹质地好坏都分辨不出来。 “有没有那种布料的其他颜色?”韵音指着挂在店内最显眼的一块粉红夹翠花布匹问道。 “姑娘好眼光!”老板赞道,“这是云州生产的最好的锦缎,今早才到的货,我还没有来得及全部拿出来,姑娘请等等。” 老板说完,掀开布帘,钻到后面仓库里面去了。 趁此机会,白慕云开始讨好道,“还是你懂得多,要是我买的话,二姨肯定不会喜欢。”看韵音冷冷的样子,他就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不过他却没有想明白她气什么,还只当韵音因为那句“你喜欢”而闷闷不乐。 “白大哥这话错了,听你言语,不难猜测,你二姨是个爽快、不计较的人,只要是你送给她的,我想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喜欢。”韵音肃然道。 白慕云正要回话,老板气喘吁吁地抱着个大箱子出来了。 见状,白慕云忙上前接过老板手中的箱子。 “谢谢,谢谢,公子真是个大好人!”老板连连致谢。 也不知老板如果笑得白大哥就是江湖闻名的勾魂使者会有什么反应?韵音扬唇一笑,心里对白慕云的怨意顿时烟消云散。 白慕云忙打开箱子,朝韵音招手道,“快过来看看。” 选了半饷,韵音最终挑了匹白底缀小红花的布。 看到韵音,封二娘乐不可支,忙拉着她的手询问。 “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少岁?家里还有什么人?” “二姨,你一下问这么多,让人家怎么回答?”白慕云笑道。 封二娘拍拍脑袋,笑得花枝乱颤,“你瞧我,一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就找不到南北,胡言乱语了!” 韵音咧嘴一笑,落落大方地道,“我就韵音。总听白大哥提起您,如此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您可比我想象中年轻多了。” 封二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旋即朗声笑道,“真是个可心的姑娘,叫人爱不过来。” 说完,她又狠狠地瞪了白慕云一眼,责怪道,“你也真是的,这么晚才带韵音过来,莫非怕二姨跟你抢不成?” “好孩子,走,我们进去聊,别理他。”封二娘拉着韵音往里走。 韵音倒没有料到封二娘如此热情,又极好相处,刚开始的忐忑即刻无影无踪。 “你就随着慕云,叫我二姨好了。” 韵音有些赧然,总觉有些喊不出口,可是面对封二娘殷勤的眼神又无法拒绝,柔声喊道,“二姨!” 封二娘高兴地点点头,对韵音,真是越开越满意。 “二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韵音拿出买好的礼物。 封二娘展开一看,旋即意味深长地扫了扫白慕云,笑道,“你这布选得可真是好,二姨很喜欢。还是你贴心,慕云就不同,来看了我好几次,都没有给我带过一件礼物。” 白慕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封二娘竟然如此喜欢韵音。 正聊得愉快,忽然有小厮来报-- “老板娘,有人来看你了。” 封二娘还未起身,柳夫人就随着小厮进来了。 白慕云和韵音当场愣住了。 万斌急急忙忙地走进来,道,“小姐,有坎城来的消息。” 烟如丝眉头紧拧,疑惑地看着万斌。 “小姐勿要起疑,”万斌急忙解释道,“我们在流云大陆任何地方都有探子,这消息本来是要传回到魅影阁的,只是我见小姐很关系坎城的事,所以才……” 烟如丝释然一笑,确实是她疑心太重了。 “什么事?” “原太子妃猝死,赫连佑下令举国皆丧。” 什么?烟如丝愕然站起来。 “太子妃猝死。”万斌小声又说了遍。 嫂子死了?怎么会这样?烟如丝急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根据布告说,太子妃是被赫连羽杀死的。” 这怎么可能?赫连羽不是对嫂子十分爱慕吗? 第六十六章 配不上? “消息确切吗?”烟如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害怕中夹杂着祈求的希冀,她多想这是假的,然潜意识里又知道这不可能。 烟小姐的反应也太过激了吧?万斌迷茫颔首,沉声道,“赫连佑已经下令南锡全国为太子妃披麻戴孝,并追封她为贤德皇后。” 烟如丝急痛攻心,恻然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想起太子妃往日对她的好,烟如丝哀思如潮,悲不自胜。纵使厚葬,纵使再多盛名,人也已死,不过是做给活着的人看。 看来烟小姐认识那个太子妃,不然不会如此伤心!万斌踌躇片刻,思考着该如何安慰烟如丝。 “烟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千篇一律的话显得那么苍白。 “你先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烟如丝无精打采地摆摆手。 万斌站了少会,便无声无息地走了。 她是不是该去看嫂子最后一眼呢?毕竟嫂子曾对她照顾有加。烟如丝黯然叹了口气,去看又如何,不过是徒添伤感。 四月艳阳天,遍地繁花似锦,绿树成阴,碧草连天,一派欣欣向荣之象。可冷宫却依然如同冰封万里的冬天,没有丝毫生气。院子里面的几颗树因为长期没有人照料早已枯死,断枝残藤碎碎片片地散在地上,往年积累的落叶早已腐烂,到处弥漫着股刺鼻的臭味。 贵妃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靠着斑驳的墙壁,闭着眼睛懒懒地晒太阳,右手还不忘轻柔地抚摸着高高凸起的肚子。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脑海中幻想着还未出生孩子的模样,圆乎乎地、可爱之极,围在她身边不停地叫“娘亲,娘亲”,她又想慕容辽知道她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后,高兴非常,马上下令恢复她贵妃的名号,还亲自来接她出冷宫…… 一切那么美好,贵妃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越发扩散,就是眼前的残垣断壁,以及臭味熏天,都没有丝毫影响到她。 “孩子,快点长,母妃可盼着你给我挣个好前程呢!”她嘴里呓语般念念有词。 麻姑上前来,不由皱了下眉头。虽已经是四月,可天还是有些冷,尤其是上午格外清寒,这要是损了龙胎,她如何担当得起。 正要训责贵妃时,她的目光忽而落到贵妃尖而挺的肚子上,豁然笑了起来。尖儿圆女,娘娘的肚子侧面看去确实很尖,恐怕十有八九是个儿子,那就是皇子了,皇上至今唯有子嗣,如果贵妃一朝得男,必定母凭子贵,而那个孩子就能顺理成章地做太子,她这个保护龙子有功的冷宫嬷嬷也能翻身了。 麻姑越想越美,双眼眯眯地笑起来,“娘娘,地上寒!”她忙搀扶着贵妃起来了。 “已经八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了,”麻姑盯着贵妃的肚子,喜滋滋地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娘娘可要小心才好。” 贵妃笑着点点头,道,“谢姑姑提醒,如果我能平安诞下龙嗣,姑姑居功至伟。” 麻姑郑重保证道,“娘娘放心,就是拼了我的老命,也要保娘娘母子平安。” “眼看产期将近,姑姑可有准备?”贵妃担忧地蹙起眉头。冷宫的女子不能传召太医,连个稳婆都没有,她又不然贸贸然把此时告诉皇上和太后,真是令人忧心。 麻姑抿嘴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娘娘只管安心养胎就是了,普通的稳婆可不见得比我厉害,到冷宫当值前,我就是负责接生的。” 贵妃喜出望外,道,“那就麻烦姑姑了。” 两人正说着,愕然间从里面疯疯癫癫地跑出个人来。 “嘻嘻,你追我啊,你追我啊……”蓬头垢面、浑身破烂的女子一边跑,一边朝后望,咯咯的笑声响彻整个冷宫。 贵妃心中一紧,麻姑也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忙扶贵妃往旁边站了站,以免被撞道。 女子像阵风似的从她们身边经过,贵妃还未来得及反应,忽而另外一红衣女子也“咚咚咚”地跑了过来,且比刚才那个女子跑得还快。 猝不及防,那红衣女子一下子撞了过来,麻姑扶着贵妃的手顿时被撞开了,由于冲击力太大,贵妃踉跄两下,摔倒在地上,即刻捂住肚子,大声呼痛。 天,她竟然没有留意后面还有个人!来不及懊悔,麻姑忙附身查看贵妃的情况,只见她脸色霎时惨白,唇色全无,身下还淌出小滩血水来。 麻姑吓了一跳,心都几乎快要蹦出来了。 把贵妃撞倒的女子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贵妃,旋即吃吃笑了起来,指着她腿的位置,嘿嘿道,“红色的,有红色的,跟我的裙子一样。” 麻姑七窍生烟,恨不能将红衣女子撕碎,只这时哪里顾得上惩罚她,沉着脸,大声吼道,“滚。” 红衣女子身体一抖,再不敢说话,顿了几秒,转身一溜烟地跑了,跑几步远后就开始“哇哇”大哭。想来是平日里麻姑经常惩罚她们,故而她们十分惧怕麻姑。 一阵阵的绞痛自身下传来,让贵妃痛不欲生,可此时她偏还想着孩子,凄厉道,“姑姑,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你放心,没事的,没事的……”麻姑反复强调道,也不知是安慰贵妃,还是安慰自己。 定了定,麻姑颤声道,“娘娘,你忍着点,孩子现在就要生了。”羊水已经破了,还流了血,除了生再别无他法。、 贵妃用力咬着嘴唇,点点头。无论如何,她必须熬过这关,冷宫的生活才大半年,就锻炼了她坚强的意志力。 “你忍一下。” 麻姑急切说完,匆匆忙忙地跑进去,找了一些纱布,找了把剪刀。 贵妃的身体无法挪动,再顾不得许多,麻姑把纱布塞到贵妃屁股下面,又塞了些到她的嘴里,然后抬起她的双腿,大声喝道,“用力!” 两手反抱着身后的柱子,贵妃使出全身气力,把孩子往外推。奈何冷宫的伙食极差,这些日子,贵妃清减了不少,这会那点力气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麻姑急得团团转,幸亏在房间里找到了点发霉的小片人参,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先给贵妃含一含,好补充点体力,希望能把孩子生下来。 虽然人参有些发霉,也只一点须须沫沫,可药效还在,含着后,贵妃顿觉精神许多。 “为了你的孩子,为你的前程,再用力。”麻姑激励道。 贵妃的脑海中骤然浮在做贵妃时众星云拱的春风得意,忽又想起冷宫的贫苦,被人奚落,被人遗弃的寂寞羞辱,泪水夺眶而出。或许是麻姑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人参发挥了功效,她忽然如同神助,不知从哪里来了股力量,仿佛破茧而出从胸口直直地往下奔腾。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如鬼哭狼嚎般响彻云霄。 贵妃蓦然感觉肚子一空,有个东西从下面滑落出来。 “生了,生了,是活的,是活的!” 贵妃松了半口气,只觉仿佛劫后余生般,百感交集。 麻姑欣喜若狂,来没有来得及捡脐带,就急急忙忙地看像孩子的重要部位,怔了半秒,欢呼雀跃道,“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贵妃心中的重石猝然落下,激动得热泪泛滥。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终于熬出头了。 麻姑忙拿出剪子,剪了脐带,然后把孩子倒过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哇……”清脆的哭声响彻天际,余音缭绕,仿佛永不会绝,起码在贵妃心里这声音是终生难忘,那是重生的喜悦,是希望的源泉。 “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贵妃吃力地抬起头,病病殃殃却精气十足地道。 麻姑呵呵一笑,越看这孩子越喜欢,圆圆的脸,饱满额头,漆黑大眼,小挺鼻子,煞是好看,跟皇上一点都不像,倒和贵妃十分神似。 “孩子像你,长得极好看,”麻姑把孩子抱到贵妃面前,柔声道,“虽只八个月,却健康得很,刚才的哭声可是中气十足。” 无论麻姑说得再怎么好听,都不及亲眼见到。贵妃痴痴地看着已然陷入熟睡的孩子,清丽张扬的脸上忽而绽放出母性的光辉,让她平添了几分圣洁之美。 “真好!”贵妃低声咕哝,嘴角悬挂着满足的笑容。 “娘娘,奴婢先把你扶进去吧。”麻姑殷切地道。贵妃平安生产,她连称谓都变了。 “姑姑是我的恩人,没有外人在的话,我只当姑姑是姐姐,哪有姐姐在妹妹面前自称奴婢的?”贵妃诚恳道。 麻姑欢喜一笑,道,“多谢娘娘抬爱。外面风大,小心身子,染上了月子病可是不得了的,我先扶娘娘进去再说吧。” 贵妃点点头,麻姑忙把孩子先送进去,才出来搀着贵妃进了房间。这房间是麻姑特意为贵妃准备的,只她一人住。 扶贵妃上床后,麻姑又把孩子放到她身旁,道,“娘娘诞下龙子,这是天大的喜事,我这就是禀告太后和皇上。” 麻姑正准备离去,就被贵妃叫住了,“等一等。” “娘娘怎么了?”麻姑诧异地问道。 “等过阵子再禀告皇上和太后吧。” “为什么?”麻姑大惑不解。 “姑姑也知道,这后宫是个如狼似虎的地方,每个人都恨不得能吃了对方,如今皇上五子,只我一人诞下龙子,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纵使皇上太后爱护,也难免又顾忌不到的地方,恐孩子被人加害。况且皇上的为人姑姑怕也有耳闻,并不是个念旧的人,现在宫中已有了位新封的彤贵妃,我如果出了冷宫,该如何自处?” “贵妃之上还有皇后呀,娘娘为皇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后又一直未有所出,皇上和太后未必不会将娘娘抬上后位。”麻姑道。 贵妃抿了抿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会,皇上不会封我为后。”这也是她才想通的,孩子生下之前,她也幻想过借这个孩子荣登后位,只是稍加一想,便知这是不可能的。 沉吟少顷,贵妃接着道,“我没有娘家势力扶持,况且现在的皇后娘娘虽然多年无出,可是颇有贤名,又有个做相爷的爹,这是我万万不及的。如果我现在回去,只能封个妃号而已,处在皇后彤贵妃之下,皇后还好,彤贵妃必然不甘,定会千方百计地加害我的孩儿,我不能冒这个险。” “那难不成就这样一直瞒着,要瞒到什么时候?”麻姑急声道。 贵妃勾唇一笑,道,“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很了解皇上,他想来喜新厌旧,你也跟我说过,彤贵妃是个骄纵的主,虽然长得漂亮,可后宫里从来不缺漂亮女人,过段日子,皇上也就厌烦她了,再者太后也不能容忍她很长时间,到时候降她位份,或者打她入冷宫,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以前就是没有想通这些,锋芒太露,才会落到今日地步,如果平日里能太后皇后打好关系,出了事,她们能帮忙求了情,或许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不过好在上天佑她,终意外得子。贵妃长长地暗舒了口气。 麻姑恍然点头,得意笑道,“娘娘想趁那个时候一跃而出,取而代之。” 贵妃默认地笑笑,瞬息叹道,“我想过了,以我的身份,这一生都做不了皇后,顶多只能做了贵妃,再好点,等儿子当上皇帝后,能做个太后,那样也算是出头之日了。” “娘娘宽心,皇后多年未有所处,想必不能生育,那娘娘的孩子就成了位分最好的皇子,且还是长子,最有可能继承大统。” “姑姑,这话万万说不得,皇上还年轻,听到这话纵使再疼爱这个孩子,恐怕也会起杀心。”贵妃慎重嘱咐道。 “娘娘放心,我不过跟娘娘白说两句,外人面前可不敢透露一个字。” …… “二娘……”才走门口,柳夫人就脆声喊道。自从知道烟如丝还活着后,她心情就好了许多,这几日想起白慕云之事,便想过来看看封二娘,问问她白慕云是否来过。 目光往屋内一扫,首先看到白慕云,柳夫人大喜,“塔拉”两字差点冲口而出。再看到韵音时,忽然愣了下,即刻想到在王府见过她。 没想到柳夫人会来,封二娘比白慕云和韵音还震惊。[..tw超多好看小说]她和柳夫人潜入郡城快十年了,可一直是派中间人暗暗联络的,从不曾见面。 “公……”封二娘错愕地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不妥,忙改口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姐姐?韵音眉梢高吊,心里越发迷糊。 “二姨,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和韵音就先走了。”白慕云拉着韵音道了声就匆匆地走了。 直到出了流光溢彩,韵音才反应过来。她的目光慢慢地移向白慕云紧紧攥着她的手,血色顿时冲上脸来,刚才还没有察觉,这会倒是羞涩难耐。她还是第一次被异性牵手呢?这种感觉好奇妙,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脑袋不会思考,目光变得迟钝,浑身如棉,软得像虚无缥缈的空气。 “韵音。”白慕云转过头,看到韵音再发呆,忙顺着她的眼睛看去,赫然发现紧紧扣在一起的两只手,顿时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剧烈地挑着,仿佛随时被挣脱骨头皮肉的束缚,蹦到他的面前。紧张过后,心头又涌上股芳草般的香甜,让他如沐春风,如飘荡在空中,如炎炎夏日置身清凉湖水中,如刺骨冬天坐在炉火前取暖,幸福满足,一时间,天地万物都宛若消失了,苍穹只剩呆然杵立的彼此,还有那份心动。 空气骤然凝固,街上的人群好似忽然消失,两人徐徐前行的脚步忽地停顿。 好像过了一世,又好像只眨眼功夫。白慕云首先开口,“我……”她是不是像他这样紧张开心呢?应该是吧,她没有生气地甩开他的手,没有大骂他流氓,然后给他记狠狠的耳光……这证明她也喜欢他吧。 韵音脸似霓虹,艳若春花,察觉白慕云也盯着那,便忙移过目光,小声道,“街上人多……” “啊?”白慕云一头雾水。 韵音惺惺然皱了下眉头,低头忸怩道,“我的手。”真是个呆瓜! “哦。”白慕云这才幡然醒悟,急急忙忙松开韵音的手,却又十分不舍。 韵音低头不语,直直地往前走。 恐她太过尴尬,白慕云佯装风轻云淡地道,“我上次跟你说遇到个故人,你还记得吗?” 韵音点点头,依然不敢抬首。 “那个故人就是柳夫人。”白慕云哀怨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柳夫人看到白慕云时激动又高兴。韵音暗道。 “很久以前,快二十年了吧,那时柳夫人,二姨,还有我娘,是很好的朋友,她们关系很好,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一些很不愉快的事……”白慕云欲言又止,眼中倏忽盛满悲凉。 韵音想起上次白慕云跟她说的话,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当时他那么纠结,想去见,又望而生怯,踌躇不已,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听白大哥这语气,看来这事他极不愿回忆起来,应该很痛苦吧。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韵音抬起头,喟然劝道。 白慕云凄苦一笑。他何尝不想过去,只是有些事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莫若奈何!他暂时也不想把个中缘由都告诉韵音,不是想刻意瞒着她,而是不想让她也跟着难过。 “公主,你怎么过来了?”白慕云和韵音一走,封二娘忙给柳夫人行礼。 柳夫人急忙把封二娘扶起,道,“我们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多礼,还是叫我莎莉好了。” “莎莉……”封二娘忽而思绪万千,感慨不已,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多年不见,她们都不再芳华少年,岁月如梭催人老! “二娘,看到你跟塔拉这么好,我真是高兴。” 封二娘吃惊道,“莎莉,你一眼就认出塔拉来了?” 柳夫人哑然失笑道,“就是我告诉你在这的,我能不知道吗?” “他没告诉我呀!”封二娘疑惑不解。 “他是还在生我哥的气呢!”柳夫人幽幽地叹了声。 “那件事也不是你的错。” 封二娘说着,忽然想起来,笑道,“对了,那孩子现在改名了,你就叫他慕云好了。” “慕云?”柳夫人细细品味,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封二娘笑着点头道,“看到他现在过得这么好,我真是高兴。他今日还特意带中意的姑娘过来给我看,刚才你也看到了吧?叫韵音,人长得好,性子又好。” 柳夫人瞠目结舌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怎么了?” “她可是个丫鬟,怎么配得上塔拉?” “你怎么知道的?” 柳夫人肃然道,“我在三王府见过她,她是我女儿的贴身丫鬟。” 封二娘无所谓地笑笑,“丫鬟出身又怎么样?只要慕云喜欢就行,况且慕云现在也不过是个白丁,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柳夫人不同意地紧锁眉头,“身份还在其次,关键是她品行不好。” 封二娘敛了笑容,神色凝重地道,“莎莉,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你没有听过关于三王府的留言吗?” 封二娘摇摇头。 “三王爷慕容凛和婢女苟合,三王妃负起而走。这婢女就是韵音,三王妃就是我的女儿。”柳夫人异常炎肃地道。 封二娘满脸愕然,无法置信地道,“怎么可能?会不会弄错了?”韵音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作风糜烂的孩子,看上去那么纯真,那么善良体贴。 “现在整个郡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如何有假?塔拉这孩子自小就单纯,怕是被那个叫韵音的迷惑了,你可不能糊涂,我们皇家子孙如何能娶那种不贞洁的女子?” 封二娘骤然萎靡,像被人狠狠打了顿,有些懵了,半饷后才清醒过来,举足无措道,“莎莉,我该怎么办?” “你是塔拉的亲二姨,你的话他还能不听,趁着现在他还没有陷得太深,赶紧让他和那个韵音断绝关系。这种女人身份下贱,还勾引主子,攀龙附凤不行,就转而盯上了塔拉,心思太深了。” 封二娘为难地拧着眉心。看慕云的样子,怕是对韵音已经情根深种,如果她强行让他离开韵音,怕会适得其反,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他的性子已经大变了。 “此事还是先静观其变,或者传闻有假也说不定,不然她为何没有继续留在三王府?”封二娘犹还抱着丝希望。 柳夫人一愣,倒被封二娘问住了,只是作为母亲,她自然是站在女儿这边的,而对于把女儿气走的韵音则全无好感。 “不管真相如何,她把我女儿气得离家出走是事实。”柳夫人恨恨地道。 “你女儿?三王妃怎么又成了你女儿?”封二娘这才如梦初醒,匆忙问道。 柳夫人忙把事情的原委细说了便。 “既然翠柳飘扬在她手上,想必她就是你女儿,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先确认下才好,她的身上应该有北穆皇族女子特有的梅花形胎记吧?” 柳夫人重重点头道,“确是无疑,我亲眼见过。” 夜半时分,烟如丝再次潜入云旺财的房间,这次轻车熟路,很快就打开了密室,把那个装着刻有“云”自的牌子一拿后,她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烟如丝就马上去给云旺财施针,这次的麻药中又另外加了种闭气的药。 烟如丝才抽出最后一根针,云旺财就能开口说话了。 “德……”他本想问德福呢?可发现居然能清晰地吐出字,顿时乐不可支,大声喊道,“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云翔喜上眉梢,激动地喊道,“爹,太好了。” 说完,他又朝着烟如丝鞠躬致谢。 烟如丝抿嘴一笑,道,“不光能说话,还能活动自如呢!” 听到这话,云旺财不假思索地跳下床,手舞足蹈地动来动去,像个孩子,嘴里还不住地咕哝,“我能动了,我能动了。” 云翔嘴角泛笑,眼中满是欢喜。 烟如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眼中阴沉之光稍纵即逝,风驰电掣间弹指一挥,发出道隐形的幻气,不偏不斜地射到云旺财的右腿上。 只听见“咚”的一声,云旺财轰然倒地,真是乐极生悲。 众人惊愕呆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爹。”几秒后,云翔大声喊道,忙上前。 “爹……”一扶云旺财,云翔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查看。 云旺财双眼紧闭,身体发软,半点反应都没有。 云翔把把云旺财抱到床上,道,“烟姑娘,快看看,我爹怎么样了?” 烟如丝上前,搭着云旺财的脉搏,过了几秒后,呆若木鸡。 “怎么了?”云翔吓得唇齿打颤。 “云老爷他断气了。”烟如丝呆呆地道。 云翔愣了片刻,拔开烟如丝,伸手试探云旺财的气息,果然冷冰冰,没有热气。 半饷后,他忽然转身,用力捏住烟如丝的胳膊,恳求道,“烟姑娘,你医术这么好,肯定能救我爹,是不是?” 烟如丝泪雨盈盈地摇摇头,哽咽道,“我只能救活人,却救不了死人。你爹是兴奋过度,摔了脑袋窒息而亡。公子还是节哀,准备令父的身后事吧!” 说哭就哭,还那么逼真!万斌再一次被烟如丝炉火纯青的演技折服。 云翔这才不得不接受事实,嚎啕大哭起来。 本来还想跟云翔道别的,见他哭得这么伤心,哪里还好上前打扰,便和万斌悄然退下了。 出了门口,烟如丝和万斌相视一看,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烟如丝是没有什么东西收拾的,反正都在域戒里,只剩下这两日用过的东西忙都放回域戒中,然后准备走。谁知才踏入门口,就有小丫头进来。 小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抽泣道,“请小姐做主。” 烟如丝糊里糊涂,道,“什么事呀?” 小葵咬了咬压,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如丝,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道,“烟小姐,万公子是你的家仆,他的婚事应该由小姐做主吧?” 烟如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小葵面色一喜,磕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姐作主,让我们完婚!” 烟如丝被震得风中凌乱,石化般呆了好半天。 只稍稍一想,她就明白过来,不禁埋怨万斌。在这里不过才住了两天,就和人家小姑娘勾搭上了,真是个滥情的风流种。 “你先起来!” 烟如丝忙把小葵扶起来,面露难色地道,“此事我还是得先问问,看他是不是想娶你。” 小葵大急,老爷死了,烟小姐和万公子恐怕马上就要走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小姐,只要你一句话,他不敢不娶我,”小葵再度跪下,抱着烟如丝的腿,苦苦哀求道,“我真的很喜欢万公子,求小姐成全。” 烟如丝这才有些明白。想来万斌并不喜欢这个小姑娘,倒是她一厢情愿,只是他既然不喜欢人家,又何必去招惹她,不然无缘无故人家小丫头怎么能说出这话来。 这是烦人,万斌闹得事,干嘛要她收拾烂摊子?烟如丝发愁地揉了揉额头。 本来越好在门口等,可半天不见烟如丝出来,万斌便有些急了,到底不放心,过来找她。 “小姐?”万斌急急地冲进来。 烟如丝如获救星,大喜后又狠狠地瞪了瞪万斌,道,“你惹的事,你自己来解决。” 万斌如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葵移到万斌跟前,声泪俱下道,“万公子,我真的很喜欢你,纵使无法为妻,做妾也行,不然当个粗使丫头也可以。” 万斌低头看了看小葵,脑袋中朦朦胧胧地浮现个画面。 原来是她!万斌暗叫声不好,同时又哀怨地看了看烟如丝。要不是为了她,他能这样吗? 烟如丝不明就里,还只当他是向她求救,便故意装作没看见,扭过头不理不睬。 “那个,小莲,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万斌强颜哄道。 小葵一边起身,一边抹泪道,“我不叫小莲,我叫小葵。” 烟如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连人家名字都没有搞清楚,还胡乱种情? “小葵,”万斌尴尬地抿了抿嘴,接着道,“我和你只见过几面,根本彼此都不了解,是不是?” 小葵摇摇头,道,“我很了解你啊!况且不是有一见钟情之说吗?我对公子就是一见钟情。” 真是个豪放的姑娘,小小年纪向男人表白,脸不红,心不跳,强悍!烟如丝再度被雷得里焦外嫩。 “我这个人缺点很多,是个酒鬼,又烂赌,还喜欢打女人,”万斌说着板起脸,握紧拳头在小葵面前晃了晃,“我打起人来可是很凶的,轻的断脚断手,重的当场一命呜呼。” 烟如丝愕然撇撇嘴。比她还能说慌,她是夸自己毫不嘴软,他是损自己不吝言辞。 小葵咧嘴一笑,道,“我不怕。” “我看,你不如就娶了人家小姑娘,反正你现在还没娶亲,我看她还不错。” 烟如丝掺进来,煽风点火,气得万斌火冒三丈,差点把自己所受委屈尽数道来。 “小姐,你去外面等我,好不好?我一会就来。”到底不敢造次,万斌满脸堆笑地道。 “那好,快点哟!”烟如丝无所谓地耸耸肩,说着给了万斌一个暧昧的小眼神,然后扬长而去。 等烟如丝走远时,万斌不苟言笑道,“小莲,我是不会娶你的,永远,如果我曾经让你有什么误会,那我现在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要走了,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这点补偿。” 万斌塞给小葵一张银票,然后落荒而逃。 “我叫小葵……”小葵瘪瘪嘴,泪如雨下,一抽一抽地。 须臾,展开银票一看,又破泣为笑。五百两,够她买个宅子,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咦,怎么这么快?”烟如丝意味深沉地往万斌身下扫了扫,揶揄道。 万斌脸红如柿,气急败坏道,“这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能陷入这种僵局吗?”接着,他把事情原委细细地说了遍。 烟如丝显然不同意,双手一摊,道,“谁知道你不是故意拿这个做接口,然后调戏人家小姑娘。” “我是那种人吗?”万斌大声吼道。 烟如丝摇摇头,万斌气才消了点。 “不知道。”谁料烟如丝说出这种话来。 万斌气无可气,干脆一言不发,再不跟烟如丝争执。任何人跟她过嘴,怕都要被气死。 这个万斌也太好逗了!烟如丝默然偷笑,不禁又想起慕容凛来。她每回和他斗嘴,总是输多赢少,不过细想来,他只在调戏她的事上赢,其他方面他总是让着她。 想到这里,烟如丝心里甜滋滋的,越发归心似箭,恨不能长双翅膀,即刻飞回郡城。 掀开车帘,烟如丝迅速地跳上马车,将睡得像死猪样的德福往旁边推了推,然后吩咐道,“赶车。” 万斌挥动着鞭子,用力地抽了下马。马儿跳起脚嘶吼两声,狂奔起来。 等有人来报时,烟如丝和万斌早已离开。 云翔勃然大怒,道,“你们怎么不早点说?”她竟然走了? 小丫头怯怯地哆嗦两下,低声道,“我们也是才发现的,这是烟姑娘留下的字条。” 云翔急忙接过,展开--家父猝逝,深表伤痛,繁忙不扰,就此别过! 黯然地叹了口气,云翔忽觉心里很不是滋味。父亲骤然去世,喜欢的人又不辞而别。 “来人……”云翔大喝。 两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少爷有何吩咐?” 云翔指着右边的小厮道,“你赶紧去买棺材,要最好的,就报云府名号,回头我去结账。” 又对着左边的小厮道,“你去请丧礼队。” “是。”两个小厮得令后匆忙退下。 云翔收敛了悲伤,准备去为云旺财寻块好地。 可惜德福叔不在……云翔惆怅地叹了口气,决定等丧事办完后,就去找烟如丝。她说在临近的村庄里,又开了个医馆,应该很好找。 出了城后,已经是下午了。眼看天很快就要黑了,万斌开始担忧起来。 “这么做合适吗?” “怕什么?”烟如丝用“你是胆小鬼”的眼神瞟了万斌一眼,“民间有个风俗,只要盖棺,就再不能开,哪怕发现死人复活,也要再度将他闷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一个人闯荡江湖好几年,什么样的事不知道?”烟如丝白了白万斌,“只等天一黑,你就去偷龙转凤,然后我们就马上回郡城。” 倒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受过这多苦,能到今日境界实属不易,听两位阁主的口气,仿佛对她又惧怕又敬畏,可见她的身份绝不低于两位阁主,难道她才是魅影阁的真正主人?万斌幽幽地盯着烟如丝。 “看什么?”烟如丝有些发怵。 “你没有亲人吗?”万斌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孤儿。”烟如丝风轻云淡地道。 万斌的心一颤,低声道,“对不起。” 烟如丝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孤儿又怎么样?我比很多父母双全的人不知道幸福多少倍!他们不要我,是他们的损失。” 虽然烟如丝表现得毫无在意的样子,可万斌还是从中听到了些许酸涩。 “我有个师傅,他很疼我,我这一生本领都是他传授的,后来他仙逝了,我又遇到了爱我、宠我、懂我的丈夫,我很满足。” 丈夫?万斌张口结舌,少顷又释然一笑。是呀,她这样的女子,光彩夺目,自然不乏男人喜欢,只是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呢? 夜深人静,万斌背着个包袱,包袱里面足足装了百斤石头。 灵堂静悄悄,两个守夜的小厮早就瞌睡连连,不停地打着哈欠。 “正好动手。” 第六十七章 小别重逢 万斌抿嘴一笑,大手挥出两股恰到好处的斗气,势若脱兔,将两个小厮劈晕,身上又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可谓雁过无痕、叶落无声。舒骺豞匫 夜晚的冷风吹过,红烛摇曳,再加上满堂的白布,显得格外清寒,还透着股鬼气森森的感觉。 虽然知道云旺财并没有死,可万斌还是有些发怵,他向来敬畏鬼神。不如不是见烟如丝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怎么都不会答应来办这种晦气的差事。 心里默默地念了几句后,万斌如疾风般跃到棺木前,眼下四路一扫,没有发现任何靠近的生物,便忙打开棺木,将双眼紧闭身体发冷、处于假死状态的云旺财提出来,然后把手中的用厚布紧紧裹着的石头包放进去。 盖上棺木后,没有停顿半秒,万斌直接扛着云旺财,身影一闪,就消失在暮色之中。 过了会,两个小厮骤然醒来。 “咦,怎么睡着了?”小厮忐忑自语。见一切正常,放下心来,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守灵堂。 虽然知道万斌此行定是万无一失,可烟如丝还是有些担忧,不时地看了看天色,见万斌迟迟未归,正思虑着要不要去迎迎他时,万斌恰好回来了。 烟如丝眉头舒展,喜冲冲迎上来。 扛着云旺财跑了一路,还要跃过高高的城墙,万斌累得直喘气,一把甩下云旺财,坐在地上歇息起来。 烟如丝把云旺财扔进马车里,转身看着万斌翕然赞道,“辛苦你了,我来赶车吧!” 万斌点点头,浑身酸软地钻入轿子内,实在没有半点说话的力气了。 烟如丝摇摇头,喟然叹道,“修行果然不够,竟累成这样!” 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去试试!万斌悻悻然扯了扯嘴角,思及好男不跟女斗,到底没有和烟如丝争辩。 “驾……”烟如丝一声娇喝,策马扬鞭,带动马车飞快奔驰,惹起灰尘翩翩。已经耽搁了两天,虽然有给凛发信回去,可她还是不放心,恨不能空间转移,马上出现在他面前。 三日后的清晨,封二娘才起床,就去找白慕云。 “二姨,你怎么来了?”见封二娘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白慕云心有戚戚。 虽然封二娘再三跟自己说等些日子,或许一切只是流言蜚语,可是想到白慕云可能被骗,可能受伤害,她就坐不住,这三天对她而言简直度日如年。 “韵音呢?”封二娘沉声问。 “这会还早!”白慕云小声提醒。 “她没起来正好,我有话跟你说,去你房间吧。”封二娘一脸正色地道。 发生什么事了?搞得这么严重!白慕云满心疑惑。 回房后,封二娘立刻关上门窗。 白慕云讪讪笑道,“二姨,什么事这样神秘?” 踌躇片刻,封二娘凛然道,“你跟二姨说实话,你对韵音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没想到封二娘是问这个,白慕云顿时失笑,颇觉尴尬道,“二姨,这种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有什么分寸?”封二娘恼怒地跺了跺脚。 白慕云方才察觉有些不对劲,诧异问道,“二姨,你怎么了?” “坊间的传闻,你可曾听说?”封二娘肃然问道。 “什么传闻?”白慕云摸不着头脑。 封二娘觉难以启齿,皱脸叹了口气,低声道,“就是关于韵音和三王爷的。” 韵音其实很早就起来了,听到封二娘的声音很是高兴,忙收拾了一翻后过来找他们。见大门紧闭,正欲上前敲门时,听到屋内窃窃私语,不觉有些迟疑,却正好听到封二娘提到她,愀然驻足。 白慕云恍然大悟,笑着解释道,“这事我知道,二姨你……。” “糊涂,”不等白慕云说完,封二娘就大声叱责,“你明明知道还……?” 说着封二娘唉声叹气,淌泪道,“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如果我一直在你身边,也不至于让你被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给骗了。” 韵音顿时哗然,顷刻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封二娘是这样看她的!韵音泫然泪流,再也听不下去,转身狼狈逃走。 听到脚步声,白慕云便知道是韵音,急忙推开门,可哪里还看得到韵音的人影。 恐韵音听到了什么胡思乱想,白慕云心下大急,扭头对封二娘郑重道,“二姨,韵音不是你想得那种人,你误会她了!你问我对他是什么心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喜欢她,想娶她为妻,今生只她一个。” 白慕云匆匆忙忙地跑到韵音房间里,见空空如也,但她的东西还没有拿走,才稍稍放心了些,又接着追了出去,附近街道都没有看到韵音身影,他便猜测韵音是不是回王府了。 可是,现在流言未除,烟如丝又不在,她怎么在王府自处?应该不会回王府吧?白慕云想着心里又没了主意。仓惶间,才发现他对她的关心真是太不够了,除了三王府,他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其他可以栖身之所。 看来,她定是听到了二姨的话,这会不知道怎么难过呢?白慕云六神无主,心乱如麻,无暇多想,决定先去三王府看看,就算韵音不在那里,或者慕容凛会知道她可能去哪里。 封二娘懊悔不已。不该没有弄清楚真相就冒然前来,看刚才慕云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他就多喜欢韵音,怕是今生非他不娶,这回她真是好心办坏事。 叫她嘴贱!封二娘用力地拍了怕自己的脑袋,恍惚过来后也赶紧追了出去。她要跟韵音解释清楚,千万不要误会慕云才好,不然她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韵音蜷缩在墙角里嘤嘤哭泣。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从小到大师傅从来不曾委屈过她,纵使后来跟了王爷,又服侍王妃,他们都待她如亲人般,不想今日竟被人如此说道。 幸亏她还不曾芳心暗许,既然他二姨不喜欢她的话,那她以后远着点他就行了。(..tw无弹窗广告)韵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决定回烈焰家里,跟白慕云道个别,再把东西娶了去奇珍荟。 大门敞开,韵音犹豫了会,终于鼓起勇气进去了。到处不见白慕云和封二娘,惴惴不安的她松了口气,可心头又酸酸的,怅然若失。 长长地叹了口无奈的气后,韵音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才到门口,却正好碰到烟如丝和万斌。 “王……” 韵音激动不已,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意识到有外人在后,马上改口,兴奋喊道,“小姐,你回来了!” 看到韵音,烟如丝自然格外高兴,拉着她的手正要寻问时,却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不禁蹙眉,勃然问道,“白慕云欺负你了?” 韵音慌忙摇头,连连否认道,“没有,没有……” 解释就是掩饰!烟如丝心下明了,越发肯定是白慕云欺负韵音了,但想着既然韵音急于否认,可见并不想追究,她也得顾及韵音的面子,便没有多说。 因为暂时不想让万斌发现她的身份,烟如丝本来是想把云旺财和德福先安置在白慕云这里的,可发生了这事,她马上打消了此念头。她可不想再让韵音和白慕云有任何交集,那样有阴沉过往的人实在不适合做丈夫,至少不适合韵音这样简单善良的女子。 “走,我们先去奇珍荟。”烟如丝拉着韵音上了马车。 看到车内死猪般躺着的云旺财和德福,韵音不禁挑眉问道,“他们是?” 烟如丝陶然一笑,欣喜地看了看两人,道,“我这次可是收获颇丰,等回头跟你细说。” 韵音努了努嘴,指着车外道,“他是谁?” “弄儿的心腹,叫万斌,你只管叫他色狼斌就好。”烟如丝笑着道。 因为只隔着道帘子,耳力又好,再加上烟如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万斌自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烟小姐,你怎么能在美女的面前这样抹黑我呢?”万斌委屈地表示抗议。 韵音哑然扬唇,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听他说话的语气倒像个大孩子。 烟如丝撇撇嘴,道,“那是谁在别人府里住了才不到两日,就惹得人家小丫头要死要活地闹着,说非要嫁给你?” 万斌更觉冤枉,哭着脸大声嚷道,“那还不是为了帮小姐办事,我可是受害者,小姐你不说补偿我,还污蔑我,给我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外号,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我只让你帮忙办正事,可没有叫你调戏小姑娘,自己见色起心,还要怨我?”烟如丝理所当然地道。 韵音忍俊不禁,捂嘴咯咯笑了起来。 看到她发自内心地笑了,烟如丝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德福忽然醒了。他首先环顾了下四周,看到烟如丝后,欢喜地大叫起来,“烟小姐!” 总算醒了,只是醒得也太不是时候了!烟如丝不满地蹙眉,一道和着幻气的掌风落下,德福又陷入了昏睡中。本来中了三日醉,一般都是三天药性就过了,可这德福可整整昏迷了四天。 韵音讶异地高挑眉梢,烟如丝忽然凑到她耳旁,小声道,“这两人可是查清楚慕容凛身世的关键。” 韵音深深一惊,旋即咧嘴笑了起来。怪不得王妃说这次收获颇丰呢! 看到烟如丝从马车上下来,正当值的黄朝马上迎过来,毕恭毕敬地喊道,“尊主!”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万斌却瞠目结舌,终于知道烟如丝的身份了。他虽然不在郡城,可对这里的事还是了解一些的,原来烟小姐竟然是奇珍荟的尊主,鬼面王爷的王妃,天! 万斌错愕地砸吧砸吧嘴巴,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唇。 “把马车里的两个人般进来,先关到地下室去,等他们醒来送些吃的,喝的,别让他们死了。”烟如丝凛声吩咐。 “是。”黄朝忙指挥手下将云旺财和德福拖了出来。 “对了,将他们分开关禁,不准碰头。”要是德福和云旺财私下交流改口可就不好了。 “知道了,尊主放心。” 万斌暗自咋舌,烟小姐可真是威风,这里的人虽然没有魅影阁在,可不知为什么,烟小姐看上去却比两位阁主更有气势。 “紫七怎么样了?”烟如丝一边走一边问。 黄朝笑道,“老老实实。” 烟如丝会心一笑,道,“那就好,马上派人到王府送个信。”只要甄红颜见到云旺财,就能确定他是不是偷孩子的人,到时候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只是没想到云毅竟还参与其中! “不用了,”黄朝嘿嘿笑道,“想来王爷早算好了尊主的归期,今日一大早就来了,这会正在里面和右堂主说话呢!” 他倒心急!烟如丝眉开眼笑,乐不可支,虽然看上去极力忍着,可还是灿烂得如幕夜圆月,众星相拱,耀眼夺目。 韵音摇头晃脑,打趣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叫你笑我,回头有我笑你的时候。”烟如丝似嗔非嗔地道,嘴角仿佛噙着朵羞涩的花骨朵,将开未开。 韵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言。这个细小的动作,却尽落万斌眼底,那颗才沉寂下来的心又开始怦然跳动。 早有人去禀告慕容凛烟如丝回来之事,他急不可耐,没有跟伯隐打招呼,就急于星火般消失了。 “小如……”一声神情的呼唤,曾在心底无数次地徘徊,这会终于喊出口,慕容凛激动得有些发涩,因为压抑已久,声音低沉地颤抖。 一看到慕容凛标致性的伤疤,万斌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传说中面目狰狞、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面王爷居然是个大大的美男子,除了那个可怖的伤疤外,全身上下散发着王者的气息,轮廓分明的脸俊美绝伦,高大挺饱的身形不怒自威,再看那伤疤时,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不,是相得益彰,恰到好处。(..tw无弹窗广告) 烟如丝心潮澎湃,鼻子泛酸,热泪夺眶,差点滚落出来。纵使她是多么强悍的一个女人,可是在心爱的男子面前却柔软似水。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到底皮薄,哪怕心中思念万千,也不敢表露。 “凛……”烟如丝忸怩地小声喊道。慕容凛炽热的眼光,旁若无人,火辣辣地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欢喜,却又赧然。 十几米远的距离,慕容凛眨眼功夫移到烟如丝面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他真希望灵山那段日子永远不要逝去,那时他们日日夜夜厮守在一起,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多么满足。 哇,也太快了吧!万斌被慕容凛逐电追风的速度狠狠地震撼了把,他甚至都没有看到慕容凛的步伐,这太惊人了,应该到了坎位吧!天,居然有人能达到坎位的修为,而且还这么年轻,看来慕容凛有生之年,或许可以成为散仙,仙呐…… 万斌霎时觉得思维有些不够用,眼睛开始放空,再没有关注两个熨贴在一起的身影。 “这里好多人。”烟如丝贴着慕容凛的耳朵,声若蚊蚋。 谁敢看!三个字到底没有说出口,慕容凛知道,烟如丝虽然向来胆大包天,可在这事上却格外羞涩,只单独两人时才能完全放开。 “我们回房。”慕容凛一把横抱起烟如丝,又是弹指功夫,消失在大家眼前,众人这回连影子移动的画面都没有看道。 韵音是知道慕容凛的实力的,所以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震惊。愣了会,就悄然走开了。她固然为烟如丝和慕容凛的重逢而开心,可也不由自主地想起幽冥,想到白慕云。 才走了没几步,万斌忽然追了上来,亲热地喊道,“韵音姑娘!” “万公子有事?”韵音疑惑不解地问道。 “没,”万斌尴尬一笑,脑袋飞快运作,思索着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和韵音搭上腔,“没,只是烟小姐不在,这里的人我又都不认识,地方也不熟悉,所以……”万斌支支吾吾地说着,面露难色。 韵音向来是个热心肠的姑娘,万斌这样说,她自然不疑有他,笑道,“这确实是王妃她疏忽了,不如这样,我去跟胭脂说说,让她先给你安排个房间休息休息。” 不管他,起码现在可以和她多呆片刻。万斌笑着朝韵音拜了拜,道,“多谢姑娘,姑娘真是个大好人!” 韵音默然不语。这样就叫好人,那世界上的好人也太过了吧? 虽然烟如丝嫁入了王府,可奇珍荟一直保留着她的凤吟阁,她的房间,还每日都让人去打扫整理。 一进来,话还未说,慕容凛就开始热烈地吻起来。仿佛久旱逢甘霖,他深深地吻下,舌头狂风骤雨般灵活地卷入烟如丝嘴里,开始痴缠。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甜蜜,它是发泄,是诉说,是表白,十几天的思念,十几天的担忧,十几天的煎熬……都在这个吻里面迸发,天荒地老,天转地旋,或许永不会停歇。 就在烟如丝快要在幸福满足里窒息时,慕容凛终于把她放开了。他拉开寸里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烟如丝,仿佛生怕她会忽然消失,半饷才说出两个字,“瘦了!” 然而,就是这两个字让烟如丝被感动填得满满的。 “你也是。”烟如丝柔声道。 慕容凛抚摸着烟如丝的脸,一寸寸肌肤都没有放过,好像在刻画着什么,从额头到眉毛,从眼睛到鼻子,最后落到娇艳欲滴的红唇上。 “有你真好。”慕容凛长长地吐了口气,轻轻地凑上烟如丝略显肿胀的唇,珍惜地舔舐着,吮吸着,品尝着…… 烟如丝回应地勾着他的脖子,反客为主,舌若利剑,侵占着独属于她的领地,享受着彼此的甜蜜欢愉。 慕容凛的呼吸越发沉重,身体的本能早已显现出来,右手滑入烟如丝的衣服内,在里面试探摸索,时重时轻,点点刺到烟如丝的敏感上。 烟如丝颤栗地抖动着,发出声满足的低呵,温热的气息烟雾缭绕般吐纳出来,弥漫整个房间,抚摸着慕容凛坚毅的脸,让他慢慢地变得柔和,变得放纵,变得忘乎所以。 暧昧如云,暖流跌宕。烟如丝白皙的肌肤曝露在仍夹杂着微微寒气的空中,发抖地缩着。慕容凛蓦然贴了上来,用男人特有的热情驱散了所有清冷,让烟如丝瞬息燥热泛红。 “小如……”慕容凛低低的声音,充满诱惑,像在哀求,像在宣布,像在邀请…… “唔……”烟如丝呓语般喃喃。多日来的疲劳,多日来的思念在这刻终于得到释放。 空落和膨胀感骤然得到中和,冲上云霄的感觉瞬息盈满两个人的全身。 “嗯……”烟如丝伏着慕容凛的肩膀,所以重力都放在他的身上。濒临灵魂出窍的快乐让她不知该如何宣泄,一口重重地咬了下去。 肩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痛,转眼却被身体里的快感湮没,反而多了种痛并快乐着、快乐更加快乐的复杂感。 满室生辉,床却忽然成了多余的摆设品,寂寞地躺在那里,等待这有情人儿忆起它的作用。 “韵音,尊主和王爷呢?”不见烟如丝和慕容凛踪影,胭脂诧异地问道。 哇,又是个美女!万斌暗叫道,在魅影阁这么多年,每天除了训练,就是面对一群臭烘烘的大男人,没想到这次出来执行任务,竟然这么好,见识到各种各样的美女,造物者果然神奇伟大! 韵音笑而不语,抬手指了指凤吟阁方向。 胭脂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过来,掩嘴偷笑起来,这一笑少了英姿飒爽,更多了女人的韵味,看得万斌更加开怀。 百里追风没有留意到万斌的村子,心想好不容易可以调侃慕容凛和烟如丝一次,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耐人寻味地道,“尊主和王爷真心急,便是和我们说几句也不吃啊!” 伯隐面色淡淡,眼眸一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堂主,王妃可是很记仇的哟!”韵音别有深意地道,尤其是最后一个哟字故意扬起,还拉得长长地。 想起三番四次被烟如丝戏弄,闹得胭脂对他不假颜色,爱理不理的,百里追风忙掩住嘴,再不敢多说。 “好韵音,你可千万别跟尊主说,更不能和王爷说,求你了。”百里追风忙哀求道。 韵音笑道,“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多嘴的人。” 百里追风大喜,才松了口气,孰料韵音接着道,“不过,只要事关王妃的事,我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百里追风吓得脸色发白,忙道,“韵音,好韵音,你就放我一马吧。” 看来烟小姐真的很厉害,这些人个个修为比他高,言词还那么怕她,敬她。万斌感叹道。 胭脂剜了百里追风一眼,叫你多嘴,又笑呵呵地转向韵音,道,“韵音跟你开玩笑呢!” 这个女人应该喜欢那个男人!万斌一眼就看穿了胭脂和百里追风之间的情意流动。 原来是开玩笑啊!百里追风释然一笑。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韵音严肃地道。 百里追风落下的心即刻揪了起来,巴巴地看着韵音,正要苦苦相求,韵音却话锋一转,狡黠笑道,“除非……” “除非什么?”百里追风急声问道。 韵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胭脂,道,“除非胭脂快点帮这个万公子安排个房间。” 众人这才注意到万斌,齐声问道,“他是谁?” “这是王妃带回来的,叫万斌。”韵音笑着介绍道。 然后就是各自眼光落到万斌身上,一翻打量后,胭脂朗声笑道,“真是我的疏忽了,这就去给万公子安排个房间。” 万斌也确实有些累了,想着反正时间还长,也不急于一时,便忙道谢,“麻烦姑娘了。” “她叫胭脂,是奇珍荟的主事,除了王妃外,就属她最大了。”韵音殷殷笑道。 “谁不知道除了王爷外,尊主最关心的人就是你,我呀,不过是个劳碌命,哪里有什么最大不最大的!”胭脂说着转向万斌,热情地道,“既然你是尊主的客人,我们奇珍荟上下必然热情招待,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声接一声,还越来越重,阿福不耐烦地暗自咒骂,敲魂呀敲? 可想到来人有可能是柳夫人,有可能是安宁公主,还有可能是三王爷,或者铁战铁铮两位将军,阿福纵使心里再多抱怨,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满脸堆笑地打开门,看到个陌生面孔,衣服还穿得普普通通,一看就不是有钱有势人家,阿福瞬间拉下脸色,冷冷问道,“你找谁?” “韵音有回来吗?”白慕云满脸担忧地道。 “她气走王妃,哪里还有脸回来?怕早就离开郡城,躲得远远的。”阿福眼露鄙夷,哼哼地道。 “你……”白慕云面色一涨,正要出手教训阿福,可想到他毕竟是三王府的门子,而且还指望慕容凛相告韵音可能栖身之处,便强忍了下来。 “你们王爷在家吗?” 阿福打着哈欠,摇摇头,懒懒道,“不在,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白慕云急声问道。 阿福摇摇头,拿眼瞥了瞥白慕云,道,“你这人也真怪,我一个做下人的哪里知道主子去哪里了?我们王爷是什么人?想要去哪里,还用得着跟别人说吗?” 看来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既然慕容凛不在的话,他晚上再来,到时候直接潜进去。白慕云转身准备离去,可想起阿福刚才的出言不逊,又停滞了下来,无声无息地送了道斗气给阿福,这才大步离开。 阿福“哐啷”一声,重重地关上门,忽觉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传来一阵刺心裂肺的疼痛感,哇哇地大叫起来。 素纤和引路指挥小丫头小厮们把凌云阁静怡馆打扫干净后,素纤估摸着厨房要开始准备晚饭了,笑着道,“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多准备点王妃爱吃的东西。” 一小丫头听言,上前问道,“素纤姐姐,王妃要回来了吗?” 素纤瞪了小丫头下,吓唬道,“不该问的不要问,王爷的手段你还不知道?” 小丫头吓了一跳,想起曾经听闻,再不敢多问。不过其他的那些丫鬟小厮们却已经猜了大概,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然后让他们收拾凌云阁静怡馆,看来真的是接王妃回来了。 片刻后,这个消息传遍了王府上下。大家议论纷纷,说慕容凛到底还是更喜欢烟如丝些,幸亏韵音走了,不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烟如丝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上次在烟如丝面前嚼舌头的那个稍年长点的丫鬟,叫碧玉的。 王妃回来,她这个曾经帮过王妃的功臣,是不是该得到重用呢?哪怕升个小管事,每年也最起码十七两,王妃再另外赏些,做几年就可以回家好好养老了。碧玉越想越美,嘴角泛起灿烂的笑容。 “三嫂今日回去?”慕容桓惊讶地蹙起眉头。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是三哥一厢情愿呢?还是真的。不,应该是真的,以三哥那样的性子,如果不是百分百的事情,绝对不会让外人知道,何况还在三王府传开了,只是,当时闹得那么僵,如何和好如初呢?还有韵音怎么办?难道真的任由她离开? “奇珍荟那边可有消息?”慕容桓沉声问道。 名寒颔首,“也是才收到消息,说奇珍荟的尊主今日刚刚回来。” 不对啊!三哥怎么知道她今天回来,莫非这一切都是障眼法,三哥和三嫂伙同韵音故意演了这么曲戏?为的就是让三嫂有个正当的理由可以离开郡城,看来她是要去办什么事。 慕容桓越想越觉可疑,“可知道三嫂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名寒黯然摇摇头,道,“多番打听,奇珍荟上下都说三王妃只是出去散散心,具体去哪里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慕容桓有些慌张,最近事事不顺,查到赫连佑时,他还以为有了个可利用的消息,谁知道赫连佑竟无声无息地跟北穆合作了,还夺回了皇位。赫连佑没有找他,是因为不相信他,也可能因为觉得他实力不够,反正无论如何,他已经错失良机,再无法从中获得什么利益,只希望赫连佑还能看在他们交情不错的份上,将来祝他一臂之力。 “送到南锡国的东西到了没?”慕容桓问道。 “算算日子,明后两天,就该到了。” 虽然是迟到的,想必赫连佑也不会拒绝,那些东西可是他攒了多少年的,个个精品。想想慕容桓就有些心疼。 “消息没有泄漏吧?” “王爷放心,保密得很,皇上的人绝不会发现,相信赫连佑也不是那种会四处宣扬的人。”名寒道。 他当然不会四处宣扬,反正这事是暗中进行的,不会有人知道,纵使将来赫连佑不愿意出手帮他,他也拿赫连佑毫无办法,只愿赫连佑能但凭良心做事。 “这阵子你就先不用呆在我身边了,专心负责李政那边,让他加紧时间,尽快把那批死士训练好。”慕容桓道。 “那醉清风那边的生意怎么办?”名寒担忧地问道。醉清风那边一直都是他照顾的,以前他不在,还有飞鹰顶替,现在飞鹰人影不见,该如何是好。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另外找了个人代替飞鹰,等过些日子,你回来后,我再介绍给你认识。” 名寒点点头,瞬间消失在慕容桓眼前。 “王爷?”门外响起了小慧急切的声音。 慕容桓皱了皱眉头,出来,道,“什么事?” “王爷,你快去劝劝王妃吧,她整日不吃不喝,天天流泪,怕是要熬坏了身子的。”小慧忧心忡忡地道。 自从孩子流掉后,赵紫嫣一直闷闷不乐,终日偷着哭,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开始的时候,慕容桓还因为愧疚去哄哄,过了几日,他便十分不耐烦。 “知道了……”慕容桓正准备把小慧打发走,忽然想到烟如丝就要回来了,还有用得着赵紫嫣的地方,忙改口道,“这样下去怎么行?走,我过去看看。” 小慧大喜,只要王爷肯去看王妃,王妃必然会好起来。 看着烟如丝熟睡的容颜,慕容凛很是心疼。想来这次必然幸苦,她是真的累坏了! 眼见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慕容凛还是不忍叫醒烟如丝。既如此,还是等明日再接她回去吧。 正想着,烟如丝蓦然睁开眼睛,水灵灵地打转,柔声道,“我睡了多久?”明明记得还在激烈地温存着,一次后凛把她抱到床上,准备再来一次时,她竟然睡着了。 “三个时辰了。”慕容凛微微笑道。 烟如丝大惊,“啊,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是晚上还好,如果在王府也不怕,可这是奇珍荟,他们肯定都知道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没关系,你累了就多睡会,只是中饭还不曾吃,怕是要饿坏了。”慕容凛忙起身,准备先去拿些糕点给烟如丝充饥。 慕容凛这一说,烟如丝才发现肚子是真的饿了,昨晚吃过晚饭后,到现在还水米未沾呢!这会腹内空空,居然有些绞痛。 “你等一下!”慕容凛在她脸上亲了口,匆匆里出去了。 不一会,他就端着碟松软的绿豆糕过来了。 “你先吃几块填填肚子,我们马上回去,厨房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烟如丝忙掀开被子,要起来,“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一会天就要黑了。”说着,她忙穿好了衣服,又匆匆地塞了两块绿豆糕到嘴里。 慕容凛见她吃得满嘴都是,不禁笑笑,宠溺地帮她擦了擦嘴,柔声道,“不急,大不了明天回去。” “不行,”烟如丝扬声反对,“这么久没有回去,我也很想家。”对,是家的感觉,奇珍荟的床再好,也总没有凌云阁里那张属于两个人的床舒服温暖。 “哦,差点忘了,”烟如丝恍然道,“我这次带回来两个人,可能跟慕容辽的身世有关……” 烟如丝话还未说完,就被慕容凛“嘘”声拦住了。 “回头再说,我们先办正事。”在他心里,把她的妻迎回家才是首当其冲的正事。 “走,我们回家。”慕容凛牵着烟如丝的手,慢慢地往外走。 难道调查慕容辽的身世不是正事?虽然暗自这样嘀咕,可烟如丝的脸上却笑意不断。一个男人,把他的妻子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正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妻子高兴的? 这次还是照旧坐马车回去,不过却声势浩大,前前后后围了十几个侍卫,自然是为了澄清流言,让慕容凛和烟如丝不和的传闻不攻自破。 和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韵音,想起这些日子她所受的委屈,烟如丝便格外愧疚,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道,“对不起,真是委屈你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整顿,再不让传出半句流言。” 韵音淡然笑道,“王妃严重了,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三王爷和三王妃和好了?”看到的人议论纷纷。 “人家夫妻本来恩爱得很,听说是因为别有用心的人在里面挑拨离间,这才让他们生了误会,还连累了王妃的贴身丫鬟,那个丫鬟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我还听说,王爷和王妃要认那个姑娘为义妹,让她做郡主,恐怕不日就要诏告天下了。” “有这回事?你在哪里听说的?” “我有个侄子在三王府当差,肯定错不了,不信我们等着,想来隔日就要传出消息来。” 韵音惊愕不已,呆呆地看着慕容凛和烟如丝,道,“王爷,王妃,这?” “还叫什么王爷王妃,该叫大哥,大嫂了!”烟如丝咧嘴笑道,说着投给慕容凛一个赞许的眼神。没想到他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真知她的心思! 第六十八章 义妹 “我……”韵音心里很是感动,除了师傅外,再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舒骺豞匫若是旁人如此作为,她必会认定那人虚情假意收买人心,可她知道慕容凛和烟如丝绝不会。 “韵音,这事没有跟你商量,擅作主张,你可不要生气才好。”慕容凛和颜悦色地道。 韵音摇摇头,眼眶潮湿,哽咽道,“我知你们是为我好……”可是,她毕竟不是皇室血脉,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王爷救过她的命,王妃对她如亲人般,她怎可再要求别的? “我早拿你当姐姐,奈何凛比你大两岁,只能委屈你叫我大嫂了,不然私底下你就叫我丝丝或者小如好了。”烟如丝眨巴眨巴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经烟如丝这一提醒,慕容凛方才察觉年龄之事,不由点着烟如丝的鼻子,笑道,“你这回可是占便宜了,小韵音五岁呢,竟还做了嫂子。” “那是我福气好,既可当嫂子,又可充妹妹。”烟如丝扬了扬头,洋洋笑道。 慕容凛烟如丝你一眼我一语,闹得韵音破泣为笑,心中忐忑尽是消散,知道慕容凛和烟如丝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便道,“我也一直很想有兄弟姐妹,这会倒是齐全了。”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小如开心,我也多了个妹妹。” 回到王府,正好是晚饭时间。 见慕容凛牵着烟如丝一起进来,众人顶过心里猜测连连,可看到韵音也同他们回来了,而且还跟他们并肩而走,不禁暗吃了惊。 “恭喜王爷王妃和好如初!”赵泉上前,喜笑颜开道。 其他人见状,也忙跪地贺喜。 烟如丝不知所云地望着慕容凛,疑声道,“我们吵架过吗?” 慕容凛摇摇头,薄唇轻动,“不曾!” 赵泉心头猛地一颤,暗悔刚才不该强出头,真是踩到火炭上,烧伤自己了! “那又何来和好如初之说?”烟如丝大惑不解到。 “是下人们不知所谓。”慕容凛冷冷地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众人,吓得他们开始打哆嗦。 看你威信多大,人人都怕你呢!烟如丝抿嘴偷笑,丢给慕容凛一个回味悠长的眼神,转而牵过韵音的手,征求地看着她,笑语盈盈道,“今日是三王府的大好日子,就不跟这些下人计较了。可以吗,慧灵郡主?” 慧灵郡主,哪里有个什么慧灵郡主?众人还未从烟如丝和韵音亲热有加的震惊中缓神过来,就又添一疑。 韵音颔首笑道,“当然!” “既然王妃和慧灵郡主跟你们求情,那本王今日就饶了你们,不过……”慕容凛话锋急转,眼神如刀刻在众人身上,“以后谁要是再妄言乱语,就直接打死。” “是。”下人们唯唯诺诺地道,心内嫉妒春草般狂生,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恨恨暗想。为什么同为奴为婢,韵音就能一跃成为主子,而他们却还要继续任人驱使,今后还要对昔日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人点头哈腰,恭敬有加?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们只会怨恨别人,指责老天,却从不知从自身找原因。 “赵泉,把王府所有下人都叫来。”慕容凛凌声道。 “是。”不一会,上上下下六十五个小人就全部到了。 看到烟如丝回来,引路和素纤大喜,眼睛落到韵音身上时又顿了下,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今日有个事要跟大家说一声,从现在开始,韵音就是我的妹妹,三王府的慧灵郡主,皇上的圣旨不日便会下达,你们对郡主,要像对我和王妃一样尊重,知道吗?”慕容凛锵声道。 虽然不明白到底为何韵音忽然成了郡主,可大家还是连忙回道,“是。” 引路心内狐疑连连,不过到底为韵音感到高兴。素纤却是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和旁人一起说闲话,没有指责辱骂韵音,这回韵音做了郡主,她就可以成为王妃的贴身大丫头了。 烟如丝沉着脸,厉声道,“如果要是被我知道有人对郡主不敬,或者背后说郡主什么坏话,别怪我不将情面,到时候一缕打死算数。”本想今日把那起散播流言的人一并处理,可实在有些累,又饿得不行,只能待明日再说。 见慕容凛和烟如丝如此慎重,又有皇上为韵音正名,原本那些存了坏心的人这回统统收敛,再不敢做他想,不敢轻视韵音。 “从今天起,郡主就住在静怡馆。赵管家,明日去街上买两个机灵点的丫头回来服侍郡主。” 想了想,烟如丝忽又觉不妥,道,“不用了,明日我和郡主亲自去挑。” 韵音本欲拒绝,可见慕容凛和烟如丝盛意拳拳,况她既得了郡主的名号,如果一切不照规矩来的话,恐怕又会招惹闲话,让王府受辱,想想又打消念头了。 听到烟如丝回来,小狸兴冲冲地跑出来,一时间竟忘了慕容凛在旁边,直接跳到烟如丝的手上,吱吱叽叽地说个不停。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我,我也很想你。”烟如丝抚了抚小狸的白色的毛发。 慕容凛眉头自不然地动了两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烟如丝才回来是开心的事,他不想让她扫兴。 “咦?小狼呢?”放下小狸后,烟如丝挑眉问道。 正说着,小狼摇着尾巴过来了。虽然他和烟如丝相处的时间不及小狸长,可他打心眼里还是很喜欢烟如丝的。 放下小狸,烟如丝摸了摸小狼银色的皮,啧啧叹道,“才几日不见?你竟长这么高了?” 小狼得意地摆动了下身体,还给了小狸个挑衅的眼神。他长成成狼,小狸就更加别想赢他。 晚饭是在温馨融洽的气氛下进行的,除了烟如丝、慕容凛、韵音外,小狸和小狼也被特别允许,加入其中。 本来烟如丝还想把呆呆他们三个也唤出来的,可听说他们正修炼到紧要关头,便没有打扰。说起来,她也很久没有看到那三个可爱的孩子了,不过好在他们快要修出肉身了,到时候就不用天天躲在神物中,那个什么翠柳飘扬也可以还给柳夫人了,也不用每次看到,都觉得好像亏欠柳夫人什么似的。 “以前只我和凛两个人吃,到底有些寂寞,这回正好,多了个人,饭菜也觉得格外香。”烟如丝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扒饭。 “那是因为你饿了,慢点吃,来喝口水。”慕容凛无奈地笑道。 韵音点点头,表示赞同,“可不你,王嫂你今日一天都没吃东西,当然香啦!” “才不是!”烟如丝不以为然道,“路上我还吃了好多绿豆糕呢!” “不过多了妹妹一同用餐,确实更热闹些。”慕容凛道。 “如果哥哥和嫂子再生几个孩子,就更热闹了。”韵音抿嘴笑道。 小狸和小狼一致点头,他们也很想慕容凛和烟如丝早点生孩子。小狸心想,现在不能跟小丝丝太亲近了,那么最好小丝丝生个小小丝丝,慕容凛总不能连小孩子都霸占着吧? 小狼却是把小孩子当作和他一样的同类,应该能玩到一处去,他们也不会像小狸那样天天虎视眈眈,只盯着要如何击败他,从小弟翻身做大哥。 慕容凛觉得韵音这个提议极好,不由往烟如丝肚子上扫了扫,也是时候该有属于他们的爱情结晶了。 烟如丝有些赧然,可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回些什么,只想着能赶紧转移两人的注意力,忽然见,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落到热腾腾、香喷喷的子母糕上,兴奋地道,“这子母糕是谁做的?” 素纤忙上前,禀告道,“是厨房姚师傅的女儿姚春桃做的。” “做得好极好吃,赏十两银子。”烟如丝满心欢喜地道。这个姚师傅她还有点印象,她管家的时候还见过他,好像他女儿还颇识得几个字。 说到子母糕,韵音忽然想起了小荷。这次走的时候倒是忘了,没有多拿些食物给小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等吃完饭后,先去看看她。 吃完晚饭,天已经大黑了。慕容凛和烟如丝直接回凌云阁了,韵音也回静怡馆休息去了。 洗簌完毕后,上了床,烟如丝正准备把云旺财之事告诉慕容凛时,他热情的攻势就下来了。 白日在奇珍荟凤吟阁那次,简直是蜻蜓点水! “先说正事。”烟如丝用手抵着慕容凛,艰难地说道。 “这就是正事,最紧要的正事。” 慕容凛的声音格外低沉,热热的气息扑打过来,叫人意乱情迷,再加上酥麻酥麻的吻像一朵朵妖艳的花开在身上,烟如丝立马缴械投降。 激情如虹,在两人中间酝酿、发酵,然后膨胀,散逸开来。 随着慕容凛强势的进攻,烟如丝只觉身体每个细胞都喷张开来,每条血管沸腾起来,每寸肌肤颤栗抖动,每根汗毛直立疏散…… 身体的撞击伴随着灵魂的交换、融和,一股清泉直流而下,像江河卷浪,策马奔腾……最终归于宁静,满足心安的宁静。 烟如丝香汗淋漓,疲软无力地靠在慕容凛的肩上,让她无法思考的快乐还在脑海中萦绕,久久没有离去,全身骨头就像被重新改造过,抖得厉害。 疯狂的快乐感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幸福感,就在两者交换的时候,烟如丝的意识霎那清醒,又霎那模糊,脑海中的画面渐渐走远,然后变成一片空白,眼睛开始上下开合,灵魂一点点地陷入沉睡,四肢开始没有感觉。 他是不是太过了?小如才回来,肯定累了,应该过两日再说的。慕容凛温柔地看着烟如丝的小脸,低声喊道,“小如……” “嗯……”含糊不清的咕哝声,细细的,像是梦语。 看来真是累坏了!慕容凛宠溺地勾了勾唇,将烟如丝往怀里揽了揽,过了会,就听到烟如丝均匀的呼吸声,像一首美妙的歌曲,缓缓地灌入耳中,低低的,柔柔的,让慕容凛的困意也渐渐袭来。终于,两人都沦陷在这寂静而美好的夜晚里。 慕容桓静静地躺在赵紫嫣身边,脑袋却没有停止思考。收到慕容凛认韵音为义妹的消息后,他就越发肯定从流言爆发,到现在,彻彻底底就是慕容凛和烟如丝,还有韵音共同演的一曲戏。只是演这场戏的目的是什么,他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想知道目的,最重要的先要搞清楚烟如丝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想明白这点后,慕容桓看看背对着他的赵紫嫣,试探性地小声喊道,“紫嫣。” “嗯……”赵紫嫣面无表情地回道,她心里脑里这会想的全是那个无缘的孩子,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慕容桓可以这么快就放下,明明孩子就是因为他才没有的。 “紫嫣,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慕容桓从后面紧紧搂着赵紫嫣,柔声道,“是因为我乱发脾气,才直接导致孩子流掉的,你以为我心里不难受吗?” “呜呜呜……”赵紫嫣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双肩缩着,一抽一抽。 慕容桓支起身子,搬过赵紫嫣的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黯然道,“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自责吗?看到你整日无精打采,偷偷抹泪,母妃也病在床上,我真是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恨不得能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或者这样你和母妃会开心些……” “不……”赵紫嫣重重地摇摇头,呜咽道,“如果那样我和母妃会更加伤心欲绝,我们宁可你好好活着。”只是她也很希望孩子也能好好活着。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伤心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养好身子,我们再尽快另要个孩子,好不好?”慕容桓软言哄道。 赵紫嫣抿抿嘴,泪如雨下,“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总忍不住伤心……” “好紫嫣,你这样不是叫我越发内疚吗?”慕容桓握着赵紫嫣的手,自责地道。 赵紫嫣心一紧,忙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只顾着自己,该为你和母妃想一想。” “现在家里一团糟,如果你继续萎靡下去,我和母妃真不知该怎办才好。”慕容桓长长地叹了口闷气。(..tw好看的小说) 赵紫嫣擦了擦眼泪,保证道,“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再不会自怨自艾了。” 慕容桓点点头,微微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三嫂回来了,你要是一个人在家心里闷得慌的话,可以去找三嫂聊聊天。” “三嫂回来了?她和表哥和好了?”赵紫嫣诧异地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的,你得空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三嫂心里还有疙瘩,你也正好趁机劝劝她。” 赵紫嫣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道,“原以为表哥对三嫂情深意重,却不想……” 说着,她巴巴地看着慕容桓,怯怯地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会不会也如此呢?” “傻瓜,”慕容桓笑着拭了拭赵紫嫣眼角残留的泪水,“我们成亲也有段日子了,你何曾见我在你面前对别的女子品头论足过?王府漂亮的丫鬟也不少,你拿小慧说,娇俏可爱,但我什么时候盯着她看过?” 赵紫嫣想想确实没有过,慕容桓好像对女子不怎么上心。 “既然你也说小慧娇俏可爱了,那过些日子我做主,将她与你做侍妾,可好?”赵紫嫣鼓着脸,故意酸不拉唧地道。 “你舍得?”慕容桓笑着反问。 “谁说我舍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做了王妃那日起,她就知道不可能永远独占这个男人,如果真的要有人分享的话,她宁可是小慧。 想到这里,赵紫嫣的心里又被惆怅笼罩。 慕容桓捧起赵紫嫣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吻让赵紫嫣心如鹿撞,抛开了所有的烦恼思绪,身体渐渐地被渴望侵占,当她慢慢地陷入其中,发出低低的呻yin声时,慕容桓却忽然放开了她。 赵紫嫣眼神迷离,痴痴地看着慕容桓。 “乖,快点休息,你的身体还未复原,等过些日子我们再行夫妻之事。”慕容桓说着,帮赵紫嫣盖了盖被子,然后躺下去,闭上眼睛开始睡起来。 赵紫嫣羞涩地把头往被子里面埋了埋,虽然她很想要,可却开不了口,哪里有女子主动向丈夫提出这种要求的?羞都要羞死了,更何况他也是为了她好。 见大家差不多都快睡着了,韵音穿了件衣服,就急匆匆地带着东西去了西院。 一打开门,刺鼻的腐臭味就噌噌地往鼻子里钻。 韵音抬手赶了赶,再把目光投降屋内--小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她忙上前查看,探了探小荷的鼻息,发现还活着,才放下心来,可是见她囚首垢面,气若游丝的模样,又觉十分难受。她们毕竟曾经共处过一段日子,又是那么融洽友好,却不想…… 真是世事无常,人生变化莫测,当初知道小荷是内奸时,她是义愤填膺,恨得牙痒痒,可现在对小荷却只剩厌恶般地怜悯。韵音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颗大补丹喂小荷吞下。 韵音静静地坐在那里,打量着整个屋子,到处乱糟糟的,灰尘、蜘蛛网、虫蚁、大便……简直不堪入目。 过了会,小荷总算醒了。 “你来了。”小荷幽幽然叹道,仿佛带着点惊喜,又仿佛带着点惧怕。 “吃点东西。”韵音把食盒递给小荷。 大补丸虽然能让她恢复精神气力,可到底饱不了肚子。小荷急急忙忙地打开食盒,拿出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韵音实在有些不忍心,想起她们从前在一起时的欢乐,暗暗做了个决定。 “吃了它!”韵音拿出颗红色的小药丸。 “又是什么毒药?吃了会哑?还是会瞎?或者筋脉尽断?穿肠破肚?”小荷嘴角勾起抹嘲弄的笑,过完嘴瘾后还是乖乖地把药吞了下去。她知道纵使反抗,也不过枉然,还不如自觉点,反正韵音每次都有办法将她复原。 然而她的思维才想到这里,便如断电般忽然熄灭,然后“咚”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忘了这一切,重新做人吧!”韵音看着直直看着她,无限感慨道。希望她的决定没有错。 刚才韵音给小荷吃的是遗忘丹,吃了后会忘记所有前尘往事,恍如初生婴儿般。 但愿你能有个新的开始!韵音拦腰抱起小荷,准备趁着夜色正浓,从无人看守的偏门把她送出去。 才走到门口,却不想看到了她这会最不想看到的人。 “韵音……”白慕云大喜,上前作势要抓住韵音的手,却被她闪开了。 “你来干什么?”韵音冷冷地道。 “韵音,是不是我二姨的话让你不开心了?”白慕云问道。 稍稍镇定了下,韵音抬起头,呲嘴一笑,道,“白大哥,没有的事,只是王妃回来了,我当然也要跟着回来。只是走的是因你不在,所以没有打招呼。” 白慕云明知道韵音在说谎,可是见她这样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把那些话再提一遍,又伤害韵音一次。 “那就好。” 白慕云干干一笑,旋即殷切地道,“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话,记得要来找白大哥,白大哥那里的门随时为你开着。” “谢谢!” 忽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变得很尴尬。他们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白慕云知道韵音心里肯定有个疙瘩,想了想,不如趁机跟她表白。 刚准备张开时,猛地看到韵音旁边的小荷。说了半天话,他竟才发现还有这么个人在。 “她是?” 韵音迟疑片刻,道,“她是王府的奸细,我给她吃了遗忘丹,想把她送走,让她重新开始。” 白慕云看了看韵音单薄的身子,道,“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不如这样,把她交给我,明日一大早我就送她出郡城,离得远些才好。” 韵音本想婉言拒绝白慕云的好意,可想了想确实如此,如果把小荷留在郡城,早晚会被慕容辽的人发现,到时候或许又会被拉入那种黑暗的生活中,还不如送得远些。 “麻烦你了,白大哥,希望你能找个人,将她带走,最好离开东陵国境内。” 韵音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张百两银票,道,“这个给她,也不至于让她毫无所依。” 白慕云咧嘴一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交给我了,哪里还要你操心,好了,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白慕云说完,扛着小荷离开了。 韵音静静地站着,直到白慕云的背影消失在眼界中才收回了目光,愣了片刻,进去了。封二娘的固然让她不开心,可她自己的想法也是一个原因。到现在,她都弄不清楚对白慕云是个什么感觉,同时心里也总会时不时地想起幽冥。 把小荷带回家后,白慕云就将她丢到一旁,呼呼大睡起来。 约莫五更,正睡得香甜时,白慕云忽觉房内有异,骤然睁开眼睛醒了。做了杀手这多年,他早已养成了习惯,即使是在睡眠中,也是高度警惕的,斗气萦绕全身,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马上察觉。 起身一看,小荷正无辜迷茫地看着他。 白慕云这才想起昨晚之事,恍然拍了拍脑袋,看了看窗外,天还早,这回城门未开,没有车怎么送她走。 “再睡会吧。”白慕云冷冷说完,躺下继续睡。 小荷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白慕云,须臾,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床边,然后掀开被子准备躺进来。 白慕云吓了一跳,大喊道,“你干什么?” “不是你说再睡会吗?”小荷诧异地问道。她虽然忘了所有的事,可脑袋却并不傻,说话的本能还在,只是思考差些。 白慕云气结,“我说再睡会,是我再睡会。” “哦,”小荷痴痴地点点头,问道,“你是我丈夫,我们难道不该睡在一起吗?” 白慕云差点吐血,急忙解释道,“我不是你丈夫,我们根本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我在你房间里?”小荷不明所以地问。 “那是……”白慕云忽然想到昨晚韵音说的话,改口道,“你是我在街上捡来的,等天亮后,我就把你送走。” “哦。”小荷恍然大悟,却并没有任何悲伤。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好像韵音并没有告诉他。白慕云打量了下小荷,见她长得圆圆的,不禁失口道,“我看就叫你圆圆吧。” 小荷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好是坏,只呆呆地自言自语道,“我叫圆圆。” 恐她一直这样闹将下去,白慕云有些不耐烦,直接送了道掌风给小荷,暖暖又轻微的斗气直接送她入梦乡。 白慕云正准备躺下,又发现小荷还在她旁边,不禁皱眉,准备推她下去,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地上去了。 只是这回,却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时,他即刻起来,拉出家里那辆破旧的马车,把小荷放进去,赶着出门了。 到城门口时,城门才刚开不久,见他们并无可疑,侍卫自然畅快方行。 出了郡城,白慕云忽然有些发愁。韵音说最好把她送得远远的,离开东陵国范围内,可是这样的话来回起码得七八天,他都没有跟二姨打个招呼,恐有不妥。 正为难着的时候,忽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个年轻人,二十岁样子,长得老实巴交,一看就是附近的老百姓,拿着个斧头,看来是要去山里砍柴,白慕云灵机一闪,想到了个好办法。 他下了马车,叫那年轻人拦住,道,“小伙子!” 年轻人吓了一跳,满脸戒备地看着白慕云,紧张兮兮地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没有钱。” 感情是把他当成土匪了!白慕云哑然失笑,道,“你娶亲了没?” 年轻人摇摇头,黯然道,“我又穷又丑,哪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一个内奸,这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忘掉一切,从此过平凡的日子,有个爱她疼她的男人。白慕云笑问,“我送你个媳妇,要不要?” “真的?”年轻人半信半疑地道。 “如假包换。”白慕云说着掀开车帘。 年轻人探头探脑地望过去,见到小荷的霎那惊呆了。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呢! “怎么样?”白慕云笑呵呵地问道。 “好,好。”年轻人傻傻笑道,少许,忽后退了几步,壮着胆子质问道,“你是谁?人贩子?我告诉你,我可没钱,而且我还会去报官,你最好把她放了。” 说着,他还举起斧头对着白慕云。 虽然老实,却是个善良正直的。白慕云回头往车里看了看,暗道,你是捡到宝了! 白慕云走过来,按下他的手,笑道,“你放心,我可不是什么人贩子。只是在街上见到这个姑娘被人调戏,顺手救了她。只是我有正事要办,带着她不方便,可正好看到你,想来也是你和她的缘分。她要圆圆,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失忆了,我就把她交给你,想来你会好好对她的。” 语毕,白慕云又掏出一百两银票来,“这个钱你拿着,回头买块地,跟她好好过日子,以后别带她来郡城了,城里流氓多,她又长得那么好看。” 男子忙拒绝道,“既如此,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疼爱她,只是银票就不需要了,我有双手,能养活我和她两个人。” “你就不要推辞了,另外那辆马车也送给你了。”白慕云把钱塞到男子手中,然后提着斗气,“嗖”地一声不见了。 男子还只当遇到了神仙,这是天赐新娘,忙跪在地上,多谢老天,多谢神仙,然后赶着马车把小荷带回了家。 一大早,皇宫里的圣旨就到了三王府。虽然慕容辽是不情不愿,可碍于慕容凛,他也只能下令封韵音为慧灵郡主了,并且入了玉蝶。为了他对慕容凛的重视,还让穆公公亲自来下旨,又赏了好些东西给韵音。 早饭后,慕容凛处理政务去了,烟如丝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厅,陪坐的还有韵音。 “引路,把人带出来。”烟如丝冷冷道。 众人不名所以,紧张地偷偷瞄了瞄烟如丝。王妃这是要干什么?搞得这么严肃。 引路压着个被捆绑的人进来,把那人往烟如丝地上一推。 赵泉面色大骇。那人原是搞采买的,是他的远方亲戚,勉强算个侄儿,叫柱子,后来烟如丝开始管家后,取笑了采买人员,将他调到凌云阁当差了。 柱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 “饶命?”烟如丝冷哼了声,嘴角泛起缕轻蔑的笑,大声呵斥道,“现在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 赵泉忙站出来,道,“敢问王妃,柱子他犯了什么错?” 烟如丝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几口,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才慢吞吞地道,“记得我刚管家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和王爷最讨厌的就是嘴巴不干净的奴才,谁要是敢乱嚼舌根,绝不留情。” 赵泉的心一顿,额头渗出层细细的汗珠来。 “或者是我太过仁慈了,竟然有人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不仅多嘴,还无中生有,赵管家,你说,我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烟如丝笑眯眯地看着赵泉问道。 赵泉嘴角抽搐了几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烟如丝厉声道,“柱子,我问你,你可有亲眼看到慧灵郡主和王爷怎么样吗?” 碧玉哆嗦了两下,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掉。王妃秋后算账,不会算到她头上吧?前向她还想着能得烟如丝重用,这会只想祈求不要被赶出王府就烧高香了。 柱子害怕地看了看烟如丝,又看了看双眼紧闭的赵泉,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 烟如丝把桌子旁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吓得众人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尤其是柱子双腿发软,差点失禁。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到处胡言乱语、造谣生事?”烟如丝柳眉高竖,怒吼道。 “我,我……”柱子惊慌失措,匍匐在地,哀求道,“是奴才猪油蒙了心,求王妃大发慈悲,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烟如丝嗤之以鼻。 “不,不,奴才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柱子颤声道。 “引路,把他交给侍卫,乱棍打死。”烟如丝淡淡地道。 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烟如丝顶多是把柱子赶出王府,却没想到惩罚这么重。 当然烟如丝有烟如丝的考虑。首先如果把柱子赶出王府的话,他极有可能到外面乱说,事关王府名声和韵音的清誉,不得不谨慎;其次这是她第一次处罚下人,要起到震慑作用,这样其他人才不敢轻易再犯。 柱子吓得脸色发白,哭天抢地地向赵泉求救,“姑父救我,姑父救我……” “怪不得敢如此嚣张?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烟如丝似笑非笑道,一双锐眼盯得赵泉浑身发麻。 赵泉忙跪下,道,“启禀王妃,柱子和我确实有些关系,不过极远。既然他犯了错,就但凭王妃处置。” “好,果然是大义灭亲!”烟如丝笑容满脸道。 说完,朝着引路道,“还不把他拉下去。” “是。” 知道必死无疑,柱子当场昏了过去。 “既然大家都在,我今日就宣布个事,以后王府的管家之权我就全全交给郡主,大家对郡主要像对王爷和我一样。”烟如丝当众把管家的牌子交给了韵音。以前虽然名义上是她在管家,不过其实很多事都是韵音在做,想来韵音接手,也是游刃有余。 “大家放心,一切还是如旧,只要你们不犯错,不像柱子那样长了个长舌头,就不必担忧。不过如果有人胆敢犯王府之大不韪,那下次就没有柱子这么幸运了。”韵音冷眼扫过众人,句句如针刺在他们的心里。 还道郡主掌权,必比王妃好些,毕竟她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却不想比王妃还要厉害。柱子是乱棍打死,还叫幸运?那不幸运是什么?他们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烟如丝轻轻颔首,满意地扬了扬唇。这样她就闲多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偷懒,真是太好了! 见众人果然吓得不敢吱声,韵音抿嘴一笑,恩威并施,接着道,“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这个月所有人的月钱都发双倍。回头各处领事到我这里领个文书,就可以去凌先生那拿钱了。” 有钱可拿,大伙自然高兴得很,心里的恐惧阴霾被金钱的诱惑取代了,不过却仍留下了根。 烟如丝的眼睛扫到碧玉身上,骤然一寒,吓得碧云差点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心里忐忑不安,反复念叨,王妃不会处罚我吧,王妃不会处罚我吧。 这种多嘴喜欢出头的奴才真的很不招人喜欢,可是这次她毕竟也算是帮了忙。这样想着,烟如丝决定先放碧玉一马,只等她再犯错时,便决不手软。 “既然正事处理完了,我们去逛街吧,再买几个丫头回来,你身边得两个,我身边现在也只剩素纤了,也还需要一个。”烟如丝笑着提议道。 换了身普通的衣服后,烟如丝和韵音轻装出门,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带。考虑到如果买了丫头就不太方便,烟如丝决定还是先去奇珍荟看看。 云旺财和德福被关在地下室后,黄朝让人搁下了一些食物,就再没有人来看过他们。 他们自然是早醒了,德福心里还有些明白,可云旺财却是一头雾水。仔细打量着四周,黑漆漆的,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再记起昏迷前好像摔倒了,他骤然吓了跳,还当自己是死了,到了阴间。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冥王,你勾错了魂,你勾错了魂,我的死期未到。”云旺财大声哭喊道。 第六十九章 冥王审案 烟如丝前进的脚步猛然一顿。难道云旺财以为他死了? “冥王,我死得冤枉,我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能死了,求求你,将我的魂魄放回去。”云旺财继续喊道。 看来真是这样!烟如丝面露喜色,忽然想到个绝妙的主意。恶人就得恶人磨,吓他一吓,看他不把祖宗十八代都召了。 “走,我们先上去。”烟如丝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由于有段距离,云旺财此刻又心惊胆战,自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喊着,喊着,云旺财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可又觉得没有,只是好像有些魔症,没有感觉,恍惚过来后,他扯开嗓子大喊,正当他喊得有些干涩时,眼前骤然一亮,刺得他本能地抬手遮挡,眯缝着眼睛将头扭到一旁。 “云旺财……”耳旁响起低沉恐怖的声音,好像从地低传过来似的,吓得云旺财身子一缩,毛骨悚然。 云旺财脖子缩着,一副猥琐的样子,战战兢兢问道,“谁,是谁?” 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他忙睁大眼睛一看,四下都是火光,红晃晃地怪吓人,在定眼一看,不远处有个油锅,油锅上面五花大绑地捆着个人,那人正在徐徐下降,眼看就要落入热气腾腾的油锅。 云旺财吓得发抖,往后退了退,惊悚的叫声滑入喉咙里正要出来时,眼睛又落到另外一边,却正好卡住了。 那边有个人被绑在木桩上,浑身是血,再伸长脖子看了看时,他忽然抬起头来,伸出血淋淋的舌头,吓得云旺财哭爹喊娘。 做梦,做梦,这绝对是在做梦!云旺财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马上昏死过去,然后半饷后他的意识仍旧清醒。 再看了眼四下的情况,他绝望了,毫无疑问这里是地狱,地狱!他死了,他死了! “云旺财……”一个画得满脸图案的人影缓缓地飘过来,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抱着双手,不苟言笑,一双眼睛充满杀气。 再看这个飘过来的人,头戴着顶官帽,十分威严。云旺财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跪倒在地,低着头高呼道,“小的云旺财参见冥王大人。” “冥王”转头咧嘴,噗哧差点笑了起来,忙掩住,平伏了下,扭过来面对着云旺财,沉声道,“你已经死了,因生前做了件罪孽深重的事,现将你打入第九层油锅地狱。” “冥王”话音才落,油锅那边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云旺财吓得魂飞魄散,才要转身看去,就又听到“啪啪啪”东西煎炸、油光四溅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好像在割他的心。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糊涂才说做下这等错事,求大人念在小的不是主谋的份上,饶小的一命,不要将我退入油锅地狱。” 果然是个胆小的。站在冥王后面的烟如丝暗自嗤笑一声。原来这些人都是假扮的,所谓的冥王其实是百里追风,幽冥身后的就是烟如丝和胭脂,那边油锅里的是万斌,而被绑着浑身血淋淋的是伯隐。 百里追风眉头动了动,身子不由前倾,问道,“既然你不是主谋,就赶紧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如果本王确定你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可以法外看恩,免去你的刑罚,让你入轮回投胎转世。” 云旺财本想求百里追风让他还阳,他真的舍不得那些金银财宝,玉器琳琅,可是略一想,他又不敢了。死既是已定的时候,那投胎就是最好的下场了。 明白这点,云旺财毫不迟疑地道,“回大人,二十七年前的正月十八,云大人忽然交给了我一个任务,说只要我能完成这个任务,就给我很多钱,让我去颐养天年……” “那个云大人是谁?叫什么名字?”烟如丝急忙插口。 云旺财愣了下,心里有些疑惑。怎么冥王身后的小鬼竟是个女的。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老实交待,“云大人就是现在东陵国左相云毅,当时小的在云大人府上当差,是云大人的贴身仆从,师傅他有快二十年了,所以云大人对我十分信任,他让我去外面弄个男孩子回来,还说这事绝对保密,千万不能泄漏,否则就人头落地。” 百里追风诧异地瞪了瞪眼,急声问道,“他要你弄个孩子回来做什么?” 云旺财摇摇头,道,“小的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大人交待了,那我自然照办,大人说不要在郡城附近找,要走远点找。我当时来到锦州范围内的一个小村庄,我记得那个村庄叫做刘家庄,那天下着大雨,因为离村庄还有点距离,我就到村庄大概三里远的一座废庙里面避雨,好巧不巧,里面竟有个孕妇,刚刚生完孩子,而且还是个男丁,小的当时就想,这真是天助我也,便把小孩抱走了。” 竟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人,那失去孩子的母亲该有多难过!百里追风冷冷地剜了云旺财一眼,凛声问道,“那你可还记得那妇人的样子?” “我当时心慌得很,根部不敢多看,抱着孩子都走了,只记得那夫人的眼睛很细很小。” “那后来呢?”百里追风紧紧追问。 “后来我把孩子交给了相爷,相爷还赏了我好些东西。” “那那个孩子呢?” 云旺财不明就里道,“自从把孩子给老爷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老爷也什么都没有说。” 烟如丝想了想,道,“当时你们相爷夫人可有怀孕?” “确有怀孕,你如何得知?”云旺财讶异道。 百里追风异常严肃道,“让你说就说,哪来那么多话?” 云旺财讪讪地抿了抿嘴角,接着道,“当时夫人确实怀孕了,后来生了位小姐,就是现在的东陵国皇后。只是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百里追风好奇问道。 “夫人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有一次出了意外,摔倒了,当时还流了好多血,后来老爷请来御医,再后来夫人就没事了,只是从那以后夫人就再也没出过门,直到生小姐的时候难产而死。” 三个月真是胎儿最不稳定的时候,很容易流产,就是好好的养着都有可能无缘无故掉了,更何况还是摔了胶的,而且还流了血,就更不可能安然无恙了。看来事情确实有古怪,哪里那么巧生了孩子就死了。 烟如丝越想越可疑,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在脑海中慢慢形成,却总不能连成条线,好像差了点什么。 “那个御医叫什么?”烟如丝反复回想了下云旺财的话,骤然问道。 “听说好像姓张,是太后的专用御医,巧的是,当时太后也怀着孕,还是和我们夫人同一天生产的。” 云旺财一番话让烟如丝拨云见日。现在事情越来越明朗了,云毅应该是把那个孩子换进了宫里,太后生的是女儿,为了她的富贵,为了争夺皇位,她和云毅来了个偷龙转凤,把真正的公主和民间的孩子调换过来,所以慕容辽的的确确是甄红颜的儿子,而皇后云贞才是如假包换的皇室血脉。 想通这点,烟如丝兴奋不已。看这回慕容辽和太后还能有脸? “后来过了七年,忽然有天老爷匆匆忙忙给了我大笔银子,还给了我好些珠宝,然后让我离开云府,说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烟如丝暗自猜度,有可能事后,太后让云毅把真情人都杀了,可云毅念在云旺财服侍他多年的份上,下不了手就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后来不知怎么的,被太后发现了,云毅顾着旧情,不忍杀云旺财,这才让云旺财离开的。说起来,她还真得好好谢谢云毅的“良心大发”。 大袖挥下,幻气翻滚间送出,云旺财又昏了过去。 “胭脂,把他关好,千万别让他死了。”烟如丝吩咐道。 胭脂笑着道,“尊主放心好了。” 虽然参与了整个过程,万斌还是一知半解,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烟如丝要管这事。 百里追风像模像样地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道,“想不到我做了回冥王,竟能查出一段公案来。” 伯隐微微一笑,道,“这可是尊主想出来的法子。” “就是,小心真的冥王来找你。”胭脂故意吓唬道。 百里追风满不在乎地道,“我才不怕,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冥王?” “如果没有冥王,你怎么看到呆呆他们三个小鬼呢?你还是小心点好,冥王可是很小气,很记仇的。”烟如丝眉飞色舞道。 正在闭目养神的冥王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差点从躺椅上掉下来。 谁在说我坏话?他冥思一想,看到烟如丝活色生香的脸,眉头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想发作却未发作。 什么小鬼?万斌大惊失色,正要出言询问,百里追风半信半疑地道,“真的有冥王?” 烟如丝点点头,肃然道,“千真万确。” “妈呀……”这回闯大祸了,百里追风懊悔不已,虽然心里有些发怵,可碍着面子,到底不敢表现出来。 万斌上前,兴冲冲地道,“真的吗?你见过吗?什么小鬼?我可不可以看一看?” 烟如丝抿嘴一笑,白了万斌眼,道,“哪里有那么多问题,岂不知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说着,还往万斌脖子上灌了点冷气。 万斌打了几个寒噤,吓得缩了缩,讪笑道,“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他还不想死,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了,那个德福怎么处置?”万斌又问道。 “先留着吧,等事情全部完结后再看。” 烟如丝说着扫了扫狼藉的地上,道,“你们清理清理,别留下什么痕迹,另外这事也别让其他人知道,我先走了。” 交待完后,烟如丝就带着韵音离开奇珍荟了。 “丝丝,我们要不要回去,把这事告诉大哥?”韵音问道。 烟如丝的眼睛已经被街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吸引了,道,“慌什么,他这会说不定还在忙呢!我们还是先逛一逛,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灵点的丫鬟,买几个回去。” “那好吧。” 烟如丝拉着韵音的手,往对面大酒楼跑去,道,“先吃了中饭再说。” “那刚才胭脂留我们吃饭,你怎么不答应?”韵音不解地问道。 “这里热闹些。”这那些人吃饭,他们肯定拘谨。 酒楼人满为患,没有雅间,韵音便提议离去。 “怕什么,我们就在大厅吃饭,谁还能把我们吃了。”烟如丝赶紧拉韵音坐到最后一个空桌子上。 “客官你要点什么?”店小二显然是忙坏了,声音有些干,态度也没有以往的好。 不过烟如丝今日心情好,也没有计较,道,“把你们店里最出名的招牌菜上四个,再来点精致的糕点,米饭就不要了。” 店小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韵音和烟如丝,心想两个人身板这么小,吃得完吗?不过想到有钱可赚,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赶紧走了。 烟如丝正准备侧耳听听大家都在聊些什么,还有没有关于韵音不好的流言,忽然间有个白衣男人上前,微笑道,“我可以坐下吗?” 四下一扫,见确实是她们这桌人最少,烟如丝无所谓地道,“随便。”然后随意打量了来人两眼。 这一打量不要紧,却让烟如丝吓了一大跳。这个人看上去年纪轻轻,好在二十来岁的样子,可那双眼睛绝对不是二十来岁人会有的,看上去仿佛历尽沧桑,偏又纯澈无比。 不过最让烟如丝震惊的是,她竟然完全探查不到此人的气息波动。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个死人,要么他修为高她几倍。放眼整个流云大陆, 除了慕容凛外,烟如丝还没有见过修为比高她几倍的人,甚至连比她高的人都寥寥无几,除了个赫连佑就再无他人,况且就算是赫连佑也只能说比她稍微高点,如果她无所不用其极的话,他还未必能赢她。 这人真是深不可测,但愿不要是敌人!探不到他的深浅,烟如丝决定先按兵不动,友好笑道,“敢问公子贵姓?” 男人超然一笑,恍然不在凡尘,“我叫玉清。” 这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她问题姓什么,他说他叫玉清。烟如丝干干一笑,再不吭声,不管这人是什么来头,只要不招惹她,她就当他空气好了,免得无谓树敌。不过回去后还是要和凛说说,这人估计和他不相上下,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来郡城干什么? 韵音仿佛接受到烟如丝的疑惑,笑着问道,“玉清公子从哪里?好像不是郡城人。” “我从山上来。”玉清淡然笑道。 烟如丝差点吐血,就没见过这样不按常理行事的人,什么叫从山上来,我还从天上来呢? 算了,别管他了,还是专心听听别人在说些什么。烟如丝忙集中精神,耳听八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让她不禁高兴地勾了勾唇。果然今日圣旨颁下,又惩罚了那起散播流言的小人,这百姓的风言立马就转向了。 韵音也被玉清震得不轻,愣了片刻,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公子真乃世外高人!” 玉清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眼中反而闪过轻蔑的光芒,好像世外高人还委屈了他似的。 烟如丝是越看他越觉不爽,这人明明长着张颠倒众生的脸,却偏偏如此让人讨厌。最让她生气的是,他点了一桌子的菜,却半口都没有吃,只一直盯着她们。 衡量一翻后,烟如丝还是强忍住了。匆匆吃过东西后,就带着韵音离开了。 出了酒楼大门,才走了几步,烟如丝就如锋芒在背,好像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猛地扭头一看,正好碰到玉清若有所思的余光,想来是刚刚收回。 烟如丝想了想,还是走了。毕竟对方没有出言不逊,也没有对她们做任何不妥之事,而且直觉告诉她,她打不过那个人。她虽然一向好强,却从来不会自不量力,太过悬殊的差别不是逞强斗狠就能填补的。 逛了会,烟如丝渐渐地把那个玉清给忘了,给韵音买了些精致的首饰,又买了些新进的布料后,她们才优哉游哉地晃到了广仁堂,别看名字听上去好像很正派,其实这里是人口买卖交易的地方。 “两位小姐要买小厮还是丫鬟?”看到烟如丝和韵音的第一眼,门口的接待顿时愣神,尤其是烟如丝,真是太强的视觉冲击了。 “我们想买几个伶俐点的丫头。”烟如丝道。 “那进去后从左边走,谢谢。”接待的小厮一团和气地道。 进入左边女儿阁,接待她们的是个胖乎乎的矮个中年人。 “欢迎。”胖子眉开眼笑道。 “我们想买几个丫头,有没有好点的?”韵音问。 “有,有,有,”胖子连连点头,笑着问,“请问两位小姐要什么样的,机灵的?本份的?老成点的?还是小点的?” 烟如丝看着韵音,问道,“你想挑什么样的?” “一个机灵伶俐点,可以帮忙我管家,一个老实本份些,可以帮我打理药品之类的。” 烟如丝轻轻颔首,“如此最好,素纤虽然聪明,但到底太木讷了,我也找个机灵点的。” “好叻,我这就带两位小姐去看货。”胖子领着烟如丝和韵音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然后就到了个大堂。 说是大堂,可看上去却很像监狱,只是比监狱多了些窗户,左右两边都是用铁笼分隔开来的一间间“牢房”,里面分门别类地关着各种各样的女子。 有些在里面嘤嘤哭泣,有些缩在角落一动不动,还有些看到有人来马上跳到门口,见是两个女人,且穿得也不怎么起眼,便黯然地回去了。像最后这种,就是想攀龙附凤的,希望被有钱人家的男主人买回去,坏点也是个富贵人家的丫头,好点说不定能爬上男主人的床做妾侍。 看到那些兴冲冲上前,悻悻然退回去的女子,烟如丝不禁皱了皱眉头。她是最看不上这种人的。 “你直接帮我们选三个吧。”烟如丝有些不耐烦地道。 胖子正要发话,站在第一间的个小姑娘马上跳过来,巴巴地道,“两位小姐,你们把我买回去吧,我很能干的,什么活都愿意做。” 烟如丝睨眼扫过来,真是个小姑娘,大概才十五岁的样子,细胳膊细腿的,想来也做不了什么重事,不过在王府做贴身丫鬟也没有什么重事,要的是聪明,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个伶俐的。 “你叫什么名字?”烟如丝柔声问道。 小姑娘马上跪在地上,道,“奴婢叫小红,求两位小姐大发慈悲,买了小红吧。” 烟如丝征求地转向韵音,见她眼中也闪着满意的光芒,才对着胖子道,“这个,我们买了。” “好的,两位小姐再挑挑,等会一起办手续。”胖子点头哈腰道。 “你先把她放出来吧。”烟如丝凌然道。 都是办完手续,交了钱再领人的,可从没有过这种先例。胖子愣了会,打量了烟如丝和韵音几眼,见她们虽然穿得看似普通,可从细节上可以发现,都是上等的官料,而且还散发着股贵气,看来来头必然不小。 这样一想,胖子呵呵笑道,“既然小姐吩咐了,我自然照办。” 说完,忙掏出钥匙,将牢门打开了,把小红放了出来。 一出来,小红马上跪在地上朝烟如丝和韵音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跟在她们身后服侍。 挑了大概半个小事后,不是太笨,就是心眼太多的,无奈之下烟如丝只好买了两个老实本份些的,一个叫剪秋,十八岁,一个叫晚霞十九岁。 办完手续,交了五十两后,烟如丝和韵音就带着她们出了广仁堂。 见烟如丝好像十分喜欢那个小红,韵音道,“丝丝,这个小红就给你吧。” “不用,”烟如丝摆摆手,道,“你身边正好缺个机灵的,我想让剪秋和晚霞一个留在你身边,一个到厨房把姚师傅的女儿替换出来。” 韵音掩嘴笑道,“你的记性可真好,竟还记得姚师傅的女儿,到底是你眼光毒,看出他女儿是个出彩的。” 不是因为姚师傅的女儿出彩,而是因为她会做子母糕,恰好可以替代小荷。烟如丝得意地笑笑,转而望着剪秋和晚霞,道,“你们两个谁识字?” 剪秋和晚霞忙附身道,“奴婢略识得些字。” “那正好,完全能替换,只要劳烦你操心,看哪个到厨房去。”烟如丝莞尔笑道。 韵音还挺喜欢剪秋的名字,又见她长得颇为文静,便笑道,“我就留下剪秋吧。” 晚霞眼眸瞬息变得黯淡无光,在厨房工作怎么能和主子的贴身丫头比?不过她也没有选择权。 “王妃,今日去看三王妃合适吗?”小慧担忧道。太妃还未病愈,王妃的身子也才刚好…… 赵紫嫣淡淡一笑,道,“没事,母妃那边我已经去看过了,也仔细交待了。” 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想去和表嫂聊聊。” 也好,上次王妃和三王妃聊过后,回来就变了很多,整个人坚强起来,王爷也越来越喜欢了。如此一想,小慧就满心欢喜地去安排轿子之事宜了。 “安宁,皇兄来看你了。”慕容辽人还未进去,声音已经传到了。 安宁忙从榻上起来,刚准备去迎接,慕容辽已经进来了。 “皇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安宁笑问。 “皇兄特意过来告诉你件喜讯。”慕容辽神秘一笑。 “哦?什么喜事?我倒要听听。” 慕容辽前倾,往安宁靠了靠,道,“你三嫂回来了。”原本还以为这次慕容凛和烟如丝铁定闹翻,却不想毫无征兆地就这么和好了,现在内忧外患,他的情况是越来越危机了。 “真的?”安宁兴高采烈地道。 “这还能有假?不仅如此,他们还认了韵音为义妹,早上朕封韵音为慧灵郡主的圣旨才送到三王府。” 如此说来,韵音和三哥其实没有什么了。想想她也太冲动了,上次竟还和三哥说了那样的话,韵音是那么好的女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了。安宁开心的同时又有些自责。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三嫂?”慕容辽笑着问道。 安宁抿着嘴笑道,“当然要……” 可转念一想,又摇头道,“算了,还是明日再说吧,三嫂才回来,三哥肯定黏得很紧,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慕容辽眼中的暗沉稍纵即逝,干干笑道,“你倒是考虑周全。明日去也行,只和母妃说声,别让她担心就好了。” “皇兄放心好了,母妃一向疼我,肯定不会反对的。”安宁娇声笑道。 “对了,还有八天就是你的生日,皇兄想好好替你操办操办,把所有大臣贵族公子都请来,你也好看看,哪个顺眼,就跟皇兄说,皇兄为你做主。” 安宁摇晃着慕容辽的胳膊,撒娇道,“皇兄,我还不想嫁人!” “胡说,”慕容辽严肃地揉了揉安宁的头,语重心长道,“过了生日你就足十七,虚岁十八了,很多女子像你这个年纪都做娘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趁着时间来得及,赶紧把柳墨传召回来,如果安宁看上的是柳墨,那就最好不过,他乐得做个好皇兄,如果安宁看上别人,他就只能狠心了,虽然他很相信柳墨,可是如果联姻的话,他就更相信了。 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况且就算终生不嫁又有什么大不了。虽然心里这样闷闷地咕哝,可安宁却没有说出来,她知道慕容辽说的都是实话,没有走上和亲的道路,还能有挑选的余地已经算不错了。 韵音被封郡主的事封二娘很快就知道了,流光溢彩每日客来客往,消息自然是极灵通的。知道这个事后,封二娘更加懊悔,实不该沉不住气,跑去找慕云说道,现在可如何是好?同时,她有很开心,韵音有了郡主的身份,就和慕云更加般配了。 和封二娘有同样复杂心情的还有白慕云。知道这个事后,他先是大喜,为韵音感到高兴,接着又忧心忡忡。韵音现在是郡主,而他不过是白丁,以前还是人见人怕的杀手,他们还合适吗? 柳夫人收到这个消息后,注意力却没有半点放在韵音身上,而是首先意识到烟如丝回来了,心里兴奋不已,当下就准备去找烟如丝。可人还未走出门口,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跟她说呢?如何解释她的抛弃?如何弥补这么多年来的空白? 虽然心中忐忑不安,可是柳夫人还是决定先到了三王府再说。就算不坦白一切,不认回女儿,起码可以看一眼,知道女儿过得好,她也能稍微安心些。 看到龙飞凤舞的三王府府牌,小红、剪秋还有晚霞大吃了一惊。尤其是晚霞,已经猜到了烟如丝和韵音的身份,更觉扼腕,郡主的贴身丫鬟和厨房的小丫头简直是天壤之别,只可惜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你们是三王妃和慧灵郡主?”小红瞠目结舌地道。 烟如丝打趣道,“怎么不像?” “不,不,不……”小红连连摇头。当时留意到烟如丝和韵音的衣角细节时,她就知道身份不凡,可却没有想到竟是皇亲国戚。想到这里,她心里波涛暗涌,或者这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吧。 小红抬头再看了看那充满威严的三个字,暗暗地下决定,一定要出人头地。 剪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烟如丝,又看了看韵音,旋即低下头,一言不发,本本分分地跟着她们。 正要敲门,听到声音的阿福忙迎了上来。 “王妃万福,郡主万福!”阿福一脸谄媚,说着又扫了扫烟如丝身后的小红她们,接着讨好道,“这三位姑娘是王妃和郡主新买的丫头吧?真是个个看上去齐整,王妃郡主好眼光。” “你倒会说话。”烟如丝似笑非笑地道。 虽然看似夸赞,可更像是挖苦。阿福讪讪一笑,再不敢随便拍马屁,生怕拍到马蹄子上,还被踹一脚,今早王妃连赵管家的侄子都那么无情地处置了,他一个小小的门子不就是蝼蚁。 躲在暗处的柳夫人几度差点冲上前来,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只远远地看着烟如丝,泪眼模糊。她好就好,但愿她能原谅自己这个不负责的娘亲。 柳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直到看着烟如丝进去,门“哐啷”一声重重关住,这才收回目光。转身正准备离去时,却看到了个白衣男子望着王府大门出神。 他是谁?想干什么?会不会对丝丝不利?柳夫人正晃神思考着,再一看,那白衣男子早已消失不见,就好像从不曾出现过。 走到后院时,赵泉心事重重地过来了。 “王妃,郡主,老奴想求个恩典,柱子的尸首可不可以让我领回去?”赵泉小心翼翼地问道。 “死人为大,当然可以。”烟如丝面色淡淡地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赵泉有问题,可听凛之言,又不可能,或许是因为当初他对她怠慢过的缘故吧。谁让她是个记仇的呢? “谢谢王妃。”赵泉诚惶诚恐地道,说完恭敬退下了。 烟如丝正准备往里走时,阿福急匆匆地来报,“启禀王妃、郡主,四王妃来了。” 紫嫣?正好很长时间没看到她了。烟如丝面色一喜,转而望向韵音道,“你先带三个丫头下去安排安排,我去迎迎四王妃。” 韵音笑着点点头,“那好,我先带她们回静怡馆。” “表嫂。”赵紫嫣亲热地喊道。 烟如丝上前拉过赵紫嫣的手,打量了她一下,诧异地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赵紫嫣顿时泪如泉涌,说不出话来,搞得烟如丝一阵慌乱,急声道,“你怎么了?别哭啊!” 小慧小声抽泣道,“三王妃你不知道,我们王妃才流产了。” 烟如丝惊愕地张了张嘴,搜肠刮肚地想着安慰的词句,却迟迟不得。 须臾,才道了句不痛不痒的苍白之言,“放宽心,你这么年轻,还会有的。” 烟如丝拉着赵紫嫣来到凌云阁偏殿,叫丫鬟上了茶水糕点后,就把她们都打发出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流产的事,实乃稀松平常,尤其是头胎,况闺阁娇养的小姐身子本就弱些,何以紫嫣如此难过。 赵紫嫣犹豫了下,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烟如丝。 沉吟片刻后,烟如丝郑重地问道,“你对四弟的爱到底有多深?” 赵紫嫣咬了咬唇,面露羞涩,不安地低了下头。 “你跟我说实话,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愣了会,赵紫嫣抬起头,鼓起勇气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从十二岁开始就一直暗念他了,到如今已经整整六年了。”十二岁时,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虽然十二岁出嫁的女子也有,可男女之事对她而言,却是懵懂得很,可以说是丝毫不知,直到遇见慕容凛,才情窦初开,才知思念,才知愁,才知情。 慕容桓有什么好一见钟情的?好吧,她承认他长得很帅,可以说是极品,但是看人能看外表吗?烟如丝闷闷地想。 就会说别人,你才是最看重外貌的,好吗?正好准备来找烟如丝作证的小狸翻了白眼,心内无数快马奔腾而过。 算了,今天就暂且放过你,小狼!小狸咬牙切齿地暗道了句,然后在烟如丝发现他之前,悄然离去了。 烟如丝无奈地暗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对四弟是情根深种,镂骨铭心?” 赵紫嫣点点头。 竟为了个不值得的男子无法自拔,世间自有痴儿女,却总是女子多过男子。烟如丝暗替赵紫嫣惋惜,不过她也只是无论怎么劝,恐怕赵紫嫣也是死心塌地。 “如果是这样,你就不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想来这次的事,四弟也不是有意为之,趁着他还未烦腻你,你要好好地利用他心怀愧疚的机会,将他彻底征服。” 彻底征服?赵紫嫣惊愕地看着烟如丝,她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也是第一次从女子嘴里听到征服男人的话,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她原本想着只要慕容桓能稍稍疼惜些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爱情是贪心的,有了疼惜,就想要关爱,有了关爱就想要深爱,有了深爱又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烟如丝面色肃穆地道,“对,将他彻底征服。回去后,你搞个类似葬礼的仪式,将孩子的事彻底放下,不过一定要四弟在场,哭得声泪俱下,教他永远都忘不了,然后再不轻易提起这个事,摆出贤惠大方的态度来,把王府上下尽心尽力照顾好,还有把太妃拉到和你同一阵线,如果能快些怀个孩子就是最好的,这样你既抓住了四弟的心,让他离不开你,同时又让他对你心存愧疚,感激。” 这些伎俩都是她以前在太子府学会的,虽然她从来不屑用这个绑住男人的心,可像赵紫嫣这种一根筋的姑娘,也只能如此了,担忧慕容桓最后不要辜负她。 见赵紫嫣有些挣扎,烟如丝继续道,“你想想,没有男人会喜欢整日哭哭啼啼,自怨自艾的女人,再深的愧疚也会在你一次次的哭诉,他一次次的软言相哄中磨灭,最后他就会变得冷淡,变得讨厌看到你,因为每次看到你就会提醒他孩子的事。所以,你要振作起来,当然不是叫你完全把孩子的事忘了,只是在四弟面前不要表现出来。” 赵紫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方道,“你说得很对,我会振作起来的,谢谢。” 烟如丝会心一笑,强调道,“记住,快点养好身子,再怀个孩子。”这样的话,即使将来有一天,慕容桓真的辜负她,她也能所有支撑,不至于崩溃。 第七十章 夜入冥王殿 慕容凛回来后,烟如丝把从云旺财嘴里挖出来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舒骺豞匫 “我觉得慕容辽肯定是甄红颜的儿子无疑,而皇后云贞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烟如丝为自己这个特大发现感到十分兴奋,眼中掩饰不住的是光芒闪闪。 然而慕容凛却仿佛不以为然,面色凝重异常,隐隐中带着怒气,积而未发,“我今天正好找到云旺财说的那个张太医了。” 顿了顿,慕容凛摇摇头,脸上一片肃杀之色,“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有两点却足以让那个妖妇原形毕露。”说到妖妇两个字时,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眼眸中充斥着猩红的杀气,能将一切吞噬。 烟如丝微蹙眉头,她知道慕容凛嘴里的妖妇就是指太后,可却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太后的狸猫换太子? 慕容凛阴沉的脸越发寒冷,就像冰天雪地时忽然又开始挂起呼呼的北风,“原来当初那个妖妇以张御医妻儿父母的性命要挟他,要他将她四个月的生孕说成三个月,而且张御医还很肯定地说她怀的是个女儿。” 烟如丝愣了会,目瞪口呆地扬声道,“你怀疑太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父皇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太后非要更改孕期,只是宫闱之内,管制甚严,太后是怎么和别人私通的呢?孩子又是谁的?云贞是否就是那个孩子呢? “这个贱人,竟敢背着父皇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慕容凛一掌重重地拍在椅栏上,气得七窍生烟。原本他还打算无论如何,看在父皇的名字上饶太后一命,可现在在他心里太后已是必死之人。 烟如丝咋舌不已,这事想想就觉得荒诞,皇帝的妃子居然和旁人暗通款曲,这要是被百姓知道,皇室的脸面就丢大发了。 “你打算怎么办?”烟如丝拉过慕容凛的手,紧紧地握住。 慕容凛看了看烟如丝,挤出点勉强的笑意,心中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下,略一沉思,道,“为了顾全父皇的颜面,此事只能密而不发,我看必须悄无声息地把太后先解决掉。”万一事情败露,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胡言乱语可该如何是好? 烟如丝点头表示赞同,“确该这样。” “等安宁的生日过后,我就密密地把她处置了。”到时候慕容辽肯定会让安宁嫁给柳墨,只要安宁跟柳墨离开郡城,这里的一切纷争就与她无关了。 太后毕竟是安宁的亲生母亲,如果她知道实情会不会恨凛呢?烟如丝暗叹了口气。 “杀她之前,一定要撬开她的嘴,奸夫不能留。”慕容凛恨恨地道。虽然他知道奸夫十有八九是云毅,可是他也不想错杀好人,最好有确切的证据,另外慕容辽并非皇室血脉之事,还要云毅出来作证,这样才能叫满朝文武心服口服。 晚饭前,姚师傅的女儿来凌云阁报道了。 “奴婢姚红霞,参见王爷、王妃。”姚红霞毕恭毕敬地行礼,只是说到奴婢二字时稍有停顿。 “抬起头来。”烟如丝轻声道,开始细细打量姚红霞,丰腴身材,麦色皮肤,显得格外健康,细眉大眼神彩飞扬,大鼻阔嘴,鸭蛋脸面,粗犷中透着精细,见之忘俗,教人感到格外亲切。 想到刚才姚红霞说话时,语有生硬,显然是有些不习惯,烟如丝略一些也就明白了。在厨房里做事,姚红霞的父亲最大,又都是下人,她自然不用奴婢奴婢地称呼自己,到这来,是有些不习惯。 烟如丝两靥笑意晕开,眼睛形成好看的月牙状,声如丝竹清脆绕耳,“在我身边当差,可不用老是奴婢前来,奴婢后,你说着不习惯,我听着也不顺耳。” 素纤心猛地颤动两下,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的颜色。在烟如丝面前,她一直是自称奴婢的,还只当烟如丝十分喜欢,以往韵音老是我我地说,她还有些颇不以为然,如此听言心里忐忑不已。 王妃为何没跟她说过同样的话,却跟姚红霞说,莫非王妃不喜欢她,喜欢姚红霞,还以为韵音当了郡主,她就能成为王妃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了,可这姚红霞一来,恐怕她就……这样一想,素纤心里很是不快,看姚红霞的眼神也有些忿忿。 没想到王妃这么好相处,果然是人美心也美!姚红霞灿然笑道,“王妃果然与众不同,那我就斗胆了。” 烟如丝唇角飞扬,满意地笑笑,转而望向慕容凛,似在问他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就好。”慕容凛言笑晏晏,温柔得像春天里的清风,闪到了姚红霞的眼睛。 王爷不仅长得跟传闻中不一样,连性格也截然不同,跟王妃真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姚红霞心内偷偷言语。 沉吟片刻,烟如丝皱了皱鼻头,道,“红霞这个名字未免于你有些不配,不如改做挽霞吧,挽取挽留之挽,你看如何?” 姚红霞忙磕头谢恩,道,“多谢王妃赐名,只改了一个字,立马从俗到雅了。” “你倒有巧思,挽字如神来之笔,又颇有动态,还带着人味,极好。”慕容凛含笑夸赞道。 烟如丝得意地开怀而笑,道,“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慕容凛煞有介事地点头,没有丝毫取笑的意味,惹得烟如丝高兴的中倒有些不好意思。 王爷和王妃真是相爱!挽霞暗暗叹道,眼中满是羡慕。素纤愣愣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烟如丝忽而道,“凌云阁偏殿还有好多空房间,素纤,你和挽霞挑两间,都搬过来住吧。”如今韵音已是郡主,小狸和小狼还在那里住着,如果挽霞和素纤也住在静怡馆,怕有些挤。 “是。”素纤不喜不悲地道,搬到凌云阁,她当然高兴,可是一想到以后要跟姚万霞朝夕相对又觉得很不开心呢。 “对了,挽霞,你今天就不用过来当差了,好好地熟悉下凌云阁的环境。”烟如丝笑着吩咐道。 姚万霞忙谢恩,素纤的心却又是一颤,更加不是滋味,闷闷不乐地带着姚万霞出去了。 “挽霞才来,很多事不明白,不像姐姐跟了王妃这么长时间,了解王妃的习惯,以后就麻烦素纤姐姐多照顾了。”姚红霞笑容可掬地道。 素纤暗自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姑娘刚来王妃就亲自赐名,可见王妃对姑娘的重视,哪里还用我照顾?只怕我以后还得靠挽霞姑娘多提点了。” 姚挽霞一滞,自然听出了素纤话中的挖苦之意,只是她很纳罕,不知到底哪里得罪了素纤。 “不过我还是得警告姑娘一句,在王妃身边当差可比不得厨房,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王妃的声名,姑娘可得千万小心。”素纤面色冷峻,故意拿乔。 “多谢素纤姐姐提醒,挽霞铭记于心。”姚红霞微微低头,真心诚意道。才到凌云阁,她不想把关系高僵,虽然不明白素纤为何对她颇有敌意,可她还是决定坦承谦恭对人。 见姚万霞并不因烟如丝宠爱便生娇,对她还十分敬重,素纤心里才些微顺了点。 “我看素纤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烟如丝不解地拧着眉心。 慕容凛望着门口方向,喃喃道,“素纤心思细腻,这本是好事,只恐太过敏感,想多了,想歪了,希望她不要成为第二个小荷。” “素纤才不会,”对韵音推荐的人她很有信心,烟如丝笑着地按了按慕容凛的头,揶揄道,“你呀,就是喜欢疑神疑鬼,简直比我有过之无不及。”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呀。”慕容凛顺势而说,抓住烟如丝的手放到嘴边亲了起来。 “现在是大白天。”烟如丝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啊!”慕容凛理所当然地道,接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又没有要干什么。” 敢故意给她下套?烟如丝两腮鼓鼓,一把揪住慕容凛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道,“现在是我要干什么,你没有反抗的权利,只能接受。”说完,她就跨坐到慕容凛的腿上。 慕容凛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开始占领主位,反吻着烟如丝。 惊觉上当,烟如丝用力推着慕容凛,房内春色荡漾……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暖暖的又是美好的一天。烟如丝睁开眼睛时,已经是辰时二刻了。慕容凛上朝还未回来。 懒懒地伸展腰身四肢,烟如丝满足地笑笑。果然不用当家就是好,可以睡懒觉,不过说起来,她最近好像特别喜欢睡,许是梅林镇受伤还未休养好,又去劳累奔波去了南锡,还施展了大型隐身术的缘故。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外等候的挽霞和素纤马上端着东西进来了。 “王妃早。”素纤笑着道。 怎么才一个晚上,素纤好像变了不少,比以前爱笑了,也开朗多了。不过到底是好事,烟如丝也没有多想。 “还早?再过个时辰,就要吃早餐了,你看,太阳都老高了,我呀,就是个十足的懒鬼。”烟如丝自我调侃道。 素纤有些发愣,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姚万霞却笑了起来,道,“可见王妃是有福之人,这天底下,多少人想睡到自然醒都不能。” “就你会说话。”烟如丝笑得格外灿烂,这样的日子和以前江湖漂泊时确不能同日而语,虽然以前更自由,可和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为美好的未来奋斗,比自由更重要,况且现在的她也很自由,只是自由的形式有些改变而已。 素纤讪讪地抿了抿嘴,顷刻笑容满脸道,“王妃今日穿什么衣服?” “就绿白相间的那件夹层长裙。”烟如丝想都不想地道。 素纤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帮烟如丝穿上,啧啧赞道,“这衣服穿早王妃身上格外好看,生机勃勃又不过分奢华,还保暖,现在这个季节穿再合适不过,果然王妃的眼光比我们好。” 伺候烟如丝洗簌完毕后,素纤又开始帮她梳头,从始至终,挽霞只是端着盆子在那里呆呆站着,完全插不上手。 “挽霞,在凌云阁当差,可还习惯?”烟如丝随口问道。 挽霞瘪瘪嘴,道,“倒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只是比厨房活少多了,我总觉得辜负了王妃每个月给的月钱。” 烟如丝忍俊不禁,“还没见过你这样的?竟惶恐月钱太多,活太少?” 挽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呀,就是做奴才的忙碌命。” 烟如丝不同意地道,“你可别这样妄自菲薄,人生变化无常,岂能知未来如何?况又不是你单单拿那么多,大家都这样呢,不必多想。” “我知道了,谢王妃关心。” 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简单的发髻,却又极其雅致脱俗,素纤的手艺不比小荷的差,烟如丝不禁赞道,“要是离了你可怎么好?怕我每天就只能披头散发,做个不修边幅的疯子了。” 素纤大喜,乐呵呵道,“只要王妃不嫌弃素纤笨手笨脚,我可是要服侍王妃一辈子的。” 一辈子何其长?烟如丝笑着打趣道,“那怎么行?难道你还不嫁人了?我还想着给你找个好婆家呢?” 素纤忙摇头,道,“不,不,我永远留在王妃身边。” 烟如丝淡淡地扫了扫素纤,不冷不热地道,“我和挽霞去郡主那看看。” 挽霞上前扶住烟如丝,两人不紧不慢地走了。 素纤一脸懊悔,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王妃肯定是误会她了,以为她妄想做王爷的妾侍,糟了,糟了,该怎么跟王妃解释呢?刻意说的话,王妃会不会更加怀疑她呢?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韵音轻轻的叹息声。 烟如丝攥了攥眉心,侧身对挽霞道,“你先回去吧,我自个进去。” 推门而入,便看到韵音愁眉不展地歪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烟如丝上前,关切问道。 “丝丝。”韵音讶异地起身,怎么她都没有察觉有人进来呢? 烟如丝自顾自地在另外一边坐下,疑声道,“可是因为白慕云?” 韵音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完全是。” “还在想幽冥?” 韵音摇摇头,又点点头,愁眉不展道,“其实我心里早就放下了,他生前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了儿女之情,有的只是朋友之义,可是后来经过薛玉凤一家的事后,也不晓得为什么,心里就老是想起他……” “你这是因愧疚使然。”沉吟会,烟如丝开口,一针见血。 韵音愣了愣,既而叹了叹气,道,“也许吧,因为我没能好好安葬薛玉凤他们,可是我自己也知道,我对他们并没有这个义务,所以……” “所以你又觉得或许你还没有真正的放下幽冥,可能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烟如丝一语中的,韵音激动不已,“对,就是这种感觉,很矛盾,很复杂,连我自己都糊涂了,到底对幽冥是朋友之义,还是爱慕之情,或者两者兼有。”这事困扰她很长时间了,每每想起,总是郁结于心。 “你想不想见幽冥一面?或者见见你就能解开心结,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烟如丝小声问道。 韵音面有挣扎之色,曾经她是想过很多次,可是又不知在恐惧什么,抗拒什么,总想逃避,可现在想想,又觉得烟如丝的话很对。 “丝丝,那就麻烦你了。” 烟如丝抿嘴一笑,道,“我们之间,还需这种客套的话吗?只现在青天白日,今天太阳又这么烈,还是等晚上再说,戌时二刻我来找你。” “甚好。” 想起白慕云,烟如丝又忽而忧心忡忡,道,“那白慕云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韵音面露虹霓,少顷又升起几分怒气,不悦道,“他二姨嫌我配不上他,什么感觉又有什么关系呢?” 烟如丝心里有些闷,像胀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似的。提起白慕云,韵音就满脸羞涩,小女儿作态,分明是对白慕云已然动心,且情意不浅。 想到这里,烟如丝不禁扼腕不已。不该给他们制造那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早就应该想到,韵音既然会喜欢幽冥,那么就极有可能会喜欢白慕云。 看了看韵音,见她似乎在回想什么,脸色一会赧然微笑,一会气愤不已,一会又黯然神伤,烟如丝越发担忧。韵音已经深深陷入进去而不自觉,看来她想劝也是劝不了的。 罢了,罢了,感情的事还是顺随心意。烟如丝暗叹了口气,想着等幽冥的事解决后,还是把韵音和白慕云的心结解开,不敢他们最终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起码不要是因为误会而错过。 两人又闲聊了会,烟如丝正准备回凌云阁时,小狼和小狸进来了。 小狸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眼眸灼灼有力,好像正期待着什么,而小狼却淡淡地,还带着几分轻蔑之色。 烟如丝哑然,说起来小狸相当于人类的十六七岁,而小狼怕才十二三岁,但很多时候,小狸倒比小狼更像孩子。 小丝丝,我要和小狼比斗,已经过了一个月多了。小狸跑到烟如丝面前,摇动着尾巴,兴冲冲地道。 烟如丝这才想起当初的一月一比试的约定,摸了摸小狸的毛发,嘴角噙着促狭的笑,“你确定能打得过小狼?我看他好像还是比你强耶!” 小狼得意洋洋地抬起头颅,高傲地看着小狸,十足的挑衅。 小丝丝,你怎么可以帮着那头蠢狼说话呢?我才是你的宠兽呀!小狸委屈巴巴地盯着烟如丝,又扭头怒气冲冲地瞪了小狼一眼。竟敢跟他抢丝丝,慕容凛他打不过就算了,区区一头蠢狼,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了,你们要打也去院子里打,别把韵音的房间搞得乱糟糟的。”烟如丝侧身对韵音道,“走,我们去院子里看免费的戏。” 一狼一狐狸怒目对峙,小红、剪秋,还有闻风而来的挽霞、素纤,以及年纪尚小又比较清闲的小厮丫头们都跑过来围观。 小狸暗暗对自己道,绝不能输,这么多人看,要是输了面子都丢完了。 相对于小狸的紧张严肃,小狼就显得轻松得多,上个月的比试他可是轻而易举就赢了,这才当然也不会例外。 “剪秋,你说是小狼会赢,还是小狸会赢?”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小红显得很兴奋。 剪秋摇摇头,轻声细语道,“不晓得。” 挽霞大胆猜测道,“我想应该最后胜利的应该是小狼,上个月也是他赢的,你们看,他长得可比小狸高大多了。” 素纤轻蔑地看了看挽霞,在她心里和小红剪秋这种外面刚买来的丫鬟搭话,总觉得有失身份。 “看小狸气势汹汹的样子,修为应该增进不少。”韵音笑着道。 烟如丝颔首,微微一笑,“这次的比试肯定比上次精彩得多。”观小狸的样子,它的幻术应该已有小成,他本是幻狐,天生会魅人心智;不过小狼也很努力,又出自灵山,天赋高于常人,也不可小觑。 骤然间,小狸高高跃起,张牙舞爪地朝着小狼扑去。小狼猝不及防,脸上被小狸抓了道深可见血的伤口,不过小狼也不是省油的灯,腾空急速一转,将小狸重重地甩到底下,结实地闷哼了声。 第一回合,不分上下。众人叫好声一片。 小狼抬起爪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冷冷地看小狸一眼,瞬息大声怒吼,攻向小狸。小狸动作虽然敏捷,闪过了小狼的第一次攻击,可到底力量上弱于小狼,被小狼一记扫尾狠狠地扇到身上,火辣辣地疼。 小狸吃痛地呲牙咧嘴,恨恨地瞪着小狼,愕然间又变得柔和起来,墨黑色像深邃的夜空,却泛着星辰般的光芒,淡淡的、醉人的。 到底有所进益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幻化成人形了。烟如丝勾唇一笑。 小狼势如破竹的攻击忽然停顿下来,定定地看着小狸出神,就仿佛没有灵魂的尸体,僵化在那里。 小狸得意的笑了笑,趁机直奔小狼的头部,就在他快要一举抓得小狼头破血流时,不知道人群中哪个大喊了声,“小狼,加油!” 愣神的小狼幡然清醒,身子一抖,只觉右边霎那痛不可遏,小狼已经整个扒在他脸上,第二道锋锐的爪子欲要落下。小狼心惊如浪,倒下就地开始翻滚起来。 烟如丝暗道声“不好,小狸又要输了”。 其他的人却并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半数人一个劲地为小狸呐喊,另三分之一的为小狼呐喊。因小狸在王府的时间长些,故而他的拥护者比小狼稍为多些。 小狼知道小狸的缠攻厉害,想要光凭力气把他撕扯下来,恐怕不易,就算能够,只怕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遍体凌伤了。但是,他也知道小狸有个弱点,那就是容易眩晕,所以才当机立断,倒地滚动。 果然,小狼才滚动了三圈后,小狸就头昏眼花,手脚发软,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小狼。 趁此机会,小狼一举将小狸拿下,同时心有余悸。亏得有人出言提醒,不然他就输了,看来他真是小看了小狸,以后的训练更要艰苦了,有个对手时刻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他是半点都大意不得。 半饷后,小狸清醒过来,意识到结果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耳朵,在烟如丝宣布胜利者的声音中,他恶狠狠地扫了眼那个如及时雨发出声音的方向。 烟如丝安慰地按了按小狸的头,道,“别气馁,等你的迷幻术练得再好些,就是有外人提醒,也不打紧。” 呜呜呜,还是小丝丝关心他。小狸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巴巴地看着烟如丝,咕哝不停。 夕阳西下,弯月升起,夜幕终于降临。 韵音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沙漏,等到快戌时二刻时,紧张得发抖。 “韵音。”烟如丝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轻轻抠门,小声喊道。 韵音身子猝僵,愣了会匆匆地去开门,看到慕容凛和烟如丝同来,疑惑地挑了挑眉,“丝丝。大哥?” “凛怕有什么事,所以跟着过来了。”烟如丝无奈地剜了剜慕容凛,嘴角悬挂着幸福的笑容。 韵音恍然,为烟如丝感到高兴时,心里又难免生出丝酸涩,“快进来。” 把烟如丝和慕容凛迎进来后,韵音把门闯紧紧关上。 烟如丝从域戒中拿出铜钱红绳,又另外准备了些黄符,黄符上面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字,韵音和慕容凛都不认识。 白黄符烧成灰烬后,烟如丝就把那些灰装进了木质杯子里,然后倒满了水,接着闭上眼睛,右手按着中指,运出黄色的鬼气,皆集中在中指上。这次她要施展两个法术,一个是战魂咒,一个是现身咒。 “着”,烟如丝暗自大喝一声,把鬼气挥洒到符水中,那原本浑浑浊浊的符水马上变得透明清澈,其中燃尽的纸灰仿佛冰块般融化不见。 怎么和上次帮大哥招呼不太一样呢?韵音暗自纳闷,却没有多问。 慕容凛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诡异的场景,不禁吃了惊,虽然他已经去阴间走过两趟。 “忍着点。”烟如丝小声道,趁着韵音还未明白何事时,抬起她的左手食指,快速地取出弄儿送给她的匕首,在韵音的指头上一划,接着拿出个用人骨制成的杯子装了小半杯血。 完毕后,烟如丝仔细叮嘱韵音,“待会我进入坐定状态后,你就到我旁边来,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幽冥的名字,急着要叫原名薛峰,一直不停地念,同时脑子里要拼命回想他的样子,知道吗?” 因为幽冥死了很长时间,招魂魂魄不像初死者那么容易,她不得不借助韵音的力量才能完成。不过幸好她的驭鬼术已经进入了怨灵品阶,不用呆呆他们几个帮忙了,还有幽冥葬得不远,就在城外,也用不着去坟头那。 韵音重重地点点头,一脸的惴惴不安,她心里满满地想着幽冥,完全没有感觉到来自手指尖的疼痛。 “对了,我是坐在你右边,还是左边?还有,怎么知道你进入了坐定状态?”韵音蓦然询问。 烟如丝恍惚地笑笑,仔细解释道,“坐我左边,因为幽冥要从右边进来,不能挡住他。等看到我头上冒出白烟,整个身体被黄色的幻气围住时,就是进入坐定状态了。”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幸亏韵音问了句,不然哪是招魂呀,怕是招风。 慕容凛自觉地闪到旁边,恐招魂中间有外人打扰,高度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盘膝坐下,闭上眼睛,烟如丝脸上一片庄重萧索之色,宛若北风凛冽。默念了两遍招魂咒后,她就开始催动着鬼气,心头那团黄色慢慢地向四周发散,顷刻,如同汗珠,从她的皮肤里渗透出来,然后像烟雾般弥漫在周围,紧接着她的头顶开始雾雾昭昭。 韵音急忙坐到烟如丝左边,开始不停地喊着“薛峰”两个字,同时回忆着和幽冥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初识惊为天人,到慢慢芳心暗许,到结伴同行,到榆林、梅林、郡城,到他死前最后一次来找她,到她将他埋葬,画面似地一幅幅闪过她的脑海。 慕容凛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幽冥的到来。然而半饷过去了,只油灯闪了闪,另外再吹了阵阴风,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烟如丝讶异不已,一般人只要还未投胎,最多默念百遍他的名字,就能将其魂魄招来,怎么这次……她恐怕已经念了不下三百遍了,还半点动静都没有,可是她偏偏能感觉到幽冥的魂魄,肯定还没有投胎,这是怎么回事呢? 要不要让呆呆他们去阴间查看查看?这个想法才刚刚形成,烟如丝就摇头否定了,呆呆他们绝对不能再踏足阴间,不然修炼多时的修为就功亏一篑,又要从头开始了,看来只有她亲自去阴间跑一趟了。 烟如丝刚睁开眼睛,慕容凛就过来了,关切问道,“怎么样?” “不行,叫不来,我得去阴间看看。”烟如丝摇摇头,满脸沉重。 韵音豁然睁眼,惊愕地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幽冥已经投胎转世了?” 烟如丝抿抿嘴,决然否定,“绝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投胎转世了,我是无法感知到他的气息的,可是我刚召唤他的魂魄时,明明可以感觉到他还在阴间。” 难道是在阴间出了什么事?韵音担忧地看了看烟如丝,迟疑道,“丝丝,要不然算了吧。” “那怎么行?我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的。”烟如丝知道,如果不把这个事情做个了解,韵音心里永远会有个疙瘩,不管她最后和白慕云在一起也好,还是伯隐,或者其他人,这个疙瘩必然会影响到她的幸福。 “可是,我更不想你为了我去冒险。”韵音急声道。上次去阴间救呆呆他们几个,丝丝和大哥就差点没有回来。 “没事,只是去阴间看看,很快就回来。”烟如丝按了按韵音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跟你一起去。”慕容凛脸上一片坚决之色。 “不行,你得留在这里做护法,要是万一有什么人忽然闯进来可怎办?”烟如丝拒绝道。 慕容凛薄唇轻启,以不容置啄的口吻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忽而,他的耳朵一动,呵斥道,“谁在外面?”听似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强大的斗气,如狂风将房门卷开,门口赫然站着个人。 赫然吃惊,烟如丝和韵音同时失声道,“是你?” 踌躇两秒,白慕云走了进来。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跟韵音说清楚,坦白他的情感,问问她的感觉,所以趁夜过来了,却不想才到门口就被慕容凛发现了。 “你怎么来了?”韵音上前问道。 “我……”看了看烟如丝和慕容凛,白慕云欲言又止,再看到屋内的怪异,不禁诧异地挑起眉梢,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慕容凛灵机一闪,道,“正好,他来护法,我跟你去阴间。”虽然他不曾和白慕云正式结交过,但是从烟如丝的口中,他就知道白慕云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他?”烟如丝扫了扫白慕云,心里满是疑云。凛不是一向很爱吃醋的吗?怎么偏偏对白慕云就这么放心?难道他看出来白慕云喜欢韵音吗? “我愿意帮忙。”白慕云微微笑道。且不说因为韵音,就他和烟如丝朋友的关系,他就必须帮这个忙,况且说起来烟如丝还是他的表妹呢! 烟如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怕韵音不高兴,“你觉得怎么样?” 犹豫了片刻,韵音道,“好。”如果将来真的和白大哥在一起,这些事也不应该瞒着他,反正她和幽冥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怕什么呢? 无暇跟白慕云解释过多,点上两盏生命灯后,烟如丝和慕容凛和衣躺在地上,烟如丝开始默念离魂咒。这次倒比上次容易得多,不一会,他们的魂魄就离开了身体。 因为烟如丝事先给白慕云洒了点符水,这会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这次所见简直颠覆他的世界观。原来真的有鬼,真的有阴间,真的有冥王。 走过人间道,入了阴阳们,烟如丝和慕容凛终于到阴间了。 烟如丝并没有急着寻找,而是拿出张符咒,咬破手指滴了三滴血在符咒上,然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顷刻后,那张纸开始飞起来。 “走,跟上去。”烟如丝拉着慕容凛的手,急匆匆地追过去。她刚才念的是寻魂咒,不过这种法咒施展的前提是她必须认识死者,知道死者的真正名字和出生地,然后把名字和出生地写在符咒上,滴上她沾有鬼气的血。 符纸在前面飞,烟如丝和慕容凛在后面飞,大概过了一刻钟,符纸骤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瑟瑟发抖,最后疲软无力地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慕容凛不解地问道。 “应该是这里有灵气很强的鬼,符纸不敢贸然进去,我看幽冥肯定在里面。”烟如丝抬手一看,“冥王殿”三个大字赫然悬挂在上面。 原来是冥王故意刁难,怪不得!烟如丝为难地皱了皱眉,冥王是神,就算她和凛加起来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恐怕冥王一根手指就能将他们解决,怎么办? 理智告诉烟如丝此时应该赶紧离开,回阳间,可是想起韵音,她又有些犹豫。 几秒后,她沉声道,“我们马上回去。” 然而,烟如丝话音才落,耳旁就传来一阵哈哈笑声,“怎么才来,就要走呢?” 那声音兴奋中带着诧异,嘲弄中夹杂着阴郁。慕容凛和烟如丝同时暗道声不好,紧接着他们就骤然定住了,他们的身体就好像雕像一动不能动。 就在烟如丝和慕容凛满心疑惑时,大门猝开,他们的魂魄便如扯线的风筝,急急地往里面飘。 等到他们可以活动自如时,已经到了冥王殿的大堂内。堂上坐着个人,长得极为妖娆,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你是冥王?”这是烟如丝的第一直觉,话才说完,她就发现自己竟能动了。 “你们胆子可真不小,两次闯入阴间,从阴间带走三个小鬼,这次还敢闯入冥王殿。”冥王似笑非笑地道。 