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道荷儿》 请假条 《秦怀道荷儿》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秦怀道 贞观十二年。 翼国公府。 幽静的后院,一株银鹊树正迎风摇曳,洒下斑驳点点。 树下,秦怀道一袭白色练功服,手上虎头枪虎虎生风,猛如神龙出洞,冲天长啸,柔如巨蟒盘身,圆转自如,快如奔雷滚滚,扎出一道白色气浪,慢如穿针引线,于细微处见真章,脚下步伐更是形如流水,翩跹似蝶。 三天前,秦怀道奉命带队攻击金三角某毒枭基地,完成任务撤离时遭遇第三方势力追杀,独自断后被导弹集中,来到风华大唐,附身翼国公秦琼嫡子,成了偌大的国公府少主。 吸收记忆后,秦怀道发现原主不过十四岁,却有一米七高,身体强壮有力,和前世的自己一样阳刚帅气,还是一名禁军武官,千牛备身,正六品,下值后与好友程处默、尉迟宝林喝的大醉,回府路上遭人暗算,便宜了自己。 秦琼刚去世不久,就有人暗算其嫡子,这让秦怀道警惕无比。 冷兵器近战秦怀道不怵任何敌人,但马战、步战非自己擅长,这三天来,白天专心练习原主家传枪法、锏法,熟悉这具身体,晚上挑灯阅读秦琼所藏兵书,一边暗中观察,小心应对府中之人,凭借原主记忆,倒也没露出任何破绽。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福利,力量每天都在增加,远超原主。 虎头枪如龙,卷起阵阵劲风,嗡嗡炸响。 “喝!” 一声清喝,虎头枪刺入两人合抱粗木桩,木桩炸开两半。 “少主!少主!” 几乎同时,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名少女欢快地跑来,明眸皓齿,一袭绿荷花纹儒裙将妙曼身姿展现地淋漓尽致,青涩中透着几分清雅,灵动,一如含苞初放的午荷,一双眼睛更是扑闪,扑闪的,仿佛在说话。 看到炸开的木桩,少女惊喜地喊道:“呀,少主好厉害!” 秦怀道也看着炸开的木桩出神,第一天,枪头只有小半扎进去,第二天大半扎进去,现在居然整个扎进去,而且将木桩震开,这力道——好大! “少主,管家求见!”少女甜甜地补充了一句。 秦怀道收枪而立,气息长吐,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看着少女心中莫名有些激动,贴身侍女荷儿,六岁卖身入门,照顾原主日常起居,按大唐礼制,也是将来的通房丫鬟,不过及笄之年,却已美如精灵,再大点恐怕要祸国殃民。 “走吧!” 秦怀道将虎头枪放在旁边,拿起一条布巾随意擦几下汗,丢在木架上,朝前院走去,一边交代道:“荷儿,让人准备热水。” “喏!”荷儿满口答应,跟上来。 来的前院,见一中年男子正焦急地等待着,穿着朴素,一条胳膊空荡荡的,眼睛却格外有力,正是管家贾有财,秦琼的亲兵营统领,忠心耿耿,骁勇善战,胳膊替秦琼挡刀没的。 同是军人身份让秦怀道对忠勇可嘉的管家很有好感,快走几步上去,一边问道:“贾叔,您找我有事?” 贾有财脸色一黯,欲言又止。 秦怀道精通微表情观察,知道事不小,便直言问道:“贾叔,是不是凶手查到了?直说就是,我虽年少,但也不怕事。” 贾有财这才说道:“府衙那边传来消息,凶手在城外找到,已经被杀,查不到任何身份,说是流民见财起意打伤少主,出城后分赃不匀,相互厮杀,胜出者卷款而逃,列为悬案。” “此番说词,您信吗?”秦怀道目光一冷,问道。 “自是不信的。” “您怀疑谁?” “王家!” 秦怀道眼睛顿时眯成了危险的针芒状,根据原主记忆,大唐有五姓七望,分别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身份尊贵无比,垄断大唐土地、经济、文化、舆论和官场,行事霸道,乖张,李二的面子都不给。 百年帝王,千年世家。 五姓七望自秦开始,到大唐已有千年之久,高高在上,和大唐开国勋贵是天然的对手,难道因为秦琼去世,自己成了软柿子,门阀世家杀给李二这只猴子看的鸡?秦怀道低声问道:“贾叔,为何怀疑王家?” “长安县令姓王,太原王氏分支出身,有包庇凶手之嫌,不过,无凭无据,只是揣测,做不得准,另外,老朽去看过尸体,个个虎口生茧,指关节也有厚厚一层茧,长期练武所致,只有两种人,一种军士,一种死士,军士登记在册,不可能查不到,必然是死士,王家不缺死士。” 秦怀道会意地点头,沉吟片刻后交代道:“贾叔,此事无需声张,暗中密查,背后之人见刺杀失败,肯定会再次出手,对外放出风声,就说重伤未愈,一律不见客,对了,圣上那边有没有消息?” 贾有财摇头。 秦怀道却懂了,冷声说道:“家父去世不久,好一个人走茶凉。” “听说圣上巡视未归,也不知道真假,但太原王家势大,圣上也得忌惮几分,倒是派了御医,老朽按少主吩咐,以休息为由婉拒,对方敷衍几句就回去复命了,不过……”贾有财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少主,国公爷追随圣上征战天下,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特别是隐太子,旧隋党和门阀世家,这些人心中怨气未消,不敢直接针对圣上,国公爷刚走,少主自然成为首选,以后需得慎重行事,还有就是,府上余财不多,恐无力密查,府上奴仆、家丁和护院在外院集结,准备辞行,以减少府上用度。” 秦怀道一听就懂了,秦琼是李二的红花双棍,最能打的仔之一,灭旧隋,玄武门之变,战功赫赫,但在失败者隐太子党和旧隋党眼中,妥妥的帮凶,一旦失势,不整自己整谁? 沉吟片刻,秦怀道追问道:“府上还有多少银两?” “一千两左右,府上每月开支两百余两,还能支撑半年用度。” 秦怀道没想到偌大的国公府居然快空了,追问道:“府上没有进项?” “府上全靠国公爷俸禄和赏银维系,勉强够用,现国公爷不在,俸禄还能维系多久未可知,倒是有两千亩封地,食邑五百户,都是当年追随国公爷的兄弟,国公爷心善,只收两成租子维持府上用度,今年大旱,减产三成左右,无力交租……”说道这儿,贾有财脸色一黯,透着无奈。 没有俸禄,收不到租,意味着没有进项,开源节流是最好的办法,但秦怀道是军人,感同身受,岂能弃流过血的战士于不顾?何况还是和秦琼共生死的老兄弟,马上说道:“秦府岂能不义,行寒心之事,走,看看去。” “可是?” 贾有财想说什么,见秦怀道已经离开,心中一暖,赶紧跟上,如果有可能,贾有财也不希望当年的老兄弟离开,但一想到府上困窘,一颗心揪紧。 第2章:新的使命 国公府,外院。 几十人正在等候,拖家带口,眼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见秦怀道过来,纷纷躬身行礼,其中一人悲声喊道:“少主,吾等愿自行离开,但孩子太小,吃不得颠沛之苦,恳请少主收留,每天给口吃食活命即可。” “快,都起来。”秦怀道赶紧上去搀扶,心中动容。 大唐户籍制度非常严格,无路引不准私自离开住地,而今为了减少府上用度,将钱粮留给孩子活命,甘愿离开,无路引只会沦为流民,乞讨为生,一个个不是少了胳膊,就是腿脚不便,和自我放逐,寻死有何区别? 为了孩子能活命,为了不拖累国公府,却义无反顾,这是战士的尊严,也是伟大、无私的舐犊之情。 这一刻,秦怀道对这些老兵,对秦府,对这个新身份忽然有了归属感,认可感,心中暗道:“既然占据这具身体,那就承担起相应的职责和使命吧,既然来到大唐,总的做点什么。” 大唐征战不休,死了一了百了,但活着的朝廷也只会给点微薄抚恤,之后生死有谁真的在乎?李二还算仁义,但世家豪门把持朝政,层层盘剥后,抚恤最终落在士兵手上又有几个? 遇到秦琼这种爱兵如子的国公爷还好点,遇到自私自利的,悲惨有谁知? 上一世,为国而战,无怨无悔。 这一世,为自己,为身边这些退役战士而活又何妨? 人生一世,总得做些有意义的事,不求流芳千古,但求心中快活。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郑重说道:“诸位叔伯,家父仙逝,但秦府不会倒,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诸位,离开之事以后休得再提,陷秦府于不义,只要上下一心,困难总会过去。” “少主高义,可是府上……” “当年诸位追随家父征战四方,生死与共,从未抛弃,而今秦府岂能抛弃众人于不顾?放心吧,我已有生财之道,都散了,各司其职去吧。” “谢少主恩典!” 众人虽不明秦怀道哪来的自信,但话说到这份上,继续坚持就是陷秦怀道于不义,军人重义,带着疑狐纷纷离开。 “贾叔,派人去庄子上走一趟,今年的租子就不用交了。”秦怀道看向贾有财叮嘱道,既然要承担责任,就做的彻底点。 “啊?少主,万万使不得,没粮府上……” “照做就是。” “喏!” 贾有财见秦怀道言语坚决,不好再坚持,郑重答应,心中却暖暖的,目视秦怀道离开,马上叫来一人叮嘱道:“少主仁义,有国公爷之风,你跑一趟吧。” “可是,没租子,府上粮食不够吃……” “五百食邑也都是老兄弟,今年粮食减产三成,原本就不够吃,交了租子就得饿死一半,你忍心看着老兄弟去死,既然少主说有办法,那就信少主一次,一月为期,如果不行,咱们这帮老兄弟一起离开,哪怕占山为王也要暗中护住秦府,护住少主和咱们的后代子孙。” “喏!”对方郑重行礼,匆匆去了。 贾有财看着秦怀道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国公爷,少主比以往沉稳、懂事许多,心中有仁义,行事有主张,可惜世态炎凉,不过您放心,卑职和亲卫营的老兄弟们就算是舍了性命也绝不让秦府倒下。” 秦怀道并不知道贾有财心思,信步来到西院,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跨过一道圆形门,前面是个敞开式棚子,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敲打修补工具,秦怀道喊道:“马叔,忙着呢?” 中年男子赶紧放下工具起身行礼,一边解释道:“庄上送来一批损坏的农具,这两天得修好,以免耽误农事,少主有何吩咐?” 秦怀道随意看看,农具都是生铁打造而成,含碳量低,太软,容易缺,要么就是含碳量高,容易崩,难怪拿来修,作为一名精锐战士,秦怀道最喜欢自制冷兵器,对炼铁很熟悉,打量几眼四周,工具倒是挺齐全。 “少主是要打制兵器?”马叔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确实,家父传下来的虎头枪有些轻,而且枪身用的是硬木,有断裂的风险,想打造一把纯钢的,最好一体浇筑而成,您会吗?” “纯钢?”马叔有些吃惊,旋即苦笑道:“打制普通兵器,修理铠甲之类还行,少主说的纯钢老夫闻所未闻,无能为力。” 秦怀道好奇地问道:“那你以往怎么打造兵器?” “最好就是百炼之法,但这个太费时间,少主要的急吗?” “如何确保兵器锋利,不断裂破损?”秦怀道追问道,至于所谓的百炼之法,不过是将铁折叠锻打一百次以上,铁只有烧红变软才能折叠锻打,也就是熟铁,锻打只能祛除杂质,无法提高含碳量,不能变成钢。 马叔以前专门负责修缮兵器,懂一些,赶紧说道:“回少主,得用渗碳之术提高兵器的硬度,就是将兵器包裹纸张和草木灰等进行锻打,听说还可以用木炭覆盖去烧,添加一些皮毛、指甲等,但此法太过深奥,具体用量、火候、要领等不清楚,试过几次,都未成功。” 秦怀道听说过这种手法,纸张、草木灰都是渗入剂,但这种渗碳法含碳量达不到钢的标准,而且分布很难均匀,会造成有的地方硬,有的地方软,至于木炭覆盖去烧,掌握不好,反而会失碳,适得其反。 询问几句,秦怀道心中有数后笑了,大唐果然还没有成熟的炼钢之法,打造一把剑拿出去卖,换一笔启动资金的思路可行,正好还可以打造一把趁手的虎头枪备用,便说道:“马叔,长条形坩埚会做不?” “会一些,正好还有黏土,少主可有图样或者尺寸?” 秦怀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细沙和黏土,担心对方手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达不到要求,便改口道:“算了,帮我熔一大锅铁水吧。” “这个简单,常做,前两天正好采购一批铁块,锻打过十轮,祛除了其中杂质,原本打算用来修补工具之用,不知道够不够?” 秦怀道看看旁边堆放的铁块,黑不溜秋,但含碳量不高,是熟铁,相对生铁软很多,但已经可以用火炉烧红后直接锻打成所需工具,算半成品。 自己要做的虎头枪也称马槊,想一体成型,就不能锻打拼接,只能浇注,便说道:“全熔了。” “喏!” 第3章:打造兵器 西院内。 马叔忙着烧火熔铁,时不时看一眼忙碌的秦怀道,心中满是震惊,还有浓浓的好奇,不明白秦怀道什么时候会炼铁,但不敢多问。 秦怀道也不解释,用黏土做了个长条形坩埚,下面可以烧火,两侧开孔,又找来府上木匠打下手,做了两个风箱,分别连接坩埚两侧开孔,两头鼓风,推动氧气灌入,燃烧效果大增。 之后,秦怀道用细沙、黏土和水按一定比例混合,做成马槊的模具,分上下两部分构成,特意将枪头加长些许,中间留血槽,便于劈砍,捅刺,枪身两端留纹路,加大摩擦,便于抓握。 等模具阴干的差不多后,上下两部分合拢,加固,竖起来,正好铁水熔好,从端孔灌入,铁水流进模具,冷却后,一把马槊就制好,但只是粗坯,熟铁,硬度远远不够,还有不少杂质,需要敲打淬炼,然后加工成钢。 敲打淬炼就是死命砸,两人齐上阵,烧红了比较软,加上两人力气大,砸起来倒也方便,两个时辰后就差不多了,之后就是炼成钢。 铁变成钢就是提高碳含量,太高是生铁,太低是熟铁,一般取百分之0.022-12.11之间,根据需要而定,刀具碳含量高一些,配合淬火,回火,就能解决太脆的问题,变得坚韧,锋利。 秦怀道将马叔等人请出去,接下来的技术超越这个时代,一旦传出去,后果非常严重,甚至引发战争,马叔虽然是自己人,但人心难测,别的技术秦怀道不介意传给大家,哪怕流出去也问题不大,最多损失一门生财之路,但炼钢之法太过特殊,牵扯巨大,不能外传。 将马槊放入长条形坩埚中,然后盖上木炭、豆豉、土末,在坩埚下面加热,一手一个鼓风机,拉的呼呼作响,火炭迅速升温。 木炭、豆豉都是渗碳用,土末是分散剂,这么做的好处是马槊得到的渗碳非常均匀且稳定,碳势高,效率和效果都相当好,有个学名叫“焖钢法”。 直到深夜时分,秦怀道打开坩埚,取出马槊手指头轻轻一弹,清脆作响,是熟悉的钢声,到这一步依然不算完,还需要回火,回火可分低温回火、中温回火和高温回火三种,秦怀道采取低温回火,就是将马槊重新加热到150~250c左右,保温一段时间后放入冷却剂中冷却。 冷却剂里面放了一定比例盐和油,这种淬火可以提高物理硬度,关键是其耐磨和弹性也很好。 直到这一步,一把钢制马槊就算是完成,剩下就是打磨,开锋,费时费力,回头交给马叔帮忙即可,秦怀道如法炮制,又打造了一把剑和一把三棱军刺,剑身上特意刻了一只抽象的玄鸟。 玄鸟是王家图腾,要坑王家,总得给点甜头,至于王家得到此剑会不会对自己不利,根本不担心,决定胜负的是人,不是剑。 等一切完成,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秦怀道让马叔过来,叮嘱先打磨剑后回去休息,忙了一天一夜,累的不轻。 马叔原本以为秦怀道在闹着玩,毕竟从未打造过兵器,拿到剑后惊为仙兵,激动不已,很想叫住秦怀道当场拜师,但没敢喊出口,认真打磨起来。 又一天一夜后,马叔总算将剑打磨好,剑身呈暗青色,通体流畅,光滑如镜,反光,剑刃锋锐,让人心悸,马叔熬的双眼通红,但兴奋不已,找了个剑鞘装上,拿着剑匆匆来到后院门口,激动地喊道:“荷儿,荷儿,少主可否醒来。” “是马叔呀,少主早醒了,这会儿在练锏法。”荷儿从后院出来。 马叔不能进后院,将剑双手奉上,激动地说道:“麻烦将此剑转交少主。” “交给我吧。” 荷儿拿着剑匆匆进了后院,来到练武的地方,见秦怀道刚练完,赶紧上前,一边说道:“少主,马叔让奴婢将剑转交于您。” “打磨好了?我看看。”秦怀道接过剑顺势拔出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轻轻一弹,如龙吟虎啸,拿起旁边一把陌刀,相互劈砍。 “当——” 火星四溅,陌刀出现一个缺口,而剑毫发无损,彻底放心了,陌刀代表大唐兵器冶炼最高水平,连陌刀都能砍缺口,这把剑足够坑王家了吧? 换上便服,随便吃了点早餐后秦怀道匆匆出门,来到一家兵器铺,掌柜的认识秦怀道,迎上来,抱拳一礼:“见过秦府小郎君。” 按说秦怀道继承秦琼国公爵位,称一声秦小国公不为过,但掌柜的出身博陵崔氏,虽然是分支,还是庶出,在崔家不受待见的存在,但也有着门阀的骄傲和优越,看不上勋贵出生的秦怀道,叫一声小郎君算客气了。 秦怀道冷声说道:“听说你这儿的兵器天下一绝,可敢一比?” 掌柜一听不是来买兵器,而是砸场子的,神色愈发不善,冷冷地反问道:“每天来比兵器的不差你一个,怎么个比法?” “上了门,自然是按你的规矩来。” “如此甚好,赌注一千两,立下文书,官府作保,可敢?” “快点,小爷赶时间。”秦怀道故作不忿地催促道。 比试兵器这种事常有,一旦比试成功,兵器身价倍增,崔家不胜其烦,便立下一千两赌注的规矩,掌柜的马上让伙计跑去叫人。 比试兵器的消息很快传开,引来无数人围观,张望,正在巡逻的程处默刚好经过附近,也闻讯赶来,关切地问道:“秦兄弟,听说你受伤了,去府上探视过,管家说你在休息,不便见客,要不要紧?” “还未痊愈,多谢关心。” “咱们兄弟之间,何须客套,兄弟们都在查,老子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拧下他的脑袋。”程处默狠狠地说道。 秦怀道感受到对方的真心,真诚,心中一暖,有个这样的朋友也不错,闲聊几句,几名官吏匆匆赶来,简单询问几句双方是否自愿以及比试章程后写下文书,双方签字,画押,赌约就算成立,且合法,谁敢赖账,官府会追究。 程处默对秦怀道很熟悉,知道秦府最好的兵器就是秦琼的虎头枪和一双铁锏,但崔家兵器威名在外,有些担心地问道。“兄弟,行不行?” “比比不就知道了。”秦怀道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看向掌柜的补充道:“文书已经签订,开始吧。” “成全你,去请赤血刀来。”掌柜的冷声喝道。 周围一片哗然,赤血刀实在是太有名了,据说是崔家请铸剑大师欧冶子的传人历时三年,用天外陨石打造而成,镇店之宝,通体赤红如血,因此得名赤血刀,比试从未一败,有人开价一万两收购。 程处默一听赤血刀也慌了,赶紧抓住秦怀道手臂,压低声音说道:“兄弟,要不——我护着你出去,没人敢拦。” “无妨。”秦怀道淡然笑道,推开程处默的手上前去。 围观人员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有人不屑地说道:“赤血刀出,但求一输,这人简直不自量力,狂妄自大。” “就是,这人想给自己兵器正名想疯了吧?找谁比试不好,非要找崔家,简直是自取其辱。” “结局已经明了,没什么好看,走吧,走吧” 第4章:挖坑 兵器铺。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没人看好秦怀道。 一名伙计抱着把刀从后堂出来,刀鞘古朴,厚重,透着几分沧桑感,掌柜的接过,猛然拔刀,只见一道红色匹练冲出刀鞘,刀身如血,似火焰在燃烧,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所有人顿感呼吸一滞,瞬间欢呼起来。 “好,好刀!” “闻名不如一见!” “赢定了!” …… 掌柜的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满意地笑了,同意比试,趁机请出赤血刀自然是为了炫耀崔家底蕴,抬高崔家声望,至于一千两赌注,崔家缺钱吗? 世家和武将勋贵积怨已久,而秦怀道又是秦琼的嫡子,从某种角度来说代表勋贵,一想到打压成功,主家的赏赐,掌柜的激动不已,催促道:“出剑吧!不会是怕了吧?不想比也行,跪下磕头认输就是。” 程处默满是担忧,赌注无所谓,脸面不能丢,否则勋贵以后在长安还怎么抬头?但事已至此,不比就认输,更丢人,一咬牙,沉声说道:“掌柜的,我赌你输,我兄弟赢,赌注一百两,一赔一,敢接不?” 掌柜的不屑地应道:“区区一百两也好意思拿出手?算了,知道你们这些勋贵穷,既然想送钱给崔家,崔家岂有拒之门外之礼?接了。” 秦怀道没想到程处默居然下注,明明担心的要死,不认为自己会赢,却偏偏压自己,这份情不小,便说道:“兄弟,承蒙看得起,不如多玩点?” 程处默苦笑着低声说道:“这个王八蛋说话难听,但也是实情,我也想多下,但一百两已经是兄弟身上所有。” 掌柜不屑地讥讽道:“你可以赊欠,堂堂卢国公之子,身份怎么也得值个一千两,问题——你敢吗?” “直娘贼,老子跟你玩。”程处默脸色大变,愤恨地喝道,事关卢国公府名声,就算明知道会输也得上,输人不输阵! “好,立下文书。”掌柜的见程处默上套,得意地朝一旁候着的官员使了个眼神,对方会意的点头,马上写文书。 有了文书,就不怕卢国公程咬金反悔不认账,一举双杀,同时打压秦、程两府,主家那边知道后肯定会高看自己一眼,甚至重用,想到激动处,整个人都在颤栗,恨不能马上比试。 文书很快立好,程处默签字画押,一颗心砰砰直跳,看向秦怀道的眼睛都红了,不是输不起,而是输后影响力太大,担不起。 “兄弟,等着赢钱吧。”秦怀道安慰道。 “别,能打平就万幸,咱们武将之后,玩的就是刀枪,你应该知道咱们输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输刀枪,实在要输,别输太惨。”程处默一脸凝重之色。 “这么没信心?” “明摆着的嘛,那可是赤血刀。” “那你还下注?” “你是我兄弟,要死一起死。” “好,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你大爷的,现在才认啊?” 秦怀道笑笑,并不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了吧? 掌柜等的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不敢比就认输。” “如你所愿。” “锵!” 秦怀道果断拔剑,剑身颤抖,嗡嗡作响,如龙吟虎啸,透着一股王者的霸气。 这一刻,所有人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莫名心悸。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但依然没人看好,赤血刀的名声太大了。 一名官员上来主持道:“双方自愿比试兵器,文书已经立下,赌注为一千两,比试方式为兵器互砍,现在开始。” “当!” 两把兵器狠狠砍在一起,掌柜的也是练家子,力量很大,为了立威更是拼尽全力劈砍,试图一举斩断秦怀道手上剑,造成视觉效果,彻底碾压,完胜。 秦怀道对自己打造的兵器有着极度自信,但也全力劈砍过去,赢,就要赢的痛快,赢的彻底。 “哐当!”一声。 火星四溅,厚重的赤血刀刃口脱手飞去,钉在墙壁上,刀柄嗡嗡颤抖,刀身崩出一个明显的大豁口。 反观秦怀道手上的剑,完好无损。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忽略了秦怀道力量之大,居然将掌柜的刀砍飞,死死盯着赤血刀的豁口,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就连掌柜也定定地盯着缺口,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赢了?” 程处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使劲眨眨眼睛,看向赤血刀缺口,又看看秦怀道手中剑,还是不信,一把抢过去,上下打量,旋即兴奋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赢了,兄弟,咱们赢了。” “当然,收钱,别让人跑了。”秦怀道提醒道,对自己的兵器极其自信。 “他敢?!” 程处默霸道地吼了一嗓子,盯着掌柜补充道:“掌柜的,给钱,否则老子带兵拆了你这铺子,这长安城没人敢黑老子的钱,快点。”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掌柜的有些反应过来,紧紧盯着剑,眼中闪过一抹贪婪,马上说道:“这把剑卖给我如何,作价一万两。” 程处默熟练地挽了个剑花,揶揄道:“赤血刀有人出价一万,这把剑轻松斩断赤血刀,堪称神兵利器,一万两就想买走,做梦去吧,赶紧赔钱。” “一万一,如何?” 秦怀道拿回剑归鞘,一脸高深莫测地大声说道:“此剑得自于昆仑深山古洞之中,古洞内有一石刻,上书先秦术士修炼洞府,因得道飞升,留下此剑赠予有缘人,而今秦府困窘,急需要银钱,愿拿出来拍卖,三天后,聚福酒楼,就看谁是有缘人了,现在——赔钱吧。” 卖东西嘛,当然要故事,就好比潘家院子。 先秦术士,洞府,飞升等对于现代人而言,就是个笑话,但对大唐来说极富吸引力,何况确实锋利,砍崩了威名赫赫的赤血刀。 这番话不仅说给掌柜听,更是说给周围人听,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长安有钱人都知道此事。 “秦小国公真愿意拿出来拍卖?”掌柜激动地问道,至于竞拍,堂堂崔家会缺银两?笑话。 “当然,掌管的亲看,这剑身上还有一只飞天的玄鸟,一看就是术士专用佩剑,一般人谁会在剑上刻标识?”秦怀道拔出剑,一边继续大声说道。 “玄鸟?”掌柜的内心一紧,赶紧凑过去观看,作为世家子弟,自然明白玄鸟是太原王家的族徽,图腾,一旦知道消息,王家还不得疯? 秦怀道不理掌柜的心思,故意亮出来给周围人看,挖坑当然要尽善尽美。 “我看看,我看看,还真有。”程处默好奇地凑过来。 “世侄,我看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第5章:各方反应 秦怀道回头一看,居然是河间郡王李孝恭,李二的堂兄,大唐宗室名将,一身锦衣气度不凡,对方称世侄,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便躬身一礼:“见过世伯。” 李孝恭满意地点头,接过剑看看,又看看崩了个豁口的赤血刀,眼前一亮,说道:“世侄,这把剑作家两万,让与世伯如何?世伯家里缺一把杀鸡宰羊的工具,这把看着称手。” 两万简直是天价,按当下米价折算,一文能买到两斤米左右,大概等同于后世十块钱,一两是一千文,两万两就是两千万文,等同于后世两个亿。 花两万买回去杀鸡宰羊,这背后恐怕有故事,但费尽周折挖下的坑目标是王家,秦怀道刚想拒绝,就听掌柜就急不可待地吼道:“不准卖,说好的竞拍,秦小国公,人不能言而无信。” “自然,三天后,聚福酒楼。”秦怀道顺势说道。 “也行,那就竞拍,价高者得。”李孝恭将剑还给秦怀道,拍拍秦怀道的肩膀,饶有深意地笑笑,走了。 秦怀道见坑已挖好,目的达到,拿着赢来的一千两赌注就撤,程处默也无视掌柜的肉疼表情,拿着属于自己那份追上来,兴奋地说道:“兄弟,啥也不说了,等下值后春满楼一聚,叫上其他兄弟,我请!” 春满楼是长安有名的烟花之地,秦怀道拒绝道:“我这伤势未痊愈,就不去了,对了,李尚书刚才话里有话?” 程处默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李尚书跟王家有大仇,玄鸟是王家族徽,买回去杀鸡宰羊自然是羞辱王家,你要是真拍卖,王家肯定势在必得。” “原来如此,聚福酒楼是你家产业,五姓七望肯定会派人来,其他世家、豪族、勋贵、富商也会来看热闹,我记得程伯伯最恨这些门阀望族,你回去说一声,多收点茶水费,狠狠宰他们一笔,出口鸟气。” “哈哈哈,你小子够阴,老子喜欢。”程处默感激地拍拍胸脯,砰砰作响。 回到府上,秦怀道将赢来的一千两彩头丢给贾有财,叮嘱道:“贾叔,买两只羊回来炖上,给大家开开荤,另外,府上每人添一身衣裳,一双鞋,去办吧。” “少主,这是?”贾有财看着一袋子银两,整个人都懵了。 “赢来的。” “赢来的?” 贾有财更懵了,出去一趟就赢回来一千两,这银子也太好赢了吧?但见秦怀道飘然入内院,不好追上去问,正好一名老兄弟从外面采买进来,激动地说道:“管家,大喜,大喜啊。” “什么喜?” “少主刚去崔家兵器铺比剑,砍崩了崔家从未一败的赤血刀,赢了一千两呢,还有,河间郡王愿意出价两万购买少主的剑,少主拒绝,说三天后拍卖,恐怕价格会更高,咱们府上暂时不缺钱了。”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贾有财大吃一惊,激动地抓住对方。 “真的,长安城都传开了。” “哈哈哈,太好了,少主果然有办法,将军,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少主大才,亲手打造的神兵利器超越赤血刀,凭此手艺秦府就不会倒。” “对,秦府不会倒,咱们不用离开了,少主能打造一把,就能打造第二把,第三把,没想到少主于格物一道如此精通,也不知道不愿意传授?” 贾有财脸色一肃,郑重告诫道:“想都别想,别忘了自己身份。” “明白,这不是一膀子力气无出使,想帮少主分忧嘛。” “如此技艺,天下无双,必将成为秦府立身之本,岂能外传?传令下去,不得泄露少主亲自锻造之事,以免怀璧其罪,泄密者,诛全家!” “喏!” …… 两仪殿。 一男子正端坐云榻审阅奏折,身穿一袭明黄色锦服,目光炯炯有神,闪烁着睿智的光泽,身体有些发福,但给人一种无上的威压,正是大唐皇帝李二。 一名内侍踮着脚进来,神情淡漠,隔着一段距离停下,轻声喊道:“启禀圣上,河间郡王求见。” “宣!”李二放下奏折,宽大的袖子一甩,霸气十足。 很快,河间郡王李孝恭匆匆进来,行礼后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孝恭,有事?” “微臣今儿个遇到件有意思的事,翼国公之子秦怀道去崔家兵器铺比试,凭借手上宝剑砍崩赤血刀,微臣亲自验过,宝剑毫发无损,堪称神兵利器,三天后于聚福酒楼竞拍,说是府上困窘,需要银钱。” “哦,还有此等事?翼国公府上什么时候有如此神兵?朕从未听翼国公提起过,此神兵有何来历?” “说是昆仑某先秦术士洞府遗留之物,宝剑微臣仔细看过,有些特别,但具体如何特别微臣不懂铸造之法,说不清楚,微臣以为,如此神兵当收归朝廷,作为镇国之用,一旦竞拍落入门阀世家,于朝廷不利。” “言之有理,只是?”李二有些为难,参加竞拍很麻烦,动国库银两朝中大臣能吵翻天,动内帑,好吧,内帑没钱,宫内还在奉行节俭,动人情更不行,秦怀道被人偷袭之事朝廷迟迟没有态度,李二拉不下这个脸。 李孝恭来之前就已经想到很多,恭声说道:“圣上,微臣家中还有些积蓄,愿意拿下神兵献于圣上,略尽臣子之能。” “皇兄有心了!”李二笑道,连称呼都变了,以示亲近。 “能为圣上分忧,微臣求之不得,如此,微臣告退。” 李二目视李孝恭离开,眉头紧锁,作为打下大半个大唐疆土的宗室名将,李孝恭确实有些功高震主,天天声色犬马自污,以消除猜忌,这次愿意散财购买神兵进献,何尝又不是一次自保,一次效忠? 作为一名爱才、惜才的帝王,李二很想重用李孝恭,但风险太大。 忌惮和赏识,两种情绪让李二很为难。 沉吟片刻,李二一边翻阅奏折,一边冷声说道:“暗卫,密查此事!” “遵旨!” 一道黑影从不起眼的暗影中飞掠而去。 …… 王家位于长安城的府邸内堂。 家主王圭,当朝礼部尚书,脸色阴沉地盯着前方男子,冷冷地说道:“你确定亲眼看到剑上有玄鸟图徽?” “回父亲,孩儿未曾亲眼所见,但崔家兵器铺掌柜,还有多名下人、百姓围观,应该做不得假,李孝恭那个老匹夫肯定会参加竞拍,一旦被对方得手,刻有玄鸟图腾的神兵沦为斩鸡杀羊之物,于王家名声有损,这事已然不是钱财问题,而是王家尊严问题,何况神兵不凡,完全可以拿下作为镇族之宝。” “我儿言之有理,但这显然是一个故意坑害我王家之阴谋。” “十有八九,但此子拿我王家家族图腾做文章,是阳谋,明知道有诈也不得不出手,否则王家会沦为天下笑柄。” “此子倒是比秦琼匹夫棘手,懂诛心之谋,你意欲何为?” “派死士潜入,将神兵拿出来,实在不行就将其斩杀,以绝后患,王家不可辱,这一次可不能再失手,同时准备银钱参加竞拍,以备万一,还有三天时间,足够运筹一切!” “善!” 王圭眼中冷光连连,一如蛰伏的老狐狸。 第6章:谁是黄雀 月色清冷。 夜风徐徐,翼国公府幽暗的院子里树叶飘零,几只蛐蛐正不耐烦地鸣叫,冷清,幽静中多了几分莫名的肃杀气息。 月光从窗棂溜进卧室,落在宽大的床上,纱帐随风摇曳,秦怀道合衣躺下,闭目养神,呼吸平和,怀中却抱着那把剑。 烛光静谧,沉默无声! “哐当!” 忽然一道轻微声响起,沉闷,短促,像是陶罐被什么东西碰翻。 秦怀道猛然睁开眼,精光奕奕,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轻声呢喃道:“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上钩了。” 白天拿宝剑去比试就算准了会有人来,就是不知道来的是王家,还是某个起了贪婪之心的人?不过不重要,来了,就是敌人。 是敌人,就不死不休! 下一刻,秦怀道起身,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枕头用被子压住,伪装有人沉睡的假象,自己滚入床地下,宝剑出鞘,严正以待。 刚来这个世界就发现有人想谋害,身为军人岂能没点准备?院子附近早已布下陷阱,并列为禁地,唯一能进入的荷儿也规定了固定路线,何况荷儿这会儿也该睡着,除了杀手,没人会来。 四周悄然无声,静的有些压抑。 但敏感的蛐蛐停止鸣叫! 秦怀道曾在敌营潜伏三天三夜,狙杀目标后扬长而去,最不缺就是耐心,呼吸悠长,缓慢,无声,和周围融为一体,耳朵却竖起。 “噗——” 没多久,一道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道黑影翻窗而入,敏捷如夜行的狸猫,一个箭步窜到床前,短刀狠狠捅向被窝,动作干脆,狠辣,毫不拖泥带水,是个老手。 几乎同时,秦怀道也出手了,宝剑猛劈,快如闪电。 “噗嗤!”一声。 宝剑斩断对方一条腿,划伤另一条腿,凶手闷哼一声倒下,也不呼救,反而手上短刀狠狠抹向自己脖子。 秦怀道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都这么狠,不成功便成仁,岂能让对方得逞?迅速滚出床底,一脚将短刀踢飞,对方手腕被踢脱臼,用不上力。 下一刻,秦怀道掐住对方下巴,略微用力一扭,下巴脱臼,再顺势一掌将完好的另一条手臂拍脱臼。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完成,动作却形如流水。 身为精锐战士,秦怀道最不缺跟杀手打交道经验,知道这种人对目标狠,对自己同样狠,牙齿里藏毒是常规手段,自杀手段层出不穷,双脚虽然废了,但也得卸掉手和下巴才能留下活口。 得手后秦怀道起身,犀利的目光锁定房门,两人正冲杀进来,一前一后,显然已经知道同伙失手,准备补刀,当先一人如饿狼捕食,根本不防御,一把刀直奔秦怀道脖子,以命搏命的打法。 另一人落后一步,这个距离既不会影响前面之人发挥,又能及时补刀,配合之默契,匪夷所思。 换别人面对这种合击之术肯定后退,避其锋芒,但秦怀道崇尚进攻,以攻代守,身体略微后仰,避开短刀捅刺,几乎同时,一个直蹬过去,出腿如毒蛇探头,隐蔽,迅猛,凶狠。 凶手被踹的倒飞出去,连惨叫一声都未能发出,直接晕死过去,撞倒同伴,滚落在一起。 生死之间,秦怀道爆发出来的力量何其恐怖,一个箭步窜上去,飞起一脚将另一人手上短刀踢飞,宝剑更是化作一道闪电劈向对方脖子。 “噗嗤!” 锋利的宝剑撕开对方喉咙,对方一把捂住,眼睛圆蹬,不敢相信这一切,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吼声,像是在不甘地询问什么。 秦怀道冷哼一声,活口——两个足矣! 找来绳索将被踹晕的凶手捆好,再看看最先进来的人,疼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但一声不吭,死死盯着秦怀道,声音虚弱地说道:“小子,最好放我们走,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来人,否则,不死不休。” “你都落我手上了,拿什么不死不休?” “你会知道的。” 秦怀道好奇地打量对方,追问道:“听说杀手失手后被释放,就会放弃任务,不再出手,你敢这么说,只有一种解释,你们是杀手,但我却以为你在故弄玄虚,欲盖弥章,你的真实身份是死士,说吧,哪家派来的?” 对方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秦怀道并不着急,前世什么硬骨头没见过?受过特训的人照样撬开嘴,区区一个死士而已,看似嘴硬,但在秦怀道眼里浑身都是破绽,找来烂布堵死两名活口的嘴,再一个个拎到外面院子,塞大缸里。 这种大缸平时用来接雨水防火用,够大,够深,正好藏人。 做完这一切,秦怀道刚准备回屋,忽然警兆大作,朝一边看去,发现几道黑影顺着屋顶快速冲来,身体压的很低,奔跑速度极快。 “又一波?” 秦怀道瞳孔猛地一缩,杀意涌动,直接来到院子中间,严正以待。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战! “嗖!嗖!嗖!” 几道黑影飞掠而来,落在四周,一个个戴着面具,目光阴冷如狼,其中一人沉声说道:“交出手中剑,我等转身就走,否则,府上鸡犬不留。” “就凭你们这些烂鱼虾?” “想找死,成全你,杀!”对方低喝一声,飞扑上来,身体快如出膛的炮弹,狠辣,果决,短刀在月光下更是散发着蓝光,显然有毒。 秦怀道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一剑猛刺过去,同样快如闪电。 一寸长,一寸强。 论玩命,秦怀道不怕任何人。 对方没想到秦怀道如此狠辣,堂堂国公之尊,居然敢以命相搏,这哪是个十四五岁少年?分明是个久经生死的老手,情报有误,顿时一惊。 这一愣神的功夫,宝剑刺到,这人倒也果断,想到自己这边人数占优,还不到玩命的时候,身体爆退,避开致命一击。 然而,秦怀道却如影随形,仗着宝剑之利又是一剑猛劈,逼对方继续后退,或者用刀格挡,无论哪种都有利。 对方憋屈无比,知道再退会更麻烦,侧身闪避。 “噗嗤!” 宝剑却在半道上陡然改变方向,劈向下盘,将对方一条腿斩断,重心一丢,摔倒在地,阴冷的目光变得骇然,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打法,秦怀道是怎么做到的?天下武学从未听闻。 后世军中格斗术,融合几千年武术之精华,结合科学和大数据推演而成,简单,实用,追求以最小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方式一击必杀,招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身为军中精锐,秦怀道当然深谙此道! “杀!” 一声长啸,战意冲天。 第7章:绝杀 月色下,后院中。 “轰!” 秦怀道和一人对轰一拳,声音宛如炸雷。 对方忍不住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直接断裂,露出森森白骨,身体更是倒飞出去,装在墙壁上,墙壁轰然坍塌下去一片。 全力一击,力量之大,竟恐怖如此! 一拳,秒杀! 剩余凶手被这一拳给镇住,如果说刚才一剑是轻敌,大意,刚才一拳是实打实的战力,凭借力量将人轰飞,没了动静,恐怕不死也废了,区区十四五岁,居然有如此恐怖战力,这怎么可能? 秦怀道自己都没想到,但战斗的时候绝不会犯分心的知名错误,趁机一剑闪电般刺去,将最近一人心脏刺透。 剩余众人反应过来,迅速合击,秦怀道拔出剑顺势身体一蹲,避开一道致命劈开,利剑将一人小腿斩断,身体顺势一个翻滚,避开一人猛踢,不等起身,利剑脱手而去,化作一道无光没入一人腹部。 偷袭,闪避,再刺杀,动作复杂莫名,却一气呵成! 瞬间,又是双杀! 身体弹射而去,如猎豹一般扑向另一人。 对方也是个狠角色,意识到轻敌了,短刀猛劈,眼中凶光大盛,根本不放手,却骇然发现秦怀道嘴角带着一抹邪魅的讥笑,没来由地一慌,就感觉心脏一震剧痛传来,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力气,低头看去,发现一把古怪兵器刺入体内,有些懵——利剑不是甩出去了么?哪来的兵器? 秦怀道自然不会解释,抓住对方衣领猛的一甩,砸向一人,军刺顺势拔出,鬼魅一般扑向另一人。 剑法,秦怀道并不熟练。 但三棱军刺打法,已刻入骨髓,肌肉,得心应手。 侧身一闪,避开一名凶手捅来的短刀,身体不退反进,贴上去就是一下狠的,三棱军刺捅破对方肾脏,在奋力一搅,将伤口扩大,对方顿时力量潮水般退去,死死盯着秦怀道,虚弱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招式?” “杀你的招式。” 秦怀道不屑地冷哼一声,三棱军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别刺中对方心脏,咽喉,脚下一个错步,抓起对方身体挡住一把偷袭上来的短刀,直透刀柄。 这名偷袭的凶手没想到秦怀道应变如此之快,误伤了自己人,顿时一惊,就感觉有人靠近,赶紧拔刀反击,但已经晚了,三棱军刺以每秒五次的速度将对方心脏捅了个稀巴烂,神仙难救。 一眨眼功夫,几人全部陨落,非死即残! 秦怀道感觉才刚热身,三棱军刺收入衣袖,拔出利剑,看向四周的眼神中寒芒闪烁,杀意连连,大唐的第一战来的有些憋屈,但占据了这具身体,就不得不去承受,去面对。 冷月当空,四周沉静无声。 浓浓的血腥味随夜风飘散开去。 忽然,外院传来贾有财焦急的声音:“少主,您没事吧?刚才有打斗声,可是有刺客?我等进来了?” “无妨,不用进来。” 秦怀道喊道,四周布置了太多陷阱,贸然进来可不是好事,大家也是早就接到禁令,否则早冲进来了,贾有财担忧地喊道:“少主,真的没事?” “没事,睡不着,练功而已,都散去吧。” “喏。” 众人纷纷应道,声音渐渐走远。 府中虽然都是秦琼的老兄弟,但难保没有别的势力卧底,特别是李二,就安排了暗桩在各大勋贵、大臣家中,这种事不算秘密,但不能查,否则会引起李二猜忌,秦怀道可不想暴露太多。 “少主,我能过来吗?”荷儿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关切。 “不用了,早点睡。”秦怀道喊了一句,并不想吓到对方,将尸体丢大缸里,没死的找绳索捆好,嘴巴堵死,也都丢大缸里藏好。 夜色漫长,危机未去。 秦怀道藏身到一个不起眼的黑暗角落,耐心等待。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愈发深沉。 靠西市的某个农家院子里,一名锦衣男子伫立院中,双手背负,抬头望天,神情悠闲,淡然,从容。 很快,一名黑色劲服男子过来,抱拳,躬身,郑重说道:“公子,派去的人至今未归,恐怕已经折进去了。” 锦衣男子脸色微变,叱问道:“怎么可能?黄河三魔,合击之术天下无双,威名远播,江湖中顶尖的杀手,这些年何曾失过手?对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会失手,说出去你信?” “卑职也不清楚,但并未按约定的时间撤离。” “会不会猜到我们要灭口,所以未按规定路线撤离?以黄河三魔的实力不可能失手,一定是跑掉了,马上安排人追杀,必须灭口,一旦暴露,金銮殿上那位可就会趁机发难,对家族不利。” “明白,还有件事。” “什么事?” “负责暗中观察的人回来禀报,说还有一拨进去,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身份,但实力好像都很强,也不见出来。” “哦,还有一拨没出来?” 锦衣男子意识到事情有些古怪了,沉吟片刻后冷笑道:“看来有人起了贪心,想将神兵据为己有,意料之中罢了,传令下去,将有人今晚偷袭翼国公府的消息散出去,本公子倒要看看太极宫那位怎么应对。” “会不会是崔家?毕竟,崔家输了比试,丢了面子,也没了镇馆之宝,急需要一把神兵替补赤血刀。” “不错,知道思考了。” “都是公子栽培的好。” 锦衣男子目光一冷,漠然说道:“本公子要的是听话的狗,而不是参赞的军师,怎么,想教本公子怎么做事?” “卑职万死,请公子赎罪。”对方大惊,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噗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再有下次,你就不用活在这个世上了。” “谢公子开恩,卑职再也不敢了。” “滚!” 对方赶紧爬起,飞也似地逃离。 锦衣公子冷哼一声,抬头望天,眉头紧蹙,没了刚才的闲情逸致,忽然说道:“看来情报有误,小觑了翼国公府,你去查查是谁杀了黄河三魔。” “喏!”暗影中,一道身影一闪而没。 第8章:一石六鸟 两仪殿。 沐休的日子,李二照例早早过来审批奏折,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边境不稳,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殿内寂静无声,香炉檀烟袅袅。 忽然,百骑司统领李君羡匆匆过来,一身盔甲器宇不凡,朝李二抱拳,躬身一礼,郑重说道:“陛下,微臣有事禀报。” “君羡,何事如此着急?”李二放下奏折,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回圣上,昨晚有两拨人潜入翼国公府,但至今不见出来,第一波三人,疑似黄河三魔……” “等一下啊,你是说通缉三年未果,纵横黄河一代的‘黄河三魔’?三人擅长合击之术,联手之下天下鲜有对手,昨晚进了翼国公府没出来,这怎么可能?翼国公府谁能留下三人?”李二有些吃惊地问道。 李君羡赶紧回答道:“微臣不知,更奇怪的是第二波,戴着面具,身份不明,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一共八人,一个没出来,翼国公府的暗桩说昨晚后院有打斗声,护院赶去时秦小国公说在练功,不准任何人进入后院。” “你的意思是?”李二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眼中不可思议更胜几分。 “微臣不敢妄言,秦小郎君武力深得翼国公真传,实力时有的,但缺乏实战经验,不可能不动声色干掉两拨人刺杀。” 李二冷着脸问道:“也就是说翼国公府另有高手?” “微臣也是这样推测,但暗桩传来消息,翼国公府还是原来那些人,并没有高手,而且,战斗在后院发生,等护院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后院只有秦小郎君住,不曾出现陌生人,可是……秦小郎君没理由……”李君羡欲言又止,推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难以信服。 李二沉吟片刻后说道:“看来,翼国公有个好儿子,朕小觑了他的武力,加大对翼国公府的监视,查明真相,绝不能暴露,以免误会,另外,传朕口谕,翼国公嫡子秦怀道遭歹人暗算,命长安县令务必十天内破案,否则撤职查办,咱们不能寒了武将勋贵的心。” “遵旨!”李君羡躬身离开。 “王德!” “奴才在。”门外进来一名公公。 “去翼国公府传朕口谕,被打之事朕已知道,必定严加查办,还翼国公府一个公道,另,将前段时间高丽进献的人参送些过去。” “奴才遵旨。”公公躬身离开。 李二看着门口,目光涌动,深邃难测,片刻后喃喃自语道:“先神兵为饵,再悄然灭杀,好一招引蛇出洞,看来翼国公后继有人,有些事得再看看了。” …… 翼国公府。 秦怀道送走传旨公公后心思有些凝重,李二许诺也好,人参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二选择这个时候表明态度,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沉吟片刻,不得要领,毕竟不是古人,思维方式不一样,担心猜错,便找到贾有财低声问道:“贾叔,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少主,依老朽看圣上应该是发现了您的价值,所以重新抉择。” “什么意思?”秦怀道追问一句。 贾有财认真说道:“老国公曾私底下跟老朽叮嘱过一句话,说天家无情,只有利益,如果少主暗弱,圣上就算念着旧情恩宠,也只是点到为止,为了利益甚至可以放弃,让老朽必要时劝住少主不争,不抢,不占,平淡一生就好,而今少主擅于铸造,兵器关乎大唐战力,圣上自然要重新考虑。” “家父倒是看得通透。” “自然,大唐立国后老国公就请假在家,专心教授少主,何尝不是远离旋涡,明哲保身,老国公曾说过,秦府人丁单薄,折腾不起,让老朽时常提醒少主多纳妾,尽早开枝散叶,光大家门。” “少主。” 一名家丁急匆匆跑进来,行礼后说道:“少主,外面已经传开,说昨晚有三拨人偷袭府邸,其中一拨是黄河三魔,另一波身份不明,长安县令带着不良人过来,在门口求见。” “你说什么,黄河三魔?” 贾有财脸色大变,见来人肯定地点头,赶紧看向秦怀道:“少主,黄河三魔是凶名赫赫的杀手,手上血案磊磊,朝廷已经通缉三年有余,赏银都提到了一千两,一定是王家雇佣他们来偷神兵,少主昨晚上……” 秦怀道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隐瞒已经没必要,有欲盖弥章之嫌,反正活口早已审讯完,分别是王家和崔家派来的,正好试试府衙和李二会怎么处理活口,灵机一动,说道:“昨晚确实来了两拨,尸体在后院大缸,你带人去交给府衙。” “少主,那黄河三魔真死在少主手上?他们可是一等一的杀手,少主实力……”贾有财满是震惊之色。 “不该问的,别多问。” “喏!” 贾有财赶紧答应,心中满是震惊,旋即兴奋起来,能斩杀黄河三魔,说明武力又提升不少,追问道:“少主,府衙如果问起死因,怎么回?” “就说我杀的,另外,你着重提一句,说神兵是先秦术士所留,我闭门三天,从神兵上参悟出一套绝世剑法,凭此剑法将凶手斩杀,其他无需多言。”秦怀道叮嘱一句,转身离开。 这番说词有五大好处,一是将来使出格斗术之类后世打法,可以推说观摩神兵自创,虽然理由有些扯,但总归是个说法;二是可以威慑一部分小人,至于五姓七望和大世家,暴不暴露实力都会找麻烦,无所谓;三是凝聚府中人心;四是引起李二关注。 只要李二关注,起了爱财之心,将来遇到事不至于直接被抛弃,至于给李二打工,那是不可能的,但眼下还得借力,借势。 第五大好处就是将坑挖的更大、更深一些,一旦外界得知自己从宝剑上悟出绝世剑法,必然趋之如鹜,宝剑价值水涨船高,王家不大出血别想拿下。 一石五鸟,何乐不为? 加上把尸体和活口交出去打草惊蛇,试探各方反应,就是一石六鸟了。 至于用活口和王家、崔家对簿公堂,完全没用,王家、崔家可以推个干干净净,甚至倒打一耙,浪费时间。 走了几步,秦怀道忽然停下,叮嘱道:“贾叔,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感悟绝世剑法到了关键时期,拍卖推迟到十天后,地点不变。” 十天时间发酵,足以引来更多人关注,王家要玩,那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至于危险,来多少杀多少就是! 第9章:风云暗涌 长安城,王家府邸。 书房内,王圭端坐在正首位置,脸色平静,但眼睛深处闪烁着冷光,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静静地看着前方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脸色有些苦,恭敬地说道:“父亲大人,长安县令派来传话的心腹孩儿认识,不可能有假,说咱们派去的人只有侯三活着,据侯三说正面交手时其他人都被杀,那个小混蛋的实力我知道,本事是有的,毕竟秦琼亲传,但不可能这么强,难道真悟出了什么绝世剑法?” “侯三怎么说?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侯三说那个王八蛋武技诡异,从未见过,明明大开大合,像军中路子,却招招必杀,有杀手影子,且变化多端,无迹可寻,防不胜防,侯三的能力和脾性您知道,眼高于顶,不轻易服人,能如此评价,恐怕对手真的不凡,但与事实不符,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真悟出了什么绝世剑法。” 王圭漠然不语,冷光涌动,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锦衣男子等了片刻后说道:“父亲,崔家也派了人,黄河三魔,先我们的人一步进去,侯三说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被杀,也是那个小混蛋干的,没有悟出绝世剑法他根本办不到,神兵加上绝世剑法的秘密,足以令天下震动,十天后恐怕很多人涌入长安。” 武人好神兵秘笈,如文人好诗词论语,王圭自然明白一把神兵足以让很多人疯狂,何况还有可能悟出绝世剑法,冷声说道:“你怎么看这事?” 锦衣男子赶紧说道:“必须在拍卖前拿到神兵,一旦竞拍,价格难以估量,如果放弃,咱们王家脸面就彻底没了。” “此子,好算计!”王圭恨恨地说道。 “父亲,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目的就是我们王家?” 王圭点点头,沉声说道:“还不算蠢,先比试扬名,再故意暴露玄鸟吸引我们注意,接着布下天罗地网将派去的人拿下,最后故意留下侯三传话,目的只有一个,告诉世人他从神兵上悟出绝世剑法,故意延迟十天后竞拍,就是想吸引更多人争夺,我王家想要拿下,必须大出血,不拿下就丢了千年名声,沦为笑柄,想不到十四五岁就有如此精深算计,将来必成大患,必须不惜代价诛杀!” “嘶?” 锦衣男子目光森寒,冷冷地说道:“此子已然将王家当成仇敌,不诛杀确实会后患无穷,好在还有十天,足够运筹。” “除了我们王家,恐怕很多人都会趁机下手,行事务必小心,不能留下把柄,太极殿那位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说不定正布下大网等着。” “明白,孩儿这就去准备!” …… 魏王府。 四王子李泰和一帮心腹吟诗作对,开怀畅饮,好不快活,一名华服男子忽然说道:“魏王,在下听说翼国公府出了把神兵,曾砍崩崔家镇店之宝赤血刀,秦府小郎君更是放言,说神兵是先秦术士遗留,从神兵上自创绝世剑法,将来犯的黄河三魔和另外几人斩杀,可见此神兵绝对不凡。” “此事本王也有耳闻,你意欲何为?”李泰捧着酒杯问道,神色平静,肥胖的脸上一对小眼睛微眯,将心思遮掩住。 “回魏王,在下以为,魏王身边文臣干吏无数,武将稍显不足,武将好战,更好兵器,如果魏王拿下神兵结交一方大将,必有意外之喜。” 李泰微眯的眼睛陡然一亮,笑了。 其他人也瞬间领会“意外之喜”背后深意,都跟着笑了。 一人附和道:“魏王,此议极佳,秦府小郎君还能从神兵上自创绝世剑法,那别的武将也能,魏王赠送的不仅是神兵,更是绝世武学,必能让名将归心,有了军方支持,确实意外之喜,当浮一大白。” “来,喝酒!” 魏王惊笑吟吟地举起酒樽,虽未直言,但意思已经明确。 在场众人会意地纷纷举杯。 “为魏王贺!” …… 太子府。 卧室内,太子李承乾正抱着一人在云帐中翻滚,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太子殿下,杜大人求见,说有紧急情况。” 好事进行到一半,任谁都来火,想到大业,李承乾只好将怒火压下,起身,随意整理一下衣物来到外厅,就看到心腹杜荷进门,便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太子殿下,属下万死,但不得不打扰。” “说吧。”李承乾来到上首坐下,摆摆手示意下人离开,看着杜荷。 杜荷等下人离开后赶紧小声说道:“太子殿下,属下得到可靠消息,魏王准备拿下翼国公府神兵,意欲结交武将,一旦有军方支持,后患无穷。” “什么……他敢?” 李承乾脸色大变,噌地起身说道:“你去一趟秦府,就说本太子看上了那把神兵,条件随便开,另外递个话过去,本太子很欣赏他!” “秦国公已故,秦府支柱坍塌,秦怀道现今如水上浮萍,没了根基,太子许以重诺,必能让其归心,得以猛将,大业可期,属下这就去。”杜荷兴奋地躬身行礼,匆匆去了。 李承乾看着窗外,沉吟片刻后低声自语道:“秦怀道……想不到一把神兵居然搅动长安风云,看来,所有人都低估了你,希望你别不识抬举。” …… 江夏郡王府。 李道宗将来访的李孝恭引入书房,将下人都赶出去后问道:“王兄难得登门,今天来想必有事吧?” “听说过秦府神兵吗?”李孝恭开门见山。 “略有耳闻,怎么了?”李道宗有些好奇地反问。 “你能否东山再起在此一举。” “何出此言?”李道宗脸色一变,自从去年被李二以贪腐、奢靡的罪名罢官后,李道宗就意识到自己功高震主,需要低调,收敛,这一年来大门不出,修生养性,等待时机,但等的有些久,有些急了。 李孝恭和李道宗差不多遭遇,自然明白李道宗的心思,两人又是要好的兄弟,直言说道:“神兵不凡,当作为镇国之宝,必须拿下,另外,秦府小郎君公开表示从神兵上自创绝世剑法,并以剑法杀死偷袭凶手,我去长安县府衙查看过笔录,确实是小郎君干的,可见神兵有大秘,说不定真是先秦术士遗留。” “还有此等事?”李道宗有些惊讶。 “还能匡你不成,朝廷军队只适合战争冲杀,刺杀之道略显不足,秦家小郎君不过十四五岁就能感悟出绝世剑法杀死臭名昭著的凶手,你我联手拿下神兵,感悟出一套适合刺杀的剑法进献陛下,复出有望,何况神兵上说不定还有成仙之法,毕竟是先秦术士遗留,虽然缥缈,但万一呢?圣上必然喜欢,你我就算简在帝心,再也无需战战兢兢了。” “多谢王兄!” 李道宗郑重行礼,目光奕奕,钱财李道宗最不缺,宗室里面最富有的人之一,也不一定非得出仕,但必须表明态度,获得金銮殿上那位信任,为后人谋福祉。 第10章:罗章 翼国公府,后院。 秦怀道正在练枪,一杆家传虎头枪舞得虎虎生风,时而如神龙翻江倒海,时而如猛虎扑杀撕咬,时而如猿猴腾挪跳跃,动作形如流水,刚柔并济,空气被枪头撕裂,嗡嗡炸响。 “少主,少主。”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荷儿穿过院门进来,如一只欢快的精灵,自从秦怀道赚来一千两彩头,交出黄河三魔后领回一千两赏银,府上暂时不用为银两发愁,荷儿也跟着开朗了许多。 “何事?”秦怀道停手,有些疑惑,练功时没重要事荷儿绝不会来打扰。 “杜大人求见,说是奉太子命而来。” “哪个杜大人?”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蔡国公府,杜荷大人。” 秦怀道猛地想到一人,杜如晦的儿子杜荷,杜如晦于贞观四年病逝,其子杜荷没了依仗,倒是和自己差不多,不过这家伙作死,投靠太子李承乾,怂恿造反,想弄个拥立之功,做从龙之臣,再现其父荣光。 想法很好,可惜碰上更作死的李承乾,造反暴露被砍了头,一起被砍的还有房二、汉王李元昌,侯君集等人,李承乾被贬庶人,流放黔州,没多久也死了。 这杜荷算是太子心腹,忽然过来恐怕也和宝剑有关,正好利用此事表明态度,免得卷入国本之争,赶紧对荷儿交代道:“你去告诉杜荷,就说在观摩宝剑,感悟一套绝世拳法,关键时期,不方便接见。” 之前是剑法,现在是拳法,目的只有一个,不断提高宝剑的神秘和价值,让诱饵更具吸引力,等过两天再找机会公开露一手和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格斗术,增强说服力,到时候就说是观摩宝剑自创而成,就不信王家忍得住。 挖坑,自然是真实性越高,越迷惑人! 等荷儿离开后,秦怀道先去了趟西院,见马叔还在打磨那把马槊,看进度天黑前应该可以完工,闲聊了几句后离开,找到贾有财叮嘱道:“贾叔,这段时间府上恐怕不会安全,人手未必够,庄上能调些精壮过来吗?” 贾有财有些为难地直言道:“春麦刚收完,还需要翻耕其他作物,人手很紧,少主需要多少?我去安排调度。” “算了!” 秦怀道被贾有财一提醒,意识到不能再抽调人手,免得耽误耕种,想了想,一个人影浮现脑海,罗章,罗通之子,罗成之孙。 罗通算得上勋二代最能打的战将,同辈无人能敌,深得李二喜欢,收为义子,后因屠炉公主之事被贬“殿下”官爵,不得上朝,罗章年幼,越国公府现在声威如日薄西山。 随着年纪增长,罗章的武学天赋表现出来,罗家枪法出神入化,有乃父之风,但罗通沉沦,朝中无人愿意相助,渐渐淡出勋贵圈。 按辈分算,秦琼和罗成是表兄弟,秦怀道和罗通一辈,算是罗章长辈,罗章性耿直,忠勇好战,是个武痴。 “贾叔,让人去一趟罗府,让罗章秘密过来。” 作为府中老人,贾有财自然知道罗章之勇,眼前一亮,匆匆去了。 秦怀道回到后院继续练习枪法。 一个时辰后,荷儿匆匆过来:“少主,管家让我来禀告,说人到了。” “让人去书房等着,上茶。” “喏。” 荷儿蹦蹦跳跳地去了,像只可爱的蝴蝶。 秦怀道随便洗了把脸,换上件便服出门,穿过院子,顺着风雨廊来到前院,见书房门大开,荷儿正在煮茶,贾有财陪着一少年正说话,少年虎头虎脑,身材健壮,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正是罗章。 “来了。”秦怀道跨入房门。 “见过表叔。”罗章起身行礼,眼中多了几分亲切。 “坐吧,又不是外人。”秦怀道在正首位置坐下,见荷儿正往茶汤里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赶紧喊道:“等一下,你放的是什么?” “少主喜欢的口味,有精盐、芝麻,生姜,葱花……” “行了,都别放,把煮开的水和茶叶给我就好。”秦怀道打断道,放一堆东西进去,那是泡茶?煮汤吧? 荷儿有些委屈,明明以往都这样,但见秦怀道并没有生气,心中稍定,赶紧将水和茶叶拿过去,放在秦怀道跟前茶几上。 秦怀道一看,得,茶叶没有像后世那般翻炒,发酵,只是简单晒干,根本没办法像后世那样直接开水冲泡,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生财之道,眼前一亮,有了计较,问道:“贾叔,知道哪儿有茶山吗?” “知道两处,但距离有些远,咱们庄子上也有一些。” 秦怀道思索片刻,叮嘱道:“马上安排大量收购茶叶,秘密进行,以防涨价,另外,通知庄上挑选合适之处种上茶树,再打听一下别的茶山价格,回头收购,这件事非常重要,不得泄密。” “可是,这需要大量银子,府上……” “相信我,去办吧。” 贾有财看着自信的秦怀道,猛然想起上次秦怀道也是这个表情,结果第二天就赚回来一千两,顿时心中有底,何况自己只是管家,不能行忤逆犯上之事,只需照做就好,便躬身一礼,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罗章:“记得你府上有两千亩封地,对吧?” “还剩几百亩了。”罗章说道,眼中多了些愤恨。 秦怀道一惊,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家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将邻近的地全拿下,切断上游水源,我一怒之下打上门理论,打死王家一名管事,王家大做文章,最后不得不赔偿一千亩地,加上前段时间急需一大笔钱,没办法,又卖了些,剩下五百亩了。” “王家?” “对,王家!这个仇将来必报,表叔找我何事?” 秦怀道蹙眉追问道:“圣上不知道这事?” “知道,王家要我抵命,圣上派了传旨太监过来,责令王家接受赔偿,不然我这条命都没了。” “原来如此,家里出了什么事急需要钱?”秦怀道追问道,心中对李二满是不屑,或许有大局之虑,但堂堂皇帝选择隐忍,任凭王家嚣张,委屈勋贵之后,终归少了打江山的血性,有人走茶凉之嫌! 罗章黯然一叹:“也和王家有关,但证据不足,算了,不说这个。”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不想说,再问不合适,秦怀道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王家对罗家下狠手,现在对自己动手,真是在挑没了顶梁柱的勋贵下手,背后肯定有其他世家支持,否则以李二的脾气,不可能如此隐忍,便说道:“以后跟着我吧,咱们一起找王家麻烦。” “真的?” 罗章一怔,见秦怀道笃定地点头,顿时激动地说道:“王家害我差点家破人亡,这个仇必报,表叔是要攻打王家吗?算我一个。” “别一天天就知道动粗,要多动脑。” “这个不会,听表叔的便是。” 第11章:配合猎杀 将护院事宜交给罗章后,秦怀道回到西院铁铺,将马叔赶走,独自一人躲在里面敲敲打打大半天,直到天擦黑十分,一把简易的弩枪做好,有效射程二十米,可以十连发,用的是铁制短箭,箭头三角锥形,一旦别射中,别想活命。 弩在大唐是管制兵器,一旦暴露,后果很严重,秦怀道毫不怀疑府上有间谍,脱下外衣将弩枪包裹好,回到后院。 将弩枪藏好,秦怀道回到前院和罗章一起用餐时,罗章郑重说道:“表叔,府外多了不少形迹可疑之人打探,管家说应该都是冲宝剑而来,不良人也加大了对附近的巡逻,今晚怕是要出事。” 不良人类似后世警察。 “无妨,正好看看你的枪法是否长进。”秦怀道早有心理准备,忙碌大半天打造的弩枪就是为此准备,见管家进来,问道:“贾叔,茶叶之事如何?” “已经收购千斤鲜茶,因为采购量大,茶商那边谈下一文钱一斤,明天继续采购,不过,整个长安城存量不多,需要外调。” 茶在大唐属于贵族、富贾、文人、雅士专属消费品,普通老百姓可不会买,市场供应量有限,因此价格相对高一些,鲜茶就是采摘下来不久的新鲜茶叶,水分足,一文钱一斤不便宜,相当于后世十块钱。 一斤鲜茶炒过后不足一两,十斤炒成一斤,炒后茶叶一斤相当于后世一百多块,而后世普通茶一斤几十块的一抓一大把。 但秦怀道自信经过加工后,一斤利润十倍,甚至更高,叮嘱道:“加大收购力度,另外,茶山谈得如何?” “打听过了,往秦岭方向有两处荒山,近万亩,距离长安骑马大约半天路程,上面有不少古茶树,但没人打理,杂草丛生,不好采摘,而且路不好走。” 但秦怀道一听近万亩地就眼前一亮,拿下后不仅可以采摘里面的茶叶,还能利用生态环境搞养殖,野生放养那种,再配合狩猎,绝对血赚,马上叮嘱道:“贾叔,明天带几人先去实地打听一二,别打草惊蛇,等过些天拿下。” “喏!” 饭后,秦怀道将护院召集起来,重新部署一番,划定巡逻区域、路线、时间,并约定暗号,就带着罗章来到后院,交代道:“今晚恐怕睡不成,一旦有敌人偷袭进来,你负责正面厮杀,我暗中支援,务求不放走一人。” “行!那我在院子里练枪消磨时间。”罗章答应着来到院子,拿起虎头枪随意舞动起来,罗成和秦琼是表兄弟,两人相互传授过各自的武艺,罗成会秦家锏和枪法,秦琼同样会罗家枪,秦怀道也跟着会罗家枪。 见罗章舞动的罗家枪颇具火候,力量、速度、角度和感觉都非常好,秦怀道有些感慨起来,这家伙不愧是武痴,没有打扰,拿回弩枪,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藏起来,严正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寂静无声。 罗章一旦练功,就进入忘我状态,不知道时间流失,也不知道疲倦。 深夜时分,一道道人影从天而降,一个个戴着面具,目光阴沉,煞气弥漫,将罗章团团围住,罗章不屑地冷哼一声,马槊一收,盯着众人说道:“才来,等你们很久了,一起上吧!” 语气霸道、自信、好战! 秦怀道见真有人过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气的不轻,这些人简直狂妄,粗略一数,三十余人,端起弩枪瞄准过去,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杀了再说。 一人向前一步,冷冷地说道:“你不是……你是谁?” “等着杀你的人。” “狂妄,让主人出来,只要交出宝剑,饶你不死,否则今晚府上鸡犬不留。” 罗章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这会儿更懒得搭话,马槊一抖,朝对方猛捅过去,带着冷冽的破空音,一边怒吼道:“杀——” “找死,杀了他。”对方也怒了,挥刀扑杀上去。 其他人也毫不示弱地围杀上去,冷漠、阴狠、果决! 秦怀道看得出这些人都是老手,但也想看看罗章实力到底如何,便凝神观察,见罗章荡开两人,忽然枪头往后猛刺过去,如巨蟒探头,将一人捅了个透心凉,好一招回马枪! “是罗家枪法,杀了他。”为首之人惊呼道。 其他人攻势顿时凌厉起来,但罗章的枪法刁钻、霸道、能远攻,也能短打,瞬间挑翻两三人,不给任何人近身机会,死死稳住阵脚,秦怀道不再观望,毕竟罗章还只是个少年,果断出手。 “咻!” 一枚箭矢如乌光掠过,将一人脖子射穿。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罗章身上,加上箭矢无声,又攻击突然,谁也没留意,只当是被罗章刺杀,不要命地猛攻猛打,但被罗章一个横扫千军击退。 “咻!咻!咻!” 又是三支箭矢先后飞掠而去,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忽然攻击,瞬间咬中三名目标要害部位,摔倒在地,没了一战之力。 “咻!咻!咻!” 一支支短箭矢无声偷袭,这一次射中三人大腿,不致命,但行动不便。 瞬间,倒下去七人! 其他人反应过来,但没有撤的意思,反而如杀红了眼的恶魔,悍不畏死地猛扑猛打,但罗章毫不含糊,马槊舞的出神入化,瞬间刺出几道枪影,每一道枪影都是真实的,不过是因为太快,只能看到影子。 “噗!噗!噗!” 又有三名凶手几乎同时被捅穿身体倒下,罗章奋起神勇,出枪如电,势大力沉,将一众杀手镇住,脚下进退有据,打的很有章法。 秦怀道如躲在黑暗中的顶级狙击手,冷静地射空另外四支短箭后迅速撤离,更换新的埋伏点,迅速更换箭匣,一边观察战局,见来犯之敌已经被干掉近半,剩下一半更加不是罗章的对手。 奇怪的是这些人明明伤亡不小,但没一人跑,显然接到的是死命令? 无尽的怒火涌上心头,这些王八蛋还真把自己当软柿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再次端起弩瞄准过去。 “咻!咻!咻!” 一支支短箭呼啸而起,如出膛的子弹,带着秦怀道无尽杀意。 一个个杀手受伤倒下,罗章的压力大减,罗家枪法更是越来越顺手。 第12章:审讯 后院里。 秦怀道和罗章一明一暗,瞬间放倒二十来人,剩余十来人一看情况不对,也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四散逃窜,秦怀道追杀上去,弩箭如流星,射杀几人,罗章也追上几人捅死。 剩余几人逃出院子,迎接的却是几十名护院,每一个都是跟着秦琼征战天下的百战老兵,配合密切,出手凶狠,一会儿功夫就将凶手全都砍杀,无一人逃走。 “来一队人。”罗章追出来喊道,说完转身朝后院走起。 贾有财带着十来人跟着进入后院,看到满地尸体很是震惊,但没多问。 秦怀道刚才没追出去,而是留下搜集箭矢藏好,并用剑刺入伤口位置,造成用剑刺死凶手的假象,弩绝对不能暴露,见罗章带着人回来,命令道:“将尸体抬出去,活口马上审讯,兵器留着你们备用。” “喏!” 贾有财躬身领命,都是老兵,知道怎么做,一会儿功夫就将人全部带下去。 “你没事吧?”秦怀道看向罗章。 “没事,多谢表叔关心,刚才表叔用的是弩?”罗章好奇地问道。 “对,你喜欢?” “嘿嘿!”罗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喜欢送你,但不能暴露。” “省的!大唐律,持弩是重罪。” 秦怀道乐了,这小子打仗够猛,刚才那些杀手比昨天遇到的实力还强一些,居然一挑三十都不怂,脑子并不蠢,可堪大用,便将弩找来塞给对方。 “谢谢表叔。”罗章大喜,拿着弩爱不释手。 秦怀道看出对方不太会用,毕竟是后世的东西,不同于大唐常见弩,接过去一番演练后叮嘱道:“这是弩枪,可以连续发射十次,之后需要更换箭匣,二十米射程,记住,一旦暴露,后患无穷。” “记住了。”罗章郑重说道。 “找个地方藏好,一旦有人再来,杀无赦,我去看看俘虏。”秦怀道叮嘱一句,拿着宝剑匆匆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前院一间偏厅,护院正在审讯,贾有财见秦怀道过来,赶紧上前迎接,一边说道:“少主,是死士,恐怕不容易撬开嘴。” 秦怀道上前,见一名护院正在暴打其中一名活口,剩余活口被五花大绑,但一个个神情漠然,目光无神,一副等死模样,被打的人也不嚎叫、闪躲、求饶,咬牙忍着,浑然不在乎。 一心求死之人是不可能开口。 秦怀道喊道:“停,教你们一个审讯手段。” 大家纷纷停下,有些诧异地看着秦怀道,审讯不就是往死里揍,揍到愿意开口为止吗?需要什么手段? “审讯是一名技术,揍人是最粗浅,最没技术含量的,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死士肯定不行,谁去找些纸,提桶水来。”秦怀道解释道。 马上有人领命,匆匆去了。 秦怀道继续说道:“拿条长凳来,将人绑凳子上。” 没多久,有人拿来长绳将一名俘虏绑在凳子上,头朝上,手脚都固定死。 秦怀道上前漠然说道:“知道你骨头硬,宁死不屈,咱们玩个游戏,一会儿将纸打湿贴在你脸上,会让你呼吸困难,贴的越多,呼吸越困难,直到憋死,看你能承受几张,多久,咱们有的事时间慢慢玩。” “来吧,怕你不成。”对方叫嚣道。 其他人有些疑惑,贴纸就能让死士屈服,不会吧? 这些人哪里直到这种手段最考验人的意志力和承受力,死不可怕,一刀了事,一眨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谁受得了慢慢憋死?这种把死拉长的痛苦,简直是灭绝人性的折磨,缺氧后造成的大脑供血不足,精神崩溃感,就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战士也承受不住。 很快,有人拿来黄纸,看上去很粗糙,没有白纸细腻,勉强够用,秦怀道没有接,反问道:“谁平时负责审讯多一些?” “少主,我。”一名黑瘦中年男子出来,个不高,眼神有些冷。 “你来,先用一张纸打湿,贴对方脸上。” “喏。” 对方答应一声,将纸打湿后小心地贴在对方脸上,湿纸粘住脸庞,隔绝空气,视线,这名杀手莫名有些不安起来,拼命吹气,试图将纸吹开,但不过徒劳。 秦怀道漠然说道:“再来!” “喏!” 很快,又一张贴上去,但杀手还嘴硬,呜呜怪叫,几张纸后大脑开始缺氧,意志力松动,拼命张开嘴试图呼吸,可惜空气被隔绝,用舌头去顶纸张也没用,这种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的感觉最折磨人,能让人发疯。 很快,对方因缺氧引起的窒息感导致精神崩溃,肺都要炸了,整个人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搓揉,恨不能马上解脱,却不得,憋屈、崩溃、绝望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很快,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涌上心头,这名杀手拼命大喊,疯狂摇头。 秦怀道见差不多了,让人撕开纸张。 对方大口、大口的呼吸,脸色绀紫,就像一条跳上岸被暴晒的鱼,那种惊恐、绝望表情看的众人头皮发麻,也跟着用力呼吸起来,仿佛自己也在缺氧窒息。 片刻后,秦怀道冷声说道:“说吧,要不再试试?” “我说……我说……我们是王家死士。”对方眼中满是恐惧,已然崩溃,。 “都杀了,交给府衙处理。” 秦怀道早有猜测,不过是求证一下罢了,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心中怒火烈烈,将这笔账记下。 贾有财追出来问道:“少主,不用留活口给陛下?” “仅凭杀手一面之词没用,王家完全可以推说不是他们的人,甚至反咬一口,告我们构陷,并组织人给圣上施压,要求圣上严惩我等,适得其反,这笔账咱们慢慢找王家算,就不给圣上添麻烦了。”秦怀道说着飘然而去,既然不想和李二牵扯太深,自然不能主动贴上去。 “可王家势大,仅凭秦府恐怕……” “相信我!”秦怀道头也不回,渐行渐远。 “喏!” 贾有财躬身一礼,目光热切,激动不已。 直到秦怀道背影消失在院门后,贾有财拳头握紧,眼中潮湿,难以自抑,喃喃自语道:“将军,您后继有人!” 第13章:传授炒茶技艺 第二天清晨。 久违的阳光穿破厚重云层,洒下万丈朝晖笼罩着长安城。 长安县丞接到翼国公府派来的人报案后,迅速带着一干衙役过来,将尸体搬出,匆匆离开,大批死士偷袭翼国公府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遍长安城,所有经过翼国公府的人都忍不住看一眼威武的府邸。 高大的石狮,厚重的大门,特别是门匾上四个鎏金大字——翼国公府,更是让人神情复杂,莫名敬畏,甚至有些狂热,仿佛门匾里面潜伏着一头洪荒巨兽,无论多少歹人进去都别想活着出来,神秘,强大。 乱世初定,大唐好武成风,最是崇敬强者,翼国公不在了,但翼国公府再一次让人感受到了它的强大! 秦怀道并不在意外界反响,正组织人手在西院开阔处、打铁铺旁边搭了个大棚子,砌三锅相连的炒茶灶,锅呈25-30度倾斜,再让人找来毛竹,做了几个炒茶扫把,长一米左右,竹枝一端直径约十厘米左右。 上一世,秦怀道出身于农村,从小就看大人炒茶,方法了然于心。 但大家不明所以,见秦怀道不解释,都不敢问,认真干活。 一天功夫炒茶灶做好,秦怀道让马叔帮忙,一起打造铁锅,铁锅受热快,散热均匀,炒茶最好,就是打制麻烦有些,马叔以前没做过,在秦怀道的指挥下,连夜赶工,用浇筑法制成。 或许是上次凶手被杀,晚上居然没人来偷袭,第二天一大早六口大铁锅做好,三口直接放在炒茶灶上,另外三口准备回头让人再砌三口炒茶灶后用。 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拉着一直在帮忙打下手的贾有财到一边,正色说道:“贾叔,接下来我准备制茶,这门手艺于府上非常重要,能带来巨资,不能外泄,需要十名左右绝对可靠,信得过的妇人,你帮我挑选一下。” “懂了,老朽这就去安排。”贾有财顿时瞳孔一缩,郑重点头,匆匆去了。 手艺对于古人来说异常珍贵,是养家糊口,传宗接代,光大门楣的根本所在,宁死都不会泄露,贾有财很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没多久带来十名妇人,示意大家稍等后匆匆来到秦怀道跟前,低声说道:“少主,这几个绝对可靠,另外,让他们签了卖身契,从今往后就是府上的家奴。” “不得强求。”秦怀道低声说道,对卖身契这种事有些反感。 贾有财解释道:“少主,不曾强求,都是自愿的,要不是名额有限,更多人愿意过来,能掌握一门生财的技艺,没人不愿意。”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现在是古代,是大唐,不是后世,虽然没有人权,但在活不下去的年代,能卖身豪门对于社会最底层挣扎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求之不得,而且,一旦签订卖身契,就是主人的私有财产,就算打杀了官府也不会追究,有这种卖身关系制约,不会轻易背叛。 时代如此,秦怀道也没办法改变,只能适应,沉声说道:“让她们上来吧。” 很快,十名妇人上前,恭敬行礼:“见过少主。” 秦怀道示意其他不相干的人全都离开后,看着有些紧张的众人笑道:“无须拘谨,接下来教你们一门炒茶技术,做好了每月一两银子,做不好,原来干什么,还回去干什么,都明白吗?” 大家惶恐不安,不知道秦怀道说的炒茶是什么,难不难,但一听还有一两银子拿,都很意外,也动了认真学的心思。 贾有财也很意外,大家每月例钱不过三百文,现在一下子涨到一两,也就是一千文,足足翻了三倍多,意识到自己低估炒茶技术了,冷着脸补充道:“少主仁义,将珍贵的技术传与大家,还给一两例钱,整个长安城闻所未闻,都好好干,如果有人泄露出去,少主仁慈,不会说什么,老夫灭她满门,都记着点。” 众人神情一变,赶紧记下。 秦怀道看了贾有财一眼,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生怕自己吃亏,有些感动,想想,事先威胁一下,立个规矩也好,继续说道:“别紧张,你们都是府上老人,还是信得过,都上前来。” 众人纷纷上来,紧张,好奇,不安,各种情绪都有。 秦怀道见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没有点破,打开一袋茶叶倒在一个大簸箕里面,解释道:“炒茶第一步,就是清理,鲜茶里面难免会有一些小虫子,碎屑杂物,必须先清理出来,这点不难,大家先试试。” 大家干惯了粗活,农活,对这个得心应手,纷纷上来,没多久,一袋茶清理赶紧,还真有一些碎屑、杂物,虫子倒是没发现,但不要紧,这道工序不能少。 秦怀道指着三口炒茶灶说道:“第二步就是炒茶,炒茶分生锅、青锅、熟锅,三锅相连,序贯操作,有个口诀大家记一下,叫‘一锅满锅旋,二锅带把劲,三锅钻把子’。” 说完秦怀道停下来,给大家时间消化。 片刻后,秦怀道示意烧火,一边示范,一边讲解道:“生锅主要起杀青作用,锅温不超过两百度,投叶量一斤左右,用炒茶帚旋转抄拌,要转得快,用力匀,结合抖散茶叶,至于抄拌时间,大家在心里数一百个数即可,不能数快,一呼一吸为一个数,待叶质柔软,叶色暗绿,即可进行青锅。” 古代没有钟表计时,抄拌时间为一至两分钟,这个时间不好表述,对于这些没上过学的妇人而言,数数是唯一能理解,并好记住的办法,一呼一吸,差不多一秒,一百次就是一百秒。 短暂的一百秒很快过去,秦怀道用炒茶帚将茶叶直接扫到第二锅,一边示范,一边继续说道:“第二锅就是青锅,这道工序主要起继续杀青和初步揉条的作用,锅温比生锅略低,因茶与锅壁的摩擦力比较大,用力应比生锅大,所以要“带把劲”,使叶子随着炒茶扫帚在锅内旋转,开始搓卷成条,同时要结合抖散茶团,透发热气,当叶片皱缩成条,茶汁粘着叶面,有粘手感,即可扫入熟锅。” 这个过程时间有点长,秦怀道让大家试试,谁做的不对,当场指出,并纠正,大家见秦怀道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手把手认真教,都很感动,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学的自然也就快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秦怀道见差不多了,将茶扫入第三锅,继续说道:“最后一锅,也叫熟锅,主要起进一步做细茶条的作用,锅温比二青锅更低,约130-150c。此时叶子已经比较柔软,用炒茶扫帚旋炒几下,叶子即钻到把内竹枝内,有利于做条,稍稍抖动,叶子则又散落到锅里,炒至条索紧细,发出茶香,约三四成干即可出锅,冷却后找罐子封存即可。” “大家轮流试试,不懂就问。” 秦怀道看向众人,目含鼓励。 第14章:生财计划 下午时分。 秦怀道见大家都已学会,带着一罐炒好的回到书房,泡上一壶,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芬芳,生出几分感慨来,想喝点茶太难了。 “表叔。”罗章匆匆过来。 “来,喝杯茶。”秦怀道倒了一杯。 罗章还真渴的不行,端起一口灌进去,陌生的味道,沁人心脾的芳香,还有让人淡淡的回甘,一时有些惊诧:“表叔,这是什么茶?” “你这……简直如牛饮,一点都不懂享受,你得一看,二闻,三品,要慢品,体会个中滋味,要知道一杯茶,一人生……算了,跟你个粗人说这些听不懂,就问你好不好喝?” “没啥味道,淡淡的,有点清香,不过口齿生津,应该挺解渴,再给我来一杯试试。”罗章好奇地看着茶壶。 秦怀道拿了个大杯子,倒上满满一杯推过去笑道:“算了,你这种粗人适合牛饮,品不出个子乎者也。” “还是表叔了解我。”罗章笑呵呵地拿起大杯子,三两口灌下去,顿时浑身通透,舒畅,刚吃完饭的饱腹感和油腻感也跟着消失,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很特别的味道,喝下去很舒服,再给我来一杯。” 对于一名武痴,指望其说出“尝一尝,甘甜润喉,吃了下去,淳香久留口中”之类的雅语,更不要说什么“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之类的诗词。 秦怀道又倒了一大杯,等罗章喝完后问道:“此茶,你认为值几何?” 罗章想了想,认真说道:“此茶很是特别,感觉有顺气,消食,解渴之功效,一杯百文都不为过。” 秦怀道松了口气,罗章能接受,并给出一百文的评价,别人也差不离,这茶成了,但还不能直接拿出去卖,改变一个人饮食习惯可不容易,新鲜事物需要时间,更需要契机才能推出,急不来。 “对了,表叔,差点将正事给忘了,府邸外面多了一支百骑司的人,程家老大带队,我问过了,说是李尚书上了奏折,建议圣上加大附近治安。” “李孝恭,百骑司?”秦怀道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深意,李孝恭这么做是想保住宝剑不给别人偷盗抢夺,好公开竞拍时拿下,至于百骑司,那是玄甲军中精锐,李二的王牌亲军,为什么会派过来? 如果只是安全考虑,派城卫军即可,犯不着出动百骑司,难道李二良心发现?还是说发现自己价值,想笼络? 很快,秦怀道就想到另一种可能——确保宝剑不失! 罗章一脸担心地补充道:“还有一事,太子亲自过来问罪,到门口时被百骑司强硬挡回去,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恐怕记恨上了,怎么办?那可是储君,未来要登大宝,到时候惩治我等该如何?” “无妨,顺其自然就好。”秦怀道安慰道,根本不担心,一个作死的废太子罢了,再跳几年就该造反,然后死在发配黔州的路上。 “可是?”罗章并不知道历史走向,很是担心。 “交给你个任务,当年跟着你父亲有不少忠义之人,挑选一些可信的暗自联络好,我这边准备做一些生意,需要信得过的人手。” 罗章脸色一变,提醒道:“这可是贱业,你不怕?” 士农工商四民,商排在最末等,地位低下,堂堂翼国公,大唐勋贵,一旦去经商,会被人看轻,甚至引来无尽麻烦,秦怀道当然明白其中风险,但根本不怕,笑道:“无妨,到时候找个可靠之人出面就是,自己在幕后,朝中大员哪个不这样?谁府上没点产业?” “也是,要多少?”罗章一听秦怀道不直接下场,顿时心安了。 “越多越好,先联络好,随时待命。”秦怀道认真叮嘱道,人对大唐其他人而言是累赘,但对秦怀道而言是最好的资源,可以生财。 “明白,没其他事我去巡逻了。”罗章起身离开。 看着罗章离开的背影,秦怀道目光奕奕,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大胆计划浮现脑海——开一家全大唐独一无二,集搏击赛、音乐、娱乐、美食于一体的大型烧烤吧,形成一个自产自销的商业娱乐帝国。 大唐酒楼除了吃饭,没有任何其他娱乐,经营很单一,风月场所充满淫靡之风,阴柔太重,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都缺乏一家充满阳刚的娱乐场所。 大唐好武,搏击赛肯定能吸引人,特别是退役老兵,长安城不缺退役老兵,何况还有二三十万驻军,最不缺消费者,再酿出高度白酒,冰镇啤酒,更是吸引人气的不二法门,这两种有技术门槛,不怕被人模仿,抄袭。 如果再弄点果酒、低度白酒、葡萄酒等,加上自己熟悉的真正男人音乐,比如满江红、精忠报国、男儿当自强等,配合大唐还没有的烧烤美食和刚做好的炒茶,别说武人军士,就算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富贾豪商、各国使者、贵妇小姐、才子佳人等等,也都能吸引过来。 只要特色做足,绝对能风靡长安城。 上一世,秦怀道的班长退役后回家开了家老兵烧烤音乐吧,秦怀道休假赶去帮忙,从装修到开业、经营和管理,个个环节谈不上多专业,但门清。 一番思索,分析,秦怀道发现事情很多,难度很大,甚至会惹来豪门世家打压、觊觎、乃至巧抢豪夺,无尽麻烦,但技术上不存在问题,唯一的难点就是啤酒花,大唐还没人用这玩意,市场上买不到,没有啤酒花的啤酒是没用灵魂的。 好在秦怀道给老班长帮忙时知道后世的甘肃酒泉、张掖乃至四川一带有啤酒花,跑一趟应该能找到,至于白酒,小时候老家户户自酿蒸馏酒、果酒、葡萄酒之类,早就见多识广,原理门清,多尝试几次问题不大。 烧烤用的食材就更不存在问题了,拿下茶山后自己放养、种植就好,卖掉宝剑就有启动资金,唯一的问题就是缺人,缺信得过,可用之人。 “实在不行就拉勋贵入场,勋贵一体,共同进退,特别是和秦琼关系密切的程咬金、尉迟恭等武将,还能帮忙分担一些外部压力。” 正思索着,贾有财匆匆进门,着急地:“少主,出大事了。” “什么事?” “王家切断上游水源,庄户和王家人理论,发生冲突,被打死五个,重伤十个,受伤的都被长安县府衙带走了。” “什么?一场普通冲突就打死五个,重伤十个,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王家有备而来?”秦怀道一惊,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不会是两次入府刺杀不成,便故意设局引自己出府暗杀吧? 贾有财楞了一下,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兵,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沉声说道:“好像是不对劲,我去打听,打听。” “先别急,你带几人亲自去一趟庄上,叫上大夫,死者先给二十两银子,伤者十两,安抚好情绪,别冲动,就说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秦怀道赶紧交代道,就算不是受自己牵连也必须管,否则国公府脸面何存? 贾有财想到府上不多的银子犹豫了一下,想劝,但有犯上之嫌,加上二十两银子能给被害者家属活命的希望,忍住了,匆匆离开。 “王家,既然急着找死,成全你!” 秦怀道咬牙说道,眼中寒芒闪烁。 第15章:羞辱 一刻钟后,秦府大门轰然打开。 一身便服的秦怀道跨门而出,目光清冷地朝长安县衙走去,没带兵器,也没有随从,宝剑放在府上藏好,有罗章在没人能杀进府邸,何况还有百骑司在附近巡逻,没人敢强闯。 一名身穿锁子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战将迎面过来,抱拳喊道:“秦兄弟,这是要出门?” 秦怀道一见是程处默,反说道:“有人欺负上门,去县衙看看,你这是?” “别误会,奉圣上口谕,护卫国公府周全,谁他娘的敢欺负我兄弟?老子去砍了他。”程处默怒声说道。 “王家。” “王家也不行,走,兄弟随你同去,以壮声威。” 两家通好,算是生死世交,秦怀道感受到了程处默的真诚,也不推辞,百骑司是李二亲军,战斗力强悍,没人敢半路伏击自己,也能省不少麻烦,虽然不怕,但救人耽搁不得,大踏步朝前走去。 一路上,秦怀道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查找时不见踪迹,心中挂念被抓的人,没心思理会,匆匆赶路,或许忌惮百骑司的人在,暗中人也不敢动手。 长安县衙离国公府并不是很远,一行很快就到。 县衙庄严、威武,门口有站岗的衙役,见一大帮人过来吓了一跳,为首之人想也不想就大声呵斥道:“什么人敢来这儿闹事,想造反不成?” “直娘贼,给老子滚开。”程处默火爆脾气上来了,就要动粗。 对方定睛一看,高头大马,锁子甲,黑色披风,人手一把制止陌刀,个个目光冷漠,杀气萦绕,这明明是玄甲军的装扮,顿时脸色大变,赶紧赔笑着说道:“爷,各位爷,恕小的有眼无珠,这就滚,这就滚。” 玄甲军威名赫赫,加上天子亲军身份,整个大唐没人敢惹。 程处默见对方两股战战,掉头就跑,不屑地冷哼一声,呵斥道:“怂货,给老子滚回来!” “爷,这位爷爷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闭嘴,快去,让姓王的给老子滚出来。” “喏!” 对方见程处默并不是要惩治自己,赶紧冲进府衙。 没多久,一名中年锦衣男子出来,约莫四十左右,留着一缕短须,目光却滴溜溜的乱转,毫无县令之沉稳、威仪。 来人傲然问道:“原来是秦府和程府的小郎君,难怪如此嚣张,在下钱友仁,王大人幕僚,大人公务在身,无暇接见,两位是公事还是私事?如果是公事,请按规矩公事公办,如果是私事,王大人说与二位并不相熟,无话可谈。” “直娘贼,想找死不成?”程处默大怒,就要动手。 秦怀道一把将人拉到身后,心里面明镜似的,这是故意的,给自己下马威,漠然说道:“王大人好大的威风,连天子亲军都不放在眼里。” “威风谈不上,王大人可是出自太原王家,该有的威仪还是有的,如果圣上亲至,自然出门相迎。”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两人还不够格。 论身份,王县令是太原王氏出身,王氏是五姓七望之一,连皇帝面子都不给,会在乎一个靠门萌,而不是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国公?何况还是个没了依靠的小孩子。 论官职,大唐将天下各县划分为京县、畿县、诸州上县、诸州中县和诸州下县五个等级,长安县是京县,县令正五品,秦怀道虽然挂着千牛备身,是正六品,程处默也一样。 正六品上面还有从五品,才到正五品,看似差两级,但正五品是一道门槛,每逢大朝有资格进太极殿,正六品非召见可没资格入朝议事,天差地别,何况文官自觉高武官一等,打心眼里看不起只会舞刀弄枪的糙汉子,有辱斯文。 秦怀道猜到了王县令的心思,目光愈发冷厉,多了几分杀意,问道:“庄上有人被你们捉拿,把人交出来吧。” 钱友仁心头莫名一颤,有些慌,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王大人的心腹幕僚,代表王家脸面,气恼地说道:“好大的威风,县衙自会秉公办事,回去等消息吧。”说完衣袖一甩,就要回去。 “直娘贼,信不信老子砍死你?”程处默大怒,一把马槊劈砍过来,落在对方脖子上,但没有真砍。 饶是如此,钱友仁也吓得不轻,没了刚才的倨傲,哆嗦着喊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王大人心腹幕僚,你敢杀我,王家绝不会放过你的。” “少他娘的废话,交不交人?”程处默怒斥道。 “天子脚下,长安城内,还有没有王法?有种杀了我。” “真以为老子不敢?”混世魔王程咬金教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小混世魔王,胆大包天的主,程处默勃然大怒,就要动手。 “慢着。” 秦怀道喊了一句,在县衙门口动手会落下话柄,何况这是自己的事,不能让程家卷入进来,盯着钱友仁冷冷地问道:“王家断了上游水源,双方起冲突,庄上死伤不少,凶手又如何处理?” “哪有什么凶手?王家在自己地界筑坝拦水,天经地义,那些刁民居然打上门去,打死打伤王家好些个,这是寻衅挑事,故意杀人,受害者一纸讼状告上县衙,王大人职责所在,自当秉公执法,给天下一个交代。” “自己地界筑坝拦水天经地义?”秦怀道暗自疑惑,第一次听说这个道理,上游将水一拦,下游岂不是全都得干死?看来得抽空好好看看《唐律》和《贞观律》等律法才行,不然触犯了都不知道。 旁边程处默一听就破口大骂道:“放屁,把水拦了下游怎么活?大唐哪有这样的规矩?你们这是血口喷人,颠倒黑白,老子告御状去。” “去便是,王家只是在自己地界筑坝,并非拦水,何错之有?”钱友仁说了一句,掏出一份文书丢给秦怀道,一边补充道:“这是判书,牛大等人故意杀人,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齐全,已经移交刑部,想要人找刑部去吧。” 说完逃也似地离开,生怕程处默一怒之下下死手。 “筑坝?并非拦水?” 秦怀道疑惑地拿起文书匆匆扫了一眼,内容和钱友仁说的一般,将文书收起,人已经移交刑部,再说什么都没意义,冷着脸原路返回,至于受到的耻辱,县衙门口动手与造反无疑,非智者所为,将这笔账暗自记下。 程处默追上来说道:“秦大哥,王家太嚣张了,听说刑部侍郎是王家的人,肯定落不得好,兄弟这就去面见圣上。” “不用,这事刑部就算偏袒王家也不敢隐瞒,会呈报圣上御批,圣上自然知道。”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也想趁机看看李二到底会怎么处理。 “可是?”程处默气的脸色铁青,一咬牙,小声叮嘱身边的人护送秦怀道回去,独自打马匆匆离开。 一路匆匆,很快回到府邸。 罗章迎上来,冷着脸问道:“阿叔,要不要动手?” 秦怀道没有回答,看向一并过来的护院首领,曾经的斥候营校尉叮嘱道:“刘叔,带几人出去打听一下,务必查清楚凶手今晚在哪儿,注意安全。” “喏!”对方躬身领命而去。 第16章:大局与我何干? 翼国公府,书房内。 秦怀道放下《贞观律》后沉思起来,面容凝重。 大唐原本遵行《武德律》,李渊以隋朝《开皇律》为蓝本所制订的法典,共十二篇五百条,自贞观十一年,也就是去年开始颁行《贞观律》,由房玄龄、裴弘献等人根据《武德律》编撰的法典。 《贞观律》并没无筑坝拦水相关罪名,王家也不承认拦水,毕竟名声不好听,王家表面上还是要脸的,判决文书上说“王家清淤筑坝,修缮水利之际遭遇故意杀人”,犯《贞观律》六杀之一,也就是故杀罪,判斩刑。 刑部复核后递呈尚书省批示,中间还有些日子,必须想办法救人,秦怀道看着窗外的目光异常坚定,拳头紧握,咯咯作响。 “秦兄弟!”忽然一个大嗓门传来。 紧接着,书房门被推开,程处默风风火火进门,身后跟着一脸铁青的罗章,还在门外就喊道:“阿叔,这厮粗鲁,不听阻拦,又不好动粗……” 程处默没好气地说道:“动粗又如何,还能打得过老子不成?” “来,打你最多十个回合。”罗章傲然说道。 “哟呵,年纪不大,口气挺大,滚一边去,老子找你叔有急事,没空搭理你。”程处默黑着脸呵斥了一句。 罗章暴脾气也上来了,就要动手,看到秦怀道投过来的眼神,郁闷地走了。 “程大哥,火急火燎的,天塌了?” “差不多吧。”程处默随口应了一句,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说道:“礼部尚书王圭刚才去告御状,说你的封地食邑故意杀人,刑部那边也将判决文书送到尚书省,和王家有牵扯的朝臣拿律法说事,勋贵虽然力辩,但论口才和对律法的了解哪里是这些文官对手,圣上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同意判决。” “好一个王家,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定罪。”秦怀道冷然说道。 “你先别急,事后圣上在两仪殿单独召见,进去的时候看到案几被踹翻,奏折落了满地,圣上脸色很难看,让我给你带句话——大局为重,静待时机。” “好一个大局为重,静待时机。”秦怀道冷笑道,心中很是不屑,李二为了稳住朝局不得不对五姓七望隐忍,妥协,出发点是好的,但结果不尽人意,到武周时期才打压下去,唐末黄巢造反后五姓七望,豪门贵族才算彻底解决。 程处默见秦怀道冷静的有些吓人,担心地劝解道:“兄弟,没事吧?圣上有自己的苦衷,做臣子的当体谅,家父也曾提到过,五姓七望误国害民,罪大恶极,但树大根深,牵一发动全身,不能妄动,只能徐徐图之,否则,大唐将烽火再起,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秦怀道冷笑一声,心中却很不以为然,所谓大局,是李家大局,与自己何干?自己人受辱,岂能无动于衷?所谓时机,世家把持朝政、经济、舆论之际,处处忍让,退却,哪有什么时机? “你真没事?”程处默担心地追问道。 “能有什么事?圣上能忍,做臣子的有什么不能忍?”秦怀道故作轻松地说道,并不想透露心声,与信任无关,而是事关重大,不想让程家受到牵连。 程处默脾气暴躁不假,但不傻,看得出秦怀道有心事,但不好多问,提醒道:“来的时候家父交代过,说秦叔叔不在了,还有他们那帮老家伙在,勋贵一体,绝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替我谢谢程伯伯。”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那……圣上那边?” 秦怀道沉吟片刻后说道:“替我转告圣上,就说微臣谨遵圣旨,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可不察。” 无论如何,李二也算雄才大略、为国为民的千古一帝,仁爱之君,值得敬重,提醒一句也算仁至义尽,至于这番话有没有僭越、冒犯,听不听,都无所谓了,送走程处默后,秦怀道闭门沉思,等候消息。 一直到天黑时分,派出去打探情报的刘叔等人还没回来,反倒是贾有财匆匆回来,脸色阴沉的可怕,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喊道:“贾叔?” “加过少主。” 贾有财躬身一礼后继续说道:“少主,老朽带大夫赶到的时候又死了三个,还有五个大夫说恐怕熬不过今晚,另外几人也残了,凶手有备而来,带着凶器,下手也狠,受害者家属暂时安抚住了,让我带句话——感谢少主厚爱!” “知道凶手是谁吗?”秦怀道目光冷的可怕。 “据庄户说凶手叫王虎,出身太原王家旁支,因生性凶残,好勇斗狠,纠集了一大帮地痞无赖成立猛虎帮,帮众上千,由王家暗中扶持,在长安声名狼藉,臭名昭著,但谁也奈何不了,是王家暗地里的一把刀。” “说说当时情况。” “王家旁支族田在少主封地上游,紧挨着,王虎带人在上游筑坝拦水,庄户去理论,王虎等人忽然亮刀,显然有备而来,庄户赤手空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至今有十八人死,十一人残,六人伤,少主,庄上那帮老兄弟们没死在战场,却死于小人之手,这个仇不能不报啊。”贾有财情绪激动的难以自己。 “知道王虎在哪儿吗?”秦怀道追问道,心中杀意翻滚,曾经为大唐流过血的老兵,没死在战场上,却被小人残害,就连李二为了所谓大局也将这帮老兵抛弃,身为军人,秦怀道如何能忍?何况还是自己封地食邑。 贾有财摇头,神情愤恨地说道:“刚回到府邸大门口时,一名青皮上前搭话,说收了人银两,帮一面具人带话,只要交出神兵,被抓到人就没事,一定是王家干的,少主,他们做这一切都是冲神兵来的,咱们怎么办?” 秦怀道怒不可遏:“果然如此,去查王虎下落,血债必须血偿!” “喏!” 贾有财郑重应道,眼中精光闪烁,仿若回到当年战场厮杀,匆匆离开。 深夜降临,万籁俱寂。 偌大的翼国公府弥漫着一股悲愤气息,就像一个随时爆发的火药桶。 侍女荷儿第五次来到书房请示是否用餐,看到秦怀道脸色阴沉的可怕,不敢开口,默默的在门口等候,心中突突直跳,很是害怕。 又一个时辰过后,护院统领匆匆而来,躬身一礼后说道:“少主,找到了。” “好!荷儿,传膳。” 秦怀道眼中精光迸裂,起身喝道,吃饱了,才好杀人! “喏!”荷儿没多想,舒了口气匆匆去了。 等荷儿走远些,秦怀道盯着刘叔追问道:“在哪儿?” “凶手王虎,现在平康坊万花楼,猛虎帮总部在群贤坊,三进大院,挂着聚义山庄的牌匾,与西市一路之隔。” “下去休息吧,今晚府上恐怕会不安生,让大家打起精神。”秦怀道摆摆手,眼神眯成了危险的针芒庄,将无尽杀意遮掩住,接下来的行动牵扯巨大,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参加,哪怕忠心可靠的刘叔和罗章也不行。 军人报仇,只争朝夕,去他娘的大局为重! 第17章:杀人夜 月空深邃,长安幽静。 空荡荡的大街上看不到一人,只有夜风吹动酒肆旗帜、布帛猎猎作响,长安城施行宵禁,主大街上有巡逻卫队,坊内也有不良人巡查,治安森严,但平康坊不同,风月场所聚集地,通宵繁华。 一条街道暗影处,秦怀道一身黑色劲服,潜身不动,目视一支巡逻队走远后借着街巷暗影掩护,悄然向西摸去,如野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却敏捷如风。 根据情报,王虎在平康坊的万花楼,紧挨东市,也就是在东边万年县,但猛虎帮老窝却在西边的群贤坊,紧挨西市,靠金光门,不是一个方向,秦怀道准备先端了总部,敲山震虎,然后半道埋伏,将王虎斩杀。 王家敢杀人,秦怀道就敢以杀止杀! 身为军人,秦怀道无惧任何敌人挑战。 这一刻,后世掌握的特战技能发挥的淋漓尽致,疾行、潜伏、观察、预判,再借助地形完美避开所有巡逻,不知不觉来到群贤坊,一番搜查,找到了一栋三进院子,门口挂着聚义山庄的牌匾。 大门口摆放着两座高大的石狮,威武霸气,两个大红灯笼将门口照亮,借着亮光可以看到门口有两人把守,昏昏欲睡,并不警惕,或许在他们看来没人敢来猛虎帮地盘闹事。 院墙有两米多高,上面盖着琉璃瓦,院墙内黑漆漆一片,静的有些可怕,秦怀道久经沙场,守卫森严,满是监控、感应器的地方都来去自如,眼前的聚义山庄就像到处漏风的筛子,毫无压力。 片刻后,秦怀道绕行到一处院墙,一个助跑翻身上去,趴在琉璃瓦上观察片刻,几处风雨廊岔开有灯笼照明,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房间也黑漆漆一片,应该全都熟睡。 秦怀道拿出一块黑布将脸遮挡住,翻身落下,顺着院墙暗影往前摸去,没多久来到一个房间窗口,轻轻一拉,窗户就打开些许,透过缝隙往里看,能见度非常低,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到鼾声。 能在猛虎帮总部霸占一个厢房,这人身份肯定不简单,秦怀道将窗户打开些,翻身进入,落地无声,敏捷如猴,再一个健步窜到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两人,一男一女。 有女子作陪,身份比预想的要高,应该是猛虎帮高层,秦怀道一个手刀砍在女子脖颈动脉,对方昏死过去,三棱军刺如闪电般从太阳穴刺入,直达男子脑中枢神经,瞬间破坏脑神经元,死前连哼一声都没能发出。 女子不知道是否无辜,但男的绝不是好人,杀了也就杀了。 下一刻,秦怀道从窗户翻出,顺手轻轻关好,恢复原貌,顺着暗影继续往前,如法炮制,摸进隔壁厢房刺杀得手后悄然隐退,如此反复,将一进院子六间厢房里的男子全都杀死。 之后,秦怀道来到二进院子,也有六间厢房,其中两间堆放杂物,另外四间居然没人,估计着出去了,秦怀道悄然来到三进院子,直接摸到主楼窗户口,用三棱军刺刺破窗户纸,透过小孔往里看,里面悄无声息。 一支四人巡逻队打着火把远远过来,秦怀道将窗户拉开,翻身进入里屋,再将窗户轻轻带上,没发出一点声响,通过窗户缝隙往外看,等巡逻队走远后,秦怀道打量起四周来。 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东西不少,但没什么价值,秦怀道经验丰富,没轻易放弃,继续小心查看着,不放过任何细节,目光渐渐落在一副字上,字是行书,笔走游龙,颇为不凡,但王虎是个粗人,如果附庸风雅,房间里没理由只有一副字,应该还有别的摆件。 唯一的一副字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秦怀道掀开字一看,背后果然是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箱子,秦淮道拿起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放着三十块金饼,下面压着一大叠地契。 收获超出预期,秦怀道没想到一个猛虎帮老大居然如此富有,地契就算了,需要到县衙变更后才有效,会暴露自己,拿着没用,金子就不同了,一两金子等于十两白银,或者十贯铜钱,也就是一万文铜钱。 根据记忆秦怀道知道手上的金子一饼有一斤重,俗称一金,唐朝一斤是十六两,并不是后世的十两,三十块金饼就是三十斤,四百八十两,可以兑换四千八百两白银,四百八十万文铜钱,可以买到近百万石精米面,足够一万人吃两年,简直意外横财。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受害者的赔偿款有了。”秦怀道暗道一声,来之前就计划了搜刮赃款,王家必须对受害者做出赔偿,只是没想到这么多,迅速抽出床单将箱子包裹,捆在身上,打开门出去。 杀人夜,不停歇! 月色清冷,寒风肃杀。 片刻后,秦怀道来到附近厢房,正要开门,听到里面有响动,紧接着一人开门出来,披着外衣,看上去像是夜起方便,危急时刻,秦怀道出手如电,三棱军刺从对方下巴斜着向上刺入。 这人大惊失色,睡意瞬间消散,张大嘴想喊,但声音被三棱军刺刺破,根本喊不出来,想反抗,身上力量就像被抽空,连抬手都困难。 下一刻,秦怀道推着对方紧屋,脚下一勾,将房门关上,把人按在床上,拔出三棱军刺闪电般刺入对方太阳穴,搅碎脑中枢神经,对方瞬间一动不动。 床上有人翻滚,像是听到了动静要苏醒,秦怀道看都不看,战斗本能驱使下,猎豹般扑上去就是一下猛刺,就在三棱军刺距离目标只有三寸距离时,秦怀道硬生生停下,是个女人,青丝洒落,双眸紧闭,及笄之年。 下一刻,秦怀道一个手刀砍在对方劲动脉上,对方昏死过去。 “呼!” 秦怀道舒了口气,敌人杀了也就杀了,但女人无辜,犯不着下死手,至于事后能不能活,那就不关自己事了。 从厢房出来,顺手带上房门,秦怀道冷眸如电,迅速环视一圈,锁定一间厢房,快步上去一看,里面堆放着各种杂物,架子上放着一些礼品,用精美盒子装着,秦怀道撬开门进入,摸出火镰。 很快,一堆衣物被点燃,秦怀道借着亮光看到旁边放着火油,一脚踹过去,火油洒落,火势冲天而起,迅速蔓延,扩散,秦怀道没有停留,转身离开,借着暗影掩护,一口气冲到院墙下。 身后传来呐喊声,秦怀道回头一看,厢房已经燃烧,火势很大,许多人冲过去大喊着救火,但没人指挥,乱成一团。 火起,就不信王虎不来。 今夜,王虎必须死! 秦怀道翻墙离开,将自己融入在黑暗中,顺着街巷疾行,看到一支城卫军快跑过来,直奔聚义山庄所在方向,聚义山庄附近的街坊领居也纷纷醒来,敲锣打鼓,担水救火,呼叫声,呐喊声,响成一片。 聚义山庄是单独院子,与四周邻居相隔较远,根本不用担心火势蔓延后酿成大祸,秦怀道观察过,否则不会用放火吸引王虎返回这招,一路潜行,来到群贤坊通往西市的一个路口藏好。 这儿是王虎归来的必经之路。 第18章:诛王虎 月冷星稀,寒风徐徐。 喧闹的平康坊安静下来,大红灯笼到处都是,将四周照亮,偶有房间传来丝竹之声,伴随着欢声笑语,显得有些突兀,一名皂衣男子匆匆跑来,戴着帽子,双手拢在衣袖里,跑的却很快。 一帮护卫从万花楼冲出来,为首之人喊道:“站住,什么人,万花楼已经打烊,明天再来。” “瞎了你们狗眼,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耽误了虎爷的事,你们几个脑袋不想要了?”来人怒气冲冲地训斥道。 “你是?”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仔细了,老子是虎爷的人,马上给老子滚开,否则扒了你们的皮。”来人倨傲无比,直接往里面冲。 “原来是猛虎帮的兄弟,这儿是万花楼,按规矩过了点不接待,别让兄弟难做。”为首之人态度也很强势,万花楼可是朝廷礼部教坊司下辖产业,官方机构,没人敢在这儿闹事。 来人顿时炸毛,不满地呵斥道:“既然认识老子,就该知道老子背后是谁,怎么,想找死?” “这?”为首之人犹豫起来,万花楼是官府产业不假,但大家不过是护院侍卫,贱命一条,得罪猛虎帮死了也白死,猛虎帮后面可是王家,圣上都得给面子,惹不起,赶紧闪开。 “算你们识相。” 来人不屑地丢下一句,赶紧冲进万花楼,熟络地来到三楼一间房门口,猛拍房门,一边焦急地喊道:“虎爷,虎爷,出事了。” 片刻后,里面传来一个不满地声音:“谁在外面嚎丧,不想活了?” “虎爷,是我,三子。” “吱嘎——” 房门打开,一名高大男子出现,光着膀子,一身横肉,眼神有些迷离,酒气冲天,但还保持几分清醒,认出来人后不满地问:“三子,大半夜的跑来搅老子好事,不说出个道道,老子扒了你的皮。” 来人赶紧说道:“虎爷,家里被人偷袭,着了火。” “什么?说,是谁干的?老子活刮了他。”王虎一把抓住来人胸口,一百多斤轻松提起。 来人苦着脸赶紧喊道:“虎爷饶命,小的不知道,发现出事就跑来禀报了。” “没用的东西。”王虎勃然大怒,一拳轰过去。 对方脑袋咔嚓一声裂开,当场毙命,这一拳力量之大,匪夷所思! 王虎却混不在意地将尸体丢在地上,返回房间拿起衣服披上,匆匆出门,房间里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虎爷,怎么就走了,奴家还等着梅开二度呢。” “闭嘴。”王虎冷喝一声,踹开紧挨着的房间门,冲进去将床上熟睡的男子拖下地,踢了一脚,呵斥道:“赶紧穿好衣服,家里出事了。” “喏!”对方赶紧答应一声。 王虎接连踹开其他三个厢房门,将床上男子拖下床,丢在地上踢了两脚,呵斥几句匆匆下楼,等了片刻,四名男子匆匆追下来,其中一人问道:“虎爷,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 “家里有人偷袭,还放了火,走,回去。” 另一人赶紧提醒道:“会不会是凶手故意为之?小心路上有诈。” “有诈又如何?整个长安城老子怕谁?”王虎不屑地丢下一句,匆匆离开。 大家一想到王虎的勇猛也都释然,赶紧跟上。 都喝了不少酒,头重脚轻,速度快不起来,等出了万花楼来到外面,一阵寒风吹来,大家更是头昏脑胀,异常难受,匆匆赶路。 一路疾行,不知不觉来到西市。 五人闷头赶路,一路无言,特别是王虎,心中有事走的很快,很急,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 来到群贤坊入口巷子时,一道黑影忽然冲出,鬼魅一般挡在前面,正是秦怀道,故意粗着嗓子喝问道:“王虎?” 王虎警惕地打量来人,蒙着脸看不清样貌,加上四周朦胧,只有微弱的月光,能见度极低,没能认出秦怀道,反问道:“藏头露尾,是你烧了老子的地盘?” 身份确认,无需废话。 秦怀道飞扑上去,快如出膛的炮弹,待近身时一拳猛轰。 “找死!” 王虎怒吼一声,一拳对轰过去,对自己的力量充满自信,眼角多了一抹残忍的冷笑,仿佛看到对手被轰飞后痛苦哀嚎的样子。 “轰!” 一身闷响,炸雷一般。 一股狂野无匹的反震力倒卷过来,秦怀道被震的后退两步方才稳住,心中震撼,要知道穿越过来后力量大增,居然没能碾压对手,这家伙果然不简单,难怪老兵出身的庄户战败,死伤不少,定睛开去。 前方,王虎惨叫一声,脚下连连后腿了好几步都未能站稳,撞倒一人,一条手臂耷拉着,如软弱无力的面条,另一只手强撑着试图起身,但做不到,惊呼道:“好强的力量,你是谁?” 战场上废话越多,死的越快,秦怀道漠然不语,追杀上去,随王虎一起的另外四人反应过来,一个个从怀里掏出短刀上前阻拦,目光冷漠如狼,能跟随在王虎身边的,自然都不是善茬。 秦怀道丝毫不怵,猛冲向一人,身体一侧,避开对方短刀捅刺,三棱军刺却如黑暗中的毒蛇发起偷袭,瞬间刺入对方心脏,另一手抓住对方胸口,猛推向旁边一人,正好挡在对方短刀刺杀的前方。 短刀“噗嗤”一声刺入身体,秦怀道如影随形,三棱军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没入对方肾脏深处,不等拔出,又一人从身后劈开过来,秦怀道身体一蹲,避开致命偷袭,拔出三棱军刺,反手就是一下。 锋利的三棱军刺没入对方心脏,对方身体一僵,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没有停手,一个鞭腿将另一名试图偷袭的男子踢飞出去,不等对方站起,窜上去又是一脚猛踢对方脑袋。 “咔嚓!” 这人脖颈断裂,颅骨裂开,不可能再活。 瞬间,四杀,前后不过两秒,动作更是行如流水,快如闪电! 这一刻,秦怀道发现力量增大后,很多绝杀动作使用起来更加流畅,迅猛,有效,见王虎爬起来想跑,飞扑上去。 王虎噗通一声跪下,着急地喊道:“这位爷,饶命,我有钱,好多好多的钱,都给你,放我一马。” 能屈能伸,这种人更留不得,秦怀道根本不废话,三棱军刺化作一道乌光猛刺过去,直奔王虎心脏部位。 王虎见求饶不成,赶紧朝旁边翻滚躲避,一边大喊道:“我可是王家的人,杀了我,谁也救不了你……” “噗嗤!” 话音刚落,三棱军刺从王虎后脖颈刺了个对穿,将后面的话刺回去,秦怀道得手后没有丝毫犹豫,拔出三棱军刺朝对方肾脏又是几下狠的。 “噗!噗!噗!” 一道道金属刺破肉体的声音响起,低沉,压抑,恐怖。 王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眼神暗淡无光,死不瞑目。 秦怀道放下王虎尸体,警惕地看看四周,隐隐听到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估摸着是城卫军,迅速隐退,消失在黑暗中。 第19章:程老黑 月光幽冷,空旷的街巷躺着五具尸体,血腥味弥漫。 一支城卫军跑了过来,战甲猎猎,气势森森,为首之人身材高达,满脸络腮胡,穿着明光铠甲,眼神犀利,待看到尸体时猛然停下,大手一举,身后军士迅速停下,纪律严明,整齐划一。 一名队正冲上去查看一番,迅速返回,抱拳说道:“禀告卢国公,前方发现五具尸体,其中一人正是猛虎帮帮主王虎,另外四人正是猛虎帮四大金刚,伤口古怪,看不出是何兵器所致。” 卢国公正是程咬金,听到汇报脸色一变,看向前方尸体说道:“直娘贼,居然是这个王八蛋,死了活该,不过,听说这王八蛋力大如牛,勇武非凡,打遍长安地下势力无敌手,加上实力同样不俗的四大金刚,就算面对一百正规军也有一战之力,居然被人斩杀,谁这么厉害?” “卑职不知,从伤口看,都是一招致命,就连王虎也是被人从后脖颈刺破喉咙,行凶者或许担心对方不死,又刺了几下腰部,普通仇怨不可能下手这么狠,看着像是复仇。” 程咬金猛然想到秦怀道,双方今天闹得满城风雨,完全有动机,但那小子不过十四五岁,都还没上过战场,下手能这么狠?而且,那小子战力如何自己门清,不可能办到,难道另有其人? 但不管是谁,只要死的是王家的人,程咬金就决定帮忙遮掩一二,上前观察片刻,发现确实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兵器所致,计上心来,对身边一小将叮嘱道:“速速禀告圣上,就说猛虎帮王虎及其部下四大金刚遭人杀害,凶手不明,尸体尚温,可见刚离开不久,建议全力追查。” 对方犹豫了一下,问道:“要是圣上问起凶手是谁该如何作答?” “如实禀告,伤口拇指大小,三面开裂,就说一种从未见过的兵器所为,疑是胡人所为,只有胡人才会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兵器。” “喏!”对方匆匆去了。 程咬金看向翼国公府方向,眼中精光闪闪,不管是不是秦怀道所为,天亮后王家肯定发难,推给胡人就对了,王家有种找胡人算账去,看向自己儿子,丢了个眼神过去,旋即呵道:“老二,将尸体带回营中妥善保管。” 妥善二字故意咬的很重。 程处亮会意的领命,指挥一队军士将尸体匆匆抬走。 程咬金则带领其他人直奔大火烧起的方向而去。 …… 甘露殿。 李二被内侍从睡梦中叫醒,带着一肚子火来到甘露殿接见赶来汇报的小将,听到王虎被杀,李二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秦怀道,毕竟王虎带人杀了秦怀道不少庄户,打了翼国公府脸面,有行凶动机。 当听到小将转述程咬金的说词后,李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包庇、袒护,但没点破,摆摆手示意小将离开后乐了,作为马上得天下的君王,李二和身边武将的感情很深,也非常了解,岂会猜不到程咬金的心思。 不过,推给胡人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这个程老黑!”李二笑了,白天被以王家为首的文官逼迫,不得不妥协委屈秦怀道,现在有了借口李二不介意添把火,马上喊道:“王德?” “奴才在。”一名老公公从门外进来,低眉顺眼,态度异常恭敬。 “传旨,有胡人秘谍渗透长安,刺杀王虎,意图挑起王家与朝廷不和,着卢国公调左右千牛卫封锁四门,排查胡人,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旨!” 看着离开的王德,李二眼中多了一抹笑意,程咬金将凶手定性为胡人,李二就敢定性为胡人秘谍,再把事情交给程咬金去办,以程咬金的脾性和手段,能放过这次给王家添堵的机会? 如果凶手和秦怀道有关,这一招既能打压王家,又能给程咬金等武将勋贵一个交代,也给翼国公府出口气,一石三鸟,如果凶手和秦怀道无关,也能趁机打压王家,向忠心之人表明自己打击五姓七望的态度不变,一石二鸟。 “到底是不是你呢?” 李二脑海中闪过一名英武少年影子,很快将这个影子驱散开,王虎及其手下四大金刚威名在外,心狠手辣不说,战力也非法,岂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抵挡?还被反杀,谁信? 但一想到翼国公府最近闹出的事,李二又生出几分疑惑,难不成那小子真从神兵上悟出绝世武学?沉声喝道:“暗卫,翼国公府那边可有回报?” 不起眼的黑暗角落里,一名黑衣男子忽然出现,带着面具,抱拳,躬身,郑重说道:“回禀圣上,翼国公府今晚并未发现有人出去。” “你的意思是,杀死王虎的另有其人?” “卑职不敢妄猜。” “是不是哪天凶手进了宫也不知道?” “卑职惶恐!” “你是该惶恐,盯了几天都毫无收获,要你们何用?还不快去。”李二呵斥道,一脸威严,敲打手下的手段信手捏来。 “遵旨!” …… 秦怀道并不知道王虎的死引来各方反应,悄悄摸到府邸附近,发现不远处的暗影中藏着一些黑衣人,正准备翻墙入府,差点没乐出声来,有了这帮人的刺杀,只需要公开现身,王虎的事就算查到头上也能推个干干净净。 下一刻,秦怀道迅速离开,从另一侧翻墙进入,免得惊跑了这帮人,落地后顺手将遮挡脸庞的黑布扯掉,避免误会,轻车熟路地直奔后院。 后院被秦怀道布置了不少陷阱,除了荷儿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看上去静悄悄的,秦怀道避开陷阱回到房间,将不义之财和三棱军刺丢床底下藏好,迅速更换衣服,就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和呼叫声传来,应该是护院发现了凶手。 秦怀道匆匆换好衣服,故意不整理,看上去像受惊后起床的模样,从床板下面摸出宝剑冲出门去,来到二进院子一看,罗章正和一帮黑衣人战成一团,护院在旁边协助,封锁了黑衣人退路。 不愧是沙场老兵,配合默契,以少打多居然稳住阵脚,贾有财看到秦怀道过来赶紧喊道:“少主,别过来,兄弟们能应付。” 黑衣人看上去得有五六十,个个出手狠辣,神情冷漠,一看就是老手,时间一长胜负难料,秦怀道如风一般冲上去,一剑抹掉一人脖子,剑势旋转,刺入另一人心脏,快点不可思议。 瞬间,双杀! 第20章:对峙 院子里。 秦怀道成功斩杀两名黑衣人后利剑如虹,化作一道匹练将另一名黑衣人脖子撕开,剑光反转,将身后一名试图偷袭的黑衣人胳膊斩断。 下一刻,秦怀道一个健步窜到罗章跟前,两人背靠背,问道:“没事吧?” “没事,一帮杂鱼,我一个人包圆了。” “别废话,配合作战,一人一边。” “明白!” 罗章也是将门之后,岂能不知道配合作战的重要性?两人背靠背,只需要面对一方敌人,无需担心背后,顿时战斗力大增,一会儿功夫,地上又躺下好几个,黑衣人顿时损失过半。 剩余黑衣人胆气一泄,没了士气,一人大吼道:“情况有变,撤!” “想跑?先问问你爷爷答不答应。”罗章怒吼一声,马槊回头猛刺,如神龙咆哮,直奔刚才说话之人,空气嗡嗡炸响。 罗家回马枪! “噗嗤!” 马槊将对方刺了个对穿,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大惊,迅速逃走,但被护院死死挡住大半,只有几人冲出战圈,翻上围墙,刚准备跳下去,一阵弩箭撕开夜幕,飞掠而来,将人全部射杀,栽倒在地。 秦怀道看得真切,弩箭只有百骑司才有资格配备,心中一动,大吼道:“外面可是程家兄弟。” “是我,没事吧?”一个粗大的嗓门传来,正是程处默。 “没事,去侧门等着。”秦怀道回了一句,一个健步窜上去,将一名正偷袭贾有财的黑衣人斩杀,一边喊道:“贾叔,开门。” “喏!”贾有财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其他人意识到来了帮手,事不可为,都急眼了,拼力厮杀,但秦府护院不是雇请的普通人,都是百战老兵,虽然年纪大了,体力下降,但杀伐经验丰富,配合默契,战斗力可不弱,何况只需要挡住黑衣人去路。 罗章杀的兴起,一杆马槊舞得虎虎生风,势大力沉,触之即死,眨眼间又斩杀好几人,秦怀道不像罗章这般大开大合,反而贴身上去,出手刁钻,招招致命。 等程处默带着人冲进府,所有黑衣人都被斩杀,特意打晕的两个活口也安排护院带走,藏起来了。 程处默看着满地尸体,心中震撼,仔细查看,见人人手上布满老茧,扯掉面具,一个都不认识,身上也没身份证明,沉声说道:“秦兄弟,这些家伙不是杀手,就是死士,我需要带走。” “带走吧,正好省事。”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程处默看向罗章:“大部分都是马槊所伤,你小子倒是有点本事。” “废话,打你足够了。” “哈哈哈,你小子够狂,不过老子喜欢,有空打一场,输了的请喝酒,管够。”程处默笑道,豪气冲天。 “怕你不成!” 这时,一名军士匆匆进来,躬身说道:“少将军,县衙来人了。” “他们来干什么?”程处默心中闪过一抹疑惑,看向秦怀道。 “看看去。” 秦怀道也同样很疑惑,打斗前后不过几分钟,大半夜的,县衙居然这么快赶到,很不和常理,正好需要个公开现身、表明自己未曾出过府的机会,大踏步朝前走去,心中快速盘算着。 “看看去,惹急了老子一马槊捅死他。”罗章寒着脸追上去。 “原地待命。”程处默给部下丢下一句话,也追上去。 一行很快来到大门口,看到外面满是县衙的人,打着火把,气氛有些紧张,其中一人正是万年县县令杜高,约莫四十左右,有些清瘦,但目光很冷,朝秦怀道拱手说道:“秦小郎君,有礼了。” 秦怀道见对方既不以爵位相称,又不以官职相称,言语中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还有些不屑,很不舒服,也不客气地问道:“老丈所来何事?” 你叫我小郎君,我叫你老丈,都话中带刺,但谁也挑不出谁失礼。 程处默追出来正好听到,差点没笑出来,死死憋着,对杜高说道:“杜大人,深更半夜,你带这么多人跑来翼国公府干什么,想谋反不成?” “胡说八道,本官听说有人袭击翼国公府,特意赶来襄助,既然没事了,把凶手交给本官带走处理吧。” “凭什么?”程处默不乐意了。 “凭这儿是万年县地界,凭本官是万年县县令,万年县发生的事都归本官管辖,够不够?”杜高冷冷地反问道。 “老东西,给你脸了是吧?本将奉命维护翼国公府安全,这儿发生的一切归百骑司管辖,有本事找圣上去。” “兄弟,这人谁啊?”秦怀道盯着杜高故意问道。 程处默正在气头上,毫不避讳地说道:“杜高,莱国公杜伯伯旁支,不过,听说杜伯伯去世后这家伙投了清河崔氏,叛徒而已,不足挂齿。” 莱国公就是杜如晦,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一体两分支,而博陵崔氏的兵器铺赤血刀被秦怀道砍崩,凶手刚被诛杀就带人赶到,说事先不知情谁信?看来,凶手和崔家有关联,秦怀道瞬间想到很多,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不过,翼国公府地处万年县,出了事杜高带人来合情合理,传出去谁也挑不出刺,五姓七望能传承千年果然非同小可,起码做事滴水不漏。 杜高上前,盯着程处默的眼神阴沉的可怕,冷冷地说道:“小子,就算是你爹当面,也不敢如此不敬,有种再说一遍。” “怕你不成。” 程处默混不吝的性格上来了,刚准备再说,秦怀道一把将程处默拉到身后,自己事,自己处理,不想给程家带去麻烦,盯着杜高冷声说道:“没人袭击府上,不知道老丈从哪儿听到消息?不如叫来问问。” “这就不必了,保护举报人是本官的职责。” “不,此事涉及翼国公府,最好叫来问问,家父生前深得百姓爱戴,本人更是遵循法度,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谁会袭击?只有恶贯满盈,臭名昭著,欺压百姓的人才会遭人袭击?老丈的意思是翼国公府恶贯满盈,遭人记恨?” 唐人将声望,脸面看得比生命还重,涉及到翼国公府声望问题,杜高不敢大意,赶紧说道:“不,这怎么可能?” “既然不是,那就是有人恶意诽谤,造谣生事,意图抹黑翼国公府形象,还请杜大人交人。”秦怀道振振有词,气势冷厉。 “对,交人!” 程处默没想到秦怀道说出一番道理,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附和道:“秦兄弟放心,我这就去面见圣上,居然有人故意造谣生事,意图抹黑翼国公,圣上一定会秉公处理,杜大人知名不报,有包庇之嫌。” “如此,有劳了!” “放肆,一派胡言!”杜高有些慌了,真要是坐实了包庇之罪,后果不堪设想,关键内情自己清楚,根本经不起查,气恼地袖子一甩,板着脸,带着人匆匆离开,心中却暗暗心惊,原以为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随便拿捏,没想到如此难缠,看来,所有人都小觑了此子,假以时日恐成大祸,必须知会各家重视才行。 “杜大人,这就走啦?记得把人交出来,包庇乃重罪。”程处默揶揄道。 秦怀道看着杜高离开的背影,眼神一凝。 第21章:李二的心思 清晨。 朝霞如火,洒落在庄严的甘露殿上。 殿内檀香袅袅,一身明黄锦袍的李二端坐云塌,却满脸诧异地看着前方程处默,追问道:“处默,怀道当时真的说要追查举报者?” “回圣上,微臣不敢戏言,句句属实,如果所料不差,秦家兄弟的折子恐怕已经在路上,凶手偷袭秦府刚失败,杜大人就带人赶来,这里面没点猫腻说出去谁信?而且,凶手带的面具和上一次那拨一样,恐怕是一家。” 李二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神采,沉吟片刻后追问道:“之前让你带口谕过去,那小子怎么说?” “回圣上,秦家兄弟说‘谨遵圣旨,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可不察’。” “哦?” 李二心中有些震惊,愈发觉得秦怀道与以往不同,多了几分神秘,脸上却平静如水,拿起一本奏折,看似随意地说到:“朕知道了,退下吧。” “遵旨。”程处默欲言又止,但没敢多说,匆匆去了。 李二目视程处默离开的背影,放下奏折轻笑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倒也有点见识,王德,去,宣梁国公和赵国公过来。” “遵旨。”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公公郑重应道,匆匆去了。 没多久,梁国公房玄龄和赵国公长孙无忌联袂而来,李二热情地笑道:“两位爱卿来了,来人,赐座。” 马上有内侍端来绣蹾,两人端坐,交换了个眼神后房玄龄率先说道:“圣上,刚接到秦怀道的折子,状告有人污蔑翼国公府形象,万年县杜高杜县令有包庇之嫌,兹事体大,请圣上定夺。” 内侍王德匆匆过来,接过折子递给李二,再躬身退下去。 李二并没有看,随手放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房玄龄笑道:“秦家小子还告诉朕一句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可不察,两位爱卿怎么看?” “哦?” 房玄龄愣了一下,旋即和李二相视而笑,两人虽是君臣,亦是知己,一起从战火中走来,彼此了解,感情深厚,房玄龄说道:“此言出自《韩非子·喻老》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传言怀道一心好武,有乃父之风采,唯独不喜读书,现在看来,也并非一无文采。” “圣上!” 长孙无忌出言打断道,论对李二的了解满朝文武无人能及,已然猜到让自己过来地目的,拱手说道:“怀道文采如何暂且不论,倒是杜高杜县令包庇之嫌有待调查。” 三人都是人精,岂会不知道秦怀道是在故意告御状给崔家添堵,将刀递给李二,看李二会不会趁机收拾崔家。 李二也确实想趁机打压崔家,换掉万年县令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但真这么做,堂堂皇帝岂不是成了那小子砍向崔家的刀?传出去又失体统。 长孙无忌见李二默然不语,心领神会,继续说道:“圣上,既然怀道上了折子,按例得查一查,不如让杜县令上一道自辩的折子,看他怎么说再定夺?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怎么操作。” 话,点到为止,但李二也是人精,岂会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只要杜高自辩,就会落入下乘,无论推出谁来背锅,只要死揪着不放,一路追查下去,肯定会攀咬出一堆烂事,满朝文武谁屁股底下真干净? 只是,杜高出身杜家,杜如晦的面子还是得顾忌几分。 房玄龄和杜如晦关系最是深厚,拱手说道:“圣上,微臣附议!” “哦?”李二有些诧异地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笑道:“圣上,克明仙逝后杜府上下难免人心惶惶,杜县令才华是有多,走错路应是一时迷了心窍,让其上折子自辩,或许能幡然悔悟,届时圣上再恩威并施,得一能臣也未可知,实在不行再定夺也不迟。” “那——此事就交给爱卿了,说说秦府那小子,居然敢拿朕当刀使,此例不可开,得好好处罚一番。”李二笑道,眼中多了几分神采。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太了解李二了,岂会看不出这是动了爱才之心,说是处罚,实则想栽培,房玄龄笑道:“圣上说的是,小小年纪,心思不正,哪有其父忠勇果毅之风,是该敲打,敲打,别走了岔路,不过,怀道是勋贵之后,将门之子,微臣是文臣,不好出面,不如让尉迟将军去提点一二?” “恐怕不妥。” 长孙无忌灵机一动,沉声说道:“圣上,微臣得知这小子近期都不曾上值当差,弄了把神兵利剑搞竞拍,简直胡闹,不过,微臣也听说秦府最近拮据,不如请圣上下旨,微臣愿出一万贯购买,一来解翼国公府之困窘,二来献于陛下,听说那把神兵确实不错,可作镇国之宝。” “不可,臣子之物,圣上怎能直接下旨索要?你这是陷圣上于不义。”房玄龄见长孙无忌这是要趁火打劫,马上打断道,语气有些急。 李二见两人要吵起来,打断道:“玄龄无须紧张,朕不至于如此昏聩,无忌,你的忠心朕知道,此事就此作罢,倒是那小子近期表现有些不凡,秦琼随朕打江山立下赫赫战功,与二位也是好友,论起来你我都是长辈……” “微臣明白!” 两人心领神会,这是要栽培的信号,暗自打定主意,回去就责令家族年轻一代多走动,最起码不能招惹生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二的心思,正跟着一辆马车缓行,身上穿着一袭青袍,脸上抹黑些许,还贴了胡须,就连气质也大变,像一名儒雅的书生,哪怕最亲近的人当面也无法识破。 王虎是凶手,必须死,庄户的仇已报,但被抓的人还得救。 只是,刑部已经判罚,罪名成立,怎么救? 秦怀道是军人,不喜欢弯弯绕的阴谋手段,也没那个人脉资源去救,干脆用自己熟悉的方式解决。 战场上想要救人有三种办法,一种是强攻;一种是妥协,答应对手一切条件,强攻肯定不行,人在天牢,无疑于造反,妥协更不行,就算交出宝剑王家也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秦淮的是战士,最不喜欢的就是妥协。 剩下只有最后一种——交换人质! 王家嫡系子弟身份尊贵,绝对舍不得和身份低微的庄户换命。 王虎虽然是王家人,但是凶手,必须死,不杀不足以立威,秦怀道一开始就没考虑将其作为人质,前面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王家正房子孙王奉生,国子监学员,喝了一夜花酒刚从万花楼出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消息是府上刘叔昨天打探王虎下落时意外得到,告知了秦怀道,机会难得,秦怀道一早便偷偷溜出府,潜伏在万花楼附近。 第22章:绑人救人 马车辚辚,缓缓而行。 街道上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不利于动手,秦怀道一路尾随,不知不觉前面人流变得少了些,看方向是去国子监,马车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在路口一家铺子门口停下,赶车的跳下来,直奔铺子。 秦怀道看了眼铺子,专营早点,估计是赶车的准备给王奉生买点吃的,一晚风流宿醉,从万花楼出来估计独自空了,机会难得,秦怀道不动声色靠近马车,确定没有人留意自己后迅速上车。 “可有买到本公子最爱吃的点心?”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 秦怀道猛地掀开门帘钻进去,出手如电。 车内,一少年正晕晕沉沉,见进来的不是车夫,顿时大惊,刚要大喊示警,就感觉脖子一疼,晕死过去,秦怀道得手后藏进车厢内,车厢很大,有两排位置,藏三五人都不成问题,不愧是王家之人,够奢侈。 很快,外面传来一个热切的声音:“公子,您最喜欢的点心买来了。” 紧接着,一人爬上马车,掀开帘子将东西递进来,见少年躺在凳子上没有动,以为睡着了,钻进来些,一边继续喊道:“公子,醒醒,起来吃点。”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快如闪电,手指如钳,瞬间掐住车夫脖子,将人拖了进去,正是秦怀道,担心对方大喊出声,另一手如刀,狠狠砍在对方脖颈上,车夫当场晕死过去,一个时辰内别想醒来。 将两人制服后秦怀道出来,坐在位置上,双手一抖,马儿朝前缓缓走去。 半个时辰左右,秦怀道赶车穿过西市,来到群贤坊,见聚义山庄烧成废墟,不少人在清理,沿途有城卫军戒严,但没人上来盘查,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很快来到金光门。 “站住!”守门卫兵上来盘查。 “怎么,我王家的车都要检查?”秦怀道故作倨傲地喝问道。 对方看了眼马车门柱上的标识,脸色一变,赶紧陪笑着说道:“不敢,卑职也是职责所在,您请!” “哼!” 秦怀道故作不满地冷哼一声,赶车朝前走去,心中对李二更是不满,一味妥协、忍让,必然导致上行下效,王家的马车都不敢查,亏得自己还准备了一堆说词,结果一点用不上。 出城是重要一环,让城卫军知道王奉生离开,可以避免很多麻烦,现在城卫军不检查,王家就无从知道王奉生出了城,后续会有些隐患,但无所谓了。 “驾!” 秦怀道打马快跑,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山前,附近没人,看上去很荒凉,记忆中,原主曾经来这儿打过猎,知道山上有个洞,藏人最合适。 “呱呱!” 树林深处传来几声古怪的鸟叫声,透着几分神秘,秦怀道将马车停下,担心车夫醒来,又一个手刀砍过去,下手力度有点重,没一个时辰别想醒来,之后扛着王奉生跳下车,迅速钻进树林。 一路奔跑,翻过一座山坡,冲下山谷,拨开一大片杂草,出现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入口不大,秦怀道弓着身体钻进去,将人放在地上,脱下王奉生衣服撕成不调,将双手和双脚反捆在背后,用的是活扣,越挣扎越紧,王奉生一介书生,根本不可能挣脱开,嘴巴也堵的死死的。 想了想,秦怀道觉得还不够保险,从外面找来一根坚韧的藤蔓,将人再次捆了一圈,固定在一块岩石上,确保万无一失,出来后搬了块巨大的石头将入口堵死,避免猛兽发现闯进去。 之后,秦怀道将现场尽可能的恢复原貌,迅速离开,回到马车旁一看,车夫还在昏迷之中,秦怀道驾车返回,依然从金光门入城,沿途碰到的城卫军、巡逻队都认识王家马车上的标识,没一个上来盘问。 一路都很顺利,秦怀道不动声色的将马车赶到国子监附近,钻进车厢内,三两下将车夫弄醒,捂住对方嘴巴杀气腾腾地叮嘱道:“记住,想救人,先放人!” 这番话模棱两可,但意思很明确,王家不可能不懂,如果王家不甘心,告到李二那儿也不怕,没有具体所指,可以推个干干净净。 而且,秦怀道故意不蒙面,就是要让车夫看到自己易容后的样子,到时候完全不担心车夫指认,也能迷惑王家。 说完,秦怀道又是一个手刀下去,车夫再次昏迷,秦怀道扬长而去。 一路闲庭信步,作为一名铁血军人,秦怀道的心理素质何其强悍,一边打量着四周,店铺鳞次栉比,酒肆旗风,阵阵烟火气从厚重的门帘里飘出来,伴随着阵阵笑声,寒冷的天根本挡不住,不由心生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唐,真好! 不知不觉来到南衙附近,秦怀道寻思着如果有人能证明见过自己,或许更有利,而且,自己的官身也该有个说法了,灵机一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扯掉胡须,弄了点水清洗一番,恢复原貌后朝南衙走去。 南衙是管理禁军十六卫的最高机构,秦怀道的千牛卫官身就归南衙管,卫兵都认识,直接放行。 一路通行,来到一座阁楼,就听到里面一个粗大的嗓门喊道:“都死哪儿去了,来个人,给老子煮壶茶,冻死老子了。” 门口卫兵听到喊声吓得就要进去,秦怀道摆摆手说道:“无妨,我来。” “多谢大人。”对方抱拳,感激地离开。 秦怀道跨门而入,一边喊道:“程伯伯,这大火,谁招惹您了?” “还不是……” 一个大胡子壮汉说着转过身来,认出秦怀道时两眼一亮,将后面的话咽下去,兴奋地迎上来,一巴掌狠狠拍在秦怀道肩膀上,也不管秦怀道能不能受得住,笑道:“小子,你他娘的还知道来上值?” 话虽粗鲁,带着几分质问,但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秦怀道打量着眼前之人,身材高大,强壮,满脸胡子,眼睛不大,但特别有神,一看就不简单,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板斧程咬金,和秦琼一起投的李世民,算是生死之交,两家关系极好。 “说话!”程咬金不满地追问道。 第23章:辞官 南衙,签事房。 秦怀道后退两步,不动声色地躲开程咬金拍下来的粗大手掌,郑重躬身,作揖,持晚辈礼,开门见山道:“程国公,此次过来是为辞行,这是腰牌,家父仙逝,心神不定,难以当值,望程国公批准。” “你他娘的说什么,再说一遍?”程咬金顿时炸毛,细小的眼睛瞪得老大,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官身居然不要,成何体统? 爵位只是个虚职,没了官身以后干什么去,混吃等死吗?那也得有那个实力活着才能混吃等死,秦琼不在了,现在又得罪王家,没有官身庇护死的更快。 然而,秦怀道铁了心要辞职,不想给李二打工,自李二登基后瞻前顾后,没了往日的血性和果断,跟着多憋屈? 再说,接下来就是国本之争,杀得人头滚滚,避开才是王道,再过十年八年李二就该老去,李治登基,武后篡位,同样杀的满朝胆战心惊,做官太危险,太憋屈了,不如回去做个富家翁,娶几房娇妻美妾才不枉来大唐一场。 上一世为国而活,无怨无悔。 但这一世秦怀道只想为自己,为身边人而活。 心念闪过,秦怀道语气坚定地说道:“程国公,在下意已决!” “混帐!” 程咬金怒气冲冲地来到门口,确定附近没人后返回,低声问道:“侄儿,给伯伯说说,可是因为圣上妥协王家之事寒了你心?秦兄弟虽然不在了,但老子还没死,还有当年的一大帮兄弟在,你怕什么?” 秦怀道笑了,这程咬金果然粗中有细,也重情义,解释道:“与圣上无关,实在是小子暂时无心仕途,等以后想明白了再来麻烦世伯。” “小子,你可别犯浑,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能任性,老夫可是听说圣上准备栽培你,大好前途就在眼前。” 秦怀道一听愈发坚定离开的决定,一旦被李二栽培,必然会卷入各种争斗漩涡,想躲都来不及,怕是死的更快,将腰牌恭敬地放在旁边桌子上,后退两步,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程咬金见秦怀道如此决绝,更加火大,冲上来,一把抓住秦怀道的肩膀,准备将人提溜进屋,用拳头好好开导一番,却发现手下一松,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不由得脚下连连后退。 “嘶——” 程咬金满眼震惊地看着走出门的秦怀道,又看看自己蒲扇般粗大手掌,一种不真实感涌上心头,居然被挣脱,这小子功力又长进了?不会是真从身边中悟出什么绝世武学吧?不行,那就更不能让人走了,武将就该呆在军队建功立业。 “站住!” 程咬金追上去,一边说道:“你小子犯什么浑,没了官身将来怎么办?以后怎么活?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秦怀道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虽然感激程咬金的关心和挽留,但李二那边是个火坑,必须趁早脱身。 程咬金急得冲上来,挡在秦怀道跟前急忙说道:“小子,听老夫一言,别乱来,请辞不是儿戏,万一陛下降罪,就是大不敬。” 大不敬是一种罪名,可大可小,重则砍头。 秦怀道当然想到了这点,但准备赌一下,赌李二对秦琼的恩宠,赌李二要脸,真要砍自己脑袋,会寒其他国公、勋贵的心,最多夺爵,来个永不叙用,反正也不打算走仕途,不叙用更好。 一个错步跨过去,避开程咬金继续往前,一边说道:“程伯伯,晚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烦请跟陛下说一声,微臣要守孝三年,无心仕途,请陛下原谅。” 话不可说满,给自己留余地,也给李二下台阶。 再世为人,这点人情世故秦怀道还是懂的。 “咦?” 程咬金被秦怀道诡异的身法吓了一跳,一副活见鬼表情,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远,很快眼中多了几分惊喜和欣赏,从侧门匆匆离开,直奔太极殿,辞职事小,但看谁辞,秦怀道身份特殊,牵扯太大,容不得程咬金马虎。 秦怀道从南衙出来,一边盘算着赚钱计划,食材可以种植、饲养,酒可以自酿,唯一的麻烦就是啤酒花。 烧烤配冰啤酒,越喝越有! 但没有啤酒花的啤酒是没有灵魂的,啤酒花目前市场上没有,得派人去寻找。一路思考,不知不觉回到府上,秦怀道进门就喊道:“”贾叔,贾叔。 贾有财正担心秦怀道安危,就在附近候着,听到喊声赶紧过来,一边说道:“少主,有何吩咐?” “府上或者庄上有没有出身甘州、肃州或者剑南道的?”秦怀道问道,张掖现在叫甘州,酒泉叫肃州,四川叫剑南道,当年在老班长烧烤吧帮忙时知道这些地方生长啤酒花,都是大唐地界,过去相对安全,青海也产,但现在叫吐谷浑,和大唐敌对国,过去太危险。 “得问问,少主打算做什么?”贾有财好奇地问道。 “把人找来,问点事。” “喏!”贾有财匆匆去了。 秦怀道快步走进书房,毛笔不习惯,让荷儿找来木炭,削尖,依照记忆中啤酒花的样子慢慢描绘,后世精锐战士都要掌握素描技能,方便描绘看到的地形、目标特征等。 很快,一幅素描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贾有财领着几人进来,看着图画惊为天人,荷儿两眼放光,满是星星,见秦怀道看过来,顿时羞涩地低下头去,耳根通红,不知道在想什么,贾有财则激动地说道:“少主大才,这是?” “一种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们看看,有认识的吗?” 大家仔细打量,一边思索。 秦怀道解释道:“这是一种多年生攀援草本植物,茎、枝和叶柄密生绒毛和倒钩刺,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急尖,基部心形或近圆形,边缘具粗锯齿,表面密生小刺毛,叶柄长不超过叶片,苞片呈覆瓦状排列为一近球形的穗状花序,果穗球果状,瘦果扁平。” “少主。”一名廋黑男子忽然喊道。 秦怀道看向对方,满是期待。 对方赶紧说道:“少主说的什么小的听不懂,但看图样,这东西小的老家后山见过,不是很确定,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用。” “太好了,你老家哪儿?” “甘州。” “多久未曾回去了?” “回少主,十年前投军后跟着将军转战四方,至今未归,也不知道家里怎样了。”对方说着神色一黯。 这年代想要探亲可不容易,需要路引,去边关需要通关文书,加上路途遥远,一个人分分钟被山贼土匪给砍了,甚至抓去丢暗无天日的地下矿洞干苦力,非常危险,除非武力值惊人,或者跟着商队一起,否则没人敢独自乱跑。 秦怀道有些同情地说道:“贾叔,以府上名义去办好路引和通关文书,就说我要去甘州探亲。” 事关重大,秦怀道决定自己跑一趟,避免认错耽误时间。 有自己在,安全上也稳妥些。 “少主,路上不安全,老朽带队就好。”贾有财赶紧说道,透着几分担忧。 “无妨,就这么定了,罗章,你也随我通行。” “喏!”罗章无所谓地满口答应。 贾有财见秦怀道主意已决,不好再劝,心里面打定主意,一定挑选身手最好的随行,确保万无一失。 第24章:李二发飙 “轰隆!” 天擦黑时分,一道惊雷打破了长安城的祥和,无数人纷纷跑回屋去,繁华的街巷顿时冷清许多,很快暴雨如注,冲刷着大地,涤荡一切污垢。 王府,后院。 王圭在门口负手而立,欣赏着降落下来的暴雨,脸色平静无波,心思不显,有下人从旁边经过,赶紧加速,不敢声张,王圭视而不见,看着虚空的眼神渐渐凝成一条缝,里面闪烁着某种精光。 一名锦衣男子顺着风雨廊小跑上来:“父亲,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无妨,说吧,查到些什么?” “回禀父亲,车夫说被人打晕,从始至终不知道什么情况,严刑拷打过,应该没说谎,可以排除内应嫌疑,据查,金光门守军说见过咱们王家马车出城,并返回,赶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男子,留着一缕胡须,皮肤有些黑,眼生,不认识,也不确定车内是否就是奉生,没检查。” “混账东西,他们这是渎职,老夫参他一本。” “父亲息怒,王家车辆向来没人敢查,这是惯例。”锦衣男子苦笑道,原本以为的荣耀,现在却成了弊端。 王圭冷着脸不语。 锦衣男子继续说道:“孩儿查过,除了奉生府上其他人马车都未曾出城,恐怕奉生真是被歹人掳走,城外天高地阔,不容易查到,父亲,歹人留言说‘想救人,先放人’,十有八九是秦府绑走了奉生,府上最近也就和秦府有些过节,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搞事,挑起两家冲突,坐收渔人之利。” “你怎么看?” 锦衣男子想了想,正色说道:“父亲,不管是谁干的,奉生都不能死,咱们不如将那帮没什么用的蚁民放了,一来展示王家仁义,二来将决定交给绑奉生的人,如果是秦府干的,要么放人,要么灭口,只需要派人暗中盯着秦府,无论那种,只要证据确凿,无人敢阻拦我王家复仇,如果另有其人,见事不可为只能放人,如果灭口,到时候只需安排些线索嫁祸秦府,一样可以报仇,还能迷惑真凶,再慢慢追查就是。” “我儿长大了。”王圭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 “都是父亲教导有方。”锦衣男子赶紧躬身说道。 “杜大人那边怎么说?” “回父亲,杜大人那边出了些变故,不同意去秦府搜查。” “哦,你怎么看?”王圭考较道。 “杜大人投入崔家门下,孩儿找的崔家做说客,而今拒绝,只有一种可能,心思变了,具体原因孩儿还得查。” “应该是太极殿那位出手了,几个蚁民杀不杀都无所谓,抓他们不过是为了逼秦府妥协,既然那位出手,形势又不利,干脆卖个面子,以退为进对我们更有利,就按你说的办,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孩儿明白。”锦衣男子躬身一礼,匆匆去了。 “秦府……是你吗?”王圭自语。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映照出王圭冷厉的眼神。 …… 暴雨间歇,夜空深邃。 甘露殿内烛火跳动,香炉袅袅。 李二正伏案审阅奏折,想到白天程咬金来报的事就心中烦闷,秦家小子居然敢撂挑子不干,简直目无皇权,无法无天,一生忠勇的秦琼怎么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子?必须得替秦琼好生敲打一二。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名二八少女牵着个小女孩进来,少女有些偏瘦,明眸皓齿,肌肤如脂,气质静雅,正是豫章公主,母亲是一名妃子,难产而死,豫章打小被长孙皇后收养,深得李二喜欢。 小女孩只有四五岁样子,脸色白的有些不自然,正是晋阳公主李明达,小名兕子,长孙皇后去世后,李二将兕子带在身边亲自照料,但毕竟是一国之君,时间和精力有效,便由豫章公主协助。 也只有两人不需要通报便能进入甘露殿。 “兕子,这么晚了,是否有事?”李二关切地问道,上前一把抱起。 “父皇,儿臣想父皇了,便让豫章姐姐带过来看看,是否打扰了父皇公务?” “无妨,饿不饿?父皇让人送些糕点过来。” “儿臣胸闷,没胃口。” 晋阳公主从小就体弱多病,患有气疾,也就是呼吸系统出了问题,遗传长孙皇后,李二担心地打量着晋阳公主,对豫章公主叮嘱道:“兕子体弱,你这个做皇姐的要注意点,尽量少出门。” “儿臣记下了。”豫章应道。 “父皇,儿臣之前在外面玩耍,听太子哥哥的侍卫闲聊,说秦伯伯家的怀道哥哥请辞了?”兕子问道,一脸好奇。 李二听到这儿脸色微变,太子的侍卫居然敢公开议论此事,恐怕是太子授意侍卫故意说给兕子听,借以试探自己态度吧?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心思转动,李二随口问道:“那兕子觉得那小子做的对不对?” “儿臣还小,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觉得父皇不应该为此不高兴,父皇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苦衷,要相互体谅。” “苦衷?”李二细细咀嚼起这两个字来,想到翼国公府没了秦琼之后的势弱,想到秦府的拮据,想到秦怀道被人刺杀,想到王家打压,不过十四五岁,承担这么多确实不易,但也不是请辞的理由。 “难道是对朕失望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猛然跳出来,李二想起了程处默代为转发的那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看似提醒,实则暗含失望。 因为弑兄污点,立志做明君、仁君乃至圣君,以此证明自己比那位更适合当皇帝的李二顿时不乐意,不服气了,小小屁孩也敢对朕失望,朕有那么无能吗?不就是王家打压之事委屈了些,国事岂能由着性子? “来人!” 内侍王德弓着身体碎步小跑进来。 “传旨,秦琼之子怀道颇具才学,品性纯良,特旨加封为朝议郎,正六品上,立朝听政。”李二吩咐道,心中暗暗得意,你不是对朕失望吗,那好,就让你上朝听政,近距离领略朕的雄韬伟略。 “遵旨!” 王德匆匆离开,心中却掀起了狂澜,正六品下晋升为正六品上不算什么,但武勋转为文臣,除了随陛下打江山的少数几个,年轻一代从未见过,这是简在帝心,要一飞冲天了? 第25章:回庄 第二天,清晨。 或许是下了整夜暴雨,阳光难得地出现,笼罩着长安城,无风。 翼国公府正门大开,一行人出来,为首的正是秦怀道,身后跟着贾有财和罗章,后面还有十名护卫,各持兵器。 下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马儿牵来,秦怀道打量着眼前这匹枣红战马,当年跟随秦琼征战天下,虽有些老,但毛色发亮,体格健壮,四肢沉稳有力,一双眼睛特别有神,秦怀道摸摸战马的脑袋,轻声说道:“家父已故,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有机会带你再上战场。” 战马通灵,用脑袋亲昵地蹭秦怀道。 秦怀道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喊道:“走了!” 众人纷纷上马,缓缓朝前走去,根本不知道正赶来传旨的内侍。 圣旨是昨晚下的,太晚,宫中落锁出不来。 贾有财和护卫个个身上背着个布袋,里面是用金饼兑换过来的银子,一共一千两,昨天晚上秦怀道易容后悄悄出府,去不同赌场兑换了十饼,剩余藏好备用,为保险起见,一个赌场只兑一块金饼,还故意下场小赌一把再走,看着像是个来试试运气的富商豪客。 金饼牵扯太大,交给其他人办有暴露风险,必须谨慎为上,事后对贾有财等人说是暂借的,神兵利剑抵押,没人怀疑。 一行从光华门出城,城外和城内简直两个世界,视野开阔,满目翠绿,路上有打马经过的信使,有商队缓缓而行,待走远了些,鱼塘桑麻,比比皆是,远处,一个个村落笼罩在烟雾中,绿茵下,鸡犬相闻,别有一番景趣。 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一座矮山,面积不大,绿树成荫,无数低矮的茅草房依山而建,错落有致,隐隐有孩子的嬉闹声传来,山周围全是农田,田里的农作物已经抽芽,绿油油的,看不到尽头。 一条水环山而过,水上有一座石板桥,穿过石板桥就是进村的路,一些农妇正在河边浆洗衣服,穿着粗布麻衣,有些老旧,能看到布丁,但洗的还算干净,头发随意盘起,正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有人过来,纷纷抬头,一看有马车,赶紧将头低下,生怕冲撞了贵人惹来麻烦。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一切,暗自记下,过桥后顺着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名老者带着不少人在前方等候,看到车队过来,纷纷行礼,恭敬无比,几乎同时喊道:“见过少主!” “少主,那是老黄,秦家庄村正,当年替将军挡过刀,其他都是庄上有声望的人,也都是追随将军的兵。”贾有财低声解释道。 这儿原本没有人,成为秦琼的封地后,秦琼将一帮愿意留下的老部下去了军籍,改为农籍定居下来,做了佃户,并命名秦家庄。 能留下的自然都是秦琼的亲信,秦怀道不敢托大,赶紧跳下马快步上前,将老者扶起,一边说道:“黄老,各位老叔,你等都是跟着父亲大人出生入死的兄弟,某不过是晚辈,当不起。” “谢少主!”众人感激地说道。 秦琼故去,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章程,秦怀道年少,大家担心秦怀道难以相处,一旦将田地收回就麻烦了,而今见秦怀道沉稳有礼,言词真诚,并无世家公子的倨傲,都松了口气。 “被抓的人都回来了吧?”秦怀道问道。 “昨晚天黑前都回来了,多谢少主援手。”黄老赶紧说道。 “走,先去看看大家。” 一行继续往前,沿途都是黄土路,长期下雨的缘故,路面泥泞,难以下脚,秦怀道是军人,根本不怕脏,没有骑马,以示尊重,边走边问,很快前方出现一间茅草房,泥土夯成的墙已经裂开,风都能灌进去,好些地方脱落。 屋顶茅草有些厚,压着泥土、石头,遮雨问题不大,但要是来一场暴风雨就麻烦了,秦怀道步行过去,一边喊道:“有人吗?” 房间里走出来个小女孩,四岁光景,头发脏兮兮的,光着上身,能看到一根根肋骨,有些害怕地看着秦怀道问道:“你是谁?” “你家大人呢?”秦怀道心中莫名一疼,问道。 “阿耶下地去了,阿娘说不方便见客。” 秦怀道有的诧异,什么叫不方便见客,自己又不是坏人? 这时,黄老过来,低声解释道:“少主体谅,非小儿不懂礼数,实在是阿狗家娘子大病一场,阿狗也算道义,为治病,能卖的都卖了,唯一的衣裳穿出去干活,阿狗家娘子没衣服穿,不方便见人。” 秦怀道心中一惊,堂堂大唐,煌煌盛世,还有这么穷的家庭?看来,历史不一定真实,见贾有财过来,便问道:“贾叔,他们家?” 贾有财会意地解释道:“罗狗儿,亲卫营老人,算是众人当中积蓄较多的,前些年娶了一房婆姨,还将父母接来,但去年父母相继过世,加上前段时间其婆姨大病一场,家也就空了。” “他还算积蓄较多的?那庄上多少人未曾婚娶?”秦怀道看着破败的茅草房,眼中多了一抹震惊。 贾有财苦笑道:“兄弟们都是军队退下的,定居后一切都得重新置办,原本不多的积蓄都拿来盖房和置办过日子的家伙什,家人还在、路途不远的托将军路子,将家人接来同住,都是花销,只有少数几个婚娶,绝大部分至今单身,要不是将军仁慈,只收取一点点租子,时不时还救济一二,恐怕熬不到现在。” 黄老苦着脸说道:“给将军,少主丢脸了。” 其他人也脸色发苦,默不作声。 一股无奈的悲凉气息弥漫开来。 秦怀道估算了一下,大家最多三十几岁,但一个个看上去四五十,岁月在脸上刻满了沧桑和艰辛,都是军人,感同身受,心中莫名一疼,从口袋里掏出所有银子,但只有十几个铜板,递给小女孩说道:“拿去给你娘。” 小女孩后退,懂事地摇头道:“阿耶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 “拿着买衣服穿。”秦怀道说着将钱塞小女孩手里,转身离开,心口莫名堵得慌,深吸了口气,将这股不适压下去,看看四周,全都是低矮的茅草房,破败,简陋,活妥妥一个穷字。 “或许,我该为大家做点什么。”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秦怀道叹息一声,继续往前走去,顺着泥土路来到山顶,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眺望,山河壮丽,村庄祥和,绿树成荫,却无法改变一个铁的事实,穷,这些人太穷了! 秦怀道自认不是什么圣人,好人,但也有恻隐之心,同情之心,何况这些人还都是跟随秦琼的心腹老兵,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自己人,既然来到大唐,占了这个身份,总得为大家做点什么吧。 第26章:三件事 秦家庄祠堂。 一间石头为墙,木头为柱,草木为瓦的房子,在秦家庄确实最好的建筑,里面铺着枯草,上面或躺,或坐着十几人,一名大夫正在检查,几名妇人在旁边熬药,大家看到秦怀道等人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都坐下吧。”秦怀道赶紧说道,目光落在大夫身上。 大夫五十多岁,认识秦怀道,会意地上前行李:“小国公,大家伤势有些重,受了杖刑,至少需要静养月余方可。” “有劳老丈了。”秦怀道客气道。 “份内之事。”大夫说完,继续给其他人检查去了。 这时,庄上其他人闻讯赶来,将祠堂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怀道,有质疑,有担心,有迷茫,也有惶恐,秦怀道知道该说些什么,叫人搬来一张方桌,跳上去喊道:“诸位,我是秦怀道。” “见过少主。”众人齐声喊道,都是军队下来的,纪律性很强。 秦怀道也是军人,知道大家习惯,开门见山说道:“现在,我宣布三件事,第一,从今天开始,庄上租子全免了。” “什么?” 所有人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贾有财想到没了租子填补府上开销,心中一慌,差点就要反对,但一想到秦怀道最近表现和身份,忍住了。 “安静,成何体统!”黄老大喊道。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热切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郑重说道:“你们没听错,我说的是从今往后,租子都免了。”心中很是不以为然,那点租子能干啥?收拢人心比什么都重要,人才是最大的财富。 “谢少主!” “少主高义!” 众人纷纷喊道,声音有些哽咽,都太苦了,能少一点,就能多养活一两个人。 秦怀道手一压,全场再次肃静,到底是军队出身,令行禁止没忘,秦怀道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十天后我要出一趟远门,有生死风险,少则三月,多则半年,需要随行护卫二十人,有愿意报名者找贾叔,一旦选中,十两银子,回来后再给十两,一旦战死,再加二十两,无论轻重伤加十两。” 二十人正好,到时候府上再选十人,凑够三十人,再多通关会有问题,大唐对人口流动管制非常严格。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一来一去就是二十两,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如果死了还有二十两,一家人一生无忧,贱命一条,没死在战场已经是赚了,与其继续苟活下去,还不如一搏,马上有人喊道:“少主,我,我愿意随行。” “还有我!” “算我一个!” 现场顿时激动起来,不少人举手大喊,生怕错过。 秦怀道对大家并不熟悉,看向贾有财。 贾有财会意的点头,马上将报名的人召集在一起,从中挑选出二十人,现场发放五两定金,约定好十天后出发,大家见秦怀道说话算数,顿时喜笑颜开,至于危险,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杀才,会在乎那个? 没选中的很是羡慕,纷纷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热切。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思,示意现场安静后继续说道:“诸位,这次和王家的冲突庄上损失惨重,我并非责怪大家,男人就该有血性,但冲动、莽撞解决不了问题,再有下次,希望大家克制,先禀报于我,由我出面解决可好?” “喏!”大家郑重说道。 黄老歉意地说道:“少主,这次大家冲动,给少主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对不住,少主仁厚,给了不少补偿,老朽代表庄上众人感激不尽,请少主放心,再有下次,老朽提头来见。” “黄老言重了,我不是责怪大家,而是要讲究方法,对策,不能蛮干,下面宣布第三件事,这次冲突前后累计死九人,伤三十五人,都是为了维护庄上利益而战,死的其所,医药费另算,死者二十两银子,伤者无论轻重,十两银子,已发放的则免,未发放的补上,大家可有异议?” 二十两就是两万铜钱,可以买糙米五千多斗,也就是五万多斤,配上野菜足够四口之家吃很多年,对于大家而言,二十两是巨款。 秦怀道原本可以给更多,反正都是从王虎那儿弄来的不义之财,但升米恩、斗米仇,人心这东西最难测! “谢少主恩典!” 众人由衷地说道,本来就是大家的事,秦怀道什么都不管也说不出什么,这份恩义让所有人感动。 人心在悄然归附! 秦怀道的威望随着银子发放树立起来。 等所有人拿到银子后,秦怀道生出几分豪气来,大声说道:“诸位,我也不是怕事之人,王家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家随我来。” “喏!” 所有人轰然领命,没有前面三件事的铺垫,大家或许会迟疑、怀疑、质疑,甚至反抗,但三件事后,大家看到了秦怀道的仁义、热血和真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秦琼,一个个恍然如梦,热情高涨。 一行人离开祠堂,顺着山路往前。 路太难走了,秦怀道寻思着从甘州回来就想办法修路,不知不觉来到河边,地形一目了然,宽大的河道已经干涸,只有一小股水流下来,黄老解释道:“少主,上游筑坝,断了水源,这些水还是渗透过来的,否则浆洗衣服都困难。” “庄上吃水如何解决?” “有水井,倒是无忧,但上游一堵,浇灌只能担水。” 秦怀道看看干涸的河道,再看农田,地形比河道高五米左右,上游一堵,浇灌根本办不到,再看上游方向,王家的农田地势整体比自己封地低矮一些,顿时计上心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黄老,田里种的什么?” “小麦,麦苗原本已经干枯,昨晚一场暴雨好转不少,但根据以往经验,未来一段时间都会放晴,干旱,没水浇灌不行。” “每户一年水田收成折合银两多少?” “不足二两银子。” 秦怀道观察四周,暗自估算了一下,封地两千,其中一半是矮山和山地,建了房子,种了其他农作物,水田一千亩不到,自己的办法可行,便说道:“黄老,诸位叔伯,咱们也筑坝,不种粮了。” “什么?” 所有人脸色一变。 第27章:我也筑坝 大唐以农为本,农户以粮食为根基,不种粮意味着没有收成,活不下去,纷纷看向秦怀道,刚才的信任和尊重开始动摇。 秦怀道正愁没借口给大家发钱改善生活,直接给肯定不行,必须有个合理的借口,毕竟升米恩斗米仇,大好机会出现,自然不会错过,见一个个脸色复杂,眼神交流,闪烁着某种慌乱,解释道:“诸位听我说来,既然上游拦水,以王家的作风必然不会再挖开,没水就没收成,对不对?” 所有人默然。 黄老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靠天吃饭,多少也能收点,不种粮食,大家日子恐怕熬不下去。” “肯定熬不下去。” 秦怀道笑道,语气坚定:“诸位,既然没水,与其看天吃饭,不如改变一下,把泥土挖深,挖出来的泥土垒成土坝,蓄水养鱼……” “不可。”黄老急了,见秦怀道看过来,赶紧作揖,解释道:“少主,恕老朽打断,实在是此法不可行。” “为何?”秦怀道好奇地反问道。 黄老赶紧解释道:“养鱼需要技术,秦家庄上下都不懂,而且,就算养活一些也无法运进长安贩卖,路途遥远,半路死掉大半还算好的,听说十里外的刘家庄养过鱼,运去长安的路上全死了,只能腌制,但腌制需要盐,成本上去,还不好吃,没多少人,最后血本无归。” 秦怀道一听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麻烦,技术问题而已,笑道:“黄老无需担心,我略懂一些养殖之道,回头传授给大家,至于运送途中死鱼问题,我有办法解决。” 秦怀道前世农村出身,村上养鱼的不少,早见多不怪,至于运送途中死鱼问题,不过是缺氧,做个简单的供养装置即可解决。 大家见秦怀道说的笃定,顿时动摇了,堂堂翼国公继承者,身份尊贵,犯不着拿大家穷开心,何况地是翼国公府的,大家只是佃户,秦怀道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阻止不了。 黄老和大家交换个眼神,求助地看向贾有财,贾有财见识过秦怀道打造兵器后,信心十足,会意地解释道:“诸位老兄弟,少主说行,那就肯定行,少主在格物一道有巧夺天工之能。” 大家见贾有财支持,都有些诧异。 犹豫片刻,黄老不确定地说道:“如果可行,那确实不失一个办法。” 秦怀道笑道:“黄老,我可以保证一点,养鱼可以改善庄上生活,让所有人有余财娶一房媳妇,甚至盖上砖瓦房。”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砖瓦房大家不敢想,但那句娶一房媳妇瞬间击碎所有人心理抵触,变得狂热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大家都老大不小,但穷得苦哈哈,再过几年不娶,恐怕无法生育,沦为家族罪人,死后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这一刻,埋在大家心中的希望和念想瞬间点燃。 黄老更是激动地说道:“少主说的可真?” “骗你何用?” “就是,少主用得着骗你们?”贾有财见质疑秦怀道,顿时不乐意了。 “事关重大,老朽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黄老激动地说道,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怀道,根本不在意贾有财的质问。 秦怀道也清楚这事太大,不容易取信人,便说道:“这样吧,庄上五百户,黄老刚才也提到每户一年到头赚不到二两银子,我每户先发二两银子,算是预付养鱼的定金,鱼养好后全都市价收购,有多少要多少,大家不用担心卖不完,如果不够抵扣,多出来的就当补贴大家,如何?” 反正将来开烧烤吧需要鱼,不担心销售问题,实在多了,大不了开个铺子卖,或者弄个酒楼,总有办法消化。 大家一听付定金,还市价如数收购,少了不用退还,毫无风险,都动心了,纷纷看向黄老,黄老作揖,郑重说道:“多谢少主给秦家庄老小一条活路。” “多谢少主!” 所有人齐声说道,郑重作揖致谢。 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秦怀道指着上游说道:“走,看看边界去。” 一行顺着河堤往前走了几百米,前面出现一个大土坝,水被拦截,只有少量的水从缝隙流出,黄老指着旁边一条田梗说道:“少主,这条就是分界线,下游是少主的封地。” 秦怀道看看四周地形说道:“挨着分界线挖泥土筑坝,高出地面六尺以上,河道也一样,多用石头、木桩加固,厚度不能少于六尺。” 六尺就是两米,一旦修筑成功,就是一道高于地面两米的土墙,缺水的时候无所谓,一旦暴雨,涨水,上游就会全部淹没,王家也会颗粒无收。 大家种了几年田,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但王家筑坝不给大家活路,那就别怪大家心狠,所有人眼前一亮,会意地笑了,但没人点破。 黄老也明白过来,暗赞一声,笑道:“少主,老朽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一旦王家阻挡,该如何处理?” “不用担心,他们可以筑坝,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上次的判罚文书还在我手上,如果来捣乱,不用阻拦,任凭破坏就是,派人转告于我,怎么破坏的我会让他们怎么修补好,损失多少,一分别想少。” “如此……老朽明白了。”黄老松了口气,笑了。 “记住,水田挖深,泥土全部用来筑坝,四周围合,蓄水成湖,等修建好后我会送来鱼苗,传授大家养殖之法,另外,养鱼之事不可泄露。” “明白,谁泄露逐出秦家庄。”黄老知道深浅,郑重应道,浑浊的眼神看向四周众人,变得犀利起来。 大家都明白其中利弊,纷纷答应。 秦怀道追问道:“银子一会儿安排人送到,往下挖到硬土即可,约两尺左右,具体看情况,工程量较大,尽快动工,三个月内能完成吗?” 黄老估算了一下时间,赶紧说道:“不行也得行。” 大家聊了一会儿细节,秦怀道带着人原路返回,经过藏王奉生的山岭时停下,找了个内急的借口进山,戴上黑布遮挡,冲进洞穴一看,王奉生已经醒来,看到秦怀道进来顿时哇哇乱叫,可惜被堵住了嘴。 秦怀道一个手刀将人看晕,力量特意控制好,最多半个时辰就会醒来,将捆绑的绳索解开,丢下人匆匆返回。 王家撤诉放人,自己也犯不着残杀无辜,做人还有底线,有原则。 一行很快回到府邸门口,发现有内侍在等候,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内侍也看到回来的秦怀道,长舒一口气,赶紧说道:“秦小国公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 秦怀道有些惊讶,明明已经请辞,怎么还有旨意过来,李二想干什么? 但圣旨威严,不能不接,否则就是不敬皇权,后果很严重,只好说道:“公公稍等,进府再说。” “快,打开中门。”贾有财也赶紧大声喊道。 第28章:朝议郎 “朝议郎,正六品上?” 秦府正厅,秦怀道让贾有财送走传旨公公,看着手上圣旨有些烦躁,猜不透李二要干什么,自己可是武勋,按惯例萌恩个千牛备身,走军方路子,将来最多是个上战场的将军,怎么就变成了文官? 秦怀道对什么官职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都不想做,但圣旨已下,抗旨不尊肯定不行,会掉脑袋,皇权时代可不讲道理,只能软抵抗了。 没多久,贾有财兴奋地跑回来:“少主,大喜!” “有什么好喜的?”秦怀道没好气地将圣旨塞给旁边候着的荷儿,交代道:“拿去,放书房收好。” 荷儿拿着圣旨喜滋滋地去了。 贾有财等荷儿走远了些,低声音说道:“少主,转了文臣就不用上战场,就无生命之忧,还有圣旨上提到的立朝听政,这是天大的好事,是圣上要重要少主的信号,武勋年轻一辈从未有人获如此殊荣,将军显灵了!” “行了,激动什么,六品上一个月也就两三两银子俸禄,能养活府上几个人,当务之急是找到一条稳定的营生,没钱大家喝西北风去?”秦怀道没好气地说道,心里面却暗自警惕起来。 朝议郎是文散官,圣旨上也没提具体事务,立朝听政恐怕就是每次朝会跟着站站班,听听别人怎么说,一闲职,但容易成为人收买的对象,毕竟每次大朝会都必须参加,小朝会甚至少部分人讨论也得旁听,能听到不少消息。 一旦有人收买,不同流合污会被记恨,得罪人,同流合污又会卷入争斗,甚至卷入国本之争,用不了几年就得人头落地。 上次请辞就是为了躲避危险,没想到李二挖了个更大的坑。 然而,贾有财却不这么想,以为是李二在念秦琼旧情,要好好栽培秦怀道,秦府的机会来了,欢喜不已,提醒道:“少主,圣旨一下,消息很快就会传开,武勋年轻一代肯定会登门祝贺,得准备些回礼才好。” “准备什么?” 秦怀道马上叮嘱道:“什么都不要准备,紧闭大门,拒不见客,对外就说我最近观摩神兵有悟,正闭关修炼绝世武学。” “可是,按例,少主今天得进宫答谢才行。” “没空!” “明天就是大朝会,您得去。” “派人去请假,就说我感悟绝学时偶感风寒,需要静养。”秦怀道丢下一句话朝后院走去,心中有些憋火,这李二,忒不是个东西。 罗章追上来,低声问道:“阿叔,你不想做朝议郎?” “没用的官职,还得罪人,你记住,将来长大了想入朝为官,最好去军方,上战场杀敌,开疆拓土,青史扬名,不要涉及朝政,卷入党争,懂吗?最好跟着你阿叔将来做个富家翁,多娶几房妻妾为你罗家开枝散叶,罗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你要没了,对不起罗家列祖列宗。” “记住了。”罗章赶紧答应,心里面却不以为然,大丈夫自当沙场征战,扬名立万,岂能眷恋温柔乡?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没听进去,但也不好多劝,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上一世自己当兵不也是这种想法? 只有经历过,才能看透,懂得选择! “去备车!”秦怀道没好气地交代一句。 罗章也不在意,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秦怀道回到内院,拿出十块金饼用袋子装好,将桌上另一个袋子拿起,里面是易容用的东西,快步来到侧院一看,罗章已经准备好马车,快步上前,钻进车厢后说道:“去天下赌坊。” “驾!” 马车缓缓走出院子,顺着街巷往前,罗章专心赶车,并不多问。 车厢内,秦怀道打开小包,将眉笔在手上一通搓,弄脏后擦脸,白皙的皮肤顿时变黑,再拿出一些短发用胶水粘上,贴在下巴,东西都是找荷儿要的,不是很好用,特别是胶水,真担心掉,只能凑活。 没多久,马车来到天下赌坊门口,秦怀道跳下车进去,罗章上次陪着经历过,以为秦怀道喜欢赌,担心被人认出才画的妆,懒得多问。 片刻后,秦怀道从赌坊出来,罗章赶车朝下一个赌坊走去。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将十个金饼全部兑换,打道回府,马车直接从侧门进院子,谁也不知道里面坐着秦怀道,换回一大袋银子。 简单卸妆后,秦怀道跳下马车,示意罗章将马车赶走,提着一大袋银子直奔前院,找到贾有财后交代道:“安排人将银子送去庄上,剩下的备用,今天开始,所有人例钱涨一倍,伙食开支也增加一倍。” 五百户,每户二两就是一千两,十个金饼可以兑换一千六百两,足够用了,何况上次兑换的银子还剩不少,府上一段时间不用担心银子问题。 贾有财以为又是借来的,没多问,提醒道:“少主仁慈,但这么一来,府上用度就大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照做就是,银子问题我会解决,另外,炒茶不能停,提醒大家注意保存,防潮。”秦怀道叮嘱一句,朝后院走起。 贾有财寻思着神兵竞拍后最少两万两收益,确实不用担心府上开支,大不了让少主再打一把换钱,不再纠结,赶紧安排去了。 …… 王府,后院。 王圭看着一脸狼狈的王奉生,正狼吞虎咽着食物,眼中惶恐根本散不开,受惊不小,心中怒火翻涌,没好气地喝问道:“就知道吃,没用的东西,说吧,是谁绑了你,藏在那儿?” “不……不认识,三四十岁,留胡须,像个读书人干的,藏在西边一座大山洞穴里,放我的人带着面巾,看不透。”王奉生赶紧吞下食物说道。 “简直是废物!” 王圭怒斥一句,转身离开。 锦衣男子也瞪了王奉生一眼,匆匆跟上,进了书房,锦衣男子将房门紧闭后低声说道:“父亲,此事有些蹊跷。” “说说你的猜测。” “凶手绑架时并不遮掩,放人却用面巾遮住,可见绑架时易容,故意暴露给奉生看,迷惑我们判断,放人时遮脸有可能是来不及,也可能是另有其人,另外,秦府那小子今天出城去了庄上,完全有可能是回来时顺便放人,来不及易容,便用布遮了脸。” “无凭无据,知道是他也无可奈何,此子诡诈,心思难以揣测,行事沉稳、谨慎,却又胆大包天,倒是小觑了,他去庄上干什么?” “具体不清楚,但盯梢的人回来禀告,说看到秦家庄在挖田垒砌边界线,意图不明,上去套话都不说,恐怕有阴谋。” “垒砌边界线?” 王圭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沉吟片刻后叮嘱道:“就算加高,加宽又能如何?还是边界线,长不长粮食,不过,此子心机难测,肯定有用意,派人盯死。” 锦衣男子赶紧说道:“孩儿记下了,另外,朝中那位加封他为朝议郎,正六品上,立朝听政,武勋忽然转文臣,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肯定有古怪,明天朝会老夫安排人找个由头参他一本,看看那位什么反应再说,你只需办好府上之事,让老夫省点心,其他不用理会。” 锦衣男子赶紧答应一句,追问道:“那奉生这事?” “该干嘛还干嘛,别怂了王家的名头,另外,安排好手暗中保护王家子弟,再不能出现同样事情,王家丢不起这人,还有,对秦府的行动暂时取消,准备银子竞拍,报仇之事来日方长,得罪我王家……不死不休!”王圭冷冷地交代道,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想打人。 锦衣男子吓得匆匆去了。 第29章:被人告了 太极殿。 一袭明黄龙袍的李二端坐正上方,威严地看着下方文臣武将,意气风发,气吞山河,内侍王德在附近肃然而立,小心地瞥了李二一眼,这才朗声喊道:“陛下有旨,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大朝会正式拉开序幕。 大唐实行三省六部、一台、五监、九寺制,三省即中书、尚书和门下,中书省主要负责起草,门下省主要负责审议,有封驳权,通过后交尚书省负责执行,尚书省设六部,分工执行朝政事务。 一台是御史台,掌监察中央和地方官吏,参预大狱的审讯。 五监即掌文教的国子监、掌皇家手工业生产的少府监、掌土木工程的将作监、掌制造军器的军器监和掌水利建设的都水监。 九寺即掌礼仪祭祀的太常寺,掌皇室酒醴膳羞的光禄寺,掌兵器仪仗的卫尉寺,掌皇族谱籍的宗正寺,掌皇帝车马和国家牧政的太仆寺,掌刑法断狱的大理寺,掌国宾、礼仪的鸿胪寺,掌国家仓廪储备的司农寺和掌财货,贸易的太府寺。 可谓制度完善,分工明确。 按照惯例,先是六部侍郎上来汇报一些近期工作,遇到哪些问题,需要什么支持,各部门都在,问题当场解决,效率很高。 朝议轮到兵部时,兵部侍郎越众而出,躬身一礼后朗声说道:“陛下,兵部接到八百里加急情报,吐蕃松赞干布亲自率大军忽然攻击吐谷浑,现已进军松州,前线形势危机,吐蕃有东下危害我大唐之嫌,是否出兵还请陛下定夺。” 大唐立国不过十几年,朝中大臣都是经过战乱的狠角色,血性还在,一听吐蕃居然敢发起攻击,这还了得?都小声议论起来。 “肃静!”王德喊道。 大殿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激动地看向李二,不管如何内斗,对外都很团结。 李二也是个狠角色,要不是五姓七望拖后腿,朝局隐患太多,绝对敢带兵横扫天下去,一听吐蕃居然敢主动出兵攻打吐谷浑,那可是大唐盯了好久的肥肉,早已被李二内定的地盘,冷眼看向兵部尚书侯君集。 侯君集赶紧出列,朗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吐蕃有祸乱之心,东征之意,必须阻止,臣愿领兵出征,替圣上拿下吐蕃。” 李二没有马上决定,眼神看向退居二线的军神李靖,因身体原因,加上功高震主,李靖请辞卸去一应军务,李二赏识李靖之才华,不忍埋没,委任刑部尚书一职,李靖身体越来越差,没多少精力管理刑部。 但李靖的军事战略眼光还在,看到李二的眼神后出列说道:“陛下,吐谷浑不过边患小疾,无需担忧,遣一员大将即可平息,但不可冒进,吐蕃多高山,道路复杂,地形不熟,加上天寒地冻,我军将士不熟悉,也不适应,不能冒进。” “李将军这是长他人威风。” 侯君集不服气地怼了一句,李靖在军中威望太高,侯君集不服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愿立下军令状。” “好了,此事回头再议。” 李二在军事上对李靖的意见向来都很重视,何况李二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深知地理、气候之重要,唐军不擅长高原作战,摆摆手示意侯君集不要再说,看着众人补充道:“还有谁有本?” 回头再议就是开小会单独讨论,侯君集不敢再说什么,退回去。 其他文武百官见各自老大不吭气,也都默然不语。 就在李二准备宣布散朝时,御史台一名监察御史越众而出,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事上奏。” 李二看了眼御史台大夫魏征,见对方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显然事先并不知情,顿时心中一紧,盯着对方说道:“所奏何事?” “微臣参朝议郎秦怀道筑坝拦水,其行为将导致数万亩良田毁于一旦,置万千百姓安危于不顾,此行不啻于故意杀人,令人发指,按律当诛!” 一番话,全场哗然! 朝议郎是六品上文散官不假,但秦怀道还有个身份,翼国公爵位继承人,翼国公是武勋代表,动秦怀道岂不是在动满朝武勋?今天是秦怀道,明天岂不是大家?不少人瞬间盯着监察御史,目光冷厉起来。 监察御史有些慌,但硬着头皮说道:“朝议郎虽萌恩翼国公爵位,但王法之下,人人等同,岂能因爵位之高而废弃?今朝议郎置万民生死于不顾,《贞观律》如何取信天下,大唐民心何安?” “直娘贼,老子看你就是皮痒了,说——谁让你诬告我大子侄?”程咬金跳出来愤怒地呵斥道,一双眼睛瞪大老大,如一头凶兽在发威。 监察御史脸色发白,哪里敢和程咬金打擂台?硬着头皮喊道:“卢国公,监察百官乃圣上授予微臣的职权,本官行使职责,秉公执言,何错之有?” “老子看你就是诬告。”程咬金怒吼一声,旋即看向台上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参此人一本……” “行了,退下。” 李二摆摆手,一脸冷肃地说道。 程咬金是近臣,对李二太熟悉了,会意的后退下去,一双怒目却死死盯着那名监察御史,板着脸,一副随时爆起伤人的架势。 “说说吧,朕的朝议郎犯了什么大逆不道之最?”李二淡然说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所有人莫名一震,这是动了真怒,区区一个朝议郎居然让陛下动怒,维护,这背后恐怕不简单,都留了个心眼。 监察御史也感觉到李二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说道:“回圣上,微臣接到举报,朝议郎让其封地佃户挖掘水田,攫取泥土堆砌边界线,成为土坝,有毁坏水田之嫌,雨季来临,水流囤积不泄,积少成多,必将成为湖泊水泽,上万亩良田毁于一旦,百姓颗粒难收,食无果腹之粮,必生大乱。” 大乱就是造反,这个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李二好名声,也不敢承担,脸色微变,喝问道:“朝议郎可有话说。” 大殿肃静,无人回答。 李二顿时眉头一皱,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有人上来,看向王德,王德会意的跑出去询问,很快回来说道:“陛下,朝议郎府上管家一早过来禀报,说朝议郎受了风寒,恐传染百官,特意告假。” “告假?” 李二一听就来火了,昨天封的朝议郎,第一天上朝就告假,这是想造反不成?练武之人,身体强壮如牛,怎么可能忽然受风寒? 原本打算让秦怀道立朝听政,感受自己雄韬伟略的李二越想越气,人都不来怎么感受?又怎么对自己有信心?喝道:“简直岂有此理,速速派人查看,叫上御医,只要不死,抬都给朕抬过来。” “遵旨!”王德赶紧去安排。 监察御史见李二动怒,紧张的心顿时安定不少。 程咬金担心李二一怒之下处罚秦怀道,就要解释几句,被李靖悄悄拉住,只好作罢,一颗心却放心不下。 第30章:臣有罪 没多久,用布巾遮面的秦怀道走进大殿,好奇地东张西望,传说中的大朝啊,文武百官真多,就是气氛有些沉闷,压抑,发生什么事了? 秦怀道被王德领着上前,见上面端坐着一男子,威仪无双,就是目光有些冷,跟欠了他钱没还似的,躬身一礼,说道:“微臣见过圣上!” 李二敏锐地感受到秦怀道对自己的轻视,仔细一想,轻视也不算,应该是对皇权无所谓,没有敬畏之心,顿时火气更大了,喝问道:“你这打扮成何体统?” 刚才那名监察御史再次出列,朗声说道:“圣上,微臣再参一本,告朝议郎君前失仪,大不敬。” 李二也在气头上,虽然不想惩治秦怀道,但不介意趁机敲打一二,让眼前这小子懂规矩,知礼仪,否则将来还了得?冷声问道:“秦怀道,你可知罪?” “回圣上,微臣不知。” 声音平静,不卑不亢,却响彻整个大殿。 所有人听到这番话都精神一震,好奇地看向秦怀道。 