慕容凛往前走了两步,将烟如丝拦在身后,冷冷道,“你想怎样?”冥王果然不愧为大神,修为深不可测,只怕神剑在手,也未必能抵挡他,不过他既为冥王,想来也不能随便杀人,毕竟他们还未死,不归冥王管辖。 冥王耸耸肩,道,“不想怎么样,只是请两位过来聊聊。” 慕容凛哼了声,讥讽道,“冥王就是这么请人的?果然有大神风范?” 第七十一章 目的何在? 冥王神色骤冷,嘴角忿忿地抽搐几下,笑容欲僵未僵时,嘲讽道,“如果不这样请,你们怕已经逃之夭夭了。舒骺豞匫” 话音刚落,冥王身后的两只小鬼哄堂大笑起来。 妈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烟如丝恨恨地咬了咬唇,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将今次找补回来,将冥王踩到脚下。不过她更知道,这都是要建立在她能活下去的基础上,所以她不能发作,甚至眼神都要收敛。 慕容凛左手紧紧牵着烟如丝,右手洒然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安然若素,伟岸自成一派,嘴角还悬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幽冥如果真的要他们死,纵使声泪俱下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表现得淡定点,起码能赢得面子上的尊重,况冥王既然迟迟未曾动手,还强忍下凛的讥讽,那就证明他不想杀他们。想通这些,烟如丝也镇定下来,淡淡地看着前方。 都是能力决定气势,可纵使这会烟如丝和慕容凛的实力不及冥王,可在冥王强大的压力面前,他们却丝毫不显逊色。 小鬼们的笑声还在继续,只是好像越来越干了,那僵硬的表情与其说在笑,不如说是在哭,一场为他们自己哭丧的葬礼。 心里的得意和畅快顿时烟消云散,被人无视的感觉与被人狠狠善了几巴掌无异,难受中夹杂着尴尬。耳旁勉强的小声让冥王越发烦躁,终于忍不住大喝道,“别笑了!” 两鬼吓得怔了怔,哆嗦两下,正要收住笑容时,它们却仿佛是狂奔的烈马勒不住缰绳,惯性地往前冲,发出“哈”的音符,然而在第二声“哈”即将蹦出时,冥王的掌风已经以气吞山河之势向小鬼们扑了过来。 不过眨眼功夫,前一秒还鲜活勃勃的小鬼瞬息化作亿万碎片消失在三界之中。 “太吵了!”冥王皱眉,不耐烦地用大袖扫了扫,稀薄的空气马上瑟瑟发抖、仓皇出逃。 果然是地狱之神,够狠,够毒!烟如丝暗自咋舌,再看向冥王时忽然有了种视死如归的感觉。经此,她再没有信心,能断定冥王绝对不会杀他们,喜怒无常的魔鬼总是叫人琢磨不透,或者你一个眼神一个字,他就能痛下杀手。 慕容凛暗自惊叹冥王气势如虹的力量,他自认为也能在一招内将小鬼打得魂飞魄散,可是却无法像冥王那样不露痕迹,连斗气波动的迹象都没有看到。这个男人很微笑,他必须全力以赴,或者用神剑抵挡,能让小如有逃走的机会。 这样想着,慕容凛再度把烟如丝往身后拉了拉。 烟如丝即刻明白了他的心思,感动两分,更多的却是不悦。她虽不想死,可如果让她放任他不管,自己溜之大吉的话,她是决然做不到的,她宁可跟他共同赴死。 “自来进了冥王殿,就没有完好无损出去的,要放你们走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们能接我一掌,我马上放你们走。”冥王的眼中满是戏谑之光,嘴角勾着得意的笑容。 这绝对是个阴谋!烟如丝和慕容凛同时暗道,不过他们更明白,别无选择。 “好。”慕容凛锵声道。 烟如丝侧身看了看慕容凛。她心里很清楚,慕容凛是绝对不会让她去接冥王那掌,且思前想后,也觉得慕容凛毕竟修为高她很多,胜算更大些,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她必不会独活。 可是,冥王的笑容又让她慎得慌。迟疑片刻后烟如丝转向冥王肃然道,“你冥王乃堂堂地狱之神,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当然,冥王的话重如山,深似海!”冥王挺了挺身子,郑重地道。 烟如丝定定地看了看慕容凛,慕容凛点点头,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温柔吐出二个字,“放心。” 转向冥王时,慕容凛全身已经萦满了斗气,厚厚的一圈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同时大喝道,“小如,站远点。” 烟如丝惴惴地抿了抿嘴,往后退了几十米远,为防意外,将幻气和鬼气都运出体外,筑成一道黄绿相间的防护圈,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凛和冥王,却没有发现防护圈在悄悄地起着变化。 “果然好胆识,希望你的能力也如你的胆识一样让人佩服。”冥王嬉笑道。 慕容凛默然不语,面对冥王这样的强敌,他半点不敢分心。冥王作为地狱大神,力量绝不会亚于勾陈腾蛇等神兽,必要时他只能召唤神剑,但愿神剑能冲破阴阳分隔,及时出现。 冥王缓缓地站了起来,嘴角描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的双手慢慢地抬起,围绕在手上的是虚无,可慕容凛却很清楚地感到无限扩散的斗气,一点点地渗透到空气中,纷纷扬扬向他迎来,压力逼人。就连站在旁边的烟如丝也骤然紧张起来,双手握得紧紧的,长长的指甲陷入皮肤中而不自知。 “小心了!”冥王笑眯眯地提醒道,说话间手上忽然光芒万丈,腾空向前用力一推。 狂风巨浪似的力量奔涌过来,慕容凛想要躲闪,却发现他所在的整片天空已经被这种力量层层包围住了,它像网一样,将他束缚在内。躲闪不得,便只有直面迎击。 冥王的鬼气竟然是无色的,她还从没有见过无色的鬼气,师傅对此也是讳莫如深。时间仿佛顿住,烟如丝的心愕然停止跳动,勾勾地看着慕容凛。围绕在她周围的鬼气和幻气在凝重的气氛下,快速地运转起来,黄绿一下子变得没有分界线。 眼看着那股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奔腾过来,斗气所成的防护圈开始破碎,好像无暇的冰块上面忽然绽放一朵朵的花,只是慕容凛却没有心思欣赏这妖艳美丽的景象,而是马上将体内刚才保留的三分斗气一丝不剩地运出体外。 他之所以保留那三分斗气,是想稍稍抵消一些冥王的攻击力,让自己不至当下毙命,可此时看来,发出去的七分斗气在强大如冥王前面根本是当臂挡车,蜉蝣撼树,冥王所发鬼气还未到防护罩就已经开始碎裂是最露骨的证明。 只是最后三分斗气也是杯水车薪,无奈之下,慕容凛正准备召唤神剑。但是冥王却先他一步,将发出的鬼气加速十倍,不偏不斜地朝慕容凛袭击而去。 猝然间,撼天动地的鬼气将慕容凛的防护圈击得四分五裂,然后毫无置疑地往他身体上奔去。 烟如丝长大了嘴,凄厉嘶吼的“凛”字却卡在了喉间,欲要拔起的脚步像被施展了定身术,石化在原地。 慕容凛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来不及防备,只是本能地扭头再看烟如丝一眼,然而此刻,这也成了无法实现的奢侈,冥王发出的鬼气像一道道利剑全部贯入他的体内,无一例外。 几秒后,就在慕容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却发现他竟还活着,身体也能开始动了,他想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情地看向烟如丝。 烟如丝这才恍惚过来,发疯地朝着慕容凛跑去,围在她四周的幻气和斗气豁然消失不见,钻入她体内,她骤地滞了下,然后接着往前狂奔,根本没有意识到体内这时正经历着脱胎换骨的改变。 “凛,你怎么样?你怎么样?”烟如丝一把扶住慕容凛,哭喊着问道。 慕容凛定了定,方才发觉体内斗气空空,修为尽丧,惊愕悲沧掩在惨白的笑容之下,安慰烟如丝道,“我没事。” 这三个字对提心吊胆的烟如丝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镇定剂,她高兴得破泣为笑,反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有个人,有种生活,遇到过经历过才知道无法承受失去。 劫后余生的喜悦将两人重重包围,慕容凛甚至将体内的异样也全然忘记了,只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如丝,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刚才那刻,想要看她而不能的绝望,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想再经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一定要变得更强,强到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他。 “我们可以走了吗?”烟如丝冷冷地看着冥王,质问道。 “当然,请便!”冥王笑着伸了伸手。 烟如丝一愣,却没有多想,忙扶着慕容凛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出冥王殿时,冥王身后飘出个影子,忿忿不平道,“冥王大人,你就这样放他们走?” 冥王懒懒地看了看那个影子,冷声道,“我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教吗?魅,记好你的身份,别让自己再死一次。” 魅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抬眼恨恨地看着慕容凛和烟如丝渐渐飘远的背影。 看着忽明忽暗的油灯,韵音心里越发慌张,不禁暗悔,不该答应见幽冥,这样丝丝和大哥就不会为她犯险,如果这次他们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死也难以恕罪。 白慕云握着韵音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韵音忐忑地点点头,把手抽了抽。白慕云脸色一黯,松开手。 “韵音,我……”白慕云正要说话,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一惊,手不自觉地移向地狱镰刀。 “郡主?”剪秋细小的声音中夹着担忧。她正好起来如厕,看到韵音房中亮着灯光,所以过来看看。 韵音平伏了下,道,“什么事?” “郡主,这么晚还没睡吗?”剪秋讶异地问道。 “就要睡了,刚看了会书。”韵音说着,故意大了个哈欠。 剪秋闻声,道了句“郡主,打扰了”,然后悄然离开了。 郡主两个字让白慕云卷到舌尖的话又吞了回去。她如今的身份已不比从前,况今日实不是聊这些的好时机。 才出阴阳们,烟如丝就发现被跟踪了。 “谁?”烟如丝骤然回头,大声喝道。 朦朦胧胧中飘出个人影,定眼一看竟是幽冥。 烟如丝和慕容凛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烟如丝失声问道。 “是冥王恩准我返回阳间,完成未了之事。”幽冥说着,看了看慕容凛,再见时,心内居然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蠢蠢欲动之情,果然他真的是彻底放下了,心头取而代之的是韵音笑语盈盈的脸。 冥王会这么好?烟如丝一头雾水,怎么看这次他和凛的对抗,都像是他故意放水,不然他们两个怕都要葬身阴间了,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冥王有意放过他们,却为何硬要凛接他那掌呢? 慕容凛又何尝不知道这次死里逃生是冥王故意为之,然暂时不知冥王为何这样做,就只能藏拙了。 幽冥一脸急色,催促道,“我们快走吧,明日一大早,我就要去轮回投胎,时间不多了。” 不管冥王究竟有何目的,先离开阴间再说,三界有三界的法则,纵使是冥王,也不能到人间为非作歹。烟如丝点点头,道,“走。” 出了阴阳门,过了人间道,总算到了人间。 两盏油灯忽然变得异常明亮,韵音大喜,转头就看到烟如丝和慕容凛的魂魄正在往身体里垂。白慕云吃惊地张了张嘴,虽然是今晚第二次见这种异象,可他还是又一次被震撼了。 烟如丝默念着回魂咒,她和慕容凛的魂魄便“嗖”地回到身体里面去了。 韵音忙上前唤道,“大哥,丝丝。” 冥王幽幽地看着韵音,忽生出种造化弄人的凄凉感。如果当初甄红颜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如果救他的不是慕容辽,如果他没有潜到慕容凛身边,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会有另外的活法,却也不会遇见韵音。人生就是这样,不能事事如意。 烟如丝猛地睁开眼睛,侧头看着仍未苏醒的慕容凛,担忧地喊道,“凛……”她不相信他完全没有事,只是当时在阴间没有时间问。 过了几秒,慕容凛也醒了,相对于烟如丝的精神奕奕,他显得格外萎靡苍白。醒来后,他急忙检查体内的情况,却惊愕地发现消失的斗气全都回来了,不仅如此,还比以前更加旺盛,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脱胎换骨般,每一寸都跳跃着盎然的分子,濒临地仙的感觉愈发强烈,就好像随时会进入另外的境界一样。 “凛,你怎么样?”烟如丝急声问道。 “我没事。”他岂止是没事,简直是好,很好。慕容凛有些兴奋,正要动时,却发现全身无力,软软的,像被人下了迷药,有无穷的力量却使不出来。(..tw好看的小说) “只是有些累。”慕容凛有气无力地道。 烟如丝半信半疑,把手放到慕容凛的胸口,果然感受到熊熊燃烧的斗气,这才放下心来。 “想是刚才大战了一场,耗损太多,休息下就好。”烟如丝灿然一笑,却心有余悸。 听到大战一场,韵音心惊胆颤,栗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烟如丝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既然已经平安回来了,这种事又何必告诉韵音,叫她平添愧疚? “幽冥来了!” 烟如丝话音才落,韵音急声道,“他在哪?我怎么看不到?” “韵音,我在这。”看到韵音这么紧张他,幽冥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意识到白慕云还在,韵音忽又局促不安,下意识地看了看白慕云,果见他双眼黯淡,若有所思,心不由一揪,颇不是滋味。 幽冥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柔情的目光缓缓地转向白慕云,疑惑聚满眼眸。这个男人是谁?韵音好像很在意他?他是她的心上人吗? “他是死魂,你自然看不到,等我做法后,你自然就能看见了。”烟如丝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符水,往幽冥身上一泼,同时默念现身咒。 “现!”只听烟如丝一声娇呵,幽冥就猝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韵音嘴角颤抖,幽冥两个字在唇齿间游离了半天,还是没有吐出来。 “幽冥,你能够自己回阴间去吧?”烟如丝问。 “可以。”幽冥点点头。 “那好,你们聊,我们先走了。”烟如丝忙将慕容凛扶了起来,又朝白慕云使了个眼色。 白慕云像神像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烟如丝不满地蹙眉,经过他身旁时,小声提醒道,“你如果真的喜欢韵音的话,就应该给她时间。” 白慕云愣了半秒,看了眼韵音后黯然移步,反关上门后,没有说一句话,就提着斗气离开了王府。 “慢点。”烟如丝搀着慕容凛,艰难地往前走着,她真想直接把他扛起来,可怕巡夜的人看见,总归于他们的声誉不好,只能徐徐地往前行。 玉清躲在暗处,看着他们的背影,暗自喃语,他们今日苦战,想必已是筋疲力尽,他还是过几日再来,免得落个趁人之危的恶名。 如此一想,玉清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无痕迹,就好像从不曾来过似的。 “韵音,你过得好吗?”幽冥率先开口,低声问道。 “很好。”韵音的嗓子有些干哑,像裹着痰,囫囵不清。 “那就好。”幽冥欣慰地笑道。 “你呢?”韵音小声反问。尽管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幽冥愣住了,在阴间还有什么好坏吗?可是和其他鬼魂比起来,他确实算极好的。 他淡淡一笑,道,“很好,我明天早上就要去投胎了。” 韵音心中终于好受了些。听呆呆、小月和笨笨说,魂归想要投胎必须排队,有的要等上百年,有的要等上千年,幽冥能这么快重新为人,她自然为他感到高兴。 “你姐姐……”韵音的声音低若蚊蚋。 “他们都很好,姐姐和两个孩子前些日子已经转世投胎去了。”原来她挂碍的是这些! “真的?”韵音面色大喜,声音不由往上扬了扬。 幽冥点点头,苦笑道,“还是我送他们到奈何桥上的。” 韵音心头堵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平声道,“想来是他们前生积德所致,真是太好了。” 幽冥迟疑片刻,问道,“韵音,你现在对我……” 不等幽冥说完,韵音即刻道,“我们是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她总算彻底将幽冥放下了,也弄清楚心中到底如何想法,或者从幽冥进来的那刻,她下意识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了她,她在乎白慕云的感受。 幽冥脸上受伤的表情一闪即逝,笑道,“对,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再见!” “再见!”韵音释然一笑。 “祝你幸福。”幽冥真心诚意地道,她是个好姑娘,可惜于他无缘。 “对了,”飘到门口,幽冥忽而转身,“告诉王爷王妃一声,要小心冥王。” 小心冥王,这是什么意思?韵音大惑不解地看着幽冥的背影,想要问清楚些,他却已经消失了。 明日告诉丝丝和大哥,他们应该知道。抛开疑思,白慕云又缠绕上来,那温馨的场面点点滴滴地回荡,韵音的嘴角慢慢地噙笑。那种温暖甜蜜的感觉,是幽冥从没有给过他的,如果对幽冥是一见倾心的冲动,那对白慕云就是积累起来的情愫,越熬越浓。 只是想到那日封二娘尖刻的话,韵音心里到底不快,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白慕云。 回到房中后,慕容凛就把他身体内发生的变化告诉了烟如丝。 “真的?”烟如丝无法置信地问道。 慕容凛轻轻颔首,面色凝重道,“我思前想后,这肯定是冥王故意为之。” “你担心他有什么目的?”烟如丝心情也忽然沉重起来。如果冥王真的是处心积虑的,那他们恐怕就在劫难逃。 不想烟如丝太过忧心,慕容凛浅浅一笑,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反正现在我们已经到了阳间,冥王也奈我们不得。” “也是。”烟如丝咧嘴一笑。 “对了,你也检查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慕容凛担忧地道。如果他们两个都安然无恙,那就正是匪夷所思了。 烟如丝忙闭上眼睛,开始查视体内的鬼气和幻气。这一查,倒吓了她一跳,原本淡黄色淡绿色的鬼气和幻气,现在颜色变得很深,光圈也比以前大了许多,甚至各自透着点浅绿和浅青的迹象,好像随时会晋级,驭鬼术从怨灵到厉鬼,幻术从人界到龙界。 发现这点,烟如丝兴奋不已,睁开眼睛道,“我的修为也增进不少,好像很快就可以更上一层了。”太好了,幻术到了龙界的话,她就可以御龙了,这可是她期盼已久的,想想骑着龙在空中遨游,该有多美妙。 遇到冥王,他们不仅没有受伤,还都进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慕容凛越发担忧。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烟如丝是个天生的乐观派,她理了理慕容凛皱着的眉头,满面笑容地道,“不管如何,我们的实体提升了是事实,纵使冥王真的有什么阴谋,只要我们的修为够高,冥王又能怎么样?” 烟如丝的一席话让慕容凛茅开顿塞、豁然大悟。确实,与其惶惶不可终日,猜测冥王到底想做什么,还不如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自己达到可以于冥王相抗衡的地步,能力才是一切。 “等郡城的事情了解后,我们去迷幻瑶池一躺,那里有很多能帮助我们提升实力的东西。”慕容凛道。 烟如丝却有些发愁,如果慕容辽下台了,众人必然会拥凛为皇帝,他们虽然不在乎这个位置,但是坐坐也无妨,只是如此一来,必然忙于国事,分身乏术,又怎么去迷幻瑶池呢?最好是能说服大哥,让他来帮忙掌管东陵国,这样她和凛就能游历四海,纵情逍遥了。 离开三王府后,幽冥直直地往皇宫方向飘去。虽然慕容辽间接害死了他,可他心里却一点恨意也没有,心里想的反而都是慕容辽曾经对他的好。 养心殿内,慕容辽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冷风飒飒,慕容凛挥刀向他飞来,他跪在地上苦苦告饶,声泪俱下。 外间暗影却睡得香甜。自从这次回来后,慕容辽就和他同吃同睡。 看到慕容辽眼角的泪水,嘴里不停地呓语哀求,幽冥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骤然把慕容辽从噩梦中惊醒,他嗖地坐了起来,看到幽冥赫然站在面前,吓呆了十几秒,正要出声喊暗影时,却只能张合着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幽冥坐到床边,幽幽然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慕容辽向来最了解幽冥,既然他说了不会,那就肯定不会,想到这里,他慢慢地冷静下来。 “你是人?是鬼?”慕容辽颤颤巍巍地问道。 幽冥自嘲一笑,道,“是你下令把我的尸体曝晒十天的,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这世间真有鬼?慕容辽将信将疑地扫了扫幽冥,见他身形飘忽,隐隐透明,而且还没有影子,便知道他果然是鬼。想来也是,他既相信有神仙,又何必抗拒鬼魂呢? “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慕容辽吞吞吐吐地道。虽然明白是明白,可真的面对鬼,他还是有些害怕。 幽冥叹了口气,感慨道,“你我到底相好一场,我也不忍心见你落得凄惨下场,这次来不过是白提醒你几句。” “提醒我什么?”慕容辽不自觉地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 “这个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你心里最清楚,现在的处境,你心里也清楚。不是自己的东西,纵使抢到手,也无法长久,劝你好自为之,激流勇退,或可全此一生。” 慕容辽目瞪口呆,须臾勃然大怒,斥道,“皇位是父皇传给我的,名正言顺,我为什么要退?” 幽冥摇摇头,喃喃道,“是否名正言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话我说了,至于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走了!” 说完,幽冥吹了口冷风,慕容辽又昏睡过去了。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暗影恍恍惚惚,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去看看慕容辽,幽冥却愕然出现在他面前。 “幽冥?”暗影失声喊道。 幽冥微微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和慕容辽不同,幽冥并没有参与加害幽冥,且生前他们关系还不错,故而他并不害怕。 “你怎么到皇宫里来了?”暗影诧异地问道,这皇宫里阳气甚重,到处是黄色,尤其是这养心殿,鬼居然能靠近? 幽冥淡然一笑,倒多亏了冥王附在他身上的那股鬼气,不然如何抵挡龙气? “你我兄弟一场,实在不忍见你悲惨落幕。皇上亡期将至,你还是早寻出路为好。”幽冥说完飘飘忽忽地走了。 处理完王府琐碎之事后,韵音就去找烟如丝了。 “郡主来得真巧,王妃才梳洗完毕。”姚挽霞笑着道。 素纤嘴角动了动,最终给韵音行礼道,“郡主万福!” “我有事和王嫂聊,你们先下去吧。”韵音道。 姚挽霞和素纤忙端着东西出去了。 “你可真早,倒衬得我越发懒惰了。”烟如丝拉着韵音的手笑道。 不见慕容凛人影,韵音诧异地问道,“大哥呢?”昨晚走的时候,他还无精打采,这会怎么没躺在床上呢? “上朝去了,别看他昨晚要死不活的,今天一大早就生龙活虎的。”烟如丝抿嘴笑道,顺便把自己实体提升的事也都告诉韵音了。 “这是真的?”韵音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烟如丝扬起唇角,笑得明媚。 韵音高兴不已,想起昨晚幽冥临走前跟她说的话,不禁又蹙眉道,“幽冥昨晚走的时候,跟我说,让你们小心冥王。” 烟如丝的心一紧,急声问道,“他还有说什么其他的吗?” 韵音摇摇头,沉声道,“没有,我刚想问,他就已经走了。” 烟如丝满脸失望,旋即淡然一笑,道,“也没什么,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烟如丝如此豁达,韵音也仿佛受了感染,将担忧抛之脑后。 “你现在可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烟如丝眼中滑过狭促的精光,笑问道。 韵音轻点头颅,旋即好像想到什么,脸上一片赧然。 烟如丝恍然,忧虑地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喜欢上白慕云了?” 韵音双颊越发泛红,忸怩间没有直接答话,须臾欢喜褪去,怏怏地道,“她二姨不喜欢我。” “什么?”烟如丝竖起柳眉,大声反问。她还没有嫌弃白慕云,他二姨竟敢嫌弃韵音,太过分了。 “她凭什么不喜欢你?她以为她是谁?”烟如丝气呼呼地道。 “我,她……”韵音奄奄地低下头,黯然神伤。 看来韵音对白慕云真是动心了。烟如丝暗叹了口气,拉过韵音的手,柔声劝道,“她二姨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又何必在意她的话,只要不是白慕云嫌弃你。” 是呀,封二娘说她的那些话又不是真的,她何必在意呢?还为此耿耿于怀?韵音骤然醒悟,道,“丝丝,谢谢你,你说得很对,我要去找白大哥问个清楚。” 说完,韵音急匆匆地起身,跑也似地匆匆走了。 烟如丝无奈地笑了笑,正在这时,素纤进来了。 郡主这么急去哪里?素纤满心疑惑,却没有多问,安分守己地道,“王妃,有位姓万的公子找。” 姓万的?难道是万斌?莫非在奇珍荟呆不惯,想要离开?烟如丝哑然,道,“快请他进来。” 恐素纤多疑,又道,“他是奇珍荟的人,你待会去跟门子阿福说声,只要是奇珍荟的人,就直接带到凌云阁大堂。” “是,我这就去。”素纤笑着说完,摇摇离开。 烟如丝整理了下,就慢悠悠地往大堂走去。 “尊主……”见到烟如丝,万斌是格外开心,因胭脂有交待,所以他连称谓也改了。 烟如丝满意地笑笑,道,“可是奇珍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是胭脂姑娘让我带信过来的。”万斌说着拿出封信来。 素纤忙接过来,呈给烟如丝。 烟如丝展信一看,原来是紫七这两天极不安份,胭脂询问该如何是好。 “来客人了?”下朝回来的慕容凛淡淡地扫了扫万斌,记起在前天在奇珍荟见过他。 “今日怎么这么早?”烟如丝笑着问道。 慕容凛坐到烟如丝旁边,道,“最近没什么事,左不过听太监叫两句,上朝,退朝。” 烟如丝嘻嘻一笑,指了指万斌,介绍道,“他叫万斌,你见过的。” 慕容凛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万斌忙站起来抱拳行礼道,“王爷。”然后又坐下。 见烟如丝眉眼间有些愁思,慕容凛问道,“可有什么事?” “你看看。”烟如丝把信递给慕容凛。 看后,慕容凛笑道,“这事好办。” 好办?她可再没有甄红颜的东西了,难不成直接用强的? 烟如丝暗自纳闷,慕容凛却高声吩咐道,“素纤,去拿纸笔来。” “是。”素纤应声退下。 见再无外人,万斌道,“烟小姐,你已平安回到郡城,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你要回去?” “是呀,已经出来这些日子了,恐阁主记挂。”万斌忙解释道。 烟如丝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慕容凛,道,“那好,你且稍稍等会。” 正说着,素纤拿纸笔进来了。 慕容凛将纸腾空铺在眼前,提笔挥洒而下,寥寥两行让烟如丝笑颜逐开。 “果然是个好办法。”烟如丝赞叹道。 立在一旁的素纤惊得目瞪口呆,王爷真是本事,居然可以让薄薄的纸张定在空中。因万斌已经见识过慕容凛的实力,这会倒还可以泰然自若。 “我也写一张。”烟如丝抽出另外一张纸,也如慕容凛一样,在空中下笔如神。 信写好后,分作两份,烟如丝仔细嘱咐道,“这封是给胭脂的,这封是给你们阁主的。”虽然信未到,人先到,可却是她的一番心意。 怎么好像王爷也认识阁主似的?万斌狐疑不已,只是这事到底不好开口询问。 “请问慧灵郡主在吗?”万斌又问。临走前,他还想见见韵音,不过他也知道她十有八九不会喜欢他,毕竟人家现在是郡主了,而他不过是个粗人。 “郡主今日有事出去了,怕是无缘得见了。”烟如丝道。 万斌面露失望之色,起身告辞道,“那我先走了。” 回到房中,烟如丝便道,“这次可多亏万斌送我回来,不然……” 慕容凛一把捂住烟如丝的嘴,肃然道,“下次再不可做那么危险的事。”明知道是勉强,她居然还要施展那么大型的发咒,真是…… 烟如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知道了,下次再不会了。”如果不是万斌在那里,她也不会那么做,极有可能把剩下的三千人尽数杀死,毕竟她不会以牺牲自己的前提去救别人。 “我们晚上真的要去?”烟如丝兴奋地问道。 “信都写出去了,还能反悔吗?不然你不进成了失信于人的尊主了?” “信是你写的,就算失信,也是你失信,关我何事?”烟如丝掩嘴笑道。 慕容凛得意一笑,道,“可我是以你的名义写的!” 看到万斌离开王府,躲在暗处的两个探子开始商议。 “要不要去禀告主子?”其中一个不确定地问道。 “如果进出一个人都要去禀告,那我们岂不要累死了,况且主子最近心情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那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 出了王府,才拐过一条街,韵音的脚步就停住了。她对面不远处,白慕云赫然站立着。 “你……”两人同时开口,旁边来来往往的人顿时变作空气。 韵音到底是女孩子,面皮较薄,意识到这点,白慕云忙体贴地走过来。 “这里人多,还是换个地方再说。”韵音小声道。 “去我家吧?”白慕云紧张地提议道。 “好。” 慕容辽很烦躁,昨晚的事挥之不去,也不知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暗影!”他大声喊道。 “皇上,什么事?”暗影快速闪进来。 第七十二章 定情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见到什么人?”慕容辽疑神疑鬼地问道。(..tw好看的小说) 莫非皇上也看到幽冥了?暗影暗下起疑,佯装沉思,片刻后道,“回陛下,卑职什么都没有听到。”幽冥说得对,他必须另谋出路,不然早晚会被慕容辽连累死,只是这个出路到底是什么?离开皇宫?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到哪里去?或者幽冥的意思是投靠别人,那这个人又是谁?看来他得好好想想。 没有,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慕容辽满心疑惑,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太后聊聊,想想了,他还是决定算了。太后听了,必然说他不务正业,整天想东想西,况且幽冥的事也实在难以启齿。 “好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慕容辽烦闷地甩了甩手。 来到门口,韵音有些踌躇,脚步欲抬未动。 难道她又改主意了?白慕云心一缩,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韵音的嘴角不自然地抖动了两下,细声道,“你二姨在吗?” 白慕云释然放松,却又心生怜惜,暗下决定无论如何,回头定要好好跟封二娘说说,再不让韵音受任何委屈。 “她不在。”白慕云不由分说地拉起韵音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里面走。这是他第二次牵韵音的手了,紧张却没有减少分毫,韵音柔软的皮肤、暖暖的温度自掌心传来,让他的心脏砰砰砰地几乎要奔出来。 韵音也并不比他好,这会脑袋放空,只木讷地跟着白慕云往前走,耳旁只有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白慕云的。 “我有话跟你说。”白慕云终于鼓起勇气,大声道。 “嗯。”韵音脑海中嗡嗡嗡地作响,头垂得越发低,声音如呓语般。明明已经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为何这时却偏偏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呢? 白慕云捧起韵音的双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头,一字一顿地道,“我喜欢你!” 仿佛怕韵音没有听到似的,他又说了遍,“我喜欢你。”声音铿锵有力中带着愉悦,憋闷已经的心头豁然明朗,跃跃欢喜地期盼着韵音的回应。 韵音心如鹿撞,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弯起,勾成灿烂的弧度,心底涌上股甜滋滋的感觉,整个人飘忽忽的,像置身在芳香阵阵的花海中,像身处山谷幽泉之下,像伏在白云上畅看江山如画…… 半饷,韵音没有吭声,白慕云便有开始忐忑起来,心急如焚地问道,“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只要她告诉他,她如他一样,哪怕甚至对他只有少许好感,他就会义无反顾,誓死守护她,关爱她。 韵音的嘴角张了张,“我愿意”三个字终于在徘徊已久后吐了出来。 白慕云欣喜若狂,傻傻失笑,高兴地抱着韵音原地打转,嘴里大声地呼喊,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快乐。活了二十七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老天总算待他不薄,往日的所有不幸顿时烟消云散,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对命运的感激。 放下韵音后,白慕云怔怔地看着他,恍似生怕是在做梦。 “还道你是个沉稳的,没想到今日也这么轻浮。”韵音抿嘴笑道,眉目似嗔非嗔间情意流转。看到白慕云这个样子,她心里的欢喜真是无法言语,往日的他总是太过冷漠,太过严肃。 白慕云笑呵呵地挠了挠脑袋,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韵音撇撇嘴,怅然道,“可惜你二姨她不喜欢我。” 白慕云摇摇头,急忙解释道,“不,不,那是她误会你了,如果她了解真正的你,绝对会很喜欢你的。” 韵音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道,“几句流言,她便误会我,那以后再有了流言呢?是不是又要误会我?这次误会能够澄清,那下次如果不能澄清呢?” 恋爱中的女子总是格外敏感,韵音越说越伤心,眼眶泪水开始浅吐雾气。 白慕云按住韵音的双肩,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眸中满是深情,脸色真诚严肃,郑重其辞道,“你放心,不管二姨她怎么想,怎么看,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我会尽力让二姨知道你的好,如果她还是不喜欢你的话,我就再不见她,好不好?”他不相信二姨会那么蛮不讲理,如果真的如此,他也会选择韵音。 悲伤的泪水化作感动的反应,韵音吸了吸鼻子,唇角飞笑,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话要是被你二姨听到了,怕会越发不喜欢我,要说我是狐媚子,拐了他的外甥,倒是我的罪过就更大了。” 白慕云急了,厉声道,“谁敢这样说你?” “我不过白说说,你看急得?”韵音瞪了白慕云一眼,掏出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粒。 前一秒还怒气冲冲地白慕云,这会变得如同绵羊,呆呆地愣住,勾勾地盯着韵音看。 韵音两腮红云骤起,衬着她白皙的皮肤霎是动人。 空气的浓度变得稠密起来,暧昧的情愫在其中缓缓飘荡,彼此砰然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开始慢慢变近,爱意也越来越浓,眼开两人的鼻尖就要触碰到,忽然间“咚”的一声响,吓得韵音身子哆嗦了好几下。 “慕云……”气势如虹的喊声传了过来,原本还有些不悦的白慕云欢喜地扬了扬唇。 “是烈焰回来了。”白慕云笑着道。 韵音忽然紧张起来,忐忑地搅弄着衣角,颇有几分丑媳妇见公婆的怯怯之意。 早就从白慕云口中听过烈焰,对他可谓知之甚多,烈焰虽然不像封二娘和白慕云那样亲密的血缘关系,可这么多年来他对白慕云的照顾,却被封二娘更甚,韵音打心里感激他,尊敬他。 “别怕,他虽然脾气不好,可心肠极好。”感受到韵音的不安,白慕云忙扣紧她的手。 韵音点点头,安然一笑,心里平伏不少。 “臭小子,在不在?” 烈焰大声吼道,怒气一直冲到韵音面前,她甚至想象他到底是何模样。 正想着时,烈焰猝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韵音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他那头飘逸的白发震撼住了。 看到白慕云和韵音的那刻,烈焰顿时愣住了,他疑惑的眼神从韵音脸上往下移去,看到那紧紧相牵的手,喜不自胜,爽朗笑出声来。 恍惚过来,韵音脸色血红,用力地抽动着手,奈何白慕云力气极大,实在不是她能挣脱的。她狠狠地剜了白慕云一眼,示意他赶紧松手,谁知白慕云完全没有意会到,看着烈焰道,“你总算舍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可就要把你的房子卖掉了。” 烈焰无所谓地摆摆手,亢声道,“没关系,没关系,一栋房子换个漂亮的媳妇,值得值得。” 韵音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 不等白慕云回嘴,烈焰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道,“还不快点给我介绍下,哪里来的仙子下凡?” 韵音硬着头皮,尴尬笑道,“伯父叫我韵音就行了。” 说着,她用另外只手掐了掐白慕云,白慕云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手,疼得龇牙咧齿,脸上却装作风轻云淡。 一切尽落烈焰眼底,可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十分欣慰。慕云终于找到个可以管住他的女子,太好了! “韵音,真是个好名字!”烈焰由衷赞道,嬉笑间睨了白慕云一眼,问,“这小子可有跟你提起老夫?” 手上一松,韵音惴惴的心总算释然,笑道,“白大哥常跟我说起伯父。” “是吗?”烈焰半信半疑地挑眉,不自然地看了看白慕云,“他都说些什么?” “他说伯父对他照顾有加,如果不是伯父,恐怕他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 韵音那厢嘤嘤地说着,烈焰这厢感动得眼眶湿润。 这个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烈焰幽幽暗叹。 白慕云急忙插话道,“进去说吧!总不能叫韵音这样一直站着。”他真怕韵音再说下去,烈焰当场洒泪,而他在烈焰面前就再也无地遁形。 “对对对,怎么能叫女娃子站在外面呢?”烈焰说着狠狠地瞪了瞪白慕云,斥责道,“我老了糊涂了,难不成你也老了?” 白慕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烈焰没等他解释就招呼着韵音进去了,边走还边跟她亲热地聊着,好像认识许久似的。 韵音没有想到烈焰竟如此好相处,虽然脾气火爆,但人很热情,让她心里的忐忑一扫而空。 “凛,云毅那边是不是要派人看着?”烟如丝小声问道。如果皇上太后发觉了什么,先下手把云毅杀了,那不就是死无对证了?到底得让满朝文武心服口服才行。 “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守着,放心好了。”慕容凛眼神一寒,冷光流转。 看来云毅是必死无疑了,不过对这种偷别人东西的男人,烟如丝不会浪费任何同情心。 “那两个人可靠吗?”烟如丝担忧地蹙眉。 “等你见了他们,自然就知道可靠不可靠了。”慕容凛神秘笑道。 “这么说是我认识的人?”烟如丝马上变得兴奋起来。 “谁呀,谁呀?” 本想给烟如丝一个惊喜,不过到底拗不过她,慕容凛坦白道,“苏红袖和君清夜。” “红袖来了?什么时候?”烟如丝好奇地问道。 “五天前他们就来了。” 烟如丝讶异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派他们去盯着云毅的?” “四天前。” “这么说你早就猜到太后的事和云毅有关?” 慕容凛摇摇头,笑道,“我哪里有那么神?只是打听到太后以前和云毅走得很近,然后我就去查了查,发现太后和云毅竟然是同乡,这才有所怀疑。你也知道红袖,见你不在,哪里坐得住,就问我有没有什么事做。” 烟如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喃喃道,“他们身手好,又是江湖中人,云毅肯定不会怀疑。” “对了,红袖是不是和君清夜……?”烟如丝笑眯眯地问道。 慕容凛佯装不解地反问道,“什么?” 知道他故意如此,烟如丝沉下脸,略一想,又笑容满面。他们既然同来郡城,那就说明已经在一起了,只是不晓得红袖是不是有她教的办法收服君清夜的。 想到今晚之事,烟如丝又问道,“凛,你说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给弄儿和桑梓呢?”上次桑梓和弄儿给了她两把匕首,其中一把匕首还救了她和韵音的命,她也应该投桃报李才是。 慕容凛饶有趣味地笑道,“你不是向来爱惜钱财的吗?怎么这会这么大方?” 烟如丝睨了慕容凛一眼,道,“我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再说就算送礼那也是用你的钱,干嘛舍不得?” 慕容凛恣意一笑,道,“随你就好,不过想来他们也不会计较的。” “那是,不如我们就带点郡城的土特产去。”烟如丝也是乐得能省。 正聊着,挽霞来报-- “安宁公主来了!” “王嫂……”安宁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烟如丝、慕容凛忙出门迎接。 “王嫂,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安宁一脸兴奋地叽叽喳喳,自然而然地挽起烟如丝的手。 “太后可知道过来?”慕容凛沉声问,提到太后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三哥放心,我已经跟母后说过,是她特许我出宫的!”安宁浑然不觉,嘻嘻笑道。 来到正房外面的休息厅,烟如丝吩咐挽霞上了茶水、糕点,就让她下去了。 “过六天就是你生日了,听说皇上要为你选驸马,恭喜你了。”烟如丝抿嘴笑道,眼中颇有几分狡黠之意。 安宁春风荡漾的脸骤然冷下去,悻悻道,“有什么可恭喜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都是些臭男人,不过是看中我公主的身份罢了。” 烟如丝和慕容凛相视一看,担忧地望着安宁。 锦瑟忧虑地皱了皱眉,央求道,“王爷,王妃,你们可要好好劝劝公主,每次提到她的终生大事,公主总是无精打采的,一点都不上心。”倒是她这个做丫头的,纵使急也使不上劲,真不知公主是怎么想的,能来参加公主生辰的,那自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公主怎么还那样不情不愿的,难道真的想终生不嫁? 安宁不悦地沉下脸,厉眼扫了扫锦瑟,似乎是责备她不该多话。锦瑟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再不敢多言。 这一切烟如丝都看在眼里,她很是不懂,安宁不过才十七岁,又整日生活在宫中,并没有见过多少男人,怎么就好像对男人心灰意冷了呢? “这世上也不都是坏男人,还有像你三哥这样的好男人,你别太悲观,只捡自己喜欢的挑就是,皇上太后那么疼你,肯定会由着你的。”烟如丝谆谆相劝。 安宁苦笑两声,黯然道,“能来参加我生辰宴会的,都是皇兄筛选过的,挑谁不都一样?” 烟如丝为难地阖了阖嘴角,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宁虽然表面上活泼单纯,可有时候却又格外偏执,旁人好似总进不了她的世界,真叫人琢磨不透! 慕容凛担忧地皱了皱眉。慕容辽的意思恐怕是想让安宁嫁给柳墨,他当然也认为柳墨是个极好的人选,可一旦冠上联姻的因素,恐怕安宁就会心生抗拒…… “安宁,就算是筛选过的,也未必没有好的,你放心,如果到时候没有你看上的,三哥绝对不会让你不情不愿地嫁。”慕容凛郑重保证道。 烟如丝急忙附和,“是呀,凡事有你三哥在,你只顺着心走就好。” “果真可以?”安宁两眼放光。 慕容凛淡然笑道,“当然可以。” 让王爷和王妃劝劝公主,他们倒好,直接纵容公主胡来!锦瑟心急如焚,想要出言阻止,可看到安宁那满眼期待的表情又有些不忍。 “即使我不愿意嫁?” 烟如丝面色一滞,少顷微微笑道,“即使你不愿意嫁。”如果嫁人让她不快乐,又何必勉强? 安宁眼笑眉飞,顷刻又不安地看向慕容凛。 慕容凛嘴角含笑,轻轻颔首。 太好了!安宁暗自大喊了声。三哥答应的事从来都没有食言过,连皇兄都不得不给三哥五分面子,她再也不用担心。 算了,既然公主喜欢就由着她好了!锦瑟暗叹了声。 安宁忽笑了起来,兴冲冲地道,“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今日是特意来看三哥王嫂的。” 说着,安宁开始拽着烟如丝的衣袖撒娇道,“嫂子,好嫂子,你不知道你走了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我真担心你再也不会回来,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再不理三哥了。” 烟如丝笑着捏了捏安宁红彤彤的圆脸,道,“算你有良心。” 安宁咧嘴一笑,呵呵道,“嫂子,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躺,不如你带我出去逛逛,可好?” 烟如丝撇撇嘴,佯装受伤道,“原来你想我回来是为了出去玩!” 安宁马上摇头,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嫂子不信问三哥,前些天我还特意跟三哥说,让他赶紧去把嫂子接回来。” 慕容凛点点头,笑道,“她对你比对我还关心。” 烟如丝会心一笑,道,“你想去哪里玩?” “我想去吃糖葫芦,去听说书,去看戏……”安宁掰着手指,一桩桩地数着,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兴奋和光彩。 烟如丝暗自失笑。这些东西在普通老百姓看来不过是寻常,她早已玩遍了,可对安宁来说,却好像奇异的梦想遥不可及,可见这公主未必就比凡人快活。 “好,好,好,我答应你,都带你去玩。” 安宁欢呼起来,又怯怯地问慕容凛,“三哥,你去不去?”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太后一死,安宁不知会有多伤心,现在既能让她开心些,又何必不呢? “韵音呢?在不在?让她也一起去吧。”上次无缘无故冤枉了韵音,安宁的心里还是很抱愧的。 烟如丝咧嘴笑道,“不用了,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街道上很热闹,安宁玩得不亦乐乎,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想要尝一尝、玩一玩、摸一摸……一直到快吃晚饭,烟如丝和慕容凛才把她和锦瑟送到皇宫门口。 “三哥,三嫂,我今日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谢谢你们。”安宁由衷地道。 “快进去吧。”慕容凛笑着催促道。 扶着锦瑟的手,转过身,安宁就落下了感激的泪水。 “公主?”锦瑟诧异地问道。 “别说话!”安宁压着声音道。 看着安宁念念不舍的背影,烟如丝忽觉酸涩,同时又开始担忧起来。如果将来凛做了皇帝,她做了皇后,是不是也要过那样的日子?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和安宁一样? “凛……”烟如丝侧身,惆怅地喊道。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这样的。”慕容凛安慰地捏了捏烟如丝的手。 才到宫里,慕容辽就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慕容辽紧张地问道。 “太长时间没见了,所以多陪王兄和王嫂聊了聊,还吃了晚饭,所以回来迟了。” “那他们可有跟你说什么?” 安宁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道,“说了很多话呀!” “那可有说你王嫂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慕容辽急声问道。 “就到处走走,散完心就回来了,知道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后,把那个人给仗毙了。” 慕容辽问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作罢,便离开了。 “公主,皇上问这些做什么?”锦瑟不解地问。 安宁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道,“皇兄不过是担心我,所以问得仔细些。” 吃过晚饭,烈焰总算舍得放韵音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让她经过过去玩,说什么把那当自己家。 “韵音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好珍惜,好好对人家,知道吗?”烈焰肃然道。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己心里清楚,倒是你,这些日子干嘛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白慕云疑惑问道。算起来,烈焰已经离开快四个月了。 迟疑片刻,烈焰道,“也不用瞒你,上次北穆兵犯南锡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 “其实这是北穆和赫连佑商量好的。早在去年秋天,乌戈就已经代表大王和赫连佑结盟了,北穆帮赫连佑夺回皇位,赫连佑便将他的妹妹凤仪公主嫁给曼哈王子,再许诺万两黄金、十箱珠宝、千匹锦缎、三座城池作为公主的陪嫁,这次我回去,就是商议要哪三座城池。” 白慕云嘴角泛起嘲弄的淡笑,“以及商议曼哈王子的婚礼,是不是?” 烈焰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大王确实有问过我,可是我没有参与,直接回来了。” 白慕云嗤笑一声,道,“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北穆国的事我一点都不关心,如果你能够从此和北穆国一刀两断,再不回去,我会把你当父亲般孝顺,如果不能,那我只能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可我们之间也仅到这里为止。” 烈焰愣了愣,道,“你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 “三天,最多三天,如果你还是要做忠贞爱国的烈焰大将军的话,我会尽快找房子搬走。”白慕云冷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烈焰长长地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慕云心中的恨意何时才能消除? 还未出门口,白慕云却忽然转身,道,“赫连佑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小心被反咬一口!” 直到白慕云消失在眼界中,烈焰才中发怔中清醒过来。 看来慕云还是关心北穆国的,不然不会说那样的话。烈焰满脸欣喜,想着可以先顺从白慕云,然后再慢慢地劝他。 韵音一回到王府,烟如丝就缠着她追根问底。 “怎么样?” 韵音脸颊发烫,只“嗯”声,便默然不语。可烟如丝还是明白了。 看来韵音是和白慕云好上了!烟如丝闷闷不乐地跟韵音道了声,就回房了。 “怎么了?”慕容凛关心地问道。 烟如丝无精打采地道,“韵音跟白慕云在一起了。” “那不是很好吗?韵音有个好归宿,难道你不替她开心?”白慕云诧异地拧眉。 “问题是白慕云是好归宿吗?”烟如丝激动地反问。 慕容凛沉吟片刻,肃然道道,“我看白慕云不错!” “不错?你不就见过他一面吗?况且,你不觉得他和幽冥很像吗?”这才是烟如丝最担心的,她怕韵音只是因为这点才喜欢上白慕云,更怕白慕云和幽冥一样带给韵音痛苦和悲伤。 慕容凛想了想,道,“没有啊,不觉得。幽冥是阴郁的,对生活得过且过、没有想法、没有目标,可白慕云不同,他虽然看上去很冷,但心是热的,这点从他三番四次帮你、想方设法脱离鬼见愁就能看出来;还有,幽冥人格扭曲,可白慕云很正常,懂得爱,懂得恨。观他相貌,剑眉大眼、宽鼻阔口,四方脸,必是个坦荡重情、勇敢坚毅之人,一旦他认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就会全心全意,韵音跟着他,不会吃苦。” 烟如丝的心慢慢地软和下来,觉得慕容凛说得很有道理,确实是她对白慕云有所偏见,所谓关心则乱,主要是她太担忧韵音了,如今想想,除了性子冷点外,白慕云和幽冥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很像的地方,既然他已经脱离了鬼见愁,她也不必怕韵音跟着他过刀口舔血的生活。 如此一想,烟如丝倒释然了。 “你说得对,既然韵音喜欢的话,我应该祝福她。” 烟如丝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挑眉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走!”慕容凛唇角飞扬,一手揽住烟如丝纤细的腰身,顷刻从屋内消失。 在转眼,他们已经在天上了。 烟如丝低头一看,竟已在郡城外了。 “好快啊!”烟如丝哇了声,啧啧叹道。 慕容凛温柔一笑,“确实比刚进入散仙时候快多了。”一夜来回,应该是绰绰有余。 烟如丝抬头看了看天空,离得近了,星星月亮显得更璀璨,漆黑的夜幕还隐隐泛着蓝色,美丽极了。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飞!”想到这个,烟如丝闷闷地咕哝一声。 “应该很快了,乘龙飞翔的话,就更快了。”慕容凛笑着道。 烟如丝心里顿时畅快起来,“真的好期待,也不知是什么龙?” 耳旁呜呜的清风,和着夜晚的露气,烟如丝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我思虑不周,不如我们回去换身衣服在走?”慕容凛飞翔的速度变慢了,搂着烟如丝的手紧了紧,将她整个人拉入怀里。 烟如丝摇头笑道,“不用了,我哪里就那么怕冷了?现在都已经四月份了!”他们都飞了这么远,再返回去,恐怕耽搁时间。 慕容凛匀出半分斗气注入烟如丝的体表上,烟如丝瞬息觉得暖和多了,就好像被温煦的阳光打照在身上似的,不仅人暖,心也暖。 地下的山川房屋、花草树木、河流溪水……都缩小了,进入眼底,一览无余。烟如丝心里忽然涌出股海纳百川的宽阔感。江山如画,尽在她脚下,爱人相伴,遨游天际,何其乐哉! 亥时未过,他们就抵达魅影阁。 “桑梓和弄儿这会肯定还在睡觉。”烟如丝眼中闪过摸狡黠,想着吓吓桑梓和弄儿。 慕容凛把烟如丝的衣领拉了拉,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呀,又想做坏事!” 烟如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云旺财那么怕鬼!你说桑梓和弄儿怕不怕呢?”说起来,桑梓和弄儿还不曾见过她施展驭鬼术,也不认识呆呆他们,嘿嘿…… 正好,呆呆他们几个已经修有所成,让他们露几手。 烟如丝低低地呢喃两句,接着四周起了薄雾,不一会三鬼分别从她胸前的玉佩、手腕上的镯子、还有域戒里飘出来。 “烟姐姐……”三鬼兴冲冲地喊道。 小月首先飘到烟如丝面前,炫耀地转了一圈,道,“烟姐姐你看,我的身体实在多了。” 三鬼刚出来,烟如丝和慕容凛就发现这点了,三个小鬼的身体再不像以前那样是半透明的,反而跟人类无异,除了脸色稍微白了点,像久未见过阳光似的。 烟如丝夸赞地点点头,笑着道,“你们三个都长进了。” “烟姐姐,我们现在白天也能出来了。”笨笨格外兴奋地道。 “是吗?”烟如丝万分惊喜。 呆呆淡淡笑道,“笨笨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可以抵御阳光的威力了,不过暂时还只能在太阳下面呆大概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都已经是进步了,要知道普通的鬼是一见阳光就会烟消云散的。烟如丝格外开心,笑得嘴都合不拢。 “烟姐姐,还有,只要我们在阴暗出,可以永久呆着,再不用躲在神物里了。”小月喜滋滋地道。 “这么说可以把神物还给柳府了?”烟如丝眉开眼笑。 “还不行!”慕容凛肃声道。 烟如丝眼中聚满惊疑之光,慕容凛接着道,“他们现在只是比以前强了些,但还未完全修炼成人身,还是等他们修炼出人身再把翠柳飘扬还给柳夫人。” “你说得对。”烟如丝同意地道。 想到桑梓和弄儿,她又笑眯眯地对三个小鬼一翻嘀咕。 三鬼就这样在烟如丝期待的眼光、慕容凛无奈的笑容中分别飘入了桑梓和弄儿的房间。 “走,我们也去看看。”烟如丝拉起慕容凛的手,满脸兴奋地道。 慕容凛哑然,道,“那你是去看桑梓呢,还是弄儿?” 烟如丝愣一愣,想了片刻,道,“去看桑梓。”弄儿反正是个二皮脸,桑梓不一样,好像很容易害羞,如果被戏弄,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桑梓……”呆呆沉着声音,故意把调子拉得长长的。 桑梓心一惊,马上醒过来,正好看到呆呆定定地浮在他的上空。 刺客!这是桑梓的第一个想法,可是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否定了。刺客不会是个小孩,更没有听说过流云大陆有修为如此高的人,纵使是坎位也没有办法长时间地浮在半空。 “你是鬼?”愣了半天,桑梓干涩地问道。 “是--”呆呆木然回答,说着伸出鲜血淋淋的长舌头,一直快掉到桑梓的嘴巴上面。 桑梓惊愕地盯着呆呆,脑袋顿时像浆糊,手却本能地伸出来,想要抓住呆呆的舌头,孰料呆呆早有察觉,及时收回了舌头。 躲在暗处偷看的烟如丝心像浮萍一样,起起沉沉,好不过瘾,左右紧紧握着慕容凛,右手丝丝捏着帕子,不时地捂住大大张开的嘴巴。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桑梓在脑海中尽力搜索着,记忆中他好像并没有杀过小孩子,应该不存在死不瞑目,来找他报仇吧? “我是你未出生的儿子。”呆呆一本正经道。 烟如丝忍俊不禁,差点“噗哧”笑出声来。这个呆呆真是鬼机灵。 桑梓吓了一跳,义正严词道,“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儿子。” 呆呆抬起手嘤嘤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泣道,“你忘了吗?多年前,你曾经和一个女子发生过关系,后来你走了,那个女子便怀了你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我。” 人才,绝对的人才!烟如丝和慕容凛同时叹道,呆呆这话说得太绝妙了,哪个男人不曾有过女人,即使不是郎情妾意的情不自禁,也大多逛过清楼,那么留下遗腹子就很有可能。 惊奇的同时,烟如丝又很好奇,害羞如桑梓是不是也曾经有过女人呢?慕容凛却好像已经料到接过似的,淡定地看着戏剧上演。 “不可能!”桑梓涨红着脖子大喊,接着郑重其事地道,“我从来没有和任何女子发生过关系,你绝对是找错人了,你再看看我。” 啊?桑梓还是个处男?烟如丝惊愕地龇了龇牙,果然是人间极品。 呆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凑下来仔细打量了下,讪讪笑道,“不好意思,确实是我认错人了!” 桑梓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摆出副“这才对嘛”的表情,“你上别处找找,先认清楚了再兴师问罪,可别又冤枉人。” 烟如丝再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桑梓真是个天然呆货。 这一笑倒比呆呆更让桑梓震惊,他忙划开火折子,大声吼道,“谁?” 烟如丝笑得花枝乱颤,哪里还能说话,慕容凛无可奈何地站出来,道,“桑梓,是我。” “王爷?” 桑梓满脸错愕,见呆呆倏忽飘到慕容凛旁边,更是大惊失色,直到烟如丝走过来,呆呆乖乖地过去喊了声“烟姐姐”,桑梓才总算明白过来。 “王爷,王妃,你们,他……”桑梓指了指烟如丝,又指了指呆呆,忽然间嘴皮都变得不利索起来。 “他叫呆呆,是我故意让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跟你打个招呼的。”烟如丝言笑晏晏,暗自惋惜如果呆呆戏弄的是弄儿,应该会更有爆炸性!以弄儿的性格指不定惹了很多风流债,呆呆一闹的话,肯定可以挖出很多东西。 果然,王爷怎么做得出这么……嗯,幼稚的事来?王妃打招呼的方式果然够特别,不知道弄儿这会是不是也有此遭遇?桑梓脸色绯红地抓了抓脑袋,眼睛落到呆呆身上时,不解地问道,“他真是鬼?”如果是人假扮的,没有道理能身轻如燕,定在空中吧? “他当然是鬼啦,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他是个好小鬼。”烟如丝说着赞许地摸了摸呆呆的头,这回她没有念咒语,就碰到呆呆了,虽然不像人类那样厚重的感觉,但跟以前比有了很大的差别。 桑梓的认知能力倒极好,很快就接受并理解了呆呆是鬼的身份。 “王爷,王妃,你们怎么这么晚来了?”桑梓诧异地问道。 “我们想把甄红颜带走。”烟如丝直言不讳道。 第七十四章 玉清地尊 桑梓一头雾水,满脸讶异问道,“王爷王妃认识甄红颜?”甄红颜性子古怪,如果她不肯跟王爷王妃走,说不定会有什么过激反应,她那些蛊虫实在教人防不胜防。(..tw棉花糖小说网)舒骺豞匫 慕容凛薄唇微动,不置可否地道,“我们找到关于她儿子的线索了。” “那太好了,她如果知道了,肯定很高兴。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才到甄红颜屋子外,烟如丝就嗅到股危险怪异的气氛。因为修炼幻术,她的感觉特别灵敏。 果不其然,桑梓正要敲门时,门忽然打开一条缝,猝不及防间从里面冲出数以百计的黑色小虫,地上空中黑压压一片。 桑梓吓得心跳漏了几秒,等反应过来时已是避无可避,然而让他意外的那些虫子并没有攻击他,而是越过他,直接朝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奔去。 “甄姑娘,是我,我们找到关于你儿子的线索了。”恐蛊虫伤害到烟如丝和慕容凛,桑梓急忙扯着嗓子大喊。 屋内正散发着阴沉之光的甄红颜顿时愣住了,几秒后恍然清醒,风驰电掣间召回那些蛊虫。 但是,她再快却也没有慕容凛快,绝尘奔跑的蛊虫还未抵达他面前,就被他席卷天地的袖风轻扫得一干二净。 放眼望去尸陈遍野,七零八落、凌乱不堪,碎碎点点伏在地上,无法下脚。烟如丝秀眉微蹙,见状,慕容凛大袖再度扫出,那些残骸骤然纷纷扬起,裹成一团,呗斗气驱赶到十米开外,最后化作尘埃消失得无影无踪。 甄红颜冲出门外,掀拳裸袖,战战慄慄问道,“你们真的找到我儿子了?”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眶中还泛着泪光,激动又紧张。 烟如丝肃然道,“我们找到抢走你儿子的那个人了,而且还从他嘴里问出了很多关于你儿子下落的线索。”现在还不能告诉她慕容辽就是她儿子,不然她肯定不会指认云旺财,怕反而还会拼命地维护慕容辽,极力否认他们之前的关系。 甄红颜眼中的光芒又亮了几分,正要仔细询问时,却忽而黯淡下去,冷峻尖刻地盯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厉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我们没有骗你,千真万确,那个抢走你儿子的男人叫云旺财,右眼角长着颗极大的黑色肉痣。”烟如丝面色肃穆地道。 甄红颜定眼扫了扫烟如丝和慕容凛,忽然疑声道,“我见过你们。” 烟如丝扯开嘴角,淡淡一笑,“前辈果然好记性!” 莫非她是故意说这些话,想以此要挟,让自己教她巫蛊之术? 甄红颜心里暗自猜度,再看烟如丝时,多了几分厌恶,她的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嘴角泛着嘲讽的冷笑,“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不过不管是什么目的,你们都不会得逞。还有抢走我儿子的那人当年就有四十多岁,现在恐怕已经入土了,你们纵使要编故事下次也别找这么憋足的借口,真真可笑!” 慕容凛轻蔑地哼了声,道,“你为何一口咬定我们是在骗你呢?莫非你是因为心里内疚自责,没有好好保护好你的儿子,怕真的找到,他却不认你,所以本能地想逃避?” 甄红颜脸色瞬息变得青绿,气急败坏地道,“你……”然而才说了个字,她又奄下去了,像熊熊燃烧的火忽然熄灭,只因水一击即中。 烟如丝在脑海中快速地回想着云旺财的话,看哪些是他说过,而紫七却不知道的,蓦然间,她眼前一亮,两靥藏笑地道,“你的儿子在刘家庄一座废庙那里被抱走的,是不是?” 甄红颜刹那怔住。这些事她连紫七都不曾说过,这个女人怎么知道? 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甄红颜的心砰砰砰地跳得厉害。失去儿子的前几年,她发疯似地寻找,却无果,所以后来才渐渐绝望了,干脆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去想,不去问,也不去找,可现在,有人又给了她希望,她怕,好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真的无法再忍受一次从高空跌入地狱的感觉。 烟如丝嘴边的笑意越发明显,在甄红颜渐渐回神的那刻豁然收敛。 “那天是二十七年前的正月二十二,下着大雨,你刚生孩子没多久,正是虚弱无力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出现,无情地把你的孩子抢走了。”烟如丝低低地说着,脸上一片悲悯之色。 甄红颜一点点地回忆着那天的场景,肝肠寸断地挥洒着泪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烟如丝面前,开始弯下腰,捂住嘴嚎啕大哭起来。 等她哭得无泪时,烟如丝扶起她,软言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儿子的。” 甄红颜无助地点点头,哽咽道,“只要你帮我找到儿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烟如丝心下暗爽,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也不想用强,她转身笑容满面地望着慕容凛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看着甄红颜,诚恳地道,“云旺财如今在郡城,想来你儿子也应该在郡城,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甄红颜重重地点头,道,“好的,我去收拾下,马上跟你们走。”说完,她就旋风似地冲回了屋子。 桑梓瞠目结舌,看着烟如丝的眼光惊叹又敬畏。才激动抗拒不已的甄红颜,这会对他们已是深信不疑,态度还那么和顺,甚至有点卑微地哀求,王妃真是舌灿莲花、能言善辩,如果他能学到一二就好了! 慕容凛与有荣焉地扬起唇角。 不一会,甄红颜提着包袱出来了,急不可耐地道,“我们走吧。” “等一下。”慕容凛凛声道。 “还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甄红颜眉头紧锁、急如星火。 慕容凛敛容屏气,以不容置啄的口吻道,“未免伤及无辜,我希望你放弃身上的所有蛊虫!” 甄红颜一脸决然道,“那我全部的心血,要我放弃不如杀了我!” 烟如丝凑到她耳旁,小声道,“想想儿子重要,还是股虫重要?”到底是凛想得周到,只要灭了甄红颜的蛊虫,她就没有什么威胁力了,哪怕她知道了慕容辽的身份,想帮他,也是无能为力,且蛊虫虽然厉害,但豢养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甄红颜愣了愣,挣扎片刻,皱着脸呢喃道,“好吧!” 须臾,她嘴里念着不知名的词句,接着四面八方宛若赶集似铺天盖地都是蛊虫,红的、黑的、绿的、青的……大的,小的,爬的、飞的,不计其数地向甄红颜聚拢。 “我希望这真的是全部!”慕容凛声色俱厉,鹰一般的眼神直入人心底。 甄红颜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哆嗦起来,失声咕哝道,“再没有了。”唇齿间的颤栗清晰可闻。 烟如丝抿嘴浅笑。想那甄红颜也是一人物,遇到凛还是如同老鼠见到猫。 慕容凛掌心运出三分斗气,高高举起,逼迫的威力瞬息散漫,形成个无形的罩子,将所有蛊虫覆盖在内。只见他大手一捏,手指收拢,那些活蹦乱跳的蛊虫马上四分五裂,无一例外。 甄红颜吓得脸色发白,如此修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禁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有所保留留下几只。不过眼睛落到地上色彩斑斓的碎尸时,她又心如刀绞,疼得快无法呼吸。这些小东西,她养了三十几年,其威力相当于十万大军,却不想,眨眼功夫,尽丧他人手下。 唉……甄红颜暗叹了声,将扼腕的目光收了回来,想到很可能找回儿子,她心里才稍微好了些。 这时,甄红颜总算想起还不知道烟如丝和慕容凛的身份,忙问道,“不知怎么称呼你们?” “我姓烟,他是我丈夫,等到了郡城你自然就知道了。”烟如丝神秘一笑。 甄红颜没有刨根问底,急于得见儿子的心早已让她理智全失,况纵使知道烟如丝和慕容凛别有用意,她也会心甘如饴。母爱是伟大的,只可惜她却偏偏罔顾了别的母亲对儿子的爱,做下那么多错事。 看到甄红颜,烟如丝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幽冥的遭遇。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如果不是眼前的女人,或许人生又是另外的光景。 “我们可以走了吗?”甄红颜心急如焚,真是片刻都等不了了。 烟如丝四下望了望,不解地道,“小月和笨笨怎么还没有来?” 呆呆忽然不知从哪里飘出来,道,“烟姐姐,不如我去找找他们?”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手下的一个小孩就能自如地在空中飞来飞去,她这半天竟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甄红颜又被狠狠地震了下。 “好吧,你快去快回,我们马上要出发了。”烟如丝急声道。她真怕再耽搁下去,天亮前就回不了王府。 呆呆正要行动,小月和笨笨还有弄儿,就嬉笑着过来了。 “烟姐姐……”小月和笨笨一溜烟地飘到烟如丝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是如何戏弄弄儿的。 甄红颜呆若木鸡,经过呆呆一事,她还是没能更快地适应小月和笨笨的存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烟如丝总算听了个大概。原来不过是吓了吓弄儿,谁知弄儿偏是个惧怕鬼神的,竟被他们搞得差点崩溃。 弄儿灰头土脸地走过来,哀怨地看着烟如丝,苦笑不得。他哪里笑得这两个鬼竟然是烟如丝派来的呢? 烟如丝暗自发笑,笑得肚子一颤一颤,须臾佯装若无其事地和桑梓弄儿道别,“好了,你们别送了,我们走了。” 慕容凛一把搂住烟如丝的腰身,烟如丝甩出一根白色绫带,将甄红颜紧紧缠住。 甄红颜正暗自纳闷时,慕容凛已经运足斗气飞了起来,转眼功夫凌在高空,离开了魅影阁的范围内。三个小鬼身轻如燕,紧紧跟着慕容凛的脚步毫无压力。 大概飞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甄红颜才总算彻底从震惊中缓和过来。她满腹狐疑地看了看慕容凛和烟如丝,对他们的身份更加好奇。能御气飞翔的人起码应该到了散仙吧?想到这个,她心里的惊讶真是无法形容。放眼整片流云大陆,连坎位的人都没有听过,何曾还有散仙级别的?这种力量的存在,恐怕早晚会破坏三国鼎立的格局。 “想什么呢?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好好欣赏欣赏景色。”到郡城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烟如丝笑着丢了句话给甄红颜。 甄红颜讪讪一笑,目光环转,打量着四周的境况。 “累不累?”烟如丝抬眼仔细看了看慕容凛的额头,没见任何汗珠这才放下心来。说实在的,她对于散仙临近地仙级别,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心里其实还是没有谱的,毕竟没经历过。 “放心,很快就到郡城了。”慕容凛洒然一笑。御气飞翔,再带两个人,对他而言还是轻而易举的。 “桑梓,王妃有没有戏弄你?”弄儿推了推桑梓,贼兮兮地问道。 桑梓虽然不善言词,可却并不是笨的,相反他精得很,不然怎么能训练出那么多优秀的人才来。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信鬼神,当然也不怕鬼!”桑梓面色平静地道,说着挑眉反问,“你呢?” 弄儿干干地笑了两声,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聊了几句,两个小鬼就坦白是王妃的人了。” 桑梓望了望无边无际的天空,慕容凛和烟如丝早已人影不见,他不禁感慨道,“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自由飞翔在这片天空。”如今他才从震位上品进阶到离位下品,在流云大陆上,也算得数一数二的人物,可和王爷相比却差得太远了,就是和王妃相比,也不及许多。 弄儿弯着眼睛别有深意地睨了桑梓一眼,嘻嘻笑道,“想不到你小子野心还挺大的,竟想和王爷相提并论。” 桑梓一胀,顿时急了,口齿不清地道,“谁,谁想和……我,我才没有!” 弄儿噗哧笑出声来,桑梓就是这样,一着急就话都说不明白。(..tw无弹窗广告) “好啦,我不过闹你玩玩。”在王妃那受的憋屈,总要找补回来,这会确实畅快多了。 桑梓渐渐平伏下来,瞪着弄儿义正严词地道,“王爷是什么人物?我们怎么能妄想和王爷齐肩呢?” 弄儿拍了怕桑梓的肩膀,道,“你也别妄自菲薄,说来你的天赋也是极高的,虽然这辈子肯定是赶不上王爷王妃的,可晋级到散仙遨游天际,还是很有可能的。努力哟,我看好你!”至于他,虽然自负聪明机灵,可在武学这方面确实差了点,能到如今震位中品他就很满足的,如果今生能达到坎位那就心满意足了,能够成为世上最有钱的人,拥有三妻四妾,抱着美人逍遥人生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丑时末,烟如丝他们终于到了郡城。 “呆呆、小月、笨笨,你们三个先回去,我们还要去奇珍荟一趟。”烟如丝笑着道。 三鬼齐声应下,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纵然甄红颜再不关心俗事,可关于奇珍荟的事她还是听过的。她错愕地看了看烟如丝,小声问道,“你就是烟如丝,奇珍荟的尊主?” 烟如丝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甄红颜呆呆地看向慕容凛,“那他就是三王爷?”是呀,她早该想到才是,那张惊心动魄的脸,除了鬼面王爷,还有其他人吗? “走吧,时间不早了。”慕容凛催促道。这个时辰打更的人特别多,只能走过去,好在奇珍荟也不远,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甄红颜默默地移动着脚步,心内疑窦连连。堂堂的王爷、王妃,为何要帮她找儿子呢?如果说是图她的蛊术,可慕容凛已经把她的蛊虫都杀死了,她实在猜不到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怀疑归怀疑,甄红颜还是心甘情愿地跟着烟如丝他们走。毕竟找到儿子的诱惑力太多了。 因早知慕容凛和烟如丝要来,胭脂特意在门口迎接。 一眼扫去,不见伯隐,慕容凛满意地点点头。伯隐身子虚弱,确实不能熬夜。 “这位是?”胭脂疑惑地看了看甄红颜,问道。 烟如丝嫣然笑道,“紫七想见的人。” “真是太好了,免得那个紫七天天又吵又闹,还用死来威胁。”百里追风眉开眼笑道,话未说完,就遭到胭脂一记冷眼,最后几个字简直低若蚊蚋。 真是个没脑子的!胭脂痛心疾首地暗叹了声,追风如此说,却叫尊主心里怎么好想。 看来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让万斌送信过去的,倒没有料到紫七居然这么不好伺候,也难怪,跟着甄红颜的人有正常的吗?烟如丝对着甄红颜道,“不如去先去见见紫七?” 甄红颜摇头拒绝道,“我想见云旺财!”她迫切地想知道儿子是否活着,儿子在哪里。 亏得紫七对她死心塌地。烟如丝蹙了蹙眉,附在胭脂耳旁小声吩咐两句,然后道,“走吧!” 紫七正愁眉苦脸地想着如何逃出奇珍荟,去找烟如丝谈谈,百里追风就来了。 “快放我走吧!”紫七一把抓住百里追风的胳膊,恶狠狠地道。 百里追风甩开他,没好气地道,“你现在要是走了,就见不到你想见的人了,她可是千里迢迢才赶到奇珍荟。” 紫七愣了几秒,旋即兴高采烈地欢呼道,“姑娘来了?姑娘真的来了!” “快,快带我去见她!”紫七激动不已,再度想抓住百里追风的手腕,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闪过了。 “相见的话,就快走啊!”百里追风不耐烦地道。 听到脚步声,云旺财迅速站起来,走到牢门口。 半饷后,四处亮起火光,接着雾雾昭昭中,甄红颜走了过来。 看到甄红颜的那刻,云旺财吓得魂飞魄散,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然,甄红颜亦是如此。她满脸泪水,鬼魅般扑了过来,掐住云旺财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云旺财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背过去,好在慕容凛及时送来道斗气,将甄红颜击晕。同时也将云旺财震倒。 烟如丝一个眼神,百里追风倏忽跃下去,倏忽抱起甄红颜,几秒功夫,众人已经离开了地下室。 “姑娘,姑娘,”紫七摇了摇甄红颜,转而看向烟如丝慕容凛,高声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晕姑娘?” 烟如丝软言解释道,“她现在很激动,恐怕做出什么事情来。” 紫七这才缓和不少,转而看向甄红颜时,却忽然昏死过去。 “他们恐怕十天半月都不会醒来了,关到密室去吧,千万别让其他人发现。”烟如丝沉声吩咐道。 “是,尊主放心,此事只有我和追风晓得。”胭脂一脸严肃地道。说完,招呼百里追风把甄红颜还有紫七抗去密室了。 这回才算是百分百确信云旺财就是抱走甄红颜孩子的人了!烟如丝本想直接杀了甄红颜和紫七,可又怕云毅这边有什么意外,便和慕容凛商议先留着他们,等慕容辽的事尘埃落定再杀他们不迟。 “我们回家吧!”慕容凛牵过烟如丝的手,柔声语。事情到这里才算是彻底连贯上,只等抓住云毅和太后苟且的证据,就是真相大白了。 才到王府门口,慕容凛就发现了很强烈的气息,强得连他都忍不住倒抽口凉气,却偏偏又好像兰花香若有若无。 “有人!”而且来者不善,烟如丝也敏感地察觉到了。 “好像在静怡馆那边,走!”慕容凛面色凝重地道,说话间人已经移到了几十米开外。这么强烈的气息,连他都探不到深浅,看来来人真是高不可测! 才赶到静怡馆,就看到院子中站着个修长的人影,白衣飘飘,不胜凉风。 从背影上看,烟如丝便觉得有些熟悉,等那人转过身来,她终于认出是前日在酒楼见过的玉清。 “是你!?”烟如丝目瞪口呆,心瞬息狠狠揪住。第一次见面时,她知道他不好惹,没想到今日他却主动找上门来。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玉清淡淡笑道。 看到玉清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慕容凛面露愠色,冷声道,“夜闯私宅,还直入闺阁女子住所,未免有失君子风范吧?” 玉清眉头微皱了下,少顷浅浅一笑,道,“我不过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因为尊重你们,所以才等到现在。” “你的东西?王府有你什么东西?”烟如丝诧异地问道。 玉清纤长的手往右指了指,风云变幻间,一个银色的影子从屋里闪出来。 烟如丝和慕容凛定眼一看,竟是小狼。 小狼匍匐在地,身子瑟瑟发抖,看着玉清的眼光充满恐惧,同时还有丝不甘。 烟如丝不由喃喃喊道,“小狼。”想要上前,却发现脚步有些艰难,再转眼时,玉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妈的,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烟如丝恨恨地想着,同时运着幻气和鬼气想将束缚在她周身的气息震开,两种原本互不相关的气息何在一起,竟发生了化学反应,威力比平时大了几倍,霎时把玉清的斗气冲散。 身体得到自由后,她马上一个闪身,移到了小狼身边。 显然没有料到烟如丝竟能挣脱他的包围圈,玉清暗吃了一惊,细细地打量着烟如丝。看她的样子,虽然好像是修炼异术的,可实力应只相当于离位上品,最多也就是个坎位,怎么发出的反击倒隐隐有散仙级别的气势?难道是他估量错了? 小狼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那里,脸上流露出悲沧无助的表情,身上天然的王者气势被玉清压得烟消云散。从不曾见过他这副样子,烟如丝顿生疼惜之心,转头望了望慕容凛。 “我只知道小狼的父母亲自把他交给我,我就要保他周全,想带他走,除非我死。”慕容凛一脸坚毅地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暴风骤雨传过来,直入玉清的耳中。 玉清的身体不露痕迹地抖动了两下,原本轻视的心马上收了起来,不过他还是信心满满。两个人类,一个接近地仙级别,一个接近散仙级别,想要打败他这个挂着地仙名号,有着神仙实力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发出七成攻击,他竟只波澜不惊地动了动,这个人真是个强劲的敌手,看来非用神剑不可!慕容凛眼睛半阖,心里暗自翻滚。 烟如丝摸了摸小狼因为害怕而根根抖擞的毛,细语安慰道,“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小狼这才稍稍镇定了些,身体这才没有抖得那么厉害,可转念一想到玉清的可怕,担心慕容凛和烟如丝恐怕不敌,心底的话就这么冲出了口,“他是玉清地尊,实力很恐怖。”由于才开口说人话,他的声音有些干,不过却带着孩童的稚气,十分清脆。 怪不得!慕容凛暗自心惊,虽然他不知道地尊的名号,可关于他的还是听过的,传言地尊是地仙之首,实力比一般的神仙都要高,看来今晚这战是凶多吉少,只能豁出去了。 烟如丝的第一反应是抱着小狼,兴奋地道,“小狼,你能开口说话了,你能开口说话了!” 小狼愣了下,终于恍惚过来。想是因为玉清地尊的压力缘故,竟让他提前进益,可以说人话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只是也不知他是否有命活下去……小狼担忧地看了看慕容凛,又看了看烟如丝,忽然暗下决心,如果慕容凛实在不敌,他就主动提出跟玉清走,绝不然慕容凛和烟如丝为他丧命。 地尊,她虽然没听过,可是想来能做地仙之尊,那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凛还只是散仙,打得过吗?烟如丝惴惴不安地看了看慕容凛,又回头扫了扫小狼。 “你和玉清有什么过节?”她小声问道。 不等小狼回答,玉清就气呼呼地道,“这个畜生,打碎了天帝赐给我的琉璃盏,你说他是不是该死?不把他活剥了,我还有什么脸面!” 小狼缩了缩脖子,吓得无法动弹,全身冰凉,只觉那副银白色的光滑皮毛好像真的要被玉清剥掉似的。 琉璃盏,也就是喝酒的杯子。烟如丝心生怒气,勾了勾唇,冷言讥讽道,“想不到堂堂的地尊,竟然为了个杯子和一只年幼不知事的狼计较,真是有胸襟,有风度!” 玉清被数落得一愣一愣,脸变得越发惨白,须臾,他释然一笑,道,“不管你们如何巧言令色,今晚我定要把他带走。” 说着,玉清崛地而起,飞到半空中,撒下一道屏障,将他、慕容凛、烟如丝和小狼隔绝于这个世界之外。他毕竟有挂职,天界有天界的规矩,除非特殊情况下天帝下旨,否则不得随便出现人间,否则天规处置,轻则受鞭笞电击之刑罚,除去千年道行,重则打落人间,坠入轮回。 玉清此举,审合烟如丝和慕容凛心意。本来他们还担忧这场大战引得各方人士观摩,如今倒彻底放心了。 “你能让我玉清地尊动手,也算是死得光荣。”玉清得意一笑。 “只可惜我慕容凛还不想死!”慕容凛漠然道,眼中冷光凛冽。 “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玉清面色骤沉,身子如一道光向慕容凛劈过来。 慕容凛斜斜跃去,一个漂亮的闪躲。 “剑来!”在玉清发动下次攻击之前,慕容凛大喝一声,同时把体内的斗气运出九成攻向玉清,另外剩下一成护主心脉。 烟如丝胸口一热,那种随时会爆炸的灼烧感第二次袭上来。与上次不同的是,她没有默默承受,也没有陷在惊愕里无法自拔,而是将这种灼热感尽可能多地吸收到体内,让它们附着在幻气和鬼气上面。这也是她临时突发奇想,灵感来自于刚才幻气鬼气同时催动时,混合在一起所产生的更大威力。 猝然间,神剑如同丧尸忽然获得灵魂般,从烟如丝胸前的玉佩中飞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入慕容凛的手中。 好像是神剑!难道真的是父王曾经提过的那把神剑吗?小狼呆呆地看着慕容凛,传闻中神剑早已消失在三界之中,传闻中无人能开启这把神剑,除了它死去的主人,传闻中…… 那么多的传闻,小狼一时毫无头绪,他只知道现在眼见为实,神剑在慕容凛手中,而且他好像能用它!怪不得,怪不得父王和母后坚持要把他送到慕容凛身边来,想是考虑到了这一日,一旦玉清找上门来,以父王和母后的修为纵使拼死,也无法保护他,只有慕容凛或可有一线生机。 彼时,玉清也恰好才清理完慕容凛所有攻向他的斗气。看到慕容凛手上忽然多了柄剑,且还有些眼熟,玉清愣了愣,想了想,确实不曾见过后,嘲弄一笑,道,“知道打不过,拿出把破剑来?不过别说只是把破剑,纵使是千把、万把,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原本还十分忌讳玉清的慕容凛,听到这话,顿时暗自嗤笑起来。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狂妄家伙,勾陈都认得,他却不认得这柄神剑,看来所谓的地尊,也不过如此,在神界,恐怕也只是个三流角色,如果自己连这种三流小角色都打不过,那也说明他只能如此罢了。 慕容凛神情一凝,忽然气势如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光环,让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玉清顿时怔住了。 “流光溢彩!”慕容凛锵声喊道,说话间在空中穿梭起来,神剑在他手中如同画家的画笔,绘出一幅幅动人的帷幕,在幕夜苍穹中显得格外绚丽。 晃神过来后,玉清不屑地哼了声,“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这话看似气势十足,其实却毫无底气,连一旁忐忑不已的小狼都听出了发虚的底气不足。 “烟姐姐……”小狼脸上带着几分窃喜,转而望向烟如丝,却见她正紧闭着双眼,周身环绕着色彩缤纷的光圈,有黄色的,有绿色的,还有青色的,还有混合的,看上去美丽异常,像天边的彩虹。 这是怎么回事?小狼满脸错愕,想要推推烟如丝,可又怕引来什么不良后果,迟迟不敢动。 此时,烟如丝的体内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原本各司其职的两团气息,这会却好像磁石般,紧紧地粘在一起,怎么都分不掉。 原来,自神剑散发出的热气被烟如丝吸收进去后,就像气球一样,在里面膨胀起来,她控制不住,想要将其逼出体外,不料气球胀到一定时候,居然爆炸了。她害怕不已,还担心体内气息会一片紊乱,孰知,过了几秒后,那些气居然聚成个圆,将幻气和鬼气全部包围起来。 恐有什么副作用,烟如丝便想着将两团气分开,急忙驱散着包裹在它们外面的热气,谁知道,越是往外逼,热气居然越往里冒,不一会就全部渗透到鬼气和幻气之中,这本是好事,只就此后,幻气和鬼气便合成了一体。 黄的、绿的、青的……搀和在一起,让烟如丝分不清哪是哪,也不知道自己的幻术修为和驭鬼术修为到底到了哪个阶段。 然而,正当她满心疑惑,不知何解时,那连成一片的光圈却忽然变成了两个似圆非圆的东西,说它是圆,它看上却确实是圆的,说它不是圆,是因为确切来说,应该是一根木桩两头各自套了个圆头头,一边是鲜绿色,一边是深绿色,而中间共同拥有的却是透明的。 虽然弄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烟如丝还是很开心的,她没有想到在这边关键的事实,驭鬼术居然晋级了,从怨念升到了厉鬼,这样不光是大规模的战争,还是顶尖的个人对手,她都能应对自如了。而且有了那道木桩似的东西相连,驭鬼术和幻术互相影响,一个提升,另外一个也会跟着提升,现在幻术进阶到龙界也只差一个契机。 长长地吐了口气,烟如丝蓦然睁开眼睛。 小狼欣喜不已,兴然喊道,“烟姐姐。” 烟如丝忙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抬头看向天空。 空中,玉清和慕容凛正打得不可开交。原本慕容凛的修为确实差了玉清两截,可有了神剑的帮助后,他的力量忽然增加了好几倍,和玉清不分上下。 一道道电击劈在玉清身上,虽然不致死,但伤上加伤,还是让他渐渐地有些吃不消。反观慕容凛,也被玉清的斗气击中了好几个地方,外表上看不出来,可他身体里面已经受了内伤。 想不到那把剑如此厉害!玉清暗叹了声,慕容凛的攻击越来越猛,再这样胶着下去,恐怕他必败无疑,还是得赶紧想个一击致命的办法。 估摸着慕容凛的剑只能发出些电击,玉清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哪些电击虽然厉害,叫人吃不消,可再猛地挨上几下,他还不至于会死,但慕容凛就不一样,他的身体本质上还是散仙级别,只要自己将体内斗气尽数运到掌心,发出全力一击,慕容凛必死无疑。 这样一想,玉清眼底露出得意的淡笑,猝然间,骤速飞向慕容凛,掌心里早已握着满满的斗气。 慕容凛愣了半秒,瞬息反应过来。玉清的招数他如何能不知,当初勾陈也是用自伤五十伤敌一百的办法冲出他的电雷罩,只是勾陈有那个能力,而玉清却低估了神剑的力量,神剑不只是可以引来雷电,它还是剑! 玉清简直是自掘坟墓,不过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慕容凛照旧挥动着神剑,招引雷电。 眼看离慕容凛只一步之遥,玉清全然不顾劈在身上滋滋响的雷电,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朝着慕容凛的胸口拍去,就在他自以为得逞时,忽然胸口猝热,动作迟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的时间,慕容凛已经将刺入玉清胸口的神剑往前推了推,然后急速抽回神剑,闪到一旁,躲过了玉清惯性发出的攻击,不过虽然未曾直面受击,可还是小范围地波及到了。 第七十四章 小狸的伤感 慕容凛体内所有的斗气,经过神剑的加持威力增加了一倍多。玉清原本就受了伤,再加上这直入心脏的强大攻击,瞬间吐出口鲜血来,从高空中无力地摔落下来,随着他一同变得苍白无力的,还有半空中的屏障,晃悠悠地颤抖两下就如同冰块在太阳的暴晒下化作蒸汽荡然无存。 耳旁传来“嗖”的响声,接着胸口骤然灼热,然后瞬息恢复自如,神剑已经回到玉佩中了,烟如丝低头看了看,又忍不住摸了摸,手指尖传来暖暖的感觉,却并不灼人,反而叫人神清气爽。真是神奇! 然后又是“咚”的一声闷响,将屋子发呆和惊若木鸡的烟如丝小狼唤醒。 没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烟如丝大喜,眉开眼笑,小狼仿佛不敢置信,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玉清。 逝去嘴角的血迹,慕容凛强忍着体内气息波浪翻滚的难受,往下降落。 玉清软软地趴在地上,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这会只剩下半口气。 他真是太大意了!懊悔地叹了声,玉清忙掏出一颗救命仙丹吐下。 先保住性命再说,等回头复原后再来报仇!趁着慕容凛还未落地之前,玉清咬了咬压,挣扎地站起来,捂着胸口,仓惶飞逃。 “想跑?”烟如丝轻蔑地哼了哼,撒开腿追了起来。 然而,还未追出两步,玉清就像碎石一样被劈回地上。 “父王,母后……”到底血脉相连,小狼眼睛最尖,率先反应过来,一蹦一蹦地跃向银狼和他的妻子。 再看玉清死寂般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凛,你没事吧?”慕容凛刚好落地,烟如丝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慕容凛摇摇头,淡然一笑,道,“没事。”只受了点小伤。 烟如丝脸色一松,俯首查探玉清的脉息,竟不进不出。 “他死了!”烟如丝小声呢喃。她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地仙居然死在慕容凛手上。 话音才落,就见玉清的魂魄拔尸而起,慢慢地飘起来,因为受伤太重,连累魂魄也有些混混噩噩,木木呆呆地往前飘。 “不能让他走。”烟如丝率先反应过来,鬼气和寒气同时散出,直接朝着玉清的魂魄招呼去了。 鬼气和幻气相继两击,震得玉清的魂魄猝然清醒,他正要逃之夭夭时,鬼气和幻气却忽然合在一起,迂回过来,发出威力更大的一击,直接将玉清的魂魄打得烟消云散,让所谓的玉清地尊从三界中彻底消失。 魂魄已灭,玉清的尸体也马上化作尘埃,隐没空气。 “父王,母后……”小狼热泪盈眶,纵使再坚强,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看到小狼居然能开口说人话,老银狼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孩子!” 银狼妈妈却已经激动得哽咽住了,爱怜地抚摸着小狼,柔声道,“小狼,母后……” 慕容凛讶异地挑眉,问道,“小如,你的……” 烟如丝咧嘴,笑得灿烂得意,道,“你和玉清打得火热,我也没闲着。”接着,她从如何吸收神剑的热气,到体内的两团光圈怎么发生变化,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慕容凛。 慕容凛惊叹瞠目,旋即灿然一笑道,“不想还有这种奇事,真是你的缘法。” “我也没有想到,其实说来,好像昨天去阴间的时候,因为冥王的攻击余波,鬼气和幻气就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烟如丝兴冲冲地说着,这时银狼夫妇拥着小狼走过来了。 “谢谢!”银狼和母狼朝着慕容凛烟如丝深深地鞠了一躬。 慕容凛轻蔑地勾了勾唇,反问道,“是谢我救了你儿子一命?还是谢我照顾他多日?”他讨厌被人骗,更讨厌被人算计。 烟如丝亦是如此,银狼夫妇及时出现,更让她怀疑这是他们处心积虑计划好的,故意装作无情,把小狼甩给他们,为的不过是怕有朝一日玉清上门寻仇。她虽然也很喜欢小狼,可再怎么喜欢,也无法平伏心里被人欺骗的忿忿感。 银狼讪讪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母银狼却已经开口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玉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我们也知道纵使竭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正好这个时候你们来到灵山,这给了我们希望,所以……”母狼说着落下泪来,哀求道,“请你们原谅怕失去儿子的心。” 小狼见状忙站了出来,跪地郑重其事地道,“烟姐姐,凛哥哥,我知道父王母后不该如此自私,不该让你们为我犯险,可是当我明白他们将我留在你们身边的用意后,我就下了决心,死都不会连累你们,如果刚才凛哥哥不敌,我定会找出来,纵使让玉清将我生生剥皮也绝不会退却。”他神情严肃庄重,但和着清脆还未完全开腔的声音,却叫人格外怜惜。 银狼老泪纵横,倍感安慰。儿子果然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只会惹事生非的捣蛋鬼,他学会为别人着想了! 烟如丝心慢慢地软下来,一把将小狼扶起,记忆中从跟着他们开始,这头绝强执拗的小狼就从不曾跪过他们,也不曾烟姐姐、凛哥哥地叫过他们,刚才在和玉清的打斗中,他也这样喊过她,当时她可以认为他是因为害怕,本能地想寻个庇护。 然而现在玉清已死,小狼完全不必要这样。她和凛不会因为生银狼夫妇的气,就迁怒于他,但他却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完全是肺腑之言。 烟如丝笑得温和,“我们怎么会怪你呢?”说着,她转头望了望慕容凛,慕容凛也微笑着点点头。 小狼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想到身后的父母,又偷偷地瞥了瞥烟如丝和慕容凛,低声道,“能不能也不怪我父王母后,他们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 “好了,”烟如丝笑着揉了揉小狼的头,无奈地道,“我们不怪就是啦。”就算怪又如何?难不成把银狼夫妇打一顿出气?再怎么说,银狼已经向凛投诚,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还真的需要银狼帮忙。(..tw好看的小说) “太好了!”小狼欢呼起来,当着银狼夫妻的面,他才像个真正的孩子。 “既然现在危险已除,那你们就把小狼带回去吧!”烟如丝有几分不舍地道,毕竟她不能阻挡人家母子、父子相聚天伦。 母狼面色大喜,高兴地看了看银狼,银狼脸上却有挣扎之色。 谁知道这个时候小狼却忽然一脸严肃,认真地道,“我要留下来。” 银狼眼底泛笑,面上却流露出留念不舍的神情,俨然严厉的慈父亲。母狼倒是勃然大急,扯了扯银狼的毛发,示意他快劝劝小狼,她是慈母,宠溺疼爱儿子的慈母。 烟如丝、慕容凛相视一看,没想到小狼居然会坚持留下来,当初他可是不情不愿的。不过虽则如此,到底小狼年纪还小,凡事必得银狼夫妇说了算。 银狼未及开口,小狼就对转身跪在地上,义正严词地道,“父王、母后,你们从小就教导我有恩必报,如今烟姐姐、凛哥哥对我有活命再造之恩,我怎么能因为危险解除就离开他们呢?况且纵使是株没有思想的花草,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何况是我们有思想的?这么长时间,烟姐姐、凛哥哥对我极好,这点父王母后从我的成长就能看出来。虽然我很想留在你们身边,陪着你们,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请父王母后务必答应!” 银狼欣慰地扶起小狼,叹道,“我儿果然长大了!孩子只要你的决定是对的,父王母后当然会答应!” 母狼泪迹斑斑,虽然极度不愿意和小狼分开,可还是抽泣地点点头,应允道,“你父王说得对!” 慕容凛也烟如丝相视一笑,烟如丝柔声道,“小狼,好好陪你父王母后聊聊。” 说完,又小声地对着慕容凛道,“我们回房吧。” 走了几步,烟如丝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小狼一家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让她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心里生出些涩涩的空落感。 慕容凛明显感觉到烟如丝的变化,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烟如丝吸了吸鼻子,挤出丝勉强的苦笑,低声喃语,“小狼真幸福,他爹娘那么关心他,我却连自己爹娘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慕容凛面色一滞,没想到烟如丝说出这话来,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和烟如丝从相识,到相知这么久,慕容凛几乎不曾从烟如丝嘴里听到过关于她爹娘的任何一句话,这会烟如丝发出这种感慨,慕容凛不禁也想到了逝去了孝仁皇后。 过了会,慕容凛释怀地笑了笑,把烟如丝往怀里紧了紧,软言道,“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家人,会生生世世陪伴你、疼爱你的人。” 烟如丝咧嘴一笑,心中阴霾顿扫而空。是呀,何必为了那些从不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伤心难过呢? 失去了玉清的屏障,院子里的声音便四处散漫着。小狸首先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见小狼不在,忙颠颠地跑出来一看,竟见小狼正窝在母狼怀里撒娇,笑得开怀,一旁的银狼一脸宠溺地看着他,不时地插上几句。 如此温暖和睦的画面刺痛了小狸的眼睛,呆呆地愣了会后,他低着头,摇着尾巴,郁郁寡欢地回房去了。 紧接着被惊醒的是韵音,还有小红和剪秋。 侧耳一听,窸窸窣窣的,似乎还夹杂着笑声,韵音不禁起疑,披了件披风,就起身准备去查看查看。小红和剪秋亦是如此。 “儿子,好好地跟着王爷王后,父王母后要走了!”银狼拍了拍小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母狼涕泪俱下,说不出话来。 “父王母后放心,儿子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狼王。”小狼神采飞扬,信誓旦旦地道。 银狼牵过母狼的手,深深地看了眼小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母狼是想回头却不敢回头,她怕多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分离了。 天空中两道银白色的影子渐行渐远,韵音她们出来就恰好看到这一幕。 因早听烟如丝说过小狼的事,韵音便猜测那是小狼的父母,没有多想就回去了。倒是剪秋和小红惊得石化,在她们看来,那两道难辨其姿的影子定是神仙,不然何以能在空中飞翔?瞬间出现,瞬间消失? 直到银狼夫妇彻底走了,小狼才回过注视的目光。擦了擦眼中未曾留下的泪水,他既欢喜又怅然地往回走。 “小狼?”小红首先发现小狼,马上拉着剪秋跑过来,追问道,“小狼,小狼,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天空中出现两个穿着银白色衣服的神仙?你有没有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模样?”由于太兴奋,太急切,她竟忘记了小狼是狼,不会说人话。 她们居然把父王母后当神仙了!小狼哑然,佯装懵然,摇头道,“没有,哪里有什么神仙?你们在做梦吧?”说完,小狼自顾自地走了。 剪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讶异呓语道,“小狼说话了!” 这一声提醒,如醍醐灌顶,让小红恍然大悟,怔了几秒后满脸惊奇,正想询问小狼怎么会说人话时,却发现他已不见踪影。 小红侧身痴痴地看着剪秋,喃喃问道,“剪秋,我们不是真的在做梦?” 剪秋木然点点头,咕哝道,“很可能。” 说完,两人呆呆地回房去了。 一进屋,小狼就看到小狸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脸上满是阴郁哀愁。 “你怎么了?”小狼不解地问道。除了没有东西吃的时候,他再没见过小狸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今天晚上小狸明明吃得饱饱的呀,而且就算现在饿了,小狸也有很多囤粮! “你爹娘对你真好,这么远跑来看你!”小狸丝毫没有留意到小狼能开口说话了,同时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能开口说人话了,他完全趁机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难道小狸想他爹娘了?小狼轻挑眉梢,倍觉稀奇。 “要是我也有爹娘就好了!”小狸又一句酸楚的话,让小狼的心往下沉了沉。 定定地看了看小狸,小狼忽然同情起他来,小声问道,“你爹娘呢?”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烟姐姐是我出生后见过的第一个人。”小狸摇摇头,阴阴郁郁地道,一副人在魂不在的模样。 小狼更加难受,看这小狸的眼睛愈发柔和,“那烟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爹娘。” “烟姐姐说,她师傅是在荒郊野岭地捡到我的,当时我还只是颗蛋,后来烟姐姐用她自己的精血才把我孵化出来。我想,我爹娘恐怕不是死了,就是不想要我。”小狸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带着哭腔,还下意识地翻了个身,仿佛怕被小狼看到他这副模样。 没想到小狸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却原来身世这么可怜!想到平日里他事事要与小狸争个高下,小狼心里忽然很自责,想着再也不要如此,反正小狸确实比他大,就让小狸做哥哥,他做弟弟好了。 看到小狸闷闷不乐的样子,小狼往前走了走,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踌躇半天后,才虚声道,“或者你爹娘是不小心把你弄丢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反正并不是不想要你,也不是不在世上。” 小狸双眼泛光,瞬息又黯淡下去,奄奄地道,“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想他们只是不知道你在哪里,毕竟流云大陆真的很大,不过你可以去找他们啊!”说到最后一句,小狼兴兴然露出笑意,为自己颇有建设性、肯定能劝慰小狸的话而感到无比欢喜。 “真的吗?”小狸顿时从小床上坐了起来,转身看着小狼,满眼期待地问道。 小狼抿抿嘴,重重地点头,道,“当然可以!只要你好好修炼,有了无敌的修为,就可以独行天下,去找你的爹娘。” “你说得很对!”小狸一脸感激地看着小狼,眼神马上变得熠熠生辉。 想到修为,小狸忽而惊愕地发现自己能开口讲人话了,愣了半秒后,兴奋地跳到小狼身上,扒着他的前爪,高声欢呼道,“小狼,小狼,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看到小狸由阴转晴,小狼也跟着开心一起,至于小狸“骚扰”他的事也就全不计较了。 “是呀,可见你最近的修炼卓有成效,只要你再坚持下去,很快就能幻化成人形,然后去找你爹娘。”小狼笑容满面地鼓励道。 小狸又是一惊,怔了怔,须臾恍惚过来,才发现自己还挂在小狼身上,急急地跳了下来,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扯开嗓子翩然叹道,“小狼,你也能开口说话了!” 小狼笑着点点头,道,“是呀,我们都是今晚忽然开声的,想来是修炼累积到了一定程度所致。”说起来,小狸虽然比他大,可很多时候,好像比他还像小孩子, 想起刚才小狼苦口婆心地安慰他,开导他,小狸猝然心生感激,由衷地道,“谢谢你!” 不过因平日两人关系太过剑拔弩张,小狸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表情有些忸怩,声音也格外地小。但是小狼还是听到了,他咧嘴一笑,道,“不用谢!” “谢什么?”小月忽而冲过来,笑呵呵地问道,她身后跟着同样好奇的笨笨,还有淡然无奈的呆呆。 原来,回到王府后,见天色极晚,大家都睡了,三个小鬼便各自挑了个窝蒙头大睡去了,反正他们没有实体,也不占地方,只有将身体隐去就行。然而因为在神物里憋闷了太久,刚才来心里的新鲜激动劲还没有散去,便怎么都睡不着,就商议着来找小狸玩。 小狸不想让呆呆他们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忙讪笑道,“没什么。” 小月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小狼,小狼忙颔首,附和道,“确实没什么。” 小月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耍闹地戳了戳小狸,又推了推笨笨。 “干嘛呀?”小狸不悦地问道,小狼也讶异地挑起了眉梢。 小月嘻嘻一笑,反问,“你们没有发现我能碰到你们的身体吗?” 小狸撇撇嘴,不明所以地道,“你不是本来就能碰到我们吗?” 小月摇摇头,急着解释道,“那不同,平时要碰到实体,必须得集中念力,可现在不用,只要我想,随时随地就都可以。”说着,仿佛还怕小狸和小狼不信似的,又捏了捏他们两个。 小狼和小狸面面相觑,笨笨忙跑上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同,小狼和小狸半天也没有听明白。 呆呆无奈地摇摇头,条理清晰地把事情的原委讲解了一遍,小狸和呆呆这才如梦初醒。 “你们真了不起!”小狼不吝言辞地赞道。他曾听父王说过,三界之中鬼是最难修炼的,尤其是第一步从虚无飘渺的魂魄修炼出实体,除非有高人指点,用其他物体替代身体,否则没有个千儿大几百年的绝无可能,没想到呆呆他们三个不过才几个月就修炼到这个地步了,可见付出了多少辛劳。 小狼暗下决心,要向呆呆他们几个学习,争取早日更上一层楼,做最伟大的狼王。 小狸的感慨更深,当初只会吓人、探消息,还不能白日出来的三个小鬼,如今真是进步神速,相反他这个最早跟着小丝丝的,却还是这样! 深吸了口气,小狸也暗暗发誓,要努力修炼,再不和小狼争强斗狠。 呆呆四下扫了扫,道,“你们这里倒大得很,我们三个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反正现在还没有肉身,这屋里有几个瓶瓶罐罐,拾掇拾掇也是个安乐窝。 小月兴高采烈地表示同意,“好极,好极,这样就更热闹了。” “我们可以一起玩啦!”笨笨忙插嘴道。 反正他们不占地方,小狸和小狼也就没有反对。 第二天一早,王府夜半出现穿着银白色衣服的神仙的流言就沸沸扬扬地传开了。始作俑者就是小红,当然剪秋也是功不可没。 烟如丝和慕容凛听了,也只一笑而过,并没有横加干涉,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不过这等奇闻异事,百姓们最是津津乐道的,再添油加醋,就是神乎其神。 韵音绘声绘色地把这些传言都讲给了烈焰和白慕云听。 “果然是真的吗?”烈焰瞪大眼睛,扬声问道,眸中尽是期待的精光,对于鬼神之事,尤其是神仙之流的,他一向格外感兴趣,此时他的反应真是个十足的老顽童。 白慕云无语地瞥了烈焰一眼,道,“以讹传讹!流言十有八九是假的?” “可说得这么有模有样的,不像是假的啊!”烈焰表示已有七分相信。 韵音捂嘴笑了笑,道,“穿着银白色衣服的倒是有,不过却不是神仙。” 听到前半句,烈焰的神情就像那盼望已久的东西终于出现在面前,眼看唾手可得,却在听了后面那句话后,像煮熟的样子忽然飞了,心里的失望、沮丧、落差齐集涌了上来,一时间百位陈杂。 白慕云无奈地摇摇头,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了满足的笑容。自从今早烈焰告诉他,答应再不回北穆,并和北穆皇室中人断绝一切联系后,他就格外开心,觉得瞬间什么都有了,像父亲般照顾他的亲人,还有他挚爱、并爱他的女子,人生何其美好!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是亲眼见到了的。”白慕云急着催促道。他知道韵音从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除非亲眼所见,或者烟如丝慕容凛告诉她,不然她不会随便言语。 韵音抿嘴一笑,眨了眨眼,娇声道,“我倒是真的见过。其实是小狼的爹娘,因他们不是普通狼,而是来自灵山,可以腾空飞翔,所以我的两个丫头才会有此误会。” 听到来自灵山的狼,而且还会飞,才无精打采的烈焰马上变得容光焕发,急切问道,“那两匹狼呢?现在在哪里?” 韵音抬了抬眉,摆出顺理成章的表情,平声道,“看完儿子自然就回去了!” 烈焰的心情、表情犹如海里的波浪,一会高高跃起,一会沉入水下,知道无缘得见银狼夫妇后,大失所望,可半秒后却忽然想起没有老子,还有儿子呢! 他嘿嘿笑了两声,讨好地看着韵音,试探性地问道,“丫头,可不可以让我见见那头小狼。” 韵音讶异地挑起眉梢,问,“这确实为何?” 烈焰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干干笑道,“我还没有见过银色的狼,也没有见来自灵山的任何东西,真的很想看看。” 白慕云笑着解释道,“他自来喜欢那些奇珍异宝,什么宠兽,异兽,神物之类的,你不知道每次展宝大会他都回去参见。” 不过竞宝大会就没去,为啥?因为买不起,当然也不是真的买不起,而是舍不得钱,烈焰对那些东西只是欣赏观看的态度,却并不想占有。 原来如此!韵音莞尔一笑,道,“回头我跟丝丝说声,把小狼小狸,还有呆呆、笨笨,还有小月都带过来,让伯父一次看个够。” 白慕云故意打趣道,“只怕他心脏负荷不了,一激动背气过去了。” 韵音狠狠地剜了白慕云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烈焰是浑不在意,只去想韵音的话去了。 “小狸、呆呆、笨笨、小月是谁?” “小狸是宠兽,是只狐狸,不过是特殊品种,叫幻狐,可以随便变成任何模样。” 不等白慕云说完,烈焰就瞠目结舌,开始啧啧叹道,“世上还有这种神奇的物种存在?” 白慕云扯了扯嘴里,丢给烈焰一个“少见多怪”的表情。不过,说起来,当初刚知道小狸时,他也是惊讶了好半天,至于三个小鬼,更是亲眼见证,那简直是惊讶中惊讶! “呆呆、笨笨,还有小月是三个十一二岁的小鬼。”白慕云接着解释道。 “小鬼有什么奇怪的?”烈焰茫然不懂地问道。 白慕云知道他肯定是把他们当作普通小孩了,一字一顿地道,“他们三个是孩童,不过不是人类孩童,而是阴间的鬼。” 烈焰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巴自然而然地张开,半饷后才终于晃神过来,咽了咽口水,喃喃问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白慕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反唇相讥道,“你不是想来迷信鬼神的吗?怎么这会倒怀疑起来?” 烈焰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默然无语,心里却暗自咕哝,迷信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虽然对鬼神诸多敬畏,其实说来不过是图吉利,图心安,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可从来没有看到什么鬼,这会猛地听烟如丝说有活生生的鬼,能不半信半疑吗? 眼中滑过一缕狭促之光,韵音嘴角含笑,道,“等您见了不就知道真假了?” 韵音这么说,烈焰就肯定无疑真的有鬼了,他不禁手舞足蹈起来,“还真像慕云说的,只怕我到时候承受不住,一激动死了。” 韵音噗哧笑出声来,故意煞有介事地打趣道,“那不如我一次只带一个来,免得让伯父为难!” 烈焰脸色骤变,佯装生气地瞪了瞪白慕云,道,“都是你,把丫头都带坏了。” 正聊得欢乐,忽然响起了重重的敲门上。 白慕云欲起身,道,“我去看看。” 烈焰一把按住他,“你陪丫头聊聊,我去开门。” “你别介意,他就是那个脾气。”烈焰一走,白慕云就故意编排他道。 韵音掩嘴一笑,道,“我倒觉得这样很好,人生不会沉闷无聊,多了很多乐趣。” 说着,她上下扫了扫白慕云,认真道,“倒是你,改多笑笑,你笑起来可比不笑的时候好看多了。”不过,现在的白大哥比以前确实改变了很多,再不是给人冷得骨子里的感觉了,虽然他不尝大笑,可眼底总带着热气,让她觉得温暖。 “是你?”见到封二娘,烈焰有些吃惊。他才回来,还不知道白慕云已经和封二娘相认了,当然也不知道因为封二娘,韵音和白慕云差点生了嫌隙,只是因为他虽然有所耳闻,知道封二娘在郡城,但他在郡城的事却是绝对保密,所以这会看到封二娘才会如此诧异。 然而封二娘却比他更震惊,愣了好一会,才愕然失语,“这么多年,就是你在照顾慕云?” 听到慕云儿子,烈焰自然就知道封二娘肯定已经和白慕云相认了,他打开门,不冷不热地道,“进来吧!” “慕云呢?” “在屋里和丫头聊天呢!” 封二娘愣了下,骤然反应过来丫头就是韵音,想起上次误会韵音的事,她心里自责不已。 不过韵音能来,说明她和慕云的感情没有受到影响。意识到这点,封二娘才没有那么忐忑。 偏厅里,韵音正和白慕云有说有笑,看到封二娘,她脸色刷地变了。 “二姨。”白慕云起身喊道,留意到韵音的脸色不大对劲,忙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 韵音点点头,挤出个勉强的笑意算是打招呼。 封二娘上前,想拉过韵音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闪过了。 韵音是很有礼貌的孩子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心结?烈焰疑惑的同时又有些乐,在他眼里,封二娘就是来和他抢白慕云的,而此时对她韵音表现得很疏离,他当然高兴。 封二娘讪讪地抿了抿嘴,赔笑道,“韵音,上次的事确实我二姨不对,你不要跟二姨计较,好不好?” 见白慕云殷殷地看着自己,韵音强颜欢笑道,“您是长辈,韵音哪里感说什么计较,况上次的事也难怪您会误解。” 说完,韵音看着白慕云道,“白大哥,王府还有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白慕云还来不及出言挽留,韵音又笑容可掬地对烈焰道,“伯父,我改日再来看你。” 烈焰呵呵笑道,“好,好,记得把小狼他们都带来。” 韵音咧开嘴角,笑得灿烂,“忘不了,伯父放心吧。”她又朝着封二娘福了福身,这才娉娉婷停地走了。 “臭小子,还不快去送送丫头。”烈焰瞪了那个不开窍的一眼。 白慕云恍然大悟,忙追了出去,徒留封二娘尴尬不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韵音,你真的原谅二姨了?” 韵音和煦一笑,道,“我何曾对你说过谎话?”只是原谅归原谅,但有些事心里有疙瘩就是有疙瘩,却不是一时片刻能解开的。 白慕云嘿嘿笑笑,嘱咐道,“二姨在,我就不送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反正来日方长,他相信韵音迟早能完全释然的。 “知道了。”这天子脚下,谁敢对鬼面王爷的义妹下手。 不用管家,烟如丝倒是乐得清闲,吃过午饭,慕容凛忙公事去了,她便想上街逛去了,给安宁选个特别的生日礼物,顺便去奇珍荟看看。 “烟姐姐,我们也要去,好不好?”在呆呆和笨笨一致同意下,小月摇晃着烟如丝的手,撒娇道。 烟如丝扫了三鬼一眼,笑着点了点小月的额头,道,“就知道你们不安份,跟着去可以,但不准在外人面前现身,知道吗?” 三鬼齐声保证道,“决不现身。”况且,他们看得到别人,别人看不到他们的感觉很好,还能碰碰这个,摸摸那个,也没有人说三道四。 烟如丝拿了三把伞,递给呆呆他们,嘱咐道,“虽说现在你们能见阳光了,可到底还是小心些好。” 小月头如捣蒜,脆声道,“就知道烟姐姐最疼我们了。” 其他两个小鬼忙点头表示同意。 “好了,别说乖话了,待会你们给我安份点就行了。” 正说着,素纤和挽霞进来了。 “王妃要出去吗?”素纤问道。 “嗯,公主生日快到了,王爷又没空,我看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烟如丝耐心地解释道,前日死里逃生,昨日修为大进,她心情极好。 “那我马上去准备轿子。”说话间,素纤已经迈出了两步。 “不用了,逛街还是步行得方便。只让挽霞跟着我就行了。” 挽霞暗自偷喜,不过怕素纤不高兴,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素纤眼皮不自然地挑动几下,闷声道,“是。” 烟如丝忽然想起小狸和小狼,尤其是小狸,最喜欢外出的,便道,“挽霞,你去问问小狸和小狼,要不要一起出去?” 小月跳到烟如丝眼前,叽叽喳喳地道,“他们不会去的……”然后把小狸小狼关系突飞猛进,潜心修炼的事大略地说了下。 烟如丝哑然失笑。怪不得吃饭的时候,他们俩特别干净,没有你抢我夺,而且匆匆吃完就回房了,原来是这样。 见烟如丝忽然沉吟,挽霞眉梢微挑,问道,“王妃?” “小狸和小狼不去了,我们走吧。” 烟如丝话音一落,小月和笨笨就开始欢呼起来,呆呆虽然比以前活泼多了,但还是副沉静的模样。 王妃又没去问过,怎么知道小狸和小狼不去呢?挽霞心下起疑,却并没有多问。 一行两人,三鬼,才出了王府没一会,就碰到柳夫人了。 内心里,烟如丝是很不情愿,每每看到柳夫人,她总有些发虚。但既然偶遇了,她认识柳夫人,柳夫人还先叫了她。自然不能装作没有看见, “夫人这是要上哪?”烟如丝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礼貌性地问道。 柳夫人笑语盈盈,反问道,“王妃你呢?” 怎么一段日子不见,这柳夫人仿佛心情好了不少,莫非是因为柳千盛不在的缘故?烟如丝抿嘴一笑,柔声道,“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索性我也无事,不如陪王妃一起逛逛。” 第七十五章 梦 虽是询问的语气,可柳夫人的表情却十足地整装待发,且她眼底的笑容实在太过殷切、太过慈祥、太过期待,让人无法拒绝。舒骺豞匫 不过烟如丝就是烟如丝,大多时候她是很理性的。 “怎么好麻烦夫人呢?”烟如丝似笑非笑,婉言拒绝。 柳夫人喜眉笑目,嘴角却有着难以撼动的坚毅,大有烟如丝若再不应下,便要厮磨到底的意思,“不麻烦,不麻烦。”和女儿逛街怎么会麻烦呢?她巴不得天天这样,等丝丝慢慢接受她后,再将实情相告。 你不麻烦,我麻烦!烟如丝暗自翻了个白眼,一旁的挽霞和三个小鬼都看出她的不情愿,只是挽霞作为丫鬟不好开口,而三个小鬼因为答应了烟如丝不在外人面前现身,也只能干着急。 “那好吧!”烟如丝苦笑一声,勉强答应。 柳夫人眼底跃过一抹兴奋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无限蔓延,脸上被岁月吻过的痕迹在这灿烂的笑容掩盖下变得若有若无。 她大方地贴上前来,作势想亲热地挽起烟如丝的胳膊,或者牵她的手,却都被烟如丝不露痕迹地推躲过去了。 柳夫人眼眸明显一暗,脸僵了僵,瞬息又恢复神彩,笑道,“走吧。” 一路上,柳夫人有说有笑,好像有讲不完的话,烟如丝却如坐针毡,不由暗悔刚才没有直言拒绝柳夫人。 妈的,柳夫人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拒绝又如何?烟如丝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以前雷厉风行、我行我素的烟如丝到底去哪里了?对凛,对韵音,对小狼、小狸、小月他们心软,可以理解,却干嘛圣母转世对一个外人心软? 柳夫人何尝没有察觉到烟如丝的不快,可为了能和女儿多呆片刻,一切的委屈她都能忍受,何况在她看来这根本算不得委屈,是她欠烟如丝的。 除了挽霞和了烟如丝同样觉得尴尬外,三个小鬼倒是玩得特别开心,自顾自地这看看,那看看,还不时地东摸摸、西摸摸,觉得什么都很稀奇,以往他们也有在外面游逛,可都是晚上,鬼影都难见几个,更何况是琳琅满目的热闹新奇。 “小月,那个东西是什么?”笨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他没见过的东西,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小月顺眼望过去,眉头渐渐蹙起。 “那个东西叫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到底呆呆做鬼的时间长些,知道得也多些。 笨笨舔了舔舌头,小月也是双眼放光。经过这么长时间在神物中的修炼,他们终于有味觉,能品赏到酸甜苦辣了,这会真是馋得满腹口水。 小月转身,央求地看向烟如丝,见她阴阴郁郁,脸上无半点笑意,便不敢造次,可到底禁不住糖葫芦的诱惑,故意扯了扯笨笨,脚步慢了些,落到烟如丝后面。 “笨笨……”小月压抑着兴奋的声音,朝笨笨递了个眼色,一向迟钝的笨笨,在关于吃的上面马上变得精明,忙点点头,和小月闪速地飘到小摊前,弹指功夫,一人抽了根糖葫芦走,由于糖葫芦的数量较多,小月和笨笨自始至终没有现身,那叫卖的小贩倒是丝毫不查。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呆呆无奈地摇了摇头,趁小月和笨笨偷吃得很欢时,飘到小贩跟前,塞了个碎银子给他。这点碎银子还是他昨晚回王府时,在不起眼的角落地捡到的,也不知是哪个财大气粗的家伙掉的。 “你想买什么?”见烟如丝实在无心听她说自己的那些事,柳夫人便开始转移话题。 “还有四天就是安宁公主的生辰了,我想给她挑个礼物。”烟如丝发愁地皱了皱眉头,这逛了一路,还真不知道买什么,本想去奇珍荟看看有没有什么稀奇东西,这柳夫人在倒不好去了。 说到安宁的生日,烟如丝忽然间又想到了柳墨,随口询问,“听王爷说,这次皇上有意借着公主的生辰为她招选驸马,府上大公子也在考虑之列,不知他可有回来?” 柳夫人嘴角含笑,面色如常地道,“估计已经在路上,想来最晚后天就能到郡城,既是皇上有召,他自然不敢违抗。” 没想到柳夫人还挺大度的嘛!这柳墨乃沈素莲所出,她竟能装作浑不在意,真是个角色。烟如丝嘴角勾起缕坏笑,想要调侃柳夫人几句,找补找补心里的郁闷。 “夫人真是贤惠,大公子不是夫人所生,夫人还能待他如己出,相爷大人可真是好福气,怪不得能左拥右抱这么多年。” 烟如丝忽而惋惜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奈何造化弄人,平夫人竟无缘无故香消玉殒,不能和夫人永远做金兰姐妹,实在可惜!” 她偷偷地瞥了瞥柳夫人,见她还是不动声色,不由暗暗佩服,自嘲道,“要换做我,是万万做不到夫人这样的,辛亏王爷长得其貌不扬,没有旁的女子惦记,不然我就要成为誉满郡城的毒妇了。”说完,她还掩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柳夫人定看看着烟如丝,满眼诚挚地道,“似王妃这样貌若天仙的人,如果王爷还染指其他女子,那真是天理难容了。王妃是个福气的,定能与王爷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烟如丝嘴角讪讪地跳动了几下,心里忽而感到很不自在。说起来,柳清虽然不是她害死的,她还帮柳清报了仇,可柳夫人这厢肯定不是如此看,站在柳夫人的角度,自己是顶替了她女儿的位置、“抢”了她女儿的丈夫、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恶人,至少理性分析是这样的。 亏得柳夫人还能真诚地祝福她,两厢对比,自己怎么就显得这么小肚鸡肠呢?烟如丝闷闷地想,要是易地而处,将她换做柳夫人,会怎么做呢?恐怕早被嫉妒仇恨冲昏了头脑,她不好过也要不择手段地让别人不好过。 也不知最近怎么了,好像特别容易感触,烟如丝怅然地暗叹了声,充满歉意地看着柳夫人,小声道,“走了这半天,夫人可累了?前面有个茶馆,不如我们进去坐坐。” 这个提议正合柳夫人的心思,不过她不是想休息,而是想安静地和烟如丝聊聊,试探下她。 柳夫人点点头,眼中升起激动的薄雾,和蔼地笑道,“好。”果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丝丝到底是个心软的孩子,只要假以时日,相处久了,她肯定会接受自己的。 这是烟如丝第二次到醉春风,才踏入门口,眼尖的店家马上迎了过来,胁肩谄笑道,“几位客官楼上请。” 想起初遇慕容桓的场景,当时竟还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想想就觉可笑。烟如丝哑然。 楼上雅间极静,醉春风的糕点和茶水都极合烟如丝的胃口。走了半天,她倒有些饿了,竟吃了不少。 好像最近的胃口确实大增!烟如丝不由纳闷,真怕会吃成个大胖子,但手却好似停不下来,不住地往嘴里塞东西。 当着挽霞和柳夫人的面,呆呆他们几个馋得流口水,却不敢吃。小月实在忍不住,可怜巴巴地央求道,“烟姐姐?” 自己找吃的去,每桌偷吃两块,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烟如丝抛给小月他们一个默许的眼神。小月和笨笨兴高采烈地围着烟如丝转了一圈,然后一溜烟地飘走了。 柳夫人笑盈盈地看着烟如丝吃得欢快,那感觉真是幸福满足! 烟如丝一抬头就看到柳夫人直勾勾的眼睛,心里猛地发怵,小声问道,“夫人怎么不吃呢?” “我不饿,你慢慢吃吧。”柳夫人喜眉笑眼,见烟如丝嘴角沾了点碎屑,忙掏出帕子准备帮她擦擦。 挽霞眼尖手快,匆匆将帕子递给烟如丝,道,“王妃,擦擦嘴。” 烟如丝赞许地冲着挽霞笑了笑,在柳夫人眉眼黯淡的那瞬把嘴边清理干净了。她实在无法接受外人过分的殷切,那简直让她坐立难安。 “听说你没有爹娘。”柳夫人双眼满是怜爱,看似没头没尾地道。 “嗯。”烟如丝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这个问题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柳夫人是失望和欢喜交织,欢喜烟如丝并没有因为是孤儿便对人生充满抱怨、充满仇视,欢喜她好似活得不错,失望的是,在她心中爹娘仿佛没有地位,意识这点,柳夫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有一天,你的爹娘来找你,你会怎么样?”柳夫人上身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试探性地问道,她的眼中满是忐忑。 烟如丝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糕点,沉吟会,道,“如果他们当初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不得不将我丢弃的话,我会认他们,并奉养他们,但前提是他们不能对我的生活横加干涉。如果当初他们只是因为自私,或者什么别的不成理由的接口,那么抱歉,他们就别指望我能对忽然出现在生命中的陌生人敬爱有加、承欢膝下。” 看来想要丝丝接受她不是短期之事。柳夫人心头一痛,眼帘沉寂无光,显得郁郁寡欢。 柳夫人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吃完东西的烟如丝这才有空思考。现在想想,今日的这场“偶遇”实在奇怪,好像是柳夫人特意守株待兔,在王府附近等着她似的,只是柳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上次去南锡国之前也是,柳夫人非要见她一面,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如果知道当初嫁给凛的其实不是柳清,柳夫人会不会就不再纠缠于她了?只是这事却说不得!烟如丝越想越烦躁,好好的一个下午,就在这七想八想中浪费了。 “笨笨,快过来,这边的糕点特别好吃。”小月兴奋地喊道。 笨笨马上飘到那一桌,兴冲冲地问,“哪个?哪个?” 小月抬手指了指一个胖子面前的那碟绿豆糕。 呆呆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每桌不能拿太多,不然会被人看出来的。” “怕什么,他们又看不到我们,况且这么多东西,多几块,少几块,哪那么容易察觉的?”小月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笨笨向来是个不会思考的人,面对美食的诱惑,只觉得小月的话十分有理,小手势如脱兔冲向小碟,转眼两块绿豆糕到手,瞬间和他一样隐没在空气中。 “咦,怎么少了两块?”胖子低头一看,诧异地自言自语。 笨笨吓得一哆嗦,两块糕点差点落了下来,恐被胖子发现,忙飘得远远的。 呆呆瞪了瞪笨笨和小月,肃然道,“我早就说了,你们就是不听。” 小月不服气地道,“反正他又看不见,有什么关系?”话虽如此,可到底显得底气不足。 “你们忘了烟姐姐的嘱咐,难不成你们想惹恼烟姐姐,让她以后再不带我们出来?”呆呆义正严词地道。 小月和笨笨瞬间焉了下去,再不敢说什么。那充满香气的绿豆糕,再看时,却已不向刚才那么诱人,笨笨撇撇嘴,有些闷。 呆呆暗叹了口气,软言道,“好了,只此一次,快点吃,不然烟姐姐要走了。” 笨笨惊喜不已,想要高呼又恐再被呆呆责备,捧着糕点不亦乐乎地吃了起来。 结完帐后,才下楼,就碰到了慕容桓,他身旁还跟着个不认识的女子,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三嫂。”慕容桓殷勤地打招呼。 烟如丝点头一笑,眼睛往女子身上瞟了瞟,潋了笑容问道,“怎么不见名寒?” “他有点私事,我就放了他三个月的假,”慕容桓说着侧身看了看魁梧的女子,道,“她叫晓彤,颇有些修为。” 烟如丝嘴角不自然地笑了笑,晓彤这个名字真是太不适合了。 “三嫂怎么这么巧和柳夫人在一起?”慕容桓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柳夫人。 烟如丝笑而不语,柳夫人讪讪解释道,“路上偶遇。” 烟如丝脸上掠过抹暗光,眼睛若有若无地瞟了瞟柳夫人。 “说起来,要恭喜夫人了,柳相爷如今深受皇上重视,柳大公子更是风头无二,想来马上就要成为驸马了,真是可喜可贺。”慕容桓似笑非笑地道。 烟如丝面露愠色,慕容桓怎么说柳夫人她都不会生气,只是尘埃未定之事,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而告知,不是有损安宁的清誉吗? “四弟说话也精细点,都是成亲了的人,如果小心些马上都要做爹了,还这么不知轻重!驸马一事影子都还没有,你就这么大剌剌地说出来,可要置安宁于何地?这知道的人,会说你替妹妹感到高兴,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故意败坏公主的清誉呢?”烟如丝秀眉微蹙,不悦道。 慕容桓怔了几秒,稍稍低头,心平气和道,“三嫂教训得是。”果然是唯小人女子难养也,说话像刺,又尖又利,他真是小看了她。如果紫嫣能有她的一半就好了,这样也不用他千方百计地暗示安排,而紫嫣还无法心领神会。 柳夫人笑颜逐开,还只当烟如丝是维护她。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夫人请自便。”烟如丝忽而侧身道。 柳夫人面色猝沉,弹指淡淡一笑,道,“王妃慢走。” 直到烟如丝彻底消失在眼界中,柳夫人才回过神来,耳旁即刻传来慕容桓探究的声音-- “夫人,好像对我三嫂特别感兴趣?莫非是因为她和你女儿嫁了同一个人为夫?”慕容桓的嘴边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然而这话却像巨大的石头丢入水中,但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柳夫人微微一笑,泰然自若道,“四王爷想得可真多!” 出了醉春风,三个小鬼就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接下来去哪里玩,孰料烟如丝却神情恹恹地道,“回府。” 小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看了看呆呆,见他一言不发,想要哀求烟如丝再多玩会的话豁然咽下肚去。 “王妃,你还没有买任何东西呢?”挽霞小声提醒道。 烟如丝揉了揉额头,心烦意乱地道,“有些乏了,我们回去吧!”莫非是因为两次受伤间隔的时间太短,而且没有来得及好好休养,所以导致身体素质变差了? 可是不能够啊,明明最近才进阶,体内的鬼气和幻气生气勃勃,却为何总觉懒懒的呢?烟如丝百思不得其解,挂着事,再没有心思逛下去。 回府后,韵音也刚好回来。 “丝丝,明天可不可以把小狸、小狼,还有呆呆、小月、笨笨借给我半天?”韵音小声问道。 “你要他们做什么?”烟如丝下意识地问道。 韵音顿时赧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想到烈焰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烟如丝。 烟如丝双眼半睁半阖,笑眯眯地看着韵音,打趣的神情叫韵音越发不好意思。 “这么快就想着讨好未来公公了?”烟如丝嘴角噙着揶揄的笑意,扬声明知故问。 “丝丝……”韵音脸颊酡红,羞涩地推了推烟如丝。 知道韵音脸皮薄,且她这会实在有些累,烟如丝便道,“这种事又何必跟我说,你只管领他们去就行了。”这五个活宝都住在静怡馆,说起来韵音照顾他们的时间都比他长。 “谢谢。”韵音灿然一笑。 “好了,你自己看好他们就行了,我先去休息下,逛了半天怪累的。”烟如丝说完,打了两个哈欠,扶着挽霞回房了。 才躺倒床上,没一会,烟如丝就睡着了。 挽霞帮她盖了盖被子,又放下纱帐后悄然退下了。 睡梦中恍惚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草地,湛蓝蓝的天空又高又远,让人心情开阔,脚上软绵绵,迎面还有阵阵清风吹来,好不惬意。 烟如丝在上面独步而行,脸上荡漾着醉人的笑意,走着走着,忽然一头雾水,她怎么到这里的呢? 然而,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一阵嬉戏声。 顺着声音寻去,很快就看到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在草地上玩闹,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长得霎时好看。 “哥哥,娘亲来了,我们让娘亲陪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小女孩睁着灿如明珠的大眼睛,摇晃着小男孩的胳膊,脆声问道。 “娘亲累了,这会正在睡觉呢!”小男孩显然不相信小女孩的话,软言哄道,“有哥哥陪你玩还不够吗?” 如此温馨的场面,烟如丝的心顿时融化了。小男孩体贴懂事,疼爱妹妹,小女孩天真可爱,一片烂漫,谁有这样的孩子真是幸福。 小女孩嘻嘻一笑,指着烟如丝道,“哥哥,你回头瞧瞧嘛,娘亲正看着我们呢!” 小男孩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到底拗不过小女孩,转身一看,马上小跑着到烟如丝跟前,兴高采烈地喊道,“娘亲,你醒了?” 烟如丝不知所措地两下看了看,错愕问道,“你在叫我吗?” “娘亲,陪我们玩,好不好?”小女孩抱着烟如丝的腿,仰着头,满靥笑意地央求道。 面对这样的请求,烟如丝无法拒绝,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小如,小如……”慕容凛耸了耸烟如丝的肩膀,柔声喊道。 他一回来,就看到烟如丝睡得正熟,本不想把她弄醒,可见她额头上满是汗珠,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还不时地吃吃笑着,以为她梦魇了,便想把她唤醒。 烟如丝眼皮动了两下,脑袋渐渐清晰过来,缓缓地睁开眼睛,正好迎上慕容凛担忧的眸子。 “凛,你回来了?”烟如丝低声问道。 慕容凛抬手擦了擦烟如丝额头的汗珠,关切问道,“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烟如丝一顿,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谁知越想越头疼。 “不记得了,好像恍恍惚惚中在不停地跑闹,还是干什么。”烟如丝迷迷糊糊地道。 “怪不得出了这么多汗,”慕容凛拿了枕头让烟如丝靠着,抿了抿嘴,道,“莫不是最近太累了,又没有好好调养,身子有些虚?不如让韵音看看。” 烟如丝咧嘴一笑,道,“哪里就那么娇弱了?只是今日逛街,因为有柳夫人在,有些累了。” 柳夫人?慕容凛眉头紧锁,疑声道,“是恰好碰到?还是……” 烟如丝略一思索道,“柳夫人弄得像是偶遇,不过我看她倒是更像在王府周围特意等着我似的。” 慕容凛心一惊,再想起上次柳夫人也是冒冒失失地要见烟如丝,但又什么话都没说,便更加疑惑,“柳夫人故意接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烟如丝淡然一笑,道,“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反正都不会得逞。”她烟如丝难不成还会怕一个半老不老的人妻? 慕容凛释然笑笑,也觉自己想多了,虽然他不清楚柳夫人到底为何,可柳夫人看小如的眼神明显没有恶意。 “对了,你今日不是去帮安宁挑选生日礼物吗?选得怎么样了?” 烟如丝不满地瘪瘪嘴,咕哝道,“这不有柳夫人在,竟一点兴致都没有。” 慕容凛讶异地挑了挑眉。小如从来不是个容易受人影响的,怎么…… “没关系,回头让胭脂他们帮忙准备份就行了。”慕容凛笑着道。从奇珍荟出来的还有不好的东西?安宁肯定会喜欢。 “对了,他们有消息传回来吗?”烟如丝问道。 慕容凛沉脸摇摇头,“还没有。” 没想到云毅还挺小心的,所谓人证物证,如今只有云旺财一个人证,恐怕难以叫那些迂腐顽固的老家伙们信服,纵使凛登上了皇位,他们估计也会在背后闲言碎语。烟如丝闷闷地暗想。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这边虽然没有消息,可皇宫那边有消息。”慕容凛神秘笑道。 “什么消息?”烟如丝急切问道。 慕容凛无奈地笑笑,小声道,“暗影今日联系我了,说他手上有关于太后的秘密,这些秘密足以让太后万劫不复。” 暗影,烟如丝眼睛眯了眯,道,“就是那个慕容辽的贴身护卫暗影吗?” “就是他。” “他怎么会知道太后的事?会不会是慕容辽安排的,让他故意骗你的?”烟如丝担忧地问道。 慕容凛理了理烟如丝的头发,笑着反问,“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烟如丝恍然一笑,是呀,凛不骗别人就不错了! 烈焰心急如焚,天才亮就在门口站着,千盼万盼,只巴不得马上看到韵音带来的那几个家伙。 白慕云摇摇头,笑道,“天还早呢!” 烈焰抬头看了看太阳刚刚升起的天空,喃喃道,“还早,还早。” 暗叹了声,白慕云正要相劝时,韵音出现了。 烈焰一眼就看到了韵音身边的小狸和小狼,贼贼放光。 “果然是银白色!”烈焰首先凝视着小狼,啧啧叹道。毕竟小狼无论是从身高、体型、还是皮肤的颜色上来看都更加起眼。 “小月,这个人在看什么呢?”笨笨不解地问道。小狼有那么好看吗? “看稀奇,看古怪呢!”小月嗤之以鼻,摆出副“他没见识”的表情。 不过呆呆倒是对烈焰那头纯白色的头发蛮感兴趣的,一直拖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研究什么。 须臾,烈焰的视线又移到了小狸身上。 “怎么这早?”白慕云上下扫了扫韵音,见她额头泛着细细的汗珠,又不满地瞪了瞪烈焰,不过烈焰这会哪还有心思看他,目光完全集中在小狸和小狼身上。 “怕伯父急,所以就早点赶过来了。”韵音笑着道。 管他呢!这三个字到底没有吐出来,白慕云关心地问道,“还没吃早饭吧?” 韵音摇摇头,掩嘴笑道,“要是等到吃过早饭再来,伯父的脖子怕都要等掉了。” 白慕云点头一笑,道,“正好,我们也还没有吃,走,我进去做点。” “你还会做饭?”韵音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会的事情多着呢,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白慕云说着,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狼和小狸看的烈焰喊道,“进去再看吧。” 烈焰呵呵一笑,招呼小狼和小狸道,“走,走。” 小狼和小狸同时翻了个白眼,傲慢晃动这身体进去了。如果不是因为韵音,他们才不愿意来。 似乎察觉到小狸和小狼对他的轻蔑,一进院子,烈焰就不满地瞪着他们道,“你们神气什么?不就是出身特别点吗?” 小狼小狸相视一看,忍不住没好气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看啊!” 烈焰吓了一跳,转眼,如获珍宝地惊叹道,“你们会说话?天啊,你们居然会说人话。” “会说人话有这么稀奇吗?”笨笨不明所以地问道。 “谁,谁在说话?”烈焰四下一扫,高声问道。 韵音扭头,笑道,“好啦,你们三个小鬼,别闹了。” 小月他们忙现身,引来了烈焰更大的惊奇。 烈焰的脑袋已经快要不够用了,手舞足蹈,“真有鬼,世上真有鬼!”如果不是鬼,谁能飘在半空中呢?真是鬼,真是鬼,只是这鬼怎么不怕太阳呢?跟传言不一样啊! 烈焰满腹狐疑,抬手想要摸摸笨笨他们,原本还以为会虚无地穿过,谁知他的手却真实地触摸到笨笨的身体了,只是冰得很,也薄得很,好像没有长肉似的。 “喂,你看够了没?我们还没吃饭呢?”小月不耐烦插着腰,怒气冲冲地吼道。 鬼还能吃东西!烈焰反而不生气,嘿嘿笑道,“你们等等,马上给你们做好吃的,马上!” 说完,烈焰急匆匆地转身对白慕云道,“快去买,对买点。” “对了,你们要吃什么?” 五个家伙顿时喜笑颜开,毫不客气地开点,差点没把个白慕云累死。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况烈焰虽然古怪点,但对他们很不错,再加上性子很有些顽童感觉,五个家伙很快就放放下了戒备之心,高兴地和他玩到一块去了。 “他们倒好哄。”白慕云笑道。 韵音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们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容易受到诱惑,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她认识烈焰,纵使旁人再怎么威逼利诱,他们也是不会屈服的。 小狼眼珠一转,忽然想到烈焰的修为貌似还不错,便道,“不如我们较量较量,看谁比较厉害?” “这个主意好!”烈焰点头答应,和五个家伙一一较量了翻。 不过,最后都是以烈焰胜利收场。经此几役,两兽三鬼对烈焰可是刮目相看。 安宁的生日终于到了!这天一大早,宫里就有人来传宴了。慕容凛、烟如丝还有韵音都在出席名单之列。 慕容凛上下打量了下烟如丝,粉白相间的锦缎长裙,既不太素、也不太艳,腰间系着玫瑰红的绸带是两点,添了几分喜庆、很合时宜,头上的梅花簪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很显身份的同时又不会抢了主人的风头。 “这身很好看!”慕容凛笑着夸赞道。 烟如丝歪着头,故意揶揄道,“莫非我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惊觉失言,慕容凛呵呵赔笑道,“你任何时候都好看。”尤其是在他心里,更是风采绝伦。 烟如丝得意睨了慕容凛一眼,轻佻勾唇,“你今日也是玉树临风,潇洒的很。”白色打底长袍,上面绣着烫金飞蟒图案,袖口、领口处用上等厚锻打着边沿,细节彰显身份,腰间再搭配个青玉,真叫人挪不开眼睛。亏得有脸上那道疤,不然要招惹多少狐狸精? “王爷,王妃,郡主已在前厅等候。”引路忽然来报。 “走吧。”慕容凛笑在嘴边,大手伸出紧紧握住了烟如丝。 烟如丝看了看挽霞,又看了看素纤,略一沉思,道,“就由挽霞伺候吧。”她可没有忘记,上次进宫素纤是个怎么紧张忐忑的模样。 挽霞面色一喜,素纤顿松了口气,恍惚又惴惴不安起来。王妃为什么舍她而用挽霞,莫非因为前些日子她的嘴误,王妃还在怀疑她? 素纤真是多想了,烟如丝只是想起上次之事,再加上看到素纤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才让挽霞去的。 大厅里,韵音也是容光焕发。 “这邵师傅的手艺果然不错,这身衣裳穿在韵音身上,真是相得益彰。”烟如丝由衷赞道。这有了爱情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韵音现在整个就是容光焕发。 韵音双颊微微泛红,笑道,“王嫂和王兄不也一样,真正叫人想不出什么比天人下凡更好的词语来。” 慕容凛哑然笑道,“你们两个就别再互相夸奖了,再耽搁下去,怕要误了时辰。” “挽霞,给公主的礼物拿了没?” 挽霞笑道,“回王妃,已经放到车上了。” 烟如丝满意地笑笑。挽霞虽然才跟了她几天,可做事情却周全得很,人又大方,这次进宫也不见她有任何胆怯。 宴会是在欢宜殿内举行的。烟如丝他们到时,殿内已经宾客满座,好不热闹。至于慕容辽、太后则还未到,因安宁是寿星当然也没有露面。 放眼望去除了他们,慕容桓外,其余的都是青年才俊,个个精神抖擞,一副“我是驸马”的样子,只有一个例外。 烟如丝努了努嘴,往沉稳得恍若局外人的男子那里瞟了瞟,凑到慕容凛耳旁,小声问道,“那个是谁?” 慕容凛顺眼瞧过去,淡淡一笑,低声道,“柳墨!” 烟如丝一怔,恍惚想起当初以柳清身份出嫁时,柳墨还特意从绵州赶回来送嫁,背她出门,当时她对他的感觉就很不错。 想到这里,烟如丝不由细细地打量了下柳墨。一字浓眉,眼神温和,嘴唇略厚,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了几岁,不过算得上是个美男子,总重要的是给人一种很安全可靠的感觉。 思及柳墨和慕容凛的关系,烟如丝眼中滑过抹狡黠的光,打趣道,“我看在场的男子,就数他看去拔尖点,你说安宁会喜欢他吗?”说来也真是可笑,如今慕容辽把大半兵权都交给了柳墨,要是他知道柳墨是凛的人,恐怕得气疯吧? 慕容凛轻轻摇了摇头。柳墨确实是个好归宿,他倒是真的希望安宁能喜欢柳墨,只是人生总难全。 “三哥,三嫂。”慕容桓携着赵紫嫣走过来,打招呼道。 赵紫嫣冁然一笑,道,“表哥,表嫂。” 慕容凛微微颔首。 几日不见,紫嫣的起色倒好了许多,想是听进她的话了。烟如丝莞尔一笑,道,“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可要谢谢嫂子。”赵紫嫣嘴角含笑,柔声道。 正说着,殿外响起太监又尖又细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骤然侧目,等慕容辽、太后和皇后坐到上面后,便要下跪行礼。 慕容辽眼睛往慕容凛这边看了看,及时道,“今日是喜宴,不用拘礼,都坐吧!” “谢皇上!”众人齐声谢恩,然后稳稳地坐下。 烟如丝本能地往上敲了敲,今日慕容辽和太后却是满脸春风,皇后还是那个样子,不温不火,一副端庄的样子,这虽没什么不好,可是总如此,却难免叫人觉得辛苦。皇后果然不是好当的! 太后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言笑晏晏道,“今日是安宁公主十八岁生辰,皇上和哀家想借此机会,为公主挑选一位称心如意的驸马。待会有各种考核,希望你们都不必过谦,尽力展现。” 众人暗自窃喜,却又不露声色。谁不想娶公主,谁不想娶驸马?只有柳墨倒把此事看得很淡,只想着回头怎么避开慕容辽的耳目找慕容凛汇报下情况。 “吉时到。”随着太监的高声喊叫,安宁在众人的拥簇下娉娉婷停地走进来。 烟如丝不由吸了口凉气,着实被安宁惊艳到了。 安宁一身宫装,显得格外华贵威仪,头发再不似往日或上面掬个髻,下面散着,或分作几股编成鞭子,而是将头发都盘起来,梳了个凤凰飞天的头型,发上还别了个闪闪的金步摇,随着安宁的脚步,一抖一抖,真是摇曳生姿。 第七十六章 暗流 等慕容辽他们落座后,众人便欲行跪拜礼。 然而就在此时,慕容辽却及时地淡淡一笑,道,“今日是喜宴,就不用拘礼了,大家都坐吧。”说话间,他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往慕容凛这边瞟了瞟。 落座后,烟如丝本能地往上瞅了瞅。皇后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表情,似笑非笑,不温不火,端庄得有些过头;慕容辽和太后却好像格外开心,脸上写满眉开眼笑,好一对慈母仁兄。 烟如丝讶异地凝了凝眉,凛昨日不是去找过慕容辽吗?本来她还想看看慕容辽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憋屈的内伤表情呢,怎么这会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呢? 烟如丝不由转头看了看慕容凛,慕容凛也正兀自沉吟。 太后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柳墨身上,满意地勾了勾唇,言笑晏晏道,“今日是安宁公主十八岁生辰,皇上和哀家想借此机会,为公主挑选一位称心如意的驸马。” 众人面色大喜,身子挺了挺,个个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谁不想娶公主,谁不想做驸马? “待会有一些才艺比拼的娱乐节目,算是为公主助兴,希望你们能尽力表现,不要谦虚。”慕容辽锵声道。 什么才艺比拼,不就是故意给公主看的,谁赢了谁当驸马!大伙心如明镜,满心想的都是待会如何击败众人,脱颖而出,从而和皇上成为一家人。 昨晚三哥不是来找慕容辽密探过吗?难道不是为了安宁的事?慕容桓疑惑地陷入沉思。 “吉时到。”随着太监的高声喊叫,安宁在众人的拥簇下娉娉婷停地走进来。 窸窸窣窣的大殿马上安静下来,皆屏气凝神,眼光灼灼地看向安宁。 只见安宁一身红黄色宫装,显得格外华贵威仪;头发再不似往日或上面掬个髻、下面散着,或分作几股编成鞭子,而是将全部都盘起来,梳了个凤凰飞天的头型,发上还别了个闪闪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脚步,一抖一抖,摇曳生姿,惊艳满堂。 烟如丝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她自来知道安宁美貌,却从不曾见过她如此艳丽的一面。 “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公主真是个大美人,谁娶了他都是天大的福气。”赵紫嫣小声笑道。 慕容桓挑了挑眉,笑眯眯地问道,“那你觉得是安宁美呢?还是三嫂美?” 赵紫嫣想都没有想道,“当然是表嫂更美。公主自然是冰肌玉骨,美艳逼人,可表嫂却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不可相提并论。” 说完,忽然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赵紫嫣不禁瞟了瞟慕容桓,见他似乎颇为同意地颔首轻笑,心里释然的同时又有些酸涩。 莫非他对表嫂有意?赵紫嫣吓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往烟如丝那里看了看,见她正和慕容凛、烟如丝聊得愉快,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她真是多心,表嫂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胡乱猜想呢?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知,表嫂是那般出众的人物,桓才会自然而然地提及罢了。 “公主今天真是光彩照人!”挽霞低着头,往剪秋靠了靠,小声道。 因小红年纪尚小,恐她紧张以至失仪,所以韵音这次来的是文静娴雅些的剪秋。 剪秋颇以为然地抿了抿嘴,细声细语道,“确实!” “公主长得向先皇,当然漂亮!”引路笑着颔首。 挽霞抬了抬眼睛,不解地问道,“你见过先皇?” 引路讪讪一笑,呵呵道,“那倒没见过。” 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公主长得像先皇?挽霞翻了白眼,正要反击引路两句,剪秋忙扯了扯她的衣角,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再不要说话。 恐被人听到,挽霞掩了嘴,朝着剪秋感激地笑了笑。 两个丫头第一次进宫,却都不紧张,实在难得!烟如丝和韵音相视一笑,彼此了然于胸。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美好的总能率先吸引旁人的目光。烟如丝不由再往安宁身上瞥了瞥,这回仔细一看却怔住了。安宁木无表情,看不出喜悲,就好像扯线的木偶,在主人的控制下慢慢地前移,再看她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死潭来形容,是冬天的枯木毫无生机,往日那个俏皮活泼、顾盼飞扬的安宁不复存在了。 烟如丝不由凝了凝眼。几天前,凛说只要安宁不愿意,他这个做哥哥的绝对会帮她,当时她还很感激很高兴,怎么这会却是如此反应?好像已经认命了似的,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现在想想,慕容辽和太后表现得那么开心,真是可疑。 烟如丝侧身望了望慕容凛,他也是迷惑不解,眉头紧锁。 感受到烟如丝和慕容凛关切的目光,安宁暗自苦笑两声,脑海中不由浮现昨晚的事-- “皇兄怎么这会过来了?”安宁笑颜满脸,脆声问道。慕容凛的保证让她从即将招选驸马的发愁中解救出来了,她深深地相信慕容凛的能力,更知道慕容辽和太后对慕容凛的忌惮。 慕容辽看了看安宁身边的锦瑟,还有宫里的其他宫女太监,面色凝重地道,“你们先下去吧,朕有事和公主商量。” 太监宫娥们如获大赦,匆匆退下。每次慕容辽来安宁这,他们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恐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惹得慕容辽大发雷霆,便要性命不保,重的可能累及家人。慕容辽残暴狠厉的名声实在是渊源远播。 锦瑟怯怯地看了看安宁,踌躇着要不要离开,安宁挥了挥手,她才忐忑地下去了。 “皇兄,怎么了?”安宁讶异地问道。 慕容辽一把抓住安宁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安宁,皇兄求你件事,你务必答应皇兄,好吗?” 从没见过这样的慕容辽,安宁一时吓得呆住了,片刻喃喃道,“皇上,什么事?”只要不是强迫她嫁人,她什么都愿意答应。 “你三哥中午来找过我,说不赞成这么早将你嫁出去,他……”慕容辽激动中夹着愤慨,怨恨中参着惧怕,说着欲言又止。(..tw无弹窗广告) 顿了片刻,慕容辽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宁,央求道,“安宁,你去跟你三哥说,说你愿意出嫁,说你喜欢柳墨,行不行?”慕容凛越阻止这件事,他就越信任柳墨,越发坚定了重用柳墨的心思。 安宁瞪大眼睛,愣了会,用力挣开慕容辽的手,凛声道,“皇兄,这件事恕安宁不能答应你。” 慕容辽勃然大怒,厉声道,“为什么?” 这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永远只为自己着想,却不知替她想想。安宁潸然落泪,闭上眼睛定了定,冷冷道,“皇兄,你和三哥之间的争斗安宁不想知道,更不想参与,安宁只想过自己平静的日子,不想做被利用的棋子,你想拉拢柳墨有很多办法,给他加官进爵,赐他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什么都好,就是别牺牲我的幸福。” 慕容辽怒上心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大火,仿佛要吞噬一切,胸口压着的那股气眼看就要如狂风骤雨般落到安宁身上,却在转眼间化作声泪俱下-- “安宁,皇兄求求你,就算你不为了皇兄着想,也为母后想想。你也知道你三哥的能力,现在他又有你三嫂的帮助,简直如虎添翼,可是我呢?虽然是皇上,却处处受到挟制,如傀儡无异,或者慕容凛一个心血来潮,我和母后就要命丧黄泉。” 安宁咬了咬压,用力抿了抿嘴,一字一顿道,“三哥他不会的,只要你不去惹他,只要你能大肚容人,三哥纵使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 慕容辽摇摇头,魔症般反复呓语,“不,他不会,他不会,他不会……” 安宁大声一吼,道,“皇兄!” 慕容辽一抖,瞬息恢复清醒,按着安宁的双肩,细声细语道,“有件事,皇兄必须告诉你。”他要赌一把,赌安宁对他和太后的感情胜过慕容凛。 “你知道吗?这个皇位原本是不属于我的。父皇病了,很严重,是母后,是母后故意让太医们不尽力医治,故意密不发丧,故意趁着慕容凛不在郡城的时候,毁了父皇的遗诏,扶持我以皇长子的身份登上这个皇位的。” 安宁惊愕地怔滞住了。她眼中慈爱的母后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怪不得,怪不得皇兄和母后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三哥,怪不得…… “皇兄,你和母后怎么能这么做?你们对得起父皇吗?”安宁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慕容辽一把捂住安宁的嘴,压低声音吼道,“是他先对不起我们的!难道你忘了,父皇是怎么对母后,怎么对我们的,他的眼里从来只有慕容凛,甚至偶尔还有慕容桓,可却从不曾正眼瞧过我,瞧过母后,瞧过你!” 安宁的眼泪絮絮而下,记忆的帷幕拉开,闪现出来的全是黯然的回忆。父皇总是和三哥有说有笑,却从不抱她,在母后那里,她甚至三番四次地看到他打骂母后…… 慕容辽慢慢地松开捂住安宁的手,低声道,“这一切都是父皇逼我们的,这个皇位是他欠我们母子三人的。如今内忧外患,不只你三哥,朝中还有多少人都不服朕,北穆国和南锡国又结成了联盟,可能随时会打到东陵来,我不能让祖宗基业就这么毁在我手中,你知道吗?” 安宁一颤一颤,抽泣道,“皇兄,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把皇位还给三哥,让他来做这个皇帝,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哪怕做平明百姓,也比这样担惊受怕好!” 慕容辽摇摇头,嗤笑一声,“安宁,我天真的好妹妹!你以为我和母后还有退路吗?就算我把皇位还给慕容凛,或者他会放过你,但是他会放过我和母后吗?我们是谋夺皇位,诛九族的大罪,不是杀了奴才,不是争一块糖!” 安宁怔住了。她可以肯定慕容凛会饶恕她,但是她却无法肯定他会饶恕慕容辽和太后,慕容辽的话点点如刀,刻在她的心上,让她肝肠寸断,进退两难。 “满朝文武,三分之一都只服你三哥,剩下三分之二中大半没有,皇兄只能依仗柳墨,可他凭什么对我忠心踏地,只有你嫁给他,他成为我的妹夫,我们是一家人,他才会全心全意地帮我。安宁,皇兄求你,好不好?” 安宁的神情有些松动了,慕容辽趁机继续劝道,“我的命不打紧,可母后不同,她大把年纪了,折腾不了,就算慕容凛能大发慈悲,饶母后性命,可你认为以母后要强的性子,她肯屈于慕容凛之下吗?” 擦了擦眼泪,安宁定眼看着慕容辽,肃然道,“皇兄,要安宁答应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安宁一件事。” 慕容辽大喜,点头道,“你说,皇兄什么事都答应你。” 安宁郑重其事地道,“我会嫁给柳墨,可是你和母后再也不要对三哥三嫂下手了,我们亏欠三哥太多,三哥脸上的伤疤,孝仁皇后,皇位……这辈子都还不完!” 慕容辽脸色大骇,惊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安宁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皇兄,希望你和母后能多做善事,以偿还你们造下的孽债。” 慕容辽面色沉沉。安宁既然能知道这事,那么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慕容凛也不例外,如果给他知道的话,他肯定会玉石俱焚,皇位和伤疤的事,他可能暂时隐忍下来,可孝仁皇后之事,他恐怕怎么都无法隐忍,或者直接将自己和母后杀了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慕容辽吓出身冷汗来。决定等安宁的亲事定下来后,便将可能留下蛛丝马迹的人、物全部都毁掉…… 韵音当然也察觉到安宁的异样,恍惚中她想起刚到三王府时的情景,那时安宁公主是王府的常客,隔三差五地来,可不知道是从哪一天起,她忽然再也不来了。眼前的安宁和记忆中那个爱笑,爱玩的小女孩已经是判若两人了。都道皇宫好,可又谁知道这里面的心酸苦痛呢? 殿内的其他人,在安宁进来的那刻,就成了呆鸡。他们惊艳于安宁的美貌,想当驸马的心更加坚决。公主的身份尊贵不说,还长得这么漂亮,况且也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公主性子古怪不好的传言,这样的驸马谁不想当?荣华富贵、娇妻美人同时拥有,人生再有何求? 烟如丝四下扫了扫,不禁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每个人都把安宁当作块肥肉,垂涎三尺,怪不得安宁不喜欢,不想嫁,谁愿意被当作物品?这就是皇室子女的悲哀,享受了尊贵的身份,便意味着你要失去更多的其他东西,比如自由,比如爱情…… 暗叹了口气,烟如丝不由往柳墨那里瞟了瞟,只见他神色自若,既不刻意谄媚,也不格外表现得孤傲、沉稳如山,平静似湖,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他不过是误入凡尘的世外之人。 二十岁却有如此修养,真是难得!再看看其他人,那令人作呕的淫笑,那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眼神,两厢对比,真是天壤之别。 但是,他真的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洒脱出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选择站在凛这边?这说明他还是有鸿鹄之志的。当然,男人有志气有目标是好的,不然难道要嫁给窝囊废? 烟如丝正出神想着,忽然间察觉有道探究的目光正驻足在自己的身上,她眼睛半眯,寻光望去,竟是柳墨。然而,她才看过去,柳墨的目光却慌忙挪开了,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 “安宁给母后、皇兄皇嫂请安,祝母后皇兄皇嫂万福金安!”安宁微微弯腰,嘴巴一张一合。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上下打量安宁一翻,无限感慨地叹道,“一转眼,安宁长成大姑娘了!”说着,她又笑眼盈盈地看了看慕容辽。 慕容辽心领神会,笑着附和道,“是呀,该嫁人了!” 安宁脸色猝变,瞬息又恢复平常。 “皇上说得极是,哀家老了,你这个做皇兄的可得好好为妹妹选个夫婿才是。” “便是母后不说,儿臣也会尽力为安宁筹划。” 两人一唱一和,倒把旁人当空气。 烟如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就是一般的闺阁小姐,也没有爹娘当面提什么亲事的,更不论是皇室,奈何慕容辽和太后为了他们的利益,却…… 怪不得安宁不开心!烟如丝不禁暗自庆幸,这样的娘还不如没有。 慕容桓更是嗤笑了两声,不过因为慕容辽特意把他的座位安排得远些,加上众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高台上,所以才没有人听见。 赵紫嫣发愁地皱了下眉头,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懂慕容桓,有时候她又觉得完全不明白他。 “安宁,到母后这来。”太后笑吟吟地朝着安宁招了招手,待安宁走上去后,便怜爱地拉着她的手,跟她小声聊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针对各才俊的考核,至于庆生之事却完全没有涉及。安宁一直如同雕像般坐在那里,既不笑,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考核分两部分,不过是文、武,都是柳墨胜出。 众人用嫉妒忿忿却无奈的眼光集体给柳墨行注目礼,心道,看来柳墨是驸马无疑了。 烟如丝倒是没有想到柳墨修为这么好,竟也是个离位。如果安宁喜欢他,那确实是天作之合,只可惜安宁无动于衷,恐怕没有半点这个心思。 “柳墨果然不愧是右相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武艺文采皆为翘楚!母后、皇后以为如何?”慕容辽笑着侧身问道。 太后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见太后、慕容辽都满意,皇后自然也是附和。 “安宁,你认为呢?”慕容辽忽而转向安宁,殷切地问道。 安宁挤出一丝笑意,道,“文武双全,很好。” 慕容辽哈哈一笑,朗声道,“既然皇妹满意,那朕就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眼看这指婚圣旨马上就要下了,烟如丝着急地扯了扯慕容凛的衣服。 慕容凛深吸了口气,催动着斗气向安宁的耳中输送他心中所想--安宁,如果你不愿意,三哥一定帮你。 安宁身子一僵,目光慌乱,忙看向慕容凛,见他正凝视着自己,便明白刚才耳旁想起的声音确实来自慕容凛。 三哥的修为竟达到了这种地步!安宁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两下,她虽然不是修武之人,却也知道密送传音非坎位以上的人无法办到。 怪不得皇兄那么惧怕三哥,原来如此,以三哥的实力恐怕旦夕之间就能要了皇兄和母后的命。安宁越想越怕,彼时耳畔再度响起慕容凛的声音--安宁,只要你动动嘴,三哥就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安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太后,再看了看慕容辽,一个是她的亲娘,一个是她的哥哥,两个都对她那么好,作为女儿作为妹妹,她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嫁给柳墨了。 暗吐了口气,安宁张了张嘴,无声道--三哥,柳墨很优秀,我喜欢他! 慕容凛虽然明显感觉到这不是安宁的真话,可她既如此说,就代表下定了决心,他还能如何呢? “凛?”烟如丝察觉到两人的互动,压低声音问道。 慕容凛黯然地摇摇头。 烟如丝顿时明了,纠结两秒后,她释然地舒了口气,她虽对安宁印象还不错,可毕竟统共没见过几面,感情自然不及韵音深厚,既然安宁自己都愿意,她又何必一头热呢?或者安宁真的改变心意也说不定,毕竟柳墨确实不差,再者说,就算她是被逼的,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好坏与人无尤。 慕容辽朝着一旁恭敬立着的穆公公递了个眼色,穆公公马上拿出道圣旨,宣道,“安宁公主娴静敏慧,乃太后和朕心头之宝,虽万般不舍,可年方十八也到了婚配年纪。今有右相柳千盛之长子柳墨足满二十,才德兼备,和公主实堪佳偶天成,今由朕保媒赐婚,择日奉旨成亲。” 圣旨宣读完毕,慕容辽总算松了一大口气。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早就属意柳墨,叫他们前来,不过是坐陪,走走过场。 然而,就在这时,柳墨却站了出来,一脸诚恳道,“启禀皇上,臣自知身份低微,陪不是公主仙尊,请皇上收回成命!” 柳墨这话就像平地一声雷,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是轻蔑地耻笑柳墨是傻子,就是谴责他居然敢公然违抗圣旨,简直是不要命了…… 慕容凛显然是早就料到柳墨会有此反应,倒表现平平。 烟如丝却错愕地张了张嘴,她真是有些看不懂柳墨了,照凛说,柳墨是个人才,能将益州打理那么好,掌管数十万大军,想来也真是个人才,而且从他的表现来看,也当是个沉稳的人,可这会怎么贸贸然说出这话来?完全与他给人的印象不符嘛! 韵音暗吃了惊,静静地观看着接下来的动态。 他们身后的三个人则是呆若木鸡。首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是挽霞,她才想和引路、剪秋讨论几句,忽然想到剪秋刚才的暗示,急忙捂住了嘴,静静地立在那里,再偷眼瞄了瞄引路和剪秋,见他们皆微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禁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一时冲动嘴欠,也忙低下了头。 与众人的反应皆不一样,慕容桓却不由扬了扬唇,颇有几分看好戏的表情,显然他并不关心安宁的名誉,他只想看看慕容辽怎么收场。 安宁心一顿,眉眼不自然地跳动了两下,不由自主地看向柳墨。这个她开始就抗拒的男子,竟会当众拒绝她,看来他并不像她想得那样爱慕她公主的虚名,这个男人,相貌俊朗,举止有度,文才武略,或者也能试着接受,总比那些满腹草莽、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好。 “大胆!”慕容辽勃然大怒,厉声吼道,用力重重拍在龙椅椅靠上,上面的龙头哐铛铛地滚落下来,吓得所有人骤然静若寒蝉。 龙头掉下来,这是多么不吉利的征兆!龙代表着皇上,龙头断了,代表着什么?众人不敢再想。一时间,偌大的殿内死寂一片,空气凝重得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慕容辽吓得心瑟瑟发抖,一身冷汗,脸色煞白。 皇后愕然捂嘴,面无血色,心内暗道声不好。 太后花容失色,起了起身,好像要上前查看,最后却终坐了下来,平伏两秒后,不悦地责备道,“内务府简直是吃干饭的,连给皇上用的椅子都敢偷工减料,以哀家看必须严惩,最好杀一儆百。” 众人幡然清醒,忙连声附和,将龙头断裂之不详掩盖过去,都义愤填膺地怒斥内务府的不是。 太后的一声怒叱才让慕容桓从惊愕中晃神过来。今日龙头滚落,固然是慕容辽之过,但肯定也是种征兆,莫非…… 慕容桓不由看了看慕容凛,阴晴莫测的眼睛微微眯缝着。难道东陵真的马上要易主了?可是三哥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呀?不过他还是要有所准备,密切注意最近的境况。一旦真的尘埃落定,可就再没他什么事了,三哥不是慕容辽,坐上皇位后必然是固若金汤,纵使他再不甘,也只能望洋兴叹。 剪秋身子发冷,缩了缩,耳旁都是太后狠厉的“杀一儆百”四个字。难道做下人便要无辜受罪吗?主子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生死,何其可悲!然而,谁生来就是注定要伺候别人的吗? 她为那些即将枉死的人抱屈,却也只能忿忿不平地想想。剪秋忽然觉得很无力,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了抓,尖长的指甲陷入肉中却疼而不觉。 明明是皇上的错,为什么要怪到内务府头上呢?这皇宫里的差事果然不是好当的。挽霞暗自咋舌,祈祷再也不要进皇宫,虽然这里美轮美奂,虽然这里富丽堂皇。 果然姜是老的辣,太后可比慕容辽机智冷静多了,只可惜她碰上的对手是凛和自己。烟如丝得意地扬了扬唇,又轻蔑地睨了慕容辽一眼。 他之所以拒婚不过是因为不想成亲,也不想耽搁安宁公主,毕竟他看得出安宁不喜欢他,可他更不想连累内务府那么多无辜的人。柳墨皱了皱眉头,正要出言劝阻,却被安宁抢了先机。 “皇兄,母后,今日是安宁的生辰,就请看在安宁的份上,饶了内务府的吧!我想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必是一时疏忽大意。”安宁起身跪下,肃然道。 想不到公主还有这份仁心!柳墨暗赞了声,再看安宁时眼中多了几分热切。 慕容辽迟疑片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柳墨,沉声问道,“柳卿家,你觉得呢?” 柳墨忙道,“公主说得极是,请皇上格外开恩。” 慕容辽笑着点点头,道,“既然公主和未来驸马都替内务府求情,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柳墨扯了扯嘴角,见安宁容颜怯怯,眼中似乎泛着点点泪光,不禁暗悔刚才不该当众驳回皇上的旨意,虽说他本意是为公主好,可在外人看来,却是他给了公主难堪。 如此一想,所有拒绝的话就都咽了回去,柳墨叩头谢恩,默认了这门亲事。 接着是歌舞表演,最后是展示礼物的时候。 烟如丝和慕容凛悻悻的,连为安宁精心准备的礼物也只是闷闷地呈交上去,等一切结束后,便匆匆地准备回府。 “三哥,三嫂。”宫门口,安宁把烟如丝和慕容凛叫住了。 韵音顿了半秒,柔声道,“我先回车里等你们。”说完,她就带着引路、挽霞、剪秋出了皇宫。 “安宁知道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心意!”安宁满眼歉意地道。 慕容凛神色不改,薄唇轻动,“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安宁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三哥,你可不可以答应安宁一件事?” 慕容凛默然不语。 等了几秒,安宁满眼恳求地看着慕容凛,嘤嘤道,“无论如何,饶母后皇兄一命!” 烟如丝一愣,倒没料到安宁居然会说出这话来。 慕容凛神色微动,眼看着其他人渐渐走近,平声道,“我无法答应你任何事。” 语毕,慕容凛拉着烟如丝离开了。 夜深人静,慕容凛却还没有睡,在肚子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等一个人。 忽然间,一阵清风吹过,门吱呀响了响,再看屋内,慕容凛面前站着个黑衣人。 “你来了。”慕容凛轻声呵气。 暗影将手中一叠厚厚的东西递给慕容凛,道,“这是太后和云毅苟且的证据。” 慕容凛丝毫不怀疑东西的真假,他只是诧异暗影的选择。 “你为什么这么做?” 暗影耸耸肩,“良禽择木而栖,我也是顺势而为。” 慕容凛嘴角勾起摸嘲弄的淡笑,反问道,“那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你最后一块木呢?” 暗影一愣,旋即凌然道,“王爷当然有权利怀疑我,不过是否能成为我最后一块木,那是王爷的本事,而我有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那是我的宿命,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慕容凛赞许地笑了笑,问道,“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有此选择吗?” 暗影滞了少会,慨然道,“前几天,幽冥的魂魄回来找过我。他跟我说了些话,让我幡然醒悟。” 暗影不用细说,慕容凛也能大概猜到幽冥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也肯定,幽冥绝不是特意回去找暗影的,恐怕是为了慕容辽。 看来慕容辽注定要辜负幽冥的一番心意了!慕容凛暗叹了口气。 “对了王爷,今天下午,安宁公主忽然来找皇上,主动请求明日完婚,并且后天就要跟柳墨去益州。” 安宁这是想逃离纷争,不过她走了也好,这样原本打算明日进行的计划就要延迟到后天了。慕容凛抬眼看了看暗影,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后小心点,别让慕容辽发现什么异样。”他虽不惧慕容辽,可也不想截外生枝。 果然这点他都做不到,还谈什么良禽?暗影洋洋一笑,消失在夜幕之中。 眼前人影晃过,赵泉吓了一大跳,他还来不及看清楚时,眼前又恢复宁静,再看看,四周寂静如尝,哪里有什么人? 莫非自己眼花了?赵泉诧异地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往凌云阁那边望了望,却正好看到慕容凛书房的灯骤然熄灭。 看来果然是有人来过!赵泉心一急,转身匆匆地回房了。 身上感觉一暖,烟如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咕哝道,“他走了?” 慕容凛亲了亲烟如丝的脸颊,道,“嗯。” 这一亲倒叫烟如丝彻底醒了,她支起一半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凛,问,“你真的相信他?” “为什么不信?”慕容凛笑着反问。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可以背叛慕容辽,将来也可能背叛你。”烟如丝凛然道。对于那些出卖旧主的人,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那我就用实力证明他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明主了,这样他就没有理由朝三暮四了。” 烟如丝哑然失笑,瘪着嘴,捏了捏慕容凛的鼻子,似嗔非嗔地道,“有时候你真是自信得教人恨不得揍你一顿。” “不过,我喜欢!”她咧嘴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慕容凛灿然大笑,眼眸溢满幸福的光辉。正事阖然抛在脑海,双手一紧,将烟如丝往怀里搂了搂。 烟如丝咯咯地娇声笑着,用手拦着慕容凛的嘴,就是不让他得逞。 两人亲昵地闹了会,慕容凛又把安宁的事告诉了烟如丝。 “明天来得急吗?”烟如丝诧异地问道。当初她和凛的婚事,奇珍荟和王府可是准备了大几天,这公主出嫁怎么也得比她这个平民百姓风光点吧?就一天,够准备什么? “相信我,别说是明天,只要安宁主动提出来,纵使今晚,慕容辽也会让它来得及。” 烟如丝笑着抬了抬眉,这倒也是,慕容辽是巴不得尽快把这事定下来,以免生变,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的受益者其实是凛,眼看这东陵所有的兵力都要到凛的手上了,现在岂止是东陵,就算是征服整片流云大陆都没有问题。 听到屋外低低的猫叫声,慕容桓顿时睁开眼睛,看了看身侧的赵紫嫣,见她睡得正熟,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出去了。 赵紫嫣豁然醒来,看着慕容桓的背影暗暗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场景她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只是她很清楚,慕容桓不想让她知道,既如此,她何不装作毫不知情呢?既然她选择了这个男人,认定了这个男人,就要相信他,没必要事事要弄个水落石出,让自己不愉快,只要他心中有她,很多事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爷。”晓彤急忙将手中的布条呈给慕容桓。 慕容桓展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片刻后,他肃然道,“晓彤,马上帮我去办件事。”接着,他贴到晓彤的耳旁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两天,两天必须把信送到坎城。”慕容桓面色凝重地吩咐道。如果再不行动,他就完全错失良机了,担忧他没有错看赫连佑的野心。 两天?会不会太短了点?晓彤面露难色,想让慕容桓再多宽限半天也好,可见他一脸坚决,便不再说什么。既然主子有令,她自然要想法设法办道,两天虽然确实紧了点,但也不是完全办不到。 “王爷放下!”晓彤双拳一抱,朝着慕容桓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大早,安宁下嫁柳墨的布告就贴满了郡城的大街小巷,不过更让人民疑惑的是,亲事居然就在当天举行。 慕容辽果然没有让烟如丝和慕容凛失望,大婚照旧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柳千盛不在,慕容辽就特意派赵谦去坐镇,代表他亲自出席柳墨和安宁的婚礼。 ------题外话------ 第七十五章修改了的,亲们可以重新看看。 第七十七章 不平之夜 婚礼结束第二天,柳墨就带着安宁前往幽州去了,由于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又是轻装走的,所以可谓悄无声息。 烟如丝知道这个事时已是中午。 “怎么这么急?”眉头微蹙,十分不解。 慕容凛面色一凝,少顷释然,淡淡道,“走了也好!” “那太后的事?” “就再等三天吧!” 烟如丝恍然,点头道,“到时安宁和柳墨肯定已在幽州。”反正他们是赢定了,既是十拿十稳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 笑意才浮出脸,烟如丝忽而想起一件事,肃然道,“虽说半数兵力都在柳墨手上,可这郡城还有三万亲兵,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慕容凛淡然一笑,不慌不忙道,“统领这三万人马的是总兵唐涛,他这个人生性高傲刚直,想要他缴械投降恐怕不能,但我也不愿生灵涂炭。” 那当然,毕竟这是郡城,要是将三万人都杀了,还能得到百姓的拥戴吗?恐怕就成了人人惧怕的恶魔了。 烟如丝闷闷地问,“那怎么办?” 慕容凛侃侃而谈,“唐涛是父皇一手提拔起来的,他素来对父皇很是尊敬忠心,我手上有确凿证据,能证明慕容辽并非皇室血脉,只要他知道真相,自然不会与我作对。” 烟如丝狡黠一笑,道,“那这么说我们轻而易举就能赢了?” 慕容凛笑而不语。 烟如丝撇撇嘴,一把揪住慕容凛的脖子,凶狠很地问道,“说,如果你当了皇帝,会不会像别人那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 慕容凛忍俊不禁,哈哈反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烟如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道,“你别想逃避,我问你话呢!” 慕容凛一把围住烟如丝,一丝不苟地道,“我慕容凛生生世世只爱你烟如丝一个,绝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烟如丝满意地抿嘴一笑,少顷又忧心忡忡地道,“这事了解后呢?你要做皇帝吗?” “我做皇帝,你就是皇后呢?不喜欢吗?” 烟如丝皱了皱鼻头,“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你做了皇帝后就再没有多少时间陪我了,而且我也没有信心能够做好一国之后。”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大不了就把皇位给大哥,然后我们去遨游江湖。” 烟如丝大喜,转眼敛了笑容,担忧道,“好是好,只怕大哥未必肯答应。[..tw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他不答应做皇帝的话,就让他做摄政王,然后我们就偷跑出宫,把国事都交给他打理。”慕容凛笑着道。 烟如丝喜笑颜开,颔首道,“这个主意好!我们既能自由自在地游荡天下,又能时不时地耍耍皇帝皇后的威风。” 南锡国皇宫内-- 接到从东陵传来的消息,赫连佑默然不语,陷入沉思。 “这可是大好机会!”赫连亦忻肃然提醒道。 赫连佑面露迟疑之色,“消息是否属实还不确定!”慕容桓的心思他怎么猜不到?怕是想借他的手让慕容凛和慕容辽两败俱伤,他好从中获利。 “绝对属实,我们这边也有收到消息。郡城内蠢蠢欲动,慕容凛夺位只在朝夕之间,机会稍纵即逝。” “可是,师妹她……”赫连佑一脸难色,欲言又止。 “陛下,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慕容凛和慕容桓谁高谁低,陛下应该清楚,如果你的目标只是做南锡国的皇帝,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你想要的是这天下,慕容凛便会是你最大的对手,我们绝不能让他做大。”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上次的事多亏了师妹和慕容凛帮忙,如果此时他趁乱打劫的话,师妹恐怕永远不会原谅他。可是,他也知道有慕容凛在的一天,师妹永远不会是他的。 想到这里,赫连佑头痛地揉了揉额头。 赫连亦忻继续劝诱,“臣知道陛下有所顾虑,但是大丈夫应不拘小节,只要除掉慕容凛,还怕烟姑娘她不会有对陛下死心塌地的一天吗?” 赫连佑眉毛微动,眼睛猝然一亮,凛声道,“你说得很对。” 赫连亦忻面色一喜,道,“陛下打算怎么做?” 赫连佑嘴角闪过抹嗜血的笑容,“既然这潭水已经浑浊了,何必让它彻底干掉。” “陛下的意思是?”赫连亦忻眉梢微挑。 赫连佑神秘一笑,旋即郑重道,“马上修书给乌戈。” 赫连亦忻恍然,惊声道,“殿下想联合北穆彻底击垮东陵?” 赫连佑眼中闪着阴恻恻的光芒,嘴角的笑容让人发怵,“你不觉得流云大陆三个国家显得太挤了点吗?”乌戈总比慕容凛好对付多了。 赫连亦忻心领神会,吊唇一笑,道,“确实拥挤了点。先从三国鼎立到两国各据一方,最后到陛下一统天下……” 今晚的夜色很浓,天空中寻不到半颗星星,也不见月亮的踪影,到处黑压压的一片,好像随时会有场倾盆大雨。.tw[棉花糖小说网] 烟如丝在外间的榻上歪着,静静地等待宫里的消息。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烟如丝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了两下,低声道,“谁?” “王妃,是我们,铁战,铁铮,我们来找王爷。” 屋外的声音有些熟悉,烟如丝忙起身打开门将他们迎了进来,道,“你们怎么来了?”他们这会不是应该在巡视郡城吗? “王妃,王爷还在吗?”铁铮满脸急色。 烟如丝纳闷道,“王爷才进宫去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铁铮点点头,面色严峻地道,“才收到消息,北穆和南锡各自大举兴兵犯边。” “什么?”烟如丝身子前倾,无法置信地道。 铁战急不可耐道,“两日前,北穆和南锡不知为何同时出兵犯我边关,幽州那边柳驸马兵强人多,北穆倒是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目前正陷入胶着状态。只是益州那边的情况却很糟糕,整个州府只有不到两万人,可南锡国那边却有十万大军,敌我力量悬殊,而且柳千盛也不会打仗,就算占据地理优势,恐怕最多也只能守两天,如今已经快两天了,恐怕颇城而入只在分秒,可该如何是好?” 他们来得可真是时候?难道只是巧合?北穆也就罢了,没想到师兄竟也如此!好,好,他们之间的兄妹情意算是到头了。 烟如丝咬了咬牙,凛然道,“不用担心,此事我去解决。你们务必守好城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锦州和宜州的四万兵力恐怕马上会抵达郡城,虽然我们有唐朝的三万亲兵,可还是不能大意。” 铁铮大吃一惊,道,“王妃为何这样说?” “来不及跟你细说,你们只密切注意就好,在明天辰时之前,守好城门。我现在就出马去益州。” 铁铮不解地张了张嘴,想要问个清楚。 烟如丝却已经旁若无人地闭上了眼睛,暗自默念--腾蛇,我需要你的帮忙,十万火急,求你马上出现! 她心里很没有底,并不确定腾蛇是否真的会出现,可是现在除了腾蛇,她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马上送她到益州去。 铁铮铁战面面相觑,正满腹疑惑时,耳旁边传来了一股惊天动地的声音。他们寻声望去,却正好看到窗外腾飞着一条巨蟒。他们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巨蟒便化作一阵风飘了进来,再看时,却是个红衣姑娘。 “丝丝。”化作人形的腾蛇一把拉住烟如丝的手,亲热地喊道。 烟如丝感激不已,道,“腾蛇,谢谢你能来!” 腾蛇俏皮一笑,道,“我们是朋友嘛,你有困难,我当然会来。” “请马上送我去益州好吗?” “很急吗?”腾蛇讶异地问道。 烟如丝重重地点点头,“很急,我必须半个时辰内赶到那里去。”不然,这益州就要易主了。 “那需要半个时辰,几分钟就好,上来。”腾蛇说着,马上化作原形。 烟如丝毫无迟疑跳了上去,冲着铁战铁铮道,“麻烦你们回头跟凛说一声。” 话音未完全落下,腾蛇就背着她飞出了屋子,冲上云霄无影无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是晚上,倒没有人发现。 “哥,那个是神兽吧?”铁铮不确定地问道。 铁战咽了咽,颔首道,“应该是吧,王妃叫她腾蛇,想必就是六大神兽的腾蛇。” 铁铮眼珠都快要蹦出来了,惊叹道,“我一直以为王爷才是最恐怖的,没想到王妃也这么厉害,竟能召唤神兽!”天…… 铁战率先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道,“王妃说城外可能有异动,我们还是快些去城门口守着吧。” “走!”…… 太后睡得颇不安稳,她宫里的其他人却沉如死猪。 慕容凛旁若无人地走进来,看到太后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时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 恰到好处的一径掌风扫过去,太后睁开了她依然浑浊的眼睛。 侧身看到慕容凛的那刹那,太后惊愕地张了张嘴,愣了半秒就扯开嗓子大喊道,“来人,来人……” 慕容凛环抱着双手,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静静地站在一旁。 叫了会,还是没有一个人前来,太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怕了,指着慕容凛颤颤巍巍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慕容凛轻蔑地反问。 “你,你……”太后开始有些哆嗦,支支吾吾地道,“难道你想杀我?” 慕容凛轻轻点头,大大方方地道,“对。” 太后面色大骇,下意识地往床角退了退,战战兢兢地道,“我是太后,除了皇帝外,没人能杀我!难道你想造反?” 慕容凛嗤笑一笑,道,“这皇位本就是我的,我何须造反?” 太后怔了几秒,厉声道,“这皇位是辽儿的,他是名正言顺的长皇子。你竟敢造反,就不怕你父皇死不瞑目?” 慕容凛眉头紧蹙,脸色一沉,转眼移到太后跟前,附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道,“不杀你,父皇才真正的死不瞑目!你这个贱人,背着父皇和野男人苟合,混乱皇室血脉,还有什么脸提父皇?” 太后心跳骤停,目瞪口呆,愣了愣,错愕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偷天换日、杀害我母后、毁我容貌、篡夺皇位,这桩桩件件足以让你死千百回。如果不是为了父皇的名誉,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吗?” 眼见太后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一口气机会就要提不上来,慕容凛才松了松手。 “你血口喷入,我没有做过。”喘过气来,太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为自己辩白。 慕容凛面如寒霜,眼似飓风,“死到临头,你还敢狡辩!”说着,他把一叠信纸重重地摔到太后面前。 太后急忙拾起一看,吓得面如死灰。须臾,她癫狂地笑了起来,声音凄厉尖细刺人耳膜。 “是,这一切都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可叹你修为再高,也救不了你的母后,也救不了你那张吓人的脸。” 慕容凛摇摇头,淡然道,“可是我有以后,你却没有了。哦,对了,我会送给你最后一道大礼,让你的女儿云贞和你的奸夫云毅都下去陪你。” “不,不要,贞儿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太后忙跪下,苦苦哀求道。 慕容凛浅叹了口气,道,“她无辜,我母后就不无辜吗?” 说完,不等太后回话,手上力道一紧,便结束了她的生命。 慕容凛大手一拂,拭去了太后脖子上的痕迹,接着一道掌风将她送到早就系在房棱上的绳子里面去,造了个自杀的现场。 一切处理妥当,确信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后,他就到金銮殿去了。 金銮殿内,暗影在那里静待慕容凛的到来,他的脚边是被捆得死死的慕容辽,正昏迷不醒。 “王爷……”看到慕容凛,暗影忙站了起来。 “现在几更天了?” “快到四更了,离上朝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不如我派禁卫军去把大臣们都请来?” “不用了,免得那些老家伙们抱怨我仁德,等一等也无妨。”现在整个郡城都在他的控制中,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第七十八章 迎战 狂风呼啸而过,刮得脸生疼,烟如丝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正准备运气护住周身时,耳旁响起了腾蛇妖里妖气的声音-- “丝丝,到了!” 这么快!烟如丝惊愕地睁眼一看,益州城尽在眼下,再下意识地扭头扫了扫,约三里之外是南锡国大军驻扎之地。 看来城还未破,还好,还好,没有来晚!烟如丝大松了口气。守城总比攻城容易,她也不想因为战争而连累百姓。 再放眼望去,南锡帐篷外燃烧着熊熊的篝火,一群群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热闹的气氛远在这里都能感受得到,想必是在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现在搞庆功宴也未免太早了些吧?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烟如丝眉眼一凝,暗自冷哼了声。 环顾四周,荒野之外尽是孤坟,如今又是天黑夜深,可谓天时地利。她的驭鬼术如今已进入了厉鬼品阶,召唤大量亡魂构建死人军团简直轻而易举,想趁火打劫的人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烟如丝的嘴边滑过嗜血的笑容,在这不平凡的夜里恍若妖艳的莲花。 腾蛇转过头,满脸歉意地看着烟如丝,“丝丝,对不起,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天界有天界的法则,我不能干扰民间的任何事。” 烟如丝心知肚明,腾蛇能送她到这,就已经是格外的恩情了。 “没事!谢谢你,腾蛇!”烟如丝咧嘴一笑,抱了抱腾蛇的脖子,眼神骤冷,提气纵身跃起,接着如燕子一般飞过益州的城墙。 再见!腾蛇心里默念了声,驻留半秒后身子在空中盘旋两圈,然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有人进来了!”城门守军大声喊道。 烟如丝的脚才落地,几十个士兵马上把她围了起来。 人群中走出个首领模样的男子,眼睛落到烟如丝身上时稍作怔滞,接着一脸戒备地盯着她,厉声问道,“你是谁?” 烟如丝嫣然一笑,在火光照耀中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更添了几分魅惑,惹得男子周围的小兵晃了神。 敛了笑容,她面色异常严峻,冷声呵道,“柳千盛呢?带我去见他!”一种天神般的威严自她的眉眼中散发出来,将所有人震慑住。 首先清醒的是那个首领男子,他用里握了握手中的刀,提了提神,恶狠狠地逼问,“说,你是谁?是不是南锡国派来的奸细?再不老实交待,就小心我手中的无情刀。” “我是三王妃。”知道如果不说清楚这些人不会放她走的,烟如丝从域戒中把当初慕容凛送给他的那块王府牌子扔了过去。 三王妃?就是创建奇珍荟的奇女子?众人面面相觑,惊讶中难掩赞叹,原来三王妃真的如传言中那般美丽绝伦,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男子接过牌子仔细一看,愣了半秒,忙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是自己人,你们赶紧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吧。” 大伙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接着失望又涌上心头。美人固然好,可这个时候,他们更需要的是大军,能抵抗南锡国十万人马的大军。 “王妃。”曹亮上前,毕恭毕敬地朝着烟如丝拱手行礼。 “快带我去见柳千盛。”烟如丝急声道。 曹亮不解地问道,“王妃怎么到益州来了?”恰巧,还是路过? “我接到你们要求援军的快报了!” 快报两天前才送出,王妃怎么这么快? 曹亮还来不及细想,烟如丝神色凝重地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北穆犯边,幽州那边也正打得不可开交。” “幽州也在打仗?”曹亮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天啦,两国同时进攻,看来东陵岌岌可危了。 烟如丝点点头,肃然道,“如今东陵大半军力都在幽州,朝廷已经人可调遣了。” “难道朝廷不管我们了?益州的百姓也是东陵的百姓啊!”曹亮言词激动。如果没有援军,益州真是在劫难逃。 烟如丝冷眼瞥了瞥曹亮,没好气地道,“如果真的不管,我还来做什么?” 你一个女子能有什么用?曹亮闷闷腹语,可想到慕容凛这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王爷呢?可是在幽州?”如果王爷在的话,或者还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烟如丝不禁抬头望了望天,还有大概一个时辰,这东陵就要易主了。 曹亮心一沉,那微弱的希望之光彻底熄灭。 但见烟如丝气定神闲,似乎毫不担忧,迟疑片刻,曹亮小声道,“王妃,目前有件事很棘手。城中的百姓十分惧怕,已经颇为微词,如果让他们知道没有援军的话,恐怕会引起内乱。”到时候城就不攻自破了。 烟如丝面色如常,泰然自若地问道,“益州现在有多少人?” 曹亮无精打采地道,“不算老百姓,还只剩万余人,南锡大军明早恐怕就能攻城而入了。”到时候真不敢相信他们会怎样对付城内的老百姓! 未站先馁,非大丈夫也!烟如丝轻蔑地瞟了曹亮一眼,自信满满地道,“把心放到肚子里,这城破不了,天亮前定叫南锡十万大军落败而归。” 真的?曹亮面色大喜,可理智很快进将他拉入了黯然。一万对十万,怎么可能有胜利的希望,而且还说什么在天亮之前?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说着,到了益州府衙。 大门关得死死,门外站了千来士兵,将整个府衙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做什么?” 曹亮眼中晃过一丝无奈,不屑地撇撇嘴,“还能做什么,保护柳大人呗!” 烟如丝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竟还只想着自己的安危,一旦城破,这千人不过是杯水车薪,又什么用? “去叫门。”烟如丝冷声道。 曹亮上前,扣了扣门,过了好半天,总算探出个惊慌失措的脑袋。 “原来是曹参军!” 门子神色一松,旋即讶异地问道,“曹参军不好好地守着城门,来这做什么?” “郡城来人了,快去禀报你们大人。” 门子喜出望外,兴冲冲地道,“你等一下,我马上进去禀报。” 烟如丝不悦地蹙眉,一掌将门子扫到地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你是谁?想干什么?”门子缩了缩,壮着胆子问。 烟如丝懒得理会他,自顾自地往里面走。 门子挣着站了起来,冲门外的守卫大声呵斥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没看到有人闯进来了?” 曹亮忙对守卫门道,“是郡城来的人,只是太心急想马上见柳大人。” 守卫门才握住刀剑的手立刻放了下来。 这个王妃脾气还真是火爆,不过确实蛮厉害的,他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或者她真的有办法打败南锡国大军也说不定!曹亮大步流星跟了上来,“我给王妃带路。” “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门子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小跑着。 事情早已传到柳千盛那里去了,烟如丝他们才到大堂,柳千盛就出来了。 柳千盛一眼就认出了烟如丝,错愕咕哝道,“是你?” “把兵符拿出来!”烟如丝面色冷峻,开门见山道。 柳千盛愣了愣,嘲弄一笑,反问道,“可有皇上的圣旨?”他就不相信皇上会让一个女人来。 皇上?马上就要成为地狱亡魂了。烟如丝不耐烦地朝着曹亮斜了一眼,道,“你跟他说。” 曹亮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小声道,“柳大人,北穆和南锡同时攻打我国,如今大半兵力都在幽州,所以援军不会来了。” 柳千盛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如此他就更不肯交出兵符了,这是他最后的屏障,那万余人可以保护他的性命。 定了定,柳千盛义正严词地道,“没有皇上的圣旨,我不会把兵符交给你。况且,你是什么身份?无官无职,如何能参理朝政?” 柳千盛脸上的蔑视彻底激怒了烟如丝,她一个箭步上前,掐住柳千盛的脖子,面如修罗,“给不给?” “不给,有本事你杀死我!”柳千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以为我不敢?” 柳千盛得意一笑,艰难地道,“我是朝廷命官!” 狗屁的朝廷命官,怕死的窝囊废!烟如丝气上心头,手上力道猝加,只听见“咔嚓”一声,柳千盛歪脖子昏死过去了。 下面的人还以为他死了,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看烟如丝的眼光如同看勾魂的鬼差。 “你能调动多少人?”烟如丝转身问道。 曹亮一哆嗦,从刚才的惊愕中醒过来,咽了咽,干干地道,“差不到六七千。”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妃和王爷如出一辙,手段狠厉,只是除了震惊外,他的心头还衍生出丝丝畅快来,这柳千盛他早看不顺眼了。 烟如丝一点头,凛声道,“好,带上你的兵,我们即刻出城。” 曹亮心里没底,可他知道除了拼死一站外,他们再别无他法。 约莫半个时辰后,六千大军集中在城门口。 “王妃,都到了。”曹亮小声道。 底下的人满心狐疑,交头接耳,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此刻再天仙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都无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当面临生死危机时,任何事都是浮云。 烟如丝锋利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携带着幻气的光芒将他们裹住,嘈杂的现场蓦然安静下来。 “我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朝廷不会派遣一兵一卒到益州!”烟如丝残酷的话冷血地湮灭所有人内心虚无缥缈的希望,众人顿时面如死灰,眼中尽是绝望。 烟如丝接着道,“因为北穆兴兵犯边,东陵的好男儿此刻正在幽州浴血杀敌,保家卫国,而我们只能自救。” “自救?怎么自救?敌人可是有十万大军呀!”人群中响起带着哭声的男高音。 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哀嚎,顷刻后,又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投降吧,或许南锡大军会饶我们一命。” 他话音才落,大家便要争相表示同意,然而烟如丝却没有给他们说出口的机会,她手中的幻气千钧一发地将那个提议投降的男子撕成碎片,同时把他的魂魄也击得泯灭于三界,空中瞬间弥漫着血肉的味道,他周围的人甚至脸上身上都沾染了血迹、还有点点碎肉。 大伙儿躁动不安的心即刻被恐惧侵占,浓厚的血腥味钻入鼻子里面,让他们的大脑无法思考。 曹亮也没有料到烟如丝会忽然来这手,不禁毛骨悚然,这样的死法,尸骨无存,还出自一个女子,太可怕了! 总算把他们震慑住了!烟如丝面色阴沉,扬起声音威胁道,“我烟如丝最见不得软骨头,如果谁想要投降的话,这个人就是他的下场,不用等南锡大军,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们下地狱。” 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再发一言。他们丝毫不敢怀疑烟如丝是否有送他们入地狱的能力。 烟如丝勾了勾唇,豪情万丈地道,“我马上就要出去迎站,想建功立业、留名青史的人跟我走,想做缩头乌龟、被人唾弃的可以留下来。但不管这仗胜利与否,相信我,我都会留着性命,不然东陵的好男儿做俘虏。” “怎么样?”烟如丝光芒万丈的眼一一扫过众人。 “我们愿意出战。”人群中想起虽然胆怯但坚定的声音。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一拼,起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人,对得起国家,也对得起当初从军时的那份雄心壮志。 烟如丝满意地颔首,高声道,“想要出战的人站到曹参军这边来。” 接着人潮开始涌动,过了半饷,再看时,站在原地不动的大概有千人。他们自然是抱着侥幸心里,希望烟如丝战死,这样等南锡破城时,或可保得住性命,纵使保不住,也起码可以多活一刻。 “开城门,用我们的爱国心,用我们的勇气,用我们的斗志把敌人送入无间地狱!”烟如丝高亢的声音响彻云霄,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底,准备出战的人心头一激,精神抖擞,而做逃兵的人却害怕地一颤,担忧莫测的未来。 城门轰然大开,五千士兵整齐有序地小跑出来。 曹亮治军还是不错的嘛!烟如丝对曹亮有了些许改观,在城门关上的那刻,她扭转头,似笑非笑地道,“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一定战胜归来。” 这阴恻恻的笑声如同催命符,让每个人不寒而栗。 “报告,人已点齐,整整五千,只等王妃下令。”曹亮的声音此刻格外洪亮。 “很好,派个人马上去南锡军营里通知一声,说我们即将攻过去,让他们等好赴死。”烟如丝脸上荡漾着张狂的笑容,清脆的声音激情浪千层。 “这?”曹亮面露迟疑之色,趁着敌人不察,打他个措手不及不好吗?为何还有刻意去送信呢? “放心,我有十足把握,这场仗我们必胜无疑。” “是!”烟如丝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曹亮的脸上也露出了自信的荣辉。 片刻后,两军在城外一片荒野中狭路相逢。 烟如丝得意地扬了扬唇,这里到处都是坟墓,阴气颇盛,大批召唤亡灵最合适不过了。 “是哪个黄口小儿竟不知死活,敢来下战?”敌方策马而出一个彪形大汉,言词鄙夷,脸上还挂着嘲弄的笑容。他话音才落,身后便出来哄堂大笑。 十万大军放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际,烟如丝这边原本才拾起一些斗志的人马上像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个个低着头。 彪形大汉抬手指着烟如丝,哈哈笑道,“东陵没有人了吗?竟派一个女人来做将军?太可笑了。” 敌军捧腹大笑,前俯后仰,烟如丝这边的头垂得更低了。 彪形大汉再度出言不逊,讥讽道,“看你还颇有几分姿色,不如给我们将军做妾,或可饶你一命,怎么样?” “就是赫连佑都不敢对我如此出言不逊,看来你是活腻了。”烟如丝秀眉一竖,长袖挥下,斗气和幻气同时发出,瞬间将那彪形大汉打得四分五裂,当场死无全尸。 延绵不绝的笑声骤然止住,个个满脸惊骇地看着烟如丝,这时轮到烟如丝这边耀武扬威了。 “将军打得好!”曹亮率先高声喊道。出军前,为了统一士气,烟如丝就让众人都喊她将军。 “打得好!”身后是振聋发聩的呐喊声。 “妈的。”过了几秒,地方气势汹汹地冲出个人,貌似是死者交好的,想要报仇。 不等烟如丝发话,曹亮纵身一跃,和那人缠斗起来。 烟如丝闭上眼睛,催动着体内的鬼气,嘴里默念着召唤咒语。不一会,她的周身就布满了寒气,雾雾昭昭显得格外渗人。 ------题外话------ 前天申请活动,今天收到编辑邮件,被告知三月五号断更一天,不能参加活动,真伤心。好吧,都是我的错,断更真是无法原谅,不过又看到tinaishere的钻石,心里稍稍有些安慰。万更了十四天,真的挺累的,挽言码字速度慢,正常情况下才时速两千,还时不时地卡文,所以这个星期更新会相对少些,望亲们体谅,等到三月份会间歇性地万更,争取五月份能结文。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七十九章 惨烈 十来回合,曹亮便将敌方打得屁滚尿流、落慌而逃。(..tw无弹窗广告)东陵国士兵们叫好声一片,被敌人声势浩大的阵仗吓得胆怯的心又恢复了点自信。 曹亮得意洋洋地回来,正要向烟如丝禀告战绩时,却发现了她的异样。 王妃的额头怎么满是汗珠,全身怎么围绕着雾气,还夹杂着绿色的气息?曹亮心一惊,讶异喊道,“王妃?” 烟如丝豁然睁开眼,阴恻恻的寒气自眸中渗透出来,仿佛将要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冰冻屠杀,曹亮不由吓得往后退了退,再看时,又发现烟如丝的脸色格外惨白,身体隐隐地有些透明。 正在这时,天地间挂起了阵阵阴风,紧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窸窣声,像是蛇虫猛兽伺机而动,又像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钻出来。 黑夜变得更黑,还气了层薄薄的迷雾。 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忽觉浑身上下涌现股深入心底的凉气,他们不由缩了缩双肩,压着脖子惴惴不安地四下扫量。不远处坟头连接坟头,一眼望不到边,一堆堆地好像还在动。 下意识地哆嗦两下,大伙还以为眼睛花了,用力眨了眨,再看时,原本埋得好好的坟头忽然炸开了,接着从里面飞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的才死不久,尸体还是完好无缺,只是浑浑噩噩没有灵魂;有的不同程度地腐烂,缺了胳膊、少了腿、没有脸或者没有胸、流着脓血、上面还爬满了毒虫和蛆;有的直接是个骨头架子,由于经年累月的磨砺,锃亮锃亮的;有的直接是个骷髅头……林林种种、重重叠叠,争先恐后地朝着这边飞来。 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再看时,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尸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个个围绕着层层黑气,一双双眼睛泛着鬼气森森的绿光,仿佛刀刻般凌迟着众人的心。 “鬼呀!”人群中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骚动声,有的吓得瘫软在地,有的撒腿就跑却因惊慌而绊倒在地,有的直接呆在原地……敌人的十万大军和烟如丝这边的五千人瞬息不战而溃,活了几十年有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烟如丝唇角飞扬,妖艳霸气的笑容四处弥漫,看着前方的眼神充斥着嘲弄的怜悯。凛在后方改朝换代,这些蝼蚁想要趁机作乱,就不能怪她心狠收辣。 看到烟如丝镇定自若的反应,曹亮依稀有些明白,战战兢兢地道,“王妃,这些……” 烟如丝斜嘴一笑,吊眉问道,“怎么样?加上这些丧尸,又何惧敌人十万大军?” 这些真是王妃的杰作!曹亮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燥的舌头,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能思考了。怪不得,怪不得王妃从开始就信心满满,原来是有所依傍,只是她到底是怎么操控这些骷髅的呢? “镇定,镇定!”南锡军统帅崔剑大声喊道,虽然他极力强装冷静,可发抖的声音却将他心中的恐惧暴露无遗。 “崔元帅,我们快撤吧!”副将惊慌提议道。 崔剑极目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正冲过来的尸体,心里发虚地打颤,点点头,道,“撤,快撤!”从入军开始,他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也不少,可却从不曾遇到过如今晚这般诡异的场面,原本以为鬼神之说不过是人们妄想杜撰的,今日亲眼见到才知传言不虚。 想跑?没那么容易!烟如丝薄唇一抿,眉眼微凝,叽里咕噜地念着旁人听不懂的咒语,那些尸体瞬间加快了速度,不偏不倚地朝着她飞过来了。 烟如丝身后的人吓得溃不成军,跑着、爬着地往后退。正当他们绝望地以为要被吞噬时,那些死尸却成列地排在烟如丝跟前,寂静无声,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众人面面相觑,烟如丝却满脸容光。 “消灭前方的敌人,至死方休!”烟如丝抬手指着南锡大军,高声喝道。 死尸们齐点头颅,扭转方向朝着敌人飞扑过去。本就已经吓得半死的敌人,看到这场景更是溃不成军,疯狂地往后跑,还有些胆小的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崔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确信不是在做梦后,强迫地镇定下来,扯开嗓子大声喊道,“不准逃,给我迎站,违着军法处理。” 这一声大喝不仅让敌人四处逃散的脚步停了下来,也让烟如丝身后的人清醒过来。 那些死尸应该是王妃召唤过来的吧?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他们怎么会听王妃的指挥呢?意识到这点时,欢喜和振奋瞬间侵袭了心田,将深深的恐惧驱逐出去。 烟如丝环抱着双手,嘴角含笑地观赏着面前一幕。那些死尸或多或少地带着尸毒,加之又附上了她的鬼气,就好比是不怕疼的可移动武器,敌人除非将它们化作尘埃,否则这些死尸就会不知疲倦地反复攻击,直到对方全军覆没,不剩一人。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不管是心里上还是身体上,南锡十万大军首先就被死尸震慑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想抵抗或者出击时,死尸上面的尸毒就将他们送入了冥间地狱。 东陵国的士兵也和烟如丝一样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一场绝对会输的战争忽然乾坤逆转,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去怜悯对方的生命。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烟如丝忽而转身,笑眯眯地问道。 众人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高举着兵器,大声吆喝着斗志昂扬地往前冲。 夜很黑,但烟如丝却看得一清二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蓦然间,烟如丝忽然想起了什么,闭上眼睛默默念了两句,接着朦朦胧胧中,呆呆他们三个小鬼就出现了。 “烟姐姐,我正在睡觉呢!”小月打了个哈欠,抱怨道。这几天,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晚上睡觉白天活动的生活。 “烟姐姐,找我们干什么?”笨笨不解地问道。 只有呆呆听到身后兵刃相接、硝烟弥漫的声音,不由转身看了看,才一眼,他就呆愣住了。 这时,小月和笨笨也发现了异样,寻声望去,惊愕得如同魂不附体。 本想让他们看看这种场面,渐渐地适应,可烟如丝现在却有些后悔,看三个小鬼的样子,显然是被吓住了,或者他们的年纪还没有到能接受这种残酷的时候。 都怪她一时思虑不周!烟如丝懊悔地撇了撇嘴,大手一挥将三个小鬼送回了王府静怡馆的卧室内。 再看前方,敌人十万大军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大概还剩不到一万,依稀还能听见他们投降告饶的声音。 烟如丝心一沉,决定还是饶过这剩下的一万人,相信这场战役已经对南锡国起到了震慑作用,起码短期内他们是不敢再兴兵东陵的。 烟如丝阖上眼睛,催动着体内剩余的三成鬼气,嘴里念念有词,想要将这些死尸都送还回去,然后把附着在他们身上的鬼气都收回来。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死尸得到的命令是“至死方休”,这会敌人还没有完全死绝,他们仍机械式地进攻着,况且身上还有烟如丝加持过的鬼气,就再不是听话的傀儡了,而是想要挣脱主人的猛兽。 烟如丝暗道声不好,如果刚才留下五成鬼气的话,或者这会还能将那些死尸送回坟墓,可体内只三成,完全不够。 她的额头急得大汗淋漓,再看那些尸体,已经打红了眼,说不定等南锡国的兵都死了,他们还会把目标转向东陵国的士兵,可这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烟如丝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上次慕容凛和玉清地尊打斗的时候,她吸收了神剑出鞘时的煞气,将体内的鬼气和幻气融合发挥了更大的威力,让它们同时进益不少。 或者这次也可以试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烟如丝深吸了口气,将体内剩余的三成鬼气全部逼入幻气里面,原本由长方形连接的两个一大一小的圆顿时变成了个长着尾巴的纯绿色太阳。 师傅保佑!烟如丝暗念了声,盘膝坐下,集中全身精力让神识和体内的纯绿色太阳融为一体,待到神识跃入混合气里面时,开始反复地念着还尸咒。 体内的气息慢慢地变少,等到快彻底抽空时,烟如丝的还尸咒已经念了五十遍了。正在这时,那些和南锡国士兵疯狂战斗的残尸蓦然腾空飞了起来,唰唰唰地又回到了土中。 这时,烟如丝体内的气息已经全部抽空,虚弱让她的身子开始晃悠起来,眼看着就要倒地,绿色的幻气和鬼气及时冲入她的心头。 战场那边,见死尸们忽而离去,两方的战士都停止了打斗,目光尽数落在死尸上。它们来去无痕,那些坟墓完好无缺,看上去纹丝未动,一切都像梦一场。 半饷,众人又将目光移向地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草地上沾染的偏偏血迹、旁人劳累疲惫的脸色,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意志……这所有的一切都深刻地提醒着他们,刚才不是梦,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实! 曹亮闭上眼睛,脸痛苦地皱成一团,不由倒抽口凉气。眼前的情景太惨烈了,虽然他们是胜利的一方,可这胜利却没有带给他丝毫的喜悦,那近十万横尸难道就是罪有应得吗?是战争之罪,是国君之罪,却并非是士兵之罪呀! 都死了,都死了!看着满眼的残尸,崔剑的心在发抖,刻着“南”字的兵服遍地都是,提醒着他这场战争他们输了,而且输得惨不忍睹。 “还要打吗?”这是胜利方的问话。 曹亮心一紧,迷茫地看向崔亮。 崔亮看了看侥幸存活的人,个个面如死灰、筋疲力尽,脸上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存的期望,和对战争的厌恶。 “不大了,再不大了!”崔亮忙挪开眼,再不忍看那些凄厉的脸、惊愕的眸子,声音一度哽咽,热泪夺眶而出。这是一场错误的战争,南锡付出了血的代价! 调理了下气息,烟如丝的精神才慢慢好了些,她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战场中间,看着由她一手缔造的结果,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开始的自信嚣张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悲凉空洞。 崔亮嘲弄地勾起唇角,冷冷道,“你很得意吧?以一人之力打败了南锡国十万大军,这是多么辉煌的战绩,足以笑傲青史!” 东陵国的士兵心头一胀,想要为烟如丝说两句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太残酷了。 冷嘲热讽的话让烟如丝瞬间恢复理智,心底的感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坚定不移的凛然,“这场战争难道不是你们南锡国先挑起的吗?” 烟如丝说着,一手指过地上的横尸,厉声道,“裹尸马革英雄事,纵死终令汗竹香。在从军之时,他们就应该猜到今日的下场。要为他们的死负责任的不是我,而是你,是赫连佑!” 原本恨恨看着烟如丝的南锡国士兵顿时低下了头,哑口无言!而东陵国的士兵脸上的疑惑迷茫则稍有缓和。 烟如丝的目光一一扫过东陵的将士,脸上盛满悲鸣,“这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战争!” 忽然间她话锋急转,神色猝凛,目不转睛地看着崔剑,锵声道,“是你们,是你们南锡,是你们发动了这场侵略战争,你们被权益蒙蔽了心,想要侵占我们东陵的国土,我们捍卫国土,保护家园,这有错吗?” 东陵的士兵们个个愤慨激昂,烟如丝的话直入他们心底,让他们的阴霾疑云顿扫而空。 烟如丝轻蔑地嗤笑一声,反问道,“如果今日胜利的是你们,难道就会容下我们东陵的士兵,东陵的百姓?” 曹亮他们身体直挺,即刻开始反思这个问题。确实,如果不是烟如丝的及时出现,今日死的就是他们,五千人哪里敌得上十万人,恐怕全军覆没只消半个时辰!连生命都没有了,还有悲天悯人的机会吗? 想通这点,众人满眼地感激地看着烟如丝,此刻,她是带领他们从死亡走向光明的恩人,从失败转而胜利的英雄。 崔剑面色一滞,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半饷后,他悲沧地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然而到底是鲜活的人命,你可否饶过南锡侥幸存活的士兵,至于我,你要杀要刮我都毫无怨言。”成王败寇,愿打服输! 他身后的人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希望,那是对活着的渴望,还带着点犹豫和担忧,那是对统帅的忠诚和义气。 倒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可惜有人就有争斗,有过就有战争,人生向来如此!想要活命,想要好好活命,只能让自己不断地变强,变得更强! 烟如丝暗叹了声,斜了崔剑一眼,高声道,“你放心,我不是赫连佑!带着你的兵回南锡去吧,永远不要再妄想东陵的一寸土地。不然,所有东陵人都不会放过你们,死就是你们唯一的终结。”她的神情庄重而严肃,气势逼人,她眼中的光芒灿烂而清冷,让人望而生畏,没有人会怀疑她话中的真假。 “不要再妄想我们东陵的一寸土地!”人群中,东陵的士兵大声喊道。 崔剑灰头土脸地扯了扯嘴角,忽然间举起手中的剑,用力将它折成两半丢到地上,发誓道,“我崔剑此生再不踏足东陵半步,若违此誓言天诛地灭!” 烟如丝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从坏中掏出一块翠色的圆形玉佩扔给崔剑,脸上浮出无限悲楚的神色,决绝道,“把这个交给赫连佑,告诉他,从此后我和他恩断义绝,再无兄妹之情,下次相见,就是陌路人!”她从没有想过她和赫连佑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场战争死的不仅是近十万人的生命,还有她和赫连佑之间的过往情谊。 往事如烟,是否再深厚的感情都敌不住权利的侵袭呢?烟如丝幽幽地暗吁了口气。赫连佑决定出兵的时候,应该就料到了她会有此反应吧?他是不在乎?还是觉得胜利权利对他而言更重要呢?她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从现在开始,那个人和她就再没有关系了!忽然间她很想念慕容凛,虽然他们分开还不到半天,可是思念已经有要将她淹没的趋势了。 崔剑不知所云地看了看那个玉佩,大惊失色。这是皇室特有的玉佩,怎么会在她手上?莫非她和皇上有段情? “你?”崔剑满脸踌躇地看着烟如丝。 “走吧,别给我反悔的机会!”烟如丝闭上眼睛,冷声道。 崔剑幽幽地抿了抿嘴角,忙带着残兵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东陵的士兵马上开始高声欢呼,此刻胜利的喜悦才如洪水般涌了上来。 烟如丝会心一笑,嘴角的弧度还未彻底张开,人忽然双眼一闭,昏死过去了。 “将军……” 第八十章 谁在篡位? 曹亮大声呼喊,及时伸出双手将烟如丝揽住,没有让她倒在地上。(..tw棉花糖小说网)舒骺豞匫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查探了下烟如丝的鼻息,呼吸均称,再试了下脉搏,强健有力,曹亮这才松了口气。 “曹参军,将军怎么样了?”有人满脸忧色,小声问道。 “并无大碍,应该是累了!”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还是赶紧送将军回城,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曹亮点点头,道,“说得是。”只该如何把她送到城里去呢?这里没有轿子,没有马车,也没有担架……真叫人发愁! “曹参军?”怎么还不动呀?一人疑惑地挑起眉梢。 曹亮苦笑地扯了扯嘴角,犹豫地将烟如丝横抱了起来。这可是三王妃呀,要是王爷知道他抱了王妃……但愿他还有命活。 才未走到城门口,就有成群的人过来迎接了。站在城墙上的士兵,早将城外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得知轻而易举就胜利后,那些没有跟去的士兵懊悔不已,同时满心忐忑,害怕烟如丝回来真的会惩罚他们,便想着怎么样先奉承巴结一翻,或者能免灾。待看到烟如丝昏迷不醒时,他们可算松了口气,脸色明显舒展,就差手舞足蹈了。 曹亮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冷冷道,“将军只是太累了。” 他们放下的心再度揪住,神情马上变得严峻起来。 怎么今天的皇宫这么安静,连太监宫女都看不到几个?赶着来上朝的文武百官甚是疑惑,颇有些惴惴不安。 “相爷,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礼部侍郎周田往云毅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 云毅微微一笑,双手朝上作揖,“有太后和皇上在,还能有什么事?待会上朝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相爷说得是!”周田皮笑肉不笑地道。 没看到宫女太监,侍卫倒是有,慕容桓一把抓了个,肃然问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莫非三哥已经行动了! 慕容桓急忙四下扫了扫,果然不见慕容凛的身影,便越发肯定。 幸好,幸好他先有察觉,赫连佑那边或者已经行动了,另外锦州和宜州那边恐怕马上就到郡城了。慕容桓嘴边勾起稍纵即逝的淡笑,大哥,三哥,你们就尽情斗去吧! 侍卫低着头,噤若寒蝉,“回四王爷,卑职什么都不知。王爷要问的话就去问暗影大人吧!”说完,侍卫就匆匆离去了。 赵谦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扫了扫慕容桓。怎么刚才还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这会却风轻云淡了呢?甚至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模样。莫非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憩的慕容凛和暗影被上朝的钟声惊醒了。 “王爷,时辰到了!”暗影忽然有些紧张,毕竟是改朝换位的大事,不想他却亲自参加了! 大殿内光线很暗,没有看到平日里的那些太监宫女,朝臣们才满心疑惑地进入殿内,忽然大门就紧紧关闭了,接着四处灯火通明。 通往龙椅的台阶上,慕容凛泰然自若地坐着,他旁边阶下囚般蜷缩着的是慕容辽,再另外恭敬立在一旁的是暗影。 愣了好几秒,众人才反应过来。 “慕容凛,你想干什么?”云毅气势汹汹,大声喝道,“为什么把皇上捆着?难道你想造反?” 其他人心里也是这般想法,却不敢说出口。连皇上对忌惮三王爷几分,况且这是皇室家事,他们如果贸然议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慕容桓倒是没有料到慕容凛如此直接,这会一头雾水理不清头绪,也没有贸贸然开口,只站在原地静观事态的发展。 “造反?”慕容凛弯起嘴角轻蔑地嗤笑一声,旋即面色骤冷,厉眼如刀刻般落在云毅的脸上,铿锵有力的声音似乎要将云毅的灵魂震出体外,“难道想造反的不是你吗?” 由于心虚,云毅吓得一阵哆嗦,强装镇定地反击道,“你别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想要篡夺皇位,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说完,云毅眼光四下扫荡,寻求附和的声音。然而能站在这里的谁不是人精?这会都假装没有看到,个个挪开眼睛。 “如果你不想篡夺皇位,为何和太后串通一气调换皇室血脉?”慕容凛厉声逼问。 众人猝然发懵,脑袋就像被人狠狠地锤击了几下。调换皇室血脉,这是何等大罪?以他们了解的慕容凛是绝不会凭空捏造,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当然最惊愕的还是慕容桓。他看了看仍昏迷不醒的慕容辽,再看了看慕容凛,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后知后觉地发现慕容辽和他们长得根本一点都不像。 怪不得,怪不得三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逼宫,原来是握着必胜的证据,如果慕容辽真的并非皇室血脉,那么三哥登基不就是顺理成章了吗?还何谈什么篡位?况且这场企图偷天换日,将慕容家的江山夺走的阴谋还是三哥发现的,皇位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想到这里,慕容桓的双手紧紧地握了握,眼眸中闪现出不甘的光芒。为何他没有早点发现慕容辽的身份呢?为何这场拨乱反正的战役不是他发动的呢?纵使皇位非慕容凛莫属,他也要让他这皇帝当得如坐针毡! 愣了几秒,大伙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云毅。只见云毅身子僵硬,脸色煞白,嘴唇颤栗着似乎想辩解什么,可看到慕容凛锋利的眼神话却梗在喉间怎么都出不来。 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虽然心里这么想,可众人还是实难相信,他们将信将疑地互相看了看,最后把目光都投向了慕容桓。 慕容桓讪讪地抿了抿嘴,知道这会必须得站出来了,忙将所有的怨气尽数收敛,挑眉道,“三哥,皇室血脉之事马虎不得,请问三哥可有什么证据?” “暗影,把张御医和云旺财带上来!”慕容凛肃声道。 不一会,暗影就从后堂里把张御医和云旺财提了出来。 一看到云毅,云旺财马上爬到云毅跟前,抱着他的腿,连哭带喊地道,“老爷,是你叫奴才去偷个男婴回来的,这事奴才可不是主谋,你快跟王爷说说,让他饶了奴才的小命。” “旺财,你别胡说!”云毅一脚踢开云旺财。他实在没有料到,云旺财竟然还活着,竟然还被慕容凛找到了。 赵谦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云旺财,凛声问道,“快说,什么男婴?” 云旺财吓得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地道,“二十七年前的正月十八,老爷忽然让我赶紧去找个男婴回来,后来我就在锦州外刘家庄的破庙里寻到了个刚出生的孩子,那个孩子背后右边肩膀上有颗蚂蚁形状的红色胎记……” “暗影。”慕容凛及时给暗影递了个眼色。 暗影得令,一把将慕容辽拉了起来,将他的衣服用力扯开,右边肩膀上那刻胎记赫然映在众人的眼帘。 “据我所知,这种胎记是密宗一族特有的记号,他们族内所有出生的男婴都会有这种蚂蚁形状的胎记,只是所长的位置不同,出生的女婴便生蝴蝶形状的胎记。”赵谦沉吟道。 众人大惊失色。慕容凛轻轻颔首,道,“侯爷果然好见识。慕容辽确实应是密宗一族。” 密宗一族自来神秘异常,所有人上至老人下到小孩,无不通晓蛊术,传言蛊术十分神秘,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其实,我也是上次游历的时候恰巧遇到位密宗家族的人,当时我无意中救了他一命,正好看到他手臂上的蚂蚁形状胎记,想起小时候曾经见过这个胎记,正是在慕容辽肩膀上,便随口问了下,谁知那人却告诉我这种胎记是密宗一族特意标志,外人再不可能有。”慕容凛越说脸色越难看,到最后两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王爷,但凭一个胎记恐怕不能叫人信服!”沈中天凝眉道。 慕容凛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凌声道,“光凭一个胎记当然不能叫人信服。张御医,把你知道的详详细细地告诉在座的每一位大人。” 接着,张御医就将他诊断出太后怀的是女婴,以及太后如何威胁强迫让他说是男婴的事前前后后说了遍。 慕容凛摆摆手,让暗影带云旺财和张御医下去,又吩咐他把皇后带上来。 “大家心里肯定在想,太后所生女婴到底去了哪里?”慕容凛阴恻恻一笑,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扫云毅。 众人交头接耳,看着慕容辽的目光再不是尊重和惧怕,而是鄙夷。 过了会,皇后云贞被带上来了。她惊恐地看着众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毅脸色大变,马上跪地,声泪俱下道,“王爷,是我,都是我的错!皇后是无辜的,她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是太后和先皇的亲生骨肉。”既然事情已然暴露,能将他们的女儿保住才是最要紧的。 到底还是说了!慕容凛勾唇一笑,旋即佯装严肃道,“你的话如何能信?既然无法证实,不如滴血验亲,如果皇后确实非你所生,那才有五成可信度。” 第八十一章 坦白 滴血验亲不就真相大白了?云毅汗涔涔,心里暗自盘算。(..tw好看的小说)如今事情虽然看似全盘暴露,可看样子,慕容凛还没有发现他和太后之间的事,如此或者可以将贞儿保下来。 云毅匍匐在地,坦白交代,“当时太后还是妃子的时候,怀了龙嗣,张太医诊断出是个公主时,我就向太后进谗言,威胁张太医说太后怀的是龙子,等到太后快要生产时,我又让我的贴身小厮旺财去寻了个男婴回来,然后偷龙转凤,将太后所生的公主换了出来。那时下官的妻子也正好同天生产,只是当时难产母女双亡,我便将公主养在身边,对外说是贱内所生。” 没有的东西,这么快就招了!慕容桓眉眼不自然地跳动了两下,看着云毅的表情是深深的厌恶和恼怒。 众朝臣义愤填膺地瞪着云毅,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接着又眼如刀锋地刻在慕容辽身上。想起往日所受慕容辽的屈辱,想起自己竟对一个假皇帝三跪九拜,他们懊悔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恨,巴不得那个见证他们愚蠢的人立刻消失。 果然一吓就什么都说了!慕容凛似笑非笑地瞥了瞥云贞,她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愣愣地看着云毅,显然还未从惊愕中缓和过来。 慕容凛给暗影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带云贞下去。他可不想在处置云毅和慕容辽的时候,她以公主的身份站出来求饶。 看到云贞被带走了,云毅才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慕容凛并没有当场判断贞儿的身份,那就说明他还是有几分相信贞儿是真正的公主,这就好,这就好!云毅不禁抬手轻拍了拍胸口,只要他一口咬定所有事情都是他和太后做的,咬定贞儿是公主就行。 转向云毅,慕容凛神情骤冷,厉声呵道,“好你个云毅,竟然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说着,慕容凛扫了扫正在议论纷纷的众朝臣,“你们说,该怎么处置他?” 赵谦站了出来,朝慕容凛躬身拱手道,“王爷,偷梁换柱、混乱皇室血脉是死罪,且云毅明知慕容辽是假的皇子,还举推放任他做皇帝,这就形同谋夺慕容氏天下,该以谋反罪诛灭九族。” “就是诛灭九族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过!”有人咬牙切齿地道。 众人连声附和,皆表示云毅罪无可恕。 慕容凛瞟了眼还未清醒的慕容辽,蹙眉道,“他该怎么办呢?” “此等阴险毒辣的不明子该即刻一刀两断,以正东陵皇室血统。”沈中天义愤填膺地道。 “你们以为如何呢?”慕容凛一一睨向众人。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巴不得马上处置慕容辽。 “只是如今谁有权利处置他们呢?”慕容凛幽幽地叹道。 众人愣了愣,左右一看,此时不谄媚还待何时呢? 首先反应过来的沈中天,只见他面色庄重,声音铿锵有力,“王爷揭露了云毅妄图颠覆东陵江山的阴谋,于社稷于慕容氏有莫大功劳,况如今王爷又是长子,臣恳求王爷顺应天命登基主持朝政。” “沈尚书说得对,这个皇位非王爷莫属!”赵谦马上站出来高声附和。 连一向和慕容凛不对盘赵谦都如此说了,众人哪里还有反对的,争相表示赞同。 慕容凛嘴角勾了勾,敏锐的眼光滑过众人的脸,包括面色讪讪的慕容桓,最后扬声道,“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如今乃多事之秋,登基大典之类的就容后再议。” “皇上英明!”慕容凛的话音才落,赵谦就开始溜须拍马。 沈中天也不甘落后,赶紧道,“皇上凡事以社稷为先,是乃黎明百姓之福,东陵之福。” “还请皇上上坐!” “请皇上上坐!”…… 慕容桓才松开的手又紧紧地握了起来。这个位子他想了多少年,却还是失之交臂,他不甘心,不甘心!慕容凛不过是比他幸运罢了,不过是比他长四岁,不过是先发现了慕容辽假皇子的身份…… 在此起彼伏的呼声中,慕容凛登上了龙椅,坐下的那刻,他心里忽然有了负担感。皇帝和王爷截然不同,皇帝不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皇帝做任何一个决定都要千思万想,他真的会喜欢那样的束缚生活吗? 不容慕容凛多想,沈中天即刻道,“请皇上下令,该如何处理云毅和冒充皇帝的乱臣贼子!” 慕容凛浅叹了口气,肃然道,“云毅纵容有天大的罪过,但毕竟抚养了公主一场,看在这点上,就将诛灭九族改为三族吧!” “皇上仁慈!社稷之幸,百姓之福!”赵谦言词恳切道。 满朝文武随即开始对慕容凛歌功颂德。 “来人!”慕容凛大声一呼,殿内大门蓦然打开,从外面声势浩荡地进来几十个侍卫,为首的自然是暗影。 “云毅偷天换日,企图颠覆我慕容王朝,形同谋逆,罪无可赦,现将云氏三族内所有人打入顺天府大牢,待秋后择日处斩。各府内下人当属无辜,皆都释放归家。云毅即刻拉到殿外行车裂之刑。”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半饷后暗影进来汇报道,“陛下,云毅贼子已经明正典刑。” 慕容凛点点头,目光缓缓移向慕容辽,怔了两秒,高声道,“把他拉下去,一刀两断。”算是便宜你了! 行刑的那刻慕容辽却忽然醒了,只是他还来不及说半句话,就被拦腰砍成了两半。 处置完慕容辽和云毅后,太后宫里的太监即刻来报,“皇上,太后上吊自杀了!”不过才一刻,慕容辽和云毅太后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对于宫女和太监们来说,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何况慕容凛向来名声比慕容辽好多了,至少他不会乱杀无辜。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内心里他们当然觉得太后和云毅同等罪行,只是因太后身份特殊不敢说,这会听说太后死了,自然没有任何人表示伤悲。 慕容凛嫌恶地摆摆手,道,“马上将太后的遗体冰封,明日发丧。” 话音还未落下,又有侍卫急匆匆来报-- “王爷,城外忽然来了四万兵马,说要进城保卫皇上和太后,现在正在郊外和唐总兵的三万亲兵打得不可开交。” 众人来不及有所反应,又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另外一个侍卫,“王爷,才接到幽州和益州的线报,北穆大军和南锡大军同时犯我边关,幽州那边有柳墨柳大人坐镇暂时无碍,可益州那边却岌岌可危,南锡十万大军随时可能破城。” 殿内顿时乱成一锅粥,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来得还真快!慕容桓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瞬息收敛作担忧状。 “忠义侯上前听旨!”慕容凛锵声道。 赵谦忙站出来,道,“臣在。” 慕容凛凛然道,“即刻前去城外,宣告云毅等的罪行,如果那四万兵马仍旧冥顽不灵,企图和云毅等贼子沆瀣一气的话,就让唐涛奋力击毙。” “臣领命!” “益州那边该如何是好?还请皇上审裁!”慕容桓忽然站出来道。 看样子这四万人马极有可能是桓的杰作,只是他和慕容辽不同,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就再给他次机会吧! 慕容凛暗叹了声,正要出言,殿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慧灵郡主到! “慧灵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韵音首先给慕容凛行了跪拜大礼。 “快起来,是不是王府出了什么事?”慕容凛急声问道。 韵音抿嘴一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益州那边传来捷报,南锡国十万大军尽数覆没,统帅崔剑已经带着剩余残兵回南锡去了。”幸好三个小鬼及时回来! 众人目瞪口呆,无法置信。益州不过万余人马,如何抵挡得住南锡国十万,还能将他们尽数歼灭,这实在匪夷所思。不过最吃惊的还是慕容桓,他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慕容凛,又看了看韵音,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是他脑海里还是有种这就是事实的感觉。 难道?慕容凛满脸急色,道,“可是王妃赶去益州了?”除了她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扭转乾坤,只是她的身体……不行,他要马上去益州看她! 韵音点点头,道,“相信不日就会有官方公文传来。” 大家皆听过烟如丝的威名,又见韵音说得信誓旦旦,且连慕容凛都相信了,纵使他们心中仍旧存疑,却也知道此时该如何行事。 “如此喜讯,实该普天同庆,请皇上册封王妃为皇后,三日后册封大典和陛下的登基大典同时举行。”沈中天道。 “请皇上封王妃为皇后……” 封烟如丝为后慕容凛当然百万个愿意,只是这会抽不出身来却是万般为难。看来要尽快恢复大哥的身份,将政务之事尽数交给他! 城外四万大军得知慕容凛登位之事,马上缴械投降。当天上午,官方布告就贴满了郡城的大街小巷,云毅太后的阴谋,慕容辽并非皇室血脉,慕容凛登基,烟如丝被封为皇后,五日后登基大典和册封大典同时举行,不过最让百姓们高兴的是,慕容凛下令全国减免赋税一年。 第一章 孩子 第一章孩子 “小如……” 低吟担忧的声音在耳旁梦幻般响起,草地、小男孩、小女孩、嬉戏玩闹……所有的画面迅速消退,脑海中骤然一片空白,顿了会后就是踏实的存在感。(..tw无弹窗广告)舒榒駑襻 烟如丝的眼皮不规律地跳动了几下,接着缓缓地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珠左右转了转,迷茫的焦距渐渐集中,慕容凛的脸倏忽清晰地映入眸中。 她不是应该在益州的吗?烟如丝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想将一切看得更真切些,目光再度集中时,首先看到的还是眉头微锁的慕容凛。 “小如,你醒了!”慕容凛破忧为喜,嘴角的笑靥无限蔓延,带着磁性的声音略显跳跃。 烟如丝蹙眉,喃喃道,“是你?” 说话间,她的眼珠滴溜溜打转,开始扫量周围的环境,等意识到什么时,讶异地问,“这是哪?” 慕容凛哑然失笑,撩了撩玉色的纱帐,“你说这是在哪?” 烟如丝再定眼一看,屋里的屏风、躺椅、床、纱帐……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不是凌云阁还是哪里? 只是她明明远在益州,怎么一睁眼就回家了呢?烟如丝疑惑地看了看慕容凛,略一沉思也就明白过来了。 “是你带我回来的?”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扶烟如丝坐了起来,旋即按着她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佯装嗔怒地道,“下次可再不许这样胡闹,不管去哪里,都要先跟我说一声。” 不等烟如丝回答,慕容凛又摇摇头,肃然道,“不,是以后去哪里都必须由我陪同才行!” 我不是有跟铁战铁铮说吗?烟如丝暗自咕哝,瞬息反应过来,急声问道,“宫里的事解决了没?”难道失败了?不然何以他们还在王府呢? 慕容凛理了理烟如丝的发丝,嘴角勾起抹淡笑,“我们夫妻两个出马,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烟如丝缩着的心即刻松弛下来,她脸上的笑容刚刚浮出,韵音就推门而入了。[..tw超多好看小说] “丝丝,你醒了!”韵音大步上前,满脸欣喜。 “我不过是累了,你们干嘛这么担心?”烟如丝笑着问道。 韵音瞥了慕容凛一眼,骤然明了,转而望向烟如丝,笑眯眯地道,“看来大哥还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烟如丝讶异地问道。 韵音神秘一笑,道,“这种事还是由大哥亲自告诉你,我先去帮你煎药了。” 说完,韵音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走时还把门反关上。 烟如丝挑起眉梢,迷惑问道,“什么事?” 慕容凛抬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肚子,满脸柔情地看着她,“我们有孩子了!” 烟如丝一下子懵了,等恍神过来后犹自不信地摸了摸肚子,继而瞪大眼睛看着慕容凛,扬声问道,“真的吗?” 慕容凛眼带笑意地轻轻颔首,“当然是真的,刚才御医还来过,说你胎象很稳,只是要好好休息。” 烟如丝还是有些无法置信,手不由自主地在肚子上来回抚摸着,霎那间掌心忽然传来两下微弱的跳动感,惊得她目瞪口呆。 “怎么了?”慕容凛凝眉问道。怎么小如好像不开心呢? 烟如丝猛然想起刚才的梦,还有前些日子那个原本忘却的梦,如出一辙,梦中的小女孩、小男孩那么可爱,那么懂事,那么聪明,莫非…… 想通这点,烟如丝不禁低头看了看仍旧平坦的小腹,嘴角泛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他们在跟我打招呼呢!”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慕容凛失笑道,“才两个月,怎么可能有动静?” 先不告诉他,等孩子出生后给他个大大的惊喜!烟如丝狡黠一笑,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是你生的都喜欢。(..tw棉花糖小说网)”慕容凛不假思索地道。 那如果是龙凤胎岂不是女儿双全?烟如丝嘴边的笑靥越发明显,眼角弯弯,脸上荡漾着别样的光辉,让她多了种成熟的风韵。 慕容凛一时间看呆了。 “对了,事情怎么解决的?”烟如丝问道。 慕容凛便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那甄红颜和云旺财呢?” 慕容凛神情一顿,眉头不由拧起,“还关在奇珍荟。”其实,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他们,云毅和太后有奸情的事他并不想公诸于众,这不仅有损皇室的声誉,更会让父皇蒙羞。 烟如丝何尝不明白慕容凛心里所想,如果是以前她必然毫无疑问地提议将他们杀死,毕竟他们知道太多内情,可是…… 烟如丝下意识地将手又放到了肚子上,沉吟片刻后道,“不如按韵音的方法来。”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服下遗忘丹,然后将他们送走?” “毕竟他们不是非死不可。”烟如丝呢喃道。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大开杀戒,甄红颜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母亲,而云旺财纵使看在云翔的面上也该饶他一命。 慕容凛释然一笑,道,“还是你的主意好,就这么办!” “还有那个德福,卖主求荣,实在该杀!” “好!” “对了,益州那些作战的人,你可有奖赏他们?还有那些做缩头乌龟的人,绝不能姑息!” 慕容凛无奈地笑笑,道,“一切等册封大典过后再办好吗?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专心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还有我们的孩儿。” 烟如丝撇撇嘴,少顷仿佛又想到什么,道,“是不是该给韵音个公主封号?” “我当然想过,可是看韵音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很喜欢。” 烟如丝沉思少顷,笑道,“既如此,等册封大典过后,就将王府改为郡主府。只是以后见韵音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话音未落,烟如丝的眼眸就黯淡下去了。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可是现在时局未稳,南锡和北穆刚刚退兵,大哥的身份还未恢复,我……” 烟如丝扬唇一笑,道,“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况且多少人想做皇后呢?多威风!”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慕容凛轻轻地揽过烟如丝。 “那我要先去迷幻瑶池,这可是你答应过的。”烟如丝兴奋不已。 “行,先去迷幻瑶池!” “什么,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赫连佑满脸惊愕,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赫连亦忻亦是如此,眼珠瞪得比牛还大。 崔剑一脸悲沧,幽声道,“确实如此。本来我方是必胜无疑的,可就在破城的最后一个晚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人,好像会妖术,竟把附近所有坟地里的死尸都召唤出来……” “这怎么可能?”赫连亦忻深觉不可思议,赫连佑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我们当时也是这个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事实就是如此,那些死尸没有知觉,不怕痛,无论我们怎么砍它们,他们都无动于衷,就算我们将它们打倒,它们又会再站起来,永没止境,而且它们浑身还带着尸毒,我们的人大多就是被这些尸毒害死的……”崔剑说着不禁洒泪,那场景实在太惨了,现在想想他都打颤。 赫连亦忻不停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绝不可能。 崔剑擦了擦泪,道,“千真万确,十万大军如今就剩八千不到,他们个个都亲眼所见,王爷若是不信大可随意找人问问。” 赫连佑脸色一沉,道,“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姓什名谁?” 崔剑仔细回忆着,喃声道,“她长得很漂亮,简直可以说倾国倾城,好像姓烟,对,姓烟,东陵的士兵都叫她烟将军。” 姓烟?难道是师妹?赫连佑心一缩,身子不由前倾,急声询问,“你再具体形容下她的长相。” 崔剑正要细说,忽而想起一件事,忙道,“对了,她有件东西让我交给陛下。” 赫连佑的心再缩了缩,声音变得干燥发涩,“呈上来。” 接过玉佩,赫连佑顿时怔住了,两秒后,急声问道,“她可有说什么?”那个女子果然就是师妹!没想到她竟去了益州。 他不该,不该心急,不该发动这场战争……赫连佑一阵阵发慌,总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生命中消失。 崔剑迟疑了会,低声道,“她说从此和陛下恩断义绝,再无兄妹之情,下次相见就是陌路人!” 赫连佑的手一紧,圆形玉佩即刻发出撕裂的声音,他忙将手松开,再看时,那无暇的玉已是斑斑驳驳、满是裂痕。 她竟然将玉佩还给他?她竟然说恩断义绝?她竟然要和他做陌路人?赫连佑僵直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失魂落魄地往后一靠,心头愕然传来阵阵龟裂的疼痛感,就如同那碎掉的玉佩。 “皇上?”崔剑抬眼瞟了瞟赫连佑,心内疑窦连连。皇上到底和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 半饷,赫连佑挥了挥手,奄奄道,“下去吧,好好安抚那些活着的士兵。” 崔剑踌躇几秒,满腹疑惑地走了。 “陛下?”赫连亦忻小声唤道。 “是师妹……”赫连佑眼中一片死寂,声音低沉得好像随时会断气。 第二章 离开 赫连亦忻惊愕地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踌躇间看了看赫连佑那副魂不守舍、欲哭未哭的样子,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tw无弹窗广告) 偌大的殿内顿然只剩赫连佑一人,影单影只,原本伟岸的身躯变得那么萧索、嶙峋,好像随时会轰然坍塌似的。 他的脑海中画面般闪过在云山学艺的那段光阴,一幕幕俱是他和烟如丝嬉闹玩耍的场景,那个貌美如花、狡黠精灵的百变女子悄悄地刻在他的心里,这一留便是十二年,或者还有以后的无限日子。 他本以为她必会是他的,纵使她嫁给了别人,他也固执地觉得她早晚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然而手中破碎的玉佩却将他的坚持彻底击溃了。她说他们恩断义绝,她说他们再见是陌路人,他的耳畔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眼前明显地看到她的表情,那么决绝、那么无情,将他和她的牵绊完全斩断…… 心慢慢地开始麻木起来,脑海中骤然变得空白,他茕茕孑立地歪在椅子上,任凭落寞、孤独、悲哀将其掩埋。 忽然间,一声嗤笑将他唤醒,他抬头一看,花弄影嘲弄的脸庞引入眼帘。 花弄影哼了声,右肩轻蔑地一抖,声音比冬日刺骨的寒风还要尖锐,“你当初执意出兵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今日,现在做这副样子是给谁看呢?” 她实在没有想到,记忆中那个城府颇深却不失君子风度、处事狠辣却长情温柔的男子竟会变成这样,连他所谓最心爱的女子他也能为了权利后背插刀。当日她还极力反对,说不管是道义上还是情意上他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兵东陵,他却一意孤行。或者她从不曾认清眼前这个男子,或者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赫连佑被刺得一缩,怔了几秒后,他的眼神由悲鸣变得冷漠,嘴角悬起阴狠的弧度,双手紧紧握住,发出骨头作响的声音,无形无色的斗气萦绕周身。 “难道你还想杀我?别忘了你的承诺!”花弄影勾了勾唇,苦笑两声。 赫连佑神情猝僵,握着的手缓缓松开,从牙缝里挤出低沉得像从地狱飘来的一个字,“滚!” 花弄影嘴角高高扬起,有些得意,有些怜悯,有些释然,懒懒地瞥了赫连佑半眼就潇洒地转身离去。 “等一下……”她才走了两步,赫连佑又把她叫住了。 花弄影陡然转身,眯着眼睛讥笑道,“还有何赐教?皇上。” 她故意把皇上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激得赫连佑面色一沉,嘴角狠狠地抿了抿,少顷他又黯然失色,低声道,“可不可以陪陪我!” 他真的很孤独,从没有过的孤独!他曾经以为父皇将他送到云山不管不理,那就是他最难过最痛苦的日子,可现在他才知道错了,难过也好、痛苦也罢,起码心还会痛,可现在他的心却是空洞的,空洞得好像无边无际没有着落。 花弄影有那么几秒晃神,她知道如今是赫连佑最脆弱的时候,只要她陪着他、安慰他,他的心就会一点点地瓦解,开始驱逐旁人的影子将她装入进去。可是晃神过后,她却本能地抗拒,抗拒赫连佑,抗拒这种卑微的爱情,或者说从来都不是爱情。 “你如今坐拥南锡国整个江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需要我吗?”她双臂挥动,大袖一拂,眼睛灵动地转过殿内的每一处角落,清脆的声音比最好的刀剑还要锋利。 语毕,不等赫连佑有缩反应,她就踩着利落的脚步离开了大殿。 “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翠红不解地问道。 花弄影抿嘴一笑,道,“该说的话说完了,该看的戏看完了,不回来做什么?”看到赫连佑那副样子,她真是觉得畅快。 翠红皱着眉头,跺了跺脚,“小姐,你该陪陪皇上,这可是抓住皇上心的大好时机。” 花弄影娇声笑道,“花弄影不是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翠红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道,“小姐,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初千方百计想要嫁给皇上,如今心愿得偿,三日后就是皇后册封大典,可你又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听到皇后册封大典几个字花弄影的心顿时停止跳动,眼眸赫然黯淡,半饷后喃喃自语道,“或者我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人,不该派范妙梅杀了无辜的太子妃,不该,不该……无情无爱的后位有何意义呢?只能是禁锢灵魂的枷锁。 正发愣时,殿外响起了跃跃的声音,兴奋得好像夏日里的麻雀。接着就看见一个宫女捧着鲜艳的牡丹花,一个太监顶着个锦盒进来了。 “娘娘万福!”宫女太监齐声行礼道。 花弄影不满地皱起眉头,冷冷道,“可叫错了,我还不是娘娘呢!” 太监呵呵一笑,道,“三天后就是啦!皇上对娘娘可是宠爱有加,特意命奴才给娘娘送头饰过来。” 宫女也马上笑容满脸地道,“皇上知道娘娘向来爱花惜花,还送了新开的牡丹花一株。” 赫连佑这么快就好了?花弄影疑惑地拧起眉心,刚才他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缓和过来了,她还以为他真的伤心难过呢,却原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看来他对烟如丝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是呀,他这种人只爱权利,又怎么会有真心呢?花弄影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曾经的错付! “皇上还说了,让娘娘这几日好好休息休息,静等册封大典。”太监笑容可掬地道。 花弄影移眼扫了扫宫女手中鲜艳的牡丹花,雍容华贵,一朵朵开得极致,她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乌戈送给她的玫瑰,火红的眼色、妖艳张扬,他说她就如同那玫瑰让人爱不释手。 想到这里,花弄影嘴角不自觉地泛出丝丝笑意。 翠红还只当花弄影想通了,忙喜滋滋地收下了锦盒和花,道,“麻烦两位回去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我们小姐很喜欢,多谢皇上想着我们小姐。”说完,又打发了些碎银给宫女和太监。 “小姐,你看看这头饰真漂亮!”翠红打开锦盒,春风满面地送到花弄影面前,就好像即将出嫁的是她自己似的。 花弄影淡淡地瞟了一眼,金光闪闪,庸俗的凤冠,难道真的要任由它锁住她的一生吗? 不,不能!花弄影眸中跃过坚毅的光芒,顷刻化作柔和。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金饰,我看倒很配你!” 花弄影笑着将凤冠拿起放在翠红头上比了比,赞道,“果然好看!” 翠红双颊殷红,心底甜蜜与慌张交加,顿了会一脸惶恐道,“小姐别拿翠红开玩笑了,我不过是小小贱婢,如何配得上这个。” 花弄影不置可否一笑,道,“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我看就很好,不然你照镜子看看。” 将翠红拉到铜镜前,镜中光彩夺目却柔柔弱弱的美人让翠红一阵晃神。 “你看,果然是个大美人!”花弄影由衷地道。 翠红急忙将凤冠取了下来,起身道,“翠红不敢有所妄想,只要能一辈子伺候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只是人总是有私心的,你对我忠诚是真,可对赫连佑有情却也不假。”花弄影面色淡淡地道。 翠红“咚”的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我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妄想,可是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名分,更没有想过要背叛小姐。” 花弄影将翠红扶了起来,呢喃道,“喜欢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事,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小姐不怪我?”翠红怯怯问道。 花弄影笑着摇摇头,道,“我不怪你!” 翠红松了口气,正犹豫着要说些什么时,花弄影摆了摆手,满脸疲倦地道,“好了,夜深了,我有些累了。” 翠红福了福身,便悄然离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推开房门,翠红就懵了。 桌子上摆着封信,不是花弄影的笔迹还是谁的。屋子里看似纹丝未动,可衣柜里属于花弄影自己的衣服却全都不见了。 翠红顿时意识到什么,忙拿了信慌慌张张地去找赫连佑。 “公公,皇上在吗?” “翠红姑娘,皇上正在上朝,姑娘可是有急事?” 翠红点点头,道,“急事,天大的急事!可否麻烦公公通传一声,或者将这封信递给皇上。” 太监面露难色,可想到昨日之事,又道,“既是姑娘之事,那老奴我就勉为其难一次,不过通传是不能够了,只能看可否将信递给皇上。” “多谢公公!” 太监从后门进去,将信送给赫连佑的贴身太监,又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那贴身太监迟疑半天,见今日赫连佑似乎心情格外好,便寻了个机会将信递给了赫连佑,并说明是花弄影的贴身婢女送来的。 赫连佑展信一看,心内怒火焚烧,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陛下,后天的册封大典已经全部都准备妥当,届时皇上和皇后一起接受百官朝拜,并且行游城内主街,让百姓们共同瞻仰陛下和娘娘的尊容。”赫连亦忻不紧不慢地道。昨天他还很担心赫连佑会钻牛角尖想不开,今日见他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且雄心壮志更胜从前,便格外开怀。 赫连佑怔了半秒,笑道,“好,就依皇叔所说。另赐皇后复姓淳于,名静婉。” 看来皇上是不想别人非议皇后平民身份!淳于善顿时明白过来,道,“皇上,臣斗胆,望收娘娘为义女,请皇上恩准。” 赫连佑哈哈一笑,道,“既是舅舅要求,朕有何理不应允?”既然她花弄影不想做这个皇后,他有何必强求,反正还未公布她的身份,外人也不晓得未来皇后到底长何模样,大不了换个人就是了,皇后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女人,可有可无。 “皇上,臣请辞官回乡!”崔剑蓦然站出来,引得众人一片惊愕。 赫连佑自然知道他是因为这次战败之事,但他也不想挽留,大声道,“准奏!另擢升四品总兵罗会文为二品将军,接手崔剑部下。” 果然当初的选择是对的!罗会文大喜,忙跪下叩头谢恩。 早朝结束后,翠红便急忙求见赫连佑。 “皇上,小姐走了,求皇上赶紧派人去将小姐找回来。” 赫连佑冷冷地看着翠红,平声道,“她要走便走,何必强留!” “那后天的册封大典?” 赫连佑邪魅一笑,一晃眼逼到翠红跟前,修长的手缓缓抬起的她的下巴,“她不稀罕这个皇后的位置,不如你来坐。” 翠红目瞪口呆,赫连佑的话让她惊喜的同时又害怕,她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试探。 “我……奴婢怎么配得上陛下!”她咬了咬下唇,眼中泛着盈盈的泪光。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朕觉得配就行!莫非你不喜欢朕?”赫连佑凝着眉头,疑惑中带着点失望。 “不,不,”翠红连连摇头,小声道,“我很喜欢陛下,只是……” “那不就行了!” 赫连佑神情猝冷,大手一扯,翠红便寸衫不挂。 翠红本能地缩了缩身子,想要拒绝,却沉沦在赫连佑熊熊燃烧的眸子中,沉沦在自己心内那份肖想中。 他不温柔,甚至粗鲁得像发泄,弄得她如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可她依然心甘如饴,依然享受这份危险如置身山巅的温存。 离开郡城后,花弄影策马扬鞭,一路向南,虽然她的心向往着北边,可理智和骄傲却让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回鬼见愁,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至于爱情,她不想再陷入往日卑微的轮回。如果乌戈真的爱她,他会来找她的,女人该矜持点、娇贵点,男人不会珍惜主动的女人,从来都是费尽心思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花弄影释怀一笑,骏马跑得更快,风吹起她火红的衣衫烈烈飞扬,潇洒俊逸的身影渐行渐远…… “大人,郡城传来消息,皇上……” 来人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忙改口道,“慕容辽原来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而是云毅和太后企图谋夺江山弄来的假皇子,如今太后病逝,云毅和慕容辽被处死,三王爷登基,三王妃被册封为皇后,真是举国欢庆。” “太好了!”柳墨喜上眉梢,心内激动不已。他一直认为慕容凛会是个好皇帝! “还有,益州那边打了打胜仗,击溃了南锡国十万大军,崔剑带着残余不到万人灰溜溜地回南锡国了。”来人喜不自胜,一脸兴奋。 柳墨暗吃一惊,挑眉问道,“可有误传?”大队人马都在他这,益州不过二万余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南锡十万大军,况且益州坐镇的还是他爹,根本是个不懂军事的文官。 “千真万确,听说是三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忽然到了益州,然后带领益州万人击败了南锡国大军。” 看来皇后真是不简单,不愧是建立奇珍荟的女子!暗自叹了两句,柳墨锵声道,“赶紧将布告贴下去。” 来人点点头,笑道,“百姓看到肯定很高兴,皇上下令减免全国赋税一年。这次我们同时大败南锡和北穆,他们恐怕再不敢侵犯我们东陵了。” “这是自然,快去办事吧。”柳墨满脸笑容道。 等来人走后,安宁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把抓住柳墨,尖声询问,“他说得可是真的?” 柳墨皱了皱眉,暗叹了口气,道,“是真的。慕容辽他确实不是皇室血脉,皇后云贞才是太后所生。” 怪不得,怪不得母后对皇后那么好,好得让她妒忌,原来如此! 安宁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幸亏柳墨及时扶住了她。 “你别太伤心,皇上不会因为这事迁怒于你的。”柳墨劝道。 安宁惨然一笑,道,“他当然不会,皇兄和母后都被他处死了,我不过是个毫无势力的弱女子,还嫁给了你……” 安宁说着,抬眼看了看柳墨。 “你什么意思?”柳墨心有点发虚。 “你其实是三哥的人,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三哥安排的,赐婚、来到幽州……” 柳墨肃然道,“没有任何人安排,赐婚是慕容辽的意思,跟皇上无关,即刻到幽州,更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缘何怪责到皇上身上。这皇位原本就是皇上的,他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太后做了那么多罪无可恕的事,皇上仍保全了她的颜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安宁一怔,顷刻呢喃道,“你说得对,自作孽不可活!只是母后再不好,她也是我的亲娘,既然她做错了事,那我这个做女儿的又怎么能独享荣华呢?从此后我便坐入空门,为我娘恕罪,祈求她不要堕入地狱,来生做个好人。” 柳墨无奈地吁了声,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无法。不过在我禀明皇上之前,请你就呆在府中修行。”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 “好重啊!”烟如丝不满地抱怨道。 红袖掩嘴一笑,摇头晃脑道,“这就是做皇后的代价。” 什么狗屁册封大典,劳命伤财不说,重要的是让她跟着遭罪,这沉甸甸的凤冠,这压死人的凤袍,简直不是人受的!烟如丝瘪了瘪嘴,她总不能任性地说不做皇后吧,只要慕容凛做一天的皇上,她就要陪着他做一天的皇后。 “只今日忍受半天就好了,以后再没人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了!”韵音一边笑着安慰,一边给烟如丝盘发。 烟如丝眼珠狡黠一转,眯着眼呵呵道,“韵音,你这郡主的身份也该晋一晋了。” 红袖点点头,笑道,“对,对,应该改为公主了。” “你们饶了我吧,我可不要做什么劳什子的公主。”韵音眉头一皱,这郡主的身份已经好麻烦了,换成公主就更多麻烦了! “你是自己不愿意,还是白慕云不愿意?” 烟如丝笑问间忽而转向红袖,道,“你还没见过白慕云吧?” 红袖喜眉笑眼,打趣道,“见过,见过,虽然说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可配韵音还是差了点。” 烟如丝颔首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我们韵音多好的姑娘啊,人长得漂亮,心眼又好,多少好男儿垂涎三尺。就说万斌吧,走时还对韵音念念不忘,说回去好好闯荡一翻,等配得上韵音了,再来郡城找韵音。” 韵音张了张嘴,正要分辨,红袖马上摆出副夸张的表情,惊叹起来,“哇,这么有诚意!” “韵音,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听丝丝说,这个万斌长得也很不错。”红袖拉着韵音的手,一本正经地道。 韵音唾了口,嗔怒道,“就你们两个喜欢嚼舌头。万斌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烟如丝和红袖相视一看,不禁掩嘴笑了起来,恐韵音真的生气,便不再说了。 “对了红袖,你和君清夜什么时候成亲?”韵音看似随意问道。 红袖娇羞一笑,道,“我还没有决定嫁给他呢!” 韵音张嘴做惊愕状,低声呢喃道,“你都和他那个了,还不成亲?小心什么时候跑出个小娃娃来!” 红袖顿时羞得脸如血,踱着脚,狠狠地剜了烟如丝一眼,继而转向韵音,急忙解释道,“你可别胡说,我们才没有那个呢!” 韵音故意装懵懂,讶异问道,“那个是什么?” “你--”红袖抬手指着韵音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素纤的催促声,“皇后娘娘,吉时快到了。” 真是时候,回头得好好地奖赏奖赏素纤!烟如丝忙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急道,“快点吧!” 看到烟如丝的那刻,慕容凛狠狠地抽了口气。正装下的她又别有翻滋味,贵不可言,就像骄阳,万众瞩目! “又不是没看过!大臣们都等着呢!”烟如丝似嗔非嗔地推了推慕容凛。 慕容凛灿然一笑,牵过烟如丝柔软的小手,一步步地往前踱着。他们身后是一脸羡慕的苏红袖和韵音,还有不时傻笑地看看苏红袖的君清夜,以及一众宫女太监。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游过走廊墙壁形成一道道回声。 凭什么他是万岁,她只能活千岁?岂不是那剩余的九千岁他就要找别的女人陪伴了?烟如丝暗自翻了个白眼,不禁狠狠地掐了慕容凛一下。 慕容凛心如明镜,自知烟如丝所想,忙侧身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群臣朝拜过后就是宴会,原本无聊的宴会却是有意外的惊喜。 趁着众人杯盏相碰,喝得尽兴的时候,慕容凛大声道,“今日朕还有件喜事要宣布!” 韵音抿嘴一笑,狭促地瞟了瞟烟如丝。她还以为慕容凛是要宣布烟如丝怀孕的事。 “实乃父皇在天之灵保佑,让朕寻回了一母同胞的哥哥!” 慕容凛的这句话实在是晴空霹雳,让原本欢闹的场面瞬间变得静寂。 大皇子不是死了吗?又何来寻回之说?众朝臣面面相觑。 不过最惊讶的却是慕容桓。慕容辽的身份已经够让他震惊了,再来个哥哥,他的竞争对手不是又增加了吗? 烟如丝欢喜不已,转头凝望了慕容凛几秒。 慕容凛淡然一笑,握了握她的手,接着道,“朕知道你们心中定然有很多疑惑,可是此事却是千真万确、毋庸置疑!当年父皇知道有人加害皇兄后,便故意对外宣布皇兄已死,然后将他密密送出去,才得以保全皇兄的性命。” 众人恍然大悟,也明白了这欲加害大皇子之人肯定就是已故的太后,只是这事也不便点明。 紧接着,伯隐身着蟒服缓缓地走了进来。 只消一眼,再没人怀疑伯隐身份的真假,因为他和已故的先皇长得实在太像了,比慕容凛慕容桓都像。 慕容凛牵着烟如丝走了下来,一把拉住正欲下跪行礼的伯隐。 “大哥!”慕容凛的声音有些发潮,这么多年,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叫一声大哥。 伯隐心内感慨万千,一直以来他都抗拒恢复身份,可等真的走入皇宫时,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顿时涌上股莫名的归属感,他毕竟是属于这里的。 “凛,谢谢你!”伯隐由衷地道。 慕容桓愣在原地,一直到赵紫嫣推他才清醒过来。还神后,他忙起身,大步走到伯隐面前,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大哥,太好了!” 当天下午,伯隐被封为摄政王,恢复本名慕容翼,并免其跪拜之礼,着令户部为其修建王府,在王府建成之前,还特许他住在皇宫里。而慕容桓也改了封号为辅政王,和慕容翼共同协理朝政。另铁战铁铮荣升一等护国大将军,由铁战和铁铮取代柳千盛,共同镇守益州,并将柳墨手中的三十万大军拨了十万给他们,柳墨自己留下十万,其余十万分成两份,各五万交给慕容翼和慕容桓。 ------题外话------ 昨天临时有事,没有更新,也没有来得及说一声,请亲们原谅!男女主很快就要开始他们的逍遥旅程了,随行的还有韵音、白慕云和红袖、君清夜,敬请期待!呵呵…… 第三章 跟踪 慕容辽的那些女人要安置,是各自放回家?还是打入尼姑庵?大哥那边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没有人选,得找几个伶俐又不失稳重的;宫里各院各殿必须尽快了解,什么太监总管,掌事宫女…… 天,一堆事,比闯荡江湖麻烦千倍,比管理王府麻烦百倍!又没有人帮忙,韵音如今住在郡主府,且大半时间都去和白慕云谈情说爱了,怎好劳烦?和君清夜就更不用说了,昨天连夜出了宫,说什么不习惯,到韵音那去住了。舒榒駑襻 他们倒是快活,可怜她!烟如丝越想越头疼,昨日的册封大典还历历在目,可看到素纤和挽霞拿来的比人还高的后宫人事录,她就烦躁得想逃离。 ,冷宫里的掌事姑姑麻姑求见!”素纤的嘴皮已经磨砺得格外利索,脸上带着几分威严,颇有皇后身边第一得意人的气势。 冷宫?烟如丝讶异地蹙了蹙眉,怎么什么都来找她? “让她进来!”烟如丝不耐烦地道。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万福!” 烟如丝懒懒地抬眼一看,厌厌询问,“什么事?” 麻姑看了看素纤,又扫了扫挽霞,面露难色道,“奴婢有要紧事禀告娘娘!” 烟如丝了然,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挽霞匆匆退下了,素纤迟疑地瞟了瞟麻姑方缓缓地离去。 “什么事?”烟如丝半眯眼睛,揉了揉额头。那些多如牛毛的事,千头万绪,想想就头疼! 麻姑眼睛凝了凝,嘴唇用力地抿了抿,把心一横,道,“启禀娘娘,冷宫里的萧若彤,也就是原来的彤贵妃,半个月前生了一个儿子。”原本还指望着借萧若彤离开冷宫,平步青云,却不想原来所谓的皇上竟然是假的,如今改朝换代,萧若彤和她的孩子就再没有利用价值了。 彤贵妃?烟如丝在脑海中苦苦搜索着,终于想起这号人物,原来是那个惊天妖物! “孩子是谁的?”烟如丝忽然来了兴致,立起身子,眼放精光,兴兴问道。 “皇……”正说着麻姑猛地意识到差点说错话,马上改口,接着道,“是那个假皇子的。” 慕容辽的!烟如丝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愕然问道,“确信吗?” 麻姑点点头,一脸笃定,“千真万确!” “此事还有旁人知道吗?” “没有,就奴婢和萧若彤两个人知道。” “好!”烟如丝轻轻颔首,接着陷入沉思。 既然是慕容辽的孩子,那就绝对留不得,还有萧若彤和这个麻姑也要斩草除根,免得留下什么后患,她可不想过二十年冷不丁冒出个个什么为父报仇的人。 隐隐的杀机一闪而过,烟如丝面色凝重地看着麻姑,道,“你的功劳本宫记下了,你且先回冷宫,将彤贵妃稳住,不要让她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麻姑面色一喜,忙叩头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回去。” 烟如丝沉吟了半饷,又觉有些不妥。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或者只杀掉萧若彤和麻姑也行! “挽霞!” “娘娘有何吩咐?”挽霞毕恭毕敬地道。 “马上去郡主府,让韵音进宫一躺,就说我有急事找她。”烟如丝眉头紧锁,脸色严肃异常。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挽霞即刻领旨出宫。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韵音就来了。 “丝丝,什么事?”韵音满脸忧色地问道。因为挽霞没有说清楚,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很是担心。 把挽霞支出去后,烟如丝附在韵音耳旁把事情原委说了遍。 “你想怎么办?” 烟如丝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声音骤然变得低沉清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萧若彤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难保她不会利用这个孩子做出什么事,或者到处散播流言,损害皇室的声誉,更有甚者,一些有心人还会拿这个孩子大做文章,徒惹事端。 “要不要跟大哥商量下?”韵音小声问道。她还以为烟如丝连小孩也不想放过,虽然她认为斩草除根的决定是对的,可到底对刚出生的孩子还是有些不忍。 “这是后宫的事,我处理就行了!” 烟如丝说着起身,匆匆道,“走,去冷宫!” 韵音无奈地跟了上去。.tw[棉花糖小说网] 两人悄悄地去了冷宫,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娘娘,你怎么来了?”麻姑喜出望外。 “带我去见萧若彤。”烟如丝面无表情地道。 房内,贵妃正歪在床上,嘴角荡漾着笑容,一脸慈爱地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 烟如丝有些晃神,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贵妃那张让人厌恶的脸顿时变得温柔起来,美好得让她差点打消杀死贵妃的念头。 同样晃神的还有韵音,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小婴儿可爱的模样,他长得并不像慕容辽,更多的是像贵妃,漂亮精致,两根手指放在嘴里,虽然睡着了还不时地吧唧吧唧,那模样太招惹疼了。 “你怎么来了?”贵妃一眼认出了烟如丝,忙起身看着烟如丝,诧异中带着几分怨气。在她看来,烟如丝就是将她送入冷宫的罪魁祸首。 “这是皇后娘娘,还不参拜!”麻姑厉声呵斥道。 贵妃惊愕地瞪大眼睛,正要询问,烟如丝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一道缠绕鬼气的掌风直接扫了过去,将贵妃当场击毙。 烟如丝就是烟如丝,她会软弱,但却从来不让软弱侵蚀她的心,只要不是涉及到她最关心的人,她永远都是最理智的。 从没有见过这阵仗,麻姑吓得直哆嗦,踉跄两下差点倒地,幸好扶住了墙柱子。 韵音别开眼,她怕再看下去就会义无反顾地要保全那个孩子。 烟如丝接着闭上眼睛开始默念束魂咒。所谓束魂咒就是将往生者的魂魄束缚起来,让它无法回到人间。 不一会,贵妃的魂魄就从身体里飘荡出来,恍恍惚惚的还未苏醒过来。 “鬼”麻姑扯开嗓子大叫,却发现已经吓得无法出声,眼看着彤贵妃的魂魄越来越清晰,她霎那昏死过去。 没用的东西!韵音暗嗤了声,对于这种卖主求荣的东西她自来最厌恶。 烟如丝蓦然睁开眼睛,右手食指朝着贵妃一指,发出一道绿色的暗光将贵妃整个人包裹住,紧接着贵妃的魂魄便像脱缰的野马,以闪电般的速度飘走,直到阴间。 正在这时,小婴儿醒了,“哇哇哇”地开始哭了起来。 烟如丝缓缓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他,一抖一抖地哄着,嘴里还不时地发出不知词的呓语,过了会,小婴儿就停止了哭声。 看着小婴儿笑呵呵的模样,韵音的心都软了,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正要相劝,烟如丝却想开口了-- “将这个孩子送出宫,找户好人家!”烟如丝幽幽地说着将才睡着的小婴儿递给了韵音。 韵音顿松了口气,同时自嘲地暗笑了笑,心头又滑过缕内疚。她着实不该臆想丝丝,既然丝丝让她进宫,必是一开始就想让她把孩子送走,却是她误会了! “放心好了,那我先去办了!” “等一下!” 烟如丝忙叫住了正欲抬步的韵音,从墙角里拿了个竹篮子,又抓了床被子将竹篮子铺了铺,然后递给韵音,“把孩子放进去,别让旁人看见。” 到底是丝丝思虑周全些!韵音笑笑,将孩子放入竹篮里,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个小缝隙让他呼吸。 韵音走后,烟如丝把目光移向贵妃的尸体和麻姑。 深吸了口气,烟如丝直接同时运着幻气和鬼气将麻姑打得尸魂皆散,无影无踪,至于贵妃,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留个全尸好投胎转世,便布置了个自杀的现场。 回到未央宫后,烟如丝吩咐两个太监将贵妃好好地安葬,然后就小憩去了。自从怀孕后,她就格外容易累。 “小如呢?”下朝回来,慕容凛直接到未央宫。 “娘娘在屋内休息!”素纤回到。 才早上就睡?慕容凛担忧地皱了皱眉,挥挥手让素纤退下,然后轻轻地走到房内。 看来她确实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不过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每天上朝下朝、看奏折批奏折,周而复始,生活有什么意思?看来真的加快脚步了,处理好一切后都甩给大哥和桓。.tw[棉花糖小说网] 想到慕容桓,慕容凛不禁暗叹了口气。希望辅政王这个位置能让他满足! 床上烟如丝睡得很不安稳,两叶柳眉蹙得极紧。慕容凛和衣在旁边躺下,抬手理了理她的眉头。 烟如丝低低地呻yin了声,继而眨了眨眼睛,咕哝问道,“下朝了?” 慕容凛笑着颔首,摸了摸烟如丝的肚子,“孩子还乖吧?” 烟如丝咧嘴一笑,“很乖,不会让我辛苦。” “他要是敢让你辛苦,等他出来,看我不揍他。”慕容凛搂住烟如丝,佯装嗔怒道。 烟如丝不以为然地掩嘴笑道,“到时候恐怕你就舍不得了!”那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他怎么下得了手。 “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就是孩子也得靠后!”慕容凛非常认真地道。 烟如丝哑然,低头拍了拍肚子,瘪瘪嘴道,“可怜的宝宝,还未出生就失宠了!” “我去听听!”慕容凛笑着俯身,把耳朵贴在烟如丝依旧平平的肚子上。 前儿个还说才两个月哪有什么动静,这会倒自打嘴巴了!烟如丝眼中满是戏谑之光,嘴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咦,真的有动静,叽里呱啦的,好像在说话!”慕容凛忽然揪起头,一脸惊喜地看着烟如丝。 “那你听听都在说什么。”烟如丝笑眯眯地道。 “好!”慕容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接着把耳朵再度贴了上去,喃喃道,“好像在说娘亲爹爹别急,宝宝很快就出来了。” 烟如丝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嬉闹了会,烟如丝不禁问道,“不用去批奏折吗?” “等一会去。” “事情多吗?” “这几天是有些多,减赋的事,招募新官员,才跟南锡和北穆打了仗,他们两国都送来了和谈书……”慕容凛慢慢地数着。 烟如丝无限感慨地叹了声,“这个皇帝还真不好做!” 慕容凛低头挂了挂烟如丝的鼻子,笑道,“就是这么不好做,还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不择手段地想登上这个位置呢!” 烟如丝耸耸肩,嗤之以鼻,“那是他们脑子不好使!”这种破差事还要抢! 慕容凛笑而不语,少顷柔声道,“等朝局稳定后,就把所有事都交给大哥,然后我们去四处游玩。” 烟如丝喜笑颜开道,“先去迷幻瑶池。你不知道,她也很想去,还有韵音,到时候我们六个人一起去,对了,还带上小狸和小狼,还有呆呆、小月和笨笨,好不热闹!把迷幻瑶池里的宝贝都抱回来。”然后轰轰烈烈地搞几场竞宝大会,银子哗哗哗地流进口袋,想想就是美! “一定要带他们同去吗?”慕容凛闷闷地问道。他更想过两人世界。 “不行吗?”烟如丝讶异地问道。 慕容凛讪讪一笑,“行,当然行!” 因为有慕容凛的令牌,一路上韵音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和检查,出了宫后,她并没有回郡主府,而是直接带着孩子出城了。 找了个不大不小的村庄后,韵音将孩子送给了一对没有生养的中年夫妇,并给了他们百两银子,然后返回郡城去了。 才进了城门不久,韵音就觉得好像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可几次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韵音满心疑惑,确信四周真的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后拐了两条街到白慕云那里去了。说起来,她已经六天没有来找过白慕云了,最近她一直忙着烟如丝册封大典的事。 不过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呢?韵音不满地暗自咕哝了句,抠门时也带着几分怨气。 “韵音!”看到韵音时,白慕云却是欢喜不已。 韵音和白慕云才进门,不远处的街道口就冒出个人头,他满脸恨色,怨毒的眼神钉在斑驳的木门上,仿佛这道门只是虚设,他的眼球里能清晰地映入门内的两个人,却不知他怨恨的对象是白慕云还是韵音? “伯父呢?”不见烈焰,韵音好奇地问道,将心里的不满暂时压了下去。 白慕云怏怏地摇摇头,愤声道,“已经五天没见人影了,走之前也没有跟我说一声。”真是叫人白白担心。 这么久?怪不得白大哥一直没来看她,原来是在担心伯父!释然后,韵音又开始关切起来,“可找了没?” “就差把郡城翻过来了!”白慕云黯然道,心头渐渐笼罩一丝不安。他真怕,怕烈焰又回北穆去了,如今想想却是极有可能,六天前慕容辽下台,慕容凛做了皇帝,五天前南锡和北穆大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郡城,接着烈焰就不见了,看来十有八九是回了北穆。 他到底还是比不过北穆,烈焰终究还是付了他! “别担心,或者伯父只是临时有事却来不及告诉你,伯父修为那么高,不会有事的。”韵音柔声劝道。 白慕云扬唇苦笑,“他自然不会有事。”只是…… 韵音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白慕云心中忧虑,张了张嘴奈何却不知该如何为烈焰辩驳,分析分析,连她自己都觉得烈焰是真的回了北穆,更何况是白慕云呢? “白大哥,”韵音牵起白慕云的手,幽幽地道,“你放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白慕云稍稍释怀,轻轻地将韵音揽入怀中,把头疲软地放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幸好有你!”他才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他才不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 “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冒险,好不好?” 冒险?白慕云错愕地蹙眉问道,“去哪里?” 韵音淡然一笑,道,“迷幻瑶池!” 白慕云惊愕不已,失声道,“你知道怎么去迷幻瑶池?”从来只听说过迷幻瑶池,可却不曾闻言有谁进去过,除了奇珍荟偶尔会有些来自迷幻瑶池的宝贝外,他一直以为迷幻瑶池只是个传说,那所谓来自迷幻瑶池的宝贝也不过是有人刻意造势而已。 韵音微微笑道,“我不知道,可是大哥和丝丝知道。这次不光我们两个,还有神剑山庄的大小姐苏和黑面判官君清夜也会去。”如果不是这个诱惑,恐怕和清夜早就离开郡城了。 慕容凛是皇帝,丝丝是皇后,他们两个能随意离开吗?白慕云将信将疑地攥了攥眉心,不过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苏和君清夜身上。 “丝丝什么时候结识了神剑山庄的人?”看来莎莉公主还没有把真相告诉丝丝,不过这也是好事,如果丝丝知道莎莉是她的亲娘,而且还把她遗弃了恐怕也接受不了。 自从知道导致封二娘和韵音之间产生嫌隙的罪魁祸首是柳夫人后,白慕云对她仅存的好感便都烟消云散了,不过同时他对烟如丝却是更添了几分亲密的感觉,毕竟论血缘关系,他们是表兄妹,而且身世相仿,加之他本就对烟如丝倍有好感,如今又有韵音这层关系在,就越发当烟如丝是亲人了。 “听丝丝说是在灵山的时候认识的。”对白慕云,韵音倒是毫无保留,不过为避免麻烦,她并没有将勾陈和腾蛇之事说出来。 聊了会,韵音就要辞别,白慕云自然是不舍挽留。 “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可要晚了,明日再来吧!”韵音笑道。 “那我送你吧!” 本欲拒绝,可想到刚才回城时的不安,韵音便点头答应了。 天已经有些黑了,白慕云一直把韵音送到门口看着她进去了,这才离开。 第二天早朝后,慕容凛就收到了柳墨传来的消息。 “怎么了?”见慕容凛满心忧愁,烟如丝关切地问道。 慕容凛叹了口气,把信递给烟如丝。 展信一看,烟如丝错愕地咬了咬唇。 “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凛摇摇头,道,“安宁虽然是太后所生,可她毕竟是我妹妹,而且这么多年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但……” “有些伤痛自有时间来治疗,日子久了,或者她就想通了,若是我们一味地反对,或者强迫她做什么,恐怕会起反作用,还不如由着她。” 慕容凛沉吟几秒,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很对,我这就修书给柳墨。”或者安宁这样还因为觉得亏欠于他,毕竟很多事她一直知道,却因为维护那两个人而没有告诉他,有段时间还因为难以面对他而远离他,也许真的只有时间才能治愈这些伤痛。 铺好纸,磨好墨,慕容凛才写了几个字,殿外就传来挽霞急促的声音-- “皇上,皇后,引路有事求见。” 引路不是在照看云贞吗?看来极有可能是云贞出事了。烟如丝忙道,“快让他进来。” “陛下,娘娘,引路失职!”一进来,引路就咚地一声跪下。 “怎么了?”烟如丝问。 踌躇片刻,引路低声道,“贞公主自缢了!” 果然!烟如丝哗然间看了看慕容凛。 “除了你外,此事还有旁人知晓吗?”慕容凛沉声问道。虽然他不想云贞留在世上,可却没想过这个时候杀她,如今全国上下都知道她是真正的公主,若是现在传出死讯,恐怕又会沸沸扬扬、七猜八想。 “还有照顾贞公主的两个宫女,再没有其他人了。” 慕容凛轻轻颔首,道,“很好,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烟如丝忙其实,慕容凛却一把按住了她,小声道,“你别去了,好好休息。” “好吧。”上午才处理了萧若彤和麻姑,她也不想晚上又沾惹血腥。 慕容凛以云贞需要静养为名,将她囚禁在原来太后所住的宫殿,并派了两个老实的宫女并引路照顾,同时殿外有暗影指派的侍卫轮流把守,为的就是不让云贞有机会逃出去。 一条白绫悬挂在殿内,云贞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副安详的模样。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太后和云毅所生,只是却不知原来慕容辽也是假的。当慕容辽、云毅、太后相继死后,她就知道自己也时日无多了。 可谁知慕容凛却偏偏不杀她,反而将她关了起来。这几日对她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的煎熬,她终于忍受不住在今天晚上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两个小宫女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地为她们的未来担忧。没有照看好主子,竟让主子有机会自杀了,这种罪过就算皇上不处罚她们,恐怕这宫里以后也没有她们立足之地。 慕容凛冷眼扫了扫两个宫女,在她们叫出声之前将其性命结果了。 “到院子里找块地把她们埋了,别让任何人知道云贞已死的事,每日照旧像往常那样过。”慕容凛沉声吩咐道。 虽不明白慕容凛为何这么做,可引路也不敢多问,慌忙应下。 第二日吃过早饭,韵音就到皇宫里来找烟如丝,和她说了萧若彤孩子的事后,韵音就去找白慕云了。 然而离宫还不到十分钟,昨日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谁?”韵音陡然转身,眼眸四处扫荡,手中的毒针已经蓄势待发。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来来往往的稀落人群,还有各种叫卖声。 韵音略一沉思,没有走平常的路,而是往那些僻静的小巷子里拐去。 才拐了两条巷子,她又猛地转身,原本以为百分百将那个神秘人影捉住的,却不想眼界中却是空无一人。 韵音一手持着毒针,一手握着烟如丝送给她的那把匕首,脚步缓缓地移动,四处寻找着让她倍觉不安的来源。 走遍了整条巷子,还是不见任何人影。看来真是她多心了,这两天老是这样,也不知怎么回事? 正在韵音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的头顶上忽然凭空降下一个黑衣人,猝不及防,黑衣人一掌劈了下来,将韵音击晕。 黑衣人左右看了看,匆忙抱起韵音几个纵身消失不见。 一直到下午,都不见韵音人影,白慕云便有些急了,想起昨日韵音说今天来看他,就坐不住了。 来到郡主府询问,听说韵音进宫了,白慕云这才释然笑了笑。 真是关心则乱! 走到自己住的那条街,还未到门口,白慕云就嗅到了强烈的杀机,他马上警觉起来,放眼望去,那红色的漆木门上赫然插着柄锋利的小刀,刀下钉着一张纸。 白慕云的第一反应是烈焰出了事,他大步上前,抽下小刀,展开纸一看,心猛地颤了颤,脸上的惊慌担忧蓦然丛生。 第四章 旧怨 想要你的女人平安无事,今晚戌时三刻城外翠葱坡见! 纸条上的字愕然印在白慕云眼帘,心惊肉跳过后他开始回想最近是否有得罪什么人,可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自从他离开鬼见愁后甚少和外人结交,就更不谈什么树敌了。(..tw无弹窗广告) 看来是以前的仇敌,估计观察他的日子也不短了,为何他却没有发现?他自责地凝了凝眉头,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耳光。 最近他实在太大意了,安逸的生活让他忘了该有的警惕,如果他稍微注意点,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要不要去告诉丝丝呢?算了,还是先别让她跟着担心了,既然那人说了翠葱坡见应该就不会爽约。 抿了抿嘴,他用力将纸捏成尘埃,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往翠葱坡。 到翠葱坡时,夕阳刚沉,空中还残留着些红云。 抬头看了看天,还有些亮,白慕云烦躁地皱了皱眉头。 敢动他的女人,他一定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他恨恨地挫了挫牙,握着地狱镰刀的手紧了紧,镰刀周身的寒气重得似乎要吞噬百里内的一切活物。 不做杀手后他再没有动过地狱镰刀,连修行的脚步也放慢了,或者说人懈怠了,开始安于现状,享受现状,如今的生活他很满足,很开心,他以为可以永远这样下去,但今日的事却如一道闪电劈下,叫他幡然醒悟。 杀手是他的过往人生,就算他再想忘却,也无法否认!这些年杀过的人不计其数,那些被杀者的亲人是不是也会想找他报仇呢?或者这次掳走韵音的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心一紧,越发担忧起来。他怕,怕那人一时忿恨难解会拿韵音开刀。 看来他真的错了,一日杀手,终生杀手,他不该妄想能摆脱杀戮的生活,他要做的应该是不断地修炼,站到至高点,这样才没有人能威胁他,没有人能伤害他爱的人。 想通这点,他豁然开阔。放眼望去,才发现身处之地竟如此熟悉,广袤的草地,绿油油一片,不是当初杀柳清的地方却是哪里? 难道掳走韵音的人是要为柳清报仇?不,不太可能。他摇摇头,开始分析起来,知道是他杀死柳清的人寥寥无几,丝丝,莎莉公主,可她们两个是不可能为柳清出头的。或者说那人选择这个地点只是巧合! 回神过来后,他骤然嗅到股浓烈的杀气,他正要查探,身后就传来充斥着恨意的声音-- “你倒来得早!看来是真的很紧张这个女人!”嗤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为自己这个发现而窃喜。 白慕云转过身,豁然怔住了。眼前的男子怎么如此熟悉?他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着,少顷终于想起来了,这个男子就是曾经追杀过他的快剑四俊里面的吴巍,当初他脱离鬼见愁,江湖上的人闻风而动,纷纷来追杀他,有的为报仇,有的为扬名立万,快剑四俊就是后者,他重伤的情况下杀了卓杭,然后烈焰及时赶来,又杀了柯一平和闻人耀,只有吴巍逃走了。 “看来你想起来了!” 吴巍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旋即敛了笑容,用阴毒的眼神盯着白慕云,咬牙启齿道,“你一生杀人无数,却没有想过会被别人杀,是不是?” 白慕云凝眼扫了扫,不见韵音,冷声问道,“她人呢?” 吴巍洋洋地扬起唇角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那么笨?” 他开始笑出声来,“哈哈哈”的声音又尖又厉,刺得白慕云耳膜发痛。 “把人交出来,否则……”白慕云身形一动,猝不及防间移到了吴巍的跟前,空着的左手一把用力地掐住了吴巍的脖子,将其整个人提离地面,他猩红的眼眸萦绕着满腔煞气,低沉的声音真的恍若地狱的使者。 吴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未吐出来,因为气不顺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白慕云却无暇留意这些,他满脑子里都是韵音,如果不是因为未看到韵音,他恐怕已经将吴巍撕成碎片了,此刻的他就是被激怒的老虎。 吴巍的脸色由涨红变得惨白,憋着的那口气几乎就要抽空了,他的双手本能地击打着白慕云,双脚不停地想要蹬地,嘴角咿咿呀呀就是发不出声。 空气骤然变得凝重,尘埃却活泼得要命,开始四处逃窜,整片天地搅乱一团,仿佛在演奏着最热闹的交响乐,观众和指挥者都是白慕云,而吴巍就是演奏者。 吴巍的脑海渐渐地开始空白,灵魂一点点地抽离他的身子。少顷,他停止了挣扎,双手无力地垂下,双腿如脱臼般前后小幅度地摇晃着。 大地顿时变得宁静,交响乐霎那停止。感受不到撞击的白慕云猛然清醒过来,急忙撒手,吴巍软趴趴地瘫到地上。 他还不知道韵音的下落呢,吴巍不能死!意识到这点,白慕云急忙俯身,塞了颗活气丹到吴巍的嘴里,然后强行让他服下,接着拍了拍他的背。 过了会,吴巍又开始咳嗽起来,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吸气。 还好没死,还好没死!白慕云又惊又细,皱成一团的脸总算稍稍舒展了些。 等吴巍彻底缓和过来后,白慕云用未出鞘的地狱镰刀抵着他的脖子,逼问道,“韵音呢?你把她藏哪了?”他刚才真是太冲动了,差点就坏了大事,如果真的韵音出事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吴巍半眯着眼睛,斜斜地瞟着白慕云,眸中满是讥讽,“你怎么不杀死我?反正对你而已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 白慕云一把揪住吴巍的衣领,厉声道,“当初是你们想提升江湖地位,追杀我在先,我不过是反击。你们四个都是咎由自取,怨只怨你们自己学艺不精,留你活口已经是仁慈了,易地而处,要是换做你,恐怕连最后一个都不会放过。” 吴巍怔了怔,俄而大声吼了起来,“我不管,你杀了我的三个兄弟,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你想报仇,我随时恭候,但是你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要挟,这难道是大丈夫所为?”白慕云怒斥道。 吴巍面色一滞,少顷释然一笑。 “不管你怎么巧言令色,我是不会放她的,”吴巍的嘴角悬着戏谑的笑容,低低的声音带着玩弄,“除非你肯自杀!” 吴巍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接着道,“只要你一死,我马上放了那位姑娘。”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杀了我,天明之前我若没有安平回去,自会有人结果了那姑娘的性命,不过你也算是为那位姑娘报仇了。怎么做,就要看你觉得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那位姑娘的命重要。”吴巍阴恻恻地笑着,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那是种癫狂的兴奋,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白慕云愣住了。如果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会选择用他的命换韵音的命,可是他不敢保证吴巍是否会遵守承诺,或者他真的死了,吴巍还是觉得不解气,把韵音杀了也是极有可能的。他白慕云怎么可以败在这种宵小手中呢? 深吸了口气,白慕云忽然想到烈焰,脑海一转,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巍,疑声问道,“烈焰是不是也被你掳走了,或者杀死了?” “谁是烈焰?”