监察御史更是打了鸡血一般说道:“圣上,朝议郎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按律当庭仗二十,罢黜官职,赶出宫去,永不叙用。” 秦怀道一听可以罢黜官职,顿时来了兴趣,二十大板应该受得起,最多躺几天,问题不大,赶紧说道:“圣上,臣甘愿受罚。” “嘶——” 全场一片哗然,别人巴不得加官进爵,这小子可好,巴不得罢官,什么情况? 程咬金恨不得冲上去给秦怀道一脚,李靖赶紧拉住,暗暗摇头,眼中却精光闪闪,多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殊不知旁边还有个更暴脾气的尉迟恭,刚才监察御史参秦怀道时就憋着火,因为程咬金跳出来,所以忍了,现在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就是一巴掌朝秦怀道的后肩膀拍过去,一边骂道:“臭小子,胡闹什么?” 话语中透着长辈对晚辈浓浓的关切和担心,秦琼、尉迟恭和程咬金可是无数次过命的交情,一起杀出来的革命友谊,亲如一体,尉迟恭对秦怀道更是视如己出,自然不能任凭人欺负。 只是,一巴掌居然拍空,顿时一惊,忘了求情,定定地看着秦怀道,眼中闪烁着某种莫名的精光。 程咬金刚才看的分明,发现秦怀道有如身后长了眼睛,闪避的步伐看似简单,却精妙无比,想到上次在南衙自己也拍空,顿时眼前一亮,上前兴奋地问道:“小子,功力又见长了,刚才用的什么步法?” “见过程伯伯,尉迟伯伯。”秦怀道行礼道。 “别岔话题,快说。”程咬金急切地追问道。 尉迟恭也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对啊,居然能躲过老夫一掌,实属难得,你怎么做到的?” “两位伯伯,小侄正被人弹劾呢,哪里知道尉迟伯伯的动作,应该是巧合。”秦怀道陪着笑否认道。 “不可能。”程咬金喊道。 李二看出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虽然好奇,但更多的是胡搅蛮缠,试图将事情糊弄过去,维护秦怀道,想到秦琼,熄了敲打的心思,也打算给秦怀道一个机会,便故意咳嗽一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说道:“秦怀道,有人弹劾你以下犯上,君前失仪,可有话说?” “回圣上,弹劾之人罗织罪名,搬弄是非,构陷忠臣,其心可诛,微臣反告此人构陷忠诚,请圣上明察。” “你……你胡说,刚才你明明已经承认,甘愿受罚。” “我承认了吗?” 秦怀道一脸好奇地反问道,旋即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追问道:“两位世伯,我刚才承认什么了?” 程咬金和尉迟恭交换了个眼神,欲言又止。 “出尔反尔,罪加一等。”监察御史来了精神,大喊道。 秦怀道懒得理对方,看向李二说道:“陛下,微臣刚才承认什么了?” 李二懒得搭理,心中无名火更盛,刚才可是给过机会,居然不懂珍惜,真正该打,瞥了王德一眼。 王德心领神会,赶紧说道:“朝议郎,刚才你说甘愿受罚。” “对啊,可甘愿受罚并不等于承认。”秦怀道坦然说道。 “不承认,你为什么要甘愿受罚?”监察御史抓住不放,追问道。 秦怀道懒得搭理对方,脸色一正,朝李二说道:“陛下,微臣甘愿受罚,是因为微臣想受罚,与这种造谣生事,构陷忠诚的人同殿为臣,微臣觉得羞耻。” 这话影射面有些广,全场哗然。 就连李二听了都眼角直抽抽,这家伙真敢说。 程咬金慌了,就要求情,李靖忽然上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秦怀道:“秦家小子,你戴着布巾,确实有君前失仪之罪,为何不敢承认,大丈夫敢作敢当则是,是否有苦衷,不如说来听听,也好让众多叔伯评判一二。” 说完,李靖看了眼监察御史,目光清冷。 监察御史顿时脖子一缩,慌了,赶紧瞥了眼人群中的某人。 李靖看向魏征继续说道:“是否对错,总要辨分明才好,魏大人,您说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向来明哲保身、不怎么理朝政的李靖忽然站出来,就连李二也没想到,有些诧异,也看向魏征。 魏征同样没想到,但监察御史告状,自己这个御史台大夫居然事先不知情,确实得说几句,朝李二一拱手,不疾不徐地说道:“圣上,李大人说的对,凡事,总得辨分明才好。” 一席话,将自己从状告中摘出来。 监察御史见顶头上司这么说,脸色瞬间惨白。 李二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笑道:“朝议郎,说说,你有何不服?” “回圣上,此人状告微臣君前失仪、以下犯上和藐视皇权三种罪名实在是无稽之谈,莫须有之指责,是诬告,构陷。” “你布巾遮面,不是君前失仪是什么?”监察御史不甘心地说道。 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圣上,微臣偶感风寒,怕传染诸位大臣,不得已之下只好以布巾遮面,避免传染,并非微臣要君前失仪,实在是不得已,还请圣上明察。” “笑话,你有什么不得已?”监察御史追问道,心中莫名一慌。 所有人都看着秦怀道,目光闪烁,特别是熟悉秦怀道的武将勋贵,记忆中那个不好读书、只喜武事,沉稳、少言的少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夸夸其谈? 秦怀道朝李二躬身一礼,郑重说道:“陛下,人在说话时唾沫会从口腔飞出,因为太小,肉眼难辨,但真实存在,一旦感染风寒,邪气随唾沫飞出,散于四周,被他人呼吸进体内就会感染,唯有用布巾遮挡,避免唾沫飞溅放能阻止,陛下可请御医过来一问。” “胡说,怎么可能?”监察御史急了。 秦怀道自然不会惯着对方,直接开怼:“你不知道,那是你无知,你懂医道吗?不懂就在这儿血口喷人,居心何在?” 说完,秦怀道对李二再次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告此人构陷忠臣,祸乱朝廷,其行可疑,其心可诛。” 不就是罗织罪名吗?谁不会似的! “你?” 监察御史脸色瞬间惨白,一旦反告成立,自己官位不保也就算了,还可能打入大牢,后果不堪设想。 第31章:装过头了 太极殿。 文武百官被秦怀道的反告给震住了,实在是太狠了,这是往死里打,哪里有一点忠厚纯善的秦琼影子? 就连李二也暗自吃惊,但转念一想,这是拿下监察御史的大好机会,简直瞌睡遇送枕头,决定顺势推波助澜一下,故意板着脸呵斥道:“朝议郎,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请御医过来一问便知,微臣坦荡,但翼国公的名声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如果证明微臣情有可原,那就严惩此獠,以正朝纲,啥也不懂,居然好意思占着监察御史之位,简直丢人现眼。” “好了,好了,快请太医令过来。”李二赶紧打断,这家伙还真敢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所有人看出来李二的古怪,目光闪烁,暗自交流,唯有李靖看着秦怀道笑而不语,眼中多了几分欣赏,轻笑道:“故布疑阵,诱敌深入,绝地反击,紧追不舍,有点意思。” 秦怀道瞥了李靖一眼,没接话,心中却暗自佩服,不愧是大唐军神,自己那点小心思全看透了。 很快,太医令过来,监察御史抢着说道:“张太医,人感染风寒后,说话飞出的唾沫真的可以传染他人?” 太医令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向李二。 “但说无妨。”李二笑而不语。 “遵旨!” 太医令朝监察御史行礼后说道:“唾沫传染风寒之说不知道是哪位神医高见?老夫不敢下结论,只知道感染风寒之人必须隔离,一旦近距离接触,哪怕一丈之内都会传染。” “也就是说未必是唾沫传染导致?”监察御史不甘心地问道。 “医术关乎生死,当实事求是,不可妄言,或许可以,或许不能,不知道哪位神医提出的唾沫传染之论?”张太医反问道。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忽然大笑道:“哈哈哈,我就说秦家小子不可能胡来,果然情有可原,张太医,就是这小子提出的论断。” 张太医并不知道程咬金在故意将水搅浑,打量秦怀道,躬身一礼,认真问道:“唾沫传染或许有可能,但医书上不曾有次论断,还请指教。” “不敢当,太医令客气,医术就该相互交流,印证才能提高。”秦怀道见对方心怀虚谷,实事求是,多了几分好感,虽然不懂医学,但胡诌几句谁不会?何况前世在军中学过不少战场急救,理论懂不少,解释道:“风寒为邪气入体所致,邪气只是气,进入体内后会变异成病毒留在体内,肉眼难辨,如果继续保持气的状态,必然会被呼出体内,没了邪气哪有生病之说,太医以为如何?” 张太医沉思片刻后说道:“邪气为气,自然能吸入,也能呼出,是不是变异病毒老夫不确定,也不清楚何为病毒,但知道气是留不住体内,必然变成别的东西留在体内,此论倒是新鲜,但细细一想,颇含深意。” “病毒就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伤口感染无法愈合,都是病毒所致,风寒也一样,只要用布巾遮挡、阻断,病毒就无法扩散,不容易传染给身边人,就好比阻挡流感、瘟疫一般。” “你说什么,流感、瘟疫也能用此法阻挡?”太医令脸色大变,目光变得热切起来,追问道:“小郎君,流感尚好,有方可医,但瘟疫祸乱天下,一直不得其法,此事重大,你确定所言非虚?” “当然,瘟疫也是邪气所致,遮挡可以减少传播,感染,但不是绝对,而且,阻挡的布巾需要加厚,最好用三层纱布包裹严实,用完烧毁,避免感染他人,如果实在要用,也该用沸水煮过,沸水可以烫死病毒。”秦怀道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都是生活常识,后世谁不知道? 张太医却不知道,见秦怀道言辞振振,说的笃定,顿时信了不少,激动地朝李二作揖说道:“陛下,微臣替陛下贺,替大唐万民贺,有此遮挡之法,瘟疫不再是问题,微臣请旨赶去剑南道一试。” “剑南道有瘟疫?”秦怀道大吃一惊。 “山区某山寨,已经封锁,规模不大,但恐有蔓延之祸,神医可有其他办法教我?”太医令郑重问道。 秦怀道认真起来,瘟疫可不是儿戏,勾着手指头说道:“有五点,其一,所有人不得饮生水,必须煮沸,其二,所有衣物用品等也得煮沸,其三,居住地用石灰洒一遍,这些都是为了杀死病毒,其四,感染者集中监管,疑似感染者居家隔离,不准串门,安排未曾感染的人送上食物,避免交叉感染,其五,组织大夫研究,此法想必已经在做,就不赘述。” “多谢小郎君教诲。”太医令郑重作揖。 “客气!”秦怀道躬身回礼。 李靖迫不及待地问道:“世侄,刚才说伤口也能依此法救治,可有把握?” 一席话,满殿寂静,武将勋贵纷纷看过来,就连李二也呼吸急促了几分,紧紧盯着秦怀道,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自然明白刀伤之苦,无数人没死在战场,却死在小小的伤口感染上,无法承受。 说道刀伤感染秦怀道就更加自信了,一脸笃定回答道:“纱布洗净煮沸,晒干后包扎即可,记住,每次使用前必须煮沸,另外,伤口需要缝合。” “什么缝合?”李靖一把抓住秦怀道,激动的身体直发抖,作为一名将军,李靖爱民如子,每次看到将士们死于感染却无能为力就心如刀绞。 秦怀道能够感受到李靖的急迫心情,认真说道:“此法表述不易,有空给李世伯演示一二,自然明白,正确包扎、煮沸消毒加上缝合,三管齐下,被感染后活命几率超过四成,等我有空研制出消毒膏药,活命几率超六成以上。” “什么……你确定?军中无戏言。”李靖愈发激动了。 “小子,这事可不能胡说。”程咬金提醒道,但眼中满是期盼。 尉迟恭也紧紧盯着秦怀道,想说什么,但忍住了,眼中的期盼丝毫不弱于程咬金和李靖,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尉迟恭太清楚伤口感染之痛,就连李二也噌的起身来,喝问道:“秦怀道,你所言非虚,真有六成?” 其他武将死死盯着秦怀道,呼吸急促。 大殿鸦雀无声。 第32章:还有一本 太极殿内。 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秦怀道丝毫不乱,笃定说道:“只要不是致命伤,一般刀伤,六成以上没问题。”前世军中那套刀伤救治办法可是无数代军医的智慧结晶,是科学,成功率经大数据论证过,错不了。 “真如此,朕记你大功!”李二激动不已,当场表态。 秦怀道猛地反应过来,装过头了,这么搞还怎么辞职?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但一想到能活人无数,埋就埋吧,都是军人,见不到军人因伤而死。 这时,李二走下台阶,来到秦怀道跟前激动地问道:“没想到你居然精通医道,以前怎么没发现?”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这是怀疑了,灵机一动,赶紧圆场道:“陛下,微臣前段时间去秦岭打猎,偶遇洞穴,得一神兵,这事想必陛下已经知道,和神兵一起还有本古医术,其中最多的就是外伤治疗之术。” 借口逻辑自洽,将来真给人治疗也能说得过去,完美! “原来如此,那气疾能否医治?”李二没多想,追问道,眼中闪烁着某种紧张,但拼命克制。 其他人一听气疾,都竖起了耳朵。 就连太医令听到气疾也动容,想到宫中那位未能救回,太医没少受罚,也紧张地看着秦怀道说道:“没错,不知道气疾该如何救治?” “气疾?” 秦怀道诧异地反问一句,心中有些茫然,气疾是什么病? 太医令却没多想,还以为秦怀道只是求证一下名称,以免说错,这份谨慎令人敬佩,顿时肃然起敬,解释道:“没错,就是气疾,咳嗽急促,严重时难以停止,身体却无其他明显异常,无从下手,不知道小神医可否能救治?” 秦怀道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支气管炎引发哮喘吗?呼吸系统出了问题,头孢就能救治,但大唐没有头孢,那玩意也不好制作,见李二目光中包含期待,肯定有人得了气疾,治不好可是大罪,犹豫了。 程咬金担心出事,想提醒一句,看到李二表情将话咽下去,心中发苦。 李靖和尉迟恭也知道这事太大,不敢吭气。 李二等的有些急,催促道:“快说,能不能治?” 秦怀道见躲不过,如实说道:“圣上,气疾顽固,难以救治。” “那就是有办法了?”李二一把抓住秦怀道胳膊,激动不已。 秦怀道被抓的生疼,没想到李二如此大力,不愧是马上皇帝,解释道:“前期可以调理,但时间较长,能不能愈合看运气,到了中期就麻烦很多,最多延缓发病周期和次数,无法医治,如果是后期,恕微臣无能为力。” “好,太好了!”李二兴奋地说道,狠狠一巴掌拍在秦怀道身上。 秦怀道有些懵,都无能为力了还好什么? “此事回头再议。” 李二喜笑颜开,转身回到御案重新落座,恢复之前威仪,沉声喝道:“诸位爱卿,监察御史状告秦怀道君前失仪,以下犯上,藐视皇权之罪,都说说吧。” 声音多了几分清冷。 能站在大殿的个个都是人精,秦怀道拿出瘟疫救治之法,伤口救治之法,这些可是太医令都不会,都要佩服的手段,医术绝对不凡,只要不是造反,再大的罪名都可以从轻发落,年纪大了,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万一哪天受伤需要医治,得罪一个神医可不是明智之举。 何况还有可能医治好气疾,宫中因为气疾走了一位,但还有一位,那可是圣上心头肉,这个时候谁跟秦怀道过意不去,那就是断圣上希望,绝对不死不休。 但王家也犯不着招惹,都沉默不语,明哲保身。 只有监察御史脸色煞白,眼角抽动,心如死灰。 魏征见李二看过来,心中一苦,知道再不表态说不过去了,毕竟是自己御史台的人,当即出列,正色说道:“朝议郎精通医术,以布巾遮面避免感染他人,实乃良苦用心,仁义之举,情有可原,至于以下犯上,藐视皇权,更是无稽之谈,请陛下明察。” “不——” 监察御史见大势已去,不甘心地喊道:“陛下,纠正百官是微臣职责,只是一时口快失言,无心之语,请陛下明察,但微臣之前参朝议郎之事证据确凿。” 全场纷纷看向监察御史,都这样了还不知悔改?没救了。 李二也目光炯炯,并不表态,像是在权衡利弊。 秦怀道正郁闷刚才装过头,错失罢官机会,一听还有弹劾,顿时来了兴趣,看着监察御史问道:“这位大人,你弹劾我什么?” 监察御史并不理会,只是定定地看着李二。 “问你话呢,弹劾什么,怎么……不敢当面说?”秦怀道有些火气上头了。 但监察御史根本不搭理,只是看着李二,像是在等宣判。 李二有些烦躁,不接话吧,大臣们都在看着,包庇之嫌太明显,接话吧,又不好判决,万一惹怒了那小子,谁来给自己宝贝女儿治病? 忽然,李二看到李靖不动声色的点头暗示,福灵心至,饶有兴趣地看向秦怀道,这小子无理也能搅出三分,大大的弄臣,说不定又有什么高论扳回,自己就可以顺势而为,名正言顺地换掉眼前这个碍眼的监察御史了。 想到这儿,李二笑道:“朝议郎,这位大人告你让庄上佃户筑坝拦水,其行为将导致上游数万亩良田毁于一旦,置万千百姓安危于不顾,其行无异于故意杀人,令人发指,按律当诛,你有何话说?” 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顶,不发威真当后世人好欺负不成?秦怀道脸色一沉,问道:“陛下,筑坝拦水可有触犯《贞观律》?” 当初秦怀道可是仔细研究过,律法上并没有明确规定这条,所以庄户被打,不得不忍着,用军人的办法解决问题,救出被抓庄户。 李二沉默不语,目光闪烁,有些猜不透秦怀道的意图。 大殿百官也不接话,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秦怀道见李二不回答,便看向李靖问道:“李大人,您是刑部尚书,请问筑坝拦水是否处罚律法?” 第33章:罗织罪名谁不会 太极殿内静的压抑。 李靖平时都不怎么管事,但也研究过《贞观律》,想了想说道:“无明文规定,但筑坝拦水有危害大众之嫌,当以危害大众安危罪论处。” “那就是有罪了?” 李靖也拿不准秦怀道意图,但话赶话,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君子待人以诚,当即点头,默然不语。 秦怀道得到肯定答复后朝金銮殿上的李二躬身一礼,郑重说道:“陛下,微臣封地佃户筑坝拦水,触发律法,微臣甘愿受罚,好在尚未造成实际危害,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微臣绝无怨言,回去马上纠正。” “咦?” 所有人面露诧异之色,明明不是个善茬,这又是唱哪出? 李二也猜不透,将目光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对李二的心思最是了解,马上说道:“圣上,既然没有造成实际危害,不如责令朝议郎改正,稍作处罚,以儆效尤。” 李二想了想,看着监察御史问道:“卢国公所奏,你有何话说?” “微臣无话可说。” “如此,责令朝议郎改正,罚半年俸禄,此事就此揭过。”李二正色说道。 “吾皇圣明!” 所有人躬身说道,整齐划一。 李二看向秦怀道,心中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闹出什么动静,结果怂了,还甘愿受罚,这搞事的本事还得历练啊。 秦怀道认罚是想罢官,没想到来个改正,罚俸,罚俸就算了,一个月没几个钱,反正也没打算好好上班,扣了应该,改正是不可能改正的,改了怎么养鱼?怎么改善庄户生活?拿什么给老光棍脱单? 见李二看过来,眼神中闪烁着失望,秦怀道更火大了,这什么眼神?堂堂皇帝连自己人都管不好,好意思对自己失望?当即说道:“圣上,微臣有事启奏。” “哦?说来听听。” 李二看到秦怀道眼中的桀骜和不屈,这是要搞事的节奏,看来误会了,顿时眼前一亮,来了精神。 “圣上!” 秦怀道义正言辞,朗声说道:“微臣状告长安县令袒护族人,以权谋私,严刑逼供,致使三名老兵毙命,几十人重伤,就算恢复也会落下病根,都是一家支柱,而今倒了,全家没了希望,都是为大唐流过血的老兵,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一席话,响彻大殿。 想到被残害和屈打重伤的老兵,秦怀道怒火难以自己,看向李靖继续说道:“圣上,微臣还告刑部官官相护,炮制冤假错案,素位尸餐,不辨是非,其心可诛,李大人,你是刑部尚书,可曾见到屈打致死的老兵?当年,他们因为您的一道军令就敢冲锋陷阵,对您信任有加,刑部就这样迫害他们?” 一击,双杀! 既告长安县令,又告刑部,这胆子真是大的没边了。 所有人暗自心惊,目光闪烁。 程咬金和尉迟恭急的不行,告长安县也就算了,连刑部也告,这是要将天捅破不成?就要阻止,被李孝恭拉住,暗暗摇头,两人有些懵,但对这个打下半个大唐国土的宗室名将还是信服,暂时忍耐下去。 李靖脸色瞬间铁青,尴尬地低声说道:“世侄误会,前些天卧榻不起,并不知情,你的事也是今日方知。” 说完,李靖向前几步,大声说道:“圣上,微臣惶恐,恳请重新审查。” 一席话,掷地有声! 李二目光炯炯有神,心中激荡,暗赞一声好小子,真敢说,这是要扯出窝案,真要是能成,能干掉不少投靠五姓七望的官员,有胆量,这点随秦琼,当即喝道:“朝议郎,细细道来。” “谢圣上!” 秦怀道组织好语言肃声说道:“圣上,诸位大臣,刚才刑部李大人说筑坝拦水以危害大众安危罪论,微臣的佃户触犯律法,甘愿受罚,无话可说,既然筑坝拦水有罪,那王家族人王虎又该当何罪?” 所有人恍然,感情这这儿等着,都不动声色地瞥向王圭。 王圭心中咯噔一下,预感到情况不妙,但没马上站出来,丢给身后一人个眼神,对方会意的站出来,沉声说道:“圣上,据微臣所知,王虎只是筑坝,并非拦水,不曾有罪。” “哈哈哈,好一个不曾有罪,《贞观律》是你家的,你说有罪就有罪,你说无罪便无罪?还是说大唐是你的,什么都你说了算?”秦怀道情绪有些愤怒,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上去。 对方脸色大变,赶紧说道:“圣上,微臣惶恐,只是就事论事,仗义执言。” “好一个仗义执言,我来问你,为何我的佃户筑坝拦水就有罪,王家筑坝拦水就无罪?” “王家只是筑坝,不曾拦水。” “我庄上佃户也是筑坝,昨天下午才开始,你哪只眼睛看到拦水了,为何王家无罪,我却有罪?” “这?” 对方一时语塞,难以接话,忽然灵机一动,赶紧说道:“你庄上筑坝,封死水路,水流积蓄后必将导致上游良田被淹,理当有罪。” “果然是巧舌如簧,信口雌黄,罪名张口就来,不顾事实。”秦怀道怼了一句,看向李二喊道:“圣上,王家筑坝拦水,导致下游无水可用,微臣千亩良田干死,微臣下游良田又何止千万,一样会干死,到时候民无活路,必成大乱,微臣状告王家故意制造灾祸,挑起民乱,意图不轨。” “嘶——” 这顶帽子就更大了,全场哗然。 程咬金却兴奋地吼道:“没错,王家筑坝拦水,断了下游生机,这是故意挑起民愤,意图造反不成?圣上,微臣附议,并请三司会审,查明真相!” “微臣附议!” 武将勋贵顿时眼前一亮,纷纷出列赞同。 事情瞬间升级,场面乱哄哄的。 长孙无忌也跳出来高声喊道:“圣上,臣也附议,既然朝议郎有罪,那王家也有罪,而且有罪在先,朝议郎只是被迫而已,王家所为确实可疑,臣恳请查明真相,以明真相!” 李二眼中精光闪闪,发现自己居然低估了秦怀道搞事的本事,这真是要将天捅破,但对自己有利,就要趁机推波助澜。 这时,王圭抢先一步站出来,喊道:“圣上,王虎之事乃个人所为,非王家所愿,微臣知道后让我儿撤了诉讼,但王虎毕竟王家之人,王家失察,微臣甘愿受罚,赔偿朝议郎损失,不知可否?” 丢车保帅,以退为进,瞬间所有人找不到靶子。 第34章:针锋相对 大殿上。 李二对王圭的丢车保帅、以退为进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亲自下场吧?没吭气,看向秦怀道的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秦怀道暗赞一声老狐狸,滑不溜手,果然厉害,也清楚仅凭这事搬不倒王家,但不妨碍添堵,当即说道:“王大人是非分明,微臣无话可说,那就先谈谈赔偿之事,再论其他。” “也好!”王圭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暗自警惕。 秦怀道看向李靖、程咬金和尉迟恭,朗声问道:“卫国公、卢国公、吴国公,还有诸位大臣,王家族人王虎筑坝拦水,在下佃户上前理论,赤手空拳,并无挑起争端之意,王虎等人却忽然亮出兵器,显然早有准备,这是故意挑起争端,故意杀人,意图断绝下游百姓水源,故意挑起民愤,故意祸乱大唐,王虎该以造反罪论处,大家以为如何?” 一连四个故意,将王虎钉钉死死的。 “嘶,狠,真狠!” 所有人面皮抽动,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不能招惹此子。 王圭目光阴冷,这罪名要是成立,得株连九族,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圣上,王虎只是筑坝,并非有意拦水,其行确实有罪,但不至于谋逆,好在发现得早,未曾造成实质伤害,请圣上明察。” 大家都是人精,当然知道王虎不是谋逆,但秦怀道言辞凿凿,无法反驳,如果刚才监察御史没状告秦怀道有罪,王家还能糊弄过去,问题是李二已经判了秦怀道有罪,做了处罚,天子含宪,言出法随,岂能变更? 王家这是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脚。 谁也没想到这不过是秦怀道给漫天要价做铺垫,面对李二灼灼眼神,朗声说到:“圣上,王虎之举无谋逆之实,但有谋逆之意,理当重罚,圣上怎么判罚微臣不敢干涉,但给微臣造成的损失必须赔偿。” “朝议郎,你也同样筑坝拦水了,王虎有谋逆之意,你同样有。”王圭冷声说道,这是要抱着一起死了。 秦怀道早有准备,讥笑道:“王大人,在下并非筑坝拦水,而是筑坝蓄水,上游无水下来,只能蓄水,一旦下游需要,也好开闸放水,不蓄水哪来的水放闸?” 一个拦字,一个蓄字,天壤之别! “对,筑坝蓄水,牺牲自己千亩良田,造福下游一方,此乃善举。”程咬金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圣上,微臣恳请为朝议郎平反,上游断水,朝议郎不得不深挖水田,泥土筑坝,方能蓄水,此乃常识也。” “微臣也附议!” 秦琼在军方声望和关系实在太高,不少武将勋贵出列。 李二见秦怀道果然是无理也能搅动三分,心中暗乐,脸上却绷着:“朝议郎所言有理,倒是朕冤枉了,之前处罚取消,监察御史诬告朝议郎,有不察之过,诬陷朝议郎君前失仪更是无理取闹,罪加一等,革去官职,永不叙用。” “吾皇圣明!” 武将勋贵兴奋地赶紧喊道,跟自己打了胜仗似的。 文官则脸色凝重,特别是王家一脉,纷纷看向王圭,但王圭正愁王虎之事,跳出来只会刺激李二,对王家不利,忍住了。 监察御史见王圭不出头,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完了,被抛弃了,但不敢反抗,怕李二一怒之下打人打牢,追查下去,小命难保。 李二见王圭居然能忍住,不屑地冷哼一声,一举拿下碍眼的监察御史心情大好,对秦怀道愈发期待,问道:“朝议郎,可还有话说?” 秦怀道看向王圭:“王大人,王家故意杀人,致使九人毙命,几十人重伤难治,此事王家如何交代?那些可是为大唐流过血的老兵,如果交代不满意,在下不介意传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王家恶行,并状告王家造反。” 赤裸裸的威胁! 反正已经得罪,用不着客气了。 五姓七望之所以不倒,最大的原因就是声望,一旦声望没了,人人叛离,田无人种,事无人做,加上其他世家趁机暗中捣乱,墙倒众人推,用不了多久千年世家就会轰然倒塌。 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放弃,包括自己,何况一个偏房王虎,王圭知道不给个交代难以脱身,将仇恨记下,迅速调整情绪,正色说道:“朝议郎说得对,那些为大唐流过血的老兵不能枉死,老夫愿意重金赔偿。” 秦怀道等到就是这句话,一个王虎根本搬不倒王家,闹下去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只会白白便宜李二这个等着捡漏的主,监察御史就是明证,自己被冤枉了只是平反,一点补偿都没有,当即说道:“王大人,在下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一人一千两银子,一共六十五人,不多吧?” 六十五人就是六万五千两,许多富商一生都赚不到的巨额财产。 但对于千年王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王圭不想再节外生枝,当即说道:“可以,下朝后老夫派人送去贵府。” “王大人大气!” 秦怀道故意赞道,心中暗自警觉,这家伙够狠,能忍,以后得更加小心了,旋即对李二说道:“圣上,王虎故意杀人之事王家做了赔偿,圣上怎么处理微臣不管,微臣不再追究,接下来微臣要说说长安县令一事。” “说!”李二有些不乐意了,自己还准备从王家身上扒一层皮下来,这小子得了便宜居然放弃,太可恶。 “圣上,长安县令为袒护族人,以权谋私,行包庇之举,并严刑逼供,致使三名老兵毙命,几十人重伤,刑部不辨是非,素位尸餐,炮制冤假错案,有结党之嫌,其心可诛,” 全场一片哗然。 结党可是朝中大忌,所有人被秦怀道扣帽子的能力震住,这家伙真不能惹。 李二也吃了一惊,这罪名有点大啊,赶紧看向李靖。 李靖也吓了一跳,真要是结党,刑部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苦着脸看向秦怀道:“世侄,刑部失察不假,结党……有些过了?” “是不是结党,查一下不就清楚了,清者自清!如果不是结党,为何无一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任凭结案,将受害者打入天牢论罪?”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看向台上的李二有些不屑——想要借口,给你又不敢接,真怂! 这时、程咬金跳出来说道:“没错,查一下就知道了,药师无需多虑。” 尉迟恭也站出来说道:“圣上,微臣也觉得查一下好,朝议郎说的对,清者自清,天子脚下,那么多老兵被人冤枉,大唐百万将士可都在看着呢。” 这番话有逼宫之嫌。 但尉迟恭性格爽直,心里不痛快就说,根本不在乎后果。 第35章:王圭认怂 自古文武对立。 李二是马上皇帝,不觉得有什么,文臣个个脸色一变,要是以后动不动就用百万将士相逼怎么得了?但不回应也不行。 房玄龄为文官之首,之前不说话是因为和秦琼关系好,袒护秦怀道,现在涉及到文武之争,不得不出面了:“圣上,微臣以为,长安县令有包庇之嫌,可以革职查办,叫三司会审,至于刑部,确实有失察之举,结党之论有些过了,不如将涉及人员一并交三司会审。” 一番话不偏不倚,既协助李二趁机打压一批官员,又安抚秦怀道,给各方面一个交代,不愧老臣谋国。 李二也清楚不查办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真上升到文武之争的局面,会出大乱子,最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查一查,打压一批是极限,当即说道:“就按梁国公之议办,退朝!” 说完,李二狠狠地瞪了秦怀道一眼,生怕这家伙又喊出什么虎狼之语,搞事确实是把好手,言辞犀利,直陈要害,无理争三分,用好了是把好刀,能省很多心,但这家伙管杀不管埋就让人头疼了。 秦怀道不屑地撇撇嘴,真怂! 但这次面君效果不错,挫了王家威风,替庄户报了仇,心中一动,高声喊道:“诸位,家父已故,在下成了无父无母管教的孩子,容易冲动,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牵挂,劝告某些人不要再生事,否则不介意杀他全家,同归于尽!”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没一个当笑话听,猛虎帮没了,虽然没证据,但大家都知道十有八九是秦怀道干的,够狠,而且,有人好几次偷袭秦府,无一人活着出来,够强。 这种没牵挂,没顾忌,又没人管教的孩子一旦疯起来,还是真可怕。 大家打定主意回去就告诫后辈小心,不要招惹这个狠人。 王圭阴沉着脸,心中杀意沸腾。 秦怀道感受到王圭的杀意,冷笑道:“王大人,在下不是说你,但你的族人太多,难免有给你添堵生乱,还是要好好管教一二,别再冒出个王虎,记得赔偿,否则,在下不介意上门去取。” “狂妄!”王圭忍不住丢下一句话快步离去,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动手,但又打不过,更丢脸。 “哈哈哈,世侄,这种热闹怎么能少的了老夫。”程咬金大笑道,见王圭匆匆离开,心情大爽。 尉迟恭也赞道:“这条老毒蛇也有今天,痛快。” “那是,今天高兴,当浮一大白,走,去府上喝酒。”程咬金邀请道,见尉迟恭看向秦怀道,便快步上前,和秦怀道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小子,你这是彻底得罪了王家,以后小心点,但也别怕,咱们这帮老伙计还在。” 尉迟恭追上来赞同道:“就是,不过药师是咱们自己人,你唱哪出啊?” “尉迟,你误会世侄了。”李靖过来,含笑说道:“今天可是看了一出好戏,程黑子,去府上喝酒不能少了老夫。” “你也去?”程咬金有些诧异,平时可从来不参与这种聚会的。 李靖没搭理,对秦怀道说道:“世侄,刚才多谢你。” “谢他做什么?”程咬金有些诧异。 “对啊,这小子刚才明明拉你下水。”尉迟恭真是说什么都不避讳。 李靖笑而不语,刑部都是文官,李靖空降刑部,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加上身体原因,无精力管理,早已被架空,这次一闹,就可以趁机收拢人心了。 秦怀道从刑部判罚就看出有问题,李靖爱兵如子,没理由让刑部这么判罚,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不知情,要么被架空,无论那种,都不妨碍秦怀道帮一把。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程处默看似粗鲁,实则精明,略有所悟,尉迟恭性格耿直,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只喜欢动手,不喜欢动脑,不爽就说,不懂就问:“药师,你和这小子打什么哑谜,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我看你俩很对眼。” 李靖没答话,反而看着秦怀道说道:“小子,你刚才说无父母管教,老夫和你父亲生死之交,算是你长辈,可否愿意拜入老夫门下?” 军方第一人,这是要收徒弟节奏? 程处默和尉迟恭大吃一惊,纷纷看向李靖。 李二不止一次提议让李靖从皇子中挑选一人收徒,但李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天下豪门世家也不知道多少人动过心思,毕竟李靖是唐军第一人,威望极高,一旦拜入门下,能获得军方鼎力支持,可惜无一人进入李靖法眼。 程咬金心中一动,催促道。“还不快答应。” “小子,你有福了,赶紧答应。”尉迟恭也催促道。 秦怀道巴不得无事一身轻,虽然敬佩李靖这种军神,但拜入李靖门下,成为军方代表就意味着卷入党争,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毫不犹豫地说道:“多谢李伯伯赏识,但晚辈志向不在于此。” “哦……你志在何方?”李靖有些诧异。 堂堂军方第一人,居然被人拒绝了? 程咬金眼睛一蹬,举起拳头就要发飙,秦怀道后腿一步,拉开安全距离笑道:“程伯伯,先别生气,真打起来您未必是对手。” “小子,长本事了是吧?老子今天就替已故的秦兄弟教训教训你。”程咬金怒了,追上去一拳猛轰。 尉迟恭就要阻拦,被李靖拉住。 以李靖眼光,岂会看不出程咬金在故意试探,加上也想看看秦怀道实力是否和最近传的神乎其神一般。 秦怀道也想检验一下自己武力,程咬金无疑是最好的对手,一拳对轰。 “轰!” 一声闷响,宛如炸雷,所有人驻足侧目,满是震惊。 程咬金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感觉手臂发麻,像要炸开,顿时大惊。 秦怀道并没有多少不适,心中有了底,担心表现太过惊世骇俗,也故意后退几步,假装痛苦地说道:“程伯伯好手段!” 这时,一名内侍急匆匆过来,在秦怀道耳边低语几句,秦怀道脸色微变,点头,跟着对方朝一边去了。 程咬金被激起了血性,还想再战。 李靖赶紧阻止,低声说道:“程黑子,你不是他对手。” 第36章:问病 “何以见得,刚才最多旗鼓相当。”程咬金不乐意了。 李靖笑道:“那是因为他故意藏拙。” “是吗?”程咬金对李靖的眼光向来信服,但还是看向尉迟恭求证。 尉迟恭也是好武之人,眼光不错,低声说道:“是不是藏拙不知道,但看他步伐沉稳,双臂自然摆动,根本不像受伤,你摆动一下手臂看看是否吃力?” 程咬金自己事自己知道,没脸摆动,长辈打不过一个晚辈,传出去太丢人,但一想到是秦琼之后,兴奋地说道:“这家伙,感觉想变了个人,难道真找到什么先秦术士洞府,得了莫大机缘?” “也不是没可能,张良得黄石公赠《太公兵法》,成就伟业就是例证,这小子咱们看着长大的,没机缘怎么会有如此大变化?将来绝对不凡,走,去程黑子府上喝酒去。”说着,大踏步朝前走去。 退居幕后,明哲保身的李靖忽然要喝酒,背后肯定有事,程咬金和尉迟恭虽然脾气暴躁,粗鲁,但不是傻子,加上对算无遗策的李靖有向来信服,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赶紧跟上。 …… 秦怀道可不知道自己被李靖盯上,跟着内侍一路往前,不知不觉来到甘露殿,躬身一礼:“圣上,您找我?” “坐吧。” 李二指了指旁边,自己在上首坐下。 秦怀道可没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也不怵,直接坐过去,对领自己来的内侍说道:“这位公公,麻烦给杯茶水。” 内侍神色古怪地看向李二,敢在甘露殿讨茶水,这是第一人。 李二也有些惊讶地看向秦怀道,这家伙是无知无畏?还是胆大包天?但一想到今天表现不错,不与一般见识,对内侍点点头,等内侍离开后笑骂道:“臭小子,巧言如簧,一点都不想乃父敦厚。” “圣上,您这就冤枉了。” 秦怀道一听就不乐意了:“微臣和家父一样对圣上忠心耿耿,刚才的事圣上也看到了,圣上认为微臣有罪,微臣就没反驳,直接承认,不像有的人要么死不认账,要么遮遮掩掩,要么胡说八道。” “朕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六万五千两赔偿,朕内帑都不够你富有,不过,能让王家大放血,你是满朝第一个。”李二没好气地说道,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钱,您就别惦记了,真要是想赚钱,微臣有个法子,就看圣上要不要入伙?” “你拉朕入伙赚钱?”李二诧异地追问道,见秦怀道一脸当然地点头,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是皮痒了吧?亏你想的出来,朕去赚钱,那是与民争利,你小子想被百官口水淹死不成?” “不来拉倒。”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 这时,两名女子联袂而来,一人及笄之年,淡然出尘,一人明眸皓齿,却神色无光,正是豫章公主和晋阳公主。 李二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招手说道:“朕的兕子来了,快过来,豫章,你也过来,这位是翼国公嫡子,朝议郎秦怀道。” “微臣见过两位公主。”秦怀道起身行礼。 “朝议郎有礼了。”豫章淡然说道,并无疏离之意,但也无亲切之心,性格使然,对谁都淡然处之。 晋阳公主却打量着秦怀道:“怀道哥哥,听说今天的朝会你大放光彩,还说可以医治气疾,真的吗?” “公主过奖了,圣上刚才还在批评微臣胡闹呢,不过,气疾治疗不易,周期较长,微臣心中没底。” “那就是知道怎么治了?”晋阳追问,眼中满是期待。 秦怀道有些惊疑,不由看向李二。 李二将晋阳拉倒怀中,满是疼爱地解释道:“怀道,朕不瞒你,兕子身怀气疾已有些年头,也不知道是你说的前期、中期还是后期,叫你来,就是想你帮着看看能不能治,如实道来便可,朕,心里有数。” 这一刻,李二神情落寞,悲苦,无奈,不再是气吞山河、意气风发的圣上,而是一位担忧子女的老父亲,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更加真实。 “父皇,儿臣让您担心了!”晋阳眼中闪过一抹悲苦,旋即满是期待地再次看向秦怀道,追问道:“怀道哥哥,你有办法吗?” 李二见秦怀道犹豫,直言说道:“说吧,无论什么结果,朕恕你无罪。” 秦怀道见晋阳公主粉嘟嘟的,很是可爱,一双眼睛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心有不忍,但自己并不是医生,太医都没办法治,自己哪里有什么办法?直接拒绝太过残忍,或许给她一个希望也好,想了想,谨慎地问道:“公主这病多久了?” “从小就有。”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那就是遗传,不是后期感染病毒引发,更加棘手。 李二看出秦怀道脸色不对,紧张起来,追问道:“一点办法都没吗?但凡有一线希望朕都不想放弃,需要什么尽管提,哪怕是大唐没有,只要能找到,朕一定找来,不惜一战。” “父皇!”晋阳感动的滑下一行清泪。 豫章公主忽然开口问道:“怀道,可是有什么顾虑?” 李二反应过来,正色说道:“怀道,有什么顾虑直言就是,无论成功与否,朕都欠你一个人情。” 古人重信诺,皇帝的人情重于泰山,李二为了医治女儿豁出去了。 秦怀道感受到李二的急迫和对兕子的疼爱,但气疾自己真的不懂,如果是外科刀伤手术,自己硬着头皮还敢上,气疾怎么治? 而且,哮喘只是自己揣测,万一不是,胡乱治不是死的更快?那可是欺君,要杀头的,秦怀道看着李二求助的目光,看着晋阳公主饱含期望的眼神,看着豫章恳请的表情,心中一软,问道:“公主皮肤可有过敏之物?” 记忆中,哮喘患者都是过敏体质,接触过敏源更容易引发哮喘。 “什么意思?”李二有些诧异。 晋阳和豫章也一脸茫然之色。 秦怀道反应过来这三人没听懂,便解释道:“就是触碰到某种物体后,忽然咳嗽,而且很剧烈。” 李二看向晋阳,晋阳摇头,李二便看向豫章。 豫章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不确定,或许有,或许没有,平时不曾留意这个,太医也没叮嘱过相关事宜,儿臣该死,请父皇赎罪。” “此事与你无关,以后留意即可,你是皇姐,理当照顾好兕子。”李二安慰了一句,旋即看向秦怀道:“这个很重要吗?” “很重要,只有确定了才能确诊,确诊才能用药。” 第37章:没找到 对症下药是常识,秦怀道不敢乱来。 李二也明白过来,但满脸为难之色,豫章性格淡然,但聪慧过人,记忆力强,行事稳重,谨慎,平时专门负责照料晋阳,连豫章都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不甘心地问道:“还有别的办法确诊吗?” 过敏源除外界动植物还有食物,这点秦怀道还是懂的,追问道:“两位公主不防再仔细想想,牛肉、羊肉、狗肉等辛温燥热容易诱发咳嗽,可曾有过?” “皇妹吃素。”豫章赶紧说道。 秦怀道想了想,追问道:“那蛋类、牛奶、坚果之内呢?” 豫章认真回忆起来,李二焦急地看着豫章,眼中满是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让人注意,也怪自己忙于政务,疏忽了,晋阳忽然说道:“怀道哥哥,一年前有一次喝牛奶,咳的很严重,后来再未曾喝过,算不算?” “牛奶对气疾之人而言,会刺激呼吸道引发咳嗽,另外,牛羊狗肉性燥热,不能吃,鸡鸭蛋别碰,另外,牛羊奶、鱼虾贝蟹和各种坚果,比如核桃、花生、芝麻、腰果等,都不要吃。”秦怀道认真叮嘱道。 “快,马上记下。”李二看向角落里候命的内侍。 对方飞也似的跑去找来笔纸,赶紧记下。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哪里知道要注意什么,但记得有一次自己支气管炎,军医交代过一些注意事项,支气管炎也是呼吸道疾病的一种,注意事项应该差不多,便说道:“避免受凉,冷风会刺激喉咙引发咳嗽,少去外界,花粉、异味、毛发等物有可能引发过敏,吃软的易消化食物,多吃绿叶的蔬菜和水果来改善呼吸道,避免吃油腻,油炸,辛辣刺激性食物。” 说完,秦怀道沉思起来,还有什么遗漏? 李二等人紧紧盯着秦怀道,不敢出声,生怕打扰思考。 沉吟中,秦怀道忽然想起在部队时,一次天气干燥,不少兄弟训练后咳嗽,军医熬了一大锅罗汉果汤,大家喝下去就没事了,秦怀道特意问过,军医说罗汉果是首批公布的药食两用名贵中药材,有清热解暑、化痰止咳、凉血舒骨、清肺润肠和生津止渴等功效,可治急慢性气管炎、咽喉炎、支气管哮喘、百日咳、胃热、便秘、急性扁桃体炎等症,糖尿病患者亦宜服用。 想到这儿,秦怀道顿时喜上眉梢,罗汉果食药两用,虽然不确定晋阳公主到底是不是哮喘,反正吃了有好处,没坏处。 “怎样,是不是有办法?”李二一颗心提起来。 “怀道哥哥,是不是想到办法了?”晋阳也期待地喊道。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但微臣不敢保证。”秦怀道谨慎地说道,不敢将话说满,万一不行,李二一怒之下可是真会砍脑袋的。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说……什么办法?”李二追问道,皇后生生病死,太医束手无策的事历历在目,李二不想再失去一个晋阳。 秦怀道怕说错,边想边缓缓说道:“罗汉果,还有没有别的名字微臣不知道,此果清热解暑、化痰止咳、凉血舒骨、清肺润肠和生津止渴等功效,用于治疗咳嗽有特效,至于能不能根治公主之病,微臣不敢保证,但缓解是可以的。” “能缓解也好,朕……谢谢了!” 李二郑重说道,眼中有关,仿佛看到了希望。 晋阳也激动地问道:“怀道哥哥,那……罗汉果长什么样?哪儿能找到?” “比你拳头略大,圆形,果皮较薄,干后易脆,说来有些复杂,圣上,不如微臣去药馆看看,这样更快。”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去太医署,天下药物,太医署最全。” “如此,更好!” 一行直接出门,李二抱着晋阳,眼中满是疼爱,秦怀道跟在李二身后,有些感慨,这李二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但对家人是真的好。 豫章跟在秦怀道身边,感激地轻声说道:“怀道,谢谢你。” “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眼,豫章赶紧低下头去,脸色羞红,秦怀道有些懵,这么容易脸红吗?刚才看着谈吐自然、举止大方的啊,没多想,追上前去。 早有内侍先一步赶到,通知太医署。 太医令张太医领着大家在门口恭候,李二要不废话,直接说道:“打开库房,让朝议郎进去寻一样药物。” “遵旨!” 张太医一听是这事,松了口气,赶紧答应。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从库房出来,脸上满是失望,迎着李二期盼的眼神还是摇了摇头,李二示意秦怀道到一边后低声问道:“你可知道这种果子还有哪儿能找到?无论在哪,朕都要找到。” 话语中透着几分冷冽。 秦怀道毫不怀疑这家伙为了得到罗汉果不惜发动战争,仔细想了想,后世湖南、广东、广西很常见,应该有,具体地方就不清楚了,便说道:“岭南道。” “罗汉果长什么样,具体点,朕派人去找。” 秦怀道又不是植物学家,哪儿知道那么多?但李二的问题不能不回答,仔细回忆一番才说道:“藤蔓上结的一种果子,圆形,比拳头略小,夏天开花,秋天结果,现在是夏季,赶过去未必能找到,这种果生长于野外,或许还未被人发现,得看运气,如果恰巧有人知其功效,存有一些自用,一切好说。” “小子,这份情朕记住了。”李二郑重说道。 “圣上严重了!”秦怀道赶紧说道,可不敢让李二记住,到时候又委派个什么官职下来自己还怎么活?帮忙不过是见不得小姑娘受苦,等死。 “你很不错!”李二满意地拍拍秦怀道肩膀,抱着晋阳匆匆离开。 秦怀道有些头大了,这是过河拆桥,偌大的皇宫没人带怎么出去?万一闯到后宫可是死罪,这李二,简直不当人子! 这时,内侍王德小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朝议郎,恭喜了。” “有什么可喜的?公公,麻烦您派人送我出宫。” “救了晋阳公主,朝议郎这是简在帝心,来人必定一飞冲天,老奴提前祝贺了。”王德笑道,忽然脸色一正,认真说道:“圣上口谕,朝议郎秦怀道献气疾医治之法有功,赏十金,布帛二十匹,待晋阳公主之病起色后另行重赏。”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真抠! 也好,给了十金,值一千多两银子,不少了,真封官还麻烦。 “谢陛下!”秦怀道礼节性地说道。 “朝议郎,一起出宫吧,圣上让老奴跟着去看看王家是否赔偿,这是怕朝议郎吃亏呢,满朝勋贵年轻一代可是从未有过。” “他敢……走,看看去!” 第38章:王家手段 翼国公府。 七辆大马车缓缓而来,每辆马车旁站着六名彪形大汉护卫,有人敲锣打鼓,引来无数人围观,好奇询问,马上有人上前回答一二。 很快,车队在翼国公府门口停下,一锦衣男子从马车里钻出,抱拳朝四周围观人群热情地喊道:“诸位街坊,在下太原王氏,王同元,有礼了!” 说完,锦衣男子躬身行李,态度谦和,脸上带笑,让人如沐春风。 众人顿时好感大增,特别是帮王家做工,靠王家生存的百姓纷纷叫好,一些不熟悉的人则好奇地找身边人打探消息。 锦衣男子王同元继续说道:“诸位,且听在下一言。” 现场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王同元,堂堂王家世子,身份尊贵,平时见一面都难,没想到如此谦和,对大家如此客气,都竖起耳朵。 王同元等现场安静后继续说道:“诸位街坊,我王家耕读传家,仁义为本,但前些日子出了一大逆不道之人,当然,一家之中都难免良莠不齐,王氏家大业大,更是难防,大家说对不对?” “对——” “世子,我家三子,就有一人不干人事,王氏族人无数,有一两个难免的,王氏仁义,活人无数,是大善人呐!” “没错,王家仁义,要不是王家给口饭吃,小的一家五口早已化为黄土。” …… 人群中几个人情绪激动地大喊着,一个接一个。 大家听到几人所言,对王家更是好感大增。 人群后,赶来的秦怀道正好看到这一幕,见不少不良人在维持现场,并不阻止,脸色微变,对同行的王德说道:“公公,王家这是操控舆论,圣上不管吗?” “是吗?老奴没看出来,类似的事老奴见过不少呢。”王德有些诧异地看向前方,不就是说话吗,怎么就成了操控舆论,有些想不通。 秦怀道低声解释道:“看到刚才那几个接话的吗?都是托,王家找的,故意说王家仁义,让老百姓以为出了个王虎不奇怪,这是要洗脱故意杀人嫌疑,维护王家声望,好手段。” “有些道理。”王德反应过来,眼神有些冷了。 这时,王同元继续说道:“王氏族人王虎,前些天未经许可,私自筑坝拦水,冲动之下还打伤翼国公的佃户,还把人送进县衙,简直目无法纪,罪孽深重,家父得知情况后很是羞愧,责令在下带来赔偿款,一人一千两银子,一共六万五千两,都在车内,银子不多,希望能给受害者安慰。” 明明有打死,却只提打伤,明明被判赔偿,却说成主动赔偿,秦怀道彻底反应过来,先说谁家都难免出个不听话的,让大家以为王家出个王虎也不奇怪,可以原谅,接受,然后提出赔偿,将仁义之名放大,好手段! 更险恶的是王同元提到这笔银子是给受害者的,如果秦怀道将这笔银子占为己有,就会寒了佃户的心,而佃户是退役老兵,翼国公府在军方的一世英名就会彻底扫地。 如果秦怀道将银子全给佃户,反而成了理所应当,于名声并无加成,最多大家说一句翼国公府厚道,但王家的名声却能提高一大截,毕竟这大家看来,王家身份尊贵,就算打死人,赔偿几两银子就是莫大的恩赐,没人会质疑,绝对不对,而今每人赔偿一千两,这是何等的仁义? 王同元没说一千两是秦怀道要求的赔偿款,也没说王虎是受家族指使,更没说出御前官司失败,这份操控民心的手段非同小可。 这一刻,秦怀道认真审视起王家来,不仅能屈能伸,还能抓住一切机会捞好处,六万五千两银子买个好名声,一点都不亏。 王德也看出其中道理,冷着脸说道:“这王家,果然好手段!” 这时,王同元继续说道:“诸位街坊,王虎犯罪,已经受到应有惩罚,但王虎是王家族人,王家赔偿也是应当应分,就不知道翼国公府会将多少银子赔给受害者,王家在此发布一个消息,为表示对受害者歉意,王家愿意招募秦家庄佃户做工,月例两百文,还请大家将消息传给秦家庄之人。” “好——” “王家仁义!” “世子放心,一定带到。” 围观众人轰然喝彩,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在大家看来,一般做工最多八十文,好的也就一百文多点,王家开出两百文诚意十足,不是仁义是什么? “好一招釜底抽薪!” 秦怀道眼神愈发冷冽。 庄户虽然都是追随秦琼的老兵,但只是佃户关系,并不是奴仆关系,没有像其他家族那般签卖身契,身份相对自由,王家只需稍微运作一番,庄户就完全可以跑去王家,不受律法束缚,何况两百文例钱确实不少,养活一家绰绰有余。 自古人心难测,秦怀道不确定那些老兵会否留下,还是离开秦家庄?心中有些感慨,这王家明明理亏,一番操作就赚足仁义,还逼自己将银子都给庄户,避免自己得了银子后壮大,最后来个釜底抽薪,反将一军,这手段,真狠! 虽然秦怀道没想过留赔偿款,但被人逼的感觉太恶心。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大踏步上去。 王同元看到秦怀道过来,依然满脸含笑,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一边说点:“王氏,王同元见过朝议郎,赔偿的银子都在车内,请查验。” 秦怀道打量着对方,笑里藏刀,能屈能伸,脸厚心黑,不愧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世子,将来绝对是个棘手的对手,不动声色地说道:“王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家杀死府上佃户,圣上御批赔偿,既然银子送到,此事就此揭过。” 王家能装,秦怀道也不差,直接挑明是王家杀死佃户,而不是打伤,是圣上御批的赔偿,不是秦府逼王家,既道出真相,又抢占住道德制高点。 李二在民间威望很高,深得民心。 大家一听杀死人了,还是圣上御批,那就说明确实是王家犯错,应该赔偿,个中没有冤屈,也非翼国公府仗势逼迫,当然,王家愿意赔偿这么多也够仁义,天下少见,是难得的好世家。 老百姓的心思就是这么单纯,直接。 第39章:土匪现 翼国公府门口。 王同元见秦怀道一番话就将自己营造的气氛连消带打,名声少了一半,心中一紧,脸上却始终保持微笑,再次躬身一礼,笑道:“多谢朝议郎!” 秦怀道饶有深意地看了王同元一眼,大喊道:“来人!” 贾有财早已带人在门口等候,听到喊声赶紧过来,秦怀道说道:“抽调人手押送银子直接去秦家庄,将银子送给受害者,一人一千两,不得有误。” 按惯例,这种赔偿款秦府可以留下,换成其他人也会留下,最多给个几两银子当补偿,佃户不会说什么,但秦怀道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何况王家故意公开质疑秦怀道不会将银子送给受害者,秦怀道干脆让人直接送去,避免王家事后说克扣截留之类?防人之心不可无。 论操控舆论,掌控人心,后世什么手段秦怀道没见过? “这……” 贾有财有些吃惊,这种赔偿款按说是秦怀道凭本事要来的,不应该留在府上么?别人都是这么做的,之前给二十两已经非常仁义,起码其他府上出现类似事情从未有人如此阔绰过,怎么还给,而且给一千两? “路上注意安全。”秦怀道提醒道,六万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财帛动人心,哪怕天子脚下,特别是王家,谁知道会不会火中取栗后,再嫁祸给自己? 见识了王家的手段后,秦怀道觉得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贾有财见秦怀道意已决,不敢反对,赶紧去张罗。 “你也走一趟,注意安全。”秦怀道看向走过来的罗章。 “明白!”罗章会意地点头,眼神看向王同元多了几分寒意。 秦怀道也看向王同元,继续说道:“王家世子,银子既然都在车内,搬运麻烦,不知能否借贵府马车直接送过去?” 当着周围街坊的面王同元没法拒绝,否则人设会崩,虽有不甘,但还是故作大气地笑道:“没问题,朝议郎尽管用就是。” “那就多谢了,贾叔,查验!” “喏!” 贾有财赶紧一辆辆马车查验,免得到时候少了说不清。 一共七辆大车,每辆大车内装十个大箱子,并排放,每个箱子一千两,每车就是一万两,最后一辆车内装五千两,不多不少,正好六万五千两。 秦怀道看着一些感慨,都是崭新的银子,王家果然有钱,就是带着太麻烦,得车送,可惜贞观年没银票,那可是最赚钱的营生,要不拉李二一起搞搞? 很快,车队掉头,直奔秦家庄而去,王同元也带着人回去。 热闹散尽,街坊散开,秦怀道准备回府,王德过来低声说道:“朝议郎,既然王家银子已经送到,老奴也该走了,今日这事老奴会如实禀告圣上。” “进府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老奴得赶回去伺候圣上。” “也好,那下次,对了,麻烦您带句话给圣上,就说王虎的判决文书下来后,还请张贴公示,让天下人都知道真相。”秦怀道灵机一动,叮嘱道。 判决文书代表朝廷,代表圣上意志,在老百姓心目中那是最公正,最真实的,王家今日跳的多欢,到时候就跌的多重。 王家混淆视听,赚取名声,秦怀道岂能让其得逞。 王德没多想,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回府后扎进书房研究大唐地图,为去甘州做准备,没多久贴身侍女荷儿来报,说程处默来访,便收了地图,一边让荷儿将人领过来。 很快,程处默一脸兴奋地进屋:“兄弟,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还以为你又像昨天那般拒之门外呢。” “程兄,你来是有什么事吧?”秦怀道反问,一边拿起个陶罐放小泥炉上煮水,准备泡茶喝。 “当然是道喜了,恭喜兄弟晋升为朝议郎,武勋转文臣,咱们这些人当中你是第一个,听说今天还大闹太极殿,将王家那头老狐狸治的服服帖帖。” “可别乱说,我可是忠臣,怎么会干大闹太极殿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至于王家之事,那是据理力争,正义打败邪恶。”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嘴皮子越来越利索,难怪圣上让你做朝议郎,我看呀,圣上这是想用你这张嘴搞事情。”程处默打断道。 秦怀道没想到这家伙看似粗鲁,实则不傻,居然也看透了,不置可否地笑笑,程处默却继续说道:“兄弟,家父让我过来请你去喝酒,卫国公他们都在,说是想见识一下缝合之术。” “行,一会儿就过去。” “还有个事。”程处默说着起身,来到门口看看外面,确定没人偷听后返回,低声说道:“收到消息,活跃在秦岭一带的一伙土匪忽然在城西出现,等百骑司赶到时又销声匿迹。” “土匪?”秦怀道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妙了。 程处默也不藏着掖着,低声说道:“这伙土匪有上千人,熟悉秦岭地形,居无定所,心狠手辣,每次官军赶到时都会提前逃走,据说和王家有关。” “你的意思是?”秦怀道脸色一变。 “没错,就是你想的意思,家父让我提醒你小心点,先走,正当值,逗留久了御史台那帮人又会乱嚼舌头。” “多谢兄弟提醒。”秦怀道起身,将人送到府邸门口,看着程处默离开的背影,目光变得冷冽起来,王家居然养寇自重,真低估了。 大唐军队战斗力惊人,这些土匪居然能躲过围剿,绝对不简单,一旦渗透进长安城攻打府邸,后果难以想象。 看来,府上护卫力量还得提高。 转身进府,秦怀道直接来到西院,找到正在打铁的马叔:“马叔,辛苦您去进一些优等精铁过来,多找几个店铺进货,别引起怀疑。” 私自打造兵器是违法的,秦怀道不想留下把柄被人盯上。 “没问题,这就去,需要多少?采买精铁需要登记,并备注用途,以咱们府上的地位等级,每次最多一百斤。” “先买五十斤,贾叔不再,找荷儿支点银子,明天继续买,一天一次,一共买二百斤,可以安排其他人分开采买,不要暴露,至于用途麻……打造农具。” “明白,保证万无一失!”马叔匆匆去了。 第40章:演示缝合之术 一个时辰后。 秦怀道带着找荷儿借来的针线来到卢国公府,报上名号,下人早接到通知,赶紧领着进府,穿过一个花园来到后院会客厢房,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阵阵豪爽的声音传来。 来到门口,阵阵酒气扑面,几名国公正跪坐喝酒,地上放着几个喝空的酒坛,分餐制,每个人案台上放着一个瓮,程咬金作为主人,丝毫不顾形象,正拿着一大块牛肉大嚼,一手拿着一坛酒。 看到秦怀道进来,大家停止说话,放下酒坛看过来。 “小侄见过几位世伯!”秦怀道进屋行李。 “来,快进来坐,尝尝老夫收藏多年的三勒浆,这可是西域传来的好酒。”程咬金作为主人,起身相迎,一边欣喜地说道。 秦怀道在空位上坐下,有人送来酒和一个瓮,瓮里面放着煮熟的牛肉,秦怀道很自觉地倒了一小碗举起说道:“各位世伯,小侄来晚,当罚酒一碗。” “哈哈哈,比你爹强,喝了!”程咬金见秦怀道这么上道,兴奋地喊道。 李靖提醒道:“此酒性烈,悠着点。” 秦怀道前世在军中高度酒都是用大碗直接喝,一点不担心,一口闷下去,顿时眉头皱起来——就这? 没有想象中火辣的感觉,最多二三十度,而且味道说不出来的怪,不知道添加了什么东西酿造而成,出于礼貌,秦怀道不得不将酒咽下去,顿时没了兴趣,但还是礼节性地重新倒了一些。 这次秦怀道特意看了看,发现酒水不够清冽,带点淡淡的米黄色,有些浑浊,一看就是提纯不够,果然,开烧烤吧顺带卖酒的思路没问题,也不点破,问道:“程伯伯,能不能让人准备一块生肉?” “你要生肉干什么,生吃?” “缝合之用。” “哦,明白了。”程咬金反应过来,赶紧去张罗。 大家也不喝了,纷纷起身围拢上来。 没多久,下人送来一块生牛肉,带皮的,秦怀道找人借来短刀,随时一划,肉皮绽开一个小口,秦怀道指着小口子说道:“各位世伯,这口子和人受伤相仿,咱们就以此做缝合。” “确实相仿,快快演示。”李靖急切地催促道。 其他人也打起精神,生怕错过什么。 秦怀道掏出针线,熟练地穿线,尾端打结,然后下针,一番穿针引线,绽开的伤口被线收拢,等缝合好最后一针后秦怀道打了个结,将线用短刀斩断,看了眼众人,一个个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能混到大唐国公地位,没人是傻子,理解力非常强。 片刻后,李靖感慨道:“化二为一,暗合阴阳合一之道,此法简单至极,生活中处处可见,为何从未有人想到,当真是……” “好像是很简单,这样真的能行?”程咬金不确定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解释道:“绽开的皮肉被收紧后,一来起到止血的作用,二来方便皮肉愈合在一起,分开的皮肉可不好愈合,当然,缝合之前针线必须消毒,因为这上面有肉眼看不见的病毒,会造成感染,特别是生锈的针,绝不能用。” “有道理,锈迹斑斑的箭矢伤人比新箭矢更快感染,发烧,无法医治,是不是同样道理?”李靖追问道,作为军人,李靖见过太多感染。 秦怀道一脸笃定道:“没错,锈会造成更大感染,败坏血液,几乎无解,针线缝合前要煮沸消毒,伤口缝合前最好也消毒,用高度酒,三勒浆不行,度数不够,缝合后马上包扎,不要粘冷水,吹风。” “没有高度酒怎么办?”李靖迫切地问道。 “回头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酿造出高度酒,再配合膏药用纱布一起包扎在伤口位置,活命几率很大。” “你还会酿高度酒?”程咬金惊讶地喊道。 低度米酒大家喝多了,市场上随处可以买到,会酿不奇怪,这高度酒大唐都没用,区区少年怎么可能会?大家满是震惊。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又表现过头了,好在有经验,马上圆场道:“小侄偶遇秦岭术士洞府,不仅得了神兵,医书,还有一本格物秘典,里面记载不少技艺,但不曾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说完,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有了这番说辞,以后再拿出什么东西就有借口了。 大家不疑有他,毕竟医术已经证明过,李靖有些激动地说道:“小子,尽快弄出来,大唐每年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死,老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无能为力,如果可行,功德无双,大唐百万将士都感念你的大恩。” 这番话意有所指,但在屋子里的都是彼此信任的老兄弟,不怕传出去。 秦怀道也是军人,自然乐意帮军人,但酿高度白酒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好好回忆一下细节,准备工具,多试几次才有把握,费时费力,但还是答应道:“世伯放心,小子知道轻重,一定尽快研究出来。” “好,不愧是秦兄弟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以后有什么事需要相助,直接来府上找。”李靖满意地说道,给出承诺。 “还有我!” 程咬金、尉迟恭也纷纷说道。 秦怀道知道这个承诺很重,虽然酒难喝,但还是举碗敬酒,礼不可废,接下来,大家随意的闲聊起来,说的都是以往趣事,没人提王家,也没人问秦怀道现在有什么困难,是否需要帮助之类。 这不是疏离,而是给予秦怀道足够信任和尊重,将秦怀道当大人、一家之主平等相待,大人之间,谁会傻傻地问别人要不要帮忙?那是看不起人! 三勒浆实在喝不习惯,秦怀道陪了一会儿,便找个借口离开。 程咬金也不多留,直接安排人护送,这份默默的关切让秦怀道很感动,等走到府邸门口,正好贾有财和罗章带着一干护卫过来,程府护卫告辞回去。 “少主,您喝酒啦,要不要紧?”贾有财上来搀扶,有些担心。 “无妨,情况如何?”秦怀道拒绝搀扶。 “都发下去了,大家不敢收,说替少主保管,随时拿回。”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之礼,告诉他们安心拿着就是,都是命换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一行人进府,秦怀道直奔西院而去,精铁已经买回。 很快,西院响起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第41章:竞拍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怀道一门心思扑在铁铺,不会客,不上朝,对外就说参悟医术,为晋阳公主之病操心,理由强大的没人敢质疑,不上朝也就不上了。 几天下来,秦怀道又打造两把连弩,近百支弩箭备用,还打造了三把刀,乍一看和唐刀差不多,但前端略带弧形,更利于劈砍,考虑到自身力量太大,秦怀道加厚刀身和刀背,杀伤力大增。 三棱军刺利于近战,但这种兵器不适合劈砍,秦怀道打造了三把狗腿刀备用,加上精钢打造的虎头枪,远中近三种冷兵器齐全,心中有了不少底气。 终于,竞拍的日子到了。 这天,秦怀道拿着利剑、在罗章的陪同下出门,有了三把精心打造的刀,剑变得可有可无,卖了换钱也好。 门口,程处默带着一队百骑司在等候,拱手说道:“兄弟,圣上担心你安危,让兄弟过来护送一程。” “圣上也想要这把剑?”秦怀道有些诧异,李二没理由无事献殷勤。 “不清楚,但有一点你或许还不知道,最近这几天长安来了不少豪商,都是各地有名的商号,四处打听你的剑,这会儿正在酒楼候着呢,这么好的一把剑你真打算卖掉?”程处默低声说道。 “没办法,穷!” “可惜了,兄弟银子不够。”程处默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大手一挥儿,百骑司掉头,护送大家朝前走去。 行了一段距离,程处默忽然笑道:“兄弟,你的主意还真不错,酒楼停业一天,专门接待竞拍者,每人一两银子,你猜怎么着?” “收少了。”秦怀道笑道。 “可不是嘛,哎——”程处默一脸可惜地笑道。 两人随意地闲聊着,不知不觉来到酒楼,门口有大批官兵把手,戒备森严,百骑司统领李君羡在门口坐镇,见秦怀道过来:“朝议郎好手段,我这个做长辈的还得来给你护卫。” “李叔叔辛苦。” “里面可是刀光剑影,自己小心点。” “多谢李叔叔提醒。”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向门内。 “还不知道吧?”李君羡反问道。 “这些天小侄在府上,还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李君羡见秦怀道不似做伪,便低声解释道:“你说在秦岭某洞府发现神兵、医书和格物秘典的事传开了,神兵大家虽然没亲眼见识过,但崔家赤血刀是明证,做不得假,你给晋阳公主开方子的事也传开了,还有缝合之术,高度烈酒之议,大家现在深信不疑,恐怕不单单是冲神兵而来。” “怀璧其罪?”秦怀道猛地反应过来。 “你小子,不傻!” 李君羡笑道:“如果说之前是半信半疑,现在是深信不疑,五姓七望为什么能传承千年?就是掌握了书籍、技术、财富、土地、人口等等,你的医书、《格物秘典》怎么会放过?今天是神兵,明天恐怕就是另外两样。” 秦怀道不在意地笑了,借口而已,哪有什么医书、《格物秘典,至于神兵,自己想打造多少就能打造多少,真要是敢伸手,也没什么好怕,兵来将挡就是。 “你小子,还是太年轻。” 李君羡进秦怀道不以为然,不再多劝,低声说道:“这也是圣上的意思,绝不能落入世家之手,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但秦怀道听懂了,真要是保不住圣上也会伸手,也难怪秦府和李君羡关系一般,却跑来维护治安,说这番话,原来是李二指使。 “多谢李叔叔提醒,晚辈省得。”秦怀道说着大踏步朝里面走起,五姓七望也好,世家豪门也罢,无论谁伸手,自己就敢剁他爪子,李二也不行,堂堂后世军人还能被古人欺负?扯淡! 大厅坐满了人,正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着什么,大家见秦怀道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目光闪烁着某种莫名的精光。 秦怀道见李孝恭、李道宗也来了,程咬金陪着,都是武勋,自然亲近些,其他都是生面孔,也不在意,走了上去。 这时,一中年男子起身,朝大家拱手说道:“诸位,大家时间宝贵,事务繁多,既然正主已到,那就开始吧。” “开始吧!”不少人附和道,就好像这事和秦怀道无关,大家才是正主。 好一个喧宾夺主! 秦怀道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不认识,正要发问,对方抢先说道:“你就是秦府小郎君吧?既然竞拍,总得有个章程,在下姓崔,承蒙各位商号推举为代表,主持今天竞拍,把剑交上来查验吧。” 一番话高高在上,透着无尽的优越。 “怎么,有疑问?” 对方见秦怀道冷着脸不语,继续说道:“你卖剑而已,诸位给翼国公面子才来捧场,别不识抬举,把剑放下,去外面候着,少不了你银子。” “放肆!”程咬金怒了,蹭地起身来,指着崔家男子说道:“老子才是这儿的主人,就算要人主持也轮不到你。” “卢国公,你拿得出一万两银子竞拍吗?”崔姓男子反问道。 程咬金一时语塞,武勋收益全都靠俸禄和封地,手底下都有一帮当初一起打天下的老伙计要照顾,积蓄不多,还真没几个能一次性拿得出万两银子,何况买一把不能吃的剑,谁舍得。 崔姓男子得意地冷哼一声,朝全场作揖说道:“诸位,崔家赤血刀名满天下,却栽在这把剑身上,崔家势在必得,还请大家给崔家个面子,事后崔家必不忘大家恩情,先谢了。” “崔家好大口气。”人群中一老者不满地说道。 “你是?”崔姓男子脸色一冷,敢公开跟崔家叫板的可不多,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同气连理,五姓七望中排名都是靠前的。 老者却针锋相对地说道:“既然是竞拍,自然价高者得,怎么,崔家想独吞不成?别人怕你崔家,蜀中宋家怕你个锤子。” 宋家,掌控巴蜀一带盐、茶和丝绸生意,富甲一方,丝毫不弱五姓七望,五姓七望的影响力主要在中原、关中、江南等地。 秦怀道不知道宋家,但看到有人敢直接怼崔家心中一乐,果然让子弹飞一会儿是对的,这不,又跳出一只大肥羊搅局,这价格还能不涨? 第42章:现场比试 酒楼大厅内。 李道宗缓缓起身,目光清冷地说道:“崔家好大的威风,老夫也想试试。” “直娘贼,崔家什么时候可以左右天下了?问过老夫没?”李孝恭也冷着脸问道,目光带着几分不善。 秦怀道一看更乐了,论财富肯定不行,但论权势,这俩宗室兄弟联手还真敢和崔家掰掰手腕。 “两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崔家加上我王家呢?”又一名中年男子站起来,目光清冷地看了李孝恭和李道宗一眼,旋即对众人拱手说道:“诸位,一把剑而已,于大家无关紧要,但这把剑上有我王家族徽,迫不得已,只能全力以赴,还请各位给王家个面子,王家必有厚报。” 崔、王联手,全场噤声,没人敢不给面子。 “那就多谢了。”王家代表很满意现场效果,客气一句,旋即看向秦怀道,目光变得阴冷起来:“这把剑我王家和崔家看上了,一千两银子,放下剑滚吧,银子只会有人随后送上。” 秦怀道气乐了,看着对方讥笑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收着自己慢慢玩,就看你能不能守得住。” 威胁,毫无顾忌地威胁!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顶,秦怀道脸色一寒:“看来,给你王家教训还不够,那咱们慢慢玩,看谁笑到最后。” “好,如你所愿!”对方语气森冷,丝毫不让。 秦怀道不喜欢废话,看着众人说道:“诸位,感谢大家过来,咱们先试剑,免得有人对此剑怀疑,不知真实价值,然后再论竞拍,如何?” “小郎君实诚,老夫赞同!”蜀中宋姓老者满意地说道。 “该当如此!”人群中几人纷纷赞同道,但没人知道对方身份。 秦怀道猜想这些人应该是某些世家派来的代表,除了五姓七望这种顶级世家,还有很多二流,三流世家,别看声名不显,但拿几万两银子出来并不难。 在大家看来,神兵只有一把,百年难遇,拿下结交权贵,收买高手,比直接送银子强太多。 没人是傻子。 不能公开得罪五姓七望,还不能派个陌生面孔过来碰碰运气? 秦怀道就是想到这点,所以多等十天,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能不能坑成王家就看能不能调动大家的贪婪,蜀中宋姓商人就是个不错的坑,见其身边一人持苗刀,当即拱手说道:“宋掌柜,蜀地苗刀,天下一绝,不知能否请出一试?” “哈哈哈,正合我意。”宋掌柜求之不得,使了个眼神。 一名精壮男子上来,手里拿着一把苗刀问道:“如何比试?” “你我保持距离,兵器相互劈开一次,以论高下。” “好,依你!” 精壮男子也不废话,后退两步,缓缓拔出苗刀,刀身扁,长一米有余,寒光连连,一看就不是凡品。 秦怀道看着熟悉的苗刀,有些感慨,可惜回不去了,也拔出利剑。 其他人也想亲眼目睹秦怀道手上利剑到底如何,都没阻止,就连崔家和王家两人也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反对比试,也想看看神兵是否能赢,赢了,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输了正好省事。 场上。 秦怀道朝对方点头,以示开始。 对方也不含糊,大喝一声,挥刀猛劈。 秦怀道也不示弱,锁定对方劈砍的轨迹,算准撞击角度,狠狠砍去。 “当!”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剑以四十五度夹角狠狠砍中苗刀,而不是九十度对砍在一起,这么一来,就相当于用剑斜砍在苗刀上,避开苗刀正面直接冲撞,换言之,剑的力道全都作用在苗刀上,而苗刀正面之力砍空。 这招有些投机取巧,但出手太快,没人看清。 “哐当!” 苗刀被斩断,掉落在地。 利剑却完好无损。 秦怀道松了口气,虽然正面硬碰硬也不怕,能砍崩苗刀,但斩断的冲击力更大,更能抬高利剑身价,为什么不呢?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起身,眼中精光连连。 苗刀之利,大家心知肚明,没人敢忽视,何况宋掌柜拿出来的,自非凡品,居然被一下斩断,可见神兵之利绝非虚名。 冷兵器时代,一把好兵器珍贵无比,关键时刻能活命! 这一刻,大家心思愈发强烈! 秦怀道朝宋姓富商歉意地说道:“宋掌柜,对不住了。” “哈哈哈,好剑,真要想道歉,不如把剑卖给老夫,两万两银子如何?” 这报价一看就知道打探过,有备而来,不愧是商人,一分都不想多给。 “宋掌柜,你什么意思?”崔姓男子赶紧跳出来阻止,原以为凭借家室,加上和王家联手,一千两银子就能打发,没想到秦怀道当场比试,剑的价值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价倍增,有些后悔刚才没阻止了。 王姓男子也跳出来喊道:“诸位,此剑关乎王家脸面,势在必得,还请大家给王家个面子,算我王家欠大家一个人情。” 王家的人情用好了价值不菲,大家冷静下来,没了刚才的狂热。 崔姓男子看向宋掌柜说道:“宋掌柜,崔氏想将兵器铺生意进入剑南道,有没有兴趣合作,一切好商量?” 崔家兵器名声在外,但巴蜀还没有,如果进入,绝对血赚,虽然巴蜀是宋家的地盘,但宋家不涉及兵器,一旦合作,于两家都有莫大好处。 商人逐利,没人会嫌银子多,宋掌柜沉默不语,心思不显。 秦怀道见好不容易拉起的氛围又被压下去,这崔家、王家果然不好对付,这么下去不行,当即朗声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此神兵来源想必大家听说,在下从神兵上悟出一套剑法,一套拳法,受益匪浅,其价值毋庸置疑。” “一家之言而已,别想匡人。”王姓男子赶紧说道。 “就是,你说悟就悟?神兵终归是死物,上面一目了然,毫无提示,大家都能看清,怎么悟?拿什么悟?”崔姓男子也跳出来搅局。 这个时候越辩解也没用,反而适得其反,秦怀道故作神秘地一笑:“诋毁神兵价值,不过是方便你两家拿下,在座各位又不傻,用得着上窜下跳?此剑珍贵,要不是府上拮据,绝舍不得拿出来。” 王姓男子担心节外生枝,催促道:“少废话,一口价,一千两,要卖就卖,不卖就拿回去自己玩,收好点,别丢了。”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第43章:大赚一笔 酒楼内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王家和崔家联手,摆出势在必得架势,强势打压,许诺之下,让所有人心思凝重,神兵虽好,但因此得罪王家、崔家,不划算。 秦怀道瞥了王姓男子一眼,再不出手人心就彻底散了,挖了半天坑白忙乎,当即说道:“诸位,现在开始竞拍,每个人只有一次报价机会,还请程伯伯提供纸和笔,直接写下价格和姓名,底价两万,价高者得,中拍后在下会秘密上门交易,并保守秘密,另外,在下只要金饼结算,不要银子。” 王家和崔家不是压价吗?那就弄个底价,少了不卖,就不信两家真不出手,最少也能收两万,就有了启动资金。 大家不是怕竞拍后得罪王、崔两家吗?那就秘密交易,不让第三者知道,就不信在场那么多人都不动心。 盲拍竞价,一次机会,意味着谁也不知道谁报价,想拿下除了提高价格别无他途,王、崔两家也不例外,也会担心有人搅局,报高价,必然会自己提价。 想打压? 来呀,就是玩! 秦怀道虽然军人出身,但后世信息爆炸,各种竞拍故事满天飞,太精妙的手段不懂,这种简单的盲拍竞价手段还能没听过? 一席话,满场哗然! 现场个个都是商场老手,精着呢,但也没想到竞拍还能这么玩,以往都是商量着来,相互谦让,客气几句,价格公开,透明,谁也不会给谁抬杠,使绊子,买不到换个人情就退,和气生财嘛。 现在不同,盲拍,一次报价机会,根本没商量机会,也不知道其他人价格,想拿下就只能报自己最高承受价格,这段手段还真是——精妙! 以后自己岂不是也能这么玩?这一刻大家想了很多。 宋老板更是直言说道:“小郎君大才,如此竞拍手段,新鲜,就冲此竞拍之法,老夫凑个热闹,还请拿纸笔过来。” 程咬金没想到秦怀道会如此破局,满是震惊,还有……欣慰,听到喊声马上张罗下人安排,心中乐翻了天。 很快,有需要的人都拿到纸和笔,并小心写下价格和名字,迅速折叠好,不给人看到,脸上多了几分莫名的笑意,没了顾虑,不用担心公开得罪王家、崔家,大家不介意报个价试试,来都来了,万一中了呢? 王家和崔家两人脸色黑如锅底,万万没想到秦怀道会这么玩,刚才的打压、威胁、许诺全都白费,眼中多了几分寒意,也要来纸和笔。 事已如此,只能拼实力。 但心中的杀意更盛! 很快,大家的报价全都送到秦怀道手中,秦怀道当场一一打开,但不给任何人看到,这个细节让众人心中大定。 大部分报价在两万到三万之间,这个价格已然天价,宋掌柜报了三万五千两银子,决心不小,李孝恭报的是四五,这个价格吓了秦怀道一跳,这就难办了,待看到王家报五万两后放心地笑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坑的就是王家。 如果公开竞拍,就算有人抬价也不会超过四万太多,何况没人敢公开得罪王、崔两家,五万两,简直意外之喜,有了这笔钱就能办很多事。 秦怀道当即说道:“诸位,也不用秘密交易,替买主保守机密了,最高报价五万两,王家。” 大家一听价格,都心服口服,没什么不满。 “请王家付账吧,不然,神兵归第二名所有,第二名四万两,但具体是谁就不说了。”秦怀道笑道。 大家一听四万两,还是比自己报的价格多,没什么不满。 五万两银可是有一大堆,携带麻烦,但用金饼结算则不同,只需要三百一十二饼,多几百两留着花,正好。 “等着。”王姓男子冷冷地说道。 秦怀道无所谓地笑笑,给钱就是顾客,没拿到钱之前得尊重不是?将报价当着大家面全都烧了,以安大家之心,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大家见秦怀道如此懂事,不用担心事后暴露被王家、崔家惦记,都满意地笑了,纷纷起身离开。 李孝恭和李道宗也无奈地离开,五万两不是拿不出,也不是不想报这个价,而是怕啊,怕太极殿那位惦记,四万已经是极限,而且两人联手出资,一人出两万也算有个说法,再多,上面问起怎么解释? 贪腐罪可不是闹着玩,别拍马屁不成把自己陷进去,财不露白! 太极殿那位——精着呢。 王家的金饼也很快运到,带着利剑走了,程咬金安排车和人护送,还叫来百骑司帮忙,财帛动人心,不得不防。 回到府邸,秦怀道也松了口气,马上叫来贾有财叮嘱道:“贾叔,今天出发,但行踪不要透露给任何人,问起就说不知道,通知府上护卫准备一下。” “这么急?” “路途遥远,早去早回,圣上赏赐的十金留下备用,卖神兵的全都带上备用,府上就交给您了,走后可能不会太平,如果有人偷袭,能打就打,打不过别勉强,由着他们,反正府上也没值钱东西,哪怕房子烧了也无妨,等我回来处理,记住,千万别冲动,人必须都活着。” “少主仁慈,老朽记住了。”贾有财答应道。 “我记得柳叔懂相马,让他去西市买三十五匹马代步,要耐力足的,直接用金饼结算,多带几个人去,注意安全,速去速回。”秦怀道说着递上六个金饼,价值九百六十两,买马够用了。 贾有财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回到后院,用布将这些天打造的兵器全部包裹,免得被人看到,然后来到书房,叫来罗章,摊开一份地图研究起来,一边说道:“罗章,王家前后损失十一万多两银子,肯定记恨在心,一旦得知我出远门,说不定会派人追杀,咱们不怕事,但也犯不着多事,得找条安全路线。” “也对,一切等找到您要的东西后再说。”罗章赞同道,看向地图。 张掖叫甘州,在河西道,沿途边关不少,土匪、流寇也不少,一些商队明着贩货经商,有机会也会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沿途不太平,如果王家也参与进来,更是麻烦,不得不提前谋划好。 直接往西北方向走恐怕不行。 秦怀道目光落在正北方,寻思着如果先往北,然后转向西或许能甩开王家追杀,不过,以王家的狡诈和精明,应该能想到,难道——往南? 第44章:离开 书房内。 秦怀道盯着地图沉思,长安出了城往南一马平川,然后是秦岭,王家有伙土匪在秦岭一带活动,近千人,熟悉地形,往南简直自投罗网,不可取,看来,只有往北试试运气了。 秦怀道目光再次落在长安城正北方,渐渐移到东北方向,也就是河东道,一边寻思着如果先往东走,然后往西,绕个大圈,但路途并不会增加太多,而且,王家绝对想不到自己会选择走反方向。 长安往河东方向是太原,王家的地盘,看似自投罗网,却灯下黑。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盯着河东道沉思,一边权衡利弊,眼睛猛然一亮,想到了一个人——薛仁贵! 前世学生时代,秦怀道跟同学去薛仁贵故居游览过,就在山西河津市修村,大唐叫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修村,长安城往东北方向走三百多公里能到,现在是贞观十二年,薛仁贵应该刚结婚不久,还没去当兵。 那可是个“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的军神,真正的猛人,如果能拉拢过来,绝对一大助力。 薛仁贵虽然是北魏河东王薛安都第六世孙,官宦世家,但出生时家道中落,从士籍变为农籍,士农工商,农籍看似排第二,但和士籍千差万别,薛仁贵为了生计不得不去河津柳员外家做佣工,由于聪明过人,被柳员外家千金看上,结为夫妻,但不被柳员外所喜,两人挖了个寒窑结婚,真正的患难夫妻。 寒窑就是一个土坡挖的洞,高、宽、深均六尺许,状似卧虎,被后人称之为白虎窑,薛仁贵也被人称之为白虎转世,白虎主杀伐。 无数关于薛仁贵的信息放电影一般涌现,秦怀道越想越兴奋,感觉可行,虽然薛仁贵是个军神,猛人,大英雄,但现在还只是个受苦的农户,每天为生活奔波,看不到希望,不然也不会当兵,拿命搏前程。 反观自己,国公身份,在大唐不算顶天,但也仅次于皇族,王族,绝对的高不可攀,贵不可言,在这个上下尊卑、等级森严的年代,堂堂国公跑三百多公里去招揽一个温饱线上挣扎的农人带着诚意去,那是什么? 是三顾茅庐,是礼贤下士,国士之礼! “走河东道。” 秦怀道两眼放光,语气坚定,既能避开王家追杀,又有机会招揽军神,何乐而不为?就算招揽失败也不过多走几百公里,耽搁些时日,没多大损失,但要是成功就赚大发了。 罗章不明所以,有些惊讶道:“这不是越走越远?” “去会个人,就这么决定了。” 秦怀道一锤定音,也不多解释。 两人商量了一下具体路线,外面传来马叫声,去买马的柳叔回来了,走出书房,来到东院一看,三十五匹马正被人牵着,四肢健壮有力,眼神沉稳,毛色发亮,一看就都是好马。 “柳叔,用上等精料喂饱,多放鸡蛋,另外,把我的马牵来一起喂。” “喏。”一人赶紧应道。 交代一番,秦怀道回到后院卧室更换了一身劲服,找了几件打包备用,提着精钢虎头枪和装兵器的包裹一起出门,匆匆来到东院,枣红战马已经牵来,秦怀道将虎头枪固定在战马上,衣服和兵器固定在马鞍上。 战马通灵,适合战场冲杀,非必要不骑,得节省马力,驼点物资没事。 买了三十五匹马,随行只有三十名护卫,罗章有自己的马,多出五匹备用,秦怀道在柳叔的建议下选了一匹代步,等马匹吃饱喝足,府上十名护卫帮忙牵马,一行走出府,往西出城而去。 城内除非军中信使,其他人都不能纵马奔跑,出了金光门,大家打马飞奔,来到秦家庄接上另外二十人,把说好的酬劳给够,一行继续往西飞奔,看似直奔河西道而去,但过了渭河就往北狂奔半个时辰,然后掉头往东而去。 大家也不多问,反正银子给够,干就完了。 …… 王府,后院。 王同元一身锦衣匆匆而来,敲开书房:“父亲,蹲守秦府的人回来禀报,那个混蛋带着十名护卫,三十多匹马出城去了秦家庄,接上二十人后直奔河西道而且,咱们的人担心暴露被杀,无法传回消息,就没继续跟,便回来报信。” “河西,他去河西干什么?” 王圭满脸惊讶,旋即露出阴冷的笑,继续说道:“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通知人今晚动手,把银子都拿回来,一个铜板都不准少。” “原计划不变?”王同元诧异地求证道。 “不——” 王圭举手示意,目光闪烁,沉吟片刻后说道:“原定计划不变,另外安排一队人追杀,务必一个不留,让你三弟亲自带队,再通知崔家,确保万无一失,那三百多金饼也有崔家一份,他们,一定很乐意去拿回。” “会不会大材小用?”王同元有些诧异。 “谨慎为上,再不能低估此獠,告诉老三,这次绝不能失手。” “喏!”王同元没再坚持,匆匆去了。 …… 甘露殿。 李二正在批阅奏折,李君羡匆匆过来,拱手行礼后说道:“圣上,朝议郎一行三十二骑,朝河西道方向去了。” “河西道,刚得了五万两银子跑去河西道干什么?” 李二迅速起身来到舆图旁,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河西道方向,心中泛起了疑惑,刚赚了一笔就去河西道,不会是怕被王家和崔家暗杀,避难去了吧?以他不肯吃亏的脾性,不应该啊。 沉吟片刻,不得要领,李二问道:“君羡,说说你的看法。” “微臣惶恐,猜不到,不过……” 李君羡犹豫了一下,见李二看过来,目光锐利,一咬牙,如实说道:“不过……王家和崔家都不是善茬,而且,有一伙和王家关系纠葛不清的土匪在城外出现,微臣判断是王家想动手,一旦得知出城,肯定追杀。” “这小子不能死,你亲自去把人带回来!” “遵旨!” 李君羡会意地躬身领命,匆匆去了,心里面泛起了嘀咕,没想到李二如此看重,转念一想,毕竟是翼国公之子,不闻不问确实没法给武勋交代,更重要的是还有可能治好晋阳公主气疾,真要是死了,恐怕自己也活到头了。 这一刻,李君羡恨透了王家,也恨秦怀道,好好的,跑什么? 出了甘露殿,李君羡调来一支精锐随行,出城后直扑河西道方向而去。 第45章:凶杀现 夜空深邃,细雨连绵。 一道道黑影摸进秦家庄,戴着黑色面具,就连手上的刀也都涂抹成黑色,无声无息,鬼魅一般。 矮山树林给了这些人极好的掩护,庄上穷的顿顿吃不饱,根本没余粮养看家护院的狗,这帮人顺利进庄,五人一队,迅速分散,直扑向一个个茅草屋,前面的更是端着强弩,箭矢森冷,如毒蛇獠牙。 一队人冲到一间茅草屋,一人用短刀插进门缝拨弄几下,门打开,这帮人一拥而入,弩箭率先射出去,没入被褥,其他人也一拥而入,对着被褥就是一通猛砍,鲜血飞溅,惨烈无比。 很快,屋子里的人全部被杀,就连小孩也没放过,这帮人迅速搜查,找到银子后撤离,还不忘带上门,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很快,这帮人在村口汇合,一人低声说道:“公子,各小队全部撤回,预定目标全部斩杀,无一活口,银子全部找回。” “撤!” 这帮人迅速撤出秦家庄,消失在细雨中。 …… 几乎同时,长安城内。 翼国公府附近,负责巡逻的城卫军离开后,一间店铺房门轻轻打开,一个个戴着面具,穿着黑色劲服,手持各式冷兵器的人冲出,弓着腰疾行,直奔向翼国公府,没有一百也少不了几个。 “咔嚓!” 一道闪电撕开夜幕,照亮翼国公府牌匾,“翼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如铁钩银划,透着某种杀伐气息。 夜太深,门口没人值守,只有两盏灯笼孤零零地挂在墙上,红烛闪烁,照亮门口,在细雨中是那么的冷清,那么的无助。 黑衣面具人冲到门口,有人拿出飞爪扔在院墙上,迅速攀爬进去,从里面打开大门,一帮人蜂蛹而入,最后一人将大门轻轻关闭,遮挡外界。 这帮人对府邸布局很熟悉一般,直扑向后院银库所在地,一个个如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悄无声息,动作敏捷,显然都是老手。 很快,这帮人来到后院,打头一人不知道碰到什么,一根手臂粗的硬木从不起眼的角落里呼啸而来,将人射了个对串。 “啊——”这人忍不住惨叫出声来。 紧接着,一顶大缸从屋顶砸下,落在一人前面,再快一步正好砸中,哐当一声巨响,大缸碎裂,声音格外突兀。 “什么呢?”一道清喝声响起。 偷袭暴露,这帮人迅速散开,其中几人直奔喝声方向而去。 “敌袭!” “哐哐哐!” 叫喊声,敲锣声响起,但只响了三声就再次消失,黑衣面具人一分为二,一部分冲进后院,一间间厢房门被踹开,另一部分以五人为一队,直扑向闻询赶来的护卫,刀光烈烈,箭矢如蝗,鲜血飞溅。 杀戮,瞬间爆发! 更多护卫受惊醒来,到底是战场退下来的老兵,虽然年岁大了不少,但经验还在,没有慌,默契地结阵自保,并不急于冲杀。 但黑衣面具人太多了,而且有强弩,战斗力强悍,经验同样不俗,一通射杀,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护卫倒下去大半,剩下不得不后退,依托房屋躲避弩箭,边打边退,形势很不妙。 贾有财拿着刀冲上来,看到凶悍的黑衣面具人心中咯噔一下,猛然想起秦怀道离开时的叮嘱,赶紧喊道:“快,向我靠拢,后退,保护家人。” “少主那边怎么办?” “那边没人,听我的。” 大家纪律性很强,边打边退,来到东院下人居住的地方后停下,依托房屋、院墙布防,不再后退。 “稳住!”贾有财大喊道。 再退就是居住区,有老婆孩子,大家豁出去了,有人拿来强弩,将试图冲进来的两人射杀在地,黑衣面具人被吓退,见护卫只是自保,也有弩,但不冲杀出来,也停止强攻,散开固守。 双方对峙起来。 一人冲到贾有财跟前喊道:“人数不少于一百,装备精良,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打法颇有军中章节,恐怕是老手,少主又不再,怎么办?” “你马上走东门,找城卫军,百骑司,快!” 对方匆匆去了。 贾有财继续喊道:“听好了,后面是咱们家人,不能再退。” “不好,起火了。”有人喊道。 大家纷纷抬头,见秦怀道居住的方向冒起了火光,一人冲到贾有财跟前喊道:“少主居所恐怕被烧,咱们不能躲在这儿,杀过去吧,要死鸟朝天。” 贾有财死死盯着冒火的方向,也想杀过去,但秦怀道的叮嘱就像魔咒一般不断响起,赶紧说道:“不行,少主走之前有过交代,保人!” “可是?”对方急眼了。 “没有可是,按少主说的办,一应责人我承担。”贾有财打断道。 “这帮混蛋——” 附近不少人破口大骂,死死盯着火光升起的地方,战意也跟着熊熊燃烧,但良好的纪律性让大家没有冲动乱跑。 没多久,守在外面的黑衣面具人忽然撤退,有人喊道:“凶手跑了,追不追?” “追上去,远远咬住他们,不可接战。”贾有财杀气腾腾地吼道,率先追上去,其他人紧跟上来。 刚追到门口,门外忽然射过来一排弩箭,冲在前面两人倒下,其他人赶紧向两侧躲避,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杀来,大家冲到门口一看,凶手全部消失了。 贾有财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几人喝道:“你们几个去追,散开找,发现目标不许恋战,尾随跟踪,查明身份即可。” 被点到名的人迅速冲向不同方向。 “其他人跟我来,救火。” 大家迅速冲向后院,看着被烧的厢房肺都要气炸了,好在下着细雨,火势没起来,贾有财喊道:“去,把人都叫来,拿工具,救火!” “喏!” …… 后宫,正在熟睡的李二被人叫醒,一肚子邪火走出来,盯着王德冷冷地问道:“三更半夜,什么事?” 王德感觉像是被一头凶兽盯上,脖子一缩,赶紧解释道:“圣上,翼国公府遭人偷袭,死伤不少,后院着火,凶手身份不明。” “什……什么?”李二不敢相信听到的一些,喝问道:“你再说一遍。” 王德吓得眼角直跳,硬着头皮说道:“翼国公府遭人偷袭,死伤不少,后院着火,凶手身份不明。” “混蛋,真敢动手,传旨,封城,令卢国公彻查,不配合着格杀勿论!” “遵旨!” 王德赶紧小跑离开。 李二看向王家所在方向,目光阴冷。 第46章:薛仁贵 五天后的上午,龙门县。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难得的好天气,街道上却有些冷清。 秦怀道带着罗章走出龙门客栈,一阵冷风吹来,精神为之一振,抬眼打量着四周,青石板街道延伸向未知地方,两旁商铺开着门,但客人并不多,店伙计无精打采地依着门槛,双手笼在衣袖,看着前方的眼神有些迷茫。 “阿叔,我去打听打听怎么走?”罗章问道。 “不急,要找的人出城往东就是,先买点礼物,空手上门不合礼数。”秦怀道随口说道,看着这座小城有些感慨,完全找不到后世的一点影子。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见一帮人正在殴打一名男子,男子穿着满是布丁的衣服,双手抱头护住要害,身体蜷缩成一团,并不还手,也不讨饶,围观的百姓远远观望,指指点点,没一人敢靠近。 十几名家丁打扮的人拳打脚踢,打得气喘吁吁,一名锦衣少年在旁边得意地叫嚣着:“打,给本公子往死里打,敢偷本府猎物,找死!” 秦怀道见被打男子不断扭动身体,轻松避开要害攻击,显然身手不凡,或许有什么顾虑才不还手,拉着旁边一人好奇地问道:“郎君,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倒霉呗,偏偏遇上净街虎。”对方说道。 “净街虎,这少年什么来头?”秦怀道愈发好奇。 这时,几名不良人匆匆过来,不良人负责侦缉逮捕、维持治安,为首之人大声呵斥道:“干什么,都住手,不然全都带走!” “哪里蹦出来的东西,你抓一个试试。”锦衣少年颐指气使地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是吧?本公子办事也敢阻拦?” 为首之人认出锦衣少年身份,顿时脸色一变,赶紧陪笑着说道:“原来是王公子,小的没看清,误会,误会,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公子尽管吩咐。” “还算识趣,这人偷了府上两张狐皮,你说怎么处理吧?”锦衣少年倨傲地反问道,两眼望天。 不良人领队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简直胆大包天,连王家的东西都敢偷,来人,铐起来,带走。” “喏。” 一帮不良人一拥而上,将人从地上抓起,一根绳索就套上脖子。 被打男子顿时急了,赶紧喊道:“公爷,小的没偷,这些都是小的上山打的,进城换点粮食,您可得秉公执法。” “混账东西,王公子身份何等尊贵,用得着讹你?拿来吧。”不良人领队怒斥一声,一把夺过狐皮恭敬地递给锦衣少年,一边说道:“公子,您家的东西找回来了,放心,我们一定秉公执法,严惩盗贼。” “不错,好好干,本公子记住你了。”锦衣少年满意地说道,并没有接东西,转身离开,至于所谓的记住,连名字都没问,记住什么? 但不良人领队不敢有丝毫不满,恭敬地将东西交给一名家丁。 秦怀道见不良人偏袒一方,来火了,上前就要阻止,就听被打男子挣扎着喊道:“偏信一方之词,徇私枉法,天理何在?某薛礼不服。” “薛礼?那不就是薛仁贵?!” 秦怀道心头一跳,赶紧喝道:“站住!” “哪个不开眼的敢管不良人的事,想造反不成?”不良人领队大骂着回转身来,一边握向刀柄,准备动手。 “啪!” 秦怀道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扇倒在地,冷厉的双眸跳动着杀意,呵斥道:“不问是非,偏袒权贵,欺压良善,你有何脸面穿这身公服?” 对方见秦怀道穿着不凡,气宇轩昂,身份恐怖不简单,顿时气势弱了几分,慎重地问道:“你是谁?殴打不良人可是重罪。” “打的就是你这种以权谋私,攀附权贵的小人。”秦怀道一脚将对方踢出去两三米远,这还是收着力,毕竟罪不至死。 其他不良人一看这架势,纷纷拔刀围拢上来,但碍于秦怀道的气势和手段,没人敢率先出手,敢公然殴打不良人,不是凶狠的亡命之徒,就是大有来头的权贵之辈,无论哪种,大家都不敢轻易招惹。 “谁这么嚣张,连本公子的事也敢管,活腻了是吧?”锦衣少年折返回来。 秦怀道扭头看去,眼神瞬间冰寒如刀。 锦衣少年莫名地心头一颤,但一想到这儿是龙门县,自己的地头,羞恼地喝问道:“看什看,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没兴趣知道,打了人就别想跑,给老子滚过来。”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你找死!” 锦衣少年指着秦怀道喝道:“本公子可是太原王氏一脉,我父亲是这龙门县县令,敢管本公子的事,简直活腻了,跪下,磕一百个响头,本公子或许心情会好点,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让你走不出这龙门县。” 秦怀道原本就来气,一听是太原王氏一脉,那不就是王家的人吗?正是冤家路窄,反正人已经到了龙门县,也不怕暴露身份,一个健步上去,又是一脚狠狠踹在踢在对方膝盖上。 “啊——” 锦衣少年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骨错位,裂开。 “敢打我?来呀,给我打,打死他——” 锦衣少年状若疯狂地大喊道,痛得脸色惨白,冷汗连连。 十几名家丁见主子被打,都怒了,就要动手,罗章一个健步冲上去,手上多了一把短刀,横在锦衣少年脖子上冷冷地喝道:“来,动一个试试。” “快,快打死他们。”锦衣少年情绪失控,崩溃,心中只剩下仇恨,堂堂县令之子,净街虎,何曾受过如此屈辱?整个人都要疯了。 家丁们不敢动手,怕连累锦衣少年,但又不敢不遵从锦衣少年命令,面面相觑,有人说道:“你上?” “你上!” “你先上?! 这一幕这让锦衣少年愈发愤怒,疯狂,发出歇斯底里地的威胁:“快,给我打,谁敢不动手,回头让父亲大人弄死他全家。” 一番话,震慑众人。 家丁们脸色大变,一咬牙,就要动手。 罗章狠劲也上来了,一刀扎进锦衣少年大腿:“来呀,老子先弄死你。” “啊——” 锦衣少年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吓坏了,逃也似的离开,生怕受到牵连。 “这位……贵人。” 薛仁贵喊道,也有些傻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两人如此凶狠,但不愧是未来军神,心理素质极高,很快冷静下来,抱拳说道:“感谢两位出手相助,还请速速离开,晚了恐来不及,薛某留下拖延一二。” 秦怀道见薛仁贵要留下承担责任,掩护自己离开,愈发高看几分,笑道:“此事与你无关……” “此事因薛某而起,岂能无关?听两位口音是外地来的吧?应该不熟悉本县,快随我抄近路走,官军很快就到。”薛仁贵着急地说道,拉着秦怀道就跑。 秦怀道正愁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招揽薛仁贵,灵机一动,任凭拉着往前走,一边喊道:“放了他,跟上!” 罗章会意地丢下锦衣少年,捡起狐皮赶紧追上。 第47章:招揽 城东三里。 秦怀道三人一路狂奔过来,冲在前面的薛仁贵忽然停下,面部红,气不喘,但眼中满是焦急地喊道:“两位恩公,还请往北,翻过一片山岗就是树林,以两位的身手官军追不上,咱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你不走?”秦怀道停下来,饶有兴趣地说道。 “在下留下拖延一二,但拖不了太久,多谢两位恩公刚才仗义出手。” “不怪我俩多管闲事?”秦怀道追问道。 “大丈夫恩怨分明,岂能如此小人之心?”薛仁贵有些生气地说道。 “以你的身手,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刚才为何不还手?” 薛仁贵神情一黯:“王公子生性阴狠,但好面子,只要不还手,打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就算打死也没办法,他父亲是县令,最是护犊子,龙门县百姓哪个不知?在下家有婆姨,真要还手,那就是打王家脸面,会被灭门,去年马家村有人没忍住还了手,差点灭村,这也是净街虎名号的由来。” 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小人物的悲哀! “就没人管吗?刚才见他们可是要往死里打,可是有什么隐情?”秦怀道恍然,一股怒火直冲脑顶。 “管?谁敢管太原王氏的事?王公子贪婪在下狐皮,想据为己有,便编排在下偷盗他府上之物,如果我不死,一旦真相传开,有损王家脸面,只能打死,最不济重伤,让在下生恐,不敢说出真相。”薛仁贵有些愤愤地说道。 秦怀道由衷地说道:“为了不拖累家中婆姨,宁肯受辱赴死,在下佩服。” 薛仁贵苦笑一声,再次拱手催促道:“两位快走吧,马蹄声已近,官军很快就到,再晚来不及了。” 秦怀道侧耳细听,果然有马蹄声隐隐传来,不在意地一笑,求证道:“郎君可是姓薛,名礼,字仁贵,北魏河东王薛安都第六世孙,现家住修村?” 事关重大,必须搞清楚身份,万一重名就乐子大了。 “正是在下,你是?”薛仁贵警惕起来。 “别误会,在下姓秦,名理,字怀道,家父翼国公秦琼,上旬偶遇一游方道士,见其可怜给了点银子,道士向在下举荐,说你有盖世之勇,乃不世之才,在下从长安慕名而来,想要招揽。”秦怀道开门见山说道。 对未来军神,当待之以诚。 等级森严的年代,有国公爵位在身,说结交反而会引起适得其反,堂堂国公跑几百公里来结交一草根农人,谁信?说招揽反而合情合理。 当然,在长安知道龙门县的人有些扯,必须有个合理解释,游方道士就是个不错的借口,君子,不可欺之以诚。 薛仁贵练武之人,感知力最是敏锐,能够感受到秦怀道的真诚,但没有马上信服,沉默不语。 “不信?”秦怀道挑明了问道。 薛仁贵没接话。 秦怀道笑道:“也对,换我也不信,如果能证明,可否愿意跟我走?”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如果能证明,在下愿跟你走,从此鞍前马后,绝不后悔。”薛仁贵郑重说道,心里面明镜似的,这次得罪了王家,想不死都难,如果眼前之人真是翼国公之子,就能保自己一家不死。 能活着,没人想死! 何况翼国公威名赫赫,仁义无双,忠勇一生,其子必然不会太差,刚才仗义出手足以说明,还从长安亲自跑来招揽,诚意十足,为什么不? 秦怀道笑了,善观察,懂取舍,行事果断,果然是条汉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这时,大批官兵追了过来,将大家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更是拔刀大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当街殴打良善百姓,还不快快跪下受缚,否则乱刀加身,让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何人?”秦怀道反问道。 “在下龙门县县丞魏德义。” “认识这个吗?”秦怀道将国公身份令牌和告身丢过去。 国公身份令牌代表秦府,上门有翼国公字样,纯金打造,价值不菲,没人敢造假,否则灭九族,告身也是朝廷所发,代表秦怀道目前的官员身份,上面有朝中大员签字画押,也没人能造假,也同样没人敢造假。 魏德义接住一看,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下,将令牌和告身恭敬的举过头顶,一边说道:“下官不知是国公大驾光临,罪该万死。” “起来说话。” 秦怀道上前,接过令牌和告身收起,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下去:“本国公在龙门县游逛,见有人巧取豪夺他人狐皮,并诬告其偷盗,仗义执言,对方却号令家奴动手,要打死本国公,这事你知道吧?” “这……这……下官,下官不知。”魏德义当然知道净街虎什么德行,但不敢说,急的开始冒冷汗。 “王县令纵容其子危害乡里,意图残害本国公,形同造反,这事本国公会如实上奏,你如果不蠢,就该知道如何做。”秦怀道意有所指。 魏德义猛然眼前一亮,有国公参一本,王县令的前途肯定到头,太原王氏都别想保住,自己主动上奏,不仅能撇清干系,说不定还能进一步,为官不狠,位置不稳,机会来了把握不住,一辈子县丞到头。 心念闪过,魏德义恭敬地作揖说道:“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有什么难事来翼国公府找。”秦怀道许诺道,只要对方真敢得罪王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介意必要的时候帮对方一把。 魏德义大喜,激动地说道:“多谢国公爷!” “回去吧。”秦怀道摆摆手。 魏德义赶紧下令,带着官兵匆匆回去。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笑道:“现在信了吧?” “你真是……” “如假包换!” “驾!驾!驾!” 一队人打马呼啸而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少主,少主!” 大家一拥而上,见秦怀道没事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喊道:“少主,听说有人要杀少主,是谁?兄弟们去宰了他。” “没事了。”秦怀道笑道。 薛仁贵看到这帮人对秦怀道如此恭敬,又信了几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对方完全没必要骗自己,更没必要用翼国公这个很容易戳穿的身份。 想到秦怀道从长安过来,就为招揽自己,还因缘际会救自己一命,心中满是感激,抱拳,作揖,郑重说道:“某,薛礼见过国公!” 秦怀道笑问道:“客气,刚才的话可还算数?” 第48章:遇伏击 城东,荒野上。 秦怀道目光热切地看着薛仁贵。 薛仁贵感受到秦怀道的真诚和赏识,心中动容,堂堂国公,居然如此礼贤下士,自己不过一草民,何德何能?郑重作揖:“薛礼,谢国公赏识!” “哈哈哈,好,言而有信,是条汉子,不过,官兵虽然退去,但王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派人追杀,速速回去,接上家人随我一同去长安如何?”秦怀道欣喜地提议道。 薛仁贵也想到了这点,以王家的行事风格,不可能不追杀,自己跟人跑了家人怎么办?没想到秦怀道也想到这点,还提议带上家人,这份细心,这份气度,这份对身边人的关切,无不让人信服,顿时好感大增,答应道:“多谢国公!” “别国公,国公的,叫着生分,你年长几岁,叫我怀道即可,我叫你一声薛大哥,咱们走吧,先回你住所,接上嫂子。”秦怀道笑道,不为别的,就凭薛仁贵历史上为民族开疆拓土就值得尊重,叫一声大哥。 “万万不可如此,薛礼愧不敢当。” “当得起,再推辞就是看不起小弟。”秦怀道故作霸道地说道,看向身后一名护卫喊道:“吴叔,麻烦牵一匹马过来给薛大哥代步。” “喏!” 对方答应一声,赶紧牵来一匹马。 薛仁贵也知道时间不多,王家人随时可能杀到,没有推辞,反身上马,动作很熟练,喊道:“国公,请!” “哈哈哈,走!”秦怀道见拉拢成功,心情大好,打马朝前而去。 一路策马狂奔,众人来到修村东十里左右一个土岗停下,土岗沙漠化很严重,寸草不生,中间挖了个窑洞,一道门,一扇窗,有人掀帘子出门,穿着土布麻衣,有些紧张地看着来人,正是薛仁贵妻子柳氏。 “别怕,是我。”薛仁贵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他们是?”柳氏心稍安,问道。 “这位是秦国公,从长安来,说来话长,回头慢慢向你道来,某招惹了王家,王家绝不会善罢甘休,速速收拾一番,咱们去长安。” “长安?”柳氏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担心,连村子都没出过,长安太遥远。 “别怕,一切有我,先进去。”薛仁贵安慰了一句,对秦怀道喊道:“国公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无妨!”秦怀道笑道。 等了一会儿,薛仁贵夫妇俩从窑洞出来,只有两个简易的包裹在身,家徒四壁,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柳氏上前微微一福:“民女柳氏,见过国公。” “嫂子,万万使不得,咱们走吧?”秦怀道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点头,将柳氏扶上一匹马,自己牵着缰绳,秦怀道赶紧说道:“嫂子能否自己骑马?马匹还有多。” “以前家中有马,会一些,但不能太快。”柳氏赶紧说道。 “快牵马过来。”秦怀道看向身后护卫吴叔。 一匹马牵过来,薛仁贵也不客气,反身上去。 秦怀道喊道:“走,原路返回,无须太快。” “喏!”众人轰然领命。 一行原路折返回去。 没多久县城在望,前面开道的罗章忽然停下,举手示意。 忽然,侧方树林里冲出一支队伍,全都蒙着面,手持各式兵器,目光阴冷,闪烁着凶光,如一群觅食的饿狼,一人大刀前指,喝道:“一个不留,杀!” “找死!” 罗章怒斥一声下马,提着马槊就反冲上去,护卫纷纷看向秦怀道。 “上去帮忙,杀无赦!”秦怀道怒了,居然敢公然劫杀,这帮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拿起马槊,忽然想到薛仁贵没有兵器,将马槊丢过去说道:“薛大哥,这把马槊就送你当见面礼了。”。 薛仁贵一把接住,顿时发现不一样了,和其他硬木拼接而成的马槊不同,居然是精钢一体浇铸而成,关键重,但这个重量对于天生神力的薛仁贵而言正合适,顿时眼前一亮。 武将有三爱,兵器,战马和兵书。 一把好的兵器能发挥出全部战斗力,这在战场上能杀人,也能活命,薛仁贵感激地说道:“好槊,多谢国公赐槊!” “不如去试试马槊之利?放心,嫂子安危有我。”秦怀道有心看看薛仁贵的真材实料,忍不住提议道。 薛仁贵看向柳氏,有些担心。 柳氏地主家出身,眼力并不弱,看出秦怀道的试探之意,也清楚刚投靠过来需要表现一二,主家第一次发话就不听,不合适,便说道:“去吧,小心点。” “你也是。”薛仁贵提醒了一句,旋即跳下马猛冲上去。 很快,薛仁贵就如一阵风般冲入敌群,马槊一扫,带着雷霆之音,将四五人直接抽飞出去,砸倒好几人,居然没一个能起来。 “好强的力量。”秦怀道眼前一亮,由衷说道。 “国公,仁贵箭术更好。”柳氏忍不住说道,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秦怀道当然知道薛仁贵箭术无双,三箭定军山可不是吹的,笑道:“回头弄一张好弓给薛大哥用。” “多谢国公赏识!” “嫂子见外了。” 秦怀道说着看向战场,薛仁贵一扫一大片,简单粗暴,但杀伤速度很快,罗章估计是被薛仁贵刺激了,追着敌人猛打,枪头快的居然形成一道道虚影,瞬间倒下去好几个。 一会儿功夫,近百名蒙面人死伤打扮,剩余一哄而上,秦怀道担心有诈,对身边护卫说道:“各位叔叔,麻烦盯着点四周,保护好嫂子,小心冷箭。” “少主放心就是。”有人喊道。 秦怀道这才跳下马上前,来到一名伤员跟前,扯下面巾,不认识,冷冷地问道:“王县令派你们过来的?” “呸——有种杀了我。”对方怒吼道。 秦怀道敏捷地侧身躲开浓痰。 “”罗章怒吼着冲上来,一枪将其刺了个透心凉,冷冷地盯着其他活口说道:“问什么就答什么,否则杀无赦!” “我说,我说。” 一人被杀破了胆,慌乱地喊道:“是王县令管家通知我等过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都是王县令家奴。” “杀了!”秦怀道怒火中烧,冷冷地说道。 罗章冲上去,一枪一个,全都杀了,尤不解气,愤恨说道:“阿叔,王县令太狂妄,居然敢偷袭,我去杀了那匹夫。” 第49章:杀上门去 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秦怀道眼中迸裂着杀意,冷冷地说道:“敌不犯我,我不犯敌,敌若犯我,寸草不生!薛大哥,可敢跟我走一遭?” 薛仁贵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当即说道:“国公,王县令一旦得知您真实身份,为保住自己官位,前程,只能杀您,甚至请太原王氏相助,层层设卡劫杀,敌意已明,你死我活,有何不敢?在下——愿往!” “杀鸡焉用牛刀,我一个人去宰了他就是!”罗章兴奋地说道。 “薛大哥说的没错,袭击本国公,罪大恶极,按律当诛,走,杀上门去!”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薛仁贵愣住了,这么猛吗? “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冷面寒枪越国公罗成之孙,罗通之子罗章。” “啊——草民见过郎君。”薛仁贵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沉默少言,杀起人来凶狠果断之人居然也是一尊国公之后。 “有礼了。”罗章抱拳回礼。 “走,去县衙。”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薛仁贵见秦怀道胆大包天、行事果断,顿时大喜,跟着这样的人干将来不会憋屈,心中好战因子被激活,热血沸腾起来:“国公,某愿打头阵。” “有某在,头阵轮不到你。”罗章说道。 “那就比比,罗家枪很强,但薛某也不是吃素的!”薛仁贵不服气地说道。 罗章是武痴,岂会看不出薛仁贵很厉害,但闻战则喜,目光狂热地盯着薛仁贵说道:“来,现在就打一场?” 都是年轻人,好武之辈,谁怕谁? “哈哈哈,要比就比阵前杀敌,走!”秦怀道提议道。 “敢不敢?”罗章挑衅道。 “走!”薛仁贵应道。 一行迅速赶路,很快冲到东门,罗章气势十足地吼道:“不想死的让开!” 守门士兵哪里敢阻拦,赶紧让开。 一行冲进城去,引来无数人围观。 薛仁贵追上来带路,一行很快来到县衙,衙役看到这架势哪里敢阻拦,但职责所在,不阻拦又不行,只好做做样子,一边派人赶紧进去禀告,见秦怀道等人停下,并没有冲杀,都松了口气。 县丞魏德义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作揖说道:“国公这是?” “王县令派人半路刺杀本国公,按律当诛,约束好官兵、衙役,不得出手,否则别怪本国公对你不客气。” “下官明白!”魏德义赶紧应道,激动起来,王县令一死,自己机会不就来了?这时候不效忠等何时?赶紧问道:“国公爷,有什么下官可以效劳?” “王县令呢?” “王县令不在县衙,在府上,请随下官来。” 一行浩浩荡荡出发,围观群众一听是来找王县令麻烦的,顿时大喜,消息风一般传开,引来更多人围观。 秦怀道没有大意,提醒护卫盯着四周,防止冷箭伤人。 很快,一行来到一栋大院门口,几名护卫上来阻拦,其中一人喝问道:“什么人敢来王家闹事,不想活啦?快滚!” “滚你大爷!” 罗章跳下马,一个健步冲上去,飞起一脚就将人踹出去好远,摔在地上没了动静,马槊一顿,呵道:“不想死的滚进去,让姓王的出来受死。” 薛仁贵也上前来,和罗章并肩而立,低声说道:“杀进去,小心跑了。” “有道理,走!”罗章冲进大门。 薛仁贵也不甘示弱地跟进去。 秦怀道见两人配合默契,笑了,看向二十名庄户说道:“去帮忙。” 众人点头,纷纷跳下马,冲进大门。 “散开,护住嫂子。”秦怀道对留下的十名护院喊道。 大家会意地点头,将柳氏团团位置,警惕地盯着四周。 柳氏见秦怀道如此关心自己安危,这是对薛仁贵的尊重,更是赏识,心中大定,感激地说道:“多谢国公!” “见外了!” 柳氏感激地点头,将这份情义记下。 没多久,罗章杀气腾腾地出来,将一具尸体掷在地上,说道:“阿叔,就是这个老匹夫,等找到时正好放出信鸽,恐怕是求援。” “无妨,兵来将挡就是。”秦怀道漠然看向魏德义。 魏德义赶紧小跑上前。 “善后交给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王县令祸害一方,罪孽深重,更派死士伏击两位国公,形同造反,下官必定查封王家,如实上奏朝廷。” “想法不错,但还不够,查实证据,发动受害百姓起诉,再将王县令罪行一条条全都写好,上万民书。” 名声是门阀世家的根,万民书就是挖根的锄头,反正已经得罪,是死敌,秦怀道不介意刨王家的根。 “万民书?” 魏德义眼睛一亮,这是携裹民意的手段,如果成了,绝对能将王县令钉的死死的,自己能大赚一波名气不说,还能撇清干系,获得龙门县百姓支持。 如果败了……有了万民书,加上翼国公支持,没理由败,顿时大喜,激动地作揖说道:“下官明白!” “走——” 秦怀道一拉缰绳。 一行缓缓朝城西而去,围观百姓纷纷让开,有人忽然喊道:“老天爷开眼,那个畜生终于死了,我的女儿啊……”声音凄厉,如在泣血。 “咱们总算有活路了,谢大人主持公道,还龙门县以朗朗乾坤。” “谢贵人主持公道!” 不少人纷纷符合,跪拜下来,神情激动。 秦怀道看着众人,心中动容,赶紧喊道:“快快请起,使不得。” …… 从龙门县出来,秦怀道一路都阴沉着脸,脑海中满是百姓跪拜的样子,漠然抬头,看着前方延绵起伏的山岭喃喃自语道:“既然来了,或许该做些什么。” “阿叔,谁来了?”罗章问道。 “没谁,前面开路,小心点。” “明白!王家敢来,咱就敢杀,驾——” 罗章兴奋地打马而去。 薛仁贵打马上来,并排而行,提醒道:“国公,前路城池不少,王县令放出信鸽,太原王氏恐怕会层层阻拦,得小心才好。” “正好,杀了就是!”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想到城中跪谢百姓,胸中一股邪火乱窜,难以散去。 第50章:杀人夜 太原王氏府邸。 各房家主受邀而来,纷纷落座。 族长端坐首位,脸色古井不波,眼神微微眯成一条缝,如一头打盹的老狮王,看似人畜无害,但没人敢小觑,进来的人各自落座,安静下来。 一名中年男子将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信递给其中一人,对方看完后往下传,眼神多了几分凝重,沉思不语。 片刻后,所有人看完,中年男子将纸条收走,退出房间,带上门。 这种最高级别会议,除了族长和各房家主,其他人都没资格参与。 族长扫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前些天王圭的密信大家都看了,长安那边动了手,王氏和秦府已经水火不容,都说说吧。” “族长,既然他来了龙门县,不如……”一人说着一掌往下切。 “没错,龙门县是本房分出去的支脉,但也是王氏子孙,而今被杀,如果不作为,岂不让天下人看我王氏笑话?按路程算,天黑前应该到韩城,长安那位也在找他,一旦收到消息,必然派兵护送,错过今晚未必还有机会。” 族长漠然问道:“你意欲何为?” “调精锐死士前往,天亮前能赶到韩城将其斩杀,到时候推给白马山土匪,将王家摘清,太极殿那位岂会善罢甘休?反正这帮土匪不肯归顺,正好借李家的刀敲打敲打,等穷途末路之时拉一把,必能归心,一石二鸟。” 族长沉吟片刻说道:“王圭来信说此子颇有武力,可有把握?” “多调几队精锐死士过去便是,别说此子,就算秦琼在世也能斩杀。” “各房意见如何?” “附议!” “附议!” “如此……遵此执行,切不可失手,辱我王氏者,必须死!” “喏!” …… 韩城,夜深人静。 驿站门口两盏大红灯笼随风摇曳,有些清冷。 “吱哑——” 内院,一间厢房门打开,秦怀道走出门来,抬头看了眼朗月,清风习习,万籁无声,难得的良辰美景,可心绪不宁,总感觉要出事,看了眼旁边屋顶,高声喊道:“吴叔,可有异常?” 一颗脑袋探出来:“少主安心睡下便是,有兄弟们盯着,无妨!” “快天亮了,下来休息一会儿,我替你。” “少主放心,顶得住,当年跟着将军几天几夜不睡都没事呢。” “咻——” 话音刚落,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呼啸而来,几乎贴着吴叔耳朵飞过去,也亏的吴叔警觉,反应过人,才堪堪避开致命一击。 “敌袭!” 门外,一道怒吼声响起,正是负责警戒的罗章。 秦怀道没想到还真有人不怕死,迅速回屋打开包裹,抽出两把刀就冲出房间,见外面院子里不少蒙面人正翻墙跳下,一支弩箭迎面而来,身体一侧,避开攻击,猛冲上去。 “杀——” 一声怒吼,如猛虎入了羊群,挥刀猛砍下去。 慌乱中,对方赶紧举起手上弩格挡。 “当——”的一声。 弩被斩断,锋利的刀刃继续往下,在对方眉心上斩出一道豁口,秦怀道得手后一脚将人踹开,两把刀上下翻飞,瞬间又砍倒几人。 “疑似目标,杀——”有人大吼一声,飞扑上来。 秦怀道一个健步冲上去,挥刀猛劈,见对方举刀格挡,迅速变招,另一刀如毒蛇扑咬,化作一道乌光撕开对方脖子,看也不看,双刀左右开弓,又砍翻几名冲上来的凶手。 转眼间,地上躺下十几人。 凶手见秦怀道如此凶悍,也凶性大发,纷纷扑杀上来,秦怀道左冲右突,两把刀如夺命的死神镰刀,每一刀都能砍倒一人,悍勇无匹。 这时,大批护卫冲上来,见秦怀道被包围都急了眼,猛砍猛杀。 秦怀道喊道:“别慌,结圆阵。” 来敌太多,各自为战必死无疑,秦怀道无惧敌人,但不得不考虑护卫安全,出言提醒,好在护卫都是老兵,见秦怀道没事都冷静下来,迅速结阵。 “什么人?找死!” 一声怒吼,炸雷一般,一道黑影狂奔而来,如出闸的猛虎,手上马槊一扫,直接砸飞好几个,再顺势借力往另一边猛扫过去,又砸飞好几个,正是薛仁贵。 面对众多凶手,薛仁贵根本不用什么精妙招式,凭借力量直接砸,一扫一大片,简单,粗暴,但触之即飞,不死也废,非常高效。 转眼间,挡在薛仁贵前面的众多杀手一空,如割倒的麦子,躺了满地,薛仁贵继续往前猛冲猛砸,跟扫帚扫地一般,很快又清理出一大片空间,看到秦怀道正在砍杀,出刀迅猛,角度诡异,却刀刀致命,不由赞道:“好刀法!” “回去护着嫂子。”秦怀道一看是薛仁贵,赶紧喊道。 “无妨,藏好了,杀!”薛仁贵怒吼一声,马槊又是一阵横扫千军,瞬间清空一大片,一个箭步窜上去,和秦怀道背靠背。 没有了后顾之忧,两人更是大展神勇,一个马槊猛砸,一扫一大片,触之即死,一个两把刀上下左右翻飞,招招必杀。 转眼间,地上躺下好几十人。 薛仁贵见秦怀道出手必杀,角度诡异,招式更是闻所未闻,好胜心起,喝道:“国公,可敢一比,看谁杀的多?” “哈哈哈,好!”秦怀道豪气顿生,也想和一代军神比个高下。 “国公小心,散!”薛仁贵怒吼一声往前冲去,手上马槊如蛟龙入海,上下翻腾,左右横扫,搅起风云万丈,眨眼间又杀死十几人,百忙中偷眼看去,发现秦怀道丝毫不弱,更可怕的是一招紧跟一招,行如流水,却招招致命。 “这是一种全新的打法。”薛仁贵眼力何等惊人,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边打便留意观察,却越看越心惊,发现秦怀道不仅招招连环,如滚滚波涛,还能用最省力的方式将人一招斩杀,毫不脱离带水,就像一台杀戮机器。 “这打法……像刺杀之道,刁钻诡异,防不胜防,却又有战阵之风,堂堂正正,刚猛无匹,简直不可思议。”薛仁贵暗自吃惊,不甘示弱地舞动马槊,将平生所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么一来,杀手就更惨了! 第51章:全歼 转眼间杀手死伤大半,威胁大减。 然而,这帮死士接到的是死命令,不成功,便成仁,凶悍地继续猛攻。 这时,一道人影从外面狂冲进来,浑身浴血,正是罗章,杀气腾腾地怒吼道:“王八蛋,受死吧——” 又一员猛将加入,压力骤减。 这一刻,三人在敌群中左冲右杀,如猛虎入了羊群,两杆马槊势不可挡,两把刀更是触之即死,杀的凶手节节败退,眨眼间又倒下去几十个。 “三才阵,围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迅速后退。 罗章会意地后退下去。 薛仁贵从小熟读兵书,也清楚什么叫三才阵,马槊一扫,一砸,身体爆退。 瞬间,三人来到外围,分立三个不同方向将凶手围住。 三十名护卫也摆脱敌人退下来,气喘吁吁,累的不轻。 秦怀道扫了众人一眼,好几个受伤,但不致命,暗自松了口气,喝道:“外围压阵,别跑了凶手便是。” “喏!” 众人也清楚攻击上去反而碍手碍脚,成为拖累,轰然领命,迅速散开些,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众人,严阵以待。 凶手一看被包围,有些慌,其中一人喝道:“不成功,回去也是死,杀——” 想到某些可怕的事,杀手一咬牙,蜂蛹而上,但集中一团,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中间的人只能干看着。 “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战意狂飙,一个健步窜上去,刷刷几刀将挡在前面几人砍杀,冲到刚才喊话之人跟前就是一刀猛劈,快如闪电。 对方大骇,没想到秦怀道攻击速度如此之快,赶紧举刀格挡。 然而,秦怀道另一把刀后发先至,撕开对方脖子,刀势不减,如毒蛇一般咬中一人心脏,奋力一搅,再顺势拔出。 一招,双杀! 杀戮继续,血腥味冲天而起。 三人,就像三台绞肉机器,将玩命的杀手全部挡住,格杀。 没多久,所有来犯之敌全部倒下。 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收了刀,冷厉的目光环视一圈,喝道:“补刀,留几个活口好好问问。” “喏!”护卫们轰然领命,目光狂热,一拥而上。 “没事吧?”秦怀道看向罗章和薛仁贵。 “没事,国公刀法世间罕见,闻所未闻,某,佩服!”薛仁贵由衷地说道。 “外面什么情况?”秦怀道看向罗章。 “这帮混蛋留了几十人想缠住我,全都斩杀,故来迟了些,阿叔没事吧?” “没事,外面还有几十人?”秦怀道脸色一变,匆匆来到门口一看,外面院子躺着三十几具尸体,全都是黑衣蒙面打扮,心中一冷,对跟来的罗章叮嘱道:“去,把驿站负责人给我带来。” 罗章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秦怀道折返回来,看着满地的尸体目光愈发阴沉,居然有两百人之多,宁死不跑,只有死士才能做到,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够狠,好在有薛仁贵,否则做不到零伤亡,好险,赶紧说道:“薛大哥,快去看看嫂子。” “谢国公关心。”薛仁贵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没多久,一名驿站官员过来,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见到秦怀道就“噗通”一声跪下,慌乱地说道:“大人饶命,此事与小人无关,小人并不知情。” “起来说话。” “小人不敢。” 罗章一把将人提起:“让你起来就起来,再废话,废了你。” “是,是,小人起来回话。” 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如炬:“如实交代,可认识这些人?” “不,不认识。” “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对方吓的腿一软,又跪下来,赶紧说道:“大人,小的真不认识。” “取笔和纸来。” 对方赶紧爬起,飞也似的跑去。 没多久,一名护卫过来,羞愧地说道:“少主,没问出来,活着的全都服毒自杀,我等疏忽大意,请少主责罚。” “死就死了吧,问出是谁也没用,没有实证,仅凭凶手一面之词,幕后之人一样能推个干干净净,让大家包扎一下。”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谢少主!”对方感激地去了。 没多久,驿站负责人带着笔、墨、纸过来,秦怀道进屋匆匆写了一份奏折,死士是谁派来的其实不重要,扣在王家头上就是,借李二这把刀杀人,李二正愁没借口打压世家,就算不杀也会有动作。 “三百里加急,让驿站信使送去长安,不容有失,这是赏给信使的酬劳。”秦淮到摸出二两银子递上去。 “不用,小的有,小的给便是。” “拿着,另外,这里的情况你也如实上奏,让人看好现场,不许乱动,等朝廷派人来勘察,两百余人刺杀国公,制式兵器,还有管制军弩,罪同造反,你想不死,就把事办稳妥些。”秦怀道说着看向罗章:“带下去,盯着他办好。” “明白,走吧,你——”罗章推着对方往外走去。 “各位叔伯,劳烦大家再辛苦一下,去弄点早餐,准备些干粮,天亮后出发。”秦怀道交代一句,得到大家回应后回屋,打开地图。 王家已经出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帮老爷们无所谓,干就完了,但薛仁贵的夫人在,万一有个好歹没法交代,得重新选条路避开劫杀才行。 继续往西南直奔长安肯定不行,往正南绕行一段距离再往西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王家肯定能猜到,说不定会半路劫杀,往西北,走宜川则不同,虽然越走越远,但胜在安全。 忽然,秦怀道灵机一动,宜川继续往北就是延安,然后往西,走银川不就可以到张掖了?这么走不仅快,在安全,就是柳氏有些麻烦。 沉吟片刻,秦怀道让人叫来薛仁贵,直言说道:“薛大哥,你和嫂子先去长安,让受伤的几位叔叔随行,我去办点事。”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国公好意薛某心领了,让贱内跟着国公的人同行便可,薛某愿留在国公身边。” “不可,你不在身边,嫂子恐会害怕。” “无妨,今晚之事过后,王家应该不敢再贸然出手,而且,王家针对的是国公,不会劫杀其他人,他们一行反而安全,非常时期,正是用人之际,岂能弃国公于不顾?”薛仁贵坚持道。 不愧是未来军事,看问题很透彻。 秦怀道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建议道:“薛大哥,你看这样可好,朝廷最多下午就会有军队过来查验现场,我留下一些人护着嫂子,到时候和军队一起回长安,如何?” “如此更妥,我去交代几句!”薛仁贵答应道。 “等等。”秦怀道喊道,等薛仁贵停下后补充道:“接下来去甘州,路途遥远,恐需要不少时日,嫂子那边?” “无碍!”薛仁贵会意地说道,匆匆离去。 第52章:张家村 转眼间杀手死伤大半,威胁大减。 然而,这帮死士接到的是死命令,不成功,便成仁,凶悍地继续猛攻。 这时,一道人影从外面狂冲进来,浑身浴血,正是罗章,杀气腾腾地怒吼道:“王八蛋,受死吧——” 又一员猛将加入,压力骤减。 这一刻,三人在敌群中左冲右杀,如猛虎入了羊群,两杆马槊势不可挡,两把刀更是触之即死,杀的凶手节节败退,眨眼间又倒下去几十个。 “三才阵,围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迅速后退。 罗章会意地后退下去。 薛仁贵从小熟读兵书,也清楚什么叫三才阵,马槊一扫,一砸,身体爆退。 瞬间,三人来到外围,分立三个不同方向将凶手围住。 三十名护卫也摆脱敌人退下来,气喘吁吁,累的不轻。 秦怀道扫了众人一眼,好几个受伤,但不致命,暗自松了口气,喝道:“外围压阵,别跑了凶手便是。” “喏!” 众人也清楚攻击上去反而碍手碍脚,成为拖累,轰然领命,迅速散开些,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众人,严阵以待。 凶手一看被包围,有些慌,其中一人喝道:“不成功,回去也是死,杀——” 想到某些可怕的事,杀手一咬牙,蜂蛹而上,但集中一团,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中间的人只能干看着。 “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战意狂飙,一个健步窜上去,刷刷几刀将挡在前面几人砍杀,冲到刚才喊话之人跟前就是一刀猛劈,快如闪电。 对方大骇,没想到秦怀道攻击速度如此之快,赶紧举刀格挡。 然而,秦怀道另一把刀后发先至,撕开对方脖子,刀势不减,如毒蛇一般咬中一人心脏,奋力一搅,再顺势拔出。 一招,双杀! 杀戮继续,血腥味冲天而起。 三人,就像三台绞肉机器,将玩命的杀手全部挡住,格杀。 没多久,所有来犯之敌全部倒下。 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收了刀,冷厉的目光环视一圈,喝道:“补刀,留几个活口好好问问。” “喏!”护卫们轰然领命,目光狂热,一拥而上。 “没事吧?”秦怀道看向罗章和薛仁贵。 “没事,国公刀法世间罕见,闻所未闻,某,佩服!”薛仁贵由衷地说道。 “外面什么情况?”秦怀道看向罗章。 “这帮混蛋留了几十人想缠住我,全都斩杀,故来迟了些,阿叔没事吧?” “没事,外面还有几十人?”秦怀道脸色一变,匆匆来到门口一看,外面院子躺着三十几具尸体,全都是黑衣蒙面打扮,心中一冷,对跟来的罗章叮嘱道:“去,把驿站负责人给我带来。” 罗章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秦怀道折返回来,看着满地的尸体目光愈发阴沉,居然有两百人之多,宁死不跑,只有死士才能做到,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够狠,好在有薛仁贵,否则做不到零伤亡,好险,赶紧说道:“薛大哥,快去看看嫂子。” “谢国公关心。”薛仁贵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没多久,一名驿站官员过来,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见到秦怀道就“噗通”一声跪下,慌乱地说道:“大人饶命,此事与小人无关,小人并不知情。” “起来说话。” “小人不敢。” 罗章一把将人提起:“让你起来就起来,再废话,废了你。” “是,是,小人起来回话。” 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如炬:“如实交代,可认识这些人?” “不,不认识。” “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对方吓的腿一软,又跪下来,赶紧说道:“大人,小的真不认识。” “取笔和纸来。” 对方赶紧爬起,飞也似的跑去。 没多久,一名护卫过来,羞愧地说道:“少主,没问出来,活着的全都服毒自杀,我等疏忽大意,请少主责罚。” “死就死了吧,问出是谁也没用,没有实证,仅凭凶手一面之词,幕后之人一样能推个干干净净,让大家包扎一下。”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谢少主!”对方感激地去了。 没多久,驿站负责人带着笔、墨、纸过来,秦怀道进屋匆匆写了一份奏折,死士是谁派来的其实不重要,扣在王家头上就是,借李二这把刀杀人,李二正愁没借口打压世家,就算不杀也会有动作。 “三百里加急,让驿站信使送去长安,不容有失,这是赏给信使的酬劳。”秦淮到摸出二两银子递上去。 “不用,小的有,小的给便是。” “拿着,另外,这里的情况你也如实上奏,让人看好现场,不许乱动,等朝廷派人来勘察,两百余人刺杀国公,制式兵器,还有管制军弩,罪同造反,你想不死,就把事办稳妥些。”秦怀道说着看向罗章:“带下去,盯着他办好。” “明白,走吧,你——”罗章推着对方往外走去。 “各位叔伯,劳烦大家再辛苦一下,去弄点早餐,准备些干粮,天亮后出发。”秦怀道交代一句,得到大家回应后回屋,打开地图。 王家已经出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帮老爷们无所谓,干就完了,但薛仁贵的夫人在,万一有个好歹没法交代,得重新选条路避开劫杀才行。 继续往西南直奔长安肯定不行,往正南绕行一段距离再往西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王家肯定能猜到,说不定会半路劫杀,往西北,走宜川则不同,虽然越走越远,但胜在安全。 忽然,秦怀道灵机一动,宜川继续往北就是延安,然后往西,走银川不就可以到张掖了?这么走不仅快,在安全,就是柳氏有些麻烦。 沉吟片刻,秦怀道让人叫来薛仁贵,直言说道:“薛大哥,你和嫂子先去长安,让受伤的几位叔叔随行,我去办点事。”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国公好意薛某心领了,让贱内跟着国公的人同行便可,薛某愿留在国公身边。” “不可,你不在身边,嫂子恐会害怕。” “无妨,今晚之事过后,王家应该不敢再贸然出手,而且,王家针对的是国公,不会劫杀其他人,他们一行反而安全,非常时期,正是用人之际,岂能弃国公于不顾?”薛仁贵坚持道。 不愧是未来军事,看问题很透彻。 秦怀道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建议道:“薛大哥,你看这样可好,朝廷最多下午就会有军队过来查验现场,我留下一些人护着嫂子,到时候和军队一起回长安,如何?” “如此更妥,我去交代几句!”薛仁贵答应道。 “等等。”秦怀道喊道,等薛仁贵停下后补充道:“接下来去甘州,路途遥远,恐需要不少时日,嫂子那边?” “无碍!”薛仁贵会意地说道,匆匆离去。 第53章:啤酒花 晚霞如火,清风徐徐。 一处山坡上,秦怀道举目远眺,心旷神怡,这种偏远山区虽然穷苦,但空气是真的好,目光很快被下方山沟一片绿色植物吸引,那随风摇曳的枝叶,枝叶上挂着的一颗颗长方体不就是啤酒花吗? 秦怀道大喜,赶紧冲下去,摘下几颗仔细辨认,和记忆中一样,错不了,对跟着冲下来的张黑娃说道:“就是这个,附近多不多?” “好些年不来,不清楚了。” “总算不虚此行。”秦怀道心情大好,看向不远处跟着的小孩说道:“既然这儿有,其他地方肯定也有,让他们过来问问。”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张黑娃喊道。 几个小孩犹豫了一下,有些害怕地过来,年纪稍长的问道:“叔,啥事?” “这些东西,附近多不多?” “多着哩,不能吃,没啥用,后面山沟沟到处都是。” 秦怀道大喜,摘了些说道:“走,回去再说。” 张黑娃没多问,跟上去,孩子们也赶紧跟上。 一行回到张黑娃家,秦怀道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下,张黑娃家实在是太穷了,连张凳子都没有,将啤酒花放在地上,正好二爷回来,便问道:“老丈,这东西附近山上不少吧?” “多着呢,羊都不吃,没啥用。” 秦怀道一想也对,村子穷,能吃的恐怕早就被祸祸干净,闲聊了一会儿,村口传来喧闹声,采购的回来了,长长的车队,马车上全是一包包粮食,后面还有人赶着羊,正缓缓进村。 很快,运送粮食的车队过来,村民们看着粮食两眼放绿光,直舔嘴,罗章牵马过来:“阿叔,得找人帮忙卸货,车队赶着天黑前回去,不然进不城。” 县城到了晚上会关闭城门,进不去,秦怀道会意的点头,对二爷说道:“老丈,麻烦您让大家帮忙卸货,张叔给村里每口送十斗精米面。” “真的?”二爷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看向张黑娃。 张黑娃并不知情,就要否认,看到秦怀道瞪过来的眼神猛然反应过来,心中暖暖的,满是感动,点头说道:“二爷,麻烦您了。” “恩人啊,快,都给我跪下磕头!” 二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见识还在,岂会看不出是秦怀道送的,当然,也是冲张黑娃面子,激动地当场跪下,老泪纵横,激动不已,一人十斗,不是一户十斗,足以让全村整年无忧。 围观的人也激动地纷纷跪下,拼命磕头,发自内心地感激,吃不饱的年代,没有什么比粮食还精贵,为了能有一口吃的,多少人不惜一死。 “快快请起。”秦怀道赶紧将人搀扶起来。 二爷起身,激动地喊道:“老少爷们,都赶紧的,把活儿办仔细些,国公仁慈,看得起咱们张家村,谁要是偷拿一颗粮食,仔细他的皮。” “村长,您就瞧好了,张家村虽穷,但硬气。” “谁敢乱来,我弄死他。” “走,卸粮去!” 大家誓誓旦旦地保证,纷纷去了。 秦怀道有些感慨,多淳朴的人。 赠送粮食的消息很快传开,各家各户都过来帮忙,将粮食和物资全部卸下,码放整齐,在二爷的张罗下排好队,排在最前面的见真的给粮,还是从未见过的精米面,激动的一家老小全都跪下,给秦怀道磕头,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秦怀道受不了这个,拉着张黑娃到一边没人的地方:“张叔,啤酒花采摘不易,我想发动村民动手,这样快些,新鲜的每斤给一文钱,如何?” “可使不得,少主给了这么多粮,粮能活命,村民们为了活命厚着面皮收下,再给钱不妥,只要少主发话,采摘啤酒花之事没人会拒绝,丢不起那个人。” 秦怀道也觉得有道理,人都是要面子的,如果全村老少都出动,半天就能将附近啤酒花全部薅完,足够自己用很长一段时间,给钱反而生分,便说道:“那这样,你跟村里商量一下,发动大家种植啤酒花,每年过来收一次,晒干的啤酒花每斤十文,如何?” “会不会太多了。”张黑娃不确定地提醒道。 “不少就行,你爹娘年纪大了,留下住一段时间,组织大家种植,回头每户先发二两银子预付款,收啤酒花的时候多退少补,如何?” “少主不要我了吗?”张黑娃顿时紧张起来。 “说什么呢?留下照顾好你爹娘,组织好啤酒花种植,这可都是大事,办好了重重有赏,办不好拿你是问,啤酒花非常重要,没人在这儿盯着不行,你要多费点心思,记住,如遇困难,可通过驿站传书。” 张黑娃反应过来,郑重说道:“谢少主恩典,给张家村一条活路,事情办不好,某提头来见。” “要你脑袋有何用?记住,事要办好,但遇不可扛之事,不得玩命,保人,人活着才有一切。”秦怀道严肃提醒道。 “记住了!”张黑娃郑重说道,心里面却打定主意,少主如此厚爱,给张家村活路,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把事办好。 接下来,秦怀道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啤酒花种植常识相告,再叮嘱了一些其他事,便折返回去,见粮食已经分完,还剩余不少,秦怀道便对张黑娃说道:“去,组织人把剩余的都搬进你家,再让人帮忙做些吃的,宰羊炖上,请全村人吃饭,要管够,别省。” 张黑娃感激地说道,匆匆去了。 消息传开,全村轰动,男女老少全都出来帮忙,比过年还热闹。 半个时辰后,羊肉飘香,一个个白面馒头出笼,全村欢声如雷,都敞开了吃,传说中的精米面,从未吃过,原来如此香甜,一点都不像糙米面刮嗓子,吃着,吃着,不少人大哭起来。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堵得慌,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老百姓真是太苦了,自己或许是该做点什么,不问名望与回报,但求心安吧! 这一夜,村民彻夜难眠,拉着张黑娃询问种植啤酒花之事真假,盘算着一年能出产多少斤,能有多少收益,然而,全村最有学识的二爷都算不拢到底能挣多少,只知道好多,好多,是全村的希望,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全村百姓,能走的有一个算一个,一窝蜂上山采摘啤酒花去了,和张黑娃说的一样,没人要钱,硬给都不行,淳朴的让秦怀道感动。 半天时间,附近啤酒花采摘一空,让秦怀道没想到的是,村民们自发去很远的地方采摘,根本拦不住,秦怀道便让张黑娃找了几人留下做饭,好喝好喝的供着,聊表心意。 两天后,啤酒花堆满祠堂,方圆几十里采摘一空,再远有危险,这才罢休。 十天后,啤酒花全部晒干,得有上千斤,用装米面的粗麻袋装好,二十来匹马匀一匀,每匹马多负重几十斤问题倒是不大。 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留下一些银子给张黑娃,带着人返回。 出来已经快两月,也不知道家里怎样了。 第54章:回到长安 一个月后。 长安,甘露殿。 李二将一本奏折砸在一名军官脸上,怒斥道:“三个月了,一个无花果都找不到,朕要你何用?滚,滚回岭南道找,找不到别回来了。” 军官一脸憋屈,不敢闪避,任凭奏折砸在脸上,很想说岭南道翻遍了都找不到,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无花果,但这话不敢说,涨着脸吼道:“末将遵旨,找不到就死在那儿,还请圣上息怒。” “滚——” 李二几乎咆哮着吼道,昨天晋阳公主咳出血来,李二也是急了,整整三个月都找不到,李二也起了疑心,但不想放弃唯一的希望,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小心说道:“圣上,豫章公主求见。” “宣!” 很快,豫章公主匆匆进来,万福后急切地说道:“父皇,兕子喝了药,但效果并不好,刚才又咳出血来,儿臣惶恐,请父皇定夺。” “走,看看去。”李二脸色大变,匆匆朝外走去。 两人出了大殿,直奔后宫方向,一干内侍和侍卫赶紧跟上。 没多久,两人来到一个雅致的院子,豫章推开了一间厢房门,一边喊道:“兕子妹妹,父皇来了。” 李二匆匆进屋,见晋阳公主正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心疼的不行,赶紧上去,在床沿上坐下,摸了摸额头,烫的厉害,迷迷糊糊,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盯着一干宫女吼道:“你等就是这般照顾朕的女儿?朕要你们何用,来呀——” 几名侍卫冲进来。 “把她们带下去,杖毙!” 一席话吓得众多宫女脸色大变,纷纷跪下喊道:“圣上,饶命啊,圣上!” 侍卫就要动手,豫章公主赶紧说道:“父皇,兕子妹妹大病未愈,见血有损兕子妹妹福德,于恢复不利,她们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父皇息怒。” “滚吧!”李二只是在气头上,一听见血不利于恢复,也不管对错,宁可信其有,不再坚持。 “多谢圣上,多谢公主。”宫女们赶紧爬起来离开,侍卫也跟着出去 豫章继续宽慰道:“父皇息怒,皇妹只是染了风寒,休息几天就会好,也怪儿臣照顾不周,让兕子皇妹出了门。” “行了,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你太子哥哥,放着正事不干,非要搞个什么诗会,还怂恿兕子参加,是他该死,太医怎么说?”李二愤恨地说道。 豫章小心地说道:“太医也没什么好办法,开了些药,都是常见的,皇妹的气疾加重,儿臣担心这些药没用,父皇,有朝议郎消息吗?” “前段时间收到消息,人在河西道,算算时间也快回长安了。”李二说道,有些意动,但一想到攻击翼国公府的凶手至今未抓到,脸上有些挂不住,犹豫了一下,说道:“等他回来,你以自己的名义去见见他?” 豫章公主冰雪聪明,会意地点头。 李二想到秦怀道的脾气,心里面不踏实,交代几句匆匆出门,就看到李君羡匆匆过来,冷着脸喝道:“什么事?” “圣上,朝议郎进城了。” “回来了?”李二眼前一亮,看了眼跟出来的豫章公主。 豫章公主会意的点头。 李二追问道:“攻击翼国公府的凶手还是没查到?” 李君羡心里面也是憋着一团火,明眼人都知道是王家干的,但没有证据,百骑司疯狂追查,一个个累的虚脱,武将勋贵更是隔三差五的来问,压力山大,都恨不得带兵冲进王府,面对质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点事都办不好,看来,朕该考虑百骑司是否要换人了。”李二语气愈发阴沉,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李君羡内心大骇,赶紧抱拳,郑重作揖:“圣上,请再给微臣一点时间,如果还是办不到,臣自请退位。” “已经三个月了。” “十天,再给臣十天时间。” “不,五天,五天内没结果,你请辞吧。”李二冷冷地说到,大袖一甩,看也不看李君羡一眼,背负着手朝前走去。 翼国公府再三遭人攻击,以前有秦怀道在,不吃亏也就罢了,秦怀道一走又被人攻击,还放了火,就连佃户都被灭几十口,满朝震惊,群臣激愤,连翼国公府都有人敢动,还有谁安全? 这三个月来,人人自危,李二同样压力很大。 现在秦怀道回来,李二必须给个交代,何况还想找人给晋阳公主医治。 李君羡憋着一张通红的脸,匆匆去了。 李二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对身后豫章公主说道:“朝议郎刚回府,千头万绪,你明天一早再去吧,好好照看兕子。” “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你打小聪慧,父皇自是放心的。”李二夸赞一句,匆匆走了,脸色很难看,作为一名皇帝,一个父亲,却没脸去找秦怀道来看病,靠女儿自己想办法,自尊心受到打击,心里面对世家的恨意更浓了。 以李二的智慧和能力,岂会不知道是王家所为,但作为一名皇帝,得遵守规则,不能在没有证据之前给人定罪。 “回来了,这长安城恐怕就要不太平了,闹闹也好,真以为朕的刀生锈了……”李二暗自说道,眼中崩裂出一抹骇人的杀意。 …… 翼国公府。 秦怀道看着被烧毁的库房和挨着的几间厢房,回来的喜悦一扫而空,目光瞬间阴沉起来,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罗章也气的脸色铁青,喊道:“阿叔,一定是王家干的,我去找他去。” “回来!”秦怀道喝道,眼中杀意跳动,冰寒,犀利,落在贾有财身上。 贾有财莫名一颤,赶紧说道:“少主,当时快天亮,凶手忽然杀进来,直奔库房,把圣上赏赐的东西一扫而空,乍一看像是图财,但老朽感觉不像,要不是兄弟们死守,拖住时间,他们绝对会杀光府上所有人,但还是没了十三人,秦家庄那边没发现,拿了赔偿的六十五口都被灭门,银子也都抢走。” 罗章愤恨地说道:“图财,也灭门,这不是王家干的还能是谁?” “难怪王家逼我将银子分给庄上那些受害者,原来在这儿等着。”秦怀道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冰寒如霜,透着无尽杀意。 四周空气瞬间冰冷,沉重! 罗章也反应过来,气冲冲地说道:“没错,把银子给了庄户,就方便他们抢,连小孩都不放过,这帮畜生简直毫无人性,我去宰了王家那只老狐狸。” “喊什么,沉住气!”秦怀道呵斥道。 “我——”胆大包天的罗章看到秦怀道冰冷的眼神,没来由的一慌。 “人葬在何处?” 贾有财悲声喊道:“都在秦家庄后山,加上妇孺老人一共一百三十八口,没死在战场,却被歹人所害,死的不值,少主,这个仇一定要报!” “放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秦怀道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第55章:风云起 夜色降临,喧闹的长安城恢复宁静。 翼国公府。 秦怀道一直站在被烧毁的废墟前,整整一个时辰左右都不曾动一下,目光阴沉得可怕,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个时辰对于秦怀道而言很特殊,完成了心理蜕变。 事实上,秦怀道并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世界,有些看客心态,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帮帮身边的人,翼国公府被烧,府上战死十三人,秦家庄六十五口被灭门,一百三十八条人命,加上张家村的经历,让秦怀道想了很多,很多,心态大变。 “见鬼的风华大唐,去他的贞观盛世。” “贼老天,从今天开始,老子要跟你好好聊聊!” “大唐百姓,老子护定了,谁挡,杀谁——” “轰隆!” 天空中一道炸雷响起,像是不服。 秦怀道抬头望天,竖起了中指,满脸不屑! “少主,程家世子求见!”贾有财匆匆过来。 “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全府上下披麻戴孝,直到我回来!”秦怀道冷冷说道,朝书房走起,一边补充道:“让罗章、薛仁贵来书房。” “喏!”贾有财赶紧应道,看着秦怀道离开的背影,感觉变了个人一般,就像利剑出鞘,锐不可当,宛如看到年轻时候的秦琼,心中大慰,匆匆去了。 回到书房,秦怀道烧水泡茶,一边思索。 等了一会儿薛仁贵急匆匆过来,进门就抱拳行礼,秦怀道做了个请示,关心地说道:“嫂子住在这儿还习惯吧?” “谢少主关心,管家安排的是上等房间,还买了不少衣服,用品,给了例钱,照顾的非常周全,府上人人都很慈善,关心,薛某感激不尽。”薛仁贵由衷说道,刚才见面,该了解的已经都了解道,藏在内心的最后一点担心烟消云散。 “应该的,刚和嫂子见面就又把你叫来,不好意思。” 薛仁贵赶紧说道:“少主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以你的智慧,应当能猜到,说说你的想法。”秦怀道开门见山。 “少主是想报仇吧?”薛仁贵直言问道,见秦怀道点头,便继续说道:“王家势大,但也不是毫无破绽,既然他们玩阴的,我等也可以,只要不留下把柄,谁也不能说什么,就像他们没留下把柄,圣上就算有心袒护也没办法出手,请少主下令,薛某责无旁贷,绝不退缩。”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秦怀道点点头。 “阿叔!”这时,罗章匆匆过来,行礼后说道:“阿叔,刚才门口过来,见了程府少将军一面,他让我带句话,说对不起你,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不管做什么,绝不推脱,说也是卢国公的意思。” 勋贵之间同气连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道理很简单,翼国公府被人欺负如果不出头,下次轮到自己又有谁相助?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但自己的事不想假手他人,示意罗章坐下后说道:“明天一早出城,易容一番,避免暴露,王家肯定派人在附近盯着,去秦岭。” 罗章眼睛一亮,追问道:“找那伙土匪?” “什么土匪?”薛仁贵也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秦岭有一帮土匪,近千人,居无定所,生性残暴,朝廷军队屡次进剿都被他们提前知道,逃脱,怀疑是王家暗中扶持的一把刀,离开长安之前,那帮土匪在长安城外出现过,应该是踩点。” “如果搞错了呢?岂不跑了真凶?”薛仁贵提醒道。 “找到他们,才能查明真凶,王家可疑,但不排除有人栽赃王家,或者还有别的凶手,秦家庄都是老兵,警惕性非常高,却被轻松灭口,无一人发现,这说明什么?”秦怀道冷冷地问道。 薛仁贵恍然说道:“能同时灭口六十五家而不暴露,还都是老兵生活的村庄,只有一种可能,凶手人数众多,事先踩好点,并分兵出击,以最短的时间得手后迅速撤离,没有三百人办不到,加上偷袭府上一百多人,也就是四百多人,再算上放风,接应人手,起码六百人,土匪不可能全部出动,必须留人看守老巢,留四百,出六百,正好一千,很合理的分配。” 不愧是未来军神,军事天赋极高,一点就透。 “没错,一百三十八条人命,血海深仇,岂能就此罢休,必须灭掉他们替死去的人报仇,还要从他们身上找到幕后之人是谁,就算不是他们干的一样灭掉,王家的刀不能留,就我们三个去,可敢一战?”秦怀道杀气腾腾地问道。 “有何不敢?”薛仁贵激动地起身来。 “我一人就够了。”罗章愤怒地说道。 秦怀道瞪了罗章一眼,杀气腾腾地说道:“不急,先吃点东西,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出发,一千土匪又如何,老子一样灭他个干干净净,再找王家算账,一个都别想跑,一百三十八口的血债,必须一笔笔算清楚。” “喏!”薛仁贵应道,热血沸腾起来。 罗章更是眼神狂热,恨不能马上一战。 …… 华灯初上。 一队人马匆匆过来,铠甲鲜亮,气势不凡,为首之人正是李君羡,满脸愁容,在李二那儿信誓旦旦保证,但心里面很清楚根本办不到,三个月都毫无进展,五天能干什么,回府后左思右想,决定来找秦怀道。 “什么人?”护卫迎上去喊道。 “怎么,本将都不认识了?”李君羡冷声喝道。 护卫认出是李君羡,拱手说道:“原来是李将军当面,天黑,小的有些夜盲症,没看清,还请将军恕罪。” “算了,算了,你们家少主呢?老夫找他有点事。”李君羡摆摆手问道。 “少主有令,闭门谢客三天,谁都不见,李将军请回吧。” “闭门谢客?”李君羡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发生了这么大事不应该击鼓喊冤告御状吗?最不济也应该上下活动,串联勋贵施压,甚至直接找王家质问才对,这闭门谢客是个什么章程? “这是要暗中动手?” 一道灵光闪过,李君羡顿时兴奋起来,说道:“既然如此,老夫走了,回头跟你们少主说一声,就说老夫来过。” “喏!”护卫拱手应道。 走出一段距离,李君羡回头看了眼翼国公府,对身边一人叮嘱道:“速速回营换便服,回来给我盯紧翼国公府,就算一只苍蝇飞出府都不能漏掉,圣上只给了五天时间,办不好,老夫先办了你们。” “喏!”对方赶紧答应。 第56章:线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辆专门用来采购的牛车走出翼国公府,赶车的正是平时负责采购的人,一路缓缓向西,直奔西市而去,遇到相熟的打个招呼,正常的和平日无二。 西市的早上很热闹,人头攒动,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 马车停下,三名男子弓着身体跳下车,低着头匆匆而去,穿着朴素,贴着小胡子,商人打扮,正是易容过后的秦怀道、罗章和薛仁贵,人手一把刀,穿着圆领长袍,束了腰,兵器就绑在后背,长袍内。 一人一把长刀,一把狗腿刀,都是秦怀道打造的。 三人匆匆赶路,出城后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没多久,后面传来马蹄声,贾有财和几名护卫打马而来,牵着二十匹马送去秦家庄寄养,府上养太多马不方便,中途少三匹没人知道,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秦怀道三人翻身上马,直奔南面而去。 一路纵马狂奔! 下午时分,三人过了蓝田县,来到秦岭山脚下一个小镇,再往前就是进山的驿道,小镇只有一条青石板路,几十户人家,看上去有些冷清,三人牵着马顺着缓行,找了个店铺坐下来,要了些吃的。 饱餐一顿后三人继续上路,在一家点心铺买了些饼子当干粮,不知不觉来到一家米铺,秦怀道停下来,打量着米铺,一边沉思不语。 “少主?”薛仁贵低声喊道。 “薛大哥,方圆百里只有这一个小镇,土匪也要吃粮。” 薛仁贵眼前一亮:“少主的意思是,这家米铺和土匪有牵扯?” “有没有牵扯不清楚,但肯定一点,土匪要吃粮,不可能全靠抢,老百姓穷苦,也没粮可抢,只有一种可能,买粮,小镇就这么大,一眼看到头,这是唯一一家米铺,土匪买的量不会少,所以,米铺掌柜的肯定知道。” “有道理,我去。”薛仁贵赞同道,心生几分敬佩,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不仅能打,还如此精于算计,不愧是将门之后,不如也。 “我去。”罗章抢先一步上去。 进了屋,罗章大喊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店内伙计赶紧说道:“客官,掌柜的不在,您有什么事?” “叫他过来。” “这?”伙计见罗章来者不善,不敢答应。 秦怀道跟着进屋,不动声色地说道:“买粮,量大,你做不了主。” “如此,请客人稍等。”伙计赶紧答应一声,进了后院。 “多动脑子。”秦怀道瞪了罗章一眼。 罗章讪讪一笑:“有阿叔在,用不着。” “你呀!”秦怀道不好再说什么。 等了片刻,一名中年男子从后堂匆匆过来,眼神闪烁,拱手笑道:“三位客官,老朽是本店掌柜,不知三位需要多少粮?不是老朽自吹,这一带能拿出大批粮食只有本店,而且物美价廉。” 秦怀道见这家伙贼眉鼠眼,不像好人,故意板着脸呵斥道:“掌柜的,你将粮食卖给秦岭中土匪,养匪为患,该当何罪?” “冤枉啊,这话从何说起。”掌柜的慌忙喊道。 “是否冤枉你自己清楚。”秦怀道精通微表情观察,看出对方心虚,心中有了底,厉声喝道:“给你两个选择,立功赎罪,说出土匪窝点,饶你不死,狡辩到底,抄家灭门,你选哪个?” “这……这,冤枉啊,大人。” “死不悔改,罪不可赦,杀了!”秦怀道丢给薛仁贵一个眼神,这种技术活罗章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痴办不了。 薛仁贵心领神会,缓缓拔出狗腿刀,目光冷冽地盯着对方脖子,一副随时出手架势,这么做能给对方施加压力,看的对方发毛,眼角直抽抽时,薛仁贵忽然大吼一声:“杀——” 狗腿刀更是高高举起,朝对方脖子猛砍下去,一副下死手架势。 掌柜哪儿见过这阵势?见动手毫无顾忌,以为是官府来查案,顿时慌了,赶紧喊道:“饶命啊,大人,小的知道在哪儿。” 狗腿刀猛然停下,锋利的刀刃贴着掌柜脖子,一缕鲜血溢出,再稍微晚一点点,必死无疑,力道控制之精妙,匪夷所思。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看着掌柜说道:“机会只有一次,想好了再说,我们能找到这儿,自然是掌握了不少情况,你要是敢胡乱说话,仔细你的脑袋。” 罗章有些诧异地看过来——掌握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薛仁贵却看出是在讹诈,心领神会,一脚将掌柜的踹地上,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喝道:“快说,否则以土匪论处,满门抄斩!” “我说,我说……”掌柜的方寸大乱,哪里知道是在讹诈,真以为秦怀道掌握了什么情况,否则怎么会直接找上门来,赶紧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大人,大人明鉴,小的也是没办法。” “说重点,别扯其他的。”秦怀道喝道。 “是,是,是……说重点。”掌柜吓得不轻,赶紧说道:“每个月不定期买一次粮,昨天来过,具体在哪儿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是卖粮,什么都没干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土匪?” “大人,附近村民小的几乎都认识,也没人会一次性买那么多,何况买完后往山里运,除了土匪还能有谁?小的也想报官来着,但小的害怕啊,求大人开恩,小的也是没办法,不卖粮他们就要杀小的全家。” “每次多少人,多少车?什么车?”秦怀道追问道。 “每次都有二三十人,天蒙蒙亮就来,买了就马上走,并不停留,用得是马车,三十辆左右,再多,小的也不清楚。” 秦怀道盯着对方观察,确定没撒谎后说道:“记住,不想死就忘了发生的事。” “明白,小的记下了。”掌柜的连声应道。 三人朝外走去,顺着青石板路出了小镇,薛仁贵满是敬佩地说道:“少主,还真有牵连,来围剿的朝廷官兵怎么就没人想到这个,不然早灭了这帮土匪。” “你想到了吗?”秦怀道反问。 薛仁贵讪讪一笑:“没有。” “为什么?”秦怀道反问。 “没往这方面想。”薛仁贵如实说道。 罗章说道:“我也没往这方面想,咱们大唐官兵只负责打仗,就连后勤也有人操持,杀就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秦怀道看着前方逶迤起伏的秦岭说道:“这就是思维习惯,为将者,不仅要懂天时,知地利,掌人和,还得学会易地而处,才能掌握对手心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胜负,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 “少主,在下也算熟读兵书,‘胜负,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听着颇有道理,不知出自哪部兵书?”薛仁贵好奇地说道。 “这部兵书你可能读不到了。” “什么书?” 秦怀道翻身上马,神情一凛:“进山,驾!” “驾——” 三骑呼啸而去。 第57章:找到地方 斜阳如血,山风徐徐。 秦怀道三人来到蓝武道入口停下,旁边有块石碑,上面刻着“蓝武道”三个大字,石碑风蚀明显,有些岁月,前方的路并不宽,蜿蜒曲折,消失在绿树之中,地面车轮痕迹明显,还有各种骡马的粪便。 “少主,薛某有一事不明,想请少主解惑。”薛仁贵忍不住问道。 “说来听听。” “秦岭逶迤绵长,长安入秦岭有库谷道、义谷道、子午道、陈仓道等驿道,土匪有可能在其中任何一条古驿道内的某个地方藏着,少主为何偏偏选了蓝武道?”薛仁贵追问道。 “有两点考虑,第一,蓝田县距离长安最近,方便土匪和王家联络,第二,蓝武道通往南阳、荆襄、江南甚至岭南道驿道,都是富庶之地,王家暗中扶持上千土匪在秦岭图什么,难不成就为打家劫舍不成?” “少主的意思是,即是土匪,也是王家和东南富庶之地通商的商队,能商,能匪?”薛仁贵若有所思。 “还有一种可能,长安通往东南富庶之地只能走蓝武道,一旦霸占,王家就可以借此拉拢、打压一大批家族,交好的就通行,敌对的就抢了,守着其他驿道哪有这条好?” “少主英明,薛某受教了。”薛仁贵由衷说道。 “山高林密,小心冷箭,走。” 秦怀道提醒一句,从后背取出长刀,双腿一夹马腹,朝前走去。 薛仁贵和罗章也纷纷取出长刀,严阵以待。 一路缓行,走的并不快,秦怀道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在地面,走了十来里左右忽然停下,眼神盯着旁边树林。 树林没有路,但地上草木被人为踩出一条可以通行的小路,还有骡马粪便,这在茫茫原始山林很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靠驿道的草木被人为扶起,生怕被人发现有踩踏痕迹一般,但又伪装的不够仔细,有点敷衍。 想想也对,朝中有人报信,官军一动就知道,哪怕匪首要求,下面具体执行的也会草草了事,根本不担心暴露。 看着这一幕,秦怀道心中有了底。 “咦,好像是人经过的痕迹。”薛仁贵过来说道。 罗章也说道:“前面树林里还有不少骡马粪便,不对劲。” “你们看地上车轮痕迹,是不是有些奇怪?”秦怀道提醒道。 薛仁贵和罗章低头看去,没发现异常,罗章忍不住说道:“阿叔,一路都是车轮,前面也有,没什么奇怪啊。” “少主,有什么问题吗?”薛仁贵也好奇地问道。 “一路过来,车轮痕迹都在驿道中间,那是往来商队担心马车翻倒,尽量走中间,但这儿的车轮很靠边,而且比其他车轮深,只有一种解释,有运送重物的马车经常在这儿靠边停下卸货。” “运粮车?”薛仁贵和罗章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秦怀道点头,薛仁贵有些感慨起来,感觉自己兵书白读了,由衷地说道:“少主心思细腻,观察敏锐,薛某不如。” “不管是不是,过去看看便知,走。”秦怀道翻身下面,牵着马往前,前面树木茂密,骑马不方便。 三人牵着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变得开阔起来,秦怀道感觉不对劲,将马拴在一棵树上,一边低声说道:“有尸体腐烂的臭味。” “好像是。”薛仁贵也赶紧拴好马。 “我去看看?”罗章拴好马后提议道。 “别急。”秦怀道一双冷眸如电,仔细打量着前方,踩出来的小路从两座小山坡中间延伸向前,前面是一座高耸的山峰,路通往山峰半山腰的悬崖处,天色暗淡,再远看不见。 两座小山坡灌木茂密,也不知道是否藏有人,秦怀道观察片刻,沉声说道:“我打头阵,薛大哥负责身后,罗章,你负责盯着两侧,彼此拉开十米左右,身体压低,小心冷箭。” “明白!”两人低声应道。 “走!” 秦怀道拔出长刀,弓着身体朝前冲去,脚下健步如飞,很快来到两座山坡的中间,在一处灌木丛下藏好,警惕地查看四周,竖起耳朵听动向。 四周除了山风吹动树枝摇曳的沙沙声,就是各种不知名虫子的叫声,远处还有鸟的鸣叫声传来,一切都很正常。 一般而言,驻地附近都会布暗哨,秦怀道疑惑起来,是这些人素养太差,不懂安排暗哨,还是自己过于小心,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土匪? 观察片刻,不见异常,秦怀道弓着身体继续往前冲,借助旁边灌木掩护,如猎食的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走了几十米,秦怀道忽然停下,看到旁边山沟顿时目赤欲裂,杀意冲天。 山沟里躺着十几具尸体,身体被野兽啃食的只剩下森森白骨,衣服破烂不堪,满是血,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女性,其中一具脑袋还算完整,是一名十几岁女子,眼珠圆瞪,死不幂目,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浓浓的尸体臭味随风飘散。 “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尸体,难道是?”秦怀道想到一种可能,杀意更是无法遏制,朝前快速冲去。 前面就是悬崖,悬崖上面有一条用石板、木头铺设的小路,仅供一人通行,前方是一个石洞,入口不大,有青烟从里面飘散出来,还有说话声。 秦怀道迅速藏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等薛仁贵和罗章过来后指了指前面悬崖说道:“应该是藏在里面。” “够隐蔽的,居然藏洞里,难怪官军一直找不到,不过,这里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不好办。”薛仁贵看着前方低声说道。 秦怀道使劲闻了闻空气,有一股淡淡的肉香,赶紧说道:“里面的人这会儿应该在吃饭,否则没理由一路过来一个放哨的都没有,机会难得,杀进去后不要分开,老规矩,我打头阵,薛大哥殿后,罗章策应。” “阿叔,我来打头阵吧。”罗章请战道。 “服从命令吧。” 秦怀道没有再多说,迅速冲过去。 悬崖上的小路还算结实,一旦暴露,只需要一人一弓,根本冲不过去,机会稍众即逝,秦怀道全力冲刺,健步如飞,一口气来到洞口附近,就看到一人拿着块肉边吃边走出来,嘴里哼哼着什么,像是在发泄不满。 秦怀道扑上去,直接扭断对方脖子,再将尸体拖后面一些,避开洞穴正面后随手一甩,尸体就丢下万丈悬崖,动作干脆利落,一点声音未发出。 “咦,还可以这样?”薛仁贵被秦怀道的摸哨手段惊艳到了。 第58章:血战 悬崖上。 山风呼呼,夜幕沉沉。 秦怀道背靠石壁,摸出狗腿刀,一手一把刀,战意在胸膛跳动,冷厉的眼神看向薛仁贵和罗章,两人默契的点头。 秦怀道向前些,探讨一看,只见里面是个庞大的洞厅,密密麻麻满是人,正中央烧着三大堆篝火,火上烤着几只羊,一些人在喝酒闲聊,一些在赌银子,还有不人搂着女子,嘴里发出淫邪的笑,女子惊恐不安,却不敢反抗。 一名十五六岁女孩更是被人脱光衣服,压住身下,痛哭不已,却引来无数人放肆大笑,没有一人同情。 前方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也不过十几岁,两条狼狗正在啃食,肚子被撕咬开,一条狼狗咬出肠子,吃的津津有味,满嘴流血。 “王八蛋——”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目赤欲裂,狂冲上去。 “刷!刷!刷!” 长刀闪烁,如一道道匹练,将在洞口附近说话几人直接砍翻在地。 “什么人?” “不好,敌袭!” “杀了他!” 一道道大喝声响起,土匪慌乱起身,纷纷抽刀扑上来。 “杀——” 这一刻,秦怀道就像一头发狂的凶兽,毫无畏惧地冲杀上去。 上千土匪又如何?杀便是! 刀光烈咧,杀意盈天。 薛仁贵和罗章也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怒火瞬间也被点燃,学着秦怀道,一手长刀,一手狗腿刀,两把刀左右劈开,上下翻滚,如风车一般卷入人群,掀起一道道血雨,残肢碎肉飞溅。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三人恨欲狂,脑海中只剩下女孩被狼狗啃食、被人凌辱的画面,面对畜生不如的土匪,只有杀,杀,杀—— 杀光,杀尽,才能平息心中的恨! 秦怀道从未如此痛恨过,哪怕毫无人性的毒贩都做不出如此毁灭人性的事情,这些土匪已经不是人,畜生不如,是魔鬼,唯有杀! 一刀,又一刀猛劈过去。 这一刻,秦怀道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以最快的方式,最省力的手段,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冲上来的土匪斩杀,身上,脸上,头上,到处都是土匪的血,但顾不上,也不在乎。 “滚开!”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如炸雷一般,一名身高近两米的壮汉冲过来,如成年狗熊站立一般,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轻松将挡在前面土匪拉开,一步跳到秦怀道背后,挥拳猛轰,带着一股音爆声。 秦怀道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头也不回,长刀猛地反斩过去,化做一道流光,将雄壮男子粗大手臂直接斩断。 “啊——” 雄壮男子惨叫一声,血如泉喷。 秦怀道顺势转身,身体一蹲,避开砍来的两把刀,狗腿刀狠狠刺入雄壮男子脚肚,奋力往下一压,将伤口扩大,顺势拔出,如游鱼一般窜向另一侧,狗腿刀狠狠刺入另一人胸口,长刀更是化作一道闪电,将一人脑袋斩飞。 “唰!唰!唰!” 秦怀道手上两把刀如活过来一般,上下翻飞,左右劈砍,将蜂蛹上来的土匪全部斩杀,但土匪越来越多,仿佛杀不完,秦怀道怒吼道:“向我靠拢。” 薛仁贵和罗章战意正酣,听到喊声毫不犹豫地杀过来。 三人迅速背靠背,这么一来只需要面对正面之敌,没了后顾之忧,战斗力更是大增,秦怀道砍翻几人,看到一杆大枪如毒蛇一般探过来,脑袋一偏,避开致命攻击,长刀顺着枪杆往前斩去。 “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对方赶紧撒手,但已经晚了,手掌被斩断,秦怀道顺势往前一窜,长刀没入对方心脏,再奋力一搅,爆退回去,和薛仁贵、罗章继续保持背靠背,阵型不乱。 “来者何人?” 一道怒吼声响起。 秦怀道百忙中扭头一看,是一名锦衣男子,正张弓搭箭,身旁还有几十人,也都拉开了大弓,幽冷的箭矢锁定过来,一阵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杀你之人。”秦怀道毫不惧意,一脚猛踢,将一人踢得飞过去,挡住锦衣男子射击视线。 下一刻,秦怀道如鬼魅一般冲上去,蹭蹭几步靠上去,见其他人要射箭,迅速朝前扑去,躲过箭矢,一个翻滚到了锦衣男子跟前,长刀如闪电般斩去。 “啊——” 锦衣男子惨叫一声倒下。 秦怀道顺势将人抓住,挡在前方做肉盾,防止冷箭,狗腿刀锋利的刀刃更是贴着了对方脖子,锦衣男子脸色大骇,赶紧喊道:“别,别杀我,我有银子,很多银子,都给你。” “杀了你,银子也是老子的。”秦怀道套话,手上故意一紧。 锦衣男子以为秦怀道要下死手,乱了方寸,惊骇欲绝,赶紧喊道:“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太原王氏子弟。” “王家,凭什么信你?”秦怀道求证道,心中杀意熊熊燃烧。 锦衣男子以为秦怀道怕了,胆气壮了几分,继续说道:“在下王同武,只要你放了我,什么都可以谈……” “谈你大爷!” 秦怀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怒吼一声,手上猛的用力一拉,锋利的狗腿刀撕开对方脖子大半,鲜血如爆掉的水管狂飙出来。 土匪见王家嫡系子弟王同武都被杀,都懵了。 “罗章,堵住出口,给我杀光他们。”秦怀道怒吼一声,朝弓箭手冲过去,王同武,王同元,还真是一对好兄弟,该杀! 弓箭手近战不行,哪里挡得住杀红眼的秦怀道,转眼间倒下去好几个,其他人赶紧跑开,试图拉开距离用弓,秦怀道如影随形般追杀上去,几个闪身避开阻拦的几把刀,死死盯着弓箭手不放。 很快,剩余弓箭手全被斩杀,秦怀道冷目如电,环视一圈,见罗章堵住了洞口,薛仁贵正在大杀四方,身边躺满了土匪尸体,松了口气,发现一帮土匪将女孩围起来,显然是想抓人质。 “王八蛋,杀——” 秦怀道怒火再次狂飙,冲上去一通猛砍,吓得土匪迅速逃开,秦怀道指着一个没人的角落吼道:“快,相互帮忙,去那边。” 女孩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秦怀道,好些人更是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站不起来,秦怀道有些无奈,急忙喊道:“不想死就快点,扶起地上的,跟我来。” 但还是没人动,都被吓坏了。 终归是一些平民百姓,而且不过十几岁,没什么见识和胆量,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不少人更是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秦怀道只好放弃,守在附近环视一圈,或许是因为王同武被杀,没人指挥,土匪乱成一团,正拼命朝洞口冲杀,想逃。 罗章巴不得人多点,大呼酣战,死死挡住。 薛仁贵那边还有不少人在猛烈围攻,但暂时无忧。 “必须抽身去帮忙。” 秦怀道想去支援,又怕女孩们再次落入土匪之手,心急如焚。 第59章:剿灭干净 宽大的洞厅内,篝火烈烈作响,照亮四周。 无尽的杀意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开去。 秦怀道心急如焚地盯着四周,快速思索对策。 好在土匪都被秦怀道恐怖的战力震慑住,没人敢上来一战,纷纷冲向洞口,试图冲杀出去,女孩们暂时无忧。 忽然,秦怀道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大喊道:“薛大哥,过来。” “来了——” 薛仁贵听到喊声长刀猛劈几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猛冲过来,护住女孩另一边,一边喊道:“少主,有何吩咐?” 秦怀道见那些围攻薛仁贵的土匪追杀上来,毫不犹豫地迎上去,一边喝道:“护住她们,方便时用弓。” 话落,人已冲进匪群,一长一短,两把刀顿时如有了灵性一般,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将一个个冲上来的土匪放倒。 “明白了。”薛仁贵眼前一亮,迅速捡起一张弓,太轻,凑活用,迅速张弓搭箭,上来就是三箭。 “咻——” 三支箭矢如流行飞掠,没入三名土匪体内。 薛仁贵迅速拿箭,发现没几支,赶紧喊道:“快帮忙,找箭。” “咻咻咻!” 一弓三箭,箭矢如流星赶月,没入土匪体内,很快,身边箭矢全部射空,薛仁贵急了,抬头寻找。 “给!” 一个紧张的声音响起。 薛仁贵扭头一看,一个女孩手里捧着一个箭壶,箭壶里有十几支箭,女孩衣不蔽体,脸色苍白,眼睛里却跳动着仇恨,如刀锋,似寒冰,让人心悸,薛仁贵莫名一悸,赶紧接住,一边说道:“别怕,多找些过来,我给你们报仇。” “报仇!” 女孩呢喃了一声,就像忽然有了力量,疯一般扑向不远处洒落的箭矢。 薛仁贵叹息一声,心中战意沸腾如火山,熟练地抽出箭矢。 “咻咻咻!” 一次三箭,箭箭夺命。 秦怀道放倒眼前几名土匪抽空一看,见薛仁贵领会自己意图,这么一来,三人战斗力都得到释放,心中大定,如猛虎一般扑上前,力劈华山。 “当——”的一声。 一名土匪手中刀被斩断,脖子被锋利的长刀撕开,鲜血狂涌,惨叫一声,夺路而逃,秦怀道没有追,长刀旋转,砍飞两把偷袭上来的刀,身体跟着旋转,另一手臂舒展,狗腿刀轻松撕开两人脖子。 “唰唰唰!” 一长一短,两把刀上下左右翻飞,配合无间,化作一道道光芒护住四周,将扑杀上来的土匪一一斩杀,刀刀毙命。 土匪们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招式?一开始的血勇、愤怒和冲动慢慢消失,忍不住看看四周,满地都是同伴尸体,顿时慌了,怕了,那么多人都打不过,剩下这些再打下去岂不是等死? 士气在飞快下滑,勇气在迅速消退。 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开始涌上心头,土匪原本就没有信仰,打打顺风转仗还行,最多逞一时之勇而已,一旦势弱,私心就会上来。 很快,围杀秦怀道的土匪纷纷后退,直奔洞口而去,想逃。 人一旦想逃命,能激发出可怕的潜能,以罗章之勇都有些扛不住,险象环生,实在是太多了,为了自己能活,后面的人更是推着前面的人往前冲,甚至将尸体往罗章身上砸。 秦怀道追上来,看到这一幕喊道:“后退,守住外面悬崖小路即可。” 罗章眼前一亮,迅速放弃洞口,后退回去。 悬崖上的路仅供一人通行,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罗章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刚才怎么没想到,奋起神勇,将冲杀出来的土匪再次挡住。 没有了腾挪空间,土匪人数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一个个被罗章砍下悬崖,悬崖陡峭,深不见底,不死都难。 但后面的人只想逃命,恨不能马上冲出去,纷纷往前挤,不少人倒下,大面积踩踏发生,一些人更是嫌前面人挡路,挥刀就砍,什么不管不顾,只要能活。 “啊——” 无数人被推搡,挤的掉落下悬崖,惨叫声撕心裂肺,但后面人根本不管,继续往前推,往前冲,只要自己能活下来就行,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一刻,土匪贪婪、自私、阴狠的本性完全爆发,更多人从洞口掉落下去,更多人被身后同伴砍死,更多人倒下,活活踩死,洞口乱成一团。 但秦怀道没有罢休,继续从后面攻打,给土匪施加压力,不将这帮土匪全部留下,一辈子心难安。 “咻咻咻!” 三支箭矢飞掠而来,将三名偷袭秦怀道的土匪射杀在地。 秦怀道知道是薛仁贵相助,头也不回地喊道:“无需相助,杀!” 长刀如神龙翻江倒海,在土匪中卷起一道道死亡之花,无一人能挡住一招,狗腿刀更是如毒蛇出击,刁钻,隐蔽,却狠辣无双。 体内力量就像用不完一般,秦怀道大呼酣战。 杀戮,继续! 死亡,继续! 鲜血流了满地,渐渐汇合在一起,如一道道溪流,在洞厅地面形成一张诡异的血色大网,每一个节点正是一名土匪尸体。 土匪见杀不出去,回头又打不过另外两名杀神,心态开始崩溃。 实在是太惨了,宛如修罗地狱,屠宰场。 在强悍的杀神面前,所有土匪就像待宰的小鸡,这还怎么打? 很快—— 有土匪放下刀跪倒在地,大喊饶命,有人更是被杀破了胆,瘫倒在地,裤裆一片潮湿,浑身不断战栗,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难以自禁。 更多土匪跪在地上喊饶命,彻底没了士气,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太惨了,那么多人都被杀,对方不是人,是神,主宰生命的杀神! 神,不可犯! 被杀破胆的土匪一动不动,就像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任凭长刀加身,箭矢夺命,缓缓倒下。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罪孽的一生,这一刻只想早点解脱! 战斗,终于结束。 所有还能站着的土匪全部被杀,无一逃脱。 秦怀道看着满地尸体,看着进来的罗章和张弓搭箭、还在虎视眈眈盯着四周的薛仁贵,看着惶恐不安的女孩慢慢起身,眼中分明多了些生机,如释重负。 “一百三十八口,安息吧!” 秦怀道轰然跪下,眼中赤红杀意慢慢消退。 第60章:收留 片刻后。 秦怀道长身而起,确定薛仁贵和罗章都没受伤后彻底放心了,打量着女孩,最大不到二十,最小十四五岁,穿着简朴,一看就是普通农家子女,眼中满是惶恐和对迷茫,对未来的迷茫。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都是附近村民吧?”秦怀道尽可能的让自己声音温柔一些,生怕吓着大家。 遗憾的是没人回话,都不安地看着。 秦怀道知道大家吓坏了,安慰道:“都不要怕,土匪都被杀光了,天一亮就带大家离开,回家去。” 然而,所有人漠然不语,就像没了希望,没了生机,一位年纪稍长点的女孩忽然说道:“谢恩公救命之恩,然,我等失贞之人还怎么回去?回去也是死,恩公自行离开便是,不用管我们。” 秦怀道一怔,猛然反应过来失贞在这个年代对女孩意味着什么,回去恐怕等待的也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连累家人,顿时同情心起,想了想,说道:“诸位听我说,愿意回去的,我送大家回去,回不去的,如果愿意,以后跟着我吧,有我一口吃的,保证少不了你。” “多谢恩公美意,除了咱们几十个,洞里面还关押着很多,得有两百余人,都是被掳来的苦命人,不祥之身只会害了恩公,非我等所愿。” “还有?