吴巍满脸讶异。 “就是当初杀死柯一平和闻人耀的那个白头发男人。” 吴巍眼色一凝,恨恨地抿了抿唇,冷冷道,“你放心,等杀了你,再轮到他。” 看来烈焰失踪的事真的跟他无关。白慕云佯装将信将疑地道,“你真的没有杀他?可是他已经失踪了五六天,毫无音信。” 吴巍怔了少会,继而大笑起来,“失踪好,最好死了算了,也免得我亲自动手。” 白慕云无奈地吁了吁,道,“看来我必须得死了!不过,你可否给我一天的时间?” 吴巍面色一沉,凛声道,“你想耍什么花招?” 白慕云摇摇头,道,“我最爱的女人在你手上,我能耍什么花招?我不过是想回去看看烈焰回来了没?如果他回来了就让他转告韵音,郡城安逸的生活不适合我,我走了,让她把我忘了。如果烈焰没回来,我也好歹给他留个信。” 反正那个女人在他手上,晾白慕云也不敢妄动,还不如多给他一天时间,这样还可以查探查探那个叫烈焰的底细,等白慕云死后,或者可以再利用那个女人一样,以葫芦画瓢将烈焰也杀死! 吴巍略一思索,意味深长地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既如此,我吴巍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就多给你半天时间,明日早上我会去你府里查看,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死了,不然恐怕那个女子就要少胳膊、少腿,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白慕云的心一缩,急声道,“你千万别伤害她。” “放心好了,她目前还是安然无恙,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做,我保证不伤她一丝一毫。” ------题外话------ 清明放假,今天下午我就要陪老公回老家了,一直到星期六回来,这四天更新都是三千字,亲们别嫌少。等清明回来,尽量万更! 第五章 有些诡异 白慕云神情猝沉,眼眸如千年寒冰,抬手拔除地狱镰刀高高举起,以刀起誓,“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保证三界之中再无吴巍,就连你吴家九族内都别想有一人可以存活。(..tw棉花糖小说网)”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仿佛地雷,传至九霄云外,传至吴巍的心底,让其不由自主地打颤。 随着誓言同时翻腾的还有镰刀的杀气,那柄象征着死神的刀此刻显得格外渗人,明晃晃的光亮在这漆黑夜里扫尽一切墨色,却没有带给人丝毫温暖心安,反而充斥着战栗、肃杀之气。一时间,天地色变,空气冻结,草木僵滞。 被震了半天,吴巍才终于晃神过来,他不自然地咽了咽,喉间干燥得有些涩疼,眼珠宛若定住似的不会转动,变味的嗓音低沉细小得好像换了个人,“好……好的,你放心!”支吾间胆怯忐忑升起。 刀归鞘,冷峻肃穆地看了眼吴巍,白慕云步伐沉重地走了。 怔了会,吴巍讪讪地跟了上去。他执拗地认为只要有韵音在手上,白慕云就不敢动他,但是他对白慕云却并不完全放心,他怕白慕云不会自杀,毕竟死亡对一个而言是最恐怖的。为了女人自杀不是没有,可在他看来,那是蠢不可及的人,他不觉得白慕云是那种人,然而他又忍不住抱着赌博的心里,赌白慕云对韵音的爱重过对生命的珍视。 白慕云的脚步沉稳有力,吴巍的步伐凌乱不堪,一前一后直到城门口。 戌时一到城门就关闭了,如今将至亥时,城门自是紧紧阖着。 还未贴近,就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城门守卫在聊天。 吴巍的修为不过艮位,这十米高的城墙纵使能翻过,怕也躲避不了守城门的侍卫。白慕云嘴角勾起抹淡笑,微微侧头,用余光瞟了瞟吴巍。让他讶异的是,吴巍虽然先有些踌躇忧虑之色,可是顷刻后又一脸泰然,好像并没有为这个事担忧。 莫非他笃定自己会帮他?白慕云暗自狐疑,决定先不管,过去后再静观其变。 “咻”地一个纵身,白慕云便化作一道影子,转瞬落到城墙上,然后在守门卫眼睛可及之限间闪到一旁藏匿起来,静静地观察起来。 吴巍还以为白慕云已经进城了,急忙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不知明的词语,接着身子就变得空灵起来,好像骤然失去了肉身,飘飘然飞上空中,加上他又穿着黑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白慕云暗吃一惊,定眼看去,蓦然发现吴巍整张脸好像蒙上了层死灰,阴沉沉的,脸上的五官变得扭曲,还有些模糊不清,鬼气森森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诡异了!白慕云正惊愕地思索着,吴巍已经如风筝般飞过了城墙,城内距离门口百米远的地方落了下来。 白慕云高高跃起,如过隙白驹,弹指落在吴巍前面不远处的旮旯里。脚才沾地,他就急忙转身,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吴巍,他的五官已经清晰如常,脸上却仍旧笼罩着层地狱的气息,他双眼紧闭,嘴巴不停地上下启动,好像再念什么咒语似的。 少顷,那层围绕在吴巍脸上的地狱气息渐渐地散去,霎时,他猛地睁开双眼,却吓了白慕云一大跳,让他不自由住地往后靠了靠,却原来那吴巍睁开的双眼中竟然没有眼珠子,尽是一片暗白,里面还密网般织着一条条地红丝,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半秒后镇定下来,白慕云再度凝视过去,吴巍的眼珠已经不知从哪里回来了,只是那颜色却有点异于常人,好像带着点灰红。 一个艮位中品的人忽然间仿佛拥有离位的实力,竟然能凌空提气,身轻如燕,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最叫人惊愕的是,片刻后他又恢复如初。在吴巍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或者说他遇到过什么奇遇? 白慕云满心疑惑,顿时明白过来为何吴巍突然间敢来找自己报仇,不过从他抓了韵音要挟自己这点来看,他的那个什么诡异的密术恐怕还未修炼成形,或者只能维持少会,不然他何以不敢和自己直面对击。 他也不过是个离位中品,莫非吴巍是为了万无一失!想到这点,白慕云心里的担忧越发浓厚。如果真是如此,吴巍密术并不是未修炼成形,那么营救韵音就更困难了。 要不要找丝丝和慕容凛帮忙呢?白慕云正犹豫着,耳旁就传来吴巍的喃喃自语--“人呢?” 白慕云知道吴巍是在找自己,幸亏他刚才隐去了斗气,这才没有让吴巍发觉他身处之地。如果吴巍知道自己在偷偷地观察他,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现在的吴巍已经不能用常理判断了,恐怕他是被魔鬼侵占了身体。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无法休止地在心头蔓延,白慕云几乎认定了吴巍是在和魔鬼做交易,而这个魔鬼肯定来自地狱。自从认识烟如丝后,他以往的世界观被全盘打乱,他已经不止一次见过所谓的来自阴间的东西了。 “哪里去了?”吴巍的声音再度响起,白慕云慌忙前行,同时将气息放出。 嗅到独属于白慕云的味道后,吴巍匆匆地跟了上来,他也知道白慕云肯定早就发现被跟踪了,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一则有韵音这个保障,二则刚才的实验叫他放心不少。 那个人果然没有骗他,他真的变强了!吴巍暗喜不已,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半个时辰后,到了白慕云住的地方。 门没有反关,也没有上锁,走的时候太急了,倒忘了!白慕云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大步地走进去,到处黑漆漆的,显然烈焰还未回来。 不过白慕云却无暇为烈焰分心,他现在想的都是如何把韵音平安救出来。 宅子并不大,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只有白慕云的气息,吴巍有些失望,不过转瞬他又释然地笑了笑。 只要他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纵使那个叫烈焰的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将其找出来,然后剥皮抽筋。思及此,吴巍放心地离开了。 感觉到吴巍越走越远,白慕云忙找出日前韵音送给他的屏息丹,这种丹药可以隐藏气息,最利于跟踪,只要不被看到,纵使只隔着薄薄的一块布,对方也无法察觉你的存在,而且功效持久,能长达一天,这绝不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就算隔绝斗气也只能最多维持三分钟便受不住了。 当初韵音炼制成功时巴巴地来送给他,他还不以为然,想不到今日却派上大用场了。白慕云淡淡一笑,将屏息丹吞入腹内,然后换了身夜行衣匆匆追了出去。 十几秒后,白慕云就离吴巍仅三十米之遥,这个距离对他而言可以看清楚吴巍的一切细小的动作,甚至还能听到吴巍除了呓语外的所有声音。 听吴巍的气息,白慕云就知道此刻他是春风满面,得意到不行。 待会救出韵音后让你好看!白慕云恨恨地暗道,对于这种得志小人他最是见不得。 七穿八拐地走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终于到目的地了。这是处荒废的宅院,阴气很重,看样子曾经肯定遭遇过大火,这条街上放眼望去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竟没有一个人住。 白慕云略一想也就知道了,这是西街有名的鬼巷子,当初这里住着个有钱的大户,宅子建得金碧辉煌,很是气派,可是不久后莫名其妙一场大火把整座宅子烧得面目全非,这户苏姓人家上上下下五十口人全部被烧死。后来这整条巷子就开始不太平起来,传闻每到晚上就能听到凄厉的呼救声,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就相继搬走了。 他怎么没有想到吴巍会把韵音关在这里呢?白慕云懊悔地抬手欲重重地拍拍头,等到落下时,却恍惚过来,担心被吴巍发觉只轻轻地放下了。 吴巍虽然有些得意忘形,可基本的警觉还是有的,进门之前他豁然顿住了,然后回头四下望了望,幸好白慕云及时反应过来躲到墙角去了,才没有被他发现。 探查一翻后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吴巍便推开残破的半面门进去了。等他走了大概有快十秒,白慕云才开始行动,飞身跃到残存的墙顶。 韵音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发觉自己被人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而且浑身无力,像是被下了迷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头有些痛,她忙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好像被人跟踪了,接着被打晕了,看来是有人把她掳到这个地方的。 她眯着眼睛四下扫了扫,到处一片狼藉,墙壁地板灰暗不均,有种烤焦的感觉。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地缩了缩。 几秒后,吴巍进来了。 “你醒了!”吴巍懒懒地看了韵音一眼,坐到一旁掏出白天吃剩的鸡腿狂啃了起来。 她不认识他啊!韵音愤怒地瞪着吴巍,厉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把我抓来?” 第六章 受伤?中毒? 吴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鸡腿,斜眼看向韵音,遗憾地撇撇嘴,道,“要怪就怪你是白慕云的女人!” 韵音顿时明白过来,吴巍是想用她来威胁白慕云。[..tw超多好看小说] “你和白大哥有什么仇?” “什么仇?”吴巍低声喃喃自语,旋即嘲弄一笑,反问道,“我的三哥兄弟都是因他而死,你说这是什么仇?用他一条命抵三条命,难道不该吗?” “你最不该的就是将韵音牵扯进来。”忽而间传来一声大喝。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韵音面色大喜,寻声望去,白慕云直冲冲地飞进来了。 “白大哥。”韵音激动地大叫。 吴巍面色一滞,半秒后转身奔向韵音那里,不过他快白慕云却更快。在吴巍挟持韵音之前,白慕云便挥刀而下,强烈的斗气如狂风巨浪将吴巍震开十几米远,接着如山石般重重地跌在地上。 “韵音,你没事吧?”白慕云俯身细细打量着韵音,关切地问道。 韵音鼻子一酸,瞬息笑着摇摇头,道,“没事。” “没事就好!”白慕云心里的担忧总算松弛开来,他忙抬刀将韵音身上的绳子划开了。 吴巍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不一会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眸中已是一片诡异的灰红色,脸上笼罩着层阴恻恻的雾气。 “白慕云,纳命来!”吴巍哈哈大笑,脸扭曲得可怖之极,说话间身子骤然变得轻盈单薄,就好像稠密的空气忽然被抽走大半。 “站到我身后!”白慕云一个移步挡在韵音的前面。 白慕云的话音才落,吴巍的利剑就砍了下来。白慕云下意识地抬刀抵挡,这回却不像刚才的攻击那么容易,一股来自吴巍的强烈气息让地狱镰刀瑟瑟发抖,白慕云的手都快要握不住了。 韵音心猛地一抽,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口,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吴巍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得意的弧度无限扩大,他的剑身萦绕着股黑气,叫人毛骨悚然。 蓦然间,白慕云大喝一声,将体内所有斗气尽数逼出,不偏不倚地朝着吴巍攻去。吴巍身子一抖,有些招架不住,白慕云乘胜追击,两人贴在一起不停地向后移。白慕云的刀几乎快要刺入吴巍的心脏,而吴巍的剑也挨到了白慕云的衣袖。 韵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等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慕云,满脸担忧,一颗心也紧紧地揪着。 两人一路后退,顷刻吴巍的后背抵到了残破的墙,就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白慕云的刀急速地插入了吴巍的心脏,吴巍霎那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然而白慕云也受伤了,在他的刀插入吴巍心脏的时候,吴巍的剑同时也刺到了他的肩膀,和剑一起刺入肩膀的还有剑身周围萦绕的黑气,像毒素般瞬息蔓延他的全身, 几秒后,白慕云轰然倒地,昏死过去。 韵音脸上为胜利欢舞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展开,就变成了恐惧,她一边高声叫着“白大哥”,一边拔腿跑过去。 “白大哥。”韵音俯下身,白慕云肩膀上泛着黑血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 心一惊,她开始哭声喊道,“白大哥,白大哥……” 然而唤了好几声,白慕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双眼闭得紧紧的,脸上惨白中好像泛绿。 韵音的第一反应是吴巍的剑上有毒,她急忙搭上白慕云的颈脉,却没有诊断出他到底身中何毒。 她无法置信再检查了下白慕云的手腕脉搏,却依然毫无所获。 这是怎么回事?世上还有她不知道的毒药吗?还是说白大哥其实不是中毒呢?韵音扯开白慕云肩膀上的衣服,却发现他肩膀上周围的肌肤已是腐烂的黑色,且这种黑气似乎还在不停地向其他地方蔓延,不过最严重的是,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体温也再慢慢地变低。 韵音大骇,急得差点哭了出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如果真是毒,既是她都诊断不出的,想来这世上也没有大夫能有办法;如果不是毒,恐怕也只大哥和丝丝能救他了,看他这伤口如此诡异,倒和丝丝曾经提过的什么尸毒有些相近。 想到这里,韵音急急忙忙地背起白慕云,撒腿跑了起来。 才热闹非凡的废墟顷刻安静下来。黑暗中,忽然不知从那里飘出来个黑影,他的一双眼睛幽绿幽绿的,闪着恨恨的光芒,嘴巴悬着淡淡的笑容,玩味中夹杂着期待。 烟如丝、慕容凛你们等着我!暗道一声后,黑影骤然消失在夜幕中,来去无痕。 “开门,快开门。”将慕容凛放下,韵音重重地拍打着宫门,她的脸上满是汗珠,鬓发早已湿透,原本清脆的嗓音因为太过劳累而有些嘶哑。 片刻,宫门打开,走出两个怒气冲冲地侍卫,他们还未看清楚韵音的模样,就大声吼道,“喊什么喊,拍什么拍,知道这是哪里吗?” “快让我进宫见皇上、皇后,我是慧灵郡主。”韵音心急如焚,说话间已经准备去背起白慕云往里走了。 “原来是郡主!”侍卫马上变得恭敬起来,旋即其中一个面露难色道,“郡主,宫门已关,有什么事明日再进宫吧,这会陛下和娘娘已经就寝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如何能等?”韵音厉声喊道。 侍卫讪讪地赔笑道,“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还请郡主不要为难我们。” 韵音正要分辨,忽而想起什么,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令牌,大声道,“这是皇上亲赐的金牌,准许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宫。” “这……”两个侍卫相视一望。 “如果耽误了大事,我要你们的命。” 韵音怒气冲冲地一声呵斥吓得两个侍卫不禁哆嗦。 沉吟半秒后,一侍卫道,“郡主,不如这样,奴才先去未央宫通传一声,可好?” 韵音一把拂开侍卫,冷冷道,“你们自己的命不要,难道你们亲人的命也不要了吗?” 侍卫们再不敢阻拦,这宫里谁不知道烟如丝和慕容凛最看中的两个人就是韵音和伯隐,也就是现在的摄政王慕容翼。 韵音背着白慕云一路狂奔,可还未到未央宫时就累得摔倒在地。 “白大哥。”韵音急忙爬起来,首先检查有没有摔到白慕云,自己身上的擦伤和淤青却全然不顾。 看到白慕云没有摔到后,韵音再度将他驮到背上去,却无力再走半步。 “大人,那边有人。”巡逻的侍卫看到可疑人影,马上高度警惕,向暗影汇报。 暗影凝眼一看,即刻认出了韵音,“是慧灵郡主,快过去看看。” 看到暗影,韵音简直是如获大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猝声道,“快,帮我把他抬到皇上皇后那去。” 这个时辰?暗影疑惑地看了看韵音搀着的白慕云,挑眉问道,“郡主,这个人是?” “未来的郡马!” 韵音话音刚落,暗影再不敢迟疑,即刻将白慕云背了起来。 未央宫内,烟如丝和慕容凛睡得正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们惊醒了。 烟如丝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慕容凛正欲怒斥,门外传来了对话声-- “郡主,陛下和娘娘休息了,有再紧急的事也得明早再说,好不好?”素纤小声地央求着。 “丝丝,大哥,救命!”韵音大声喊道。 “是韵音!”烟如丝急忙跳下床,批了件披风,匆匆地跑去开门。她知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韵音绝不会这个时辰来找他们。 打开门就看到韵音担忧恐惧沾满泪水的脸,不等素纤请罪,烟如丝就开口问道,“韵音怎么了?” “丝丝,你一定要救救白大哥,一定要救他!”韵音激动地哭喊道。 白慕云?“他怎么了?”烟如丝讶异地皱眉。 彼时,慕容凛也出来了。 “他……”韵音扭头看了看奄奄歪在躺椅上的白慕云,转向烟如丝时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受伤了,还是中毒了。” 烟如丝顺着韵音的目光看了过去,一见白慕云的脸色她就骇住了。 见状,慕容凛也望了望,看到白慕云的刹那他不禁倒抽了口凉气,那模样真像是垂危。 “丝丝?”韵音心紧张地跳了跳,抓着烟如丝的手下意识地加了加力。 烟如丝恍惚过来,反手拍了拍韵音,道,“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韵音稍稍松了半口气。 “皇上,娘娘。” 暗影正欲行礼,烟如丝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素纤踌躇地看了看慕容凛,又瞥了眼韵音,接着福了福身退下了。暗影抿了抿嘴,看到慕容凛轻轻颔首后也悄然离去了。 烟如丝查看了下白慕云的伤口,脸色越来越严峻,她定定地看着韵音,肃然问道,“白慕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丝丝,你可不可以先救他,我好怕来不及。”韵音眼眶泛泪,声音哽咽得厉害。 “小如,他这是?”看着白慕云身上的黑印,慕容凛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第七章 潜在的危机 烟如丝面色凝重地微微颔首,道,“恐怕是阴民所为,且还不是普通的阴民。” 阴民?就是鬼!韵音大吃一惊,心道:那个抓他的人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啊,除了和白大哥打斗的时候仿佛有些诡异。 “这种黑色的东西叫做鬼毒,厉鬼及以上级别的鬼才会有,此毒蔓延速度特别快,等到遍及全身后就再难回天,最可怕的是死者的灵魂得不到安息,要么成为施毒鬼的奴隶,要么永世不得超生。”烟如丝接着道。 韵音的心顿时一冷,眼眸如冲上死灰般的潮气。 这个所谓的鬼到底是只针对白慕云,还是另有目的?慕容凛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烟如丝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谁和白慕云竟有如此深仇大恨?且厉鬼等如果没有媒介是不能随便到阳间的,现在又不是鬼门大开的时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和她一样修炼异术的人将其召唤出来的? 可是不对啊,师傅明明说这种异术除了她外流云大陆再无人修习。莫非是高等鬼差?只有他们有传播鬼毒的能力,还有出入阳间的机会。 “丝丝……”韵音盈盈地看着烟如丝,低沉的声音像在祈求,又像在哭诉。 “把他扶起来,将他的上衣脱掉。”烟如丝凛声道。 韵音似被人用力揪住的心终于稍稍松了松,急忙将白慕云扶了起来,又匆匆把他原本就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上衣褪到腰下。 烟如丝盘膝坐在白慕云身后,慕容凛心一急,猝声道,“小如,你要帮他驱毒吗?” “嗯。”烟如丝轻轻地点头,正准备闭上眼睛开始运气,慕容凛却上前拉住她,道,“让我来吧。” 烟如丝面色严峻地摇摇头,“这种毒只有我的鬼气才能将其逼出体外。” 她反手安慰地抚了抚慕容凛,抿嘴浅笑,“放心,我没事。” “丝丝……”韵音犹疑地看着烟如丝,紧蹙的眉头悬挂着浓浓的担忧,这担忧不仅是对白慕云,也是对烟如丝。她不想白慕云有事,可也不想烟如丝为救白慕云出事。 烟如丝咧嘴一笑,道,“真的没事!” 说完,不等韵音和慕容凛有所反应,她就闭上了眼睛,双手抵着白慕云的后背,开始催动着体内的鬼气。绿色的鬼气顺着经脉移到她的掌心,接着又顺着她的掌心渗入白慕云的皮肤内,然后经由皮肤游到肩膀上,最后如天女散花般在周围充满黑气的空间内炸开,将所有的黑气都裹住。 慕容凛一动不动地盯着烟如丝,额头渐渐地生了层密密的汗珠。韵音亦是如此紧张,双手紧紧地互握着,连呼吸都变得极度缓慢。 携带着黑气的鬼气开始一点点地往外移,然而才顺利地走了几秒,却停滞住了。 看到白慕云肩膀后背游弋的黑云骤然不动,韵音的心猛得一缩,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她急忙抬手眼珠嘴,眼泪泉涌般溢出。 慕容凛眉头剧烈地跳动了两下,他的脚步要移未移,右手却本能地往前伸了伸,欲将烟如丝拉开,却又担心因他的此举导致她走火入魔而不敢妄动。 那团黑气像小憩的猛兽忽然苏醒,狂吼一声用力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着它的鬼气。 没想到这鬼毒如此厉害,看来施毒的鬼非比寻常!烟如丝暗叹了声,急忙将自己体内剩余的四成鬼气尽数运了出来。 就在白慕云体内相缠斗的气团越来越大,黑气几要破茧而出时,援助的鬼气及时抵达,如千军万马般铺天盖地压了过来,将黑气团团围住,然后挤棉花一样,一点点地逼压,把黑气压得越来越小。 “出”烟如丝暗喝一声,黑气便如扯线木偶急速地往外窜,而鬼气就是缠在木偶身上的线,当然烟如丝就是掌握木偶的人。 白慕云的伤口处黑烟缭绕,一圈圈地冒,而他肌肤之下的黑色也开始不断地减少。 韵音泪水涟涟,又欢喜又激动。慕容凛大松了口气。 少顷后,所有的黑气都被逼了出来。让人震惊的是,它们都盘旋在白慕云的周围,迟迟不肯离去,像有生命的毒虫猛兽,伺机而动。 烟如丝睁开眼睛就看到这奇异的一幕,急忙喝道,“凛。” 慕容凛心领神会,大袖一拂将那团黑气尽数收入囊中。 烟如丝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韵音忙扶住她,道,“丝丝,谢谢你!” 烟如丝嫣然一笑,道,“我们之间还用说谢么?我没事,你去照顾白慕云吧,他体内的鬼毒虽然解了,可还得好好地休息一阵。” 韵音感激地点点头,继而转向白慕云,满眼心疼。 慕容凛搂起烟如丝,关切地问道,“还好吗?” “很好,只是有点累。”烟如丝一脸疲倦地道。自从怀孕后,她就特别容易感到累。 “我扶你进去休息,”慕容凛说着扭头对韵音道,“一会让宫女给你和白慕云安排两个房间?” 韵音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回房后,烟如丝无力地躺在床上,浑身酸软,她撇撇嘴,小声抱怨道,“现在随便动一动都不行。”这怀孕真是受罪,她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我帮你捏捏。”慕容凛说着抬手帮烟如丝按了起来。 俄而,慕容凛疑惑地挑眉问道,“小如,你怎么看白慕云受伤之事?” 十几秒后还未听到烟如丝的回答,慕容凛不禁低头一看,她的双眼正紧紧地阖着,脸上一片安详,呼吸均匀,睡得沉稳。 慕容凛唇角轻轻扬起,荡出满足的笑意,在烟如丝额头上吻了下后,他又帮她把被子拉了拉,然后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韵音,他怎么样了?” “大哥,”韵音讶异地喊了声,继而转头看了看白慕云,呢喃道,“好多了,身上的温度慢慢地回升了,呼吸也变得正常了。”天知道她刚才也多害怕,如果白慕云真的死了,她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样。 “这就好!” 慕容凛垂眼扫了扫白慕云,疑惑地问道,“韵音,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韵音忙把她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慕容凛。 “这么说来刺伤他的是一个人?”慕容凛眉头紧紧地攥着。 “应该是的!”韵音也有些不确定,“不过他和白大哥打斗的时候,却很骇人。” “哦?此话怎讲?” 韵音仔细地回忆着,“他长得还挺高大的,可打斗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很单薄,好像……好像黑袍下面没有肉体。”对,就是这种感觉,当时他的衣服霎那由合身变得空荡荡,怪不得当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想才恍然惊觉。 没有肉体?难道是被鬼附身?可是小如说过鬼上身只能侵占灵魂,根本无法改变身体呀?慕容凛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时的脸看上去很模糊,五官一下子变得扭曲狰狞,就好像变了个人,还有,他的双眼猩红,看不到眼眸,最奇怪的是,白大哥刺中他的心脏后,他本应该倒地而亡,却当场像被撕碎的纸片,瞬间破裂然后仿佛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韵音继续回忆道。 以白慕云现在的实力应该无法将他人神形俱灭,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人真的是鬼?可是鬼又怎么能忽然有肉身,忽然没有肉身呢? 慕容凛心内仍旧疑窦连连,不过他也无暇多想。 第二天早上,白慕云总算醒了。他微微侧头,就看到韵音疲惫的容颜,还有她脸上的泪痕。昨夜他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可韵音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却能清晰地感觉道。 心头泛起暖暖的感觉,白慕云的嘴角缓缓吊起一个幸福的弧度,同时他又暗暗地下定决心,再不让韵音为他担忧,为他奔波,他要努力修行,要用实力保护自己,保护韵音,保护他们之间的幸福。 他轻轻地抬手,想要理一理韵音鬓边凌乱的发丝,他的手才触碰到韵音的肌肤,韵音猝然动了动。 他如火烫般迅速地将手挪开,生怕惊醒了韵音,然而她还是醒了。 “白大哥……”韵音一脸惊喜,双手握住白慕云抬起的手,眼中泛着高兴的泪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白慕云温柔地拭去韵音眼角的泪水,满脸歉意地道。 韵音不断地摇头,“不,不,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她真是太大意了,明明感觉到被人跟踪了,却还不小心。如果她再谨慎点,那个人也许就不会有下手的机会,如果她再强点,或许那个人就无法奈何她。 白慕云紧紧地反握住韵音,肃然道,“不,这个事是因为而起。那个人叫吴巍,其实是来找我报仇的。” “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她真的好感谢上苍,感谢丝丝! “凛?”慕容翼担忧地喊了喊正有些发愣地慕容凛,“你怎么了?”怎么凛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慕容凛迟疑片刻,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慕容翼。 “你担心什么?”慕容翼不解地问道。 第八章 深埋的情 慕容凛沉吟少顷,凌然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这次的事情只是个开头,且不仅仅针对白慕云……” “你担心这事是冲着你来的?” 慕容凛面色凝重,沉默片刻释然一笑,“或者是我想多了,怕是最近太累了!” “如果你能帮帮我就再好不过了!”慕容凛别有深意地睨了慕容翼一眼,嘴角含着高深莫测的笑,眼眸中的精光稍纵即逝。舒榒駑襻 慕容翼无奈地笑笑,道,“你每日批奏折都要我坐陪,说起来这奏折我看得怕是比你还多。上朝也是,大小问题都要询问我的意见,我看最累的是我吧!” “能者多劳嘛!大哥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慕容凛笑眯眯地拍了拍慕容翼的肩膀。 “别……”慕容翼捻起慕容凛的手,往旁边一躲,凝眉瞥着慕容凛,“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千万别把我当目标。” “哦,对了,你要实在觉得事情太多,就让桓帮你好了。” 慕容凛眉头微蹙,黯然道,“如果桓他能和大哥一样有颗悲悯淡然之心,我自然愿意将皇位拱手相让,可……”如果桓真的做了皇帝,恐怕非东陵之福、非百姓之福。 慕容翼面色一讪,心内懊悔不已。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慕容凛似乎陷入了沉思,慕容翼默然不知所语。 过了十几秒,慕容凛忽而嘿嘿一笑,打破凝重的局面,“大哥,说起打仗我自然当仁不让,可是说起做皇帝,我还真不行!” 慕容翼不置可否地道,“我看你是想偷懒才是。”桓太阴,他太软,只有凛才是最合适的,冷静、强势,又不乏爱民怀天之心,实乃皇位最合适之人。 “小如她不喜欢束缚在宫里,打理后宫繁复的事也不是她的专长,我真怕时间长了,她忍受不住偷偷跑了!” 慕容凛一脸担忧,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皱眉道,“自从她怀孕后我都没有好好地陪陪她,整天就是国事国事,昨日个还有人进宫烦她,暗示她该充实下后宫。虽然我已经明令告诉朝臣们,这辈子除了小如谁都不会要,可她心里恐怕还是很难受。” 慕容翼脸色微动,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心也不由紧紧地缩了缩。那样一个风华灵动的女子,也确实不该将她拘在皇宫内院,她该有更广袤的天地,或者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tw[棉花糖小说网]今生注定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绽放光芒,将这份情默默地藏埋心底。 “既如此,那我就多出点力,但愿我这副破身子能挨下去。”说完,慕容翼的双眸骤然黯淡下去。 慕容翼的身体天生不足,后天就中过奇毒,虽然最后解了,可却留下了病根,纵使是慕容凛此时也没有办法,除非他能修炼到神仙级别,才可帮慕容翼洗经换骨,让他彻底摆脱虚弱的残躯。 “放心,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慕容凛肃然道。 慕容翼自嘲地笑笑,“只怕冥王不这么认为!” 慕容凛神情一冷,眼中聚满毁天灭地的杀机,“冥王又如何?我偏要逆天而为,谁要是敢勾你的魂,我定叫他身形俱灭。” 慕容凛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种睥睨苍穹的气势,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心。慕容翼愣住了,他丝毫没有怀疑慕容凛话里的真假。 “有你在,我一定不会有事!”慕容翼扬开唇角,微微一笑。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目光再度落到厚厚的奏折上时不禁蹙眉道,“北穆和南锡的求和书该如何处理?”他自来最见不得那种落井下石、趁机起火的人,可是国事却不能由着性子来,这也是他不喜欢做皇上的一个理由。 “前些日子,南锡国凤仪公主嫁给了北穆王子曼哈,两国开诚布公地结盟,这回他们又一起出兵,必是事先商量好的。”慕容翼面色沉重地道。 “定是如此!”慕容凛颔首表示同意。 慕容翼微微眯眼,道,“恐怕他们原本是想着趁火打劫,瓜分东陵,却没想到我们竟能反败为胜。尤其是益州那场战争,东陵以少击多,大败南锡国十万精兵,给南锡以沉重的打击,主将崔剑辞官归乡,存活下来的那不到万人也都心有余悸,这事早就在南锡传开了,上到朝中官员,下到黎民百姓大都对赫连佑妄自发兵而不满;另外北穆国那边也损失了七八万将士,对我们而言,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接受和谈,但要趁机提出一些条件?” 慕容翼神秘一笑,摇头道,“不,我们要来个欲擒故纵,让北穆和南锡主动提出上贡。” 慕容凛心照不宣地翘起唇角,阴恻恻笑道,“要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个教训,我东陵不是好惹的。(..tw棉花糖小说网)” 看着来自东陵的文书,赫连佑气得嘴唇发紫,手脚颤抖。慕容凛明里暗里地说这次战争给东陵带了多么大的影响,东陵因此付出了多少财力物力,却绝口不提和谈之事,这分明就是想敲诈,真当他赫连佑是好欺负的吗? 瞥到赫连佑铁青的脸色,底下的一众朝臣个个大气不出,闷不做声,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仿佛生怕赫连佑看到他们。 扫过众人,赫连佑的肺都要气炸了,他用力地将文书甩了下去,厉声道,“你们看看,该怎么办?” 大伙身子一抖,脚却稳稳地站在原地,还是赫连亦忻站了出来,捡起文书,细细一看,抬起头满脸愤慨地道,“陛下,东陵国明摆着是想发战争财,勒索我们。这场战争我国的损失更大,那十万精兵自不必说,还有马匹粮草等更是无法计数,恐怕实在拿不出可以堵住东陵血盆大口的东西。想必北穆也同样收到的这样的回复,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联合北穆国再度大举兴兵,将东陵彻底覆灭。” 赫连亦忻话音才落,殿内就发出一声轻蔑地嗤笑。 “平亲王这话真是说得容易,但不知过脑了没?”宰相张敬之冷冷讥讽,话音才落,马上有一堆人窃窃私语表示赞同,且还有鄙夷的眼光瞄了瞄赫连亦忻。 “你……”赫连亦忻勃然大怒,指着张敬之,震声呵斥。 一语未了,赫连佑不耐烦地大声吼道,“够了!” 嘈杂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赫连佑微愠地扫了扫赫连亦忻,上次若不是他竭力劝自己,或者这场战争就能避免了,也不会现在的麻烦,不仅如此,还弄得他和师妹闹翻了…… “张爱卿,说说你的看法。”赫连佑略微温和地对张敬之道。 张敬之站了出来,拱手行礼道,“启禀皇上,这次战争对我们的影响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有精神上的,臣听说益州夜战死尸之事早就在将士中传开了,如今他们个个人心惶惶,对东陵充满了恐惧。” 赫连佑心一惊,急声问道,“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张敬之道。 赫连佑的眼光缓缓地落到罗会文身上,罗会文迟疑几秒站出来道,“回陛下,却有此事,不过想来只是暂时的,等过些日子大家都会把这事给忘了的。”他到现在都还半信半疑,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可是有命回来的那些人个个说得真切,有模有样,却让他不得不信,毕竟十万大军不可能无缘无故败给益州不到万人,但理智就告诉他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他才登基不久,如果失去了百姓的信任这个皇位就岌岌可危了。必须得尽快安抚民心! 只是师傅也太偏心了,竟然传授给师妹这种异术,对他却讳莫如深、片字不提,他一直以为师妹只是修行幻术,却没想…… 赫连佑恨恨地咬了咬牙,揉了揉有些痛的鬓角,沉声道,“张爱卿,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张敬之不慌不忙地道,“陛下,现在百姓们都颇有怨言,说不该发动这场战争。臣以为,现今首要做的是安抚百姓,调养生息,十万精兵虽不是南锡全部的倚靠,可也是四分之一的根本。所以只要东陵的要求不太过分,我们应该尽力满足,以求得到暂时的喘息机会,另外同时研究如何对付东陵那种能控制死尸的妖术。” 确实,暂时损失些财物还在其次,关键是如何御防以后。如果每次战争师妹都这样的话,那东陵就可以不兵而胜了。 实在头疼!赫连佑皱了皱眉头,道,“众位爱卿可有人知道怎么抵御那种妖术?” 大家一致摇头--“陛下,臣等愚昧,确实不知!” “皇上这事还是后续,现在关键是该如何应对眼前!”张敬之急声道。 赫连亦忻不悦地瞥了瞥张敬之,扬声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派人杀了那个能控制死尸的女人就行了。” 赫连佑怒上心天,正要训斥赫连亦忻,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顷刻后,他闷闷地道,“此事朕自有计较。”他不得不承认赫连亦忻的话很对,可是要他对师妹下手,他却怎么都狠不下心来,然而他更不想每日忐忑不安地做窝囊皇帝。 “陛下,那和谈之事?”张敬之试探性地问道。 “此事交给你全权处理,如果国库里的东西不够就召集全国官员捐款,总之不能扰民就是。”赫连佑烦躁地道。 “是!”张敬之得意地瞟了赫连亦忻一眼。 想了想,赫连佑又觉有些不妥,忙道,“总之你先准备着,等所有东西备齐后再来禀告朕。”他等先等等,看北穆是如何处理的。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太监宫女行礼道。 翠红摆摆手道,“皇上呢?” “回娘娘,陛下在里面。”一稍年长的太监忙道。 翠红点点头,从身后贴身宫女手中接过一盘糕点,低声道,“你先回去,本宫自个进去。” “是。”宫女小声道。 一进来就看到赫连佑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好像在为什么事犯愁。翠红微微蹙眉,继而换了副盈盈浅笑的表情,款款地走过去。 “陛下,何事如此烦恼?”把糕点放到一旁,翠红妖娆地坐到赫连佑身边,柔声询问。 赫连佑抬起头,厌恶地扫了扫翠红,道,“滚,朕没心情。” 翠红面色顿僵,顷刻讪讪地抿了抿嘴,转身拿起糕点,再面向赫连佑时又是副娇笑的模样,“陛下,心情再怎么不好也得吃东西,这是臣妾亲自做的米糕,里面加了桂花、桃花,还有绿豆,又香又软,陛下尝尝?” 赫连佑凝着眼,冷冷地看着翠红,厉声道,“你以为做了皇后就真的是朕的妻子了吗?对朕而言,你不过是个泄欲的女人,和宫里的宫女、妓院的妓女没有任何分别。” 翠红愣了愣,弹指泪水悄然滑落,那模样好不叫人怜惜。奈何赫连佑心中无她,任她怎么做都是徒劳。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滚!”赫连佑一掌击落翠红手里的糕点,大声嚷道。 他竟如此绝情,原来在他心里她和妓女无异,何其可悲,她还以为抓住了幸福,却不想是牢笼,到底是小姐想得透彻,离开了宫里,离开了这个冷血的男人!翠红潸然泪下,暗自悔恨,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偌大的殿内又变得一片死寂,赫连佑心里正在做激烈的斗争。杀或者不杀烟如丝,这是个极难抉择的事。他原本以为在整片流云大陆,除了他和慕容凛外,再无人与之匹敌,可现在他才知道,烟如丝如今能力估计也和他不相上下,这让他分外不安。如此一来,慕容凛就有了两倍于他的实力,问鼎天下难道只能是梦? “不是梦!”耳旁传来嘻嘻的笑声,妖魅中带着诱惑,好像从心底响起。 赫连佑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谁?谁在说话?” “是我。”赫连佑还没有来得及眨眼,一个影子就徒然出现在离他不到两厘米的距离。 第九章 鬼影 愣了下,惊愕接踵而至。 他竟没有察觉有人靠近,也没有看清楚这人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赫连佑倒抽了口凉气,定了定,聚拢眼眸,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确切来说似乎不是人--脸上满是字符,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一双眼睛却明显地透着邪恶的光芒,再往下看,黑衣薄如蝉翼,包裹着空荡荡的一副身躯,带有几分透明的感觉,应该是传说中的鬼,且是个男鬼。 吓了一大跳,赫连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失声问道,“你是谁?” 男鬼眼睛半眯,勾唇一笑,“帮你的人。” 帮他?赫连佑一脸戒备地扫着眼前的不明物,心神也逐渐恢复。看来这个男鬼真的没有恶意,不然刚才就能杀死他。 但是赫连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冷静下来后肃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男鬼撇撇嘴,耸肩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恩人。” 说着,男鬼又恍然大悟地点头,改口道,“哦,不对,是恩鬼!”语毕,他“哇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凄厉诡异,让听者毛骨悚然。 赫连佑心里有些发毛,又很纳闷,为何外面的宫女太监没有半点动静,这个鬼的声音如此之大,完全没有道理啊! 男鬼仿佛猜透了赫连佑心中所想,睨眼,得意地笑道,“放心,我们说的话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赫连佑定眼一看,这才发现周围有层薄薄的结界,看来这个男鬼真是高深莫测,或者他真的可以帮到自己。 虽然有些心动,可赫连佑还是没有松口,他不能不怀疑男鬼此时出现的目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赫连佑满眼疑惑地问道。 男鬼一怔,眼眸旋即绽放着恨恨的光芒,肃然道,“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赫连佑脑袋一转,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赫连佑?” “就是他!”男鬼满脸狰容,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他和烟如丝灰飞烟灭。” 这么大的恨意!赫连佑心底一颤,小声道,“你这么强大,他们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为何还要找上我?”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做替死鬼。 男鬼眯眼一笑,一个转身飘到赫连佑身后,伸长脖子凑到他耳旁,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是鬼。冥界有冥界的法则,纵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人间妄自杀人。” 原来是有求于他!赫连佑心头滑过一丝狡黠,脸上却不动声色。 “所以你是想我帮你杀人?” 男鬼摇摇头,飘到赫连佑跟前,凛然道,“不,我们是互相合作,我教授给你至高无上的能力,而你替我杀两个凡人,谁都不欠谁,很公平!”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赫连佑似笑非笑地看着男鬼,心里忐忑和疑惑顿扫而空。 男鬼自信满满地笑笑,道,“因为我知道我们是同类。慕容凛和烟如丝是阻碍你宏图大业的人,你不可能容得下他们。”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对师妹的感情,正好!赫连佑眼珠一转,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恨他们吗?不然我无法判断你说的是否是真的。” 男鬼怔了怔,最后发出耐人寻味的笑声,“人生就是一场博弈,要不要相信你自己选择,过两日我再来找你。” 话音刚落,男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布在大殿内的结界如玻璃般碎掉,然后又像水被蒸发成无形的空气。 赫连佑大步流星,推开门,四下扫视,哪里还看得到鬼影? “陛下,有何吩咐?”一太监上前问道。 “没事!”赫连佑回屋,“咚”地一声反关上门。(..tw棉花糖小说网) 这个鬼影的修为起码可以媲美散仙,在冥界肯定不是一般的鬼。慕容凛和他同为坎位,如果有了鬼影的帮忙,他就不用惧怕任何人了,应该也能破解师妹控制死尸的能力了。 想到这里,赫连佑心里一阵畅快,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仿佛看到自己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得势模样。 当天下午,来自东陵的回书也抵达了北穆国冕城。 听到侍官宣读回书里面的内容,澹台布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王……”宣读完毕,侍官小心翼翼地唤道。 “快,马上叫乌戈来。”澹台布朗急声喊道。 侍官小声提醒,“大王,监国大人三日前告假离开冕城,还未回来!” 澹台布朗如梦初醒,满脸急色地喃喃自语道,“这该怎么办?”真不该听信赫连佑出兵东陵,这次打了败仗,主动请和东陵又不肯,这封回书里面明显就是要北穆赔偿损失,可如今国库吃紧,这笔钱怎么出呢? “大王,不如找烈焰大人商量商量?”侍官弯着腰,低声道。 “对,快去宣烈焰进殿!”澹台布朗如醍醐灌顶,面色一喜。亏得侍官提醒,他差点就忘了还有烈焰,这次烈焰回来得真是时候。 “是!”侍官匆匆退下了。 半个时辰后,烈焰到了。 “大王?”烈焰单手行礼,眼有疑色。 “你看看。”澹台布朗将回书递给烈焰。 细细看后,烈焰面色凝重地道,“东陵明显是想我们赔偿这次战争的损失,大王预备怎么办?” “烈焰你认为该怎么办?”澹台布朗愁眉不展地询问。 如果乌戈在,是战是和自有他决定,可现在乌戈不在,澹台布朗真是半点主意都没有。 烈焰面色一沉,道,“这次战争我们损失了近八万精兵,南锡国更惨烈,以十万精兵对抗益州不到三万残兵却近乎全军覆没,可见东陵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烈焰接着把他知道的关于慕容凛和烟如丝的事都告诉了乌戈。 澹台布朗惊骇不已,喃喃叹道,“想不到东陵皇后不断有宠兽,还豢养了三个小鬼,如此看来,益州南锡大军对抗死尸之事是千真万确了!” 烈焰点点头,面色严峻地道,“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东陵何以能扭转乾坤,大王想想,那烟如丝明明远在东陵,却为何一夜就到了益州?我还听说一些传言,虽然是出自当时的三王府,但未必没有可信度。” “什么传言?”澹台布朗身子前倾,表情惊愕,嗓音还有些发抖。 “据说在益州之站的当晚,有人看到三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烟如丝乘坐着神兽一飞升天,且他们还说得有模有样,那神兽人头蛇身,我猜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腾蛇。” 澹台布朗张大了嘴,满脸错愕,顷刻惊慌不已地拉着烈焰道,“那怎么办?如此说来,得罪了他们不是必死无疑?” “大王也不必如此担忧!”烈焰沉声安慰,“只要我们这次满足了东陵的要求,想来慕容凛一时间不会轻举妄动,我观慕容凛相貌,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我们北穆能和东陵和睦相处就最好不过了。” 澹台布朗不住点头,“对,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言毕,澹台布朗又忧虑地蹙起眉头,“可是如今国库吃紧,实在没有钱。” “听闻乌戈私产富可敌国,或者可以帮助大王,毕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况且乌戈的钱财亦是大王恩赐给他的。” “不可,不可!”澹台布朗摇摇头,道,“他的家私都是做生意赚来的,这些年本王的恩赐他大都以各种名目归还给本王了。”乌戈于国家、于他都是有功之臣,他怎么能打乌戈的主意呢? 烈焰暗叹了口气,表情严肃地道,“大王,你是君,他是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大王只是跟他要些银两。如此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如果大王真的过意不去,不如等来年收税后,再归还给乌戈也不迟。” “可是他现在不在冕城!”澹台布朗有些心动,可是到底还是有些犹豫。 “乌戈向来忠心,最能解大王烦忧,如果他在的话,或者不用我说,不用大王开口,就主动将金钱献上,如今他不在,大王可自行挪动,去他府里随便拿些,再加上国库存私,另外朝中官员捐些,应该就够了。想来乌戈定能体谅大王的难处。” 澹台布朗看了看烈焰,又想了想,不确定地道,“真的可以?” 烈焰轻轻颔首,“可以!” 澹台布朗又想了想,方小声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烈焰无奈地吁了吁,道,“大王下道旨意,我这就去办。想必南锡国也收到了东陵相同的回书,我们欲和东陵建立良好的关系就必须赶在南锡前面。还有,此事暂时不要让凤仪公主知道。” “你是怕她密密告诉赫连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她现在是王子妃,可毕竟还是南锡人,赫连佑的妹妹。” 花弄影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少会,走进来一个婢子。 “宫主,外面来了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要见小姐,王先生这会正在和那人周全,特让奴婢过来问问宫主,见还是不见?”婢子满脸恭敬地道。 能找到鬼见愁本部的人不多,四十岁上下,莫非是他?花弄影心一紧,嗓子也忽然变得有些干涩,“他长什么模样?” 第十章 定情 婢女想了想,道,“说不上来,好像看了就忘了,不过很有气度……” 肯定是他!花弄影暗喜,急声道,“快,请他进来。” 宫主怎么表现这么兴奋?婢女暗疑,沉吟半秒正要出去,花弄影却又把她叫住了。 “等一等!” 婢女止住才抬起的脚步,转身诧异地望着花弄影。 如果她表现得太激动,他会不会轻视自己?花弄影咬着食指,面色惴惴地沉思片刻,肃然道,“让王猛把他请到大殿里去,我一会过来。”还是先试探下,看他到底为什么来找她。 说完,花弄影又觉有些不妥,附到婢女耳旁低声嘱咐了几句。 “是。”婢女点点头,恭敬退下。 花弄影就急不可待地打开衣柜,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最终目光落到一件火红色纱裙时光芒四溢。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的衣服,他曾说过他很喜欢!花弄影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丝丝笑意,愣了愣后取出纱裙换上。 穿好后,她正要去正殿,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匆匆转回来坐到铜镜前,开始精心描画。 先是粉,然后黛眉,接着红唇,最后又对着铜镜上下左右地查看了翻,这才欢喜不已地出门了。 将乌戈带到正殿后,王猛就离开了,从始至终再没有任何人进来,没有侍女,也没有小厮,连一杯茶水都没有。 定是她吩咐的。乌戈不自觉地扬起唇角,勾出抹淡笑。可爱又小气的女人! 半饷,听到一阵就急促的脚步声,乌戈身体一僵,呼吸变得缓慢,目光唰地移向门口。朝思暮想的人儿并没有出现,但脚步声却越来越慢。 冷静下来后,乌戈戏谑一笑,再定眼时,花弄影不紧不慢地摇动着身躯走进来了。 乌戈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花弄影。那袭明媚艳丽的火红色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不,今时今日,她少了冷冽,多了娇柔,更让他沦陷了。 花弄影心里一阵窃喜,面上却装作风轻云淡。从乌戈的反应中,她就知道他此次来鬼见愁的目的。 晃神过来,乌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花弄影看似疏离的表情阻止了。花弄影从始至终没有睁眼看乌戈,而是用余光瞥了瞥,仪态万千地朝着主位上走去。 坐好了,花弄影这才将目光落到乌戈身上,见他笑眯眯的,眼中满是柔情,心不由一颤,差点没忍住要一诉情意。 定了定恍惚的心后,花弄影不冷不热地道,“乌戈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乌戈不假思索地道,“因为我想你!”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开门见山!花弄影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下,旋即佯装不解地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你!”乌戈说着往前走了走,在离花弄影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活了四十年,我从来没有这样过,那么思念一个女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嗔,她的娇媚,她的风姿……” 脸颊火辣辣地发烫,花弄影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萦绕着不安的幸福感。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如此在乎过,且还是她身心皆系的男人,她很高兴、很欢喜,可也很忐忑,她怕这一切只是个梦,梦醒了又是冰冷的残酷,可是她又忍不住希望这是永久的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个不近女色、稳重严肃的乌戈似乎不见了,她的突然来到,我虽然知道是带着目的我,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讨她欢心,想要对她好……但是后来她不告而别了,即使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然而心却无意识地痛,她的音容笑貌,那刻骨铭心的一夜开始在我脑海里疯狂地发芽,它让我无法专心正事,让我每天像着魔了样,忽喜忽悲。” 不知不觉间,乌戈已经走到花弄影跟前。此刻的花弄影已经被乌戈深深地震撼住了,她的脑海中尽是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乌戈缓缓地从胸口掏出一个血红的帕子,幽幽地看着花弄影,柔声道,“我一直保存着我们结合的见证,原本以为这是最后的念想,可你又给了我希望,知道你义无反顾地离开赫连佑后,我才肯定我的情意并不是单方面的,所以我不顾一切地来找你,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我要你!” “我……”花弄影支吾间有些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却偏偏一字都说不出来。 乌戈一指方在花弄影娇艳欲滴的唇上,嘴里无声地做出个“嘘”的口型,然后俯身,温柔地吻了上去。他的吻像春日的清风,炎夏的泉水,那么凉爽,让她爱不释手;却又像冬天的煦日那么暖人,一直暖入她的心扉。 轻柔的吻仿佛美酒,经过发酵后,酝酿得越来越激烈。唇齿的撞击,舌尖的痴缠,忘乎所以的沉沦……醇厚的情意在暖色的空气中弥漫! 他的手悄悄地探到她微微透明的衣衫里面,却在游弋到敏感部位时,被她的纤纤素手止住了。 火热交缠的唇骤然飞开,花弄影眼里满是痴迷,娇喘吁吁。乌戈的气息格外粗重,双眼泛着欲望的红色,花弄影略肿胀的红唇在他眼里就是沙漠里那颗沾满漏水的草莓,他的手上还沾着她肌肤的清香,噌噌地往鼻子里冒,多日来的相思潮水般泛滥,他正要再度攻城掠地,她却灵活地闪开了。 花弄影一把抢过乌戈左手死死捏住的染血帕子,似嗔非嗔地道,“你什么时候放的锦帕?”为何她当时没有看到呢? 心头的欲火渐渐退了些,乌戈伸手欲要夺过帕子,“快还给我,我要一辈子珍藏。”那晚知道她还是处女时,震撼的同时更多的是醒悟,他开始了解对她的感觉,不仅仅是玩玩而已,她将是他一生的珍宝。 花弄影的手并没有用力,乌戈一把就将帕子抢了过去,好好地折叠起来放入怀中。 愣了愣,花弄影心里忽而涌起丝不快,闷闷道,“你当时为何没来找我?如果我没有离开坎城的话,我们之间是不是再无缘了呢?” 乌戈一把揽过花弄影的纤腰,将她紧紧地围在怀中,认真地道,“我早就安排好了,如果你没有走的话,我也会在最后一刻将你抢走的。” “真的?”花弄影喃喃地问道。 乌戈郑重地点点头,道,“等回北穆时,你可以问问炎肃,抢亲行动就是他全权负责的。” 心里的阴霾顿扫而空,花弄影嘴角滑过一丝笑容,瞬息又别扭地小声咕哝道,“谁不知道炎肃是你的亲信,他自然向着你说话。” 乌戈宠溺地看着花弄影娇红的脸,无奈地笑道,“我会慢慢地让人相信的。” 花弄影娇声一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 “跟我回北穆,好不好?我要让世人都知道你花弄影是我乌戈的妻子。”乌戈严肃异常地道。 花弄影怔了怔,一个转身脱离了乌戈的怀抱,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似笑非笑地道,“我还是最喜欢这里,最鬼见愁的宫主我才最自在,北穆不是我的归宿。”她很确定自己爱乌戈,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爱得失去尊严,鬼见愁是她的心血,她的精彩,她的舞台,更是她的屏障。 乌戈一急,道,“那我怎么办?” 花弄影眼眸一黯,她知道想要乌戈放弃一切留在鬼见愁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不想叫他为难,但是很多事并不是一时片刻可以想通的。 释然一笑,花弄影耸耸肩道,“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如果你想我了,可以来看我,若是我想你了,也可以去北穆看你,我们谁都不用迁就谁,谁也不用束缚谁。”就算这份感情不能天长地久,也起码曾经拥有。 乌戈缓缓地靠近花弄影,幽幽地抚了抚她的发丝,低声道,“我真想我们能天天在一起,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或者有一天,我会改变主意!”花弄影低低呓语。 乌戈神情稍松了松,笑道,“我想在你这多住些日子,你可要好好地尽尽地主之谊。” 花弄影翘起唇角,笑得妖魅,笑得勾魂,贴到乌戈的耳旁小声道,“让你和我同住一间房,算不算尽了地主之谊?”既然她爱他,那么此刻就由着心去选择! 乌戈面色大喜,一把将花弄影横抱了起来,咯咯的笑声在殿内清脆地来回盘旋。 这是身心皆满足畅快的一夜,奈何时光匆匆。早上才起来,乌戈就接到了来自冕城的飞信。 从信鸽腿上解下信,展开一看,乌戈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怎么了?”花弄影担忧地问道。 乌戈默然不语地把信递给她。 仔细看了遍后,花弄影急声道,“既然事情这么紧急,我马上安排你回冕城。” “可是……”乌戈有些犹豫。他才来了一天,他才看到心爱的人儿,他们的感情才正式确定,他真的不想走,不想离开她。 花弄影偎依到乌戈的怀里,“我知道你想什么。等事情处理好后,你可以马上来找我,我会等你!” 第十一章 结盟 第十一章结盟 乌戈紧紧揽着花弄影陷入了沉思。舒榒駑襻虽说名义上是“借”东西,可看上去怕更像是抄家,大王向来信任恩宠他,应该不会如此做,这个馊主意肯定是烈焰想出来的。 这个老东西!乌戈眉头微微一凝,眼眸中闪过抹狠厉之色。看来他得仔细查查烈焰这些年潜伏郡城到底在做什么,他向来支持曼哈做继任大王,可烈焰对曼哈诸多不满,当初…… 乌戈越想越担忧,沉声道,“我先回北穆处理下,很快就回来。” 心头萌生丝丝失落,花弄影脸色却依旧娇媚,她淡淡一笑,道,“快去快回!” 乌戈点点头,急忙起身。 花弄影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来股冲动,想要陪着他同去,张了张嘴,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将那些话压回肚中。 暗叹了口气,花弄影缓缓地起身。 彼时,乌戈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出发。 “我去给你安排快马!”花弄影闷闷地说着往外走。 乌戈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终究还是放了下来。他舍不得她,可他也舍不得这么多年打下的江山,她不会跑,可北穆的局势却是瞬息可变,尤其是烈焰如今正虎视眈眈。 花弄影找了匹千里马,乌戈没有多作停留,马不停蹄地往回冕城赶去。 乌戈的背影渐渐地化作一个黑点,花弄影的眼睛却依然移不开。 “宫主?” 身后传来低低的呼唤声,花弄影缓缓地转头,稍稍讶异道,“芳华?” 芳华痴痴地望着前方,小声呢喃道,“公主很喜欢他。” 花弄影嘴角动了动,想解释些什么可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芳华的语气是十足的肯定,解释也不过是徒劳,况且她也不认为喜欢一个人需要遮遮掩掩。 芳华面有挣扎之色,沉吟片刻道,“宫主,我想请一个月假,去处理些私事。” 对于下属的私事花弄影甚少过问,芳华又是她向来最看中的。 “去吧!别忘了回来的时辰就行!”花弄影肃然道。她不得不提醒芳华,前面已经有了白慕云这个反面例子,另外罗会文也不再属于鬼见愁了,原先赫赫有名的五大杀手如今只剩三个,她不想芳若走同样的路。 “宫主放心,此去不过是了些俗事。” 鬼影果然如期来了! 赫连佑正夜不能寐,烦躁地看书打发时间时,忽然感觉到刺骨的一阵凉意,接着抬头就看到鬼影噙笑的模样。 “怎么样?考虑好没?” 心内早就认同了鬼影的提议,可见鬼影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赫连佑又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赫连佑半信半疑地道,“我如何知道你能帮我到什么地步?” 鬼影面色猝冷,那双邪恶的眼睛布满阴狠之光,他的周身开始笼罩层层杀气。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能力,赫连佑的话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气。 杀气腾腾地向赫连佑扑去,从他的皮肤渗入他的心内,让他整个身体僵住了,再动弹不得。 我命休也!赫连佑暗道声不好,同时懊悔不已,不该惹怒鬼影,如今敌强我弱,他何必逞一时之快。 他的脑袋飞快地运转着,相接自救的办法。 你不能杀我,否则你就破坏了冥界的法则!冲到舌尖的话却怎么都吐不出来,或者确切地说是吐出来也是无声的。 完了!赫连佑汗涔涔,鬼影将他死死禁锢住了,他无法动,也无法发声,再定眼看去,鬼影的面色实在可怖,那双眼睛阴沉得像地狱的猛兽。 就在赫连佑心惊肉跳,以为必死无疑时,想象中的危机却没有来临,他的身体渐渐回暖,他轻轻地动了动,发现已经活动自如,这时耳旁传来了鬼影的声音-- “现在可以证明了吗?”质问中带着怒气,还夹杂着自傲和嘲弄。 赫连佑面色一讪,旋即恢复正常,心内对鬼影已经彻底钦佩,可脸上他还是一副端着的表情,“当然!” 刚才差点没忍住,如果真的把赫连佑杀了他也不好过!鬼影暗自庆幸,嘴角勾着笑了笑。 回到监国府一看,乌戈差点没气得吐血。稍微像样点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就更不用说库银的银子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乌戈勃然大怒。 炎肃面色怯怯地道,“大人,烈焰带着大王的手谕,还有亲兵,我们也没有办法。” “欺人太甚!”乌戈用力地握起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因为震怒根根凸起。 “安排轿鸾,我要马上进宫。” “是。” “等一等。”炎肃正要出去,乌戈及时把他喊住了。 炎肃心一颤,忙上前,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派人去郡城查一查,看这些年烈焰到底在做什么,和那些人接触最多。”乌戈脸色阴沉地道。敢抄他的家,他也不会让始作俑者好过。幸亏最珍贵的东西没有放在监国府,不然恐怕都要被烈焰洗劫一空了。 炎肃悬着的心顿时松弛下来,满眼欣喜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听到乌戈求见,澹台布朗立刻紧张起来,一把抓住烈焰的胳膊,失声问道,“烈焰,怎么办?” 真是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烈焰恨铁不成钢地暗叹了声,软言安慰道,“大王放心,乌戈大人向来最明事理,肯定会体谅大王的。况且那些东西已经在去东陵的路上了,乌戈纵使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是,你说得对。”澹台布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轻轻颔首道。 不一会,乌戈进来了。 “臣乌戈拜见大王!”乌戈单膝行礼道。 “免礼,免礼!”澹台布朗抬了抬手,身子差点不自由住地起来,终被烈焰按了下来。 乌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嘴角晃过抹阴冷的笑意,起身时已是一脸自责,“臣未能及时为大王分忧,真是罪过。” 澹台布朗霎那宽慰不已,再不理会烈焰的暗中劝阻,走宝座上走了下来,拉着乌戈的手,言词恳切地道,“乌戈,这次的事确实是本王委屈了你,不过本王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可一定要原谅本王。” 乌戈满脸恭敬地道,“臣惶恐,如何担得起大王这话?为大王分忧是臣的本份,只怨微臣没有及时赶回来,让大王操心了!” 乌戈的话像徐徐清风吹入心底,让澹台布朗一阵畅快,越发视乌戈为最爱之宠臣。 “乌戈,还是你知道体谅孤!”澹台布朗紧紧握了握乌戈是后,由衷地道。 烈焰担忧地沉了沉脸色。大王对乌戈如此信任,看来想要彻底扳倒乌戈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奈何慕云又不愿意回来,不然有了他的帮忙应该就轻松得多。 曼哈王子骄纵奢靡,且处事狠辣,对百姓全无仁爱之心,最重要的是他还很无能,完全是个腹内莽莽的草包,来日他若做了大王,百信凄苦不说,恐怕连北穆的江山也要保不住了! 烈焰不由看了看澹台布朗,他正和乌戈有说有笑,好一副君臣一家的和睦场景。乌戈到底老奸巨猾,善良软弱的大王真不是他的对手。 唉……暗叹了口气,烈焰不禁为北穆的未来深深忧心。 “镇安王!”乌戈似笑非笑地喊道。 烈焰身子猛地一僵,多少年没有听到别人叫他“镇安王”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身份。 “乌戈大人有何指教?”烈焰面上表现得彬彬有礼。 “这次王爷回来打算呆多久?” 烈焰讪讪地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道,“乌戈大人这是想赶我走吗?” 乌戈忙笑道,“怎么会呢?只是大王时常提起王爷,我想若是王爷能一直呆在冕城,大王便能日日看到王爷了,王爷也能替大王排忧解难。” 澹台布朗赞许地点点头,颇觉乌戈大度,倒对烈焰的反应有些微词。 烈焰不自然地抿了抿嘴。 乌戈眼底掠过抹得意的精光。烈焰虽然是个人才,可却不懂为官之道,更不谙侍君之道。 “听说王爷这些年都在郡城,不知生活可还习惯?”乌戈佯装关切地问道。 笑里藏刀的家伙!烈焰没好气地道,“不劳烦监国大人操心!” 澹台布朗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在他心里乌戈是助他渡过难关的忠臣,而烈焰此刻是倚老卖老,甚至有些无理取闹。 “烈焰,本王想和乌戈聊聊,你先下去吧。”澹台布朗不耐烦地道。 “大王……”烈焰踌躇间正想说些什么,可见澹台布朗眉眼间明显有些不悦,便悄然退下了。 “乌戈,这些日子你不在,孤很多事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你回来就好了。” 芳若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高高悬挂在城墙上面“郡城”二字,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下车检查!”城门口传来守卫的高喊声。 放眼望去,一辆豪华的马车正要出城,一个独臂的男子不知递给了守卫一个什么东西,那守卫马上变得恭敬起来,忙将马车放行。 都是些踩低捧高的狗腿子!芳若冷冷地嗤了声,跳下马背,牵着马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那辆豪华的马车从她旁边擦身而过。 “这个牌子果然好用!”接过君清夜手中的牌子,烟如丝嘻嘻笑道。 第十二章 出发 “御赐金牌,自然是东陵境内畅通无阻!”韵音笑眯眯地说着瞟了眼慕容凛。 慕容凛微微颔首,目光始终放在烟如丝身上。 “真的吗?”苏红袖两眼放光,嘴角含着洋洋的笑容,接着巴巴地看向烟如丝,央求道,“丝丝,把这个送给我,好不好?” “你和清夜的修为那么高,想去哪里不成,还需要这金牌吗?”烟如丝笑着打趣道,话虽如此说,但还是大方地把金牌给了苏红袖。 “谢谢!”苏红袖兴高采烈地拿着金牌仔细打量了翻,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好。 “驾!”离城门百米远后,君清夜大喝一声,赶着马上飞快地往西跑。迷幻瑶池在流云大陆的最西边,离郡城约莫有十日路程,其中六日均有城镇,到最后四日则是茫茫无人烟。 马车内不时地传来阵阵嬉笑声,坐在君清夜旁边的白慕云看似靠着车棱在闭目养神,实则仔细聆听着车内的动静,耳畔响起韵音咯咯的声音时他就扬起唇,会心一笑。 马蹄声嚓嚓作响,想起上次和慕容凛去灵山时的情况,烟如丝作势掀起车窗帘,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却被慕容凛及时拦住了。 “马车行得快,风大。”慕容凛柔声提醒道。 “没关系,现在天气暖和。”烟如丝大大咧咧地道。都已经五月初了,怕什么! 韵音抿嘴一笑,道,“丝丝,大哥的意思是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吹风。” 红袖颔首,附和道,“是的,听我娘说怀宝宝的人绝对不能见风,要是感冒了不光自己受罪,连肚子里的小宝宝都要跟着吃苦。” 这么多讲究?烟如丝闷闷地呲了呲嘴,不由低头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肚子。 四个月虽然不是很明显,可还是能清晰地看到身体的变化,不光肚子,似乎整个人都丰胰了不少。.tw[棉花糖小说网]只不过因为烟如丝本就纤瘦,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见烟如丝脸上升起几分失望之色,慕容凛和煦一笑,道,“你要想欣赏风景的话,那我们慢点走!” 烟如丝摇摇头,释然一笑,“不用了,还是快点走得好,这样就能早日到迷幻瑶池了。” 她话音刚落,就得到了韵音和红袖的一致同意。尤其是红袖表现得格外激动,一脸的向往。 可以说,迷幻瑶池是王母在人间的别院,修炼之人最渴望到达的地方。流云大陆上每个人都知道它,都听过关于它的传说,传说那里有无穷无尽的宝贝,凡人如果能得到那些宝贝,便能升天做神仙。然而,由于迷幻瑶池的神秘和危险,这么多年其实并没有人真正进入过。 所以当初烟如丝邀请韵音、白慕云、苏红袖和君清夜同去时,他们自是倍感欢喜,无一犹豫地答应了。 当然,其实烟如丝曾听慕容凛说过,奇珍荟的很多宝贝都是从迷幻瑶池取得的,所以百里追风、胭脂和慕容翼可以算得上进入过迷幻瑶池。只所以说算得上,是因为他们也仅仅到达迷幻瑶池的最外围,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以及怎么进入就不得而知了。 “好,都随你!”慕容凛帮烟如丝紧了紧外面罩着的披风,说话间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将她的身子大半揽入怀中。 车子继续快速行着,因为早上起得太早,韵音和苏红袖昏昏地靠着车墙小憩起来。烟如丝的眼皮也越来越重,枕着慕容凛的肩膀呼呼睡了起来。 才要进入梦乡,烟如丝的心底就响起小狸熟悉的声音--小丝丝,我们想出来活动活动! 因为恐太过招摇,加上车里再多两个宠兽便有些拥挤,所以出城前烟如丝就把小狸和小狼放置到域戒里去了。 烟如丝一个灵机醒了过来,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小声咕哝道,“凛,小狸和小狼闷得慌,可不可以放他们出来?” “离郡城已经有两里远了,应该没关系,就让他们出来吧。”慕容凛低声道。 “太好了!”扫了扫正睡得香甜的韵音和红袖,烟如丝压低嗓音欢快地叫了声。 慕容凛宠溺地望着她,无奈地笑了笑。 两个家伙一跑出域戒,就像逃出升天的猴子,生龙活虎,正要扯开嗓子叽里呱啦事,烟如丝忙抬手做了个“嘘”的动作,接着指了指韵音和苏红袖。 小狸匆匆眼珠嘴巴,将快要冲出口的话拦在腔内。 小狼紧紧地抿着嘴,少顷后方开口小声道,“烟姐姐,我们可不可以下车,跟着马车跑呀?” “马车可是跑得很快的!”烟如丝故意狡黠笑道。 小狼骄傲地扬起头颅,道,“我们跑得更快!” 小狸拼命地点头,附和道,“对,我们绝对跑得比马车快。” 说着,小狸抬起前爪,似乎想跳到烟如丝身上,可是看到慕容凛似笑非笑的眼神马上不敢造次,将前爪放了下来,靠着烟如丝的腿,苦苦哀求道,“小丝丝,我们可不可以去逮些野味。” 还是小狸有见得,这个提议好!小狼暗赞了声,双眼放出灼灼的光芒,闪闪地盯着烟如丝,道,“烟姐姐放心,我们绝不会走丢,也不会忘了时辰。” 到底是食肉动物,天生的烈性,尤其是小狼,整日让他吃熟食确实容易磨灭他狼的本性。想到这里,烟如丝祥和地笑道,“好吧,不过你们要小心,发现危险就马上回来。” “是!”两个家伙话音刚落,一个从窗口跃了出去,一个从车口跳走。 动作倒是情况,没有吵醒韵音和苏红袖。不过倒是让君清夜身子僵了僵,不由望了望白慕云。 “是小狼,没事!” 君清夜皱着眉头,看了看已经跑得远远的小狸和小狼,道,“要不要行慢点?” 白慕云摇摇头,道,“他们两个很有灵性,既然丝丝肯放他们出来,就毋须担心。” 到底是他太过小心了,或者是因为想到要去迷幻瑶池太过紧张,神经一直绷着,君清夜自嘲一笑,继续赶着马车前行。 想了想,烟如丝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忽地闭上眼睛,默念着咒语。上次看到益州血腥的战场后,三个小鬼受了些刺激,便都回到各自的神物中,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出来过。 须臾,车内升起袅袅薄烟,不一会三个小鬼便从各自的神物中探出了个脑袋。 烟如丝先做了个“吁”声的动作,示意小鬼们安静点。 弹指后,三鬼静静地现身。 看到他们如常的脸色,烟如丝担忧的心这才舒展开来,她笑着朝三鬼招了招手。三鬼呼地飞到她跟前。 她抬手摸了摸小月的头发,柔声道,“没事吧?” 小月笑着点点头,道,“烟姐姐放心,我们都好了,而且修为还比以前提升了不少。” 呆呆和笨笨也一齐颔首。 烟如丝欣慰地笑了笑,道,“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们,去看着小狸和小狼,傍晚之前,务必赶回来。” “是。”三鬼异口同声说完飘走了。 “看样子,他们到是长大了不少。”慕容凛望着三鬼消失的方向,沉吟道。 “是呀,经过益州之事,他们确实成熟了不少。”既然想要成人形修仙,那就必须先明白生死乃人之常事,如果连旁人的死亡都无法面对,还谈什么修炼。 进了城后,芳若按照消息上地址找到了烈焰府邸。 敲了半天门后,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厉吼,“谁呀?” 怎么声音不太像慕云呀?芳若疑惑地暗道声。 门“吱呀”开了,烈焰懒懒地打量了下芳若,冷冷道,“你找谁?” 是不是搞错了?芳若有些惴惴不安,可到底还是小声问道,“请问白慕云是不是住这里?” 烈焰顿时怔了怔,接着半眯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芳若,瞬息满脸戒备地问道,“你是谁?和白慕云什么关系,找他做什么?” 看来慕云真的住这里!芳若暗喜,和颜悦色地道,“老人家好,我是白慕云的朋友,这次来郡城办事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他。” 老人家?烈焰阴沉着脸,吹胡子瞪眼,“我有这么老吗?” 芳若的心“咯噔”响了下,眼前的白胡子老者何以对她如此敌视,他到底是慕云的什么人? 扯开嘴角,挤出友好的笑意,微微弯着腰身,芳若柔声道,“麻烦你去告诉白慕云一声,说他的老朋友芳若来找他。” “他不在!”烈焰没好气地道。他把芳若当成了那种投怀送抱的女人,在他眼里除了韵音和烟如丝外,任何妄图接近白慕云的女子都不是好人,包括封二娘和柳夫人。 芳若的心一沉,勉强笑问,“那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烈焰的双眸忽然黯淡下去。 四天前,处理完北穆事宜后烈焰就快马加鞭地往郡城赶,到昨天傍晚总算回来了。他本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以为可以瞒过白慕云。谁料白慕云仿佛早就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相见的第一句话便告知他要走了,而且再回到郡城也不会住这里。烈焰慌乱地跟白慕云解释,奈何白慕云心如磐石,怎么都听不进去,天还未亮就带着行李走了。 第十三章 千里追踪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烈焰微垂着头,一脸悲伤,心头里的失落和不解似蔓藤般绞缠。 虽然烈焰总是训斥责备,而白慕云惯常冷冰冰,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们之间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白慕云对以前的事一直心存芥蒂,或者说本能逃避,但烈焰却总想着有朝一日能让白慕云名正言顺地回北穆,做北穆的继任大王,弥补白慕云这么多年来的苦痛。这是种真实存在却一直被掩盖的矛盾,而烈焰回北穆、白慕云死里逃生却将这种矛盾越发激化了,导致昨晚那场决裂的争吵。 这么说她是白跑一趟了!沮丧、酸楚萦绕心头,芳若眼眶瞬间陷下,眸中一片黯淡,满脸失望怅然。 她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杀手不该有感情,可心却无法抑制地沦陷,如果他没有离开鬼见愁,如果没有花弄影的刺激,她应该会永远将那份奢侈的情意埋藏。等她好不容易探听到他的行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追求份渴望,却不想终归还是失败。 或者他们之间本就没有缘分,那为何要让她认识他,为何要让她知道他的好?或者这是上天在提醒她,杀戮多了就不配拥有幸福,可为何始作俑者的花弄影却能拥有渴望的爱情呢? 她不甘心,想到白慕云往日对她的种种表现却又不得不认命。一切都是她的奢望,白慕云对她从来没有过多热情,他只是恰巧在那个时候出现给了她昙花般的希望,而她却将一瞬误当做了永远! 暗自苦笑了声,芳若幽幽吁了口气,准备离去。 此时,烈焰却忽然微微前倾,道,“听慕云说他是要和朋友一起去什么地方,恐怕才出城没多会,你现在去追应该赶得上。”他不能放任不管,奈何慕云没有告诉他到底是去哪里,如今他又百事缠身,实在抽不出空来。(..tw好看的小说) 芳若心头一喜,少顷又踌躇起来。每日进城出城的人何其多,况出城后的路四通八达,她能找到他吗? 她长长地暗叹了口气。没想到离开了鬼见愁,他竟然有了朋友,以前的他最是冷漠,不喜结交,就连鬼见愁内部的人都是爱理不理的。上次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他变了许多,就连他突然脱离鬼见愁都透着古怪,他的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人?或者事? 思及此,她的心被担忧填满了。但愿他不是遇到喜欢的女子! “哦,对了,他们一行人有好几个,还有姑娘,应该是乘坐马车,估计是城门开后第一批出城的。”见芳若默不作声,烈焰又热情地道。 马车,第一批出城?胡思乱想骤然被驱逐到九霄云外,芳若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副画面,略一想后,急声问道,“他的朋友可有位断了左臂的男子?” 烈焰愣了愣,忽然想起韵音曾跟他提过的君清夜,挑眉道,“确实有这么个人,你认识?” 芳若点点头,道,“早上进城的时候见过。” 如此看来那辆豪华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应该就是白慕云和他的朋友了,既然让她那么巧遇上了,是不是说明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呢?既然已经鼓起勇气来到郡城,没有理由不坚持到底! 想到这里,芳若心底的犹豫顿扫而空,人豁然开阔,匆匆向烈焰道了声谢谢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烈焰眼眸一凝,忽然抬手,运着斗气将一只比蚂蚁还小的白色虫子送入了芳若的房间。 那颗白虫子正是千里追踪,当初花弄影用来追踪白慕云的东西。当时看到它后,烈焰便暗暗留了个心,想着这么个好东西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后来回到郡城后就托人搞了些。 希望她能找到慕云!烈焰暗暗地祈祷了声。虽然昨日那场争吵让他万分痛心,甚至一度萌生再不管白慕云的事,可多年的感情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尤其是这次回北穆看到澹台布朗竟恍若傀儡大王,而曼哈又难当大任,就越发坚定了他扶持白慕云的决心。 火速赶到城外后,芳若便开始仔细地检查地上的印子。鬼见愁的杀手,追踪是最基本的功课。好在没有下雨,路上车辙印虽然多,但她还是一眼看出了烟如丝他们乘坐的那辆马车行走的轨迹。 似乎是往西,他们要去哪里?心头升起疑惑,但芳若却无暇多想,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暗暗祈求上苍千万让她追上白慕云。 睁开眼睛后,她大喝一声,驱赶着马往西追了去。此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追上白慕云,至于追上后该说些什么她却来不及细想。 小狸和小狼虽然跑得极快,可到底还是比不上三个小鬼,才一盏茶的功夫,呆呆、小月和笨笨就追上他们了。 还以为烟如丝又反悔了,小狸急忙道,“我们很快就回去的!” 呆呆淡淡一笑,道,“烟姐姐知道我们闷了很久,所以放我们出来逛逛,只说让你们和我们傍晚之前追上他们就行了。” 小狸顿时松了口气。 小月四下一看,好奇问道,“你们准备去哪捕食?” 捕食两个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小狼滞了滞,少顷自嘲一笑。捕食对狼来说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看来是和烟姐姐他们相处久了,越来越人性化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前面好像有个小山林,里面应该有东西!”说到这,小狸两眼放光。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生肉了。 “走。”小狼迫不及待,率先狂奔。 小狸也马上撒开腿紧跟其后。 “我们也快点!”小月侧头跟笨笨招呼了声便飞走了,笨笨在后面一边喊着“等等我”,一边急速地往前飘。 虽然说吃生肉是动物的本性,可呆呆还是忍不住暗嗤了声。血淋淋的,有什么好吃的。 刚踏入山林,小狼本能地发出一声嚎叫,吓得小动物们四处逃窜,一时间哗啦哗啦地响,带动花草树木左右摇曳。 “我们来比试比试,半个时辰为限,看谁捕的多,怎么样?”小狸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好!”小狼点完头唰地一声消失在林子中。 小狸也不遑相让,即刻跳入树林间。 暖暖五月,山间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小月深深地嗅了口,若有若无的花香飘入鼻中,让她格外地高兴。如今她的嗅觉渐渐正常,虽然不如人类那般灵敏,可对于做了许久的鬼来说,这种淡淡的香气足以让她兴奋地尖叫。 “闻到没?闻到没?好香,好香!”小月叽叽喳喳地道。 笨笨吸了吸鼻子,闷声咕哝道,“怎么我好像闻不到。”莫非他的修为不够。可他明明是和小月呆呆一起修炼的,怎么小月可以闻到,他却闻不到? 想到这里,笨笨有些急了,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呆呆无奈地摇摇头,飘过来拍拍笨笨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道,“我们做鬼这么久,嗅觉早就没了,如今恢复了些,可还是不够灵敏。你不要用力吸,慢慢地感受。” 笨笨愣了愣神,旋即笑呵呵地点点头,闭上眼睛轻轻地嗅了下,果然一阵淡淡的香味飘入鼻中,那感觉心旷神怡。 “真的闻得到。”笨笨满脸欣喜地道。 小月欢快地徜徉在花丛中,这儿摘几朵,那儿采一把,还不时地往头上插,比较女孩子都是爱美的。 少顷,她风似地飘到笨笨和呆呆面前,指着自己的头,满眼期待地问道,“好不好看?” “好看!”笨笨吃吃笑道,大大的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月看,仿佛她是天边最璀璨的星星。 好看个鬼,插得满头都是,俗气死了!烟姐姐说过凡事过犹不及,这女人的妆扮尤其如此,太多太杂反而不美!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呆呆却没有说出口,小月好不容易出来这么次,他不想扫她的兴。 四处扫了扫,呆呆也被眼前天然的景色吸引了,这里虽然说不上来有多美,可心里那份怡然却是无法取代的。 说起来,这是三个小鬼第三次在野外,但兴奋的心情却仿佛是头回。上次在灵山他们时刻戒备着,怕有危险靠近,根本来不及欣赏什么风光;第二次去魅影阁有正事要办更是来去匆匆。只有这回可以随意地玩闹。 树林里虽然只是些小动物,可猎捕的快乐还是让小狸和小狼十分满足,他们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兽性,在树林地追逐着胜利的果实。那充斥着腥味的鲜血和生肉此刻就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三个小鬼和两头宠兽都是意犹未尽,不过理智到底占了上风,不舍归不舍,烟如丝的吩咐还是牢记在心。 “快走吧,要是烟姐姐他们走远了就赶不上了。”呆呆话音一落,大伙马山顺着气味追了去。 出了山林没一会,就听到一阵阵的马蹄声,还夹杂着女子的呵斥声。 第十四章 归来 这条路少有人烟,来的时候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马蹄声呢?呆呆心里有些起疑,不自觉放慢了身形。 小狸他们倒是没有留意这些,谁都没有发现呆呆落后了,而是继续飞快地往西赶,争取务必在天黑前追上大部队,可以说烟如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耳旁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安静的林间路上清晰可闻,虽然明知道来人肯定看不到自己,可是呆呆还是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闪。 不一会,芳若骑着马匹奔驰过来,从呆呆旁边急速而过,却在不远处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呆呆闪电般飘了过去,凝神屏气地观察着芳若。 怎么车辙印消失了呢?芳若眉头紧紧蹙着,极目四下扫了扫,在百米之外看到消失的车辙印后喜出望外地笑道,“太好了,找到了。” 说完,她忙跳上马背,继续往西追去。 她刚才在底下找什么?呆呆心里越发狐疑,顺着芳若曾经寻找过的方向仔细查探着。地上除了杂草枯枝外,就剩下马车走过的痕迹了。 莫非她是在追踪他们?呆呆心一惊,再细细一想,越发觉得确实无疑,刚才她极目眺望,看到前方的车辙印后紧锁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然后上马前行,再不会有错! 她追踪他们做什么?难道是冲着烟姐姐和王爷来的?不行,他要赶紧去提醒烟姐姐他们。想到这里,呆呆急忙将加速往西飞去。少顷,他就追上了芳若,侧身看了看后,他没有做片刻停留,却在飞到几米开外的时候忽然驻足。 不如先看看她到底修为如何,或者他能对付,到时候烟姐姐肯定会夸奖他。思及此,呆呆暗暗窃喜,这时芳若已经行到他跟前了,他不慌不忙地贴着她,思量着如何对付她。 马儿才跑了没几步,芳若全身忽然发凉,细细的汗毛猛地立了起来,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即刻全神戒备,在周围搜捕着让她不安的来源。 看发现了?呆呆心一紧,身子不由往外飘了飘,虽然他冷静聪明,又兼修炼了这么久,可到底还是孩子,遇事难免慌张害怕。 没有发现异样后,芳若释怀的同时又暗下起疑,刚才那种感觉绝不会错,可事实周围确实没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吸了口气,芳若一鞭挥在马屁股上,整个人顿时如旋风般往前奔去。 原来她没发现!呆呆平伏了下跳得砰砰的心,自嘲一笑。他是鬼,除非修为达到散仙级别或者有阴阳眼,人类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他,这个女子修为明显还没有到散仙,不然就不会骑马了,当然更没有阴阳眼了。这么多年,除了王爷外,他再没有见过其他人有阴阳眼。 这样一想,呆呆心里安慰多了,忙拽着身子贴上了芳若。 毛毛的感觉再度袭了上来,而且这次比刚才更强烈,好像就在身边,芳若本能地往右一看,直勾勾地盯着呆呆所在的那片空气。吓得呆呆一哆嗦往后退了退,差点叫出声来。 她到底看不看得见自己?定了定,呆呆飘上前,抬手在芳若眼前晃了晃。 芳若忽然出手准确地抓住了呆呆的胳膊,只是因为呆呆是虚无的,所以她理所当然什么都没有抓到,不过倒吓得呆呆尖叫起来,落荒而逃。 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虽然看不到他,但却能感觉到他,太可怕了!呆呆急不可待地往西狂飘。 夕阳西下,天边仍留着残霞,红彤彤地映着蔚蓝色,美得叫人窒息。远远看去,烟如丝他们那辆豪华的马车就好像是正从人间走向天堂。 赶马车的已经换成了白慕云,君清夜则靠着车棱休息。车内韵音和苏红袖早就醒了,不过见慕容凛还抱着烟如丝似在沉睡,便都没有动作,只紧紧靠着小声私语。 烟如丝缓缓地睁开眼睛,慕容凛即刻醒了。 “睡好了?”慕容凛笑容可掬地问道。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烟如丝点点头道,“也不知睡了多久。” “怕是快有两个时辰,这回太阳已经落山了。”韵音笑着道。自从丝丝怀孕后,就好像特别能睡。 “这么晚了?”烟如丝惊愕地喊了声,忙大步往前,撩开车帘,“快停车。” 确实该吃晚饭了!白慕云淡淡一笑,扯了扯本就渐渐跑慢的马儿,扭头看到烟如丝一脸急色时,诧异问道,“怎么了?” 这时君清夜也醒了。 “小狸他们去捕食还没有回来,走的时候我还嘱咐他们傍晚之前一定要赶回来的。”烟如丝担忧地皱着眉头。 “放心,想来他们是玩忘了时辰,我们停车等他们就行了。”慕容凛笑着安慰道。 韵音急忙附和道,“是的,他们几个向来聪明,只是难免贪玩,这时恐怕正往回赶呢!” “是呀,是呀,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先下车吃东西吧。”苏红袖说着在君清夜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接着烟如丝他们也都相继下来了。 看着东方,烟如丝担忧地抿了抿嘴。仿佛近来她越发容易紧张了,难道真的是怀孕的缘故。想着她不由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干粮和水,众人边吃边谈笑,聊着迷幻瑶池未知的种种。 烟如丝却到底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往东张望。 “放心,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慕容凛柔言劝慰着,心里却不满地暗哼了声,这几个家伙简直太惯着了,竟然叫小如担忧,看他回头怎么整治他们。 “喝点水吧。”慕容凛把用斗气温热过的水递到烟如丝的面前。 正在这时,韵音高兴地叫道,“他们回来了。” 烟如丝大喜,忙扭头一看,小月和笨笨已经飘了过来。 “烟姐姐,我们刚才看到一片花丛,好漂亮好漂亮。”小月兴奋不已地囔道,笨笨点头相和。 烟如丝轻轻颔首,目光往后望去,看到小狸和小狼俱是一脸满足,同时眼中带着几分怯怯的歉意,不禁哑然。 顿了几秒,她忽然站起来,大声叫道,“呆呆呢?” 大伙这才发现呆呆竟然不见了!皆都心忧起来。 小狸和小狼回头寻找着,可这方圆几里都是空旷的,哪里看得到呆呆的影子。 “他刚才还和我们一起的呢,怎么……”小月急得哭了。虽然平日里她最喜欢和呆呆对着干,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很深厚。 烟如丝气得七窍生烟,吼道,“不是让你们一起回来的吗?怎么独独把呆呆弄丢了?” 小月和笨笨瘪瘪嘴,哗哗地哭了起来,但看到烟如丝生气的模样,又强忍着不敢出声。 小狸自责地挠着脸,小狼满脸急色地道,“我这就去找他。” 话音一落,小狼就往回跑着,才半步就被烟如丝喝住了,“给我回来!” 小狼顿住脚步,奄奄地转身,耷拉着耳旁,“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 “先别急!”慕容凛安慰地揽着烟如丝,严厉地睨着两个宠兽和两个小鬼,“你们快仔细想一想,呆呆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狸心虚地咕哝道,“不知道。我们捕猎完毕后就往回赶,大伙都很急,没有留意到呆呆。” “丝丝,我和清夜去找找吧。”苏红袖提议道。 白慕云道,“还是我和清夜去吧。” 君清夜按着有些不情愿的苏红袖道,“慕云说得对,天快黑了,你又是个女孩子,还是让我们去吧。” 苏红袖龇了龇嘴,没有说什么,心头却升起丝丝甜蜜,为君清夜的体贴感到欢喜。 烟如丝点点头,道,“好吧,你们驾着马车去,走到他们几个去的那个地方后,不管找得到找不到,马上回来!”她很担心呆呆,可也关心旁人。他们都是第一次到这里,或者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也说不定。 “好!”白慕云说完和君清夜两人跳上了马车。 正在这时,呆呆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烟姐姐……”老远他就扯开嗓子大声叫嚷。 “呆呆回来了!”小月和笨笨喜极而泣,飘忽忽地迎了上去。 烟如丝一脸怒色地看着呆呆,正想训斥几句,呆呆急声道,“烟姐姐,后面有个女人一直跟着我们,不知道要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烟如丝诧异问道,“什么女人?” 呆呆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她很厉害,虽然看不见我,却能感觉到,我本想一路跟着她,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她好像知道我在旁边似的,盯着我在的地方看不说,还用手想抓我……” 这是什么人?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她长什么样?”烟如丝问。 呆呆略一想,道,“长得又高又壮,有点像男人。” 白慕云心一顿,失声问道,“看到她身上的兵器了没?” 呆呆揉着额头仔细回想,低声道,“好像是双刀。” “对,是双刀,就别在她的腰间。”呆呆笃定地强调道。 “难道是她?”白慕云喃喃自语。 “白大哥,你认识她?”韵音愕然问道。 ------题外话------ 昨天是我的生日,和老公去玩了一天,回来晚了没有更新,也没有来得及公告一声,亲们见谅! 第十五章 寒夜惊魂 白慕云略一沉思,低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鬼见愁第四大杀手绝命使者芳若。”原本以为已经彻底脱离鬼见愁了,看来他还是想得太美好了。确实一日杀手,终生便要纠缠在那种水生火热的中。 大伙聊天,他们也插不上话,三个小鬼便闪到一旁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刚才还以为是来对付他们的,看样子,十有八九是来找白慕云的。烟如丝和慕容凛了然地对视一眼。 苏红袖面有羡色,附在君清夜耳旁低语,“你看人家,同样是女子,竟然这么出名。” 君清夜顿时心惊,就恐苏红袖又有什么冒险的想法,忙拉着她的胳膊,小声嘱咐道,“你可别乱来。” 她在他眼里就是这么的任性吗?她不过白羡慕羡慕还不行吗?苏红袖闷闷地抿了抿嘴。 没想到传说中的绝命使者竟然是女的!韵音暗抽了口凉气,旋即担忧地问道,“她可是冲着你的来的?” 白慕云轻轻地点点头,蹙着眉头道,“应该是的。”他早该料到,以花弄影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韵音面色骤沉,满脸担忧。 白慕云风轻云淡地笑笑,拍了拍韵音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芳若以前和我的关系还算不错,纵使她奉了花弄影的命令,也不会要我的性命,况且她也没那个能力!” 说到最后一句,白慕云的面色猝冷,眼中闪过阴阴的光芒。上次受伤的事后,他的心境就发生了些微妙的改变,再不是一味地想远离以前腥风血雨的生活。 不管他们以前怎么要好,如果芳若非要为难于他,他也只能狠下心来!如果他连芳若都对付不了,还怎么保护心爱的人儿?白慕云定眼看了看韵音,然后又扫向众人道,“我去看看,你们先走。” “我跟你一起去。”韵音紧张地拉着白慕云的衣袖,仿佛生怕他忽然就消失了似的,上次白慕云差点死掉的事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你就和大家一起,不然到时候我还要分心照顾你。”白慕云柔声道。 韵音咬着下唇,坚决地摇摇头。 沉吟几秒,烟如丝提议道,“既然呆呆说她离我们还有段距离,那也不必急于一时,我们还是照旧行我们的路,她若真的追了上来,你再解决也不迟。” 韵音感激地看了烟如丝一眼,转而握着白慕云的手,小声央求,“可以吗?” 见慕容凛和君清夜苏红袖都没有反对的意思,白慕云的心头充盈上一股热潮,他们似乎真的已经将他当作朋友了。 “听丝丝说迷幻瑶池凶险得紧,如果我们进去了,她也未必追得上来,再或者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你又何必特意回头去找她呢?”君清夜肃声道。 苏红袖微微一笑,赞许地抬头望了望君清夜。 “那就这样办吧!”白慕云轻轻颔首,一脸歉意地看着众人,“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慕容凛嘴角稍稍勾起,似笑非笑地道,“还没有人能给我们添麻烦。” 恐白慕云误会,烟如丝忙接着道,“是呀,我们都是朋友,你也帮过我不少,为朋友哪里能说麻烦?” 白慕云全身暖暖的,眼光温热地一一看向众人,落到烟如丝脸上时,忽而想起柳夫人,愣了愣,不知该不该把那事告诉烟如丝。 或者她不知道实情还好些。白慕云释怀地暗吁了声,可转瞬又想到柳夫人未必肯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心便又紧了起来。 以丝丝的性格,如果知道真相,肯定会怪他没有早点相告。白慕云踌躇起来,眼睛转向慕容凛时,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正在这时,小狸和小狼献宝似地把猎捕来的动物拿到烟如丝面前。 “烟姐姐,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小狼巴巴地问道。 一听到吃的,三个小鬼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 烟如丝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地分别打了下小狸和小狼的额头,嗔怒道,“都去担心你们了,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小狸不好意思地扭了扭,摇晃着尾巴,赔笑道,“这是我们猎捕的,不如拿来烤着吃吧。” 小狼赞同地点点头,“是呀,热乎乎的总比干粮好吃,况且姐姐现在又怀了孩子,更要注意。” 这话倒提醒了慕容凛,他柔声道,“他们说得对,还是吃热的好些。”却是他疏忽了,这两个捣蛋的家伙总算做了点好事。 小月倏地飘了过来,兴冲冲地道,“烟姐姐,烤吧,烤吧,我最喜欢吃烤肉了。” 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小月又低低地加了句,“宝宝肯定也爱吃。” 笨笨用力地抿了抿嘴,重重地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烟如丝的肚子看。呆呆则是一副悠闲等吃的模样。 苏红袖已经有些嘴馋了,满脸期待之色。刚才气氛不好,她也没有多吃,这会肚子真是有些饿了,何况那些干粮如何能和热乎乎的烤肉相提并论。 烟如丝无奈一笑,算是首肯。 白慕云却蹙了蹙眉心,道,“可是我们没有带调料。”这火还好说,可以钻木,可若没有盐纵使烤得再香,也不会美味,况且连基本的炉子也没有呢! 韵音咧嘴一笑,道,“丝丝都有带呢!” “看在你们给大家带了晚餐回来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们了,不过下次可再不能这样让人担心。”烟如丝说着爱怜地按了按小狸的头,又摸了摸小狼银色的皮毛。 域戒里的东西实在太多,烟如丝找了好一会,总算在某个房间的角落里看到铁架子,火折子还有齐全的调料。 看到不断凭空变出的东西,白慕云着实吃了一惊。他虽然早就有些怀疑,可亲眼见到却还是很震撼。 “丝丝,想不到你有准备这么多东西?”苏红袖兴奋不已。 烟如丝浅浅一笑,脸上浮现出恍若隔世的表情,“这都是我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用的。”当时每日漂泊,有时半个月不见人烟,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怎么生存? 慕容凛眼中闪过心疼,手下意识地抬起揽住了烟如丝。 “你们快看看这些东西还能不能用?”烟如丝笑着道,说话间侧身安然地瞥了慕容凛一下。 一翻检视后,君清夜道,“调料味道都还正常,可以用,架子也是好的,只是这火折子好像放太久了,点不着。” “我来吧。”白慕云说完拾起一块粗粗的木头,正准备钻木取火。 烟如丝哧笑道,“这火的事就交给凛好了,还是赶紧拾些干枯枝来才是正经。”已经是散仙的人,可以算得上半个神仙了,若是连火都变不出来,那不叫人笑话。 白慕云道,“我去捡柴,红袖和清夜清洗猎物,韵音照顾丝丝。”说完朝着慕容凛递了个眼色,不紧不慢地走了。 “我去帮帮白慕云,这样快点。”慕容凛说了声就跟了上去。 他们才离开,苏红袖和君清夜就开始清理小狸和小狼打来的兔子、野鸡等。好在不远处有条清河,倒也方便。 烟如丝若有所思地望着慕容凛和白慕云离去的方向,刚才白慕云的小动作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到底什么事白慕云非得单独和凛说? “丝丝?”韵音讶异地唤了声。丝丝怎么满脸忧色? 烟如丝转过身,嫣然一笑,“你去帮红袖他们吧,东西那么多,恐怕得费些时间。” “这可不行,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呢?” 烟如丝淡然一笑,道,“还有小狸、小狸和三个小鬼呢!” 小狼站了出来,仰起头傲然地道,“誓死保护烟姐姐。” 其他一兽三鬼也纷纷义正严词地表示忠诚。 要真有什么事,恐怕还是她保护他们,烟如丝哑然,不过这份心倒也叫人感动。 韵音四下扫扫,方圆几里望去除了他们哪有半个人影,那个叫芳若追上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倒是红袖那边确实需要人帮忙,清夜毕竟少了只胳膊。 “那好吧,我们也不会走远,你有事的话就大声叫嚷,我们听得到的。”嘱咐一翻后韵音才翩然离去。 稍远点后,慕容凛方开口问道,“可是有事要说?” 白慕云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沉声道,“是关于丝丝的。” 小如?慕容凛眉头紧皱,急声询问,“什么事?” “丝丝的身世。” 白慕云顿了顿,接着道,“柳夫人的真正身份,其实是北穆国大王澹台布朗的亲妹妹莉莎公主,她是丝丝的亲生母亲。” 慕容凛暗吃了一惊,他吃惊得不是柳夫人是烟如丝生母的事,而是柳夫人的身份。柳夫人三番四次找上门来,目的都是小如,再者小如曾经说过,好几次和柳夫人看似恰巧地碰到,这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了。传言翠柳飘扬流落北穆,他早该想到柳夫人的真实身份,她既肯把翠柳飘扬给小如,说不定当初就已经知道小如是她的女儿,怪不得呢! 白慕云道,“我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丝丝,所以想着先跟你说,至于怎么做我想你自己有分寸。” “你是怎么知道的?”慕容凛不解地问道。 白慕云黯然地抿了抿嘴,喃喃道,“我认识曾经的莉莎公主。” 看来白慕云怕也有一段难为外人道的往事,或者他和小如有什么血缘关系也不一定,要知道能认识莎莉公主的绝非普通人。 “你打算怎么办?” “等她肚里的孩子生了后再告诉她。”不如照她的性子恐怕是不会认柳夫人的。 捡完柴回去后,君清夜他们也刚好把猎物清洗完毕。 烟如丝意味深长地扫了白慕云一眼,旋即定定地看了慕容凛几秒,见他似乎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便不再想刚才之事,望着慕容凛嘻嘻笑道,“万事俱备,只欠火苗。”既然凛不说,那自然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两个人只是去联络联络感情。 慕容凛眼中滑过抹笑意,大手一挥往堆满柴火的地方拂去,忽然砰地一声,柴火堆就燃烧了起来,那熊熊的大火让白慕云、君清夜和苏红袖目瞪口呆。 白慕云率先反应过来,可到底没有问出口。 君清夜和苏红袖同时从震惊中缓和过来,苏红袖两眼放光,好奇地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白慕云和君清夜同时往前倾了倾,脖子也伸长了些,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凛。 “很简单,把斗气运出来,产生摩擦。”慕容凛平静地解释道。 这得多强大的斗气才能摩擦起火呀!怪不得探不到他的深浅,恐怕不止坎位吧!白慕云暗暗吃惊,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慕容凛,同时脸上涌出几分坚毅之色,下定决心要以慕容凛为目标,努力修炼。 “这么简单?”苏红袖半信半疑地运着斗气,可就算将体内的斗气尽数运出也无法产生丝毫火花。 君清夜扯了扯她,小声道,“斗气到坎位以上才能有那么大的威力。”他们两个还差得太远! 苏红袖惊愕地吐了吐舌头,早知道慕容凛强悍,却没想到他竟这么强悍,当时在灵山的时候,他似乎还不能凭空取火,记得当时的火折子都是丝丝贡献出来的,这才不到半年,他的修为就又上升了一层,真是惊人!这资质也太好了吧! 起了火,将洗干净处理好的兔头鸡肉放到铁架子上,刷了油,摸了盐,开始慢慢烘烤。 众人围着火堆,有说有笑,袅袅的香气不断地往鼻子里冒,气氛好不欢快。 就在东西即将烤好时,天彻底黑了,且是全黑,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当然也没有月亮,如果不是那闪烁着的火堆,恐怕连对面的人都看不清楚了。.tw[棉花糖小说网] 不过最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白日里还暖洋洋的天气忽然陡变,一下子仿佛进入了严冬腊月,寒风阵阵,无雨无雪却也叫人禁受不住。 怪不得这里少有人住呢!原来天气这么恶劣!烟如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慕容凛忙将她保住,把体内的斗气运出罩在她的身外,谨防寒风入侵。 慕容凛自是不怕冷的,小狸和小狼有厚厚的皮毛也丝毫没事,至于三个小鬼对于人间的天气还尚未完全感知,故而不觉得太冷。白慕云也还好,君清夜有些微寒,道是苏红袖和韵音却冻得不行,尤其是韵音没有斗气护体,这会脸都冻红了。 紧紧地围住颤抖的韵音,白慕云提议道,“太冷了,还是上车吧。”这里昼夜温差变化也太大了,真是不可思议。 上次在灵山也没有这么冷呀!苏红袖也再顾不上诱人的烤肉,哆嗦着点头附和,“是呀!冷得刺骨。” 被慕容凛斗气包裹的烟如丝倒是浑然不觉,不过听到呼啸而过的狂风,她也能感觉道。 “你们先上去吧,我一会把吃的拿上去。”烟如丝道。 犹豫了少会,想到慕容凛变态的实力,他们就没有多说什么,拥簇着上了马车。 狂风掀气窗帘子,车内依然一片阴冷。白慕云忙用胶布将窗帘子封住,这才好了些。然而马车虽然挡住风,却挡不住逼人的寒气,大伙依然冷得唇齿交战。 斗气不是无穷无尽的,一大半都在护着韵音,还有小半也渐渐地支持不住了,白慕云也开始冷得打颤。 君清夜和苏红袖紧紧地挨在一起,嘴唇渐渐地发白。 用纸包好热乎乎的烤肉后,慕容凛护着烟如丝进了马车,才觉得寒冷的小狸和小狼紧随其后钻了进去。还有三个小鬼也闪速地飘入,他们虽然感觉不到那彻骨的寒气,但是却依然觉得不安。 车内顿时变得拥挤起来,不过也稍微热乎了些。 “快吃点东西,能暖和些。”烟如丝急声道。 才分好了肉,烟如丝忽然“啊”了一声,在众人未来得及询问怎么了之前,匆匆忙忙将域戒中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三床被子,春夏秋冬的许多衣服,另外还有些布匹。 君清夜和白慕云这会倒是顾不上什么面子,虽然都是些女子的衣物他们还是赶紧缠在了身上,至于厚点的衣服就都给烟如丝、韵音和苏红袖了。不过好在还有三床被子,烟如丝和慕容凛,韵音和白慕云,苏红袖和君清夜分辨裹了一床,如此下来,倒是暖和了不少。 “凛,以前胭脂他们来也是这样吗?”烟如丝颤颤问道。 慕容凛摇摇头,一脸严峻地道,“没有听他们提起过。” 这就奇了!如果真的如现在这般冷的话,胭脂他们没有道理不提醒呀!烟如丝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慕容凛亦是如此,不过未免众人担忧,他们也没有说出来。 “今晚天这么黑,又这么冷,恐怕前行不了了。”君清夜道。 “就停在这里休息一晚,等天亮后再走。” 大伙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慕容凛的提议。小小的马车内两兽六人靠得紧紧地,互相取暖,至于三个小鬼也不占什么地方,只团团地窝在角落里。 “现在还早,你们先睡吧,不然明日没有精神赶路了。”慕容凛扫了眼众人又轻轻地拍了拍眼皮正重的烟如丝。 “我们三个男人轮流守夜,每个人一个半时辰。”君清夜缩着身子道。 “好。”白慕云颔首,搂着韵音的手又紧了紧。 夜色格外地沉,不一会众人就都睡着了。只有慕容凛精神高度紧张不敢睡,神识放在体外,仔细地盯着周围的一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晚似乎会有什么事发生。 真是个难缠的主,看来今晚没有机会下手了!黑夜中百米远的地方若隐若现地浮出个人头形状的影子,消失的速度快得叫人怀疑是幻觉。 慕容凛的心一紧,忽生出种被人盯梢的感觉,急忙将车窗帘撩起个眼睛大的小口子朝外望了去,四野空空哪里有半个人?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明显缩了缩,慕容凛闪电般将车窗帘关了,附身关切地看了看烟如丝微红的脸,这才放下心来。 本想下去查视查视,可到底不敢离开烟如丝半步,慕容凛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烟如丝他们一样,芳若也受到了寒夜的影响。天才擦黑,她就敏锐地嗅到危险,幸亏周围有很多小山,便找了个山洞口,弄了些杂草和柴,生了堆火这才勉强支撑着。 靠着墙回想着和白慕云曾经的点点滴滴,芳若的思维越来越远,魂魄也仿佛快要跳出身体,耳畔不停地响着白慕云低沉诱惑的声音,眼前闪过甜蜜的画面-- 那是一张华丽的大床上,芳若着着薄薄的衣衫半躺在上面,白慕云正坐在她的对面。 “芳若,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白慕云捧着芳若的脸,似笑非笑地道。 羞涩一笑,芳若低下头依偎在白慕云的怀里,声若蚊蚋地道,“我也喜欢你。” 白慕云斜嘴勾起个坏笑,抬起芳若的下巴,附身吻起她的红唇,他的气息那么真实,那么笑容那么诱人,他的吻那么甘甜,让芳若深醉其中。 原来他这么热情!芳若暗暗地想,沉浸在他如火的攻势中无法自拔。 瞬息,芳若衣衫尽落,赤条条地展现在白慕云的面前,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从她的脸一直游动到脚下,期间两个位置停顿最为明显,这让芳若无限娇羞,一种欢喜又害怕的感觉将她笼罩。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白慕云咬着她的耳朵,低低喃语,说完,开始亲吻她的身体。 从没有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此像一个女人,杀手的生活早已让她忘了一个女人该有的羞怯,她的双手紧紧地环绕着白慕云的脖子,仿佛置身云际,上下荡漾,皆在边缘。 就在他发出最后攻击时,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叫芳若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这声喊同时也让她彻底清醒,再定眼一看时,伏在身上的哪里是白慕云,分明是个满脸鬼符的陌生男子,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表情,却不是幸福的满足,而的发泄的满足。 “你是谁?”大骇一惊,芳若用力推着男子,想要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出来,然而她的身子却无法动弹,这让她恐慌不已。 “你刚才不是还很享受的吗?怎么这会倒矫情起来,莫非是想往欲迎还拒的游戏?”男子邪魅一笑,嘲弄相问。 芳若紧紧咬着红唇,羞愧、恼怒、害怕同时涌上心头,拼尽全力依然无法动弹,她的眼中流出绝望的泪水。 “求求你放过我!”她苦苦地哀求,身心有种被凌迟的羞辱,最为鬼见愁第四大杀手她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然而男子依然无动于衷,或者说他有动,却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接着他不知道默默了念了两句什么,芳若的身子就无法控制地开始做出违背她心的事情来,嘴角也发出叫人无地自容的话语。 “怎么样,喜欢吗?”男子充满诱惑地问道。 滚!芳若心头滴血,嘴上却言不由衷地道,“喜欢。”她抬了抬身子,迎合着男子的进攻。 男子仿佛不知道累似的,一遍又一遍地侵占着芳若的身体,芳若心如死灰,恨不得自己当下就能咬舌自尽,然而此时连这也都成了奢求。 开始芳若还能感受到屈辱,感受到疼痛,可是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麻木起来,或者说意识感觉都渐渐地消退,纵使男子压着她也不觉重,身体里那种碎裂的疼痛也恍若消失了,她已经陷入了种半昏迷的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了有大概半个时辰,芳若的意识骤然清晰过来,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力量让她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烧得旺旺的火堆,看着斑驳的山洞墙壁,她长长地吐了口气。 “原来是梦!还好,还好!”吓死她了,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呢? 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冲上心头,芳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吸了吸气,再度睁开眼睛却石化了--山洞还是山洞,她的面前却忽然多了个人,那人竟和梦中叫她生不如死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啊……”大喝一声,芳若慌张地往后退了退。 男子依然如梦中那样,脸上挂着得逞的阴笑,泰然地看着芳若,仿佛很享受她被他吓得如同惊鹿。 几秒后冷静下来,芳若厉声问道,“你是谁?”既然这不是梦,她还怕什么,她绝命使者怕过谁?大不了就将眼前的男子斩在双刀之下。 男子想了想,调皮笑道,“你可以叫我魑。” “刚才我太粗鲁了,”男子脸上浮现出几分自责,弹指凛然喃喃,“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实在憋太久了。” 说着,他指了指芳若的身下,看似关切地问道,“你那还疼吗?” 芳若不明所以地低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地上躺着一张洁白的床单,皱巴巴的那块赫然映着快殷红,再移眼一看,她的身上竟然一丝不挂。 莫非刚才的梦竟是真的?想到这点,芳若痴痴地呆住了。 魑倏忽飘了过来,邪恶地眨了眨眼睛,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我的技术好吧,快不快活?” 他真的对她做了那样的事!这个淫贼,竟然趁她睡着了给她下媚药,玷污了她!芳若真想一头撞死,可看到眼前的男子,悲痛便顿时化作愤恨。 “你……”她恨恨地咬了咬牙,一把抽出双剑朝着魑用力地砍了下去,但是让她意外的是,这一刀却仿佛砍在空气中似的,只是虚无地从魑的身体里滑过,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魑瘪瘪嘴,颇为委屈地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好歹也长得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再看看你,五大三粗的,哪有点女人味,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别人,我至于对你下手么,你可别得了便宜还不知。”本来他的目标是马车里那三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可由于那个男人在导致他吃不得,他已经够失落了,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谁曾想这个其次居然脾气这么大。 他不仅凌辱她,还骂她!芳若一口鲜血差点吐了出来,不加思索地挥舞着双刀再度向魑砍了过来。这一刀当然也是什么都没有砍中,不过却激起了魑的怒气。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魑冷冷地道,本来对于宠幸过的女子,无论怎样他都会满足她们一个要求,冥王说这是做男人的风度,可眼前的女子也太不知好歹了,他一再忍让,她竟还不知进退,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眼中充斥着猩红的杀机,魑的身影忽然放大无数倍,一时间连陷入报仇疯狂状态的芳若也被骇住了。 浓浓的杀意劈天盖地地降了下来,芳若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昏死过去了。 “看在你没有反抗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魑摆出副他很大方的模样。 “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魑眼眸中跃过算计的光芒,抬手按在芳若的脑袋上,源源不断的黑气不停地往里面钻。 半个月前,一场和妖族的战争让他受了很重的伤,冥王交待的任务没有完成,他哪里敢回阴间,便留在这里养伤,昨日看到烟如丝一行人经过时就起了色心,只是碍于慕容凛不敢动手罢了。 大袖一拂,芳若的衣服就完好无缺地回到了她的身上,满意地勾了勾唇,魑就消失不见了。 太阳早早地升起,仿佛没有经历晨曦红霞的时间,暖暖的光亮透着石头缝照射进来,芳若缓缓地睁开眼睛。 头又沉又痛,脑袋里不停地闪着模糊不清的画面,芳若不禁皱了皱眉头,抬手揉了揉。不过睡了一晚上,怎么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微微好些后再抬眼扫了扫,山洞口处马儿静静地躺着。 真是会睡!芳若起身踢了踢马儿,大声道,“快起来,赶路了。”希望白慕云他们没有走远。 应她的是自己回声,芳若心一惊,忙低身试了试马儿的鼻子,果然一片冰冷。 难道是被冻死的?不可能呀!芳若摇摇头,她都没有冻死,马儿怎么会冻死呢? 可是它实实在在就是死了呀!满心疑惑地检查了下,没有发现马儿身上有任何伤口。芳若开始喃喃自语,“这就奇怪了!” 无奈地走出山洞后,芳若开始发愁起来,没有了马她还怎么追白慕云?难道天注定他们无缘? 这样想着,芳若不知不觉地往前走了几步,这一走倒让她吓了一大跳,回头望向山洞时,早已不在视线内了,怎么回事?她没走几分钟啊!她明明记得山洞前是一片平坦之地。 讶异地再抬脚走了下,芳若这才明白过来,一步她就竟行了有二十米之远,仿佛身子像鬼往前飘,这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芳若无法置信地再走了几步,又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确信不是做梦后抱着树吓得重重地喘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睡了一晚,马儿死了,她又变得不像她,实在匪夷所思,莫非昨晚她遇到鬼了?可是为何半点记忆都没有? 想了会还是毫无头绪,芳若决定随遇而安,先去找白慕云再说。她现在不行的速度都有马儿奔驰那么快了,就算没有马也没关系。 一夜无事,慕容凛倒是有些惊讶。 “怎么了?”见他面色有些不对,烟如丝关切地问道。 慕容凛淡然一笑,道,“没事,昨晚没有睡好。” 她自己倒是一夜无梦,睡得极香。烟如丝笑着道,“这会天晴了,你好好睡会吧。” 君清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对不起,昨晚说好轮流守夜的,我竟睡忘了。” 不仅君清夜,连他也一觉睡到大天亮,这简直太不正常了!白慕云担忧地看了慕容凛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惴惴不安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 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呢,现在就大惊小怪,也太不淡定了!白慕云自嘲一笑,严肃地看着白慕云道,“今晚我守夜吧。”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或者今晚还会如昨夜吧? 苏红袖啧啧叹道,“昨晚还仿佛寒冬腊月,这会又是五月艳阳天了,真是不可思议。” “迷幻瑶池本就神秘,或者这里的天气是受其影响才这么奇怪的吧。”韵音笑道。 烟如丝默然不语,很不以为然。如果真的是受迷幻瑶池影响的话,那也不该是一朝一夕的事呀,为何胭脂他们却没有遇上呢? 小狼沉吟道,“我以前也曾听父王和母后说过,迷幻瑶池的天气瞬息万变,皆有王母的心情所动,或者昨晚王母和玉帝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这才刮那么大的风。” 小狸很以为然地道,“肯定是这样。” 三个小鬼对迷幻瑶池的事知之甚少,自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烟如丝莞尔一笑,道,“看来这神仙夫妻也有闹别扭拌嘴的时候。” “不过这么久,我可不曾见王爷和你吵闹。”苏红袖羡慕地看着烟如丝。 韵音笑着瞟了白慕云一眼。 “好了,我们走吧。”慕容凛朗声道。 “我来赶车。”君清夜跳了出来,惊愕地大声喊道,“不好。” “怎么了?”白慕云惊声问道。 君清夜扭头,悻悻地道,“马儿冻死了!” 众人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们只顾得上人,哪里还就记得马? 沉默了好半天,慕容凛率先开口道,“不如我返回郡城再买匹马。” “不,”烟如丝一口否定,用力按住慕容凛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最近她变得格外紧张,要是慕容凛不在身边,她就会很不安。 “不如我们步行吧,反正已经行了这么多路,估计再走个五六日就到了。”定了定,烟如丝提议道。 苏红袖兴奋地附和道,“好啊,好啊,这样就能欣赏沿途的风光了。” 韵音也忙道,“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就当作游玩好了。” 见白慕云和君清夜也没有意见,慕容凛自然不反对。就这样一行六人,两兽三鬼徒步开始行走。白慕云回头望了望,心里升起一丝怅然。昨夜那样的天气,芳若或者冻死了吧?虽然他们只能算得上泛泛之交,可是…… 大伙白天赶路,晚上扎寨休息,一连走了三天都再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直到第四天中午经过很大的一个乱葬岗,连堆满的尸体,恐怕有十几万人,一眼望不到边,覆盖了方圆及里。 看着白压压的尸骨,里面穿梭着各种各样的虫子,还冒着腐烂的臭味,烟如丝胃里一阵翻滚,转身哇哇地吐了起来。 慕容凛大袖抬起,将烟如丝的视线遮住,小力拍着她的后背,担忧地询问,“要不要喝点水?” 烟如丝起身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只是刚好引动了肚里的小家伙。”这么多年,她见过的血腥场面太多了,虽然今日比过往无不及,但她也不至于受不住。 倒是韵音和苏红袖真的不忍相看,一个窝在白慕云的怀里脸色惨白,一个紧紧抓住君清夜胸口剧烈起伏。 慕容凛抬眼一望,不禁皱了皱眉头,通往迷幻瑶池的道路正好穿梭在这片乱葬岗中间,看来只能走这里了。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死尸?”白慕云眉头攥起疑惑的沟。 第十六章 飓风 白慕云一声疑问引起了落在后面的三个小鬼和两个宠兽的兴趣。小月兴冲冲地飘了过来,呆呆和笨笨紧随其后,再接着是才还在玩闹的小狸和小狼。 不过以为是比寻常多了些是死尸,却没想到竟然多了这么些,放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就好像无穷无尽似的,一时间天地充斥的都是白骨,视线里除了它们还是它们。在其间穿梭着的蛇虫鼠蚁没有让死寂的场面显得鲜活些,倒更添了死气和恐怖。 还有噌噌地往鼻子里钻的腐味、臭味、酸味、霉味,各种最难闻的混杂一起,饶是没有肉体的魂魄都觉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 三个小鬼怔了几秒,“哇”地一声齐齐转身往后躲得老远。本以为上次益州之战已是他们看过最血腥恐怖的场面,没想到与这次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和灵山上累积的更是冰山一角。 小狸和小狼瞬息安静下来,惊愕地望着前方。这实在是太大的视觉冲击,更是心灵冲击,他们虽是天生灵物,可看到这场景还是不觉哆嗦起来。 “别怕,他们都已经死了,不会伤害我们的。”韵音抖得厉害,白慕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 咬了咬惨白的唇,韵音怯怯地点点头。她从不是个胆小的,可看到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骇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屠杀才会造成如此惨况? “太吓人了!”一向胆大包天的苏红袖惊魂未定地喃喃叹道。 “是呀,我还从不曾同时见过这么多白骨。”君清夜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定了会,翻腾的感觉退下,烟如丝移过脸准备再仔细查看下,慕容凛担忧地蹙了蹙眉头,见她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反应激烈便打消了阻止的念头。 凝眼扫过满目累累铄骨,烟如丝的神情开始变得冷峻起来。由于修习驭鬼术的缘故,对于死亡之类的东西她的感觉较寻常人更加灵敏--不绝于耳的是声声凄厉哀怨,眼前晃过一幅幅画面,出现的都是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的怨灵,他们的眼神那样绝望,恍若一潭似水,地狱的酷刑已经将他们的恨、他们的怒、他们的怨彻底磨灭,有的只是本能地哭喊…… 他们定定看着她,仿佛在诉说些什么,可喃喃地却不清晰;他们又开始比手画脚,好像想告诉她什么,又或者再向她求救。 正在这时,不知从那里跑出来无数的鬼差,面目狰狞地咒骂他们,用鞭子抽打着他们,用滚烫的火烙他们,用冰水浇他们,用尖利的针扎他们,用铁锤狠狠地砸他们……他们哭喊,他们求饶,却都无济于事…… 仿佛所有的刑罚都施加在自己身上,烟如丝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心头脑海里都是冰与火的煎熬,骨头碎裂、筋脉扭转的疼痛感,还有那种无力抵抗只能忍受的无奈,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下意识地,烟如丝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身子如同散架般差点倒下,幸亏慕容凛搀扶着。 “小如,你怎么了?”慕容凛心一紧,急声喊道,一手搂着烟如丝的身体,一手扣在她的手腕上。 “丝丝……”众人从白骨的震撼中苏醒过来,围上来担忧地问道,包括痴痴发呆的小狸小狼,还有因害怕躲得老远的三个小鬼。 气息紊乱,血脉喷张,好像正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慕容凛心惊肉跳,情急下大声喊道,“小如!” 这一声喊叫将烟如丝彻底唤醒,她蓦然一抖,身体上那种彻骨的疼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顷,意识彻底恢复,恐众人担心,烟如丝展颜笑道,“没事,只是乍地看到这么多死尸吓着了。”她刚才是产生幻觉了吧? 眉头微微皱了皱,慕容凛运出斗气将烟如丝全身上下裹罩住。他虽不相信烟如丝这憋足的谎话,可也没有拆穿的打算,他知道她不过是宽慰他们。 韵音反应过来,拉起烟如丝的手,沉吟片刻后道,“确实没事。” 慕容凛扣着烟如丝的手动了动,见果然如韵音所说一切正常,并无半点异样,存疑的同时也大松了口气。 想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吧!韵音暗想。 再度看向前面时,种种的异象皆消失不见,烟如丝侧头望着慕容凛扬唇笑了笑。 “可有发现什么端倪?”慕容凛柔声问道。刚才的异象真叫人不安。 烟如丝屏气凝神,往前倾了倾,拉近焦距,仔细地看了看那些白骨,俄而紧紧拧着眉心,用力抿了抿嘴,不确定地道,“这些白骨上沾了很多地狱之气,恐怕绝非正常死亡。” 地狱之气?众人惊愕不已,再度仔细观察着眼前满目的尸体。只见那看似锃亮的白骨上面确实夹杂着点点黑斑,且那黑色不似寻常发霉或者沾灰的脏乱,倒有些说不上来的渗人,看久了好像还有点眩晕,头皮还有些重,颇有些困意。 “何为地狱之气?”白慕云诧异地问道。苏红袖、君清夜、韵音皆不解地看着烟如丝。 “就是魔鬼的气息,这些人的死因恐怕不简单。”烟如丝一脸肃杀之色。 君清夜沉吟道,“想是战争所致。”不然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只有战争才会这么残酷,那些当权者为了一己私利,不顾老百姓的苦难,大军兴兵,才会导致尸陈遍野、血流成河的残况,才会路有饿殍、相互蚕食。 心头涌上股苍老的感慨,君清夜浅浅地叹了口气。 太阳悄悄躲了起来,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朵朵的乌云,袅袅的黑雾慢慢笼罩其上,天地间似乎无声无息地在变化。 韵音略一沉思,道,“人类正史和野史上都不曾见记载过这场战争。” “况且从流云大陆存在以来,这里都不曾有人居住过,纵使打仗也不会到这里。”白慕云沉声道。 烟如丝神情严峻地道,“绝非战争,纵使是战争恐怕也不是人类的战争。”虽然她也不清楚这些白骨的由来,可她清楚地知道这些白骨绝非人类的杰作。 不是人类的战争?难道是鬼界的战争?众人的心跳骤然停顿,不由忐忑暗想,莫非大白天的还有鬼出没?苏红袖不由自主地往君清夜靠了靠,白慕云揽着韵音的手紧了紧。 沉默使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天边的乌云更重了,薄薄的黑屋变得厚重起来,悄无声息地往下压。 “烟姐姐,我怕!”忽然间,小月和笨笨同时带着哭腔,刷地飘到烟如丝身旁紧紧拉着她的衣服,身子还不断地哆嗦。呆呆也显得有些紧张,一张最近才有些红晕的脸变得煞白煞白,就和他当初做鬼时期一模一样。 “你们可是有感觉到什么?”烟如丝急声问道。她的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莫非这里就是师傅曾经跟她说过的怨气集中地? 凡是非自然正常死亡的人都会产生怨气,原本冥界是很喜欢这种怨气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地狱的鬼魂越来越多,怨气也越来越重,重到冥界都快要承受不住了,于是冥王便想了个法子,将这些怨气封存起来,放在人界的某个地方。一来是因为人间阳气中,可以压得住那些怨气,二来也不会影响到冥界。当然这个地方除了冥王外再没有人知道。 如果这里真的是怨气的集中地,那么一旦启动什么关键点,那些冲天怨气得意挣脱封印,恐怕他们所有人都要葬生于此了。 烟如丝倒抽了口凉气,手也开始发抖起来,慕容凛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异样,忙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又输送了些斗气给她。 小月和笨笨迷茫地摇摇头,呆呆竭力平静地道,“我们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有种很冷的气息渗入骨髓,好像要将我们的灵魂吞噬似的。” 小狸和小狼也纷纷表示身处这里觉得很不舒坦。 只要不是怨气集中地就好。烟如丝松了小半口气,刚才的那种感觉她真的不像再经历一次,她自嘲地笑笑,真是忧虑过头了,怨气是种无形的东西,这里的白骨但凡有眼的人都能看到、摸得着,又怎么可能是怨气集中地呢?况且冥王也不会这么傻,将关系到冥界存亡的怨气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不知何事,白慕云、韵音、君清夜和苏红袖的目光又转向那些白骨了,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拉了过去,饶是像白慕云这样久经杀戮的人也不由自主。 “我们走吧。”慕容凛平声道。 烟如丝点点头,“这里确实不宜久留,还是早些走为妙。” 三个头如捣蒜地附和,小狸和小狼也都十分赞同。 正在这时,慕容凛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白慕云他们好像半天都没有说话了,个个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韵音!”慕容凛低唤了声,却没有听到回答。 烟如丝乍地想起什么,催动着绿色鬼气,大声呵斥道,“快挪开眼睛!”她实在太大意了,竟然忘了提醒他们地狱鬼气可以迷惑人的心智。 怎么了?三鬼两兽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正怔怔发呆的韵音他们,宛若沉睡中蓦然听到霹雳的雷声幡然清醒,匆忙别过眼睛,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耳旁清晰地闻见大伙急促的呼吸声,扫了扫那些白骨,慕容凛的面色越发沉重。连白慕云都差点着道了,看来小如所说的什么地狱之气果然厉害,必得小心行事才好。 “丝丝,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韵音惊慌地问道。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像有段记忆被窃走似的,这会头又重又痛。白慕云、苏红袖和君清夜亦有同样的感觉。 “刚才你们被地狱鬼气侵蚀,陷入了混沌状态。”烟如丝心有余悸地道。 苏红袖一头雾水地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深吸了口气,烟如丝严肃地道,“如果你们不能及时醒来的话,可能就会永远陷入这样痴痴呆呆的状态,成为一个有呼吸的活死人,再过段时间,你们的灵魂就会被恶魔勾走,做他们的傀儡,再不能脱胎转身,就等于从三界中彻底消失了。” 众人大骇一惊,呆若木鸡。 区区白骨竟然就让他丢了心智,要不是丝丝及时发现,恐怕他……白慕云用力地捏住拳头,心头涌上股又懊恼又气愤又害怕的复杂情绪。 苏红袖吓得往君清夜怀里缩了缩,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她真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烟如丝重重地点头,肃然道,“红袖说得对,我们还是赶紧离开。” 小径像蛇一样弯弯曲曲,道路两旁的白骨实在太过显眼,纵使竭力忍住不去看,可众人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逼人的寒气,这和冷不同,是种叫人没来由地忐忑、恐慌、甚至惧怕。 由于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烟如丝他们便一字排开地往前走,慕容凛在最前面,紧接着是烟如丝和挂在她身上的三个小鬼、然后是小狼和小狸、苏红袖、韵音、君清夜,最后是白慕云。 正走着,苏红袖忽觉眼前有些发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沉沉的乌云不禁花容失色,失声大喊,“快看。” 众人心一抖,停下脚步赫然望去,原本高不可及的天空这会却像山石坍塌般,以闪电般的速度往下坠,那层层黑气仿佛一颗颗人头,张牙舞爪地想要将烟如丝他们吞噬,四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他们所处的这块乱葬岗宛若成了被黑气笼罩的坟墓。 烟如丝心猛地跳了跳,瞬息反应过来,凌声喝道,“走,快点走。”想不到这里的地狱之气居然这么严重,连天气都可以影响,如果再呆下去恐怕不妙。她和凛,还有小狼小狸他们或者可以侥幸逃生,但是其他人肯定会被魔鬼侵吞。 大伙愕然苏醒,撒腿往前跑。 “快,快……”烟如丝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催促着。 眼看那乌云就要压了下来,慕容凛眉头猝凝,低吼一声,大手往上挥了挥,无穷的斗气狂风暴雨般朝上扑去,那深不可测的黑气即刻停住了向下的脚步。只见透明的斗气如洪水般穿插在黑气之中,与之交缠搏斗,黑的白的打得不可开交。 慕容凛他们顺着小路拼命地往前跑,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然而这条路就好像没有尽头似的,还是看不到边。 由于怀着身孕,烟如丝开始喘着呼呼地喘气,脚步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慕容凛见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体内这会仅剩些许斗气,无法飞,只能继续往前跑。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韵音弯下腰,捂住酸痛的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的体力并没有斗气的人差了许多,平时还不觉得,这会尤其如此。 白慕云不由分说地将她抗了起来,脚不停歇地往前。 此时,忽然间狂风大作,越演越烈,那气势好似要将整个天地都摧毁似的。众人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卷入了旋风之中。 慕容凛本能地把抵御黑气的斗气都收了回来,然后编织了道网,将所有人都罩入其中,烟如丝也及时作出反应,默默念了两声,把三个小鬼送入了各自的神物之中,同时也把小狸和小狼放到域戒里去了。 飓风卷着他们不断地往前,纵使慕容凛有天大的本领这会却发挥不了,只能任由风带着他们不知转向哪里? 没有了斗气的束缚,那些黑气像活得心生般,生龙活虎地朝着慕容凛他们追赶了去,只是它们的速度再快,在威力无穷的飓风压力下只能瑟瑟退缩。 怎么有这么多死人骨头?芳若才纳闷地嘀咕了声,脑海忽然剧痛起来,就好像有人正拿着斧头砍她一样。她痛苦地弯下腰开始凄惨地叫了起来,身体不停地翻滚着,只听“咚”的一声掉入了白骨堆里。 头上刺骨的疼痛猛然消失,就好像从不曾有过似的,芳若还来不及思考,脑海就骤然变得空白,然后昏死过去。 黑气呜呜地朝着她扑了过来,不一会她的魂魄就飘飘荡荡地离开了身体。 糟糕!正在闭目养神的魑暗叫了声,一个晃眼便鬼魅般消失了。 芳若的魂魄痴痴呆呆地在黑气中晃悠,那些黑气忽然形成一颗颗硕大的人头,它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好像是讨论如何分食仅有的果实。 看到铺天盖地的黑气,魑也着实吓了一跳,芳若纵使触手可及,他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要不要救她?毕竟她还有利用价值。可……犹豫几秒后,魑不知从哪里取出个透明的火球往黑气里一扔。 “砰”地一声爆炸的巨响,火球如烟花般在黑气中散逸开来,那些黑气就像猛兽遇到猎人丢下食物就开始四处逃窜。 魑飞快地抱起芳若的身体,然后拉住她的魂魄就飞走了。 竟为了她浪费了冥王大人赐的幽冥之火。魑扼腕地暗叹了声,再看要死不死的芳若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哼了声,他重重地把芳若的身体摔到地上去。 须臾,魑又将手中芳若的灵魂送入了她的身体里,又在她苏醒之前扯掉了自己的一根头发,注入了点鬼气打进了芳若的体内,将她的魂魄暂时压住。 半饷后,芳若缓缓地睁开眼睛,像没事人似地站了起来,呆滞地往前走。再经过那片乱葬岗时一切平静如水。 果然管用!魑得意地笑了笑。 “小如……”雾雾昭昭中,师傅慈祥地向她招手,烟如丝咧开嘴角笑了起来,轻快地往前走…… 慕容凛轻轻摇晃着烟如丝,急声喊道,“小如!” 烟如丝眼皮跳动了两下,慢慢地打开眼睛,映入慕容凛担忧的脸。 “凛!”烟如丝低低地道。怎么刚才好像梦到师傅了,除了灵山那次经过迷雾外,她可再没见过师傅了。 “你终于醒了!”慕容凛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意识渐渐地清醒,想起昏迷之前的事,烟如丝腾地坐了起来,四下一扫,看到白慕云、韵音还有君清夜、苏红袖都躺在不远处这才平静下来。 揉了揉有些沉重的头,烟如丝庆幸地叹道,“还好我们没死。” “我们哪那么容易死?”慕容凛笑着将烟如丝扶了起来,满脸笃定地接着道,“我们还要生生世世地在一起呢!” 烟如丝咯咯一笑,道,“嗯,师傅也说过我命硬,当初把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都能活得好好地,肯定不会轻易挂掉。” 慕容凛面色一滞,想起白慕云跟他说的事,不禁踌躇起来。要不要把小如的身世告诉她呢?毕竟她有知情的权利。 烟如丝的身体还有些晃,她眨了眨眼睛往慕容凛靠了靠,问道,“这是哪里?” “迷幻瑶池。”慕容凛笑眯眯地道。 这么快就到了?烟如丝不可思议地瞪了瞪眼,开始扫量着四周。 百花齐放,树木葱茏,野草青青,鸟儿高唱,河水清澈,碎石斑斓……好一片欣欣向荣之色,浅浅地嗅一口,扑鼻的响起奔涌而来,简直妙不可言。 再放眼望去,各种奇草异树林立,却不是人间有的,看来真是迷幻瑶池!烟如丝顿时来了精神,疲惫和虚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爽。 “凛,我们真的来到了迷幻瑶池,太好了!”烟如丝兴奋地欢呼起来。 慕容凛宠溺地理了理她额前的秀发,笑道,“这只是迷幻瑶池的入口,美景沧海一粟,里面还有更多更好的东西呢!” 烟如丝嫣然一笑,灿若星辰。这么多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只是没想到胜利来得太快了,快得叫人不敢相信,醒来之前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对了,我们是怎么到这的?乱葬岗呢?”烟如丝满脸疑惑地四下寻望着。 慕容凛双手一摊,淡淡笑道,“我也不知道,是那阵狂风把我们吹到这里的,我一醒来就发现已经置身迷幻瑶池了。” 烟如丝眉头紧锁,喃声道,“你如何得知这里就是迷幻瑶池?”虽然那些花草树木很多她都不曾见过,但那也不是确凿的证据呀? 慕容凛抬手指了指天空,道,“你看,有牌匾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去,烟如丝满脸惊愕地叹道,“果然是迷幻瑶池。”牌匾上写着迷幻瑶池四个大字,无根无基地飘在空中,那透明似的字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圣洁且充满仙气。 “我想这里肯定不是迷幻瑶池的唯一入口。”慕容凛道。 烟如丝轻轻挑眉,往后看了看,入口外面是无边无际的海水,胭脂他们可不曾说过迷幻瑶池的入口是海。 “还是先把其他人叫醒再说。”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正在这时白慕云醒了,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韵音,看到韵音呼吸平稳地躺在他旁边时,紧凝的脸色方才舒展开来。 “韵音……”白慕云唤了好几声,韵音总算醒了。 “白大哥!”韵音上下仔细地看了白慕云一翻,见他完好无缺才展颜。 “我没事。大家都没事!”白慕云微笑道。 “这就好!”韵音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欣喜表情。 “红袖,醒醒。”烟如丝拍了拍苏红袖的脸,慕容凛同时推了推君清夜。 “丝丝……”苏红袖一把保住烟如丝,兴奋不已地喊道,“我们没死太好了!” “我们不但没死,还因祸得福!”烟如丝朗朗笑道。 苏红袖不明所以地抬头,烟如丝笑着解释道,“我们被飓风刮到了迷幻瑶池。” 刚走过来的君清夜大吃了一惊。不远处正疑惑地看着四周的白慕云和韵音仿佛恍然大悟。 “真的吗?丝丝,你没有骗我?”苏红袖瞪大眼睛盯着烟如丝,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任何说谎的蛛丝马迹。 “我骗你做什么?”烟如丝笑着翻了个白眼,道,“不信,你们自己看。” 苏红袖抬眼略略地看了看四周,愣了愣后欢呼起来。 白慕云到处走动着,君清夜和苏红袖也相携打量着四周。 韵音倒没有显得格外激动,而是一脸关切地检查烟如丝的身体。 “没事吧?”慕容凛紧张兮兮地问道。他毕竟不是大夫,只能查探到烟如丝是否有受伤或者中毒,至于病之类的事却是无法察觉。 韵音抿嘴一笑,道,“没事,丝丝和宝宝都无恙。” 慕容凛喃喃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我自然好得很,偏你们这么紧张。”烟如丝笑嘻嘻地剜了韵音和慕容凛一眼。 “怀了身孕自然得小心谨慎。”韵音一本正经地道,慕容凛也点头附和。 烟如丝撇撇嘴,点了下韵音的额头,娇笑道,“等你明儿个怀宝宝时,看还说不说这话!” “哇,这里太漂亮了!”苏红袖兴冲冲地跑到花丛中,像只燕子一样在里面俏丽地穿梭。 君清夜站在花丛外,一时看晃了眼,痴痴地望着她。 韵音笑着提议道,“丝丝,是不是该把小狸他们也放出来。” “亏得你提醒,差点给忘了!”烟如丝忙把两兽、三鬼唤了出来。 “烟姐姐,刚才吓死我了!”小月拉着烟如丝的袖子嘤嘤地哭道。刚才那阵飓风仿佛来自冥界似的,连他们都穿不过,还以为必死无疑了呢! “好啦,别哭了,我们已经到迷幻瑶池了。”烟如丝软言哄道。 “真的?”小月马上破泣为笑,两眼放光,正准备叽叽喳喳地和呆呆笨笨说时,才发现他俩已经在欣赏美好的景色了。 也不等我!闷闷地咕哝了声,小月展开如花般的笑靥奔向了百花丛。 小狸摇了摇尾巴,巴巴地看着烟如丝,似乎想撒娇,可瞥到慕容凛阴沉沉的脸色后再不敢靠近烟如丝一步。 “烟姐姐,我们四处看看。”小狼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小狸跑开了。 “韵音,丝丝这花真好看,是七色的。”花丛中,苏红袖转过身冲着烟如丝和韵音欢快地大声喊道,说话间抬手准备摘两朵。 烟如丝和韵音相视一笑。苏红袖总是个情绪来去匆匆的人。 “啊……”忽然间苏红袖痛苦地叫了声。 “怎么了?”君清夜大步流星地跃了过去,满脸紧张地问道。 苏红袖捂着流血的手指,道,“那花咬我。” 听到这话白慕云哑然失笑,烟如丝和韵音还只当苏红袖是故意跟君清夜撒娇,戏谑地笑了起来。慕容凛无奈地摇了下头。 本还有些不信的君清夜抬过苏红袖的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看到那七色花很漂亮,想摘两朵给丝丝和韵音,不料才碰到它就忽然头指一痛,好像被牙齿咬了一样。”苏红袖说着狠狠地瞪了瞪七色花,再看了看手指,却发现它竟然肿胀起来。 “走,快去让韵音看看,是不是有毒。”君清夜拉着苏红袖往外走,眼睛落到七色花上面时不悦地皱了下眉头,运出斗气拂过似乎想要为苏红袖报一咬之仇。 正在他的斗气将落未落时,那些盛开的百花却忽然急速动了起来,形成个圆将苏红袖和君清夜团团围住。这时那些温顺的花儿忽然成了猛兽,变大了好几倍,花朵成了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朝着君清夜和苏红袖扑去。 猝不及防,君清夜半个身体就被花儿吞了进去,那花像人吃食物那般咽了咽,根茎猛地抖了抖,双腿奋力挣扎着的君清夜整个人就彻底下腹了。苏红袖吓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另外一朵七色花的爪牙已经伸向了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听到声响的白慕云赶到了,他及时地抽出地狱镰刀将那七色花的花茎砍断了,将苏红袖救下。 晃神过来,苏红袖悲伤地哭喊道,“清夜被它们吃了!” 