去看看——”秦怀道大吃一惊,朝洞里面走去。 很快,秦怀道来到洞底,看到旁边有个洞室,入口有一道高高的木栅栏阻挡,里面石壁上有烧着点火把照明,借着亮光可以看到地上躺着无数女孩,一个个衣不蔽体,面如菜色,眼中满是绝望。 “真有这么多?” 秦怀道看着满地女孩,恨不能将土匪们救活了再杀一遍,冲到入口,一脚将阻挡的木栅栏踹开,喊道:“快快起身,我来救你们了。” 然而,没有人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都已经失去了对生的希望,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有了之前的经验,秦怀道赶紧大声说道:“大家听我一言,在下当朝翼国公秦怀道,秦琼之子,现以秦家荣誉起誓,愿意回家的,本国公保证护送回家,回不去的,入我秦府,只要本国公有一口吃的,绝少不了你们。” 为了增加说服力,正好亮出身份,并将胡须扯掉,恢复本来面目,以证诚意。 一席话顿时如惊雷,在女孩们心中掀起波澜,一个个仿佛被注入生机,纷纷看过来,空洞、木然的眼神多了些莫名的亮彩。 这时,薛仁贵和罗章领着其他女孩也过来,正好听到誓言,眼中也多了些光彩,之前那名女孩问道:“恩公真是当朝翼国公?” “何须欺瞒你们?” “我等不祥之人,就剩下一具空皮囊,毫无用处,反而会带来厄运,确实用不着欺瞒,只是,恩公慈悲,救大家于水火,我等又岂能忍心连累恩公?” “不连累,你们有用,有大用,相信我。”秦怀道赶紧说道,不管用没有用,先稳住再说,两百多条人命啊,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现在撒手不管,恐怕一辈子良心难安。 “真的有用?”对方疑惑。 “相信我,本国公用得着欺骗你们?”秦怀道赶紧说道,语气异常坚定。 “谢国公慈悲,民女愿意跟你走。”对方跪倒在地。 其他人也渐渐反应过来,能活着,没人愿意死,家回不去了,但有人收留也是一条生路,心思渐渐活动开来,很快又有几人跪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确,秦怀道不好上去搀扶,一个个穿的太少,怕大家尴尬。 渐渐的,更多女孩跪下磕头。 秦怀道松了口气,对第一个跪下的女孩说道:“看你谈吐不俗,叫什么?” “民女读过几年私塾,过去的我已经死了,愿意卖身国公,一文不要,只要给口吃的,给个住的地方就好,让我做什么都行。” 秦怀道见对方不愿意提起过去,也不好多问,便说道:“过去回不去,未来不会远,活着,就有希望,希望就如这夜空明月,照亮夜归人,以后就叫你明月吧,希望你像天上明月,引领身边姐妹走出黑暗。” “谢国公赐名。”女孩感激地说道。 “好好安抚大家,愿意回去的做好记录,天亮离开这儿,我去做点吃的,一会儿领大家过来。”秦怀道叮嘱道,同是苦命人,交流起来会方便很多。 “那边还有个洞,里面放着粮食和其他物资。”叫明月的女孩指向一个方向。 秦怀道走过去,果然发现一道豁口,里面是个天然形成的洞腔,面积不小,堆放着不少物资,进去一看,有好几十袋精米面,还有三个大木箱子,罗章上去,一刀斩断上面的锁,撬开一看,居然是满箱金饼。 斩开另外两个箱一看,是银子,满满一大箱。 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正好用来养活外面那两百余女孩。 秦怀道眼前一亮:“清点一下。” 罗章兴奋地清点起来,薛仁贵上去帮忙。 没多久清点完毕,一共三百块金饼,五千两银子。 三百块金饼等同于四万八千两银子,加上五千两银子,就是五万三千两银子,算是一笔巨款,秦怀道找来袋子将金饼一分为三,每人背一袋,再把其他银子分开装成小袋,准备回头找女孩们帮忙。 重新回到洞厅,秦怀道见女孩们多了几分生机,不少人正在帮忙烤肉,便喊道:“里面有粮,拿来煮了吃。”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粮食被人搬出来,洞里面有一股清泉,难怪土匪选择在这儿定居,做饭这种事对于农家出生的女孩来说轻车熟路,秦怀道怕女孩们难堪,示意薛仁贵、罗章到洞口戒备。 半个时辰后,两大锅稀饭熬好,也没人讲究,用土匪用过的陶碗盛着吃,烤熟的肉直接用手抓着吃,都饿坏了。 明月送来一大块最好的肉,秦怀道摆摆手说道:“你们吃,我们吃过了,告诉大家别吃太多,太急,慢慢来,有的是时间,小心撑死。” 人一旦饿坏了逮什么都吃,而且控制不住,吃撑了都不知道,会撑死。 “民女省得。”明月匆匆去了。 “阿叔,咱们算不算干了件好事?”罗章有些伤感地说道。 “何止是好事,少主这是天大的恩德,是活命之恩,仁义之举,天下罕有。”薛仁贵肯定地说道,为当时的选择感到庆幸,跟着这样的少主还担心什么? 第61章: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吃了些东西,女孩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堆放物资的洞穴里有土匪换洗的衣服,被秦怀道翻出来,派发下去,有了衣服遮挡,大家面对秦怀道时坦然了许多,一些女孩胆子渐渐大起来,帮忙抬尸体,顺便搜身,农人出身,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 尸体太多,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将尸体堆积在一起,搜出不少碎银,还有不少首饰,没一人贪墨,都堆放在一起,秦怀道也不劝阻,找来袋子装好,满满两袋,对大家说道:“这些银子回头买些布,给大家做些衣裳。” “谢国公慈悲!”不少人纷纷说道,声音不大,但少了慌乱,多了坚定。 “以后跟其他人一样,叫少主吧。” “喏,少主!”所有人纷纷喊道。 “多少人想回家?”秦怀道看向明月。 明月如实说道:“没有,都愿意卖身入府,还请少主怜惜。” 秦怀道也能理解大家的选择,没有强求,最多以后待大家好点就是,便叮嘱道:“都围着火休息吧,将火烧旺些,别着凉,洞穴里面有被褥之类的都拿出来,非常时期,活命要紧。” “喏!”大家应道。 秦怀道来到洞口,看着深邃夜空,不由竖起了中指,暗自说道:“老天爷,你不是无情无义,天地为棋盘,人做子吗?都说天道无情,以百姓为刍狗,老子偏偏救百姓,有种下来单挑。” “少主,您在说什么?”薛仁贵过来。 “没什么。”秦怀道有些感慨地说道:“刚才一战,很是凶险,多亏有你随行协助,否则未必能赢。” “少主能为府上佃户报仇,不惜赴死,能和少主并肩作战是薛某的荣幸,倒是没想到少主战力居然如此强大,再过几年恐怕打败薛某只需一招。” “薛大哥说笑,再过几年你只会更强。”秦怀道由衷说道,薛仁贵虽然二十出头,但生活所迫,营养跟不上,潜力并没有完全挖掘出来,天花板还早,假以时日,必将更强,一代军神岂是说说而已。 不过,这一战让秦怀道也受益匪浅,体内力量又增加不少,再过些年身子骨完全长开,力量有多大难以想象。 夜色沉沉,天地寂静。 秦怀道三人在洞口烧了堆火休息,并不进去,免得女孩们尴尬,随意地闲聊着刚才的战斗,分享经验,相互提高,都是练武之人,谈起战斗兴趣高涨,不知不觉天色放亮。 女孩们纷纷醒来,秦怀道让大家做了些吃的,三人啃了馒头,吃饱喝足,秦怀道指着一大堆尸体说道:“他们是魔鬼,是罪恶,毁了你们一生,现在,我命令你们捡起火把,丢上去,烧掉他们,跟过去做个了断。” “烧了他们?”有人低声呢喃,透着几分怯弱。 秦怀道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错,烧了这些带给你们厄运的魔鬼,只有亲手烧了他们,才能真正的解脱,余生才会不再害怕,没有噩梦加身,丢过去,跟过去做个了断,再随我走出这个山洞,去迎接新的生活。” 经历了这么多,每个女孩心理都有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动手,烧掉毁了自己的人,真正的解脱出来。 秦怀道精通心理,不想女孩后半生还活着阴影中。 明月拿去火把走上去,虽然脸色惶恐,但忍住了,待近了些后将火把丢过去,又害怕的赶紧退回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一个个火把丢过去,不管有没有丢上尸堆,心里面都莫名一松,仿佛真的有某道枷锁松开,大家看着燃烧起来的尸体,想到曾经经历的痛苦和恐怖,一个个泪流满面,却稳稳地站立,没一人倒下,一种全新的力量从心底滋生,目光渐渐有力,气质大变,宛如重生。 薛仁贵看着这一幕,略有所思。 罗章也感受到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不明所以,想问问秦怀道,但不忍心打破这种气氛,干脆朝洞口走去。 力量,无声。 生命,重生! 片刻后,秦怀道高声喝道:“大家跟我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不念过往,不畏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走。” 一行跟着出洞,步伐坚定,轻快了许多。 泪已干,苦已去,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何惧? 大家看着秦怀道并不高大的背影,却仿佛那是一座山,给人力量,希望! 从洞穴出来,穿过悬崖小道,来到堆满尸体的山沟,秦怀道示意大家停下,喊道:“都是苦命人,大家一起动手,埋了吧!” 没有人反对,也没人害怕,一些人更是返回洞穴,捡起兵器当工具,挖土,填埋,不存在喊累,更没有抱怨,一种无声的力量在心底涌动。 足足半个时辰,一座坟堆出现。 所有人鞠躬行礼,默然不语。 山风吹过,树枝沙沙,仿佛惨死的亡灵归来,在向大家道谢,告别。 礼毕,一行赶路。 两百多人鸦雀无声,有人摔倒,身边之人马上帮忙搀扶,不需要道谢,不需要鼓励,步伐坚决,有力。 三匹马还在,秦怀道将装银子的布袋子放在马上,让受伤最终的三人上马,这个仁慈的举动让女孩们内心大定,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 中午时分,一行来到上次那个小镇,找了个饭店饱餐一顿,引来无数人围观,指指点点,但没人敢靠近。 之后,一行继续赶路,天黑前来到蓝田县,进了城,来到一间客栈。 队伍太过异常,进城就引起各界关注,县令闻讯带着衙役过来盘查,认出是秦怀道吓了一跳,赶紧让衙役退出客栈,郑重行礼参见。 直到这一刻,大家对秦怀道的国公身份深信不疑,对未来隐隐多了些期待,能进入翼国公府,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秦怀道也不废话,简单寒暄几句,拿出几两银子当定金,让县令帮忙找一支商队送一程,有马车送能快很多,否则步行三天都到不了,太慢,而且太累,女孩们身体虚弱,扛不住。 好不容易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不能再死人。 蓝田县令满口答应,匆匆安排去了,并飞鸽传信回长安。 第62章:君臣震惊 两仪殿。 李二正在和几名大臣商议国事,见一名内侍在门口探头探脑,顿时脸色一沉,喝道:“干什么,有事就滚进来说。” 内侍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摔倒,硬着头皮进来,将一张纸条举过头顶,一边解释道:“回圣上,蓝田县令急报。” 王德上前接过纸条,匆匆交给李二,又退了下去。 李二看完纸条上的内容脸色微变,交给房玄龄:“各位爱卿,都看看吧,咱们的朝议郎又闹出大动静。” 房玄龄一听是秦怀道的事,赶紧接过去快速浏览一遍,传给长孙无极,然后是魏征、段纶和李靖。 大家看完,面面相觑,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都说说吧。”李二脸色有些冷。 房玄龄看了大家一眼,说道:“圣上,朝议郎为人臣还是知道的,没理由强抢民女,更不可能买卖女子,何况这么多,还都是少女,这就更难,蓝田县令传书说是从秦岭方向过来,微臣揣测,恐怕是进了秦岭。” 大家都是人精,一点就透,表情更丰富了。 李二也不傻,但觉得不可思议,看向李靖:“药师,你的看法呢?” 李靖也觉得无法理解,那可是上千土匪,而且还都是积年惯匪,三个人怎么可能办到?难不成真练了什么先秦术法不成?但李二发问,不得不回,便拱手说道:“圣上,微臣也不敢妄断,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真无法办到?” “情报太少,缺乏依据,臣不好推断。” 李二会意的点头,心中好奇更胜。 这时,魏征忽然说道:“圣上,微臣更关心那两百余少女来历,此事恐怕得严查,以正其名,否则会生祸端。” “依微臣看,一动不如一静。”李靖忽然说道,见大家都好奇地看过来,便解释道:“圣上,诸位臣公,微臣想不到朝议郎是怎么办到的,但并不表示就办不到,如果朝议郎真的剿灭那伙土匪,那两百余女子恐怕来自于土匪窝,朝议郎这是救人于水火,贸然彻查,适得其反,不如等朝议郎回来再说。” “微臣附议!”房玄龄正色说道。 李二看向其他人,作为一名皇帝,自然不能急于表态。 工部尚书段纶想了想,说道:“自古土匪就有掳走少女宣泄之习惯,那两百余女子都是苦命人,就算朝廷插手,将人安排回去,恐怕也会遭到唾弃,甚至打杀,难有活路,反而不美,朝议郎救人于水火,此乃高义,那些苦命女子愿意跟着朝议郎回来,恐怕已有决断。”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愿意卖身入府?”李二反应过来。 “若非如此,岂会跟随?只是,翼国公府原本就拮据,如何养活这两百余口是个大问题,微臣无法想象。”段纶认真说道,脸上多了些敬佩之色。 “那也不行,朝廷律法,严禁人口买卖。”魏征板着脸说道。 大家默然不语,不能买卖,又不好遣送回去,一时都两难。 李靖忽然有些激动地说道。“圣上,微臣揣测朝议郎恐怕真的剿灭了那帮土匪,就算未能全歼也已击溃,否则救不了那么多女子,微臣很是好奇,请旨去问问他怎么办到的。” 这番话却让李二很刺耳,脸上火辣辣的,朝廷屡剿不灭,却被三人剿灭,最不济击溃,这让朝廷大军情何以堪? 想到这儿,李二对李君羡愈发不满了,沉声说道:“百骑司屡剿失败,最近三月更是连影子都没抓到,却被朝议郎三人剿灭,朕的百战精锐,现在却如此无能,李君羡更是愚蠢至极,大家说说,此事该当如何?” 所有人都听出李二有换掉李君羡的心思,不敢接话。 李靖见李二看过来,眼神犀利,心中一苦,说道:“圣上,此事重大,还请圣上乾坤独断为好。” 百骑司前身是玄甲军,李二的心腹亲军,现在更是捍卫长安,监察百官,担负李二安全,统领位置非常敏感,以李靖明哲保身的习惯,自是不敢随意举荐。 其他大臣也同样不敢举荐,怕引火上身。 唯有魏征性耿直,什么都敢说,忽然喊道:“圣上,百骑司三个月都未能办到的事情,朝议郎却一天一夜完成,可见朝议郎善侦缉、会追踪,又武勇过人,最是适合,只是,朝议郎不过六品上。” 言外之意,级别不够,毕竟百骑司统领正三品。 长孙无忌赶紧说道:“朝议郎年幼,尚需磨砺,还不足以担此大任。” 百骑司统领这个位置太重要,长孙无忌盯着不是一天两天,心目中的人选是自己儿子长孙冲,岂会甘心落入秦怀道之手,但这话不能明说。 李二饶有深意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心里面却有些意动,起码李君羡办不到的事一晚上就办到,这就是能力,大不了位置放低一点,慢慢来,年轻怎么了?遥想当年,自己不也是十四岁上马杀敌,征战天下吗? 不过,长孙无忌是皇后的哥哥,明面上李二还是要给几分面子,便说道:“此事容后再议,药师,那就有劳你明天去问问,朕也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人口买卖朝廷明令禁止,问问他怎么解决,另外,朕的兕子病重,请朝议郎进宫看看。” “遵旨!” …… 蓝田县,客栈。 大家休息一晚,恢复不少,饱餐一顿后上了商队马车。 马车辚辚,足有几里长,蔚为壮观,引无数人围观,但没一个知道真相,女孩们选择不回家就是不想暴露身份,秦怀道自不会对外公布太多。 有马车代步,速度快了很多,下午时分来到秦家庄。 秦家庄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歹人上门,纷纷拿着工具当武器冲出来,待看到走在前面的秦怀道时都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去。 为首之人正是黄老,拱手喊道:“见过少主。” “黄老有礼了,马车里是两百余女子,以后都是秦府之人,府上地方不够,来秦家庄暂住,还请黄老行个方便。”秦怀道回礼。 “不敢,秦家庄上下都是少主的,一切全凭少主做主。” “没了的五十六口房间还空着吧?” “空着呢。”黄老赶紧说道。 秦怀道低声交代道:“让大家帮忙打扫一下,给她们先住,另外,祠堂也打扫一下,我要在秦家庄住一段时间,以防万一,告诉庄上,那帮土匪已经全部斩杀,大家都仇报了一半,剩下一半不会等太久。” 黄老这才留意到秦怀道身上满是污血,心中满是感激,看向前方长长的车队,猛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道:“少主,朝廷近些年严禁人口买卖,几个也就罢了,这么多恐怕会引来祸端。” “我会处理好。” “如此就没问题了,谢少主替兄弟们报仇。”黄老躬身一礼。 身后众人也纷纷行礼,眼中满是感激,没人怀疑秦怀道的话,堂堂国公,身份尊贵,用不着对佃户撒谎。 “下车,进庄!” 秦怀道回头喊道,见远处一队人打马过来,速度很快,顿时目光一凝。 第63章:拒绝 “朝议郎!” 一行纵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李靖,身后跟着护卫。 “见过李世伯!” 秦怀道跳下马,拱手行礼。 李靖也翻身下马,看了眼长长的车队,有些激情地小声问道:“她们是不是从匪窝里拯救出来的?给世伯说说,上千悍匪,朝廷屡次都未能办到的事,你是怎么办到的?” 不愧是军神,对军事上的事有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热爱。 然而,秦怀道并不想说话,笑道:“世伯,说来自己都不信,机缘巧合之下找到窝点,发现土匪全都被杀,不知道是谁干的,就把她们带回来了,朝廷都无能为力的事,晚辈哪有那本事,运气而已。” “运气,不是你干的?”李靖明显不信,但转念一想,反而能接受,三个人剿灭上千积年悍匪,说出来确实无法让人信服。 “真不是,不信你去问问大家。”秦怀道矢口否认。 李靖深深地打量秦怀道几眼,渴望看出些蹊跷,但秦怀道表情管理非常到位,心理素质过人,毫无破绽,事情太大,李靖不敢轻易相信,正好罗章过来,都是武勋之后,自然认识,便问道:“罗章,你来说,你们怎么找到土匪的?” “回李将军话,这个得问阿叔,晚辈只是跟着跑了一趟,什么都没做。” “真是运气?”李靖看向秦怀道。 “真是运气!”秦怀道一脸笃定。 李靖谨慎之人,岂会轻易信服,正好女子下车过来,找到一人问道:“小娘子,本官问你,土匪是被谁杀的,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回大人,土匪被一大帮面具人斩杀,他们得手后离开,没多久国公过来,见我们可怜,便带我们下山。”对方赶紧说道,有些紧张,怕谎言被识破。 在蓝田县客栈秦怀道就交代过,统一了口径。 李靖见女子紧张,以为是怕官,又问了几个,得到的答复基本一致,顿时信了几分,回到秦怀道跟前有些感慨地说道:“居然不是你干的,可惜了一桩泼天大功,不然,起码能官升一级。” “我也想啊,可惜真不是,总不能冒功吧?”秦怀道一脸肉疼状,心里面却暗自庆幸不已,还好选择了否认,真要是升一级,还麻烦些。 “既然不是你干的,那这件事就过去了,圣上让我来问问你,朝廷严禁人口买卖,这么多人得有个说法,你打算如何处理?” “他还好意思问?”秦怀道一听就来火了,脸色一沉,反问道:“土匪盘踞秦岭多年,祸害一方,别得先不说,两百余人女子就是两百多个家庭,还有不少女子惨死荒野,我也想问问朝廷怎么赔偿?圣上又如何面对这些苦命人?” “噤声,你小子不想活啦?”李靖赶紧提醒,警惕地看看四周,有些担忧地提醒道:“臭小子,有气也得憋着,你这是大不敬,要掉脑袋的。” 秦怀道愤恨地还想骂几句,转念一想,跟李靖说不着,李靖也是好意,将火气压下去,拱手说道:“请世伯带句话给圣上,就说晚辈并非人口买卖,而是雇佣他们做工,雇佣文书回头去县衙报备,雇用期三十年,包吃包住,一日三餐,每月例钱三百文,如此,可还触犯律法?” “你给得起这么多吗?自己不活啦。”李靖惊讶地说道。 “那是我的事,请世伯如实转发即可,世伯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晚辈就去忙了,您也看到了,这么多人要张嘴吃饭,晚辈有得忙了,还请世伯帮忙先请一年假,一年内无法上朝听政,请圣上恕罪。” 李靖听出了秦怀道浓浓的怨气,苦笑一声,说道:“行,行事也无需太过担心,咱们两家是世交,有什么事尽管来府上找,大不了豁出去这条命就是。” “多谢世伯!”秦怀道看得出李靖是真心帮自己,有些感激。 “谢的话就不要说了,别怨就好,人的问题办仔细些,别落人口实,王、崔两家可都在盯着,巴不得有借口,还有一事,晋阳公主病重,听说很严重,你举荐的罗汉果也不曾找到,圣上让你进宫去帮忙看看。” “没空!” 秦怀道一听就火气又上来了,土匪剿不灭,被害女子不赔偿也就算了,还想让自己去看病?美死你。 李靖一看这怨气,劝说道:“你呀,特别那么大火气,圣上也有苦衷。” “他的苦衷不就是一时奈何不了世家,只能隐忍呗,就像两军交战,一味妥协只会让对手愈发强大,自己这边愈发没士气,算了,不说这个,天下都是圣上的,圣上怎么做跟我没关系,但秦家庄的安危跟我有关,跟您走了,万一再来人屠村怎么办?”秦怀道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李靖精通兵法,品味着秦怀道所言,苦笑道:“这小子,倒是看得通透,深谙人心,比秦琼那个杀才强,就是怨气太重。” 想到翼国公府无数次被偷袭,李二虽然出手,但毫无结果,最后导致凶手愈发猖狂,火烧翼国公府,灭秦家庄六十五口,换谁心里都有气,忽然有些理解秦怀道的心思,带着人匆匆返回,直奔皇宫。 …… 甘露殿。 李二听了李靖的如实汇报后,整个人陷入沉思,脸色很难看,大殿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事关重大,李靖不得不报,做好了承受李二怒火的心理准备,想着说词。 片刻后,李二忽然叹息一声,说道:“药师,朕是否真得错了,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通透?两军对战,一味忍让只会助长对手士气,消弱己方战意,这个浅显的道理朕居然忘了,看来,朕确实有些懈怠了。” “圣上息怒,他还只是个孩子,胡言乱语而已,哪知治国之艰辛。” “你真相信是运气,有人先一步斩杀了土匪?以你之能,不会看不出他在撒谎,在藏拙,不想外界知道自己之能吧?”李二脸上一肃。 李靖苦笑道:“朝议郎说是,微臣就信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然他藏拙,那就如他所愿,那些被害女子是朕之过,这点他说的对,朕打算从百骑司划一队出来交给他统领,专司侦缉一事,你意下如何?” “此事,恐怕有些难,非臣不愿,恐朝议郎……” 李二苦笑道:“也是,这小子连上朝都不肯,对朕怨气大着呢,那就过些时日再说,退下吧。” “遵旨,微臣告退。” 李二目视李靖离开的背影,目光闪烁,忽然喊道:“来人,宣豫章公主。” 第64章:王家慌了 甘露殿。 豫章公主匆匆进来,以为李二要问晋阳公主病情,行礼后赶紧说道:“父皇,皇妹刚睡下,暂时无虞,不用担心。” “那就好,你带兕子去秦家庄住一段时间。” “秦家庄……可是朝议郎不愿入宫?” 豫章公主冰雪聪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见李二默然不语,脸有苦涩,会意过来,赶紧说道:“父皇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只要朝议郎愿意给皇妹治病,再大的委屈儿臣也能受。” 李二叮嘱道:“那小子有才,只是对父皇有些误解,但都不是什么大事,过些时日自然水落石出,你是公主,一言一行关乎皇家脸面,不可任性行事,节外生枝,耽误治疗。” “儿臣理会,这就去准备,皇妹病情耽搁不起。” “来人——” 王德从门外赶紧进来,躬身喊道:“圣上,奴才在!” “从内库拿一万两银子,两大车调理身体的药材,算是给兕子治病诊金,再安排一队侍卫护送两位公主去秦家庄,秦家庄条件艰苦,多带些下人,一应用度也准备齐全些才好。”李二说着看向豫章,目含期待。 “儿臣省得,这就去准备一应事务,儿臣告退!” “替朕……算了,去吧。”李二苦笑着摆摆手。 豫章冰雪聪明,岂会看不出自己父皇的纠结和苦恼,还有对那个人的喜爱,莫名地生出几分好奇来,脸色羞红,心口乱跳,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赶紧低下头去,匆匆离开。 …… 王家,后院。 王圭正躺在卧榻上,手里拿着本《论语注释》看得津津有味,一名妙龄少女在轻轻敲着腿,手法有些生硬,眼睛红红的,想哭,但不敢哭出声。 “行啦,老爷宠幸你,是看得起你,跟死了爹娘一般,滚吧。”王圭忽然冷冷地说道,放下书,看向门外,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妙龄少女如蒙大赦,逃也似得绕过屏风,去了后院。 很快,一身锦袍的王同元匆匆过来,脸色有些慌乱,进门就急迫地喊道:“父亲,出大事了。” “混账,慌什么,逢大事要静气,怎么教你的?”王圭一瞪眼,坐直来。 “爹教训的是。” 王同元赶紧稳住情绪,但一想到发生的事根本静不下来,看看四周没人,低声说道:“父亲,有三人找到山里洞穴,将人全都杀了,只有一人跳崖后被树枝挡了一下,幸存下来,刚来府上汇报。” “什……什么?” 王圭脸色大变,噌的起身来,那还顾得上什么静气,眼神如狼一般盯着王同元,冷冷地说道:“那可是一千多精锐,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就这么没了,怎么可能?” “孩儿也觉得蹊跷,仔细盘问过,可惜对方不认识凶手,只知道是三人,留着胡须,面生。” “面生……会是谁?” 王圭眼中精光闪闪,哪里知道秦怀道三人当时易容过,沉吟片刻后问道:“来汇报的人还有谁见过?” “两个门子看到过,但孩儿单独见的,没其他人知道此事,让他们采买铁器的金饼、银两恐怕落入凶手之手。” “银子事小,两个门子连同那人不能留,一并做掉,此事太大,绝不允许漏出去半个字,另外,让你二哥去一趟,好好收尾,避免还有幸存者。”王圭叮嘱道,阴冷的目光闪烁着某种杀意。 “明白,孩儿这就去办。” “等一下。”王圭喊道,看着窗外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听说秦府那个小东西带回两百余女子,太巧了,凶手恐怕和秦府有关联,否则怎么可能出手?” 王同元沉吟着说道:“父亲,难道那些女子是咱们的人绑的?” “不好说,事出反常即为妖。” 王同元赞同道:“也对,或许真是,他们被杀后女子落在那个混蛋手上,如此看来,凶手肯定和秦府有关,三人就杀掉上千精锐,武力简直匪夷所思,难道是秦老匹夫留的后手?” “不管是谁,能进山杀咱们的人,就绝对会来府上刺杀,追查幸存者的事交给别人,让你二弟带人速速回府,确保周全,另外,此事飞鸽传给族长,府上提高戒备,谁敢懈怠,杀无赦!这事你亲自盯着,仔细点,去吧。” “喏!”王同元匆匆去了。 “秦老匹夫,是你留得后手吗?”王圭看着窗外,目光阴寒。 …… 秦家庄,祠堂。 秦怀道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终归有面墙挡风,有茅草遮雨,好过什么都没有,荒山野岭都没少睡,没什么好发愁的,将背着的一包金饼随意的丢在角落里,喊道:“把东西卸下来,堆这儿。” 马背上驮着两袋从土匪身上搜来的金银首饰和银子,不少女子也帮忙背着一个个小袋子,里面全都是银子,女子被并知道,也没多问,纷纷上前,将东西堆在一起,然后退出去。 薛仁贵将两大袋银子从马上解下来,一手一袋,也拿上去,问道:“少主,这儿什么都没有,我去采买些用品来?” “让罗章去,城内他熟悉些。”秦怀道说着来到门外,对正在安抚马匹的罗章交代道:“你回府一趟,找些人帮忙,采购三百套被褥过来,要上好的,那些女子每人一套,每户也发一套,算是打扰大家的补偿,剩余咱们用,另外,准备三百人吃饭用的碗筷,一千斗精米面,一千只羊,还有各种做饭用的油盐佐料,多买些,东西不少,不好拿,使些银子让人送过来。” “明白!”罗章会意的点头。 “拿三口府上炒茶用的大铁锅过来,天黑前必须完成,等着开饭,自己去里面多取些银两带上。” “喏!”罗章赶紧进祠堂取了银子,翻身上马,匆匆去了。 这时,黄老匆匆过来。 秦怀道迎上去问道:“黄老,都分配好了?” “住所都分配好了,三四人一间,有些挤,但终归有个睡觉的地方,庄上粮食并不多,一两天匀匀能过去,只是……”黄老欲言又止,一脸愁容。 秦怀道会意地说道:“黄老无需担心,已安排人去采买,帮忙找人过来垒三个灶,庄上可有木匠?” “只有一人,少主要做什么?我去叫来。”黄老好奇地问道。 第65章:公主进庄 片刻后,一名中年男子被叫来,穿着粗布麻衣,光着脚,看上去有些木讷,但气色还算不错,姓周,因家中排行老大,便起名叫周大。 “少主,有何吩咐?”周大作揖问道。 “需要些木板,长六尺左右,宽三尺左右,厚五寸即可,用来做案台摆放物品,粗糙些无所谓,一共六块,一个时辰内可能做好?” “后山有大树,伐一棵倒是能办到,需要些帮手。” “黄老,多找几人帮忙,天黑前必须完成。” “你们几个去帮忙,要快。”黄老指着一群人交代道。 十几条汉子匆匆去了,秦怀道指着祠堂屋檐继续说道:“找些石头过来,大小不论,越多越好,再弄些粘土,垒灶做饭,祠堂先征用,等过些日子给大家盖一个更阔气的祠堂,要青砖瓦房,两进院子。” “用便是,无妨的,老朽这就去安排。”黄老不在意地说道,青砖瓦房,还两进院子,根本不敢想,大不了将来拆掉土灶,一样还能做祠堂。 秦怀道也不多解释,寻思着庄上一下子多了两百余口,首要问题并不是吃饭,有几万两银子在足以支撑好一段时间,而是住房。 几个人挤一个房间,很不方便,而且房间都破败不堪,到处漏风,随时可能坍塌,会出人命,秦怀道看着不远处低矮的茅草房,很是担心。 再过一两月就入冬,必须尽快解决住房问题,买不现实,没那么多银子,也没地方买,只能自己建造。 但低矮的泥土茅草房秦怀道看不上,费力、费工不说,还不安全,住着也不舒服,必须得砖瓦房,要不——自己烧砖、烧瓦? 烧砖并不难,将粘土用水调和后制成砖坯,放在砖窑中煅烧十到十五天左右便制成砖,瓦也差不多,这秦家庄不缺粘土,人手更不缺,几百汉子正没事干,建窑不存在问题,但木头烧不行,温度难以达到,得用煤,焦炭更好。 焦炭可以用土办法炼制,只需要挖出长方形土坑,将烟煤放入其中燃烧,再用土填埋,隔绝空气,等煤气全部烧完,不再冒烟就形成焦炭,品质一般,而且很不环保,但顾不上了,问题是去哪里找煤? 记忆中长安附近无煤山。 正寻思着,黄老匆匆过来,脸色有些古怪,低声说道:“少主,庄外来了一大队人马,看着气势不凡,对方声称是豫章公主和晋阳公主,寻少主看病,说奉上纹银一万两,两大车名贵药材当诊金。” 看个病哪儿用得着一万两银子,何况还有两大车名贵药材,难道是李二找借口补偿那两百余女子?问题是自己哪儿会看病,万一人在秦家庄没了,秦家庄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好过,这不是添乱吗? 秦怀道赶紧说道:“就说我不在,让他们回去。” 黄老露出来苦笑:“少主,一个自称豫章公主的人说,如果少主不见,他们就在庄上等着,随便划个地方安顿就好,绝不打扰大家,还说无论能不能治好,将来都与少主无关。” “人一旦进庄,岂能说无关就无关。”秦怀道有些上火。 “老朽也担心,可对方说奉旨而来,如果不管,就是抗旨,出个什么事一样逃不脱干系。”黄老提醒道。 “这是赖上了。”秦怀道气愤地说道。 “要不,老朽再试试,看能不能把人请回去。” “算了,既然人来了就肯定没打算回,让他们过来吧,祠堂后面不是有块空地吗,安顿在那边,叮嘱大家不要接近,特别是看好孩子,免得冲撞了公主。”秦怀道郁闷地交代道。 黄老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一支庞大的车队缓缓进庄,其中两辆马车旁有宫女伺候,后面跟着一些拉物资的马车,前后都是侍卫,警惕地盯着四周,在黄老的指引下来到祠堂后面空地停下。 秦怀道懒得去管,两百多口还等着吃饭呢,指挥人挖粘土,倒上水用脚踩,庄户送来一块块石头,老人、妇女和小孩也过来帮忙,很快堆积成山,大家在秦怀道的指挥下,用石头和粘土垒出三个简易的土灶,再垒了几道矮墙,木板一方就是案台,方便放各种东西。 贾有财带着府上护卫送来生活物品,满满几大车,三口锅也一并运来,放在新垒的土灶上,大小刚好。 “烧小火,烘烤。” 秦怀道一声令下,大家搬来干柴点火,自然风干太耗时间,等不起,用火慢慢烘烤问题不大,反正只是临时凑活用。 等土灶粘土烘烤的差不多时,罗章带着采购的物资返回,长长的车队排到庄外,大家过来帮忙卸货,就连两百女子也赶来帮忙,粮食堆在祠堂里,羊交给一帮大孩子暂时看护。 等物资卸好后,秦怀道宣布请所有人吃饭,一声令下,个个过来帮忙,三大锅全部用来炖羊肉,面拿到其他庄户家里去做成馒头,被褥发下去,庄子里顿时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比过年还热闹。 吃肉对很多人来说,太遥远,太陌生,看着三大口铁锅咕咕冒泡,一个个猛吞口水,眼睛都在冒光,不少小孩更是口水都流出来,秦怀道却心口堵得慌,一口肉而已,真是…… 馒头很快出锅,羊肉也炖烂,大家排队,手里拿着新买的陶碗,一个个喜笑颜开,黄老亲自给大家分肉,担心不够,一人只给几块,没人抱怨,拿上几个馒头到一边大吃起来。 薛仁贵端着一碗过来找到秦怀道,一边低声说道:“少主,公主那边?” 秦怀道一直在忙,没顾上公主那边,接过陶碗,直接上手,拿起一块肉吃起来,一边看向祠堂后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疑狐,来了这么久居然都不露头,这公主倒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难以相处之人。 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不少。 三两口吃掉陶碗里的肉,秦怀道来到土灶前,从案台上拿起一个大碗:“黄老,挑些好点的,我给公主送去。” 黄老挑了些肥瘦相间的,满满装了一大碗,秦怀道接过,见众人意犹未尽地盯着锅,三大锅根本不够分,便说道:“黄老,再炖三锅吧。” “可使不得,少主,肉精贵着呢,日子得慢慢过。” “无妨,听我的,权当给大家补身体。” 秦怀道丢下一句话,端着一大陶碗肉朝祠堂后面走去。 第66章:救治 “站住!” 祠堂后面,一名侍卫见秦怀道过来,赶紧阻拦,一手握住刀柄,目含警惕,附近几名侍卫围拢上来。 秦怀道理解大家职责所在,并不生气,停下来和声说道:“有劳通报一声,就说秦怀道求见。” “等着。”对方答应一声,看向身后一人,对方急匆匆去了。 没多久,一名宫女小跑上来:“请国公随奴婢来。” 说完,宫女对侍卫补充道:“豫章公主有令,以后国公过来,切不可阻拦,直接放行就好。” “喏!”侍卫赶紧记下秦怀道的模样。 秦怀道一听有些诧异,豫章公主这是在示好?倒是个聪明人,跟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辆马车跟前,宫女示意稍等,匆匆来到马车边,低声说道:“公主,国公带到。” “朝议郎,非在下失礼不见,实在是皇妹梦中惊醒,烧的很厉害,需要照料,还请谅解。”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却透着几分焦急。 秦怀道吓了一跳,不会死在这儿吧,赶紧说道:“可否让在下看看。” “朝议郎稍等片刻。” 没多久,一名丽人下车了,鹅黄色裙子将青春气息展示的淋漓尽致,但满脸愁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正是豫章公主。 “见过公主。”秦怀道喊道。 “朝议郎不用客气,秦叔叔当年还救过我的命,听父皇说你年长豫章几个月,不介意的话,非正式场合叫我豫章,我便唤你一声秦大哥,免得生分,可好?” “如此……也好!”秦怀道无所谓地答应道。 “请秦大哥过来一观。”豫章赶紧将车帘拉开些。 “这是刚炖好的羊肉,送来给你尝尝。”秦怀道上前递上去,豫章示意宫女接下,心中有事,哪儿有胃口?秦怀道也不多说,上前一看,车厢里躺着晋阳,盖着厚厚的被褥,脸色通红,嘴唇干裂,身体在抽搐。 “这是坏出事啊。”秦怀道大吃一惊,赶紧一摸额头,烫的厉害,起码四十度往上,退后几步问道:“烧成这样还盖这么多?” “啊——” 豫章吓得脸色大变,赶紧说道:“担心邪风,所以多盖了些。” “不要命了,马上减少些,另外,额头、手腕、小腿上各放一湿冷布巾,要勤换,其他部位用被褥或者衣服盖住即可,必须尽快降温,腋窝、腹部下方也需要用柔软一些的布巾打湿,多擦,直到体温降下为止,公主已经脱水,再不医治不死也会烧痴傻,太医怎么做的?简直胡来,我去熬点水,不许喝生水。”秦怀道说着匆匆去了。 心里面郁闷的不行,人要是死在秦家庄,自己恐怕得陪葬,这叫什么事啊? 豫章也意识到有生命危险,抽搐模样实在太可怕,听秦怀道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主心骨,赶紧喊道:“快,按朝议郎刚才说的去准备。”说完钻进车厢内。 秦怀道匆匆返回,找了棵老柳树用刀剥下一大块皮,再返回祠堂,找了个罐子,将皮清洗干净后切小块丢进去,装水盖好,放火堆里熬煮,柳树皮含有丰富的水杨酸,这是与阿司匹林类似的化合物,被认为是“天然的退烧药“,小时候秦怀道发烧,父母就熬一锅,效果很好。 等熬好后,秦怀道端着罐子匆匆跑向祠堂后方,侍卫这次没有阻拦,秦怀道冲到马车旁,不见公主,估计在马车里,感觉喊道:“豫章,药水熬好,晾一会儿,常温后服下,一定要尽量多喝。” “多谢秦大哥,刚才按秦大哥法子,皇妹温度有些下降,也不抽了。”豫章的声音响起,透着浓浓的感激。 “那就好,有事叫人来寻便是。”秦怀道将罐子交给宫女,回去了。 行走中,秦怀道看看月色,目光渐渐冷厉起来。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时! 王家,王圭那头老狐狸绝不能留,是时候去讨债了。 …… 马车内,豫章忙的满头大汗,不断给晋阳公主擦拭身体,感受着体温在下降,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秦怀道的身影,脸色顿时羞红,赶紧将杂念抛开,继续擦拭。 片刻后,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公主,温度可以了,奴婢试过,没问题。” 所谓试过,就是担心有毒,喝之前必须有人先尝试,这是规矩,豫章没多想,赶紧接过,重新钻进马车,扶着晋阳坐起。 或许是温度下降了些的缘故,晋阳苏醒过来,恢复几分清醒,声音虚弱地问道:“皇姐,这是哪儿?” “这儿是秦家庄,多亏朝议郎法子,不然皇妹就……吓死皇姐了,快,这是朝议郎送来的药水,快喝了。”豫章激动地说道。 “秦哥哥的?秦哥哥医术比太医好,有劳皇姐了。”晋阳说着张开嘴,感觉味道怪怪的,但还是强撑着喝下去。 很快,一碗水喝下去,晋阳头晕无力,再次躺下睡了过去。 豫章紧张的在旁边候着,暗自祈祷。 一个时辰过后,晋阳公主睁开眼,浑身是汗,挣扎着坐起,见豫章靠在旁边睡着了,心中满是感激,喊道:“皇姐,皇姐。” 豫章惊醒,看到晋阳坐起吓了一大跳,旋即大喜,一抹额头,发现温度居然神奇地正常了,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额头,再摸摸晋阳,一边问道:“感觉可好?” “感觉好多了,出了一身汗,还有点饿。”晋阳赶紧说道。 “知道饿就好,知道饿就好……”豫章激动地语无伦次,赶紧下了马车,对候着的宫女交代道:“去,把稀饭端来,皇妹饿了。” “啊,太好了。”宫女惊喜地赶紧去了。 豫章叫来一名侍卫,摸出一块令牌递过去,认真叮嘱道:“持这块令牌速速回宫禀告,就说晋阳公主病危,幸得朝议郎及时出手,躲过一劫,现高烧已退,有了胃口,有何进展明天再报,其他不用多说。” “喏!”侍卫郑重应道,接过令牌匆匆去了,城门已关,皇宫更是落锁,没有特殊信物进不去。 豫章目视侍卫打马离开,看向祠堂方向,双手合十,感激地呢喃道:“朝议郎,救命之恩,豫章必报!” 第67章:刺杀 甘露殿。 李二正在审阅奏章,听到公主派侍卫过来,顿时紧张,赶紧召见。 侍卫跑的气喘吁吁,行李后说道:“启禀圣上,豫章公主令卑职过来,公主说‘晋阳公主病危,幸得朝议郎及时出手,躲过一劫,现高烧已退,有了胃口,有何进展明天再报’。” “什么,晋阳公主病危?” 李二“蹭”的起身来,盯着对方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如何?” “回圣上,卑职一直不曾见晋阳公主,都是豫章公主在马车内照料,朝议郎送来炖好的羊肉,豫章公主便向朝议郎求助,朝议郎看后交代一番降温之法,回去熬了汤药,服用后一个时辰左右豫章公主便说烧退,让卑职过来。” “什么降温之法,速速道来。” “这……卑职不曾听到,只是听侍女说是降温之法,都是豫章公主在做。” 李二追问道:“真的退烧了?” “卑职不敢胡言,句句都是豫章公主交代。” 李二冷静下来,叮嘱道:“连夜回去告诉公主,一有新消息马上来报。” “喏!”侍卫匆匆去了。 李二目视对方离开,心情莫名放松下来,轻声自语道:“朝议郎,朕果然没看错你……” …… 几乎同时,秦怀道并不知道获得了李二的好感,正站在高大的长安城墙下,戴着一个简陋的面具,抬头看看,从身上摸出两把狗腿刀,一手一把,狠狠扎进砖头缝隙,双手交替,慢慢往上爬。 晚上没有特殊信物进不了城,也不可能去喊门,只能想办法渗透。 至于帮手,刺杀王圭事大,秦怀道一个没叫。 城墙根本拦不住秦怀道,一刀下去,稳稳的,双手借力,狸猫一般,没多久就上了墙垛,见一队巡逻过来,赶紧停下,屏住呼吸,等巡逻过去后翻身上去,迅速冲到对面,翻过墙垛,再如法炮制,慢慢下去。 入城后,秦怀道将身体融入暗影中,一路潜行,遇到巡逻队便停下,或绕行,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王家府邸,躲在暗处观察。 大门口有十几个护卫,站位讲究,不放过任何死角,上去就会暴露。 秦怀道绕到西门,是一条巷子,围墙有些高,但巷子并不大,双手扶着一堵墙,双脚踩着另一堵墙,交替往上,轻松翻过,跳入院中。 到处都是巡逻队,防卫森严,想要摸上去不容易,秦怀道耐着性子多观察了一会儿,找个机会猛冲过去,很快来到一堵墙下,藏在暗影中探头一看,前面又是一队过来。 等了片刻,秦怀道再次冲向前去,鬼魅一般,顺着走廊暗影急行一段距离,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往前一个飞扑过去,滚入角落暗影中,身体缩成一团,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看着一队人出来。 这队人没有发现异常,继续往前,秦怀道等巡逻队走远了些,走出暗影,继续往前潜行,借着四周地形掩护,不知不觉来到后院,房间不少,不知道王圭住哪间,但不影响分析。 后院厢房呈南北格局,正中间一般用来做厅房或者堂屋,东边最早有太阳,紫气东来,为贵,适合做卧室,西部一般是杂房、书房、会客厅或者其他,秦怀道决定先看看东边,小心地摸过去。 很快,一间亮灯的厢房被秦怀道留意,隔着窗户可以看到一人正在写着什么,能住后院东边厢房,这个点写字,身份绝对不简单,秦怀道迅速摸上去。 房门虚掩,烛光通亮,隔着门缝可以看到一个老者正在写着什么,侧脸很熟悉,正是王圭,秦怀道眼睛一亮,大呼运气,推开门猛冲进去。 “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吗?”王圭头也不回地呵斥道,以为是自己人。 机会难得,秦怀道窜上去就是一刀抹了对方脖子,干脆利落。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只老狐狸指使人灭了六十五户,还有十三名护卫惨死,罪大恶极,该杀! 得手后,秦怀道将人丢在地,目光落在桌子上,是一封书信,上面居然看到自己名字,来不及细看,顺手揣进口袋,扭头看去,王圭正死死捂住脖子,眼睛瞪大老大,透着不甘,这是对的渴望。 “没想到吧?”秦怀道蹲下,摘掉面具。 “呜呜呜!”王圭瞪着秦怀道,满眼震惊,生命迅速流失。 “一百三十八口让我来索你的命,去死吧!”秦怀道又是一刀狠狠扎进对方心脏,再奋力一转,将伤口扩大。 “父亲……您睡了吗?”一个声音传来。 秦怀道一个健步窜到门背后,见一人进来,闪电般出手,狠狠掐住对方脖子,不给说话机会,将人拉进来,顺手按在墙壁上,脚下一勾,房门关上,冷冷地说道:“王同元,没想到你过来,正好,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呜呜呜!” 王同元认出秦怀道,拼命挣扎,嘴里说着什么,但秦怀道力气太大,手指如钢钳,死死掐着,纹丝不动,王同元呼吸困难起来,脸色涨的通红。 秦怀道杀意盈天,冷冷地说道:“一百三十八口都在等着你,去死吧!” 狗腿刀狠狠刺入对方心脏,再用力一转,神仙难救。 王同元停止挣扎,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睛鼓的大大的,和王圭一样死不泯目,或许临死前都想不明白明明提高了护卫,秦怀道是怎么进来的吧?或许觉得堂堂太原王氏子孙,就这么死了,心有不甘。 但一刀下去,人人平等。 虽然杀了一大一小两只阴毒的狐狸会引来太原王氏、崔氏更加疯狂、残忍的报复,但又如何?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来多少,杀便是! 好男人,最不怕的就是战斗! 哪怕与整个五姓七望为敌又何惧?! 秦怀道将尸体丢在地上,迅速开门出去,再把房门带上,避免有人经过时发现,以王圭的身份,不邀请没人敢进屋,关好门天亮前都不用担心暴露,有足够时间撤离出长安城。 出了房间,秦怀道再次融入暗影中,如夺命的死神一般。 一路走走停停,避开好几队巡逻,不觉来到围墙下,秦怀道用双刀交替,扎着墙壁往上爬,很快翻出围墙。 顺着巷子狂奔一段距离来到街道,正好有巡逻队经过,秦怀道缩回去,等了片刻,继续往前。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如法炮制,悄悄潜出长安城。 借着月色掩护,一路狂奔,心情大好。 总算给惨死的人报了仇。 总算可以心安地去祭奠那一百三十八口亡灵了。 第68章:豫章答谢 秦家庄,祠堂。 一堆篝火熊熊燃烧,驱散夜幕,薛仁贵没有睡意,一边烤着火,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心里面满是担心,虽然秦怀道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薛仁贵能猜到秦怀道是去刺杀王圭。 对此,薛仁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杀人者,人恒杀之,反倒觉得秦怀道有情有义,但对秦怀道没让自己跟随有些不满,这是不信任?还是怕拖后退? 忽然,薛仁贵感觉到有人过来,顿时警觉,喝问道:“谁?” “我!”夜幕中,秦怀道走了过来,在火光映照下,身姿挺拔,步伐从容,风采俊逸,给人威严的同时又生出几分亲切感。 “少主!”薛仁贵一颗心落地,聪明的什么都没问。 “没事吧?”秦怀道意有所指。 “世子在里面还没醒,离开的时间内没人过来,一切正常。” 秦怀道松了口气,王圭一死,必然满朝震动,会彻查,只要没人知道自己离开过一段时间,谁查都不怕,至于薛仁贵,和王家有仇,又跟着杀了王家扶持的土匪,也不知道自己去干什么,最多猜测,绝不可能背叛。 “我去叫醒罗章换岗,你也休息一会儿。”秦怀道说着进了祠堂。 祠堂打了地铺,罗章睡的正香,秦怀道将罗章叫醒后,钻被窝里睡去。 没了大仇,这一夜秦怀道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秦怀道醒来,走出祠堂就看到贾有财带着几名护院匆匆过来,大家也没回府,在庄上别的人家借宿,隔着距离就喊道:“少主!” “醒啦,让人杀几只羊炖上,再放点青菜,做两百多人吃的面条当早餐。”秦怀道随口交代道。 “啊?” 贾有财有些吃惊,穷苦人家都是吃两顿,上午和下午,哪有什么早餐,这也太奢侈了吧?赶紧劝说道:“少主,做点您吃就好,她们就算了。” 秦怀道一愣,猛地会意过来,笑道:“做吧,以后每天三顿,顿顿吃肉,多做点,庄上小孩过来也给点,银子没了可以挣,相信我。” “可是,上次歹人偷袭府上,将库房洗劫一空,而且,坐吃山空可不行……”贾有财有些急了,两百多张口就是两百多个无底洞,多少都不够填,一天两顿都不知道如何张罗,一天三顿,还顿顿有肉,这怎么可能? “放心吧,还有银子,而且已经想到赚钱的营生,以后都不用愁,另外,都别小看那两百多人女子,能替府上挣回银子。” “真的?”贾有财不敢相信,银子哪儿那么好挣? “我什么时候骗过您?照做吧。”秦怀道笑道。 贾有财不由得想起当初,也是这个口气,结果秦怀道出去一趟就赚回来一千两,竞拍神兵又赚回来五万两,虽然后来被歹人洗劫一空,但真的能赚到钱,不由得信了几分,说道:“如此,老朽去做就是。” “等一下。”秦怀道喊道。 “少主还有何吩咐?” “让人去多买些祭品,再请些道人过来做七天法事,我去送送他们。”秦怀道意有所指地吩咐道。 “少主的意思是?”贾有财心中一颤,但四周人多,有些话不能问出口,见秦怀道点头,顿时大喜,激动地说道:“少主放心,一定办妥帖,谢少主!” “不可乱说,去吧。” “老朽明白,这就去。”贾有财激动地跑去,眼睛湿润起来,心里面明镜似的,这种事怎么能说破,会引来无尽灾难。 罗章从不远处过来:“阿叔,你们在说什么?早上吃点什么?” “羊肉面条如何?”秦怀道反问。 “那感情好,就是这么吃法,一千只羊很快见底。” “吃完再买就是。”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从土匪窝缴获五万三千两银子,上次卖神兵有五万两,虽然寻找啤酒花花费不少,但还剩余三百块金饼,也就是四万八千两,昨天花费一些,还有十万左右,足够用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加上圣上一万赏赐,就更多了。 正寻思着,一名宫女匆匆过来:“国公,豫章公主有请。” “知道了,带路。”秦怀道答应道,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出事了吧? 来到祠堂后面,就看到豫章从马车里出来,看上去气色还不错,暗自松了口气,迎上去行礼:“见过公主!” “不是说了叫豫章吗?”豫章公主峨眉微蹙,有些生气地说道。 “是,豫章妹妹!”秦怀道笑道,一个称呼而已,并不在意。 听到“妹妹”二字,豫章笑脸如花,很是满意这个称呼,知道秦怀道并不反感自己,心中大定,也行礼道:“豫章,见过秦家哥哥!” “一会儿炖羊肉吃面条,要不要给你们准备些?”秦怀道岔开话题。 “不用麻烦了,带着吃的呢,叫秦家哥哥过来是要把父皇赏赐的东西给您,一万两银子,两大车药品,是派人来取?还是送过去。”豫章解释道。 “送去祠堂吧,多谢圣上赏赐。”秦淮道朝长安方向拱拱手,以示感激,心情大好,有了这一万两银子又能做很多事。 豫章摆摆手,示意身边宫女和侍卫离远些后,低声说道:“秦哥哥,其实也您知道,这些是父皇给那些苦命人的,朝廷有亏,但不好明言,父皇只能借诊金的名义赏赐给您,您救了皇妹一命,大恩大德,父皇会另有封赏。” “些许事情,用不着客气,圣上赏赐已经够多了。”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见猜测没错,心里面对李二的怨气少了些。 豫章坚持道:“于秦家哥哥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于豫章而言,是救命之恩,不可不谢,这也是皇妹的意思,皇妹烧已退下,刚吃了些稀粥又睡过去,说等能下地了当面向您致谢,并向父皇给您请赏。” “真要谢?”秦怀道灵机一动,正愁瞌睡没枕头。 “当然,知恩不报,皇家脸面何存?豫章和皇妹脸面又有何脸面生于这天地?只要豫章能办到,绝不推辞。”豫章郑重说道。 第69章:条件 祠堂后。 秦怀道正愁没地方找煤炭,以李二的地位和权势,比自己找容易多了,面对豫章,正色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愧领了,有一种煤,也叫黑土,黑炭,有些地方叫黑石头,能燃烧,有烟,能否请圣上帮忙找找,我愿意买下。” “黑土——我听说过,燃烧后不是有毒吗?”豫章满眼惊讶。 “算是吧。”秦怀道赞同道,煤燃烧后会产生二氧化碳,这东西吸收多了会死人,说是毒也没错。 “那要来干嘛,会死人的?”豫章提醒道。 “自然有大用。”秦怀道说道,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不说。 豫章见秦怀道势在必得的样子,但不愿多说,聪明的没再追问,答应道:“既然秦家哥哥想要煤,这就让人进宫,让父皇去找。” “如此,多谢了。”秦怀道客气了一句,心中稍定,有李二出面这事基本稳了,就看多久能找到。 “还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豫章欲言又止。 “那就先别说。”秦怀道心里面挂念着两百多人,转身就要离开。 “怎么这样?”豫章对秦怀道的不按常理出牌有些郁闷,赶紧喊道:“秦哥哥,您对那两百余苦命女子关爱有加,仁义无双,整个长安找不出第二个,也请关心一下晋阳公主,她算是您病人,有什么豫章能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秦怀道想到了什么,干脆挑明问道:“想让我去找罗汉果。” 豫章坦然点头,恳切道:“秦哥哥,只要您愿意去找,需要什么都可以提,豫章办不到也会让父皇办到,父皇派去的人都三个月了,却徒手而归,豫章担忧兕子,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厚颜开口,还请秦哥哥慈悲。” 脸色哀婉,言真意切,天见尤怜! 以豫章公主之尊,完全不用如此低姿态相求,甚至可以让李二下命令逼自己去,但没有,反而诚心相求,可见其心地善良。 南边路途遥远,去一趟很麻烦,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救了晋阳就算有恩于李二,还能多个附身符,不亏。 但不去的话,李二肯定会心生芥蒂,对自己不利。 反正只是跑一趟,用不了太久,一旦找到罗汉果救回晋阳公主,罗汉果的名声就会打开,长安患气疾的不少,自己岂不是又多个赚钱的营生? 一番权衡,秦怀道发现这事对自己百里无一害,便说道:“去也不是不行,但得过些日子,有个条件,当然,条件不会苛刻,圣上很容易办到,这样吧,只要圣上帮忙找到煤,并促成交易,咱们再商议这事如何?” “多谢秦哥哥!”豫章由衷地感激道。 “先回去了,有事让人来叫。” “秦哥哥慢走!” 豫章目视秦怀道离开的背影,眼中多了些迷离,直到秦怀道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方才收回,召来旁边候着的侍卫叮嘱道:“刚才谈话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回去一字不漏禀告父皇,并转达一句话——豫章,信他!” “喏!”侍卫急匆匆去了。 …… 早餐还需要些时间,秦怀道找到黄老,还有几人作陪下来到秦家庄最高点,站在山坡上,四周一览无遗,后山一百多新坟一目了然,更远处是一条河,还有茫茫水田,看不到尽头。 凉风习习,夹杂着青草的芬芳。 大家不知道秦怀道要干什么,也不清楚附近有什么好看的,耐心候着。 片刻后,秦怀道指着一方说道:“黄老,那边是咱们的田吧?” 黄老赶紧说道:“回少主,是的,田坝已经加固,垒高,王家筑的水坝已经疏通,蓄水一米有余,是不是要开始养鱼。” “一米不够,继续深挖,泥土用来垒坝,每十亩隔成一口池塘,先别蓄水,眼看就要入冬,先冻一下,开春后再暴晒一段时间,将毒虫之类晒死,冻死,来年才好养鱼。” “再挖多深?”黄老有些愁容。 “总深最少七尺五。” 黄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少主,这么一来工作量可不少,全庄动员也得两个月,而且,下半年没了任何收成,拿什么还少主的银子,庄上几百户明年恐怕会断粮,这可如何是好?” “每户给的二两银子就当补偿,不用还了。”秦怀道不在意地摆摆手,见黄老还想说什么,打断道:“先听我说,我准备烧砖,需要人手,按件付费,成年男子一天能制多少砖坯?” “没做过,不清楚,你们谁知道?”黄老看向身后众人。 一人说道:“少主,在下曾给人打过短工,晚上用水和泥,制成粘土,白天做砖坯,木板做的模子,粘土砸进去,一次能出两块砖坯,一天两百砖坯没问题,力气大的一次能同时制三块砖坯。” “工钱多少?” “一天十文,管一顿,苦是苦了点,但工钱不少,能买好几斗糙米,可惜这种活不常用,而且做的人多,揽不到几次。” 秦怀道心中快速计算,一个人一天做两百砖坯,五天就是一千,正好够烧一大窑,一天十文也才五十文,当即问道:“叔怎么称呼?” “当不起少主尊称,叫一声牛三儿就好。”对方赶紧说道。 “牛叔,既然你干过这种话,给你一两银子教会所有人,另外,山那边去看过,黄粘土能用,全庄男女老少都动起来,两件事,一,继续深挖田,垒坝围成水塘,那二两银子就算工钱,二,制砖坯,按牛叔刚才说的,一天十文,五天可以制一千砖坯,五十文工钱,一千砖坯我给一百文,包三餐,顿顿有肉,如何?” “这可使不得,太多了。”黄老赶紧说道。 “对,太多了,少主仁慈,咱们不能没脸皮。” “只要管三餐,别说有肉,没肉我们都干,不要工钱。” 大家纷纷说道,仿佛被羞辱一般。 秦怀道看着大家,暗自感慨,多淳朴的人心,举手下压,示意安静后说道:“只要不嫌少,那就这么定了,我是你们少主,这事听我的,从明天开始,田坝什么时候挖,谁去挖,你们商量。” “谢少主恩典!”所有人激动地喊道,兴奋起来,二两银子免了不说,五天还能赚一百文,一个月岂不是六百文,这等好事哪里找去?如果做得快,做得多,岂不是赚的更多? 这一刻,大家心思活泛起来。 牛三儿提议道:“少主,咱们可以一大早担水和好粘土,粘土放一放更好,正好上午用来垒坝,妇女、小孩和老人可以继续和更多粘土备用,下午和晚上咱们制砖坯,两不耽误。” “牛叔英明,制砖坯需要不少模子,周叔,您是木匠,这活得您来,起码一千套模子,给你十两银子,怎么做不管,三天内能不能完成?” “没问题!模子是制砖坯的工具,还能要银子?咱们丢不起这人,后山有树,制作也简单,咱们庄上老少爷们自己动手,一天就能做好。” “也行,但必须保证质量,大小要相同,银子就拿来卖肉,改善大家生活,从明天开始,全庄统一吃饭,三顿全包了。”秦怀道也不客气,免得生分。 “谢少主!”所有人由衷地喊道,兴奋不已,不用做饭,岂不就可以腾出更多时间做工,赚更多银子? 这一刻,大家眼睛里有光,仿佛看到生活的希望,干劲十足。 第70章:算账 有房,人心才会安定。 秦家庄的茅草屋都成危房,也迫切需要更换,建房成了首要问题。 但砖有大小、形状之分,秦怀道和大家一起来到木匠周大屋子,做了个模子,把尺寸,形状确定好,剩下的事就不用操心,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有过制砖坯经验的牛三儿在,都能解决。 一声令下,全庄都动起来。 秦怀道回到祠堂,正好面条煮好,两百余女子有序排队领取,大家见秦怀道过来,纷纷行礼问好,明月走上来直言说道:“少主大恩,给姐妹们吃肉,姐妹们心中不安,想做点什么。” “先养几天身子,不急。” “没那么金贵,什么都不做心中惶恐,少主,让我们做点什么吧?” 秦怀道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人都需要被认可,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否则心不安,便笑道:“也行,庄上从明天开始统一吃饭,一天三顿,需要人做饭,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谁来做。” “几百人吃饭最多三十人就能做好。” “那就三十人,自愿报名,剩下的做鞋子,做衣服,还有口罩,所需布料我会安排人去采购。” “少主,什么是口罩?衣服做成什么样式?” “回头给你们图样。” “如此,便没问题了,姐妹们从小都会学女红,手工或许有高低之分,但问题不大,请少主放心,一定做好。”明月欣喜地说道,只要有事做,大家就不是废物,就不怕再被抛弃。 “对了,有个事你回头跟大家说一声。”秦怀道想到朝廷禁止人口买卖,刘二还让李靖来提醒过,这事不是玩笑,得重视,说道:“卖身入府有违朝廷律法,可以和府上签订雇佣合同,就是你们帮我干活,我给你们银子,包吃住。” 明月一听这和卖身区别不大,还有人身自由,赶紧说道:“只要别把姐妹们赶出府,一切都听少主安排便是。” “还是说清楚点好,雇佣期三十年,包吃住,也不用卖身为奴,每个月例钱三百文,年底根据大家表现给赏银,找到合适的可以嫁人,想解除雇佣的,想走的,都可以提出来,绝不阻拦。”秦怀道认真交代道。 明月苦笑道:“少主高义,体恤姐妹们,但姐妹们都已非完人,没人愿明媒正娶,只愿跟着少主了此一生,但求不拖累少主便好。” “先这样吧,一会儿安排签订雇佣文书。”秦怀道也清楚这个时代的某些无奈,不好再劝,但愿时间能改变一切。 吃完早餐,秦怀道用木炭画了口罩和衣服图样,先找罗章交代一番,打发进城采购布料,再找到明月。 衣服图样有两副,一副是麻布褂,圆领,无袖,竖排布料扣子,均码通用,下面有两个兜可以装东西,背后秀一个大红“秦”字,以后就当是府上统一工作服,走出去一看就知道,再编上号,做好登记以防万一。 另一幅是一套立领中山装,用黑布料做,这个需要根据身材定做,右胸口秀一个小点的“秦”字,秦怀道准备给身边护卫全换上,统一穿出去绝对气势十足。 军人出身的秦怀道对统一制服近乎偏执,立领中山装这个时代容易接受些,弄成迷彩估计会被人喷死。 两幅图都不复杂,稍微解释一下明月就明白了,至于口罩,三层纱布缝合,更是一点就透,可以给烧砖窑的人戴,如果找到煤,挖煤的时候更需要。 赚银子,心不能黑! 姑娘们一听有事做,还是自己熟悉的女红,一个个暗自松了口气,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图案,都从未见过,心中没底。 秦怀道留下图纸回到祠堂,薛仁贵正好从祠堂里出来,低声问道:“少主,真准备烧砖建房,这可是一大笔开支,特别是木炭,价值不菲。” “你知道木炭烧砖?”秦怀道有些诧异地问道。 “知道一些,以前帮人烧过,据说一块砖烧制好需十文钱木炭,一千砖的大窑就是十两银子,制砖坯的工钱少些,五十文差不多,瓦也不便宜,加上吃粮,建造花费更大,一间一进院子起码一百两往上。” “这么多吗?”秦怀道还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砖房建造成本。 “这还是自己烧制,如果购买更贵,两百余人,每人就算一套小房,也得一万两左右,如果全盖成一进院子,就得两三万两银子。” 秦怀道想了想,语气坚定地说道:“是挺贵的,但也得建,而且要建好,说不定还能赚钱,这件事我仔细考虑一下。” “建房还能赚钱,这怎么可能?”薛仁贵一脸惊讶。 “别人不行,我可以。” 薛仁贵呼吸都急促了,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做到?” “天机不可泄露。”秦怀道笑道,有些事,说出来也没人信。 话音刚落,一队骑兵过来,领头的居然是李二身边的王德,秦怀道诧异地迎上去,抱拳道:“王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朝议郎,老奴有礼了。” 王德笑吟吟地说道,从怀里拿出一道卷轴打开,脸色一正,喝道:“圣旨到,请朝议郎接旨吧。” “公公,这儿条件简陋,不如去祠堂?” “无妨,圣上准许你站着听旨,这份恩宠可不多见。”王德提醒一句,朗声念起圣旨上面的意思。 秦怀道听了一会儿,大致意思是医治晋阳公主有功,赏荒山五千亩,在同官县,长安往北一百余里,接旨后秦怀道有些蒙,要的是煤,赏座荒山干什么,难不成山里面有煤,顿时眼睛一亮,看向王德。 王德点头含笑,继续说道:“圣上口谕,臭小子,地送你了,你要求的事朕已办好,朕的事什么时候去办?” “居然白送?”秦怀道大喜过望,五千亩能挖不少煤,足够自己用很久了,关键还不要钱,这李二还算够意思,便朝长安方向拱手说道:“谢圣上赏赐,微臣理顺身边事,最多十天,十天后出发。” “朝议郎,恭喜了!”王德热情地笑道。 “有劳公公跑一趟。”秦怀道客气了一句,将一块金饼不着痕迹地塞到对方手上,这可是李二身边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第71章:煤山到手 祠堂门口。 秦怀道送走王德后,看着手上圣旨和地契整个人放松下了,有了煤就好办多了,关键不要钱,只需支付开采和运输费用,一个人一天可以挖两大车,一个壮劳力一天工钱十文左右,就算给二十文一天也没多少。 两大车一百多里运过来最多两天时间,一车五十文绝对疯抢着去拉,还自带马车,再良心一点,管顿饭,两大车花不了几个银子,但炼制出焦炭后可以烧一大窑砖。 砖坯按件算,一千砖一百文,煤炭烧成焦炭成本更低,杂七杂八全加起来,拢共不到三百文成本就可以烧出一千砖,而薛仁贵算的木炭烧一千砖就要十两银子,也就是一万文,中间差距简直天壤之别。 等将来烧好了,一窑别说一万文,就算五千文往外卖也能引起疯抢,简直暴利,甚至还可以建几套风格不一的小别墅自住,做样板吸引人下单,再包工包料帮人建,更是血赚,谁说建房不赚钱? “阿叔!”罗章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秦怀道的思路。 “回来了?” 罗章应道:“嗯,东西都采购齐全,交给明月姑娘他们了。” “跟我去个地方。”秦怀道有些兴奋地说道。 “去哪?” “到了自然清楚,薛大哥,你留下看好家。”秦怀道说着翻身上马。 所谓看家,其实就是看好银子,足足十万两,这是何等的信任?薛仁贵郑重说道:“少主放心,除非薛某死,保证万无一失。” “不至于,我不在,这儿一切你做主便是。”秦怀道打马向前。 罗章赶紧打马追上。 两人冲出秦家庄,遇到贾有财回来,秦怀道叮嘱道:“贾叔,我去办点事,晚上赶回来,明天一早祭奠他们。” “让他们几个跟着护卫吧,路上好有个照应。”贾有财赶紧说道。 “无妨,不远。”秦怀道打马飞奔。 两人策马狂奔,黄昏时分赶到同官县衙门口,亮出圣旨,县令赶紧配合,陪着来到一座山前,确实够荒,杂草丛生,看不到多少高大树木。 县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翼国公,这儿就是圣旨上说的地方,只是,这儿荒芜一片,无法耕种,据说牛羊都不来吃草,是废地,不知国公要做什么?” 秦怀道看着一处黑黝黝的地方却笑了,正是自己要找的煤,掏出一块金饼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边低声笑道:“有劳韦大人跟着跑一趟,回头本国公会安排人来挖里面的黑土运走,还请韦大人照应一二。”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少不得要麻烦,人情世故不能少。 韦县令见秦怀道出手如此阔绰,顿时好感大增,钱不钱无所谓,关键是这份尊重,堂堂国公,身份尊贵,就算一点意思都不给,还敢不配合?手腕一翻,熟练地收下,会意地许诺道:“国公客气,别的不敢说,只要本官在同官县一天,便确保这儿无虞便是。” 秦怀道笑了,只要愿意收就说明对方没敌意,帮不帮无所谓,别下黑手就好,抱拳笑道:“天色不早,还得赶回去,韦大人,后会有期。” 跑来一趟,就是要亲眼确定一下。 韦县令赶紧说道:“国公难得来一趟,天色不早,不如一起吃顿饭?” “下次,有空回长安,我请。”秦怀道客气一句,一拨马头,朝前冲去。 罗章追上去,忍不住问道:“阿叔,大老远跑来就为看一下山?” “山里面黑土有大用。”秦怀道解释了一句,想到什么,放缓些速度,一边说到:“罗章,以前让你联络的人都联络好了没?” “都联络好了,就等阿叔命令。” “通知他们来开采黑土,每挖出一大车,给二十文铜钱,包三餐,就地建木板房住下,你看如何?”秦怀道问道。 罗章提醒道:“一大车小半天就能挖好,外面一个工一整天才不到十个铜板呢,会不会太多了。” 秦怀道觉得二十文都给少了,但外面工钱十文,翻倍是极限,再多会出乱子,甚至引起其他家族报复,而且,升米恩斗米仇,人心复杂,不得不防,见罗章不嫌少,心中有了底,嘱道:“都是跟过你父亲的老兄弟,不能亏待,就二十文,作用工具、物料另算,三餐要有肉,找人做饭也得给工钱,这事交给你了,另外,招募两百人手,护山。” 罗章有些诧异:“就这没人要的黑土,还用担心有人捣乱?” “以后你就知道了,记住,人手一定要训练好,要忠心,最好招募流民,没有根基,对他们好点,更容易忠心。” “阿叔,你不会是想?”罗章脸色一变。 秦怀道没好气地骂道:“想什么呢?两百人能干啥?护山是其一,也是最重要的,另外,咱们得有点自保力量,以防五姓七望下死手。” “吓我一跳,阿叔放心,这事交给我保证万无一失。”罗章满口答应,有事干,还能照顾府上老人,又能训练一支队伍,简直梦寐以求。 “多找些马车运到秦家庄,每大车五十文,算了,给一百文,马车、马料自备,管顿饭,记住,开山挖洞容易坍塌,安全一定要保障好,干苦力的不容易,对人好点,人家才会对你更好,别怕花银子,尽快开采,尽快运过去,急用。”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要得急,只能多花银子。 有银子,才有动力! “记下了,回去就安排。”罗章郑重答应道。 两人策马狂奔,披星戴月赶路,深夜时分返回秦家庄。 这一路累的不轻,倒头就睡。 第二天上午,两人被食物的香味唤醒。 罗章吃完早饭就赶着一辆马车离开,马车里是一万两银子,开山挖煤的备用金,该叮嘱的都叮嘱过,具体怎么做,雇佣什么人做,银子怎么花等等,秦怀道都不再过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秦怀道让管家贾有财安排跟女孩们签署雇佣文书,并送去县衙报备,自己来到祠堂后面,毕竟拿人家手段,见晋阳公主下了马车,正在和豫章闲聊着什么,看上去气色不错,行礼道:“两位公主,早!” 豫章含笑点头,算是回礼。 晋阳公主却嬉笑道:“都这么晚了,秦哥哥不会才醒吧?” “没办法,几百口人要养活,累啊,公主感觉如何?” “好多了,谢谢秦哥哥挂念,听说秦哥哥十天后去帮晋阳寻那罗汉果?岭南道路途遥远,瘴气丛生,虎狼满山,那边人还不通教化,非常凶险,晋阳感激不尽,如果病能治好,等长大些嫁给秦哥哥可好?” 第72章:祭奠 “等长大些嫁给秦哥哥可好?” 一席话,满场震惊! 公主的婚姻自然无法自己做主,都是圣上用来联姻,笼络朝中大臣的政治牺牲品,甚至送给外族和亲,大唐风气相对开放,但也逃不过宿命。 哪怕晋阳公主是李二心头肉,万千宠爱于一身,真要婚配也不是自己能做主,必须李二点头,但秦怀道不敢大意,哪怕玩笑话也不行,娶公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添堵么? 公主可不是娶,是尚,跟入赘差不多,两人成婚后住在公主府,而且这个公主府的主人是公主,在这府里不是驸马说了算,公主和驸马除了夫妻关系外,还有君臣关系,这哪个男人受得了? 秦怀道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 几乎同时,豫章也说道:“不行!” “嗯?”秦怀道看向豫章,自己说不行可以,你说不行几个意思? 豫章见秦怀道看过来,仿佛心中秘密被看穿,顿时脸色大窘,赶紧解释道:“兕子还小,当不得真,何况公主婚配岂能儿戏?” “没错,这种玩笑可不能乱说。”秦怀道赶紧赞同道,却感觉豫章话里有话,反应有些过激,但没多想,看着晋阳认真叮嘱道:“晋阳公主,我可是收了诊金的,所以,你不用感谢,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秦怀道匆匆离开,生怕再说出什么引来麻烦。 “嘻嘻!” 晋阳公主却笑了,眼睛里闪烁着一抹狡黠,等秦怀道走远了些,说道:“皇姐,你果然喜欢上了秦哥哥,一试就暴露,真笨,都不会掩饰,还好是我,要是父皇知道,你就惨了。” “你?”豫章急的脸色大窘。 “要不要我促成你俩?”晋阳继续问道。 “不跟你说了。” “皇姐,你完了,彻底沦陷了,看看你的眼神,就像当年母后看父皇一般,还说没有?”晋阳打趣道,李二子女一大堆,晋阳能成为心头肉,而且是独一份,智商、情商都精着呢。 豫章对晋阳一点办法都没有,小小年纪就什么都懂,近乎妖孽,加上性子平淡,不喜欢争,干脆放弃,直言问道:“你又想怎样?” “咱俩来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 “我也喜欢秦哥哥,因为他救过我的命,还有大本事,关键还英气俊朗,但我还小,总不能让秦哥哥等十年,你先嫁,十年后我十六,到时候也嫁给秦哥哥,你不能阻拦,如何?” “要死啦?这种话也能说出口,被父皇知道饶不了你。” “嘻嘻,你动心了,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看你还是病着好,省心。” “病着你不心疼吗?”晋阳公主嘻笑道,透着几分睿智,几分古灵精怪,还有几分少年老成,或许是久病缘故,经历了一次次生死边缘挣扎后,小小年纪就有着超越年纪的成熟,聪慧,看得通透。 …… 后山。 请来的道人或吹奏,或敲打着各种法器,哀乐声传遍四周,秦家庄无论男女老少,都换上家里最好的衣服出来,妇人牵着小孩,神情肃穆,眼神哀伤,都看着前方一百八十三个新坟。 青壮上去帮忙,将各种祭品分别放在坟头,按庄上习惯,统一祭拜即可,节省开支,但秦怀道多买了祭品,要求每个坟头前都放一份,这份恩典让所有人动容,愈发尊重和感激秦怀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想死后被人祭奠? 下一刻,让所有人愈发动容的一幕发生,堂堂国公,身份尊贵无比,居然持后背子侄之礼,跪下瞌首,所有人大惊,这可如何使得? 但人已跪下,阻止不合适,对死者不敬,所有人纷纷跪下。 一百三十八口说到底还是受自己牵连而死,秦怀道没有这个时代的上下尊卑观念,不觉得跪下磕头有什么不合适,就算于礼不合又怎样?爱谁说说去。 三叩首后,秦怀道从怀里掏出一份信,当初刺杀王圭时缴获的,已经偷偷看过,信没写完,但意思很明显,王圭写给崔氏族长的,开头部分是表达敬意,提出一些合作事项,然后笔锋一转,列举出秦怀道的最近出色表现,提出未来恐成两家大敌,请崔家出手对付。 这些都问题不大,但其中有一条让秦怀道无比愤怒,刺杀秦家庄六十五口时崔家出了一半人手,换言之,崔家也是杀人凶手。 信交给李二没用,崔家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说王家栽赃,推个干干净净,反而打草惊蛇,秦怀道将信丢入火堆,化为灰烬,随风飘飞,仿佛是英魂在诉说什么,秦怀道轻声呢喃道:“安息吧,崔家一样别想逃,我保证!” 话落,灰烬飘洒落下,一动不动,仿佛英魂长眠,安息! 秦怀道长身而起,拿起一大把线香点燃,然后每个坟头上三炷香,这个举动再次让所有人动容,温暖,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心中产生,仿佛只要跟着前面那个人,就没什么可以畏惧,没什么担心。 上完香后秦怀道返回,对所有人郑重说道:“各位秦家庄老少爷们,我,秦怀道,今天郑重发誓,只要是秦家庄人,无论死在哪儿,都必须接回来,葬于此地,每年的今天举行一次公祭,一切用度——我出!” “少主高义!”所有人大惊,纷纷跪下,心中却莫名欢喜。 在这个刚结束动荡不过十年的时代,没人怕死,都见多了,习惯了,也麻木了,但都怕死后事,怕曝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怕沦为野兽之腹,不得超生,更怕死后没人祭奠,没有香火,无**回。 而今没了后顾之忧,还有什么好怕的? 跟着少主干就完了! 秦家庄上下,这一刻人心大定。 “起来吧!” 秦怀道大喊道:“逝者已逝,愿天堂没有饥饿,没有战乱,没有仇恨;生者安息,愿秦家庄从此富足安康,子孙延绵,成为人间天堂。” “谢少主!” 所有人激动地大吼着,仿佛真的看到富足生活,儿孙绕膝,如活在天堂。 越是贫穷困苦,越需要希望,秦怀道的话无疑给了人希望! “干活!”秦怀道大吼道。 “干活!” 所有人齐声吼道,纷纷散去,有序地忙碌起来。 朝气在无形中爆发,弥漫秦家庄上头,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就连两百余苦命女子,这一刻也仿佛找到了归属,充满希望。 第73章:烧砖窑 不远处的山坡上。 豫章看着那道俊朗身影,眼睛里全是光,嘴角喃喃自语——没有饥饿,没有战乱,没有仇恨,从此富足安康,子孙延绵,那不就是圣人说的大治之世?不就是父皇追究的目标吗? “是啊,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皇姐,我一定要嫁给他,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大英雄,值得我晋阳为之疯狂。”小丫头晋阳也眼中有光。 “你已经疯狂了。”豫章没好气地说道。 “你难道不是?” 豫章一怔,没有反驳,面露哀容。 晋阳没有再取笑,反而认真说道:“皇姐,是不是担心唐家?莒国公一代人杰,但其子唐善识却是个废物,父皇也真是,居然想将皇姐嫁给这个废物,好在还只是刚起心意,没有决定,回头我去劝劝。” “怎么劝,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你别管,我有办法,记得咱俩约定就好,虽然咱们贵为公主,实则不过笼中鸟,终归是要嫁人,但嫁给谁也好过嫁给那个废物,秦家哥哥文武双全,为人仁义,比他好一万倍。” “你又发什么疯?”豫章有些无语,但心中却莫名有些期待,不由得看向离开的秦怀道背影,心跳开始加速。 …… 秦怀道并不知道姐妹俩心思,带着府上护卫来到一个山坡前,一声令下,二十来人操起工具就上去开挖,先清掉杂草,然后挖坑,挖出来的土方正好用来平整地面,形成一个平地回头好堆放煤。 足足花费三天时间,一个大窑被挖出来,窑口用石头加固,避免塌方,里面堆放一千砖完全没问题,烟囱也加固过,以防万一,秦怀道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一声令下,更多人依法炮制,挖掘砖窑。 五天后,煤炭运过来,秦怀道找府上侍卫帮忙,寻了个地方挖长坑,妇女小孩帮忙,从河道里搬来大小石头,全部用来加固,忙的不亦乐乎。 到第七天,更多煤炭运过来,窑还在挖,秦怀道让侍卫帮忙将一些煤倒入地上土坑,点火燃烧,等全部烧起来后封土掩盖,隔绝空气焖烧,这么做能不能烧出焦炭心中其实没底,总得试试,不行就说。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匆赶来查看,心中忐忑,见没有烟溢出,表面泥土温度也降低,估计烧的差不多了,让人挖开一看,一块块大小不一,银白色或灰黑色不等,有金属光泽,拿起一块看看,有些硬,还有孔,正是焦炭,顿时大喜。 虽然看起来品质一般,但毕竟是焦炭,燃烧的温度比煤高,用来熔炼铁石打造兵器比木炭好太多。 砖窑用煤就能烧制,自己炼出焦炭来烧,效果肯定只会更好,哪怕品质差些,秦怀道看着手上的焦炭,一颗心落了地。 “少主,咋样?”贾有财带着侍卫围上来,满是紧张地问道。 “就这么烧,砖窑需要多少便烧多少,多余的黑土留着将来还有大用,烧好的换个地方堆放,搭棚子遮雨,记住,这门手艺必须掌握在府上,仅限于你们几个知道,其他人不得接触。” 贾有财虽然不知道秦怀道为什么如此重视此物,也不清楚用来干什么,但感觉很神奇,很不寻常,郑重说道:“老夫省得,技艺自古珍贵,少主传给大家,大家更应该珍惜,此事重大,都小心点,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请少主放心,我等省得。”大家不敢大意,赶紧记住。 这些天来,砖坯已经做了不少,又是连续几天大太阳,都晒干了,就等焦炭,现在焦炭制成,秦怀道信心大增,一声令下,砖头被送入窑中,有烧砖窑经验的牛三儿和薛仁贵都跑来帮忙,现在指挥。 砖头一层层码放,中间留有一些空隙,等一千砖全都码放好后,干柴引火,上面堆放焦炭,大家从窑口小方孔往里面看,满心疑惑,砖窑这种东西不陌生,但在大家看来,里面那些小石头能行?不应该用质量上乘的木炭烧吗? 当焦炭被点燃,一块块红彤彤的,释放出可怕高温,而且不像木炭那般很快烧完,顿时大呼神奇,莫名的,秦怀道在大家心目中多了些神秘色彩,明明是有毒的黑土,遭人嫌弃,居然如此大用? 这么做能不能烧出砖,秦怀道心里其实没底,但没表露出来,以免引起大家担忧,把人赶走,单独留下贾有财后叮嘱道:“烧火是个技术活,必须信得过的人负责,一旦传开,人人效仿,咱们就少了个赚钱的营生。” “请少主放心,老朽一定盯紧。”贾有财一听能赚钱,顿时紧张起来。 烧窑需要控制温度,但没有温度计,光说没人能听懂,秦怀道找来一个废掉的锄头丢到火堆旁,叮嘱道:“贾叔,一定要记住,锄头就放这个位置,保持烧火状态即可,如果红得发软,有融化迹象,必须减少焦炭,将温度降下来,一旦锄头变暗,就得加焦炭,把温度升上去。” 砖窑内部温度一般控制在六百到九百度之间,正好将锄头烧红,超过一千度铁就会软化,低于六百度铁就会变暗,用铁测试温度虽然不够精准,但起码不会有太大问题,关键容易理解,操作。 没有温度计的年代,有个参考会好很多。 贾有财意识到这个细节非常重要,赶紧记下,郑重说道:“此事交给府上几个老兄弟亲自盯着,无须太多人掌握,少主放心就是,保证万无一失,只是,用黑石头烧都没经验,得烧几天才好?” 秦怀道也是第一次烧,不确定,只记得小时候见村里烧一般十天左右,有的多烧两三天,窑中上千砖头,多两天可能好些,便叮嘱道:“烧十二天,中间不能停,可安排人轮流看守,时间一到,封窑三天,等冷却后打开,然后继续烧下一窑,烧好的找块空地堆放,搭木棚遮挡风雨。” 贾有财郑重点头,将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 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贾叔,我明天一早离开,这里就交给贾叔了,薛大哥有才,值得信任,有事可以和他商量,遇到麻烦可去找卢国公和卫国公。” “老朽记下了。” 如果可以,秦怀道想留下等开窑再走,但李二不可能给自己这么久,何况人不可言而无信,答应了的事必须做到,给贾有财交代一些事后,秦怀道分别找到薛仁贵、明月和黄老,又仔细交代一番。 之后,秦怀道朝祠堂后山走去。 第74章:晋阳忽悠 黄昏时分。 公主车队缓缓入了长安城,直奔皇城而去。 车内,豫章心事重重,脑子里满是秦怀道的条件,不是太难,而是太简单了,感觉对秦怀道不公平,晋阳也在想着什么,沉默不语。 两人进了皇城,有内侍过来引路,直奔甘露殿。 刚进殿,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哈哈哈,朕的两位宝贝女儿回来了,快,让朕看看,在秦家庄有没有吃苦?” “儿臣拜见父皇。”两人赶紧行礼。 “嗯,免礼,气色不错,就是清瘦了些,兕子,感觉怎样?” “回父皇,儿臣早就没事了,朝议郎说秦家庄在烧砖窑,空气不好,会引发气疾,让儿臣回来。” “算他有良心,说说,这小子什么要求?”李二满意地问道。 豫章刚想说,见晋阳使了个眼神过来,便将话咽下,就听晋阳甜甜地说道:“父皇,什么要求能比晋阳的病更重要?” “那没有,只要能给兕子治好病,天大的要求朕都许了。” 豫章听到这儿猛然醒悟过来,晋阳这是欲擒故纵,为提要求做准备,这恐怕是要狮子大开口,帮秦怀道要更多好处,顿时放下心来。 晋阳一脸愁容说道:“父皇,可是朝议郎却说只要特许他经商即可,这个要求也太低了,难不成晋阳的命还不如一纸特许?虽说朝廷规定官员不能经商,但满朝文武哪个不经商?不过是另外找个人挂着,自己不公开出面罢了,依我看,朝议郎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李二也有些蒙,思路无形中被晋阳公主带着走。 “不要条件啊。”晋阳一副理所当然表情,解释道:“父皇,朝议郎完全可以效仿他人,随便找个信得过的人,将生意挂着其名下即可,犯不着要个什么特许经营,简直浪费机会,显然,朝议郎是不想提条件,但又不想父皇为难,便提了这个要求。” 李二有些懵,这个要求虽然麻烦,毕竟皇权特许一个国公经商不是儿戏,有违礼制,只有入商籍才能从事商贾之道,但也不是没例外,只是,秦怀道找个信得过的人挂名下,完全没必要提这个要求浪费机会,这是闹哪出? 这一刻,李二心生疑惑,看向豫章:“朝议郎真这么说?” 豫章很想说不是这样,皇权特许只是附带,甚至可能是故意提出来给圣上否决的,真正想要的是免税三年,二选一,总得给一个不是?看到晋阳丢过来的眼神,寻思着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便点头说道:“父皇,确实如此。” “看吧,父皇居然不信任晋阳,不理你了。”晋阳一脸不乐意表情。 “哈哈哈,是父皇的错,兕子别生气了。”李二有些尴尬地笑道。 晋阳话锋一转:“父皇,听说岭南道非常危险,朝议郎冒死为儿臣寻药,儿臣心中很是感激,一个特许经商不足以表达儿臣谢意,如果传出去,也有损皇家脸面,何况朝议郎经商是为了养活秦家庄好几百口,儿臣还听说烧砖是为了建房给大家住呢,每户都有,这得多少银子?儿臣都算不过来。” “每户都给?”李二自然知道秦家庄在烧砖,但砖房金贵,想到某种可能心中一沉,追问道:“砖房可不便宜,他一定从中赚不少钱吧?” “父皇误会了,儿臣听说头三年不要钱,三年后从工钱里扣,每个月只需要扣十文,一年不过一百多文,扣二十年也才二两银子,房子就是大家都来,朝议郎还说了,如果大家赚不到钱,就无限期延后再扣。” “二两银子买一套房,还分二十年扣,几乎白送,你确定?” “当然,秦家庄都传开了,朝议郎也没否认,而且,儿臣还听说庄上人跟朝议郎做工,每个月赚五六百文,还管三顿,顿顿有肉,这不是倒贴钱吗?那些只知道说的臣子在朝议郎面前简直天壤之别,特别是那个夸夸其谈的唐善识,这样的臣子父皇可不能亏待,既然他经商,不如就给他免税吧。” 这一刻,豫章有些明白自己和晋阳公主的差距了,不经意就给唐善识上眼药,欲擒故纵,将朝议郎说的多可怜,多伟大,博取父皇好感,再把朝议郎要求摇身一变,说成主动奖励,性子大变。 同样的意思,换一种说法,接受度完全不同。 李二有些怀疑,但女人面子不能不给,谨慎地说道:“满朝勋贵,倒贴给佃户建房朝议郎算第一人,既然他有心,只要寻回罗汉果,便许他特许经商,免税不能太久,满朝文武不会答应,但免五年朕还是能办到。” “儿臣替朝议郎谢父皇。”晋阳两眼一亮。 豫章也暗自松了口气,笑了,朝议郎只提出要三年免税,被晋阳换了个说法变成五年,多争取了两年,也算有个交代,至于说寻回罗汉果再赏,也是题中之意,朝廷行事自有法度,绝不能无功封赏。 想到一路凶险,豫章提醒道:“父皇,朝议郎可是得罪了一些人,这一路过去恐怕不安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耽误皇妹医治?” “放心吧,此事父皇已有安排,令程处默带一队人同行,确保无虞,关乎朕的兕子病情,岂会大意?” “多谢父皇关心。”晋阳欣喜地说道。 豫章也放下心来,笑了。 …… 第二天清晨。 秦怀道骑着一匹马缓缓走出秦家庄,手里还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放着两个包裹,一个有些长,里面放着两把打造的长刀,一些备用的衣物,另一个袋子放着银子和金饼,以备路上万一,马鞍旁边放着一杆虎头枪和双锏,都是家传的。 精钢马槊送给了薛仁贵,就没理由再拿出,一把狗腿刀则贴身揣着。 刚来到路口,就看到前面有一支军队,铠甲明亮,气势浑厚,一个个目光沉稳有力,显然都是百战老兵,为首的正是程处默,秦怀道诧异地喊道:“程大哥,大清早的,这是要进攻秦家庄不成?” “圣上有令,让兄弟们护着你去寻罗汉果。” “真不是攻打秦家庄?”秦怀道打趣道,心里面一喜,还有这种好事? 转念一想,李二恐怕不是担心自己安全,而是怕自己死了没人找罗汉果,不过也好,能省不少事,薛仁贵留在庄上护卫安全,罗章去了挖煤,身边还真没拿得出手的高手,这才打算一个人去,遇事跑也不怕。 一般人带着只会拖累,但这支军队则不同了。 程处默也知道秦怀道在开玩笑,一拉马头,笑道:“走吧,路途遥远,冬天快到了,兄弟们可是希望速去速回。” “驾——” 众人打马,呼啸而去。 第75章:一路艰辛 军队相随,无人敢拦。 一行冲出长安城反问,在一道路口停下,秦怀道掏出地图查看,程处默过来,好奇地说道:“兄弟,听说有人去岭南道寻过,空手而归,咱们能行?” “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些地方寻找?”秦怀道反问道。 程处默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听说只在荆楚一带,并没有走太远,估计是怕死,却谎称找遍整个岭南道,这事可不能乱传。” 荆楚一带也就是后世的湖南、湖北,秦怀道记得湖南好像有产罗汉果,但有些拿不准,湖北没听说,既然有人去找过,恐怕这个时代湖南还没有,毕竟罗汉果原产地在广西。 “难道直接去广西?从长安走太远了。” 秦怀道心里面盘算着,眼睛看着地图,一边会意后世的地图,渐渐的,一条路线被确定下来,说道:“走库谷道,一路往南,经库峪、镇安、旬阳到安康。” “什么,库谷道?”程处默脸色一变,提醒道:“这条驿道可是翻山越岭,很不好走,为什么不走子午道?走沣水也行,可以到旬阳,旬阳往南就是安康。” “水路太绕,太慢,而且不安全。” “什么,水路不安全?”程处默顿时不赞同了,就要反驳,忽然想到秦怀道最近招惹的王家和崔家,最安全的水路还真可能变得最不安全,顿时反应过来,说道:“行,圣上说了,听你指挥。” 后面这句话故意大声了些,显然是说给其他人听,免得抱怨。 秦怀道没想到程处默还挺心思,难怪开国功勋死的死,贬的贬,唯独程咬金青松不老,女帝时期还当上了上柱国,军方第一人,有其子,可见其父,一家人看似粗鲁,实则精着呢。 收买人心,动员士气的手段秦怀道也不差,高声喊道:“诸位,库谷道难走,但是直线,能少走很多冤枉路,沿途吃喝全包了,顿顿有肉,绝不亏了大家,回来要是有赏银,我的那份分给大家,都说库谷道难走,不怕死的跟我来。” “走,怕个逑——” “翼国公仁义!” 所有人轰然大喝,纷纷打马跟上。 程处默看着士气忽然爆发,看着冲出去的秦怀道背影笑了,呢喃道:“还是家里那老东西眼光准,这兄弟果然有点东西,驾——” 缰绳一抖,双腿用力一扣,马匹冲上去。 队伍一路奔袭,天黑前来到距离库谷道入口最近的一个小镇停下,休整一晚,采购了三天的干粮后继续赶路,全是小道,路很不好走,也走不快,翻山涉水,遇到村子就停下,实在不行就在山上过夜。 都是士兵,无所畏惧。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来到安康,休整两天,秦怀道去各大药店、市场转了转,没有找到,第三天继续赶路,十几天后抵达湘西铜仁一带,人困马乏,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休息。 这一次队伍足足休息三天才缓过来,秦怀道找了三天都没有发现一个罗汉果,干脆继续南下,走水路入了黔东南,还是没有找到,一怒之下,直奔桂林郡而去,那可是后世的广西地界,还找不到就没天理了。 又十几天后,一行终于来到桂林郡,在一个凉茶铺看到一种凉茶,其中一味就是罗汉果,秦怀道大喜过望,总算找到了,一番打听,得知桂林郡西南方向的永福县盛产罗汉果,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十月份正好是成熟的季节,一行来到永福县,找到县令亮出圣旨,县令都没听说过罗汉果,一看是奉旨寻找,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出去打听,总算在一座山里发现大量罗汉果。 这片山归县衙所有,秦怀道一打听,上万亩只需要两千两银子,边陲之地物价果然便宜,便拉着程处默密谈一番,找到县令又是一番密谈,出来时亲如家人,秦怀道怀里多了一份地契,还有一份合作协议。 协议规定,由县令负责将来的栽种、管理和制作罗汉果,程处默负责出店铺,秦怀道负责销售,罗汉果虽好,没有县令这个土皇帝坐镇当地,很容易出变数,一起发财才是王道。 一分钱一斤收购罗汉果的消息很快从县衙放出去,无数人涌进山里,几个罗汉果就是一斤,这银子对于当地人而言,简直天上掉馅饼一般。 十天后,秦怀道等人拖着晾干的罗汉果返程,一百人的队伍有一百匹战马,每匹战马托一百斤,就是一万斤晾干的罗汉果,几乎掏空永福县。 回去大家的心态就没那么急迫了,走水路慢慢漂。 一个多月后,大家回到安康,带着罗汉果不能继续翻陡峭狭窄的库谷道,改走旬河、沣水倒是近不少,但活跃于秦岭河流中的船都不大,万一翻船就白忙乎,便带着队伍往西,转道汉阴县,走子午道,一路往北。 子午道路宽,商队首选,比库谷道好走多了。 …… 秦家庄,祠堂。 进入十一月的长安气温骤降,寒风呼啸,令人生畏。 贾有财在祠堂内席地而坐,守着背后角落几大袋银子,自从秦怀道离开后,贾有财就搬进来祠堂,和薛仁贵一起守着活命的根子,已经过去三个月都不见人回来,秦家庄上下,人心惶惶。 “贾叔,天冷烧堆火烤烤,别冻坏了身子骨!”薛仁贵从外面进来,风尘仆仆,脸色并不好看。 “还是没逮住那些王八蛋?”贾有财关心地问道。 自从用煤烧砖的事传开后,运输队忽然遭遇人暗杀,凶手很狡猾,三二人一伙,伪装成赶路的,打猎的,甚至伪装成赶马车拉煤的,专挑没人的路上下死手,杀完就跑,根本查不到,两三天下来,再没人敢拉煤。 为了保证砖窑所需,贾有财不得不出动护卫押送,凶手便改变路数,谁敢拉煤,家里就遭到报复,一天后又没人敢出车了,秦家庄没马车,想去买,结果卖马车的也遭到威胁,不敢卖。 没了煤,砖窑就烧不成,只烧出三窑,其他砖窑都因为中途缺煤废掉,气得贾有财大病一场,好在挺过来了。 薛仁贵也气的不轻,恨恨地说道:“贾叔,消息是错的,有人故意泄露,想气我们,又白跑一趟,这帮混蛋,总有一天弄死他们。” “眼看就要入冬,有银子在手,庄上熬过这个冬问题不大,但煤山那边未必扛得住,这鬼天气能冻死人,实在不行就撤回来,保人要紧,也不知道少主走到哪儿了,天寒地冻,可别出事才好。”贾有财担忧地说道。 “最近不太平,过几天看看吧。”薛仁贵提议道。 “也行,多事之秋,辛苦你了。”贾有财感激地一笑。 第76章:秦家庄有难 第二天上午,太阳难得的出来,但寒风依然刺骨。 两仪殿几个火盆烧的旺旺的,殿内温暖如春。 李二正和几名近臣商议救灾之事,大批流民沦落街头,天热还好点,天气一冷根本扛不住,每天都在死人,考虑到大雪一旦落下,城外村落恐怕又要死不少人,坍塌不少房屋。 只是,国库不足,大家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时,王德匆匆跑进来,躬身说道:“圣上,同官县煤山出事了。” “哪个煤山?”李二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德赶紧提醒一句:“朝议郎秦怀道。” “他——出什么事了?”李二目光一冷。 其他大臣也纷纷看向王德,换个朝议郎大家根本不会在意,但秦怀道这个朝议郎还有个身份,翼国公,秦琼之子,由不得不上心。 王德赶紧说道:“回圣上,一个时辰前有骑匪忽然出现,防火烧山。” “罗章呢,不是还招募了一百护卫吗?”李二打断道,心中一冷,见鬼的骑匪,京兆府之地怎么可能有骑匪,肯定是某些世家假冒。 王德赶紧说道:“当地县衙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吃早饭后忽然晕倒,有人在食物中下了蒙汗药,骑匪放火烧山后离开,罗章没死,对方目的是烧山。” “传令卢国公,马上派人去把人接回来,带上御医去。” “遵旨!”王德赶紧去了。 大殿顿时变得压抑起来,虽然凶手不是为了杀人,但也无法接受,房玄龄抢先说道:“圣上,肯定是秦家庄烧砖动了某些人利益,必须彻查,之前刺杀运送之人,现在直接烧山,他们胆子太大,简直无视朝廷,目无法度。” 李靖也冷冷地说道:“没错,罗章是在替朝议郎看守煤山,朝议郎去千里之外的岭南道寻找救治金阳公主的药,朝廷却连他的煤山都保不住,一旦朝议郎回来,朝廷如何交代?” 李二点头,看向工部尚书段纶问道:“砖的成本几何?” “回圣上,烧制砖最大的成本是木炭,一大窑十两银子都打不住,朝议郎妙手天工,居然能用大家弃之不用的黑土烧砖,匪夷所思,前无古人,圣上将煤山赐给朝议郎,意味着朝议郎烧砖免费,成本大跌,将来流入市场必然会动许多人蛋糕,引发不满。”段纶解释道。 “一窑就差距这么大?”李二有些动容。 “何止,臣特意去秦家庄看过烧好的窑,品质比市面上的还好,关键一大窑全都能用,别人烧一窑最多六七成能用,这里面空间更大,也难怪有人惦记,臣揣测是有人想打压秦家庄,逼其交出烧制之法,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杀人放火算什么?秦家庄有难了。”段纶提醒道。 “他们敢!” 李二脸色一寒,大喝道:“传旨,令百骑司严查此事,告诉李君羡一周内查不到,他自己递交辞呈。” “遵旨!”马上有内侍应到,匆匆去了。 李靖拱手喊道:“圣上,朝议郎不在,秦家庄有难,必然人心惶惶,臣请去看看,安抚人心,以免酿出大错。” “也好,告诉他们,这事朕一定给秦家庄一个交代。” “遵旨!”李靖赶紧起身,匆匆去了。 谁也没发现门口闪过一道红色人影,正是来给李二送燕窝的豫章公主,听到谈话哪里还有心情送进去,掉头就小跑返回,匆匆来到一个院子,推开门就喊道:“皇妹,皇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正在看书的晋阳公主好奇地扭头过来。 “有骑匪冲击煤山,烧火烧山,罗章他们被人下了蒙汗药,还好没被杀。” “什么……”晋阳气得脸色一冷,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不对,如果要杀人,不可能留手,下蒙汗药应该是立威,烧山也是立威,目的只有一个,逼秦家庄交出烧砖之法,秦家庄恐怕有难。” “父皇和大臣们也这么揣测,这帮人太可恶,他们简直是……”性子向来淡然的豫章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皇姐,你马上去秦家庄,这个时候过去和平时不同,背后凶手会以为秦家庄生意跟皇姐有关,会有所顾忌,只要你在,或许不敢杀进秦家庄,就算杀进去了也不敢动你,安全不用担心。” “死倒是不怕,父皇那边怎么办?咱们是公主,不能随便出宫,而且,万一传出别的谣言,父皇脸面何存?” 晋阳混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传点谣言让人知道你和秦哥哥关系密切更好,以后就没人敢答应父皇联姻,你也就非秦哥哥不嫁了,大不了被父皇打死,敢不敢去?” “我?”豫章有些动心了。 晋阳有些无语,催促道:“真笨,不会找个明面上能糊弄过去到借口?算了,就说我让你帮忙,去看看朝议郎采摘罗汉果回来没,关心自己妹妹,合情合理,没人敢乱说什么,父皇知道了也不好真打死你,赶紧去吧?” “那你在家小心点。”豫章匆匆去了。 “还说不喜欢人家?”晋阳有些无语地说道。 …… 秦家庄,祠堂。 薛仁贵匆匆打马过来,不等停下就翻身跳下,冲进祠堂,一边着急地说道:“贾叔,煤山那边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贾有财赶紧问道。 “有人在食物里下蒙汗药,罗世子等人被放倒,骑匪烧山而去,卢国公已经派人去接人,带了御医,人问题应该不大,天寒地冻,煤山就算烧起来也问题不会太大,但这帮人太很毒了,这是要往死里逼。”薛仁贵愤恨地说道。 “看来,他们不拿到炼砖之法绝不罢休。”贾有财冷着脸看向旁边一人,叮嘱道:“挑选些兄弟回长安,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谁。” 对方赶紧提醒道:“哥几个走了,这儿怎么办?他们下蒙汗药却没人,显然是在示威,如果还不交出,下次就不会再留手,最好的目标就是秦家庄。” “没错,依薛某看来凶手并非不愿杀罗世子,而是不敢,世子身份尊贵,杀之后患无穷,故而下药迷倒,对秦家庄上下则无顾忌,六十五户被灭门就是明证,秦家庄危矣。”薛仁贵提醒道。 “有理!记住,进入长安后潜伏起来,暗中行动,查明凶手后等少主归来,只要你们能摸清是谁干的,老夫就算死了也值,怎么,现在指挥不动你们了?”贾有财喝问道,一股庞大的气势陡然爆发。 “喏!”对方犹豫了一下,匆匆去了。 薛仁贵肃然起敬,说道:“贾叔,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秦家庄有失,请贾叔抽调八十人给我,护庄。” “不,从现在开始全庄上下都听指挥,少主交代过,说你有大才,可信,这段时间也已证明,全庄上下无不信服,秦家庄一千多口的安全就拜托你了。”贾有财郑重作揖。 第77章:李靖的震惊 “驾!” 几人顶着凛冽寒风打马飞奔而来,一头冲进秦家庄入口。 “站住——” 一人从旁边树林里忽然冲出来,气势十足地吼道,手里拿着一把大铁锤,眼神犀利地盯着冲进来的人,身上明明衣着单薄,冻的发抖,却个人一种莫名威压,仿佛一头随时爆起伤人的狼。 “希律律!” 为首一人猛拉缰绳,战马长身而立,发出不满地叫声,前肢凌空挥舞,重重落地,打了个响鼻,马上之人喝道:“怎么,老夫都不认识?” “是……大总管?” 拦路之人猛地反应过来,尴尬地一笑,赶紧抱拳说道:“牛三儿见过大总管,不知道大总管来意欲何为?” 来者正是李靖,当年做过行军大总管,牛三儿的一声大总管倒是将李靖拉倒当年战场挥斥方遒的是光,心生感慨,说道:“牛三儿,我记得你,秦老弟亲卫营悍卒,作战勇猛,是条好汉,怎么,老夫现在不能进这秦家庄?” “一个时辰前秦家庄实行管制,别人来自然是不行,大总管不是外人,自然是可以,不过也得按规矩来,还请大总管体谅。”牛三儿有些尴尬,但还是坚持说道,没有退开的意思。 “哦,秦家庄实行管制了?”李靖有些诧异,抬头看看四周,隐隐感觉树林里有埋伏,真要是强闯恐怕得交代在这儿,不仅不生气,反而放下心来,笑道:“干的不错,老夫是军伍之人,自然明白规矩的重要性,说说,秦家庄现在谁主事,什么规矩?” “回大总管,谁主事不能说,至于规矩,您得说明来意,容草民禀告,得到许诺方能进去。”牛三儿坚持道。 “哈哈哈,没想到老夫有一天来这秦家庄也得先通禀,不过,你们做的很好,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当年的本事没丢,老夫就不难为你了,去吧,就说李靖来访,护秦家庄安全。”李靖满意地笑道。 “请大总管稍等!”牛三儿匆匆去了。 一名侍卫上前些,低声说道:“将军,秦家庄也太狂了吧,连将军都拦。” “你想直接闯进去?”李靖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闯又如何?卑职并非恶意,但见不得有人阻拦将军。” “行了,少拍马屁,老夫不喜,还有,别看秦家庄风平浪静,你真要是敢往前闯,老夫保证你走不出五米,不行你就试试。”李靖不满地提醒道,看向四周树林,仿佛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岁月,热血沸腾。 “四周有埋伏,怎么没看出来?警戒!”侍卫紧张地就要拔刀。 “不想死就别动。”李靖呵斥道。 “将军?”侍卫们看过来。 李靖没好气地呵斥道:“还看不出来吗?如果要杀,咱们已经死了,看来,长安城的安逸生活已经磨灭了你们的战斗意识。” 这时,贾有财匆匆过来,一边喊道:“卫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卫国公赎罪则过。” “无妨,贾管家,你这身本事倒是没丢啊?”李靖指着四周树林笑道。 “不敢,非在下之功,倒是让卫国公见笑了。” “秦家庄现在不是你主事?” “非也,老夫让贤,现在主事的是薛礼,字仁贵,乃少主带回的壮士,少主称起一声薛大哥,可见重视。” “薛礼?走,带老夫见见去。”李靖猛然想到秦岭土匪被杀一事,秦怀道三人带回两百余女子,其中一陌生青年恐怕就是这薛礼,顿时多了几分好奇。 “薛礼正在巡视四周,先去祠堂再说,卫国公请!”贾有财赶紧做了个请示。 一行往前走去,越走李靖越心惊,感觉这一刻的秦家庄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处处布满杀机,但又看不出危险在哪儿,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愈发好奇,直言问道:“贾管家,你们这儿……不简单啊。” “都是那薛仁贵部署,说是按少主的战法布置,叫什么全民皆兵之法,老夫打打杀杀凑活,这兵法可就一窍不通了。”贾有财赶紧解释道。 “全民皆兵之法?”李靖深谙兵法,隐隐能猜到其中深意,但感觉又不像,顿时见猎心喜,恨不能马上找人问问,又问了几句,贾有财都推说不知情。 不知不觉来到祠堂,一些女子在做饭,三大锅羊肉,放了些青菜,果然和传言一般顿顿吃肉,对秦怀道的好感倍增,跟着走进祠堂。 祠堂里面烧着一堆火,一名婉约的女子正在烤火,李靖一眼就认出其身份,顿时大惊,堂堂豫章公主居然来了秦家庄,而且是这个非常时期,这背后恐怕不简单,是圣上的意思?还是本人的意思? 如果是圣上的意思,说明秦怀道简在帝心,将来前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如果是本人意思,那就更有意思了。 一个个心思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嘴上却没有丝毫迟疑,躬身行礼:“微臣李靖,见过公主!” “李尚书有礼了,我来……是受晋阳公主所托,来看看朝议郎回来没,晋阳公主的病拖不得。”豫章没想到李靖会来,赶紧起身还礼。 只是,这番说词有些欲盖弥彰,李靖何等聪慧之人,看豫章表情哪里还猜不到这是个人意思,顿时心中咯噔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也不点破,对贾有财正色说道:“圣上口谕,令老夫过来看看,襄助一二,老夫六名侍卫也还算能战之士,就交给秦家庄统一指挥吧。” 贾有财一听是圣上口谕,赶紧郑重道谢:“某,贾有财,替秦家庄上下谢圣上恩典,谢卫国公恩义!” “李、秦两家世交,无需客气。”李靖摆摆手说道,有豫章公主在,不好太随意,只能依着规矩来。 豫章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贾管家,天色已晚,回去城门恐落锁,只好暂借一晚,既然秦家庄有难,身为公主,岂能坐视不理,随行护卫也一并交由庄上统一调度。” “这如何使得?”贾有财脸色微变。 “贾叔——” 忽然,外面一道人影冲进来,带着一股凛冽寒风。 第78章:薛仁贵逞威 进来的正是薛仁贵,一身藏青色立领中山装,右胸一个小篆体“秦”字,衣服笔挺,整个人如一棵傲然挺拔的青松,不屈地立于寒风中,眼神微凝,却涌动着一股摄人的精光,自信、内敛中透着几分桀骜,仿佛没什么能够打败。 李靖阅人无数,眼力过人,一眼就看出薛仁贵不凡,爱才之心大起,问道:“郎君可是薛礼薛仁贵?” “正是!”薛仁贵不卑不亢地回礼,旋即看向贾有财。 贾有财赶紧解释道:“这位是卫国公,和少主父亲乃至交。” “不才薛礼,见过卫国公。”薛仁贵再次抱拳行礼。 “有礼了,这衣服——看着新奇。”李靖追问道。 豫章也好奇地问道:“很是特别,从未见过,可有说法?” 贾有财如是说道:“此乃少主设计,少主曾言,立领代表做人要直立,不因祸福趴下,更不能因富贵折腰,正面四个兜各代表礼、义、廉、耻,前襟五粒布扣代表智、信、仁、勇、严,乃为将之道,两袖三粒布扣代表诚、真、善,意喻做人当诚、待人以真,为人要善,后背一体不破缝,代表做人无二心,是少主定下的最新府训。” 豫章秀目一亮,暗自记下,心中满是感慨,一套衣服居然暗含如此多道理,真是文武全才,必须告知父皇重用。 李靖也由衷赞赏道:“很不错的想法,即含做人之理,也有为将之道,可否给老夫也做一套?” “这?”贾有财有些为难。 “算了,等那臭小子回来再说。”李靖也不为难,看着薛仁贵追问道:“老夫有一事不明,何谓全民皆兵之法?” “此乃与少主闲聊时所授,在下只知皮毛,还请卫国公直接问少主,以免被在下误解。”薛礼客气地拒绝道,在薛仁贵看来,兵法乃至宝,岂能随意相授? 李靖感看出薛仁贵的婉拒之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兵法乃家族传承至宝,讪笑道:“也好,老夫侍卫便交给你一并指挥,可有什么难处?” “还有本公主的,一并带去吧。”豫章趁机说道。 薛仁贵哪敢要,不是人手够了,而是怕指挥不动反而影响大局,但直接拒绝又不妥,便说道:“公主和卫国公侍卫对秦家庄地形不熟,不如就布防祠堂一带,祠堂乃指挥之所,堪比中军帐,卫国公乃当事人杰,在下早有耳闻,恳请卫国公护住祠堂周全。” 李靖想了想,笑道:“因人行事,你很不错,便依你。” “多谢卫国公!” 薛仁贵郑重道谢,有李靖帮忙守着祠堂,压力骤减,对贾有财说道:“贾叔,劳烦您通知稚童、老人先行用饭,之后是妇女,用饭时间要快,天黑后青壮会分两班轮换就食,确保无虞,如有急事,敲锣便可,某去前线了。” 说着,薛仁贵匆匆去了。 “心有丘壑,行事有序,颇有指挥之能,如去军中磨砺一番,必为将帅之才。”李靖满眼欣赏之意,目视薛仁贵离开后对贾有财笑道:“老夫那世侄倒是好眼力,居然得一大才,说说,怎么找到的?” 贾有财婉拒道:“具体少主没说,在下也没多问。” …… 深夜时分。 李靖、贾有财和豫章公主围着篝火闲聊着,忽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李靖顿时警觉,拔出佩剑,一边对门口侍卫喊道:“留下保护公主。” 说着,李靖冲出祠堂,身上爆发出骇人战意,一代军神,绝非浪得虚名。 贾有财郑重一礼:“公主勿慌,如秦家庄上下不敌死绝,公主只需公开身份,强人必不敢乱来,届时还请公主将这儿的一些说与少主知晓,拜托了。” 说完,贾有财也拔出直刀冲出门,快步追上去,仿佛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岁月,眼中杀气凌厉。 豫章心中苦涩,公主坐镇又如何,该来的还是来了,可见凶手势在必得,对身边护卫说道:“你们去帮忙。” 侍卫头领拒绝道:“公主殿下,末将职责是守护您安全,不能离开。” 豫章也清楚这点,无奈叹息一声。 李靖和贾有财冲出祠堂,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就看到入庄的路口满是火把,得有好几百人,李靖脸色一变,问道:“居然杀进庄了,怎么布防的?” “卫国公无须担心,看看再说。”贾有财知道些内情,还算镇定。 李靖看了眼贾有财,没再多说,冲上一处山坡就看到无数人蜂拥而来,一个个戴着面具,奔跑中无人喧闹,行动迅猛,一看就是老手。 忽然,这帮人正前方和左右两侧都飞出一道道黑影,如无数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猛扑向匪群。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 李靖看到一个个匪徒倒下,身上被一根标枪之类的东西刺破身体,标枪长三米左右,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不由问道:“贾有财,这是?” “竹枪,一头削减,空心,可以放血,只要扎进体内,必死无疑,薛礼说这是他和少主谈论兵法时提到的百姓御敌之法,百姓无兵器,只需取大竹,制成投枪便可杀敌,具体怎么做在下没多问,都是薛礼在操持。” “此法倒是颇有新意。”李靖赞叹道,庄上佃户不允许持刀,就地取材,做成投枪,不失为一办法。 投枪疾风骤雨一般落下,将匪徒淹没,倒下去近半,剩余匪徒赶紧冲向两侧树林躲避,然而,投枪忽然停下,四周寂静一片,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股压抑的肃杀气息弥漫四周。 匪徒不敢乱动,地面上哀嚎声阵阵,令人心烦意乱。 片刻后,一人大吼道:“兵分两路,从树林绕过去,杀光,烧光!” “喏!”所有人轰然领命,迅速钻进树林。 远处,李靖借着月光看到这一幕追问道:“接下来可还有精妙对策?” “卫国公安心看着便是。” “也好,那老夫今天就好好看戏,但愿别让老夫失望。” 话音刚落,一道道惨叫声响起,紧接着,无数匪徒从树林里冲出来,惊慌失措,仿佛里面有洪荒猛兽一般。 然而,不等这些人站稳脚跟,前方和左右两侧又飞出无数投枪,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撕开虚空的凄厉啸音更是如厉鬼在狞笑。 “料敌于先,好算计!哈哈哈——” 李靖眼睛大亮,担忧的情绪一扫而空。 第80章:赠果 “辛苦你了,薛大哥!” 秦怀道迎上去,心中满是感慨,不愧是未来军神,仅凭一帮老兵,一些陷阱,一些投枪就击溃了几百来袭匪徒,还一兵一卒不损,确实厉害。 “分内之事,少主无需客气,倒是少主全民皆兵之法让薛某大开眼界,此战,受益匪浅。”薛仁贵由衷说道。 “全民皆兵之法?”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此法,否则薛礼办不到。”薛仁贵语气坚定地说道。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在秦岭山洞闲聊等天亮时提起过,原本想说的是人民战争,怕对方追问暴露不能暴露的,便换了个说法,纯属闲聊吹牛,没想到这家伙记下了不说,还活学活用,由衷地说道:“干的漂亮!” “当不得少主夸赞,还是跑了一些,薛某力有不逮,如果是少主,必然能全部留下,就是不知道少主会有何办法?还请少主教我。”薛仁贵郑重说道。 秦怀道看着薛仁贵诚心求教的目光,感觉不说点什么交代不过去,有损自己在其心目中的高人形象,便说道:“确实略有不足,如果再配合水攻,等匪徒逃走时掩杀上去,天寒地冻,匪徒浑身是水逃不了多远,也无战力,必然全歼。” “如何用水?”薛仁贵两眼发亮,追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投掷的竹枪打小孔注水,一来增加标枪重量,提高穿透力,二来匪徒用刀劈开时,竹子破裂,水落一身,寒气入体,战力必然大跌。” 薛仁贵一点就透,由衷拜服:“少主大才,薛某受教了!” “无需客气,能一兵不损击溃强敌,已然不错,兵法运用之道,在于克制。”秦怀道说着看向程处默。 “在于克制?”薛仁贵仔细咀嚼其中深意,投枪集中攻击是克制,陷阱配合弓箭手也是克制,用水攻,借助天冷消耗敌人战力,确实也是克制,往日种种困惑豁然开朗。 连天气都能借来克制敌人,这兵法果然不凡,薛仁贵忍不住问道:“少主,克制之法是否出自相生相克之道?” “是,也不是,相生相克是物理克制,逃不出金木水火土,但还有心理克制,运用得当,更胜物理克制。” 薛仁贵一听比物理克制还厉害,顿时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此乃哪家兵法?不知能否借来拜读一番,哪怕让薛某拜入门下亦可?” “此兵书恐无法借阅。”秦怀道笑道,《心理战》这类兵书自己愿意也没办法拿来啊,隔着一千多年呢,看到薛仁贵沮丧表情,笑道:“放心吧,我略有涉及,有机会一起探讨便是。” “谢少主!”薛仁贵郑重说道,行的却是弟子之礼。 兵法乃各门各派,甚至各家族至宝,秘而不宣,非门人、子弟不传,秦怀道愿意传授,在薛仁贵看你这是天大的恩情,当持弟子之礼。 “少主,少主!”这时,贾有财兴奋地跑来。 秦怀道顾不上纠正薛仁贵礼节,迎上去。 “少主,您可回来了,快,豫章公主和卫国公在祠堂等候。” “他们怎么来了?”秦怀道一惊。 “自然是相助来的。” 秦怀道反应过来,卫国公李靖和秦琼关系莫逆,过来在情理之中,这豫章公主跑来干什么?自己回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将罗汉果送过去,没理由跑来查看自己是否返回才对,难不成喜欢上自己了。 想到这儿,秦怀道打了个寒颤,赶紧说道:“快,把地上物资带上,去祠堂,都小心点,里面是救命的罗汉果,别破了。” 大家一听是罗汉果,都吓了一跳,小心抱起,慢慢跟上去,怕走快了摔一跤把东西砸碎,那就万死莫辞了。 秦怀道牵着马一路小跑到祠堂,侍卫认出秦怀道,没有阻拦,接过马匹。 进屋后,秦怀道作揖:“见过公主,见过李伯伯。” “回来就好,看着清瘦了许多,一路可还顺利。”李靖关心地问道,见不少人过来,被侍卫拦住,补充道:“外面是?” “是罗汉果,幸不辱命。”秦怀道赶紧说道。 “快放行,把东西拿进来。”李靖大喜,赶紧下令。 “太好了,多谢秦哥哥!”豫章也大喜过望,本来打着来看秦怀道是否回归的借口,现在好了,人回来,罗汉果也找到,再不用担心被人骂逾礼了。 很快,一袋袋罗汉果搬进来,秦怀道赶紧喊道:“分开放,慢着点,不要堆在一起,小心压破。” 李靖寻了个机会拿出一个看看,圆圆的,黑黑的,完全没见过,便问道:“这就是罗汉果?看着也不像罗汉啊。” “一个名字而已,不用在意,李伯伯愿意的话叫他神仙果也行。”秦怀道不以为然地笑道,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叫罗汉果? 李靖脸色一肃:“救人之物,堪比仙药,叫神仙果更好,那帮只知道念佛的光头,不事生产,不纳税赋,没资格享用此名,以后就叫神仙果。” “行,那以后就叫神仙果了。”秦怀道无所谓地应道,一个名字而已。 “秦哥哥,这个怎么用?”豫章拿起一个,满脸疑惑。 “熬煮即可,谁帮忙拿个陶罐装些水。”秦怀道喊道。 很快,一个装满水的陶罐拿来,秦怀道倒掉一些,将一个果子掰碎,丢进去,再把罐子放在篝火旁,大家好奇地看着罐子不语。 没多久,一阵奇怪的气息冒出,都从未闻过。 又等了一会儿,水煮开,秦怀道将罐子拿开些,放旁边冷却,一边解释道:“豫章公主,可以直接像刚才这般煮,也可以掰碎了放已经煮好的热水中,多泡一会儿便能喝,让晋阳公主务必多喝。” “记下了,这次多亏了你,豫章想连夜带着此物回去,不知可否?”豫章认真说道,恨不能马上赶回去,煮一些给晋阳喝。 秦怀道理解豫章的心情,答应道:“稍等片刻,等程大哥回来后护送你回宫,以免路上出事,至于此物,先带一包回去,喝完派人来取便是,此果保存不易,容易变坏,发霉,由我保管好些。” 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果子,秦怀道等着赚钱,当然不能全交出去。 第81章:秦怀道的怀疑 祠堂里。 豫章并不知道秦怀道真实意图,反而觉得这样更好,可以多些机会出宫过来,满口答应道:“如此最好,那就拜托秦哥哥了。” “无需客气。”秦怀道随口应了一句,拿起一个陶碗倒上满满一大碗,当着豫章的面喝下去,以证明这些东西没毒。 给公主喝的东西,大意不得。 一碗灌下去,秦怀道看向李靖:“李伯伯,侄儿记得您激动、兴奋时容易晕厥,那是高血压之症,多饮此物,能缓解许多,伯母胃口不好,应该是肠胃出了问题,此物有滑肠排毒、嫩肤益颜、润肺化痰之功效。” “真的,快,给老夫试试。”李靖大喜。 秦怀道倒了一碗递上去,心中窃喜,只医治一个气疾可不小,如果治好了李靖的高血压,李夫人的肠胃病,市场不就打开了? 豫章听到有“嫩肤益颜”之功效,顿时眼前一亮。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知道又一个动心了,女人对容貌的投入绝对恐怕,一旦传开,这一万斤果子恐怕都不够用,九死一生弄来的,怎能不大赚一笔? “咦,气味怪怪的,有些甜。” “放心饮用便是,需要多饮,李伯伯平时可以当茶喝,一枚果子放少许即可,不能放太多,太多会甜腻,反而不美。” “可能添加其他药物?” “万万不可。”秦怀道赶紧说道,万一来个药效相冲,把人喝出问题,一万斤果子卖不出去也就罢了,还会惹上官司。 豫章也喝了些,甜甜的,入口很舒服,有些闷的胸口神奇地舒服了,呼吸顺畅许多,心中大喜,说道:“秦哥哥,能否多给一些,我好送给宫中几位娘娘,父皇时常胸闷,正好也能试试。” “没问题,那就多拿一袋分分,多了不妥,不善保存会坏。”秦怀道满口答应,有贵妃、娘娘帮着宣传,市场很快就能打开,为什么不呢?以李二的脾气,一旦知道东西好肯定会派人上门来取,还不如直接先送人,落个好名声。 这时,外面传来战马的嘶鸣声。 秦怀道出去一看,程处默回来了,举着火把,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头,迎上去问道:“怎样,追到没?” “放心吧,全部斩杀,可惜没能查出身份,应该是死士。” 秦怀道松了口气:“算了,辛苦一下,连夜送公主回宫。” “哪位公主?”程处默有些吃惊,看到豫章出来,赶紧翻身下马拜见。 一番寒暄后,程处默带人护送豫章返回,带走了两袋,每袋一百斤,足够送人,李靖也带走了一袋。 豫章身上有御赐令牌,能叫开城门。 至于危险,残余都被追杀殆尽,不可能再有人偷袭,就算有也不怕,秦怀道归来,秦家庄人心大定,有一战之力。 送走公主和李靖后,秦怀道详细询问制砖情况,得知烧好三窑,其他都因缺煤而废掉,也不在意,叫人跑一趟,搬来一些烧好的砖头查看,质量并不差,卖相也还行,心中大定。 建房有砖头还不够,还需要石灰,要是能搞出水泥更好,石灰简单,用碳酸钙含量高的石灰石、白云石、白垩、贝壳等物打碎了直接烧就完事,但水泥麻烦些,没烧过,好在不急用,回头多实验几次,应该能烧成来。 闲聊了一会儿,贾有财忽然说道:“少主,马上入冬,要不借些银子给庄户再买些被褥,再烧些木炭,不然熬不过这个冬,太冷了。” “被褥可以买,木炭用不着,直接烧煤。” 贾有财赶紧说道:“可不敢,煤有毒。” “不用担心,有办法解决。”秦怀道自信地笑道,有毒不过是烟没排出去,做个炉子,再装排烟管就能解决,实在不行就做蜂窝煤。 薛仁贵提醒道:“少主,煤不够。” 秦怀道沉吟片刻后说道:“有人想利用我不在之际逼你们交出烧砖之法,现在回来了,他们错过机会,自然明白再逼没用,会放弃,明天再去找人运输,每大车多给十文,如果不行,我去找人借些马车,自己拉。” “喏!”贾有财满口答应道。 “有怀疑目标吗?”秦怀道问道,见贾有财羞愧地摇头,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事有些反常,就算拿到烧制之法,一用岂不就暴露,不合常理。” 贾有财脸色一变,尴尬地说道:“少主言之有理,是老朽疏忽了。” 薛仁贵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倒是有些怀疑,但无证据。” “说来听听,看是否想到一处。”秦怀道看不去。 薛仁贵正色说道:“王家最为可疑,假借夺取烧制之法为名,行报复之实,还能嫁祸他人,将自己摘出去,某去打听过,听说长安有一家专营青砖,王家想入股而不得,不知真假。” “果然不谋而合,当然,也有可能是崔家。”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崔家?”薛仁贵并不知道神兵的恩怨,有些诧异。 贾有财却反应过来,赞同道:“没错,崔家也有可能,只是,咱们没有证据,该如何是好?” “只要查实,没证据又如何?我先睡一会儿,薛大哥,辛苦你继续盯着点。”秦怀道冷冷地说道,拍拍手起身。 “放心便是。”薛仁贵满口答应。 …… 皇宫内。 李二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脸色很难看,出来盯着叫门的王德,压着火冷冷地说道:“最好有事,否则仔细你的皮。” 王德赶紧解释道:“圣上,老奴有罪,惊扰了圣上好梦,但城西门守将派人来报,说豫章公主和卫国公叫门,要进城,随行有一支军队,领头的是程处默,守门将领怕出事,不敢私自做主,特派人过来请旨。” 军队进城,有御赐令牌也没人敢开门,必须来报。 李二一听军队也吓了一跳,但听到是程处默时松了口气,惊喜地说道:“快通知放行,让程处默直接去甘露殿见朕,但愿这次能找到罗汉果。” 王德松了口气,匆匆去了。 李二在侍寝贵妃的协助下穿戴整齐,来到甘露殿刚坐下,就看到程处默匆匆过来,急切地问道:“一路辛苦,可有找到罗汉果。” “回圣上,找到了,豫章公主已经带去,说是要连夜给晋阳公主服用。” “太好了,细细道来。”李二大喜,一颗心放下。 “圣上,有件大事容末将先行禀告。” 李二一惊,能让程处默忍不住先说,这事恐怕不小,冷然点头。 程处默赶紧说道:“圣上,末将等人连夜赶回,因城门关闭,无法进入,便随朝议郎先去秦家庄休息,却不想正好碰到秦家庄击溃一伙匪徒,打死五百余,逃走三百余,末将一怒之下带兵剿灭残余,未经允许,私自用兵,还请圣上恕罪。” “什么……又有人偷袭秦家庄?” 李二眼中迸裂出一道寒光,杀气腾腾地说道:“你做的非常好,不仅无罪,还有功,真以为朕的刀不利了?来人——” 一声端喝,震荡大殿。 第82章:怼魏征 “传旨,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办事不力,有负皇恩,革职反省,以儆效尤。” “传旨,并州都督长史,英国公徐世绩功勋卓著,忠勇纯良,特征调入朝,任左武卫将军一职。” “传朕口谕,着朝议郎秦怀道明天巳时入宫觐见。” 声音在殿中回荡,冷厉,霸道! 三道旨意看似平和,却蕴含着无尽的刀光剑影。 “遵旨!” 王德高声领命,匆匆去了。 李二看向程处默,目光柔和了些:“千里寻药,辛苦了,给朕好好说说。” 程处默可不敢大意,百骑司大统领李君羡说换就换,自己算什么?组织好措辞慢慢叙说,尽量说秦怀道好话,将自己摘出去,生怕李二怀疑自己贪功。 这么一来,李二对秦怀道好感更胜往日。 ……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醒来,神清气爽,精神恢复,吃了些早餐准备带人做火炕,两名侍卫护着一名内侍匆匆过来,秦怀道有些诧异,迎上去问道:“公公看着面生,可是有事?” “王公公让小的过来传旨,初次见面,翼国公自是不认识,圣上口谕,传朝议郎午时巳时觐见。”内侍正色说道。 巳时就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看看时辰,现在出发赶过去正好,秦怀道交代薛仁贵找些人和泥制成粘土备用,再挖些黄土,也不说用途,翻身上马,跟着内侍离开秦家庄。 入皇城后,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甘露殿,几名大臣以李二为中心围坐一起,正商讨着什么,看上去有些激烈,内侍示意秦怀道在门口等候,自己进去通报,商讨停止,大臣们纷纷看过来。 李二笑道:“朕的功臣来了,快进来,赐座!” 有内侍赶紧搬了矮凳过去,秦怀道巴不得,站着多累,坦然坐下。 李二见秦怀道毫无拘谨,完全不像其他同辈中人战战兢兢,这份气魄罕见,哪里知道秦怀道根本没有皇权至上的心思,也不想受累而已,心中愈发欣赏,笑道:“稍等片刻。” “遵旨!”秦怀道无所谓地应了一句,思索起秦家庄的事来,凶手隐藏暗处,查处恐怕需要些时间,得用非常手段才行,秦家庄一千多口吃饭消耗不小,十万两银子扛过这个冬没问题,开春以后呢?得尽快想办法赚钱才好。 寻思了一会儿,秦怀道听大臣们讨论的是税问题,今年收上来的税居然比往年少了一成,折成银子得有三百万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讨论半天,最后的结论就是人口多了,分到个人身上的田少了。 经过十二年大治,唐朝的人口确实增长许多,但要说人多了税反而跟着少了秦怀道是不信的,逻辑不通,听了一会儿,渐渐听出味来,但跟自己无关,懒得吭气,继续想自己心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喊,这才醒悟过来,见大臣们都看着自己,赶紧说道:“圣上恕罪,微臣前些日子太累,一时恍惚了。” 挨打要立正,犯错要承认,没坏处。 李二见秦怀道坦然认错,也不好追究,笑道:“君前失仪,你这可是大不敬,念你寻药有功,情有可原,这次就算了。” “谢圣上恩典!”秦怀道装出一脸感激状。 “哼!” 魏征脾气上来了,最看不得年轻人不懂规矩,冷声说道:“朝议郎,圣上恕你无罪,但你得时刻谨记,不可再犯,否则本官不介意参你一本。” 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自己没招惹这家伙啊,难不成上次反告了他手下,搁这儿找茬来了?顿时不乐意了,冷着脸反问道:“魏大人,你在教我做人之理?为官之道?” 火药味十足,殿内顿时鸦雀无闻。 大家纷纷看过来,连第一嘴炮魏征都敢怼,这得多大胆? 就连李二也不阻止,笑眯眯地看着,权当刚才议事累了放松一下。 魏征一听火气更大了,见李二没有阻止,黑着脸说道:“怎么,老夫不能教你做人之理?就算你父在,老夫也照样说。” 秦怀道见李二不吭气,其他大臣一副看热闹表情,火气蹭蹭往上窜,冷冷地说道:“谁给你的勇气,因为官职比我大吗?还是年纪比我大?” 这话是个语言陷阱,要是魏征承认官职大,就会落个以上压下的名声,如果承认年纪大,就会落个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名声,如果找别的理由,就会落个狡辩的名声,无论哪种都是坑。 可不反驳也不行,被后辈当场责骂同样没面子。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瞬间意识到这话的厉害,都正色起来,脑海中闪过三个月前秦怀道反告监察御史一幕,不敢再低谷秦怀道。 只有李二看着暗爽不已——让你这老匹夫有事没事怼朕,你也有今天。 魏征气的脸色铁青,反驳不合适,落个以大欺小的口实,不反驳又显得自己无能,有损威严,忽然灵机一动,冷冷地说道:“圣上曾有旨与你,立朝听政,看看你现在,心神恍惚,心中可还有朝廷,还有天下?” 以大义下压,合情合理,传出去没人会说魏征以大欺小,只会传魏征心忧天下,见不得年轻一辈不长进,是大大的好官。 这一刻,在场众人无比暗暗称赞,就连李二也不得不佩服魏征的急智。 秦怀道最烦别人动不动就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自己,明明私心,非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姿态,哪里还会客气,直接讥笑道:“身为朝中重臣,连税少了都找不到办法解决,尸位素餐,你有何脸面教训我?” “你?”魏征气的一时语塞,这话更没办法反驳,大家商议半天,确实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你什么你,还不敢承认?枉你平日以正人君子自居,现在看来,不过道貌岸然而已,连承认都不敢,你读的圣贤书呢?你遵的礼呢?”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扣一顶帽子上去,官大了不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鸡犬不宁! 这一刻,秦怀道彪悍,霸道,张狂! 但也一杆子打倒了所有人。 第83章:打击 甘露殿。 秦怀道一番话让在场个个面子上挂不住,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毕竟真的没商议出个办法,李二赶紧呵斥道:“朝议郎,不得无礼。” “圣上,魏大人身居高位,却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反而责怪微臣,该骂。”秦怀道火力全开,李二的面子照样不给。 “你给朕闭嘴!”李二赶紧严厉阻止,虽然听着很爽,但再骂就不成体统了。 可秦怀道还想骂,凭什么自己受无妄之灾还成小人了? 房玄龄忽然起身,郑重说道:“朝议郎骂的对,臣身居高位却无法解决朝廷大事,确实该骂,税赋乃朝中根本,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朝议郎说是小事,显然胸有成竹,不如请朝议郎指教一二?” 以退为进,不愧是房谋杜断中的房玄龄。 这番话既承认了错误,彰显大气,又安抚了其他大臣,最后反将秦怀道一军,可谓刀光剑影,只不过,这种手段用在一个晚辈身上,有损身份,房玄龄补充道:“朝议郎,如果你能解决此事,本官一定给你请功,如果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承认错误,此事就算揭过去,如何?” 一番话,堂堂正正,尽显君之子风。 秦怀道有些佩服地一拱手:“房大人,请功就算了,不如给点赏银?” 这事房玄龄可不敢轻易开口,一应封赏,只能出圣上之手,这是规矩。 李二心中嘀咕,这家伙一脸笃定,不会真有办法吧?来了兴趣,便说道:“国库不足,处处捉襟见肘,哪还有银子赏你?这样吧,你要是能解决此事,朕许你经商,免税五年如何?” 说完,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反正是要给的,正愁不知道怎么让大臣们通过,现在提出来,一举两得。 秦怀道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可是自己答应去岭南道寻罗汉果的条件,当时提的三年,现在变成五年,只增加两年太少了,当即说道:“圣上,税是国事,历朝历代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微臣要是找到办法,这点赏赐也太少了吧?免税十年如何?可以的话微臣就说,不行就算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公然要赏赐,这怕是没死过。 李二也气得想打人,这混蛋简直太贪婪,想要拒绝,但又担心秦怀道真有解决办法,大臣们也一个心思,毕竟能在这种场合侃侃而谈,心中肯定有些把握,一时之间,场面有些诡异。 魏征忽然说道:“朝议郎,向圣上索要赏赐,大不敬之罪,不可再提,本官跟你赌,只要你的办法可行,本官那一千亩封地给你,如何?” “不可!”房玄龄赶紧说道。 “圣上,如果朝议郎真有良策,给他又如何?臣心甘情愿。”魏征朗声说道。 秦怀道看得出魏征是一颗公心,就是逮谁都想说教几句的脾气有点让人受不了,朗声说道:“圣上,魏大人为官清廉,家中并无产业,生活拮据,没了封地收益日子恐不好过,微臣不忍,不赌也罢。” “你还知道不忍?”李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旋即看向大臣们,一脸威严地说道:“各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臣等无话可说!” 众人纷纷应道,虽然官员经商有违礼制,但皇权特许可以例外,皇权最大嘛,至于免税,贞观年间主要是农税,商税只收市税和关税,朝廷规定所有商贩只能在集市经营,其他地方不许,进集市就要收税,所以叫市税,往来边关的税叫关税,并无其他商税,可谓轻徭薄赋。 只有到唐朝中期,盐改为专税,酒、茶、铁课重税,其他类税也加重。 秦怀道不清楚唐朝中期的事,但清楚世家嘴脸,之所以要免税,就是怕赚钱了有人眼红,盯着自己打。 接下来要卖酒、卖茶、卖罗汉果、帮人盖房子等等,每一项都是其他世家所不能,必然出手抢夺,烧砖就已证明,抢不到,又仿制不出时,肯定会让扶持的官员推动各种针对自己的专税,必须防患于未然。 大臣们纷纷看过来,有疑惑,有不屑,有淡然。 “说吧。”李二催促一句。 秦怀道正色说道:“圣上,朝廷均田令规定,受田丁男承担赋税和服徭役,人口增长,受田丁男增加才对,为何税反而少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人口增加,每户田减少,大家吃不饱,只能逃税,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瞒报,少报。” “这不可能,县衙会按户排查,岂能瞒报?”魏征当场反驳。 秦怀道冷着脸反问道:“魏大人,县衙排查不假,但执行的可是地方小吏,小吏乃本地之人,总有人情世故,难免瞒报,做不到大公无私,许多县令只会读圣贤书,连算术都只知皮毛,恐怕治下多少人口,多少地都搞不清,报上来的清查数据看都看不懂,你告诉我,怎么查?” “这?”魏征一时语塞。 其他大臣也沉思起来,别说地方县衙,就连朝中大臣很多都不精通算术,很容易被人糊弄,李二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但无人可用,只能徐徐图之,便打断道:“此事以后再议,说说另一种可能。” “圣上,另一种可能就是人为,各位大人不妨查一下今年各地报上的数据,是不是无故失踪、死亡、被害人数增多,特别是卖身情况,朝廷规定税按人丁交,好比一家原本百亩田,只需要交一丁之税,家中男丁成年后分户,就要交两丁的税,但田还是一百亩两家分,税多了,田没变,许多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卖身,虽然朝廷禁止,但山高皇帝远,谁去查?县令吗?别忘了他们背后站着谁?” 一席话,将大家看到却不敢说破的脓疮挑破。 背后站着的当然是世家,世家大量买卖人口不是秘密。 所有人沉默不语,脸色凝重。 房玄龄恍然说道:“圣上,是微臣疏忽,大唐初立时,人数少,每户可分田百亩,但十年后人数倍增,田只有那么多,税制确实存在问题。” “此事朕也疏忽,朝议郎,继续说。”李二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秦怀道点头,不客气地说道:“圣上,各位大臣,还有一点就是土地兼并,恕微臣大胆揣测,地方官员依律征税,但每户田少了,产出不够,又无银两抵税,只能卖田,地方官员拿到田后巧立名目向朝廷瞒报,田入了某些人手中,人卖身进了某些人府里,但卖身后人还是会在县衙登记,就变得县衙登记人数每年增多,但实际纳税的人减少,税自然也就少了。” “岂有此理,派人彻查!”李二脸色一寒。 “没用的。”秦怀道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李二目光变得冷厉起来,像一头护食的雄狮,税就是李二的食,赖以江山永固的根基,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第84章:献策 甘露殿。 秦怀道毫不在意地迎着李二杀人般目光,反问道:“圣上,您准备派谁去?在场大臣个个忠心耿耿,能力卓绝,自然是可以,但诸位大人事务繁多,哪里抽得开身?派其他人——可信吗?” 李二就像一头即将爆发的狮子,盯着秦怀道不语。 民部尚书戴胄忽然说道:“圣上,微臣请改丁税为地税,按田亩数纳税,家中有多少田,便纳多少税,避免人丁增长后田不够,税加重问题。” 大家眼前一亮,纷纷颔首。 李二没有马上赞同,看向房玄龄,房玄龄却见秦怀道满脸不屑,顿时心中一动,问道:“朝议郎以为可行?” “可行个屁。”秦怀道毫不客气地说道:“按田纳税看似可行,公平合理,但大家别忘了一点,士族不纳税,为了避免纳税,百姓将田挂在士族名下,世家豪族就会巧立名目,轻松将田据为己有,用不了多久,天下田地就都在士族手中,此议只会加快土地兼并,历朝历代不就如此?百姓没了活路会怎样,呵呵?” 一声“呵呵”,笑的所有人脸色大变。 战乱刚过去十二年,在场大臣都经历过那个惨无人寰的时代,岂会不知道百姓没了活路会如何? 戴胄更是吓得赶紧说道:“圣上,臣绝无私心,只是提议,还请圣上明察。” “朝议而已,朕岂能以言获罪,爱卿无需多虑。”李二安慰一句,看向秦怀道的眼神满是震惊,没想到将门之子居然懂经世之道,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朝议郎,说说你的解决办法?”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秦怀道。 房玄龄更是说道:“土地兼并乃历朝历代之顽疾,前朝更是因此而亡,朝议郎可有办法?” “有是有,就怕你们不敢。”秦怀道故意说道。 李二瞪了一眼:“快说,别故弄玄虚。” “是,圣上!” 秦怀道看着众人朗声说道:“第一,天下土地归朝廷所有,任何人不得私自买卖,这条必须以律法规定下去,从根子上杜绝兼并问题。” “不可,百姓没了土地怎么活?”魏征跳出来质问。 “急什么?”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将土地分产权和使用权,产权归朝廷,百姓只有使用权,不能买卖,私授,赠予等,简单来说就是只能种,纳粮获得使用权,一旦不纳粮,有权收回。” 所有人眼前一亮,特别是房玄龄,一点就通,想得更深远,由衷赞道:“圣上,此法可行,土地一旦归朝廷所有,百姓只有使用权,不影响纳税,也不影响百姓收成,却能杜绝土地兼并,实乃老成谋国之策,臣拜服。” “圣上,臣也觉得此议甚好。” 李道宗忽然开口说道:“臣愿将家中田地都上交朝廷,只要使用权在手就有收益,不影响府上开支,臣想,其他大臣也会如此。” “臣等附议!”大臣们纷纷表态,反正使用权在手,交就交呗。 土地兼并关乎皇权稳固,关乎江山永固,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那就是和圣上做对,找死的节奏! 李二朝李道宗满意地点点头,一句话就收回大臣田地产权,简直神助攻,只要满朝文武百官都不反对,天下世家、豪门敢反对? 这一刻,李二想到了很多,心中大喜,笑道:“朝议郎此议高明,一地两权,再两权分立,一举解决历朝历代土地兼并之事,诸位大臣回头好好议议,拿出个具体实施的章程,朕批阅后发行天下。” “臣等遵旨!”众人纷纷应道。 李二满意地看向秦怀道:“怀道,此议可解决土地兼并问题,但不能解决税收问题,说说你的办法。” 大家也反应过来,说了半天差点把最重要的忽略。 秦怀道笑道:“人口多了田不够分,最好的办法就是鼓励开荒,但此例一开,有人就会趁机占地,可规定每户开荒亩数,老百姓为了多开荒得田,必然积极分户,纷纷上报,获得开采权,朝廷就能掌握各县真实数据,税也就能提高不少。” 房玄龄提醒道:“开荒是个办法,但恐怕不够,荒田产出有限。” 秦怀道也赞同道:“没错,农税并非最好办法,依微臣看,当开征商税。” 所有人脸色一变,默然不语。 李二目光一眯,有些不甘地说道:“此事回头再议。” 秦怀道一怔,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太年轻了,在场个个都是人杰,岂会看不到商税之利好?长安但凡有一定规模的商号、店铺,哪个不是世家、豪门开的?哪个背后没有朝中文武百官影子? 在长安城开店,背后没个大佬做保护伞分分钟倒闭。 田地产权交了无所谓,反正使用权还在,该收的租子一分不少,开商税就是动文武百官收入来源,甚至根基,怎么可能同意? 李二当然知道商税好,但朝局刚稳,时机未到,讨论下去不合适,赶紧叫停,赶紧说道:“朝议郎,接旨吧。” “臣在!” 李二朗声说道:“朝议郎救晋阳公主于旦夕,千里寻药,劳苦功高,田地变革之策功在社稷,特旨加封为大理寺正,掌巡查缉捕之事,皇权特许经商,免税十年。” 所有人听完有些蒙,从六品上直接跳到从五品上,越过从五品下,这倒也为什么大事,但大理寺正则不同,是实职,更奇怪的是,把秦怀道放大理寺干什么? 掌管大理寺的李孝恭惊讶地看向李二,大理寺只有审理权,什么时候多了个巡查缉捕之权?那不是刑部的事吗?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要让秦怀道搞事,心领神会,小声提醒道:“小子,还不谢旨?” 秦怀道撇撇嘴,皇权特许经商和免税十年是好事,但当官还是算了,不情愿地说道:“圣上,微臣想单独奏事。” 李二眼神一眯:“怎么,嫌朕赏的不够?” “微臣不敢,是另有其事,还请圣上恩典。”秦怀道坚持道。 大家见李二看过来,纷纷识趣地退下,暗自心惊,不接旨都没事,看来这秦怀道简在帝心,再不能小看。 第85章:见李君羡 甘露殿内。 李二盯着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人都走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秦怀道丝毫不慌,反问道:“圣上让微臣担任大理寺正,掌巡查缉捕之事,可是要微臣彻查火烧煤山,攻秦家庄之事?” 李二不满地说道:“怎么,不乐意,那朕收回旨意便是。” “圣上可想过一个问题,为何百骑司屡查不到?” 李二脸色一肃,盯着秦怀道不满地质问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朕的左武卫大将军失职?还是说朕的百骑司无能?” 秦怀道感受到了李二浓浓的不满,那眼神冰冷如刀,但没在意,笑道:“圣上,大将军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至于百骑司,微臣不敢妄言,但心中有惑,为何有人在京兆府一带闹事百骑司却不知情?为何屡次去秦岭剿匪都被对方事先知道?这里面真的没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二冷冷地问道,百骑司被人渗透是肯定的,否则没法解释,但百骑司是亲军,事关脸面,自然不承认。 秦怀道却继续刺激道:“百骑司尚且如此,何况大理寺?微臣就算接旨去大理寺也得依仗现有人办事,一样会存在百骑司的问题,是人是鬼,短时间内可不好查,微臣恐难胜重托。” “你的意思是,不查了?” “不,微臣的意思是不去大理寺,另立部门,这个部门归圣上直属,谁来掌管都行,但里面的人必须从各地抽调,最好边关有功之人,他们战力还在,又是在用生命守护大唐,最见不得有人破坏,忠心可用。” “另立部门?”李二沉思起来,特别是那句“圣上直属”动人心,百骑司虽然对方圣上负责,但和十六卫一样同属南衙,百官都在盯着,北衙的禁军是募兵,不能动,暗卫人手不够,也不能曝光,手上还真缺一支直属力量。 秦怀道虽然不想当官,但不介意借助李二查明凶手,到时候再找个借口辞职就事,就算不辞也没事,凶手查完了天天摸鱼,有个官职在身,没人敢随便欺负,看出李二有心东西,便继续说道:“圣上,这个部门只对您负责,掌‘监察百官、巡查缉捕’之权,替圣上侦查、逮捕、审问,每一个都是良家子弟,不用担心渗透,是悬在世家头上的一把刀。” 这一刻,秦怀道脑海中忽然闪过“锦衣卫”三个字。 李二可不知道锦衣卫代表什么,愈发动心了,只要能铲除世家,多个部门算什么?反正在自己眼皮底下。 不过,李二是个谨慎之人,自然不会听秦怀道一面之词,想了想,说道:“大理寺无巡查缉捕之权,已算特许,先滚去大理寺,人手可以按你的想法征调,另外,罗章、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为副,特许你人手五百,干好了再说。” 秦怀道一听差点乐出声,这不就是试点吗?这李二果然有一手,不过,只要重新找人就行,罗章、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还是信得过,有了五百人在手,还怕找不出凶手?当即说道:“臣,遵旨!” “滚吧,一个月内没结果,朕扒了你的皮!” “保证完成任务!” 秦怀道笑呵呵地走出甘露殿,目光顿时变得冷厉起来,凶手是王家也好,崔家也罢,看是你们头铁,还是老子这五百人刀快。 走出皇城,一个高大身影走过来,正是程咬金,黑着脸吼道:“小子,听说你又不安分?给老夫滚过来。” “程伯伯这是上火了?”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 两人默契地来到没人的地方,程咬金低声说道:“这次去岭南道干的不错,没丢你老子的脸,程处默那个小混蛋也跟着沾了光,老夫很满意,知道刚才为什么李道宗支持你吗?” “你都不在场,这就知道了?”秦怀道有些诧异。 “废话,多大点事,用不了一天,你们在里面的奏对就能传遍整个长安,而且一字不落,特别是怼魏征那个老匹夫,痛快,老夫想怼他很久了,记住,李道宗帮你是因为他接任了礼部尚书一职,还你人情。” “什么人情?”秦怀道警觉起来。 程咬金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别跟老子说王圭那个匹夫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别乱说。”秦怀道赶紧否认。 程咬金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老夫又不去检举你,就算去也没证据,但这事大家都能猜到和你有关,没你弄死王圭,李道宗还没机会复出,还有个人革职和你有关,李君羡,圣上下旨革职,现在家思过,都是武勋,休戚一体,抽空去看看,被他骂几句也无妨,气消了就好。” “李将军被革职了?”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老夫还能骗你不成?算起来也是你长辈,因办事不力革职在家,事情和你有关,去看看,免得别人说你闲话。” “行,这就去。”秦怀道答应道,心里面却寻思着这李君羡是一员猛将,战斗力可不一般,人为忠心,这次被贬固然受自己牵连,更多的还是世家,想必和自己一样恨透了王家,崔家。 两人都是受害者,凶手还是同一人,如果能拉入阵营,绝对是一大助力,想到历史上李君羡被冤枉惨死,让武帝躲过一劫,秦怀道就信心十足。 辞别程咬金后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李君羡府邸门口。 看门的人上来问道:“郎君有何事?” “劳烦禀告一声,就说翼国公秦理求见。” 门子脸色微变,赶紧说道:“不知是国公驾临,小的有眼无珠,这就去通报,还请国公稍等片刻。”说完匆匆进去。 没多久,对方出来,躬身做了个请示。 秦怀道跟着进去,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来到一间书房门口,门子禀告一声匆匆离去,秦怀道推门而入,见李君羡正在看书,顿时乐了,一个武夫,装什么文人,上前作揖:“晚辈怀道,见过李叔叔。” 李君羡见秦怀道行的是晚辈里,用的是晚辈身份,也不好再端着,放下书说道:“怎么,来看老夫笑话?” “李叔叔说笑了,真要是论起来咱俩都是受害者,您革职在家,我被人盯着,随时可能被杀,府上损失更是巨大,晚辈有何脸面笑话叔叔?” “那你来干什么?见一面,被老夫骂出去,然后被外人称颂你的大度,仁义?让老夫落个小肚鸡肠之人?” 秦怀道见李君羡火气不小,经不起逗,看看四周,低声说道:“李叔叔,晚辈有几句贴己话,入了您耳边,出了这个门可不认,不如换个可靠之地聊聊?” 第86章:投李报桃 后花园湖心亭。 李君羡领着秦怀道而来,低声说道:“这人没人会来,有屁快放。” 秦怀道笑笑,并不生气,低声说道:“李叔叔因晚辈之事革职,但真正原因并非如此。” “嗯?”李君羡神情一凛,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继续低声说道:“真正的原因是李叔叔让圣上有了猜忌。” “你说什么?”李君羡脸色大变,让圣上有了猜忌,不死也难,无法淡定了。 秦怀道反问道:“贞观八年,民间广传《秘记》言大唐三代之后,女主武王取代李氏据天下,这事李叔叔应该知晓吧?” “当然知晓,但和老夫何干?”李君羡反问道。 秦怀道却笑了:“李叔叔有个小名,叫五娘子,对否?” “你怎么知道?”李君羡惊讶地问道,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僵,如遭雷击。 秦怀道继续补刀:“晚辈知道,陛下自然也知道,能不猜忌,当然,仅凭一个小名不足以说明问题,但李叔叔担任左武卫将军,封号武连县公,属地武安县,如此多巧合之下,你猜圣上会如何想?” 李君羡不傻,已经想到很多,浑身颤栗,额头上冷汗连连,以往种种疑惑瞬间明悟,却生不出一点怨愤,反而心中悲凉。 忠心耿耿,却因为一个谣言被猜忌,这让人如何接受? 等了片刻,秦怀道继续说道:“李叔叔,说起来您应该庆幸躲过一劫,感谢晚辈才对,如果不因晚辈之事革职,晚辈自然也不会来说这番话,叔叔自然也就没有防备,有朝一日圣上忽然问起叔叔小名,李叔叔必然脱口而出,到那时恐怕刀斧加身,难逃一劫。” 李君羡岂会想不到这点,脸色大变,正了正衣服,郑重作揖说道:“多谢世侄告知,否则李某死都不知道为何,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李叔叔见外了,武勋理当休戚一体。” “说的好,以后让我儿义协多去府上走动可好?” “求之不得。”秦怀道笑道,说了半天就是要和李君羡达成某种结盟,岂会拒绝抛过来的橄榄枝? 李君羡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叔叔得了好处也不能没表示,这次火烧煤山的是崔家,但攻击秦家庄的是王家,王圭第三子王同彪心狠手辣,武力不凡,掌管王家府上死士,偷袭秦家庄那晚此人不在场。” “你为何不报与圣上?”秦怀道诧异地问道。 李君羡神情一黯:“报上去又能如何?就算圣上灭了王圭一家,也不可能一次性灭掉整个太原王氏,何况还有崔氏,老夫不怕死,但不得不考虑家人。” “晚辈懂了。”秦怀道恍然,这就是李二隐忍世家的弊端,李君羡为了家人安全不敢任性,自己不同,追问道:“可有证据?” “攻打秦家庄的凶手尸体就是证据。” “多谢李叔叔。”秦怀道郑重说道,心中有了办法。 果然,家有程咬金这一老,如有一宝,这好处不就来了? 闲聊几句,秦怀道告辞而起。 …… 回到秦家庄正好赶上饭点,一边吃,一边听贾有财汇报情况,消息已经放出去,但依然没人敢来运送煤炭,没煤就烧不了砖,倒是水田挖深许多,池塘坝垒好,开春就能用。 饭后,秦怀道找来木匠,两人一起动手用木板做了个可拆开的圆筒,外面抹上一圈粘土,把里面的木板一拆就是一个空心圆筒,将来可以做炉心,高一尺有余,可以放三个蜂窝煤。 秦怀道见和小时候用过的差不多,没什么大问题,一声令下,全庄行动起来,按样式、大小做一千个备用,又找来铁匠,示意打造出铁条,比空心圆筒稍微长一些,将来垫在下面,可以让蜂窝煤架空。 铁条要求简单,庄上铁匠就能打,秦怀道简单说明后专心研究起制作蜂窝煤的工具来,小时候家里用过,样式还记的,但打造不易,需要些时间,秦怀道一边画图,一边仔细回忆,不断修改,调整。 没多久,朝中送来封赏的圣旨,上面内容一字不差,还有官服、告身,从这一刻起,秦怀道就算是真正的从五品上官员,而且还是实职,将圣旨塞给贾有财保管,贾有财兴奋不已,眼中涌出泪花。 这些年贾有财无后,早已将秦怀道当子侄,秦怀道发迹,自然高兴。 府上人也个个欢喜不易,官居从五品上,意味着秦府更加稳固。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由着大家高兴,独自来到铁匠铺忙碌起来,没多久,程处默、罗章、尉迟宝林联袂而来,三人脸上满是喜悦。 “哟,这是娶媳妇了?”秦怀道丢下工具迎上来。 “见过大人!”三人抱拳,笑嘻嘻地说道。 “滚——谁是你们大人,想蹭饭就直说。” “哈哈哈,我就知道秦家兄弟仗义,再大的官也还是兄弟,咱们可是一起去岭南道共过生死的。”程处默兴奋地笑道。 “就你俩好,老子是外人?”尉迟宝林笑骂道。 罗章却冷冷地看着秦怀道说道:“阿叔,我要报仇!” “丢人——我怎么教你的?居然被人下药,这次是人家不想多生事端才没杀你,下次可就难保,记住这次教训。”秦怀道不客气地训斥道,和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的关系虽然也不错,但罗章才是真正的亲人。 两人虽然年纪相仿,但罗章不敢反驳,一脸涨得通红。 尉迟宝林安慰道:“兄弟,放心吧,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程处默也安慰一句,旋即看向秦怀道问道:“兄弟,圣上让我们哥仨跟着你,说实话,咱们哥仨一路都没分析明白,具体怎么个章程?” “别问太多,问就是机密。”秦怀道笑道,示意三人跟上,走远了些,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下,低声说道:“你俩即刻回府,找你们父亲商议,调熟悉的边军将士过来,一定要农家子,还要有军功在身,这种人能战。” “抽调边军将士?”程处默脸色一变。 “别乱想,圣上已经同意,一共五百人,要快,老子等着砍某些人的脑袋。”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明白了。”程处默一听圣上知道,那还怕个屁,看向尉迟宝林说道:“我三百,你两百,走。” “凭什么你三百?老子认识的人多,老子三百不行?” 秦怀道没好气地骂道:“你俩就是个二百五,一人一半,记住,名单拟好后送圣上批示,秘调回长安,一定要快,记住,绝不能有世家子弟在里面。” 两人郑重点头,匆匆去了。 罗章等两人走远些,满是不甘心地说道:“阿叔,咱们不是有护山队?一样能杀他个落花流水,怕什么?” “胡说八道,护山队只能护山,调去杀人名不正言不顺,会被人弹劾,一个心怀不轨,有造反嫌疑的罪名落下来,你扛得住?” “我?”罗章一时语塞。 “你给我记住,名正才能言顺,每一步都必须思虑周全,不能落人口实,五姓七望都在盯着,就等咱们出错。” “那就这么干等着?”罗章黑着脸,心有不甘。 “不——老子怎么可能坐等?圣旨已经到手,名正言顺,是时候亮刀了,跟我来。”秦怀道目光一寒,大步朝前走去。 第87章:鱼饵 刑部。 秦怀道换上大理寺正的官服,带着罗章匆匆而来,守门不敢怠慢,简单询问几句直接把人引到李靖的房间,李靖有些惊讶,摆摆手示意守门离开后,做了个请示,一边打趣道:“穿上这身倒是威风的紧。” “见过李大人。”秦怀道一副公事模样。 “有事?”李靖反应过来不是串门,也认真起来。 “昨晚偷袭秦家庄的匪徒还在刑部吧?” “在,你想干什么?” “麻烦李大人帮个人,把人送到安化门或者启夏门外,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即可。”秦怀道认真说道,这两道门在长安的正南,中间还有一道明德门,连着朱雀大街,丢明德门口肯定不行。 李靖有些诧异:“这不合规矩,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破案,还请李大人配合,出了什么事下官担着便是。” “胡闹,你担得起吗?人死为大,这么做有违礼制,礼部那些人能把你喷死。”李靖气恼地提醒道。 “李大人,这是大理寺的事,你确定不配合?阻止下官办案,下官有权怀疑您是同党,去圣上那儿参你一本。”秦怀道用大理寺施加压力,态度强势,这件事必须办成,否则会影响后面计划。 罗章看着眼角直抽抽,这胆子也是没谁了,连李靖都敢威胁。 李靖也是气得不轻,黑着脸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李大人可以不予理睬,不支持下官破案,只要说一声,下官马上走,但出了这道门,下官就会用苦主身份去万年县状告你们刑部包庇凶手,闹起来,大家脸上都没光,谁阻止我报仇,谁就是我敌人,李伯伯,请您成全。”说完,秦怀道郑重一礼,持晚辈礼。 “你这是……算了,就陪你疯一次。”李靖哭笑不得,看得出秦怀道决心很大,真敢去告,到时候谁都脸上无光,关心地问道:“说说你的计划。” “多谢大人支持。”秦怀道客气了一句,并不想说。 “连老夫都不愿意透露?”李靖有些老火,见秦怀道一脸冷然,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懒得再问,马上叫来人交代几句。 一炷香的时间。 大批马车走出刑部,马车内堆放着凶手尸体,遮挡的还算严实,沿途并没有引起骚乱,秦怀道跟着车队缓行。 车队从安化门出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随便找了块空地将尸体抬下马车,一排排放在地上,并不遮挡,顿时引来经过的人注意。 秦怀道跳上一辆马车,大声喊道:“诸位,本官大理寺正秦理,奉旨查案,这些人是叛匪,请大家帮着辨认,举报者赏银一千两,第二名举报者赏银一百两,第三名举报者赏银十两,之后举报者没有。” 所有人一片哗然。 有人喊道:“秦大人,是不是真的?万一拿不到银子怎么办?” “就是,可别诓我等。” “被叛匪同党知道我等举报,以后报复怎么办?” 秦怀道早有准备,高声喝道:“有知情者可以去聚福酒楼吃饭,将消息悄悄告知聚福酒楼掌柜,掌柜自会将赏银悄悄给你,饭钱也免了,到时候谁知道是你举报?不过有一点得提醒大家,谁要是敢谎报,与叛匪同罪。” “真有赏银?”有人喊道,明显意动。 “本官说了你又不信,反正对大家也没损失,不如碰碰运气,万一有呢?”秦怀道大声解释一句,跳下马车。 罗章不放心地问道:“阿叔,这样能行?”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死士认识的人不多,但长安城内牛鬼蛇神可不少,总有人有别的门路,只要有人举报,咱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证据,懂吗?” “反正不是王家就是崔家,直接找他们不就完了?” “证据呢?”秦怀道没好气地反问道:“直接上门,两家完全可以推个干干净净,甚至反咬一口,说咱们诬告,死士都是卖身的家奴,但同样需要在县衙备案,只要有人举报,就能找到其报备身份,报备的存档就是证据。” “有道理,可很多世家为了避免泄密,都不愿给家奴报备。” 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世家培养的家奴死士不可能天天呆在一个地方,需要去各地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没有身份怎么办路引?没有路引怎么到处走?退一步说,就算是没有报备也不怕。” “为什么?”罗章满眼诧异。 “因为这么做还有个目的,给这些人家属看。” 秦怀道冷冷地说的,眼中闪烁着精光:“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将尸体丢在这儿,如果幕后之人不管不顾,死者家属就会寒心,会生出异心,就会想,既然主家不管死活,自己不举报也会有别人举报,还不如自己举报,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一千两足够生活了。” “有道理,既能比幕后之人跳出来,又能挑起知情人举报,还能让受害者家属心寒,一举三得,阿叔这招厉害。”罗章由衷地笑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自然不会说背后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立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复仇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形象,威慑宵小。 罗章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阿叔,为什么第一个赏银一千两,第二个赏银一百两,第三个赏银十两呢?” “因为人性贪婪,差别不大就会观望,差别拉开,就会想反正都要举报,为什么不做第一个?走吧。”秦怀道解释了一句,朝前走去。 刑部负责押送的官员过来,行礼后说道:“秦大人,咱们?” “有劳你们再辛苦一下,帮忙看着点,不准任何人动尸体,如果有人闹事,来聚福楼找我。”秦怀道说着,不动声色塞过去三两银子。 对方见秦怀道这么会来事,而不是直接以上官施压,心中感激,保证道:“秦大人放心,兄弟们一定看住。” “多谢了。”秦怀道客气一句,匆匆离开。 两人一路急行,匆匆来到聚福楼,将情况跟掌柜说了一声,掌柜是程咬金府上老人,认识秦怀道,也清楚两家关系,满口答应。 饵已经放下,接下来就是等。 第88章:蜂窝煤模具 悬赏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长安城每个角落,好事者纷纷出城观望,打探消息。 在这个温饱线上挣扎的年代,十两银子就有人敢杀人,百两银子就能让许多人疯狂,千两银子足以让人无所顾忌,豁出一切。 喜欢搞事的街头泼皮、无赖被刺激了,就连本分的百姓也动了心思,纷纷打听消息,各种帮派也沉不住起,责令下面的人行动起来。 一千两足以改变人生,何况日子紧巴巴,有上顿没下顿,不如拼一把。 一时之间,长安城大街小巷全是打探消息的人。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各逞其能。 …… 李靖听到下面人汇报笑了,匆匆进宫禀告李二,把尸体运出城这么大事不报肯定不行,但有了悬赏就能将影响压下去,李二听完汇报也心情大好,满意地说道:“药师,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如此办法,这么一来有人要坐不住了。” “圣上,要不要加把火?”李靖笑呵呵地提醒道,既然秦怀道出了手,作为长辈,没理由不帮衬一二。 李二也想知道这一招下去谁最先坐不住,笑问道:“药师有何良策?” “圣上成竹在胸,又何必让微臣献丑。” “哈哈哈!”李二很满意李靖的藏拙,提高声音喊道:“来人——” 王德赶紧从外面进来,低眉顺眼,却竖起了耳朵。 “将大理寺正的悬赏张贴安化门,落印。” “遵旨!”王德赶紧去办。 李靖笑呵呵地说道:“圣上,如此一来说服力大增,必然能让各路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为确保长安城安全,臣建议加大巡城力度。” “准!” “另外,臣想从刑部抽调人手去盯着京兆府下辖二十二县,特别是万年、长安、新丰、渭南等县,以防有人狗急跳墙,销毁报备存档。”李靖提醒道。 李二会意地点头:“此事重大,速速去办!” 李靖告退,匆匆去了。 ……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二和李靖两人帮着查漏补缺,知道肯定反对,要的就是销毁,只有销毁才能扯出一大串来。 罗章提出要回府看看,秦怀道没反对,自己独自回到翼国公府,细细一算,已有三个多月未曾回来过了。 “少主?” 贴身侍女荷儿看到秦怀道回来,激动的眼中满是泪花,连声说道:“少主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少主不要奴婢了。” “哭就不好看了,去,你家少主要洗澡。”秦怀道笑道,心中有些感慨,小丫头才不过十六,一个人守着后院确实不容易。 信步来到后院,住的厢房上次被一把火烧了大半,现已修缮好,进去一看,物品都换了新的,摆放整整齐齐,后门出去是个小院,平时练功的地方,各种器械也归置的很好,地上很干净,显然小丫头没少打扫。 没多久,荷儿过来喊道:“少主,热水好了。” 秦怀道走出房间,跟着荷儿来到前面一间厢房,专门用来洗澡的,房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水汽氤氲,旁边架子上放着干净的衣服,荷儿上前试了试水温后说道:“正好,奴婢帮您脱衣吧。” “我自己来。”秦怀道随口说道。 “少主——”荷儿顿时垂泫欲泣,一副失落表情。 秦怀道一怔,猛然反应过来这丫头心里面在害怕,担心被抛弃,心思正敏感着呢,不忍伤害,便张开说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呀?” “嗳,这就来。”荷儿破涕为笑,赶紧上来熟练地解衣。 秦怀道脸色有些尴尬,暗暗提醒自己以前都这样,身体早被看完,无所谓,等全部脱完后走进大木桶,热水一泡,整个人都放松下了,闭上眼养神,任凭荷儿帮忙擦拭身体,心中满是感慨,这万恶的古代——真好! 没多久,一个小心的声音响起:“少主,您不走了吧?” “恐怕不行,秦家庄那边一堆事。” “那带着奴婢一起好不好?” “没地方住啊。”秦怀道苦笑道。 “奴婢不怕,不睡就是,奴婢一个人在后院,害怕!” “可以去跟其他住一段时间,等房子建好了再接你过去吧,那边乱糟糟的,你一个女孩子总归不方便。”秦怀道安慰了一句。 荷儿一听不是不要自己,而是替自己着想,心里面顿时踏实许多,犹豫了一下,没敢坚持,轻声说道:“行,奴婢都听少主的,少主好厉害,那官服看着很威风,是不是又升官了?” 秦怀道逗趣道:“荷儿,你这个‘又’字用的妙,可不是又升官了,你家少主也不想啊,没办法,实力不允许。” “那是少主厉害,别的府上那些世子、公子都没少主厉害。”小丫头欣喜地说着,眼睛里满是光,与有荣焉。 “你家少主哪里厉害了?” “少主哪里都厉害!” 秦怀道猛地想到什么,老脸一红,不敢再开玩笑了,虽然身体不过十五,但心理年龄是成年,调戏一个未成年小丫头有些怪蜀黍之嫌。 擦洗干净,换上新衣,秦怀道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叮嘱道:“我去西院打铁铺看看,晚上早点开饭。” “记住了,奴婢让厨房做少主最喜欢吃的。”荷儿欢喜地答应道。 秦怀道匆匆来到西院,正好府上擅长打铁的马叔在,便喊到:“马叔,跟我一起做点东西,你打下手,学一下,回头交给你负责。” 马叔一听这是要传授技艺,赶紧答应道:“好勒,谢少主指点。” 秦怀道原本是想做手工煤球机,下面是小圆筒,往煤堆上压时,煤挤进圆筒里形成一个圆圆的蜂窝煤,上面往下压蜂窝煤就能出来,和儿童水枪玩具通过活塞将水推出的原理相同。 但没有机器,下面圆筒就做不好。 秦怀道决定换一个模具,先让马叔找来一块厚木板,用铁板最好,但后期需求量大,铁太贵,而且铁板不好制作,用木板简单很多,坏了容易修,先将表面平整,然后画好线,计算好蜂窝煤中间圆孔的距离,在木板上做好记好。 之后,将每一个记好用烧红的铁钎打好小孔,再找来小拇指粗的铁条,烧红后变软就能斩断,一根根打入硬木板竖起来,每一根将来就是一个蜂窝煤小孔。 做好后,秦怀道找来木板将四周围合,加固,形成一个长方形盒子,里面竖着一根根有规则的铁棒,再找来一根和蜂窝煤差不多大小的圆木,将铁皮裁成蜂窝煤宽度,包着圆木慢慢敲打,就成了一个圆筒,烧红两段,敲打成整体。 一口气做了十个圆筒,摆放在盒子里,一个挨一个,正好装满整个木盒子,每个圆筒里面都有铁条,只要往圆筒里面放制好的煤,用力挤压成型,再铺上一块长点的木板,整个翻过来,拿开盒子,再把圆筒取出,就是一个个蜂窝煤了。 这么做法类似于手工打砖,直接套模成型,虽然复杂了些,但能实现。 没有机器,做不出手工煤球机,只能凑活用,好在不缺木板,铁条也简单,坏了修起来也方便,秦怀道看着简易的模具还算结实,感觉凑活着能用,便问道:“马叔,学会了吗?” “倒也不难,就是每个孔的距离没搞懂。” “无妨,以此为模板,直接套做便是,还能确保所有孔的间距一致,最大的问题就是铁条和木板结合要稳固,烧红了打进去,末端敲扁,不容易松动就好,让府上人帮忙先做一百套,尽快完成,记住,保密。” “喏!”马叔郑重答应道。 这时,正好荷儿来喊吃饭,秦怀道洗洗手过去。 正吃着,一名刑部小吏匆匆来访,说李靖有急事找,让马上过去,问又不知道具体事情,秦怀道意识到出事了,赶紧让荷儿去取官服,自己三两口吃完,等荷儿拿着官服返回后赶紧换上,匆匆出府。 走到大门口,正好罗章过来汇合,原本约着一起回秦家庄的,秦怀道便说道:“出事了,跟我走!” 第89章:有人坐不住了 刑部。 秦怀道匆匆而来,却发现李靖就在门口等候,脸色阴沉的可怕,快步上前低声问道:“李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渭南县衙甲历库意外走水,大批文书被烧,火势起来很快,根本来不及抢救,显然是人为,跟老夫预想的一样,这帮人还真烧了存档,虽然刑部有所安排,但来不及阻止,你有什么想法?”李靖直言说道。 “可有怀疑对象?”秦怀道反问道,心中却暗道一声好家伙,还真有人坐不住烧了存档,这是送上门的线索。 “肯定有一些,正准备安排人过去,要不要去?” “把所有怀疑对象抓来便是,我去大理寺准备一下,人抓到后直接送交由我处理,您看可好?”秦怀道反问道。 “不合规矩,不能在刑部审讯?” 秦怀道笑道:“不是晚辈说您,刑部就是个漏风的筛子,您放心?” 李靖脸色更难看了,招手让旁边候着的一人过来后命令道:“你带队去把所有涉及人员全部带来,不得漏了一个。” “喏!”对方抱拳答应。 秦怀道看了对方一眼,沉声说道:“罗章,你辛苦一下,跟着去看看,记住,是所有涉及人员,不管涉及多深,必须一个不漏全带来,谁敢阻止,以叛匪罪杀无赦,出了事我顶着。” “明白!”罗章赶紧答应。 那名领头的有些不满,大理寺派个人跟着什么意思,监督啊?冷着脸看向李靖,李靖岂会不知道对方心思,冷冷地发问道:“怎么,有人随行还不乐意,如有人阻止你敢拔刀?” “卑职明白了。”对方赶紧答应,大手一挥儿,带着人匆匆离去。 秦怀道辞别李靖,没多久来到大理寺,第一次来,不熟悉,但身上有官服在没人阻拦,直接进来大门,拉着一人问道:“李孝恭大人在哪个房间?” “这位大人是?”对方有些诧异。 “新任大理寺正,秦理!” “原来是秦大人,请随下官来。”对方马上换了副笑脸,领着秦怀道往前。 没多久,两人来到一栋单独的阁楼,对方告辞离开,秦怀道进去一看,李孝恭正悠闲地烤着火,喝着酒,便笑道:“李大人好兴致。” “哟,这不是新上任的大理寺正吗,怎么,现在才来本官这儿报道?眼里还有没有本官?还有没有大理寺?”李孝恭板着脸问道。 秦怀道根本不怕,上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副自来熟表情笑道:“李伯伯这样的人物怎么能放在眼里?得放在心里。” “这马匹新鲜,说吧,都下值了才来准没好事。” “渭南县衙甲历库忽然走水,烧了不少文书,李伯伯觉得这事是好是坏?” “什么,还真给你炸出一条大鱼?”李孝恭脸色一变,端坐起来,目光炯炯,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悬赏的事听说了,原以为起码得明天才会有所反应,没想到这么快,可见你的办法正中软肋,对方彻底慌了神,这个时候擦屁股——晚了!说吧,想要老夫怎么配合?” “李大人英明,慧眼如炬。” “少拍马屁,赶紧说。” 秦怀道收起玩笑,正色说道:“李大人,不管承不承认,晚辈现在是大理寺的人,接受了这件追查任务,做好了大理寺有功,做不好大理寺跟着受累,所以,还请大人支持,先腾些牢房出来,要单间。” “这个简单,人手呢?” “您的人手晚辈可不敢用。”秦怀道直言说道。 李孝恭顿时不乐意了:“看不起老夫?大理寺可是上下一心。” “这话您信就好,反正晚辈不信。”秦怀道坚持道。 “行,这就给你安排。”李孝恭气的瞪了秦怀道一眼,这家伙太不给面子,起身走出门,叫来一人叮嘱一番,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孝恭返回问道:“要不要去你的公房看看?” “算了,您还是留给别人吧,估计办完这件案子又得走,就不占用大家的地方了,免得您难做。”秦怀道笑道。 “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跟个人精似的,比你老子精明,有机会多帮衬帮衬老夫家中那几个废物。”李孝恭有些感慨地说道。 “不敢,李伯伯当世人杰,虎父无犬子,晚辈不及。” 李孝恭满意地笑笑,闲聊起来。 片刻后,负责安排牢房的人过来汇报,全都准备妥当,李孝恭让人买来熟食,两人边喝边等,眼看着快要到子时,刑部的人终于回来了,一共抓来九人,全都五花大绑着,脸色惶恐。 秦怀道拿出一两银子塞给刑部那名带队的,客气道:“辛苦大家了,拿去请大家吃点宵夜。” 对方没想到秦怀道堂堂国公,又是大理寺正,身份高贵,权利不小,居然如此客气,心中一暖,不动声色地接过去,一边说道:“国公客气,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招呼一声便可。” “行,将来少不得麻烦大家。”秦怀道客气一句,人情社会嘛,多个熟人路好走,真要是天天端着国公身份,用不了多久就成孤家寡人,把路走窄了,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会意地点头,喝道:“来呀,把人打入地牢,分别看押。” “喏!”马上有人上来抓人。 秦怀道看向罗章,罗章会意地小声说道:“涉及人员都抓来了,应该没漏。” “走,去地牢看看。”秦怀道说着跟上去。 地牢昏暗,各种奇怪的味道夹杂一起,非常难闻,到处都是笼子,里面关押着要犯,秦怀道打量几眼,跟着来到一条过道,过道两侧是一个个小牢房,有人一一打开,将抓来的人分别推进去,用铁链固定在木桩上。 “连夜审?”李孝恭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点头,走进其中一个牢房,人一旦犯错,总会心虚,不敢对视,秦怀道盯着对方看,对方连声喊冤,说和自己无关,自己不知情。 喊冤不一定就真的没干,但同样不敢和人对视,除非真的坦荡,秦怀道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一个个仔细看,李孝恭很想知道秦怀道会怎么审,一路跟着,直到最后一人看完忍不住问道:“小子,你到底什么章程?要不要老夫安排人来帮你审审?” “不用,让他们都出去,我自有办法。”秦怀道拒绝,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刚才的微表情观察发现此人嫌疑最大。 第90章:招了 昏暗的牢房里。 墙壁上一支火把熊熊燃烧,照亮着十字木桩上疑犯紧张的脸,秦怀道走到对方跟前,冷声问道:“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吧?” 对方不语,把头低下去。 秦怀道拿起旁边刑具台上一把铁钎,将对方下巴抬高,方便自己观察微表情,冷冷地继续说道:“本官知道你是凶手,但你不敢承认,更不敢揭发,因为他们会杀你全家,只要不说,家人就不会死,还能得到一大笔银子,对不对?” 审讯,攻心为上! 不管是不是对方,扣对方身上,逼其自辩就对了。 对方仿佛心思被看透,眼角抽动,这是心慌的本能反应,秦怀道心中愈发有底,继续说道:“本官只需要对外宣布,说你已经招供,你猜会怎样?” 对方默不作声,痛苦地闭上眼,一副等死架势。 秦怀道估摸着对方应该得到了什么承诺,不怕自己栽赃,而且,烧甲历库是死罪,这人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不会招供,不由冷笑一声,这个世上没人不怕死,如果有,那是因为恐惧不够。 将铁钎随手丢在刑具台上,拿起一个黑色袋子套在对方头上,再将火把从墙壁上取下来,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死的觉悟,那边成全你,接下来会发生恐怖的事,就看你能不能扛住,如果想活,便喊一声。” 说完,秦怀道走出牢房。 李孝恭和罗章跟着出来,三人走到过道口,秦怀道直接问道:“李伯伯,需要些蛇,蚂蚁也行,能不能搞到?” “这么晚了蛇可不好弄,蚂蚁应该能。” “那就有劳了,再弄点蜂蜜之类。” 李孝恭没多问,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和罗章在过道口等着,罗章很想问要蚂蚁干什么?但忍住了,等了片刻,李孝恭带着两人过来,一人拿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窝蚂蚁,另一人拿着个小木桶,里面装着蜂蜜,秦怀道示意罗章接下,再次朝牢房走去。 李孝恭一肚子好奇,赶紧跟上。 三人来到之前那间牢房,秦怀道做了个噤声动作,轻轻走进去,将蜂蜜顺着脖子倒进对方体内,还有裤裆,但一句话不说。 对方戴着头套,正在想秦怀道离开时说的恐怖事情会是什么,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连问几声是谁,但没人回答,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往脖子里钻,滑滑的,腻腻的,凉凉的,很是古怪。 未知最让人恐怖。 如果看得见,这人不会害怕,但看不见则不同,会脑补出各种自己最害怕的事,恐惧无形中放大,特别是秦怀道之前说会有恐怖事情发生,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让这人心慌意乱。 片刻后,这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脖子往身体里爬,奇痒无比,拼命扭动,想去挠,但双手和双脚都被绑在木桩上,根本挠不到,痒得难受无比,很快,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往胯下钻,密密麻麻,诡异无比。 要知道蚂蚁最喜欢蜂蜜,疯狂爬动,叮咬,奇痒无比。 看得见,没人会怕蚂蚁,一掌拍死,但这人被套了黑布袋,唯一照明的火把也被拿走,只有外面过道灯微弱亮光,什么都看不见,仿佛置身黑暗地狱,看不到,摸不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爬动,叮咬,恐惧被无限放大。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快,快放过我。” “求你们了,好痒,快放了我吧。” “给我一刀也行,不行了,我不行了,好痒,好痒。” 人一旦痒起来,想挠又挠不到时,绝对能让人发疯,发狂,这人疯狂扭动身体,大喊大叫,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死不可怕,一刀了断,但奇痒无比又无法挠一下比死更折磨人,更难受百倍。 “不——” “我说……我说……是县令指使的,快,饶了我吧。” “求求你们,杀了我也行,我只是个看库房门的,县令拿我全家要挟,不敢不从,啊……我受不了啦,好痒……快,快杀了我吧。” 这一刻,彻底崩溃。 李孝恭由衷地夸赞道:“这办法,厉害!” “李伯伯,麻烦您帮忙找人拿水冲一下,让人来做审问记录,让他签字画押。”秦怀道沉着脸说道,果然有大鱼。 很快,有人提着水过来,脱掉对方衣服,看到密密麻麻的蚂蚁顿时头皮发麻,赶紧用水冲洗,片刻后,文书小跑过来。 秦怀道示意对方记录,便说道:“从实招来,如果让本官发现有问题,让你尝尝更厉害的手段,说吧,叫什么,什么职务,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谁找到你,说了什么,你又是怎么烧的库房,同伙还有谁?一一如实招来。” 这人吓到心态崩溃,乱了方寸,一听还有更厉害的,赶紧如实说道:“小人吴有文,平时负责库房看守、打扫等事务,昨天申时县令来库房找到小的,要求小的放火烧库房,事成后给小的一百两银子,如果敢透露,便杀小的全家,不答应干也杀,小的没没办法,不得不干,没有找人,一个人干的。” “你是怎么烧的甲历库?” “用了火油,火油是县令安排管家送来的。” 秦怀道又问了一些细节,对方如实招供,秦怀道见差不多了,便让对方签字画押,将文书收好后说道:“李伯伯,这人我得带走。” 这人必须得活着,一旦死在牢房,就死无对证,签字画押毫无意义。 以世家的手段,将人杀死在牢房并不难。 李孝恭也知道这点,没有反对。 “弄套狱服给他。”秦怀道看向罗章。 罗章会意地点头,找狱卒拿来衣服给对方换上,再将黑头套戴回去,押着一起走出地牢,来到外面后秦怀道感激地说道:“李伯伯,这次多亏您相助,其他人就放了吧。” “你小子——了不起!居然这么快就让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开口,老夫今晚是开了眼,去忙吧,其他人老夫会处理。”李孝恭笑道,心中满是震惊,想不明白疑犯明明准备死扛,为什么开口?不就是一些蚂蚁吗? 秦怀道自然不会告诉李孝恭这里面涉及到心理战,再次躬身一礼,和罗章带着犯人走出刑部,直奔皇宫而去。 必须连夜抓捕,一旦招供的消息传开,县令肯定跑,但天色已晚,城门落锁,没有圣上特批谁也出不去。 皇宫门口守卫森严,见有人过来马上阻拦,认出秦怀道后好奇地问道:“兄弟,这么晚过来何事?” 秦怀道一看是尉迟宝琪,尉迟恭家老二,说道:“今晚你当值?能不能通报一下,就说有重要事情必须面见圣上?” 尉迟宝琪看了眼套着黑头套的人,估摸着事儿不小,赶紧叫来一人叮嘱几句,对方匆匆去了。 第91章:连夜抓捕 甘露殿。 李二看着口供脸色冰冷,如一头即将爆发的雄狮,忽然手掌用力,将口供拍在案台上,盯着秦怀道说道:“你悬赏的真正目的是敲山震虎,以达到引蛇出洞的效果对吧?好手段,现在蛇冒出头,可有办法抓住?” “回圣上,微臣想连夜出城,以免疑犯收到消息后逃走。” “出城简单,渭南县已关城门,你怎么进去?如果等天亮进去,行踪就会暴露,疑犯见你过去肯定警觉,或逃走,或隐藏,又该当如何?”李二追问道,马上皇帝,对抓人、打仗之事最是熟悉。 秦怀道心中早有算计,直言说道:“圣上,微臣连夜赶去,天亮前能够抵达渭南县,自有办法进去把人抓到,悄悄带出城,再随便找个地方突审,只要拿到线索,暴露不暴露就无所谓了。” “你能把人悄悄抓出来,并尽快拿下口供?”李二有些震惊。 “是,微臣有把握。”秦怀道郑重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李二虽心中怀疑,但也想试试,解下一块玉佩上前去,递给秦怀道,一边说道:“朕所料不差的话,对方今晚肯定有准备,说不定已经龙潭虎穴,就在等你,自己小心。” “谢圣上提醒,微臣也有猜测,但又如何?错过今晚,明天疑犯就会消失,甚至灭口。”秦怀道郑重接过玉佩,躬身一礼,匆匆去了。 李二看着秦怀道背影,暗自赞道:“有胆有识,不输其父。” …… 匆匆出了皇宫,来到大门口,尉迟宝琪迎上来问道:“兄弟,是不是有行动?兄弟已经下值,算我一个咋样?” 秦琼和尉迟恭关系莫逆,两家交好,走动密切,秦怀道跟尉迟宝林两兄弟关系自然也非常好,寻思着这次过去凶险无比,需要人手,但四周侍卫不少,故意大声些说道:“哪有什么行动,不过是有事汇报,现在汇报完了,走,找个地方喝酒去,前段时间去岭南道,可把我馋死了。” “真没事?那喝酒去。”尉迟宝琪明显不信,但没再追问。 几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秦怀道看看四周没人后低声说道:“兄弟,去你府上叫上你哥一起。” “真有事,那你刚才?” “没脑子,刚才那么多人,秘密行动。” “哦——走,走,走,砍人我最喜欢。”尉迟宝琪兴奋起来。 一行匆匆来到吴国公府,秦怀道叮嘱道:“这名疑犯很重要,不能死,先藏你府上,找可信的人看着,通知宝林,带上兵器,兵器藏好,别被人看到,记住,跟尉迟伯伯说一声。” “没问题,老头子最近没少叮嘱,让咱们兄弟俩多跟你亲近,肯定不会阻拦,不进去坐一会儿?”尉迟宝琪反问道。 “不了,赶时间,帮我和罗章备马。” “明白。”尉迟宝琪匆匆进府。 没多久,尉迟两兄弟兴奋地出来,牵着四匹马,秦怀道和罗章翻身上马,免得回去骑马浪费时间,一行匆匆来到距离不远的卢国公府。 尉迟宝琪主动上去拍门,下人出来一看都认识,赶紧进去通报,程咬金闻讯赶来,骂道:“大晚上的不钻炕头,跑来干什么?” “程大哥在不在?有事。” “这架势,要去砍人?”程咬金感觉到了不对劲,直言问道,见秦怀道笑而不语,马上反应过来,大晚上的跑来叫人,尉迟家两大傻跟着,不是砍人是什么,不放心地追问道:“小子,可不能胡闹,上面意思是?” 秦怀道笑了,不愧是大唐常青树,不倒翁,看似粗鲁,实则精明,谨慎,掏出玉佩笑道:“程伯伯看看这个。” 程咬金眼睛一亮,再无担忧,马上说道:“打虎亲兄弟,你小子不错,还知道有好事跑来叫一声,等着。” 没多久,三条汉子牵马匆匆出来,正是程处默,程处亮和程处弼,程处默打头,兴奋地说道:“兄弟,俺爹说要去砍人,当真?” “别废话,走!” 秦怀道一拨马头,朝春明门而去,其他人赶紧跟上。 渭南县在长安东边,走春明门出城最合适,沿途遇到巡城的千牛卫都认识,没有阻拦,一行很快来到春明门,罗章要去叫门,秦怀道忽然想到春明门是出城的要道,说不定有人在附近盯着,马上喊道:“走通化门。” 通化门在春明门北面,是小城门,如果还有人盯着,那就没办法了。 一行没有多问,匆匆转道通化门,守门将领上来阻拦,盘问,秦怀道直接亮出玉佩,冷着脸说道:“圣上令我等出城办差。” 守门将领看到玉佩脸色大变,赶紧抱拳行礼:“末将,遵旨。” “记着,我等没来过,敢多嘴半个字,抄家灭族。”秦怀道故意威胁道。 “末将省得。”守将郑重应道,心里面很清楚连夜出城绝对是大事,惹不起。 城门被缓缓打开,一行打马冲出门去。 有尉迟两兄弟和程家三兄弟协助,个个都是高手,加上罗章这个武痴,就算对上一两千人秦怀道也敢闯一闯了,信心大增。 借着月光,众人沿官道纵马飞奔。 都是好马,速度奇快,天亮前终于赶到渭南县附近。 “吁——” 秦怀道一拉马缰绳停下,看着前方沉睡的城池,城墙上却人影憧憧,不少人举着火把,这是加强了防御,果然早有准备。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罗章问道:“阿叔,怎么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秦怀道说着翻身下马。 “我跟你去。”罗章也跟着下马。 “服从命令,都下马,恢复马力,做好接应准备,说不定有一场恶战。”秦怀道看向众人,目光冷厉如刀。 一个个平时大胆包天,唯恐天下不乱,这一刻却被秦怀道的眼神震慑住,纷纷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人多容易暴露,这些人战场冲杀个个好手,但渗透的本事不行,秦怀道见没人坚持,匆匆跑步上去,继续骑马容易惊动城墙上守卫。 官道开阔,同样容易暴露,不能走,秦怀道从侧面绕行,身体压的很低,借着四周草木掩护,手脚并用,敏捷如豹。 看到这一幕,留守众人顿时眼睛一亮,死死盯着。 “这是什么奔跑身法?从未见过。”程处默说着看向罗章。