这一声喊将烟如丝他们惊动了,看到明显发生变化的花丛,他们狠狠地抽了口凉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烟如丝满脸错愕地问道。 “这些花想必是修成精了!”慕容凛道。亏得白慕云及时赶到,不然苏红袖恐怕也死了。 “那君清夜……”韵音心头一酸,抬手捂住了嘴巴,眼中一片湿润。 难道真的被花吃了?烟如丝跳目搜索着君清夜身影,果然看不到他,这才真的相信花能吃人。 红袖不定有多伤心!都怪她,如果开始就足够小心的花,或者君清夜就不会,好好的游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烟如丝心里无限懊悔, 此时,漫山遍野的花忽然以光速聚集到一起,皆气势汹汹地瞪着白慕云,仿佛白慕云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似的。 白慕云挥动着地狱镰刀不停地砍着那些鲜艳的朵花,清醒过来的苏红袖也将伤痛化作了愤恨,举着剑胡乱劈着,一时间花瓣四溢洋洋洒洒地飘满了整个天空。这时那些花仿佛勃然大怒似的,连根茎也开始动了起来,飕飕地将白慕云和苏红袖紧紧地缠住了。饶是有一身斗气,他们这会也使不出来,身体动弹不得,所有的骨头好像随时会脆裂般。 不好!想不到连白慕云都对付不了它们!烟如丝正要跃起,慕容凛却先动了,他嗖地一声飞到了花丛上空,狂大的斗气在空中飞舞,摩擦成熊熊大火,那些花顿时燃烧起来。 灼热的疼痛感袭转过来,根茎无力地松开了白慕云和苏红袖,趁此机会,白慕云抓起苏红袖高高跃起离开了花丛。 火狂野地燃烧着,越烧越旺,那些花如同鸟散般四处逃逸,奈何慕容凛的斗气像四面高墙般将它们团团围住,逃无可逃。 直到这时,三鬼和两兽方才察觉到出事了,慌张地回到烟如丝身旁。还未来得及询问发生何事时,就听到苏红袖痛苦的哭声--“都是我不好,不该去摘了花儿,是我害死了清夜。” 烟如丝的心狠狠地揪了下,和韵音匆忙跑过去。 “红袖,这事不怪你。”烟如丝一把搂住哭得肝肠寸断的苏红袖。 韵音无声落泪,几度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苏红袖,易地而处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事,恐怕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白慕云轻轻地揽住韵音,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慕容凛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幽幽地看着烟如丝。 大火蔓延得极快,整片花丛半分钟就烧毁了三分之一。那些花左右窜动着,随风摇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事。 正在这时,花丛间响起个清丽的声音,“刚才那个男的并没死,只要你们肯灭了这火,我们保证不伤他分毫。”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因害怕而瑟瑟发抖的花丛中间拥簇出个绝美的女子,她满眼忧伤地看着慕容凛,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好不怜惜。 第十七章 花精 好一个柔软如水的女子!韵音和烟如丝同时暗叹了声。 若是相貌,她却和苏红袖、韵音相当,比之烟如丝逊色几分,但她偏偏有种娇弱柔媚的气质,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连同为女子的烟如丝和韵音都有些看呆了。 若是男子恐怕无人能抵挡她的魅力吧?这样想着,烟如丝和韵音不觉微侧瞟了瞟--慕容凛神色泰然,丝毫不为女子的外貌所动;白慕云眉梢间有些讶异,但绝不是惊艳和垂涎。 烟如丝和韵音下意识地勾了勾唇,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们到底不是普通的男子。 她们的小动作,慕容凛和白慕云是看得一清二楚。白慕云坦坦荡荡地看了韵音一眼,他惊讶的不过是亲眼见证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妖,花能修炼成人形,那其他的东西自然也能,他的心里除了韵音外,再不会容得下别的女子。 慕容凛更是波澜不惊,再他看来不管是红粉还是骷髅,只有敌友之分。 妖精?还是花仙?两兽三鬼面面相觑,旋即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看。这趟迷幻瑶池之行实在太多稀奇古怪之事,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们没有见过的物种? 除了惊,他们再无其他。乍地看到花儿变成美妙女子自然觉得稀罕,至于女子的样子则引不起他们丝毫兴趣,长期和烟如丝相处,他们已经能对任何相貌绝美的女子免疫了。 却不是一群普通人,见到她竟然不为所动,女子脸色微动了下,眉梢间陇上几分错愕,眨眼功夫又烟消云散,目光轻扫,在慕容凛身上稍作停顿,看到烟如丝后脸色意味不明地沉了沉。 人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纵使是天宫里最美的仙女至于相比,恐怕都要逊色。只是观她神色,定是个要强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或许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但无法成为男子刻骨铭心的爱恋。这样想着,女子不觉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师兄没死!愣了好一会苏红袖才彻底恍惚过来,喜极而泣,激动地冲着女子高声喊道,“你说得是真的吗?”她这会满心想的都是君清夜,哪里顾得上欣赏美色,甚至连女子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 女子轻轻点头,莞尔一笑,“那位公子确实没死。” 语毕,女子轻轻转头,柔声道,“七彩,把他放出来。” 刚才将君清夜整个吞下去的七色花讪讪地忸怩了几下,似不情意,可面对女子坚决眼神还是乖乖地张开花蕊,根茎上下动了动,接着君清夜便如呕吐物一般,“咚”地从里面滑了出来落到地上。 苏红袖大喜,本能地站了起来,准备往前跑,幸被慕容凛及时拉住,“稍等片刻!” 扭头定定地看着挣扎的苏红袖,慕容凛沉声道,“放心,我保证他平安无事。” 犹豫地扯了扯嘴角,苏红袖将迈出的脚步抽了回来,慕容凛点了下头将手松开了。 跳目望去,看到确实是君清夜,小狸和小狸精神一振,三个小鬼开心地打转,嘴里喃喃自语,“还活着,还活着。”处了这么些日子,他们彼此之前早有感情了。 烟如丝和韵音开心地相视一笑。她们一向将苏红袖视为好姐妹,如果君清夜真的死了,她恐怕要伤心死了,这下好了,总算绝处逢生。 白慕云凝眼看着君清夜,思考着该如何去救他。灭火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要是一个不慎烧到君清夜、或者那些花精恼怒起来拿他泄愤,那就遭了!可是那些根茎的缠攻实在厉害,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看来得趁机行事。 火势依然凶猛,抬眼扫去那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花儿也岌岌可危,再看万花丛中站着的那个女子,脸上挂满悲鸣之色,眼眸中似有祈求。烟如丝不禁微微蹙了蹙眉,侧身给慕容凛使了个眼色。对方首先示好,他们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况这姹紫嫣红的花若全被烧尽,倒也是真真可惜,且女子的神情真叫人不忍! 明白烟如丝心中所想,慕容凛嘴唇勾起个小小的弧度,大手抬起,用斗气支起一个防护罩将火焰四分之三罩住,然后把里面的空气尽数抽了出来,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火即刻熄灭。 四处蔓延的火势停了下来,只有外围一圈在噌噌地冒着,慕容凛还有斗气隔了道无形的墙,以防火势殃及到花丛旁边的树木和青草。 那些蜷缩在一起无限变小的花儿停止了发抖,花丛中的女子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白慕云生抽了口凉气,自己还在想怎么营救君清夜,慕容凛挥手之间就将火灭了大半,莫非他不是自己猜测的散仙,而是到了神仙级别的?真是匪夷所思,他年纪轻轻竟能达到这种高度,这是何等的天资,无疑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再想想自己,不过是个离位就自满自足,实在汗颜。 烟如丝仿佛看穿了白慕云的心思,笑着解释道,“火若是没有空气变会熄灭,凛只是营造了个封闭的空间,然后把里面的空气抽走,同用沙子、土等扑灭火是一样的道理。” 慕容凛笑着颔首,道,“确实!” 怪不得!白慕云茅塞顿开,若真是神仙恐怕就不会留在流云大陆,早就升天了。不过慕容凛的斗气能够覆盖那么大片的花丛,还能轻而易举地把空气抽走,这也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坎位以下的充其量只能熄灭小小的范围。 虽然很喜欢这个看上去雅致脱俗的女子,可性格天生小心谨慎,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烟如丝指了指花丛中如死尸般的君清夜,肃然道,“他一动不动,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害死了。” 苏红袖心不由紧了紧,惴惴地盯着花丛那边片刻也不敢挪动。大伙脸上也平添了几分忐忑。三个小鬼兀自暗暗佩服,心道还是烟姐姐想得周全,免得被花精算计。 女子了然一笑,道,“他只是因为吸入太多的花粉暂时昏迷而已,七彩,快把公子弄醒。” 刚将君清夜吐出来的七色花在风中一晃,腰身变作了个二八年华的娇俏女子,圆圆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 又一个花精?众人暗吃了惊。两兽三鬼眼珠瞪得越发大,几有跳出来的趋势。 以前他是坚定的无鬼无神论者,现在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已经深信不疑这世界上有鬼、有神、有仙,这一切奇妙的事都在认识烟如丝之后。白慕云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 她真是他的福星!因为她他认识了韵音,从此人生不再暗淡无光,他清晰地认知了这个世界,再不会因为以前噩梦般的生活而迷惘。白慕云心里感慨万千,瞥了下烟如丝,眼光落到韵音脸上时,心里涌上股满满的幸福感,手下意识地抬起将她牵住。 韵音的左手紧紧地揪住,放在唇边,满脸疑问地盯着花丛里的两个女子。 她们到底是花精,还是花仙?烟如丝暗自思量,她们生长在迷幻瑶池,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属于西王母,论理应该是仙,可她们偏偏长在人间,而且看情形平素都是以花的面貌示人,估计也算不上严格意义的仙,或者她们本是普通的花,但由于生长在这灵杰之地,常年吸收仙气故而修炼成人形,只不知西王母可晓得。 七彩鼓着腮帮子,怒目圆睁地道,“公主,我们绝不能先救醒他。” 说着,她瞟了瞟慕容凛,眼中泛起怯怯的暗光,声音变得极为细小,“那个男的很厉害,转眼就能把人救走,要是他们忽然反悔,不灭火怎么办?” 女子嘴角悬着若隐若现的笑容,意味深长地往慕容凛那边看了看,俄而肃然道,“我相信他们!”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烟如丝他们听到。 话落,不等七彩做出反应,女子轻盈的衣袖向后一拂,君清夜便缓缓醒了过来,只因为在七彩体内呆的时间有些长,吸入了太多花粉,一时间有些迷糊,看上去便痴痴呆呆的。 七彩气恼地跺跺脚,马上俯下身用尖利的手指钳制着君清夜,以防他被人救走或者逃跑。 “没死,没死!”三鬼两兽又开怀地欢舞起来。 韵音看了看白慕云,灿然一笑。当然最高兴的还是苏红袖,脚步几度抬起,可想起慕容凛的话又生生地忍住了,只眼睛却勾勾地盯着君清夜,仿佛就怕他忽然消失,或者那两个女子再有什么异动。 到底只她们两个,还是这满园的花都可化作人形?若真是如此,那刚才的火不是烧掉了许多生命?烟如丝忧虑地蹙了蹙眉,如果凛真的把火彻底熄灭了,她们会不会又要为姐妹同胞们报仇呢? 慕容凛自信地笑笑,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难道他们还怕了那些花精不成?烟如丝释然一笑,望着慕容凛点了下头。 转向前方,不仅那两个化作人形的女子,还有满园的花,一动不动地,都像长了眼睛似地巴巴地看着慕容凛,静静地等待着他将剩下的火熄灭。 慕容凛洒然一笑,大袖挥动,再度将斗气运出,如刚才那些把余下的小火熄灭地一干二净。天地间骤然恢复宁静,只有残破不堪的花枝和空中飘逸的焦味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实实在在的。 “太好了,公主!”七彩很是激动,可看到七零八落的花儿眼眶不禁泛泪。 “放心,没事。”女子安慰地按了按七彩的肩膀。 似乎想到什么,七彩顿时破泣为笑。 女子扫了扫花丛,接着转身嫣然一笑,感激地朝着慕容凛点了点头,眼眸中生出几分爱慕的情意。 敏感的烟如丝霎时察觉,不悦地抿了抿嘴,用余光狠狠地瞪了慕容凛一眼,还忍不住抬手用力地掐了掐他的胳膊。 慕容凛吃痛地抽了下,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还是引来了两兽三鬼的注意。他的身子忙直了直,脸色恢复正常,小狸他们这才又将目光转向了前方。 一脸无辜地看了看烟如丝,慕容凛实在不明白她刚才的举动到底为何。烟如丝闷闷地凝了凝眼,只装作没看见。 由于花粉的余威,君清夜这会虽然彻底清醒了,身体却软趴趴的动弹不得。征求地望了望慕容凛和烟如丝,见他们并没有反对,苏红袖兴冲冲地站了起来,准备跑过去时,白慕云行动了,眨眼功夫,他已经高高地凌在空中,弹指又落在花丛中,趁着两个女子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被烧伤的花儿上时,他一把抓起君清夜,以迅雷不及之势跃起飞了回来。 刚放下君清夜,大伙就都围了上来。 “师兄……”苏红袖手足无措地看着君清夜,满心的欢喜和激动不知该如何表达,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可又恐他因刚才的大火有所损伤不敢轻动。 韵音即刻搭上君清夜的脉搏,沉吟几秒后笑道,“没事,只是身体有些无力,吃颗补神丹就好了。” 苏红袖悬着的心骤然落下,抱着君清夜哇哇地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咕哝道,“你没事太好了,老天保佑!” 君清夜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满脸歉意地道,“师妹,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可不就是你不好?若你今日有个好歹,我……我……”苏红袖满脸泪珠,欲言又止地咬着红唇,那模样叫人好不怜惜。 君清夜心驰荡漾,幸福感翻涌上来,反手想紧紧地搂搂苏红袖,奈何双手实在无力,才抬起就奄奄地垂下了。 烟如丝掩嘴一笑,打趣道,“要谈情说爱,也得先把药吃了不是?” 韵音眼中滑过摸戏谑的光,从衣兜里掏出个白色的净瓶,倒了颗小药丸递到苏红袖面前,耐人寻味地笑道,“他这会没力气,还是你喂给他吃吧。” 小月捂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笨笨也跟着她傻笑,呆呆扯了扯他们,示意非礼勿视,一行三鬼便飘飘荡荡地避开了。 苏红袖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脸颊发红,羞涩地接过药丸塞到了白慕云的嘴里。 白慕云嘴角不由上扬。 小狼笑得狡黠,小狸却摇头晃脑地道,“食色性也!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慕容凛微微一愣,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烟如丝。他已经好久不曾和她“谈情说爱”了,御医和韵音都说因小如身子弱,前四个月得小心谨慎好好保胎,不得行房事,如今四个月已经过了,可此时又不便。 接着,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狸。若按照人类的算法,小狸早已到了知人事的年纪,看来该给他找个母狐狸了,也免得他老打小如的主意。 吃了药丸后,不一会君清夜就恢复了气力,他扶着苏红袖站了起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们都是朋友,何必这么客气。”韵音灿然笑道,白慕云蓦然颔首。 烟如丝歪头一笑,“你以后好好保护自己,不让红袖担心,就省下了我们的大麻烦。” 君清夜憨憨地挠了挠头,嘿嘿地笑着。 “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韵音柔声问道。 君清夜茫然地摇摇头,道,“我只记得师妹的手被花咬伤了,流了好多血,还肿了,我急急忙忙带着她想找你看看,可不知为什么,忽然全身一热,看到那咬伤她的七彩花就像魔症似的,生了恨意,满脑子想的只是怎么替红袖报仇。” 说到这,君清夜忽然啊了一声,抓起苏红袖的手,满脸急色地对韵音道,“你快给她看看,是不是有毒?” 韵音仔细检查了下,笑道,“放心,无毒,我又替她摸了点清凉助生的药,到晚上估计就痊愈了。” 难道是受地狱之气的影响,所以才会失常?烟如丝陷入了沉思。 韵音接着问道,“然后呢?你还记得什么?”那个女子君清夜清了毒,她也没底,不知会不会有何后遗症。 “然后那花忽然变大,我猝不及防,它一口就将我吞了进去,再等我彻底清醒时慕云就把我抱了起来。”说到这里君清夜很是不好意思,毕竟被花吞进肚子说出来也不够光彩。 “小如,可是发现了什么?”慕容凛柔声问道。 烟如丝略一沉思,正要说出心中疑问,三个小鬼却忽然飘了过来,小月兴冲冲地喊道,“你们快看,快看。”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了过去,只见那些被烧死的花不知为何竟豁然变得完好无损,接着像长脚似的快速整齐地往树林深处移去。 难道真有妙手回春之术?或者遍地的花都有仙术?大家心中满是疑惑。 呆呆道,“刚才那个女子先让所有未伤的花退下后,大袖子就这么拂了拂,就看见烟雾缭绕的,接着那些残破的花儿就好了。” 小狼直立起身子,前爪拖着下巴,沉吟,“我曾经听父王说过,仙界有种治疗之术,可以起死回生。依我看那个女子应该就是修炼了这种奇术。” “什么都可以起死回生吗?”烟如丝和韵音异口同声地问道。 白慕云脸色骤沉,心里忐忑不安,韵音莫非是想复活幽冥? 小狼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小狸脸上现出得意之色,只等着有人再度发问,可见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不禁失望地瘪了瘪嘴,闷声道,“只有魂魄未被勾走的才能死而复生,若是魂魄已经进入了冥界,纵使是天界至高无上的神仙也是回天乏术。” 烟如丝和韵音脸色同时黯淡下来。是呀,若人都能死而复生,三界不是要乱了? 慕容凛握了握烟如丝的手,他知道她是为了她师傅。白慕云的手动了动,就在将要落到韵音肩膀上时忽而收了回去。 众人的目光再度转向花丛中,原本锦簇的花丛如今空空,只有两个女子和一大片烤焦的荒地。女子不知和七彩说了句什么后手中忽而变出个小瓶子,接着托起瓶子,身轻如燕地飞了起来,停在荒地的上空,然后将瓶子倾泻,从里面流出洋洋洒洒的细雨,皆灌溉到荒地之中。 令人震惊的是,那光秃秃的地忽然如蚕蛹般上下浮动,不一会里面破土而出葱绿泛黄的小芽,那些小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长大、发叶,接着打出骨朵,最后朵朵灿烂地绽放,原来的荒地即刻变成了一团锦簇。 太神奇了!那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大家啧啧地暗叹。 做完这一切,满意地看了看开得正盛的花,女子笑了笑,带着七彩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公子这满园的花恐怕就都要烧成灰烬了。”女子朝着慕容凛微微鞠了一躬,满脸的恳切感激之情。 这回她看慕容凛的眼神就更加露骨了,连韵音都有些起疑。烟如丝不快地斜了斜嘴,慕容凛这才知道她刚才掐他到底是为何,不禁暗自偷笑,面上却不冷不热地道,“我灭火,你放了我们的朋友,你来我往,一笔勾销,用不着道谢!” 见慕容凛态度似乎不大好,七彩不悦地抿了抿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女子浑不在意又只能作罢。 烟如丝乐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飘,眼中滑过满意的光芒。韵音戏谑地勾了勾唇,不由看了看白慕云。要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如大哥这般,还是坦然接受其他女子的爱慕? 白慕云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在他看来慕容凛向来都是这副模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这会心里一直纠结着韵音刚才是不是想让幽冥活过来,哪里有心思留意这些小细节? “我叫百花,主要负责管理迷幻瑶池所有的花卉,她叫七彩,是我的侍女!”女子一脸和煦,声音轻轻柔柔,像徐徐春风。 “你们好!”大伙朝着百花和七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却并不主动报自己的名讳。 烟如丝因为她看向慕容凛炽热的眼神不悦,韵音当然与她同仇敌忾,慕容凛了解烟如丝心中所想更是冷淡,白慕云这会满腹心思也是无精打采。 苏红袖虽然向来大大咧咧,可察言寡色的本事还有几分,明显感觉到烟如丝好像不大喜欢这个叫百花的,她当然也不会展现她的热情。君清夜本就不善言辞,也是沉默不语。 小狸、小狼、呆呆同样是人精,发觉了烟如丝的敌意,自然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上,只有小月和笨笨毫无察觉,但由于知道百花和七彩看不到他们,所以他们也没有作声。 七彩秀眉倒竖,脸上很有几分怒意,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群不知礼貌、对公主不敬的讨厌鬼。 百花却恍若浑然不觉,莞尔一笑后朝着七彩使了使眼色。七彩不自然地忸怩一会,慢慢地转向君清夜,不情不愿地道,“对不起。” 君清夜面色讪讪,自觉愧疚。刚才明明是他太过冲动,想要伤害她在先,却反过来要她先说对不起,实在不该。 “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是我伤害姑娘在先,对不起!”说着,君清夜朝七彩深深地鞠了一躬。 见他如此谦逊有礼,兼又长得一表人才,七彩忽而对他倍生好感,展颜笑道,“没事,没事!” 正说着,七彩的手忽然指向苏红袖,表情变得份外凌厉,眼中还有浓浓的厌恶,“真正该道歉的是她。”百花微微地抿了抿嘴,仿佛认为紫七的话很有道理,故而站在那一动未动。 苏红袖本就有几分自责,觉得刚才的事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可见七彩如此毫不避讳地指责她,表演还那般轻蔑,好像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心里的内疚顿时烟消云散。 她自来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这会不高兴全写在脸上,可碍于不好连累其他人,只能强忍着不发作,但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那般难受。 烟如丝一向是个护短的主,见不得百花和七彩那种自以为好人,而旁人都是恶魔的样子,又看到苏红袖闷闷不乐的表情就越发忍不住,正要出言相讥时,君清夜却开口了-- “不关我师妹的事,是我动的手。”君清夜一脸诚恳地道歉。 七彩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傲然地看了苏红袖一眼,“确实是她心思不纯,如果不是她想折花在前,又怎么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误会呢?” 心思不纯?这话也太严重了吧!韵音暗道声不好,她知道苏红袖自来娇生惯养,肯定受不了这种气。便思索着该如何化解。 慕容凛和白慕云齐刷刷意有所指地瞟了君清夜一眼。奈何君清夜口舌蠢笨,实在不知该如何还嘴,况想到他刚才差点酿成一场大祸又更没底气。 三个小鬼并两宠兽嗅到火药味马上闪到一旁,自顾自地玩了起来。这种事他们真是不好插嘴,人类的思维两兽不明白,大人的世界三个小鬼到也很懵懂。 苏红袖的手紧紧地捂住,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如果是以前她早就不管不顾地发作了,可是想到她刚才的一时冲动差点让君清夜死掉,想到不能给烟如丝他们添麻烦,便硬生生地控制着濒临暴走的清醒。 这时,烟如丝唇角勾起抹嘲弄地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摘两朵花还能扣上心思不纯的帽子!花存在于世,本就是供人玩赏的,若是连采摘几朵都还需要道歉,那这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我们不是野花!”七彩涨红着脸大声叫嚷,“我们是西王母花园里生长的。” 烟如丝张开嘴,抬手虚掩着,故意做恍然大悟状,顷刻摇头叹道,“既如此你们为何不早说呢?若是在红袖采花之前,你们就变作人形出言警示,想来红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手的。” 得到烟如丝的首肯,苏红袖心里憋着的怒气瞬间爆发,冷冷地瞪着七彩,铿锵有力道,“就是,不然你们弄个牌匾插在外面,写上不准采摘也行啊!自己不小心,还义正严词地怪到别人头上来,纵使我有错,难不成你就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七彩嘴角几度抿了抿,最终怒气冲冲地插腰质问,“这么说倒还是我的错了?” “若追根溯源,却是姑娘太不精细。”韵音微点了下头,和颜悦色地道。 “你……”七彩气结,转向百花求救。 见慕容凛、白慕云和君清夜似乎都没有劝解的意思,百花严厉地剜了七彩一眼,道,“事情依然发生,如今总算圆满解决,你又何必再追究是谁的责任?这事我们彼此双方都有错,如何能全部怪到旁人头上去?”百花说着眼眶泛着盈盈的泪花,用力地咬了咬下唇,终是没有让泪水落下来。 烟如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当百花个清丽脱俗的,不想却是个矫情的装货,要不是因为想着还要问问她关于迷幻瑶池的事,自己才懒得理她呢? 想着,轻蔑地勾了勾左边唇角,烟如丝朝着苏红袖和韵音眨了眨眼睛。她们自然猜到了烟如丝心中所想,两人相视一看,有了计较。 韵音盈盈上前,拉着百花的手,亲热地道,“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们就把刚才的事忘了,大家就当重新认识了一遍,我叫韵音。” 苏红袖大步走去,由衷地道,“刚才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说着,苏红袖装模作样地福了福,百花忙将她拉住了。 “我叫苏红袖,刚才被七彩吃下肚子的是君清夜。”苏红袖把“吃下肚子”四个字咬得重重地,说着瞥了瞥君清夜。她就是有意恶心他,谁叫那个七彩看他的眼神那么暧昧。 果然君清夜听到这话,胃里一阵翻滚,再不敢多看七彩半眼。被一个女子吃下去真是比被花吃下去还要令人作呕。 收回目光的时候,苏红袖又朝着七彩耀武扬威地挤眉弄眼,最后才笑吟吟地看向百花。 烟如丝憋着口笑,差点忍俊不禁。 她还不都是跟你学的!慕容凛无奈地暗道了声,宠溺地看着烟如丝扬了扬唇。 “百花,你在迷幻瑶池呆了多久?” 第十八章 心生一计 乌戈匆忙弯腰拱手,“大王别急,目前只是听闻,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故而特来寻求大王的旨意,是否继续追查下去?” “查,当然要查!” 乌戈眼底跃过抹精光,锵声道,“是,臣即刻去办,请大王放心。” 澹台布朗一把抓住乌戈的手,眼眸中闪过不确定的期待光芒,“塔拉他……”一语未了,他便老泪纵横。 乌戈小声道,“王子目前极有可能居住在东陵国郡城内,臣虽然已经派人过去了,可毕竟人生地不熟,想要彻查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臣也知道大王思子心切,只是……” 乌戈欲言又止,拿眼偷偷地瞟了瞟澹台布朗,只见他沉着脸,若有所思。 “大王,臣听说烈焰大人如今在郡城,或者有他帮忙能事半功倍,早日找到王子,让大王父子团聚。”乌戈试探性地道。 澹台布朗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道,“乌戈,你说莎莉是否知道塔拉的下落呢?” “这个……”乌戈做踌躇状,须臾道,“公主和大王兄妹情深,如果真的知道王子的下落没道理不传信过来。” “是,是……”澹台布朗不住点头,沉吟道,“烈焰他并没有告诉本王这些年在郡城做什么,只说养老,况他已经辞去了官职,再烦劳他恐怕不好吧?” “大王说得是,不过……”乌戈轻轻地蹙了蹙眉,略一沉思道,“烈焰大人虽然业已辞官,可却时刻记挂着大王,记挂着北穆,但凡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他都必然会赶回来,可见他对大王仍旧一片丹心,况且当年他很疼爱塔拉王子,如果知道是有关王子的事,臣想他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澹台布朗陷入了沉思,乌戈的话提醒了他。这些年烈焰时不时地回来,且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若说一次两次那是巧合,可是次次如此,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了。 莫非烈焰在他的身边安插了探子?想到这里,澹台布朗的心一沉,不由汗涔涔。(..tw好看的小说)上次东陵进贡之事,烈焰在中间极力周旋,力荐从和,难道此事也有什么隐情?当初他说郡城有他亲近之人,故而要过去养老,如今想想实在无法教人相信。烈焰家族时代居住北穆,又怎么会有郡城的亲人呢?莫不是…… 一个渐渐成形的想法在澹台布朗的心中萌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不由颓然地坐了下来。 乌戈嘴角得逞的笑意稍纵即逝,往前走了走,小声唤道,“大王……” 澹台布朗一个激灵恍惚过来,悻悻道,“你且去查你的,烈焰那边本王自会跟他说。”乌戈和烈焰向来不合,他不得不防,塔拉是否活着还只是猜测…… “是!”低头间,乌戈眼中绽出捋阴恻恻的光。 待乌戈走后,澹台布朗大声喊道,“进来。” 话音才落,殿外走进来个弯腰驼背的矮小男子。 “大王有何吩咐?”男子躬声询问。 “马上去郡城走一趟,查一查烈焰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跟什么人来往,另外带封信给公主。”澹台布朗说完,提笔匆匆写了封信,折好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信,朝澹台布朗点了点头,便悄然退下了。 乌戈刚回府,去曼哈王子那里传信的男人即刻前来汇报。 “王子有什么反应?”乌戈沉声问道。 “回大人,王子十分生气……” 乌戈嘴角展开,勾起抹满意的笑,“很好,你先下去。”就让他们先狗咬狗。 交待好一切后,乌戈马上启程前往鬼见愁。思念如潮水,几要将他淹没。 一路走来,都是不曾见过的奇花异草,还有各种果子树木,叫人应接不暇,但有了刚才的教训,大伙也不敢随意触碰。(..tw无弹窗广告) 百花和紫七住的地方叫百花宫,果然是人间仙境,还未走近就闻到沁人的芳香,薄薄的仙气缭绕四周,朦朦胧胧的阁楼宫殿更添美感。 走到近处,但见鲜花环绕,流水叮咚,绿草茵茵,藤枝缠绕,鸟儿歌唱,轻风微拂……好一派怡人景色。 苏红袖不由看呆了眼,喃喃叹道,“太美了!” “各位请进!”百花嫣然一笑,惹得繁花舞动、草木欢腾。 七彩脸上颇有几分洋洋得意之色,挽过君清夜的胳膊往里拉,“走,快进去。” 君清夜脸骤红,用力抽开胳膊,同时担忧地看了看苏红袖,见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欣赏美景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七彩面色一讪,顺着君清夜目光看过去,落到苏红袖脸上时很是不快。 百花宫并不大,独门院落,后院小山流水,一个花园,一座凉亭,除却百花和七彩住的房间外,另有三个客房,皆是斑竹所筑,放眼望去,一片葱翠,装饰也极为简单,就是各色的鲜花和藤草,如果天然不加雕饰,却显得更加美妙。 “几位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后院有处温泉可解乏,你们随意,我和七彩去准备晚饭。”百花殷切地道。 温泉离着百花宫不过几分钟的距离,因烟如丝怀着身孕,大伙自然让她和慕容凛先去。 热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未曾下水,烟如丝就觉得浑身轻了一截。她正要欢快地往下跳时,慕容凛已经将他横抱了起来,徐徐地往下走。 “虽说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可也不能泡太长时间。”慕容凛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烟如丝讪讪地吐了吐身体,小声咕哝道,“知道了,真啰嗦!” 虽则字字入耳,可慕容凛却只当没有听见,笑嘻嘻地将烟如丝最外面的衣衫褪了去。 烟如丝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热气沁入皮肤的那种舒适感。看到她满足的样子,慕容凛心驰一阵荡漾,不觉身子一紧,起了反应。他们好久没有…… 他的手缓缓地围上了烟如丝,开始慢慢游走,头轻轻地放到她的肩膀上,在她耳旁吹着热热的气息,“小如……” “嗯。”烟如丝懒洋洋地回应着,低声的声音越发诱人,让慕容凛浑身发痒。 “我想……”才吐出暧昧的两个字,慕容凛忽然感觉到一阵逼人的寒气。 他急速地反应过来,紧紧地揽着烟如丝,嗖地出水里面跃了出来,同时用干衣服将烟如丝包裹起来。 “谁……”慕容凛大声吼道,烟如丝这会也反应过来,全神戒备地盯着四周。 这时,一道黑色的人影跃过,直冲冲地朝着慕容凛飞扑过来。 还未看清楚来人,慕容凛一道凌厉的掌风便劈了过去,孰料他以为必然命中的一击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那道影子在空中晃了下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烟如丝慌慌张张地问道。 慕容凛摇摇头,道,“我也没有看清楚。” 那么快,简直像鬼影,可迷幻瑶池乃半个仙家之地,冥间之物如何进得来呢?难道跟他们经过的那个乱葬岗有关?烟如丝满心疑惑。 “快回百花宫看看。”慕容凛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抱起烟如丝急如星火地飞上空中。 少顷眼眸中映入一片火海,烟如丝吓出身冷汗。那正是百花宫方向。 在门口落了下来,就嗅到股浓重的血腥味。 不好!烟如丝心一惊,大声道,“凛,快灭火!” 慕容凛毫不迟疑地运出斗气,可让他惊愕的是,无论他怎么将空气抽走,那火却毫无停滞之势,反而烧得更旺。 烟如丝很快反应过来,道,“这是冥火。”根本扑不灭,除非驭鬼术达到第五层冥差。 “先进去救人!”大喝一声,烟如丝急不可待地往里跑,慕容凛一把将她拉住。 “我去,你在外面等着。”不由分说,慕容凛用斗气将全身包裹住,跳入火海。 “小心点!”烟如丝一脸担忧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才进去,就听到阵阵呼救声。寻着声音的来源,慕容凛很快就找到了韵音和白慕云,只苏红袖和君清夜却没有和他们在一块。 只见白慕云将韵音紧紧地护主,两人缩在墙角,眼看火已经快烧到了他们的脚下。 深吸了口气,慕容凛冲入了大火之中,虽然斗气防护罩让将火隔离在外,但他已经能感觉到烫烙的热气,仿佛将要骨头皮肤融化似的。 白慕云和韵音已经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没有空气,呼吸也变得困难,以为必死无疑的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正要用最后的气力诉说衷肠时,慕容凛进来了。 “大哥……”韵音喜出望外,同时又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如此邪门的火,不知大哥能否对付? “走。”慕容凛用斗气将韵音和白慕云罩了起来,急速地往外冲,待跑到房外时,便拉着他们往上飞。 烟如丝目不转睛地看着越烧越旺的火,一颗心狂乱地跳着,久久不见慕容凛,她几度欲要往里跑,却终是忍住了。要是凛回来看不到她,怕是要担心死了。 “你怎么不进去呢?难道是怕死?”蓦然间,身后响起非男非女的笑声,尖细得刺人耳膜。 烟如丝惊慌转身,却见四下无人,厉声吼道,“给我滚出来!” ------题外话------ 最近有点卡文,逍遥帝后是最后一卷,最近回头看埋了哪些线索,需要捋一捋,好开始慢慢收拢,准备在115万左右的时候结文。 第十九章 乌戈匆忙弯腰拱手,“大王别急,目前只是听闻,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故而特来寻求大王的旨意,是否继续追查下去?” “查,当然要查!” 乌戈眼底跃过抹精光,锵声道,“是,臣即刻去办,请大王放心。爱残颚疈” 澹台布朗一把抓住乌戈的手,眼眸中闪过不确定的期待光芒,“塔拉他……”一语未了,他便老泪纵横。 乌戈小声道,“王子目前极有可能居住在东陵国郡城内,臣虽然已经派人过去了,可毕竟人生地不熟,想要彻查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臣也知道大王思子心切,只是……” 乌戈欲言又止,拿眼偷偷地瞟了瞟澹台布朗,只见他沉着脸,若有所思。 “大王,臣听说烈焰大人如今在郡城,或者有他帮忙能事半功倍,早日找到王子,让大王父子团聚。”乌戈试探性地道。 澹台布朗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道,“乌戈,你说莎莉是否知道塔拉的下落呢?” “这个……”乌戈做踌躇状,须臾道,“公主和大王兄妹情深,如果真的知道王子的下落没道理不传信过来。” “是,是……”澹台布朗不住点头,沉吟道,“烈焰他并没有告诉本王这些年在郡城做什么,只说养老,况他已经辞去了官职,再烦劳他恐怕不好吧?” “大王说得是,不过……”乌戈轻轻地蹙了蹙眉,略一沉思道,“烈焰大人虽然业已辞官,可却时刻记挂着大王,记挂着北穆,但凡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他都必然会赶回来,可见他对大王仍旧一片丹心,况且当年他很疼爱塔拉王子,如果知道是有关王子的事,臣想他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澹台布朗陷入了沉思,乌戈的话提醒了他。这些年烈焰时不时地回来,且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若说一次两次那是巧合,可是次次如此,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了。(..tw无弹窗广告) 莫非烈焰在他的身边安插了探子?想到这里,澹台布朗的心一沉,不由汗涔涔。上次东陵进贡之事,烈焰在中间极力周旋,力荐从和,难道此事也有什么隐情?当初他说郡城有他亲近之人,故而要过去养老,如今想想实在无法教人相信。烈焰家族时代居住北穆,又怎么会有郡城的亲人呢?莫不是…… 一个渐渐成形的想法在澹台布朗的心中萌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不由颓然地坐了下来。 乌戈嘴角得逞的笑意稍纵即逝,往前走了走,小声唤道,“大王……” 澹台布朗一个激灵恍惚过来,悻悻道,“你且去查你的,烈焰那边本王自会跟他说。”乌戈和烈焰向来不合,他不得不防,塔拉是否活着还只是猜测…… “是!”低头间,乌戈眼中绽出捋阴恻恻的光。 待乌戈走后,澹台布朗大声喊道,“进来。” 话音才落,殿外走进来个弯腰驼背的矮小男子。 “大王有何吩咐?”男子躬声询问。 “马上去郡城走一趟,查一查烈焰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跟什么人来往,另外带封信给公主。”澹台布朗说完,提笔匆匆写了封信,折好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信,朝澹台布朗点了点头,便悄然退下了。 乌戈刚回府,去曼哈王子那里传信的男人即刻前来汇报。 “王子有什么反应?”乌戈沉声问道。 “回大人,王子十分生气……” 乌戈嘴角展开,勾起抹满意的笑,“很好,你先下去。”就让他们先狗咬狗。 交待好一切后,乌戈马上启程前往鬼见愁。思念如潮水,几要将他淹没。 一路走来,都是不曾见过的奇花异草,还有各种果子树木,叫人应接不暇,但有了刚才的教训,大伙也不敢随意触碰。.tw[棉花糖小说网] 百花和紫七住的地方叫百花宫,果然是人间仙境,还未走近就闻到沁人的芳香,薄薄的仙气缭绕四周,朦朦胧胧的阁楼宫殿更添美感。 走到近处,但见鲜花环绕,流水叮咚,绿草茵茵,藤枝缠绕,鸟儿歌唱,轻风微拂……好一派怡人景色。 苏不由看呆了眼,喃喃叹道,“太美了!” “各位请进!”百花嫣然一笑,惹得繁花舞动、草木欢腾。 七彩脸上颇有几分洋洋得意之色,挽过君清夜的胳膊往里拉,“走,快进去。” 君清夜脸骤红,用力抽开胳膊,同时担忧地看了看苏,见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欣赏美景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七彩面色一讪,顺着君清夜目光看过去,落到苏脸上时很是不快。 百花宫并不大,独门院落,后院小山流水,一个花园,一座凉亭,除却百花和七彩住的房间外,另有三个客房,皆是斑竹所筑,放眼望去,一片葱翠,装饰也极为简单,就是各色的鲜花和藤草,如果天然不加雕饰,却显得更加美妙。 “几位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后院有处温泉可解乏,你们随意,我和七彩去准备晚饭。”百花殷切地道。 温泉离着百花宫不过几分钟的距离,因烟如丝怀着身孕,大伙自然让她和慕容凛先去。 热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未曾下水,烟如丝就觉得浑身轻了一截。她正要欢快地往下跳时,慕容凛已经将他横抱了起来,徐徐地往下走。 “虽说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可也不能泡太长时间。”慕容凛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烟如丝讪讪地吐了吐身体,小声咕哝道,“知道了,真啰嗦!” 虽则字字入耳,可慕容凛却只当没有听见,笑嘻嘻地将烟如丝最外面的衣衫褪了去。 烟如丝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热气沁入皮肤的那种舒适感。看到她满足的样子,慕容凛心驰一阵荡漾,不觉身子一紧,起了反应。他们好久没有…… 他的手缓缓地围上了烟如丝,开始慢慢游走,头轻轻地放到她的肩膀上,在她耳旁吹着热热的气息,“小如……” “嗯。”烟如丝懒洋洋地回应着,低声的声音越发诱人,让慕容凛浑身发痒。 “我想……”才吐出暧昧的两个字,慕容凛忽然感觉到一阵逼人的寒气。 他急速地反应过来,紧紧地揽着烟如丝,嗖地出水里面跃了出来,同时用干衣服将烟如丝包裹起来。 “谁……”慕容凛大声吼道,烟如丝这会也反应过来,全神戒备地盯着四周。 这时,一道黑色的人影跃过,直冲冲地朝着慕容凛飞扑过来。 还未看清楚来人,慕容凛一道凌厉的掌风便劈了过去,孰料他以为必然命中的一击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那道影子在空中晃了下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烟如丝慌慌张张地问道。 慕容凛摇摇头,道,“我也没有看清楚。” 那么快,简直像鬼影,可迷幻瑶池乃半个仙家之地,冥间之物如何进得来呢?难道跟他们经过的那个乱葬岗有关?烟如丝满心疑惑。 “快回百花宫看看。”慕容凛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抱起烟如丝急如星火地飞上空中。 少顷眼眸中映入一片火海,烟如丝吓出身冷汗。那正是百花宫方向。 在门口落了下来,就嗅到股浓重的血腥味。 不好!烟如丝心一惊,大声道,“凛,快灭火!” 慕容凛毫不迟疑地运出斗气,可让他惊愕的是,无论他怎么将空气抽走,那火却毫无停滞之势,反而烧得更旺。 烟如丝很快反应过来,道,“这是冥火。”根本扑不灭,除非驭鬼术达到第五层冥差。 “先进去救人!”大喝一声,烟如丝急不可待地往里跑,慕容凛一把将她拉住。 “我去,你在外面等着。”不由分说,慕容凛用斗气将全身包裹住,跳入火海。 “小心点!”烟如丝一脸担忧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才进去,就听到阵阵呼救声。寻着声音的来源,慕容凛很快就找到了韵音和白慕云,只苏和君清夜却没有和他们在一块。 只见白慕云将韵音紧紧地护主,两人缩在墙角,烧到了他们的脚下。 深吸了口气,慕容凛冲入了大火之中,虽然斗气防护罩让将火隔离在外,但他已经能感觉到烫烙的热气,仿佛将要骨头皮肤融化似的。 白慕云和韵音已经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没有空气,呼吸也变得困难,以为必死无疑的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正要用最后的气力诉说衷肠时,慕容凛进来了。 “大哥……”韵音喜出望外,同时又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如此邪门的火,不知大哥能否对付? “走。”慕容凛用斗气将韵音和白慕云罩了起来,急速地往外冲,待跑到房外时,便拉着他们往上飞。 烟如丝目不转睛地看着越烧越旺的火,一颗心狂乱地跳着,久久不见慕容凛,她几度欲要往里跑,却终是忍住了。要是凛回来看不到她,怕是要担心死了。 “你怎么不进去呢?难道是怕死?”蓦然间,身后响起非男非女的笑声,尖细得刺人耳膜。 烟如丝惊慌转身,却见四下无人,厉声吼道,“给我滚出来!” ------题外话------ 最近有点卡文,逍遥帝后是最后一卷,最近回头看埋了哪些线索,需要捋一捋,好开始慢慢收拢,准备在11万左右的时候结文。 第二十章 厉鬼 第二十章厉鬼 天地间忽然挂起一阵狂风,漫天花瓣草叶飞舞,迷人视线,灰灰暗暗中赫然出现个人影。(..tw好看的小说)舒榒駑襻 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按捺住跳得过快的心,烟如丝定眼一看,那人有些雌雄难辨,看身形魁梧伟岸是个男子,可看面貌又有几分女子的特质。 “你是谁?”稍稍镇定了下,烟如丝厉声问道。 那人哈哈大笑,声音忽而尖锐似疯狂的女子,时而浑厚像愤怒的男人,越来越大的笑声仿佛要将周围所有活物都震碎,花草乱舞,几要拔地而起,连参天大树都剧烈摇晃起来。 一时不慎,烟如丝的脚步有些踉跄,她忙用幻气护住自己,稳稳了身体。 “你到底是谁?”烟如丝锋利的眼睛刻在来人脸上,她的余光却不时地往百花宫内瞟。如今她怀着身孕,实在不宜打斗,孩子现在才四个月,恐怕极易落胎。 想到这里,她忙运了七成幻气将胎脉护住,另外三成放出探查来人的修为。让她惊愕的是,来人身体明明是人的体质,偏她却无法确定其深浅。 倒吸了口凉气,烟如丝这才从漫天花香中嗅到股熟悉的味道,她半眯着眼睛,一脸戒备地看着那半人半鬼的东西,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 莫非她就是白慕云说的鬼见愁第四大杀手芳若?还以为她葬身在那次天寒地冻的夜晚,或者那个鬼气森森的乱葬岗,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烟如丝暗暗吃了一惊,瞬息又反应过来,如今的芳若却已经不是真正的芳若了,或者说不是完全的芳若,难道是邪灵入体? “在想什么?难道是在纠结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芳若一个飘忽,移到烟如丝跟前,似笑非笑的眼眸从烟如丝的脸上移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烟如丝心猛地颤了下,双手同时捂住肚子。看来这个附在芳若身上的邪灵还不是普通邪灵,竟然以她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移到了她跟前,简直可以说瞬间转移。 估摸着敌我双方的实力,烟如丝决定施行“拖”字术,咧开嘴角,她笑得友好,“你是芳若吧?是来找白慕云的?” 芳若面色一黯,弹指寒气浮上,右手一把欺上了烟如丝的脖子,长长的指甲正要陷入进去,没想烟如丝却早有预料,及时闪开了。 好险!真是大意,既然她放了这把火,又怎么会对自己和颜悦色呢?烟如丝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眼看芳若脸色越来越凶狠,急忙运着鬼气,薄唇上下启动,念念有词。低级幻术肯定无法迷惑芳若,高级幻术恐怕又会伤到孩子,如今只能召唤厉鬼抵挡片刻。 风泛着沁骨的寒气,层层叠叠地往烟如丝的身体里冒,芳若阴恻恻地笑着,身子如闪电般向她逼近。就在两人半手之遥的千钧一发之际,雾雾昭昭中出现个长发半掩面、一身白裙裹足的消瘦身形。 芳若猛兽般的攻击戛然止住,顿了顿,笑得花枝乱颤,“你以为召唤个女鬼就能对付我?烟如丝你也太天真了!” 如今赤裸裸的嘲讽,女鬼愣了下,露出獠牙,转眼便凶神恶煞地朝着芳若扑了过去,她的周身萦绕着墨灰色的怨气,让空气都颤抖起来,花草树木更是瑟瑟发抖。 她可不是普通的女鬼,是怨气冲天的厉鬼!烟如丝嘴角勾起抹淡笑,闪到一旁,凝神屏气地关注着女鬼和芳若的战争。 没料到女鬼如此猛,芳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逼得不停地往后退。 “负心汉,纳命来!”女子尖声呵斥着,将所有的怨气都缠绕到长长的指甲上面,芳若猝不及防被她一爪揭掉了肩头一块皮肉,鲜血淋漓。 烟如丝感同身受地哧了声,这爪若是刻在自己身上不要痛死?可芳若却仿佛毫无感觉似的,咬牙切齿地闷哼了声,反过来掐上女鬼的脖子,作势就要扭掉她的头。 女鬼笑得凄厉、妖魅,将身体虚化,芳若的攻击便付诸流水。 干得好!烟如丝暗赞了声,不由又往百花宫内张望了下,火似乎烧得越来越大,整个百花宫已经没一片好地了,到处都是焦黑、焦黑的。 凛肯定不会有事,但愿其他人也能平安无事!烟如丝暗自祈祷了声,再度把目光转移到女鬼和芳若身上。 正在这时,小狸和小狼并三个小鬼颠颠地跑出了,看到烟如丝,他们马上贴过来,齐声道,“烟姐姐……” 扭头一看,他们脸上皆是害怕和窃喜交杂,但俱都平安无事,只小狸和小狼的皮毛烧了两出,烟如丝绷着的心稍稍松了松,可想到其他人,又急声问,“有看到其他人吗?” 大伙摇摇头,小狸道,“我们和他们不在一个房间,火太大了,来不及去找他们,就自己先逃出来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生恐被烟如丝责备似的,脸上还有几分讪讪之色。 烟如丝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们做得对。”这火如此凶猛,若是再去找其他人,恐怕他们也跑不出来了。 目光转到女鬼和芳若身上,小狸和小狼齐声道,“烟姐姐,他们是?” “那个女鬼是我召唤出来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恐怕就是芳若,不过已经被邪灵附体了,这把火怕就是她放的。” “烟姐姐,要不要我们去帮忙?”小狼问道。 烟如丝摇摇头,面色凝重地道,“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没有怀疑,她或者可以和她打个平手,可现在只能等凛了,还好这个女鬼怨气重,一时片刻芳若也拿她没办法。 一鬼和半人半鬼正打得难解难分,从天上到地上。若说攻击力自然是芳若更强些,可因为女鬼怨气缠身,又能时而实化、时而虚化,芳若倒和她胶着起来。 没想到这个女鬼如此难缠,披着人身,实在难以捏住她的魂体,要不要从这副躯体里出来呢?魑一边暗暗思量着,一边和女鬼打斗。 感觉到股熟悉的气味,烟如丝急忙抬头一看,慕容凛正携着韵音和白慕云平稳急速地下降。 “凛……”烟如丝匆匆迎了上去。 放下白慕云和韵音后,眼光扫了扫正在酣斗的芳若他们,慕容凛略一沉思,道,“慕云,你先挡会,我进去救和清夜。”恐怕再去迟了,他们就算不被火烧死,也要窒息而亡。 白慕云面露坚毅之色,重重地点点头,目光移向芳若时霎那骇然。 来不及多说什么,只给了烟如丝一个宽慰的眼神后,慕容凛就嗖地消失不见。 烟如丝拉着韵音上下打量一翻,问,“你没事吧?” 韵音摇摇头,道,“只吸了些烟,没事。” 烟如丝颔首,抿了抿嘴,转向白慕云,“那个人是芳若吗?” “样子是她,但修为……”白慕云满脸疑惑。 “她被邪灵附体了!”烟如丝肃然道。 惊愕地微张了下嘴,白慕云急声问道,“那有办法将邪灵赶出她体外吗?” 烟如丝遗憾地摇摇头,“那个邪灵并非普通之辈,恐怕是冥界的高级鬼差,以我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 正在这时,猛地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女鬼重重地坠在地上,众人还没有明白发生何事时,女鬼便凭空消失了。 自己没有念送魂咒呀,女鬼怎么不见了呢?烟如丝暗自纳闷,难道因为是厉鬼,所以不受驭鬼术的控制,女鬼因不敌芳若就逃之夭夭了,那她到底去哪了呢? 来不及细想,烟如丝的目光又被芳若吸过去了,她一脸得意,缓缓地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白慕云拦在大伙的前面,凝视着芳若,锵声喊道,“芳若,我是白慕云,你认得我吗?” 慕云?这一声高喊将被魑压在暗处的芳若的魂魄唤醒了,她挣扎着浮出身体上来,众人所见便是芳若的肩膀上凭空多出个透明的人头,这场景实在恐怖,除了烟如丝外,其余人都被吓了一跳。 “芳若。”白慕云的声音中有急切,有担忧,脚步不由往前移了移。 “慕云……”芳若的魂魄面带喜色地大喊着,眼眸中的情意丝毫不加掩饰。 敏感的韵音自然察觉到了,心里不由涩涩的,可如此危机时刻,却容不得她多想。 烟如丝灵机一动,道,“慕云,接着和芳若说话。”或者芳若的魂魄能自己将邪灵驱走。 愣了愣,白慕云很快明白过来烟如丝的意思,言词恳切地接着道,“芳若……” 然而一语未了,魑就恶狠狠地道,“给我滚回去!”震耳欲聋的一声锵响将芳若的魂魄立刻喝退,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缓缓地消失不见。 “想把我赶出这副躯体之外?”魑斜嘴一笑,脸上满是嘲弄。 “,清夜……”慕容凛大声喊着,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放眼望去,都是火和烟,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 无奈之下,慕容凛只得由东往西顺着找,正走着,忽然感到脚上踢到什么东西,心不由顿了顿,低头一看,却是两具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第二十一章 魍魉 滞了半秒,慕容凛的手缓缓移向尸体,就在触碰的那刻,原本焦黑的尸体忽而散发出沁人香气,瞬息变成两朵残花,弹指残花也化作灰烬。舒榒駑襻 原来是百花和七彩。慕容凛松了半口气,没有稍作停留就继续寻找。浓浓的烟雾实在影响视觉,皱了皱眉,他大袖拂下,烟雾即刻退避三尺,就在此时,他的眼眸中猛地窜入两个人影,不是苏和君清夜却是哪个? “,清夜……”大喊一声,慕容凛急速地跑上前。 两人奄奄躺在地上,业已昏迷,好在还有微弱呼吸。慕容凛一手抓一个,火速地往外冲。 这厢白慕云和被魑附体的芳若正打得激烈,两人从地上移到空中,开始的时候白慕云还有些手下留情,但见芳若下手招招致命,便不再客气,与之奋力撕斗起来。 “韵音,快帮他们看看。”放下苏和君清夜,慕容凛将目光落到烟如丝身上,左右上下一翻打量,确定她没有丝毫受伤时脸上的表情这才舒展开来。 左右手同时搭上两人脉搏,沉吟片刻后,韵音凝重的面色稍稍松弛,“性命无忧,只是吸了太多浓烟,一时半会恐怕醒不来。” 说完,韵音又各自喂了颗丸药给苏和君清夜。 慕容凛和烟如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视线转移到白慕云那边时,烟如丝担忧地道,“要不要去帮帮他?” “他自己会处理。”慕容凛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慕云。他岂会不懂白慕云的骄傲。 “芳若,芳若,千万不要让这个魔头侵占你的身体。”白慕云小心翼翼地和芳若颤抖,背后的地狱镰刀迟迟未出,只恐一刀下去未伤害到芳若体内的邪灵,却反而将她杀死。 “侵占你的身体”这几个字如同平地惊雷,让被魑压住的芳若魂魄蓦然抖擞,脑海中闪电般浮现个残酷的画面,那个寒夜被凌辱的记忆幕幕回来。 斑斑泪水滑过脸颊,身体也惯性反应地流下冰冷的泪珠,魑瞬息发觉不对,暗暗催力,压制着蠢蠢欲动的芳若,可此时的芳若被恨意放大,况且人身体本能会抗拒外来灵魂入侵,两厢交加,芳若的魂魄竟生生地将魑赶出了体外。 彼时,芳若便如断线风筝般从空中坠落下来,还好白慕云,一把将她保住。见形迹败露,魑欲要逃跑,慕容凛却先他一步将其拦截下来。 “现在想跑会不会晚了点?”慕容凛嘴角闪过抹狠厉的冷笑,斗气翻江倒海地排出,围成个防护罩,以防止魑乘机溜走。 防护罩内,慕容凛和魑瞠目相对。 “你以为凭你就能打过我?”魑神情嚣张,声音却有些发虚。 “那就看看。”慕容凛凝眉哼了声,不偏不斜地朝着魑攻了去。 魑逃无可逃,眼看慕容凛狂大的斗气就要劈向他,这时防护罩内凭空多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生生地撕开防护罩把魑救走了。 收回斗气,慕容凛翩然落回地面,眉梢间却笼罩着浓浓的担忧。 烟如丝一半注意力集中在芳若身上,并没有将刚才的事看得真切,但见慕容凛严峻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 慕容凛说完后,烟如丝陷入了沉思。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又能撕开凛的斗气层,莫不是魍魉? 暗吃了惊,烟如丝凌乱的思绪渐渐清晰,她皱着眉头,小声道,“刚才那个附在芳若体内的邪灵恐怕就是魑,而救走他的应该就是魍魉。”魑魅魍魉是四个结义兄弟,而魍魉则是双生胎,再想想那个地狱之气充斥的乱葬岗便迎刃而解了,定是他们的杰作无疑。 慕容凛的表情渐渐严肃,脑海中忽然闪现当初和烟如丝一起去冥间救小月和笨笨的事。难道魑和魍魉是为魅报仇来的?可小如说过,魅这种高等亡灵有三命,且不能随意行走人间,现在怎么? “恐怕他们是背着冥王来到人间的,不过没有了冥界暗气的庇护,他们的三条命就只剩下一条了。”烟如丝双眼微凝,眉眼间满是忧虑。以凛现在的修为勉强能对付魍魉两个,可魑怎么办?如果没有怀孕,她和白慕云联合或者能侥幸取胜,可…… “别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在人间,或者他们的力量会有所削弱。”慕容凛软言安慰道。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呢?烟如丝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出丝丝笑意。 韵音抿了抿嘴,呆呆地看着白慕云和芳若,不知该上前,还是该回避。 由于被魑玷污,芳若体内残存了许多死气,这种死气时间久了就会侵入肺腑,导致郁郁而亡。 况芳若还因此一心求死,想到她的清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被一个鬼夺去了,她就痛不欲生。此刻面对白慕云,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开口。 “你没事吧?”白慕云沉声问道。 芳若摇摇头,脸上带着惨白的笑容,“没事。”死前能见他一面,也算心愿得了,只可惜不能让他明白她的心,也不能报仇了。 “是花弄影让你来找我的?” 芳若苦笑一声,道,“不是,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宫主她已经不打算追究了,你大可以放心!” 如此他算是彻底脱离鬼见愁了!白慕云深吸了半口气,不解地看着芳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好歹我们以前关系还不错,算得上是朋友吧?”芳若故作轻松地道。 见韵音脸色黯然,烟如丝走过来小声道,“她活不长了。” 韵音大吃一惊,道,“怎么这么说?” “一般来说,普通鬼是不能上人身的,而能上身的要么是至亲,要么就是厉鬼或者更猛的鬼,一旦被猛鬼上身的话,就会有损阳气,导致身体亏损,寿命大减。但上芳若身的却不是普通的厉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冥王坐下四大鬼差魑魅魍魉中的魑,他死气很重,活人若是沾染上做多只能再活十天,纵是神仙难救。” 顿了顿,烟如丝接着道,“看她气息微弱,面带黑气,眼神又有些绝望,恐怕挨不过半个时辰。” 说到这里,烟如丝忽然想起那个逃走的女鬼,心不禁往下沉了沉。但愿那个女鬼不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不然就都是她的过错了,稍后她在施展下招鬼咒,希望能把女鬼引来。 韵音定定地看着芳若,眼眸中一片怜悯之光。 “怎么了?”察觉到烟如丝的异样,慕容凛关切地问道。 烟如丝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慕容凛。 “你有觉得不舒服?”牵着烟如丝,慕容凛再度仔细地观察了下她。 烟如丝哑然笑道,“没事,我又没打斗,不过是召唤了个厉鬼,放心好了。” 说着,烟如丝的眉头紧皱起来,喃喃道,“也不知那个女鬼跑哪去了?” 三鬼忽然飘过来,齐声道,“烟姐姐,我们去找她吧。” “你们?”若是路上碰到魑和魍魉该如何是好?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不会对呆呆、小月和笨笨不利的,况且他们三个如今不是普通的鬼,修得半鬼半人,若是隐藏起来,魑魅魍魉也发现不了。”慕容凛笑着道。 是呀,她真是关心则乱!烟如丝点点头,嘱咐道,“一旦找到她,就通过意念告诉我,千万不要私自行动,知道吗?” “知道了!”三鬼异口同声地道。 这时,小狸和小狼也窜了过来,小狸巴巴地看着烟如丝,道,“我们和呆呆他们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映。” “你们两个太惹眼了,还是乖乖地呆在我身边。”烟如丝肃然道。 小狼和小狸不悦地低下了头,但见烟如丝一脸坚决,便不再多言。 “烟姐姐,那我们先走了。”三鬼话音一落,风似地飘得无影无踪。 眼前一亮,烟如丝愕然地大叫了声,转头问道,“那两个花精呢?” “我进去的时候她们已经死了。”慕容凛一脸淡然地道。 死了?烟如丝略微遗憾地抿了抿嘴,她虽然不大喜欢百花和七彩,但也没想过要她们死。 “白慕云,我……”芳若咽了咽,欲言又止,满腔情意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的眼睛充满羡慕地看向韵音,涩涩地道,“你又冷又酷,不会哄人,像个闷葫芦,难得有个这么好的姑娘喜欢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对人家。” 白慕云心头一热,眼光热切地瞥了瞥韵音。听到芳若这话,韵音鼻子一酸,才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想要上前安慰芳若一翻,可又恐惊扰了她和白慕云最后的时光,脚愣是像被灌铅一样无法动弹。 芳若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也越来越惨白,白慕云这才察觉到异样,正要站起来叫韵音过来看看时,芳若却一把拉住了他。 “不用了,怕是回天乏术,我想好好跟你说说话。”芳若小声道。 饶是白慕云再迟钝,听到这话也明白了芳若的心意,他不安地望了望韵音,见她并没有任何不快,这才转向芳若。 虽然早就明白白慕云对她没有任何女儿私情,可芳若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失望,被死气吞噬的感觉让她痛苦难耐,脑海中更是不停地闪现魑强占她的画面,她张了张嘴,咬破那颗藏在牙齿里面的毒药。 第二十二章 西王母 第二十二章西王母 “三弟,四弟,你们怎么来了?”魑又惊又喜地问道。舒僾嚟朤 放下魑,魍魉面无表情,异口同声地道,“二哥通知我们,说你有危险,我们这才赶来。” “二弟,他在哪里?”魑兴高采烈地问道。 魍魉同时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是通过千里传音的方式通知我们的。” 魑面露遗憾之色,“要是二弟在这,那我们兄弟四个联手起来,就更能轻而易举地对付那几个人了。” 魍魉惊愕地对看一眼,失声问道,“你还想要去找慕容凛和烟如丝?” 魑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们两个可是二弟的仇人,既给我碰上了,如何能白白放过?”最重要的是那三个美人,实在叫人难以忘怀,尤其是烟如丝,长得太勾魂了。 “可是冥王再三吩咐,让我们务必将你带回去,若是延时未归,恐冥王怒气难消。”魍面带忧色地道。 魉略一沉思,接着道,“况且我看冥王好像并不想杀死慕容凛和烟如丝,反而还有几分行赏他们,不然上次就不会放他们走了。” 魑大手一挥,不耐烦地道,“谁来谁去,你们两个就是怕了他们。” “不是,我们兄弟四个怕过谁?”魍魉略显激动地道。除了冥王外,在冥界,他们可谓横着走,谁敢有半句微言。 魑低头一笑,眼眸中闪过得逞之色,抬手时已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这就是嘛!我也没有说过非要杀死慕容凛和烟如丝,只想教训教训他们,一来给二弟报仇,二来也给我们四个长长威风。冥王纵使偏袒烟如丝和慕容凛,可我们又不曾要他们的性命,不过是切磋切磋,只是他们技不如人而已,冥王知道了又能说什么。” 魍魉面色有些松开,在他们迟疑间魑又软言诱惑道,“你们放心,凭我们哥仨的实力,摆平那群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会耽误回冥界的时辰。” “既如此,那就听大哥所言。”魍魉同声说完,魑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道,“只有一点,再不能在迷幻瑶池动手,你又不是不了解西王母,冥王都要让她六分,何况我们。” “要是他们一直不出来怎么办?”才面带洋洋之色的魑顿时一脸不悦。 “那也没有办法,我们最多只能再呆两天,到时候必须得走,如果大哥不走的话,我和魉也非走不可。”魍一连坚决地道。 见魑越发不快,魉忙道,“若是他们两日还未离开迷幻瑶池,纵使我们不对付他们,迷幻瑶池里也自有东西叫他们好看。随西王母也好,或者是迷幻瑶池里面的生物也好,到时候他们若是不幸死了,冥王纵使再生气,那也不干我们的事。” 魑面色一动,缓缓露出笑意。是呀,这迷幻瑶池并非等闲之辈可以进入得了,这么多年来,人类纵使有幸得入,也不过只在外围,从不曾听过有人深入后还能活着出来的。况且依着西王母那性子,若是知道迷幻瑶池发生的事,一怒之下将他们杀了也是很有可能的。只可惜了那三个漂亮的女子,竟无缘尝得滋味。 暗叹了口惋惜的气,魑笑容可掬地道,“如此就照二位弟弟说得办。只再等两日,若他们还未出来,我们便就此离去。” “慕云,我爱你……”芳若微张了张嘴,声音低不可闻,说完头一歪断气了。 愣了会白慕云才反应过来,摇晃着芳若大声叫喊,韵音快步上前,探了下鼻息黯然摇头,眼眶中一片潮湿,泪水盈盈欲下,“她服毒自杀了。” 不明白缘由,白慕云满脸讶异,喃喃自语道,“她为什么自杀?” “她中了死气,并就时日不多,我想她是知道了,不想承受那种等死的痛苦所以才选择结束生命。”烟如丝沉声道。 “不,芳若不是个柔弱的女子,她纵使要死,也绝不会自杀,更何况她向来有仇必报,没理由大仇未报就寻短路。”白慕云脸色沉重,百思不得其解。 韵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秀手搭上芳若的手腕。少顷她眉头紧紧蹙着,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伤悲。 “怎么了?”白慕云不解地问道。 踌躇片刻,韵音沉声道,“她死前有被凌辱过。” 众人面色大骇,烟如丝和慕容凛愕然对视一眼。 怪不得,她若不是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何至走这一步?都怪他,她要不是为了找他,怎么会遇上这种事?白慕云双手抱着头,自责愧疚几要将他掩埋。这么多年,他杀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他从不觉得有什么,这个世界本就这样,弱肉强食,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够强,他也做好随时可能被杀的觉悟。但这次不同,一个喜欢他的女子因他而死,饶是他再冷血,也不能无动于衷。 韵音懊悔不已,实在不该将实情说出来,芳若死都未曾言明,肯定是不想让白大哥知道这事,她…… 怪不得!纵使被恶灵附身,也不该沾染上那么多死气,想不到魑竟然如此无良,要知人鬼行云雨之事,本就极损人的阳气,碰上好的落个病怏怏的身子,碰着不好的英年早逝,魑居然是个色中恶鬼,实在该死!烟如丝恨恨地咬了咬牙,她自来最痛恨这样欺凌女子的事。 “小如……”感觉到烟如丝的身体有些颤抖,慕容凛牵起她的手,低声唤着,同时运了些斗气到她的体内。 “冥王实在太纵容属下,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冥界有冥界的规则,私自来到人间已是犯了律法,如今又做下这种令人发指的时,就该下油锅地狱。”烟如丝咬牙启齿地道。 “只怕他这次到人间并非是私自行动,冥王未必会严惩他。”慕容凛若有所思地道。 “丝丝,大哥,难道你们知道侵犯芳若的是谁?”韵音一头雾水地问道。 烟如丝面色严峻地点点头,“若是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附在芳若身上的那个恶灵就是冥王坐下四大鬼差魑魅魍魉中的魑,而刚才将魑救走的就是魍魉。我想,他们既然找上门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凛颔首,脸色沉重地道,“上次在冥间,小如杀了魅,魑和魍魉极有可能是为了魅报仇而来。” “他们要来正好,一并为芳若报仇。”白慕云脸上满是狠厉之色,眼中的寒气腾腾升起。 只怕你未必是他的对手!韵音抿了抿唇,担忧地看着白慕云。 烟如丝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安慰道,“若论实力,我们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这是人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的修为恐怕已经大打折扣,我们未必没有胜算。” 慕容凛面色一振,凌然道,“小如说得极是,这次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正说着,小狸和小狼走了过来,小狼怯怯地盯着四周,小声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有来无回的恐怕就是我们了。” “怎么了?”烟如丝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曾听父王说过,西王母最是记仇,这是她的人间别院,如今变成了残垣废墟,纵使不是我们做的,可也跟我们难脱干系,恐怕她会迁怒于我们,还是早走为妙。”小狼面有忧色地道。 “有那么严重吗?西王母毕竟是上神,这点小事也会计较?”韵音半信半疑地问道。 烟如丝沉吟道,“别说还很有可能,我也曾听师傅提过,说千万不要得罪西王母,她向来睚眦必报,有次有个小仙女不小心弄坏了她的珠钗,就被她打下了凡间,这还不说,西王母还让她托了畜生胎,从此生生世世只能做一条在河里游来游去,时刻担心被渔夫捕走的鱼。” 韵音瞠目结舌,讪讪地砸吧砸吧嘴巴。堂堂上神,度量竟也如此小。 慕容凛肃然道,“不管这些传言是否属实,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迷幻瑶池为好,百花和七彩死了,迷幻瑶池里面的那些花草树木、还有野兽之类的未必就不会存着为她们报仇之心,故而为难我们。”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一种蠢蠢欲动的杀气。 韵音哆嗦了下,不由抓住白慕云的衣袖,眼神慌乱地四下打量。 “可清夜和还未醒,如何是好?”白慕云面带愁色,看了看不远处正一动不动地躺着的两人。 众人心一沉,也不由发愁起来。 小狸眼珠一转,道,“丝丝,把他们装进域戒里去吧。” 烟如丝低头瞥了瞥手上的戒指,怏怏地道,“我何尝不想,可我只试过装死物,或者是活着的小动物进去,不曾装过人。” “试试也无妨!”慕容凛定定地望着烟如丝,眼眸中带着几分鼓励。 烟如丝怔了怔,再看向白慕云和韵音,皆表示同意,这才浅舒了口气,道,“那好吧。” 走近君清夜和苏,见他二人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烟如丝无奈地闭上眼睛,将体内所有的鬼气催动出来,附着到他们身上,然后一指拖着域戒,默念着咒语。 第二十三章 沟涧下的蛟龙 虽则心里没底,可烟如丝还是倾尽全力,随着她的红唇微启,君清夜和苏红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雾气,白蒙蒙中又夹杂和丝丝绿色,他们的身形开始渐渐变轻、变薄。就在大家以为他们要消失不见时,可他们却还是四平八稳地躺在那里。 众人大气不敢多出半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红袖和君清夜,慕容凛则担忧地看着烟如丝。 紧抿着唇,意识高度集中,烟如丝暗自大喝一声“进”,两人的躯体便被绿色的鬼气强行拉入了域戒中,终于如薄雾般消失在大伙的眼界中。 慕容凛松了半口气,韵音和白慕云欣喜地相互对看了一眼,小狼紧缩着的心稍稍舒展开来,最兴奋的要数小狸,差点叫了出来,亏被慕容凛及时的一记厉眼警告住了。 狂风般的鬼气携卷着苏红袖和君清夜直奔平素小狼和小狸睡的那个房间,将他们平稳放在小床上后,烟如丝才抽回了鬼气,空虚的心头马上被充实填补。缓缓地睁开眼,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 慕容凛一把扶住她,抬手逝去了那密密的汗粒,同时关切地询问,“还好吧?” 烟如丝咧嘴一笑,“没事。”她的眼中还带着几分意外的惊喜,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成功了,师傅曾经说过,想要将人装入域戒很难,除了修为要到一定境界外,本身的精神力也很重要,另外进域戒里人的体质也不可忽略。 看了小狼一眼,小狸得意洋洋地道,“我就知道,丝丝一定会成功的。” 小狼笑着点点头。他自然希望烟如丝能成功,这样就能早些离开迷幻瑶池了。 烟如丝睨了小狸一眼,嘴角含笑,“就你聪明!” 为了保险起见,韵音还是急忙查了查烟如丝的脉息,见她一切都好,胎脉也如常这才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们呆在域戒里不会有事吧?”白慕云问。(..tw好看的小说) 烟如丝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事,等他们醒来后我就让他们出来。”按理说不但没事,恐怕还有好处,域戒毕竟是神物,在里面多呆呆或者能沾染些灵气。 望了望荒芜的四周,一片焦土,真是烧得干净,想起父王的话,小狼抖了抖,小声催促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想先把芳若安葬了再走。”白慕云扭头看着芳若,心里说不出个滋味。 韵音点头道,“很该如此。”人死了,总不能连个孤坟也没有吧,芳若死得那么惨,希望来世能投个好胎。 “那好,我和小如先四处看看,半个时辰后来找你们。”慕容凛眉头一凝,眼中掠过抹不明的光芒。 慕容凛的提议正合烟如丝的心意,她也想再四处走走看看,免得白白辜负这趟迷幻瑶池之行,不过碍于白慕云,心内欢喜但又不好太表露出来,只肃然叮嘱小狸和小狼,“你们就在这呆着,哪也不许去,我们很快就回来。” 小狸和小狼不情不愿,他们也想跟着同去,便巴巴地看着烟如丝,想要央求,不料烟如丝却按了按他们的手,凛声道,“在着陪着韵音。” 闷闷地抿了抿嘴,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小狸和小狼只好作罢,无精打采地蜷在原地。 慕容凛一把揽住烟如丝的腰肢往西飞去。迷幻瑶池之大,恐怕他们走几天几夜都走不完,何况时间紧急,也容不得细看了。 烟如丝瞪大眼睛,盯着下面,生怕错过什么美景。然而让她失望的是,离开百花管辖的那片天地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风光,反而处处透着危险和诡异。 奇怪的树木,且没有枝叶,就那么两直条双生儿似地紧紧抱在一起,中间裹着乳白色的浆汁,不停地往外翻,在树底下形成一个个凸起的小堆,看上去就像是整齐排列的坟头。高空望去,隔了那么远烟如丝也觉得有些慎得慌。树的周身满是一颗颗凹下去的小洞,如眼睛形状般,阴恻恻地盯着他们。 地下的草也不是一般的绿色或者枯了的黄色,而是灰暗的颜色,有膝盖那么深,且不似寻常草那样柔软,反而根根分明地立着,像尖利的刺,若是掉下去,恐怕会伤得完全没有一块好肌肤。 还有无边无际的藤条,纵横交汇、盘根错节,皆是灰土色,全无半点生机,倒像是缠绕在一起的蟒蛇,比人身还粗了许多,最叫人惴惴不安的是,那些藤条高高低低间每隔一截都有个硕大的窟窿,却像是血盆大口,准备随时将人吞噬。 想起小狼的话烟如丝不禁打了个寒颤,咋舌道,“看来这些树木藤条怕真是会吃人。” “只怕它们的胃太小容不下咱们。”慕容凛淡淡笑道。 烟如丝抿着嘴,吃吃笑道,“怕是你一个厉吼就把它们吓得瑟瑟发抖了。”人和动植物都是一样的,吃软怕硬。 最让烟如丝发怵的是,层层叠叠的山峦里竟没有看到一个活物,却又仿佛处处都是活物,好像随时会从哪里窜出个东西吓你一跳。 很难想象这里就是人们眼中的人间天堂!烟如丝不自然地咽了咽,竭力控制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凛,前面好像是个瀑布。”飞了会,烟如丝忽然兴高采烈地指着不远处喊道。这一路飞来,就数这个瀑布看上去正常点。 慕容凛凝着眼,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喃喃道,“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烟如丝秀眉微挑,“你知道这个地方?” “胭脂他们曾跟我提过,说是瀑布里面有个山洞,山洞里面藏着西王母的宝贝,只是因为瀑布外面有蛟龙守着不得而入。” 烟如丝恍然大悟,道,“你是想找能治好皇兄的丹药?” 慕容凛轻轻颔首,幽幽叹道,“皇兄的身子日渐虚弱,若是再不能彻底改变他的体质,恐怕他熬不过三十岁。” 如今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只剩三年了!烟如丝眼眸中闪过坚毅之色,用力地抿了抿嘴,道,“那我们就进瀑布里去看看,既然是西王母的宝贝,肯定非同凡响,既然来了迷幻瑶池,怎么能空手而归呢?” “可是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打败蛟龙。”慕容凛微皱眉头道。 “这不还有我吗?凭我们两个联手,难道还对付不了一条半龙半虫的怪物?”烟如丝莞尔笑道。 心头涌上股热腾腾的豪气,慕容凛面色一振,揽着烟如丝的手紧了紧,开始往下飞,最终 在瀑布前十米远的一块空地上降落,那里可谓寸草不生,皆是黄土。 空地和瀑布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沟涧,大约有五米之宽,两边的山石光滑可见倒影,瀑布如洪水般往下汩汩流着,根本看不到所谓的山洞入口。 身后是一望无垠的藤条和枯枝,还能清晰地听到它们蠢蠢欲动的轰鸣声,准备随时将他们撕个粉碎。 深吸了口气,放开紧搂着烟如丝的手,慕容凛将体内五成斗气运到双手上,接着如同掀开窗帘般将瀑布硬生生地撕开。 烟如丝敏锐的双眼急速地搜索着,瞬息忽觉眸中锃亮,兴奋地道,“看到洞口了。”还能看到洞内隐约散发的霞光,想必里面宝贝不少。 “走。”慕容凛抱住烟如丝,双脚一蹬地纵身跃了起来,直冲冲地朝着洞口飞去。 他们如双燕般在空中穿梭,才到沟涧中间时,猛地听到一声震动山石的嘶吼,随着嘶吼一起发出的还有如飓风的火热气息。 烟如丝只觉胸口一震,好像闷闷地挨了下锤击,她下意识地同时运出幻气和鬼气将胎护住。慕容凛匆忙间用斗气编织了个防护网,将两人同时罩住。 他们寻声望去,只见沟涧下面正急速上升个庞大的头颅,灰绿色的纹理,皮肤粗糙如斑驳的墙壁,坑坑洼洼地,灯笼般大眼珠吊在头顶,接着是张开的血盆大口和细长的舌头,舌头上面还沾着绿色的唾沫,令人作呕。 蛟龙?两人大吃一惊,那蛟龙接着又是一声厉吼,身子便盘旋而上,足足有一颗千年老树的树桩那么粗,恐怕一口吞下三个人都不成问题,目测过去,周身有十米之长,实在骇人。 慕容凛无暇多想,用体内仅剩的五成斗气包裹着烟如丝,将她弹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洞口掷去。 烟如丝的心一缩,满脸急色,大声喊道,“凛,不要。”五成斗气用来撕开瀑布,五成斗气用来护她周全,若是这时蛟龙上来他一个不慎,恐怕…… 烟如丝不敢往下多想,身子已然稳稳地落在洞口,接着她的眼前就是一片流水之色,耳旁是轰隆隆的声响。 坟已挖好,芳若也已经放进去了,白慕云却望着她迟迟未掩埋。 “白大哥……”看着白慕云黯然神伤的样子,韵音欲言又止,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韵音,你有没有后悔跟我在一起过?”白慕云背对着韵音,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愣了愣,韵音郑重其事地道,“以前没有,以后也永远不会。” 请牢记域名:g.y. 第二十四章 有惊无险 心头一阵激浪涌过,血脉瞬间喷张,一种此生无憾的感觉奔腾而来,少顷镇定下来后,白慕云转身凝视着韵音,沉声问道,“我以前是杀手,所谓一日杀手终生杀手,或者以后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或者哪一天仇人就找上门来……” 不等白慕云说完,韵音一把捂住他的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异常严肃地道,“我很清楚明白你的身份,也早就想过你说的那些,也准备好随时和你同赴黄泉,但那又如何?人生本就如此,哪怕你整日吃斋念佛、闭门不出,难道就能长命百岁?不还是有飞来横祸亦或者突然得了不愈之症……总之这一切都是无法预料的,生也好,死也罢,起码我们在一起。(..tw好看的小说)” 所有的担忧、忐忑、包括对韵音还想着幽冥的那丝怀疑霎那间统统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满满的感激,感激不幸的人生因为有她而变得幸福。白慕云一把将韵音紧紧保住,眼泪潸然滑落。 “白大哥……”韵音的心一颤,声音也有些哽咽。认识白慕云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且是因她而感动得哭,他的泪水坠在她的肩上,透过衣衫沁入皮肤,熨烫心扉。 须臾,敛了泪水,白慕云抬起头,双手按着韵音的肩膀,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光辉,满目浓情地望着她,柔声道,“你说得对,死亡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而杀手不过比别人几率大了些,不过我会努力让这个几率变得比寻常人还小。” 说着,白慕云拾起韵音的右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脸颊上,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一定!” 她已经是最幸福的女人了!韵音嘴角泛笑,温柔地回望着白慕云。天知道她有多么感激,感激当初的自己踏出了第一步,没有错过他。 拂过韵音的手,白慕云顺着它轻轻地吻着,一路游走到她的脸上,然后是眼、鼻,最是娇艳欲滴的唇。 这不是**的爆发,这是心灵的契合。神情、忘我的一吻连旁边的小狸和小狼都看呆了,直到空气渐渐地变得燥热、暧昧,他们才意识到非礼勿视,忙将目光移开。 久久的,仿佛过了一世,相爱的人儿才舍得分开。韵音的脸陡然红如朝阳,白慕云也难得面带羞涩。 蛟龙恍然腾云驾雾,呼啸而来,离慕容凛越来越近,它的口愈发张得大了,上面还流着馋涎。确信烟如丝已经稳稳地落入洞内,慕容凛才急忙召唤所有在外的斗气。 此时,蛟龙的头已经贴到他的脚了,眼看就要一口将他吞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潮水般的斗气猛地窜入体内,慕容凛大喝一声往上冲,脱离了蛟龙的血盆大口,总算有惊无险。 不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烟如丝心急如焚,又听见慕容凛的叫喝生,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匀出两成幻气护主胎脉后,她同时催动着鬼气和幻气,那交缠在一起的两股深浅不一的绿色气息就如同锦带,而瀑布此刻却成了布帘,被锦带豁然掀开。 眼前空空如也,只听见蛟龙狂乱的吼声,视线内却没有它,更不见慕容凛,烟如丝心跳猛地停顿了半秒,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急忙趴在洞口四处搜索着,终于在上空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后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松。 半空中慕容凛和蛟龙正打得难解难分。论修为高低,慕容凛虽然稍占上风,但蛟龙体庞性残,皮肉又厚,一时间慕容凛竟奈何不得它。一番缠斗下来,蛟龙虽然结实地挨了慕容凛好几下闷夯,面上看去却毫发无损。 如此下去恐怕不是办法,蛟龙的皮不知有多厚,上面还裹着层坚硬如铁的鳞片,饶是他的斗气再厉害,恐怕半个时辰内都伤不到它的根本,到时候它还没死,他就先累垮了,恐怕那时就是它吞掉他的时候了。 慕容凛正暗暗思量着,忽然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盯着蛟龙那张大如山洞的口,牙齿虽然锋利,可并不长,只占去整张嘴五分之一的地方,其余空间足足能容纳下两个人,喉间看去并没有什么阻拦物,完全能在它咀嚼消化前将它碎尸万段,总不能它体内也有保护鳞片吧? 想到这,慕容凛将九成斗气运在手上,另外半成留在心口,半成把自己包裹起来,接着他的身子便如飓风般急速旋转起来,直冲冲地朝着蛟龙扑去。 蛟龙得意地在空中盘旋两圈,接着张开大嘴迎接慕容凛。就在烟如丝以为慕容凛是要发出致命一击时,电光火石间,慕容凛已经入了蛟龙的腹内,只见蛟龙咽了咽,喉间明显有个活物滑落下去。 烟如丝脑袋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顾不得伤心,飞速地朝着蛟龙冲去,幻剑已然在手,想要在蛟龙未将慕容凛消化前将他救出。 蛟龙正在为它的胜利而欢舞庆祝,看到杀气腾腾的烟如丝,眼中不免带了几分轻蔑,那意思好像在说,男的都被它吃下去了,何况区区一个女子。 坚毅地抿了抿嘴,烟如丝提着幻剑刺了过去,她的剑还未曾触碰到蛟龙的皮肤,忽而就感觉到脸上一热,好似无数雨点飞了过来,干扰了她的视线,等她睁大眼睛再看时,蛟龙已经化作无数碎肉在空中飞舞,而刚才打在她脸上的就是蛟龙的鲜血,碎肉中间满身鲜血却活生生飘着的除了慕容凛,还有谁? 喜极而泣,幻剑消失无形,烟如丝朝着慕容凛扑了过去,嘴里大喊着,“凛……”他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慕容凛这才发现烟如丝,转瞬冲过来将她保住,同时略带埋怨地道,“你怎么出来了?” 心里憋着的害怕这会全数爆发,烟如丝窝在他怀里嘤嘤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捶打着他的背,同时咕哝道,“都怪你,叫我白白担心。”她刚才有多怕呀,怕得不准自己去想。 明白烟如丝肯定是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慕容凛轻拍着她,满脸自责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烟如丝抬起头,擦了擦眼泪,薄怒道,“本来就是你不对。要是你真的葬身蛟龙腹中,我就带着孩子改嫁,恨你一辈子。” 慕容凛哑然失笑,双手围着烟如丝,软言相哄,“为了你,为了你肚子的宝宝,我也舍不得死呀!” 语毕,慕容凛再度撕开瀑布,抱着烟如丝飞了过去。 看着彼此满身的鲜血,他们这会才嗅到腥味。 “先洗洗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就着略带点热度的瀑布洗了洗,又换了身衣服后,烟如丝和慕容凛才手牵着手往山洞里面走去。 才走了两步慕容凛就发觉这里的石头格外地滑,忙搀扶着烟如丝提醒道,“小心脚下!” 轻轻颔首,烟如丝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的石头并不是普通的石山,而是墨色的晶石,颗颗手掌大小,皆呈椭圆形,不仅色泽光亮,且踩在脚下还有股清凉的感觉。 “看来这里是精心布置过的。”烟如丝笑着抿了抿嘴。 慕容凛点点头道,“中间这条石头色泽较其余的又更亮些,想必经常有人走动。” “而能到这里又不被蛟龙袭击的除了西王母再无他人。”烟如丝说着心沉了沉。她虽然向来自负,可也明白什么是自知之明,西王母这样的人物,岂是如今的他们能惹得起的? 握着烟如丝的手紧了紧,慕容凛平声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或者未必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能彻底改变皇兄体质的却不是普通仙丹能做到的。 经过一段狭长的山道,接着就是别有洞天,空旷的洞内格外明亮,入口处悬挂着两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满室生辉。不过让烟如丝讶异的是,里面放眼望去却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倒像个卧室,床、屏风、花瓶、桌椅……除去基本摆设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四周墙壁上都挂满了画,而画中人皆是同一个女子,只是形态环境各异。 这个女子是谁?烟如丝来不及多想,又被一张古琴吸引住了,琴弦根根锃亮,还未靠近就能感觉到它摄人心魄的音质,还有那奇怪的琴木,居然是通体黝黑,但又不似上等黑木,反而像是被熏致如此。 古琴旁边放着本琴谱,呈现翻开状态,烟如丝缓缓走过去拾起琴谱,封面上龙凤飞舞地写着三个大字“赠青瑶”。 青瑶很明显是个女子,莫非就是这墙壁画中的人儿?可这明明是西王母的东西,她为何收藏一个女子的画。烟如丝冥思苦想,最终得出个结论,这画中女子十有**就是西王母本人,作画和送琴谱的恐怕就是她的心上人,而这个密室或许就是他们密密幽会的地方。 西王母已经是上神了,竟然还要如此偷偷摸摸的,实在叫人匪夷所思!转念一想烟如丝又开始担忧起来,如果西王母知道他们洞悉了她的秘密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小如……” 请牢记域名:g.y. 第二十五章 洗骨丹 放下琴谱,烟如丝快步走到墙壁旁,“有什么发现?” “你看。(..tw无弹窗广告)”慕容凛卷起一副画露出黝黑的山石墙壁,然后将手放在其中一块石头上。 “有密室?”烟如丝霎那了然,想到密室中十有**藏着各色宝贝不禁双眼放光,将西王母的威胁完全抛诸脑后。 慕容凛用力往里按了按,接着就听到咔咔的声音,石头凹了进去,旁边的一张石门轰然打开,门后面有是个密室,比前面这个卧室稍微小些,但却摆满了奇珍异宝。 西王母真是信赖蛟龙,密室竟然如此不加掩藏,轻而易举就让他们找到了。烟如丝暗自“啊”了声,迟迟地走进去,蓦然感到目不暇接。宝贝分类很齐全,武器、仙丹、还有女子的首饰,简直是叫人叹为观止。 咽了咽,烟如丝到底还是将濒临沦陷的理智拉了过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所有珍宝,呆呆地道,“快看看有没有可以治好大哥的丹药。”满室奇珍既然不能随意拿,那看看总可以吧,做望梅止渴之想也能聊以安慰。 直奔放仙丹的地方,上面分明别类注有标识,极乐丹、忘忧丹、渡劫丹、美容丹、金刚丹……各色各样、琳琅满目怕有上百种。慕容凛目光如炬,急速地扫荡着,最后终于将眸子落在一个暗红色木盒子上,盒子表面贴着“洗骨丹”三个娟秀的字,轻轻地打开盒子,就看到一颗花生大小的淡黄色的丹药,浑身缭绕的是若有若无的仙气。 烟如丝一个个翻找着,心内啧啧赞叹一声比一声高,眼睛最后落到被仙草供奉着的蟠桃上时就再也挪不开。 那桃子红得娇艳欲滴,隔着层皮和白绒绒的细毛烟如丝都嗅到里面丰盈的水汁。浅浅地吸口气,甚至还能闻到甜滋滋、凉丝丝的香味。 肯定很好吃!烟如丝吞了吞口水,肚里的馋虫一旦上来就肆无忌惮地搅弄着她的脑子,让下意识地伸出手满满地靠近蟠桃,就在手中即将要触碰到那白红近乎透明的皮肉上时,耳旁响起了慕容凛的叫喊声--“小如,你过来看看。” 烟如丝一个激灵,心砰砰地跳,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瞬息镇定下来后涌上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不觉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慕容凛及时喊了那么一声,她恐怕无意识地就将那蟠桃吃了下去。 幸亏,幸亏,要是真吃了这个桃子西王母又要给他们多定条罪名了,毕竟蟠桃就那么一个,一旦不见就很容易发现。这怀孕了不仅变得懒散嗜睡,还很贪吃,烟如丝暗暗吐了下舌头,再不敢多看那水滴滴的桃子一眼。 “怎么了?”烟如丝走过来扒着慕容凛问。 “你看。”慕容凛把装着洗骨丹的盒子递到烟如丝面前。 烟如丝拿过一看,默默大略数了下,盒子里有不下五十颗,少一颗两颗的应该不会发现,况且这里的仙丹不下百种,恐怕西王母自己都忘了每个盒子里到底有多少。 太好了,如此的话每个盒子里拿一两颗也不会被发现。烟如丝扫了扫丹药架子,心里乐开了花。 慕容凛略一沉思,道,“上面写这洗骨丹,我想应该能彻底改变皇兄的体质,你觉得呢?” “啊?”烟如丝一脸迷茫地问道,刚才慕容凛的话她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见去,只顾着想偷仙丹的事。 “我说这洗骨丹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 洗骨丹?好像听过。烟如丝在脑海中苦苦搜索着,少顷终于想了起来,满脸兴奋地道,“我记得师傅曾经跟我说过,除了火山赤莲外还有仙界的洗骨丹能治好我的寒毒,师傅说洗骨丹能彻底改变人的身体构造,血液、内脏、骨头……就好像重生一样,服下它的人能彻底脱胎换骨。(..tw棉花糖小说网)” “这么说来,皇兄有救了。”慕容凛面色大喜。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忙打开盒子,取了两颗洗骨丹出来,同时看着慕容凛笑呵呵地道,“怕一颗功力不够,再多拿一颗备用。” 慕容凛自知烟如丝心中所想,到底不忍叫她失望,笑着轻轻颔首。 烟如丝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住洗骨丹,放入了域戒中,然后莞尔一笑,“这样才算万无一失。” “我们快走吧,一会韵音他们等急了。”慕容凛说完拉着烟如丝的手往外走。 烟如丝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满室的宝贝,心里滴血般扯疼扯疼,嘴里还忍不住发出兹兹的声音。她多想再拿些,可是想到小狼的话心里到底有些渗,如今她不是孤家寡人可以随意任性、想做什么做什么,如今她有丈夫,还有两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做任何事都不能不三思而后行,拿洗骨丹是为了救皇兄,或许万一西王母有天知道了还情有可原,可若再贪心拿别的恐怕…… 咬了咬呀,幽幽地暗叹了口气,烟如丝头也不回地跟着慕容凛离开了。 心如刀绞地关上石门后,慕容凛握着烟如丝的手紧了紧,眼中跃过笃定的光芒,“等有天我们的修为达到上神,何愁没有这满室的珍宝。” 揪着的心豁然开朗,烟如丝展颜一笑。是呀,早晚他们也会有,又何必惦记着别人的东西呢?就这两颗洗骨丹也权当是他们暂时跟西王母借的,来日再还与她就是了。 “丝丝和大哥怎么还没来?”估摸着时间已经过了有大半个时辰,韵音开始担忧起来,不时地往四处张望。 白慕云拉起她正紧张地搅弄着衣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丝丝和慕容凛在一起很安全。” 韵音忐忑地点点头,嘴里不停地低喃,“对,对,有大哥在,不会有事的。” 见慕容凛和烟如丝迟迟未归,小狸和小狸也开始慌张起来。 众人正焦虑着,烟如丝和慕容凛欢欢喜喜地回来了。 “丝丝,大哥,你们怎么才来?”韵音露出笑脸迎了上去。 “有点小事耽搁了。”烟如丝笑着道。 “没什么吧?”白慕云关切地问。 慕容凛摇摇头,道,“没事,我们马上走吧。” “对,对,快走,快走。”小狼急声道,说走就走。经过上次玉清的事,他可是已经有了深刻的教训,西王母可不是现在的慕容凛和烟如丝能够对付的。 “你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小狸小声调侃道。 小狼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低声道,“不然你留在这,等西王母来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 小狸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摇了摇未必再不敢多言。 环视了几眼,韵音发愁道,“我们往哪边走?” 烟如丝不慌不忙地从域戒中取出个罗盘,笑道,“往东走。” “有道理,虽不知我们怎么进来的,但一直往东走肯定能回到来的路上去。”韵音笑着颔首。 好在他们离迷幻瑶池入口并不远,一行人不眠不休到第二天早上就看到那片熟悉的乱葬岗,正在迷幻瑶池外约莫三里之远,除去荒地外,中间还隔着道不窄不宽的河。 “总算出来了。”小狼长吁了口气,众人再转身回望,迷幻瑶池已经隐没在厚厚的雾气之中,完全消失不见。 烟如丝愣了愣,一脚抬起往前伸了伸,雾气忽然消散不见,再看只剩下片茫茫的海,一眼望不到边。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禁面面相觑。 “传说迷幻瑶池能随意移动,如今看来传闻不假。”烟如丝喃喃叹道。如此看来,胭脂他们必然知道其他的入口,或者能准确掌握什么时候入口能移到这个地方,看来回头得再问问凛。 “有可能昨日即使我们走出了乱葬岗也进不了迷幻瑶池,到是那股飓风将我们送进去了。”韵音奇声道。 “迷幻瑶池的入口虽能随意变动,但未必无迹可寻,每月中旬它的入口便会飘到西边来,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烟如丝目不转睛地望着慕容凛,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出门之日是你特意安排好的。今日刚好十七,所以入口又飘走了。” “那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出来,是不是就要再被关在里面一个月呢?”烟如丝的脸上生气薄薄的怒气。 慕容凛附到她耳旁,小声赔笑道,“对不起,是我一时忘了说,但绝不是故意隐瞒的。” 烟如丝伸出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暂时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韵音和白慕云相视一笑,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小狸和小狼更是不敢多看。 走了会就来到小河前面,近处一看小河竟然深不见底,烟如丝好奇地丟了块石头居然都没有听到回音。 “怎么有这么深的河?”烟如丝讶异地问道。 “这里的环境自然异与正常,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慕容凛说完抱起烟如丝飞了起来。 小河大约有十米宽,这个宽度对于寻常人自然为难,可对于慕容凛他们就是轻而易举。白慕云也揽起韵音提气纵跃,小狸和小狼都相继跳过小河。 脚才沾地,众人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片乱葬岗似乎比来的时候更叫人发毛了。 请牢记域名:g.y. 第二十六章 危险靠近 放眼望去雾蒙蒙一片,只见遍地残尸白骨累累,腐臭的气息在里面来回穿梭。(..tw棉花糖小说网)极目远眺,看不到头,再抬头一看,云层煦日都已经被遮住了,也不知道这雾气到底有多高。 “这片乱葬岗怎么好像又变大了?”白慕云不解地喃语。 韵音心狠狠地紧了下,下意识地拉住白慕云,往他身上近了近。 小狼和小狸身子猛地抖了抖,同时伸出爪子紧紧地攥着烟如丝的裤脚。 慕容凛和烟如丝面色凝重地扫视着四周。 忽然间,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气袭来,让人从头冷到脚,汗毛都竖立起来,那感觉就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小虫子顺着毛孔钻入体内,然后在里面啃噬翻滚似的,瘙痒中夹杂着颤栗,颤栗中又有恐惧。 韵音不禁哆嗦两下,小声道,“怎么这么冷?”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隐隐约约弯弯曲曲的小道,烟如丝的秀眉紧紧蹙起,侧身道,“地狱之气比来的时候更烈了,这条路也不知有多长,徒步实在太危险,一不小心吸入这些死气就会迷失心智。我看得另想办法。” 慕容凛点头表示同意,“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这个乱葬岗。” 话音一落,慕容凛就飞入了高空。 隐藏在迷雾中的魑见慕容凛走开心下大喜,兴冲冲地道,“主力不在正是好时机,我去解决剩下的那几个残兵。” “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魍魉齐声问道。 你们去怎么干事?暗道一声,魑笑容可掬地摇头道,“不用了,对付那几个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劳烦两位弟弟去盯着慕容凛。” 说到这魑灵机一动,眼珠狡黠地转了转,继而郑重其事地嘱咐道,“慕容凛本事不小,连二弟都吃了他的亏,你们两个千万别轻举妄动,只拖住他就好,别让他和另外几个人汇合,等我抓住他们,再以此威胁就不怕慕容凛不乖乖投降了。” “大哥这话兄弟我就很不爱听。”魍果然中计,一脸不悦地道。 魑的脸上才挂起错愕的表情,魉就严声附和道,“就是,说得好像我们兄弟两个怕他慕容凛似的,不过区区一个人类,难道我们兄弟二人联手还打不过他?” 魑呵呵一笑道,“我自是相信二位弟弟的本事,只那慕容凛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不等魑说完,魍大手一挥,锵声道,“大哥不用多言,兄弟二人这就去将那慕容凛擒来,定给二哥好好出口气。” 说完,魍魉同时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恐怕他们要和慕容凛缠斗好一阵了,他得趁次机会好好地快活快活,上次那个丑女人实在不够解馋。魑嘴角勾起抹得逞的贱笑,也立马消失在迷雾之中。 白慕云全神戒备地盯着周围,片刻也不敢放松。烟如丝也一脸严肃,还放出几分幻气巡视着方圆百米内的情况,以防有人突然袭击。 韵音、小狸和小狼大气不敢多出半口,默然静等着慕容凛的归来。 正在这时,烟如丝心头霎那一闪,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体内原本波澜不惊的幻气猛地躁动起来。 “大家小心,有人正在向这里靠近。”烟如丝一脸急促,压低声音提醒道。 白慕云抽出地狱镰刀,瞪大眼睛盯着左右和前方,沉声问道,“能感觉到是谁吗?” 烟如丝神色严峻地沉吟半秒,“他身上的死气很重,极有可能是魑或者魍魉。” 糟了!白大哥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丝丝如今又怀着身孕……韵音急忙抬头,上方昏昏暗暗,视线极短,只看得看半米内空中杂质甚多,再无其他。 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有他才能对付魑和魍魉,该怎么办?韵音心慌得扑通扑通地跳,无暇多想她匆匆将银针和毒药都纳入手中,准备随时迎敌。恐烟如丝动胎气,她移步将烟如丝拦在了身后。 慕容凛不在,小狸和小狼两个家伙也变得勇敢起来,紧抿着唇角,双全用力握着,只等着敌人一到便展开猛烈的攻击。 此刻顾不得许多,烟如丝即刻运了两成幻气护住心脉,接着将幻气提出来,准备随时变出幻剑给敌人来个措手不及,最好争取一招毙命。 压迫的气息越来越重,大伙还来不及有什么想法眼前就出现魑熟悉的影子。 果然是他,看来魍魉也极有可能就在附近,幸亏他们没有跟魑一道过来,不然……烟如丝暗捏了把汗,祈祷在慕容凛回来之前魍魉千万不要出现。 眼睛一扫见少了个女人魑脸上露出丝遗憾的表情。想来迷幻瑶池里的那把火将那个小妞烧死了,真是可惜,长得那么漂亮。 不过目光落到烟如丝和韵音身上时魑又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心里暗自呢喃,这个叫烟如丝的长得真是国色天香,一个也能抵好几个,这回他要好好地玩玩才行。 韵音觉得很是不舒服,本能地缩了缩身子,魑的眼光就像要将她的衣服剥光似的。烟如丝怒目看着魑,那眼神如锋利的刀刃刻在魑的身上。 两个小兽倒是不懂其中意思,只恶狠狠地瞪着魑,小狸壮着胆子叫嚣道,“你个手下败将还来做什么?” 魑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满眼杀机地睨视着小狸,冷声质问,“你说什么?” 小狸被吓得矮了矮,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烟如丝哼了声,嘴角悬起嘲讽的冷笑,“昨日像狗一样败逃的难道不是你?” 魑勃然大怒,再不多言,身子瞬间放大,一双尖利的手抓伸了出来,以光速急冲冲地朝着烟如丝他们扑了过来。 飞了有大概快五分钟才总算离开了雾气层。定在高空,慕容凛四处扫望,那个乱葬岗就像个小岛一样横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央,而往东回去的路除了那条小径外再别无他处。 这海也不知到底有多大,简直无边无际,况海上天气变幻莫测,或者随时可能有来一股飓风,实在太过危险,看来还是得走那条小路……不过小如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乱葬岗的地狱之气实在强大,他也不能完全保证所有人的平安。 慕容凛发愁了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既然小如能将君清夜他们都装入域戒,或者可以把白慕云、韵音也装进去,当然还有小狸小狼,到时他直接带着小如飞到高空横跨乱葬岗。 想到这里,慕容凛展颜淡笑,身子开始往下降。正在这时,他忽然嗅到危险靠近的气味,再眨眼功夫,魍魉已经浮在他的面前。 认出是当初救走魑的那两个鬼影,慕容凛顿时明白他们的身份再不敢轻敌。若只魍魉其中之一,又占着人间阳气重的优势,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自然不在话下,可两个…… “你就是慕容凛?”魍冷眼看着慕容凛。 “当初杀死大哥第一分身的就是你?”魍话音才落,魉就接着怒问。 糟糕,魑不在,小如那边肯定出事了!慕容凛骤然反应过来暗暗心惊,再不敢跟魍魉多做纠缠,急速往回赶。 魍魉哪里肯放任他这样离去,两鬼左右夹击拦住了慕容凛的去路。 “让开。”慕容凛厉喝一声,手中的斗气如火山爆发般朝着魍魉袭击而去。 奈何再狂大的斗气都敌不住他们瞬息将魂魄化为无形,那猛烈的攻击就这样打在空中,将迷雾击得四分五裂,如刮过一道旋风不停地打转。 他们虽然在人间,可到底还是鬼,如果没有绝对的优势根本打不到他们。意识到这点时,慕容凛脸色一沉,脑袋开始飞快地运转想着破解之法。 “打不到……”再度出现在慕容凛面前,魍魉洋洋得意。 慕容凛灵机一闪,忽而有了主意,忙将心口的分身唤醒,和他一翻交流后催动着斗气生生地将魂魄逼出了体外。 以他实体之形态打不到魍魉,难道他的魂魄还不能吗?而唤醒分身就是用来保护他的肉身能稳稳当当地飘在空中。 “咦?怎么有两个慕容凛?”魉定定地看着一前一后的慕容凛身体和魂魄,惊得目瞪口呆。 魍也是一脸惊骇,愣了愣后他恍然反应过来,狠狠地打了下魉的头,道,“你再看看,一个是他的魂魄。” 魍擦了擦眼睛,仔细一看,前面那个慕容凛身形微微透明,不是魂魄却是什么? 想不到慕容凛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逼出魂魄,看来实力不容小觑。魍魉互相对看一眼,即刻变得认真起来,同时攻向慕容凛。 白慕云和烟如丝相继跃起,小狼和小狸虽然反应较慢,可他们身形极快,须臾跳到魑的身上,闭上眼睛开始一顿狂抓猛嘶。 然而魑早有所准备,并不理会他们,直接将身子化为无形空灵灵地穿了过去,不偏不斜地朝着烟如丝奔来。他早已看出烟如丝怀有身孕,也发现所有人几乎都以她为中心,所谓擒贼先擒王,拿下烟如丝还怕其他几个小罗罗?虽然二哥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可他还就不信了,不过是会些鬼怪之术,能控制低等亡灵罢了,一个女人再强能强到哪里? 第二十七章 求情 白慕云的地狱镰刀就这样在空中虚无地滑过,冰冷的刀气震得底下的白骨似乎都瑟瑟发抖,却偏偏没有伤到魑分毫。.tw[棉花糖小说网] 心猛地抽动了下,韵音即刻将手中的银针朝着魑射去,没有意外地银针根根落在地上,连跟头发都没有伤到。 魑再度实化,眼中聚满淫邪的光芒,大手朝着烟如丝的脸摸去。 小看她的人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烟如丝暗哼了声,幻剑瞬息变出疾速刺向魑的心脏。 没有料到烟如丝的反应如此迅速,且凭空变出把剑,猝不及防,魑就这么硬生生地中招了。惊愕地张了下嘴后,在幻剑即将穿破心脏时他匆忙虚化,化险为夷。 狠狠地咬了咬压,烟如丝扼腕不已地暗叹了声。差点,差点就能干掉魑了,太可惜了!刚才魑不知道她的实力故而有所轻敌,给了她可乘之机,但这样的机会恐怕再不会有了。 魑若是一直虚化,他们就算打得精疲力竭也只能是徒劳,更别说这样的话他就占了有利之机,可以随时偷袭他们,到底该如何是好?烟如丝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二弟所言非虚,他确实小瞧她了。躲在暗处,魑捂住受伤的胸口,若有所思地盯着烟如丝。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差点成她的刀下亡魂了,他可比不得二弟,三条命已经耗费两条,若是再被杀死那就是真正的从三界中彻底消失了。 暗捏了把汗,再看烟如丝时,魑眼中的挑逗尽数褪去,升起勃勃的斗志。这样的女子玩起来的滋味肯定更过瘾,只要他小心点,他们能奈他何? “怎么不见了?”白慕云上下左右地扫视着,诧异地问道。 烟如丝沉声道,“躲起来了。” “你刚才伤他很重吗?”韵音小声问道。 没有看到刚才打斗的场面,小狸和小狼一脸兴奋,扬声询问,“你伤了魑?” 眼珠一转,烟如丝想到个点子,睨了下众人后她半眯着眼扫视着四周,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怎么,受伤了,不敢出来了?堂堂冥王坐下四大鬼差也不过如此。(..tw好看的小说)” 这个臭女人竟然敢这样说她,等他抓到她一定要好好地羞辱羞辱,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魑双手紧紧地握住,心头涌上股怒气,扯动伤口疼得他恨恨龇牙,不过这疼痛也同时让他冷静下来。暂时按兵不动,起码等伤口愈合再说。 明白烟如丝的想法,韵音也大声附和道,“我看他肯定是怕了你,所以不敢出来了。” 烟如丝双手一摊,摆出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怕我也不奇怪,魅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他。我看他就是个胆小鬼,只会躲在暗处,都不敢以实体见人,真不愧是生活在暗处的鬼。” 眼看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魑再忍不下去,满脸怒气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厉声质问,“你说什么?” 果然上当,真是个蠢货!烟如丝仰起头,斜眼看着魑,嘴角噙着嘲弄的淡笑,“我说你怕我,所以躲着,只会不停地虚化、虚化,简直就是胆小如鼠。” “谁说我怕你?我会怕你区区一个人类女人?”魑怒气冲冲地反问。 “你若是不怕的话为什么不敢以实体跟我对打?”烟如丝紧紧逼问。 “打就打,”魑说着指了指白慕云、小狸和小狼,满脸傲色地道,“你们一起来。” “不会说我们以多欺少吧?”韵音似笑非笑地问。 “就算慕容凛在这,我也不放在眼里。”话音才落,魑就气势汹汹地朝着烟如丝他们扑了过来。 随着他的身形渐渐逼近,天地间忽然刮起了特大的风,狂风卷着沙石乱舞,原本就朦朦胧胧的天色变得越发昏暗。.tw[棉花糖小说网] 才吸了口气,忽觉有些疲惫,韵音的身子下意识地晃悠了两下,眼皮不自然地阖了阖,视线忽然模糊起来,冲向他们的魑在她眼里瞬息变成了朝着她微笑的白慕云。 小狸和小狼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才蓄势待发地怒视着魑,这会眼神迷离,恍惚得像半月不曾睡过似的。 怎么这么困?白慕云摇了摇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些,却发现上下眼皮打架更凶了。 时间仿佛静止般,魑的身影好像在无限地放慢。 嗅到异样的气味,侧身看了看大伙,烟如丝面色大骇,暗道声不好。竟忘了提防魑,这会韵音他们的心智都被迷住了,这恐怕不是简单的迷魂术,必须用鬼气才能将他们唤醒,可魑眼看就要攻过来了,她真的来不及做其他的,怎么办? 看她是先救其他人,还是先和他打。魑一脸坏笑地看着烟如丝,不急不缓地向她移去。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拼尽全力应对魑,若是将他杀了,韵音他们自然就好了,若是不能,起码也要撑到凛回来。烟如丝紧抿了下唇,提气跃起。 缠斗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慕容凛暗下心急。小如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不能耽搁下去了。看来只有唤出神剑了。 四成斗气袭向魍,四成斗气迎敌魉,慕容凛忽地飞到高空,大喝,“剑来!” 魍魉不解地对看一眼,使出浑身解数将慕容凛发出的斗气化散开来。 胸口忽然传来火热的感觉,烟如丝就知道是慕容凛在呼唤神剑。 看来凛是真的被魍魉缠上了,有神剑的帮忙他肯定能胜过魍魉。不容烟如丝多想,魑如山塌般的攻击就劈了过来。 神剑从玉佩里面豁然变出,嗖地以光速飞走。魑暗吃了一惊,失声问道,“刚才那是什么?” 烟如丝唇角微微弯起,笑得神秘莫测,“你不认得?” 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应该认得吗?魑的心不由一紧,那道极速闪过的光芒到底是什么?难道烟如丝有阴谋? 想到这里,魑不再不敢得意,攻击越发猛烈起来。 看到不知从那里飞来的剑魍魉大惊失色。 怎么这么眼熟?魍魉心底暗暗惊愕,两人同时在脑海中苦苦搜索着。 “神剑!”几秒后魍魉终于想起在哪里看到过这把剑,吓得声音都开始发抖起来。 “快跑。”想都没有多想,两人齐声大喝飞身逃去。 然而慕容凛早有先着,用体内五成斗气织了个无形的屏障将魍魉拦住。 “想走?”慕容凛凝着眼,冷冷地道,语毕自己也跳入了屏障内,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神剑在他手中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逃无可逃,魍魉怯怯地看着慕容凛,颤声问道,“你手中拿的是神剑?” 慕容凛烧勾了下唇,“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真的是神剑,完了!神剑一出,魍魉气势心里上就先弱了七分。 定了定,魍竭力平静地道,“你想怎么样?” “杀了你们。”慕容凛薄唇微动。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魍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们是冥王座下四大鬼差,你不能杀我们,不然冥王绝不会放过你。”提起冥王魉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 “若是在冥界,你们这样的话还有些震慑力,可这是人间,你们在人间作乱本就已经违反了冥界的法则,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纵使冥王知道了也奈何不得我。” 不等魍魉再行辩驳,慕容凛就举起了神剑,霎那间雷火轰鸣,铺天盖地地朝着魍魉而去。 知道无法躲避、无法地狱这天雷地火,魍魉下意识地撞击着身后的屏障。东西他们的心思,慕容凛即刻又加了四成斗气,屏障马上变得如同铜墙铁壁般,任凭魍魉拼尽全力也动弹不了分毫。眼看着灭顶的攻击就要袭来,魍魉别无他法,双双跪下苦苦哀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慕容凛无动于衷地浮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结果。半秒后噼里啪啦的响声势如炮竹,屏障彻底撕裂,而魍魉也已化作尘埃从三界中彻底消失。 神剑呼地飞走,慕容凛匆忙回到肉身里面。 感觉到迷幻瑶池发生的一切,西王母闪速下来。 看到满目疮痍,原本乐土变成焦地,鲜花芳草全都化为灰烬,西王母气得浑身发抖。她大手一拂,眼前跳出个画面,将事情发生的过程原原本本地看了编,包括那场冥火、包括蛟龙之死。 岂有此理,连她西王母的地方都敢烧,冥王也未免太放纵下属了。还有那个慕容凛和烟如丝,更是胆大包天,不禁杀了她的蛟龙,还拿走她的丹药,真是罪该万死。 西王母眼眸中闪过抹狠厉之色,掐指一算,这时耳旁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烦请西王母稍等片刻。” 寻声望去,天空中飞来一匹天马和一头巨蟒。 “原来是勾陈和腾蛇两位仙驾,不知有何贵干?”极力隐忍着怒气,西王母挤出丝笑容。 勾陈和腾蛇落下地来,化作人形,勾陈问道,“王母可是要去找慕容凛夫妇?” “正是。” “王母打算怎么处置他们?”腾蛇急声问道。 “将他们抽筋剥骨,打入无间地狱。”西王母脸色猝沉。 “不知道王母可否卖我们个面子,饶过他们二人?”勾陈一脸诚恳地看着西王母。 第二十七章 质的飞跃 西王母眉梢高挑,眼珠在勾陈和腾蛇身上稍作流转,“那两个人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何以要保他们?” 微抿了下嘴,勾陈平声道,“不满王母,我和腾蛇和他二人签下了契约。.tw[棉花糖小说网]” 西王母错愕地张大嘴,扬起声调,“真有此事?”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实难相信区区两个人类居然能和两大神兽定下契约。 腾蛇点点头,道,“确有此事。虽说他们有错,可火烧迷幻瑶池毕竟与他们无关,到底魑的责任大些,至于蛟龙和仙丹的事,还请王母看在我们两个面子上高抬贵手。” “王母的损失我们愿意竭力补偿,恰巧我近日得了一条青龙,正可替代蛟龙之责,帮王母看守此处。” 勾陈话才说完,腾蛇急声接着道,“还有洗骨丹,我们也会如数归还。” 西王母略一沉思,笑道,“两位仙驾客气了,既有你们作保,我自然不会再追究,此事就这么算了。”以她的身份若是和两个人类计较未免太失身份,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他们个人情,毕竟他们是神兽,况且青龙比蛟龙更难得,看守那个山洞还安全些,至于洗骨丹她还真不在乎。 “多谢王母!”勾陈腾蛇齐声道。 魑不愧是冥王座下四大鬼差,攻击越来越强,烟如丝已经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 “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投降,让我快活快活,我可以不杀你。”魑笑眯眯地道。 想起芳若的事,烟如丝心头怒气腾涌上来,回头看了下韵音他们,脸色越来越惨白,再不唤醒他们恐怕就永远这样,成为彻彻底底的活死人了! 紧咬了下唇,再不能瞻前顾后,烟如丝急忙催动着幻气和鬼气,体内由透明的走道连接的两团深浅不一的气息马上开始急速运转起来,须臾火花似地爆炸,接着变作两倍大绿色圆球。 体内的力量感瞬息提升,手中的幻剑寒气凛凛,烟如丝大喝一声朝着魑扑去。 虽然惊讶于烟如丝忽然间的爆发力,可魑还是勾起了自信满满的笑容,“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话音一落,魑就以飞快的速度转守为攻地袭向烟如丝。弹指功夫,二人间隔不过两米之遥,魑的身形突然变大,把烟如丝的整个视线都遮住了,他定住身子,张开泛着黑气的爪子伸向烟如丝。 幻剑不过大半米长,离魑的身子还很远,可眼看魑的手就将掐上她的脖子,这时烟如丝大声一喝,体内源源不断的气息奔涌到幻剑上,透明的剑刃像冬日里的冰柜遇到急冻天气,以光速骤然加长,在魑反应过来前,深深地刺入了他的体内。 一切发生得太快,惊愕的魑还来不及虚化,幻剑已经贯穿前胸后背了,顺着剑刃汩汩下淌的殷红的鲜血。 “你……”魑一脸震惊,话都说不完全,他的身子倏忽变小,已经贴到烟如丝脖颈的手也如滚滚流水退缩而去。 体内翻江倒海,血液四处窜动,身体的每寸肌肤都好像随时会碎裂,心头的幻气和鬼气十分紊乱,已经分不出彼此在里面横冲直撞,打得心脏骨头如凌迟般。这一击耗费了烟如丝全部的心力,她用力地咬着压,不让口内的鲜血吐出,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幻剑剑柄,以防晃悠的身子轰然倒地。意识有越走越远的趋势,可她硬是睁大眼睛哭撑着,在魑倒下之前她绝不能暴露出任何虚弱。 惊愕过后,魑渐渐冷静下来,他这才发现烟如丝的剑竟然刺偏了心脏一点。 太好了,太好了!魑暗自庆幸着,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喜悦,他怕,怕烟如丝再刺他一剑,到时候就算他又奇迹般的恢复力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他想要倒地假装死去,可幻剑稳稳地插在胸口,支撑着他整个身体,他若强行抽出恐怕会流血而亡。 时间仿佛静止般,两人一动不动,狂风骤停,连空气似乎都变得不会流动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强忍着剧烈的疼痛,魑心急如焚。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厉害,他真不该逞一时之强,不该起色心……真是毁之晚也! 正当魑扼腕不已时,烟如丝再支持不住,头一歪,撒手昏死过去,幻剑蓦然不见,如同露水遇到煦日化作无形的气。 怎么回事?魑一头雾水,不明白刚才还气势如虹的烟如丝为何忽然倒地,不过刺目的鲜血很快将他从呆愣中拉醒。他一手捂住胸口,急忙掏出保命丹吞下,胸前的伤口马上开始愈合。 魑喘着微弱的气息,缓缓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调理。烟如丝那一剑对他的伤害确实很大,虽然眼看伤口好像愈合了,可是里面却还是一片疮痍。 半饷,恢复了气力,魑缓缓地站起来,慢慢地踱到烟如丝身旁,小心翼翼地踢了踢,见她仍然一动不动,心下大喜。 看来刚才一击是伤人伤己,恐怕她一时半会都不会醒过来!他要不要趁这个好机会杀了她呢?魑的眼睛移到烟如丝脸上,看到那颠倒众生的容颜理智顿时全消。 这么漂亮的美人死了也太可惜了,起码让他先尝尝,反正她现在昏迷不醒,正好不会反抗!想到这里,魑不由呵呵笑了起来。俯下身将烟如丝平放好后,他便开始脱衣服。 扣子才解开两颗,高空中忽然传来慕容凛急促的叫声,“小如。” 糟糕,魍魉肯定是败在慕容凛手上了,如今他又受了重伤,更加不是对手。惋惜地看了烟如丝一眼,魑身影一转消失不见。 “小如……”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烟如丝,慕容凛心猛地抽了下,顿了半秒飞似地跑过来。 俯身检查了下烟如丝后,慕容凛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将分身放出体外后,他忙把烟如丝扶得坐起来,以手抵着她的背,用斗气为她疗伤。 慕容凛的斗气像一道狂风进入烟如丝的体内,掀起漪涟阵阵,乱成一锅粥的幻气和鬼气越发凌乱,如鸟散四处逃逸。[..tw超多好看小说]此时斗气就如同临危不乱的强者,迅速霸占了全部的地盘,逼得鬼气和幻气没有容身之地,仅有胸口那巴掌大小的地方可以暂时栖身。 盯着虎视眈眈的斗气,原本打得火热的幻气和鬼气顿时结成联盟,化作个硕大的圆形怒目瞪着斗气,俨然一副即将上演龙虎斗的模样。 糟糕,原本是想着以斗气强制将幻气和鬼气服从,让它们回归本位,可现在却弄巧成拙,谁想它们竟然如此桀骜不驯,真是跟小如一样的个性,非要跟斗气争个长短,这该如何是好?慕容凛暗暗发愁,小如现在的身体实在不宜再动气息,况且三股气息相斗,没有人受得了。 踌躇间,慕容凛准备先将斗气撤回,谁知斗气才刚离开些许剧烈,连成一片的幻气和鬼气马上分开,准备侵占地盘。 无奈慕容凛只有再度将斗气运出,把幻气和鬼气逼成一团,他正进退两难时,忽而看到烟如丝心口正睡得香甜的分身,不禁灵机一动。 小如的分身若是能醒来,肯定就能控制鬼气和幻气了。思及此慕容凛将斗气四六一分,六成斗气用来抗衡鬼气和幻气,四成斗气飞像烟如丝心口的那个小小人儿。 斗气加身,小小人儿即刻动了动。慕容凛满怀期望地等着她睁开眼睛,可过了好一会,她的双眼还是紧紧阖着。情急之下,慕容凛大声唤着,“小如,小如,快醒醒,快醒醒……” 耳旁响起嘤嘤的声音,像蚊子似的,小人儿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慕容凛见状叫得更大声。 “谁呀?”小人儿腾地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扫视着四周,人影不见半个,却看到紊乱的气息后她不禁吓了一跳。 “小如,是我。”慕容凛暗道。 小人儿起身到处寻找,这时耳旁又响起慕容凛的声音,“小如她受伤了,鬼气和幻气怎么都不肯回归本位,我只能强行制住它们,可我一旦将斗气收回,它们就又乱了,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它们变得正常,又不会影响到小如?” 蹙起眉头,小人儿急忙放出意识查探着烟如丝的状况。 原来如此!明白发生何事后,小人儿道了声“让我想想”就拖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 慕容凛焦急地等待着,半饷后小人儿终于有了办法。 “我用精神控制,你用斗气控制,我们一同发力,应该有效。”小人儿提议道。 一翻交流后,小人儿如观音般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斗气散满前方,形成一道类似屏障的威慑力,让幻气和鬼气无法逃离。 随着小人儿的咒语,鬼气和幻气开始还有些抗拒,不停地打转,后来便乖乖地听话,渐渐分离开来,最后回归原来模样。 彼时小人儿精疲力竭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斗气在烟如丝体内呆了会,见幻气和鬼气确实已经安份这才放心地出来了。 收回掌心,慕容凛大气都来不及吸一口,就睁开眼睛仔细查视着烟如丝的状况,见她惨白的脸色已经渐渐地恢复红晕,呼吸也变得均匀有力,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喂了颗固本培元丹给烟如丝吃下后,慕容凛心疼地理了理她鬓边的头发,幽幽叹道,“我再不会随意离开你半步。”这次真是太险了,若是他回来再晚一会还不知会发生何事,将要落地时感觉到的那股异常气息不用说肯定是魑的,若不是魑逃跑及时,他定要将其挫骨扬灰,敢对小如产生那种想法,就是死百次都不足惜。 解下披风给烟如丝盖上后,慕容凛这才留意到韵音和烟如丝,还有小狸小狼。见他们个个如木头般一动不动,且眼光逮住,他就大致明白发生了何事。 慕容凛大喝一声,同时运着斗气覆盖在众人身上,接着就见他们的身子抖了抖,然后相继清醒过来。 “大哥。”还来不及思考,眼界中就映入慕容凛的脸,韵音欢喜地喊道。 慕容凛微微点头,还未开口,韵音的眼睛又落到烟如丝身上,担忧浮上眉梢,大步跑去,“丝丝……” 这一声大叫让小狸和小狼彻底清晰,他们也急不可待地跃到烟如丝跟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昏胀的头,白慕云沉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中了魑的摄心术,陷入了痴呆状态。” 听到这话,小狸和小狼后怕地对看了一眼,韵音的手也不自然地抖了抖,望着烟如丝的眼光带着感激,更带着心疼。 白慕云微眯着眼睛,脑海中渐渐浮出一幅幅画面,记忆慢慢地疏离开来。丝丝和韵音才将魑激了出来,让其实体化,他正要迎站,接着忽然犯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来,是丝丝赶跑了魑,还因此受了伤!若是慕容凛在的话,也不会让她受到丝毫伤害了。白慕云看了看烟如丝,心里的懊悔无以复加。他真是太弱了,竟然会中什么摄心术,魑那么凶残,他脸芳若都不放过,更何况韵音和丝丝了…… 心一阵阵惊愕地退缩,白慕云不敢再想。 “丝丝没事吧?”他小声问道。 慕容凛摇摇头,道,“应该没事。” 这时韵音也已经诊断完毕,她扭头道,“脉息平稳,胎脉少许波动,并无大碍,吃副安胎药就行了。” 亏得她随身有带!韵音正准备拿出药材时,慕容凛道,“我们还是先过了乱葬岗再说吧。”他和小如的孩子怎么能那么娇气呢?这个乱葬岗死气太重,实在不宜多呆,对小如的恢复也不好。 扫了扫层层白骨,韵音点头道,“说得是。” 众人抬头一看,乌云黄沙依然不见,乱葬岗和来时如出一辙,甚至还少了许多地狱之气。 看来这些地狱之气未必没有魑的杰作,如今他逃走了,自然就减了不少。慕容凛温柔地抱起烟如丝,如珍宝般将她搂在怀里,大步榻上那条穿梭在白骨中的小径。其他人也相继跟上。 约莫二十分钟后,终于彻底离开了乱葬岗。又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个小山坡,此时天刚刚黑。 “就在这休息一晚再走吧。”慕容凛提议,刚才的打斗他也有所耗损,且小如的身体状况也不宜继续赶路。 “我来煎药。”韵音道。 “可是我们没有药罐……”白慕云一脸难色地道。 韵音讪讪地愣住了,慕容凛展颜一笑,道,“没事,小如很快就能醒了。” 此刻烟如丝体内正悄然发生着变化,原本链接鬼气和幻气的长圆柱骤然消失,像从中间生生被切断般,各自挤回幻气和鬼气内,让两个圆都稍稍打了一圈,只是却各自毫不相干地悬挂着。紧接着,幻气和鬼气以相反的方向开始急速旋转,转得几乎都要开始冒火花的时候忽然同时化作亿万分子散逸开来,绿色点点漂浮宛如星空璀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那深浅不一的绿色点点忽然全部都变得翠绿翠绿,绿得通透,然后像蚂蚁般聚拢在一起,再度形成两个比原来大得多的圆圈。 圆圈缓缓地转着,如同欢快的少女荡着秋千,时而快时而慢。约莫过了一刻钟后,旋转的圆圈忽然停止,开始急速地变小,就好像海绵受到外界的压力似的,更像水被装入各种容器,一会长方形,一会不规则的多边形,一会三角形……最后一方化作初八的月亮,像碗口,半圆微微凸出,一方成了初六的月亮,半圆稍稍凹陷,如镰刀似的,而颜色则都变成了浅浅的青色,再分辨不出哪是幻气、哪是鬼气。 须臾,两者磁石般慢慢靠近,就好像被彼此吸引的男和女,经历初识、相处、试探后心灵相交,紧紧地契合在一起,形成个浅青色的圆圈,只是此圆圈比开始的两个圆圈都要小,但绽放的光芒却更亮,更足,更震慑人。 青色圣洁的光芒照得心口亮堂堂的,也照得纹丝未动的分身脸色红晕,倒不像是昏迷不醒,更似甜甜熟睡,还在做一泓醉人的美梦。 一切都看似那么美好,然而就在这时,合二为一的鬼气和幻气却晴天霹雳地分开了,恍若是陷入爱情的男女爆发了相好后第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各自忸怩地转了几圈后又和好如初,紧紧地交缠着,甚至比当初更亲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过几分钟,它们又分开了,俄而又和好,如此反复四次后,它们总算彻底地融合在一起,至死方休。 这一日实在太累,太多惊险,太多意外,小狸和小狼疲惫得很,吃过东西后就呼呼大睡。 慕容凛搂着烟如丝渐入梦乡,温暖地篝火照着他们的脸显得那么地和谐,甜蜜。 一旁的白慕云和韵音亦是如此,韵音睡得香甜,白慕云却久久无法入睡,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像毒药一样缠绕着心头,无法挥去。 正在这时,猛地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白慕云赫然瞪大眼睛,声音越来越大,也越大越近,如龙腾虎跃般似乎连土地都在震动,他急忙大喝,“大家快起来!” 第二十九章 平等契约 此时烟如丝的意识赫然清醒,发现居然意外地晋级后她高兴不已,但因为还未适应体内的幻气和鬼气,便默默地整理着体内的气息。(..tw无弹窗广告) 原先的两团气如今变成了一团,且颜色深浅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分辨,她的神识变缓缓地催动着幻气,谁知整个气团都动了,她又催动了下鬼气,还是一样。 看来是连成一体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也不知是好还是坏!她暗暗地担忧着,不过感觉到身体跟人界和厉鬼阶段完全不一样时又格外兴奋,如今她的身体素质可谓半人半仙,无论如何,不管下毒也好,偷袭也好,人类中再没有能杀死她的。 全身的骨头都好像加持了似的,熠熠生辉;还有血液,流动快慢都能控制;以前寒毒留下的病根也全然消失不见,再也不惧冷了,心头反而荡漾着股暖烘烘的感觉。鬼气和幻气看似比以前小了许多,可威力不可同日而语,足足翻了两倍,可谓真正的小而精悍。 感知到这些变化后烟如丝甚是开心。开始的时候,驭鬼术和幻术差了两级,如今竟然升到同等级别,也不知是该夸驭鬼术进益得快,还是贬幻术进展太慢。 白慕云的一声高喝如同晴天霹雳让众人陡然清醒。慕容凛第一反应就是用斗气护主烟如丝,然后屏住呼吸凝视四周。 小狸小狼慌乱地到处扫望。怯怯地拉着白慕云的衣袖,韵音胆颤心惊地问,“怎么了?” “不知道!”白慕云面色严峻地摇摇头,嘴角抿成条沉重的线。 忽然间传来股强烈的压迫感,头顶就像盖过来块沉石,让呼吸变得困难,心跳开始急促,身形和意识霎那被凝固。愣了半秒后,大伙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抬头一看,原本就并不大亮的天空这会变得一片漆黑,星星月亮全然不见,好像被什么挡住似的,紧接着传来两声浑厚的吟吼声,磅礴如虹仿佛天崩地裂,那声音瞬息打破宁静的夜晚,撕裂苍穹。 糟糕,来人实力不凡,可他这会还没有完全恢复……慕容凛一阵心惊,眉头不由紧蹙,担忧地瞥了瞥烟如丝,然后把视线再度转到空中。 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吟叫,随其而至的是颗大得不可思议的头颅,以万马奔腾之势霸占着众人的眼球,它似羊非羊、似虎非虎、似牛非牛,头顶有个奇怪的红色犄角,眼睛分布在犄角之下,像两个灯笼悬挂着,足足有百年老树的树桩那么大,眼珠是绿色,凸得厉害,好似随时就会滚落下来。眼睛下面是精小的鼻子,和一张仿佛能吞下一切的四方阔口。 目测过去,那嘴恐怕有两米之宽,估计能同时吃下三个活人!慕容凛喉结上下滚动,不自然地咽了咽,体内的斗气开始洪水般急转。以他目前的状况若不能一击即中,恐怕就再也没有发出第二击的机会了,他现在的体力也无法使用幻剑。 头颅陡然向上腾空飞了起来,然后宛若巨蟒般的身子才出现在众人的眼界中,它全身长得金色的鳞片,一看就是那种极厚极坚固的,恐怕是刀枪不入。 恐怕地狱镰刀都刺不进去,只能从头部下手了。白慕云暗暗盘算着。而小狸和呆呆却早被不速之客那披靡的气势吓傻了,呆愣愣地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它在空中翱翔咆哮。 正在这时,韵音忽然惊恐地大叫起来,“啊,妖怪!” 天上飞得正不亦乐乎的家伙猛地停了下来,讪讪地抖了下后头颅急速下降,再离众人约莫五米之高的地方停顿下来,恶狠狠地瞪着韵音,它的眼中满是无法置信,还有深深难解的怒气,以及半分轻蔑。 韵音一时间滞住了,就这么和它赤裸裸地对视。 如此高度,或者是个好机会,一举砍下它的头。白慕云和慕容凛心内同时暗道,一个将斗气全部捏在掌心,一个大手悄然地移向地狱镰刀,稳当又略带紧张地用力握着刀鞘。 “你刚才说什么?”它鼻孔里发出哼哼的闷气,怒不可遏地质问,却没有等韵音回答就咬牙切齿地强调道,“我才不是妖怪!” 他竟然会说人话!慕容凛和白慕云的心狠狠地抽了抽。 既然能讲人话,那修为起码是个散仙,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慕容凛额头渗出层密密的细汗,再度侧头看了下烟如丝,他的眼中带着八分不舍,十分决绝,还有七分叹息……不舍烟如丝,不舍还未出世的孩子;而决绝是因为准备和半空中的那个家伙做生死搏斗;叹息是因为美好的人生可能就此终结…… 而一旁的小狸和小狼却仍然处在惊愕状态。 一个激灵,韵音恍惚反应过来,吓得哆嗦起来,嘴唇打颤地道,“我……” 谁知一语未了,空中的那个家伙却已经行动了,它一脸愤怒地摇晃着头颅,似乎还在大口吸气。 它要发出攻击了!慕容凛的斗气移到了手指尖,白慕云的刀业已出鞘,然而在他们回击之前,那家伙却已经喷了口绿白相间的液体,不偏不斜地全部淋到韵音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裹住,那液体十分黏稠,还泛着刺鼻的臭味,格外恶心。 臭味噌噌地往鼻子里面钻,抬手抓了把液体一看,比沼泽里面的尸池还让人作呕,胃里一阵翻滚,害怕完全被嫌恶替代,韵音垂首看着自己,又急又气,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白慕云还以为是毒汁,慌忙询问韵音,“你怎么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此时,慕容凛的斗气如雷电似地直直地朝着空中的那个家伙劈去,它却好像早有准备似的,及时躲开了这猛烈的一击,飞到空中后它不满地大声喊道,“你还不快醒过来,他们不是打是就是骂我,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忍得住。”他也是有脾气的,今天他是格外恩德了,只不过是小惩大诫,吐了点龙涎而已。 这声凌冽的嚎叫让小狸和小狼如醍醐灌顶,猛然清醒。 “他是饕餮,是龙!”小狸和小狼齐声喊道。其实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龙,可小狸的记忆里似乎天生就有这么个映象,而小狼则是从老银狼那里听过不少关于龙的知识。 这话飘入耳中,在空中的那个家伙总算吝啬地露出了些许笑容。他乐陶陶地给了小狸和小狼一记夸赞的眼神后骄傲地扬起了高贵的头颅,睨眼扫视着众人,仿佛在说“你们这些没有见识的家伙,还不如两只宠兽”。 不过这两只宠兽也算不错,能有这份见识,且通人语,看来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饕餮不由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小狸和小狼,这一看倒不打紧,却吓得他们缩了缩脖子,慌忙将眼光挪开。 才夸了他们,这快就露怯了!饕餮眼底跃过摸不屑的光芒。 民间关于龙的谣传很多,只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然而饕餮之名慕容凛却是有所耳闻,传言他长得奇丑无比,虎齿人爪,有一个大头和一张大嘴。十分贪吃,见到什么就吃什么,如今看来传言果然非虚,果然长得其貌不扬,怪不得韵音说他是怪物! 只是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呢?慕容凛纳闷不已,忽然见心头一亮,想起饕餮刚才说的话,再看了下烟如丝,渐渐有些明白过来。滞了半秒,他急忙拉过烟如丝的手。 果然,小如竟然进阶了,才帮她疗伤的时候还没有变化,看来就是那之后的事了。慕容凛恍然大悟。 龙?这世界上真的有龙?既然小狸和小狼都这么说肯定确信无疑,只是他为什么跑这来?莫非和丝丝有关?白慕云满心疑惑,不由斜眼瞟了瞟烟如丝。 韵音完全陷入龙的惊讶中,一时间将全身笼罩在饕餮唾沫中的事也给忘记了。 蓦然睁开眼睛,烟如丝的明眸似一泓清澈泉水,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地在饕餮头上流转。感觉到她苏醒过来了,饕餮也同样认真地端详着她。 须臾,他们同时发出惊叹声-- “太漂亮了,比嫦娥还好看。”饕餮呵呵地笑着,不吝言辞地赞美,先对于即将做他主人的烟如丝十分满意。人也好,龙也罢,都是视觉动物。 相反烟如丝就很不开心,无法置信地问道,“怎么是你?”她如皓的眼眸中尽是不满。她一直很期待幻术到达龙界后能有个帅气威风,又厉害的座骑,既可以出去炫耀,又可以帮她御敌,却不想最后竟来,了个只知道吃的,简直是鸡肋,弃之可惜用之无味。 她幻想过赑屃、勤劳又厉害;也想过是狴犴,起码够聪明,又正直;再或者貔貅也不错,可以带来好运,以后就不愁没有钱了……不管怎样,她都没有考虑过饕餮! “小如,你醒了!”慕容凛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将烟如丝扶了起来。 烟如丝嫣然一笑,点了下头接着将目光投向饕餮。 其他人也份外开心,只是却没有表达关切的机会,不过他们也已经明白饕餮是为了烟如丝而来,也没有什么恶意。 韵音虽然不满全身黏糊糊的,又臭不可闻,但想到对方是龙,她也只能作罢;白慕云知道韵音不是中毒后也是大松了口长气。 饕餮瞬息一脸不悦,闷声反问,“我怎么了?”他可是众兄弟中最聪明,最懂得享受人生,最懂美食的人,她虽然长得很漂亮,赛过仙女,可也不能轻视他。 看来是已成定局,有总比没有好,就是当个宠物养着也比别人高级!烟如丝闷闷不乐地砸吧砸吧嘴唇,弹指满脸堆笑地道,“没有,你很好,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没有想到!” 她的实力到底比他差些,现在他们是平等的,毕竟还没有订下契约,等订下主仆契约后看她怎么……烟如丝心里嘿嘿地打着小算盘。 这还差不多!饕餮展颜一笑。 烟如丝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该签订契约了?” 什么是契约?众人一致看向烟如丝。 眨了眨眼,示意稍后再说后烟如丝的凤眼又转向空中。 饕餮略想了想,锵声道,“如今你才进入龙界,差我一大截,现在我们只能签订平等契约,等你的修为达到天界后我们方能签订主仆契约。” 平等契约?主仆契约?众人面面相觑,这些对他们而言就如同迷雾一无所知,包括慕容凛。龙的事在之前烟如丝极少跟慕容凛提起,一来是她也不曾见过,只是从师傅口里听说的,所以也不敢百分百肯定,二来是想给慕容凛个意外的惊喜。 不过从字面上看来,大伙还是能隐约地猜到平等契约和主仆契约的区别。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不过平等契约就平等契约吧,只要签下契约,他就别想拜托她,等她修炼到天界后,他就是她的奴仆了!一翻计较,烟如丝笑着点头道,“好!” 饕餮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接着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发出股气将烟如丝卷了上去。 虽明知饕餮不会伤害烟如丝,可慕容凛的心还是紧紧地揪了起来,毕竟烟如丝如此身体状况特殊。 “开始吧!”饕餮平声道。 烟如丝将右手伸出,缓缓地贴到饕餮额头的犄角上去,紧接着她便感觉掌心缩地刺痛了下,接着一道血影喷射出来,却并没有散逸到空中,也没有顺着掌心流下,反而全部沁入饕餮的犄角中去。 饕餮原本红色的犄角即刻绽放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照得四周亮堂堂的,映得他犄角上面的纹理图案清晰可见,那密密的细纹纵横交织,其实却只有两股,一股是红色的,一股是金色的,红色的是烟如丝的血迹铺陈开来的接过,而金色则是饕餮固有的,原本掩盖在红色犄角之下,这会被血祭催活浮现出来。 那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烟如丝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亮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神圣庄重,她精致的脸庞和金光交相呼应,格外和谐。大约过了有两分中,闪耀的光芒才渐渐褪去。 等到金光完全敛去后,烟如丝平和地睁开眼睛,她已经能隐约感觉到一种叫做“血脉相连”的东西正在她和饕餮之间悄悄萌生。这让他们对彼此都多了种亲人般的熟悉和信任。 饕餮眼中毫不掩饰地闪着兴奋的灼光。龙族的血祭是成长的标志,他和其他众位哥哥们一样是成年龙了。 正准备吟唱咒语,饕餮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小声问道,“你叫什么?” “你来之前不知道吗?”烟如丝无语地张了张嘴,血迹进行到一半他才想起这事? 饕餮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我只是听到召唤就赶过来了。” 烟如丝无奈地暗叹了口气,不过看着饕餮尴尬的样子,她又觉得十分有趣。不想他外表长得粗汉,内心却藏着个萌妹子!嘴角勾起抹狭促的笑后,她脆声道,“我叫烟如丝。” 饕餮摇头晃脑地吟道,“楼外微风细雨时,烟含碧水柳如丝!” 竟和当初凛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也不完全是个白痴!烟如丝嘴角浮起丝丝笑意,忍不住用余光瞥了慕容凛一眼。 “可是这三个字?”饕餮定定地看着她,一脸严肃地问道。血祭是龙族最神圣高尚的契约,若是把名字弄错了,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 饕餮开始低声吟唱,“我饕餮,龙之六子,今以龙神之名起誓,和人间女子烟如丝签订平等契约,从此以朋友相交,以亲人相待……至死方休!” 阖上双眼,烟如丝也开始小声吟唱,“我烟如丝,以龙神之名起誓,和饕餮签订平等契约,人在龙在,若有违背形神俱灭。”反正她不会吃亏,龙怎么都会比她活得长,纵使不幸英年早逝,她也不怕,反正誓言只说人在龙在,没有说龙亡人亡。 宣誓完毕,自饕餮犄角上放出点金光“嗖”地自烟如丝的头顶窜入体内,在她的心口结了道符咒后消失不见。 同时睁开双眼,饕餮肃然道,“作为平等契约的见证,我将带你翱翔云层一圈。” 话音才落,他的尾巴一扫就将烟如丝卷上了龙背,在大伙发出反对疑惑声时盘旋而上,瞬息离开众人的视线。 仰望着无边无际的天幕,不见烟如丝的影子,韵音的眉头担忧地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他要带丝丝去哪里?” 小狸和小狼却没有这种疑虑,只是巴巴地盯着空中,眼眸中满是羡慕。他们也好像骑在龙背上遨游天际,那种感觉肯定很爽。 慕容凛嘴角轻抿,眉梢间稍有愁容。饕餮全身上下都是鳞片,恐怕小如坐着也不舒服,怎么也得先放个柔软的垫子上去才是。 还记得当初她以柳清的身份嫁到王府的第二日,就说座椅太硬,硌人,还不请自来地坐到他的腿上,那时他真是吓了一大跳,被她的惊世骇俗深深震撼……想到这里,慕容凛脸上不由泛出灿烂的笑意。 白慕云微微一笑,柔声道,“放心,看样子丝丝和饕餮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饕餮不会害她的。”飞走之前饕餮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倒真像人类结交时赠送礼物。 听白慕云这么一说,韵音心里的忐忑这才消散。没有了危机感,连惊奇都渐渐削弱,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脏拉吧唧的,实在狼狈。 窘迫地凝了下眉头,韵音的鼻子中瞬息钻入阵难闻的味道,却正是源自她身上那粘乎乎的液体。 饕餮嘴里吐出来的东西竟然这么脏,这么臭,看来他极不注重个人卫生,回头得跟丝丝好好说说,让她平素离他远点。韵音低头看了看浑身绿油油的东西,满脸沮丧地道,“我要去洗洗。”再臭下去她都无地自容了。 略想了下,白慕云道,“那边好像有个小湖,我陪你过去。” “好。”韵音颔首,说走就走,她真是忍受不住了。 小狸和小狼的注意力这才转到她身上,不禁抿嘴嘻嘻笑了起来,可见韵音还未走远,到底不敢笑得太大声。别看韵音平素温柔似水,但发起彪来跟丝丝是一样一样的,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相视一眼,两只宠兽眼中满是狡黠之光。 烟如丝些紧张,恐不小心滑掉了下来,死死地抱着饕餮的脖子。饕餮的身子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坐着不舒服,相反软绵绵的,那看似固若金汤、锋利宛若刚出炉厉刀的鳞片在她坐上来的那刻就敛去了锋芒,变成了温顺听话的绵羊。 飞了会后,她就慢慢地放轻松了,开始环顾着迷人的夜景,大地山川在她眼下急速变小,渐渐形成个个黑色的蚂蚁,无法分辨形貌。 “坐稳了!我要跃过云层了。”饕餮笑声提醒道,语毕加速往上冲。 他的笑声明显带着些许嘲弄,好似期待看场好戏。说是初次见面以示友好,可未必没有给她来个下马威的意味,她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女子,既然他下战书在先,她自然也得让他瞧瞧她的本事。这不仅仅是一口气的问题,还关系到以后的相处谁强谁弱,谁占主导地位,谁被压迫,若是这次她露了怯,往后他指不定会怎么打趣挤兑她。 思及次,烟如丝她秀眉一竖,松开抱着饕餮脖子的双手。 饕餮惊愕地怔了下,旋即勾起抹销魂的笑容,他的身子就像道闪电,只是并非从上而下,却是扶摇而上。 狂风呼啸而过,在耳旁不停地扑打,扫得脸也生疼生疼,由于饕餮飞得速度太快,产生了极大的冲力,随时可能将她甩下背去。无暇多想,烟如丝急忙运着幻气,一动皆动,她不过才产生个意念,心头的那团看似不起眼的气息马上如千斤坠一样,将她的身子稳稳地定在龙背上,同时还筑了道防护膜,将她围了起来,让风再也吹不进来。 龙界和人界果然是天与地的差别,如今她只是动了动念头,幻气自动行动了,不仅如此,连鬼气也不甘示弱。这么说她真的达到了师傅说的以意念杀人于无形的境界?烟如丝咧开嘴角笑了起来,脑海中渐渐浮现师傅那张慈爱的脸。 云层虽然很厚,可对饕餮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烟如丝甚至来不及欣赏白云就已经凌驾在其之上了。云上面的天空又别有一翻风景,黑色又泛着湛蓝的天幕显得那么神秘,星星月亮都变近了,仿佛触手可及。 心里仿佛有道门轰然打开,变得敞亮敞亮,连怀孕的种种不适都顿时烟消云散。烟如丝笑着伸出手,想要摸摸仿佛就在指尖的星月,虽然她最终并没有成功,可她却还是格外地开心。偶尔飘来一朵遗落的云,软软柔软地穿过她的手指胳膊,像水一样舒服,却又比水更温暖。 见烟如丝玩得不亦乐乎,饕餮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刚才飞过云层的那霎,烟如丝已经彻底征服了他。 “想不想去更高处看看?”饕餮扭过头,温和地笑问。 “可以吗?”烟如丝的眼睛顿时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嗯,因为你现在还不是仙体,所以我只能带你上三重天。”饕餮略微遗憾地道。三重天的景色怎么比得上六重天和九重天,就更不用说连他都不曾去过的九天之外了。地仙才能到三重天,神仙只能到六重天,可上神才可以到九重天,至于九天之外除了那几个,就没有人敢踏足了。 “没关系,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先去三重天看看,就当提前游览下我以后生活的地方。”烟如丝乐呵呵地道。 “好。”饕餮一声龙吟飞腾而上。 湖果然是极小的,但湖水却格外清澈,清得见底,下面的水草、石头都能借着月光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平静的湖水,不知为何白慕云的脸上忽然飞出两朵红云,吞了下口水后,他匆匆忙忙地道了声“我去那边给你守着,有时候事就叫我”后就逃也似地走了。 高耸的树林将他挡在韵音之外,扶着树,白慕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的他竟然邪恶地产生那种想法,实在是…… 还好韵音没有发现!白慕云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让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地平伏下来,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渐渐恢复正常,只有那令人迷醉的遐想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脑海中。 解开衣裙后,韵音急不可待地走入湖中,冰凉的湖水扑过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看来得快点,不然着凉就不好!韵音暗自咕哝完开始用力地搓着身子,虽然隔着衣服皮肤上并没有沾染到任何龙涎,可她还是觉得极难受。 搓完身子后她开始洗头发,让她不解的是头发上绿色的液体就好像生长在上面似的,怎么都洗不掉。 “怎么办?”韵音欲哭无泪,手上的力道越发重了。 第三十章 意外的礼物 洗了好半天,头发上的绿色液体依旧,且越洗臭味越重,韵音简直快抓狂了。 四周很静,恍惚过来后白慕云就听到哗哗的水声,急促中带着烦躁,他心猛地一紧,不禁大声喊道,“韵音……” 摆动的双手停止下来,韵音无奈地从湖里走出来,换了身干净衣服后郁闷地走向小树林。 白慕云正在担心时,就看到韵音灰头土脸的模样,“怎么了?” 韵音无力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看。” 白慕云这才发现重点,诧异地挑眉,“怎么洗不掉吗?” 韵音带着哭腔地道,“不管我怎么用力洗都洗不下来,身上还好,我直接换件衣服换双鞋就好了,可头发怎么办?难不成要全部剪光才行吗?”真是祸从口出,想不到饕餮竟然如此小气! 白慕云为难地抿了抿嘴,沉吟少会道,“先回去吧,或者饕餮有办法。” “也只有这样了!”韵音闷闷不乐地道。若是饕餮也没有办法,她就只能剃光头了,头发再想长这么长没有三年是不行的,就算她研究出什么催生药,那也恐怕得半年。 飞了会,天空就变成湛蓝色了,比平日在下面看到的还颜色还要深,还要纯粹,仿佛没有一丝杂质似的,格外清亮。又飞了会,湛蓝色逐渐消散,变得薄雾缭绕,迷迷蒙蒙的。 “天上每天都这么多雾吗?”烟如丝满脸疑惑地问道。 “那些神仙为了保持什么神秘圣洁感,所以在这里布下了雾气,等飞过雾气层,就能看得到天庭了。”饕餮嘴边滑过抹嘲讽的笑意,继续往上飞。 这些雾气竟然是神仙们故意为之,简直不可思议,就算没有雾气层,神仙们对于人类来说本就是神秘的,何必多此一举,简直又故作高深之嫌。烟如丝不屑地瘪瘪嘴。 少顷,他们总算跃过了雾气层。 饕餮停止飞翔,盘旋在雾气之上,“我们只能到这里了,再飞就要上天庭了,依照天规凡人是不能上去的。” “还以为神仙是无忧无虑的呢?却原来还有这么多狗屁规矩。”烟如丝小声嘀咕道。 饕餮扭过头,似笑非笑地道,“神仙和人类其实差不多,除了永生外没什么区别。人有高低贵贱,神仙亦然。若是修为能达到顶尖的高度,当然也能随意而为,不受天规约束。” 烟如丝恍然,弯起嘴角,眼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总而言之一句话,能力决定待遇。” 饕餮一愣,旋即微微笑道,“你这话倒是一语中的,精辟得很。” 烟如丝抬头一望,目光所及处全是阁楼庭院,皆用的是最好的楠木所建,建得极其豪华,比人间皇宫更甚。最夺人眼球的是一座三层楼的庭院,纵使隔了这许远,还是能清晰地看到楼顶上东西两边各自盘旋着一条巨大的雕龙,那龙栩栩如生,就好像随时会沸腾起来似的。 “那里是谁住的?”烟如丝指着阁楼问道。 饕餮懒懒地望过去,略显嫌恶地道,“哦,那是天帝和天后所住,就跟人间的皇宫一样。” “天上这些建房子的材料是哪里来的?”烟如丝好奇地问道,看了半天,这天上似乎除了宫殿和花草,在有偶尔来来往往几个小仙女和小仙童,似乎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饕餮忍不住哈哈一笑,仿佛烟如丝问了最幼稚的问题。 烟如丝脸色稍沉,微有不悦,饕餮见状忙解释道,“天上没有,人间有啊。人界的东西天上的神仙可以随意拿取。” “那若是每个神仙都这么不问自取,人界不是要穷死了?”忙忙碌碌一场,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神仙不就是小偷嘛?会不会其实他们也曾经偷过她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烟如丝不由皱起眉头。看来以后得把财产都放在域戒中,免得失窃。 “当然也不是毫无节制地拿,三重天的神仙只有天帝和天后有这个权利,这里的神仙若是有什么需要,毕竟征求天帝和天后的同意,有他们的谕旨方能到人间去取。” 烟如丝稍微放心了些,弹指她又问道,“那三重天以上的神仙呢?若是他们有需求又该如何?” 饕餮郎朗一笑,反问道,“人界帝王家的东西又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烟如丝顿时恍然大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普通神仙从人间取,高等神仙就跟普通神仙拿,果然像饕餮说的,仙界和人界没什么太大差别。 再无心看下去,烟如丝略显疲倦地道,“我们走吧!” “不看了?”饕餮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好看的。”烟如丝不耐地微微抿嘴。 饕餮忽而高兴地笑了起来,“坐好了,我们走。”话音才落,他就掉头往下飞去。 才要起动,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稍等片刻。” 声音还熟悉呀!烟如丝蓦然转头,就看到勾陈和腾蛇飞了过来。 饕餮傲慢的态度马上收敛不少,彬彬有礼地朝着勾陈和腾蛇点了下头,“原来是二位仙驾。” 腾蛇身子一转变成人形,兴冲冲地飘到烟如丝面前,“丝丝。” “好久不见!”烟如丝灿然一笑。 “你认识两位神兽大人?”饕餮满脸惊愕地问道。 烟如丝歪着头,笑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饕餮无法置信地张大嘴巴,勾陈笑着点了下头,“我们才从天宫出来,正好看到你们,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丝丝,你最近好不好?”腾蛇笑嘻嘻地问道。虽然她对烟如丝的状况了如指掌,可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我很好。” 腾蛇锐利的目光移到烟如丝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略显酸涩地道,“你怀宝宝了?” 烟如丝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肚子,嘴角泛起幸福的光辉,“已经快五个月了。” 说完,她忽而拉起腾蛇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你摸摸,还能感觉到他们的心跳声呢!” 腾蛇瞪大眼睛,静静地盯着烟如丝的肚子,几秒后格外兴奋地道,“是呀,他们在动,好像跟我打招呼呢!” 见烟如丝和腾蛇聊得如此亲热,饕餮心内百位陈杂。开始的时候他很意外,等确信烟如丝和勾陈腾蛇是朋友后还是很震惊,现在又有些涩涩的。勾陈和腾蛇毕竟是六大神兽,和他差着一个级别,原本以为烟如丝能和他订下平等契约是无尚的荣耀,如今看来…… “好了,丝丝不能在这里久留,以后你们有机会闲聊的。”勾成变成人形,过来拉了拉腾蛇。 烟如丝咧嘴一笑,道,“等我修炼成仙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的。” 也是,现在丝丝的修为已经上了个台阶,她再不用守着什么规则之类的。腾蛇拉着烟如丝的手,郑重其事地道,“以后要是需要我帮忙,只需要默默地念三声我的名字,我就会马上过去。” “谢谢!”烟如丝由衷地道。 勾陈踌躇地沉吟了半秒,凛然道,“丝丝,回头跟凛说一声,以后做事务必三思而行,这次迷幻瑶池之事,他实在太过莽撞,要知道西王母……” 正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勾陈讪讪地止住了。 看来是他们为了她和凛已经跟西王母交涉过了。烟如丝心下了然,幽幽地叹了半空气,道,“其实凛他是为了帮自己的哥哥,这才不得已而为之。他哥哥小时候因为被人加害,所以天生落下了病根,身体很差,活不过二十七岁,如今他已经二十六了,所以……”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他这么重感情。”腾蛇眼眶有些泛红,心里对慕容凛的不喜当下减了许多。 勾陈怔了怔,道,“这件事算是彻底了解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日后若再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们说,能帮忙的我们一定会竭力帮忙。” 果然他们的心思到底太纯洁了!烟如丝心内暗喜不已,面上充满感激地道,“真不晓得该怎么谢谢你们。”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勾陈道。 “给,这是我昨儿个才得的。”腾蛇偷偷塞了个东西给烟如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他们走远后,饕餮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如丝,略显委屈地道,“原来你还认识神兽!为什么没有先告诉我?” “你也没有问啊!”烟如丝头也不回地道,满眼期待地查看腾蛇刚才到底送了什么给她。 两颗仙丹!烟如丝眼冒精光,笑得合不拢嘴,拿着爱不释手,乐了好一会后方才把仙丹小心翼翼地放到域戒中。 察觉到他们还在雾气层之上,烟如丝诧异地问道,“怎么不走?” 饕餮眼色一沉,滞了半秒,疾速地往下飞去。 过了几秒,烟如丝就发觉有些不对劲。饕餮明显不开心,半天没有说话了。 “饕餮……”烟如丝小声唤道。 “嗯。”饕餮闷闷地回了个字,就再没说什么。 好像生气了!她没怎么他呀?烟如丝开始细细地回想着,过了好一会她总算想明白了。 真是汉子的脸,妹子的心啊!没想到饕餮还这么敏感!烟如丝嘴角不由挂起谐谑的笑容,歪着身子偷偷瞄了瞄饕餮。 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光四分之一的侧影都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快。烟如丝眼珠一转,俏皮地笑了笑,旋即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和勾陈腾蛇认识的时间虽然很长,不过统共只见了三面而已。” 饕餮脖子微动,烟如丝不由笑了笑,接着道,“签订契约的又不一样,那是生生世世的联系!” 果然听到这话,饕餮马上展颜笑了笑,但到底有些尴尬,也好意思说什么。 “丝丝怎么还没回来?”韵音焦急地问道,一方面是为烟如丝担忧,一方面是为自己头发的脏物发愁。 有一刻多钟了!慕容凛目不转睛地仰望着天空,眉头紧紧地蹙着。 正在这时,众人的眼前又是一黑。慕容凛心下一喜,韵音满眼期待,白慕云、小狼和小狸脸上露出了笑容。 飞到离地大概五米远时,烟如丝纵身跃起,从饕餮背上跳了下来。 “小如。”慕容凛紧张地打量着烟如丝。 “饕餮带我去逛了圈。”烟如丝笑着道。 “丝丝……”韵音愁眉苦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 拉过烟如丝的手,韵音瞟了饕餮一眼,小声道,“你帮我问下饕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我头上的那些东西弄掉,我刚才用水洗了半天,它却像生根了一样怎么都下不来。” 烟如丝的目光落到韵音头上时忍俊不禁哈哈笑了声,可见韵音一脸郁闷又赶紧强忍住,一本正经地道,“我这就去问。” 扭过头,看向饕餮时,她又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定了两秒后,大声道,“饕餮……” 不等烟如丝说完,饕餮咕噜一下,从嘴里发出串水珠,一滴不漏地落到韵音的头上。刚才烟如丝和韵音的对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主要是以为韵音又会说他什么坏话,所以竖起了耳朵。 还以为又是那种脏东西,韵音抬手护住肩膀,同时垂下头。 “韵音……”白慕云扬声叫道。 “我知道。”韵音气急败坏地道。 “不是。”白慕云扯了扯韵音的手,急忙分辨。 “你自己看。”烟如丝从域戒中拿了个铜镜递到韵音面前。 忐忑地看了眼白慕云,见他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韵音缓缓地将铜镜举到面前。 发丝乌黑亮丽,如瀑布般垂下,哪里看得到一丁点污秽,再深深嗅了嗅,连臭味也都消失不见了。韵音高兴地叫了起来,对这饕餮道,“谢谢你,谢谢你!” 她这一声谢倒让饕餮有些不好意思。 饕餮这么大,该放在哪里呢?还是让他先离开,等她需要的时候再来?可是他和腾蛇不一样,毕竟是签订了平等契约的。烟如丝发愁地看着饕餮。 这时,只见饕餮在空中一个盘旋,接着化作个翩翩美男子落了下来。 众人暗吃一惊,尤其是韵音和烟如丝,嘴巴张得大大的。 “怎么了?”饕餮一脸正色地问道。 咽了咽,烟如丝不自然地咳嗽两声,笑嘻嘻地道,“想不到你变成人样,还长得挺好看的嘛!”只比凛差了那么一点点。 韵音愣愣点头。 “岂止好看,简直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小狼急忙附和道。 他若是修炼成人形,肯定比饕餮更好看!小狸暗暗咕哝了下,虽则如此,心里却不得不认同饕餮确实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算你们有眼光!饕餮得意地扬了扬头,道,“我是龙的时候也是美龙!” 烟如丝差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美龙,就那个样子还能叫美龙。 拍了拍饕餮的肩膀,烟如丝憋着笑道,“嗯,你是龙的时候太扎眼了,还是人形好,方便跟着我。” 说完,烟如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慕容凛看在眼里,道,“天色不早了,大家赶紧睡吧,明天好赶路。” 饕餮倒是不困,主动提出帮他们守夜,大伙自然是乐不可支。 围着火堆,众人一夜好眠。 清晨的第一缕亮光照在烟如丝的脸上,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就迎上慕容凛带着笑意的眸子。 “醒了,睡得好吗?” “嗯!”烟如丝点点头,许是昨天太累了,竟连个残梦都没有做。 “哦,对了,有个事要跟你说,我昨夜见过勾陈和腾蛇了,”烟如丝忽然想起这茬,低声道,“他们找过西王母了,恐怕是为我们说情,迷幻瑶池的事就算过去了。只是嘱咐我们,以后做事务必三思而后行。” “这次确实是我们太莽撞了。”既然勾陈他们去找西王母的话,那肯定是西王母已经有行动了,若是西王母真的找上他和小如,纵使仗着神剑,也没有什么胜算。 “你也是为了大哥嘛!勾陈和腾蛇都表示理解了,腾蛇还送了我两颗仙丹。”说到这,烟如丝嘴角掩不住地往上扬。 众人相继醒来,白慕云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风餐露宿这么多天,是该回郡城了,也不知烈焰回去了没。 “丝丝,还是先将红袖他们放出来吧。”韵音提醒道。 “差点忘了。”烟如丝懊恼地拍拍头,急忙将君清夜和苏红袖从域戒里弄出来了。 在域戒中休养了这久,他们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甚至比以前还要精神奕奕。 “丝丝,我们昨晚就醒了,喊了你半天,都没有回应。”苏红袖瘪瘪嘴,目光落到旁边的饕餮身上时,她愕然挑起眉梢,“这个谁呀?” 饕餮骄傲地直了直身子,烟如丝却灵机一闪,攀上饕餮的肩膀,嘿嘿道,“此去郡城之路若是徒步的话,起码得半个月,不如你……” 知道烟如丝心里的小算盘,饕餮当场回绝,“我只能载你。” 眼睛溜过慕容凛时,他又加了句,“和慕容凛。别人休想。”他可龙,高贵的民族,怎么能随便让人类骑上背呢? 第三十一章 病危 烟如丝瘪瘪嘴,一脸失望。(..tw棉花糖小说网)饕餮心一软,“小狸和小狼也可以。”他已经和这两个小家伙混熟了,他们对他格外崇拜,带他们飞一飞也没有关系吧! 烟如丝双手互相搅弄着,呢喃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一起来自然要一起回去。如今我又怀个孩子……” 看到烟如丝隆起的肚子,饕餮彻底投降,无可奈何地道,“好吧!” 韵音和白慕云相视一笑。说实在的,他们还真想在龙背上坐坐看。 小狸和小狼显得格外高兴。苏红袖和君清夜却是一头雾水,想要询问又插不上话。 “下不为例!”饕餮郑重地强调,话落飞入空中变回原来形。 君清夜和苏红袖着实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美男子忽然就变成怪物了呢?那模样长得真是可怕! “他叫饕餮,是龙。”韵音笑着解释道。 “走吧!”烟如丝牵着慕容凛跳上了龙背。 小狸、小狼势如闪电,高高跃起,稳稳落在饕餮身上。 等白慕云抱着韵音也跳了上去,君清夜和苏红袖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坐好了!”嘱咐完毕,饕餮锵声吟叫了下,旋风般往西飞去。 一路上,韵音将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跟君清夜和苏红袖说了一遍。 苏红袖啧啧叹道,“想不到我们不在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说着,她扼腕不已地撇了下嘴,“可惜我没有看到。”龙耶,这么刺激的事她居然没有见证,实在…… 韵音狠狠地剜了君清夜一眼,脸上尽是埋怨,“都怪你!”语毕,她又用力掐了下君清夜个胳膊。 君清夜老实陪罪道,“对不起。” 烟如丝嘻嘻一笑,打趣道,“红袖,也就是清夜,换做别的男人,哪个受得了你?” 苏红袖面色猝讪,不好意思地瞥了下君清夜,见他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有任何不快,复又露出会心的笑意。 烟如丝一直注视着下方,大概飞了有一刻钟后,急忙道,“停,就在这里下来。” 饕餮停止飞行,扭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现在的模样实在太引人注目了,离郡城越来越近了,免得被人看见引起恐慌,剩下的路程我们还是徒步而行吧。”烟如丝坦然道。 慕容凛点头表示赞同,“确实,龙一直是传说中的存在。” 烟如丝嘻嘻一笑,拍了拍饕餮的头,“是呀,你还是继续保持神秘好了。”也免得见人看了失望。 饕餮欣然同意,开始降落,在五六米高时定了下来,等众人纷纷跳下后这才化作人形稳稳地回到地上。 一会是丑陋的龙,一会是叫人愣神的美男子,这变化正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准备出发时,天空中忽然飞来只白色的鸽子,慕容凛厉眼扫去,鸽子扑扑地飞到他肩膀上。鸽子的腿上绑着个白色的布条,慕容凛解下布条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怎么了?”烟如丝满眼担忧地问道。 “皇兄出事了,我们得马上赶回去。” 众人面色大骇。 烟如丝接过布条,上面两行字让她面如灰蜡--摄政王病危,速回! 眼光所过众人,烟如丝急声道,“我和凛要先回郡城了。” “快去吧!”韵音忙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支持。 “走。”烟如丝话音才落,慕容凛的大手就揽上了她的腰,然后嗖地飞上空中。 愣了半秒,饕餮火速追了过去,“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或许有什么事可以帮得上忙。” “好。”烟如丝神色慌乱地道。 不过眨眼功夫,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韵音忧心忡忡。摄政王是个好人,她真不希望他有事。 白慕云安慰道,“你别太担心,只要丝丝和慕容凛能及时赶回去,他必然会安然无恙的。” “是呀,丝丝手上不是还有颗仙丹吗?肯定能救得了的。”苏红袖凛然道。在奇珍荟的那几个,她虽然和伯隐只见过几次面,可那样一个如谪仙般的男子,谁又忍心…… “我们快走吧,明早应该能赶回郡城。”小狸一脸急促地道。 众人脚不停歇地赶路,因为伯隐的事大伙都有些闷闷不乐,一路上沉默无言。大概走了半个时辰,白慕云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声音沉稳有力,却又十分轻盈,来人肯定修为不低,且有大几十人。 希望不要是冲着他们来的!扫了眼正专心致志行路的众人,白慕云暗暗祈祷。 正踌躇着该不该告诉其他人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且还能清醒地嗅到浓重的杀机,看来十有八九就是为他们而来!白慕云拉过韵音,压低声音道,“有人过来了!” 众人匆忙的脚步蓦然停下,凝神侧耳倾听,除了韵音外,其他的都感觉到了危机。 “好像人数不少,怎么办?”苏红袖有些紧张。丝丝和慕容凛不在,连饕餮也走了,白慕云虽然修为极高,但到底难敌人多势众,况且还有韵音,她没有半点修为,到时候打起来,实在难以顾得上她,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苏红袖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看韵音,见她脸色虽有些发白,但并无露出害怕之意,心里的忧思方才减了些许。 白慕云的目光迅速在周围扫了扫,除了前面那个小得能一眼望到边的树林外,其余方圆几里内都是空地,根本无处藏身。 看来只能迎敌了!白慕云面色严峻地紧抿了下嘴,沉声道,“我们别无选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他们大概有五十人,这是场苦战。”小狼浅吸了口气,一脸严肃地盯着前方,澈亮的眼眸燃烧着熊熊的火光。 “我们每个都能以一抵十,怕他们做什么?”小狸脸上绽放着自信的光芒,两个前爪跃跃欲试地舞动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尽全力打斗过了,这次正好试试最近修为到底进益多少了。 “就是!”小狼嘴角滑过抹笑意,伸长脖子扯开嗓子狂嚎了声,那声音虽比不得饕餮,却也威慑力十足,震得前面的小树都开始摇晃起来。 白慕云信心大振,身子猛然挺立,锵声道,“对,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能先战而惧。他们虽然人多,可却未必有我们厉害。” 虽然都这么说,但苏红袖的眉头还是紧紧毒皱着,“韵音怎么办?” “你们别担心我,我虽然没有修为,但自保还是可以的。”韵音一脸坚毅地道。她不要成为大家的负累。 白慕云微微一笑,看着韵音道,“是呀,韵音会使毒,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苏红袖又满脸愁云地看了看君清夜,他如今只有一只胳膊,虽然用剑的右手还在,但…… 君清夜拉过她的手,紧了紧,露出叫人放心的笑容。 这时,树林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只见一群黑衣黑面的家伙簌簌地往这边游来,放眼望去,整个小树林都是人影,看来恐怕不止五十个。 黑衣人出来,一句话未说,就提着明晃晃的刀剑扑了过来。 “皇上,皇后,你们可回来了。”素纤神情一松。 “摄政王现在怎么样了?”烟如丝肃然问道。 素纤面色一沉,“情况很不乐观,从昨晚晚上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未苏醒。” “御医怎么说?”慕容凛面色如铁。 “所有御医都诊断不出病因,皆束手无策,说王爷他……”素纤欲言又止,不停地偷偷打量慕容凛的脸色。 “说什么?”慕容凛厉声一吼。 素纤吓得哆嗦了下,颤声道,“说王爷若是今天傍晚前还不能醒来,恐怕就……恐怕就要回天乏术了。” 慕容凛脸上顿时升起一股黑气,咬牙切齿地道,“一群庸医,我养他们是做什么的?” “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烟如丝说着忙给素纤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退下。 “是呀,未免有那么糟糕。”感受到慕容凛的担忧,饕餮也劝慰道。 素纤这才留意到多了个人,且长得那么好看,忍不住偷看了两眼才慌慌张张地下去了。 “皇上……”看到慕容凛,众御医吓得胆颤心惊,连话都说得不利索,慌忙散开。 慕容凛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前。伯隐面色惨白,近乎有些透明,他平日本就比寻常人白一些,这会倒更是明显,就好像几十年不曾见过阳光似的,透着股死气。 心猛地一揪,慕容凛忙搭上伯隐的脉息。他气息微弱,机会都快探不到心跳。 皇兄虽然身体向来不好,可自己走的时候,还查探过他的状况,明明很稳定,怎么会突然……莫非还有其他隐情?虽然心急如焚,可慕容凛还是不敢贸贸然将仙丹给伯隐服下。毕竟只有两颗洗骨丹,以皇兄现在的身体恐怕根本承受不住仙丹的药力,而小如的那两颗仙丹又用途未明,更不能随便用。 “有给王爷用药吗?”烟如丝睨视着御医们。 众御医齐齐摇头,“无法确诊,所以不敢用药。” 慕容凛顿时勃然大怒,转身冷冷地看着众人,“一群废物。” 御医们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个个噗通跪在地上,将头埋得低低的,不停哀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烟如丝秀手一挥,不耐烦地道,“除了沈御医外,其余人都下去。” 众人如获大赦,捏了把冷汗,连走带跑地走了。 沈御医怯怯地看着烟如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烟如丝冲着门外大声道,“伺候王爷的太监宫女何在?”总要先弄清楚病因才好治疗。 第三十二章 离去 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太监一个宫女,噗通跪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来。 “你们就是贴身服侍王爷的人?”烟如丝秀眉微挑。 “是……是的。”两人战战兢兢地道。 “王爷到底是如何病的,前前后后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就去外面领死。”烟如丝不怒自威,凤眼睨视着宫女太监。 太监宫女惊恐地对看一眼,最后宫女率先匍匐在地,“自内务府把奴婢指派到王爷身边时,奴婢就只做些门外之事,王爷只要太监服侍……”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却又十分急促。 说完,身旁的太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烟如丝抬手指着那太监,面色凝重地道,“那你说。” 喉间顿时干涩异常,太监咽了咽,顶着发麻的头皮,小心翼翼地道,“昨日奴才去服侍王爷起床,在外面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然后主动推门进去了,就看到王爷脸色发白,昏迷不醒。奴才当时吓傻了,赶紧去太医院把所有御医都叫了过来。” 语毕,太监稍抬了下头,偷偷地瞟了瞟烟如丝和慕容凛,见他二人脸色越发沉重,心里不禁咯噔一响,暗道“我命休也”。 沉吟半秒,慕容凛肃然问道,“王爷病发之前可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吃过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见太监兀自发愣,身体不住地发抖,烟如丝大声呵斥,“给我好好想想。” “是……是……”太监猛地抽了下,头如捣蒜地应声完毕,然后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气氛沉重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天空黑压压的云层让人透不过气来。 床上的伯隐脸色越来越白,趋近透明,皮肤下面的血管纹理清晰可见。他的脉息更加微弱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断断续续如同水中的浮萍。慕容凛心乱如麻,似有千头万绪,怎么都理不清,只呆呆地看着伯隐。 烟如丝走上前,小声提醒道,“先给大哥输送点斗气,护住他的心脉。”除非内伤,否则斗气顶不了多长时间,但能争取点时间也是好的。 慕容凛如梦初醒,忙将体内斗气逼到手上。伯隐的身子太过脆弱,仿佛一碰就会脆掉,他不敢输太多,也不敢输得太急,只能将办成斗气缓缓地压入伯隐的心口。 “想好了没?” 烟如丝并不大的声音对那太监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吓得他一阵哆嗦。 “回……回禀皇……皇上皇后,”太监结结巴巴,好像即将断气似的,恐怕慕容凛和烟如丝因此大发雷霆,定了两秒,他才接着道,“奴才仔细想了想,除了上朝和批阅奏章外,王爷再没去过别的地方,见的人也不外乎是宫女太监们,并无可疑。至于饮食方面,是由御膳房一手置办,又有小太监尝试在先,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说到最后一句,太监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他心如打鼓,用余光密切注视着慕容凛和烟如丝的表情。 慕容凛脸上的寒气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斥责太监时,烟如丝却一把按住他,凌声道,“不管王爷是因何而病,你们是责无旁贷。你们最好祈祷王爷吉人天相,不然……” 烟如丝冷冷地哼了声,太监和宫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下去给我好好想一想,最近可还有什么异常。事关王爷,也事关你们的性命。”烟如丝肃声提醒道。 太监和宫女腿脚发软,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往外踱。才走了会,那宫女却忽然转头,往前走了走,跪在地上道,“前日下午,批完奏折后王爷突然来了兴致,说要去御花园走走,还不让人跟着。” 烟如丝眼眸一凝,看向恍惚正思索着什么的太监,“是这样吗?” 太监慌忙跪下,“确有此事。当时只奴才一人跟着王爷,可才走了会,王爷就说想一个人逛逛,让奴才先行回去。奴才不敢忤逆王爷,故而……故而……” 说着,脑海蓦然闪过一个画面,扬声道,“我想起来了……” 意识到不对,太监立马封口。 “想起什么?”慕容凛厉声质问。 “奴才走了会,回头看了下王爷,发现王爷走的方向明显不是去御花园的路。不过王爷有吩咐,奴才虽然奇怪,也不敢多问。” 看来果然有内情!烟如丝和慕容凛心内同时暗道。 “行了,你们两个先下去。把暗影叫过来。”慕容凛不耐烦地摆摆手。 “是。”宫女太监如劫后重生,哪里还敢再多呆半秒,慌不迟疑地退下了。 过了会,暗影过来了。 “参见皇上……”暗影话未说完就被慕容凛打断了。 “去查查那些当值的侍卫,问问前日下午可有人看到过摄政王。另外让引路也去盘查下宫女和太监。此事必须秘密进行,千万别泄漏风声。”慕容凛沉声吩咐道。此刻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卑职这就去。”话一落暗影就移到门外。 “你怀疑……”烟如丝欲言又止。 慕容凛面色冷峻地点点头,继而转向仍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的那个,“沈御医,以你看,王爷这次昏迷不醒是不是因为旧疾?” 看到沈御医额头渗满密密的一层汗珠,烟如丝道,“起来回话。” 沈御医感激地看了烟如丝一眼,又瞥了下慕容凛,见他并没有说什么,这才以手伏地站了起来。 “虽然臣诊断不出王爷缘何昏迷不醒,可臣能肯定绝对不是因为旧疾的缘故。王爷身子虽然很弱,但一向很注意,支撑到明年年底是没有问题的。”沈御医一脸笃定地道。 “那……”烟如丝定定地看着沈御医,小声道,“你觉得王爷有没有可能是中了毒,或者是被人下了蛊?” 略一沉思,沈御医道,“若真是毒,那这种毒必然极其厉害,又或者是两种甚至以上的毒一起种下,这才让所有御医都查不出来。至于是否跟股咒有关,下官就不知道了。但也不排除这两种可能。” 说到毒,这世上再没有比韵音更精通的。若是蛊的话……烟如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慕容凛。 “你先下去吧,刚才所谈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是。”沈御医行了个礼,弓着身子往后退。 “等一等。”烟如丝忽然将他叫住。 “娘娘还有何吩咐?” 烟如丝稍迟疑半秒,郑重其事地吩咐道,“回头太医院的人问起来,你就说王皇上从迷幻瑶池带回了一种神奇的药丸,王爷服下后奇迹般地好了,脉息越来越稳,脸色渐渐变好,想来明后两天就能醒来。” “这……”沈御医一头雾水地看向慕容凛。 慕容凛恍然大悟,道,“皇后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下官遵命。”沈御医再不敢多问,匆忙退下了。 他一走,烟如丝眼眸马上变得殷勤起来,“饕餮,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一直站在旁边闷不做声的饕餮不解地问道,“何事?” “马上去把韵音接回来。” “你怀疑他真的是中毒了?”饕餮瞄了瞄床上躺得直挺的伯隐。 “不管到底何种原因,总要做足完全准备。”烟如丝幽幽地道。 “好,我这就去。”饕餮正准备走,忽而想起什么,嘴里默默念了两句,手中凭空变出个锦盒。 “这里面有颗保命仙丹,不管是何种原因,都能保人三日不死。”饕餮说着将锦盒递给烟如丝。 “谢谢。”烟如丝由衷地道。她和饕餮签订的平等条约,且相处不过一日,他完全不必如此做。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语毕饕餮消失得无影无踪。 “凛,你先照顾好皇兄,我去奇珍荟走一趟,看胭脂他们能不能尽快找到个精通蛊术的人。” 慕容凛轻轻颔首,“好的,路上小心。”如果有人能对大哥下手,就未必不会对小如下手,但如今他又走不开…… 小手按住慕容凛的肩膀,烟如丝柔声道,“放心,我会很注意的。如今我的修为更上一层,流云大陆除了你外,再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况且这是郡城。” 说着,烟如丝有怜悯疼惜的眼神看了看伯隐,嘴角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怔了半秒肯定地道,“大哥他也会好起来的!”他那么善良,已经受过许多苦,上苍不该在苛待他。她和凛也不允许! “大家小心!”白慕云高喝一声,提着地狱镰刀冲入敌群,他体内斗气全开,皆缠绕刀锋上,在黑衣人中间奋力搏杀,几个回合,就砍杀了六个黑衣人。 小狸和小狼表现得格外勇猛,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才半分钟,就有四五个人死在他们的抓下。 黑衣人个个修为不弱,平均都有艮位水平。君清夜和苏红袖的修为也只比他们稍稍高了点,但因为他们人多,所以打得相对辛苦些,二人不敢分开,背背相靠,勉强支撑着。韵音更是危险重重,好在白慕云很快反应过来,跃到她身边,以便可以保护她,只是如此一来,就难免受到束缚,杀伤力大大减小。 韵音的银针倒是例无虚发,但因为没有修为,自保尚且不暇,故而攻击的机会实在有限,只有白慕云拦在她前面的时候,见缝插针地干掉一两个黑衣人。 颤抖了大概有两分钟,苏红袖和君清夜就受伤了,虽然不危及性命,但难保再打斗下去不会成为黑衣人的刀下亡魂。 当然,黑衣人那边损失更多,原来近七十人,如今已折损了三分之一,剩余四十人,不得不重新估量白慕云他们的实力。 其中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暗暗思量。再这么打下去,就算取胜,恐怕损失惨重,对方虽然有两个人已经快不行了,可那两只宠兽却实在难敌,它们不仅攻击猛烈,最重要的是身体灵活,太难击中。 眼珠一转,黑衣人忽然想到什么,大声嚷道,“我们只要是白慕云的命,其他人可以马上离开。” 黑衣人话音一落,那些原本就因死去太多同胞而心生胆怯的黑衣人豁然停止打斗,退到几米开外。 还以为君清夜他们有所心动,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眼眸闪过抹精光,接着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何必为了白慕云而无辜丧母。”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们是朋友,共同进退,要杀便杀。”苏红袖朝着黑衣人狠狠地唾了口,她脸上满是不屑,眼眸中还挂着几分嘲弄。 君清夜点头道,“你们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贪生怕死?” “对,想要杀白慕云除非把我们都杀了。”小狼铿锵有力地道。一旁的小狸亦是面色坚定。 白慕云心头涌上满满的暖意。他们和他相处不过几日,却对他剖心剖肺,甚至还为他连命都不要,如何能叫人不敢动,他白慕云今日纵使死在这里,也是此生无憾。 “难道你们真的不怕死?”为首的黑衣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口音……白慕云眉梢轻挑,怔了半秒失声问道,“你们是北穆人?” 黑衣人心慌地互看了看,最后一致望向他们的头目。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踌躇两秒,大声道,“既然你猜到了,那我们就不隐瞒了。我们是大王的死士,知道你还活着后,大王下了密令,让我们务必将你这个孽种斩于刀下。” 孽种?北穆大王?大伙暗吃一惊,默默揣测着白慕云和澹台布朗的关系。 韵音的心像被狠狠地鞭打了下,生生地抽了口凉气,急忙担忧地看向白慕云。他向来对自己的身世混莫如深,不知此刻可否承受这种侮辱…… 愣了两秒,白慕云无法置信地道,“不可能!”他不能杀他,更不会叫他孽种,不可能! 为首的黑衣人嗤笑一声,反问道,“有什么不可能?大王说了,像你母亲那种卑贱的女子,生的自然是孽种,绝不能容于世。[..tw超多好看小说]” 说着,他大手一甩,扔过来一个黄色的锦布,“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白慕云手指发抖地展开锦布--密杀孽种,不死不休! 瞪大眼睛,白慕云又开了遍,锦布的下面还盖着玉玺,果然是他下的命令! 他的脑袋仿佛被人狠狠地敲击了下,一时间懵了,那八个大字如同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不停地凌迟着他的心,手中的锦布骤然滑落,地狱镰刀“哐当”掉在地上,他的眼神变得呆滞,嘴里不停地喃喃呓语,“他要杀我,他说我是孽种……”他竟说他是孽种?他竟说他是孽种?他不要他和娘亲也就算了,竟还说他是孽种,还说娘亲是卑贱的女子,说他绝不能容于世…… 难道白慕云是北穆大王的私生子?君清夜他们暗吃一惊。 “白大哥。”韵音眼中盛满忐忑,低声轻唤,白慕云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呆呆地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人面面相觑。 王子果然聪明,早知道开始就将那道假圣旨拿出来,也免得损失那么多人。为首的黑衣人即刻使了个眼色,带着一大群黑衣人齐齐地冲向白慕云,个个杀气腾腾,同时眼眸中还闪着灼灼的光芒,仿佛誓将白慕云斩于刀下,以便能挣得锦绣前程。 与此同时,有一半的黑衣人攻向了小狸、小狼、苏红袖和君清夜。 韵音面色大骇,见白慕云还在发愣,焦急地大声喊道,“白大哥!” 这一声厉喊就像树叶落入海水之中,没有激起任何漪涟。白慕云仍在恍惚之中。 韵音大惊,用力的摇晃着他,“白大哥,快醒醒,快醒醒。” 白慕云却像活死人一样,任凭韵音怎么叫还是纹丝未动。 黑衣人本就离他们不远,这会越发近了,无奈之下,韵音唯有竭力御敌。 这时君清夜和苏红袖已然无力支援,而小狸和小狼却被二十多个黑衣人紧紧缠住,想要赶过来帮忙却是无法。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奔腾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个个将刀举得高高的,眼看就要将他们砍得四分五裂。韵音的银针虽然厉害,然而没有斗气作为屏障,她顾得了一面,却顾不得其他面,情急之下,她唯有将身上所有的毒粉朝着黑衣人撒去。 只是黑衣人却好像早有预料似的,除了极少数人,大多以袖掩口鼻,躲过了毒粉。等到毒粉皆散去后,他们又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 眼看再无反抗的机会,韵音认命地闭上眼睛,一把抱住白慕云。既然注定如此,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死,也算死得其所,生不能同寝,但愿死能同穴,纵不能同穴,但求共赴黄泉,也辜负他们相爱一场。 君清夜、苏红袖和小狼小狸脸色煞白,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慕云和韵音陷入死亡的危机,这种无力的感觉好像要将他们的心撕成碎片,悲伤化作愤怒,他们如有神助,疯狂地击杀着黑衣人。 就在韵音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紧,像被人提起来似的。 难道他们想将她和白大哥分开?韵音死死地抱着白慕云,眼泪悄然滑落。不是因为即将赴死,而是因为惧怕不能死在一起。 悲伤绝望才将她掩埋,疑惑又瞬间盖了过来。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白大哥还在她的怀里,只是整个人却像在空中飞腾一样。 到底发生了何事?韵音怯怯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她和白慕云果然正飞在半空中,而黑衣人皆在她眼下,他们的身子直直地朝着十米开外的空地飞去。 “是不是曼哈派你们来的?”耳旁豁然响起个振聋发聩的声音。 是烈焰!韵音心内大喜,瞪眼朝下望去,果然黑衣人群中间烈焰白衣悄悄。 听声遥望,看到白慕云和韵音皆安然无恙,逃过一劫时,小狸他们喜不自胜,战斗的劲头越发充沛。 黑衣人愣了愣,接着底气十足的道,“是又怎么样?今天我们连你一起杀。” 这么说那道圣旨是假的!韵音喜极而泣。她正要像白慕云解释时,他们两个“咚”的一声狠狠地摔到地上。 这一摔让白慕云清醒了三分。顾不得身上似骨头脆裂的疼痛感,韵音起身摇晃着白慕云,兴冲冲地道,“白大哥,快醒醒,你爹并没有派人杀了,那些黑衣人是曼哈派来的,是曼哈要杀你。” 他没有派人杀他?是曼哈!这个念头在白慕云的脑海中来回撞击。 “大家快上,杀了这个老头子。”为首的黑衣人大声叫喝着。 烈焰虽然修为颇高,但双手难敌四脚,况他年岁已大,体力与年轻人相比自然不如,四五个黑衣人他自不在话下,可二三十个就招架不住了,且刚才将白慕云和韵音甩开的时候已经耗去了他大半体力,毕竟在黑衣人层层包围之下,要万无一失地救下他们两个,不尽全力根本毫无胜算。 “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蝼蚁,想杀老夫?下辈子吧!”烈焰气喘吁吁地道,一掌劈碎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同时将另外一个黑衣人震得内伤倒地,然而他却来不及防御身后的黑衣人,后背硬硬地挨了两刀。等他反应过来去反击时,白衣已经沾染了殷红的鲜血。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韵音用力地推动着白慕云,大声哭喊道,“白大哥,快醒醒,烈焰受伤了。” 白慕云如饮醍醐,幡然清醒,腾地站了起来,纵身冲向黑衣人。看到他重新振作,韵音喜极而泣。 然而,白慕云虽然厉害,又憋着口闷气,杀机更重,更浓,奈何敌人实在太多,地狱镰刀又不在手中,一时间竟被四个黑衣人缠住了。 那厢烈焰情况更是糟糕,一个不妨,又挨了两刀,其中一刀还正中胸口。 君清夜和苏红袖本就受伤了,打斗了这半天,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成为黑衣人的刀下亡魂。 还有韵音这边,看到白慕云离开了她,又猜到她对白慕云来说很重要,两个黑衣人马上趁机靠了过去。 毒粉用完了,银针他们也有所防备,韵音脑海飞快地运转着,瞬息将烟如丝送给她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符。 因为想要用韵音来威胁白慕云,所以黑衣人并没有下死手,这倒给了韵音机会,在他们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她当机立断地启动了匕首上面的机关。催动了机关里面的醉生梦死蛊,晃悠两下,黑衣人双双倒地。 韵音长松一口气。这时君清夜和苏红袖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两人各曾挨了黑衣人一刀,这会因为流血过多,体力渐渐不支,眼看就要倒下,而四个黑衣人却大喝着扑向他们。 苏红袖的头格外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看东西也有些模糊。君清夜理智残存,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提起手中的剑正想迎敌时,浑身上下却无半点力气,剑“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身子一歪,压着苏红袖倒了下去。 黑衣人嘿嘿一笑,举刀砍向君清夜和苏红袖,黑衣人的刀尖才触碰到他们的衣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响起啾啾的龙吟声,那声音尖利得仿佛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这声音?是饕餮!韵音大喜。小狼和小狸也异常高兴,他们虽然没有受伤,可却已经打累了,对方的人海战术真叫他们吃不下,他们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饕餮的到来真是及时雨! 黑衣人停止攻击,抬手捂住耳朵。等声音停止,重重不适感消失时,他们头上的天空已是一片昏暗。 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饕餮的模样赫然映入眼帘,黑衣人未战就被骇住了。 饕餮四下扫视,看到君清夜和苏红袖奄奄倒在地上,小狸小狼一脸疲惫,白慕云满身是血,他摇头又嗷叫了一声,接着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地下喷出一道道红火。 人群中,不知哪个黑衣人蓦然清醒,大叫一声,“怪物。” 这声“怪物”一出,黑衣人皆反应过来,大多做鸟散状,到处逃逸。 他本只想赶走黑衣人就算了,可他们却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愤怒,他最讨厌别人叫他怪物。咆哮一声,饕餮张开血盆大口,一道道熊熊燃烧的火花从他嘴里喷射出来,不偏不斜地朝着黑衣人袭去。 原本就十分害怕的黑衣人这会更是吓得几乎魂不附体。饕餮吐出的火乃是龙火,具有灵性,让汤往哪跑就往哪跑。 不一会,天地间就此起彼伏地响着凄厉的叫声,声声直达人心底,听者不忍闻。焚烧的场面更是惨不忍睹,有的在地上打滚,想扑灭龙火,不料却越烧越旺,胳膊掉了,脸毁了,腿痛得生不如死……有些承受不了的直接举到自杀。 不过半分钟功夫,未死的黑衣人连同地上的残尸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灰烬。 虽则如此,却没有任何人心生同情,连一向慈悲的韵音也只是挪开眼睛。 化作人形,饕餮忽地飞到韵音面前,“丝丝让我马上带你回去,她和慕容凛都怀疑摄政王有可能是中毒了,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御医们虽说不能起死回生,可都医术精湛,连他们都没有办法,可见情况之严重。韵音面色一紧,道,“等我检查下他们的伤势后,即刻跟你回去。” 饕餮扫了眼还在昏迷之中的君清夜和苏红袖,又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烈焰,点头道,“好。” 君清夜和苏红袖身上除了一道并不是很深的伤口外,再没有其他,只是因为流血过多,这才昏倒过去。韵音忙掏出两颗固本培元丹和两颗凝血丹给他们分别服下。 “他们没事吧?”小狸和小狼关切地问道。 韵音摇摇头,露出欣慰的淡笑,“没事,只是流血过多,一会就可以醒来,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丝丝那边有急事,我要和饕餮先回去,他们两个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小狼和小狸同时点头道,“放心好了。” 韵音嘴角烧勾,满意的笑了下,抚慰地摸了摸小狸和小狼的头,关切地询问,“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我们好得很。”小狼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仍很有精神,小狸亦是如此。 “烈焰……”耳旁传来白慕云急促的叫唤声。 韵音心猛地缩了缩,大步跑过去,小狼和小狸也跟着过去了。 “怎么了?”韵音一脸紧张地问道。 “烈焰他流了好多血,你快看看。”白慕云眼眶泛红,声音酸涩。 韵音俯下身,正要检查,烈焰抬起手抓住白慕云,低声道,“不用了,我……我恐怕快不行了!”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郁结在心头的那些不快霎那烟消云散,白慕云滚烫的泪水悄然滑落,只剩下对烈焰的不舍。他不是不知道烈焰的情况,即使医术好如韵音,也难以逆天而行。烈焰年纪大了,流了那么多血,身上中了四刀,其中一刀正在致命口上,纵使神仙也难救。 搭上烈焰的脉息,韵音心如明镜,忍不住泪如雨下。她虽然和烈焰相处的日子不多,可他对她却极好,就像父亲对待亲生女儿那样,如今烈焰即将离她而去,她如何能不伤心? “你们别哭了,生死有命,况且我已经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是时候入土了。”烈焰慈祥地看着白慕云和韵音,微弱的声音低不可闻,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以他的一条命救白慕云和韵音两条命真是值了! 听到这里,韵音再也忍不住嘤嘤抽泣起来。一旁的小狸、小狼被深深地触动,默默垂泪,就是饕餮也有些动容。才到人间,就接连看到两幅这样的画面,怪不得父王曾说人类是最无情,也是最多情的。 “别说了,我不想你死,不许你死。”白慕云抱着烈焰的头,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这么多年,若不是烈焰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傻孩子……”烈焰神情一动,眼角流出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来。和慕云吵吵闹闹了这么多年,临死前能听到他这番话真好! 烈焰缓缓地拉过韵音的手,慢慢地放到白慕云手上,“孩子,慕云他虽然性子清冷些,可心眼很好,以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了。” “我会的,我会的,我……”一语未了,韵音就哽噎住了。 烈焰欢喜地轻轻颔首了下,继而转向白慕云,“孩子,我原本想着有朝一日助你恢复身份,登上那高位,算是对你的补偿也好,算是为北穆选一个明君也罢,但如今都不能够了……”曼哈毒辣阴狠,实在不是帝王之选,若他真的当上大王,恐怕整个北穆都要毁在他的手里。 唉,罢了,罢了,何必再操心这些!感慨地叹了口气,烈焰接着道,“这次的黑衣人必是曼哈派来的,若他知道你没死,恐怕还会派人来杀你。我知道你向来不想依靠别人,可烟如丝毕竟和你有血亲关系,你们又向来交好,就算看在韵音的面上,相信她也会帮你的。慕容凛是个明君,你就……” 正说着,烈焰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水似地往外淌,白慕云伤痛不已,哭声喊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别说了,别说了……” 烈焰脸上浮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艰难地吸了口气,想要再跟白慕云说两句时,头却蓦然一歪,呜呼而亡。 白慕云抱着烈焰的身子,呆呆地愣住,眼里一片空洞。韵音强忍住悲伤,想要安慰两句,奈何千言万语到了舌尖却不知如何开口。 虽然不想这时叫韵音离开,可想到宫里的情况实在紧急,饕餮不得不小声道,“韵音……” 她很想陪着白慕云,陪着他度过这个伤心痛苦的时刻,但她知道烟如丝那里更需要她。紧紧地咬了咬唇,韵音一手按在白慕云的肩膀上,幽声道,“王爷极有可能中毒了,宫中御医无计可施,我现在必须得回去。” 她本想让饕餮将白慕云一起带走,可是考虑到此刻白慕云趁机在悲伤中不可能更他走,更不可能不顾烈焰的尸体,韵音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你去吧,丝丝她很需要你。”白慕云木然道,眼睛不敢看韵音一下,他怕,怕看半眼就会崩溃,就会靠在她肩膀上痛哭流涕,他不想让她左右为难,逝者已斯,可生者却还有机会。 迟疑几秒,抿了抿嘴,韵音转而望向小狸和小狼,郑重拜托道,“你们……” 擦了把眼泪,不等韵音将话说出口,小狸和小狼就异口同声地道,“你放心!” 满心担忧,满心牵挂,但韵音最后还是随着饕餮离开了。 “密宗一族十分神秘,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找到。”胭脂一脸为难地道。 要是当初没有将甄红颜杀死就好了!烟如丝暗暗懊悔。 “事关伯隐的性命,我只要你们尽力而为就行了。” 胭脂神情严肃,看了百里追风一眼后,凛然道,“尊主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到精通蛊术的人。” “好的,记住你们只有三天时间。”烟如丝交待完毕后匆匆地走了。 “胭脂,时间紧迫,我看要发动奇珍荟上下所有人去找才可以。”百里追风一脸凝重地道。 “可此事实在不易张扬。”胭脂眉头紧皱。和伯隐相交这么多年,她实在不想他出事。 “袁弘和黄朝都是百分百忠诚,况且我们不需要说明是为了伯隐,你看呢?” 胭脂恍然地拍了拍头,“你看我急得?马上去办!” 百里追风抬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柔声安慰道,“伯隐不是寻常人,他虽然身体很弱,表面上看去温文尔雅,可他向来坚强,以往那么大的危险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胭脂定定地看着百里追风,由衷地道,“谢谢!” 弹指,她又恢复成往日那个果敢的胭脂,“没有什么能难得倒我们的。三天足够了!” 出了奇珍荟,就听到人们沸沸扬扬地在讨论伯隐的事。大家都叹息他命运多舛,好不容易恢复皇子身份,做了王爷,可又忽然昏迷不醒,有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享受不了,着实可怜。 又有人说,慕容凛从迷幻瑶池带回了神丹妙药,救好了伯隐,最后大家又一致夸赞慕容凛如何英明神武,如何了得…… 无心多听,烟如丝脚不停歇地往宫里赶。才走过两条街道,忽然看到个熟悉的人影,生生地吓得她出了身冷汗。 那穿一身青色长衫的男子不是云翔却是哪个?他怎么跑到郡城来了?烟如丝急忙别开脸,慌慌张张地往前走。 却说云翔为何到郡城来呢?原来安排好云旺财的后事后,他终是念念不忘烟如丝,便到烟如丝曾说过的那个村庄去找她,可多番打听却没有任何音讯,甚至那个村庄的人都说从来没有这个人来过。 云翔心里百般疑惑,想起烟如丝曾经说过她是郡城人,这才回去变卖了家产,轻装来到郡城。他已经来了半个月,开始十天天天在街上逛,到处打听烟如丝的下落,无果后他就在郡城开了间绸缎庄,做起生意来。 “咦,刚才那个背影好像烟姑娘!”云翔喃喃自语,不禁匆忙跟上烟如丝。 恐被云翔发现,烟如丝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她本就脚步极快,对郡城又十分熟悉,才走了会就将云翔落在老后面。 “烟姑娘,等一等,我是云翔,烟姑娘。”看到烟如丝的背影越来越远,云翔急得满头大汗,直接将手上的布匹扔到地上,连走带跑地追了上去。 真是个二愣子!烟如丝暗自咕哝了声,运着幻气纵身跃起,一溜烟地消失在云翔的眼界中。 难道他产生幻觉了?若真是烟姑娘,怎么可能罔顾他的叫唤呢?云翔自言自语地嘀咕两声,黯然离去。 第三十三章 病因 烟如丝一路脚不停歇地往宫里赶,等她到时饕餮和韵音也刚好回来。 手搭在伯隐的鼻息上,韵音陷入了沉思。一旁的烟如丝、慕容凛和饕餮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韵音。 韵音眉头时而攥紧,时而轻展,约莫过了五分钟,才松开了手。 “怎么样?”慕容凛急问,神情蹙然。 烟如丝巴巴地伸长脖子,一脸惴惴,心凭空悬着。 略一沉思,韵音摇头道,“还不确定!” 慕容凛面有失望。烟如丝疑惑地询问,“什么意思?” 韵音试着解释道,“表面上看去王爷好像没有中毒,但……”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说着,韵音的眉梢间浮起无限迷茫。 “怎么了?”慕容凛心一颤,紧声问道。 “我要再仔细检查下才能确诊。”语落,韵音从随身包里拿出副银针。 “火,酒。”韵音凛然道。 怔了半秒,烟如丝和慕容凛迅速行动,一个点灯,一个倒酒。 韵音神色异常严肃,坐到床前,“把他扶起来,转个身。” 饕餮一步上前接过慕容凛手中的碗。 慕容凛走到床头,将伯隐轻轻地扶了起来,接着缓缓地转动着他的身子,让他面对床头,然后自己蹑手蹑脚地移上床,在里面侧身双手稳稳地扶着他的肩膀。 韵音捻起一根银针,猛地愣了愣,旋即把针没入酒里浸泡了会,接着在火上来回晃了晃。伯隐的体质不比寻常人,万事都得非常小心,不然一个不慎,恐怕就会酿成大祸。 消毒完毕,韵音深吸了口气,右手执着银针慢慢地靠近伯隐,同时抬起左手撑住他的下巴,将银针慢慢地插入他头顶的百汇穴。 “把他的头扶稳,别让他动。”韵音面色凝重地道。 慕容凛一手抵着伯隐的背,稳固他的身体,一手按着他的颈骨,防止他的头随意晃悠。 韵音再度抽出根银针,消毒完毕,朝着伯隐头顶正中线后、距离百汇穴一点五寸远的后顶穴轻轻送入。 侧头仔细地看了下伯隐的面色,见没有发生任何异样,韵音浅松了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烟如丝嘴角动了动,想问些什么,可又怕打扰到韵音,最终还是忍住了。慕容凛全神贯注在伯隐身上,怕他又任何异动。饕餮则满脸好奇,以前早闻人类医术博大精深,如今亲眼见到,更是纳罕。 舔了下干燥的唇,韵音又拿出两根银针,仔细地消毒后,分别插入伯隐的风府和风池两个穴位。做完这一切后,她已是大汗淋漓。 “再不用火和酒了。”韵音略显疲惫地道。 将灯放到桌子上后,烟如丝再忍不住,小声问道,“怎么样了?” 慕容凛目光如炬,一动不动地看着韵音,饕餮也是好奇不已。 抿了抿唇,韵音沉声道,“等。”希望会有反应,不然她也不知道再该如何下去了。 等什么?烟如丝暗自狐疑,话到嘴边,眼眸落到韵音忐忑的脸上终究没有说出来。 闭上眼睛平伏了下紧张的心情,韵音将目光转向伯隐,仔细地留意着他身上的变化。 约莫过了两分钟,从伯隐的耳朵和鼻子里少许液体,分别是浅黑色和淡红色。 “这是什么?”烟如丝大骇。 韵音掏出手帕,轻轻地沾了点浅黑色的物质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接着又沾了点浅红色的东西再嗅了嗅。 果然如此!韵音恍然大悟,徐徐地抽到伯隐头上的所有银针。 “让他躺下。”韵音说着将银针收了起来。 放平伯隐的身体后,慕容凛急速下床,“我大哥到底怎么了?” “他确实中毒了。”韵音十分笃定地道。 烟如丝和慕容凛面面相觑,一个心头稍稍舒展,一个却勃然大怒。他绝不能饶过下毒之人。 “这毒能解吗?”烟如丝紧张地问道。 “虽要费些功夫,但我还是有把握的。”韵音双眸微凝,喃喃道,“给王爷把脉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总想不起哪里不对劲。却原来是因为太对劲了!” 饕餮被韵音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到底什么意思?” 沉吟两秒,烟如丝和慕容凛相视一看,皆明白过来。 “你是说大哥的身体看似和常人无异?”烟如丝讶异地问道。 韵音点点头,“就是这个问题。王爷因为小时候中过毒,再加上天生在母体里就有些不足,所以身体一直比寻常人弱,脉息缓慢纤细,心头还有痼疾。而他现在痼疾仍在,脉息也若有若无,但却不是原来天生的缓慢纤细感。” 顿了顿,韵音接着道,“当时我没有想到这点,但因不能确诊就无从下手,一翻思量后,才决定施针看看。然而就在我拿起第一个银针的时候,脑海忽然一亮,意识到这点很有问题,便怀疑王爷也许真的是中毒了。只是我自问精通毒谱,世上应该没有我不知道的毒,所以我猜想王爷体内的毒要不是很复杂,要不就是极寻常的东西,寻常到我们根本无法察觉。就所以才选择扎百会、后顶、风府、风池这四个穴位。” 烟如丝恍然地颔首,“因为这四个穴位同时扎下,任凭在复杂的毒也能分离出来,纵使再简单,再能掩人耳目的毒也无处遁形。”怪不得开始的时候韵音愣了下呢!原来是有所发现。 韵音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什么穴位啊,毒呀原来这么深奥!饕餮暗自咋舌,他生来为龙,凡世间的一切毒药都能免疫,故而从来未曾想过这些。 只要能找到病根就好!慕容凛感激地看了韵音一眼,接着回头瞟了瞟伯隐。 “大哥到底中的是什么毒?”烟如丝疑惑地挑起眉尾。 “浅红色的是桃花。” 烟如丝满脸错愕,“桃花有毒?” “桃花确实微毒,但只要不过量就没有关系。[..tw超多好看小说]我想王爷最近应该经常吃桃花做的糕点,因为糕点中一般都有凝固剂,这样桃花的毒素就不会散去。” “御膳房确实经常做桃花糕,因为据说常吃桃花糕能面似桃花,所以很多宫女都喜欢吃。可……”烟如丝纳闷地看了下伯隐。 “大哥向来不喜甜食,但因桃花糕味淡,还有点涩味,故而他很喜欢吃。可很多人都喜欢吃桃花糕,难道他们身体里都有毒素?”慕容凛满腹疑团。 原来人类连吃的东西都有毒!饕餮暗暗吐了下舌头,想着绝不能随便吃人类的东西,纵使他百毒不侵,也不喜欢体内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人体内一般都有毒素,或多或少,桃花的毒素并不能致命,况且人体有自动排毒功能,就算吃了桃花糕,也能自行解毒。但王爷不一样,因为天生体质娇弱,所以他的排毒功能很差,周期比普通人要长。别人今天吃了,或许明天就排出来了。然而王爷却需要七天,甚至更长的时间。”韵音扫了扫伯隐,眼眸中尽是怜悯。那么美好的人,却要遭受这重重磨难。 思及此,韵音不禁忽而想起白慕云来,眼眶微微泛红,心里百般难受。不知他此时是何模样,烈焰的死肯定对他打击很大,可惜她不能陪在他身边。 苏红袖和君清夜醒来后,小狸小狼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们。 看到白慕云黯然心伤的模样,苏红袖忍不住潸然泪下。自小的优越生活养成了她骄纵的性子,可她的心眼却极好,且女孩子一般都比较多愁善感。如今看到白慕云和烈焰一副似父子情深的模样,她又忽然想起自己的爹娘来。 “师兄,我想我爹娘了。”苏红袖声音潮潮地道。 君清夜拦住她的肩,柔言安慰道,“你要是愿意,等将白慕云平安送回郡城后我就陪你回神剑山庄。”现在白慕云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叫人不放心。 苏红袖展颜一笑,道,“好。”丝丝、韵音、白慕云都是孤儿,慕容凛虽然有爹娘却都早早逝去,还有师兄,相比而言,她真是太幸福了!以前还老是任性,跟爹娘他们发脾气,现在想想真不应该。他们已经苍老,自己走的时候还看到他们耳鬓的白发,该是她尽孝的时候了! 看到白慕云伤心的模样,小狸小狼感同身受的同时也有些无奈,作为一个心智还不成熟和一个年纪尚小的宠兽,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人。 朝着白慕云努了努嘴,苏红袖小声道,“已经大半个时辰了。”总要让烈焰入土为安吧! 君清夜了然地点了下头,“我们过去劝劝他吧。” 走近白慕云,迟疑了片刻,苏红袖方鼓起勇气,小声道,“白公子,逝者已斯,该将他好好安葬才是。” 白慕云蓦然清醒,想起韵音曾说过,凡事死后不能全身而葬,没有姓名的都无法投胎转世。 “你说得对,是要将他好好安葬。”白慕云喃喃自语道。烈焰半生都为了他而活,他唯一能做的是就是为其收殓尸骨。 白慕云这副模样真叫人担心!君清夜眉头紧皱。 扫视了下四周,白慕云的目光最终落到小树林一颗大树下。他抱起烈焰,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放下烈焰后,他开始用手挖土。 知道他是想帮烈焰挖一个坟墓,君清夜忙道,“我来帮你。” 小狸和小狼更是蓄势待发。 “谢谢你们,不过不用了,我想亲自动手。”白慕云头也不回地沧声道。 踌躇了会,君清夜拉着苏红袖走开了。小狼和小狼对看一眼,也走了。 约莫离白慕云五十米远后,苏红袖面色急红,“你干嘛把我拉过来?他一个挖,手还不要伤痕累累?” 小狸和小狼亦是不解地看着君清夜。 “这是他对烈焰的一片心,所以不想劳借他人之手,我们就随着他,当时让他心里好过点,或者把伤痛发泄出来都行。” 愣了几秒,苏红袖赞同地点了点头,幽幽地道,“嗯,你说得对。” 想不到一向不善言辞的师兄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苏红袖不由盯着君清夜多看了几秒。 “韵音?”见韵音有些晃神,烟如丝小声唤道。 睁了睁眼,恍惚过来,韵音接着道,“我想下毒的人就是因为了解王爷的体质,才会想到了这种办法。那种淡黑色的就是花蛇毒。” 蛇毒?皇宫内院哪里来的蛇?烟如丝大吃一惊,如此看来这个下毒的人真是处心积虑,恐怕已经筹划了很久。 竟对大哥下这种手,到底是谁?若是查到那个人,他将要将其挫骨扬灰。慕容凛狠狠地咬了咬牙,眼中一片嗜血之色,猩红的眸子宛若燃烧的熊熊大火,似要将目光所及的一切吞噬。 赌如蛇蝎,人心果然复杂,不是他能猜度的,还好他跟了个善良的主人!饕餮暗自庆幸,悄悄地瞥了瞥烟如丝,蓦然想起她卖萌撒娇地让他当座骑的事又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她的心思虽然也很多,但起码对他没有坏心眼。 但是这两种毒结合起来并不会造成完全没毒的假象啊!韵音顿时陷入了迷雾之中。滞了会,她忙掏出沾染毒液的手帕,再度仔细地闻了闻。 “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吗?”烟如丝一脸迷茫地问道。 韵音眉头深蹙,霎那眼前一亮,大步走到伯隐跟前,抬起他的双手细细地查看,果然最后在右手中指上看到个极不起眼的小划痕。 “我明白了!”韵音低声呢喃道。 原本还以为一切都大白了,这会慕容凛和烟如丝越发困惑。 “王爷这两日肯定被夹竹桃刺到过,而且身体里还吸入了很多夹竹桃的花粉。”韵音十分肯定地道。 夹竹桃?慕容凛诧异地道,“宫内并没有种植夹竹桃,而大哥这些日子也没有出过宫。” 烟如丝脑海中猛地闪现出一株白色的花,迎风绽放格外灿烂,就是白色夹竹桃,可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在记忆里苦苦搜索着,烟如丝终于想起来了,扬声道,“冷宫附近就有一株白色的夹竹桃。”当初她去冷宫处理彤贵妃和她孩子的事时曾经看到过。 经烟如丝这么一提醒,韵音也想起来了,“对,冷宫附近确实有株白色的夹竹桃。也不知到底是谁种的。” 如今事情总算水落石出了!韵音肃然道,“王爷先吃了桃花糕,体内积留许多桃花毒素,然后又中了蛇毒,恐怕这蛇毒就是和夹竹桃毒一起中的。”这三样东西混合,才能不露丝毫痕迹,明明各自有毒,分别攻击着王爷的身体,但又交相呼应,形成屏障,化作无毒。这招确实高明,下毒的人心思真深! 烟如丝脑海中渐渐描绘出一副画面,“服侍大哥的贴身太监曾经说过,前天下午大哥要去御花园逛逛,却又没有去。我想他肯定是去了冷宫,然后忽然被毒蛇袭击了,正好倒在夹竹桃旁边,因为蛇毒的缘故,浑身乏力,手不小心扶到夹竹桃的干径上,而干径上事先被人动了手脚,所以大哥是手被划破了。” “毒蛇也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可大哥无缘无故为何要去冷宫那边呢?”慕容凛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是有人约他过去的?”饕餮道。 慕容凛摇摇头,“不可能,这些日子除了上朝外大哥并没有见过什么人。还有,皇宫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没有我的令牌或者大哥的传召,宫外之人根本进不来。”而有令牌的只有韵音和四弟,但是四弟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宫了。 “太监说当时大哥本来是想去御花园逛逛的,我想他只是临时改变主意才会去冷宫,而他为何改变主意却不得而知,只有等大哥醒来才能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下毒的人对大哥的生活习性一清二楚,不仅如此,他还能及时得知大哥要去御花园,事先布置好,恐怕大哥宫里定有他的内应。” “丝丝说得对。不管如何,找到根源就能对症下药,我这就去准备。”韵音道。 饕餮忽然小声道,“我有颗百毒丹,世间任何毒能都解,吃下它以后还能百毒不侵。” 烟如丝大喜,一把抱着饕餮,“太谢谢你了。” 饕餮面色绯红,将百毒丹给了烟如丝。 “丝丝,还是等我先将王爷体内的毒素清除后,再给王爷服下百毒丹。”韵音一脸坚持地建议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想到的。 慕容凛也道,“大哥体质弱,恐承受不了百毒丹,还是按韵音说得办吧。” “好。”烟如丝将百毒丹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饕餮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何这么做,但也不愿意多想。 “我这就去配药。”韵音道。 “那些药材极难得吗?”烟如丝问。 韵音笑着摇摇头,“放心,都是很普通的药材,城里一般的药店都有卖。” 烟如丝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去太医院取吧。” “太医院未必有我需要的东西,只有外面才配得齐全。我很快回来。”韵音说完匆匆往外走。 恐有人加害韵音,烟如丝忙道,“我陪你一起去。” 才抬起叫,她猛然想起云翔,心忐忑地跳了跳,转而望向饕餮,柔声道,“你修为比我高,定能保护好韵音,不如陪着她走一趟?” 一句“你修为比我高”让饕餮乐不可支,欣然应下了。 “千万记住,要一步不离地跟着韵音。”烟如丝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放一万个心好了。”饕餮满不在乎地道。他就不相信还有人能在他的面前伤害韵音。 出了宫,才走了会,韵音就看到神色匆匆的赵泉。 猛地看到韵音,赵泉稍愣了下,旋即笑呵呵地朝着韵音行了个礼,“郡主回来了!”话落,目光在饕餮身上狐疑地流转。 “赵管家这是往哪里去?”韵音随口问道。 赵泉眉眼微动,恭敬地回道,“快到夏天了,最近这几日越来越热,我想去置办件稍薄点的衣裳。” 韵音没有多想,笑道,“既如此,那赵管家请随便。” 赵泉脚步欲抬未抬,滞了半秒,笑着询问,“郡主这是要回郡主府吗?” 韵音扬了扬唇,“想去街上买点东西。” “这位是?”赵泉嘴角悬笑地看着饕餮,试探性问道。 赵管家向来是个守本份的人,从不过问主子的事,怎么?韵音敛了笑意,不冷不热地道,“我的朋友。” 说完,韵音侧身看了下饕餮,道,“我们走吧。”她实在没有时间再跟赵泉耗下去。 傲气什么,以前不过也是个丫头!看着韵音远去的背影赵泉心里翻江倒海,闷闷地咒骂,区区一个挂名的郡主,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脸色正异常难看时,韵音却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吓得赵泉一阵心慌,忙扯开嘴角灿烂地笑了起来。等到韵音彻底走远,消失在眼界中后,他才惊魂未定地长吸了口气。 不知道为何,他怎么觉得韵音忽然多了股威仪的感觉,那眼神跟皇后十分神似,难道真是近朱者赤?暗自咕哝两句,赵泉急匆匆地走了。 辅政王府,书房内。 “王爷,才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和皇后回宫了,皇上从迷幻瑶池带回了一颗救命仙丹,将摄政王治好了,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个陌生的男人,二十上下。”晓彤小声向慕容桓汇报道。 “千真万确?”慕容桓满脸惊愕。 晓彤严肃地点点头,“绝不会有假。” 慕容桓冷冷地哼了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晓彤,“昨天你不是还说在郡城三日路程内不见他们的踪影吗?为何皇兄他今日就回来了?” 晓彤低下头,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小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慕容桓高高地吊起眉梢,声音不觉上扬,“难道他们张了翅膀会飞不成?” 晓彤不敢吱声,头埋得越发低了。 慕容桓一脸怒气,须臾渐渐冷静下来,“太医院有什么消息?” “除了沈御医外,其他御医根本不了解内情,摄政王病好的事也是从沈御医嘴里得知的。” 这也太古怪了,按说沈御医并不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且御医们皆都束手无策,皇兄为何偏偏留下沈御医,若他真是有什么仙丹能救得了大哥,又何必需要沈御医?慕容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迷幻瑶池里满是奇珍异宝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以皇兄的修为从里面弄到颗仙丹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慕容桓忽然大惊失色。莫非皇兄他正是因为吃下了仙丹,故而修为大进,能运气飞翔了?那到底是进阶到坎位还是散仙? 不,不会的,慕容桓暗暗地否定,胸口剧烈起伏,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或者是说在迷幻瑶池里有什么奇遇?慕容桓猛地想起什么,急声询问,“你刚才说陪同皇兄和皇后一起回宫的还有个男人?” 她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王爷怎么又问?晓彤暗纳了下闷,到底不敢多想,忙道,“是的。” “那个男人修为如何?” 晓彤不解地稍稍抬头,“还不知道,除了普通宫女太监外,就只有沈御医见过他。” “赶紧帮我查一查,务必要弄清楚那个男人的底细。”慕容桓凛声吩咐道。 “是。” “等一等,”慕容桓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晓彤,“和皇兄皇后同去的其他人回来了没?” “暂时没有收到消息。” “马上去查。”慕容桓一脸不悦地摆了下手。 这时,书房外面响起了赵紫嫣清脆的声音,“王爷。” 紧接着就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王爷我进来了。”然后是准备推门的声音。 慕容桓迅速地望了下窗户,晓彤心领神会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嫣,你怎么来了?”慕容桓故作惊诧状,慌忙起身扶住赵紫嫣,语重心长地道,“你如今怀有身孕,须得小心谨慎才行。” 说着,慕容桓往赵紫嫣身后瞧了瞧,不悦地皱眉道,“小慧呢?她怎么没有跟着你?” 赵紫嫣嘻嘻一笑,缓缓地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道,“是我不让小慧跟着的,才两个多月的身孕,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仍旧平坦的肚子,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你没听见御医说的话,行动要特别小心,尤其是头三个月。”慕容桓故意扳着脸。 赵紫嫣赧然笑了笑,道,“好啦,别生气了,下次再不敢了。” 慕容桓这才露出笑意,把头贴到赵紫嫣的肚子上,看似在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实则在想慕容凛的事。 “怎么样?有听到什么没?”赵紫嫣紧张兮兮地问到。 慕容桓抬起头,打趣道,“你也知道才两个多月,孩子还未成形,怎么会有动静?” 赵紫嫣撇撇嘴,“你就知道说我?刚才不知是谁主动贴上去?” 慕容桓讪讪一笑。赵紫嫣低头看了看书桌上的东西,柔声道,“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回应,到底看什么这么入迷?”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声音,“王爷……” 接着一个小厮冒冒失失地差点冲了进来,看到赵紫嫣后忙止步垂首。 “谁让你这么大声叫嚷的?礼节学到哪里去了?没看到王妃在这里吗?”慕容桓沉着脸,一连质问三句。 “小的知错,请王爷责罚。”小厮毕恭毕敬地道,说话间抬头偷偷地给慕容桓使了两个眼色。 一切尽落眼底,赵紫嫣的脸色顿时变得黯淡无光,弹指她复又笑了起来,“别责怪他了,到底年纪还小,规矩什么的慢慢学就行了。” 赵紫嫣扶着桌子缓缓地站了起来,环顾下小小的书房,“既然你有正事要办,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慕容桓道。 赵紫嫣摆摆手,嫣然一笑,“不用了,我既然能自己走过来,当然也能走回去。” “那不行!”慕容桓一口回绝,手已经搀上赵紫嫣的胳膊。她肚里的孩子到底是他的。 小厮伶俐地闪到一旁,经过他身旁时,慕容桓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将赵紫嫣平安地送回房去后,慕容桓急不可待地赶过来了。 “快说,什么事?” 小厮亦步亦趋地跟上慕容桓,小声道,“郡主府那边有消息了。郡主回来了,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个陌生的男人,二十岁上下。” 陌生的男人?难道是晓彤说的那个随皇兄一起回来的男人?慕容桓急不可待地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跟王爷差不多高,长得极好,一双剑眉,穿着金灰色长衫。” 竟和晓彤说的丝毫不差,真的是他!这么说韵音是跟皇兄一道回来的?慕容桓再问,“郡主回府了没?” 小厮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她正在逛街。” “你赶紧派人去查一查,看郡主到底去过哪里?做过什么?还有看看白慕云是否也回来了?”若说皇兄吃了仙丹进阶了,所以能运气飞翔,才会转瞬回到郡城,但韵音呢?她可是半点修为都没有,怎么也回来了呢? “是,我这就去办。”小厮说完一溜烟地走了。 “小姐,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小慧愕然问道。自王爷送小姐回来到现在,小姐一直紧锁眉头。 赵紫嫣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现在的幸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失去。” 原来的担心这个!小慧咧嘴一笑,道,“小姐真是想多了。如今王府上下哪个不把小姐当神仙一样供着,不说下人,就说王爷和太妃,对小姐宠爱有加。别人府中,若是主母怀有身孕,哪个做婆婆的不往儿子屋里送几房姬妾,偏偏太妃疼惜小姐,压根都没有提过这事。还有王爷,对小姐可谓关怀有加,和开始的时候简直有天渊之别。” “但愿真是我想多了。”赵紫嫣低声呢喃道。 小慧递给她一杯温热适中的茶,接着道,“小姐肚里怀了王爷的骨血,来日诞下个小世子,便再无什么可担心的了。” 提到孩子,赵紫嫣总算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慕容桓的爱太变化莫测,她实在猜不到,然而孩子却是实实在在的,是她和最爱人的结晶,这一次她定要好好保护他,再不会发生上次的意外。 小慧继续喋喋不休地道,“上次小姐小产的时候,小慧不知道有多害怕,太医当时也说可能留下什么后遗症,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小姐总算喜怀身孕了。王爷如今贵为辅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这份荣耀还不都是小世子的。” 她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想自己的孩子平安出生,快乐健康地长大,至于能不能袭王位她根本不在乎。赵紫嫣低着看着肚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白慕云看着那小小的木碑,心里暗道:烈焰,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曼哈,是你主动来惹我的,就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 现在他除了空有一身本领外,确实无法跟曼哈相提并论,但是只要二姨肯帮他,他就有六成的胜算。他知道那个人一直对二姨念念不忘,而二姨对那个人也仍心存情意,他必须好好利用这点。仇要报,那个王位他也要,唯有如此,他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这次是烈焰,或许下次就是韵音,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绝不! “白公子……”君清夜轻拍了下白慕云的肩膀,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觉得那么的无力。 “走,我们马上启程回郡城!”白慕云倏忽站了起来,他眼中的悲伤已经全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决。 才从药店出来,韵音就发现他们被人跟踪了。 “饕餮,后面有人。”韵音凑到饕餮耳旁,压低声音道。 啊?他怎么没发现?饕餮惊讶不已,正要回头望时却被韵音拉住了,“别回头,用余光看。”饕餮修为虽高,但到底在人界呆的时间太短,防备心低,又很单纯。 饕餮蓦然明白,放出神识,果然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 “我这就去杀了他!”饕餮沉声道。 韵音急忙按住他的手,道,“别管他了,救王爷要紧。我们甩掉他就可以了。” “好。”在韵音反应过来之前,饕餮一把搂着她的腰身,“嗖”地一声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人影惊呆了,两秒后跑出来到处搜寻,“咦,人呢?怎么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饕餮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韵音头一阵阵发晕,过了会,估摸着已经将那个人甩得无影无踪了,她忙道,“快放我下来,我们走回去。” “好吧。”话音未落,饕餮就选了个人烟稀少的僻静之地落了下来。 见四下无人,韵音暗松了口气,领着饕餮急匆匆地往皇宫方向走去。 约莫十来分钟后,在离皇宫还有两条街道的地方,韵音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禁想起当初和幽冥一起到惠州时,也看到过那个身影,当时她还以为看花了眼。 韵音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脚步不由放慢了。饕餮还以为她是走累了。就在那个身影经过韵音时,韵音将那张早已在脑海中生根发芽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愣了半秒,韵音忙挪开脸,生怕被发现。等到那个身影和她错开时,便拉着饕餮急匆匆地往前走。 怎么好像看到韵音呢?不远处的人影猛然回头,一张秀美的脸上满是算计,狭长的眼睛四处扫量着,人群熙熙攘攘,想要找一个只是可能看到的人何其难? 女子眼眸微凝,其中闪过抹阴沉的光。即便是韵音又如何?见面了,她还不是得喊自己一声师姐?反正师傅留下来的东西她已经尽数掌握了,若是韵音对她客客气气还自罢了,否则…… 冷冷地哼了声,女子转身继续往前走。 韵音家不停歇地走着,心里疑窦连连。那个人怎么跑来郡城了?难道是知道她在郡城,所以特意找来的吗?她该怎么办?如果师傅还在,又会怎么办? 虽然往日想象过见面的重重场景,但却从来没有料到她会落荒而逃,说来豁达,做来却是那么难。当初不还信誓旦旦地暗下决心,等再相见时她定要替师傅清理门户的吗?为何这会却像做了亏心事的那个,只懂得躲避呢? 韵音心乱如麻。脑海中满是童年的快乐时光。 “到了。”饕餮铿锵有力的声音总算将韵音唤了回来。 “郡主!”宫门口的守卫皆认识韵音,自然爽快地将她放了进去,然而就在她和饕餮进门的那一刻,宫门外不远处钻出个人头。 “东西配齐了没?”烟如丝问。 韵音点点头,道,“全部配好了,今晚煎一副药喝下,明早再煎一副喝下,另外我再给王爷扎一次针,王爷明日中午前应该就能醒了。不过要彻底清除王爷体内的毒素,必须每日三次连续服药七天,另外每日扎针一次方可。” “太好了!”烟如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慕容凛的脸色也好了不少,由衷地道,“辛苦你了,韵音。” “这是我应该做的。”韵音淡淡一笑。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烟如丝关切地问道。 韵音正要说没有,饕餮心急口快,道,“才出了药店门口我们就被人跟踪了。” 烟如丝大惊,正要细细询问,饕餮洋洋得意地接着道,“还好有我在,一下子就将他甩开了。” 韵音无奈地睨了饕餮一眼,道,“这事容后在说,先帮王爷解毒才是正经,我这就去煎药。”火候什么的,她必须亲自看着才行。 “就在这的外间煎药吧!如今宫里潜存着未知的危险,此事要密密进行。”慕容凛沉声道。一日不将那个下毒的人揪出来,皇兄就还会有危险。 “正好,域戒里东西都是齐全的,再只需要饕餮喷口火就行了。”烟如丝说着,笑眯眯地看向饕餮。 ------题外话------ 文中关于毒药那块是自己杜撰的,大家千万不要深究! 第三十四章 劫难重重 煎好药,喂伯隐服下后,天已渐黑,众人身心俱疲。尤其是烟如丝,因为怀有身孕更容易感到累,满脸倦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见伯隐情况已经稳定,慕容凛柔声道,“小如,你先回寝宫去休息吧。” 烟如丝才要拒绝,忽而一阵头昏,沉得像上面压着座山一样,肚里的孩子极不安分,引得胃里上下翻腾,强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 瞟了瞟床上的伯隐,见他脸色好了许多,再不似会随时消失般,烟如丝方勉强同意,“有什么事马上让人过去叫我。” 慕容凛点了下头,到底有些不放心,帮伯隐拉了拉被子后起身道,“我送你!”大哥中毒的事还未查清楚,宫内不知什么地方就潜在着危机,小如身子日渐重了,更要谨慎! 知道慕容凛十分紧张伯隐,烟如丝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寝宫离这并不远,我自个回去就行了。大哥这里离不开你。” 慕容凛眉头紧蹙,转身担忧地看着伯隐。虽然韵音保证大哥明天下午就能醒了,他也很相信韵音的本事,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安。 明白慕容凛的忧虑,饕餮主动请缨,“我护送丝丝回去吧。” 纠结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慕容凛诚恳地道,“麻烦你了!”精力有限,实在无法两边兼顾,上次和魍魉一战,分身耗损又陷入沉睡,这几日恐怕无法苏醒。亏得有饕餮在,以他的修为,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小如。 “晚上天寒,套上这个!”慕容凛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帮烟如丝仔细系好。 烟如丝浅浅一笑,“我懂得照顾自己的。倒是你从回来到现在精神一直绷着,也不知受不受得了。晚上的时候还是趴一趴才好。” “我知道。”慕容凛微微颔首。 恐饕餮太大意,韵音忍不住叮嘱道,“丝丝身子重,你谨慎点,把她扶好,可千万别摔着了。” 他有这么粗心吗?一个个都不信任他!饕餮暗暗地嘀咕了声,面有不不耐地道,“我办事,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就行了。” 出了伯隐所住的秋爽斋,烟如丝就开始狂吐起来。 “丝丝,你怎么了?”饕餮吓得脸色发白,急声询问。 吐完后,反胃的感觉没有了,倒好受不好,烟如丝抬起头,淡然一笑,“没事,怀孩子都是这样的。隔三差五地吐一吐,这是孩子在跟母亲打招呼呢!”饕餮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要是说她不舒服,他回头肯定会告诉凛他们,本来大哥中毒的事已经让他们够操心的了,又何必再叫他们更添担心。 原来怀孕这么辛苦!辛苦他不是女的。饕餮不疑有他,愕然伸了伸舌头。 还未到宫门口,马上有小太监进去通传了,素纤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行礼道,“娘娘万福!” 起身后素纤稍愣了下,顷刻接过烟如丝的手,同时讶异地扫了饕餮一眼。皇上怎么会让这个俊俏的男人送皇后回宫?他到底是谁? “丝丝,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烟如丝摆了摆手,“好,你去吧。”有饕餮在那里,总能叫她更放心些。 看着饕餮的背影,素纤强忍住欲要展现惊愕的脸色,心里暗自纳闷:哪里来的冒失鬼?竟然直接唤娘娘的小名,且半点礼数都没有! 不是没有看到素纤眼中的疑惑,但烟如丝这会实在很累,也懒得解释什么。素纤的性格她了解,断不敢出去胡乱说些什么。 “娘娘用过晚膳没?”素纤扶着烟如丝慢慢地往里走。 “刚才在王爷那里吃过东西了。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烟如丝恹恹地道。她已经两日没有洗过澡了,浑身难受。 将烟如丝送回屋内后素纤即刻下去张罗。 头实在太重,靠着枕头不一会,烟如丝就睡着了。 “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素纤人还未进来,声音已经先道。 烟如丝惊得一抖,蓦然醒过来,咕哝道,“走吧!” 整个身体浸泡在热水中,疲劳顿时减了一半。烟如丝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木桶上,须臾又睡着了。 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不见烟如丝叫喊,素纤忍不住小声道,“娘娘?” 没有回应,素纤有些担忧,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怎么一点水声都没有? 莫非娘娘出事了?糟糕,要是娘娘和龙子有任何闪失,她恐怕十条命也不够抵!素纤大惊,忙推开门,扯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这一喊将睡意喝退,烟如丝恍惚醒了过来,不悦地皱了下眉头,道,“帮我更衣。” 看到烟如丝脸上的不满,素纤怯怯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是。” 服侍烟如丝睡下后,素纤长松了口气,吩咐挽霞在外间守夜,自己却打着哈欠下去休息了。 本就困意十足,才挨到枕头,烟如丝就哈欠连连,打得眼睛都溢出泪水来,头更是越来越重,整个人像飘在云里雾里似的,最要命的却是偏偏就睡不着。翻来覆去几遍,每当眼睛阖上,意识即将濒临沦陷的霎那,却又忽然惊醒,如此几次,搞得人越发觉得疲惫。 无奈之下,烟如丝索性坐了起来,烦躁地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挽霞匆匆上前,撩开纱帐,放了两个枕头到烟如丝背后让她靠着舒服点,然后恭敬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怎么是你?素纤呢?”烟如丝挑眉问道。 “素纤姐姐睡下了,我这就去叫她。” 挽霞欲动还未动之前,烟如丝诧异地道,“今天不是该她值夜吗?” “素纤姐姐好像很累,便让我替她一晚。”挽霞稍垂着头,小声道。 烟如丝秀眉紧蹙,沉声道,“真是越发娇惯了,你俩同为一等宫女,她凭什么安排你?”看来真是平素太纵容她了。 挽霞无所谓地咧嘴一笑,道,“最近娘娘不在,我们实在清闲过头了。如今娘娘回来,我们欢喜不已,哪个不是抢着争着要来服侍娘娘,我还要多谢素纤姐姐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呢!” 烟如丝嫣然一笑,心内的郁闷少了许多,打趣道,“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 “还不是因为娘娘调教得好!”挽霞嘻嘻笑道。 “什么时辰了?” “快到亥时了!” 这么晚?她回来的时候才刚酉时!烟如丝望了望窗外,今夜竟既无月光,也无星光。 “时辰还早,娘娘要不再睡会?”挽霞试探性地问道。 略一沉思,烟如丝小声吩咐道,“你去御膳房看看,弄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糕点,送到摄政王宫里去。”晚饭他们只胡乱吃了些,尤其是凛,忧心大哥的病情,都没吃几口,这会肯定饿了。 “既然娘娘醒了,不如也吃一点吧?” 烟如丝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肚子,倒确实有些饿了,怪不得两个小家伙在里面动得厉害呢! “你先给皇上送过去。” 娘娘对陛下真是好,不过陛下对娘娘也是宠爱有加!挽霞低声道,“我这就去。娘娘且先小憩一会。” 说完,挽霞扶烟如丝躺下,又关上纱帐,熄灭了大灯,只留墙壁上两盏小琉璃灯,然后蹑手蹑脚地退下,将门轻轻阖上。 聊了这么会,烟如丝心里松快不少,头刚贴到枕头上就沉沉睡去了。 “皇上!”屋外响起清脆却并不大的声音。 此时,大家都还没睡。韵音正密切关注着伯隐的变化,饕餮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慕容凛一动不动地陪着伯隐。 “韵音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想了两秒道,”好像是挽霞。 难道是丝丝有什么事?慕容凛大步流星,开大门急问,“小如她怎么了?” “娘娘很好,陛下别担心。”挽霞忙道。 慕容凛揪着的心顿时松弛,目光这才落到挽霞手中的食盒上,“娘娘让你送来的?” 挽霞点点头,道,“娘娘怕皇上饿了,所以特意吩咐奴婢去御膳房拿些吃的过来。”在烟如丝面前,她总是用我自称,可在慕容凛面前,她却不敢这么随意。 “娘娘还没睡?”慕容凛的眉头不由皱起。 “回陛下,娘娘本来已经歇下了,但因为记挂着陛下,睡不踏实,这才吩咐奴婢送些吃食过来,想必这会娘娘已经睡着了。” 那就好!慕容凛舒了口气,接过挽霞手中的食盒。 “不敢劳陛下动手,奴婢送进去。”挽霞一脸惶恐地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回去,好好照顾娘娘。” “是。” 等慕容凛关上门后挽霞才悄然离开。 “晚饭大家都吃得极少,再用些吧。”慕容凛道。 “到底是丝丝心细,想得这么周全。”韵音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好。 因伯隐的情况渐渐稳定,大家这会才有心思吃东西,且挽霞送过来的又是慕容凛和韵音平素爱吃的,故而两人吃得格外香。 倒是饕餮,因为想起桃花糕的事,有些忌讳,迟迟不肯下口。然而诱人的香味又噌噌地往鼻子里钻,他又本是个吃货,最后到底忍受不住,大吃特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暗道:他们都不怕,他是百毒不侵的龙怕什么? 吃完东西后,慕容凛就让人安排饕餮去怡香殿偏殿休息去了。 “屏风外面有个软塌,你去上面躺一躺吧。”慕容凛小声道。 韵音抬眼瞧了瞧伯隐,见他确实情况平稳,点头道,“那好。哥哥也略眯一眯,今晚王爷不会有什么事。” “我知道了!” 考虑到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挽霞只端了两碟烟如丝平日里格外喜欢吃的精致小点心。 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缓缓撩开纱帐,见烟如丝睡得正香,素纤便悄悄的退下了,临走前还帮烟如丝拉了拉被子。 慕容凛一夜浅眠,满心想着伯隐,总是睡不安稳。软榻上的韵音也是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白慕云,担心他不肯接受烈焰死去的事实,担心他一个人承受不了……只有客房里的饕餮却是睡得极其香甜。 第二天清晨卯时,天还未亮,烟如丝就醒了。 听到屋里的动静,挽霞急忙进来,“娘娘时辰还早呢!” “睡多了反而浑身酸痛。我去看看王爷。”烟如丝道。这一夜,秋爽斋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想必大哥的情况并没有恶化。 低头掩住打哈欠的嘴巴,须臾挽霞急速上前,服侍烟如丝穿衣洗簌。 一切完毕后,挽霞急匆匆地端了些早点过来。 有子母糕,桂花糕,有小米粥,还是热腾腾的,另外有两碟小菜--腌制小黄瓜和酸菜。诱人的香气不住地往鼻子里钻,尤其是那酸酸的味道引得烟如丝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摆好碗筷后,挽霞柔声道,“娘娘还是用了早膳再过去吧。” “你什么时候做的?”烟如丝坐下来,诧异地问道。 “糕点是昨晚从御膳房拿来的,当时我见娘娘正睡得香甜,就没有叫醒娘娘。想着娘娘今早醒来必定饿了,所以就去小厨房准备了这些东西,小米粥是现熬的,咸菜是也新鲜的,糕点我又重新蒸过了。” “真是难为你的了,恐怕一夜都没有睡吧?” 挽霞淡淡一笑,“如何担得起娘娘这话?服侍娘娘本来就是我的本份,况且我以前就是在厨房做事的,这些不过是小菜一碟。娘娘还是趁热用吧。” 确实极饿,烟如丝倒将小米粥吃了个底朝天,另外糕点也吃了近半。 “你昨晚没怎么休息,就不用陪我去秋爽斋了。” “这怎么行?如今娘娘已有五个月身子,出进必须有人跟着才行。”挽霞一脸肃色。 烟如丝莞尔一笑,“哪里这么娇贵?不过是行几步路,还能出什么事不成?”想当初独自行走江湖时,和现在的生活想必真是天上地下,但真的从地上飞到天上时,也没有觉得格外怎么样了?要不是因为凛,她还更喜欢以前恣意的生活。 挽霞一连坚决地道,“凭着娘娘怎么说,我都是非跟着不可的。” 真是个忠心尽责的丫头,回头一定给她个好前程,放她出宫,找户好人家!烟如丝嫣然失笑,“既如此,你跟着就行了。待会回来后就去好好休息休息,白日里就不用当差了。” “可是……”挽霞脸上升起一丝难色。 “这是我的命令,要是素纤问起来,你就让她来找我。”知道挽霞担忧什么,烟如丝肃然道。 才到御花园,正好遇到暗影,一脸急切的样子。 “参见皇后娘娘!”暗影恭敬行礼。 “你这是要去秋爽斋吗?” “正是。” 一看暗影严峻的脸色,烟如丝就知道他肯定查到了什么,她侧身道,“挽霞,你先回去,有暗影陪我去秋爽斋就行了。” 看来娘娘是有事要询问暗影大人,恐怕不方便被她听到,或者是关于王爷的。踌躇两秒,挽霞悄然离开。 “查到什么了?”烟如丝急声问道。 “大前日下午,有个宫女曾经看到王爷往冷宫方向去了,当时她还听到一种很奇怪的笛声。”暗影沉声道。 看来是这个笛声将大哥引至冷宫的!烟如丝促声询问,“那宫女现在何在?” “娘娘放心,我已经将那宫女关起来了。” “很好。”烟如丝点头道。若是宫女到处乱说话,打草惊蛇就不好了,至于最后到底该怎么做,一切还是要凛来定夺,她总隐隐地觉得此时跟慕容桓脱不了干系,可……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多睡会?”慕容凛忙扶住烟如丝,紧张地问道。 “大哥怎么样了?” “情况稳定。”慕容凛道。 “暗影查到了些线索。”烟如丝面色凝重地道。 慕容凛心一紧,沉声问道,“到底查到了什么?” 暗影忙将宫女的事情告诉了慕容凛。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暗影低声询问。 想了想,慕容凛道,“一切等大哥醒来再说。你先下去,务必管好下属,千万别让他们泄漏出什么消息。” “卑职知道。” 暗影才走,韵音就醒来了,进来跟烟如丝打了声招呼后,她就去查看伯隐的情况了。 “怎么样?”慕容凛和烟如丝齐声问道。 韵音轻笑道,“好多了,体内的毒素正在慢慢向上聚集,一会我再煎副药给王爷服下,另外扎个针,让王爷把毒素都吐出来,他就能醒了。” “太好了!”烟如丝一把拉住韵音的手,高兴地道。 担忧了一晚上的慕容凛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这会天已经有些亮了,烟如丝沉吟片刻,道,“凛,你要不要去上朝?” 经烟如丝这么一提醒,慕容凛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要去好好看看那些大臣们的嘴脸。” 众位朝臣正在金銮殿外议论纷纷-- “听说皇上回来了,你说皇上今天会不会上早朝?”沈中天眼中闪着丝兴奋的光芒,扬声问道。 “应该会吧。不是说摄政王已经好了吗?” 沈中天嗤笑一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那只是皇上故意传出来的假消息,为的不过是引蛇出洞。” 听到这话,赵谦神色不明地偷偷地瞟了瞟慕容桓。而慕容桓却独自坐在一旁,像没事人似的闭目养神。 沈中天接着道,“你们想想,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皇上又不是大夫,怎么一回来摄政王就能好呢?” “听说是因为皇上从迷幻瑶池带了颗仙丹回来,这才救了王爷的命。” “迷幻瑶池离郡城有多远,大家不是不知道?皇上不过离宫才十来天,怎么可能真的去了迷幻瑶池?” 沈中天说着,笑眯眯地看向铁战铁铮,“铁将军,皇上向来最信任你们两个,你们说说,宫中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铁战信誓旦旦地道,“真假我不知道。不过我很肯定,皇上有弄到仙丹的本事。” 此话一出,许多大臣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可记得,当初皇后娘娘还是王妃的时候,曾经拿出颗渡劫仙丹,既然如此,那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对呀,对呀,说不定当初那个渡劫仙丹就是皇上给皇后的。” 沈中天沉思片刻,走到慕容桓跟前,“辅政王,此事你怎么看?” 慕容桓懒懒地看了沈中天一眼,默然不语。 正在沈中天气结之前,有太监扯开嗓子喊道,“上朝!” 众人即刻噤若寒蝉,匆匆进殿。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慕容凛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个人,最后在慕容桓脸上稍作停留,旋即收回目光,锵声道,“众位卿家可有本奏?” 见慕容凛绝口不提伯隐的事,大家心里暗自打鼓,都不敢开口。最后还是铁战站了出来,高声道,“昨天听闻摄政王突然病了,我们十分担心,不知是误传还是事实?” “铁爱卿费心了,王爷确实病了,也很严重,太医院群医无策,不过幸好上天保佑,朕这次外出游历,偶遇一奇人,他送了颗仙丹给我,说是能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当时朕还不信,只当那人海口胡夸,当昨日实在没有办法,便勉强一试,谁知王爷竟然真的好了。”慕容凛似笑非笑地说着,“能解百毒”四个字故意咬得重重的。 铁战深信不疑,朗朗一笑道,“到底是皇上,造化就是比我们大。想必那个奇人定是世外高人,或者神仙下凡也未可知。” 慕容凛勾唇一笑,“奇人的身份朕倒是无法得知,不过他能慷慨赠仙丹,便说明他是个爽直良善之人。三弟,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慕容凛忽然叫他,慕容桓暗吓了跳,心猛地抽了抽,旋即笑容满脸地道,“皇兄说得极是。我本以为是误传,有人故意诅咒大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早知道的话,我昨日就进宫看大哥去了。” 慕容桓一脸自责,顷刻露出欣喜地笑容,“幸亏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这才化险为夷。下朝后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大哥病虽然好了,但这次却让他的身子亏损很大,韵音正在帮他调养,恐怕这两日不宜探望。”慕容凛定定地看着慕容桓,心里一翻思量,他真的不希望那个下毒的人就是慕容桓,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但是,如果慕容桓真的做下这等毒辣之事,他纵使再心痛,也不会手软。 看皇兄的样子修为应该只是个坎位,并没有到散仙,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慕容桓暗松了口气,弹指心又紧紧地揪住。不知道大哥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了,如果他果然吃下什么能解百毒的仙丹,恐怕就确实好了,那…… 慕容桓心猛地沉了沉,到底还是有些怀疑,佯装不解地问道,“大哥这次到底因何猝病?”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无法判断。想来是因为大哥身体固来虚弱所致,这才……”慕容凛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在如今大哥依然脱险,皇兄也不必太过担忧。”慕容桓劝道。 慕容凛扬唇,露出难得灿烂的笑容,“三弟说得是。” ……短短的一个早餐,慕容凛是身心疲惫,想到慕容桓极有可能就是加害伯隐的凶手他的心就隐隐作痛。如今安宁出家为尼,三弟若……唉,不知道父皇在天之灵会不会怪他。 下朝后,慕容凛心急火燎地赶到秋爽斋。此时,伯隐已经吃过药,韵音也才帮他扎了针。 “大哥怎么样了?” “再只等着将毒素大半吐出,就能醒过来了。”韵音目不转睛地盯着伯隐。 烟如丝和慕容凛也静静地等在一旁。 约莫过了五分钟,伯隐的身子忽然剧烈抖动两下,吓得慕容凛大惊失色。 “王爷应该是要吐了。”韵音忙将伯隐扶了起来,烟如丝匆匆拿来个痰盂。 果不其然,伯隐开始大吐特吐起来,吐出来的不是黑色的水,就是红色的水,惹得慕容凛心一阵阵颤抖。 等到伯隐吐完后,韵音将他的头小心翼翼地平放到枕头上。接着,过了将近十秒,伯隐的眼皮就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慕容凛大喜,激动地握住烟如丝的手。这十秒对他而言简直是煎熬,大气都不敢出半口。 伯隐动了几下,眼睛终于睁开了。 “王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韵音紧张地问道。一旁的烟如丝和慕容凛皆巴巴地看着伯隐。 眉头蹙了蹙,伯隐低声道,“头有些痛……” 慕容凛急急地看向韵音,韵音抿嘴一笑,道,“没事,只是躺太久了。” 她又问道,“还有什么不舒服?” 伯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烟如丝顿时明了,笑道,“大哥肯定是饿了。” 慕容凛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道,“我这就让御膳房送些些流食过来。” 迷迷糊糊想起什么,伯隐扭起头,急道,“凛,我有事跟你说。” 慕容凛一把扶住他,问道,“是不是关于你这次病的事?” “我是被下了毒……”伯隐话还未说完,忽地双眼一翻,身子抽搐两下,轰然倒在床上。 第三十五章 毒后毒 烟如丝和韵音吓得当场呆住,慕容凛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后,慕容凛失声喊道,“大哥!” 这一声痛喊将烟如丝和韵音彻底震醒。韵音急速搭上伯隐的脉息,脸色越来越沉重。 “到底怎么了?”慕容凛沉声吼道。 “难道是毒还未解?”烟如丝一脸错愕之色。 韵音紧咬了下唇,面色凝重地道,“王爷体内的毒确实已经解了,只有少许残留,并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他体内的气息异常活跃,筋脉也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就好像正在做什么剧烈运动,血液流动得非常快……” 怎么会这样?烟如丝暗暗纳罕,真是匪夷所思。 慕容凛怔了怔,闪电般攀上伯隐的手腕。果然如同韵音说所!心跳、肌肉、血液……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处于急速准转的状态,比常人要快四五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 “韵音,有没有可能伯隐体内还存在另外一种毒?”慕容凛急声问道。 沉吟片刻,韵音脸色沉重地摇摇头,“据我所知并没有,只有些类似的毒,都仅仅能让心跳加速,或者血液流动变快,再或者筋脉喷张……但绝对没有能同时导致这有所症状的毒。” “那以你看,大哥的体内为何会有如此反应?”烟如丝疑声询问。 暗叹了口气,韵音无力地道,“我也想不通。” 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伯隐,慕容凛低声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韵音面露挣扎之色,踌躇半饷,终沧然道,“会力竭而亡!”没有人的身体能负荷得了长期的疲惫和亢奋,更何况是王爷那种身体…… 脑海中某个地方忽而闪烁了下,烟如丝默然陷入了沉思。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慕容凛的心狠狠地揪住,声音带着无限的沉痛。 想了半天,韵音无奈地道,“或者神仙会有办法。” 神仙?他如今已是散仙,却无能为力。深深的自责铺天盖地地涌过来,慕容凛双拳用力地握住,脸上眼中一片内疚悲伤之色。 目光缓缓落到伯隐脸上时,慕容凛猛地愣了下。也许勾陈会有办法,纵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绝不能放弃。 深深地吸了口气,慕容凛脸上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 此时,烟如丝眼前一亮,扬声道,“他会不会是中了蛊术?”真是很有可能,所谓的蛊术就是像各种各样的虫子种植到人的体内,产生各种各样的功效。由于体内有虫,所以才会看上去好像处以异常活跃的状态。 慕容凛蓦然愣住。韵音也陡然一怔,好像记起什么。 “所谓蛊术,本质上就是毒虫之术。也许大哥的体内也被人种植了某种的毒虫,经过滋养,毒虫在里面繁衍,故而……”胃里咕隆翻滚了两下,烟如丝再也说不下去了。这种事想起来都觉得恐怖,简直防不胜防! 似乎想起了什么,慕容凛即刻拉住伯隐的手,将斗气缓缓地注入进去。斗气在伯隐体内慢慢地游走。 慕容凛闭上眼睛,进入坐定状态,慢慢感受着斗气的变化,感受着伯隐体内的异动。才一会,他就发现了什么。伯隐体内果然有一条黑色的蛊虫,大概有拇指那么粗,一寸那么长。最让慕容凛震惊的是,那条虫正在产卵,密密麻麻的一层白色颗粒扒在伯隐的肚壁上,有些还蠢蠢欲动,似乎随时会化作黑色小虫。 身体发麻,汗毛竖立,血气奔涌上来,慕容凛面色猝沉,正准备用斗气将那虫子消灭时,韵音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喝止道,“不要。” 豁然睁开眼睛,慕容凛颤声道,“大哥体内果然有很多虫子。”饶是他见了,也不禁毛骨悚然。 “那就是说大哥是真的中了蛊术!”烟如丝大惊失色。 慕容凛脸色骤冷,眼眸中闪着浓密的狠厉之色,声音阴恻恻有力,“我这就去将那些虫子挫骨扬灰。” 话音一落,伯隐体内的母虫好像听到一般,在里面发狂似地窜动起来。 “你们看……”烟如丝花容失色,手发抖地指着伯隐。 慕容凛和韵音急忙望去,只见伯隐衣服掩盖下的皮肤不时地上下翻滚。 “肯定是蛊虫感觉到杀机了!”韵音惊声道。 他就不信他还对付不了区区几个虫子!慕容凛开始催运斗气。 韵音急道,“千万不要刺激那些虫子。这样只会让它们更快繁殖,加速吞噬王爷的身体。” “杀了它们就能彻底解决了!”慕容凛说话间怒气四溢。 “万万不可!”韵音大喝。 眼看慕容凛的斗气就要输入伯隐体内了,烟如丝一把扯过他的手,肃然询问,“韵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韵音面色严峻地道,“蛊毒只有密宗一族才会解。纵使将王爷体内那些虫子全都杀了,恐怕也杀不了引子,只要引子还在,虫子会再度生根发芽,而且比第一次还要快,还要猛,到时不肖几分钟,王爷的身体就会被那些虫子吃得一干二净。” 慕容凛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脸色越发难看。 “当初从榆林镇回来后,我就开始研究蛊术,但因为没有人指导,加上可供翻阅的书籍也极少,所以只学了些皮毛,后来无法再进一步便放弃了。然而我知道一点,不是密宗一族的人是绝对无法成功解除蛊毒的。” 说着,顿了顿,韵音怜悯地看了伯隐一眼,“何况纵使能杀死那些虫子,恐怕也会伤害王爷的身体。” 是呀,他真是冲动过头了,连最基本的事都给忘了!大哥的身体经受不住任何波动,若是想将那些虫子一网打尽的话,必定会伤到大哥。慕容凛浅叹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原来蛊术这么恐怖!烟如丝头皮有些发麻。 “我这就命人去寻找密宗一族。”慕容凛起身,一脸急切地道。 烟如丝提醒道,“你忘了,我已经吩咐胭脂他们去找了?” 拉住慕容凛,烟如丝接着道,“如果说连胭脂他们都找不到的话,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找到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地拖延时间,让大哥体内的那些虫子放松下来。” 韵音轻轻颔首,“丝丝说得对。”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那些虫子动得慢些呢?”慕容凛心又乱了,此时的他已经无法思考。 烟如丝幽幽地看了伯隐一眼,呢喃道,“虫子大多都要冬眠,只要大哥的体温能降下来,或者……” “对……”慕容凛慌乱地点点头,弹指又摇头道,“不行,不行!大哥他根本经受不住。” “我们还有洗骨丹,只要大哥身体里的蛊虫消失,立刻给他服下洗骨丹。”烟如丝小声道。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韵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这就去找人准备冰块。”说完,慕容凛匆匆离开了。 伯隐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烟如丝不忍再看,挪开的眼睛潸然泪下。 “韵音,他还能支撑多久?”烟如丝哽咽道。 “大概三天。”韵音说着眼眶泛红,鼻子一酸。 这时饕餮进来了,看到烟如丝和韵音皆哭丧着脸,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烟如丝擦了擦眼泪。韵音把饕餮拉到一旁,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人类还有这么恶毒的事,竟然在人体内种植活的虫子,太可怕了!饕餮惊愕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饕餮,你帮我去奇珍荟走一趟,告诉胭脂找到精通蛊术的人后马上带到宫里来。”烟如丝说着,掏出两个令牌来递给饕餮,一个是奇珍荟尊主令牌,一个是随意进出宫的皇后令牌。 可他不知道奇珍荟在哪里呀!饕餮讪讪地摸了摸脑袋,看到烟如丝无精打采的模样就不好问,还是韵音观察细微,低声道,“你到街上随便找人问一问就知道了。郡城内没有人不知道奇珍荟。” 这么有名!饕餮感激地看了韵音一眼,道,“我这就去。” 饕餮才走,慕容凛就带着冰块回来了。 三人默默无声地将冰块小心翼翼贴着伯隐的身体放着,可又不敢放太过,怕直接将他冻死。随着伯隐体温的降低,他体内的那个大虫子也安份不少,恐虫卵无法孵化,大虫子便附在它们身上,挡住寒气。 检查了下,发现伯隐的脉搏已经渐渐慢了下来,血液流动也正常不少,韵音浅舒了口气,给慕容凛和烟如丝使了个眼色。 看了看伯隐,烟如丝和慕容凛随着韵音悄悄走到屏风外面。 “我们身上的热度太大,离得近了,冰块融化太快。只每隔十分钟,进去看看情况就行。”韵音压低声音道。 烟如丝蓦然点了下头,“现在只有等胭脂他们的消息了。” 慕容凛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个想法。密宗一族向来神秘,平素隐没在众人之间,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不能全部指望胭脂他们,他必须得想办法。下蛊之人自然懂得怎么解,他应该加紧时间找到凶手。 虽然十有八九是慕容桓,但到底还没有证据,只有有十足的证据他才抵赖不了。想到这里,慕容凛脸色一冷,低声道,“你们在这照顾大哥,我去调查下毒之人。” 四王府内,慕容桓正心情大好地和太妃、赵紫嫣闲聊。 想起昨天的传闻,太妃沉声问道,“你大哥病好了没?” 慕容桓灿然一笑,“已经好了,皇上说他这次出外游历遇到个奇人,送了颗仙丹给他,大哥吃了那仙丹就好了。” “如此甚好!先帝保佑!”太妃双手合作,小声默念了两句。 慕容桓神情一黯,旋即嘴角勾起摸嘲弄的淡笑。已死之人能保佑谁?自己的儿女他一个人都没有保护得了,还让个野种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冲着正宗皇室血脉耀武扬威,还妄谈保护?何其可笑! 赵紫嫣低下头,闷不作声,心里的不安却如雨后春草般蔓延。 “桓儿,你有时间的话进宫看看,他毕竟是你大哥,如今又高居摄政王,皇上对他极为器重,多走动走动也没有坏处。” 慕容桓抿嘴一笑,“母妃说得是。不过皇上说大哥他病才好,身子极弱,不宜见人,让我过几日再去看他。”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太妃揉了揉额头,恹恹地道,“真是老了,才坐了这么会就累得慌。” 赵紫嫣连忙起身,扶住太妃,柔声道,“母妃,紫嫣扶你去躺会吧。” 太妃摆摆手,“不用了,雅琴扶我就行了。如今你怀有身孕,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尽孝不在这一时。” “是。”赵紫嫣细声道。 “桓儿,多陪陪紫嫣,别有事没事往外跑。”太妃又嘱咐了慕容桓一句,这才在雅琴的搀扶下缓缓地离开了。 “摄政王真的好了吗?”赵紫嫣定定地看着慕容桓,小声道。 慕容桓讪讪地抿了抿嘴,赵紫嫣的眼睛盯得他有些发虚,愣了下急忙看向一旁,“你怎么这么问?这是皇上当着文武百官说的,如何有假?” “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摄政王能够痊愈。”赵紫嫣淡淡一笑,眼底飞快跃过抹悲意。 话毕,两人皆蓦然无语。一时间,气氛很是凝重。 半饷后,慕容桓忽然站了起来,“我还有事要办。小慧,扶王妃回去。” 说完,慕容桓逃也似地走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赵紫嫣的眼眸中缓缓地聚起幽暗的光芒。 “小姐?”小慧低声唤道。 暗叹了口气,赵紫嫣神情悻悻地道,“走吧。” 莫非紫嫣发现了什么?慕容桓暗下起疑,想了想又觉不太可能。他每次行事都很小心,平日和紫嫣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曾说过正事,她怎么会知道。 慕容桓不由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担心过头了,竟然连紫嫣都怀疑。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个兴冲冲地声音,“王爷。” “进来。” “王爷,有喜事。” “哦?喜从何来?”慕容桓俊眉微挑。 “名寒回来了!”小厮笑眯眯地道。 “真的?”慕容桓一个激动站了起来,“快,让他进来。” 第三十六章 苗头 “名寒。(..tw好看的小说)”慕容桓重重地拍了拍名寒的肩膀,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晓彤再好,到底比不得名寒。 名寒咧嘴一笑,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王爷,你交待我的事都办好了。” “看到你变得比以前结实多了,我就知道了。” 名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呵呵笑道,“没办法,训练……” “我知道,”慕容桓急忙打断名寒的话,接口道,“我只是很高兴你回来了。” “我已经听说了摄政王的事,莫非?”名寒疑惑地看着慕容桓。 “这次是万无一失。”慕容桓脸上浮出自信的笑容。 慕容凛脸色阴沉地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宫女,尽力平声问道,“你叫什么?” 绿色衣裙的宫女怯怯地望了望慕容凛,又瞥了瞥一旁的暗影,小声道,“奴婢春桃,是负责花草修剪的。” “大前天下午,你是否曾看到过摄政王?”慕容凛说着身子不由向前倾了倾,一脸急切地盯着春桃,眼眸中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寒气。 春桃吓得往后挪了挪,两秒后稍微镇定下来,颤声道,“是,奴婢确实看到过王爷。” 说着,春桃偷偷地瞟了瞟慕容凛,见他正凝神倾听,不敢迟疑,接着道,“奴婢所住的宫殿是绿茵斋,与冷宫只隔着个荒园。在御花园忙完后,奴婢就准备回去歇一歇,哪知才走到绿茵斋,就看到王爷了。” 绿茵斋?慕容凛疑惑地看了下暗影,见他默然点头,才转而望向春桃,诱问,“他当时脸色如何,有什么异样?” 春桃仔细回想了下,低声道,“奴婢也只看了两眼,又离着一段距离,所以看得并不真切。当时王爷似乎目光有些专注,奴婢向王爷行礼,他也好像没有听到,只一个劲地往冷宫方向走去。” 语毕,春桃再度忐忑地看了看慕容凛,眼眸中极力掩饰着慌乱,声音低若蚊蚋,“皇上,听说王爷已经好了,可是真的?” 慕容凛顿时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着春桃,顷刻讶异挑眉,冷声询问,“你怎么这么问?” 春桃忙匍匐在地,带着几分哭腔道,“宫里谁都知道王爷性子温和,待我们这些奴才也是极好的。.tw[棉花糖小说网]奴婢不想王爷他……” “是吗?”慕容凛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眸中闪着狩猎者的目光。 “是。”春桃虚声道。 “你放心,王爷的病确实已经好了。”慕容凛温声道。 春桃身子一颤,心猛地抽了抽,低下的脸满是惊慌和害怕。 虽然看不到春桃的脸色,但慕容凛一向观察入微,嗅觉又十分敏锐,他早已发现了春桃的怪异。 “听说你当时还听到一种很奇怪的笛声?”慕容凛沉声问。 “是……是吗?”春桃唇齿打颤,声音哆嗦得厉害。 “是不是难道你不知道?”慕容凛脸色猝冷,不大的声音带着天然的震慑力。 春桃战战兢兢地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奴婢只是一时害怕所以有些记不清了。” 难道她和王爷的事有关?此时此刻,暗影也发觉这个春桃有些不对劲。 慕容凛大袖一拂,斗气狂乱地溢出,将春桃的头生生地抬了起来。 “你在害怕什么?”慕容凛目不转睛地看着春桃,深邃的眸子噙着寒冷的潭水,冒着渗人的气息。 春桃挣扎着,想要把头低下来,却怎么都无法如愿,见识到慕容凛的厉害后,她愈发恐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那话就像刺一般卡在她喉咙间,怎么都吐不出来,不上不下,憋得她呼吸困难,仿佛随时会窒息而亡。 她吓得一身冷汗,慕容凛逼视的眼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记忆又将她深深地恐吓住。.tw[棉花糖小说网]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春桃不断地跟自己说,半饷后她终于平伏不少,略一晃神后,她挤出几滴眼泪,小声道,“奴婢是怕王爷有什么不测。” “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摄政王!”慕容凛嘴角悬起抹阴恻恻的冷笑,“那你现在想起来了没有?到底有没有听到笛声?” “听……听到了。” “什么样的笛声?”慕容凛紧紧追问。 春桃不自然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眼光左右闪烁,“奴婢不懂音律,所以形容不出来,只知道那笛声很好听,奴婢从未听过。” 说着,春桃语速忽而加快,“但是当时奴婢很累,所以没有细听,就回殿内休息去了。” 好一个巧言令色的丫头!慕容凛收回了斗气,直觉告诉他春桃有所隐瞒,奈何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又不能严刑逼供。 能自由活动后,春桃马上低下了头,脑袋开始飞快运转,心里同时暗暗庆幸。刚才差点说漏嘴,好险,好险! 沉思片刻,慕容凛忽然和颜悦色地道,“王爷快二十七岁了,至今还未娶妻。你又这么关心她,长得也算清秀,等他大好后,朕就作主,让他纳你为妾,可好?” 春桃抬起头,脸上带着五分讶异,五分惊喜,失声问道,“皇上说的是真的?” 慕容凛抿嘴一笑,“当然!” 太好了,这样的话……春桃脸上的笑容还未肆意展开忽而想到什么,又浮现出疑虑来,旋即她一脸惶恐地道,“奴婢不敢有这种妄想,王爷这般谪仙似的人物,又岂是奴婢这种卑贱的人能配得上的?” 真是嘴硬,不知她的嘴能否抗得住酷刑呢?慕容凛眉眼骤凝,正要发作时,外面响起太监的尖细的声音,“皇上,引路大人求见。” 难道他查到了些什么?慕容凛摆摆手,冲着暗影道,“把她带下去,关好!不要让任何人探视。”回头等他得了空,定要好好审审她,叫她知道他的手段。 “是。”暗影一把架起春桃匆匆退下了。 “皇上……”引路正要跪下行礼,却被慕容凛止住了。 “快说,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引路面色严峻地点点头,“查到一个叫春桃的宫女,我觉得她十分可疑。” 又是春桃?慕容凛急声,“她怎么可疑?” “那丫头负责打理花草,住在绿茵阁,生性活泼,但最近这今天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和她同住一屋的宫女芳若说,她这几日老实鬼鬼祟祟的,有时还喜欢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芳若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说。” 慕容凛眉头紧蹙,心里暗暗思量,光凭这点恐怕不足以定春桃的罪名。 顿了顿,引路接着道,“王爷出事的那天下午,春桃本来在御花园修剪花草,到午时三刻,她却忽然说肚子疼,想要请假回去休息,管事嬷嬷见她脸上确实惨白,就允了。我查了下,这个时辰和王爷出事的时辰前后差不多,所以……” 沉吟几秒,慕容凛忽然问道,“春桃懂音律吗?” 引路不知所云地怔了怔,旋即点头道,“春桃精通音律,尤其是擅长吹箫。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那个丫头虽然聪明,但到底常在深宫内院,心思不够缜密。见暗影彻查,所以慌了,害怕早晚会查到她身上来,所以她才故意编出那么个故事,想蒙混过关,未免也太天真了!慕容凛暗暗地嗤笑了声。 只是她到底是为谁服务的?慕容桓吗?想到慕容桓,慕容凛的心不由狠狠地揪住。 “皇上?”引路错愕地看着慕容凛,低声唤道。 “你再去查一查,我要知道春桃最近见过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和他们的底细。”慕容凛肃然道。 虽然有些难,不过应该有迹可循。引路颔首道,“是。” 这时,外面又传来太监熟悉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请陛下过去。” 难道是大哥的情况恶化了?慕容凛急忙起身,腿一发抖,踉跄了几下,幸好被引路扶住了。 稍稍镇定了下,慕容凛按着几乎快要跳出来的胸口,低声道,“你先去吧。” 引路担忧地看了慕容凛一眼,又见饕餮走了进来,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是不是?”慕容凛不敢回头看饕餮的眼睛。 “是!”饕餮一脸欣喜地道。 慕容凛的心重重地往下坠了坠,身子往前一颤,一把扶在椅子上。 “胭脂找到了精通蛊术的人,那人已经在秋爽斋了。” “什么?”慕容凛急速转身,眼睛瞪得大大的。 并不了解慕容凛内心所想,饕餮急声催促道,“大哥,我们快过去吧,丝丝他们还等着呢!” 太好了,太好了!慕容凛长松了口气,眼眶里面几乎泛出激动的泪水。 “小如……”才到门口,慕容凛就心急火燎地喊道,旋风般往里冲。 “凛,”烟如丝拉过慕容凛,做个“嘘”的动作,又指了指正在床头帮伯隐诊治的中年男人,小声道,“他就是胭脂找来的人,叫刘学武,正宗的密宗一族。” 胭脂抿着嘴角,朝着慕容凛点了点头,慕容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到床头,刘学武约莫四十岁上下,四方宽脸,皮肤黝黑,一双手却格外地细长。 将伯隐身体四周的冰块挪开后,刘学武一脸严肃地道,“热毛巾。” ------题外话------ 最近几天烦死了,老公和公婆明里暗里地逼我生小孩,难道孩子只需要生,不需要养吗?现在的状况,他们不是不知道,孩子生出来喝西北风?况且难道婚姻就是生孩子?我讨厌别人强迫我做任何事!有时候想想,或者不结婚就不会有这些烦恼,爱情和婚姻若能像小说中那样美好该有多好,现实总是残酷的!人总要被逼着做身不由己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 重生 “给。”韵音急匆匆地将毛巾放在热水里熨烫一番后递了过去,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学武。巫蛊术的神秘她早有耳闻,这次又亲眼所见,她要看看他是如何解蛊。 刘学武面露愠色地皱了下眉头,迟迟未接毛巾,冰冷的语气生硬得像冬日里的寒冰,“把他全身上下擦一擦!” “啊?”韵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着嘴反问。 刘学武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你不擦难道我来擦?” 慕容凛急忙上前,拿过韵音手中的毛巾。韵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悄然退下了。 烟如丝、韵音和胭脂慌忙别开脸。脱掉伯隐的衣服,慕容凛快速地帮他擦拭了好几遍。 懒懒地抬手试了试伯隐的体温,感觉到热气后,刘学武木然道,“嗯,可以了!” 顿了几秒,刘学武又道,“帮他盖上被子。” 听到慕容凛盖好被子的声音后,烟如丝他们才转过脸来。 温度回升,伯隐体内的虫子又开始热闹地活动起来。它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将伯隐的肚子撑得高高鼓起,双腿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刘学武不慌不忙地看着伯隐,似乎并不急于解蛊。 慕容凛眉头紧锁,一脸焦急地道,“何时开始?” “要不你来?”刘学武微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慕容凛。 烟如丝皱了皱眉,在慕容凛发作之前将他拉了过来,望着刘学武陪笑道,“全赖大师了!” 刘学武捋了捋两撇小小的胡须,斜视着烟如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丝吝啬却满意的笑容。 慕容凛的双全紧紧地握住,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暗道:要是你治不好大哥,我一定灭了你密宗一族。 过了会,伯隐全身发热,抖动得更加厉害,连痛苦地拧着,双手用力地在床上胡乱地抓着,锦绣床单很快就被他抓了几个破洞出来。 众人不忍目视,尤其是慕容凛,简直心如刀绞,要不是烟如丝按着,恐怕大手已经欺上了刘学武的脖子。 这时,刘学武从衣袖里掏出个玻璃瓶子,上扬的嘴角浮出吟吟笑意。瓶子里面装着一条褐红色的虫子,正挪着臃肿的身子在里面来回蠕动,它腹下长着无数的细腿,密密麻麻地像蚂蚁一样。除了眼色外,和伯隐体内那条黑色的虫子简直如出一辙。 烟如丝嘴里泛出酸水,差点吐了出来,慕容凛见状抬袖挡住了她的视线。 胭脂和韵音脸色煞白,不自然地咽了咽,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虫子,就好像被人施了法似的。倒是饕餮面色如常,眼中还闪着饶有兴趣的光芒。 刘学武掏出个帕子,将伯隐的左边耳朵堵住,又将他的两个鼻孔都堵住,接着把瓶口对着伯隐的右边耳朵,然后打开瓶子,露出个细缝。 莫非他是想将这条虫子送入伯隐体内,然后让两条虫子相互殴斗?韵音和胭脂深深地吸了口凉气,喉间像卡着什么,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慕容凛瞪大眼睛,一脸惊愕,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想要去阻止刘学武,但又恐打扰了他救伯隐,只能挣扎地站在原地。 没有了遮挡物,眼前的一切赫然映在眸中,看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虫子,烟如丝本能地掩住了长大的嘴,全身汗毛瞬息竖立起来,一阵阵地发麻。 刘学武低着头,温柔地看着褐红色的虫子,软言相哄道,“小红乖,快把它叫出来!”他脸上绽放着和煦的光辉,眼眸中尽是得意兴奋闪烁。 那虫子像真的能听懂他说什么似的,慢慢地爬到瓶口,张开嘴,吐出团黑气。那黑气便如烟雾般袅袅地顺着耳朵飞入伯隐体内。 接着,大家就看到伯隐的身体不时地起伏,不用想他们就知道是大虫子在里面移动,从肚子到胸口,到脖子,到脸部…… 众人紧闭嘴唇,大气也不敢出半口,仿佛生怕虫子会忽然跳入他们的嘴里,或者吞噬伯隐的脑髓。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却宛若过了一辈子,黑色的虫子沿着伯隐的耳朵缓缓地爬了出来,徐徐地爬进瓶子里。 刘学武眼中闪着灿烂的光芒,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下,快速关上瓶子,然后将伯隐耳朵上和鼻子上的手帕拿掉。 想不到人体内还能藏这么大的一条虫子!饕餮大吃了一惊。 瓶子里面两条虫子交织在一起,正打得火热。一翻缠绵后,黑色的虫子这才想起它还有大批的孩子遗留在伯隐肚内,想要折回去时,却为时已晚,任凭它如何撞击瓶子,瓶子仍旧纹丝不动。 恍惚过来的慕容凛他们却无暇关注这个,齐齐大步上前。慕容凛急切地查看着伯隐的状况,胭脂和韵音也顺着他的目光在伯隐身上流转。 “大师果然厉害!”烟如丝笑容可掬地赞道。 刘学武哈哈一笑,锐利的眼光上下扫量着烟如丝,锵声道,“我看你很适合学蛊术,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我可以破例收你为徒,将一身本领传授于你,怎么样?” 这么恐怖恶心的东西她可学不来!烟如丝暗暗咋舌,到底不好直言拒绝刘学武,情急之下一把拉过韵音,呵呵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韵音她倒是很喜欢研究,不如你收她为徒吧?” 韵音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殷切地看着刘学武。 本来有些不悦,但目光转向韵音时,刘学武愣了下后却容光焕发,一边点头,一边笑道,“不错,不错!” “你肯教我蛊术吗?”韵音兴奋地问道。 “女娃子确实是块好料!”刘学武由衷地赞道。 烟如丝大松口气,转眼见伯隐还是昏昏未醒,挑眉问道,“敢问大师,我大哥体内的蛊毒是否完全解了?” 大伙齐刷刷地看向刘学武,皆是一脸疑问。 刘学武慢条斯理地道,“他中的是空空蛊,这种蛊虫很难存活,得养在特殊的环境里才行。空空蛊无法单独种下,因为它和人体无法兼容,必须随着其他的毒一起下入人体内,等其他的毒解除后,才会触动空空蛊的引线,将它唤醒。种此蛊者十日内若无法解蛊,全身上下就会被蛊虫侵蚀,溃烂而亡。” 太狠了,怕毒害大哥不死,还留着后招!慕容凛狠狠地咬了咬牙,他已经能断定下此毒手的肯定是慕容桓。 刘学武接着道,“因为这种蛊极难培植,下蛊过程又很复杂,所以我们密宗一族很少有人会修习这种蛊术,除了我和我师兄外,应该再没有旁人能下空空蛊。只是……” 说着,刘学武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你师兄如今在哪?”慕容凛急问。 刘学武摇摇头,“我师兄已经消失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慕容凛惋惜地抿了抿嘴角。烟如丝又问道,“那我大哥体内的蛊毒是否完全解除了?” “别急!”刘学武呵呵一笑,接着道,“他体内的是母蛊,我刚才将它引诱出来的那条是公蛊。母蛊有自我繁衍能力,恐怕已经在他体内产下了无数的卵虫。” “那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杀死那些卵虫?”慕容凛促声询问。 “算下日子,那些卵虫还未长成虫形,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没有母虫哺育,虫卵很快就会死掉,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他服下这颗药丸吧。”刘学武说着掏出颗黄色的小药丸。 接过药丸递给慕容凛,烟如丝不解地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刘学武咧嘴一笑,道,“强效打虫丸。除了成形的蛊虫外,不管什么样的虫子,一颗下去,统统随着大便出肚。” 慕容凛满眼忧虑地看了看药丸,“可是那些虫卵都紧紧地扒在他的肚壁上,只服一颗,能彻底将它们打下来吗?” 刘学武竖起眉毛,不悦地质问,“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吗?” 烟如丝瞪了慕容凛一眼,笑呵呵道,“不是的,我们绝不敢怀疑大师的能力。他只是太担心了,毕竟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大哥。” 这话似乎触动到刘学武心内的什么东西,他脸上的表情马上软了下来,暗叹了口气,肃然道,“放心好了,这药碗有很强的吸附能力和杀伤力,吃下去那些虫子马上死绝,不肖半个时辰就会随着大便排出体内。” 见他信誓旦旦,慕容凛才喂伯隐服下药丸。过了几秒后,为了安全起见,他又握着伯隐的手,缓缓地注入斗气在里面检查了一翻,见那些虫卵果然纷纷剥落,再无半点生命迹象,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什么时候可以醒?”烟如丝问。 “过几分钟就能醒来了。”语毕,刘学武转向韵音,和蔼地笑问,“丫头,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学习蛊术?” 韵音头如捣蒜,连连道,“要,要,当然要!” 刘学武开怀一笑,拍了拍韵音的肩膀,“好,回头我们进行正式的拜师仪式。” 话音才落,伯隐的眼皮就开始跳动起来,大家俱屏气凝神地盯着他。约莫过了半分钟,他终于睁开眼睛。 “凛……”伯隐有气无力地道。 “大哥,你醒来就好了,醒了就好了!”慕容凛激动不已,眼眶一片潮湿。 “既然蛊毒已解,那我也可以走了。”刘学武道。 怕还有什么后续事情,烟如丝忙给韵音使了个眼色。韵音心领神会,一把挽住刘学武,“师傅,您就去我府里住吧。” “好,好。”刘学武灿然一笑。 “丝丝,那我们先回郡主府了,有事的话让人通知我。”韵音道。 烟如丝点点头,看了刘学武一眼,意有所指地道,“那你有好好地招待招待大师。” “放心好了!”韵音抿嘴一笑。 “尊主,那我也先走了。”胭脂说完走到伯隐床头,仔细叮嘱道,“伯隐,你一定要好好休养,回头我和追风来看你。” “谢谢,我会的。”伯隐露出淡淡的笑容。 饕餮眼珠一转,过来扯了扯烟如丝的胳膊,小声道,“我也想出去逛逛。” 反正大哥的毒已经解了,饕餮一个大男人留在宫里也实在不好。想到这里,烟如丝笑着点了下头,道,“你去吧。这几日就先住在胭脂那里。” 饕餮眉开眼笑,一溜烟地跟着胭脂走了。 “凛,我到底怎么了?”伯隐满脸疑惑地问道。他只记得自己被毒蛇咬了,然后中途醒来了,像是毒解了,然后不知为何又昏死过去了。 慕容凛将事情的原委细细地说了一遍。 “大哥,你可记得是谁将你引到冷宫那边的?”慕容凛沉声问道。 “我……”一语未了,伯隐脸色忽然大变,急忙抬手捂住肚子。 慕容凛还以为他体内毒素未清,大惊失色。伯隐却匆匆掀开被子。 烟如丝“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尴尬地转过头。原来伯隐身上一缕未挂。 伯隐惊觉,讪讪地躲进被子里,心里如同万马奔腾,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慕容凛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刘学武要我用热毛巾帮你擦身子,所以……” 伯隐轻轻颔首,示意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大哥,你没事吧?”慕容凛一脸忧色地问道。 伯隐摇摇头,贴到慕容凛耳旁小声道,“我想如厕。” 慕容凛恍然大悟,急忙起身。 “那个,大哥,我先回去了,等会再来看你。”烟如丝声若蚊蚋,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出宫,走了两条街道,韵音又看到赵泉,见他神色匆匆,形迹可疑,思及昨天出宫遇到他后就莫名其妙地被人跟踪,她不禁心下起疑。 “胭脂,你帮我查一查那个人,看他到底去哪里,做什么。”韵音小声道。 顺着韵音的目光看过去,胭脂一眼认出赵泉就是当初王府的管家。 “好,有消息就再找你。”胭脂话落,一个闪身追了过去,至于饕餮一出了宫就跑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哪里闲逛了。 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乌戈的脸色越来越沉。想不到白慕云的修为这么厉害,还有一群同样厉害的朋友,曼哈那么多死士都全军覆没,还没伤到他分毫,真是不可思议,看来不能小看以前的塔拉,如今的白慕云。 不过烈焰死了倒是意外的惊喜!想到这里,乌戈的心情才稍稍舒展了些。 花弄影悄然走到乌戈身后,双手环绕着他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背上,幽幽地问道,“怎么了?冕城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小事一桩,不用管他!”乌戈淡然一笑,将手中的布条塞入袖中。 花弄影暗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女子,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回去吧。”她不想绑缚他的手脚,只是心里却很是不舍,他不过才来一天而已。 乌戈转过身,捧着花弄影的脸,郑重其事地道,“真的没什么,如今在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就是你。” 他缓缓地俯下身,在花弄影的唇上印了长长的一吻。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的话,请悄悄地走,不要跟我道别,也不要给我留下什么书信之类的,好吗?”花弄影目不转睛地看着乌戈,认真地道。 再骄傲洒脱的女子,一旦沾染上爱情就会变得多愁善感。 踌躇半饷,乌戈薄唇轻启,应道,“好。”美人他要,江山他也要! 将所有的虫卵都排出后,肚内空空,整个人轻松一截,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伯隐感慨万千地叹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都几次大难不死了,也不知有什么后福等着我。”只可惜,再多的后福他都没法等待了,还有大半年他的生命就要到头了。 说着,他释然地笑了笑,看着慕容凛由衷地道,“凛,谢谢你,还有丝丝。”他多想和凛一样叫她小如,可惜这种想法只能永远埋藏心底,他必须掩饰得很好,才能不让人发现,才能不伤害兄弟之情,不失去所谓的弟妹之意。 然而,纵使伯隐自认为掩饰得极好,却仍然无法瞒过慕容凛的眼睛。 对不起,大哥,什么都可以让你,唯独小如不行!慕容凛抿了抿嘴,一脸笃定地道,“大哥,放心,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追逐自己的幸福。” 很多时间?伯隐暗自嗤笑了声。 这时,烟如丝来了。 “大哥,你好些了没?”烟如丝细声问道。刚才的事真是尴尬! “好多了,这次幸亏有你们,不然我就要去见冥王了!”伯隐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自嘲地说笑着,却不敢多看烟如丝的眼睛。 “不会的,大哥你还要长命百岁地活下去呢!”烟如丝坚定地抿着嘴角,说话间将域戒中的洗骨丹拿了出来。 “来,大哥,快把这个服下去。”慕容凛取出一颗洗骨丹,递到伯隐面前。 “这是什么?”伯隐诧异地问道。 “洗骨丹,能彻底治好的身子,快点把它吃下去。”慕容凛小声催促道。 仙丹?莫非是在迷幻瑶池拿的?原来凛坚持要去迷幻瑶池是为了他。伯隐心头一时间被感动涨得满满的,可想到他心里竟然对烟如丝有那种想法后,他又觉得十分愧对慕容凛,觉得无脸服下洗骨丹。 “大哥,快吃下去吧,吃下去了你的身子就能完全康复。”烟如丝殷切地看着伯隐,软言细语地劝道。 他若是不吃下去,他们恐怕无法安心,既如此,就让他用余下的一生来守护他们的幸福吧!伯隐接过仙丹,毫无犹豫地放入嘴里,吞了下去。 仙丹入腹,身体马上发生剧烈的改变。一种叫人飘飘欲仙的感觉才在心头蔓延开来就瞬息消失,紧接着就是无法忍受的巨痛感,好像有无数个锤子在敲打着骨头,无数个管子在把他的血液往外抽,筋脉不停地膨胀紧缩,五脏六腑都在挪动…… 再也忍受不住,伯隐抱着头痛苦地喊叫起来,蜷缩着身子在床上不停地翻滚,那模样简直是生不如死。 “大哥,你怎么了?”慕容凛大惊失色,正准备催动斗气让伯隐强行镇定下来时,烟如丝及时将他拉住了。 “这是洗骨丹在发挥功效,大哥体内的骨肉血液和器官都在重造。”烟如丝凛声道。 慕容凛强忍住了,但伯隐的叫声实在凄厉,听得他心一颤一颤。烟如丝亦是如此,别开脸,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去想别的,这样才能忽略伯隐的叫声。 大概过了两分钟,伯隐的叫声终于停止了。慕容凛和烟如丝反应过来,匆忙上前查看。只见伯隐满头大汗,脸色却比以前好多了,再不是惨白惨白的。 两人巴巴地看着伯隐,伸长脖子,齐声问道,“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伯隐睁开眼睛,缓缓地坐了起来,展颜一笑,“很好。”那种无力和虚弱感烟消云散,再不用生活在时时可能如断线风筝从空中跌落的忐忑中,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人很安心。 烟如丝大喜,慕容凛一把握住伯隐的身体,用斗气感受着他体内的变化。 脉息沉稳有力,筋骨焕然一新,整个人精神奕奕!慕容凛露出欣喜的笑容,激动地道,“太好了!” “凛,丝丝,谢谢你们。”伯隐感激地看着慕容凛和烟如丝。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若是换做我们,大哥也会这样做的。”烟如丝笑盈盈地道。 一家人?伯隐微微愣了下,旋即扬唇一笑,“对,我们是一家人。”虽不能以那种关系做一家人,但起码能以现在的关系做一家人。 烟如丝忽然想起饕餮送给她的百毒丹,忙拿出来,“这是百毒丹,服下以后能百毒不侵。” “我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不需要这个,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伯隐极力推辞道。 烟如丝咧开嘴角,满目柔情地瞥了瞥慕容凛,“我有凛保护,不会需要这个。” “大哥,这是小如的一片心意,你就吃下去吧。”慕容凛笑着道。 “好吧。”犹豫片刻,伯隐接过百毒丹一咽而下。 “大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吗?”慕容凛面色凝重地问道。是时候解决这件事了。 伯隐仔细回想着,“那天下午看完奏折后,我就想去御花园逛逛。可出了秋爽斋没一会就听到一阵很悦耳的箫声,我听到箫声很凄美,像什么人在哭诉似的,还带着股诡异的气氛,就很好奇,不由顺着声音找过去了。” 说着,伯隐的眉头紧紧皱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的时候我还很清醒,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恍恍惚惚,脑海中尽是那箫声,双腿也无法控制地往前走,等我恍然醒来时,箫声已经消失,只闻到一种刺鼻的香气,等我一看发现自己竟在冷宫附近时,正准备离开时,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红色的大蛇,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我当场就昏迷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你身上没有看到毒舌咬的伤口呢?”慕容凛百思不得其解。 经他这么一说,烟如丝也觉得十分奇怪。 “大哥,你可有看到那个吹箫的人?”慕容凛又问。 伯隐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仔细地回想着那天的事情,半饷后他蓦然睁开眼睛,扬声道,“我好像看见过一个穿绿色衣裙的小宫女,正是她在吹箫,只是一时片刻却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我知道她是谁。”慕容凛阴沉着脸道。 “你知道?”烟如丝诧异地问道。 慕容凛点点头,“这两天暗影和引路查到了些线索,都是指向一个叫春桃的宫女,她住在绿茵阁,那里和冷宫只一园之隔。这个叫春桃的精通音律,尤其擅长吹箫,我曾经找过她问话,她也承认当天见过大哥,却偏偏说自己不懂音律,还说听到的是笛声。” 烟如丝略一沉思,颔首道,“如此看来她确实很有可疑。” “大哥,如果你看到她能够认出来吗?”慕容凛凛声问道。 “应该可以。”伯隐肃然点头。 “那好,我马上让暗影把她带过来。”语毕,慕容凛匆匆离开了。 偌大的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伯隐和烟如丝。 想起刚才看到伯隐裸体的事,烟如丝很是赧然,倒不知开口说些什么。恐她尴尬,伯隐挣扎着起来。 “你别动,就好好躺着!”烟如丝急忙将他的肩膀按住。 “我没事,吃了洗骨丹,身子已经大好了。”伯隐浅浅一笑。 “那也不行,怎么说也是大病了一场,必须好好养养。”烟如丝一脸坚持地道。 伯隐嘴角勾起缕满足的笑容。 烟如丝不时地回头张望,伯隐定眼看着她,心里涌起无限的满足感。他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地定格下来。 过了会,慕容凛回来了,还带着春桃。 一看到伯隐,春桃就吓得脸色煞白,“咚”地跪在地上求饶,“王爷饶命,皇上饶命,皇后饶命,春桃也是被人逼迫的。” 第三十八章 诱供 慕容凛面色猝沉,伯隐愕然怔住。(..tw无弹窗广告) 烟如丝急声逼问,“谁逼你的?” “我不知道!” 伯隐暗吐了口气,神情顿时一松。慕容凛眉头紧蹙,似有所思。 烟如丝高挑眉梢,面露愠色,扬声反问,“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何说是被人逼迫的?” 感受到烟如丝身上散发的寒气,春桃匍匐在地,带着哭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没有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那她是怎么跟你联系上的?”慕容凛冷声问道。 “每次都是她来找我,告诉我该做什么。”春桃说着抬头瞟了瞟,见慕容凛脸色十分难看,而烟如丝好似一脸不信,她心一颤,不由哭喊道,“我真的是被人逼迫的,那女人说若是我不帮她的话,就要杀了我。她神出鬼没,我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她,为了保密,我只能……” 春桃声泪俱下地求饶道,“皇上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 说着,仿佛生怕慕容凛和烟如丝忽然对她下手,蹭地爬起来准备往外跑。 伯隐和慕容凛都始料未及,烟如丝率先反应过来,及时发出一道掌风,将她扫到地上。 慕容凛面色凝重地看着春桃,沉声道,“她很激动,前前后后就那么几句话,恐怕今日问不什么。” “我有办法让她开口。”烟如丝眉头微动,眼眸中闪过道幽光。 慕容凛略一沉思,小声道,“你是想……?” 烟如丝附下身,双手捧住春桃的脸,默默地催动着青色的鬼气,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春桃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加害摄政王?”烟如丝的声音低低地,不偏不斜地贯入到春桃的耳中,贯入她的心底。 “十天前的晚上,我刚上完茅厕回来,忽然出现个人影,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当时我怕极了,想喊又喊不出来。”春桃的身子开始哆嗦起来,话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然后呢?”烟如丝小声引诱道。 “然后……然后她可以松开手,只要我别喊,不然她转眼就能将我杀死。绿茵阁靠近冷宫,本来巡逻侍卫又少,那个女人又那么厉害,我只能答应她。她松开手后,就说让我帮她办件事,只要办成了就给我一万两银子,而且还可以把我弄出宫去。” 女的?什么女的竟能自由出入皇宫而不被发现?莫非是宫内的人?不可能,不可能。