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罗章。 罗章哪里知道:“看我干什么?应该也是阿叔自创的,自创的刀法我见过,招招致命,防不胜防,绝对天下无人能敌。” “真的吗?” 众人眼神变得狂热起来,摩拳擦掌,恨不能一试。 第92章:绑人 黎明前的黑暗最让人放松,麻痹。 渭南县城外的官道视野开阔,也是城墙上守卫重点关注区域,两侧却杂草丛生,地形略有些起伏不平,秦怀道借助地形掩护,不断跳跃前进,如一头觅食的猎豹,几个兔起鹘落就来到城墙拐角处。 抬头观察片刻,城墙上面守卫已经停止巡逻,靠在墙垛上休息,或许是坚守了一晚有些扛不住,觉得马上就要亮,不会再有事,开始放松警惕。 秦怀道从后背拿出两把狗腿刀来,在这个动不动就发生刺杀的年代,秦怀道不敢大意,时刻藏着兵器以备万一,一刀扎进砖头缝隙,手臂用力,另一刀扎进上方的缝隙,没入进去,稳固无比。 城墙并不高,还有些老旧,不少地方砖头脱落,秦怀道用两把刀交替向上,脚下踩着砖头缺口借力,很快爬到墙垛,小心地探头一看,周围守卫冻的直跺脚,慢慢走远,还有些开始下城墙。 秦怀道灵巧地翻身上去,藏在城墙暗影中警惕地看看,见没人留意自己,猛扑向对面,翻身出去,直接往下跳,双臂舒展,双脚收起,如一只大鸟飞落,这个姿势能一定程度减少下坠速度和冲力。 城墙只有十几米高,秦怀道落地后身体习惯性一侧,一个翻滚卸力,趴在地上小心打量四周,不远处有守卫,但没有发现异常,正小声说着话,跺着脚直打哈欠,骂骂咧咧着什么。 下一刻,秦怀道弹身而去,猛冲向前,“蹭蹭”几步来到一处墙角,借着暗影掩护一路潜行,来的路上秦怀道问过,程处默知道渭南县情况,根据程处默的描述走,秦怀道没多久来到一个街口,前面果然是县衙。 县衙门口有一些人在站岗,个个挎着刀,守卫森严,附近巡逻也明显增多,秦怀道不仅不愁,反而暗喜,守卫森严意味着目标还在里面,迅速绕开县衙正面,从侧面一条巷子进去。 巷子很宽,无从借力,秦怀道找了棵树爬上去,再灵巧地跳上旁边一户人家屋顶,顺着屋脊往前跑,脚下用力一蹬,身体腾空而起,双手往前,稳稳的攀住县衙围墙,身体一缩,敏捷地翻上去,跳入县衙内。 县衙里面守卫同样加强,有巡逻队游弋,秦怀道见有人过来,迅速缩在一个大缸背后,这口大缸是防火用的,平时露天摆放接雨水,需要的时候很方便,大缸高一米五左右,外径两米左右,藏背后不容易被发现。 等了片刻巡逻队从旁边经过,秦怀道绕着大缸从另一头冲过去,顺着墙角暗影急行,穿过一个大院,从一个堂屋穿过去就是后院,县令居住的地方,秦怀道见一切都和程处默描述的一样,心中大定。 后院没有护卫,静悄悄的,厢房的窗门紧闭,秦怀道观察片刻,警惕地摸上去,顺着一条通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一个房间门半掩,里面有人在烧火准备做饭,是个厨娘,秦怀道一个闪身进入,从背后一把捂住对方嘴。 厨娘吓到拼命挣扎,呜呜大喊,但声音被捂死。 秦怀道冷声说道:“不想死就别喊。” 厨娘没敢再喊,也不敢乱动了,秦怀道低声追问道:“县令在哪个房间?” 厨房哪里敢说,开始哭。 “闭嘴,再哭杀了你。”秦怀道低声威胁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对方吓得赶紧停住,说了一句什么,但声音被捂住,秦怀道没听清,威胁道:“我松开些,如果敢乱喊,杀了你,同意就点头。” 对方赶紧点头,秦怀道慢慢松开了些手。 厨娘吓坏了,赶紧说道:“里面小院,第二间厢房。” 秦怀道一个手刀将人看晕,迅速来到门口探头一看,后面小院静悄悄的,走廊上几盏红灯笼随风摇曳,将四周照亮,秦怀道冲到第二间厢房门口,用刀划开窗户纸一看,里面有红烛照亮,一张大床上躺着人。 门从里面反栓,秦怀道用狗腿刀从门缝捅进去,慢慢拨弄,将门栓移开,小心地推门而入,顺手再将门反掩上,一个健步窜上去。 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男的左眉毛末梢有一颗肉痣,黄豆大小,特征分明,正是渭南县县令,秦怀道一个手刀将县令砍晕,再如法炮制将女人也砍晕,掀开被子,扯出被单将县令卷起,找绳子将两端扎紧,避免掉落。 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将人扛在肩膀上迅速离开。 前门巡逻太多,带个人风险太大,秦怀道选择走小院侧门出来,穿过一个后花园就是后门,见后门有两人把手,秦怀道找了个隐蔽处藏好,伪装女声惊慌喊道:“快来人啦!” 两个守后门的人听到喊声迅速跑过来,秦怀道一看松了口气,有些高估这些人的警惕性了,居然一起过来,也不留一个,或者先报警再上来查看,想想也对,毕竟只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家丁。 很快,两人穿过后花园冲进门,秦怀道左右开弓,一人一个手刀把人砍晕,脱下一人袍子套自己身上,遮挡住官服,能一定程度减少暴露风险,见后门处没人进来查看,扛起县令迅速冲上去,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秦怀道穿过后花园来到后门口停下,背靠墙壁,小心地侧身看向外面,门口出去有两排绿化,距离五米左右是路口,有四人把手,正跺着脚,哈着手,冻的不轻。 秦怀道将县令放下,猛冲出去,如出闸的老虎,左右开弓,一掌一个,瞬间拍倒两个,晕死过去,另外两个满脸震惊地看过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眼前一黑,也晕死过去。 得手后秦怀道将人丢进绿化里面,迅速返回,扛起县令就要跑,忽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板车,灵机一动,将人放在板车上,两把刀藏在后腰,这才推着板车出了后门,顺着街道往前。 没多久,秦怀道推着车来到主大街路口。 “站住!” 一队巡逻过来,为首一人冷声喝道。 秦怀道假装惶恐地喊道:“官爷,小的府上有人暴毙,大夫说染了天花,必须马上送出城烧毁。” “哪家?” “就后面赵员外家。”秦怀道胡诌道。 对方有些怀疑,冷着脸喝道:“你说是就是?赶紧给老子打开检查。” “快点,再废话砍了你。”一名士兵拔出刀上来威胁。 第93章:蒙混出城 冷清的街道上。 巡逻队目光警惕地盯着秦怀道,个个手按刀柄,神情冷肃。 秦怀道心理素质何等强悍,毫不慌乱,陪笑着说道:“官爷,小的这就打开检查,小的提醒各位官爷一句,天花容易传染,还请捂着点鼻子。” 说着就要动手解绳子,暗中却身体绷紧,做好战斗准备。 绳子眼看就要解开,对方见秦怀道确实不想作假,疑心尽去,想到天花的可怕,赶紧后退,一边用手臂遮住嘴不耐烦地说道:“快走,快走,晦气!” “不看了?”秦怀道故意装傻。 “想找死是吧?”对方骂道。 “不敢,不敢,这就走。”秦怀道假装害怕地推着车离开。 没多远,前方又走来一支巡逻队,示意停下检查,秦怀道假装害怕地说道:“官爷,府上有人染天花,得送出城烧毁,前面官爷查看过,这就给您打开。” 对方一听是天花,前面的检查过,抬头一看,前面那支巡逻队还能看到影子,顿时信了个十足,赶紧说道:“滚滚滚,一大早上,晦气!” “不看了?”秦怀道故意问道。 “看什么看,赶紧送出城去烧了。”对方骂了一句,带着人走开。 秦怀道假装害怕地推着车继续往前,虽然不怕战斗,但能蒙混过去最好。 顺着主大街一路往前,又遇到一支巡逻队,秦怀道如法炮制,轻松蒙混过关,不觉来到城门口,守卫士兵正在开门,秦怀道等了片刻,见城门完全打开后推车上去,轮子吱吱作响,引起周围士兵注意。 “站住,干什么的?”有人上前盘查。 秦怀道赶紧停下,一副害怕表情解释道:“官爷,小的从那边过来。”说着指了指主大街。 主大街是巡逻重点区域,对方见秦怀道能一路走到这儿,应该问题不大,疑心少了几分,殊不知是秦怀道故意引导对方这么想,追问道:“车上什么东西?” “府上有人染了天花,大夫说得尽快送出城烧毁,老爷便让小的趁着天亮前送出城,免得感染其他人,这就打开给官爷检查。”秦怀道说着就要动手。 对方一听是天花就怕了,想到沿途过来不少巡逻队都没问题,犯不着再查,一脸嫌弃地说道:“行了,行了,赶紧送出去。” 秦怀道推着板车出城,刚走到城门口,后面就传来马蹄声,还有一道焦急的吼声:“关闭城门,谁都不许出去,把推车的拦住。” “还是暴露了!” 秦怀道暗叹一声可惜,扛着人就跑,一手从背后摸出把狗腿刀,一口气冲出门洞,回头看去,见一人骑着马狂奔而来,其他守门士兵也纷纷拔刀追上来。 形势危机,秦怀道朝前飞奔,但骑兵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追上。 被战马撞一下可受不了,秦怀道一发狠,停下,一手扶住县令避免掉落,另一手狗腿刀反握,双腿岔开蓄力,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飞奔而来的战马。 骑马的是一名彪形大汉,一脸络腮胡,眼睛瞪得老大,高举着一把刀怒吼道:“哪里跑,快放下大人,否则杀无赦——” 秦怀道没有理睬,死死盯着迎面飞奔过来的战马,眼看就要撞上,忽然暴起,反冲上去,对着战马脑袋反手就是一刀狠狠扎去,时机把握之精准,力量之大,出手之快,匪夷所思! 锋利的狗腿刀轻松刺入战马眼眶,没入进去大半。 “希律律!” 战马痛的惨叫一声,一个趔趄狠狠撞倒在地,战马上的人腾空而起,飞出去好远,重重砸落,不等爬起就感觉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正是秦怀道赶到,一脚将人踢晕,回头一看,大批守门士兵冲出城门,还有一些骑兵,秦怀道冲到倒下的战马跟前将狗腿刀拔出,严正以待。 “兄弟,我们来了。”身后传来怒吼声和马蹄声。 秦怀道不用看也知道是程处默等人赶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有些惊讶,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将县令丢在地上,三两下扯掉抢来的袍子,露出里面官服,严正以待。 这时,一支骑兵已经冲到,看到秦怀道身上官服没有停下,反而打马加速。 官服在身,代表朝廷,正常而言都会先问清楚再说,这些人不仅不问,反而杀气腾腾地加速冲锋,显然有问题。 对有问题的人秦怀道可不会手软,拔出另一半狗腿刀,眼中跳动着冰寒杀意。 “谁敢伤我兄弟,杀——”一声怒吼,震荡四周。 身后,几匹战马呼啸而来,越过秦怀道继续朝前冲去,将追兵拦住,罗章牵着秦怀道的战马过来,关切地问道:“阿叔,没事吧?” “没事,来得挺快。”秦怀道问道。 “大家担心你,见城门打开,便合计着直接进城找你去,没想到正好碰上,我去杀敌。”罗章解释一句,冲了上去。 秦怀道将县令提起,放在马鞍山,回头一看,追上来的十几名骑兵已经被大家砍杀,其他追兵已经停下,不敢上前。 大家也不滥杀,返回来,将秦怀道护住,程处默看了眼战马上的人,兴奋地问道:“兄弟,抓到人啦?” 秦淮道没回答,提醒道:“快去把他们的马牵来,换马。” 大家的马狂奔一晚上,体力消耗巨大,虽然休息了一阵,但作用不大,都是将门之子,一点就透,纷纷下马冲上去。 对手被杀,战马并没有离开,就在附近,大家牵着马返回,就听到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纷纷回头,只见一支庞大的骑兵冲出城门,得有上百人,赶紧看向秦怀道,程处默更是直接问道:“兄弟,打还是走?” “走什么走?不走了!”秦怀道火气上来了,绑了一个县令居然让对手如此疯狂追杀,说明这个县令价值很大,对手急了。 对手越急,说明越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不能走,得继续刺激,让对方彻底疯狂,失控,犯下更大错误,直到暴露问题,秦怀道盯着追兵冷冷地说道:“兄弟们,今天咱们哥几个大战一场,如何?” “好——就该如此!” “那还等什么,杀——” “领头那个是我的,谁都不许抢!” “那是老子的,滚一边去!” 几人兴奋地大喊大叫,打马冲上去。 一个个都是国公之后,将门之子,一身本事可不弱,在长安城都无法无天,打横了走,岂会怕一个小小的渭南县? 第94章:背墙一战 战斗瞬间白热化。 近百骑兵呼啸而来,冷漠,凶狠,如一群觅食的狼。 程处默等人却丝毫不惧,组成一个攻击三角,以程处默为箭头,迎着敌人反冲上去,像下山的猛虎怒吼着驱赶入侵之敌,将对手硬生生从中间撕开两半,杀了个对穿出去,留下一地尸体。 战马冲的太快,根本停不住,这帮人一分为二,冲了好一段距离方才稳住,并不后退离开,反而再次打马冲来,直扑向秦怀道。 秦怀道一看这帮人凶狠的眼神分明盯着的是马背上的县令,这是想灭口,而不是救人,愈发说明这个县令知道的不少,不能死,翻身上面,将县令横在怀中,手上缰绳一抖,喝道:“快,斜插,阻拦!” “杀——” 程处默等人也已经调转马头杀过来,听到秦怀道的命令后程处默吼道:“兄弟们,纵队,冲杀——” 众人迅速调整马头,攻击三角马上变成纵队,像一支利箭一般从侧面冲向对手,马蹄翻飞,势不可挡。 侧翼遭到骑兵攻击是要命的,这帮人迅速一分为二,一部分朝秦怀道继续猛追,另一部分赶紧调转马头拦截,这么一来,速度就慢了下来。 程处默忽然拉动缰绳调转马头,避开已经准备好的正面对手,朝对手前面绕行过去,一头撞上追击秦怀道的人群,如热刀切黄油一般,瞬间冲了个对穿,砍下一地具尸体,战马嘶鸣,献血满地。 这时,另一波对手也调转马头过来,直扑秦怀道。 秦怀道见程处默等人赶不及拦截,一发狠,狗腿刀扎进战马屁股,控制着战马朝城墙狂冲而去,战马吃痛,疯了一般,瞬间和追兵拉开距离,程处默等人一看这架势,毫不犹豫地猛追上来。 战马痛的失去理智,眼看就要撞上城墙。 千钧一发之际,秦怀道抓起县令腾空而起,战马一头撞过去,发出一道可怕的声响,脑袋碎裂,瘫倒在地不动了,秦怀道落地后抱着县令冲向城墙,将人丢在地上,背对着城墙,一手一把狗腿刀,战意冲天。 “来吧。” 秦怀道紧了紧狗腿刀,浑身热血都在翻滚,在燃烧,杀意盈天。 背墙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帮人也非常凶狠,敢玩命,并不减速,拼命打马朝秦怀道狂奔而来,不达目的誓不休,眼看就要撞上时纷纷挥刀劈开战马屁股,趁机跳起来,任凭战马继续往前冲。 秦怀道见这帮人并不减速,反而同样玩命,这是死士的打法,抓起县令飞奔离开,瞬间冲出去二十几米。 “咚咚咚!” “希律律!” 撞击声如雷,一匹匹战马狠狠撞在城墙上,惨叫声响彻四周。 秦怀道将县令随手一丢,朝对手反冲上去,战意如狂,借助城墙毁掉对方战马,没了机动性的敌人不足为虑。 敌要战,那便战! 瞬间,秦怀道冲到一人跟前,身体一蹲,避开对方劈开,狗腿刀入毒蛇出洞般钻入对方心脏,顺势一搅,神仙难救。 得手后,秦怀道往前冲出两步,见两名敌人挥刀斩来,一左一右,秦怀道来不及闪避,身体往后一仰,两把刀几乎同时从眼前掠过,两名进攻的敌人冲的太快,脚下停不住,继续往前冲。 “噗嗤!” 两把狗腿刀几乎同时刺入两人肾脏,秦怀道顺势一拉,将伤口扩大,拔出狗腿刀一个前滚翻就来到另一名敌人脚下,奋力一斩,对方脚踝被齐根斩断,惨叫一声倒下,哀嚎着翻滚起来。 秦怀道弹射而起,一刀挡住一名敌人砍来的刀,火星四溅,另一把狗腿刀狠狠捅进对方腹部,顺势往下一切,伤口扩大,这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没了战斗力,瘫倒在地。 转眼间,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凶悍、高效的打法将其他人震住,面面相觑,一人阴沉着脸吼道:“杀了他,否则谁也活不成,上!” 剩余众人目光一凛,仿佛想到更加可怕的东西,怪叫着冲上来。 “杀!”这时,程处默等人杀到,对着这帮人就是一通砍杀。 秦怀道放倒三人后抬头一看,没有一个活口,但其他敌人打马冲过来,距离并不远,吼道:“下马,战!” 大家的战马已经没了速度,马战反而不利,纷纷跳下马。 秦怀道吼道:“散开,各自为战!” 都是单兵高手,剩余敌人不过几十人,而且跑的有些散,没有形成集团重复,后面又是城墙,只有一次撞击机会,没了机动性还有何惧? 众人一字人散开,朝敌人发起了反冲锋。 秦怀道没有上,反而退回来,一刀挑开绳子将县令放出去,这一路折腾,县令早已醒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好好看着吧,他们是来杀你灭口的。” 审讯,攻心为上! 这人盯着冲杀上来的人,面如死灰。 秦怀道扭头看去,剩余众人纷纷挥刀砍战马,不砍不行,战马有灵,看到城墙会减速停下,没了机动性更惨,砍一刀起码还能让战马冲撞上去。 疯狂的打法吓得程处默等人纷纷闪避,气得不轻。 战马吃痛,疯狂往前冲。 秦怀道一看又是这招,这帮混蛋学的挺快,赶紧将县令扛起就跑,战马疯狂冲撞之下,血肉之躯更不扛不住。 “咚!咚!咚!” 一道道撞击声响起,伴随着惨叫声,让人动容。 秦怀道一口气冲出去几十米,回头一看,城墙下面受伤的战马在哀鸣,不少战马尸体堆积一起,鲜血将城墙染红,触目惊心,再看敌人,已经被程处默等人杀的所剩不多,但无一人逃走。 “果然是死士。”秦怀道恼怒地看向县令,冷冷说道:“这帮人宁死不退,可见接到的是死命令,看来你价值很高,是感动得一句话不招,替幕后之人去死,还是老老实实招供?” “你是谁?绑架当朝官员,你可知道后果?”对方冷冷地反问道。 “官儿不大,架子不小,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看来本官高估你了,正式认识一下,大理寺正,秦理,赵书文赵大人对吧?你算准了本官会来,所以全城戒严,但没算到本官会连夜赶来,并将你绑出城,对吧?” “你就是秦理?”对方脸色大变。 第95章:骇人消息 城墙下。 朝霞如血洒落,战马哀鸣。 秦怀道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微表情,冷冷地说道:“如假包换,你应该感谢本官刚才没抛弃你,否则已被乱刀砍死,说吧,是替幕后之人殉葬,还是咱俩做一笔交易?” “既然落在大人身上,除了死,大人觉得下官还有其他选择?”对方反问道,渭南县县令正六品上,在五品上的秦怀道面前自称下官情理之中。 秦怀道眼角余光瞥了眼战场,程处默等人已经将剩余攻击之人全部斩杀,正在打扫战场,便提高了些声音说道:“兄弟们,活些留着。” “明白!”众人轰然应道。 战斗结束,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将所有注意力都盯在县令身上,追问道:“本官仁慈,给你两个选择,一,承担所有罪责,替幕后之人去死;二,举报并做证人,事后换个地方生活,本官会恳请圣上给你一个新身份,起码不用死,至于你的家人,本官不管保证,但会尽量营救,你选哪个?” “别白费劲了,杀了我吧。”对方阴沉着脸说道,一副豁出去架势。 “既然你选择去死,本官成全你,杀了你再打上幕后之人家门去,就说是你被死士砍杀,临死前幡然悔悟,供出主谋,你猜会怎样?” “没有证据,你能拿对方怎样?” 秦怀道讥笑道:“本官杀人从不要证据,只要怀疑就行,假借你的口供行事,再杀了你死无对证,打上门去逼其自证清白,明面上奈何不了没事,别以为就你们懂玩阴的,杀他几个嫡系子弟,你猜主谋会不会杀光你的家人泄愤?”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方眼角抽动,慌了。 秦怀道讥笑一声,冷冷地说道:“本官不需要任何好处,就想杀人,报复,有了你的口供行事更方便而已,至于你说不说,并不重要,反正主谋不是太原王家就是崔家,哪怕不是这两家也无所谓,本官跟王家有仇,正好趁机打上门去,王家就会找真正的主谋算账,你都死了,没了利用价值,你猜背后主谋会不会交出你家人平息王家怒火?”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卑鄙?” “笑话,就许你们卑鄙?敢惹本官,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不死不休,王家不行,崔家也不行,你——更不行!” “疯子,你是个疯子!” “对,老子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魔鬼,谁忍我杀谁,最后问你一句,说不说!”秦怀道怒吼着威胁道,审讯的关键时刻气势更不能松,一把狗腿刀横在对方脖子上,骇人的杀气陡然爆发,眼神冷厉如刀。 对方被秦怀道犀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慌乱不已,毫不怀疑秦怀道会下死手,自己死不怕,也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死后家人怎么办? 想到秦怀道假借自己招供为由打上王家门去,就算奈何不了也能全身而退,最多被圣上训斥几句,但自己家人必死无疑。 那自己还死扛着干什么? 眼看着秦怀道眼中跳动的杀意越来越冰寒,冷冽,就要下死手,赶紧喊道:“等一下,下官凭什么信你?” 狗腿刀已经切开表皮,鲜血溢出。 对方大惊失色,彻底慌了,拼命喊道:“等一下,别杀我!” 秦怀道力道可控制无比精准,刚才一下不过是吓唬,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见效果不错,对方认怂,慢慢拿开狗腿刀,冷冷地说道:“本官承诺你会信?不如搏一把。” 对方一听也对,自己不可能完全信,摆在眼前只有两条路,被杀,然后全家跟着陪葬,搏一把,结果最多也是被杀,情况不会太糟,万一搏对了呢? 人都有私心,凭什么替别人赌上全家人性命? 求活的心思一起,就如野草般疯长,再也难以抑制。 秦怀道看出对方动了心思,但还没有做最终决定,并不急着催促,给对方点缓冲时间,逼急了适得其反,看向程处默等人,正聚集在一起聊着什么,没有上来的意思,估计是避嫌。 等了一会儿,这人说道:“大人,能不能先救下官家人,保证什么都招。” “先透点风,看有没有价值。”秦怀道试探道。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关知道幕后之人有可能造反的证据!” 一句话,石破天惊! 饶是秦怀道早有心理准备也吓了一跳,造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哪怕只是有可能也得重视,去追查清楚,如果不管,李二知道了能扒掉自己皮,赶紧问道:“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 对方点头说道:“当然,不然他们会如此不惜代价追杀?下官又不蠢,还能看不出这些人是想灭口。” “倒是个明白人,就应该知道欺骗本官的后果。” “家人都交到大人手上,岂敢欺骗?下官不求能活,只希望大人说话算数,给下官家人一条活路,哪怕留个子嗣传承血脉下官都感激不尽。” 秦怀道知道古人最重血脉传承,话说到这个份上值得可信,而且事情太大,超乎预料,由不得不重视,安抚道:“如果真的是造反,你也算迷途知返,立下大功,圣上应该会网开一面,本官也会替你求情。” “多谢大人,还请大人快点,迟则生变!” “也好,人在哪儿?” “往南十里有个赵家堡,是下官本族生活之地,下官知道难逃一死,昨天就将家人全都送去,希望来得及。” 时间宝贵,浪费不起,秦怀道大喊道:“兄弟们,把能用的战马都带上,咱们去干票更大的,可还敢一战?” “有何不敢?!” “谁怂谁软蛋——去哪?” “大的好,杀起来才爽!” “哈哈哈!” 大家轰然大笑,士气高涨,战意正酣。 秦怀道将双刀藏在背后,指着地上尸体说道:“自己剥些衣服穿上,别路上冻死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懂形势,老实配合或许还有活命机会,如果敢骗本官,让你生不如死。” “下官省得。”对方躬身一礼,快步朝旁边尸体走去。 很快,罗章牵来两匹战马,都是之前攻击留下的无主之马,秦怀道翻身上马,对罗章叮嘱道:“给他马,看好了,如情况不对,格杀勿论。” 声音有些大,既是说给罗章听,也是说给对方听,防人之心不可无。 罗章会意地点头,死死盯着对方每一个动作。 秦怀道双腿一夹马腹,朝前走去,来到那些围观的士兵跟前,高声喝道:“本官大理寺正秦理,谁是县丞?” 一名锦衣华服男子赶紧越众而出,脸色惨白,躬身一礼,带着几分慌乱说道:“下官龚启胜见过大人,请大人训示。” “保护好现场,火速派人去长安禀告,不得有误。” “下官领命。” 第96章:追兵到 朝阳如血,大地荒芜。 一队人马顺着小道狂奔,穿过一大片矮山坡,前面出现一个山村,绿树环绕,小河潺潺,水田里一片碧绿,迎着照样随风摇曳,几名农人正在忙碌着什么,看上去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飞奔中,秦怀道小心地观察四周,将地形记下,不敢大意。 “还有多远?”罗章喝问道。 “穿过前面树林就是了。”县令赵书文赶紧指着前面说道。 “尉迟兄弟,你俩殿后。”秦怀道回头看向身后。 尉迟宝林兄弟俩会意地点头,放慢些速度,保持一定距离,秦怀道看向程处亮和程处弼喊道:“你俩,一人盯一边,小心冷箭。” “明白。”两人赶紧应道。 “程大哥,前面探路,小心点。” “明白,驾!”程处默打马飞奔而去。 赵书文见秦怀道如此谨慎,扭头看了一眼,没敢反对,心思却活络起来,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一行呼啸而去,冲出树林,前面出现一个山谷,三面环山,山不算高,但有些陡峭,而且灌木丛生,无路可走,正对着大家一面是入口,修了一道城墙阻挡,城墙高十米左右,有人在上面巡逻,看到人过来,锣声大作。 战乱虽然过去十几年,但村寨自保的习惯还保留。 唯一通往山谷里面的吊桥被拉起,秦怀道等人冲近了些,这次发现下面有一条河,宽四五米左右,秦淮都大喝道:“停!” “希律律!” 战马嘶鸣,被拉的人立而起。 一个个勒紧缰绳停下,警惕地打量四周,秦怀道见无数人出现在城头,张弓搭箭,如临大敌,说道:“赵大人,你的族人反应够快嘛。” “大人见笑,下官昨天让人叮嘱过,让大家这段时间小心,这就去喊门。”赵书文赶紧解释一句,双腿一夹,让马慢慢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喊道:“别误会,是我回来了,赶紧开门。” 城墙上一阵骚动,很快,被拉起的城门放下。 “阿叔,不像有诈。”罗章低声说道。 “不可大意。”秦怀道提醒一句,提高声音喊道:“赵大人,让你的家人都出来吧,随本官去长安,咱们就不进去了。” “也好,稍等片刻。”赵书文并不拒绝,也没有打马逃走,高声喊道:“城楼上谁在,是二叔吗?” “是我,城门已放下,进来吧。”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不进去了,有劳二叔同忙传个话,让我家人都出来吧。” “这是作甚呢?” “另有安排,您老就别问了。” “等着!” 赵书文拉转马头返回,看着确实不像有诈,秦怀道不敢大意,示意大家稍微散开了些,悄悄摸出一把刀反握在手,小心打量着城楼。 等了片刻,忽然一阵密集的轰鸣声传来,如天雷滚滚。 秦怀道感觉地面都在颤抖,回头一看,尘土飞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狂奔而来,但视野被一个山坡遮挡住,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大片骑兵呼啸而来,瞳孔猛地一缩,喝道:“是追兵,进山谷,快!” 大家反应很快,奋力打马,一个个穿过吊桥冲进山谷。 赵书文喊道:“二叔,快,拉城门。” “快拉城门!”一个大嗓门吼道。 秦怀道拉缰绳停下,回头看去,城门上有一个较大的转盘,几名壮汉正奋力转动,绳索拉的绷直,城楼上许多青壮张弓搭箭,瞄准城外,没人冲上来攻击自己,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赵书文。 赵书文却一脸激动地说道:“一定是他们来了,该死的,居然不守信用,大人,还请援手,助赵家村一臂之力,下官保证知无不言,全力配合,哪怕和他们当面对质也在所不惜。” “谁来了?”秦怀道趁机打探道。 “看看就知道了,一起吧?”赵书文提议道。 秦怀道艺高胆大,反正人都进来了,真有什么事也躲不掉,当即点头,示意赵书文走前面,给大家使了个眼神,大家会意地点头,握紧兵器。 赵书文翻身下面,朝前走去,但聪明的没跑,以免误会,秦怀道和罗章也翻身下面,追上去,一左一右,真要是有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控制住赵书文,程处默等人则跟在后面,拉开些距离以防万一。 大家匆匆上到城楼,一名老者带着几人过来,好奇地打量秦怀道等人一眼,毫不掩饰地说道:“书文,这些人看着面生,出什么事了?” “回头再说。”赵书文回来一句,冲到墙垛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秦怀道见赵书文并没有异常举动,依然不敢大意,丢给罗章一个眼神,也来到墙垛一看,一支骑兵飞奔而来,得有七八百人,个个身穿铠甲,有刀,有弓,还有几十人持弩,顿时眉头一紧,问道:“这是正规军?” “不,是护商队。” “有这么精锐的护商队?”秦怀道看向赵书文。 赵书文郑重说道:“太原王氏的护卫队,平时负责护卫王氏商号行走天下,全部由家奴组成,忠心耿耿,据说战斗力非常强悍。” “这么多,朝廷也能允许其存在?” “五姓七望哪家没有护商队?朝廷曾想取缔,但五姓七望联手抵制,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各家商队出事后朝廷赔偿损失就答应,这是个坑,朝廷怎么答应?总不能派军队庇护,只能默许,但规定人数不得超过五百,不得持弩,穿甲,这支队伍就全违反了,大人请看。”赵书文指着前方提醒道。 秦怀道顺着所指看去,顿时脸上一变:“异族?” 赵书文语气笃定地说道:“没错,是东突厥人,东突厥投降后一些小部落被太原王氏悄悄收编,成为私军,却以护商队的名义存在,收编异族武装,人数超额,个个穿甲,还配强弩,每一条都形同造反。” “没有实证恐怕不够,王家可以推说不知情。” “下官还知道一个地方在训练一支两千人的军队,王圭大人的三儿子王同彪为统领,近期偷袭大人府邸、秦家庄的就是他们所扮,下官负责开路引、供应粮食等事务,有账本和相关凭证藏起来,只要不死,一定交给大人。” 秦怀道动心了,真要是有账本和其他凭证,就算是实证,看向前方冲来的骑兵,起码近半是异族,更是怒火中烧,冷冷地问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王家该死,一会儿听本官说,再套点消息。” “喏!” 第97章:逼迫 转眼间骑兵冲上来,减速停下 七八百人鸦雀无声,唯有战马不耐烦地摇头晃脑,打着响鼻,无一人乱跑,令行禁止,绝对算得上精锐之兵,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明白五姓七望无所顾忌,李二为什么选择隐忍了。 “居然有突厥人?”程处默上来惊讶地说道。 尉迟宝林也盯着前方说道:“朝廷也有突厥人组成的军队,但不可能混杂,他们不可能是朝廷军队,什么情况?”说着看向秦怀道。 事到如今,秦怀道不想隐瞒,沉声说道:“兄弟们,他们是太原王氏的私军,着甲、持弩,人数超额,每一条都形同造反,按说不敢公然暴露,但还是来了,这是势在必得,不杀死我们不罢休。” “他们这是造反。” “没错,杀了他们,咱们大功一件。” “白捡的功劳,干了。” “开门,我去冲杀一阵!” 一个个不仅不怕,反而兴奋的两眼放光。 武勋不同文臣,不上战场什么功劳都捞不着,送上门来的战功岂能错过? 程处默兴奋地笑道:“秦兄弟,果然是一票大的,哥哥们感谢你带着吃肉,回到长安,万花楼,给你找个头牌,算我的。” “哈哈哈,咱们哥几个轮流坐庄,感谢秦大人带咱们吃肉咋样?”尉迟宝林笑道,盯着下方骑兵两眼直冒光。 大家兴奋地大笑起来,浑然不惧! 秦怀道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定。 这时,敌军中一人越众而出,高声喝道:“赵大人,出来答话。” 赵书文见秦怀道点头默许,高声喝道:“沁比力,你想干什么?” “只要你跳下来,一切既往不咎,否则,赵家村鸡犬不留!” “你敢?”赵书文气的脸色煞白。 “带上来!”叫沁比力的将领喝道。 很快,身后异动,几名士兵压着一女过来,女子不过二九年华,哭的梨花带雨,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凄声喊道:“赵郎,救我!” “灵娘,怎么是你……你怎么会?”赵书文脸色瞬间惨白。 沁比力得意地喊道:“没想到吧,你以为藏个外室主人就不知道?居然私藏账本,你好大的胆子,主人说了,看在你这些年还算忠心的份上,自己自裁,给你家人和赵家村一条活路,否则,片瓦无存。” “你——”赵书文气的气火攻心,晕了过去。 秦怀道赶紧扶住,紧紧掐住人中。 没多久,赵书文悠悠醒来,一把抓住秦怀道胳膊,哀求道:“账本就藏在外面那个女子家中,现在账本肯定已经被他们搜走,只要跳下去,他们应该会退兵,大人能不能给下官家人一条活路?” “别傻了,他们为什么带那个女人过来?”秦怀道喝问道。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逼你跳下去,有本官在,他们知道攻打不易,伤亡会很大,只好用你的女人要挟,只要你一死,他们没了顾虑确实会撤兵,但等本官一离开就会杀回来,杀光赵家村所有人立威,大家族惯用的手段你会不知道?真以为跳下去就能救你的族人?可笑!” 一席话如炸雷一般,赵书文脸色惨白。 这时,沁比力的声音传来:“赵大人,马上跳下来,否则杀了你孩子。” 赵书文扶着墙壁起身,盯着沁比力吼道:“你一样会不得好死。” “哈哈哈,别废话了,跳吧!”沁比力得意地笑道。 “问问他怎么知道你女人的?”秦怀道低声提醒道。 赵书文猛地反应过来,喝道:“沁比力,除了本官没人知道她们的存在,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真以为主人会绝对信任你?做选择吧。”沁比力嘲笑道,忽然举起大刀横在女子脖子上,煞气爆发。 赵书文瞠目欲裂:“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给你机会不要,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沁比力高声喝道,手上用力一拉,女子瘫倒在地,没了生机,怀中娃娃受惊,大哭起来。 沁比力漠然吼道:“赵大人,再给你一次机会,跳下来,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儿子,老子耐心不好,赶紧跳吧!” “啊——老子跟你拼了!”赵书文情绪激动地就要跳下去。 秦怀道一把抓住,赵书文不过是文弱书生,哪里挣脱的开,激动地大吼道:“放开我,我要跟他拼了!” “闭嘴!”秦怀道怒斥一声,扭头看向前方沁比力,眼中迸裂出一抹森冷的杀意,喊道:“听我口令,射箭,快!” 城墙上赵家村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动手。 秦怀道见赵书文情绪都要崩溃,一巴掌扇过去,吼道:“想救你孩子就听我的,快,让他们服从命令。” 赵书文被一巴掌扇得恢复些冷静,赶紧看向一名老者:“二叔。” “不行,老夫不能拿全村人的性命跟你赌。” 秦怀道盯着对方说道:“怎么,你以为不反击他们就能放过赵家村?” “老夫谁都惹不起,只想赵家村人活。”老者看了秦怀道一眼,旋即对外面高声喝道:“这位将军,老夫把赵书文一家交出去,能否给赵家村一条活路?” “自然可以,本将主人只要赵大人一家性命,其他不论。” “说话算数!” “当然!” 老者看向赵书文,目光有些复杂,沉声说道:“赵家村一千余口只想活命,老夫身为族长,不得不做出选择,只能委屈你一家了。” “哈哈哈——” 赵书文忽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大笑,状若疯狂:“连你们也放弃我,好,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来吧,等大军杀进来时,希望你别后悔。” “二叔知道这么做冒险,但二叔不敢赌!”老者神情痛苦地说道。 赵文书脸色一僵,旋即变成死灰,就像被抽掉了灵魂,满是绝望。 “来人,把他们一家人带来。”二叔忽然喝道,看向身边几人。 这几人犹豫着,并不马上行动,其中一人欲言又止。 “怎么,本族长的话都敢不听了?你们要害死全族吗?”二叔厉声喝道。 “二叔,异族不可信,万一他们还是杀进来怎么办?”有人忍不住质疑道。 “真要杀进来,老夫先顶上去!” “可是……” 众人犹豫不决,都是年轻汉子,谁能没点血性? 第98章:准备冲杀 城楼上气氛紧张起来。 年轻一辈看看族长,又看看赵书文,一时难以抉择。 族长见权威遭到挑衅,气得脸色铁青,喝道:“还不快去,否则本族长请出族规,将你们全都逐出赵家村。” 一旦被赶出赵家村,就会成为流民,生不如死,所有人脸色一变。 赵书文心中满是绝望,深深地看了族长一眼,说道:“二叔,你这么做并非想救全村,而是想趁机杀了我,好让您儿子继承下一任族长,对不对?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还是觉得他们杀不进村?” “胡说八道,自己在外面造的孽,有何脸面牵连全族?”族长当场就炸了,眼神闪烁,像是被戳穿了心事。 赵书文却忽然笑了,带着几分癫狂,几分歇斯底里:“哈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二叔,您好手段,一旦村破人亡,看您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说完,赵书文忽然脸色一寒,到底是一方县令,威严、气势都不弱,寒声喝问道:“你们呢?也要跟着二叔赌吗?” 大家犹豫难决,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场面愈发诡异。 片刻后,一名老者说道:“书文,总得试试才知道。” “对,总得试试。”更多人附和。 “哈哈哈哈……好,你们很好。”赵书文咬牙说道,心中绝望,面如死灰:“那就交吧,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们,希望你们别后悔。”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见程处默要出手阻止,拉了一把。 程处默惊讶地看过来。 秦怀道摇头,人性自私,这些人选择放弃赵书文,就算阻止又如何?杀了族长,逼大家一起反抗吗?背后捅刀子怎么办? 跟一帮心存异心的人并肩作战无疑于找死,秦怀道不想拿兄弟们的命冒险。 族长见局面被震住,满意地看向几名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没多久,一名妇人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的手过来,身后跟着之前那几名年轻人,不敢看赵书文的眼睛,纷纷低着头躲到一边去。 “赵郎!”妇人看向赵书文,面容哀怨。 两个小孩年纪不大,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东张西望,赵书文深深地看了妇人一眼,又看看两个小孩,痛苦地说道:“娘子,我……” “不用说了,能死在一起,妾身也满足了。”妇人打断道,看向两个孩子,眼中满是不舍,还有无奈。 赵书文忽然想到什么,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会意地点头。 赵书文笑了,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悲苦,冷冷说道:“想不到最后能帮我的不是族人,而是来抓我的外人。” “书文,去吧,别怪你二叔。”族长忽然说道。 “您做了最愚蠢的选择,赵家村会因你而亡,还有你们。”赵书文冰冷的眼眸从众人身上掠过:“你们选择了沉默,妥协,观望,等刀斧加身时别怪命运不公,等着后悔吧,大人,咱们走!” 秦怀道给众人打了个眼色,大家会意地点头,将赵书文一家护住,朝下面走去,很快来到战马旁。 “兄弟,怎么打?”程处默低声问道。 七八百骑兵集结,大家胆大包天不假,但不愚蠢,也纷纷看向秦怀道,尉迟宝林更是说道:“我兄弟俩打头阵,集中力量应该能杀出去。” “不要管我。”赵书文忽然说道,看着秦怀道,忽然拉着自己夫人跪下,郑重说道:“恳请大人慈悲,带两个孩子出去,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起来吧。”秦怀道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将两人搀扶起来,看了眼在不远处围观的赵家村人,低声说道:“大家听我命令。” 所有人竖起耳朵。 秦怀道蹲下,捡起几块石头摆放在地,形成一个三角形,后面一个棱形,指着三角形说道:“我打头阵,尉迟兄弟,你们哥俩紧跟着我,以三角队形全力往前冲,不要管其他,杀出一条血路。” “我打头阵。”程处默马上说道。 “我来,我来!”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说道。 “都别吵,听我命令行事。”秦怀道阻止道,等大家安静后指着石头继续说道:“程家兄弟,你们三个分别这样站位,距离不要太远,更不要散,罗章断后,四个人以此队形护着他们一家人。” 说完,秦怀道看向赵书文:“你俩一人一马,各带一个孩子,能做到吗?” “贱内不会骑马,大人不用管我们俩,只需带孩子冲杀出去便是,活命之恩,来生必报。”赵书文郑重说道。 “不行,你还不能死,自己起码带着夫人。”秦怀道直接拒绝,看了眼牛高马大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说道:“两个孩子,我背一个,你俩谁背一个?” “我俩一人一个,你打头阵,背着孩子更凶险。”程处默赶紧说道。 “对,我俩来就好,要不咱俩换位置。”尉迟宝林也说道。 “服从命令吧,一旦冲进去,谁也不安全。”秦怀道说道,目光落在站马上,忽然灵机一动,有些庆幸之前让大家都带上,补充道:“一人一马,剩余的找绳索串起来,我带上冲锋。” 大家眼前一亮,反应过来,多出的二十几匹战马如果连接在一起,形成集团冲锋阵势,确实能起到作用。 现场一片开阔,没有绳子,秦怀道提醒道:“把缰绳割开,连起来。” 缰绳穿过战马鼻子,分开两边,方便操控战马,秦怀道牵来一匹战马,将缰绳对半后割断,再将其中一根靠近战马鼻子附近位置也隔断,取出一根,隔断部位重新和另一根打结,形成整体,取出的那根连接起来,使得缰绳变成一根,但加长了许多,方便牵着。 大家如法炮制,再把缰绳捆在其他战马的马鞍上,形成1、3、6、12的排列,头马一动,后面都跟着动,真正的牵一发动全身,除了头马,后面每匹只需要带动两匹,活动空间加大,不会挤压,又不会走散,整体形成一个三角阵型。 秦怀道控制头马,尉迟兄弟俩压阵两边,避免战马乱冲,也防止有人靠近,有了这么多战马开道,后面跟着的棱形阵行会安全很多。 都是将门之后,一眼就看出这么做的好处。 程处默提醒道:“秦兄弟,这么一来,所有压力都在你身上。” “无妨,都不安全,各自小心,务必冲杀出去!”秦怀道喝道,语气坚决,自信,带着无穷战意。 众人纷纷点头,目光坚定! 第99章:冲阵 “轰!” 一声闷响,厚重的吊桥落下。 一行骑马缓缓出城,穿过吊桥。 吊桥并不宽,没办法让十几匹马同时并行,只能分散出来后集结,秦怀道一马当先,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下,故意大声喝道:“沁比力,认识本官吗?” 沁比力眯着眼看过来,冷冷地说道:“不认识,但主人说了一个不留,你也不例外,居然敢出来送死,胆子倒不小,正好省事,看在出来送死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自杀吧,否则乱刀砍死就不好看了。” 秦怀道要得就是拖延时间,喝道:“知道杀朝廷命官什么罪吗?杀了本官,朝廷追究起来,王氏还会保你?” “这个就不劳费心了。” “你就不怕本官杀出去,将来找你算账?” “你杀不出去,除非本将死,本将都死了还会怕你算账?是自杀,还是本将将你剁成肉泥,选一个吧。”沁比力不屑地喊道。 “本官也给你两个选择,想不想听?” 沁比力喝道:“别废话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不废话怎么拖延时间?秦怀道忍着心中杀意喝道:“还是听一下的好,免得死了后悔,给你两个选择,一,投降,二,死,你又选哪个?” 沁比力气炸了,眼中凶光连连。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秦兄弟,绑好了。” 秦怀道等到就是这一刻,说废话不过是掩护兄弟们绑缰绳,将战马按事先商量好的队形串起来,哪里还会磨叽,摸出狗腿刀,一刀往马屁股砍去,力量控制的很精准,刚刚砍破皮肉,不至于流血太多失去体力,但会很痛。 “希律律!” 胯下战马大叫一声,朝前冲去,带动缰绳,缰绳捆着后面战马鼻子,跑的太快,绳子猛地一拉,后面战马吃痛,也跟着狂奔起来。 “不好!” 沁比力猛然反应过来上当了,长刀凶狠地往地上一斩,那名几个月大、哇哇哭的婴儿顿时被斩断,怒吼道:“射箭!” 仓促之间,无数人张弓搭箭,瞄准过来。 彼此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战马速度没起来,秦怀道将身体伏低,护住绑在前面的孩子,冷厉的双眸死死盯着前方,战意在沸腾,在燃烧。 “嘭嘭嘭!” 一道道弓弦炸响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无数尖啸的箭矢。 仓促出手,箭矢的精准度不高,但数量不少,秦怀道一手一把刀,左劈右砍,磕飞三支箭矢,感觉力道一般,心中稍等,忽然听到尖锐的啸音,一支铁箭快如闪电,而且飞行的近乎直线。 “弩箭?” 秦怀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赶紧趴下,弩箭从耳边飞掠而去,躲过一劫,秦怀道怒不可遏,大喝道:“兄弟们,冲阵!” “杀!” 众人怒吼,气势如虹! 战马速度加快许多,秦怀道一拉战马缰绳,改变些冲撞方向,直奔沁比力而去,擒贼先擒王。 沁比力见射箭居然无用,都被砍飞,心中有些急了,自己这边停止状态,这个时候打马冲锋已经来不及,一咬牙,吼道:“下马,缠住他们。” 马停止不动,相互挤在一起,战斗力完全发挥不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散开,让出空间给对方跑,然后追击,但沁比力担心对手跑掉,就只能下马一战,起码人的灵活性提高。 一旦战马堵死去路,就能凭借灵活性给对手绝杀!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有些佩服对手,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精通马战,如果距离太远,下马就是找死,因为马匹会受惊跑开,但彼此相距太近,战马根本来不及跑开。 生死关头,容不得犹豫。 “冲!”秦怀道怒吼一声,对着沁比力猛冲过去。 沁比力的战马同样没动起来,躲避已经来不及,一发狠,长刀朝秦怀道横斩过来,势大力沉,嗡嗡炸响。 秦怀道见躲不过,也发狠了,大手一探,闪电般抓住对方刀柄,一股狂野的力量冲撞过来,但秦怀道没有松手,反而猛的一拉。 对方没能抓稳,长刀脱手。 沁比力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顿时胆寒,万万没想到秦怀道力量如此恐怖,赶紧拉转马头想要逃走。 “死!” 秦怀道顺势一掷,长刀化作一道白光飞掠而去。 “噗嗤!” 长刀洞穿沁比力后背,从前腹出来。 “喝!” 秦怀道一抖缰绳,看都不再看沁比力一眼,纵马狠狠撞进敌群,敌人战马被这气势吓到掉头就跑,纷纷闪避,秦怀道知道不是厮杀的时候,伏低身体护着怀中孩子,任凭战马往前冲去。 二十来匹战马挤在一起,缰绳牵引,想分散跑都不可能,只能挤成一团往前冲,如一道浑厚的墙碾压过去,生生挤出一条通道。 这么一来,无数下马的敌人被撞飞,踩死,压住,人仰马翻,场面大乱。 紧随而来的程处默等人根本不用担心前面没路可走,紧随其后,不断斩杀身边敌人,制造更大混乱,掩护队列中的赵书文夫妇俩。 赵书文看到沁比力被杀,秦怀道拼命冲杀的时候不忘护着自己孩子,感动的热泪滚滚,愈发坚定了心中决定,既然王家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 马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加上没了沁比力指挥,乱成一团,都怕被狂奔而来的战马撞死,踩死,纷纷闪避,不敢阻拦。 七八百骑兵数量不算少,但散开了站队,并不厚实。 很快,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冲出来了,顿时大喜,并不减速,任凭战马继续往前冲,其他人紧紧跟着,也不恋战。 一路狂奔,冲出树林,冲到一处山坡上。 秦怀道这才回头一看,敌人并没有追来,这才放缓马速,一边高喊道:“兄弟们,可有人受伤?” “没有!” 众人纷纷应道。 秦怀道看向赵书文,赵书文赶紧说道:“大人,我俩没事,谢大人关心。” “没事就好,刚才沁比力出手太快,没机会救你那孩子,节哀!” “谢大人!”赵书文感激地说道。 “这个仇回头慢慢报,现在随我会长安如何?”秦怀道问道。 “恐怕不妥。”赵书文说道,见秦怀道看过来,目光阴沉,赶紧解释道:“大人别误会,太原王氏既然敢出动刚才那支违制的队伍,必然有后手,绝不会任凭大人安全离开。” 秦怀道一想有道理,一旦自己成功回到长安,那支队伍就瞒不住,太原王氏就大祸临头,换成自己是太原王氏,也会做好万全之策,防止泄密,看向程处默问道:“兄弟,你对渭南县比我们熟,可有小路回长安?” “小路不熟悉,平时走的都是官道。”程处默有些遗憾说道。 大家沉默不语,等秦怀道做决定。 秦怀道看着前方逶迤起伏的山岭,仿佛那背后潜伏着无数凶兽正等着自己,直接冲过去或许真有危险,也或许没有,但有的概率更大。 该如何抉择? 一时之间,秦怀道也有些犹豫,慢慢回头看向赵家村,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应该是敌人恼羞成怒,在屠村泄愤,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第100章:夺权 “保持队形,跟我冲!” 秦怀道带着人去而复返,杀奔回赵家村而去,因为赵家村有一道围墙,还有许多青壮,只要上下齐心,没有两三千人别想攻破,时间一长,朝廷大军也该赶到,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太原王氏的人在屠村,赵家村也该醒了! 至于赵书文一家人,秦怀道让他们一家钻树林里躲起来等待,经历了这么多事,赵书文不可能不跳出来反对太原王氏,不用担心跑掉。 几人冲过树林,前面豁然开阔,就看到无数骑兵正从吊桥蜂蛹向城门口,城墙后面惨叫声连连,秦怀道压低身体,大吼道:“纵队,跟紧我!” “明白!” 众人轰然应道,迅速调整马头,排成一条纵队狂奔而去。 太原王氏的军队发现众人反杀过来,一时有些慌,不少人调转马头试图阻拦,但距离太近,秦怀道等人马速全都提上来,眨眼间冲到,秦怀道根本不用力劈开,直接接狗腿刀伸出去。 刀借马力,加上足够锋利,将一名敌人脖子拉开,鲜血飞溅,秦怀道头一低,避开另一边敌人砍杀,另一把狗腿刀也伸出去,刺穿对方身体。 战马奔腾,两把刀一左一右,如死神的獠牙,将挡在左右到敌人身体撕开,撕不到秦怀道也不管,后面的人跟上补刀。 众人一路碾压过去,瞬间杀了个对穿,留下一地尸体。 秦怀道一转马头,绕了个圈再次杀来,并不减速,其他人也紧跟着不减速,保持队形,兴奋的两样放光,如神龙捣海一般冲过去,贴着敌人外围跑,又是一通砍杀,留下满地尸体呼啸而去。 这种外围切割战术对速度没起来的人而言最是凶残,打不过,跑不掉,秦怀道纵马再次杀奔过来,见敌人一哄而散,双腿猛地一叩马腹,吼道:“攻击队形,凿穿,杀——” 众人听到命令迅速变阵,以三角队形往前猛冲,犁庭扫穴一般。 敌人速度起不来,被杀得人仰马翻,纷纷落马。 转眼间,秦怀道带人又杀了个对穿,一转马头,兜行过来,准备再战,见敌人四散逃窜,朝村外而去,城门口还有不少人打马冲出来,但同样没了战意,秦怀道吼道:“截杀,散!” 众人一哄而散,各自为战,兴奋地朝目标冲去。 聚为狼,散为虎! 秦怀道纵马冲上去,见对方举刀要劈砍,凭借马速后发先至,一刀将对方手臂斩断,呼啸而去,扑向另一人,对方吓坏了,趴在马背上飞奔,秦怀道马速更快,眨眼追上,一刀捅在对方大腿上。 “啊——” 对方惨叫一声掉下马,秦怀道不再看对方一眼,任凭战马往前跑,很快又追上一人,将其斩落,发现前面一空,赶紧拉转马头,调整方向,见兄弟们正围猎一般追杀敌人,无人敢接战,放下心来,纵马直奔向城门口。 大批赵家村青壮从城门口冲杀出来,一个个杀红了眼,混身是血,秦怀道一拉马头,朝旁边走去,避开正面。 这批人冲过吊桥,朝敌人追去。 秦怀道停下来,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血性是有,为什么非得逼到这个时候才爆发?可惜了,本不该死人的,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太原王氏军队留下一地尸体逃走,赵家村青壮步行根本追不上,只能干瞪眼,程处默等人打马过来汇合,问道:“秦兄弟,追不追?” “没必要追了,罗章,你去接赵书文一家人过来。”秦怀道看向罗章。 罗章点头,打马而去。 程处默看着赵家村青壮骂道:“这帮人也是贱,早干嘛去了。” “算了,不说这个。”秦怀道说着催马缓缓向前,朝赵家村青壮拱手说道:“诸位,太原王氏吃了败仗肯定会回来,只有将他们剿灭你们才能活命,如果想战,保护赵家村,我等兄弟留下协助,如果不战,那就此告辞。” “你到底是谁?”一名壮汉上前喊道。 “大理寺正,秦理!” “没听过,我们凭什么信你?” “就是,凭什么信你?” 更多人纷纷附和道,情绪很激动。 秦怀道冷冷地反问道:“不信吗?那本官走便是,你们要搞清楚形势,不是本官在求你们,而是本官在救你们,既然不需要,那就此告辞!” 说着,秦怀道真打马要走,强扭的瓜不甜,并肩作战非同小可,必须上下一心,一旦心怀二意,背后捅刀子最要命。 “等一下。”那名壮汉喊道:“你真愿意帮我们,为什么?” “因为本官是朝廷命官,保护你们是使命,也是职责所在,但你们不需要则另说。”秦怀道拉住马解释一句,至于真相,当然不能说,会动摇军心。 “我们需要见到赵书文才能决定。” “也好,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将敌人兵器发下去,战马牵走,准备再战,至于赵书文,随后就到。”秦怀道提议道。 这帮人商议一会儿,行动起来。 秦怀道则耐心等着,好在没多久赵书文一家返回,朝秦怀道拱手,感激地说道:“大人,感谢您救赵家村一命。” “他们可不领情,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请大人放心便是。”赵书文答应一声,来到众人跟前,跳下马,环视一圈,所有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赵书文恼怒问道:“二叔呢?” “族长死了!” 赵书文愣了一下,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沉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那帮混蛋随时可能再来,赵家村不能没有领头的,两个族长候选人,大家表决吧,选我,还是选另一个?” 众人交换着眼神,沉默不语。 赵书文有些不耐烦了,喝道:“都什么时候来还犹犹豫豫,之前就是你们犹豫导致赵家村差点被灭族,时间紧迫,容不得拖延,选他,我马上走便是,又不会拿你们怎样,怕什么?” “我选书文族兄。”一名男子忽然说道。 “同意!” “同意!” 不断有人表态,大家怕死,但不是真傻,自然明白当下局势选赵书文最好,很快人数过大半,剩余人见大势已去,再反对恐会自己不利,干脆也赞同。 赵书文见没人反对,马上说道:“别以为我愿意当这个族长,如果我不当,他们就会离开,没有他们保护,你们谁能守住赵家村?” “他们到底什么人?” “这个不能说,你们也别打听,小心惹上灾祸,居然大家选我当族长,现在听我命令,备战!”赵书文冷冷地说道,到底是做过县令的人,临危不乱,头脑清楚,知道先夺权,才好备战。 一声令下,赵家村行动起来。 赵书文则回到秦怀道跟前,郑重一礼:“大人,我已被推选为新的族长,让大家备战,还请大人指挥,赵家村上下莫敢不从,只求能活命,从今往后,在下唯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第101章:建言献策 乌云密布,天空变得阴沉起来。 城墙上,秦怀道伫立不动,一双虎目盯着前方,一眨不眨,心中生出几分担忧,也不知道朝廷是否知道这儿发生的一切,已经派兵过来,如果没有,仅凭赵家村这些人能守住? “在想什么?”程处默过来。 “在想朝廷是否知道这儿发生的一切。” “那肯定知道,援军也肯定在路上了。” 秦怀道有些诧异:“凭什么如此肯定?” “放心吧,圣上的情报能力不差,具体不能说。”程处默低声应道。 秦怀道会意地点头,不再多问,既然程处默说会来,那肯定回来,心中大定,笑道:“如此一来,只需要守住半天时间便足够,按速度和路程计算,朝廷大军最多中午就能赶到。” “那就看太原王氏的决心了。”程处默转过身,看着山沟里的赵家村补充道:“刚才打听了一下,能战的青壮还有三百左右,被杀了近百人,这些人也真是,本不该死的,哎,只希望回头打起来别再犹豫不决。” “别说这个,影响军心。”秦怀道提醒一句,见赵书文过来,问道:“现在能告诉本官吗,王同彪在哪儿训练私军?” “少华山。” 秦怀道恍然:“居然是不远的少华山,难怪来的这么快。” “可惜账本、凭证被他们拿走,没有物证,仅凭一面之词难以定罪。”赵书文有些无奈地说道,想到惨死的女人和孩子,心中更疼,仇恨在心中翻涌,沉声说道:“大人,只要能报仇,让我做什么都行。” “咬死他们造反便可,没有物证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如果这次不打掉太原王氏,赵家村恐怕活不成。”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赵书文还是懂的,点头不语。 没多久,村民送来烤肉,刚才一战死了一些马,赵家村不知道怎么接待大家,干脆烤了马肉,味道一般,但能果腹。 随便吃了些,秦怀道便没了胃口,向赵书文打听王家之事,可惜赵书文知道的并不多,基本都是听令行事,因为当年受王家举荐入朝,当了一方县令,心中感恩,所以处处服从,宁可背锅去死,要不是王家做绝,不仁在先,赵书文说不定还不会背叛。 一因一果,谁能说清? 中午时分,一阵马蹄轰鸣声传来,响彻天际,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纷纷举目远眺,只见尘土飞扬。 片刻后,远处山坡上出现一支庞大的骑兵,漫山遍野,呼啸而来,如洪水滚滚,海浪涛涛,瞬间淹没整个山坡。 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铠甲更是反射着阳光,格外夺目。 秦怀道脸色一变,这得两三千人马吧? 其他人也脸色大变,死死盯着前方不语。 没多久,骑兵冲进树林,马蹄轰鸣声震耳欲聋,赵家村所有人脸色惨白,慌了神,秦怀道却浑然不惧,都是骑兵,没有爬墙的工具怕什么?难不成用马撞墙?实在打不过从后山跑便是,大声喝道:“别慌,稳住,听我指挥!” 声音浑厚,传遍四周。 众人莫名的心中一安,纷纷看过来。 这时,程处默喊道:“哈哈哈,是朝廷大军,大家别怕,是朝廷的军队。” “你确定?”秦怀道再次看向冲来的军队。 军队正在减速,气势浑厚,铠甲森严,但没有杀意,为首一人是员老将,秦怀道猛然想到一个人,大笑道:“哈哈,徐大将军,好大的威风!” “臭小子,你们几个这是玩的哪出?”来将笑骂道,透着几分亲切,正是徐世绩,新上任的左武卫大将军,百骑司统领。 “没想到是您老亲自过来,辛苦啦,末将这就给您开门!”程处默兴奋地喊了一句,朝下面跑去。 “都去帮忙吧。”秦怀道看向其他人,大家纷纷点头,跑下去开门,秦怀道则看向赵书文:“安抚好你的人,别乱动手造成误会。” “明白。”赵书文赶紧去安抚族人。 秦怀道也冲下台阶,来到门口,等吊桥慢慢放下后快步出去,对徐世绩拱手说道:“晚辈见过徐伯伯!” “你小子,一段时间没见长高了不少,听说你最近闹得挺欢,老夫这位置还是托你的福,不然这会儿还在北边吹寒风,说吧,现在什么情况?圣上让我来可不是闲逛的。”徐世绩笑道。 “徐伯伯,太原王氏派私军截杀我等,着甲,配弩,尸体和武器都在里面,都是证据,您一看就明白了。” “什么,他们这是想造反不成?”徐世绩脸色大变。 秦怀道示意徐世绩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徐伯伯,王圭第三子王同彪在少华山练兵,有两千规模,甚至可能更多,渭南县县令赵书文愿意做人证,此事重大,必须派兵围剿,但不能让他们知道。”说着看向不远处的士兵。 徐世绩沙场百战老将,经验丰富,很快反应很快,反问道:“你担心左武卫将士有问题,提前走露消息?” “不好说,防着点没坏处,有先例。”秦怀道低声说道。 徐世绩一听有先例,愈发不敢大意,想了想,低声说道:“这是老夫上任以来的第一战,必须打好,也是百骑司给自己正名的一战,出发前圣上说了,百骑司完不成这次任务重罚。” “这么严重?”秦怀道有些惊讶。 “不严重不行,圣上亲军,岂能无用?说说你的想法。”徐世绩追问道。 秦怀道笑道:“行军打仗晚辈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赵书文可以当向导,领着大家去少华山,不过……” “不过什么?”徐世绩目光一凛。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一个上午,却没人来灭口,晚辈估计王同彪已经带人跑掉,只要找不到人,就没办法给定罪,王家个个都是老狐狸,精着呢。”秦怀道认真说道。 “有道理,你了解情况多些,说说你的看法,看是否和老夫一致。”徐世绩追问道,存了考校之心。 第102章:罗章心思 秦怀道面对询问,坦然说道:“有两个选择,逃到华山去,山高林密,道路复杂,不易暴露,躲一段时间再出来便是;或者往北,去草原,太原王氏收编了一些小部落,在草原上有一定的人脉资源,天高地远,追查不到,还能让王同彪在草原上慢慢壮大,以图来日。” “嘶!”徐世绩瞳孔猛地一缩,问道:“老夫也听说五姓七望都和草原异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哪种可能性最大?” “如果是我,往北,去草原,图来日。”秦怀道沉声说道。 “可要是没去呢?一旦选错,就会错失追杀机会,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圣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徐世绩担心地说道。 秦怀道却笑了:“怕什么,先去北边,如果追错,说明他们在境内,返回来继续追查就是,如果让他们逃到草原,再想追就不可能了。” “有道理,你小子很不错,还说不会行军打仗,老子看你比秦琼强。”徐世绩满意地一巴掌拍在秦怀道肩膀上,补充道:“圣上有令,刺杀运煤车夫之事有线索,让你速速回长安查案。” “有线索了?” 秦怀道大喜,刺杀导致无人帮忙运煤,没有煤就无法烧砖,天寒地冻,秦家庄老少爷们恐怕扛不住,万一来场大雪,那些破败的茅草房得塌一两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必须尽快解决刺杀之事,恢复运煤。 “怎么,不想回去?”徐世绩问道。 “不是,晚辈这就动身返回。”秦怀道果断说道,王家之事虽然紧要,但有徐世绩在问题不大,应该能抓到王同彪,留下意义不大,不如回去解决刺杀之事,尽快恢复运煤,秦家庄千口的死活乃当务之急,耽搁不起,补充道:“让他们跟着去吧,晚辈和罗章返回长安便可。” “可!”徐世绩答应道。 这时,程处默等人过来,秦怀道直言问道:“你们跟我回长安,还是跟徐将军去追缉反贼立功?” “去追杀反贼。” “打仗这种事岂能错过?” 众人纷纷表态,军功是武勋立身之本,没人想错过。 一番交谈后,秦怀道将赵书文介绍给徐世绩,带着罗章打马回长安,顺便带走一百匹战马,再多不能拿,会被怀疑有异心,兵器、铠甲更不能碰。 徐世绩看着秦怀道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欣赏,暗暗说道:“小小年纪不贪功,懂取舍,将来前途绝不可限量。” …… 秦怀道并不知道徐世绩想法,否则非笑死,赶着战马小跑前进,心情大好,笑道:“罗章,一百匹战马,好几千两银子,赚大了,都送给你去重建护山队,这次可不能再被人药翻了——丢人!” “阿叔,真的都给我?” “怎么,不想要,那算了。” “不是,想要,想要,有了这些战马就能组建一支骑兵,回头看谁还敢来煤山闹事,那咱们直接去煤山?”罗章兴奋地问道。 “可以!”秦怀道笑道,赶战马回长安被李二知道了恐怕要扒一层,拢共就一百匹,不如直接去同官县,忽然想到什么,正色问道:“罗章,你会不会怪我刚才没让你跟着去立军功?” “不会,虽然不知道阿叔为什么这么做,但阿叔肯定有深意,跟着阿叔干痛快,将来做个富家翁,娶一堆妻妾,生一堆孩子,传宗接代,挺好,立军功又能怎样?还不是为了赏银好娶妻生子,爵位都到头了,咱又不像其他人需要军功换爵位,对吧?” “哈哈哈,你小子看得通透,那我就放心了。”秦怀道笑道,松了口气,刚才还真担心罗章年轻气盛,想不开,非要去争那军功。 罗章忽然正色说的:“阿叔放心,这段日子我想过了,国公爵位往上就是封王,圣上根本不可能封赏,何必去拼军功?至于立功那点赏银,跟着阿叔挣能更多,还不用冒死。” “说的没错,用不了多久,阿叔能让你有数不完的银子,不过,人生一世,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想做的事。”秦怀道彻底放心了,能说出这番话,说明这小子是真想明白,并不是骗自己。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像阿叔这般照顾秦家庄上下吗?” “等你再大些便知道了,驾!”秦怀道一抖缰绳。 两人说笑着,一路飞奔。 黄昏时分两人来到煤山,秦怀道查看一番,交代些事情后换马继续赶路,等到长安时已经是晚上,无法入城,只能打马改道,直奔秦家庄。 月色朦胧,道路颠簸。 秦怀道不得不放慢些速度,好不容易来到秦家庄村口,见水田都已经改成池塘,中间土坝纵横交错,笔直划一,宽度也不小,不用担心坍塌,水蓄了些,但远远不够,等开春会好点。 进了庄,黑暗处有人喝道:“站住,是谁!” “我!” “少主?”很快,前方树林里走来一人,打着个火把。 秦怀道上前去,一边说道:“今晚你值哨?警惕性不错。” “谢少主夸,天寒地冻,薛礼要求一个时辰换一次,以免冻着,才换上来不久,还算精神,晚些可不敢说,太冷了。” 秦怀道看看四周,指着一处高地说道:“通知下去,安排人明天一早在那山坡上挖个洞,入口小些,里面大些,可以藏三五个人,烧堆火就不冷了,还能观察到这边路口。” “好办法,某记下了。”对方大喜过望。 暗堡这种工事用来做暗哨点也不错,秦怀道没再多说,牵马来到祠堂附近一看,里面有人在围着火说话,将马找了个地方绑好,走进去。 “少主,您来的真好。”贾有财认出是秦怀道,惊喜地喊道。 薛仁贵也起身相迎:“见过少主!” “不用虚礼,坐下说话,贾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怀道找了个位置坐下,伸出手烤火,这一路过来冻的不轻,饶是年轻气盛也有些扛不住。 贾有财赶紧说道:“少主,长安有人开价五万两,想收购烧砖之法。” “五万?” 秦怀道很是不屑,五万就想拿走,也太低估焦炭的价值,反问道:“此人什么背景,会不会是烧煤山的幕后之人?” 第103章:上朝 “回少主,是长安文贤居酒楼掌柜。” “文贤居酒楼?” 秦怀道记忆中闪过一个酒楼的信息,那是长安文人贤士聚集之地,才子佳人最喜欢去饮酒作诗,算是难得的高雅之地,背后是好文风的魏王李泰,记忆中和程处默等武勋去过一次,被嘲笑出来,说武人粗鄙,不懂风雅。 过去的事不重要,但魏王忽然出手,这背后意味着什么?秦怀道一时有些猜不透,追问道:“贾叔,身份确定?” “对方并不隐瞒身份,亲自来秦家庄递话,被老朽以少主不在为由拒绝。” “公然过来吗?”秦怀道愈发觉得事情古怪,魏王李泰可是深得李二欢心之人,为什么李二又让徐世绩传话,说有线索让自己回来,难道李二并不知魏王出手煤山一事? 事情透着反常。 秦怀道思忖片刻不得要领,干脆不想了,魏王又怎样?兵来将挡就是,问道:“贾叔,还有何事?” “少主交代的泥筒大家都在做,但除此之外无事可做,又不能烧砖,那些女子的手工也做完,庄上人心不稳,坐吃山空终归不好,大伙让老朽问问少主是否能做点什么?”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这两天将运输之事解决,把煤运来大家就有事做了,告诉大家别慌,只需将交代的圆筒尽快做好。” 圆筒是将来做炉子时放蜂窝煤的重要部分,不能少,想到蜂窝煤外表都是包铁皮,中间用沙土隔热,但铁皮太贵,制作不易,而且铁料购买受限制,用铁皮包不合适,最好用水泥,但水泥制作同样不易,需要时间研究。 “得尽快解决煤山问题,脱身出来。”秦怀道暗暗提醒自己,和大家闲聊几句,想到明天一早还得去见李二,匆匆睡下。 第二天,天蒙蒙亮秦怀道就爬起来打马往长安城赶,太早了,简直折磨人,后世起码九点左右上班,最不济八点半,现在可好,卯时上朝,俗称点卯,也就是五点开始,七点结束。 唐朝实行三大朝会制度,每月朔、望两日大朝,也就是初一、十五各一次,参会人员较多,这个忍忍就过去了;会朝是每年元日,也就是正月初一和冬至日两天,九品以上官员全参加,这个更无所谓,最坑的是常朝。 按规定,五品以上官员每日都要上朝,叫常朝,也叫入阁,这也是五品和六品最大的区别,没有钟表,秦怀道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估计迟到了,心里面直抱怨,这官爱谁当谁当去,解决完煤山之事便辞职。 赶到长安城正好开城门,街道上还没什么人,但也不能骑马狂奔,否则会落人口实,秦怀道只好牵马快行,经过一个早点铺买了两张饼边吃边赶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 内侍王德在大殿候着,见秦怀道过来,赶紧喊道:“秦大人,您可算是来了,进去得小心一二。” “怎么,有人要找我麻烦?”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会前点卯,您不在,恐躲不开口舌。”王德提醒道。 “多谢公公提醒。”秦怀道说着匆匆进去。 朝会站班是有讲究的,按规定文武分开,各有其位,秦怀道也不清楚自己该站哪儿,看向王德,王德便指了指一个位置,秦怀道一看是文官序列,在里面一些,也没多想,匆匆进去站好。 大家注意力都在前面,没人管秦怀道。 听了一会儿,居然是在讨论和亲,前段时间吐蕃进攻吐谷浑,朝廷派侯君集、执失思力、牛进达等将领与吐蕃交战,主力侯君集部还没出手,先锋牛进达部已经击败吐蕃军,松赞干布大惧,退兵谢罪,退出党项、白兰羌、吐谷浑等地,朝廷再次恢复对党项、白兰羌、吐谷浑的控制,松赞干布派其相禄东赞献金五千两、其他宝物数百,前来求婚。 前面那名正在奏对的老者便是禄东赞。 秦怀道以前在高原戍边过,对当地历时有些了解,记得好像是贞观十四年李二封宗室女李氏为文成公主,贞观十五年嫁入吐蕃,现在是贞观十二年末,时间还早,何况与自己无关,不想插手。 没多久,禄东赞被人礼送出大殿,群臣议论起来,很快引发文武争吵,情绪激动,想不听都很难,秦怀道发现李二并不同意,但事关江山社稷,不好乾坤独断,武将也不答应,文臣却很积极。 文臣的理由是大唐初定,百废待兴,民心思定,一个和亲能使边疆安定,江山和平,为什么不?再说就是朝中没钱,谁想打谁自己解决粮草去,但搞钱是文臣的事,武将哪有什么好办法?个个气的不轻。 用一个女人换和平这种事秦怀道最是不屑,但没吭气,想着自己心事。 大殿之上,李二也被吵的脑仁嗡嗡疼,但文臣意见一致,都不想打,没有文臣的支持这事还真不好办,强势出兵也不是不行,军队辎重自带粮草便是,但时间一长,后续粮草谁去征集,谁去调度,谁去招募人手安排运送?等等! 忽然,李二看到人群中的秦怀道正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架势,顿时来火了,堂堂圣人都在发愁,被人添堵,你这个做臣子的岂能如此轻松?就不知道为君分忧? 刚好点点呵斥几句,忽然想到秦怀道无理搅三方的本事,眼睛一亮,朝王德使了个眼神,王德会意地喊道:“肃静!”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李二沉着脸喝道:“秦怀道!” 秦怀道虽然心思云游物外,但警惕性很高,听到喊声顿时惊醒,赶紧应道:“圣上,微臣在!” “上前说话。” “遵旨!” 秦怀道走出人群,从中间开阔地带上前去,面色坦然,从容不迫,待走到前面后作揖行礼,喊道:“微臣拜见圣上!” 不等李二说话,一名官员越众而出,作揖喊道:“圣上,臣有本奏。” 李二瞪了对方一眼,这个时候跑出来干什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但直接驳斥有损自己威严,便冷冷地说道:“奏!” “谢陛下!” 对方感激一句,继续说道:“微臣参大理寺正秦理秦大人上朝来迟,且衣冠有污,有失体统,此乃殿前失仪,大不敬之罪,还请圣上明察。” 第104章: 监察府 大殿上。 李二正琢磨怎么让秦怀道发火,让其和文官争论一番,有人拱火岂会阻拦,看着秦怀道说道:“秦大人可有话说?” “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秦怀道看向对方。 “殿中侍御史郑纶。”对方朗声说道。 秦怀道一听又是御史台的人,难不成和御史台八字不合,犯冲?不由瞥向不远处的魏征,见对方低眉顺眼,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火气更大了,正色说道:“圣上,郑大人说的对,请圣上责罚。” 殿中侍御史司掌纠察殿堂和朝廷供奉仪节,检查朝班时百官的仪态行履,维护朝廷秩序和皇帝威严,参自己一本也算职责所在,何况自己确实来迟,身上官服没来得及洗,还有血污,确实失仪,不承认反而落入下乘。 李二见秦怀道不接招,便怂恿道:“不分辨几句?” 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回皇上,郑大人职责所在,所奏合理,微臣无从辩解,请皇上责罚,革去官职,回家反省。” 一席话,满堂惊讶。 别人都是自辩一番,最不济承认错误,请求原谅,保住官位,这位倒好,直接请求革职,这是多不想当官? 李二气得差点冲下去踹一脚,让你出来是搞事,不是让你撂挑子,冷冷地盯着秦怀道,一副你不好好收场没完的架势。 秦怀道岂会看不出李二让自己出来的目的?煤山之事敏感,渭南县之行更敏感,不可能拿出来当朝议论,除了和亲没别的,但就是不想接招,和亲这种事还需要拿来议论?直接否决就是,凭什么给你李二擦屁股? 脾气一旦上来,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暗自寻思着刚才那名官员姓郑,不知道是不是出自荥阳郑氏,自己好像没得罪郑氏一族吧? 殿中侍御史郑纶见秦怀道自请革职,并不反驳,不好再说什么,退回自己位置,心中莫名有些慌。 一时之间,谁都不说话。 殿内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等了片刻,李二见秦怀道还是不说话,根本不在乎处罚,脾气也上来了,你不想当官,偏让你当官,沉声说道:“郑爱卿所奏朕已知晓,但事出有因,既然秦爱卿不愿意解释,便由朕解释几句吧。” 一席话,满堂震惊。 一国之君居然替下臣开脱责任,虽然不说从未有过,但起码少之又少,而且只有身边重臣才能享受此荣恩,这是真情有可原,还是简在帝心? 这一刻,大家对秦怀道的认知再次拔高。 秦怀道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李二要干什么? 李二见秦怀道紧张的样子,心情忽然大好,但故意冷着脸说道:“大理寺正秦理奉命追查案情,不在长安,连夜赶来实属不易,至于衣冠有污,那是案犯之血,来不及更换,情有可原,特赦无罪,郑爱卿,可还有话说?” “圣上英明,明察秋毫,微臣信服,无话可说。”郑纶赶紧喊道。 “既然如此,此事揭过,不得再提。” “臣等遵旨!” 众人纷纷应道,心里面却打起了鼓——发生什么案情? 李二看着秦怀道继续说道:“朕意于大理寺下设监察府,掌监察缉捕,刑讯诉讼,专司谋逆要案,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一听都蒙了,大理寺向来只负责审理百官犯罪、京师徒刑以及州县呈报的疑难案件,核心是审理,什么时候有了监察缉捕、刑讯诉讼之权? 当然,圣上最大,口含天宪,非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那刑部和御史台怎么办?三者权利又怎么区别? 监察缉捕可是监察天下、可以直接缉捕之意,这个权利已经大的没边,还有审讯诉讼权,岂不是一言堂?落到这个部门手上还能好? 正直、公义之人无所谓,反正自己不可能造反谋逆,人事任免,职权设置本就归皇权,新增衙门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圣上要设立便设立去。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紧张起来,四处打量,见朝中重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低眉顺眼表情,马上意识到这背后不简单,赶紧打消反对念头,连朝中大臣都不反对,可见高层已经达成默契,谁跳出来谁死。 李二将职权界定在谋逆上也是无奈,一来怕步子迈得太大,出事难以收场,二来分走刑部和御史台太多权利容易产生内部不和,三来也想看看秦怀道到底能不能干出点事。 谋逆非同小可,一旦发生,所有人都会盯着,事情可控,发现不对劲马上收回,不影响大局,而且,真要是发生谋逆大案,交给一个衙门去查能少很多牵制,效率会高很多。 秦怀道一听专司“谋逆要案”四个字差点没笑出来,这是多不放心又想用自己?不过正好,几年都难得发生一起谋逆要案,几乎没啥事,可以天天摸鱼,还能顶着个足以震慑别人的官职,谁敢遭惹,一个谋逆的帽子扣下去便是,这个安排简直量身定制。 一时间,无一人反对。 李二等了片刻,满意地说道:“既然都不反对,可见此举深得人心,谋逆之事重大,单列出来交由一部门处理甚好,既然如此,便颁布天下吧。”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喊道。 房玄龄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还请圣上示下,这监察府品级如何,编员几人,谁来主事,人员从何处抽调?” “设尹一人,正五品;都尉三人,从五品;司丞三人,正六品,府卫编员五百,从边军抽调有功将士补充,至于主事之人,监察司归大理寺,自由大理寺提名,吏部审核后交由门下复核,最后呈朕御批。” 房玄龄一听只是五品,品级不高,有事也能处理好,倒也不用担心闹出什么大乱子,便领命道:“臣遵旨!” 人群中,李孝恭见李二看过来,意有所指,一时有些懵,见李二看向秦怀道,想到李二刚才的话猛然反应过来,赶紧出列,朗声说道:“圣上,大理寺正秦理智勇双全,勤于王事,可堪大用,臣,保举秦理掌管监察府。” 掌管吏部的长孙无忌见李二看过来,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不愿,但也不敢这个时候反对,赶紧出列说道:“圣上,秦理才德兼备,忠勇有嘉,又千里寻药医治公主,劳苦功高,臣附议!” “臣附议!” 几名国公也纷纷出列赞同。 第105章:唇枪舌剑 大殿内。 国公、重臣们纷纷出列,无一人反对,这阵势谁要是还看不懂就是傻子,刚才差点出来反对的人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不已。 但秦怀道却看不透了,心中泛起了嘀咕,虽然早有商定,但没理由都这么积极赞同,这也太顺利了,背后肯定有古怪,难道是李二有什么布局,并且事先跟各位大臣、国公打过招呼,取得了支持? 肯定是,否则没理由这么顺利通过。 “会是什么局?”秦怀道暗自打量起李二来,见对方一副智珠在握、决算庙堂表情,愈发肯定自己猜测。 这时,李二沉声说道:“既然诸位爱卿都保举秦理,那便随设立监察府的旨意一起颁布天下吧,大理寺正秦理改任监察府府尹,望爱卿不负朕心。” “臣等,遵旨!” 众人轰然领命。 秦怀道虽有疑惑,也不能这个时候提出反对,否则就是抗旨,要掉脑袋,只能先应着,回头找程咬金、李靖等人私下问问。 “谢圣上隆恩,微臣领旨!” 秦怀道行礼道谢,准备回自己位置去,就听李二的声音响起:“怀道,关于和亲之事,大臣们意见相左,各持一词,都有道理,你是将门之后,武勋一脉,又是文臣,说说,你什么意见?” 这番话是个坑,如果赞同和亲,就会得罪武勋,甚至天下将领,自己这个翼国公之后将来还怎么混?如果反对,就要和文官打擂台。 秦怀道最烦别人算计自己,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顿时无名火起,你李二挖坑,就别怪我拱火,当即朗声说道:“回圣上,臣也赞同和亲!” 一席话,满殿震惊,鸦雀无声。 在文臣看来,秦怀道是武勋一脉,肯定会反对和亲才对,一时有些蒙,武将们也蒙,你一个国公之后,跑去赞同文臣算什么意思?置武勋于何地? 就连李二也满是震惊,一时语塞。 很快,一个愤怒的吼声响起:“秦怀道,你什么意思?” 紧接着,程咬金上前来,指着秦怀道骂道:“枉我等如此看重于你,居然支持和亲,你的血性呢?还是不是大唐男儿?” 李二反应过来,喝问道:“秦理,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回圣上,微臣知道。”秦怀道不疾不徐道,心里面暗爽,让你挖坑,现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程咬金怒声喝道:“小子,有胆再说一遍,老子现在就打死你,免得丢了我那秦琼兄弟的脸面。” “怀道,不得胡说。”尉迟恭也冲出来喝道。 “怎么,两位国公要咆哮朝堂吗?尔等藐视朝会,威胁朝臣,成何体统?眼里还有没有圣上?”一名礼部侍郎出来呵斥道。 “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块儿揍。”尉迟恭丝毫不惧,火爆脾气一旦上来,比程咬金还猛,瞪着眼死死盯着秦怀道,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秦怀道看得出来程咬金和尉迟恭是想维护自己,心中一暖,但没解释,反而正色朝李二作揖,朗声说道:“圣上,臣赞成和亲,以一女子换边疆和平,何乐而不为?吐蕃居高原之地,大唐将士上去无法适应寒冷,无法正常呼吸,行走艰难,体力不济,甚至晕厥,而吐蕃久居高原,来去如风,如战,三五年都难胜,大唐底蕴全部耗尽,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没错,秦大人不愧是武勋之后,精通战事,看到了老臣都不曾看到的关键所在,老臣不如。”一名老臣越众而出,先朝秦怀道作揖致意,然后对李二继续说道:“高原气候复杂,大唐将士难以适应,三五年取胜恐都是高估,一旦陷入战事,周围各国异动,又该如何应对?以一女子和亲,不费一银一粟,一兵一卒,便边关安定,天下太平,何乐而不为?” “大人是?”秦怀道诧异地看着对方。 “老夫萧瑀,歧州刺史,昨日承蒙圣上特征入朝,秦大人刚才一番话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直指要害,不愧是将门之后。”老臣笑眯眯地说道。 秦怀道却分明看到对方眼中鄙夷,仿佛在嘲笑自己背叛武勋一脉,并不在意,看向台上李二,那眼神冰冷如刀,透着一股寒意,但浑然不惧地继续说道:“圣上,一女子便胜百万雄兵,可安边疆安宁,老城谋国之策,大善!” “没错,此议大善!”萧瑀满意地笑道 “臣等附议!” 无数文官纷纷赞同,只有那些近臣目光深邃,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武将们气得要炸了,却发现秦怀道的话无法反驳,李靖越众而出,正色说道:“圣上,单从军事而言,秦怀道的话很有道理,吐蕃山高林密,冰雪皑皑,气候寒冷,大唐将士确实无法适应,如战,恐无三五年不能。” 大唐军神的话,没人敢反驳,质疑。 文臣们欢喜不易,武将却急的直跺脚。 李靖眼神示意武将稍安勿躁,看向秦怀道继续说道:“怀道,你的为人老夫还是知道,说说,为何反对战争,同意和亲?” 这番话即使说给李二听,让李二冷静,也是安抚其他国公,同时也给秦怀道一个台阶,可谓用心良苦。 秦怀道感激地一笑,虽然不需要,但情分还是记下。 李二也冷静过来,将怒火压下,问道:“想好了再说,否则朕饶不了你。” 秦怀道不过是故意气一下李二,见火拱得差不多,再不收场会适得其反,有损自己名声,又不是真赞同和亲。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怀道不卑不亢,朗声说道:“如果以一女子便让边疆安宁,天下太平,那说明和亲之举可行,圣上只需再遣公主于西突厥、高句丽诸国和亲,则天下必定长治久安,大唐就可以收天下刀兵,百万将士解甲归田,朝廷可省亿万军费,岂不快哉。” 一番话满堂震惊,落针可闻。 文武百官全都反应过来,这是正话反说啊。 李靖精通兵法,哪里还看不出秦怀道这是先诱敌深入,再以其人之道反治其身,暗自松了口气,顺势补刀:“圣上,臣附议,既然一女子便能安天下,朝廷何须再养百万将士,全都遣散,解甲归田,还能多种地,多打粮食。” “没错,老臣也恳请回家种地。” 程咬金反应过来,兴奋地喊道,拍拍秦怀道肩膀以示亲切,眼中满是欣慰,笑道:“小子,此议很好,将士们死守边关,谁能不想家中父老,谁还真的愿意冒死打仗?巴不得解甲归田。” “哈哈哈,臭小子,吓老夫一跳。”尉迟恭满意地拍拍秦怀道的肩膀。 武将纷纷松了口气,都笑了。 李二却脸黑了,有些后悔让秦怀道出来搞事,呵斥道:“胡闹!” 第106章:反击 大殿内。 秦怀道面对李二的呵斥,毫不怯弱,反而上前两步,肃然说道:“圣上,如果和亲,将和平寄托在一女子身上,大唐的血性从此被踩在地上,百万将士无颜,士气大跌,如何守护边关?自古以来,和平都是打出来的,而非和亲出来的,历朝历代和亲还少吗?” “没错,自古和平都是打出来的,而非和亲出来的。”李靖赞同道。 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各位大臣,靠一女子换来和平,大唐男儿都该羞死,都该回去洗衣做饭,退位让贤,将朝廷让给女人来治理。” “说的轻巧,若战,粮草从何而来?”萧瑀冷声质问道。 李靖一时语塞,打仗李靖门清,但粮草就为难了。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年纪大了不起?毫不客气地怼过去:“萧大人,粮草弄不出来,要户部何用,要文臣何用?” 一杆子,打倒所有人。 满朝文臣顿时都怒了,纷纷看向秦怀道,目光冰冷。 李二却笑了——这才是心目中那个无理搅三分的秦怀道嘛? 秦怀道坦然迎着众多文臣愤怒眼神,继续怼道:“看什么看,有种过来打,保证不还手便认输,还效仿那吐蕃王拿银赔偿,并请求和亲,谁先来?” “哈哈哈!”武将们大笑起来。 向来严谨,不苟言笑的李靖也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圣上,吐蕃王打输了赔偿,和亲,秦大人打输了也赔偿,和亲,合情合理,微臣觉得可行。” “没错,谁先来,老夫保证秦怀道不还手。”程咬金也起哄道。 尉迟恭也起哄道:“不费一银一粟,还倒贴赔偿,便能得一佳婿,这种好事还不赶紧上?” 文臣们一愣,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李二憋着笑,眼中满是赞许,真要和亲,损失的是自己女儿,做父亲的谁愿意?也忍不住戏谑道:“诸位爱卿,朕看此议不错,秦爱卿,打输了记得赔赏,银子不够朕借你点,一定要提出和亲,谁敢不答应,朕给你做主。” “圣上,臣家里不宽裕,但也能周转几两借与怀道。”程咬金大笑道。 “还有臣也愿意!” 几名国公纷纷说道,唯恐天下不乱。 秦怀道还真怕这帮文臣不要脸皮,趁机占自己便宜,赶紧说道:“圣上,最好让他们挑选貌美女子,陪嫁多一些,不然微臣可不答应,会效仿那吐蕃王,天天上门,闹他个家门不宁。” “我看行。”李二脸色一冷,盯着众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地深意。 大家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劝说和亲时也让李二挑选貌美女子,多些陪嫁品,以安吐蕃王之心,避免吐蕃大军东下,边疆不宁。 这一刻,大家脸上火辣辣的,神色复杂无比。 秦怀道盯着众人讥笑道:“怎么,舍不得自己女儿?你们舍不得,让圣上和亲便舍得?合着这和亲的不是你们女儿,所以无所谓,随便送人对不对?” 一席话,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这话说道李二心坎上了,但李二是圣上,圣上无私事,同样的话不能说出口,这一刻大呼痛快,看秦怀道更满意了,寻思着以后再有争议,便放此子搅局。 秦怀道也是被和亲之议气上头了,大好男儿岂能靠一女子护佑平安?一时收不住火,继续怼道:“圣上,微臣建议,从今往后谁要是提出和亲,便请圣上收其嫡女为义女,封公主,送去和亲便是,相信百万将士能理解,且愈发忠勇。” “没错,臣附议!” 武将们一听又兴奋了,以往每次朝议都被文臣说的哑口无言,这一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呼痛快,纷纷出来附议。 李二也是眼前一亮,满意地说道:“此议不错。” 话说到这儿,刚才赞同和亲的臣子们要是还不知道李二反对和亲就是傻子,一个个不敢接话,心里面恨透了秦怀道。 萧瑀眯着眼看向秦怀道,多了几分怨恨,原本以为高光时刻到了,没想到成了小丑,这让两朝元老的萧瑀无法接受。 朝会以文臣完败的方式结束,前所未有,武将们兴奋不已,看秦怀道的眼神满是热切;和亲之议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没人敢再提。 程咬金拉着秦怀道大笑道:“不错,没丟你父亲的脸皮。” “刚才是谁大吼大叫,一点忍耐都没有?”李靖嘲笑了一句,看向秦怀道:“先诱敌深入,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战而定,最后更是釜底抽薪,看以后谁还敢和亲,深得兵法之精妙。” “不敢,任性胡闹罢了,当不得李伯伯夸赞。” 程咬金却混不在意地说道:“不管胡闹还是兵法,总之今天大胜一场,没想到你口舌之利如此了得,居然辩得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哑口无言,痛快,今天当浮一大白,府上昨儿有一牛病死,正好佐酒。” 贞观年间重农,不允许斩杀牛,敢公然吃牛肉也就只有程老黑一人,大家见多不怪,纷纷点头,呵呵一笑。 一名内侍跑过来,低声说道:“秦大人,陛下召见。” 秦怀道早有心理准备,跟着内侍来到甘露殿,见只有李二一人,没有其他近臣,上前行礼道:“微臣见过圣上!” “坐下聊,刚才之事有些胡闹了。”李二指了指旁边位置,眼中满是欣慰地笑,哪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上来就让坐,满朝只有房玄龄等近臣才有的殊荣。 可惜秦怀道没那么多上下尊卑之心,也没有对皇权的敬畏心,信奉人敬我一次,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鸡犬不宁,领会不到其中恩宠,大咧咧地上去坐下,直言问道:“圣上,可是有什么事?请圣上明示!” “倒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这点像你父亲,可还记得城外悬赏之事?” “有人举报了?”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 “有人告知聚福楼掌柜,掌柜找不到你,便将消息告知卢国公,卢国公便转到了朕这儿,说举报之人不认识城外死者,但去城外打柴时亲眼见到有人刺杀赶车运煤土之人,朕让卢国公秘查过,行凶之人乃博陵崔氏偏房子弟,盘踞东市漕运多年,手下有百来泼皮,朕让卢国公留着等你来处理。” “多谢圣上。”秦怀道道谢,心中却泛起了疑狐,是崔氏并不意外,但这么一来,魏王忽然伸手算什么? 魏王牵扯太大,没搞清楚前不能乱说,秦怀道追问道:“圣上,可有此人相关信息?如果动手,可需要忌讳崔氏?” 第107章:线索 替人做事,必须要知道底线在哪儿。 崔氏势大,万一逼反,李二将锅扣自己头上怎么办?事关重大,秦怀道不得不防,问清楚点,以免给自己添堵。 “找卢国公便是,这事交由监察司处理,朕只看结果,至于崔氏,有证据可以动,如无证据……”李二思忖片刻,继续说道:“如无证据,不能留下痕迹,否则,朕保不了你,手段沉稳、慎重些好。” 这番话算是推心置腹之语,正常不应该说出口。 李二知道这事不易,为了激励秦怀道,同时也避免出乱子,干脆说透。 秦怀道顿时看出李二对五姓七望的态度,知道底线在哪儿了,心中大定,能动就行,至于证据,有的是办法。 李二补充道:“另外,安仁坊有座空宅,朕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以后就是监察府的府衙,户部那边会腾出一万两银子作为监察府日常开支,一应人事自行决定,报上来便是,好好办差,有事只见面朕,别让朕失望。” 给办公场地,给银子,还给人事权,虽然都是为了公事,但这份信任不小,秦怀道对李二的好感多了几分,正色说道:“谢圣上。” “滚去办差吧。” “遵旨!” 秦怀道告退离开,直奔卢国公府,不搞清楚李二背后布的局,心中不安,至于李二贴身玉佩,居然没主动要回,是忘了吗? 还是故意留给自己,其中蕴含深意? 秦怀道思忖片刻,不得要领,懒得纠结了,这么好用的东西当然不会傻傻地返回去上交,必要时拿出来威慑四方,吼一句奉旨查案,就问谁不怕? 