慕容凛立马否决这个想法,宫里若是有那样高修为的人,他没有理由不知道,如此说来绝对是宫外的。 春桃的眼皮不停地跳动,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顿了顿,她接着道,“她又说若是我不同意的话,立马就将我杀死,而且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她很清楚我家里的每个人,我爹,我娘,还有我弟弟。我很怕,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她。” 连春桃的家人都差得一清二楚,看来是预谋已久的,下了不少的功夫,若是这次不将那个人连根拔起,只怕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想到这里,慕容凛的眼眸中闪过抹狠厉之色。他绝不会再姑息养奸了,对那个人仁慈,就是对大哥残忍。 “她让你帮她做什么?”烟如丝急问。 “那天晚上她没有具体说什么,只是给了本萧谱给我,让我照着上面练,说两天后再来找我。” 这个女人真是谨慎!烟如丝眉心紧攥。 “把箫谱给我后,那个女人就不见了。因为我本来就很喜欢音律,尤其爱箫,所以就忍不住看了那箫谱,谱子只有三页,很难,这就越发激起了我的好胜心,便夜夜躲到冷宫那边去练习。(..tw棉花糖小说网)两天后那个女人又来了,她问我练好了没?我很担心,就问她到底要我做什么,可她怎么都不肯说,只是警告我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然非但自己小命不保,还要连累家人。” 浅咽了口气,春桃接着道,“我跟她已经练好了,她很满意,给了我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说是等事情结束后,会再给我七千两。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简直被吓傻了。她吩咐我,若是收到一个红色的汗巾时,就立刻赶到冷宫那里去,吹奏她给我的箫谱上面的曲子,并且要一直吹,收到指令才能停下来。” “什么指令?” “她没有告诉我。她还给了我一个特制的萧,告诉我只能用那个箫说,还郑重其事地嘱咐我平时千万不能动那个箫。走的时候,她又给了个香包,我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那个香包是我进宫前亲手给我娘做的。她说,若是不按照她的吩咐行事,我娘,我爹,我弟一个人别想活!”春桃的身子紧紧地缩了缩,脸上全是害怕和担忧的表情。 对方行事真是滴水不漏,连萧都准备好了。烟如丝疑声询问,“你有看到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吗?”这个女人是关键,只要能找到她,就能找出她幕后的黑手。 春桃摇摇头,低声咕哝,“没有,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是女的,而且长得很高,骨骼比一般女子都要粗大,但是声音却很清脆。” 烟如丝眼眉一动,心头一闪,忽而想起个人来,她虽然只见过一面,却记忆深刻。好像叫晓彤,是慕容桓的贴身护卫,当时她还暗笑,说应该叫大彤,莫非她就是春桃说的那个女人? “一连三天那个女人再没有出现过,我也没有收到什么红汗巾,我就渐渐把这个事给忘了,若不是那本箫谱,我还以为自己做了场梦。” 春桃脸上浮现出释然的表情,瞬息眉头紧紧皱起,声音也开始惊颤,“直到四天前的下午。当时我在御花园修剪花草,忽而有个巡逻的侍卫从我身边经过,偷偷塞了块红汗巾给我,直到那时我才又记起这事。” 侍卫?烟如丝急忙打断春桃,小声问道,“你认得那个侍卫吗?” 春桃点点头,“虽然当时他动作很快,侍卫人数也多,但我还是看清楚了,他就是暗影大人的手下叫王路,除了暗影大人外,侍卫里就他长得最好看。” 烟如丝给慕容凛递了个眼色,慕容凛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伯隐脸色却越来越沉重,没有丝毫事情快要水落石出的喜悦。 春桃的思路被打断了,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呆呆地愣着。 “你收到红汗巾后呢?”烟如丝问。 “我很慌,那个女人的手段我是见过的,她能随意进出皇宫,可有其手段,我真的很怕,怕她会伤害我的家人。我想了想,只是吹下箫,应该不会有事,所以就自称肚子疼,向管事嬷嬷告了假。然后回到绿茵阁取了箫,匆忙跑到冷宫前面,吹奏那个曲子。我一直吹了有大概十分钟,就看到摄政王过来了,当时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王爷发现了什么,立马收了萧准备逃走。可才走了两步,就听到王爷的叫喊声,我马上回头一看,王爷竟然昏倒在地上了。我没有多想,赶紧跑了。” 事情和大哥说的终于对上了!烟如丝眉头稍松,又问,“那个萧谱和萧还在你手上吗?还有那个女人后来有再来找你吗?” “回去后我怕极了,忙把萧和谱子都藏了起来。当天傍晚宫里就传出王爷病倒的消息,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也隐隐感觉跟自己有关,就想把萧和谱子都烧了,谁知那两样东西竟然都离奇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看到。从那天后,我一直战战兢兢,但是那个女人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红汗巾呢?还在不在?” 春桃茫然地摇摇头,“也不见了。” 这么说来三个物证都没有了,光凭春桃的话恐怕王路不会承认,他若是一口咬定春桃诬陷他的话,他们纵使不信就拿他没辙。烟如丝眉眼间浮出一丝愁容,缓缓地松开了春桃。 春桃身子一歪,又陷入了昏迷。 “我马上去找王路。”慕容凛肃声道。 “恐怕行不通,王路若是不承认,你又该如何?没有物证,别人只会说我们凭空诬陷他。”烟如丝陷入了沉思。 轻吁了口气,伯隐小声道,“既然我已经完全好了,此事就算了吧。” “不能算了,他能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慕容凛一口回绝,脸色异常坚定。 “不如我们将春桃放了,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现,然后暗中观察王路,看他私下跟什么人来往,或可查出端倪。”烟如丝提议道。 慕容凛无奈地叹了口气,“恐怕行不通。如今大哥安然无恙,未免露出马甲,他们肯定不会再跟王路和春桃联系。” 既然凛和丝丝坚持要查出真相,他也应该极力配合,也许有的人就算一直给他机会,他也不会懂得珍惜。伯隐深吸了口气,道,“若是我继续装病呢?” “还是不行,如此这样的话,他们只会以为计划得逞,就更加不会联系那两个人。”烟如丝踌躇片刻,目光闪烁地看了看慕容凛和伯隐,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有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你是想像春桃那样催眠王路,让他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们?”慕容凛问。 “这只是办法之一,如果我所料没错,王路知道的也不会比春桃多,关键是威胁春桃的那个女人,我想从她身上下手。” 第三十九章 顺藤摸瓜 那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慕容桓身边的晓彤,只要查到她跟这事有关,慕容桓就无从遁形了。烟如丝暗暗思量。 慕容凛眉头紧锁,“问题是我们不知道那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沉吟片刻,烟如丝肃然道,“春桃刚才说,那个女人长得很高,骨骼又大又壮,但声音却很清脆,同少女无异。这样的女人本就极少,况且在郡城,修为又那么高,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一个。” “你知道?”伯隐讶异地问道。 烟如丝紧抿着嘴角,点了点头,“我曾经见过这么个女子,和春桃形容得丝毫不差,关键是以她的修为绝对能够自由进出皇宫,虽不见得打得过暗影,但是避开他的可察范围还是轻而易举的。”况且暗影又不是每日都巡查,晓彤完全有那个本事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春桃,而且有慕容桓的帮忙,她也能够轻松地查到春桃的家底。 小如说话间似有犹豫,莫非那个女人跟慕容桓有关?想到这里,慕容凛一脸沉重之色。 “这个女人是谁?”伯隐奇声询问。 咬了咬唇,烟如丝终道,“她叫晓彤,是慕容桓的贴身侍卫。” 伯隐心一揪,愕然问道,“他的贴身侍卫不是名寒吗?” 烟如丝面色凝重地道,“名寒有段日子不见了,估计是被他派出去执行什么任务了。这个叫晓彤的我曾经见过一次,就在醉春风,那是个茶馆,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慕容桓的产业。当时慕容桓主动向我介绍过,因为晓彤的长相特殊,所以我记忆很深刻,而且临走的时候我还听到她和慕容桓说话,那声音和她的形象十分不符。” “人有相像也不足为奇,光凭这点恐怕并不能断定春桃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晓彤吧?”伯隐眼眸瞬息黯淡无光,语气虚弱得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与其说他是秉持小心谨慎的态度而抱有怀疑,不如说他是私心希望不是慕容桓。 然而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何况又在郡城之内,能替代名寒贴身保护慕容桓的人,修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从晓彤身上下手。不过……”慕容凛说着脸色微凝,“我才收到消息,名寒回来了,恐怕慕容桓很快会把晓彤支走。”如果他知道大哥完全好了的话,恐怕还会杀人灭口。 烟如丝急道,“那我们要马上行动,监视晓彤的同时也要保护她,一旦慕容桓下杀手的话,她就更容易倒戈相向了。” “我即刻安排。”慕容凛薄唇轻启,语气坚定。 犹豫了几秒,伯隐最后到底默肯了。 “等一等,慕容桓和晓彤都不是简单角色,一般的人恐怕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烟如丝略一沉思,接着道,“我这就把呆呆他们召唤回来。”若论探听消息的话还有谁比他们更厉害?至于那个逃掉的女鬼还是容后再说。 “如此甚好。”慕容凛颔首。 烟如丝闭上眼睛,催动鬼气,暗暗地念着咒语,不一会屋内就升起薄薄的雾气,再眨眼看去,小月和笨笨已在雾气之中。 “烟姐姐,你这么急召我们回来到底什么事?”小月飘到烟如丝跟前,急红着脸问道。 烟如丝锐眼一扫,沉声道,“呆呆呢?” “我们才找到那个女鬼,呆呆正暗中跟着她,见姐姐念召唤咒语,他就让我和笨笨先回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笨笨道。 看来他们是在人间呆久了,又修炼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故而驭鬼术咒语并不能将他们强行召唤回来。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心智不差,尤其是呆呆比一般大人都要聪明冷静,如此就更能最正确地处理事情了。.tw[棉花糖小说网] 思及此,烟如丝松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道,“你们现在就去帮我监视两个人,一个就是慕容桓,一个是他的贴身侍卫,叫晓彤,长得很高大壮实的一个女人,只要看到你们就能认出来。” “那呆呆那边怎么办?”小月面带忧色地问道。 笨笨急声道,“那个女鬼很厉害,呆呆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烟如丝抿嘴一笑,耐心地道,“你们不用担心,那个女鬼比你们厉害不止一点,估计她早就发现你们三个了,若是想杀你们的话早就动手了。况且以呆呆的聪明机智绝对没有问题,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他也可以及时跟我联系,到时候我马上念咒语把他唤回来不就行了?” 小月想了想,点点头道,“烟姐姐说得是,那我们这就去执行任务了。”话音才落,她就拉着笨笨一溜烟地飘走了。 “他们知道王府在哪吗?”伯隐好奇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小鬼,虽然从慕容凛的嘴里他已经知道了大概,而且有此竞宝大会上他也见过呆呆和小月,但是如此近距离地看非人界的物体还是头一次。 烟如丝莞尔一笑,信心满满地道,“他们很聪明,恐怕早就将整个郡城都逛遍了。” “三弟看不到他们吧?”伯隐有些担忧地道。如果说他都能看到的话,那凭三弟的修为应该也能看到吧。 烟如丝摇摇头,解释道,“除了我和凛外,只要他们不愿意,其他人都看不到。” 语毕,烟如丝恍然,笑道,“还有饕餮,他也能看到。因为他们没有人的实体,除非修为达到散仙级别以上,否则只能看到空气。” 忽然想起什么,烟如丝意味深长地剜了慕容凛一眼,接着道,“再或者像凛这样天生拥有一双阴阳眼的人,也是可以看到的。” 慕容凛脑海中不禁浮现初次近距离看到烟如丝容貌的画面,那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的外貌而出神,那种震撼、美妙的感觉真是无法言语。 看慕容凛一副陶醉的样子,伯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偷盗火山赤莲的那个夜晚,她的语出惊人,她的胆大妄为,对他而言是心灵上的烙印,或者在那个时候已经埋下了情愫的芽。 然后就是无数次地从凛的口里听到她如何有趣,如何与众不同,如何叫人难以忘怀。最后她以真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成了奇珍荟的尊主,那时芽已生根发枝,再无法遏制……伯隐暗暗叹了口气,遗憾和感激在心里同时蔓延,疑惑他与她只有相识之缘,却无相知之份,感激上苍,在他的生命中有她的出现,从此死水也掀起了漪涟,心里也多了牵绊。 烟如丝左眉高挑,右眉蹙起,幽幽地看着慕容凛,扬声问道,“慕容桓不会跟你一样有阴阳眼吧?”毕竟是亲兄弟,或者有相似之处。 “放心吧,我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恐怕十万个只能挑出一个。”慕容凛唇角往上飞起,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眼眸中满是柔情。 是呀,哪里就那么巧了?烟如丝释然一笑。 “春桃被抓起来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宫外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春桃到底说过什么,不如我们把春桃放了,我再给她洗个脑,让她只记得什么都没有说。”烟如丝提议道。 “这样就能让他们暂时放松警惕。”慕容凛略想了半秒,“还有王路,我待会跟暗影说一声,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那我要不要继续装病呢?”伯隐问道。(..tw无弹窗广告) 烟如丝和慕容凛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道,“不用了。” 慕容凛眼眸中滑过缕精光,“大哥,你明早接着上朝,至于我要陪着小如待产。” 伯隐正欲推辞,可眼睛落到烟如丝明显隆起的肚子上时,有些话又咽了下去。且不管是否能查到真相,但她现在确实最需要凛的陪伴,这个皇位虽然并非他所想,但为了凛和她的幸福,他坐上又何妨?况且今后的漫漫人生总要有所依托吧。 第二天下朝后,慕容桓急忙将晓彤叫来。 “王爷有何吩咐?” “看,她是不是烟姐姐说的那个女人。”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帮子坐在慕容桓旁边的小月忽然站了起来,指着晓彤兴奋地道。 笨笨飘到晓彤面前,仔细地看了看道,“应该是的。烟姐姐好像说她叫晓彤。” “最近形势比较紧,你先去外面躲一躲吧。”慕容桓面色严峻地道。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晓彤不解地问道。 “慕容翼今天上朝了,还是以暂代朝政的身份。” 晓彤大吃一惊,“王爷,你不是说计划万无一失吗?摄政王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慕容凛的仙丹救了他的命。”慕容桓双拳用力握住,眼中满是恨色。这次本是铁板钉钉的事,毒蛊双管齐下,便是他自己中招也必死无疑,谁能想到慕容凛竟然遇到什么奇人,得了颗仙丹? 这个皇位耗费了他多少精力!慕容凛登基的时候他虽然心有不服,但也知道无望,本来准备放弃,做个富贵王爷算了的,谁知道原来慕容凛居然根本无意皇位,这就让他升起了希望,然而这个时候慕容翼又出现了。慕容凛带着烟如丝出去游玩,竟把处理朝政的事全全交给慕容翼。凭什么?慕容翼才恢复身份多久,知道什么叫皇权吗?他斗不过慕容凛,难道还斗不过慕容翼?慕容桓越想越恨,一张俊脸阴沉沉叫人生惧。 “小月,慕容桓的样子好吓人!”笨笨下意识地往小月身边躲了躲。 见过慕容桓几次,他不是吊儿郎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是嬉皮笑脸的,何曾有过如此阴狠毒辣模样?小月也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壮着胆子扯开嗓子道,“怕什么?他又看不到我们。” “如此说来,皇上并不知道这次的事是我们做的,那王爷还有何担心的?”晓彤嘴角勾起抹嘲弄的浅笑,在慕容桓发现之前消退得无影无踪。 “你确信那个宫女和侍卫都没有看到你的样子?”慕容桓不放心地问道。 “绝对没有,我每次都是在他们身后,况且还用黑布蒙着脸。”晓彤一脸笃定地道。 虽说如此,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想了想,慕容桓凛声道,“无论如何,你先去躲一阵子吧。” 晓彤神情熠熠,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王爷想让我去哪里?接管名寒手下的暗卫吗?”那种事远比在慕容桓身旁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有趣得多。 “你怎么知道暗卫的事?”慕容桓神情猝凝,冷冷地盯着晓彤。 “王爷忘了我曾经就是你培养的暗卫?”晓彤似笑非笑地道。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应该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暗卫的事不用你插手,这里有五千两银票,你拿着,离郡城远远的,去逍遥也好,快活也好,只不要让人知道你的下落。”慕容桓掏出一张银票,以不容置啄的口吻道。 晓彤面色讪讪,迟疑两秒接过银票,“那王爷何时再召晓彤回来?” “等过些日子自有你的用武之处。”慕容桓冷声道。 过河拆桥,想一脚把她踹开,门都没有!她不必名寒差什么,为何他一回来,她就要走,连暗卫也不让她碰?晓彤心里憋着口闷气,脸上却不露分毫,低头恭敬地道了声“是”后,就悄然退下了。 “笨笨,你看着慕容桓,我去监视晓彤。”话才说完,小月就匆匆飘走了。 “我跟你换过来”冲到舌尖的话还未吐出口,小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笨笨闷闷不可地瘪了瘪嘴,怯怯地移到慕容桓的身旁,心慌慌地偷瞄了他两眼。 出了王府,晓彤并没有着急离开郡城,而是到流光溢彩住了下来。 “据小月和笨笨反馈回来的消息,加害大哥的幕后黑手就是慕容桓无疑了。”烟如丝忿忿地道。亏得她当初还以为慕容桓是个单纯的家伙,没想到他这么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下得了手,还生怕他不死,搞个连环套,毒蛊一齐下,若不是她和凛回来得及时,若不是韵音,若不是胭脂找到了刘学武……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果然是他!虽然早有预料,可是慕容凛一时间还是百般滋味,内心深处他还是很爱慕容桓这个弟弟的,毕竟之前两人友好相处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那时他们共同面对慕容辽,共同面对艰难的生活……但是,他更爱伯隐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如今只差确凿的证据了。但这种事毕竟不好外道,最好密密处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烟如丝小声问道。 “紫嫣他怀孕了。”慕容凛沉声道。 烟如丝惊愕地张了张嘴,愣了半饷后,低声道,“你是想放过他这一次?” “不!”慕容凛摇摇头,脸上浮现出坚毅的神色,“有些事可以原谅,有些事不能原谅!如果他没有毒害大哥的话,哪怕他谋夺皇位,我都能够饶他一命,但是唯独这次绝对不行。有一就会有二……” “只怕大哥不会同意!”烟如丝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事毕竟事关大哥,他最有发言权,况且你又准备将皇位禅让给大哥,就更应该让他自己处理这种事了。” “我只怕他狠不下心来。”慕容凛愁眉不展地道。 怔了会,烟如丝低声问道,“还需要查下去吗?”若是下不了手,查到证据也是惘然;若是能狠下心,纵使没有证据,也能秘密行事。 沉吟少会,慕容凛坚定地点了点头,“继续查下去,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纵使这次大哥仁慈放他一马,也陛下给他个警告,让他知道我们是看在同宗的份上才会对他格外宽厚。” “随你们,你和大哥商量好就行。”说着,烟如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最近身子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容易犯困。 “我扶你进去休息会吧。”慕容凛小心翼翼地将烟如丝搀了起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了素纤熟悉的声音,“皇上,皇后,慧灵郡主来了。” 话音一落,韵音急匆匆地进来了。 “韵音,怎么了?”看到韵音的模样,烟如丝的睡意立刻减了三分。 “丝丝,大哥,我查到个事情。”韵音严肃地道。 “什么事?”慕容凛慢慢地扶烟如丝坐下。 “你们看。”韵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慕容凛。 看完,烟如丝错愕不已,叹道,“没想到赵泉竟然也是慕容桓的人。” “此事确信无疑吗?”慕容凛无法置信地问道。 韵音郑重地点点头,“绝错不了,这都是胭脂查到的。那天我和饕餮出宫抓药的时候,刚好遇到赵泉,接着抓完药就被人盯上了。当时我没有多想,后来先后结合一想,越发觉得可疑,就劳烦胭脂帮我查一查。却发现赵泉果然暗中向辅政王府传递消息。”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烟如丝不明所以地问道。赵泉不是从小就服侍凛的吗?怎么会跟慕容桓扯上关系呢? “想来是因为太妃的关系。”韵音道。 “太妃?关太妃什么事?”慕容凛一头雾水。 韵音细道,“胭脂告诉我这事后,我也很奇怪,就到内务府翻查了下,原来太妃和赵泉竟是老乡……” 光凭这点恐怕不足以让赵泉背叛凛,难道太妃未进宫时和赵泉有过一段情?烟如丝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八竿子打不着的赵泉竟会帮慕容桓。 烟如丝瞟向慕容凛,见他一副恍然明朗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想到了这点。 “这些年他从王府传出去的消息恐怕不少。”烟如丝意有所指地道。 沉默片刻,慕容凛冷冷地道,“只怕当初我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了。既然他这么向着慕容桓,那我就成全他好了。” 韵音满腹狐疑,不知慕容凛到底何意。 想了半秒,慕容凛锵声道,“明日我就让暗影带人把赵泉送到辅政王府去。” “这样不是会打草惊蛇?”韵音不解地问道。 烟如丝往韵音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已经确信这次下毒害大哥的就是慕容桓。凛这样做是想给他一个警告。” 想不到一向平易近人的慕容桓竟然会做出这种事!韵音愕然张了张嘴。 愣了半饷,韵音柔声道,“丝丝,王爷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我想离开郡城一段日子。” “你是想去找白慕云?” 韵音黯然地点点头,“我很担心白大哥,烈焰的死肯定对他打击很大。” 估摸日子,白慕云他们再过三两天就要回郡城了,烟如丝本想劝韵音就在郡城等着,可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又不忍,只小声嘱咐道,“你一个人上路到底太危险,不如我让饕餮跟你一起去吧,有他在的话,或许你早上走,中午就回来了。” 韵音摇摇头,婉言拒绝道,“饕餮这会正玩得不亦乐乎,就不用烦扰他了。这次,师傅会跟我同行,不会有事的。” “你是说刘学武吗?” “嗯,是的,昨天我已经正式拜他为师了。” 烟如丝放心一笑,道,“如此极好,有他在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了。”若说起来,再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恐怕都不是刘学武的对手,蛊术实在太厉害了。 韵音才走,暗影就来了。 “皇上……”行礼后,暗影朝着慕容凛挤了挤眼色。 “什么事?”慕容凛凌声问道。 暗影犹豫地看了看慕容凛,低声道,“柳夫人说要求见皇上,她这会正在宫外,因她的身份特殊,侍卫不敢赶她走,又不敢把她放进来,所以……”柳夫人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前岳母,不知道皇后娘娘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柳夫人?她来做什么?慕容凛忽然想起有关烟如丝身世的事,上次在迷幻瑶池的时候他就准备告诉她,但因为最近一直不得闲,倒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你先让她到太和殿去候着。”慕容凛平声道。 “是。”暗影离开前还偷偷地瞥了瞥烟如丝。 烟如丝不禁哑然失笑,推了推慕容凛,“暗影是担心我因为你的前岳母找上门来而生气呢?” 慕容凛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如丝,肃然道,“她不仅是我的前岳母,还是我的现在岳母。” 第四十章 身世 烟如丝愣了愣,嘴角旋即咧开灿烂的弧度,“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慕容凛捏住烟如丝的双臂,定眼看着她,异常严肃地道,“我没有开玩笑,柳夫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是北穆的莎莉公主。” 烟如丝瞪大眼睛盯着慕容凛,直到确信他不是在说胡话后蓦然怔住了。 柳夫人竟然是她的亲生母亲,还是北穆的公主?这怎么可能?但又确实是真的。烟如丝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时间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里面铺天盖地奔涌过来的都是和柳夫人相处的画面,她的样子、表情,她跟自己说的话…… 半饷,烟如丝摇着头,悻悻笑道,“不,你肯定弄错了。我长得一点都不像北穆人,也不像柳夫人。” “此事千真万确!如果不是百分百肯定,我又怎么会跟你说?”慕容凛郑重其事地道。 烟如丝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傻傻地歪着,目光呆滞,脸上无喜无悲,心里反复地念叨着“这怎么可能”。 慕容凛担忧地蹙起眉头,附身握紧烟如丝的手,柔声道,“小如,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的。你若认她,我自会把她当亲娘一般对待……” 烟如丝用力地抽出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摇头大声嘶吼,“不,我不会认她的!” 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激烈,早知道就不该这么直接地告诉她。慕容凛一把将烟如丝揽进怀里,眼中满是疼惜,心里懊悔不已,“小如……” 过了半天,烟如丝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在迷幻瑶池的时候,白慕云告诉我的。”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告诉我?”烟如丝厉声质问。 “对不起,小如,我……”慕容凛愧疚不已,紧皱的脸上满是自责。 不能怪他,不能怪他……烟如丝在心底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顷刻慢慢平伏下来。 他也是为了她好,怕她接受不了,这才迟迟没有告诉她。今天那个人找上门来,他担心事情会更严重,她会更难受,这才被逼无奈讲出来。想通这些,烟如丝心里好受不少,这才来得及回想慕容凛的话,弹指她惊愕地张了张嘴,扬声问道,“如此说来,白慕云早就知道我是他的表妹?” 慕容凛点点头,“应该是,但他当时没有说出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若不是发生行刺的事,或者连韵音都不知道白慕云是澹台布朗的儿子,北穆的王子,听韵音所言,白慕云不是私生子,就同她一样是被丢弃的。烟如丝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踌躇半饷,慕容凛小声问道,“如今柳夫人正在太和殿,你要不要见她?”有些事迟早总是要面对的。 不见……强烈激动的两个字差点冲口而出,略一沉思,烟如丝抿了抿唇,冷冷地道,“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那个人既然贵为公主,那就没有被逼无奈而丢弃她的理由,既如此,她也不认她,不必留情! 该怎样跟慕容凛开口呢?只能告诉他自己是丝丝的母亲,绝不能说出她的身份。但是,如果他问丝丝的父亲是谁又该怎么办?柳千盛?还是随便杜撰一个人出来?柳夫人忐忑不安地在大殿内来回走着,心里千头百绪,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踏踏的脚步声。 柳夫人的心一紧,深吸了口气,使自己稍稍镇定下来后缓缓转身,却豁然愣住了。 烟如丝仔细地打量了下柳夫人,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睛和鼻子确实有几分像她,只是以前没有往这方面想,故而不曾留意。 “夫人这么急找我夫君,到底有何要紧事?”烟如丝唇角稍稍勾起,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柳夫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话也说不利索。 “小如,先坐下再说吧。”慕容凛柔声道。烟如丝轻轻颔首,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坐到椅子上。 柳夫人一直留心观察着,见慕容凛对烟如丝关怀备至,细心谨慎,生怕她着凉,还不忘在椅子上垫了个厚厚的团蒲,不由欣慰一笑。(..tw好看的小说)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这么好,她也就放心了。不该把事情告诉她,她不欠北穆什么,也不欠自己什么,又何必再来打扰她的幸福呢?想到这里,柳夫人沉重不决的心豁然开阔。 慕容凛和颜悦色地道,“夫人请坐。”毕竟是小如的娘亲,他也不能太无礼。 “谢皇上赐座!”柳夫人笑着点了下头,顺着椅子坐了下来。 “不知夫人这次来到底所谓何事?”慕容凛平声问道。 柳夫人眼珠一转,愣了两秒,继而笑容可掬地道,“妾身的丈夫许久没有家书,我想问问陛下,是否有来自益州的消息。” 烟如丝讥讽地嗤笑了下,吊起嗓子道,“柳夫人如此关心柳大人,真叫本宫感觉意外。” 语毕,烟如丝忽然愣住了,她这会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的父亲是谁。莫非是柳千盛?如此说来,柳清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了? 不可能啊,这样根本说不通,若真是如此的话,柳夫人完全没有必要将她丢弃,堂堂相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儿。难道她是柳夫人背着柳千盛在外面偷情的结果?烟如丝的心重重地往下坠了坠,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水性杨花的娘亲,和一个沾染有夫之妇的父亲。 柳夫人并没有把烟如丝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慕容凛眼眸中闪过道幽光,道,“最近并没有收到来自益州的任何消息,不过我打算将柳千盛调回郡城,接替他的人不日就会前往益州,所以你们夫妇很快就能团聚了。”他很想知道小如的父亲到底是谁,不过唯一能肯定的不会是柳千盛。他也很好奇,为何堂堂的沙利公主竟然会嫁给柳千盛,当时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若说是因为相爱的话,但似乎他们的感情并不好。 柳夫人仿佛并没有听到慕容凛的话,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烟如丝身上,目光移到她隆起的肚子上时,柳夫人不觉皱眉,失声问道,“娘娘还有五个月就要预产了吧?” 烟如丝一手捂住肚子,秀眉竖起,“不劳夫人操心。” 柳夫人面色一讪,眼眸顿时黯淡无光,少顷又干干一笑,低声道,“因为我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想着或许可以给娘娘一些建议,好让娘娘生产的时候顺利些。” 烟如丝冷冷地哼了声,高声道,“夫人当然有经验,毕竟生了两个女儿。只是本宫倒是极其佩服夫人,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女儿丢弃了,夫人还能如此淡然,真不知是豁达呢?还是天性凉薄?” 柳夫人脸色霎那僵硬,怔了几秒后她急速起身,没有向烟如丝和慕容凛辞别一声后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烟如丝气上心头,“腾”地站了起来,“怎么?无颜面对被你遗弃的女儿吗?” 柳夫人骤然顿住,转身,错愕地看着烟如丝。 烟如丝缓缓地往前走,眼眶泛泪,凛声质问,“你就从来没有自责悔恨过吗?” “你……”柳夫人愕然瞪大眼睛,宛若骨鲠在喉,只吐一字便再也说不出口。 烟如丝激动不已地道,“是的,我知道了,我全部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生下我却狠心将我抛弃的那个人。” 柳夫人顿时泪如雨下,嘤嘤哭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这么多年,我一直记挂着你,梦里都念着你。” “是吗?那你为何从来没有来找过我?还是说看到我现在做了皇后,飞黄腾达了,所以才想着要认我这个女儿?”烟如丝一步步地逼近柳夫人,厉声质问。 “丝丝,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柳夫人无力地哭着,抬起胳膊要抓烟如丝的手,却被她狠狠地甩开了。 “小如,你冷静点!”慕容凛按住烟如丝,急声劝道。 咬了咬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烟如丝冷眼看着柳夫人,“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今天最好跟我说清楚。” 丝丝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柳夫人警惕地看了看慕容凛。 烟如丝侧脸,小声道,“凛,你先回避一下,我想跟她好好谈谈。” 沉吟两秒,慕容凛点了下头,嘱咐道,“你自己注意控释情绪。” “嗯,我知道。”烟如丝细声道。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烟如丝眼眸中满是冷光,她倒要看看柳夫人会不会对她说实话。 柳夫人想了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知道,我认识白慕云。” 果然是塔拉说的,如此看来丝丝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便是瞒也瞒不了多久,倒不如跟她实话实说。柳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是二十年前我还是北穆的莎莉公主……” 说着,柳夫人瞥了瞥烟如丝,见她脸上并无讶异之情,便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说谎,如此看来她是早就知道了。 柳夫人侃侃而谈,道出当年的一段往事。 原来,二十二年前,也就是流云一百零一年,当时虽然也是三国鼎立,但其实北穆国国势最弱,经常受到东陵国和南锡国的攻击。有一次还几乎差点被东陵灭国,后来北穆大王为了委曲求全,便和东陵签订了不平等的和谈条约,承诺每年向东陵进贡无数的奇珍异宝和金银马匹等。北穆本就地处贫瘠,靠游牧为生,这一条约就让北穆更加苦不堪言。每年上贡给东陵的贡品几乎要占去整年全国二分之一的收入,弄得北穆民不聊生,上下叫苦。 流云一百零三年初,澹台布朗继位。那时的他意气风发,颇有斗志,他不想让北穆再受欺凌,不想继续朝奉东陵,便定了个十年计划,准备在东陵和南锡安插北穆的人,一来可以及时传递重要消息,二来可以学习两国的种植技术,让北穆强大起来。但是,初等大宝,他能够信任的人并不多,一个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一个是自小跟着他的心腹达西。达西后来改名为方胜利,潜入南锡,做了南锡国的二品大夫。 澹台布朗的妹妹莎莉公主那年十八岁,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由于北穆民风开放,又都天生带有野性,再加上莎莉公主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生,所以她的性子很是偏执,又自诩女中豪杰,颇有为自负,总想着以女子之身做出翻惊天动地大事。当知道澹台布朗的计划后,她自然兴致勃勃,主动请缨。澹台布朗拗不过她,加上能完全信赖之人唯有莎莉,最后不得不同意。 原本的计划是想将莎莉送给东陵皇帝慕容蜇做嫔妃的。慕容蜇是慕容凛的爷爷,当时他已经年近六十了,可谓日薄西山,再加上他向来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后宫不过一后一妃。莎莉想着嫁过去极有可能很快就会守寡,然后做无权的太妃,一举一动被人盯着,根本无法展开什么行动,就向澹台布朗提议,让她自己去郡城闯一闯。 澹台布朗也不想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就这么葬送,便同意了莎莉的提议,给了她百万两银票,又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她,同时又另外精选美貌的女子送入郡城皇宫,只可惜饶是那些女子再怎么倾国倾城,最后都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不过是在宫里为奴为婢罢了。 再说莎莉,到了郡城后,一个十分凑巧的机会她认识了柳千盛。当时他还只个小小五品。然而一向固执的莎莉却偏偏看中了他,觉得他陈府颇深,又尚未娶妻,虽然暂时位居五品,但来日定然前途无量,便一意孤行地设计嫁给了他。 当然莎莉只是基于正事才如此考虑,一来柳夫人的名号正方便暗中行事,又不会太过张扬,但其实她对柳千盛并不半点爱慕之意,故而每次和柳千盛行夫妻之礼的时候,都是她的贴身丫鬟云香代替的,只是柳千盛并不知道实情。 事实证明莎莉的眼光果然很准!两年后,柳千盛一步步地爬到了二品侍郎,莎莉顺理成章地在郡城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青楼妓院,酒楼饭馆遍布整个郡城。澹台布朗越发信任她,索性再也不去关注宫里的那些眼线。那一年三月,北穆发生了件重大的事,让远在郡城的莎莉都不得不赶回北穆。但郡城这边她也放不下,就让云香易容成她的模样,暗中帮她照料。 然而,这次北穆之行却并不太平。发生的事已经尘埃落定,莎莉无力改变,黯然赶回郡城,就在她回郡城的路上,却遇到了她一生挚爱的男子。那一年的时光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他们有了孩子,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儿,这个女儿的出生,将她要强的心都烘软了。莎莉竟萌生了就这么平平淡淡守着孩子,守着那个男人过一辈子的想法。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离开郡城不久后,慕容蜇驾崩,慕容玄鄂继位,也就是慕容凛的父亲。紧接着第二年十月,也就是流云纪年一百零六年年中,烟如丝才出生两个月,慕容玄鄂亲率二十万大军进攻北穆,同行的有五位将军,一位皇子,就是七岁的慕容凛,他脸上的疤痕就是那次战争留下的。 北穆危及,东陵方向又传来云香的飞鸽传书,说柳千盛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这个时候莎莉不得不离开她爱的男子和她的女儿…… 烟如丝的心紧紧地揪着,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干涩低弱,“我的父亲,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柳夫人慈爱地看着烟如丝,眼中尽是怜爱。 她是有了答案,她只是不想相信这个答案,她不想相信相依为命的师傅原来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不想相信最敬爱的师傅竟然一直不告诉她真相……烟如丝的心一阵阵地扯痛,痛得她快无法呼吸,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记忆中那个慈祥的面孔渐行渐远。 “丝丝,我不是要故意抛下你的,我是被逼无奈的,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国家将要沦陷、自己的子民受苦受难而不管不顾……我……”柳夫人拉着烟如丝的手,几度哽咽。 “理性上我可以理解你的做法,但是感性上我无法接受。”烟如丝紧咬着红唇,努力让眼眶中打圈的泪水不滴落下来。虽然话是冰冷的,但她这次到底没有拂开柳夫人的手。 含泪看了烟如丝几秒后,柳夫人捂住脸开始嚎啕大哭。她这一生,因为太固执,太骄傲,太自负,太想凌驾在男人之上而失去太多,或者她和一般女子那样,只想着嫁个好男人,只想着相夫教子,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哀,连所爱男人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等柳夫人苦累了后,烟如丝掏出帕子,默默地递了过去。 擦了擦眼泪,柳夫人的情绪也渐渐平伏下来。 “后来呢?你有没有去找过我,和他?”烟如丝哽声问道。 柳夫人重重地点头,“我也去找,可是却毫无音讯,他的家乡,我们曾经到的每个地方,我都有去找,但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当时我伤心欲绝,还以为他带着你去……” 顿了顿,柳夫人接着道,“扮成清儿的模样混入相府的第三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烟如丝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应该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呀! “清儿小时候有一次从秋千上掉了下来,碰到头,在脑袋上留下了条长长的疤。当天我去看你,无意间撩起你的头发,却没有看到那个疤痕,所以我就知道你不是清儿。” 怪不得那天她忽然脸色大变!烟如丝纳罕不已,惊声问道,“那你为何当时没有拆穿我?” “一来我想知道你乔装成清儿到底想做什么,二来我也想知道清儿是否还活着。后来我派人到清儿出事的那个草地上查了查,根据地上的血迹,我就知道清儿她肯定已经死了。” 烟如丝暗捏了把汗。想想真是惊险,若那个时候柳夫人揭穿了她的真面目,她根本没有机会嫁入王府,也没有机会和凛相知相爱,或者冥冥之中,命运早有安排,赐给了她这么美好的姻缘。 “你行事很谨慎,云香监视了你好几天,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所以我决定亲自去试探试探你。” 恐怕那个时候柳夫人是想杀了她吧,不然何以莫名其妙地要帮她戴玉佩?或者想趁机掐死她!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见柳夫人可怜的模样,烟如丝还是不忍说出口。 “谁知道我帮你戴玉佩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你左肩上的梅花形胎记。那个胎记的形状位置都跟我的女儿一模一样,我当时惊呆了,心里又激动,又害怕,激动终于见到了你,激动你还活着,害怕你不肯认我,怕你爹不在人世……”柳夫人说着,又是一翻泪洒。 烟如丝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对柳夫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恨吧,又恨不起来,亲近吧,又觉陌生,想要把她当作陌生人,又做不到…… “柳清她也是你的女儿吗?”烟如丝惴惴不安地问道。如果柳清是柳夫人所生,那她不是毁了自己亲姐姐的尸体? 柳夫人摇了摇头,“不,她是云香和柳千盛所生。” 烟如丝大松了口气,回想了遍柳夫人的话,又问,“你说当时北穆发生了件重大的事让你不得不赶回去,到底是什么事?” 愣了愣,柳夫人幽幽地道,“这事跟你的表哥慕云有关,你有机会的话问他吧。” 她也认识白慕云,听其言词,当年应该还很熟悉,看来白慕云并非什么私生子,恐怕是正经的王子,只是为何后来会离开北穆,沦落到做杀手的地步呢?烟如丝心里疑窦连连。 犹疑片刻,柳夫人终于鼓起勇气,“你爹……”。 忽而意识到这个称呼可能会让烟如丝不舒服,柳夫人急忙改口道,“他是怎么死的?” “五年前的秋天,寿终正寝。”烟如丝淡淡地道。那天正是她十三岁的生日,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最怕过生日,因为那天对他的思念之情就会将她掩埋,让她软弱,却不想现在这种感情却陡然变了味道。 柳夫人怔了下,旋即释然。他本就比她大二十多岁,也是该离去的时间了。 “孩子,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柳夫人皱着眉头,叹息地问道, 烟如丝自嘲一笑,耸耸肩,“坑蒙拐骗偷,就这么过来的。” 那时她才十三岁,正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坑蒙拐骗偷道不尽的心酸和痛苦……柳夫人的心一阵绞痛,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手颤抖地靠近烟如丝的脸,却在快要触碰到她肌肤的霎那无力地落了下来。 她真的不配做母亲!柳夫人愧疚不已。 烟如丝终究无法心硬,抿嘴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他教会了我很多本领,整个流云大陆也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 她越是说得风轻云淡,柳夫人愈发痛不可遏。 烟如丝的目光忽而移到手腕上,愣了下,俄而迅速地将翠柳飘扬褪了下来,塞到柳夫人手中,“这个还给你。”怪不得柳夫人当初会把这种重要的东西给她,却原来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如此一来,她更不能要了。如果跟柳夫人没有任何关系,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拿着,就当是偷了或者抢了别人的东西,可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她若是还拿着,只怕柳夫人会误以为她不介意当年的事。 “这是我给你的陪嫁!”柳夫人将手镯递还给烟如丝。 “我不要。”烟如丝一脸坚决地道。 “它不仅仅只是一个手镯,而且还是北穆国的宝物,相传……” “我知道,我知道它是神物,是九天玄女散落人间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要。”烟如丝斩钉截铁地道。 愣了半天,柳夫人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镯收下了。又坐了会,两人相顾无言,颇为尴尬,柳夫人就告辞了,临走前嘱咐烟如丝要好好养身子。 “小如……”不一会,慕容凛急急地进来了。 “她走了?”烟如丝小声问道,慕容凛点了点头。 烟如丝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目光聚拢落到慕容凛身上时,愕然愣住,弹指惊讶地问道,“翠柳飘扬怎么在你手上?” 第四十一章 好久不见 “柳夫人让我把它还给你,她说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你的,还叫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她绝不会借它提什么要求。” 烟如丝怔怔地接过翠柳飘扬,心里某个冰冷的地方微微动了下。 “她跟你聊了些什么?”慕容凛问。 收了收凌乱的心,烟如丝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慕容凛。 竟是这么段往事!那场战争他失去了夺目的容貌,却种下了姻缘的种子,说起来一切都仿佛早就注定好的。慕容凛不禁暗自感谢命运的安排,在他看来,似乎都在为他们的相遇埋下伏笔。 “当年,你父皇是因为你才停止战争的吗?”烟如丝一脸迷惑地问道。 慕容凛沉吟片刻,道,“那时我还小,不过有些事却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差点被人杀死,虽然最后侥幸逃过一劫,脸却毁了,而且一直高烧不退。战场那边环境艰苦,药材稀缺,考虑到我的状况,父皇便带着我匆匆地赶回了郡城,那场战争也就无疾而终了。” 烟如丝默然不语,陷入了沉思。 踌躇片刻,慕容凛小声道,“你会认她吗?” “我不知道!”烟如丝心里涌起一阵烦躁感。 慕容凛轻轻地将烟如丝揽入怀中,揉着她的发丝,低声道,“你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 “慕容桓的事你跟大哥说了没?” 慕容凛脸色顿凝,愣了几秒,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没有。” “小月和笨笨那边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我想明晚就让他们回来。” 沉默了会,慕容凛沉声道,“我一会去找大哥。”有些事早晚总是要面对的。 秋爽斋内-- “真的已经确信无疑就是他了吗?”伯隐面色凝重地问道。 慕容凛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伯隐心口一痛,身子不由往后退了退。 “现在是证据确凿,但到底要怎么做,还是由你来决定。”慕容凛肃然道。 “他是为了这个皇位吗?” 慕容凛颔首,“是的。” 权利难道就真的有那么大诱惑力吗?伯隐无法可想,恹恹地道,“既如此,那这个皇位就给他吧。” “绝对不行!”慕容凛双手按着伯隐的肩膀,神情严肃地道,“大哥,若他登位绝非百姓之福!” 他何尝不知道?可他真的不想走到那一步。伯隐暗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听说紫嫣怀孕了,已经快三个月了。” 慕容凛面色一滞,须臾诚声道,“大哥,如果你想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我也不会反对。但是,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起码要给他一个警告。” 沉吟片刻,伯隐点头道,“就当为了父皇,为了那未出世的孩子……” “好!” 第二天一大早,暗影就带着两名属下直奔郡主府。 赵泉微弯着腰,笑容可掬地道,“暗影大人驾到,莫非是皇上有什么旨意?只是郡主昨天上午就离开郡城了。”虽然面上表现得很镇定,但他心里却有些忐忑,昨日韵音悄然离开,却没有告诉他一声,这让他很不安。 “鉴于你这么多年的劳苦功高,皇上决定满足你最大的心愿。”暗影故意将“劳苦功高”四个字咬得重重的,说完不等赵泉反应过来,就朝着身旁的两人使了使眼色。 两人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将赵泉架起。 “你到底要干什么?”见形势不对,赵泉顿时慌了。 “执行皇上的旨意。”暗影凛声道。此话一落,原本那些欲要上前帮赵泉说两句的人立马噤若寒蝉。 出了郡主府,一路往辅政王府赶去。才走了两条街,赵泉就察觉到不对劲,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再熟悉不过。 莫非皇上发现了什么?还是韵音发现了什么,然后去告诉皇上了?赵泉心里暗暗打鼓,急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暗影扭过头,嘴角扬起高深莫测的笑意,“你最想去的地方。” 到王府的大门口,赵泉的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定了定,他扯开嗓子,怒气冲冲地道,“暗影,你为什么要假传圣旨?我侍奉了皇上十九年,你凭什么抓我?” “你侍奉皇上?我看你是侍奉辅政王吧?”说着,暗影忽而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哦,不对,确切地说是侍奉太妃吧?” 赵泉脸色大变,心虚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暗影握着拳头,用力敲了敲王府的大门。 不一会,门缝里就探出了个小厮的脑袋。 暗影直接亮出禁卫军的牌子,门子马上一脸恭敬,慌慌张张地将门打开了。 还未到大堂,就有稍有头脸的下人迎了上来。 一看到暗影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人就知道来者不善,忙上前,谄媚笑道,“暗影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皇上有旨,请太妃和王爷到大堂听旨!”暗影凛声道。 暗影他们才到大堂,得到消息的慕容桓就急忙赶过来了,看到赵泉的霎那,他就明白了几分。紧接着,太妃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也来了。 “大人这么早到王府来到底所谓何事?”慕容桓直挺着身子,语气僵硬地问道。 “奉皇上旨意,给王爷和太妃送个人过来。”说着,暗影一把将赵泉揪了过来,扔到太妃跟前。 由于赵泉低着头,刚才太妃还没看见,这会瞧得清楚,身子一颤,差点昏倒过去。 慕容桓暗暗咬了咬牙,尽力将自己保持平静,他冷冷地看着暗影,面带愠色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暗影瞟了瞟赵泉,笑容满脸地道,“皇上说这个人是太妃的故交,王爷的心腹,陛下他和郡主不敢一直霸占,所以特意给府上送过来。” 太妃脸色顿时煞白,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沁出殷红的鲜血。慕容桓也是一脸铁青,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暗影勾了勾唇,摆了摆袖子,扬声道,“王爷,太妃,人已经送到,下官这就告辞了。” 见刘学武额头渗满细细的汗粒,催马的声音也有些吁吁,韵音和言提议道,“师傅,不如我们停下来歇歇?” 知道韵音心急,刘学武笑着摇了摇头,洪声道,“天色尚早,还是继续赶路吧。” 韵音瘪了瘪嘴,娇嗔道,“师傅自然浑身是力,再熬几天几夜都没有问题,可徒儿却有些受不住了,又累又渴又饿。” 略愣了下,刘学武这才反应过来,韵音到底是女儿身,比男子娇弱得多,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们除了吃东西外都几乎没休息过。 “好,也快到中午了,正好将中饭一并吃了。”刘学武朗声道,语落用力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暗日子算的话,估计还有大半天就能和白大哥他们碰头了。韵音抬起头,太阳偏东,约莫还有大半个时辰就到晌午了,如今进入六月,天气已经颇有些炎热了。 “我进去拿东西。”韵音嗖地钻进马车里面,取出干粮和水,接着不假思索地将水袋递给刘学武,抿嘴笑道,“师傅,天热,先喝点水。” 真是个细心又孝顺的孩子!刘学武暗里点了下头,会心一笑,接着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喝完后又暗自担忧:也不知道那个白慕云到底怎么样,配不配得上韵音?若只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或者有才无德的,他定要让韵音离开白慕云! “师傅,吃点东西。”韵音笑着将馒头和咸菜摊到刘学武的面前。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扬起的灰尘一直飘到韵音他们这边来。 还以为是白慕云,韵音面色大喜,放下馒头,跳下马车,兴冲冲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白大哥……” 也太心急了,怎么能这么主动呢?刘学武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眼眸追着韵音望去,忽然间脸色猝变。 不对!白慕云他们回来的方向应该是西边,而马蹄声明显是来自东方。反应过来,刘学武快速地跳下了马车,疾跑,“韵音,那不是白慕云!” 刘学武话音才落,连马带人已经跑入了韵音视线清晰可见的范围内。 是她!韵音一脸震惊,脑海像被人狠狠地击了下,顿时懵了,等她反应过来,想要躲避时,马儿业已逼到她跟前不到两米处。 刘学武心一紧,大声喊道,“韵音,快闪开!” 韵音到底是平凡人,动作再快,没有斗气支撑怎么都快不过马。眼看着那马就要撞倒她时,马背上的女子却陡然晃神过来,用力地往后扯缰绳。切肤之痛让马儿嗷嗷叫,抖动着腿前后盘旋。 刘学武及时赶到,闪电般将韵音拉到旁边。 此时,马儿也安静下来,马背上的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韵音,眼眸中是错愕,是无法置信。 刘学武沉着脸,怒斥,“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他的表情是又担忧、又害怕、又生气。 半饷没有得到韵音的回应,刘学武怒不可遏,正要发作时,马背上的女子嫣然一笑,骄声道,“师妹,想不到会在这见到你。” 师妹两个字就宛若银针扎在韵音的心头,让她一时间无法呼吸,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子,好像过了许久许久,然则不过几秒,她红唇轻启,平静地道,“师姐。”原本以为这两个字她永远都不会再喊出口,但总是世事难料。想着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所以她允许自己恨她,怨她,然而当正真见面时,所有的怨恨仿佛都随风消失了般。 她到底是师傅的亲生女儿,若是师傅还在,纵使她做了再多错事,他也会原谅她的吧?韵音释然地暗舒了口气,扬唇一笑,语气变得坚定而轻松,“师姐,好久不见!” 师姐?师妹?刘学武讶异地看向马背上的女子,长脸,细眉,小眼,薄唇,脸上神采奕奕,一看就是任性不好相处的主。 女子跳下马背,有限的目光终于移到刘学武身上,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嘴角勾起不明的笑意,“这位是?” “这是我师傅,姓刘,师傅,那是我师姐,红叶。”韵音淡然介绍道。 师傅?红叶眼珠一转,闪过抹幽光,嘲弄地笑了笑,“以前我爹总夸你好,夸你孝顺,没想到他老人家不过才死了几年,你就又另投明师了,果然是爹的好徒弟。” 这个女人实在太无礼,说话尖酸刻薄,要不是看在韵音的面子上,他真想好好教训教训她。刘学武心里闷闷地嘀咕了两句,准备忍下去的时候又看到红叶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到底受不了,胡子一吹,笑眯眯地看向韵音,“徒弟啊,你有没有认错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师妹,怎么说也应该是举止大方,心胸开阔的人,再不济也是温柔可爱的,怎么竟是个满嘴喷粪的讨厌鬼?” “你?”红叶气得脸色发青,大手挥下,毒针就朝着刘学武飞了过来。 韵音从容不迫,一根银针发出准确无误地将毒针打落到地上。 “师姐,以前的事连同刚才,我都可以看在师傅的面子上不计较。但如果再行冒犯的话,休怪我不念姐妹之情。”韵音凝视着红叶,冷冷地道,逼人的气势随着她的清凉的眼眸压得红叶一时失神。 顷刻清醒过来,红叶正欲反唇相讥时,刘学武却已经先有所行动了,只见他缓缓地打开粗糙的手,上面赫然出现个黑色的甲壳虫。 “小黑,乖,去把那些毒吃了。” 第四十二章 盘算 刘学武笑眯眯地看着甲壳虫,眼中闪着狡黠的精光,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疼爱的味道,好像和那甲壳虫颇为亲近。 疯老头子!红叶嘴角勾起抹轻蔑的笑意,心里正要鄙视刘学武几句时,却见小黑在刘学武的掌心里爬了爬,一副谄媚的模样。红叶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小黑就“嗖”地一声,闪电般扑到毒针那边,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让人的目光都有些跟不上。 小黑围绕着毒针转了圈,接着皱着鼻头嗅了嗅,最后“咻咻”地将毒针上面的毒舔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后还伸长脖子打个满足的饱嗝,那模样简直叫人爱不释手。 没想到师傅还养着这么可爱的宠物,虽然长得有些其貌不扬,但却颇有灵性,完全改变了她对蛊虫阴毒恐怖的看法。韵音下意识地露出欢愉的笑意。 红叶却没有韵音这么超然的想法,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只瞪大眼睛呆呆地盯着小黑。 感应到红叶强烈的注意力,小黑唰地一下跳到她跟前,用戒备的眼神打量着她。须臾,小黑的目光变得殷切,宛若猎人看到猎物似的,它顶上的两条触须不时地摇晃着,就像人类的眉毛随着面部表情而变化,嘴边吧哒吧哒地流着黑色的涎,一条细细长长的舌头像蛇吐着信子一样,不时地伸缩,还在薄唇上馋馋地舔了舔。 针上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它竟然吃得津津有味,可见它比剧毒还毒,若是被它咬上半口,恐怕就是神仙都救不了。想到这里,红叶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小黑,半点也不敢大意。 正在这时,小黑忽然间“蹭”地一下跳了起来,它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等红叶反应过来时,它已经几乎要贴着她的脸皮了。 红叶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呼吸陡然停止,连害怕都无法及时反应在面部表情上。(..tw无弹窗广告) 韵音亦是如此,完全吓呆了!她虽对红叶已全无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可她并不想红叶死,至少在红叶未触及她的底细之前,她还不想让师傅绝后。 “小黑,回来!”就在小黑即将准备下口的那瞬间,刘学武及时的一声大喝止住了小黑,这一声大喝就像虎口逃生那般惊险,那般千钧一发。 等到小黑回到刘学武手上时,红叶才回神过来,她生生地吓出了身冷汗,整个人简直如同劫后重生般,新鲜的空气猛地贯入她的口鼻,让她频临窒住的呼吸再度以胸口剧烈起伏的方式恢复过来。 好险,她都能感觉到它危险的呼吸声,热热的,像要将她吞噬干净似的。那个老男人实在太恐怖了!红叶暗暗叹道,转瞬又陷入了沉思。能够将毒虫玩弄股掌之间的,除了密宗一族,再无旁人,莫非那个老男人就是密宗一族的?可是…… 红叶讶异地看向韵音。传闻密宗一族从来都不收外人为徒,他们的蛊术都是家族相处,那为何韵音会叫他师傅呢?而且他也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难道传闻有假? 想到这里,红叶开始暗暗盘算。蛊术闻名于世,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神秘,更是因为它的厉害,无人能解,纵使一个离位修为的高手,若是中了蛊毒,也只有等死。她已经将爹留下的医术和毒术完全学会了,如果要是再能将蛊术也学到手的话,整个流云大陆恐怕再难寻到敌手…… “师傅……”韵音感激地看了刘学武一眼,感激他为她出头,感激他为了她最后又放过红叶。 刘学武嘻嘻一笑,将小黑收了起来。红叶笑容可掬地走过来,朝着刘学武作了一揖,一脸诚恳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tw超多好看小说]!” 刘学武嫌恶地扫了红叶一眼,冷冷地道,“若不是看在韵音的面上,此刻你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是,是……”红叶笑着点点头,继而转向韵音,“师妹,谢谢你!” 说着,红叶满眼自责地叹了口气,在韵音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的手紧紧拉住,略显激动地道,“对不起师妹,我刚才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只是太羡慕你,嫉妒你,我虽然是爹的亲生女儿,可他老人家一向都偏疼你,所以我,我……” 红叶忽而哽咽住,眼泪哗哗落下,“都是我不好,爹他已经过世好几年了,我不该小心眼一直计较这些。记得当初爹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想着多了个妹妹,以后再不会孤孤单单了……” 韵音一时愣住了,眼眶不由有些泛红。红叶的话触动了她,就像一道阀门,赫然打开,记忆潮水般涌上脑海,让她不由想起红叶当年对她的好,开始的时候红叶事事让着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想到她,待她如亲姐妹般,只是…… 唉,她们之间的关系若是能够永远停止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啊!韵音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师姐,我永远都会记得你曾经对我的好。” 红叶眼底飞快跃过抹得逞的精光,转瞬又是副感慨的模样,“师妹,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 “找我?”韵音诧异地问道。 红叶点了点头,诚声道,“爹生前,想要将他的医书和毒书分别传给我们两个,但是我不服气你比我强,爹又疼你,所以才任性地把那两本书都偷走了,爹就是被我活活气死的。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不舒服,总想着这件事,想着找到你,将医书和毒书都还给你。” 语落,红叶匆忙将两本陈旧的书塞给了韵音。 韵音惊愕不已,当初为了这两本书,红叶不仅跟师傅大吵大闹过,还下药害师傅,虽然那药并不足以致命,但师傅发现自己所种的名贵草药都被红叶毁灭后,气上心头就那么去了……想不到红叶今日居然会把书给她,红叶到底是何目的? 韵音暗下起疑,将书又还到红叶手中,平声拒绝道,“这本来是师傅的东西,你是师傅的女儿,由你收着是天经地义的。” 红叶顿时急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 “没有。”韵音摇摇头,由衷地道。在看到红叶的那刻,她就已经原谅她了,看在师傅对她的养育之恩的份上,看在红叶曾经待她情真意切的份上,不过是两本身外之物,她从来都不曾记在心上,一直以来她所无法释怀的,只是因为红叶给师傅下毒的事,不过她现在也想通了,因为她知道师傅若是在世的话,肯定也不会计较的。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红叶半信半疑地问道。 韵音笑着点头道,“不生你气。” “太好了!”红叶一把将韵音抱住,激动地呼喊道。 “师姐,你这是准备到哪里去?” 红叶脸色一顿,想了两秒道,“我准备往西去。你呢?” 往西?西边除了个迷幻瑶池外,就是荒地了,她要去做什么?虽然心下好奇,不过韵音也没有多问,她虽然原谅了红叶,可并不代表愿意重拾旧情,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我也往西。”韵音面色淡淡地道。 “那正好可以同行,我们两个还能好好地聊聊。”红叶一脸高兴地道。 刘学武脸上明显不悦,对于红叶所谓的真情忏悔他一个字都不信,但纵使心里千百个不愿,可看在韵音的面上,他也只好忍住。 韵音看了看一旁的马车,稍皱眉头道,“我们是坐马车的,恐怕耽搁了你的行程。”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急。”红叶满不在乎地道。 还有大半日就能跟白大哥碰头了,到时候他们返回郡城,红叶再没有一道的理由了!韵音抿了抿嘴,小声道,“那好吧。” “韵音,快过来吃东西,吃完还要继续赶路呢!”刘学武走到马车前,大声喊道。 “师妹,你过去吧,我先把马系到旁边去。”红叶说完牵马去了。 才走到马车边,刘学武就压低声音道,“你不会真的相信她的鬼话吧?” 韵音笑着摇了摇头,“师傅放心好了,不过大半日,等和白大哥他们汇合后,她就离开了。”花言巧语,口蜜腹剑一向是红叶的拿手好戏,她虽然不知道红叶到底为何要跟着他们,但是她也不是软弱可欺的主,不管红叶有何打算都不会得逞。不过是因为师傅的关系,又想着以后再难见面,所以她才不愿跟红叶撕破脸,只当是个同路人,仅此而已。 “那就好!”刘学武满意地笑了笑。他这个徒弟,善良又不失聪明,真正难得。 红叶提议由她来驾马车,刘学武自然是乐得清闲,便躲进车内休息了。 马车碾着路石咯吱咯吱的响,刘学武渐渐放松下来,不一会就睡着了。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红叶不由勾了勾唇,将谈话的内容即刻转向。 “师妹,你这个新师傅也是大夫吗?”红叶看似随意地问道。 韵音摇摇头,红叶一路跟她细说往事,让她颇身心疲惫,感伤的同时又觉累得慌。 “你既不跟他学医术的话,那为何要叫他师傅?”红叶故做不解状。 第四十三章 支走 韵音神情猝凝,若有所思地瞥了瞥红叶,心里疑窦连连。(..tw无弹窗广告)红叶忽然间变得那么友好已经够可疑了,这会又刻意打听师傅的情况,难道有所图?但到底图什么呢? 见韵音沉默不语,红叶心下一急,失声问道,“我看他刚才能随意控制那个甲壳虫,他是不是密宗一族?” 红叶的所图莫非是师傅?是为刚才师傅羞辱她,想伺机报复?还是为了其他……韵音愈发疑惑,沉吟了会,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反问,“师姐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 这么说是真的了!红叶暗喜不已,身子朝着韵音倾了倾,殷切笑道,“你是不是在跟他学蛊术?” 韵音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落到韵音身上?红叶恨恨地咬了咬牙,眼眸瞬间闪过抹阴冷之色,须臾,她又满脸堆笑地问道,“你的蛊术现在学得怎么样了?” “我才拜师,还没有来得及学。”韵音面色淡淡地道。 太好了,如此说来他们恐怕还没有建立很深厚的关系,她还有机会。红叶暗暗盘算着,旋即用余光往车内瞟了瞟,扬声道,“我从小就特别崇拜密宗一族,他们的蛊术又神奇,威力又大,简直太厉害了。” 正在小憩的刘学武被红叶高亢的声音吵醒了,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睡衣全消,暗自筹划着如何巧妙地将红叶赶走。 “蛊术确实高深莫测!”韵音喃喃叹道。这两天,刘学武已经向她充分地展现了蛊术的高明之处。 “是呀!”红叶一脸兴奋,似有所思。 难道红叶是想跟着师傅学蛊术?韵音略一沉思,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在师傅小露了一手后,红叶的态度就来了个大逆转,当时她还以为红叶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敬畏,却原来另有打算,只是这算计未免太现实了。 韵音扭头瞟了瞟被车帘子拦在视线外的刘学武,眉头不由蹙起。她自不会反对师傅收其他人为徒弟,但依照红叶的性子,若是学会了蛊术,恐怕有害无益。不过看师傅的样子,并不喜欢红叶,想必最后红叶只是白忙一场。想到这里,她不由展颜,长吁了口气。 “韵音,我有些累了,我们歇一会吧。”刘学武掀开帘子,锵声道。 红叶一听这话,立马乐不可支地将车停了下来。 不是才休息了的吗?看师傅的样子精神奕奕的,哪里像是累了?韵音心中暗自纳闷。(..tw无弹窗广告) “前辈,喝点水吧。”红叶殷勤地将自己的水袋递了上去。 刘学武接过水袋才喝了口立马吐出来,一脸不快地道,“这是什么水?这么难喝,想毒死我吗?” 看来师傅是故意为难红叶的。韵音无奈地笑了笑,师傅这大把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耍脾气。 红叶愣了下,满脸陪笑地道,“前辈,这是干净的泉水。” “是吗?”刘学武挑着眉头,半信半疑地反问,不等红叶回答,就从身后拿出个空空的水袋递给韵音,“徒儿,去给师傅打点新鲜的水来喝。” “前辈,我去吧。”红叶一把将韵音手中的水袋强了过来。 刘学武沉着脸,明显不满地道,“韵音是我的徒弟,她打水是孝敬师傅,让你去是个什么意思?” 红叶讪讪地愣住了。韵音拿过还紧握在红叶手中的水袋,浅笑道,“还是我去吧。”也不知道师傅打的什么主意。 韵音才走远,本想趁机和刘学武联络感情的红叶,一想到他刚才的态度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谁知道刘学武竟然意外地和主动和她攀谈-- “你想不想学蛊术?”刘学武一脸慈祥地问道。 红叶受宠若惊,差点就笑哈哈地点头了,亏得理智在关键的时候回来了。他刚才还对她冷冰冰的,好像十分讨厌似的,怎么这么又?…… 他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红叶心里暗自打鼓,可又不想错失良机,想着万一刘学武刚才的问话是真心诚意的,若她拒绝了,岂不是白白丢了机会? “我想正常人都想学吧。我真的很羡慕韵音!”红叶低声呢喃道。 刘学武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若不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可不一定会收她为徒,有什么好羡慕的?” 说着,刘学武上下扫量起红叶来,“倒是你,一看就很有学习蛊术的天分,我却是真的想收你为徒。” 红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刘学武的转变让她担忧,又让她狂喜不已,不过向来谨慎的她还是冷静地道,“能得到前辈这样的赞赏红叶真是三生有幸。可惜,听说密宗一族从来不收外人为徒的……” “传闻又几分可信?要是真的如此,我又为何会收韵音为徒呢?”刘学武肃然道。 看来他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以韵音的天赋根本没法和她比!红叶的心砰砰地跳着,正考虑着该如何回答刘学武才不显得那么功力,那么急切。 “看来你好像对蛊术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刘学武扼腕不已地摇了摇头。 红叶的心猛地一抖,急道,“不,我有兴趣,我很想学。” 果然上钩!刘学武心下乐开了花,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真的吗?” 红叶头如捣蒜,“当然是真的,我很想拜你为师。” “真是太好了!”刘学武高兴不已,转瞬兴奋的眼眸却又黯淡下去,支支吾吾道,“只是……” “只是什么?”红叶的心不由地揪住,紧张地问道。 “我们密宗一族规矩向来很多,拜师都要行正规的拜师礼……” 红叶不由松了口气,“这是当然!”说着便欲下跪。 “拜师礼是需要彩头的。”刘学武小声道。 原来是想要东西,看来任凭修为再高的人也不能免俗,还好她这么多年来赚了不少。红叶煞有介事地道,“孝敬师傅是天经地义的。” 刘学武露出满意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的果子,“这是韵音给我的拜师礼,在迷幻瑶池里采的果子,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为师也不要求别的什么,你只去迷幻瑶池随便弄个什么就行,也好堵住其他人的口。不然,恐怕以后为师就算想向着你,你也不得不看韵音的脸色过日子,毕竟她的拜师礼……” 前面一翻话红叶还有些怀疑,可听到最后两句,她就深信不疑了,骨子里她就不像被韵音比下去,总想压韵音一头。 “师傅放心,徒儿这次本来也是准备去迷幻瑶池的,一定给师傅弄个光彩的拜师礼。”红叶信誓旦旦地道。 刘学武笑着点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师傅,那我这就先去了。”红叶铿锵有力地道。 “好,快去快回。” 才走两步,红叶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急忙转身道,“师傅我回来后去哪找你呢?” 刘学武不假思索地道,“我暂时住在郡城最豪华的客栈流光溢彩里。”这些说辞他早就想好了。 “师傅,水打来了。”红叶才走没一会,韵音就回来了。 刘学武满面红光地接过红叶手中的水袋,畅快地喝了起来。 不见红叶,韵音诧异地问道,“师傅,我师姐呢?” 刘学武目光闪烁,旋即若无其事地道,“哦,她说有事,先走了。” 走了也好!韵音如释重负。 下午的时候,韵音他们就和白慕云遇到了。 “韵音,王爷他好了没?”一见面,小狸就聪明跳过来问道。众人也是巴巴地看着韵音。 韵音点点头,道,“大家放心,已经完全好了。” 太好了!大伙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几天的气氛实在太过凝重。 “白大哥……”韵音眼眸含情,心中千言万语在看到白慕云的那刻却仿佛被堵住,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想问他好不好,她想安慰他,她想跟他道歉,因为在他最难熬的时候她没能陪着他…… 白慕云笑着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韵音,是不是该跟师傅介绍下?”刘学武皱着眉头,横眼打量着白慕云。说实在的,他并不是很满意,一个心太冷的男人如何能带给别人温暖,但是韵音看到白慕云时脸上的欢喜和幸福却又那么明显…… “师傅,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白大哥。”韵音脸色一红,偷偷瞟了瞟白慕云,小声介绍道。 刘学武似笑非笑,默然不语。 韵音满目柔情地看着白慕云,笑着道,“白大哥,这是我的新师傅,这次多亏了师傅,王爷才能痊愈。” “前辈!”白慕云微微点头,却是异常恭敬。 见他如此有礼貌,刘学武脸上的表情这才友好不少。 “韵音,我想跟你说件事。”苏红袖忽然拉住韵音的手,柔声道。 “什么事?”韵音不解地问道。 苏红袖别有深意地睨了白慕云一眼,接着笑呵呵地看着韵音道,“我想回神剑山庄了!”若不是因为不放心白慕云,她早就走了。 韵音讶异地道,“这里离郡城不过两日路程,你不先去跟丝丝道个别吗?” 苏红袖抿着嘴,摇摇头,“不了,我想我爹娘了!麻烦你回去跟丝丝说一声,叫她有空了去神剑山庄看我。” 韵音看了看君清夜,见他一副万事随着苏红袖的模样,不禁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只别回去就把我们给忘了就行。” “怎么会呢?”苏红袖一把将韵音挽住,笑嘻嘻地道,“你和丝丝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和众人一一道别后,苏红袖和君清夜就往南走了。 小狸和小狼幽幽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颇有些不舍。尤其是小狸,当初他是很不喜欢苏红袖的,可相处下来,他却越来越喜欢她的坦率、可爱、勇敢…… “好了,我们也走吧。”韵音提议道。 一路上,韵音将郡城发生的事前前后后都告诉了白慕云他们。 小狼震惊不已,“到底是谁要加害王爷?竟然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我看八成是慕容桓。”小狸龇牙咧嘴地道。 韵音敲了敲小狸的头,肃然道,“没有证据可不要胡说八道。”大哥、丝丝还有王爷恐怕都不希望那个人就是慕容桓,唉……最残忍莫过于手足相残! “我又没有胡说。不是他还能是谁?”小狸闷闷地咕哝道,到底不敢太大声。 “驾……”车外又传来白慕云催赶马儿的声音,韵音心一沉,不知为何虽然白慕云决口不提烈焰的事,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 “我去看看白大哥,天色快黑了,你们先睡吧。”韵音说完掀开车帘,坐到白慕云身旁,车内刘学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靠着车棱睡了起来。 “白大哥……”韵音欲言又止,从见面到现在她和他不过才说几句话。 白慕云抬头看了看天,柔声道,“天快黑了,你还是进去吧。” “你不休息会吗?”韵音小声问道。现在他们又不急着赶路,他为何却要马不停蹄呢? 白慕云笑着摇摇头,“还要早点赶回郡城呢!”他有很多事迫切要做! “那我陪着你吧!”韵音笑着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夜里有风,小心着凉了!”白慕云说着均出一只手忙韵音紧了紧衣服。这个细腻的动作让韵音心里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我要陪着你!”韵音一字一顿地道。 “那好吧。”白慕云宠溺地笑了笑,一把将韵音紧紧地拦住,催赶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才要睡下,素纤就急匆匆来报-- “皇上,皇后,不好了!” 烟如丝困意正浓,不由皱了皱鼻头。 “你睡吧,我去看看。”慕容凛小声说完,在烟如丝额头上印了一吻就穿上衣服匆匆出去了。 “怎么了?”慕容凛沉着脸,低声道。 她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他们的休息啊!素纤战战兢兢地道,“宫门口的侍卫传话过来,说辅政王朝着要将皇上。” 这个时候宫门都已经关闭了,他还要跑来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慕容凛凛声道,“让侍卫打开宫门,放他进来,带他到太和殿。” 第四十四章 恨从何来 进屋看了看烟如丝,见她睡得安稳,慕容凛会心地笑了笑,便悄然出去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太和殿内静悄悄,守夜的太监正在打盹,听到脚步声,再看到慕容凛不禁吓了一跳。 “皇上万福!”太监噗通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道。 “下去吧。”慕容凛面无表情地道。 难道皇上和皇后吵架了?怎么大半夜地到太和殿来,还一脸凝重?太监心里暗自纳闷,可见慕容凛神色不太好,也不敢多留,匆匆退下了。 慕容凛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慕容桓的到来,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慕容辽在位时他们的相扶相持。原本以为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不想最后走到这一步。 “慕容凛!”殿外慕容桓怒气冲冲的声音,接着就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做错事的明明是他,态度竟然还这么恶劣,难道是笃定自己和大哥不忍对他下狠手吗?慕容凛眉头紧锁,脸上寒气沉沉。 咋地看到慕容凛,慕容桓愣了愣,旋即怒不可遏地道,“慕容凛……” “皇上……”不等慕容桓说完,他身后跟随进来的太监吓得咚地跪倒在地,唇齿发抖地解释道,“王爷他……奴才……” 慕容凛面色一沉,冷声道,“你先下去吧。” 太监心里打鼓的同时又如释重负地暗舒了口气,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我母妃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为何要害死她?”慕容桓恨恨地瞪着慕容凛,咬牙切齿地质问。 太妃死了?慕容凛疑惑地蹙起眉头。 慕容桓轻蔑地嗤笑一声,讥讽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难道不是你让暗影将赵泉送到王府的吗?虽然你是皇帝,高高在上,但我母妃到底是你的长辈,父皇的妃子,又不曾加害过你,为何你要对她下次狠手?” 看来太妃果然跟赵泉有私情,只怕是不想连累桓,所以自杀了!慕容凛略一思索就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冷冷地哼了声,眼眸寒光乍现,语气尖锐得如同腊月里的狂风,“真正害死你母亲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赵泉帮你做内应,会有今天这一幕吗?” 慕容桓的心狠狠地抽了下,顿时哑口无言。他还以为慕容凛只是查到了赵泉和他母妃之间的什么关系,却不想…… 慕容凛缓缓地从椅子上走下来,一动不动的眼中盛满悲意,在离慕容桓不到一米距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被厉色替代,他的身子稍稍前倾,冷冷地逼视着慕容桓,沉声道,“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让赵泉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不过是冰山一角,南锡和北穆大军同时分别进攻幽州、益州,锦州和宜州那四万大军忽然以保卫皇上和太后的名义挺进郡城……这桩桩件件,那一个不是你的杰作?” 慕容桓一脸惊愕,蓦然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慕容凛竟然知道这么多! 慕容凛肃然道,“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你,但千不该万不该对大哥下手!” 他连这个都知道了!慕容桓的心不住地往下坠。 “大哥何其无辜,却为何要成为你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你对他下毒不说,还怕他不死,又下了蛊,你于心何忍?”慕容凛厉声质问。 慕容凛会面对面地跟他说这些,就证明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虽然他不知道慕容凛到底是怎么得到证据的,但这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如何求生才是首要!慕容桓心跳得厉害,头脑一片混乱。就凭他将消息递给赫连佑,导致两国大战这一件事,恐怕不止慕容凛,就是全国所有的人都容不下他,更不用说加害慕容翼的事。 到底该怎么办?怎么才能逃过这一劫?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后,慕容桓的脑袋开始飞快运作,暗暗思量着如何才能化解眼前的死局。求慕容凛看在父皇,看在母妃,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饶过他?不,他的自尊绝不允许他这么做!况且他所认识的慕容凛也不是个会被轻言打动的人! 眼中跃过抹疲惫,慕容凛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去,仿佛要将所有的心底所有的阴郁之气都吐尽似的。 这一声叹喟让慕容桓彻底清醒过来,他用力的咬了咬下唇,闭了闭眼,努力抑制住要崩溃的情绪,平静地道,“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还有关于你府里的种种流言,都是我让赵泉传出去的。”他要赌一把,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慕容凛凝视着他,无力地问道,“难道权利就真的那么重要?” 慕容桓吸了一大口气,顿了顿,弹指一脸狰狞,撕心裂肺地吼道,“对,很重要!” 这一声呐喊将慕容凛心里对往日兄弟情谊的缅怀彻底击散。 慕容桓幽幽地道,“还记得有一次母妃病得很重,无法下床,她说有三个月没有见到父皇了,好想看看他,母妃当时说这话时的模样叫人心酸。我跑去找父皇,他正陪着你的母亲作画嬉闹。我说母妃病了,想见他,他却说有太医,他没空,还狠狠地把我骂了一顿……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幕,但其实这不过是家常便饭,因为父皇一直以来,都只独独宠爱你母亲一个,我娘,还有安宁她娘不过是摆设。” 慕容凛的心不由揪住,记忆的匣子骤然打开。他也记得这件事,当时他不明白为何父皇对桓的娘亲那么冷漠,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除了母后外,另外的两个女人都是皇爷爷强塞给父皇的,所以父皇一直心存反感,从未宠幸过她们。但是有一次,桓的娘亲却用手段和父皇有了桓,至此后,父皇就越发讨厌桓和他的母亲。 慕容凛暗叹了口气。父皇固然是个痴情专一的好男人,但对安宁和慕容桓而言,却不是个好父亲,对他们的娘亲更不是个好丈夫。但是他却没有资格怪责父皇,因为对他和母后来说,父皇是万里挑一的丈夫和父亲。 “他也不喜欢我娘也就算了,可他为何连我也不喜欢?我难道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从不曾正眼瞧过我?就算我努力读书,努力修炼,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除了你娘,就是你……”慕容桓说着眼中的泪水悄然滑落。 慕容桓定眼看着慕容凛,含泪道,“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抱过我,更没有夸过我一句。” 慕容凛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敲了下,质问的话一时间再也说不出口。父皇在世的时候,他一直活在他的疼爱中,所以更能明白慕容桓的痛苦和不忿。 “后来,你娘死了,我以为他终于能够把心放到我母妃身上,谁知他却变本加厉,以前不过是冷漠,如今却是又打又骂。” 慕容凛惊愕地张了张嘴。那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失去娘亲的痛苦里,根本无暇留意到其他的…… 慕容桓惨然一笑,“你很震惊是吗?你没想到你眼中慈爱的父亲竟然是个打骂女人的变态狂?” “我……”慕容凛想为他的父皇争辩两句,然而话到嘴巴却又无力地吞下了。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能够保护母妃,希望他快点死。后来他带着你去打仗了,我真的好高兴。”慕容桓的脸上露出抹阴恻恻的笑容。 “你知道吗?”他忽然朝着慕容凛靠了靠,“当时听说你在战场上差点被杀死,我是又高兴又惋惜,高兴一向好运的你终于倒霉了,惋惜的是为何只是差点,为何没有让你死绝?” 慕容凛喉间像卡着个东西不上不下,酸涩又难受,心里更是难以言表。 “他带着毁容的你回宫了,我真是恨不得当着他的面哈哈大笑,可是我不敢,我只能偷着乐。他却变得更恐怖了,三天两头地打骂母妃,还有安宁她娘,也没能幸免于难。但是她比我母妃强,起码不是一味地自怨自艾,她知道反抗。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她和慕容辽商议如何杀死那个男人,我是又害怕又兴奋。” 慕容凛一把揪住慕容桓的衣领,怒道,“你早就知道那个贱妇要害父皇?” 慕容桓无辜地点点头,慕容凛气上心头,厉声质问,“既如此,你为何不告诉父皇?”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慕容桓一字一顿地反问。 慕容凛激动的脸色渐渐凝固,抓着慕容桓的手也慢慢地放了下去。他真的没有理由责备桓,若易地而处,换做是他,或者做得更过分! 慕容桓癫狂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要不是她,我和我娘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水深火热的生活?”这也是为何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将此事深埋心底,没有告诉旁人的原因。在他看来,太后算得上他和他娘的半个救命恩人。当然他也不敢主动向太后和慕容辽示好,若是他们知道他了解那段内情,恐怕会不择手段地将他杀死。 慕容凛的心里涌起无限感慨,有对慕容桓的同情和迷茫,有对他父皇的疑惑和怀念…… 沉默片刻,慕容凛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实在不该对大哥下手。” “这都怪你!”慕容桓振振有词地吼道。 慕容凛一脸错愕。 慕容桓接着道,“在慕容辽登基那刻,我就知道权利的重要性,只有登上最高位,才能保护自己和爱的人,所以我一直都在等待机会,等待能将慕容辽扳倒的机会。但是因为你的存在,所以我迟迟没有行动,因为我知道论实力,我确实比不过你,论地位,我也争不过你,你是皇后所生,我不过是不得宠的妾妃所生。” 顿了顿,慕容桓又道,“后来你稳稳地坐上了皇位,大败南锡和北穆的军队,我就知道自己的希望越发渺茫了,甚至好打消了争权的念头,想着本本分分地做个辅政王也不错。谁曾想,你又给了我希望。原来你志并不在皇位,你只想过拥着美人的逍遥日子,但为何你只想把皇位禅让给慕容翼,却不给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输给你,又输给慕容翼!” 慕容凛顿时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竟然同时害了两个人,他当初不过想着伯隐良善些,更能造福万民,而慕容桓则城府太过。他不禁有些懊悔,或者当初让慕容桓暂理朝政,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而伯隐也不会有这种无妄之灾。 “这些事都我做的,既然你现在都知道,要怎么处置随你便吧。”慕容桓摆出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 沉吟片刻,慕容凛道,“我知道紫嫣怀孕了,我不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爹。” 慕容桓暗下一喜,慕容凛旋即面色严峻地道,“我不管你有何理由都好,以往的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以后你若还有什么心思,我再不会手软。” 讪讪地抿了抿嘴,慕容桓淡淡地道,“母妃还在家里等着我。” 这话像道鞭子又在慕容凛的心里用力地抽了下。若是他早知道太妃曾经所受的一切,他不会将赵泉送到王府。 慕容桓走了半天,慕容凛才回过神来,怅然离开。 回到屋里,慕容凛才躺下去,烟如丝就醒了,感觉到他心里的沉重,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慕容凛戚然叹了口气,将刚才和慕容桓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烟如丝。 “想不到他心里藏着这么多的痛苦。”烟如丝喃喃地道。 第四十五章 意外的旨意 “我也没想到!开始以为他单纯,能够坦率做人,我还很羡慕他,后来只当他城府深,表里不一,却怎么都没有料到原来他背负了这么多。(..tw无弹窗广告)” 烟如丝眉心微凝,沉思片刻,低声道,“你觉得你父皇真的会打女人吗?” 慕容凛骤然愣住,半饷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记忆中的父皇是个很慈祥的人,虽然他平素对桓和安宁的娘亲都是冷冷的,但想来还不至于……” 说到这里,慕容凛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表情猝然僵住,瞬息布满寒气。 烟如丝柔声劝道,“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未必是真的。不管如何,你本就打算饶他这一次,顺水推舟也并无不妥。况如此一来,更能让我们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倒好提防。” 慕容凛点点头,肃然道,“你说得极是!从此他若能安安分分地做他的辅政王,我和大哥自然能许他一世荣华。但如果他还是心存他念,我绝不会再姑息。” 烟如丝忽然想起一件事,踌躇片刻,疑声道,“你说太妃为何要自杀呢?”若只是因为她和赵泉有私交,如今被拆穿,未免也太牵强了吧?凛又并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她大可不必行此举。莫非……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无论太妃和赵泉之间有过什么,但桓的的确确是父皇的儿子,我异母同父的弟弟。” 烟如丝讶异地挑眉,“你如何这般肯定?” “慕容家的男儿都有个独特的标志。” 独特的标志?烟如丝不解地问道,“什么标志?” 慕容凛忽而间勾起抹坏笑,拉过烟如丝的手缓缓地向自己的大腿根部游去。 “啊……”烟如丝恍然大悟,脸颊绯红,一把将手抽了回来,低若蚊蚋地道,“你怎么知道他也有那个胎记?”如此隐秘的地方,又岂是旁人能看到的,她若不是和凛相处了这么久,也不会发现。 “小时候有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好挺好的,经常一起洗澡。”慕容凛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声音也越来越低。如今想来,算算日子,恐怕那个所谓的关系挺好也是桓刻意制造出来的…… 慕容凛暗叹了口气,将思绪都抛诸脑后,目光缓缓移到烟如丝泛红的脸上,不禁心驰一荡。从离开迷幻瑶池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亲密过…… “小如……”慕容凛一个翻身,半凌在烟如丝身上,用低沉的声音轻唤着。 看到他充满灼热光芒的双眸,烟如丝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平眼瞥见高高隆起的肚子,烟如丝心下一慌,正要拒绝,慕容凛温热的吻就已经密密地落了下来。 她的唇如娇艳欲滴的红莓,本想浅尝辄止的他不断陷入其中。她似是而非的低喃声断断续续地贯入他的耳膜,像跳动的音符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筋,忽上忽下,忽重忽轻,引得他一阵阵颤栗,紧紧揪住的心仿佛被花海包围,吻着沁入的香气,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心甘如怡地沉沦其中。 “唔……不……”紧要关头,理智猛地窜回脑海,气喘吁吁的烟如丝一把按住慕容凛滚烫的大手,小声央求道,“不行,会伤到孩子的。” 慕容凛噙满欲望的唇缓缓地移到烟如丝耳下,一边温柔地舔舐着她的耳垂,一边低声诱惑,“我会很小心的……”他粗重的气息和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像天使的魔咒,让烟如丝无法自拔地陷入其中,仅存的理智瞬间被瓦加,阻拦的手无力地垂下…… 冰与火的交融,略显谨慎的痴缠,却更有种在危险边缘游走的刺激,让彼此体味不一样的快感…… 第二天早朝,慕容凛就公告了太妃的死讯,理所当然地隐瞒了死因,只说寿终正寝,并着令厚葬之。满朝文武虽心下纳罕,但鉴于太妃年纪已大,也确实到了时候,便都不再多做纠结。只是,慕容凛接下来宣布的另外一个旨意,却叫他们震撼不已。 “朕顺应天命,登基为帝,最近却渐感力不从心。朕之兄长摄政王慕容翼,才德兼备,更胜朕一筹,为江山社稷、黎明百姓,朕决定禅位于他。” 宣旨的太监话音一落,整个朝堂顿时鸦雀无声,过了半分钟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一般禅位不是因为年老体弱,即将殡天,就是皇帝毫无作为,被逼迫下位的粉饰。众人实在难以理解为何慕容凛会有这种想法,虽然上次他突然出外游历,让慕容翼暂时代理朝政,可他们从未想过慕容凛彻底地离开皇位。 伯隐亦是一脸错愕,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云毅率先站出来,义正严词地道,“皇上正值年少风华之时,内破妄图颠覆我朝社稷的歹人,外歼南锡北穆两国强弩,施民政,兴百业,短短几个月让东陵成为三国之首,四海俯首,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一代明君,何来力不从心之说?” 语毕,大半朝臣慷慨激昂地表示不愿慕容凛禅位。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铁铮锵声道。 铁铮凛言相和,“如今国泰民安,皇后又怀有龙嗣,皇上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提及禅位?” 此话顿时提醒了大家,知道慕容凛向来宠爱烟如丝,云毅愕然问道,“请问皇上,此事皇后可知道?” “皇上和皇后都是国之根本,这么大的事,皇后也有发言权。” “对,皇上不能自己一个人决定,也要问问皇后是否同意。” …… 众人争相恐后地反对,慕容凛不由暗笑了声。记得以前他还是三王爷的时候,这些人哪个见了他不是避之唯恐不及。他本来还以为他们很希望看到他退位呢?谁知…… 笑眼扫过每个人,倒还有些精明的家伙一言不发。慕容凛清了清嗓子,以不容置啄地口吻道,“此事是朕和皇后商议的结果,众位卿家不必再劝。国子监赶紧给皇兄选个帝号,等太妃丧后选个良辰吉日举行禅让大典。” 慕容凛的话说到这份上,众人知道再劝也无用,便只能接受。刚才反对慕容凛退位的那些人不禁开始担忧伯隐会不会因此记恨他们,想着要不要上前奉承他几句,但如今到底慕容凛还在龙椅上,又不敢贸贸然表态。 下朝后,伯隐急不可待地来找慕容凛。 “凛,事情怎么这么突然?”伯隐疑惑地问道。 慕容凛笑吟吟,半开玩笑地道,“不过是迟早的事,这个皇位我真是坐累了。” 略一思索,伯隐道,“你是想趁着桓现在不敢有所举动,安然地交替?”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旋即略带歉意地道,“以后这个乱摊子就要麻烦大哥了。只是大哥别怪我偷懒才是。” “丝丝她知道吗?”伯隐低声问道。 慕容凛咧开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顿了顿,慕容凛接着道,“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如今她的身子越发重了,皇宫里闭闷坏境根本不利于她养胎。” 那也不必急在一时啊!心里的话才到嘴巴又咽了下去,伯隐暗吐了口气,他如何不知道她更向往外面的自由自在…… 伯隐幽幽地凝视着慕容凛,“无论如何,等丝丝生下孩子后再离开郡城,好不好?”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候,他真的很想陪她一起渡过。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的。我也不想小如挺着个大肚子到处跑。” 消息已经传到烟如丝的耳朵里,她自是异常高兴,对于打理后宫的琐碎之事她真是厌烦得很,江湖逍遥的生活才适合她。 “娘娘要不要劝劝皇上?”素纤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为何要劝她?”烟如丝笑呵呵地反问。 挽霞抿嘴一笑,脆声道,“我看娘娘是巴不得早点离开皇宫,好到处游玩。” “还是挽霞了解我。”烟如丝笑道。 素纤眼眸一黯,不禁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烟如丝心下了然,道,“放心好了,我会给你们安排好后路的。” 挽霞急道,“我自然是要跟着娘娘的。” 烟如丝笑着摇摇头,打趣道,“你也不小了,总要嫁人吧!难不成能跟着我一辈子?”再说,她也不习惯被人服侍。 挽霞一本正经地道,“为什么不能?反正我也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与其盲婚哑嫁,还不如跟着娘娘呢?” 素纤心下一动,虽然她不愿离宫,但挽霞如此表态,她也不得不示忠心,“我也是,我也要跟着娘娘。” 烟如丝淡然一笑,“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安排你们。” 素纤身子猛地一僵,紧张不已,想要询问嗓子却干燥得很。挽霞瞪大眼睛,巴巴地看着烟如丝,央求道,“娘娘,你可千万别让我再留在宫中。”皇宫里的规矩实在太多了,纵使她是娘娘最宠爱的婢女也不能例外,便是娘娘不说,旁的什么太监总管之类的也会旁敲侧击,时刻盯着她。 “你就回郡主府陪你爹去吧。” “太好了!”挽霞开心地欢呼起来,自知失礼,忙朝着烟如丝感激地福了福,“多谢娘娘恩典!” 第四十六章 白慕云的决定 楼子言不疑有他,改口,“那,茉儿,你刚刚,是做了什么梦?” 瑶华抬眼看他,笑道,“没想到堂堂的丞相大人,也这么八卦啊?” 楼子言耸耸肩,“丞相又怎样,好奇是人的天性。.tw[棉花糖小说网]舒殢殩獍”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梦见被狗追。”瑶华垂下眼,火光掩映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的神色。 “被狗追?”楼子言微微挑眉,“那你会怕到流泪吗?” 瑶华神色一僵,抬眼直视楼子言,认真道,“你这个人真是讨厌啊,总是这么直接?” 楼子言却毫不在意的摊了摊手,笑的云淡风轻,“这是我最大的优点。(..tw无弹窗广告)” 相顾无言,沉默。 这小小的山洞里,只有不时吹进来的一缕微风,能掀起一丝丝的波动。 “糊了。”瑶华突然转开了眼,吐出两个字。 楼子言一愣,还没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却见她纤纤玉手一指,“鸡烤糊了。” “啊!”楼子言惨叫一声,连忙开始抢救那只他好不容易抓来的山鸡!可惜为时已晚,那焦糊的味道已经开始扩散了。 最终,那只可怜的鸡还是阵亡了。黑乎乎的一片,两个人谁都没有勇气下嘴。只好丢掉。 瑶华恶狠狠的瞪他,“我快饿死了!都怪你!” 楼子言翻了个白眼,嘀咕,“我也很饿。” “你活该!” “……” 斗鸡一般互相瞪了大半天,最后两个人瞪出来了,所以明智的选择,一个去睡觉,一个区洞口守夜。 当然了,去洞口守夜的是我们可怜的丞相大人。 谁让他把公主殿下唯一的食物给烤糊了…… 睡到半夜,瑶华难受的醒了过来,身上黏黏的感觉,真的非常非常不舒服。 还是出去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吧! 免得在被人杀死之前就被自己给脏死了。 楼子言靠在洞口闭眼休息,今天带着瑶华跑了一天,还去林子里抓山鸡,耗费的体力确实有点大,脸上都有了一丝淡淡的疲惫之色。 瑶华突然在他眼前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这才想起来,她好像都没有仔仔细细的看过他的脸唉。 这人其实真的长得很好看。他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移不开眼的类型,而是那种,你如果注意到了,就会忍不住一看再看,欲罢不能。 他双眼微微闭着,可以看得到他那长长的睫毛,男人有这么漂亮的睫毛,真的是很罪过的一件事啊!脸部线条很柔和,轮廓不深,不会给人那种凶恶的感觉,带着南方人的斯文俊秀,嘴唇偏薄,不说话的时候微微抿着,会给人一种很无辜的错觉。 可恶,为什么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他的每个部位很完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360度无死角? 这时,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瑶华微微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快步离开了小山洞。 瑶华离开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然后又闭上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七章 上天的恩赐 白慕云神情一滞,呆了片刻,低声道,“我会跟她说的。(..tw无弹窗广告)舒殢殩獍” “但愿她会理解你!”封二娘忧虑地皱了皱眉。因为上次误会韵音的事她一直心中抱愧,她更知道白慕云有多爱韵音,故而很担心白慕云和韵音的感情会因此受到影响。 “公主,午饭到时间了。”锦瑟走到堂前,细声道。 安宁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眉头微微一蹙,“锦瑟,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公主了。” “奴婢服侍公主这么久,已经叫习惯了,想改也改不了。”锦瑟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叫夫人公主也不喜欢,总不能叫师太吧?虽然公主现在俨然像个真正的出家人,还说过几日把头发也梯了,但她相信公主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 不过是个称呼,她竟还这么在意,到底是修行不够……安宁暗念了声“阿弥陀佛”,面色淡淡地道,“那就随你吧。” “走吧,公主!”锦瑟不由灿然一笑,俯身将跪在团蒲上的安宁扶了起来。 安宁脚才轻轻抬起,忽觉一阵眩晕,张了张嘴,话未出口就昏倒过去了。 “公主……”安宁大惊失色,急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公主昏倒了!” 佛堂外伺候的人听到叫声,马上进来查看,见安宁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吓得脸色煞白。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通知大人。”锦瑟厉声吼道。 进来的两个人陡然清醒,一个顿时“咚咚”地跑出去了。 因为不知道安宁到底为何昏倒,所以锦瑟也不敢随便动她,只焦急地等着。 过了会,柳墨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人才到门口,柳墨就急声问道。 “大人……”锦瑟一脸自责,话到嘴边就哽咽住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柳墨一把将安宁抱了起来,飞快地往外走。 “大夫,她还要多久才会醒?”柳墨小声问道。 “很快,我已经开了个方子,这三天就照着方子给夫人补补身子,三日后我再来看看。” “谢谢大夫!”语毕,柳墨朝着身旁的小厮使了使眼色。 小厮心下明了,热情地将大夫送了出去。 “大人,公主她……”锦瑟激动不已。 柳墨笑着颔首,“你先下去吧。” 踌躇地看了看安宁,锦瑟悄然退下了。 柳墨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宁白皙的脸,心里无限感慨。 “唔……”安宁蓦然发出声低吟,接着眼皮开始跳动。 “安宁!”柳墨柔声唤道。 睁开眼就看到柳墨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安宁愣了愣,旋即诧异地挑眉,“你怎么在这?” 柳墨咧嘴一笑,“这是我的房间。” 安宁目瞪口呆,怔了几秒,作势就要起身,柳墨大急,一把将她按住,郑重其事地道,“你如今身子若,可不能随便乱动。” 这才察觉浑身无力,安宁心下烦躁不已,低声吼道,“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头真的好重,只记得锦瑟来喊她吃饭。 想到这里,安宁慌忙道,“锦瑟呢?” 柳墨耐心解释道,“她去帮你煎药了。刚才你昏倒了,所以我才把你抱过来的,大夫嘱咐一定要让你好好休息。” 安宁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你肚子饿不饿?”柳墨一脸关切地问道。 安宁嗖地坐了起来,木然道,“谢谢你,已经好多了,我该回禅房了。” 柳墨骤变,厉声道,“禅房,禅房……你就那么想当尼姑?” 从不曾看到柳墨发脾气,安宁猛地一愣,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看到她这样,柳墨顿时慌了,忙软言相哄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吼你。我只是希望你能住得好,吃得好,不要再去住冰冷的禅房,吃没有营养的斋菜。” 安宁倔强地咬了咬唇,凛声道,“我的事不要你操心!” 柳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幽幽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安宁忽而呆住。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柳墨,她只是无法心安理得,亲娘死了,哥哥死了,仇人却为她安排了荣华生活,她怎么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虽然她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而那个所谓的仇人不过是取回自己应得的,但…… “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安宁轰然懵了,过了好一会才一脸错愕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柳墨按住她的双肩,定定地看着她,“你有孩子了,两个月!” 她有孩子了,两个月?安宁呆若木鸡,她无法置信,手却不由自主地摸着肚子。平坦如昔,但不知为何,她却能明显地感觉到生命的跳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血脉相连? 柳墨眼眸中闪着温柔的光芒,一脸诚恳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门亲事,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给孩子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也当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护你们母子的。” 安宁一脸惊愕地看着柳墨,她的心里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她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像寻常夫妻那样平平淡淡,却能相持相扶,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放下过往的一切,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她想要这个孩子,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温暖的家,想陪着他成长,想教他做个好人…… “好……”安宁点了点头,滚烫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过她的脸颊,喉间瞬息被股热潮侵占。这个孩子或许是上天的恩赐,让她的生活有了希望。原本以为这辈子就是青灯古佛了,却不想有了这样的转机! “太好了!”柳墨一把将安宁紧紧抱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一抹红云悄悄爬上安宁的两腮,心里忽然涌起股怯怯却又兴兴的复杂感觉。爱情就在一个简单的拥抱里默然滋长。 太阳才升起,未来得及吃早饭,韵音就跑来找白慕云了。 “白大哥!”韵音重重地敲着门,颇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没有即刻得到回应后,她脸色更急,敲得越发重了。 白慕云打开门,笑盈盈地看着韵音,话还未说出口,韵音就一把扑到他怀里了。 “白大哥!”韵音眼中一片雾气。她真的好怕,怕这道紧紧关闭的门不会开,怕他忽然消失不见了…… 白慕云心猛地揪住,眼泪差点落了下来,意识在沦陷的边缘起伏,他只有不停地提醒自己,才能不因韵音而让自己软弱,改变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定了定,白慕云若无其事地拍着韵音的背,柔声道,“怎么了?” 韵音闭了闭眼,将那些欲落未落的泪花压了回去,弹指赧然地抬起头,撇撇嘴,抱怨道,“谁让你这半天才来开门?” “快进来吧!”白慕云慌乱地避开韵音的眼睛,他怕他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放弃。 “你二姨最近好吗?” “很好。”白慕云低声道。 韵音忽然感觉到他的异样,心里的不安霎那膨胀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里,她忐忑地哆嗦了两下,不自然地抿了抿嘴,想要找些话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面对韵音疑惑的眼眸白慕云心里七上八下,越发犹豫,他噌地站了起来,干干地道,“你先坐一坐,我去帮你泡壶茶。” “我不渴!”他还未踏出一步,韵音就疾声道。 白慕云悻悻地僵住了,却怎么都不敢直视韵音。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韵音一脸不解地问道。 白慕云紧紧抿了抿唇,疾速转身,一鼓作气地道,“过两日我就要和二姨回北穆了,我要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关心我的人被害死。” 韵音愕然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柔声呢喃道,“我知道烈焰的死你很难过……” “不,不是这样的……”白慕云拉过韵音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肃然地道,“我不仅仅是想为他报仇,我更想主宰自己的人生,想保护所爱之人。我不要下半辈子整天提心吊胆,防备别人的追杀。” 白慕云越说越激动,他用力地握了握韵音的手,旋即重重地放开,目光偏向一旁,头微微低着,似是自言自语,“认识你之后,我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和你过平淡的日子,开个医馆,或者带着你云游四海……”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白慕云的声音忽而高高扬起,他睁大眼睛凝视着韵音,锵声道,“我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可以保护你,我以为我的修为放眼整个流云大陆也是屈指一算的,但原来我错了。迷幻瑶池之行,让我明白,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用说保护你了。” 顿了顿,白慕云接着道,“我的敌人多到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有江湖高手,冷不丁地跑出来将你绑走,更有曼哈这样不用自己出手,只张张嘴就有几十个死士为他卖命的。再没有第二个烈焰可以不顾生死地救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幸运地遇到饕餮。说不定哪一次我就会尸骨无存。” 第四十八章 追寻自己的幸福 韵音泪光闪闪,悲伤地摇头,“不,白大哥。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做好了有一天陪你去死的准备。” “但我不想这样!”白慕云一声厉吼将韵音打断,“我不想才享受了短暂的甜蜜后就要心爱的人陪着我赴死。我想要能永永远远地跟你在一起,就像丝丝和慕容凛一样。” 白慕云满目柔情地看着韵音,恳求道,“韵音,给我三年时间,三年我会做一个可以守护你的白大哥。” 泪水悄然滑落,韵音吸了吸鼻子,抿嘴微笑,“白大哥,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会支持你的。” 白慕云猛地愣住了,少顷热泪盈眶,一把将韵音紧紧搂入怀中,激动地道,“我……此生我绝不负你!” 众人谈论的热潮还未褪去,禅让大典却已经低调地结束了。伯隐登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追封慕容凛和烟如丝为圣帝圣后。大典之后,慕容凛和烟如丝就匆忙搬到了韵音的郡主府,伯隐本想为他们建一座府邸,却在两人的激烈反对下终究作罢。 郡主府的日子平淡却安宁。慕容凛和烟如丝一边静静地待产,一边开导陪伴郁郁寡欢的韵音。三日前,白慕云和封二娘就悄悄地离开郡城,返回北穆去了。离开前白慕云曾问过韵音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北穆,韵音却拒绝了。虽然万分不舍,但白慕云并不想强迫韵音,况且思虑到此去前途渺茫,危险重重,就更没有勇气恳求韵音陪他同去的了。 看到慕容凛笑眯眯的样子,烟如丝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怎么开心?” 慕容凛畅快地吁了口气,“安宁怀孕了。” 烟如丝喜出望外地道,“那她是不是已经搬出庵堂,再不坚持要做尼姑了呢?” 慕容凛笑着点点头,“柳墨来信说安宁如今在养胎,他们两个的关系可谓一日千里了。” “太好了!”烟如丝由衷感到高兴。虽然慕容凛从来没有说,但她知道,他一直为安宁的事有所郁结,如今这个郁结总算解开了。 正在这时,挽霞来了,“王爷,王妃,午饭时间到了。” 挽霞是和烟如丝慕容凛一同回到郡主府的。至于素纤和引路则都留在了宫中。因为身份的改变,慕容凛便让郡主府里的人喊他少爷,喊烟如丝夫人便可,但由于两人地位特殊,众人不敢随便造次,便恢复了以前的称呼。 熟悉却久违的两个字让烟如丝感慨万千,看着一脸欢愉的挽霞,她又不禁想起留在宫中的素纤。或者那样汲汲营营的生活才是素纤所追求的。 “有没有人去叫刘学武?”慕容凛平声问道。 挽霞抿嘴一笑,道,“王爷放心好了,刘前辈这会怕是已经到了大堂了。” “韵音呢?叫她了没?”烟如丝关切地问道。这两日韵音一直郁郁寡欢,整个人感觉消瘦了一圈。虽然已经晓得白慕云是她的表哥,但情感上她还是比较倾向与韵音。 挽霞黯然摇头,“郡主说她不想吃。” “总是不吃饭怎么行呢?”烟如丝一脸急色,匆忙往屋外走,“我去看看她。” “我跟你一起去。”慕容凛大步上前,扶住烟如丝。 “不用了,你先去大堂吧,有些话我跟她说比较好。” 略一沉思,慕容凛颔首道,“那好。让挽霞陪你过去。”虽然他也很关心韵音,可他毕竟是男人,若是他在,恐怕很多话都不适宜,韵音也会觉得尴尬。 才到门口,烟如丝就转而望向挽霞,小声道,“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韵音……”低唤了声,没有听到回答,烟如丝轻轻推开门,徐徐走了进去。 屋内,韵音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似在沉思。烟如丝慢慢上前,走到床头坐了下来,柔声道,“韵音,要吃午饭了!” “我不想吃!”韵音木然摇头。(..tw无弹窗广告) 烟如丝眉头紧皱,拉着韵音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样只会弄垮自己的身体,于你,于白慕云又有何益?若是他知道你整日吃不好,睡不下,又怎么能安心呢?” “我……”韵音一语哽咽,眼泪唰唰滑落。 烟如丝肃然道,“你要是想他,就去找他。”既然白慕云是韵音刻骨铭心所爱的,恐任她如何劝阻都无效,怕反而会热她更痛苦,倒不如撮合成全他们。 韵音紧紧咬了咬下唇,含泪道,“不,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你怎么会是他的负担呢?你是他的精神支柱,若有你在,他会更有力量,更坚强。”烟如丝义正严词地道。 韵音泪眼朦胧,一脸迷茫地问道,“真的吗?” 烟如丝紧抿双唇,重重地点点头,两手按在韵音的肩膀上,“当然是真的!你知道吗?临走前,他还特意来找过我,拜托我照顾你。”虽然当时她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最后想想,他的决定未尝不是对的,与其一辈子都活在战战兢兢中,倒不如努力地去主宰自己的命运。她和凛是能够护他和韵音一辈子,但别人恩赐的幸福总没有那么醇美,只有相爱的两个人共同经营得来的才能长久。况且,白慕云和韵音都是骄傲的人! 见韵音仍有些迷茫,烟如丝接着道,“爱情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它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是只能同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它是需要两个人相扶相持,一起经历重重磨难,最后才能收获幸福的果实。”与其见韵音整日牵肠挂肚,闷闷不乐,她宁可让他们在危险中品味颤栗的幸福。 韵音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烟如丝,眼中的焦距渐渐模糊,仿佛慢慢陷入沉思,过了会,她呢喃问道,“若是迈不过磨难那道坎,又会如何?” “那就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纵然到了黄泉之下,也是两人同行,不枉相爱,不怕寂寞。” 沉吟片刻,韵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紧紧地握了握烟如丝的手,诚恳地道,“丝丝,谢谢你!”丝丝总能在她迷茫彷徨的时候,给她指明前方的路。 欣慰的笑容还未在烟如丝脸上彻底绽放,韵音就跳下了床,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起来。 “你想去找白慕云?”烟如丝愕然问道。 韵音转头一笑,“对。” 烟如丝无奈地抬了抬眼,低声道,“那也不用这么急吧?” 停下忙碌的手,韵音定然望着烟如丝,兴兴地道,“丝丝你说得对,爱情就是要相扶相持,白大哥如今孤身一人,我要去陪你,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起码我不会后悔。”她不想要一直这样忐忑地等待,等待的结果或者有好,但也有可能是坏的。如果他们在一起,那不管好坏,都可以共同承担,这一次,她将要爱情紧紧地抓在手中。 好吧!既然这是你所想……烟如丝暗暗长叹了口气,默默地从域戒中掏出两颗白色的小丹药,这是日前送给她的,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收拾好后,韵音正准备辞别,烟如丝将拉起她的右手,将丹药放入她的掌心。 “这是还魂丹,断气后两个时辰内服下可以起死回生,你拿着,以防后患。”烟如丝恋恋不舍地道。 韵音鼻子发酸,眼眶泛红,“谢谢你,丝丝。”人生能得这样的朋友何其有幸! 一股热潮涌上鼻尖,眼泪将落未落,祝福的话含在烟如丝的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丝丝,麻烦你跟我师傅和大哥说一声,我这就走了。”韵音幽幽地道。离别总是伤感的,她不想叫他们平添愁容。 烟如丝明了地点点头,抱了抱韵音,强颜欢笑地道,“等孩子出生后,我和凛去北穆看你们。”说起来,她也算是半个北穆人,总该看看自己的家乡到底长什么模样。 “好。”韵音含泪地说完,大步离开了,她不敢回头,也不忍回头,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郡主……”挽霞一声低唤,错愕地目送韵音离开。 “王妃,郡主她背着包袱是要到哪里去?”愣了会,挽霞咚咚走进来,诧异地问道。 烟如丝长长地吐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她是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 挽霞一头雾水,正要细问,烟如丝却道,“走,我们去前厅吃饭。” 这个饕餮,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饭桌上不见饕餮,烟如丝微微露出丝无奈。 “韵音呢?”慕容凛挑眉问道。 “她是不是又说不想吃饭?”刘学武眉头微蹙,面有不悦和担忧。 烟如丝缓缓地坐下,不慌不忙地道,“她去找白慕云了!” 刘学武大惊失色,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真是实心的丫头,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还没有完全学会他的蛊术呢?他这个做师傅的怎么能放她走? “不行,我要去找到。”刘学武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刘学武的背影,慕容凛疑声问道,“就这样让她去吗?” 烟如丝耸耸肩,眼眸中露出抹狡黠的笑容,“有他跟着韵音正好。” 虽然烟如丝没有听明白他说的“她”是指韵音,不过慕容凛却释然笑了笑,暗道,看样子是小如鼓励韵音去找白慕云的。 烟如丝和慕容凛才准备开吃,小月和笨笨就兴冲冲地飘了进来-- “烟姐姐,烟姐姐,呆呆回来了……”小月气喘吁吁地道。 “还带着个漂亮姐姐……”笨笨乐呵呵地补充道。 小月狠狠地瞪了笨笨一眼,厉声道,“什么漂亮姐姐?那是个女鬼!” 第四十九章 往事如血 就算是女鬼,那也是个漂亮的女鬼!笨笨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心里闷闷咕哝道。舒殢殩獍 如今她的身子越发重了,若是强行将那个女鬼遣回冥界会不会影响到孩子?烟如丝微微蹙眉,手下意识地伸向肚子。 慕容凛握了握烟如丝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以他现在的能力,虽然无法将女鬼打入冥界,但起码能将其抓住,免得四处祸害人间,等到小如生产后,再将女鬼遣送回去。 “烟姐姐……”烟如丝脸上的愁色还未舒展开来,耳旁就传来呆呆略显急促的声音。 寻声望去,只见呆呆一阵风似地往烟如丝这边飘,他的身侧是一袭白衣胜雪的女鬼。 上次在迷幻瑶池只顾着对付魑,没有看清楚女鬼的长相,今日一见,倒是个难得的大美人,气质更是脱俗,仿佛空谷幽兰,纤纤弱弱,只是脸色忒惨白了些,又穿着一身白衣,更觉寒气逼人,再加上她周围缠绕着很重的怨气,直接导致屋内的温度瞬间下降好几度。 烟如丝还未反应过来,慕容凛已经运出半分斗气把她包裹起来,将那些怨气拦在她能呼吸之外。恭恭敬敬站在旁边的那些下人虽然看不到女鬼,却忽觉头皮发麻,眼眸怯怯地四处扫量。 余光瞥到一切,慕容凛凛声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话音一落,站在旁边的丫鬟小厮即刻慌慌张张地退下了。 烟如丝侧身看了看慕容凛,嘴角勾起抹淡笑。亏得他考虑周全,不然那些下人若是看到他们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恐怕都要吓呆了,或者又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呆呆飘到离烟如丝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先瞟了瞟小月和笨笨,然后微微笑道,“烟姐姐,我回来了!” 烟如丝不言不语,默默盯着呆呆身旁的女鬼。呆呆抿了抿嘴,踌躇两秒,小声道,“烟姐姐,她叫情操……” “她自己难道不会说话?”烟如丝凌厉的目光刀锋般刻在情操身上,半点不敢大意。对于厉鬼,虽然是第一次结识,但她却并不陌生。 所谓厉鬼,鬼中最恶,便是鬼差遇到他们都要惧让三分,他们生活在冥界最阴暗的地方,灵魂的怨气慢慢积累,越来越重,不断无法投胎转世,连无间地狱都关不住他们。但凡人类若是被他缠上就必死无疑。幸好冥界和人间并不想通,厉鬼虽然穷凶极恶,却仍然无法跨过这道界限。 情操双眼顿时变得猩红,周身的怨气瞬息膨胀,原本清理脱俗的每秒女子霎那变得狰狞起来。饶是见鬼无数的小月和笨笨也吓了一大跳,“哇”地一声,齐刷刷地躲到烟如丝和慕容凛的身后。 呆呆急忙拉了拉情操的衣角,压着声音吼道,“情操。” 布满戾气眼眸渐渐平静下来,情操又恢复成娇弱的模样,她忐忑地看了呆呆一眼,见他面色坚定地点了点头,方幽幽地转向烟如丝和慕容凛。 唯恐情操有所异动,慕容凛大手一拂,用斗气将她紧紧地束缚住,同时厉声问道,“你是自己回到冥界去?还是想我打得你魂飞魄散?” 情操拼命地挣扎着,奈何慕容凛的斗气如同巨山,把她压得动弹不得,愤怒瞬息升腾,体内所有的怨气顿时倾囊而出,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慕容凛,一双眼珠仿佛随时都会剥脱下来,白皙近乎透明的脸上杀气腾腾。 呆呆大惊失色,求助地妄想烟如丝,“烟姐姐……” 笨笨和小月面面相觑,心里疑窦连连。怎么呆呆好像很维护这个叫情操的女鬼? 烟如丝一脸严肃地凝视着情操,凛声道,“你应该知道,弹指间我们就能叫你神形俱灭,所以你不要妄想逃跑,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你也不要企图反抗,我们下手是没有轻重的。” 顿了顿,烟如丝接着道,“若是你能做到这两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还会帮你消除怨气,助你早日投胎转世。” 呆呆露出意外却欣喜的表情,感激地看了烟如丝一眼后急忙转向情操,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急速转着,仿佛在劝说什么。顷刻,情操周身的怨气袅袅地退下,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变得正常。 “凛……”烟如丝扭头,小声唤道,慕容凛心领神会,倏忽收回了斗气。 身体恢复自如后,沉吟两秒,情操唰地跪在烟如丝面前,声情并茂地道,“如果你真的愿意帮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这最后一缕魂魄消散在三界之中!” “你先起来。”烟如丝说着朝呆呆瞥了瞥嘴。 呆呆飞快地飘过来将情操扶了起来,小声安慰道,“烟姐姐最热心了,只要你把事情告诉她,她肯定会帮你的。” 情操脸色一喜,即刻巴巴地看着烟如丝。 好个呆呆,竟敢给她下套,看她回头不好好收拾他?烟如丝凝了凝眼,恻恻地瞟了呆呆一眼,然后在情操充满期待的眼神下点了点头,呵呵笑道,“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谢谢你!”情操激动地道。 担心烟如丝站的时间久了会累,慕容凛柔声道,“先坐下再说吧。” 才落座,鼻子里就钻入阵阵诱人的香气,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烟如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我边吃,你边说吧。”就算她不吃,她肚里的孩子也要吃。 慕容凛抿嘴一笑,心里的幸福感涨得满满地,体贴地帮烟如丝盛了碗汤,好在天热,菜还未冷。 还以为烟如丝并不上心,情操惴惴不安地看向呆呆。 呆呆往情操身旁凑了凑,小声道,“烟姐姐怀里孩子,所以受不得饿。你只管说你的就行。” “我叫情操,死的那年才十八岁……”才说了一句话,情操的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哗哗地往下掉。 看来她真的有一段极为痛苦的往事,怪不得呆呆非要帮她!正津津有味吃着的烟如丝忽然停了下来。 故事其实很老套,但结局却太过残酷。 情操生前是个大户小姐,家里有父母双亲和一对双胞胎弟妹。那年,她刚刚十八岁,正值妙龄,又因家里富庶,她又长得极好,上门求亲的人自然多不胜数,但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穷书生。父母极力反对,她却非君不嫁。 “是不是他后来高中,又娶了别人?”一般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都是这个套路。烟如丝撇撇嘴,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十个九个坏,还好凛不是这样的人! 嘴角微微扬起,烟如丝忍不住瞟了瞟身侧的慕容凛。 “若是这样,我只会怨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何必走到今日这一步?”情操惨然一笑,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那到底怎么回事?”烟如丝身子稍稍前倾,好奇地问道。 “在我坚持下,爹娘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让他做上门女婿。没想到,那场亲事却成了我们全家人的催命符。若是早知道这个结果,我怎么都不会……”情操一语哽咽,开始嚎啕大哭,再也说不下去。 众人一脸疑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呆呆接着解释道,“成亲当晚,拜过天地后,情操满含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男人,却没料到等来的竟是他拿着鲜血淋漓的刀……” 原来那个男人为了谋夺情操家里的财产,便暗中和外面的三个歹徒勾结,筹划成亲的当天将情操全家杀死,并造成是歹人劫杀的假象,然后霸占他们家的所有家产。那晚杀了情操的爹娘和弟妹以及四个看到实情的下人后,趁着那股杀气,男人冲到房里,准备把情操先奸后杀,却不想原来情操的爹并未死绝,在关键时候赶到并告诉了情操真相。然而,父女两人势单力薄,如何抵得过男人以及三个歹徒,最后成为刀下亡魂…… 烟如丝目瞪口呆,若不是亲耳听到她实在难以相信世间会有如此阴狠歹毒之人,竟然忍心杀害爱他的人,这简直是人神共愤! 怔了会,烟如丝豁然起身,狠狠地道,“我定要将男人剥皮抽筋!” 一旁的小月和笨笨也不禁黯然落泪,开始同情起情操来。比起她来,他们真是好太多了。 呆呆言词恳切地道,“就是因为那个男人,所以情操死后无法安宁,不能投胎转世,烟姐姐,你一定要帮她。” 只有找到那个男人,才能解开她的心结。烟如丝肃然问道,“情操,那的男人叫什么?” 情操面色一滞,旋即咬牙切齿地道,“楚笙。” 烟如丝又问,“你家具体在什么地方?还有你是多少年前死的?”单凭一个名人恐怕是大海捞针。 情操沉声道,“我家在桃源镇,属于东陵国管辖范围内,我记得应该在东陵东南方向,至于我是哪年死的,我确实记不清楚了。”离开迷幻瑶池后,她找了许多地方,却并没有找到桃源镇。 且不说那个贱男人是不是还活着,只怕活着也未必还桃源镇。烟如丝发愁地皱起眉头。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伯隐熟悉的声音,“凛,丝丝……” 伯隐才走进来,情操忽然脸色大变,张牙舞爪地朝着伯隐扑了过去。 第五十章 形似神不似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家人命来!”情操恶狠狠地吼道,双手疾速奔向伯隐的颈子。 三鬼豁然呆住,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惊骇地怔了半秒,烟如丝和慕容凛下意识地抬手,准备阻拦情操。就在这时,情操的手已经贴上了伯隐的肌肤,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就当她以为得手时,伯隐的身形却忽而一闪,跃到情操的背后将她钳制住。 上次的洗骨丹不仅彻底改变了伯隐的体质,还让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如今他已是坎位级别了。因为曾经见过呆呆他们三个,所以一般的鬼他都能看见,再加上情操太过激动,潜意识里希望他看到她,故而伯隐才能一击即中。 烟如丝长松了口气。慕容凛脸色顿时舒展开来。 呆呆率先反应过来,流星般飘过去,脸上略带责备之色,“你干什么?” “他就是楚笙。”情操咬牙切齿地道,扭着头恨恨地瞪着伯隐,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烟如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错愕地看向慕容凛,慕容凛亦是呆若木鸡。小月和笨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呆呆更是震惊异常。 “什么楚笙?”伯隐一脸迷茫地问道。 烟如丝咽了咽,急急地往前走了几步,凛声道,“你再看看,可要认清楚。他叫慕容翼,是东陵的皇帝,怎么可能是楚笙呢?” 情操半信半疑地愣了会,旋即幽幽地看向呆呆,“真的吗?” 呆呆重重地点点头,“他确实不是楚笙。” 情操转眼凝视着伯隐,端详了好半天方才喃喃地道,“他确实不是他……” 还以为终于找到了仇人,却原来不过是场乌龙,虽然他们确实很像,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是天渊之别,他的眼神纯澈如一汪泉水,怎么会是那个阴狠歹毒的小人呢?情操眼眸瞬息暗淡无光,泪水盈盈打转,开始小声啜泣。 伯隐这才来得及打量情操,只消一眼他便知道她是只鬼,他自来心软,可以说对于女人的眼泪没有丝毫抵御力,况且他又感觉到情操已经没有恶意了,便急忙放开了手。 “到底怎么回事?”伯隐不解地看着慕容凛和烟如丝,沉声问道。 慕容凛开始跟伯隐细说事情的经过。 见情操伤心欲绝的模样,烟如丝很有些不忍,自从怀孕后她就变得格外柔软,她缓缓地走到情操面前,柔声劝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对会帮你找到那个人,不管他是生是死,是人是鬼,或者已经转世投胎也好。” 呆呆一本正经地道,“是呀,烟姐姐本事很大,只要她答应了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我和小月笨笨都是烟姐姐从冥界中救出来的。” 定了定,情操感激地道,“谢谢你们。” 烟如丝指了指伯隐,低声道,“他是皇上,什么事都能查到,相信很快就能查到桃源镇。” 情操面色一喜,旋即满含歉意地看了看伯隐。 此时伯隐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不禁义愤填膺地道,“想不到世上竟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这种人就算侥幸得逞,老天也不会放过他。” 情操嗖地飘到伯隐跟前,喜出望外地道,“这么说你愿意帮我了?” 伯隐轻抿了下唇,毅然点头道,“当然。” 情操心猛地一动,想起刚才的事,颇为自责地道,“对不起,刚才我没有看清楚,就……”现在再看看,他和他真的长得一点都不像,她真是压抑太久了,只稍微见到有几分相似的便会认错,若不是遇到呆呆,恐怕她就不知道要犯下多少杀孽了。 伯隐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没有关系。” “只是,我真的跟那个人长得很像吗?”伯隐紧紧蹙眉,讪声问道。 情操郑重地摇头道,“不,你们两个是天壤之别。” 伯隐释然一笑,“我会尽快帮你查清楚桃源镇所在。” 情操盈盈一福,细声道,“公子之恩,情操没齿难忘!” 果然是富家小姐出生,不发怒的时候绰约多姿,高雅非凡,真不是她这个江湖女子能够比得上的。烟如丝暗暗乍舌。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慕容凛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朝着她温柔一笑。 伯隐平声问道,“除了桃源镇已经那个人的名字外,你还记得什么?比如说你死的时候是流云多少年。”若只桃源镇一个线索恐怕很要费些时日。 情操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或是我做鬼的日子太长了,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 “那你爹娘的名字呢?”伯隐又问。 情操皱着脸,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半饷后不住地摇头,带着哭腔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只记得那晚他拿着刀,刀上满是鲜血,我吓傻了,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朝着我的脖子砍去,这时爹不知道从哪里爬来了,将他推倒,然后他就像疯了一样,他……他……”情操双手用力捶着头,越说越激动,秀丽的脸上挂满了恐惧,周身的怨气开始腾腾升起。 伯隐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劝道,“好了,别想了,别想了!” 慕容凛眼眸一动,正要出手,烟如丝摇摇头,一把将他拉住了,压低声音道,“大哥他能处理好的!” 大哥既然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恐怕日后还会遇到更为棘手的事,而他不能永远挡在前面,他早晚是要离开的!想到这里,慕容凛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见情操已经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伯隐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软言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他的声音温柔地仿佛春日的清风缓缓地拂过脸庞,沁入心扉,情操慢慢地平静下来,缓缓地从伯隐怀里起来,一脸愧疚地道,“对不起,我……” “没事,我会查到的,只是时间恐怕得久一些,希望你不要急。”伯隐柔声道。 情操眼眸一暗,垂下头,低声道,“不晓得我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伯隐不解地问道。 踌躇半秒,情操一脸凄然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烟如丝恍然地张了张嘴。她倒把这事给忘了,鬼是不能长期呆在人间的,就算是厉鬼也不行,算算日子,情操估计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若到时候她还不回冥界,就会灰飞烟灭。 明白过来呆呆求助地看向烟如丝,可怜巴巴地道,“烟姐姐,你再帮帮她吧!” 倒不是她不愿意帮情操,只是强行把助鬼留在人间是违反冥界法则的,对于呆呆他们她是狠不下心来,但是她和情操的关系却并没有到这一步,她不知道会冒什么险,或者哪个时候冥王就来找她的麻烦了……烟如丝面露难色,迟疑地看了看众人,三个小月和伯隐皆是一副期待的眼光看着她,情操更是好不可怜。 心下一软,沉吟两秒,烟如丝豁出去地道,“好吧。”既然决定要帮情操了,那就帮到底,她烟如丝可不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的人。 三个小鬼相视一笑,尤其是呆呆,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早就听呆呆说过神物的事,情操长松一口气,忽而飘到烟如丝面前,软软跪下,言辞恳切地道,“你的恩情,情操生生世世都报答不完。” “我可不是为了你的什么报答,不过是见不得恶人得逞。”烟如丝说着将情操扶了起来,指着自己手指上的域戒道,“附身到这个戒指上去,你就不用怕人间的阳气了。” 情操回头望了望伯隐,眼眸中颇有几分别样的情愫,忸怩片刻小声道,“若能跟在公子身边,我或者可以想起些什么,这样就能更快将事情查清楚。我能不能一日呆在戒指里,一日跟在公子身边呢?”虽然她明明知道伯隐和楚笙并非一个人,但因为相似的模样,她心里便多了种莫名的情意。 伯隐颇感意外地看着情操,弹指忽而明白过来。看来自己和那个人真的长得很像,情操对那个人还仍然心存爱意,只是如今恨意却占了上风。 若是真的能消除她心中的恨意,纵使最后没有找到楚笙,那也算是功德一件。想到这里,伯隐微微一笑道,“丝丝,情操说得有理。刚见面她就把我认成了那个人,可见我们确实有几分相似,她若跟着我,或者真的可以想起什么来。” 倒也有理,且如今她怀着孩子,情操确实不适合跟着她,烟如丝想了会,将域戒取出来递给伯隐,“这个给你。” 伯隐接过域戒,道,“等事情解决后我再还给你。” 情操露出灿烂的笑容,烟如丝心一动,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淡黄色的药丸,嘴里默默地念了两句,将药丸递给情操,“这个是静心丸,能够压制你体内的怨气,把它吃下去。”情操毕竟是个厉鬼,若是一时间发作起来,恐怕会伤害到大哥。 吃了静心丸后,情操就一溜烟地附到域戒上了。 第五十一章 辞别 情操和伯隐才走,三鬼忽然反应过来,齐声道,“烟姐姐,我们也跟去看看。(..tw好看的小说)” 说完不等烟如丝发话,三鬼就如一阵风似地飘走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同类,也难怪他们这么兴奋,想到这里烟如丝的嘴角不觉扬起。 “有他们跟着也好,起码能让我们事情的进展。”慕容凛道。 烟如丝眼珠一转,顾盼生姿,笑容还未恣意展开,忽而想起什么,不解地问道,“小狸和小狼呢?”怪不得今天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少了那两个平素喜欢叽叽喳喳的家伙。 慕容凛抿嘴一笑,“他们跟着饕餮逛去了。” 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只顾着玩也不知道修行。烟如丝龇了龇嘴,正在这时,屋外响起小厮的声音-- “柳夫人在门外,说想要见王妃……”小厮无声无息地走进来,怯怯地偷看了烟如丝两眼,心砰砰砰地跳得飞快。虽然眼前的两个人已经不是皇上皇后了,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还在,尤其柳夫人的身份又很特殊,毕竟是王爷的前岳母,若是王妃发起脾气来,他就倒霉了。 本已经将身世之事抛诸脑后了,乍地听到这话,烟如丝身体猛地一僵,心紧紧地缩了缩,脸色颇有几分不自然。 一切尽落眼底,但考虑到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且过了这么多天柳夫人都没有来过,这会忽然来,想必确实有事,慕容凛低声道,“请柳夫人到大堂去。” “是……”得到明确指令,小厮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心里一阵庆幸,双手不觉全是汗珠。刚才烟如丝一言不发,脸色又十分凝重,差点把他吓死了。 “小如。”慕容凛轻声唤道。 烟如丝惊觉似地抖了下,惴惴不安地问道,“你说她来找我做什么呢?”上次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她虽然能够不恨她,但是也无法装作母慈子孝的假面目。(..tw好看的小说) “去了就知道了!”慕容凛小声道。 烟如丝紧张地咽了咽,缓缓起身,“那……走吧!” 看到烟如丝的霎那,柳夫人脸上顿时光彩照人,她本能地走上前来,作势就要拉烟如丝,但手才刚刚举起却又无力地垂下了。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烟如丝支吾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夫人的眼眸恋恋不舍地看着烟如丝,暗暗叹了声,勉强笑道,“我要走了。” 烟如丝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转念又讶异地挑起了眉梢。 才来就走?这么快?还什么都没有说呢!疑惑才在心底蔓延,烟如丝豁然明白过来,扬声反问,“你要回北穆了吗?” 柳夫人点点头,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脸怅然地道,“离开北穆这么多年,也事实该回去了。”都说叶落归根,她如今快到四十了,总算在死之前见到了女儿,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那你在郡城的……”话才说到一半烟如丝就惊觉失言,忙止住了。柳夫人既然将事情向她和盘托出了,那所谓的潜伏计划就再没有意义了。 二娘和塔拉都回去了,她也该回去帮帮他们,哪怕是为了丝丝。柳夫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柔声道,“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只可惜不能等到我……” 正说着,柳夫人面色忽然一讪,叹息道,“只可惜不能看到你的孩子出生了。”她多想看看外孙,但如今二娘和塔拉势单力薄,肯定斗不过曼哈,四个月的时间实在太长,恐怕到时候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看到柳夫人落寞的样子,烟如丝心不由一软,脱口而出,“等孩子出生后,或者我们会去北穆看……” 柳夫人满眼期待地望着烟如丝,殷殷地等着那个“你”字,然而戛然而止的烟如丝踌躇半秒,最后小声道,“看慕云他们。” 失望像潮水般涌上来,眼底升起层泪花,鼻头微微泛红,心里酸涩不已,恐被烟如丝发现,柳夫人急忙别了脸,定了定,方转过来和蔼笑道,“好的,慕云肯定也很想见到你。”不管丝丝是为何到北穆,起码她能看到他们娘俩就行了。 烟如丝眼光闪烁,尽力将瞳孔放空,平淡地问道,“什么时候走?”她真怕受不住柳夫人母爱的攻击而缴械投降。 “把郡城的事安顿一下,后天早上就走。” 猛地想起韵音,烟如丝软言道,“韵音也去北穆了,希望你能看在慕云的面子上,对她拂照一二。”柳夫人毕竟是北穆的长公主,又是有功之臣,说话自然很有份量,若能站在韵音这边,想必韵音在北穆就不会吃什么亏。虽然她相信白慕云会好好保护韵音,但如今的他根基未稳,难免有顾虑不到的时候。 “我也很喜欢韵音那个孩子,上次的事是我误会了她,心里一直愧疚得很,就怕影响到她和慕云的感情,好在两个孩子……” 顿了顿,柳夫人接着道,“你放心,我会把韵音当作自己的女儿照顾的。” 女儿两个字就像地雷,让气氛忽然变得凝重。柳夫人和烟如丝同时愣住。慕容凛犹豫了会,想要上前化解尴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饷,柳夫人黯然道“我走了。” 烟如丝心内一阵挣扎,最后只低声说了个“嗯”字。柳夫人凝视了烟如丝几秒,这才满腹失落地起步,待经过慕容凛身边时忍不住小声嘱咐道,“好好照顾她!” 慕容凛眼怀敬意,重重地点了点头,柳夫人似笑未笑地勾了下唇,盈盈地离开了。 知道慕容凛退位的消息后安宁着实大吃了一惊,心里百般滋味涌了上来。想不到他竟然会有如此胸襟,当初她还以为他也如皇兄一样热衷权势,所以一直有个疙瘩,却原来不是。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她真想再见见。当初初次去参观竞宝大会的时候,她不过匆匆一瞥,只知道他很羸弱,连相貌都不曾看得真切。 还以为安宁想慕容凛他们了,柳墨柔声道,“我可以陪你回郡城走一趟。”如今幽州局势稳定,北穆又多了位皇子,自顾尚且不暇,他就是走开两个月想来也不会有事。 安宁挤出抹笑容,摇头道,“不用了。现在我的身子不方便,还是以后再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想想以前的她真是太任性了。 柳墨笑着道,“王妃产后,王爷就会带着王妃四处游山玩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幽州了。” 收到北穆来的加急消息后,乌戈就快马加鞭地离开了鬼见愁。这两日花弄影一直郁郁寡欢,满脑子想的都是和乌戈在一起的画面。 “宫主……”花弄影懒懒地歪在床上,忽然间有个绿衣丫鬟从屋外走进来,低着头恭敬地道,“地狱使者求见。” 白慕云和罗会文相继离开鬼见愁,芳若又死了,原本的六大杀手就变成了三大杀手了。唐宗成了新的地狱使者,王猛替代了罗会文成了黄泉使者,而范妙梅则是最神秘的幽灵使者。 莫非有消息了?花弄影忽然来了精神,急道,“快请他进来。” 绿衣裙丫鬟讶异地看了看花弄影。宫主一向都是在大堂会见众位使者的,怎么这会要将地狱使者直接叫到房里来呢?况且宫主这会头发凌厉,颇有些衣衫不整。 虽然心里纳闷得很,但绿衣裙丫鬟并不敢多说什么,匆匆退下了。不一会,唐宗就进来了。 “查到什么消息没?”花弄影一脸急切地问道。 平日里的花弄影都是凌冽的,乍然看到她娇媚的模样,唐宗不由愣住了,眼睛就这么赤裸裸地盯着她看。 猛地反应过来,花弄影秀眉竖起,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唐宗劈去。惊觉自己的失仪,唐宗不敢闪躲,生生地挨了花弄影一掌,忙低下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花弄影迅速地整理了下衣衫,冷声问道,“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北穆的大王子塔拉忽然回国,澹台布朗即刻为他正名,还赐他入住明阳殿。”唐宗道。 明阳殿?难道澹台布朗是想把皇位传位这个什么塔拉王子?怪不得乌戈要急匆匆地赶回北穆,他一向和曼哈交情甚厚,若是塔拉继承王位,恐怕会影响到他监国的帝王。花弄影眉头紧紧蹙起,暗暗思量。 “宫主可知道这个塔拉王子是何许人也?”唐宗故卖官司地问道,说话间不觉抬起了头,见花弄影正襟危坐,恢复成平日里那个威风凛凛的鬼见愁老大,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 正陷入沉思的花弄影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耐烦地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句话将刚才那个娇媚动人的形象彻底打破,唐宗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沉声道,“那个人宫主也认识,我们鬼见愁的人都认识,就是原来的地狱使者白慕云。” “什么?”花弄影满脸惊愕,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唐宗面色严肃地道,“塔拉王子就是白慕云。” 白慕云竟是澹台布朗的儿子?这太不可思议了!花弄影揉了揉额头,缓缓地坐下,心里开始一翻计较。 第五十二章 亲事 见花弄影半天不说话,唐宗忍不住微缩身子,稍稍抬头,小声喊道,“宫主?” 眼眸中霎那跃过抹幽光,瞬息又恢复平常,花弄影凝神看着唐宗,肃然道,“我要出去一段日子,最近鬼见愁的内务就交由你打理。[..tw超多好看小说]” 愣了少会,唐宗心头猛地激起股热潮,身子挺直,神情大振,信誓旦旦地道,“宫主放心,唐宗绝不辱使命。” 以前总是被白慕云和罗会文压着,如今他总算有了出头之日!唐宗心里淋漓畅快,叫像在炎炎夏日喝下一大口冰水似的,满满地爽劲说不出口。 或者可以……唐宗的眼珠一转,飞快地偷瞄了花弄影两眼,旋即轻弯着身子,垂头恭敬地问道,“不知宫主这次要出去多久,属下是否要随时汇报消息?” 花弄影眉头猝皱,面有不耐之色,沉声道,“如果有什么事,我自然会联系你。” 鬼见愁内部人员自有一套相互联系的方法。 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回来了,看来还不能轻举妄动。唐宗心里些许有些失望,脸色不由黯淡不少,刚才的兴奋顿时减了一半。 花弄影凛声吩咐道,“你马上去给我准备匹快马,我即刻就走。”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话间唐宗不时地瞄花弄影,似乎想从她脸上读出什么信息。 莫非她是想去找乌戈?唐宗不确定地看了花弄影一眼,然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赫连佑面色凝重地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原本漆黑的眼珠闪着阴沉的光芒。 公子最近怎么好像很不对劲,脸色说不出地怪异,每次来汇报事情都是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连他这样并不精通察言观色的人都发现了,阿威暗自纳闷,扬声唤道,“陛下?” “嗯?”赫连佑一脸迷茫地看着阿威,“什么事?” 他刚才说得那么清楚,公子难道没有听见?阿威担忧地问道,“陛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赫连佑忽然直直坐立,嘴角勾起抹勉强的笑意,“没有,朕很好。.tw[棉花糖小说网]”最近修为上遇到了瓶颈,怎么都无法再上一层,偏偏魅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大半个月都没有出现了。 阿威眉头紧皱,心下忧虑不已。到底何事,公子对他都要讳莫如深?明明有问题却说没事,看来回头得去问问皇后。 见阿威似有事要奏,赫连佑认真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踌躇了几秒,阿威洪声道,“回陛下,今日北穆传来消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塔拉王子忽然回国了。” 不是传言塔拉早就被曼哈杀死了吗?赫连佑讶异不已。 “陛下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塔拉王子,却早就听过他的大名。” 赫连佑愕然挑眉,“哦?” “他就是鬼见愁原地狱使者白慕云!”阿威一字一顿地道。 竟然是他!赫连佑惊愕地张了张嘴,少顷又扼腕不已。若是当初能赶在白慕云离开鬼见愁之前将他招揽过来就好了,真是错失良机,不然凭着北穆大王子的恩人这个名号,也能跟北穆修长久之好。 阿威沉吟道,“澹台布朗好像格外重视塔拉,当天就为他正名,昭告天下,还赐他入住明阳殿,可见有意传位于他。” 赫连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不过才恢复王子身份,纵使澹台布朗觉得愧疚于他,想补偿,但满朝文武未必答应,曼哈更不会答应。白慕云没有娘家扶持,势单力薄,短时间内绝斗不过曼哈。(..tw无弹窗广告)” “他有娘家扶持,澹台布朗隔天就封了纳西的义妹为贵妃,而白慕云就被记在贵妃名下。” 纳西是北穆唯一可以和乌戈抗衡的大家族,若是也转而支持白慕云的话,那最后鹿死谁手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纳西一族向来保持中立,为何忽然认了个义妹?赫连佑心内疑窦连连,身子前倾,急问,“可有查到这个贵妃的底细?” 阿威紧抿双唇,重重点头,“这个贵妃原名叫封二娘,是白慕云的二姨,据说澹台布朗一直钟情于她,但因为白慕云和他忽然失踪,封二娘便心生埋怨,和澹台布朗断了关系。”这么隐秘的消息,要不是收买了澹台布朗身边侍奉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查不到的。 关于白慕云和他娘的事赫连佑是听过的,传闻澹台布朗曾经对他娘宠爱有加,可谓冠绝后宫,后来不知为何忽然将她废了,还把他们母子赶出了皇宫。有的人说是因为乌戈死谏,红颜祸水,怕危及江山社稷……当然传闻他是不信的,但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澹台布朗会因为对姐妹两个人的爱意而格外看重白慕云。 如此一来,白慕云就有了和曼哈抗衡的实力了,若是慕容凛他们再在背后推一把的话,大王的位子十拿九稳就是白慕云的了。白慕云一向很师妹交好,那必然也跟慕容凛交好,到时候北穆和东陵联盟,他一统三国就越发难了。想到这里,赫连佑一阵烦躁。 阿威道,“陛下不必过分忧虑,慕容凛既然已经将皇位禅让给慕容翼了,说明他志不在江山社稷。听说慕容翼体从小长在民间,可见对于权术并不擅长,再者他又向来体弱多病,听说前些日子忽然病倒了,差点死掉,他这个皇帝纵使聪明怕也是精力不足。总而言之对付他总比对付慕容凛容易得多。”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公子非要逐鹿天下,非要跟烟小姐为敌,但既然这是公子所想,他自然会无条件地支持,没有公子就没有他。 听阿威这么一分析,赫连佑心里倒是舒展不少,只是想到慕容凛又愤恨不已,想到烟如丝却是爱恨交织。 慕容凛既已经做过皇帝,如今当然可以洒脱地禅位,毕竟有美人相伴,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江山美人同时拥有了,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目标,却为何都给慕容凛得了?赫连佑越想心里越发觉得不甘,但他却忘记了一点,若是烟如丝要他在她和权利面前二选一,他却未必会选择她。 “对了,最近慕容桓那边有什么消息没?”赫连佑沉声问道。 “自从他娘死后他一直呆在王府不曾出门,或者真的想通了,准备安分守己地做他闲散王爷。” 他自问还算了解慕容桓,他若果然能放弃争夺那个位置太阳恐怕就要从西边升起了!赫连佑似笑非笑地哼了声,“我最近得了块好玉,戴上会使人心情愉悦,还能缓解压力,你即刻派人把玉送到东陵去交给慕容桓,替我问候他,叫他节哀顺变。”他倒要看看收到玉后慕容桓会有什么反应,他们若是能继续保持友好合作的关系,自然与他有利。 “是秘密送去?还是光明正大?”阿威挠了挠脑袋,一脸迷茫。 如果慕容桓想拜托他,到时候再正大光明地送过去也不迟。赫连佑低声道,“就按以前的办。” “是。”阿威才要离开,赫连佑就把他叫住了。 “北穆那边也要密切关注,一有什么消息马上过来汇报。另外慕容凛和……”赫连佑的神情忽然有些不自主,顿了顿接着道,“也要多注意,只要他们离开郡城,我就要尽快收到消息。”只有慕容凛离开郡城,他才有机可寻。 才出了宫殿没一会,阿威就遇到皇后淳于静婉,也就是曾经的翠红。 想起赫连佑刚才神情恍惚的样子,阿威忍不住问道,“娘娘最近可觉得陛下有什么不妥?” 她虽然是皇后,但见到阿威却得笑脸迎人,她这个皇后当得……静婉怅然地暗叹了口气,旋即笑容满脸地道,“皇上的身体向来极好,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太医们自然不敢隐瞒。” 他也真是的!众所周知公子并不喜欢皇后,公子好不好她又怎么会知道呢?阿威怏怏地道,“娘娘说得极是,我去办事了。”语毕,大步流星地走了。 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跟着小姐回鬼见愁,起码在那里没有任何人敢小瞧她,更不用说给她脸色看,唉……静婉悻悻地愣了半饷,缓过神后端着精心准备的糕点往赫连佑的宫殿走去。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她就得好好经营,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看着从北穆来的信,烟如丝脸颊荡漾出灿烂的笑容。 “什么事,这样高兴?”慕容凛笑着问道。 烟如丝把信递给慕容凛,笑道,“韵音要成亲了!” 韵音到北穆后,过了半月,澹台布朗便给了她一个郡主的封号,并许给白慕云为正妃。当然这是白慕云、封二娘和莎琳公主共同努力的结果。 只可惜她不能亲自去,一来怀着身孕不方便,二来如今白慕云的脚步也还未完全站稳,实在不宜太过张扬!烟如丝忍不住叹了口气。 “饕餮把我们带过去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烟如丝摇摇头,道,“还是不给他们舔麻烦了,总有再见面的机会!” “嘻嘻……嘻嘻……”门口传来阵阵狭促的笑声,接着就见三个小鬼边说边笑地飘进来了。 “笑什么呢?”烟如丝好奇地问道。 小月咯咯笑道,“情操……”一语未了,呆呆威胁的眼神就瞟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 情愫萌生 难道是大哥找到了楚笙?那今日真是喜上加喜。烟如丝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展开,心里忽而又觉不对劲。若是如此的话,呆呆不会是那个表情。 “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烟如丝眉头微蹙,疑声问道。 小月面色讪讪,怯怯地看了看呆呆。一向反应迟钝的笨笨却是脱口而出,“情操她最近几日可开心了,天天和新皇上同吃同行,脸色也红晕多了。” 话音才落,呆呆就给了笨笨一记厉眼。 烟如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小月言辞闪烁不禁恍然大悟。 莫非情操对大哥生了爱慕之意?烟如丝一脸错愕地看向慕容凛。 怔了半秒,慕容凛大惊失色。他实在没有料到情操竟会对伯隐动心,在他看来,一个厉鬼,满心所想的不过是怎么报仇。 怎么会这样呢?按理说厉鬼在怨气消除之前是绝不可能有情感的,难道是静心丸所致?本来是怕情操伤害大哥,这才让她吃下静心弯,却不想倒起了反作用。烟如丝自责不已,眼眸中充满歉意,急道,“我马上让情操回来。”人鬼殊途,怎么能够相恋?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情操的要求,必须在大哥对情操动心之前割断他们的情丝。 呆呆嗖地飘过来,诚挚地凝视着烟如丝,“情操她好不容易能够放下仇恨和怨气,过几天开心的日子,烟姐姐你就成全她吧!” 见烟如丝似乎不为所动,小月巴巴地央求道,“等楚笙的事情解决后,情操就会回冥界。烟姐姐,你就让她继续呆在皇帝叔叔的身边吧。”没想到烟如丝如此反对这事,小月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对情操的遭遇她是万分同情,这些日子眼见情操越来越快乐,她也仿佛感同身受。 “不行!”烟如丝脸色异常坚定,一口回绝。 笨笨瑟瑟地垂下头,心里愧疚不已,都是他口快,本来是好事一件,这回却……想到这里,他盈盈地看着烟如丝,小声道,“烟姐姐,情操姐姐她真的很可怜。[..tw超多好看小说]” 烟如丝柳眉倒竖,神情异常严肃,声音也变得格外凌厉,“人鬼殊途,阴阳有别你们不知道吗?何况情操还是个厉鬼,她身上的怨气大得连我都要退避几分。一般的人类若和她长久相处,不是大病一场,就是小命不保。”她也很同情情操,在可接受范围内也愿意帮她,但伯隐对她而言,显然比情操更重要。 三鬼奄奄地垂下了头,心底里无数辩解的话都被深深掩埋。他们自然知道,伯隐的身子本来就弱,虽已经服下洗骨丹改头换面了,但仍然不能大意。纵使他们三个本来是鬼,和情操呆久了也会觉得有些不舒服,更何况…… 烟如丝面带忧色地道,“你们也知道情操最终是要离开的,若是大哥真的爱上她的话,到分离的时候你让大哥他如何承受?” 三鬼无话可说,把头垂得更低了。 烟如丝揉了揉沉重的额头,恹恹地道,“凛,你这就进宫去把情操带回来。” 慕容凛沉思片刻,低声问三个小鬼,“大哥这几日过得可开心?” 三鬼面面相觑,呆了几秒,小月兴冲冲地点头道,“每天批完奏折后,皇帝叔叔就和情操谈论诗词歌赋,或者下棋,弹琴,吹曲……他们很聊得来,我从不曾见过皇帝叔叔笑得那么灿烂,除了……” 除了看到烟姐姐外,心里徘徊的话在到舌尖,小月就意识到不对,马上抬手捂住嘴巴,同时偷偷地瞟了瞟烟如丝,又怯怯地瞥了瞥慕容凛。 情操生前定是个知书达礼、温柔娴静的女子,确实很适合大哥,他们都是雅人,只可惜……烟如丝无奈地叹了口气。(..tw棉花糖小说网) “小如,既然大哥他也开心的话,就随着他们吧。大哥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坎位,相信情操的怨气伤不到他。”慕容凛柔声道。 “太好了!”三鬼大声欢呼起来。 凛从来都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呀,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甚至有时冷漠过头了,怎么这次……烟如丝诧异地看着慕容凛,似乎想从他的眼眸中探究出什么来。 “你是为了大哥吗?”烟如丝小声问道。 慕容凛目光放空,似乎在沉思什么,弹指不置可否地道,“这些年大哥见过的女子不胜其数,但他从来都愿意打开自己的心扉,难得这次他能如此自然地和情操相处,这或者是个好的开头。”情操和小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也许大哥和情操相处下来会发觉小如并不适合她,到时候再给介绍别的兴趣相投的女子,他就会容易接受得多。 果然!只是……烟如丝紧锁的眉头愁容丛生,“要是大哥最后真的爱上了情操又该如何?”相爱却不能相守,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像大哥那样温和性子的人,恐怕更是长情。 慕容凛扬唇一笑,“若真是那样,到时候我们成亲他们不就行了。” 说着,慕容凛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正屏气凝神地望着他们的三个小鬼,眼中中滑过抹狭促的精光,“反正已经从冥界抢了三个小鬼,也不在乎多一个。” 烟如丝瞠目结舌,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把情操永久地留在人间?” “对。”慕容凛笑着点了点头。 伯隐虽然看上去温润如水,但其实很固执,尤其在爱情方面,若他不能够放下对烟如丝的情意,只怕一生都会孤独终老。这是慕容凛最不愿意看到的,如今他和烟如丝留在郡城,伯隐还好些,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离开了,伯隐又该如何? “对呀,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小月兴奋不已地道。 笨笨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郑重其事地道,“还是王爷聪明,想得周全。” 竟这么快学会了溜须拍马了,孺子可教也!小月笑眯眯地给了笨笨个赞许的眼光。 “王爷都同意,烟姐姐……”呆呆小心翼翼地道。 烟如丝嗔怒地瞪了三鬼一眼,沉声问道,“我可只有三个神物……” 不等烟如丝的话说完,呆呆匆忙道,“我愿意把我栖身的神物让给她。” 小月附和道,“是呀,反正我们三个如今已经不怕阳光了,能够安然无恙地长期呆在人界,可以轮流去神物里修炼。” 烟如丝无奈地抿嘴一笑,“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耶,烟姐姐果然最好了。”小月和笨笨齐声欢呼,语毕拉起手围着烟如丝转了两圈。 “我们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情操。”三鬼说着兴冲冲地往外飞去。 陡然反应过来,烟如丝大声吼道,“给我回来!” “烟姐姐,还有什么事?”小月瘪瘪嘴,急声问道。 烟如丝一脸严肃地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情操。” “为什么?”三鬼很是不解。 烟如丝脑袋飞快运作,少顷笑着解释道,“他们两个还只是相互有好感,如果你们现在说破的话,恐怕会很尴尬,影响他们的发展,这样就不好了。” 三鬼一头雾水,表示不懂。 烟如丝面有不耐地道,“好啦,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还小,哪里懂得这些。如果你们谁把这事告诉了情操,导致他们两个感情破裂的话,就别怪我以后再不会帮情操。”说到最后两句,她的神情格外严峻。 三鬼神情猝凝住,顷刻木然点头。 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烟如丝又嘱咐道,“你们最近不要去找情操了,让他们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同时能尽快查到楚笙的下落,这样就能让情操早日去掉怨气。” 虽有些不情愿,但见烟如丝说得煞有介事,三鬼不禁觉得很有理,同时重重点头,保证道,“我们绝不会告诉情操。” “嗯!”烟如丝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好些日子没看到饕餮和小狸小狼了,你们三个去找找他们。” “是,我们这就去。”三鬼齐刷刷地飘走了。 “你是对情操不放心?”慕容凛问。 烟如丝耸耸肩,小声道,“谨慎些总是好的。”厉鬼就算除去了怨气,转世投胎恐怕也是遥遥无期,相比在冥界渺无希望地等待,能够一直留在人间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不得不有这个顾虑。 慕容凛略一沉思,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只想着大哥高兴就行,却忘了这些。到目前为之,我们对情操的了解,都是她的一面之词,确实不能妄下结论她是怎么样的人。”不过好在以大哥的性子短时间内是不会爱上情操的。 她倒是不怀疑情操的人品,这点从情操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但是她更加不能忽略人性求生求好的本能。烟如丝淡淡一笑,道,“我们只静观其变就行了。” “王爷……”看到屋内的情况,名寒即将冲口而出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慕容桓放在赵紫嫣肚子的手忽而一顿,瞬息笑眯眯地道,“紫嫣,这半天你也累了吧?” 赵紫嫣若有所思地忘了名寒一眼,旋即浅浅笑道,“确实有些累了,我先回屋了。” “好好扶着王妃。”慕容桓凛声吩咐道。 “是!”小慧缠着赵紫嫣,毕恭毕敬地道。 第五十四章 惊喜 等赵紫嫣他们走后,慕容桓急问,“到底什么事?” 名寒神情凝重地将一块碧绿色的菱形玉佩掏出来,“这是才从南锡那边来的。.tw[棉花糖小说网]” 慕容桓心猛地一惊,缓缓接过玉佩,面色沉重地道,“来人有说什么没?” 眉眼不自然地跳动了两下,踌躇半秒,名寒低声道,“他说得知王爷新丧亲母,甚是难过,特送来上等好玉一枚,可缓解压力,使人心情愉悦,望王爷能节哀顺变,早日归返政徒。” 见慕容桓的脸色越发难看,名寒怒气冲冲地道,“赫连佑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王府还缺了这么一块玉不成?”莫不是因为听闻王爷守孝退朝,赫连佑便有心讥笑? 慕容桓冷冷哼了声,“他这是在提醒我,不要想拜托跟他的同盟关系。” “他是想威胁王爷?”名寒神情猝凛,眼眸中闪着忿忿不平之色,“王爷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如今暗地培养的那些人才稍有起色,慕容凛慕容翼也没有追究下毒之事,若这个时候赫连佑再参一脚的话,保不定会出什么事。 看来慕容凛他们对于下毒之事果然讳莫如深,没有露出丝毫风声,故而赫连佑并不知情。既然他主动提结盟的事,没有理由不顺水推舟,等到起事的时候他或许还能派上大用场,只是现在必须先稳住他,一切起码要等慕容凛和烟如丝离开郡城再说。沉思片刻,慕容桓肃然道,“给他回信。” 名寒快速摊开纸,捻起笔,静等着慕容桓开口。所有暗中往来的书信慕容桓从来不自己动手,都是旁人代笔,为的是以免书信落失,被人抓住把柄。 慕容桓沉吟道,“感谢他的关心,玉佩我收到了,很是喜欢,往日的情意更不会忘,望他静待消息……” 落笔后,名寒轻轻地吹着纸上的墨。慕容桓忽而想到什么,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容,“再加一句。” “是。”名寒马上执起笔。 慕容桓眼眸中跃过缕戏谑的光芒,“深知陛下记挂师妹圣后的消息,特此告知,圣后身体安康,和圣皇夫妻恩爱,三个半月后会顺利产下麟儿。” 名寒才写了两句,忽而一顿,侧头挑眉问道,“王爷这样写会不会激怒赫连佑?” 如果益州那场大战,他永远都不会怀疑烟如丝和赫连佑有什么关系,毕竟以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面他们有所交集。要不是参与那场战争的小兵透露出消息来,他也不会怀疑,不会深查下去。只可恨他没能早点发现,不然……慕容桓眼梢浮起一丝疑惑,小声道,“你说慕容桓是因为烟如丝,进而痛恨慕容凛,才想要攻陷东陵?还是因为本来就有这个野心?”如果是前者的话,他就能利用烟如丝牵制慕容桓,他可不想才登上皇位,东陵国就被南锡国吞并了,到时候他就成了无臣之君了。 名寒骤然愣住,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应该都有吧。不过有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赫连佑本身就很有野心,这点从他几年前处心积虑地结交王爷就能看出来。” 慕容桓释然一笑,旋即又忧虑地蹙起眉头。如此的话,恐怕就是他挟制住了烟如丝,估计对赫连佑也没有多少威慑力,更何况烟如丝如此已非完璧之身,得到了天下,还怕没有女人吗?赫连佑不会想不通这点。 名寒担忧地皱起眉头,“王爷,和赫连佑结盟无异与虎为谋,只怕他会随时反咬一口。” 慕容桓心头笼罩上一层厚厚的暗沉之雾,半饷长叹了口气道,“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tw棉花糖小说网)” 踌躇地抿了抿嘴,名寒呢喃道,“若是王爷愿意放手……” “不可能!”慕容桓急速打断他的话,略显激动地道,“就算我愿意放手,赫连佑答应吗?他已经按捺不住,开始示威了,如果他添油加醋地再向慕容凛说些什么,又该如何?难道你认为慕容凛会再度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就算慕容凛愿意,慕容翼呢?名义上我们是兄弟,但实际上,我和他仅仅只有血脉上的联系。为了坐稳皇位,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杀死。” “王爷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名寒讪讪地垂下头,默默地将才认为不妥的两句话悄然地写到纸上。 慕容桓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不能回头。” 乌戈懒懒地歪在榻上,揉着沉重的额头,心里一阵烦躁。事情已经无法逆转地朝着他不能掌控地方向发展了。 塔拉回国,澹台布朗对他宠爱有加,赐他入住明阳殿,明摆着表示属意他做未来的大王;再满朝文武的反对下,仍一意孤行地纳封二娘为贵妃,为了她竟再不临幸旁的女子,又将她记在纳西家族名下,这等宠爱真是前所未有;还有莎莉,不知为何忽然回国,她可是有功于整个北穆,又是澹台布朗唯一的同胞妹妹,地位可见一斑;还有那个叫韵音的王子妃,想不到她竟大有来头,居然是东陵的慧灵郡主,烟如丝和慕容凛的义妹。 现在的情况真是堪忧,纳西家族、莎莉公主,还有东陵就都成了塔拉的后盾,曼哈的胜算恐怕不到一成。给赫连佑的书信又迟迟没有回音,无法预料他会不会看在凤仪公主的份上而愿意辅助曼哈登上皇位。 真是越想越烦!乌戈沉沉地吁了口气。正在这时,炎肃急冲冲地闯了进来,“大人,南锡来信了。” 乌戈心一紧,身子豁然直立,稍稍前倾,“快给我。” 接过信一看,乌戈的脸色越发沉重。 “大人,信里怎么说?”炎肃怯怯地看着乌戈,小心翼翼地问道。 赫连佑果然老谋深算,狡猾得很,竟拿些不着边的话搪塞他,却由始至终都绝口不提是否会支援曼哈的事,恐怕他这边是不能指望多少了。乌戈暗叹了口气,侧身将信放到烛火上烧尽。 炎肃一脸紧张地看着乌戈,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心里默默地打鼓。看大人的样子,恐怕信里面没有什么好消息,如此的话,整个监国府上下就都危险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塔拉王子如果做了大王,那平日里支持曼哈王子的那些朝臣估计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乌戈故作轻松状道,“王子是他的妹夫,他当然是愿意倾尽全力帮助王子。” “那是,那是。”炎肃面色一松,嘿嘿笑道。 若是告诉炎肃实情的话,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会心惶惶了,何况胜负难料,未到最后一刻不能百分百肯定谁输谁赢。但有一点十分确定,塔拉对他的敌意很深,从每次上朝他看他的眼色就能发现,或者是和烈焰的死有关,所以他绝对不能输!炎肃摆摆头,凛声道,“你且下去吧。” 炎肃走后,乌戈的表情马上变得凝重起来,他恹恹地靠在塌上,逼着眼睛陷入沉思。如今形势越来越严峻了,好在澹台布朗如今身体还健朗,除了在塔拉和封二娘的事情上外,澹台布朗还是很信任他的,还有时间,还有转机。 忽而间太阳穴一重,两道指力按在上面,乌戈心猛地惊了下,尚未及睁眼耳畔就传来娇媚的声音,“想什么呢?” 面色大喜,揪着的心瞬息松弛开来,那清脆诱人的声音正来自朝思梦想的她!乌戈忍不住深深地嗅了一口,沁人心脾的香味噌噌地往鼻子里冒,引得他热血沸腾。 “你怎么来了?”睁开眼,里面满是欢悦,乌戈大手一揽将花弄影往怀里紧了紧,头靠着他的胸口感受着她的体温。 花弄影头一歪,俏皮地眨眼笑道,“难道你不高兴?” “怎么会呢?我只是太高兴了,高兴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乌戈抬头凝视着花弄影,幽幽地道。 花弄影怔了怔,旋即重重地朝着乌戈的肩头咬了下去。 切肤的疼痛让乌戈忍不住龇牙咧嘴,但心底的喜悦却无限地蔓延。 花弄影似笑非笑地看着乌戈,娇嗔问道,“现在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吗?” 一股暖潮涌上鼻头眼眶,乌戈用力地抱着花弄影,喃喃道,“有你真好。”起码这一刻他能将所有烦恼地抛却。 “事情真的很棘手吗?”花弄影小声问道。 乌戈一愣,继而抿嘴一笑,“没什么,小事。” 花弄影幽幽地看着乌戈,“为什么你总喜欢瞒着我呢?” 乌戈面色滞了半饷,方低声道,“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不想你为了无谓的事烦恼,我希望带给你的永远都是快乐。” 他和赫连佑虽然很多方面都一样,但对她却截然不同,一个恨不得将她压榨得一干二净,一个时时刻刻为她着想,只是……花弄影满目柔情地盯着乌戈,心底有个雀雀的声音却怎么都无法出口。只是他为何不愿意为了她放弃现在的生活呢? 但她并不想用爱的名义逼他做任何事,她希望有一天他会主动这么做。花弄影抿了抿嘴,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担心吗?” 第五十五章 博弈 乌戈怔怔地看着花弄影,感动的同时心里又说不出个滋味。他一向是个骄傲甚至到自负的男人,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无力的一面,更何况是他最心爱的女人面前。 花弄影沉吟片刻,肃然道,“现在形势严峻,只有借助外来力量才能助曼哈登上王位,曼哈的妻子是南锡国的凤仪公主,如果曼哈做了大王的话,对南锡国也是有利无害的。” 正说着,花弄影的脸上忽而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情,少顷又烟消云散,低声道,“不如我去找赫连佑谈谈。”以赫连佑的性子,若是她拿往日的交情求他,想必他定会答应,只是…… 乌戈面色猝沉,一脸坚决地道,“不行!” 他双手捏着花弄影的胳膊,郑重其事地道,“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否则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我自己。男人的权位若是必须要靠女人牺牲自己才能获得,那我宁可不要。” 花弄影紧紧缩着的心蓦然一松,热浪潮水般涌上脑海,鼻子顿时堵住,眼眶微微红晕。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果然跟赫连佑不一样。若真的去求赫连佑,他九成会答应,却也肯定会羞辱于她,毕竟在皇后一事上她也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那我就留下来陪你,最后生也好,死也罢,两个人总不会寂寞。”花弄影轻轻地靠在乌戈的怀里,轻柔的声音却带着难以反对的决绝。既然他没有负她,那她也定然不能负她。刚才的话,她固然有试探的意思,却更有真心。若是他最后同意了的话,那这次就当她还他的情,从此后他们恩断义绝,但恐怕她这辈子都无力再爱了。 乌戈揽着花弄影的手紧了紧,小声道,“好!”现在想想阿影有句话说得很对,曼哈做大了大王,对南锡国、对赫连佑都是有利无害的,相反若是塔拉继位的话,那绝对是百害无一利,到时候北穆和东陵两两联手,南锡就岌岌可危了。.tw[棉花糖小说网] 这些赫连佑不会没有想到,那他为何在回信中态度不明呢?乌戈略一沉思,猛地恍然大悟。赫连佑之所以如此,只怕是想利用这点让北穆割地朝贡,进而使南锡更为强大。 赫连佑未免太小看他了,曼哈或许会急,但他还有实力等,看最后赫连佑还能不能沉得住气!乌戈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飞快跃过抹精光。这次结盟,他要让赫连佑主动提出来。 看完手中的信,赫连佑脸上顿时乌云密布,信中最后两行字就像游蛇般在他眼前不停地窜动,他阴沉沉的眸光涣散地盯着得意舞动的游蛇,恨不能将它们生吞活剥;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一个个片断,皆是烟如丝和慕容凛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画面;他的耳畔还嗡嗡地响着慕容桓嘲笑的声音,那声音大得振聋发聩,仿佛要将他的心脉震碎似的。 他的手剧烈地抖动着,牙齿咯咯作响,面目狰狞可怖,吓得阿威一阵发凉,战战兢兢地唤道,“陛下?”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公子为何如此生气?以前那个淡定,冷静的公子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晴不定,息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的公子。 阿威的一声低唤让赫连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咬牙切齿地道,“好个慕容桓!”竟敢奚落他!随着赫连佑的一声厉吼,他手中的信顿时化作碎片洋洋洒洒地散落四处。 赫连佑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杀机,低沉的声音冰冷得像千年寒潭,“马上传信到东陵,将慕容桓见不得光的事散播出去。”他倒要看看慕容凛会不会饶过慕容桓,他倒要看看慕容桓还有没有命嘲笑他。(..tw好看的小说) 阿威大惊失色,一阵言辞地道,“陛下息怒,此事万万不可。” “怎么?连你也想背叛我?”赫连佑一脸阴森地瞪着阿威,声音沉重得仿佛从地低出来似的。 阿威身体一颤,还来不及表达他的忠心,赫连佑就闪到了他的面前,纤长的手指嗖地掐住他的脖子,逼问道,“说,你是不是也想背叛我?” “不……没……”阿威一口气提不上来,断断续续地道,由于赫连佑的力道太大,他的脸已经由涨红变得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意识渐渐地模糊,呼吸也越发艰难,眼看就要窒息而亡,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赫连佑的手忽而一热,阿威额头的一粒汗珠啪嗒落在上面。 并不炽热的温度却让赫连佑烫烙般缩回了手,得救的阿威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上。 愣了几秒,赫连佑踉跄地往后退了退,他万分惊恐地低下头,瞪大眼珠看着自己的手,那模样就像在看一个让他恐惧的怪物一样,他心里念念有词,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他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半饷才缓过气来,阿威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仿佛恨不能将所有的空气都吸到肚子里似的。过了会,他终于稍稍平伏下来,他半支着身子,诧异地瞟着赫连佑,眼中的恐慌和疑惑蔓延到整张脸上。他不敢相信,公子差点杀了他。自他跟着公子起,到如今已经五年多了,这期间公子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他说过,刚才却宛若魔鬼附体般要致他于死地。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淡定冷静,他一心追随、愿付出生命的公子吗? 阿威眼前一亮,心里忽然升起个想法。莫非公子真的被魔鬼附体了?所以才会有种种失常的表现? 倒抽了口凉气,阿威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赫连佑,心里紧张地打鼓。如果真的是魔鬼附体的话,那只有烟小姐才有办法了,虽然烟小姐说过和公子从此便是陌路人,但以他们两个多年的感情来将,烟小姐必然不会见死不救,他甚至可以说那个派兵攻打幽州的人也不是真正的公子,而是被魔鬼附体的公子,这样的话烟小姐就更不会不救了。 才走近,阿威正要开口,赫连佑猛地转身,吓得阿威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正要往后退时,赫连佑一把按住他的双肩。 “阿威,对不起,我……”赫连佑懊恼地闭了闭眼,接着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有些失控,所以……对不起!” 激烈跳动的心慢慢地平缓下来,阿威试探性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赫连佑猛然愣住了,少顷才反应过来,温声道,“阿威,我只是因为师妹……心里一直难受得很,阿影又……” 原来是这样!的确,公子那么爱烟小姐,当然接受不了,花弄影这个时候又离开了公子,也难怪。阿威长松一口气,心里默默念着,不是魔鬼附体就好,不是魔鬼附体就好! 赫连佑一脸关切地问道,“阿威,我刚才出手重了,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阿威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挠着耳朵,“我皮糙肉厚的,没事,没事。” 说着,阿威忽然严肃起来,“陛下,可千万不能散播慕容桓的谣言。” 赫连佑点点头,道,“嗯,你说得对,我刚才是气昏了头,因为他在信中提起了师妹……” 见赫连佑欲言又止,一脸悲痛,阿威也不好多问,只道,“如今北穆形势还不明朗,陛下万不能跟慕容桓闹翻,他现在虽闲职在家,但实力仍不容小觑。” 赫连佑拍了拍阿威的肩膀,平声道,“刚才只是一时气话,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对了,北穆那边有消息了吗?”赫连佑眉头微蹙,沉声问道。算算日子,这一来一回乌戈的信也早该到了。 阿威面色沉重地摇摇头,“也不知怎地,乌戈好像并不着急,每日除了上朝外,就……就在府里呆着。”花弄影和乌戈在一起的事现在还不能告诉过公子,免得又刺激到他。 赫连佑唇角一扬,笑道,“他这是和我玩博弈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威急问。 赫连佑思索有所地道,“等!”他就不信乌戈还能比他沉得住气,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魅问清楚,怎么样才能控制好自己情绪。 “那慕容桓那边呢?”阿威小声问道。 沉默片刻,赫连佑低声道,“以静致动。”如今有慕容凛他们在,东陵可谓固若金汤,算下时间,师妹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产了,此刻慕容凛恐怕顾不得其他,曼哈若是想登上王位只能在这段时间筹谋了,不然错过了时机,就更没有胜算了。但是……若他主动跟乌戈曼哈提出结盟的事,他能得到的好处恐怕就大打折扣了。 沉思半饷,赫连佑吩咐道,“我这就修书给凤仪,你马上派人加急送去。”白慕云如今圣宠正浓,他就不信曼哈还能坐得住? 看着韵音忙碌的背影,白慕云觉得格外满足,他悄悄地走到韵音背后,伸手紧紧保住她,柔声道,“离丝丝生产的日子还有两个多月呢!现在准备礼物会不会太早了?” 第五十六章 蹊跷 韵音扭过头,淡淡一笑,“丝丝怀的是双生子,东西都得双份,若不提前准备,到时候慌慌张张的,只怕会有所遗漏。” 这些东西还是早些送出去得好,免得出什么意外。如今朝局不稳,她虽不过问政事,却能感觉到宫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凝重,仿佛暴风雨随时会降临。想到这里,韵音忽而担忧地问道,“大王的身子好些了没?”恐白慕云不快,她从不在他面前称呼澹台布朗为父王。 失神几秒,白慕云漫不经心地道,“还是那样吧!”纵使澹台布朗给了他无上的宠爱,也无法磨灭他曾经的苦痛,尤其父子两人面对面时,他更是忍不住想起往事,想起他惨死的娘亲。 韵音蹙了蹙眉,停下手,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慕云,“你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白慕云骤然愣住,沉吟半饷,低声道,“有半个多了月了。” 她刚来的时候,澹台布朗明明还很健朗,到底什么病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好?韵音满脸忧色,沉声问道,“御医们怎么说?” 白慕云别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话,只说要慢慢调养。” “诊断出病根了吗?” “好像没有!”白慕云摇摇头。 看来白大哥心底的芥蒂还很深,若是强迫他去关怀澹台布朗恐怕会适得其反。但他们还未完全站稳脚跟,如果澹台布朗一直病下去的话,形势就会越来越严峻。略一沉思,韵音故作随口状道,“不如我找个机会去看看。” 白慕云急道,“不用了!” 见韵音脸色微凝,白慕云又解释道,“现在就是二姨要见他一面都很难。” 韵音心猛地一颤,不安顿时浮上眉梢,“因为王妃娘娘吗?” “他总会好的。”白慕云不置可否地道。(..tw无弹窗广告) 澹台布朗这次突如其来的“病”会不会跟王妃和曼哈有关?不是她小人之心,只是现在身处仙境,不得不谨慎行事。得尽快去找二姨和公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她去看看澹台布朗。沉思片刻,回过神后,韵音看了看窗外,莞尔一笑,“天色不早了,你先睡吧,明日还要上早餐呢!” “你呢?”白慕云讶异地问道。 韵音抿了抿嘴,扫了扫地上的六个大箱子,笑道,“东西还差好多了呢!我再去库房看看。” 语毕,韵音忽而抬手围住白慕云的脖子,嫣然娇笑,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下,同时低语,“我一会就来!” 眼皮陡然变得沉重,一张一阖间意识也渐渐远行,白慕云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声若蚊蚋地应了声“嗯”就陷入了沉重中。 韵音小心翼翼地将白慕云扶到床上,帮他脱掉鞋子,盖上被子,放下纱帐,然后拿起一包东西,避开宫女太监悄悄地从后门出了明阳殿。 玉容宫的守门太监是封二娘的心腹,见韵音行色匆匆,似有急事,他忙将她迎了进去。 “王子妃先在这等一等,我马上去禀报雨柔姑姑。” 韵音点了点头,谦和有礼地道,“麻烦公公了!” “不敢,不敢。”太监一脸惶恐,急急退下了。少顷,一个三十上下的中年妇女便跟着他一道过来了。 “王子妃,这边请,娘娘正等着呢!”雨柔姑姑和颜悦色地道。 “多谢姑姑。”韵音道。 封二娘将韵音拉进屋内,担忧地问道,“这么晚,可是有什么急事?” 韵音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封二娘急忙给雨柔使了个眼色。雨柔心领神会,反手关上门,静静地守在门口,以防有人忽然闯进来。 走到里间后,韵音急道,“二姨,你可有办法带我去看看大王?” 封二娘不解地问道,“你见他做什?” 韵音踌躇几秒,神色严肃地道,“我怀疑大王的病有蹊跷。” 怔了怔,封二娘惊愕地张了张嘴,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 不等封二娘说话,韵音忙点头道,“我虽见大王的次数不多,但听他声音铿锵洪亮,观他颜色红晕有光,绝不是孱弱之人,更不像有什么隐疾。这次忽然病倒,太医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奇怪的是,王妃一手遮天,不准任何人去看大王,所以……” 封二娘面色猝沉,想了会道,“你说的对,现在这么一想,确实很可疑。”她先前只觉得澹台布朗年纪大了,三病两痛很正常,却没有想到可能是有人蓄意为之。为了权位,那个女人和曼哈绝对会这么做。 “如今大和殿里里外外都是王妃娘娘的人,白大哥又……”说着,韵音忽然顿住了,沉默半秒,她凝视着封二娘,凌然道,“如今只有二姨能帮我了。” 封二娘呢喃道,“听塔拉说你师承鬼手狂医,尽得真传,医术了得,确实该让你去看看。虚惊一场也好,是阴谋也罢,总要叫我们弄个明白,也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趁着现在夜深,王妃娘娘睡下了,我们或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大和殿,也免得王妃和曼哈提前发难。” 封二娘愁眉苦脸地道,“只是光凭我二人,恐怕难以避过众人的耳目。”硬闯当然更不行,那个女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制她和韵音的罪名还是其次,顶多罚个禁足,但打草惊蛇才是最糟糕的,到时候想要再调查什么就是难上加难了。 “这事你跟慕云说了没?”封二娘心里暗想,若是以塔拉的身手想要无声无息地进入太和殿简直易如反掌。 韵音无奈地摇摇头,“白大哥他似乎还未放下以前的事,总是避谈大王的事,我不想勉强他,况且此时只是我的揣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也对!”封二娘点头表示赞同。如果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证明只是她们胡思乱想的话,别人会怎么看她们?就是澹台布朗怕也会有想法。 韵音信誓旦旦地道,“我已经有了完全之策,只是想让二姨同我一道去做个见证。” 虽然知道韵音跟着刘学武学了很多神奇的蛊术,但封二娘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被巡逻的侍卫撞上该怎么办?” “放心,不会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摸清楚侍卫们巡逻的时间和位置了,每晚亥时是侍卫门交接班的时候,大概半分钟的功夫,太和殿门口是空无一人的。” 韵音移眼看了看旁边的沙漏,满脸急色地道,“时辰快到了,再不走的话就要错过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封二娘咬了咬牙,起身道,“走。” “快,把这个换上。”韵音打开随身包袱,取出两件太监衣服,这是她近几日给烟如丝的孩子准备礼物的时候偷偷弄来的。 封二娘面色一喜,低声道,“穿上这身衣服就更不容易引人注目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太和殿附近,就听到门口四个侍卫其中一个朗声道,“到了交接时间了。” 见说话的侍卫要走,另外一个较壮实的侍卫道,“还是等他们来了,我们再走吧。” 封二娘心一惊,手足无措地看着韵音。韵音抬手做了个嘘的动作,拉着她往墙后躲了躲,屏气凝神地注意着门口的动态。 “不过半分钟,怕什么。”侍卫满不在乎地道。另外两个打着哈欠随声附和,“就是!” “可是王妃娘娘特意交待要小心看守。” “侍卫手则上只规定我们在当值时间尽忠职守,如今时辰已到,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只能怨接班的侍卫迟了。你不走,我先走了。” “那好吧。”挣扎片刻,壮实的侍卫终于妥协。 封二娘大松一口气,这才恍然察觉全身上下大汗淋漓。 “走。”侍卫前脚离开,韵音就拉着封二娘飞快地跑了起来。才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然见过很多大场面,但封二娘仍旧紧张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韵音眼明手快,拉着她疾速跳入门内,匆匆闪到院内假山后面。 “这么晚还要值班,真不是人过得日子。”一个男声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可不是,老子的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呢!”另一个男声怒气冲冲地道。 “莫不是你的被窝里还躲着个娘们,所以舍不得起床……”随着一声调侃,四人哈哈大笑。 韵音悬着的心蓦然落了下来,刚才真是惊险,只要慢半秒恐怕就会被发现,幸好,幸好!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粒,附在封二娘的耳旁道,“走。” 封二娘极力抑制住粗重的气息,随着韵音的脚步缓缓移动。两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走了好一会,总算来到正殿门口。 瞄眼一看,屋内有两个守夜的太监,正昏昏欲睡。韵音蹑手蹑脚地将门推开一条细缝,从缝里放出两条细小的白色虫子。只见那虫子在地上蜿蜒游动,一晃就到了太监跟前,它们无声无息地跳到太监们的脸上,从他们的鼻孔里默默地钻了进去,才眼皮还有些晃动的两个太监顿时如死猪一般倒在地上。 走进屋内,反手关上门。封二娘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太监,小声问道,“他们怎么了?” 第五十八章 巨变 韵音细声道,“只是中了好眠蛊,睡一觉就没事了。” 所谓好眠蛊是一种让人陷入睡梦状态的小虫,这种虫子的生命周期很短,最多只能活两个时辰。蛊虫一死,中蛊的人自然就会醒来,最后蛊虫会随着大便一起排除人体外。这就跟迷烟的效果差不多,只是比迷烟更高级,除非是精通蛊术的人,否则根本无法察觉到任何异样。 封二娘浅松了口气,若是两个太监无缘无故地死了,肯定会引人怀疑。 山河屏风后面,澹台布朗一动不动地躺在锦床上。他面如死灰,隐隐泛着黑气,就像下土几日后的死尸,一条条暗青色的筋高高凸起,如细长的蚯蚓分布在脸上的每个角落,眼眶深深凹下,双颊只剩耷拉在颧骨上的老皮,活脱一副人体骷髅。 封二娘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两下,张开的嘴差点叫了出来,慌觉不妥,她忙抬手捂住,将惊愕拦在了红唇内。 不过半月未见,原本魁梧风采的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泪水冲上眼眶,封二娘顿时哽咽了。虽然这个男人一手酿造了姐姐和塔拉的悲剧,但他却是实实在在地爱着她。 仅隔半步之遥,却听不到他的呼吸声。韵音心疼停顿了半秒,怔了怔惴惴的眼眸飞快往下移,胸口的位置也没有丝毫起伏。莫非…… 不好的感觉瞬息在心疼蔓延开来,定了定,不自然地咽了咽,韵音方缓缓地移向床头。顿了顿,她忐忑地俯下身,伸出手,颤抖地靠近澹台布朗的脖子。才触摸上去,她的手便烫烙般缩回了。他的皮肤就像蛇般冰冷,叫她一阵发麻。 怎么了?封二娘揪着的心骤然跳起,悬在半空,疑问滑到舌尖又咽了回去,捂住嘴的手不觉握成拳头,双排齿贝在上面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平伏了下紧张的心,韵音再度探向澹台布朗的颈脉。俄而,扭过头,又惊又喜地道,“他还活着。”她的声音格外干涩,就像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似的。 太好了,太好了!封二娘喜极而泣,眼泪泉涌而出,鼻涕吧啦落在手上,她用力地堵住嘴,方能克制自己不哭出声来。 韵音急忙转过身,帮澹台布朗细细检查起来。沉吟片刻后,面色严峻地道,“他中毒了,若是再不解的话,这两日恐怕就要……”不用说,这肯定是王妃和曼哈合谋的,说不定乌戈还有参与其中。权位果然是这世界上最毒的东西,它竟然能叫人失去理智,杀夫弑父,违背人伦。 封二娘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韵音,急声问道,“还有救吗?” 韵音点点头,“倒是有救,只是……” “怎么了?” 韵音抿了抿嘴,沉声道,“只怕旧毒才解,又添新毒。今晚我给他解了毒,明早太医肯定会发现端倪,到时候王妃他们恐怕就会直接下杀手了。” “这怎么办?”封二娘六神无主。 “让我想想。”韵音说完陷入了沉思。宫内守卫森严,想要将澹台布朗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去或者藏起来是没有可能的,若是揭发王妃他们的恶行又没有必胜的把握,到时候他们抵死不认,或者狗急跳墙,直接谋夺王位就更遭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韵音烦躁不已,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忽而眼前一亮,失声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封二娘凑上前,急不可待地问道。 韵音镇定自若地从兜里掏出颗米黄色的药丸,喃喃道,“这是丝丝给我的,能解百毒,效果立竿见影。”这颗百毒丹是伯隐病好后,烟如丝跟饕餮另要的,后来她又把它送给了韵音。 看到门口睡得香甜的四个侍卫,王妃顿时勃然大怒,给了每人一脚,同时厉声吼道,“再睡,再睡把你们拉出去砍了!” 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王妃怒不可遏的样子,众人睡意全消,“噗通”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卑职该死,卑职该死,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昨晚明明正在聊天,怎么忽然就睡着了呢?侍卫们惊慌不已,暗暗纳闷。 “回头再收拾你们。”王妃恶狠狠地剜了众人一眼,说完咚咚地往里走去,嚣张的气焰瞬时弥漫了整个大和殿。 “王妃万福!”才到后院,就传来齐刷刷的声音。 吓得一颤,王妃本能地准备破口大骂,然而凶神恶煞地抬眼看去时,却忽觉有些不对劲。恐被人发现端倪,除了一些打扫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外,其他人都被她打发到别处去了,只调了她宫里的两个心腹太监过来贴身看着澹台布朗,那这些个七七八八的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仔细地扫了扫,王妃顿时惊呆了。这四个太监、两个宫女怎么好像都是原本服侍澹台布朗的奴才呢?他们怎么跑回来了? 没有深想,王妃第一反应竖起了秀眉,正要发作,两个瘦瘦的太监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娘娘!”他们缩头缩脑地看了眼王妃,微张的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跪倒,趴在地上。 才准备发脾气的王妃见他们欲言又止,心里顿觉有些不安,微喘了口气,冷静下来,佯装发怒道,“不是让你们时时刻刻守在大王身边的吗?” “回……回……”答话的太监不敢抬头,哆嗦得厉害,唇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怎么?舌头打结了?”王妃按捺不住,气上心头,大步上前,用力地踹了他一脚,神情凌冽地道,“是不是嫌命长了?” 跪着的两个太监不敢支声,或者说已经怕得将不出话来了。 站在旁边冷眼看热闹的太监宫女看似平静的脸上掩盖着一丝不屑,其中为首的五十岁上下的老太监扬了扬唇,不慌不忙地走过来,稍弯腰身道,“娘娘息怒,休要责怪他们!” 此时理智已经烟消云散,王妃懒懒地抬起,斜嘴一笑间带着几分嘲讽,盛气凌人地道,“不要以为你服侍了大王这么多年,就可以对主子指手画脚,说到底,你还是奴才。” 老太监愣了愣,旋即笑哈哈地点头道,“奴才不敢冒犯娘娘,只想告诉实情,并非他二人擅离职守,却是大王上朝去了。” 王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嘴角还挂着轻蔑的笑容,等她体会到老太监话里的意思后不觉失声喊道,“你说什么?”她脸上僵硬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尖细的声音刺人耳膜。 老太监嘴角眼尾高高勾起,笑得意味深长,身子不由直了直,“娘娘有什么问题吗?”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身中剧毒,即将殡天……王妃呆若木鸡,少顷无法置信地看向“自己人”。 感受到来自王妃询问的目光,缩在地上的两个太监不得不抬起头,胆颤心惊地递给王妃一个怯怯的眼神。 看来是真的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睡了一晚上就好了呢?就算有人给了他解了毒,也没有这么快呀……王妃满腹狐疑,惨白的脸色出卖了她心底的恐慌。得先把他们带走,回去审问审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后,王妃沉着脸,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狗奴才,到底是怎么照顾大王的?为何没有去通知本宫?大王病才好,不宜操劳,你们难道不知道?若是大王稍有不适,你们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娘……娘……”被王妃这么一吓,本就害怕不已的两个太监差点魂飞魄散,说话结结巴巴,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老太监用耐人寻味的眼光看了看王妃,接着瞟了瞟那两个太监,最后笑眯眯地转向王妃,郎声道,“今早醒来,大王精神奕奕,整个人神清气爽,简直像年轻了十岁似的,兴致盎然地坚持要去上朝,我们做奴才的纵使有心相劝也不敢忤逆大王的想法。” 这会曼哈肯定已经知道了此事,得回头跟他好好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扫了扫仍跪在地上的两个太监,王妃深吸了口气,平伏了下惊慌的心,满脸堆笑地望着老太监,柔声道,“大王不药而愈,真是老天保佑!” 老太监笑着颔首道,“娘娘说得是!” “既然大王病好了,那这两个太监本宫就先带走了。”王妃笑容可掬地道。 “这恐怕不行!大王特意吩咐,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老太监态度坚定地道。 “为什么?”心里一阵发凉,王妃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手中的丝帕几乎要被长长的指甲搅破,急切的声音难掩恐慌。莫非澹台布朗有所怀疑?虽然这两个太监知道得不多,但光凭派人监视他这点,就够定她的罪了。一定要把他们带走! 老太监故作高深地笑了笑,顿了片刻泰然自若地道,“大王很喜欢他们两个,想把他们留下,想必娘娘定会割爱。” 王妃扯开嘴角,挤出抹勉强的笑意,“这是自然!”看来今天是带不走他们了,只能找机会灭口了! 看乌戈神色严峻,花弄影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沉吟了会,乌戈凝视着花弄影,认真地问道,“如果我不再做官,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第五十九章 决战之前 期盼了许久的心愿,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到来了,花弄影有些发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乌戈,眼眶却本能地泛起泪光。 心揪得涩疼,乌戈屏呼吸,拉近了和花弄影的距离,用颤抖的低音再度问道,“你愿意跟我做一对平民夫妻吗?” 猛地一惊,喜悦弹指劈天盖地朝着花弄影奔涌而来,激动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几近决堤的欢畅,把即将连续而坠的动情压了回去。 “你是认真的吗?”花弄影目不转睛地看着乌戈,一字一顿地问道,忐忑的她未等期盼的答案,又接着道,“一旦离开,我就再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她必须要百分百确定,他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强调的话让乌戈陷入了沉思。花弄影惴惴不安地挪开眼睛,双手无法控制地搅弄着,心底的担忧在脸上一览无遗。她已不是往日那个冷静沉着,心狠手辣的鬼见愁老大了,爱情让她变得柔软,变得感性,然而骨子里的骄傲却又不允许她鸵鸟地接受可能随时发生变化的他,她要的是他一辈子的承诺,没有退路的承诺。 经过一翻挣扎,乌戈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意,他坚定地拉起花弄影的手,用温柔地目光包围着她,“我是认真的!”今日早朝澹台布朗安然无恙地坐在龙椅上,指点江山,他就明白大势已去,纵然他并没有参与加害澹台布朗的阴谋,但聪明的人永远知道如何进退。做出这个决定或许是形势所逼占了大半,然而其实之前念头却已经在他心里来回徘徊萦绕过无数次了。他对她的爱绝不亚于对权势的执着。 花弄影在半空中漂浮不定的那颗心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她咧开嘴角,娇媚一笑,灿如春花,烂漫艳丽,弹指又狡黠地眨了眨眼,道,“有一天你若是再想回到北穆,再想涉足官场,我定会让你再也见不到阳光,再也无法呼吸新鲜的空气。” 乌戈粲然一笑,“我从不怀疑你的话里的真假,但我永远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原本以为会是艰难的抉择,但到真的下定决心时,却反而无比轻松畅快,他甚至已经开始憧憬他们美好的未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花弄影满面笑容,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监国府邸虽然富丽堂皇,却无法给她心安的感觉,它只是坐豪华的牢笼,以爱的名义将她囚禁。 乌戈薄唇微动,怡然道,“马上走。” 这么快?花弄影抿了抿嘴,略显遗憾地道,“那很多东西都带不走了!”虽说她并不缺银钱,但这到底是他经营多年的成果,若是白白便宜别人,真觉窝火。 乌戈眼中盛满宠溺的笑意,小声道,“三个月前我已经把大半积蓄暗暗转移了,剩下我也留了文书,全部都分给一直忠心耿耿追随我的人。” 花弄影嘿嘿一笑,递给乌戈一个“你真狡猾”的眼神。 倒不是乌戈多么有先见之明,只是一直深知花弄影心里的想法,但他又无法真正放下北穆的一切,所以觉得心有愧疚,想用其他做弥补。然而他也清楚,花弄影并不是个贪慕钱财之人,若是明着送给她,她肯定不会接受,这才偷偷地将多年所得转到了她的名下。 “对不起!”白慕云将头埋在韵音的肩上,低声道。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韵音不解地问道。 “这事本来我去做的,却要你操心,犯险,若是昨晚……”白慕云无法再多想,如果昨晚韵音有什么意外,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韵音淡淡一笑,“我们是夫妻嘛!当然要相互扶持,不分你我。” “可是……”白慕云忽而抬起头,幽幽地看着韵音,自责不已,“因为我的软弱,却让你承受这么多。” 韵音摇摇头,柔声道,“不……你只是在意……” “这不是借口!”白慕云激动地道,“在决定回北穆之前,我已经想到了会面对现在的境况,我告诉自己,不能退缩,不能畏首畏尾,但……” 顿了顿,白慕云接着道,“这次若不是你,结果无法可想。” 韵音拧着眉头,张了张嘴,想要劝慰白慕云,可话到舌尖又踌躇了。如果他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或者发泄出来反而好些! 白慕云紧紧地搂住韵音,凛声道,“韵音,以后我再不会让你担心。” 韵音暗吁了口气,脸上露出欢愉的笑容,顷刻后,呢喃问道,“白大哥,乌戈……”说着,她却欲言又止,她本想问乌戈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地抛下了权势,但心内她很喜欢是真的,一个男人,若肯为了个女人放弃他原本最在意的东西,那是多么的难得! “父王说这些年乌戈为北穆尽心尽力,做了很多事,既然他主动提出告老还乡的话,想要远离这场纷争,又何必再去追究。”语毕,白慕云忽然愣住了,那个曾经恨到骨髓里的人,他竟能如此平静地喊出“父王”两个字! 反应过来,韵音心猛地一惊,正要抬头看看白慕云,却又作罢了。他既然释怀了,她又何必刻意挑明。 “以前总听说乌戈是个陈府颇深,奸狡阴险的人,想不到他竟会真的爱上花弄影。”韵音若有所思,感慨道。 白慕云心一顿,少顷幽幽地道,“我知道你并不是喜欢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为了我,你放弃了很多,我真的很自私,如果……” 韵音急忙抬手捂住白慕云的嘴,郑重其事地道,“你又何尝喜欢勾心斗角?” 感激地凝视着韵音半饷,白慕云轻轻地拔开她脸颊两旁的秀发,以风轻云淡的口吻做出男人最郑重的保证,“等一切的危险解除后,我会给你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韵音怔了怔,眼眸中旋即闪着亮晶晶的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期待,对白慕云爱意的炽热回应。然而想到曼哈她又不由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地道,“曼哈和王妃那边想必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白慕云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的,毒计败露,他们必然会狗急跳墙,只怕已经向赫连佑搬救兵去了。” 如今曼哈和王妃他们掌握着北穆五分之三的势力,若再有赫连佑的帮忙,胜算就更大了。韵音眉头攥得更紧,沉声道,“我们是否可以在南锡大军来之前先发制人?” “不行!”白慕云脸色沉重地摇摇头,“胜算太小,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让赫连佑坐收渔翁之利。”赫连佑的野心绝不仅仅只是南锡国,恐怕是整个流云大陆,而北穆和东陵相比,显然是北穆更容易攻破,赫连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虽然想尽快打败曼哈,但也不想累及百姓,一旦国破,就是血流成河,遍地饿殍。 韵音沉吟片刻,兴声道,“曼哈有赫连佑帮忙,我们也可以找丝丝和大哥,他们肯定会愿意帮我们的。东陵离北穆更近些,幽州就有十多万大军,两日就能到达冕城。” 白慕云愁眉苦脸地道,“如今整个冕城都在曼哈的控制下,想要将消息传出去简直难如登天,况且赫连佑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来不及!” “这可怎么办?”韵音急扯白脸,自言自语地道。 “唯有尽可能多地派暗卫乔装出城,期望能有幸存者到达郡城。”白慕云无奈地道。 正在这事,屋外响起太监鸭似的声音--“王子,王子妃,城外有消息传来!” 白慕云神情一震,大步走到门口,和太监一阵耳语。 门吱呀一声关上后,就看到白慕云无精打采的样子,韵音忧虑地问道,“怎么了?” 白慕云面色萎靡地道,“那些暗卫无一生还。”若是他去的话,还有五分把握,但这个时候他不敢离开,如今是生死关头,赫连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将韵音独自留在这里他实在不放心。 韵音心狠狠地往下沉了沉,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禁失神喊道,“啊?” “怎么了?”白慕云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紧张地问道。 “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白慕云急问。 韵音抿了抿嘴,压低声音道,“来北穆之前,丝丝曾经告诉我一个快速联系她的办法,我这就跟她联系看看。” “烟姐姐,不好了,不好了……”烟如丝正在小憩,就听到三鬼咋咋呼呼的叫声。 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烟如丝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这三个小鬼简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进来之前都不会先招呼声,她的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 “韵音姐姐出事了,烟姐姐,你快让王爷去北穆。”小月一脸焦急地道。 烟如丝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地道,“到底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赫连佑正带着大军准备去攻打冕城。” “白慕云他哥哥下毒害他爹,现在又要杀白慕云和韵音姐姐。” 笨笨和小月争先恐后地解释,弄得烟如丝一头雾水,她定了定,凛声道,“其他人住嘴,呆呆你说!” 第六十章 聪明的女人 “王爷,机会来了!”名寒难掩脸上的兴奋,压低的声音因为过份激昂稍稍有些颤抖。 慕容桓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名寒眼中闪着灼灼精光,神采飞扬地道,“北穆即将发生内乱,乌戈辞官,赫连佑正带着大队人马赶往冕城,想从中牟利,慕容凛今早也轻装往北而去了,想必定是收到了白慕云和慧灵郡主的求救消息。” 慕容桓思维停顿两秒,旋即惊愕地问道,“消息千真万确?” 名寒嘴角抿成条坚毅的线,重重地点头,“我亲眼看到慕容凛出城的,绝对错不了。” 果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名寒既然如此肯定,必是毋庸置疑。郡城内统共不过三万人马,慕容凛一走,他的胜算就更大了。好好筹划一翻,定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慕容翼。慕容凛回来后哪怕有所怀疑,但已尘埃落定,能奈他何?既然慕容凛不想做皇帝,那除了他,东陵江山还能交给谁?慕容桓越想越美,嘴扬眉飞,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俄而冷静下来,脸上的笑容瞬息收敛,慕容桓疑声问道,“烟如丝呢?是不是跟慕容凛一起出城的?”此事成则为王,败则死!不容有任何意外,他必须面面俱到。 “没有,想是因为身子重了不方便,恐路上有所闪失。”名寒摇头道。 慕容桓的眉头不由深深皱起,陷入沉思。虽然名寒说得也有理,但慕容凛启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对烟如丝可谓情深意重,满心满眼再无他人,何况她正怀孕八甲,他怎么可能放心留她一人在郡城? 越想越觉可疑,慕容桓顿时有些烦躁不安,他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这次若是能一举功成的话,就毋须跟赫连佑结盟,更不用受赫连佑的威胁,但…… “王爷……”名寒一脸迷茫,小声唤道。时不我待啊,王爷到底在担忧什么呢? “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呢?”慕容桓举棋不定地看着名寒,低声问道,“慕容凛故意做出离城的假象,引我上钩,然后……” 名寒不以为然地道,“王爷恐怕想多了!我们日前收到消息,北穆确实局势紧张,曼哈和白慕云之间的矛盾不可调解,爆发内乱只是早晚的事。曼哈是赫连佑的妹夫,最重要的是白慕云绝对比曼哈更难对付,赫连佑不会不知道这些,以他的野心这时带兵进攻冕城再正常不过。还有,王爷不要忘了慧灵郡主和慕容凛烟如丝的关系。” 是呀,撇开韵音是慕容凛义妹的这点,就凭她和烟如丝亲如姐妹,慕容凛就必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她。但慕容凛未免也太自负了吧?难道妄想以一己之力抵抗南锡大军?慕容桓心底还有丝疑惑难解。 名寒一眼看穿,道,“宫里有消息传出,慕容翼将兵符给了慕容凛,想来慕容凛是准备就近调集幽州驻军,柳墨手上可是有十几万人马,足以应付赫连佑。” 疑虑顿消,慕容桓神情大振,凛声问道,“那些暗卫现在实力如何?” 名寒自信满满地抿嘴一笑,附身道,“王爷放心,个个艮位以上,对付郡城三万兵马不成问题。” “太好了!你即刻去安排,半日内,务必让他们全部秘密到达郡城。” “是!”语毕,名寒精神抖擞地离开了。 才到门口,就看到一旁兀自发愣的赵紫嫣,名寒错愕不已,失声喊道,“王妃……” 慕容桓大惊,快步流星地走过来,眼神凌冽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紫嫣眼眸怯怯,局促地扯了扯嘴角。 看来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慕容桓眼中快速闪过抹杀机,旋即笑容可掬地扶过赵紫嫣,“你身子重,站不得,快进来坐。” 赵紫嫣随着慕容桓木然迈进了门内,转身那刻,慕容桓疾速给名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切按计划行事,名寒心领神会,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虽然不在乎她,但却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妃生前总是念叨,希望是个大胖小子……想到太妃,慕容桓的声音变得柔软不少,“紫嫣,我和名寒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赵紫嫣无声地点了点头。太妃死后,她还以为他终于有所醒悟,放弃追名逐利,守着她和孩子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却不想……美梦总是短暂,她多希望永远不醒。 他不过才赋闲几个月,有人就开始怠慢了,他明明有让奴才守在书斋门口,那人竟敢玩忽职守,不通报就放赵紫嫣进来,果然是位低人轻!慕容桓神情顿时冰冷,眼中杀机浓浓,起事的心更加坚决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半饷没见慕容桓回应,心内愈发忐忑,赵紫嫣纤细的手下意识地抚到肚子上,幽幽问道,“难道不能为了我和孩子放弃吗?”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不被人忽视,不被人瞧不起,眼看梦想成真唾手可得,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慕容桓大袖一甩,肃然道,“你既然是我的妻子,就应该跟我同声共气,我从没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哪怕劝你爹站在我这边,所以你也别妄想能够改变我。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守口如瓶、以夫为纲,什么叫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果然如此,她从来未在他心里占据过丝毫位置!赵紫嫣心内一阵绞痛,悲泣的泪水黯然滑落,她紧紧地揪着衣角,噎声道,“你放心,我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慕容桓面色猝松,斜嘴一笑,大手揽过赵紫嫣,柔声道,“紫嫣,等事成后,你就是最尊贵的女人,而我们的孩子也会受万人景仰,羡慕。” 她不要这些,她宁可一家人平平安安!赵紫嫣紧咬着下唇,极力忍着哭声,苦涩的泪水钻入口腔,沁入心底。 慕容桓道,“你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子了,孩子出生前就不要出门了,需要什么让小慧过来说一声,我会让人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好。”赵紫嫣细声说着站了起来,“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我送你。”慕容桓马上扶住赵紫嫣。 “不用了,小慧在外面,有她送我就行了!”赵紫嫣拂过慕容桓的手,低声拒绝道,言落背影寂寥地走了。慕容桓跟在她身后,一直目送她和小慧消失在眼界中方才回过神来。 “你跟我进来一下。”慕容桓的眼睛落到门口小厮身上,顿时如炬,烫烙得小厮一阵颤栗。 “是你放王妃进来的?”慕容桓刀刻般看着小厮,冷声问道。 小厮吓得哆嗦起来,头也不敢抬,声若蚊蚋地道,“是。”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慕容桓阴沉着脸,厉声吼道。 “奴才……”小厮话未说完,噗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求王爷饶命,奴才知道错了,再不敢了!” “再?”慕容桓阴恻恻地哼了声,缓缓走到小厮身旁,手慢慢地移向他的头顶。 小厮大气不敢出一口,身子像石雕般僵化,体温瞬息下降到零点之下,当慕容桓的手触碰到他的发丝那刻,他如被雷电劈中,猛地一抖,求救的话到了舌尖却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又再度被定住。 “来生记得做个有眼色的聪明人!”慕容桓嘴角勾起抹嗜血的笑容,大手轻移了下,斗气直泻而下,从小厮的头骨灌注到脚底,前一秒还坚硬如铁的身体,后一秒就像山崩地裂,轰然倾塌,连骨头都碎得肉眼难寻,地上唯一剩下的就是血迹和毛发。 慕容桓发出声遗憾的轻叹,掏出丝帕擦了擦手。 “王爷走前特意嘱咐过,不让王妃出门的。”挽霞瘪着嘴,一脸难色,双手紧紧扶着烟如丝,一副胆颤心惊的模样。 烟如丝俏皮一笑,道,“反正他现在不在,你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我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都快闷得发霉了!”烟如丝皱了皱鼻头,眼睛有意无意地往不远处的墙角出瞟了瞟,那凭空多出来的一颗头颅闪电般缩了回去。 翘起唇角,烟如丝接着道,“听说最近胭脂和追风两个颇有进展,我怎么也得去看看热闹。”那两个冤家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修成正果了。 “王妃这么喜欢撮合人,像媒人似的。”挽霞忍不住嘻嘻笑道。 烟如丝侧身,笑问,“难道你不好奇?” 挽霞嘿嘿一笑,有些赧然。 “我想肯定是追风直接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所以胭脂才不得不屈从他。”小月托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道。 小小年纪就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简直……烟如丝愕然张嘴,正要语重心长地教育一翻,忽而想起什么,提起幻气四下探了探,见无一刻意,方板起脸,严肃地道,“小月,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啊?王妃你说什么?”烟如丝冷不丁地冒出句话,弄得挽霞云里雾里。 “没什么,说梦话呢!”烟如丝哈哈一笑,糊弄过去。她虽然很信任挽霞,但鬼神之事到底太过离奇,也不是人人都能冷静接受的。 “哦。”挽霞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意识到言语有失,小月顿时面红耳赤,眼光闪烁,垂下头不吭声,尴尬地咬着手指。笨笨茫然不解,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烟姐姐,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小月刚才的话没什么特别啊! 烟如丝满脸黑线,讪讪挤笑,也不知该如何跟笨笨解释。 呆呆环抱双手,笑眯眯地道,“烟姐姐,你的记性可是越来越差了。” 烟如丝不知所云,讶异地挑了挑眉。 呆呆狡黠一笑,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你告诉小月的。” 烟如丝越发糊涂。小月也是一脸不解。 呆呆不慌不忙地道,“烟姐姐是不是忘了,在奇珍荟的时候,你帮红袖姐姐出谋划策,告诉她如何逼君清夜就范。” “啊!”小月恍然大叫,兴冲冲地飘到烟如丝跟前,哇哇道,“就是,就是,当初……” 这两个鬼东西竟然偷听她跟红袖谈话,真是……为防呆呆和小月再说出什么来,烟如丝及时念了句咒语,将他们赶得远远的。 “皇……”看到慕容凛,柳墨喜出望外。 “还叫我王爷就好。”慕容凛面色温和地道。 “王爷,你怎么忽然来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事情太急,北穆今日会有大动静,小如很担心韵音。”慕容凛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柳墨。 “我手上有十万兵马可以调动,不如趁赫连佑到来之前,我们先发制人。”柳墨提议道。 慕容凛摇摇头,道,“不急,我已计划好了,这出戏若是没有赫连佑就唱不起来了。” “既然王爷已有安排,那我也不用多操心了,只听命行事就可以了。”柳墨朗朗笑道。 “你小子!”慕容凛哈哈一笑,拍了拍柳墨的肩膀,戚声问道,“安宁她还好吗?” 第六十一章 暗潮涌动 沉吟两秒,柳墨稍稍蹙眉,喟然叹间嘴角不觉勾起淡淡的笑容,“她很好,只是记挂着王爷,却从不愿说出口,郁结在心。(..tw棉花糖小说网)” 看来安宁还在意那件事。慕容凛愣了愣,兀然笑道,“有你在,我知道她早晚会彻底放下的。” 柳墨唇边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眸中还闪着幸福的光辉。 “孩子还好吗?”慕容凛又问。 柳墨笑着点点头,无奈地道,“小家伙调皮得很,才四个多月就不安宁,整天折腾他娘,这两个月她是吃什么吐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柳墨的眉梢眼间不禁噙满了担忧。 慕容凛冁然失笑,“这是正常反应,等五个月过后就好了,越闹证明孩子越健康。小如开始也是那样,一直到快六个月才稍微好些。” “王妃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吧?”柳墨殷切地问道。 “嗯。”慕容凛轻轻颔首,不觉失神,眼前蓦然出现烟如丝巧笑狡黠的样子,心里顿时暖烘烘地。 王爷真像换了个人,除了那叫人无法直视的气魄犹胜以前外,哪里还能寻得到往日的冰冷和肃杀,就仿佛隔着两个世界。柳墨心里感慨万千,想到自己不觉欣欣然发嘲,他何尝不是如此?成亲的时候百般不愿,现在却……手下的人都说他变了,他倒更喜欢这种变化。 “我还有事要办,回头我们再聊。” “王爷不先到府里休息会吗?” 慕容凛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已经订好客栈了。”他是和饕餮一起来的,那个家伙玩心实在太重,刚进城就人影不见。 柳墨一脸不解,“既到幽州,为何还要去住客栈?” 慕容凛索然挤笑,“我怕安宁不自主。.tw[棉花糖小说网]” “不会的!”柳墨扬声道。 “等北穆的事情了解后,我再去看她,也免得她担心。”语落,不等柳墨回话,慕容凛就消失在人群中。 夜深人静,黑幕掩盖下浪潮翻涌,宫内到处都弥漫着股浓浓的杀机和血腥味。白慕云和韵音相拥而卧,却久久无法入睡。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经过纱帐的筛选到床头时更减弱了几分,清得有些透明,薄薄地渡在白慕云的脸上,原本的忧虑愈发明显。 “韵音……”白慕云小声轻唤。赫连佑他们只怕还有两日就要到了,是提前一搏,争取时间以期丝丝他们能及时赶到?还是……等待叫他心里发毛,他宁可做些什么。现在整个冕城都在曼哈的控制中,原本的那些所谓“忠臣”纷纷做了墙头草,除了纳西家族还看似站在他这边。 “嗯。”韵音喃喃回声。 他总说要保护她,可到头来却还是让她陷入陷阱,如果不是他,她现在还是养尊处优的郡主,没人能够伤她分毫。白慕云潸然暗叹了声,搂着韵音的手越发紧了紧。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爱上她,但在遇上她之前,他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守护她…… “有人。”白慕云眉头一皱,心下大急,正要起身却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按住了,他还来不及惊愕来人修为之高,耳畔就响起低沉的声音-- “是我!” 手刚移动了下的韵音怔了半秒,喜出望外地喊道,“大哥,是大哥!” 接着月辉,白慕云转过头,眼帘内就跳入慕容凛熟悉的脸庞。才一段日子不见,慕容凛的修为就又更上了一层楼,竟然能无声无息地闯进屋内,只怕整个皇宫对他而言就是虚设,简直如入无人之地,这境界绝对到了散仙级别。 佩服惊愕的同时,白慕云又觉深深汗颜。两年多了,他的修为都没有丝毫进展,现在还是离位,就好像达到极致似的,怎么都无法再上一个台阶,到达坎位。若是有坎位修为,他根本就毋须争夺这个什么狗屁王位,坎位和离位可是天壤之别,何止差了一星半点,除了慕容凛和丝丝外,整个流云大陆也就赫连佑一人能够匹敌。 慕容凛放开手,解释道,“我怕你们着急,所以连夜过来看看。” “大哥,是不是小月他们感应到我的求救信号?”韵音兴兴地问道。 扫了白慕云一眼,慕容凛将纱帐放下,“我在屏风外等你们。” 两人匆匆穿好了衣服,走到外间。 “谢谢!”白慕云充满感激地看着慕容凛,由衷地道。 慕容凛浅浅一笑,道,“你可是我的妹夫,这么见外做什么?” 白慕云面色猝滞,少顷释怀笑了笑。 “大哥,丝丝有跟着一起过来吗?”韵音喃声问道。 “她即将临盆,实在不方便,就留在郡城了。” 韵音忧心忡忡地道,“可是……有慕容桓在,安全吗?”说完,韵音马上意识到什么,脸上一片讪讪之色。 白慕云亦深深蹙眉,表示同样担忧。他虽不知道慕容桓下毒加害慕容翼的事,却明白慕容桓对权势的执着。如此好机会,慕容桓怎么可能放过呢? 慕容凛浑不在意地道,“我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事的,你们别担心。”他的分身还留在王府,保护小如绰绰有余,况且大哥的修为已经到坎位上品了,随时突破到散仙,又百毒不侵……慕容桓,担忧慕容桓不要辜负他们给他的最后机会。 既然大哥胸有成竹,那肯定万无一失。想到这里,韵音的脸上这才舒展开来。 慕容凛肃然道,“估计赫连佑明天下午就能抵达北穆境内,他这次带了十万亲兵,看来是志在必得。”他还真有些发愁,到底该拿赫连佑怎么办呢?虽然小如已经和他情断义绝了,但他们毕竟是师兄妹…… 十万亲兵!上次益州之战南锡损失惨重,这十万只怕是全部兵力了,赫连佑真是倾巢出动!若没有慕容凛和东陵大军的援助,不说他和韵音性命堪忧,就是整个北穆或许都会沦陷。白慕云暗捏了把汗。 真是凶险!韵音暗暗惊叹,原想赫连佑还得几日才能到达北穆,却想不到他们行军那么迅速,十万大军一旦进入北穆,里应外合,便会势如破竹,不仅他们,老百姓都会遭殃。人的欲望真是恐怖,可以为了权势罔顾无辜者的性命,实在叫人害怕! 慕容凛自信满满地道,“你们不用担心,幽州现有十三万人马,入夜就开赴北穆边境了,天明就能抵达,还可休整半日,届时蓄势以待,而南锡大军却是人劳马疲,我们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太好了!韵音欢喜不已地和白慕云对看了一眼。 慕容凛忽然掏出个银色的牌子递给白慕云,“你把这个拿着,明日中午到冕城郊外,那里有大约千人,个个都是好手,皆在艮位左右,能够以一抵十。” 白慕云讶异地接过银牌,韵音不解问道,“大哥,这是……” 慕容凛嘴角泛起抹期待的笑容,灼灼的目光直视着白慕云,锵声道,“有了这一千人马,想必足以和曼哈抗衡,至于能不能拨乱反正,就看慕云的了。”恐有人趁幽州虚空起事,或者趁乱向安宁动手,他不得不将饕餮留下。 赫连佑将南锡国所有兵力全部调集出来实在有些奇怪,毕竟这时若有人倾入南锡,简直是易如反掌。以赫连佑的聪明才智,他不可能没有想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毫不在意,准备弃南锡,将北穆作为新的领地。他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放任不管,却还义无反顾地这样做,肯定是有七成把握,但他这种信心到底从何而来?慕容凛满腹疑惑,同时又有些期待。 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就算将来坐上了王位,满朝文武怕也是面服心不服。白慕云神色坚定地抿了抿嘴,勃勃的斗气在他的眼眸中熊熊地燃烧。 “这个银牌能够号召他们,但他们虽然个个勇猛,却颇有心气,领头的叫万斌,他很崇拜强者,只要你率先将他镇住,那千人便会随你所用。”慕容凛嘱咐一翻后匆匆离开了。 “白大哥……”韵音欲言又止,面露忧色。 白慕云握了握她的手,凛声道,“有了这一千人足以扭转乾坤。” 韵音踌躇道,“但如今冕城戒严,只怕……” 白慕云嘴角扬起,信心满满地道,“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也不用再争什么了。”以前做杀手的时候,什么样的危险他都能安然闯过,这次也一样。 “明日我走后,你就去你师傅那里,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离开他半步。”白慕云凝视着韵音,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韵音点点头,笑眯眯地道,“现在我的蛊术已经很厉害了,要是不谨慎,只怕你都未必是我的对手。” 白慕云不觉失笑,抬手,温柔地理了理韵音的发丝。 “没有收到赫连佑的消息,曼哈是不会动手的。”韵音一本正经地道,说着俏皮地伸了伸舌头,吃吃发笑,“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胆子小得很,连老鼠都不如。” “尊主,慕容桓果然动了!”胭脂面色凝重地道。 第六十二章 夜深人不静 他到底还是选择了这条路,白白辜负了凛和大哥的苦心……烟如丝暗叹了声,不胜唏嘘。权利的魔力实在太大,大到可以让一个人泯灭人性,连骨肉亲情都能置于不顾,慕容桓如此,赫连佑亦是如此,执着终究为他们自己划下了死亡的牢笼。 不过慕容桓也算个人物,如果没有呆呆他们几个帮忙打听消息,她也不能够清楚明白地知道慕容桓的计划。若是他的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于家于江山社稷都有莫大的益处,但可惜…… 沉吟片刻,烟如丝方才呢喃问道,“所有人都已经进城了吗?”该说慕容桓心思深?还是说他天真呢?以为凭着那些人就能谋朝篡位,也不想想当初慕容辽的那些暗卫,他们训练的时间更长,修为更高,却还是无声无息地死了,何况今时今日的区区百个艮位,简直自不量力!聪明谨慎如慕容桓为何看不透?还是说对权利的追逐已经让他迷失了心智? “戌时就进城了,共有五队,每队二十人,分别散布在皇宫周围五里之内,皆在监控中。”胭脂说着忽而脸色一沉,惴惴道,“奇珍荟全体艮位之上的也不过我、追风、黄朝和袁弘,顶多再有两三个,只怕……” 一百个艮位上下的死士,绝对是十分恐怖的力量,若是王爷和饕餮在,或者尊主没有怀孕,自是不在话下,但现在……胭脂的眉头皱得更深,脸上写满担忧,咬了咬唇,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哪怕拼死,她也要保护好尊主。 烟如丝抿嘴扬笑,软言宽慰道,“你放一万个心好了,凛早已安排好了,不会有事。” 见烟如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胭脂才稍稍放心了些,只想到慕容翼,忍不住道,“尊主,慕容桓肯定会向伯隐下手的,是不是让追风进宫保护他呢?”虽然伯隐变成了慕容翼,做了皇帝,但对胭脂和追风而言,他永远是那个和他们同生共死的朋友。(..tw棉花糖小说网) 或者因为胭脂和追风是江湖人士,所以对门第这些反而看得淡些,除了对她和凛格外尊敬外,对旁人都是平等相待的,大哥能有他们两个朋友真好!烟如丝不由替伯隐感到高兴,笑容可掬地道,“如今的大哥已经不是往日那个病怏怏的伯隐了,他早就脱胎换骨,就是你和追风加起来,恐怕都接不下他一招。” 胭脂错愕地张了张嘴,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烟如丝又问,“对了,黄朝呢?有什么动静?”她虽然已经先跟黄朝打了招呼的,但以他的性子,未必会安分守己。黄朝手中的三万亲兵名义上是精英中的精英,但那只是跟普通士兵想比,但若是碰上艮位死士,简直不足一提,就像鱼肉和刀,唯有被砍的份。 胭脂撇撇嘴,眼中滑过抹轻蔑,笑道,“他还算有点眼色,知道按兵不动!” 这就好!烟如丝释然笑笑。 慕容桓坐立不安,表情凝重地在屋内来回走着。这一仗他只能赢,不能败。 “王爷……” 熟悉的叫喊传来,慕容桓猛地颤了颤,等到名寒转眼出现时,紧张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他的声音格外干涩,就像久未拨动的琴弦。 “如王爷所料,一切进展顺利!”名寒兴喜不自胜,言词轻快,“慕容翼现昏迷不醒,群医束手无策,太和殿内乱成一团。” 慕容桓不由皱了皱眉,沉声问道,“消息传开了?” 名寒呵呵笑道,“王爷放心,为防人心动乱,已经封锁了。” “知道内情的有几人?”慕容桓急问。 名寒细细道,“贴身服侍慕容桓的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太和殿的总管引路,就是他提议暂时封锁消息的,再有就是太医院的太医。” 还好,人不多!慕容桓松了半口气,俄而一怔,再问,“烟如丝呢?”虽然他一向瞧不起女人,但她是个例外,不容小觑。 名寒摇摇头,喜形于色,“不知!王府一切如常,入夜圣后就睡下了。晓彤正监视着王府的一举一动,若有风吹草动,她即刻会派人汇报。” 慕容桓大喜,声音激动得有些哽咽,“黄朝呢?” “也没有发现异常,城门关闭后他就回府了,三万亲兵也都像寻日那般,近万人四周巡视,其余休息待命。” 略一沉思,慕容桓又问,“奇珍荟有什么动静?”此事不容有失,哪怕可能存在的一点半点潜在变故,他都要考虑道。 名寒满不在乎地道,“胭脂和百里追风才陷入热恋,两人只顾着亲亲我我,哪里能注意到别的?况且连圣后都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他们就更不可能了。”王爷真是太过小心了! 果然万事顺利,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他,今晚就是决定性的时刻!喜上眉梢,慕容桓眼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大声道,“很好,现在马上随我进宫。”有了那个太监带路,就能名正言顺了,到时候里应外合,控制了皇宫,就等于控制了整个郡城,等到黄朝发现不妥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到底是皇子皇孙,黄朝又能如何? 名寒不解地道,“兵贵在速,时不可失,失不再来!王爷,为何不趁着现在,直接带暗卫闯入皇宫?只怕拖久了会有变数!” 慕容桓嘴角勾起抹浅笑,拍了拍名寒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有时候要懂得给自己留后路。”万一慕容翼并没有“病”?万一烟如丝早就洞悉先机?无论如何,他都要亲眼见到,才能百分百确信。 见名寒一副懵懂的样子,慕容桓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时间足够!” 才走了两步,慕容桓忽然想起什么,沉声道,“待会进宫后,你要想办法解决那个暗影。” 早就听过暗影的名号,名寒斜嘴一笑,“王爷尽管把他交给我!” 宫门依旧戒备森严,但见是慕容桓和伯隐的贴身太监巍公公,侍卫们便点头哈腰地方行。 “巍公公,圣后怎么没有来?”看到慕容桓,引路马上全神戒备,疑声问道。 “这……”巍公公神色慌张地望了望慕容桓,闪烁的眼神根本不敢直视引路。 若有所思地扫了扫引路,慕容桓义正严词地道,“圣后身怀八甲,行动不便,此事还是不要告诉她。” 引路阴沉着脸,冷哼了声,“若是皇上有个好歹,是否王爷负责?” 慕容桓神情猝凝,厉声道,“那如果惊扰了圣后,动了胎气,或危及两命,是否由你这个小小的管事承担?” “我……”引路骤然愣住,顿时语塞,脸上一片讪讪之色。 想起慕容凛对烟如丝的宠爱,想起慕容凛的恐怖,众太医外加一个太监和两个宫女头如捣蒜,纷纷表示同意。 太医院使颤巍巍地站出来,狠狠地剜了引路一眼,叱责道,“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 引路尴尬地杵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欲要反唇相讥挖苦院使两句,但想到目前的状况只能作罢。 “一切单凭王爷作主!”院使拱手,感激涕零地道。圣后那可是比皇上还要精贵的人,皇上的皇位都是圣帝给的,若是圣后母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们,就是他们整个家族只怕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慕容桓轻轻颔首,佯装关切地问道,“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 太医们蓦然低头不语,个个惶恐不安,院使踌躇片刻,哆嗦道,“陛下身子向来羸弱,上次无缘无故昏迷不醒,这次忽然离奇病倒,更叫人琢磨不透。请王爷恕我等无能,诊断不出病因,也不知该如何下药。” 现在却不是训斥他们的时候,这会暗卫们想必已经到了宫门口,再拖一拖。慕容桓眉头深蹙,脸上尽是悲戚之色,“你们都是东陵国的佼佼者,医术高明,若是连你们……”语毕,眼眶盈盈泛泪,他缓缓地走到床头,见伯隐面如死灰,心里一阵畅快,说不出地兴奋,只想冲着天空大喊,发泄多年的屈郁。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强忍着,将手不动声色地探到伯隐的脉息上。 细若游丝,时有时无,体内斗气所剩无几,真是命悬一线,只怕支撑不到天明,大事可成也!慕容桓暗吐了口长气,故作发愁状道,“本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皇上这病实在来得太急,若是贸贸然告诉圣后,影响了胎气……但若……” 慕容桓欲言又止,并未点破,但众人却心如明镜,他们面面相觑,皆战战兢兢。若是陛下有个不测,他们是难逃罪责;若是圣后一尸两命,帝的怒气更是没人承受得起。真是左右都是死,唯有两害取其轻了。 暗影目不转睛地看着名寒,眼中满是探究的光芒,“我认得你,你是辅政王的贴身护卫。”他这个时候跑到皇宫里来干什么? “果然是好记性!”名寒扬唇一笑,眼睛瞟了瞟暗影手中的长剑,耐人寻味地道,“不知你的剑是不是同你的记性一样好?” 第六十三章 平静的残酷 果然来者不善!暗影神情猝冷,嚯地一声拔除长剑朝着名寒飞扑过去。(..tw棉花糖小说网)黑衣里,两道修长的身影在空中殊死纠缠。 各队人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然而宫门口那个挺拔的人影却叫他们蓦然止步,他气势如虹,不怒自威,就像道固若金汤的屏障,将所有危机拦在外面。 为首的暗卫定了定,沉声问道,“你是谁?” “慕容凛!”简短的三个字让所有人大惊失色,早就听说过慕容凛的恐怖,原本的气势汹汹顿时变成一片死寂,众人未战先惧! 半饷,稍稍镇定了些,为首的暗卫壮了壮胆,锵声道,“哼,慕容凛早已离开郡城了,你到底是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家伙,竟敢冒充圣帝。” “大家不要怕,他是假的慕容凛,我们一起上。”为首的暗卫挥了挥手中的大刀,高声呼道。 大伙精神大振,杀气腾腾地朝着慕容凛杀将过来。 慕容凛勾了勾唇,大袖扬起,磅礴的斗气以气吞山河之势铺陈开来。才起仆后继的暗卫们骤然呆滞住,等反应过来本能地准备往后退时,却发现双腿就像被焊在地上似的,怎么都动弹不得,他们使出全身力气,奋力地挣扎着,想要逃离被控制的范围,却无济于事。慕容凛的斗气就像一张大大的渔网,将所有人罩在网内。 “不自量力!”慕容凛嘴角弯起个嘲弄的笑容,大手轻挥,一下将渔网内所有的空气抽了出来。 动气陡然被抽走,就像鱼儿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觉察到呼吸困难,暗卫们开始惶恐不安,张牙舞爪地撕扯着虚无的渔网,无果后,他们个个瞪大眼珠,用凄怨的眼神看着慕容凛,仿佛在央求他放他们一命。 慕容凛环抱着双手,静静地观赏着这濒临死亡的游戏,他深邃的眼眸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无助,绝望,害怕,愤恨,怨毒……各种各样的表情在他们脸上上演,但无一例外都是消极的。 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平静地面对死亡!慕容凛遗憾地撇撇嘴。 不远处观战的黄朝及其手下千余人,皆毛骨悚然,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幕。他们虽久经杀场,却从不曾见过如此残酷的杀戮,没有敌我双方激烈的对抗,没有前进和后退的挣扎,有的只是平淡的残酷,平淡得叫人的心都忘了呼吸。 时间一秒一秒,慢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却又快得浑然不觉,那些人终于接二连三地倒下。慕容凛的斗气在渔网内来回盘旋一圈,确信每个人都死绝后,飘飘然收回。 “把他们的尸体清理干净。”慕容凛朗声道。 呆若木鸡的黄朝这才反应过来,不觉全身冰冷,双腿发抖地走到慕容凛面前,惊魂未定地道,“是……是,圣……圣帝!”他的声音哆嗦得厉害,见惯血腥杀戮的冷血战士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慕容凛抬眼扫了扫黄朝,然后嗖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大……大人。”同样哆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黄朝咽了咽,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缓缓转身,故作镇定地道,“什么事?” 虽然黄朝极力掩饰,但嗓音仍颤抖得厉害,好在其他人也都仍陷在惊恐中未清醒过来。 “那……那些人的尸体怎么办?” “没听到圣帝说吗?清理干净!”黄朝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厉声吼道,仿佛要将所有的胆怯和恐惧都随着这声怒吼吐出来似的。 “可……” 黄朝侧过头,眼眸缓缓移向尸体们,他们每个人都保持着死前最后的形貌,脸色灰白灰白,眼珠瞪得大大,仿佛充满恨意地看着你,简直栩栩如生,叫人心生寒意。 由于没有外伤,所以地上没有丝毫血迹,但因为强行的窒息导致他们的五脏六腑都有破损,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悬挂着滴滴殷红,鼻孔口,眼角,嘴边。 有些心理素质差点的看到这个场面,刚才的冲击又奔涌上来,直接哇哇狂吐起来。黄朝胃里也是一阵翻腾,但为了维持在属下心目中的形象,他不得不强忍着。 今天晚上的圣帝好像很不一样,那嘲讽的笑容,冷眼旁观的漠然,跟他认识的慕容凛简直判若两人,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黄朝心里满腹疑惑,越想越觉奇怪。 “快点,把尸体清理完,还有正事要做呢!”等众人吐完后,黄朝凛声吩咐道。 “事情办完了?”烟如丝懒懒地问道。 “嗯,那些蝼蚁,我一只手就够了!”慕容凛耸耸肩,得意洋洋地道。 明明是一张脸,性格却差这么多,就像她的分身也是这样,文静得叫她不忍直视。烟如丝龇龇嘴,咋舌不已。 “事情办完了?是不是该有点奖励?”慕容凛忽而凑到烟如丝跟前,笑眯眯地道。 烟如丝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要什么奖励?” 慕容凛拖着腮帮子,煞有介事地想了会,然后呵呵发笑,“必然一个香吻!”他嘟起薄薄的嘴唇,一点点地靠近烟如丝的脸。忽然间,耳旁传来“啪”的一声重响,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痛。 “还要不要?”烟如丝冷冷地问道。 不吻就不吻,有必要打人吗?慕容凛怨念地瞪了烟如丝一眼,捂着脸灰溜溜地走了。 一旁的三个小鬼忍不住捂嘴嘻嘻笑了起来,叽里呱啦地商量着什么。 “说啥呢?”烟如丝好奇地问道。 小月嘿嘿笑道,“王爷若是知道他想轻薄烟姐姐,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嚯……” “估计会将他大卸八块,然后毁尸灭迹。”呆呆一本正经地道。 笨笨一脸迷茫地道,“他不是王爷的分身吗?若是把他杀了,不就等于少了条命,修为也会锐减。” 就你知道!小月狠狠地剜了笨笨一眼,可怜的笨笨还不知道为什么,怯怯地垂了下了头。 “凛是不能杀他,最多让他在体内长眠不醒!”烟如丝眉开眼笑地道,说着往门口瞟了瞟。 糟糕,不该一时兴起戏弄她的,以慕容凛对她爱的程度,很有可能会封住他,让他过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慕容凛心里无限懊悔,愣了愣,一溜烟地跑了,想在本身回来之前玩乐个够,以免再没机会。 “烟姐姐,外面那个胖女人坐不住了,准备杀进来。”小狸和小狼急匆匆地窜进来,哇哇大叫道。 看来是想抢个头功,准备到慕容桓面前炫耀一翻,只是她找错了人!简直是以卵击石!烟如丝冷哼了声,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怕她有来无回。” 小月殷切地看着烟如丝,乐陶陶道,“烟姐姐,你现在不能随便动,若是伤到宝宝怎么办?不如由我们三个去应战吧!” “是呀,小月说得对!”呆呆立马附和。如今他们三个已经修炼得小有所成,正好可以试试手,也能在烟姐姐面前表现表现。 烟如丝略想了下,爽快地道,“那好吧,你们小心点。就在外面大,别伤到无辜的人。” “是。”三鬼急不可待地飘了出去。 真是笨,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若是刚才直接将那个胖女人打倒,这会哪还轮得到三鬼出风头?小狸和小狼相视一看,怔了半秒,齐声高叫,“烟姐姐,我们也去。” 不等烟如丝回话,他们就疾速地跃出去了。 这会皇宫恐怕已经快沦陷了,名寒倒是跟着慕容桓占了头功,那些暗卫们好歹也算冲在第一线,只有她守在这里,若再不行动,只怕别说肉了,连汤都没得喝的。晓彤越想越坐不住。若能抓住烟如丝,起码也是大功一件。 “好。”晓彤嘴角勾起抹笑意,大脚一蹬,身体凌在半空,才要跃过王府的高墙,却被一白一银的两团东西狠狠地撞到地上。 “这是我们的战斗,你们凭什么插手?”小月手插着腰,气呼呼地道。 小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是烟姐姐让我们过来帮忙的!”说着,他还摆出一副“谁叫你们弱的”的表情来! “你……”小月气上心头,怒不可遏地冲过来,却被呆呆及时抓住了。 “现在不是抢功的时候,先把她打败再说。”呆呆肃然道。 惊呆在地上的晓彤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两个会说人话的动物活生生地站在眼前确实叫人匪夷所思,但心里强大如她,还是很快清醒过来。 “你们是什么东西?”晓彤厉声质问。 “你又是什么东西?”小月不甘示弱,现出人形,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晓彤身上,“又丑,又胖,我看很不是个东西!” 猛地冒出个飘在空中的小孩,饶是晓彤接受能力再强也受到了猛烈的撞击,然而她还来不及思索到底怎么回事,就被小月的一翻辱骂激怒了。 耳旁传来阵阵沉稳疾速的脚步声,名寒不由扬唇一笑。暗卫们终于进来了,胜利再望! “对不起,我要尽全力了。”名寒遗憾地抿了抿嘴。 听声音是他们无疑!慕容桓脸上扯开畅快的笑容,看着伯隐的眼神越发得意起来。 “外面怎么这么吵?我出去看看。”引路诧异地道。 第六十四章 功名利禄转头空 “不用了!”慕容桓一手拦住欲往外走的引路,他已经被妄想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心里膨胀到快要爆炸的兴奋将理智尽数淹没。 “王爷什么意思?”引路一脸不悦,这宫里哪个奴才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便是朝中大臣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慕容桓戏谑的眼神一一扫过错愕状的众人,阴冷得意的笑满满地溢出,“今晚你们谁都别想走。” 大伙惶恐不已,慕容桓那毫不掩饰的杀机叫他们毛骨悚然,院使唇齿颤栗地道,“王爷……” 耳旁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吆喝,那训练有素的步伐仿佛在唱着胜利的凯歌。心内的狂喜如决堤的河水,无法抑制地蔓延,慕容桓再也压制不住,也不想压制,他喜眉笑眼,神采飞扬,全身上下就像笼罩在金光里。 “抱歉,我不得不杀了你们!”慕容桓笑眯眯地说完,神情急速转冷,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斗气已然发出,像腾飞的龙一样,不偏不斜地贯穿所有太医的心口。 太医们“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质问哀求以及其他可能的话均未来得及出腹,便轰然倒地而亡。 引路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等恍惚过来准备往外跑时,慕容桓一个闪身就移到了他的面前。 “难道你以为能在我的眼皮下逃掉?”慕容桓一把掐住引路的脖子,阴恻恻笑问。 引路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外面……是……是你的人?” 慕容桓嘴角高扬,一直扯到两腮还无法停止,压抑多年的阴郁终于得以释放,他急需倾诉,而引路正好就是听众。 “这是我十多年的心血!要培养人才不难,难得是让他对你以死尽忠。十三年,整整十三年,终于集满一百个,都是艮位左右……” “你想造反?”引路惊讶不已。 “我只是夺回自己应得的。”慕容桓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咬牙切齿地强调道,“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慕容家的血脉,这个皇位慕容凛坐得,慕容翼坐得,连一个外来的野种都坐得,凭什么我慕容桓坐不得?” 一口气提不上来,外面的新鲜空气也吸不进去,引路涨红的脸色开始发白,意识也一点点地模糊起来。 “皇位对你就这么重要?”身后乍地飘来一句话,质问中疑惑和悲戚交杂。 慕容桓猝僵,怔了两秒,松开手,缓缓转身,眼睛错愕发直,半饷才恍惚过来。 “你如今已贵为天子,当然可以冠冕堂皇地问这话?”慕容桓发出一声讥笑,旋即眉头猝凝,冷声道,“这个皇位我志在必得!” 伯隐伤感地叹了叹,少顷低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慕容桓哈哈大笑起来,“一场空?你没有听到外面的厮杀声吗?那是这么多年的心血,整个皇宫很快就会沦陷。至于你……” 慕容桓一步步地逼近伯隐,在离他半步之遥停了下来,附身道,“东陵的皇上陛下,因为身患恶疾,药石无灵,不愈而亡!” 伯隐不慌不忙地起身,镇定自若地道,“只怕要叫你失望了!” 愣了会,慕容桓嗤笑一声,胸有成竹地道,“就算你没有真的病,我也会让你病。” “再给我下一次毒吗?”伯隐苦涩失笑。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语落,斗气运上双手,慕容桓凶相毕露地朝着伯隐扑了过去。 伯隐不慌不忙,抬手一招钳制住了慕容桓的攻势,“你不去外面看看吗?看看你那所谓的胜利。” 慕容桓怔了怔,扯开嘴角笑道,“既然这是你所要求的,我没有理由不满足你。” 殿外人声鼎沸,乱哄哄一片,却不是慕容桓朝思暮想的那个场景。哪里有什么激烈的打斗,却是黄朝的亲兵和御林军儿戏似地互博,不远处的地上,孤零零的名寒静悄悄地躺着,他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不甘和无法置信。 慕容桓踉跄地往后退了退,干干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定眼花了,对不对?” 伯隐一把揪住他,厉声吼道,“你没有眼花,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那所谓的一百个艮位上下的死士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可能……”慕容桓眼神呆滞地摇摇头,弹指面目狰狞地叫道,“不可能!”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慕容桓恶狠狠地瞪着伯隐,笑得癫狂,“没有人能杀死他们,哪怕是慕容凛。坎位又怎么样?他杀得了十个、二十个、五十个、六十个艮位,还能杀得了一百个?何况他已经离开郡城了,没人能阻挡得了我!” 伯隐抬手用力地煽了慕容桓两耳光,凛声道,“你醒醒吧!别说一百个艮位,就是一百个慕容桓也不是凛的对手,他的修为已到了地仙级别。凛是走了,但他的分身还留在郡主府。” 天地间顿时一片死寂,几秒后就炸开了锅。众将士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可置信的惊愕,还有深深的崇敬。慕容桓叛乱带给他们的震撼尽数消失,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伯隐的话。地仙,圣帝已经是地仙了,还修炼出了分身,这真是史所未有的。 “哈哈……”滞了片刻,慕容桓忽然狂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由始至终,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别人不屑的皇位他却孜孜以求还不得,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一直笑到眼泪溢出慕容桓方才停了下来,他捂住头,仰天长啸,似乎要用尽体内所有的气力,“慕容凛!” 凄厉的声音直达云霄,在空中久久盘旋回转,待完全落下时,慕容桓就像换了个人,眼神木讷,坐在地上,痴痴傻傻地发笑。 伯隐惊诧不已,低头小声唤道,“慕容桓。” “傻子!”慕容桓忽而抬头,笑呵呵地望着伯隐,嘴里一阵胡言乱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当伯隐一头雾水时,暗影走过来道,“陛下,王爷恐怕是疯了。” 疯了?伯隐惊愕地盯着慕容桓看了半天,肃然吩咐道,“今晚的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是有人敢传出一言半字,格杀勿论!” 从没见过伯隐如此模样,暗影不由愣了愣。 或许疯了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众人散去后,伯隐喃喃地叹道,沉吟片刻,他猛然抬手抵住慕容桓的天灵盖,一掌下去,废去了慕容桓的所有修为。他实在分不清慕容桓的真疯还是假疯,他更知道慕容凛对慕容桓的感情,与其这样,不如由他动手。 “把他送回王府吧!”伯隐懒懒地摆摆手,筋疲力尽地道。 “是,陛下!”暗影一把扛起昏死过去的慕容桓。 出宫后,见四下无人,暗影将慕容桓放了下来,掏出颗药丸塞到他嘴里,然后强行让他咽了下去。 “不管你是不是装疯,这回就是真疯了。”暗影幽幽地道,说完沉思两秒再度扛起慕容桓。 那颗药丸是烟如丝给暗影的,烟如丝知道慕容凛最后恐怕还是不忍心下手杀死慕容桓,而以伯隐的性子更是无法手刃亲兄弟,便将这颗让人失去心智的药丸交给了暗影,并吩咐他若是慕容桓未死,就让其服下。 “王爷这是怎么了?”看着昏迷不醒的慕容桓,小慧吓得脸色惨白。 赵紫嫣心如明镜,忙朝着暗影福了福身,“多谢大人送王爷回来,麻烦大人转告陛下一声,紫嫣会好好照看王爷的。” 正思索着该如何跟赵紫嫣解释这事,不想她竟如此平静,看来她早就知道了慕容桓的所作所为,暗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赵紫嫣隆起的肚子,心里暗自思量。赵紫嫣的父亲是忠义侯,虽然是圣帝的娘舅,但圣帝是王爷的时候他可没少冷嘲热讽,况且赵紫嫣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就算赵紫嫣无心为慕容桓报仇,但那个孩子却很难将,此事必须赶紧禀告圣后。 三鬼并两瘦才凯旋而归,殷殷载歌载舞,这时暗影就来了。 看不到三个小鬼,又只将小狸和小狼当作普通动物看,暗影便开门见山地道,“启禀圣后,已将辅政王送回王府。不过王爷因为受不了打击,已经心智失常了。” 大哥到底还是不忍心,不过总算解决了一桩槽心事!烟如丝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恹恹地道,“嗯,知道了。”累了一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不过……”暗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烟如丝微微蹙眉,发出低声叹息。 “辅政王妃好像知道什么。” 烟如丝心下一惊,想了想又释然了。以紫嫣的细心和剔透知道也不足为奇,想必她还苦口婆心地劝过慕容桓,只是权利醺心的人如何听得进别人的劝?倒是可怜了紫嫣,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却嫁给了慕容桓。 “赵紫嫣是个聪明女子,她知道怎么做。”烟如丝有气无力地道。 “可是……”暗影说着顿了顿,“她父亲和她肚里的孩子却未必如她那般聪明。” 第六十五章 杀戮 这倒是个很大的问题。烟如丝眉头一蹙,赫然睁眼,正欲开口,暗影又道,“卑职已吩咐御林军守在王府四周,不让任何人进出。” 烟如丝赞许地点点头,“嗯,做得好。” 暗影稍稍低头,眼中飞快跃过抹喜光。略一沉思,烟如丝沉声到,“先就这样,一切等凛回来后在行决定。” “是。” “你到底还是来了!”看到慕容凛赫连佑竟无半点惊愕之色,反而有一丝丝兴奋掩盖在平静的眼眸之下。 扫了扫赫连佑身后略显疲惫的大军,慕容凛不冷不热地道,“你似乎早已料到?” 赫连佑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不也一样?提前在这里等候,真叫我受宠若惊!” 眼前的赫连佑跟记忆中那个沉稳、不露声色的人简直南辕北辙!他既已经知道自己必会援助白模样,却仍然义无反顾地要攻打北穆,恐怕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慕容凛心里一番计较,凝眼细细打量着赫连佑。这一打量,倒让慕容凛吃惊不小。赫连佑的身上仿佛缠绕着黑气,颇有些阴邪,他的脸色比以前更白,还有些透明,眼神闪着若隐若现的绿光,实在渗人。 慕容凛眉眼轻动,试探性道,“一段日子不见,你的修为倒是越发高深莫测了!” 洋洋精光在赫连佑的脸上稍纵即逝,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时刻,慕容凛却捕捉到一个让他感到越发奇怪的信息。 为何赫连佑刚才得意发笑的样子好像似曾相识呢?还有他的眼睛,有那么瞬间忽然就变成了猩红色,简直匪夷所思。慕容凛满腹疑惑,心里有个不成形的想法宛如春日的嫩芽,将破土却仍未破土。 赫连佑忽而长叹了口气,幽幽扭头,若有所思地凝望了眼为他马首是瞻的十万将士,心底罕见地升起股愧疚,但这点愧疚并未持续多长时间,眨眼功夫就被他挥之九霄云外了。蓦然回身,他的神情猝冰,冷冷地盯着赫连佑,异常严肃地道,“这一次我是带着破斧成舟的决心来的。今日,你非要阻拦于我吗?” 慕容凛薄唇轻抿,脸上一片坚毅之色,“想要进入北穆境内,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定定地直视着慕容凛片刻,赫连佑俄尔大喝,“好!” “有人誓死要阻拦我们前进的脚步,东陵的勇士们,你们说该怎么办?”赫连佑猛地转身,锵声问道。 “挡吾皇者死!”斗志昂扬的声音一齐而发,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碎。 他们刚才还萎靡不振,像霜打的茄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这会却突如神助,个个精力充沛,喊出来的声音哪像脚不停歇地赶了几天路?慕容凛十分惊讶,极目远视,端详着南锡大军的状况。 东陵的将士愣了愣,面面相觑后变得有些发虚,跃跃欲试的斗志似乎全被那震天撼地的叫声吓跑了。 那些人有古怪!脸色泛青,虽然声音高亢,却不是类似洪钟,倒像从地底发出来的。慕容凛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南锡大军如洪水般猛地冲了过来,黑压压一片弄得东陵大军措手不及。 “啊……”慕容凛身侧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他的心猛然一颤,放眼望去,只见一个东陵士兵双手捂住脸,痛苦地叫着,然而他的身子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着,因为脸上无法承受的疼痛,士兵并没有发现,等他察觉时,大半肉体已消失殆尽,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发出呼救声就轰然倒地,弹指间化作一滩血水,只留一把黑发在地上翻滚。 其他的东陵士兵已然呆愣住了,眼前的一幕吓得他们魂飞魄散,就在他们慌神之际,南锡的将士正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眼看他们就要命丧黄泉,慕容凛大手挥出,无穷无尽的斗气排山倒海地发出,不偏不斜地朝着南锡将士飞去。 然而,刹那间,赫连佑跳了出来,他甩动着左右大袖,如乾坤袋般将慕容凛发出的斗气纳入其中。但今时今日的慕容凛已非昨昔,他的斗气强大到可以翻江倒海,又启是赫连佑能尽数化解的?他虽然只使出了七成实力,但赫连佑仍然吃不消,只接下了七成斗气的三分之二,而剩余三分之一正铺天盖地地往目的地狂奔,就在南锡将士要将东陵士兵斩于手下的千钧一发那刻,强大的斗气如同游蛇穿透万余南锡将士的心脏,前半秒还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他们,后半秒就化作了灰烬。 这一击就如同汗中送扇,雨中送伞,及时解救了千万东陵士兵的性命,更似醍醐灌顶,唤醒了他们对生存的本能欲望以及沦陷的斗志。不管南锡的将士有多恐怖,只要他们没有不死之身,并非刀枪不入,就还有打败他们的可能。 两袖鼓鼓如风带着赫连佑不断地往后退,他的五脏六腑俱已有所损伤,虽不致命,却也足够他受了。他紧紧地摇着牙关,方能不让憋着的那大口鲜血乱喷出来。 没想到慕容凛竟然如此强,是自己低估了他的实力,若是魅再不出现,恐怕他就……赫连佑暗暗心急,奋力抵御着袖中的斗气,想让自己停下来。 但是,慕容凛并没有给赫连佑喘息的机会,他一个纵身,跃到赫连佑两米之遥前,正轻移手臂,天空中忽然出现个黑色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慕容凛劈来。 是魅!慕容凛定眼一看,心中已明白大概。他虽然只在见过魅一面,但魅已在他的脑海、心底刻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忆。那是他第一次察觉自己的卑微,他无力自保,更无力保护心爱的人,因为他的无能,差点失去了最爱的女子,也是从那刻起,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要成为能俯视苍穹的人,要守护在他在乎的一切。 只肖一眼,慕容凛就知道魅并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慌不忙地飞到空中,运出体内所有斗气,闪电般将魅整个裹缚住。 “你的修为竟然到了地仙!”魅大惊失色,若在冥界,他或许还有四分胜算,但…… 虽已猜到了大概,但到到底还不确信,起码要找到解除南锡将士身上死咒的办法。慕容凛厉声问道,“赫连佑变成现在的模样是不是你的杰作?” 魅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慕容凛,是不是没有想到?今日你就算能杀死我,也救不了东陵的士兵。” 说着,魅忽然一顿,旋即发出抹贱笑,“哦,我忘了,你还可以将南锡的十万大军全部杀死,这样东陵的将士就得救了。只是你的妻子即将临盆,你就如此杀戮,不知道会不会报应在你的妻子和孩子的身上呢?” “如果真能如此,那我也算为我魑和魍魉他们报仇了!赚到了,赚到了!”语落,魅扭着身子癫狂地笑了起来。 慕容凛眼中寒光乍现,脸上顿时杀气腾腾,“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就别怪我赶尽杀绝!”话音一落,他大手紧捏,将魅罩住的斗气便如气球飞快地压缩。 死亡的感觉从未如此真实地压入脑髓,魅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赫连佑,然后笑着喊道,“慕容凛,你永远都杀不死我!永远!” 就在慕容凛怒不可遏时,天地间忽然传来轰鸣鸣的一声巨响,魅催动着体内所有的鬼气,将自己炸成了灰烬,算是彻底的泯灭在三界之中。 可惜没逼出解救南锡将士的办法。慕容凛扼腕不已地暗叹了声。正在这时,他的背后忽然传来锥心刺骨的巨痛,接着就是内脏开裂,骨头格格的响声,然后全身的血液便像巨浪般在血管里翻滚。 糟糕,竟忘了赫连佑!慕容凛暗道一声不好。原来趁着慕容凛和魅打斗的时候,赫连佑终于站稳了身子,他将袖中的斗气全部运到手中,伺机以待,等慕容凛失神的那瞬,拼劲全力将斗气朝着慕容凛的后背袭去。虽然并非自己的斗气,赫连佑只能发出八成威力,但就这样也相当于慕容凛的四成功力,足以将慕容凛打上。 “慕容凛,被自己的斗气打到,是什么感觉?”赫连佑笑眯眯地看着慕容凛懊悔的脸,心里从未有过的畅快。夺妻之恨,羞辱之仇终将随着慕容凛的死亡而消散。只要慕容凛一死,整个流云大陆便如探囊取物,而师妹早晚也会投向他的怀抱。 赫连佑越想越美,只恨不得马上将那份期待已久的喜悦叫唤出来,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要趁着慕容凛重伤之际将其杀死。 慕容凛低头,不动神色地擦去了嘴角溢出的那抹血迹,然后站立起来,冷眼看着赫连佑,镇定自若地道,“你以为就凭这点小伎俩就能杀死我?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地仙是个什么境界,恐怕你还想象不到。”他虽受了重伤,但全身而退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这样的话,东陵的十三万将士恐怕… 第六十六章 生死之战 “王府那边没有任何异动,皇上已经下令封锁消息,昨晚的事除了皇朝和他的亲兵,以及少数御林军外,再没有人知道。(..tw无弹窗广告)满朝文武还只当辅政王仍因太妃去世而伤心难过。” “嗯!”烟如丝闷闷地点了点头,今日早上起来她就觉得很不舒服,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闹得她心慌意乱。 圣后怎么无精打采的?暗影纳闷不已,想问却又不敢造次。 烟如丝抬手揉了揉眼皮,恹恹地道,“皇上处理得非常妥当,以后就不用来我这汇报了,万事听皇上安排就行!” “那卑职先回宫了!” “好!” 暗影才走了两步,身后就才传来烟如丝一声闷哼,他急忙转头,就看到烟如丝痛苦地弯着腰缩在椅子上。 “圣后,怎么了?”暗影大步上前,担忧地问道。 这一声大喊,引得外面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三鬼两兽急速窜进来。 “烟姐姐,你怎么了?”见烟如丝扭曲的脸上滴着豆大的汗珠,嘴角溢出点点血迹,小狸和小狼大惊失色,愕然问道。 一条狐狸一头狼忽然开口说人话,这着实让暗影大吃了一惊,然而让他更震惊的还在后面,心急之下的三鬼顾不得隐身,刷刷地飘到烟如丝跟前,尖声大叫,“烟姐姐!” 烟如丝抬起头,蹙了蹙眉。不知怎地,刚才背后猛地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掌似的,引得脉细紊乱窜动,鬼气和幻气也震得散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烟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三鬼两兽一脸担忧地问道。 “没事!”烟如丝勉强扯出个笑意。 暗影这才恍惚过来,急道,“嘴角都出血了,怎么会没事了?还是赶紧找太医来看看。” 嘴角出血?烟如丝压抑地抬手拭了拭,冰冷的感觉透过皮肤渗到心底,她移眼一看,殷红的颜色触目惊心。怎么会无缘无故吐血呢? “他说得对,只怕影响到肚里的宝宝,我这就让人去宫里传太医过来。”呆呆说完,一溜烟地飘走了,惊得暗影眼睛都差点掉了出来。 凛曾跟她说过,上次她在榆林镇受伤的时候,他也无缘无故不舒服,莫非这次……难道是凛出了什么事?烟如丝越想越担忧,仓惶起身道,“我要去找凛,肯定是他出了什么事!” “怎么会呢?圣帝都已经到了地仙级别,流云大陆还有谁伤得了他?”暗影无法置信地道。 小狸点头道,“他说得对!烟姐姐,你别胡思乱想。” 烟如丝摇摇头,面色严峻地道,“不,我没有胡思乱想,这是心灵感应,上次我受伤的时候,他也是无缘无故不舒服。他肯定是出事了,我这就去找他。”按理说这确实没人伤得了凛,但如果是赫连佑的话,那也不一定。她太了解赫连佑了,他总有将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的本事,何况有时候决定胜负的并非是能力。 “烟姐姐,还是先让太医看看再走吧!不然动了胎气……”小狼面色迟疑地道。 “不行,来不及了!”烟如丝说着,垂下头,凝视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手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心里暗暗道:我要去救你们的父亲,你们是慕容凛和烟如丝的孩子,骨头比别人硬,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没有了凛,还有什么幸福可言!烟如丝咬了咬牙,闭上眼觉,嘴角刚动,暗影就道,“圣后,此去幽州千里之远,就算是最快的马,也起码得三天。”一个地仙,他是在难以想象,还有谁能伤得了。 烟如丝肃然到,“我有办法!”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她顾不得那么多,再耽搁下去,只怕……烟如丝不敢多想,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呼唤着腾蛇。 约莫过了半分钟,隆隆的响声贯入而中,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腾蛇就破门而入了,“丝丝,快上来!”烟如丝一唤她,她就知道发生了何事。想来慕容凛多半不会有事,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不能不管。虽然她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构成说,若是丝丝能救下他们,那是极大的一件功德,对丝丝的成仙之路有很大帮助。 “谢谢你,腾蛇!”烟如丝快步跳到了腾蛇背上。小狸、小狼和笨笨小月本来也想跟烟如丝同去,但想到腾蛇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坐到她的背上,而以他们的速度,自己赶到幽州,最快也得半日,无奈之下,便只能作罢。 “烟姐姐,要小心!”两鬼两兽齐声喊道,话音未落,腾蛇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就传来此起彼伏、兴奋不已的叫喊声,“蛇,好大的蛇。” “蛇会飞,看,王妃好像在蛇背上。” “啊……” 一阵阵尖叫声终于将暗影唤醒,他呆呆地看向两鬼两兽,痴痴问道,“刚才那个什么腾蛇,是六大神兽的腾蛇吗?” 小月翻了个白眼,冷冷反问,“你以为呢?” 原来不止圣帝强悍,圣后也这么强悍,竟然能召唤神兽!暗影直接石化了! 柳墨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一人忽然急匆匆来报,“大人,糟了,城外忽然来了五万大军。” 原来王爷让他留守幽州是早就猜到了这个情况,只是如今城内才不到三千人,而敌军有五万,如此悬殊的力量,纵他有运筹帷幄之本领,也难以……只能拼死守城,希望能坚持到王爷凯旋,柳墨暗叹了口气,一脸凝重地道,“把剩下的人都调到城门口,誓死守城!” “是。” 此次只怕凶多吉少,还是先将安宁送到普通老百姓家里去,一旦敌人破城,也不至于……略一沉思,柳墨急步往外。 正在这里,刚才那人又兴冲冲地折了回来,又喜又惊地道,“大人,五万敌军已死伤万人,其余的不战而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也没有这快回来啊!柳墨错愕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那人神采飞扬地道,“那五万大军正准备攻城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飞出一条巨龙,那巨龙口能喷火,以横扫千军之势再敌军中盘旋了一圈,敌人便溃不成军,胆颤心惊地落荒而逃。”那人唾沫横飞,好像自己就在城门口,见证了那一切似的。 巨龙?莫非是王爷的安排?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正在柳墨百思不得其解时,那人兴高采烈地接着道,“巨龙在天空咆哮两声后,最后化作人形落在城墙上,却原来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越说越邪乎了!巨龙怎么可能变成人呢?柳墨皱着眉头,沉声道,“你这是哪里听说的?” “大人,是城门口侍卫亲眼所见,还有许多百姓都看到了。我刚刚一出去,就听大家议论纷纷说着巨龙大败敌军的事!我想大人肯定正在为如何守城烦忧,所以第一时间就过来禀告大人了!” 如此说来还真有其事了!柳墨边说边往外走,“快,我们去看看。”龙本就是传说中的动物,能凭空出现在流云大陆已是奇事,更何况又变成了个人! 慕容凛明明被自己发出的斗气打中了,没理由还能这么淡定,他肯定是在虚张声势。赫连佑微微眯眼,细细地观察着慕容凛,却正好看到他嘴角残留的一丝殷红。 果然如此!赫连佑勾了勾唇,邪魅笑道,“既如此,那就烦请你让我见识见识地仙到底是个什么境界?”说完,他微微转身,扫了扫正斗得激烈的战场,南锡大军虽死了不少,但东陵更是伤亡惨重,照这个情形下去,只怕再过半个时辰,东陵的将士就全都尸骨无存。 慕容凛当然也留意到此局面,但现在他只能发挥平时两成功力,想要打赢赫连佑都有些困难,更何况……看赫连佑的样子,肯定学了魅的什么鬼术,实力比以往更精湛。小如曾经说过,一般人根本无法修习驭鬼术,而她是因为天生体质偏寒,又不惧鬼,这才能破例,但赫连佑阳气破重,按理说是不能修习驭鬼术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将灵魂卖给了冥王,获得了来自地狱的力量。 见慕容凛迟迟未动,赫连佑便越发肯定他受了伤,而且还不轻。赫连佑犹豫两秒,决定先发制人,只见他大吸了口气,用力地闭了闭眼,等睁开时,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脸上黑气缭绕,那样子实在恐怖。 “慕容凛,你的死期到了!”赫连佑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朝着慕容凛扑去。 阴森森、冷飕飕的寒气狂风暴雨般袭了过来,压得慕容凛不禁打了个寒噤,他半点也不敢大意,将体内所有能发出的斗气全部运到手中。他必须一击而中,若是不能…… 不,没有若是,小如和孩子还在等着他,他要平安回去!慕容凛抿了抿嘴,斗志忽然高涨,凌到半空。 电光火石间,只见两道影子,一黑一青刹那交错,半秒后,双双倒地。 “凛……”半空中蓦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响彻天际。 新的开始(大结局) 烟如丝闪电般跳到慕容凛跟前,扶住他,哭道,“凛,你怎么了?” “没事!”慕容凛勉强挤出两个字,话音一落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烟如丝吓得魂飞魄散,话都有些不利索,“凛,你……你哪里……受伤了?” 定了定,慕容凛抬起头,扯着笑容道,“只是一点小伤,做一会就好了!” “怎么会是小伤呢?流了这么多血。”烟如丝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心惊胆颤地帮慕容凛擦拭着血迹。 “真的没事,我不骗你!”慕容凛一把握住烟如丝的手,强行将体内的脉息调至平稳,并用剩余的斗气将内伤掩盖住,他不想让烟如丝担心,也不想在赫连佑面前露弱,刚才那一击,若是平日,他自然确信无疑,赫连佑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但他现在只能发出平日两成功力,而对于赫连佑的实力也没有确切把握。 “不信你摸摸。”慕容凛竭力笑得淡定。 烟如丝愣了愣,缓缓地移向慕容凛的手腕,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不禁喜极而泣,一把抱住慕容凛,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小如,你怎么来了?” “腾蛇送我来的。”烟如丝说着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慕容凛,当然隐瞒了她吐血的事。 只剩半口气的赫连佑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一阵酸涩,他终究还是败在了慕容凛手上,原本想着纵使不能取胜,也要来个两败俱伤,他得不到的,也不能允许慕容凛得到,哪怕留烟如丝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世上,也在所不惜。 “师妹。”赫连佑拼尽全身力气喊道。 烟如丝扭头,冷冷地看着赫连佑。若是凛有个好歹,她做鬼都不会放过赫连佑。 “师妹,我就要死了,你不过来看看我吗?”赫连佑可怜巴巴地道,脸上满是悲戚,声音也格外低弱,心里却冒出个阴狠的想法。既杀不了慕容凛,那就杀了师妹,她现在怀着身孕,行动不便,又比平日虚弱,他还是很有机会的。 “益州那战结束后,我说过从此恩断义绝,再见只是陌路人。”烟如丝不为所动,看着赫连佑的眼眸没有丝毫同情,和对往日的眷念惋惜无量主宰最新章节。 “师妹当真如此绝情?”赫连佑苦笑道。 烟如丝义正严词地道,“是你绝情再先,怨不得我!” “是,是我一手摧毁的我们之间的情谊,但唯有如此,我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我好悔,后悔没有早点向你表白,后悔没有在天山的时候赢得你的芳心,后悔放你离开我的身边……”赫连佑半躺在地上,喃喃哭诉,眼中满是落寞和悲伤,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随着声音一去吐出嘴里的还有暗红色的鲜血。 烟如丝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下,想要走过去又犹豫了,回头望了望慕容凛。 “去看看他吧。”慕容凛柔声道。看赫连佑的样子,恐怕撑不了半分钟,以小如的性子,若执意不送他最后一程,只怕来日定会后悔。人死,恩怨也会烟消云散,何况赫连佑又没有来生。 “我去去就来!” “嗯!”慕容凛点点头,盘膝而坐,开始调整体内的脉息。由于伤得很重,他不得不先将分身招回。分身正玩得不亦乐乎,听到本尊的召唤,就如世界末日地哀呼,然而再怎么叫都是惘然,不过半秒,他就回到了慕容凛的体内,紧接着沉默地睡去。 “师兄。”看着赫连佑虚弱不堪的样子,烟如丝到底没能忍住,不禁潸然泪下。 “师妹,我就要去见师傅了,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责怪我!”赫连佑说着陷入了沉思。 烟如丝还以为他在追忆往日,黯然长叹了声,慢慢俯下,正要抬手扶住赫连佑时,手忽然被他反扣住了,一股阴沉的气息自赫连佑身体里发出,扑扑地往烟如丝奔去。 就在这时,慕容凛赫然睁眼。有了分身的帮助,他体内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看到赫连佑出手,他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用最快的速度朝着烟如丝飞去。 然而,慕容凛再快,却快不过赫连佑的手。眼开赫连佑就要拍到烟如丝的胸口,而慕容凛还有十米之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赫连佑面前猛然跳出个白色影子,不是呆呆却是哪个。 呆呆双掌击出,硬生生接下了赫连佑的攻击,而此时慕容凛也赶到了,他一把揽过烟如丝,一掌拍向赫连佑的头顶。两边夹击,赫连佑还来不及摆出惊愕的表情就当场死亡。 “小如,你没事吧!”慕容凛仔细查看着烟如丝。 “没事,他根本没打到我。”烟如丝抿嘴一笑,却多少有些勉强,若不是她早有防备,只怕这会已成了赫连佑的手下亡魂了,一尸三命! 烟如丝暗暗地长叹了声,惋惜的同时又有些伤感。她还存在三分希望,希望赫连佑真的有悔改醒悟之心,却到底落空了。 “呆呆,谢谢你!”慕容凛由衷地道。 这是慕容凛第一次感谢呆呆,激动得他咧嘴傻笑,同时又很庆幸及时钻入了烟如丝胸口的玉佩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远处的厮杀声锣鼓震天,烟如丝这才发觉,厉眼一扫,她就明白了大概。 “小如,你有办法让南锡的将士清醒过来吗?”慕容凛忧心忡忡地问道。 烟如丝轻轻颔首,面色凝重地道,“他们是同时中了**术和控灵术,我这就帮他们解开。” 慕容凛担忧地蹙了蹙眉,“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身体?” 烟如丝嫣然一笑,“只是两个很普通的法术,一点影响都没有。” 慕容凛沉吟片刻,想起烟如丝似乎在小鬼阶段就会**术,这才放下心来废土法则全文阅读。 烟如丝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地念着咒语,不一会周身就笼罩着层层青色的雾气。约莫过了半分钟,木偶式撕斗的南锡国大军赫然清醒。看着血腥的战场,他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慕容凛忽而抓起赫连佑的尸体,高高飞起,最后空降到战场中央,锵声道,“你们南锡国的皇帝赫连佑已死。” 看着赫连佑尸体,本就存疑的众将士顿时斗志全丧。 “只要你们缴械投降,我保证不杀你们,并且马上放你们回南锡。”慕容凛继续道。 “圣帝万岁!”慕容凛身后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这场战争,让将士们彻底臣服。 肚子猝然一阵绞痛,疼得烟如丝龇牙咧嘴,开始她还能忍着,但几秒后她便再也忍不住了,捂住肚子坐到了地上。 “烟姐姐,你怎么了?”呆呆不能明所以地发问,眼睛移动烟如丝染满鲜血的裙子上,愕然叫了起来,“烟姐姐,你怎么流血了!” 慕容凛闻声而来,未及交待东陵将士半句。 “凛,我恐怕要生了,肚子好疼。”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冒,不过两秒,烟如丝的额头就渗满了汗粒,她话音刚落,就昏死过去了。 “小如……”慕容凛心猛地一紧,大手拖着烟如丝的背,查探她体内的状况。脉息好乱,肯定是刚才施展驭鬼术的时候耗损过多。 他真不该,不该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让小如受伤!慕容凛心里一阵懊悔。 “烟姐姐的羊水破了,必须马上生产。”呆呆大惊失色。 慕容凛一脸迷茫,呆呆急道,“赶紧送烟姐姐去幽州,找大夫和接生婆。”幸亏每次太医来诊断的时候,他多听了几句,知道些,不然…… “对。”慕容凛慌乱地抱起烟如丝。 这时饕餮忽然来了,“快上来!” 慕容凛小心翼翼地搂着烟如丝跳到饕餮背上,呆呆也唰地回到神物中去了。 正准备返回南锡的将士们看到此情此景,惊得目瞪口呆,暗下决心再也不与东陵为敌。而东陵这边的将士却是与有荣焉,欢呼声一片。 屋内的叫喊声声声凄厉,将慕容凛的心揪得紧紧地。看着一盆盆清水端进,血水端出,他越发惊恐不安,再也等不住,急匆匆地往屋内跑。 柳墨一把拉住他,“产妇血腥味重,男人不宜入内。” “管不了那么多。”慕容凛一把甩开柳墨,掀开帘子,钻入了房内。 柳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安宁望着门帘若有所思,双手紧张地搅弄着帕子。 床上烟如丝精疲力竭,靠着慕容凛输送的斗气才勉强支撑着没有昏死过去,他一把握住烟如丝的手,输送了些斗气,同时柔声唤道,“小如……” “好痛。”烟如丝哭诉了声,一阵绞痛接踵而至,她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慕容凛的心沉了沉,恨不能直接从烟如丝肚子里把孩子揪出来,狠狠地打一顿。 慕容凛瞪着接生婆,厉声问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 “快了,快了,就快了炼仙全文阅读!”接生婆身子一抖,吓得话都支吾起来。 “王嫂她不会有事吧?”第一次看到生孩子的情景,这还是站在外面,安宁都有些胆颤心惊,怕得不行,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担忧的同时她又紧张起来。 柳墨咽了咽,惴惴地道,“放心,李大娘是幽州城里最好的接生婆,从没失过手,不会有事的。”这话也不知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安慰安宁,其实他也是头次看别人生孩子。 半盏茶后,一个清亮的哭声猝然划破长空。柳墨、安宁执手相庆,还不及开口,又是一个清亮的哭声,只比刚才那个细些。 “是双生子。”安宁大喜。 柳墨激动地点头,仿佛自己做了父亲。 “是龙凤胎,哥哥和妹妹。”接生婆并丫鬟抱着孩子出来,喜笑颜开地道。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呢!跟他们的娘一模一样。”接生婆笑嘻嘻地道。 “给我看看。”安宁略显激动地望着两个孩子,心一点点地柔软起来。太可爱了!为了孩子就算受再大的罪都是值得的。 柳墨抬眼一看,两个孩子倒真是漂亮得紧,一部分像娘,一部分像爹。 当天晚上,曼哈谋反失败,澹台布朗忍痛处死了曼哈及其党羽,而曼哈的生母则因为受不了打击自杀身亡。沉痛之下,澹台布朗宣布退位,将王位传给了白慕云,也就是现在的塔拉王子,而韵音则顺理成章地做了王后。 三个月后-- 看着熨烫着“喜”字的请帖,烟如丝乐不可支,笑容满面地道,“五天后,红袖和清夜就要成亲了,我们明日出发,还能多玩两天。” 听到这话,慕容凛顿时兴奋不已,“好!”终于不用做苦力了,天天左抱右搂的,他简直就是奶娘。 烟如丝扫过慕容凛手上的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笑嘻嘻地道,“把他们也带去。” 慕容凛怔了半秒,大喝道,“不行!” 烟如丝眉头紧皱,不满地问道,“为什么?” 慕容凛呵呵一笑,凑到烟如丝跟前,“你看,大哥很喜欢这两个孩子,不如就把他们留给大哥好吗?” “大哥现在有情操陪着,哪里顾得上其他的!他们还小,离不开爹娘。”烟如丝笑着逗弄两个小家伙。 慕容凛愁眉苦脸地道,“可是……” 知道他想什么,烟如丝抿嘴一笑,道,“等他们到了两岁,再交给大哥。” 还有两年,二十四个月,七百三十天,好遥远啊!慕容凛暗自盘算着他苦日子,哀怨地剜了两个娃娃一眼。 爹不高兴我们跟着呢!小女孩闷闷地说。 关他呢!我们只要哄好娘就行了!小男孩昂了昂头,满不在乎地道。 也对!还是哥哥聪明!小女孩张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烟如丝他们就出发了,两人,两娃,两兽,三鬼,一龙,当然已经化作人形。为免麻烦,他们谁都没有说,就静悄悄地离开了。 “子母糕,香喷喷的子母糕!” 一阵阵的叫卖声吸引了烟如丝的注意力,她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碟子母糕将血全文阅读!”这么长时间,她还是最喜欢吃子母糕。 “烟姐姐,还有我们呢!”三鬼两兽齐声嚷嚷。 “咿呀呀……”两个小娃娃也张着嘴呱啦呱啦地,示意他们也想吃。 烟如丝点了点他们的鼻子,娇笑道,“你们还小呢!没有牙齿,不能吃。等你们长大了,娘每天都买给你们吃。”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饕餮大叫道,“我也要吃。” 慕容凛满足一笑,转而望向车外,大喊,“停车!” 掀开车帘,慕容凛递给小贩一锭银子,“五碟子母糕!” “客官,我没有零钱找!”小贩一脸难色地道。 “不用找了。”慕容凛淡淡一笑。 小贩眉开眼笑,忙包了十碟子母糕递给慕容凛。 “哇,好烫,好香,好甜……”烟如丝啧啧叹道。 “好好吃,我还要。”饕餮孩子气地嚷着。 …… 不远处,云翔黯然地看着眼前,他已经找了烟如丝好久好久,不想今日却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了。她有了丈夫,有了孩子,那么幸福,脸上的笑容、光辉是他从未见过的。 是该离去的时候了!云翔长叹了声,幽幽地看着马车消失在眼界中,伤痛地将心底的那个妙人儿掩藏起来。 “参加完红袖和君清夜的婚礼后我们就去看韵音。”烟如丝道。 “好!”慕容凛宠溺地道。 “谁是红袖?是谁君清夜?”饕餮好奇地问道。 小狸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不是见过他们吗?” “啊?什么时候?” “你真健忘!难道是老了的缘故!”小狼托着腮帮子,煞有介事地道。 “谁老了?我正值青春年少,双十一枝花!”饕餮郑重其事地道。 “一枝花,哈哈哈……”车内一片笑声。 “啊!”忽然间,一声惊叫。 “怎么了?”烟如丝诧异地看着慕容凛。 慕容凛尴尬地抿了抿嘴,“大宝拉屎了!” 大宝是哥哥,小宝是妹妹,这是他们的乳名,至于大名,烟如丝曾经一本正经地道:等他们大了,自己取,免得不喜欢!三鬼两兽一龙曾信誓旦旦言:说得好听,不过是想偷懒。 “快,快出去清理下!”烟如丝捏着鼻子,嫌恶地赶着慕容凛。 到底谁是娘,谁的爹?慕容凛无奈地长叹…… ------题外话------ 终于结文了!这是我第一次写长文,很多都顾虑不全,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包容。新文月底开,也是长篇,不过经过鬼妃的历练,想必会写得更好,希望到时候大家会喜欢!亲们记得收藏捧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