走出皇城,守城门的千牛卫将战马还过来,秦怀道翻身上去,刚要致谢,就听对方低声说道:“秦大人,魏王在文贤居设宴有请。”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将对方容貌记下,千牛卫是禁军,只听令于圣上,居然帮一个魏王传话,这人不得不防,双腿一夹,缓缓离开,直奔卢国公府,至于魏王,不急! “柿饼,新鲜柿饼呐——” “客官,刚炖好的新鲜羊杂汤,来一碗?” “贵客,里面请——” “郎君,来玩呀!” …… 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酒肆旗风,人流如织,各种烟火气让人沉醉,秦怀道边走便欣赏着周围一切,心情莫名地宁静下来,这就是风华大唐,这就是贞观盛世,无论背后藏着多少阴暗、不公,但都不可否大唐的荣光! 不知不觉来到卢国公府,门子早就得到提醒,小跑着上来牵马,另一人则恭敬地说道:“国公,请随小的来!” 秦怀道跳下马,跟着对方往走,没多久来到一间客房,里面坐着好几个国公,正喝的红光满面,欢声笑语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秦怀道进去作揖道:“晚辈怀道,见过几位叔伯。” “怎么才来?快坐下。”程咬金指了指旁边一个案几,笑道:“自家人,随意些便好,来呀,上肉!” 很快,有人端上来一大瓮牛肉,还冒着热气,还有一瓮酒,秦怀道对程咬金的酒心有余悸,赶紧说道:“酒就不喝了,一会儿还要查案,还请各位叔伯体谅。” “也好,那便下次,吃些肉,新鲜着呢。”程咬金知道些内幕,并不强求。 秦怀道试了试,肉炖得很烂,但有些柴,味道怪怪的,糟蹋了,吃了一口便没了兴趣,直言说道:“程伯伯,晚辈来是……” “明白,都在这儿。”程咬金打断道,起身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份口供递上,补充道:“就这么多,查实过,错不了。” 秦怀道赶紧起身接过,扫了一眼上面内容,姓名,住址,实力等信息都齐全,这帮人主要靠西渠讨生活,西渠贯通东市,是货运要道,窝点在一艘红色大船上,便起了个红船会的名号,会首叫崔世海,好勇斗狠,阴险狠辣。 会内有一百余名手下,其中三成是退役老卒,活不下去,便入了帮会,成为主力,其他成员也都是苦哈哈的搬运工,力气大,敢玩命,因为背后有崔氏支持,兵器不少,战斗力比其他漕运上讨生活的帮会强一些。 这种活不下去的穷苦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不好处理,总不能全杀了。 秦怀道将口供顺手揣怀里,说道:“程伯伯,各位叔伯,晚辈还有要事耽搁不起,只能告罪,等忙完这段时间请大家喝酒。” “可是你说的那种酒?”李靖笑问道。 “正是,保管大家满意。” “如此甚好,我等记着了,赶紧去吧。”众人笑道,都不挽留,毕竟是晚辈,留下来大家反而放不开。 出了卢国公府,秦怀道先回府,官服有血污,老穿着不合适,在荷儿的帮助下换了套干净的立领中山装穿上,衣服定制而成,有修身效果,整个人愈发精神抖擞,英气逼人。 “少主,这套新服样式真好看,精神,荷儿想去秦家庄跟那些小娘子学手艺,学会了也做一套给少主穿,行吗?”荷儿由衷地夸赞道,可惜小妮子不知道中南海保镖,否则非夸一句“这造型,少主比那谁帅多了。” “喜欢就去吧,就是条件太艰苦,几个人挤一个房间。” “荷儿也是下人,跟他们一样出身,没那么娇贵。” “也好,那下次回去带上你。”秦怀道答应道,一个小丫头守着后院确实孤单,府上其他人都有事忙碌,加上荷儿贴身使女身份,将来为妾便是大家的主人,都不敢太过亲密,导致荷儿在府上难有真心朋友。 十六七岁的丫头,正是活跃期,哪甘寂寞? “荷儿,荷儿在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秦怀道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便看向荷儿,荷儿应了一声,解释道:“是柳氏,来教奴婢女红的。” “柳氏?” 秦怀道一怔,猛然想起是谁,赶紧出门喊道:“嫂子来了?” “少主也在?民女见过少主。”柳氏赶紧行礼。 “不要客气,我和薛大哥意气相投,是生死兄弟,以后叫我怀道便是,可还住着习惯?”秦怀道关心道。 柳氏赶紧说道:“可不敢,少主赏识薛郎,那是他的福气,礼不可废,这儿人人都好,住着很习惯,谢少主关心。” 秦怀道不好坚持,说道:“嫂子,薛大哥最近都需要在秦家庄,恐怕抽不出身回来,让二位分开是我的不对,等过些天就好了,还请嫂子谅解。” “少主言重了,薛郎能跟着少主做事,那是少主的信任,如有做不好的地方,随便责罚便是。”柳氏郑重说道。 两人本不熟悉,薛仁贵又不在,不好多说什么,秦怀道便告辞道:“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说着匆匆离开。 出了府,秦怀道直奔文贤居而去。 第108章:斗魏王 文贤居位于朱雀大街,距离安仁坊不远。 路经安仁坊时,秦怀道看到一栋宅子门口挂着监察府的牌子,金丝楠木做黑,上面三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一笔一划,铿锵有力,透着几分金戈铁马的气势,厚重的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情况。 门口有一对石狮子,三层台阶,旁边有栓马柱,院墙很高,遮挡住了里面一切,却可以看到几棵高大树木,可惜树叶已经掉落。 秦怀道估摸着这栋宅子起码占地五亩以上,能建出五进院子,这么大绝不是一般人留下的,想着要去赴会,便打消了进去看看的念头,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看到文贤居酒楼,足有三层高。 门口小厮见有人骑马过来,穿着不凡,气宇轩昂,赶紧迎接上来问道:“客官,吃饭还是听曲?” 一楼吃饭,清一色雅间,走的是私密,高端路线,二楼喝茶,有绝色女子弹奏唱曲,玩的就是个清雅,三楼只有受邀或者魏王心腹才有资格上去。 秦怀道对这儿并不陌生,叮嘱道:“给马儿喂些精料,我自己上去。” “客官,文贤居规矩,无预定不接待,恕小的才来不久,眼拙,客官是?” “秦理!” “小的该死,不知道是翼国公当面,请国公责罚。”小厮吓到脸色大变。 “行了,把马喂好,赏你的。”秦怀道丢过去几枚铜钱,朝里面走去,都是为了生活,犯不着计较。 掌柜认识秦怀道,赶紧迎上来做了个请式,躬身说道:“国公爷,仔细脚下,魏王在三楼,请!” 秦怀道拾阶而上,直接来到三楼,大厅里坐满了人,欢声笑语,气氛融洽,上首坐着的正是魏王李泰,因为胖的缘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旁边几名女子正在弹奏曲子,声音如泉水叮咚,山风拂面,让人心静。 魏王两侧依次坐着十几名锦衣华服男子,不是朝中大臣之后,就是一方世家豪族嫡子,秦怀道感觉到不对劲了,一次会谈而言,找这么多敏感的人陪同,是想借势立威,压价,豪夺烧砖之法?还是想展示实力拉拢? 向来都不喜欢被人要挟的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有些怒了。 众人纷纷侧目过来,停止欢笑。 魏王李泰自恃身份,没有起身迎接,但热情地笑道:“秦大人,怎么才来,等你很久了,快,快上座。” 一句“怎么才来”透着埋怨,熟络,仿佛两人是深交好友,第二句“等你很久了”是在表达重视,有拉拢之嫌;第三句“上座”更是给足面子,同时也告诉在场众人自己的态度,示意不可得罪。 而且,声音透着亲近,让人不忍拒绝。 皇室子弟,笼络人心的手段打小就耳濡目染,练就出来了。 秦怀道都有些佩服此子手段,难怪深得李二喜欢,这交际能力果然不凡,自然不会上当,在下首摆放水果零食的案几边坐下,很随意地拿起零食吃起来,就像是自己主场,连话都懒得回。 这么做无疑于打魏王的脸。 众人脸色微变,但摸不准魏王心思,都不吭气,魏王李泰脸色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笑得:“秦大人随意就好,本王喜欢随意之人,真实,亲切,诸位都认识秦大人,就不一一介绍了,本王提议,敬秦大人,恭喜秦大人执掌监察府。” “恭喜秦大人!” 众人很给魏王面子,纷纷举起酒盅。 秦怀道却随意地吐着果壳,根本不喝,一来酒难喝,没兴趣,二来喝了这酒就等于承了魏王情,会被某些人打入魏王一党,这是要命的事。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大家举着酒盅喝也不是,放也不是,纷纷看向魏王。 魏王有些不愠,但强忍着怒火说道:“秦大人这是何意?” 秦怀道将一枚果子丢嘴里,不温不火地说道:“下官奉圣命执掌监察府,监察天下,专司谋逆要案,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是否在结党,意图造反,如果不是,那本官就走了。” “你?” 魏王李泰气的脸色阴沉起来,饶是城府过人,心机沉重,这一刻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结党、造反这种话岂能随便说?冷着脸说道:“秦大人好大的威风!” “威风乃圣上给的,自然很大,魏王是想将下官威风收回去?”秦怀道反问,言辞犀利,毫不客气。 既然这魏王伸手烧砖之法,就无需客气。 “我?” 魏王一时语塞,不敢接话,也没办法接,威风意喻权利,权利来自于当朝陛下,说想吧,会被李二直接拍死,说不想吧,又打自己脸。 猛然,魏王意识到秦怀道言词比以往犀利了许多,暗自一惊,打起精神,故作开怀地笑得:“哈哈哈,秦大人好口才,早就听说秦大人在朝会上辩的百官无话可说,本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凡。” 秦怀道眼神一凝,这魏王果然不简单,调整心态的能力一般人赶不上,这话说的同样充满陷阱,给朝廷百官拉仇恨,要是承认,就得罪朝廷百官,还会落个狂妄自大的名声,如果反对,则打自己脸。 两人简单几句,却字字如刀,机锋连连。 在场众人都不傻,岂会感受不到其中刀光剑影?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秦怀道,心思活络起来。 “哗啦啦!” 秦怀道将手里的果壳放案几上,拍拍手,不疾不徐地反问:“魏王的意思是,朝廷大臣个个不如下官?”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球再次提到魏王脚下。 敢伸手烧砖之法,还耍心眼拉仇恨,秦怀道不介意跟对方斗上一斗,别说魏王,天王老子来都不行。 魏王脸色大变,这话比刚才那句“威风降下来”更不好回答,如果承认朝廷百官不如秦怀道,则得罪朝廷百官,如果不承认,同样打百官的脸。 更要命的是不回答也不行,朝廷百官会想你魏王什么意思?难不成朝廷百官真不如秦怀道? 这一刻,向来以急智出名的魏王紧张起来,后背直冒冷汗,有些后悔公然约见秦怀道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再次眯成一条缝,里面闪过一抹狠厉,但很快掩饰过去,笑得:“秦大人辩得百官无话可说,这是事实,本王如何想不重要,秦大人以为百官会如何想?” 球再次回到秦怀道脚下。 以退为进,杀机愈发凛冽。 秦怀道忽然想笑,感觉自己有些蠢,斗什么嘴?纯粹浪费时间,起身说道:“魏王的话下官不敢苟同,并非下官辩的百官无话可说,而是百官都清楚下官说的正确,给下官面子罢了。” 这番话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滴水不漏,反手又是一顶帽子扣下去,将魏王说成是挑拨百官和气之人。 这顶帽子要是戴实,魏王的“仁厚、纯良”名声就算是有了颜色。 然而,魏王发现无从反驳,刚才确实说过“秦怀道将百官辩得无话可说”,而且不止一次,总不能现在反悔或者否认吧?那名声更坏,没了名声,以后还凭什么取信于人?又凭什么立足? 眼看秦怀道就要下楼而去,魏王慌了,不将局面搬回,名声全毁,坐实挑拨百官罪名,所有一切皆成泡影,赶紧喊道:“秦大人,等一下!” 第109章:打上门去 文贤居,三楼。 秦怀道在楼梯口停下,转身,平静地看着李泰问道:“魏王有何指教?” “咱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单独谈谈如何?” 这番话在谈判上有个说法,叫偷换概念。 如果秦怀道答应单独谈谈,则之前说的都成了气话,冲动之举,误会所致,对魏王有误解、偏见,而魏王则不与计较,成了大度之人,只要单独相处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谈,也会坐实秦怀道的不对。 魏王毕竟是皇族,放低姿态解释,邀请单独面谈化解恩怨,要是不谈,也同样会显得秦怀道诚意不足,心胸狭窄。 换个人或许会忍一忍,给魏王面子。 可惜遇到的是秦怀道,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是硬的,最不喜欢被人逼迫,冷冷地说道:“魏王,你我之间有没有误会下官不知道,来这儿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别伸手,否则你承受不了后果。” 一番话否定误会,直言来意,且毫不掩饰地警告,威胁! 这已经是犯上之举,但又如何?贞观年可没有因言获罪之说,就算有也不怕,有的是办法化解,好男人岂能委曲求全? 说完,秦怀道不再浪费时间,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众人等目瞪口呆。 特别是魏王李泰,从小到大都被人疼着,哄着,敬着,怕着,就连当朝陛下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却被人当场威胁,一时反应不过来,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气的直哆嗦。 片刻后,魏王李泰怒不可遏,一脚将前面案几踹翻,情绪失控地吼道:“竖子,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这话有损身份,传出去影响很坏,但魏王就是想说,想发泄,想大骂一场。 作陪的众人从未见过魏王如此失态,像一头情绪失控的狮子,但又没胆量向对手亮出獠牙,和往日的温文尔雅、仁义纯良完全不同,一个个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秦怀道下了楼,接过小厮送来的马缓缓离开,毫不在意这次得罪死了魏王,一个没实权的王子而已,别人以为魏王被李二宠爱有加,甚至不惜逾越法礼地溺爱,能登大宝,坐朝堂,各种讨好、巴结,秦怀道根本不在乎? 正是午饭时间,秦怀道返回府上,荷儿热情地迎出来说道:“少主,就知道您会回来吃饭,已经做了您最喜欢吃的,对了,朝廷来人,送来了新官服、告身还有令牌之类,少主又升官啦?” “没有,换了衙门而已,饿了吧?先吃饭。”秦怀道笑道。 饭后,秦怀道看到了官服、告身,令牌是铁牌,上面有“监察”字样,官服是一件圆领袍衫,大唐官员通用,由带有暗花的细麻布制成,在领口、袖口、衣襟处装饰有缘边,在圆领衫的下摆近膝盖处加一道横襕,故又称“襕衫”。 衣服有些宽大,袖子更大,里面有兜能藏东西,有束腰带,穿着很不自在,感觉像套了件裙子,还有一顶两梁进贤冠,一块幞头,也就是包头软巾,一双麻布制的靴子,看着都繁琐。 这也是秦怀道弄出立领中山装的原因,圆领袍衫女子穿着优雅飘逸,像小仙女,男的穿着倒不是说不好看,关键不方便,特别是打架的时候,束缚太大,秦怀道将令牌拿起,叮嘱道:“把官服收好,晚上不要等我吃饭。” “少主要回秦家庄吗?” “今晚不会,把房间收拾一下。” “喏!” 秦怀道再次出门,这次没骑马,步行来到东市一个码头附近的小店坐下,隔着窗户可以看到码头外面情况,店小厮热情地上来,见秦怀道气势不凡,但一身穿着从未见过,以为是外来异族,问道:“客官需要些什么?” “一壶热水,两碟干果便可。”秦怀道应了一句,茶都是煮出来的,没法喝,酒浑浊的没法入口,只能喝点水,吃点干果了,寻思着忙完这几天尽快把酒弄出来,吃没好吃的,玩没好玩的,日子太无趣。 没多久,店小厮将东西送来。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边吃边观察窗外码头,一帮扛包的在等活,远处有些大船,其中两艘也是红色,不确定哪艘是崔世海的。 没多久,一艘运粮的船过来,但扛包的都不敢上去揽活,反倒是一个文弱后生大摇大摆地上去,走路都在晃,像是酒没醒,船上下来人和对方交谈几句,塞给对方一些银子。 这文弱后生招招手,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帮壮汉,一个个冲上粮船卸货,码头边等活的只能干看着,秦怀道召来小厮,丢给对方几枚铜钱,轻声问道:“那边码头什么情况?” “是红船会的在卸货。” “旁边码头不是有人,船家为什么找红船会的卸货?” “客官打听这个干什么?”店小厮警惕起来。 秦怀道解释道:“不打听不行,在下也有粮食想找个码头卸货,这不,过来趟趟路,免得出事。” 店小厮顿时放松警惕了,笑道:“这样啊,那客官最好也找红船会卸货,不然船都会莫名其妙沉江,反正都一样的价钱,和气生财不是。” “那倒是,既然一样的钱,为什么不找码头那些人?” “红船会负责维护码头安全,揽活,人力负责卸货,红船会从中抽佣,整个东市所有码头都这样,码头上那些人只能揽些散活干。” “原来如此,在下想找红船会的聊生意,该去哪儿找?” “出门往右,拐弯有一艘大船,找他们就是。” 秦怀道得到想要的线索,结账离开。 出门往右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一艘大船,船身红色,用粗大的缆绳固定在河岸的巨石上,用木板铺了一条通上船的路,入口好几条壮汉在把守,甲板上也有不少人,一个个警惕地盯着四周。 “站住,干什么的?”一人上前,举手示意停止前进。 “来这儿自然是谈生意,怎么,不欢迎?”秦怀道反问道,能不动手混进去见到要崔世海最好,实在不行再说。 这些把守的见秦怀道只是孤身一人,没在意,没人敢一人来红船会闹事,其中一人追道:“叫什么,谈什么生意?” “姓秦,自然是谈卸货的生意,十大船粮食,接不接?不接换码头卸去。” “接——里面请!” 第110章:抓到崔世海 擒贼先擒王,兵法上策! 秦怀道见店小厮那儿得来的线索管用,骗得守卫放行,心中稍等,跟着一人穿过木板搭的浮桥上了船,来到船舱门口,几名彪形大汉上来拦截,其中一人喝问道:“干什么的?” 带路的解释道:“姓秦,说是来谈生意,十大船粮食要卸货。” “等着!”彪形大汉打量了秦怀道一眼,钻进船舱,其他人挡住门不给进。 秦怀道耐心等着,暗自做好了战斗准备。 没多久,彪形大汉出来说道:“进来吧。” 挡在门口的其他壮汉放开路,秦怀道浑身是胆,毫不在意地跟着进去,里面改造成了接待室,一名女子在煮茶,低着头看不到容貌,一名刀疤脸男子坐在首位,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切肉吃,旁边有个烤架,烤着一条羊腿。 刀疤脸正是崔世海,瞥了秦怀道一眼:“看着面生,哪里人?” 秦怀道施施然坐下,反问道:“不过是一笔生意,怎么,还需要盘道?” “你找死!” “怎么跟海爷说话?” 有人呵斥道,刚才那几名彪形大汉围拢上来,满眼凶光。 秦怀道一听“海爷”,便肯定眼前之人身份错不了,瞥了眼试图动手的众人,冷笑道:“怎么,主子还没发话,做狗的就先叫唤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彪形大汉们就要动粗,崔世海冷冷地呵斥道:“退下!” 众人顿时偃旗息鼓,默默退到崔世海身后。 崔世海接待过无数来谈生意的人,胆大的,精明的,玩命的,懦弱的,不一而足,眼光不差,但秦怀道这种不仅胆大、精明,而且身上有某种独特气势的第一次见,心中多了几分警惕,不动声色地说道:“这身衣服有点意思,从未见过,哪儿能买到?” “怎么,拐着弯的摸底?”秦怀道冷笑道:“我有货要卸,你们要接便接,不接换码头卸便是,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说清楚点好,有些人的货能卸,有些人的货不能卸。” “哦,什么人的货不能卸?” “不该打听到别乱打听,说说来路,能卸自然给你卸,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能卸的,还请自便。”崔世海语气也冷了几分。 秦怀道见打听不出别的有用消息,顿时没了兴趣,来这儿是抓人,不是谈生意,起身来,故作生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边告辞了。” 说着,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大家以为秦怀道真的要走,警惕性放松些,崔世海不想生意黄了耽误挣钱,喊道:“秦掌柜,来都来了,最好说清楚点。” “就不怕知道了掉脑袋?”秦怀道故意问道。 大家被这番话吸引着,本能地思考起来。 人一思考,注意力就集中在思考的事情上,身体反应就会变慢,警惕性跟着放松,秦怀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忽然暴起,猛扑上去。 “找死!”崔世海反应不算慢,手上短刀猛刺过来。 周围壮汉也反应过来,纷纷往前扑。 但秦怀道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崔世海握刀的手腕,几乎同时,另一手狠狠击中对方肾脏部位。 崔世海痛的直抽抽,身体内在翻江倒海,浑身力气提不上来,手一松,短刀不见了,顿时大骇,就看到秦怀道出手如电,一拳一个,瞬间将扑上来的几名壮汉直接轰飞出去好远。 “好快的速度!” “好强的力量!” 崔世海脑海中本能地闪过两个念头,转身就像跑。 秦怀道岂会让对方离开自己,抓住对方后背,一脚踹在膝盖窝。 “啊——” 崔世海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痛的直抽抽。 一人摸出把尖刀猛刺过来,偷袭秦怀道后背,快如疾风。 秦怀道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个侧身正好避开,抓住对方握刀的手腕往下一扣,对方手腕顿时脱臼,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尖刀掉落在地,身体更是被秦怀道一脚踹飞出去,砸倒一人。 “咚咚咚!” 秦怀道出拳如风,将几个扑上来的人直接轰飞,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外面人听到打斗声冲进来,纷纷亮刀。 秦怀道一把抓住崔世海的脖子,将人提起来,一把狗腿刀横在对方脖子上稍微用点力,表皮就被割开,鲜血溢出来,冷冷地说道:“想死还是想活?” 崔世海被秦怀道恐怖的战力震住,感受到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还有溢出的血,毫不怀疑秦怀道会下死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喊道:“等一下,都住手。” 扑上来的众人赶紧停下,不甘地看着秦怀道。 崔世海也不甘地说道:“居然敢一人独创红船会,是条汉子,某崔世海认栽,有什么事尽管说,犯不着要死要活,崔氏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拿崔氏来吓唬我?”秦怀道冷哼一声,手上又紧了几分,喝道:“都退出去,否则老子现在就弄死这个王八蛋。” 大家被秦怀道玩命的气势吓住,但没有崔世海的命令都不敢退。 崔世海也怕大家退出去自己死的更快,不发话。 “想找死是吧,成全你。”非常时刻,秦怀道更不可能松了气势,猛地飞起一脚踢在旁边一名受伤哀嚎的壮汉脑袋上,这人刚才用尖刀偷袭,下了死手,留不得,正好拿来立威。 “咔嚓!” 这人脖子断裂,哀嚎声戛然而止,当场毙命。 大家见秦怀道真敢杀人,出手凶悍,都被震住了,崔世海也吓得脸色大变,没了侥幸心理,赶紧喊道:“退,赶紧退出去,想找死是吧?” 众人纷纷后退,守在门口不敢跑远,秦怀道看向刚才那名泡茶女子,缩成一团,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不构成威胁,可以放心,再看其他壮汉,都失去战斗力,起不来,暗自松了口气,一个手刀将崔世海砍晕。 之后,秦怀道扯出崔世海腰带,将对方双手反绑在后面,目光一扫,没看到有价值的东西,拿起旁边一盆冷水直接泼上去。 崔世海悠悠醒来,冻的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许多,赶紧喊道:“好汉饶命,你我应该没仇,放我一马,可以给你很多钱,杀了我对你没好处,还要遭到崔氏无尽的报复,何必呢?” 第111章:被阻拦 抓人固然重要,但证据更重要。 证据珍贵,一般和同样珍贵的银子放在一起,秦怀道不确定能找到证据,但不妨碍试试,顺势问道:“钱在哪儿?” 崔世海以为有得谈,心中稍定,知道下面人肯定已经去找救援,只要拖住时间就有活路,便说道:“不在这儿,说吧,你想要多少?” “不在这儿还谈什么?杀了你,有人给一万两,只要你现在拿出两万两,马上走,绝不废话,否则,送你下去喂鱼。”秦怀道故意威胁道,狗腿刀再次横在对方脖子上,一副要动手架势。 “这?” “怎么,不愿意,老子看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去死吧。”秦怀道故意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就要下手将其斩杀,玩心理战,秦怀道没输过。 “等一下。”崔世海吓坏了,赶紧喊道。 秦怀道停下,冷冷地盯着对方,气势上继续施压。 崔世海被秦怀道凶悍的手段彻底吓住,太可怕了,报出崔氏都不管用,说杀就杀,这哪儿还是人,简直是一尊凶神,职业杀手都没这么可怕,顿时怂了,赶紧说道:“在里面,我带你去。” “起来吧。”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一把将对方抓起。 两人来到里面一个卧室,崔世海踩了踩地下:“在下面。” 下面是船板,有缝隙,秦怀道不怕崔世海搞鬼,用刀撬开一块板子,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个箱子,打开箱子一看,除了银子就是金饼,价值不菲,但没有真正想要的证据,比如违法账本,秘密书信之类。 银子不能拿,拿了就真成劫匪,说不清,秦怀道将箱子盖上,船板复原,一文不取,提着崔世海朝外面走去,崔世海有些懵,不是要钱吗,现在什么意思?猛然反应过来,说道:“你不是杀手,你是朝廷派来的?” “答对,可惜没奖,跟本官走一趟吧。”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崔世海一听秦怀道自称本官,不仅不怕,反而胆气大壮,喝道:“知道我是谁吗?敢抓我,等着承受崔氏的怒火吧。” “唰!” 刀光闪过,斩断对方一根手指头。 “啊——” 崔世海痛的惨叫起来,额头上冷汗连连。 秦怀道警告道:“再废话,下一刀就是一条手臂,不信可以试试。” “你——” 崔世海被震住了,查案的人见多了,哪怕刑部也打过不少交代,没谁敢一个人就闯进红船会来查案,胆子大的没边不说,手段还如此凶悍,毫无顾忌,根本不怕崔氏报复,简直不可思议,这人是谁? 这一刻,崔世海心中泛起嘀咕,但一想到背后崔氏,胆气再次一壮。 走出船舱,来到外面夹板,无数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秦怀道,跃跃欲试,准备抢人,有人喝道:“你是谁,放开我们会首。” “快放人,不然剁了你。” “兄弟们,他只有一人,怕什么,冲上去砍死他。” 一个个大喊大叫,群情激奋。 秦怀道目光锐利如刀,环视一圈,冷冷地说道:“监察府办案,崔世海涉嫌造反,不想死就上来试试。” 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众人一听造反,都吓到脸色大变,没了刚才气势。 有人不甘地喊道:“你说造反就造反?我看你是诬陷。” “没错,你这是诬陷。” “监察府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兄弟们,他是假冒的,杀了他!” “杀了这个冒官的混蛋,救出海爷。” 人群中一道道声音接连响起,蛊惑人心。 众人一想也对,哪有当官的一个人就敢跑来办案?肯定是假冒的,胆子一壮,看向秦怀道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 秦怀道丝毫不惧,讥笑道:“崔世海,看看吧,有人巴不得借我这把刀杀了你,怎么样,要不要让他们上来救你?” 崔世海不接话,真动了心思。 秦怀道一眼就看穿了崔世海的心思,冷笑道:“只要你不发话,谁上来砍死本官谁就是凶手,你获救后将凶手交给朝廷,推个干干净净,好手段。” 众人一听有道理,万一真是朝廷命官,谁动手谁不就是凶手? 被蛊惑的士气瞬间一滞。 秦怀道不介意大家上来大战一场,但也不想滥杀,摸出令牌喝道:“都看仔细了,监察府办案,谁敢动手,形同造反,还不退下。” 众人搞不懂秦怀道到底是不是官,不敢动手,又不敢后退。 秦怀道将令牌收起,冷冷地警告道:“本官已经表明身份,如果再动手,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走!” 说完,推着崔世海往前走去。 一人挡在前面,不甘心地吼道:“你到底是谁?先放了我们海爷再说。” “冥顽不灵!”秦怀道估摸着对方是崔世海的死忠,杀了不无辜,忽然窜上去,出手如电,紧接着后爆退回去,就好像刚才没动过。 所有人只看到一刀白光乍现! 下一刻,拦路的人死死捂住脖子,鲜血狂涌,身体往后轰然倒下。 一刀,绝杀! 大家见秦怀道真的敢直接杀人,毫无顾忌,不是官是什么?都被震住了。 这么恐怖的手段,上去不是送人头? “让开!”秦怀道大喝道。 所有人赶紧让开,不敢再说什么。 秦怀道押着崔世海往前走去,穿过木板浮桥上了岸,就看到一大帮衙役冲过来,挡住了去路,一名官员越众而出,喝道:“光天化日,谁在闹事?” “监察府办案,你是谁?”秦怀道盯着对方,记忆中没这个人。 然而,对方却认识秦怀道,上前作揖:“下官万年县县尉崔有为见过秦大人。” 县尉在县令之下,相当于公安一把手,负责缉捕案犯、维护治安,手下称之为捕快衙役,赶来询问在情理之中,秦怀道一听对方姓崔,顿时多了个心眼,直言问道:“怎么,你要阻拦本官办差?” “不敢,但人在万年县,理当归万年县管,大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过来抓人,恐怕不合规矩吧。”崔有为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真要是讲规矩,别说抓人,连人在哪儿都找不道,不然秦怀道也不会一人悄悄过来动手,直接怼过去:“事急从权,你可以上奏参本官一本,现在只需要配合,让开路,否则,本官有理由怀疑你别有用心。” 第112章:彪悍出手 一句别有用心威慑力十足。 崔有为意识到不能强硬阻拦,否则会被连累,但人被带走也不行,万一扛不住说了不该说的,后患无穷,灵机一动,赶紧说道:“大人,不知道这崔世海犯了什么罪,总得有个说法吧?” “你在教本官做事?”秦怀道目光一冷。 “不敢,大人将人带走可以,如果确实有罪,下官无话可说,一定登门道歉,如果无罪,还请大人完好无损地放了本县良人,进去的时候身体良好,出来时也不得带点伤。”崔有为正色说道,一副维护地方百姓架势,只要不上手段,崔有为相信崔世海扛得住,但怕万一,便丢过去一个警告眼神。 崔世海会意地点头,赶紧说道:“各位街坊,大家都来看一看,来个人帮忙脱了衣服,在下身上一块疤都没有,要是出来不完整,便是被栽张陷害,屈打成招,还请大家见证。” “没错,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 “不得滥用死刑逼供!” “只要皮破了就是逼供,栽赃嫁祸!” 崔世海不少手下纷纷起哄,场面有些乱。 有人上前,得意地说道:“大人,还请行个方便,脱了海爷衣服让街坊都看看,免得将来说不清,否则别想带走海爷。” “老子给你方便。”秦怀道无名火直冲脑顶,一巴掌将对方扇倒在地,一脚踩在对方身上,凶悍的一塌糊涂,指着试图上来的众人喝道:“都给本官听好了,现在本官怀疑你们试图谋杀朝廷命官,红船会有一个算一个,都老老实实跟本官走,一旦有人敢悄悄逃走,以造反罪论处,通缉天下!” 一席话震慑全场! 虽然都知道秦怀道在威胁,夸大其词,但不敢冒险,万一呢? 人性都是自私的,为了一个崔世海落个造反罪,犯不着。 冲上来的众人后悔不已,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一些想离开的赶紧打消念头,不敢走了,可留下又怕受惩罚。 崔有为见众人被吓住,心头莫名一慌,说道:“大人此言欠妥,街坊们不过是声张几句,怎么就造反了呢?万年县在杜大人的治理下,不说路无拾遗,起码治安良好,无人犯罪。” “啪!”秦怀道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旋即指着对方呵斥道:“指责上官,目无尊长,挑起民愤,阻碍本官办案,你想干什么,跟着他们造反吗?”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去,对方脸色大变,捂着脸不敢叫接话,万万没想到秦怀道说动手就动手,丝毫不给面子,罪名更是张口就来,一个挑起民愤就足以砍了脑袋,这还怎么阻止? 秦怀道却不想落人口实,喝道:“怂恿人脱掉崔世海衣服以证身体良好,不就是想让本官不得上刑吗?连本官怎么审案都敢插手,谁给你的胆子?既然你想脱,那边成全你,自己去脱,不然本官可要带人了。” 以为逼自己不动刑就能保住崔世海不开口?简直笑话! 知道什么叫水刑吗?知道什么叫小黑屋吗? 秦怀道精通审讯,有一百种办法让对方开口,事后查不到任何动手痕迹,不过验一下更好,免得将来被人栽赃。 崔是为原本已经放弃,没想到秦怀道让自己去验,心中大喜,没多想,赶紧上去脱,秦怀道冷哼一声,喝问道:“有没有仵作跟随,出来查验,如实登记。”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来,脸色惶恐不安。 “无需害怕,照实记录便是。” 对方赶紧答应一声,匆匆上前。 围观人群见真的勘验,都好奇地围观不走,红船会的人也不敢走,都被震住了,一言不合就动手,连县丞都打,太凶残,太彪悍,太霸道了,这谁惹得起?要是跑了,事后肯定追捕,真按个造反罪怎么办? 没多久,勘验结果出来,秦怀道拿过记录看了看,再看看崔世海身体,还真一块疤没有,也没有其他缺陷,损害,唯独手指头被斩了一根,脖子出血,都记录的很清楚。 记录一式两份,让崔世海自己签名画押,仵作和崔有为也签名画押,秦怀道收了一份,崔有为收了另一份。 有了这份记录崔有为就不怕动刑,就相信崔世海扛得住,叮嘱道:“放心的去,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放心,没人可以欺负我崔氏。” “明白,保证不乱说一个字。”崔世海会意地表态。 秦怀道根本不怕对方串供,喝道:“赶紧穿好衣服随本官走,还有你们红船会的,一个都别想蒙混过关,走不了的,爬都给本官爬过去,天黑之前不赶到监察府,后果自己承担。” 一个人,不可能抓上百人,只能放言威胁,管不管用顾不上了,等崔世海穿好衣服后,拉着对方就走。 崔有为犹豫了一下,带着一帮捕快衙役跟随。 秦怀道也不阻拦,巴不得有人跟着,真要是人群中冲出个人将崔世海斩杀,崔氏趁机倒打一耙,自己还不好办。 红船会的成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跟着去吧,又怕,不去更怕,整个人都不好了,很快,有胆小的跟了上去,一些觉得自己没啥问道的也跟了上去。 人都有从众心理,剩余那些不想去的一看都去了,自己不去到时候说不清,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场面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秦怀道押着崔世海在前面开道,崔有为带着一干捕快衙役跟着,后面跟着一大帮如丧考妣的红船会成员,平时威风八面,吆五喝六,无人敢惹,这会儿个个如霜打了的茄子,蔫不拉叽,看的街坊百姓好奇不已,纷纷打听。 很快,各种消息满天飞。 秦怀道独闯红船会,大战四方的强悍形象如风一般吹遍长安城,更多人跟过来看热闹,天寒地冻的十一月份什么都做不了,最是无聊,难得有乐子。 附近巡逻的千牛卫以为出什么大事,哗啦啦赶来,为首的正是李义协,李君羡之子,认出是秦怀道时大吃一惊,赶紧上来说道:“秦大人,这是?” “没事,把红船会的人抓来问案,忙你的去吧。”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义协都蒙了,这是没事的样子?看看崔世海,又看看身后众人,赶紧问道:“秦大人,您一人就把红船会一锅端啦?” 第113章:相互举报 “有问题吗?”秦怀道反问。 “没问题,大人您真是……神人也!”李义协由衷地说道,原本自己父亲被革职心中有些怨言,虽然被李君羡提点过,但多少有些不服,都是年轻人,凭什么?这一刻,李义协心中对秦怀道那点不服烟消云散,满是震惊。 一个人把名声在外的红船会给端了不说,还抓了会首崔世海,一帮成员老老实实跟着来投案,这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事? 这胆子也太大了! 李义协敢肯定整个长安勋二代无人能及,甚至无人敢去,谁不知道红船会背后站着崔氏,动红船会就是动崔氏。 走了没多久,又一队人马过来,为首的正是程咬金,看到秦怀道就骂道:“臭小子,一个人就跑去找死啊?” “这不是没事嘛。”秦怀道心中一暖。 “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就不能缓两天,等府卫到了再说?” “人多容易暴露,回头再说吧。”秦怀道提醒道。 程咬金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责骂的时候,一声令下,让手下护着往监察府而去,一边对李义协叮嘱道:“这儿老夫看着,你马上去面见圣上,将情况说明,免得圣上担忧,赶紧滚吧。” 李义协答应一声,赶紧去了,心里面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是要出大事了。 秦怀道要的就是把事儿闹大,越大越好,免得以后谁都敢跳出来呲牙。 没多久,一行来到监察府。 大门口却多了些士兵,原本紧闭的大门已经打开,里面也有人出来,秦怀道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人上前,拱手说道:“我等是刚调来监察府的府卫,大人是?” 秦怀道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些杀气,这是常年保持警惕,与敌人厮杀培养出来的,特别是眼神,看似随意,实则冷漠,那是看惯了生死,心中信了几分,还是问道:“何以证明?” 对方亮出令牌。 这时,程咬金上来,呵斥道:“小崽子,还不快见过你们大人。” 刚才回话的人显然认识程咬金,听到这番话猛然反应过来,赶紧躬身行礼,郑重说道:“卑职刘达,参见大人!” 程咬金走上来,拍着秦怀道的肩膀笑得:“这刘达以前跟过老子,是个好兵,你这儿要人,老子就把人抽调后来,便宜你了。” “来的这么快?”秦怀道有些诧异。 叫刘达的赶紧解释道:“接到兵部调函,兄弟几个就快马连夜赶回来了,一个时辰前去了兵部,办完手续就来这儿报道,不知道里面没人,私自闯入,还请大人责罚。” “算不得私闯,既然来了,以后就一起讨口饭吃,先把这些人看好。”秦怀道说着将崔世海推上去,旋即对程咬金说道:“程伯伯,有劳您护送。” “赶老子走是吧?行,你有种!”程咬金骂了一句,带着人离开。 秦怀道眼神越过崔有为,对后面跟着的红船会成员呵道:“都进来,一个个排好队,都老实点,无关人等都散了吧。” 大家不敢反抗,纷纷排队。 刘达等人被这场面搞蒙了,一个人抓来这么多,而且没一个敢反抗,溜走,这上官到底什么手段?大家面面相觑,暗自心惊,对秦怀道多了几分敬畏。 红船会的人排着队进了监察府,里面是个大院子,院子过去才是建筑,层层叠叠,恢宏大气,得有五进,秦怀道见院子宽大得能跑马,眼前一亮,喝道:“让他们拍成五排,前后、两边都保持两丈远,不得交头接耳。” “喏!”刘达等人赶紧行动起来,初来乍到,又是上官第一条命令,都不敢大意,想给上官一个好印象。 士兵对站队很熟悉,谁不听话就踢,军中的习惯,一时改不了,秦怀道也不阻止,喝道:“刘达,紧闭大门,谁敢强闯,格杀勿论!” 刘达吓了一跳,动不动就杀人,这上官也太猛了吧?赶紧上去。 秦怀道也不解释,扫了一眼,见来了三十几个,分成几个小团体,因为来自不同的军队,彼此不算熟悉,秦怀道顾不上多问,喝命令道:“看好这些人,不许走漏一个,刘达,你跟本官来一趟。” 说着,秦怀道往里面走去,一个个院子查看,熟悉环境,刘达小心地跟在后面,心里面莫名有些忐忑,看着秦怀道的背影,搞不懂对方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会紧张,会害怕? 尸山血海都趟过,怕什么呢?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最后一进院子,秦怀道查看完后心中有了底,走到一排杂房门口停下,这些杂房是用来存放杂物、粮食的,挨着厨房,其中一间有个地窖,下面黑咕隆咚,简直是小黑屋首选。 “记住这个地方。”秦怀道指着一个杂房叮嘱道。 “喏!”刘达不明所以,但赶紧记下。 两人匆匆返回,一路上都不说话。 回到前院,秦怀道指着崔世海小声叮嘱道:“给他手指头包扎一下,用点药,关进刚才说的房间地窖内,绳子给他解开,你挑几人在附近看守,分班轮岗,不许人靠近,不许跟他说话,也不许送吃的,一旦违反,死罪。” 彼此不熟,秦怀道不得不将情况说严重些,让其重视。 刘达一听死罪,吓得赶紧记住,匆匆上去带人,顺便叫了几名信得过的人。 关禁闭非同小可,意志力不坚定的绝对会疯,意志力强的也坚持不了几天,秦怀道不信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崔世海能坚持三天。 一旦意志力崩溃,什么都会撂,根本不用动粗逼供,太没技术含量! “都听好了!” 秦怀道大吼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一个个来,每人举报五人,说出对方三条罪名本官可以网开一面,说不出来的别想回去,按顺序从你开始,先跟本官来,其他人不得说话,违抗者,杖五十,看好他们。”说着指向一人,转身朝前走去。 大家一听到要相互举报,个个脸色大变,乱了方寸,这也太狠了,自己可以硬撑着不说,其他人呢?上百人在,总有人举报自己不是?何况说了就能网开一面,为什么不说? 凭什么被人举报?凭什么不能举报别人? 人性自私! 这一刻,大家的私心被挑起,看向身边同伴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第114章:宣秦理觐见 监察府。 第一进院子的堂屋里摆好了桌子,秦怀道落座,让人找来笔和纸,那名红船会的成员被带来,站在前面天井里,神色惶恐不安,旁边一名府卫在盯着。 纸铺开,墨研好。 秦怀道拿起毛笔,冷声说道:“姓名,年龄,住址。” 对方赶紧如实报上,秦怀道写好后说道:“记住,不需要说你自己犯过的事,只需要说崔世海,或者你身边之人,偷鸡摸狗这种小事就算了,要大一点,比如最近有人刺杀运煤车夫,有人去同官县烧煤山。” 这番话简直是直接诱供,在后世肯定不行,但现在没人管。 对方脸色不安,欲言又止。 秦怀道感觉这家伙肚子里有货,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事情足够大,可以少说一条,两条,等回头有人举报你,本官也能酌情处罚,如果不说,罪加一等,你可要想好了。” 对方一听动心了,什么都不说,别人也会说,到时候罪加一等,还不如举报别人立功,便不再犹豫,赶紧说道:“大人,草民举报三儿,小五,小鱼和狗儿,他们四个都是会首心腹,听说曾经去刺杀过大人说的运煤车夫。” 秦怀道心中大喜,线索不就来了,要什么刑讯逼供?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脸上却装出一副不动如山表情,漠然问道:“只是听说,没有证据?” “回大人,草民没去,不知道内情,草民还举报小五威胁隔壁寡妇,拐卖其女儿,这个草民亲眼看到,可以证实。” “不错,本官记住你了,只要你没大罪,保证网开一面。”秦怀道满意地说道,问了些细节,一一记录好,让对方签字画押,对旁边候着的府卫说道:“带他回去原地站好,带第二个上来。” “喏!”府卫赶紧答应,头皮发麻,被秦怀道的审讯手段吓住了,不用一句威胁,也不动手段,对方就如实招供,生怕说错,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审讯,不应该是用鞭子、木棒打出答案吗? 很快,第二人带上。 秦怀道拿出一张新纸,例行询问了一下对方信息,不动声色地诱供道:“刚才那人举报你刺杀运输煤土的车夫,本官说过,你无需供述自己的事,所以不用自辩,说说别人吧。” “什么,他举报我杀人?” 对方顿时慌了,叫屈道:“大人明察,小的根本没有。” “本官说了不要自辩,举报别人,再敢废话砍死你。”秦怀道故作凶狠地呵斥道,从背后摸出狗腿刀拍在案几上。 对方吓了一哆嗦,哭丧着脸,一发狠,说道:“大人,草民也举报……” 秦怀道一边记录,一边暗呼一声好家伙,居然举报出三个奉崔世海的命令去威胁人不准上煤山拉货,只需顺藤摸瓜,一个都别想跑。 然而,审讯的人越多,牵扯出来的事情越多,秦怀道暗自心惊,赶紧安排一名府卫去刑部。 没多久,李靖亲自带着两名信得过的文书匆匆过来,秦怀道将已经记录好的给李靖在一边看,自己继续审,但记录交给两名文书轮流上,速度快了些。 李靖看了一会儿,不少都是在刑部挂号、悬而不决的案子,只因没有线索,马上意识到秦怀道这是给自己送功劳,满意地笑了,听了一会儿审讯问话,渐渐品出味儿来,感情这是在挑起相互内斗啊。 这法子有些阴损,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好用。 原本李靖还担心秦怀道拿这些红船会的人没办法,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倒是要替崔氏担忧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家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有这家伙在,武勋以后恐怕日子会好过很多。 看着秦怀道不断诱供,简直是个审讯的老手,舒心地笑了。 …… 几乎同时,崔府。 崔有为匆匆而来,被下人引到书房。 书房里,户部度支郎中崔仁师正在写着什么,瞥了眼崔有为问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吧,什么事?” “世叔,出事了。”崔有为赶紧说道:“监察府府尹秦大人忽然上了红船,抓走崔世海,侄儿无能,拦不住。” “秦大人?”崔仁师放下笔,轻轻吹了吹笔墨,不紧不慢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秦大人怎么忽然去了红船抓走崔世海?” “侄儿也不清楚,担心会不会是煤山的事漏了,特来请示。” 崔仁师神色微微一变,沉吟起来,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片刻后忽然说道:“双方应该不认识,忽然找上门十有八九是漏了风声,我这就去向圣上请罪,请求宽恕,应该问题不大,你把尾巴擦干净,不得留下任何线索。” “全不吗?”崔有为做了个下切的手势,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家族利益至上!” “明白了,那崔世海那边?” “那边说不定已经张网以待,不能再出手,咱们绝不能步太原王氏后尘,放弃崔世海,对外就说一年前已经将其逐出家族,相关证明今天之内尽管办好,所有事情是他个人所为,与崔氏无关,赶紧去吧。” “喏!”崔有为躬身领命,匆匆去了。 在家族利益面前,放弃一个人是惯常手段,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崔仁师看着窗外,目光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喃喃自语道:“小小年纪,手段如此狠辣,不留余地,找死——给老夫等着!” 片刻后,崔仁师忽然喝道:“来人!” 一名中年男子赶紧进屋。 “去通知魏王,就说本官今晚在文贤居恭候大驾。” …… 甘露殿。 李二脸色有些难看,盯着王德问道:“都查清楚了,那秦怀道果真落了魏王面子?可知道原因?” “回圣上,查清楚了,秦大人从卢国公府出来后便去了文贤居,至于原因,奴才还不清楚。” “仔细说来,一个字不准漏。” 王德赶紧将打听到的信息一字不落说出来,秦怀道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魏王的反应,原原本本,不敢添加丝毫个人情绪。 李二认真地说道,没有打断,直到全部说完后也不发话,冷着脸不语,没人知道在想什么,看的王德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但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殿内落针可闻,静的压抑。 好一会儿,李二忽然说道:“去,宣秦理觐见!” 声音冷冽,心思难测。 王德意识到要出事,但不敢多说半句,匆匆去了。 第115章:敲打 监察府。 雅间里,秦怀道和李靖相对而坐,案几上拜访着一些熟食,审累了中途休息,吃点东西,房间里就两人,边吃边闲聊着审讯内容,等吃了个半饱,秦怀道忽然话锋一转,低声说道:“李伯伯,晚辈有一时不明。” “说!” 秦怀道组织好语言郑重问道:“李伯伯,圣上在朝会提议成立监察府时,为何大臣们都出来赞同,无一人反对?” “哈哈哈,还以为你自己参透了,不会问。”李靖笑道。 “倒是有些想法,但不敢确定,还请世伯指点一二。” “有三点考虑。” 李靖看看门外,确定没人后低声说道:“第一,世家头上需要悬一把刀,圣上原本用百骑司,但百骑司现在看来恐怕已经被人渗透,正好你跳出来,而且和王氏、崔氏有过节,是世家对手,不二人选;第二,你最近表现出来的能力让所有人大感意外,这第三嘛,我等老了,需要平台、机会磨砺你们年轻一代。” “果然如此。”秦怀道见和自己猜测相同,追问道:“世伯,您觉得圣上这次决心有多大?这万一中途退缩,咱们不好办。” “世家是圣上心中一根刺,不能拔太快,太快痛,而且容易带出肉,但又不能拿不拔,这里面有个尺度需要掌握。” “懂了,谢世伯教诲。”秦怀道感激地说道。 李靖笑道:“少拍马屁,我看你心中有数,不过是找人印证而已,秦兄弟去的早,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府上找,对了,再过一年就该十六,有没有看上的女子,老夫给你上门提亲去,秦兄弟不在,老夫就是你长辈。” 军中第一人去提亲,面子绝对给足,没人会不答应。 秦怀道想了想,笑道:“先不急,眼下事务繁多,顾不上,等以后有合适的,一定请世伯帮忙主持。” “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李靖见秦怀道答应,这是对自己的认可,敬重,心情大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有府卫领着一名内侍过来。 “秦大人,圣上召见!”内侍着急地说道。 秦怀道一怔,这个时候召见估计没好事,看了眼李靖,李靖不动声色地点头示意别慌,秦怀道跟着内侍离开。 一路急行,匆匆来到甘露殿。 内侍进去通报,秦怀道在门口候着,没多久见一人从里面出来,脸色平静如水,但看过来的眼神忽然跳动了一下,很快又掩饰过去,低着头缓缓离开,秦怀道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敌意,虽然掩饰的很好,顿时留了个心眼。 没多久,内侍出来,秦怀道低声问道:“公公,刚才那位大人是?” “秦大人不认识?” “看着有些面生,请公公提醒一二。” “度支郎中崔仁师,崔大人。” “崔氏?”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时候崔仁师过来肯定没好事,跟着内侍进了大殿,见李二在思索着什么,脸色阴沉,上前见礼:“参加圣上!” 李二看过来,眼中透着几分审视,冷冷地说道:“这身打扮挺特别。” 堂堂一国之君在正式场合说人穿着,背后肯定不简单,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敲打自己?还是提醒自己? 念头闪过,秦怀道直言说道:“回圣上,这是下官自己设计的样式,穿着行动方便许多,如有不妥,下官谨记,以后注意便是。” 李二话锋一转,冷然叮嘱道:“红船会的事朕听说了,崔世海以下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此事到此为止。” 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思维跨度也太大了吧?以下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那以上是不是就不查了?合着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跳来跳去? 想到刚才的崔仁师那抹杀意,秦怀道估摸着崔仁师和李二达成了某些交易,甚至有可能崔仁师损失不少,李二占了好处,自己却被崔仁师记恨,这算什么? 果然伴君如伴虎! 这一刻,秦怀道心中莫名火气,爱查不查,又不是自己的江山,语气也冷了几分,躬身说道:“微臣,遵旨!” “红船会之事办的不错,功劳朕给你记着,听说你在文贤居和魏王发生争论,可有此事?”李二缓缓说道,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秦怀道,一股上位者的威压笼罩过去,让人心悸。 秦怀道感受到了李二心中的怒意,就像是一个父亲看到自己孩子被人欺负时气不过,又不好直接出手干预,憋得难受,还真是对魏王无原则的溺爱,但这种不讲道理的维护让秦怀道很是反感。 都第二次做人了,凭什么还让着你? 秦怀道脸色一肃,冷冷地反问道:“圣上的意思是?” “魏王也有不是,朕做主,你俩相互道歉,握手言和可好?” 这话偏袒的太明显,秦怀道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思,天下父母心,谁不想维护自己孩子?但无法接受一个做皇帝的决定,堂堂帝王,岂能以私废公?以私驭公?淡然说道:“一切全凭圣上做主。” “宣魏王!”李二喊道。 秦怀道漠然不语,耐心等候,心里面很不舒服,转念一想,不让继续查崔氏也好,可以腾出时间处理自己的事,答应做监察府府尹就是为了方便查案,并不是要贪恋权位,犯不着生气。 李二看着秦怀道不语,心思难测。 没多久,魏王李泰匆匆进来:“父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儿臣该死,不能为父皇分忧,好在《氏族志》修成,还请父皇审阅。” “这么快?”李二来了兴趣,接过一本折子打开,瞥了一眼,见将河南道的士族崔氏列为第一等,心又不喜,但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继续往下看,宠溺地笑道:“这段时间累着了吧?” “只要能为父皇分忧,儿臣不累,也不知道这《氏族志》可否妥当,还请父皇训示,儿臣也好修改。” “要劳逸结合,别累着,这《氏族志》比上次略好,但河南道士族世代衰微,全无冠盖,而靠以婚姻得财,不解人间何为重之,岂能居第一位?通知高士廉重新刊定,不须论数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级。” “谨遵父皇训示。”李泰恭敬地应道。 第116章:李靖解惑 甘露殿内。 秦怀道看着父慈子孝的一幕有些感慨,这真是宠溺的没边,这李二明明心中不满,居然不忍说一句重话,这魏王看似精明,实则格局不够,居然让崔氏排第一,应该是为了笼络士族支持自己,只是,这种没原则的笼络不怕埋下祸根? 这时,李二笑吟吟地说道:“泰儿,听说你和秦大人有些冲突,给秦大人道个歉,身为王子,岂能如此无礼。”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李泰赶紧答应一声,旋即看向秦怀道,郑重作揖,态度谦和,一副诚心认错姿态:“李泰多有不是,还请秦大人海涵。” 如果不是在文贤居交锋过一次,秦怀道还真有可能被其表面迷惑,侧身避开,没有正面受礼,然后也躬身说道:“魏王言重,微臣惶恐!” “秦大人这是不肯原谅本王了?”李泰笑问道,眼睛深处却闪过一抹冷意。 秦怀道感知力何其敏锐,心中火气,直接无视,朝李二作揖:“圣上,如无其他事,微臣请求告退!” 李二察觉到了不对劲,淡然说道:“去吧!” 秦怀道躬身而去。 李泰目视秦怀道离开,眼睛深处那么冷意更胜几分。 “泰儿,可有欺负秦大人?”李二看向李泰。 “儿臣冤枉啊。” 李泰一脸委屈状:“儿臣得知秦大人掌管监察府,新府设立肯定有诸多困难,便设宴约见,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也好为父皇分忧,没想到秦大人言辞犀利,儿臣猜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回头便去查明,一定上门道歉。” “如此甚好,去吧!” “儿臣告退!” 李二目视李泰离开,脸色渐渐沉下来,喝道:“来人!” 王德急匆匆跑进来。 “去查,务必查明魏王和秦大人之间是否有过节。”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 监察府。 秦怀道匆匆而来,见李靖正在审问一人,两名文书在快速记录,不动声色地绕过去,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李靖将人审完,示意府卫带走后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使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朝外面走去,来到一个厢房坐下,秦怀道将刚才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世伯,圣上既然不让再查,监察府只能停下,不过,外面这些人必须尽快审判。” “没问题,刑部全力以赴,争取两天内审判。” “如此,多谢世伯了。” “你我之间无须见外,圣上如此决断肯定有其考虑,不用太过在意。” 秦怀道犹豫了一下,试探道:“世伯,圣上中断追查倒也无妨,不过,圣上的态度让晚辈有些不安,能否请世伯分析一二。” 李靖眼光毒辣,看出秦怀道的谨慎和对自己的保留,但也不生气,反而很欣赏,不谨慎的人怎么混朝堂?对谁都盲目信任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笑道:“圣上应该有两点考虑,其一,担心你忽然大权在握,迷失自己,有意敲打。” 这点秦怀道想到了,坐正了问道:“第二呢?” “这第二则是身为父亲的不满,圣上对魏王的包容和宠溺你会不知?”李靖笑呵呵地反问道:“以你的谨慎,按说不可能顶撞魏王才对,为何如此冲动?” 秦怀道本不想说,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不说点什么,会显得对李靖不信任,造成误会反而不美,便解释道:“世伯,魏王想要烧砖之法,让人上秦家庄,作价五万,晚辈不服,确实冲动了些。” “原来如此。”李靖脸色一变,沉思起来。 秦怀道也复盘刚才的君臣奏对,看看有什么遗漏和隐藏的弊端。 厢房里顿时陷入寂静。 片刻后,李靖忽然说道:“魏王心机沉重,又得山东为首的士族扶持,在朝中力量不小,今天这事不会就此结束,以后要小心才好。” 这番话有犯上之嫌,非亲近之人不可说。 秦怀道感受到了李靖浓浓的关爱,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谢世伯提醒,晚辈不明白的是魏王为何伸手?” “有两种可能。”李靖正色说道,不愧是兵家之大成者,智慧、眼光都非常人能及,郑重叮嘱道:“一种是替人伸手,或者拿来笼络某人,另一种是打压太子,听说太子想建造一座府邸,但花费巨大,一直没动工,魏王此举有可能是怕烧砖之法落入太子之手。” “太子?” 秦怀道脸色一变,追问道:“崔氏可是太子一系?” “你是说崔氏动手有可能是受太子指使?”李靖反问道。 “不是没可能,太子曾让人上门讨要神兵,被拒绝后难免不满,一旦得知烧砖之法,又有需要,必然动心,找人上门可能性不大,因为被拒绝过,唯一的手段便是指使人暗中动手了,魏王或许知道些什么,所以派人上门,意图拿下,断了太子念想。” 李靖想了想,认真叮嘱道:“也有道理,太子、魏王之争已久,乃圣上家事,无论哪边你都切不可卷入。” “世伯放心,我谁都不给,两不相帮。” 李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就不怕将来?” “圣上圣体安康,将来的事谁知道呢?”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靖打量着秦怀道,眼中精光熠熠,满意欣慰,两人忽然默契地笑了,谁都不点破,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所想。 秦怀道心中震惊,自己熟知历史,知道走向不足为奇,这李靖居然也看出来什么,果然不简单,难怪能成为一代军神。 李靖心中何尝不震惊,跟着李二打江山多年,自然熟悉,难免心中有些猜测,这秦怀道不过十五,小小年纪居然也有这份洞察力,简直妖孽,心中更是喜爱,笑道:“老夫最近著兵法一部,回头誊写一份送与你。” 收徒不成便赠书,传衣钵之心彰显。 秦怀道心中感激,郑重说道:“多谢世伯,一定好好研习。”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老夫行事求稳,虽也猎奇,但不如你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你善行奇,沉稳不足,如果两者结合,必能大放光彩。” 秦怀道也知道孙子兵法的“以正合,以奇胜”理论,但并不完全赞同,笑道:“世伯,以堂堂之师,煌煌战阵正面碾压,再辅之以奇固然好,但远远不够。” “此话何意?”李靖顿时来了兴趣。 第117章:谈论兵法 厢房内。 秦怀道面对李靖的询问没多想,这种事以往上战术课时研讨环节经常干,笑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放为上策。”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李靖咀嚼着这两句话,顿时脑海中天雷滚滚,往日许多困惑、迷茫轰然瓦解,豁然一亮,双目熠熠,仿佛看到一条兵家大道,喃喃自语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下一刻,李靖起身,郑重给秦怀道行礼:“此言大善,开宗明义,一语道破兵家精髓,可为兵法之圭臬,多谢赐教!” “不敢,不敢——”秦怀道吓了一跳,至于么?赶紧说道:“当不得世伯夸赞,晚辈只是觉得战无定法,当因时、因地、因人、因器而变,不可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特别是武器革新后,战法更需要更新。” “当得起,术业有先后,达者为师,不过,这因时、因地、因人制宜老夫明白,这因器而变又何解?”李靖好奇地追问道,两眼放光,不自然间将秦怀道当成同道中人交流。 秦怀道也是军人,喜欢聊军事,没多想,解释道:“世伯,兵器之利,可改变战局,战法必然也跟着改变,如早期的战车横扫天下,骑兵出来后战车黯然退场,又如秦弩之利,横扫天下,无人能挡,可见兵器能左右战场,但决定胜负的是人,所以,兵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哈哈哈,此言大善,仅凭此言,兵家当有你一席之地,老夫所著兵法现在看来有诸多不足,当修改之,明天便送来与你好生看看,共探讨之!”李靖惊喜地夸赞道,浑然忘了刚才还想着传衣钵,现在却成了请教。 “不敢,不敢!”秦怀道吓了一跳,倒不是怕,虽然对古代战法不熟悉,但大同小异,纸上谈兵,提些建议问题不大,关键没空啊。 “就这么说定了。”李靖却有些亢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 秦怀道意识到吹过头了,赶紧岔开话题:“世伯,咱们兵分两路,继续审,争取今晚全部拿下,明天呈报上去,给他们定罪如何?” “善!”李靖满口答应。 同时审讯,效率高了许多。 一个多时辰后,所有人全部审完,唯独没提审崔世海,时机未到,秦怀道安排几名府卫送走李靖,继续处理事务,府卫睡哪儿,吃饭怎么解决,哪些地方需要布哨,哪些房间留着做什么,等等,都需要安排好。 一直忙到丑时,也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没钟表,只能大概估计,秦怀道跟大家告别后只身回府,却在拐角处转向,将自己融入到暗影中,顺着街巷直奔东市方向而去。 一路上巡逻不少,秦怀道小心避开,避不开便躲起来,等巡逻队过去再继续赶路,不知不觉来到红船附近,隐藏在暗影中观察。 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房屋也都漆黑一片,远处万花楼和天仙楼倒是红灯霓彩,但也安静下来。 秦怀道猛冲过去,迅速上了红船。 船上空无一人,静的吓人。 秦怀道抹黑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来到船舱里屋,撬开船上木板,见装银子的箱子还在,打开一看,金饼和银子都在里面,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藏银子的地方隐秘,没人知道趁乱拿走。 原本秦怀道不想碰这笔不义之财,打算通过正规、合法方式拿到赔偿,那些被杀车夫必须赔偿,自己损失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李二不让查,找谁要去? 不义之财,拿来济贫正好! 秦怀道找了块布摊开,将金饼和银子倒在布上,打了个结捆住身后,再将箱子放回去,船板复原,迅速离开。 一路上,秦怀道小心赶路,没有暴露身份。 就连回到府邸也没有叫门,谨慎地翻墙进入,以免不义之财暴光,谁知道府上之人谁是李二密谍?不可不防。 回到后院,见不远处荷儿的房间还亮着红烛,也不知道睡了没有,没去打扰,迅速进屋,点上红烛照明,将包裹取下,摊在案几上一数,金饼和银子全部加起来价值八千多两,有了这笔银子秦家庄又能多撑很久。 “不查便不查了,还省事,反正凶手已经伏法,背后之人慢慢来!”秦怀道心情好了不少,将银子藏好,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来到餐厅准备吃些东西,荷儿看到秦怀道眼前一亮,欣喜地跑去厨房端来一些早点摆上。 饭后,秦怀道准备出门,见荷儿一脸无聊状,便说道:“荷儿,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带你出门转转如何?” “真的吗?太好了。”荷儿兴奋地说道。 “一个时辰后来西院打铁铺找我。”秦怀道丢下一句话离开。 来到西院,见马叔正在忙碌,便走上去问道:“马叔,怎样了?” “见过少主,做了一些,请少主检查。”马叔赶紧行礼。 秦怀道看看做好的蜂窝煤模具,样式粗糙了些,但能用,每一个部件尺寸大小基本相同,放下心来,说道:“马叔,帮忙打下手,做个别的。” “喏!”马叔赶紧答应。 秦怀道找来粘土、细沙等,兑上水揉成泥团,然后做成中间鼓起,外围凹下一圈的环形,再选择三个地方压下去一些,深度、大小一致。 然后是烧火熔炼铁料,用的是焦炭,前些天马叔从秦家庄运来的,温度比木炭高不少,等铁块融成铁水后倒入模具内,等铁水干了,就形成一个中空铁环片,很粗糙,表面不少颗粒。 这个中空铁环片将来可以放在炉子上,凹陷下去的三个部位翻过来就是三个支撑点,可以撑起陶罐等器皿形成空隙,方便空气进入,避免将火压死,中空部位比蜂窝煤稍大一些,方便将来放煤球。 铁环片不能少,但能用就行,不需要多精美。 秦怀道叮嘱道:“马叔,这个东西直接熔炼铁水浇铸便是,表面稍微打磨光滑一些,不用考虑其中蕴含的杂质,坚韧度,安排人手大量采购普通铁料过来,不需要精铁料,省点,先浇铸一千件,府上能帮得上忙的都调过起来。” “记住了。”马叔赶紧说道。 “这是一千两,先拿去用着,回头自己和贾叔对账便是。”秦怀道摸出一袋银子丢过去,就看到荷儿欢喜地跑来找,继续说道:“马叔,辛苦你了,让人通知贾叔,从秦家庄再抽调些人手过来帮忙,一定要快。” “喏!”马叔郑重应道。 秦怀道迎上去,对荷儿笑道:“来啦,先回房一趟。” “落下什么东西吗?”荷儿好奇地问道,一颗心已经飞到街上,平时都在府上,连采购都不需要做,难得出一趟府。 “拿点银子,有用。”秦怀道笑道。 回到房间,荷儿很懂事的在门口等,秦怀道进去拿了些昨晚顺来的金饼和银子,用袋子装上,然后出门,有些事该办了。 第118章:送礼荷儿 一路上,荷儿东看看,西看看,欢快的像个小精灵,但就是什么都不要,看看就放下,懂事的让人心疼。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家首饰铺子,荷儿没有进去的意思,继续往前,秦怀道却分明看到荷儿眼中渴望,笑道:“进去看看,还没送过你礼物呢。” “谢谢少主,可里面的东西都是大家闺秀、富家小姐用的,奴婢配不上,换个地方吧,奴婢馋糖葫芦很久了,能送糖葫芦给奴婢吗?” “进去挑一件,本少主第一次给你送礼物,岂能马虎。”秦怀道笑道,也不管荷儿答不答应,自己先进去。 荷儿眼中顿时多了一些水雾,感动不已,跟着进去挑选了一件最便宜的,但秦怀道看得出荷儿对另一件更喜欢,价格贵一倍左右,直接说道:“店家,劳烦拿这件包起来。” “好嘞!”店家满口答应。 荷儿急忙阻止:“太贵了,不用这件的。” “听我的,就这件了。”秦怀道故作霸道地打断道。 “哦!”荷儿乖巧的不敢再说什么,心里面甜滋滋的,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响起:“少主给荷儿买礼物了,这算不算府上那些妈子说的定情物?少主一定是喜欢荷儿的,这礼物荷儿好喜欢。” 店家用绸布包好,放到一个小盒子里,秦怀道会账后拿起盒子递给荷儿,荷儿接住,紧紧的握着,生怕丢了,看的秦怀道一乐:“怎么了?” “没……没什么,谢谢,这礼物荷儿很喜欢,一定好好保管,不能丢了。”荷儿轻声说道,但语气坚定无比。 店掌柜是个三十多数的女子,以为两人是夫妻,看到这一幕笑道:“小娘子好福气,有个疼爱你的郎君。” “谢谢!”秦怀道礼节性地客气一句,朝外走去,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荷儿听到这番话却小心脏怦怦直跳,见秦怀道并不反对店掌柜的话,一副默认表情,更是脸色大窘,红到了耳根,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追上去,暗自欢喜——少主果然是喜欢荷儿的! 一路上,荷儿不再看别的东西,紧紧握住小盒子,跟在秦怀道身后不敢说话,也不敢看秦怀道,心中小鹿乱跳,心不在焉。 秦怀道不明所以,担心地问道:“你脸儿怎么这么红,发烧了?”说着就伸手去摸荷儿额头。 荷儿不好意思地赶紧躲避,低着头解释道:“没事的,少主!” “真没事?” “真没事!” 秦怀道钢铁直男,哪儿懂小女孩心思,看着不像有事就懒得操心了,继续往前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巷子,在一户小院门口停下,喊道:“有人吗?” 没多久,一名年轻男子出来,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袍子,脸色憔悴,打量着秦怀道反问道:“这位郎君,不知何事?” “可是马老六家。” “正是!” “你是?” “马小七,马老六是俺爹!” 名字对上,住址也对上,秦怀道从袋子里摸出两百两银子递上去,对方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秦怀道解释道:“别怕,在下翼国公府秦理,你爹前些日子帮翼国公府拉煤被人谋害,这是翼国公府的心意,还请收下。” 两百两对于秦怀道而言不重要,不义之财,不用白不用,给再多不合适,升米恩斗米仇,但对贫困家庭而言,却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这可使不得,而且,凶手与翼国公府无关。”对方吓到赶紧说道。 “帮翼国公府做事,翼国公府必然要负责,拿着吧,不仅仅是你一家,其他遇害者一样。”秦怀道解释道。 想到家中揭不开锅,马小七眼中闪过一抹渴望,但不敢拿。 秦怀道理解对方心思,普通底层,活得卑微,怕拿了引火上身,便将银子塞给对方,解释道:“放心拿着便是,凶手已经被抓,不用担心报复,如果有事,直接来府上找我便是。” “郎君是?” “这是我们少主!”荷儿骄傲地说道。 “啊,您就是秦大人,小的给秦大人磕头!”对方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赶紧磕头,脸色不安。 秦怀道最怕这个,原想不公开身份把事办完,没想到还是被荷儿喊破,赶紧将对方搀扶起,笑道:“别怕,放心拿着,你父亲的事对不住了。” 马小七赶紧说道:“秦大人仁慈,这事跟秦大人无关,只怪那些歹人太狠毒,小的听说秦大人昨天只身杀进红船会,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大仇有望,小的昨晚上便给大人立了长生牌,没想到大人今天登门,这如何使得……” 看着手上银子,热泪滚滚而下,仿佛做了某个决定,马小七毅然问道:“大人可还需要人拉煤?小的愿意前往。” “不怕歹人?” “怕,但小的还是愿意去,以报答大人恩典。” 秦怀道有些感动,仗义每多屠狗辈,底层更重男儿情,郑重说道:“只要你们不怕,有多少要多少,我会安排人随行护送,统一往返,假如遭遇不测,还是两百两赔偿,绝不少一文,大丈夫一诺千金!” “真的?”对方眼前一亮,兴奋起来。 荷儿不乐意了,说道:“少主还能骗你不成?” “对,对,对——”这样忙不迭地说道:“小的嘴笨,不会说话,秦老将军忠勇一生,最重信诺,秦大人自然不差,小的信,小的一会儿就去找人。” “别急,另外几名遇害者可认识?” “都是在车行拉车的,自然认识。” “那就好,劳烦把人都叫来,巷子出去有一家客云来知道吧?” “知道,知道!” “帮我把人叫到客云来,还有愿意拉车的也都叫来,我在客云来摆上几桌,恭候大驾光临,有没有问题?” “可不敢让大人破费,这便去。”对方满口答应。 秦怀道丢给荷儿一个眼神,两人也出了巷子,来到客云来酒楼,一家家跑太麻烦,能一次性解决问题最好,摆上一桌表示诚意,再当场支付赔偿,想必能打动大家,帮着去拉煤。 赶马车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就会翻车,不是谁都能做,不然就可以买马车让秦家庄的汉子自己动手了。 店小厮迎出来问道:“客官,几位?” “要最大的房间,把你们拿手的菜都做些,一会儿有来找‘秦大人’的,帮忙引过来。”秦怀道也不清楚会来多少人,只能定最大的再说。 “好嘞,天字一号,里面请!” 店小厮热情地喊道。 第119章:买铺子 宽大的雅间内。 秦怀道端坐正位,悠闲地吃着干果,喝着水,荷儿说什么都不落座,在旁边候着,两人随意地闲聊着,耐心等候。 没多久,马小七领着三十几人过来,根本坐不下,只能先站着围在一起,没人敢落座,秦怀道也理解底层挣扎的人卑微心思,不勉强,看向马小七问道:“遇害者家属是哪几位?” 有六人站出来,陪着笑,脸色写满不安。 秦怀道让大家一一自报姓名,住址以及和被害人关系,全部吻合,相信也没人敢假冒,直接掏银子,任何承诺在银子面前都显得苍白,大家一看真发银子,顿时心思不一样了。 那可是整整两百两银子,两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秦怀道的大气瞬间获得所有人好感,一个个激动不已,纷纷道谢,场面有些乱,秦怀道示意大家安静后说道:“诸位都是家里顶梁柱,真要是有个好歹,一家人就完了,两百两不算多,聊表心意,希望大家节哀。” “大人高义!”众人纷纷喊道,激动不已。 场面又要失控,秦怀道赶紧喊道:“诸位听我一言。” 众人慢慢安静下来,纷纷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便继续说道:“想必马小七也跟大家说过,明天辰时金光门集合,有多少要多少,一起去同官县拉煤,你们可以多约些相熟的人,如有人威胁,直接来府上告知,告知者一百两奖励,运输途中会安排人护卫,如有不测,还是两百两赔偿,还请大家相信。” “秦大人高义,我们信!” “没错,秦大人,俺们信您! “秦大人将我等当人,我等岂能退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众人一听有两百补偿,一个个情绪高涨,恨不能马上就去。 帮人干活时被害这种事大家早见多不怪,谁管过?秦怀道主动找上门,并拿出银子赔偿,还有什么不可信?还有什么好怕? 马小七更是情绪激动地喊道:“没错,秦大人本无须理会我等,却送来银子,还杀进红船会替我们报仇,大恩大德,小的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去拉煤。” “同去!同去!” 一个个喊道,激动不已。 如果不干掉红船会,给再多银子都没人敢去,现在不同,死了有人报仇,还有两百两银子拿,家人余生不用担心,还怕什么? 秦怀道松了口气,愿意去就好,再不拉煤就麻烦了,至于安全问题,自然要做好防备,示意大家安静后补充道:“诸位,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每天统一时间在金光门集合,一起去,一起会,确保安全,路上吃饭包了,每拉回一大车给五十文,大家可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五十文已经很多,秦大人仁义。” “对,这个价长安城没有第二家。” “兄弟们舍命干便是。” “没错,一定舍命干。” 底层百姓想法很简单,你对我好,我就拼了命汇报,何况一天一个来回,意味着一天挣五十文,比很多人一个月都多,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秦怀道见大家都没意见,便找来掌柜的叮嘱道:“再安排个包间,好酒好菜安排好,多少银子回头派人去翼国公府上取,认识本官不?” “秦大人岂能不认识?大人高义,将车夫苦力当人敬重,必将成为长安城美谈,小的这就安排。”说着匆匆去了。 秦怀道知道自己在,大家放不开,笑道:“诸位,我还有事先走,大家敞开了吃,不用管银子,吃饱喝足,明天开始,咱们拉活去。” “大人仁义!” “谢大人!” 众人感受到了秦怀道的尊重,纷纷喊道,眼中带泪。 秦怀道带着荷儿离开,解决了拉货的事情心情大好,荷儿紧随其后,时不时瞄一眼秦怀道,娇容羞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带着光,满是喜悦。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东市,找了个地方吃饭,结账的时候秦怀道打探道:“掌柜的,可知道附近有铺子空着?” “哎哟,这可得问牙行。” 秦怀道这才想起还有牙行这种中介,打听了一下位置,带着荷儿直接过去,有人热情地迎出门:“客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需要一间铺子,需要带院子。” “客官里面请,咱们坐下聊。”对方眼前一亮,这可是大买卖,赶紧将人引进屋,拿来一叠资料翻找,抽出三份解释道:“有三家想出手,您看看。” 秦怀道接过去看看,其中一家当街铺,上下两层,后面是个大院子,搭了棚子不用担心风吹雨晒,还有一间厨房和两间杂房,正是自己需要的,再看价格,一千八百两,有些贵,问道:“这间能少吗?” “这个,是死价,同样的铺子要两千两左右,这家因为急于出手,所以贱卖了。”对方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秦怀道看得出来对方没撒谎,便说道:“行吧,让人来交易。” 对方大喜,马上安排人去找房主。 等了一会儿,房主过来,简单聊了几句,对方是外地人,生意不好,打算回老家去,秦怀道也不多问,示意交易,牙行掌柜拿出契约让两人签字,再找里正做公证,自己也签字画押。 秦怀道用金饼支付,对方巴不得,回老家路上携带方便,办完手续后离开,牙行掌柜派人跑去县衙备案,换回新房契,铺子就算秦怀道的了。 之后,秦怀道在牙行掌柜带领下来到铺子,看着还算新,里面也很干净,东西早已搬空,后院打理的还算整洁,拿了钥匙满意地离开。 路上,荷儿忍不住问道:“少主,买铺子干什么,要做生意吗?” “对,这个生意做起来,以后府上就再不愁银子了。” “真的吗,少主好厉害!” 秦怀道享受着小丫头崇拜的眼神,一边盘算着,一大车煤拉回秦家庄要五十文,挖出来二十文,做成蜂窝煤也二十文左右,加上吃饭、工具等其他开支,成本不超过一百五十文,但一大车煤掺杂黄土,可以做两千多个蜂窝煤。 就算按一文钱十个蜂窝煤卖,一大车可以卖两百多文,最少赚五十文,并不是很多,但能带动秦家庄所有人就业,赚钱。 十个蜂窝煤省着点可以烧三到五天,能买得起煤的家庭不会太差,太差的家庭自己打柴烧,不会买煤,冬天木炭贵,一文钱买到的木炭最多烧一天,柴也就烧三到五天,同样的价格蜂窝煤比柴方便,比木炭更划算。 而且蜂窝煤使用方便,不会烟雾袅绕,不做饭的时候还能烧水,烤火,对于富贵家庭而言,一文钱别说十个,五个都追着买,但真定价一文钱五个,普通家庭未必舍得,市场需求就小了很多。 一文十个,最好! 只是,这种新鲜事物接受起来麻烦些,而且煤在大家潜意识中又是有毒之物,卖出去不容易,得想个办法推广才好。 秦怀道边走边思考。 一人匆匆跑来,着急地喊道:“大人,可算找到您了,圣上召见!” 第120章:献策 来人穿着千牛卫的铠甲,一脸急迫。 秦怀道并不认识对方,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兄弟们都在找大人,卑职运气好,遇到一人说在这儿见过大人,便跑来试试,请大人随卑职速去,圣上恐怕等急了。” “圣上找本官干什么?” “回大人,卑职不知,王公公传出来的命令。” “走吧。” 宫里传出来的命令千牛卫自然不清楚原因,找的这么急恐怕真出事,秦怀道匆匆朝皇宫方向走去,荷儿赶紧跟上,有些慌,问道:“少主,要不奴婢先回府?” “你一人回去不安全,一会儿在外面候着便是。”秦怀道随口说道,心里面盘算着李二到底找自己什么事,难道是又要追查崔氏?没道理啊。 总不会是要放掉崔世海吧? 一路急行,匆匆来到皇城朱雀门,荷儿不能再往里走,喊道:“少主,奴婢就在这儿等着,您去吧。” “也好,别乱跑。”秦怀道答应一声,匆匆入城。 有内侍早在候着,见秦怀道过来松了口气,赶紧喊道:“秦大人,请随小的走,圣上都等急了。” “出什么事了?” “小的不清楚。” 秦怀道见其口风很紧,不再多问,跟着来到甘露殿,内侍进去通报,得到允许后秦怀道进殿,看到一脸阴沉的徐世绩,李靖也在,目光凝重地思索着什么,两人都坐着,身后站着程处默兄弟三个和尉迟宝林兄弟两个,都带着伤。 上首,李二正看一份奏折,眉头紧促。 这阵势,事儿恐怕不小,秦怀道赶紧上前:“臣秦理,参见圣上!” “来啦。”李二应了一句,放下奏折继续说道:“药师说你在军事上有过人之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话一语中的,确实不错,徐将军吃了败仗,药师建议让你过来,朕也想看看你是否真有本事。”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两三千百骑司骑兵居然吃了败仗?还是徐世绩这员名将率领,加上程处默三兄弟和尉迟宝林两兄弟辅助,个个都是悍勇之将,这怎么可能失败?岂不是让王同彪跑了? 想到这儿,秦怀道赶紧说道:“微臣胡言之语,当不得夸赞,徐将军怎么会败?”说着看向徐世绩。 徐世绩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见李二没有阻止,便说道:“说来惭愧,也怪本将大意,遭了埋伏,要不是将士用命,他们五个死死护着,这条命已经丢在草原上了,罪该万死,只求圣上贬为小兵,戴罪立功,战死沙场。” “真去草原了?具体怎么回事?”秦怀道追问道。 “上次一别,本将带兵追到草原,眼看就要得手,却忽然杀出两万契丹人,措不及防,只能拼死突围。”徐世绩后面的话没脸再说下去。 秦怀道一怔,怎么冒出个契丹人? 李靖看出秦怀道心中疑惑,解释道:“帝国初立,东突厥猖狂,压迫契丹,圣上于心不忍,给予扶持,结下盟约,契丹作为先锋协助帝国攻打东突厥,东突厥灭,契丹和帝国相处融洽,圣上更是赐契丹部落联盟首领摩会“十二神纛、十二旗、十二鼓”。” “那他们为什么还出兵?”秦怀道好奇地追问道。 “契丹有何大何部、悉万丹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絜部、黎部、吐六于部等八个部落联盟,帝国并不干预可汗选举,也无需上税,以诚相待,条件优渥,按说不可能背叛,这也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李靖解释道。 秦怀道还真不知道契丹有八个部落联盟,有些回过味来,以前有东突厥在契丹不敢乱来,还心甘情愿做先锋,说到底是为了生存,现在没了压力,朝廷又不干涉选举,不用上税,宠坏了的孩子,心野了,时间一长岂能没异心? 契丹这个民族位于东北方向,有着长白山,黑土地,战略纵深长,打不过可以跑,加上天寒地冻,大唐士兵不适应,没办法深入追击。 沉吟片刻,秦怀道追问道:“可知出手的是哪个部落?” “不清楚,当时快天黑,对方没有打旗号。”徐世绩说道。 李靖却眼睛一亮,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并非契丹可汗所为,而是某个部落私自所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出兵的一定不是联盟首领何大何部,而是实力差不多的悉万丹部,这是要借朝廷的刀杀人,帮他夺权篡位。” 徐世绩也是一点就透,沉声说道:“难道是王家许诺某个部落,说服对方出兵救援,然后挑拨朝廷出兵攻打契丹找何大何部算账,王家扶持的部落关键时刻出手捅刀子,干掉首领何大何部,然后向朝廷投诚,成为契丹新可汗?真要是这样的话,王家恐怕所图不小。” 所有人脸色大变,王家能扶持一个部落,就能控制其为傀儡,甚至取而代之,成为朝廷大患。 李二思索片刻,看向秦怀道问道:“怀道,你也赞同此议?” “不——圣上,是谁并不重要,无须绞尽脑汁分析,只要知道是契丹便可,对于契丹而言,他们有八个部落联盟,对于朝廷而言只有一个,那便是契丹,今天王家能扶持一个部落,明天就会有别家,只有彻底消灭才能永绝后患。”秦怀道郑重说道,军人出身,自然希望开疆拓土。 一句“彻底消灭”瞬间点燃大家心头之火。 李二是马上皇帝,不怕战争,也想开疆拓土,青史留名,有些意动,徐世绩和李靖是军人,更希望征战沙场,立下不世战功,至于程处默等人,巴不得上战场洗刷耻辱,为自己证明。 不过,李二很快冷静下来,说道:“此事容后再议,不得外传。” “遵旨!”众人赶紧应道。 徐世绩不甘心地说道。:“圣上,此仇不共戴天,此风也不可涨,臣恳请率兵出战,替圣上拿下契丹。” 李靖赶紧说道:“不可,现在天寒地冻,大唐将士不适应,时机不对。” “难道就这么算了?”徐世绩脸色阴沉的可怕,像一头随时发狂的猛兽。 李靖坦然面对,笑道:“别急,不是不打,而是时机未到,现在天寒地冻,总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一席话如春风化雨,将徐世绩火气安抚下去。 一代名将风采尽显! 徐世绩也是不世出的名将,刚才不过是被愤怒蒙了眼,很快清醒过来,拱手一礼,旋即对李二说道:“圣上,只要出征,臣愿当一先锋老卒,将功赎罪,这次失败罪不可赦,臣愿接受任何惩罚,绝无怨言。” “徐爱卿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能杀出重围,带回近半将士已经不错。”李二安慰了一句,看向秦怀道:“药师说你行事颇有奇法,此事涉及王家,与你也有关联,你可有话说?” “不能直接问罪王家吗?”秦怀道反问道。 “没有抓到王同彪,王氏岂会承认?”李二反问道,有些失望秦怀道居然提出这种没意义的问题,看向李靖。 李靖赶紧站出来说道:“圣上稍安勿躁。” 说完,李靖又看向秦怀道,追问道:“问罪王家有何说法?” 第121章:雇佣伤兵 甘露殿。 秦怀道面对询问心情莫名愤怒,王同彪跑了随时可能会回来,这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必须清除,正色说道:“兴师问罪,逼其造反。” “逼反?”李靖眼角直抽抽,这家伙还真敢说,赶紧提醒道:“这不可能,没有直接证据王家不可能反,最多做些赔偿,再联合其他世家给朝廷施压,一旦联手罢朝,后果很严重。” 秦怀道当然明白这点,解释道:“李大人,逼反不是目的,朝廷下旨申饬,逼其交人,做个样子就好,真正的目的是释放一种信号,朝廷对王家不满、不准备再重用的信号。” “释放信号给契丹人?”李靖反应过来,若有所思。 “没错,凶手之所以和王氏合作,不过是看中王氏能量,一旦得知王氏被朝廷盯上,必然紧张,心思大乱,而其他部落则会观望,如果这时朝廷下旨申饬契丹部落可汗,并提出谁剿灭凶手,朝廷便扶持谁竞选下一任可汗,契丹必然相互厮杀,无须朝廷出手就会大乱,等来年春暖花开,遣一支精锐之师,剿抚并行,必能将契丹收入朝廷。” 所有人眼前一亮,兴奋起来。 徐世绩一听有机会报仇,马上说道:“圣上,臣附议,届时还请圣上别忘了老臣,老臣虽老,但还能提动战刀。” 李二也觉得可行,两道圣旨而已,一道压王氏,一道乱契丹,没有任何其他损失,却能为收复契丹打下基础,何乐而不为?满意地朝秦怀道点点头,旋即看向李靖,军事上的事李二向来都重视李靖的意思。 李靖谨慎地思索片刻,这才说道:“圣上,臣也附议,无论来年战与不战,两道圣旨都可以下,一来打压王家,也算表明朝廷态度,什么都不做反而会助长某些人野心,二来打乱契丹内部平衡,削弱其实力,有利无弊,如果事可为,来年臣提一精锐之师灭了他们便是。” “哈哈哈,药师雄心不减当年,可惜这身体不济,领兵出征的事来年再议,秦怀道献策有功,朕心甚慰,赏布帛百匹,金十,退下吧。” “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说道,缓缓退出。 走出大殿,程处默一把拦住秦怀道的肩膀,另一手竖起大拇指兴奋地说道:“兄弟,厉害,刚才我都吓得不敢说话。” “我也是,圣上威严如天,你居然还能侃侃而谈,厉害。”尉迟宝林也说道。 秦怀道看看众人没好气地骂道:“还好意思说,一个个平时眼高于天,除了圣上,自认第三,不服任何人认第二,居然被人偷袭。” “大意了,眼看胜券在握,王同彪那个王八蛋身边不过几百残余,顷刻能灭,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冒出来。”程处默尴尬地解释一句。 看到徐世绩走出来,秦怀道不好再说什么,行礼道:“见过徐将军。” “老夫这次脸丢大了,原本以为可以打个翻身仗,替百骑司正名,没想到……哎,不说了。”徐世绩一脸憋屈。 秦怀道笑道:“天有不测风云,敌有所料不及,面对两万有备而来的骑兵围堵,徐将军能杀出重围,活下一半已经是奇迹,换在下恐怕已经死了。” 程处默等人听得只翻白眼,刚才谁在责骂来着? 徐世绩没听到秦怀道刚才所言,心中感慨,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可怜了那些将士,能活着回来的近半挂彩,不能继续留在百骑司,老夫都没脸面对大家了。” “受伤的要退役?”秦怀道追问道。 “不退怎么办?都是好汉,怪我。”徐世绩说着眼睛一红。 李靖安慰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看开些,朝廷也不会亏待这些将士,抚恤会给够,伤不重的也会安排职务,总不至于没活路。” 秦怀道一听来兴趣了,问道:“世伯,按朝廷惯例,一般会怎么处理?” “一般回各自家乡,轻伤会安排个简单的职务,比如衙役,捕快,驿站等,稍微重一点的,给足抚恤,后半生也能无忧,就是这一腔热血恐怕没办法发挥作用了。”李靖解释道。 能选拔进入百骑司的个个战斗力不俗,经验丰富,真要是就此回去,一身本事就没了无用之地,秦怀道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些战友,回去后默默无闻,悲苦一生,不少患上战后创伤综合症的更是抑郁而死,甚至自杀。 心中一动,秦怀道忍不住问道:“徐将军,秦家庄需要护卫,没手或脚也无碍,不知能否雇佣他们?” “伤了手脚你雇佣来干什么?”徐世绩反问道。 “人伤了,经验还在,而且,有些工作不一定要双手,单手也能办,总是我用得着,不知道朝廷这边能否允许?” “只要是将士们自己愿意,朝廷不会多问。”徐世绩说道,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你给老夫句实话,真的需要?不是诓我?要多少?” “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这工钱一般给多少?”秦怀道反问道。 徐世绩见秦怀道不想开玩笑,顿时大喜,赶紧说道:“做工和当兵不同,又有伤在身,比不得健全之人,给个几十文,哪怕比行情低一点兄弟们都心满意足,老夫记你这个天大的大人情。” 秦怀道正愁人手不够,又是退役军人,纪律性强,能吃苦耐劳,答应道:“那就有劳徐将军跟大家说一声,愿意来的便来,吃住全包,秦家庄跟其他地方不同,干得多,赚得多,比如那些做砖坯的,半天就有二十文。” “这么多,岂不是一个月一两多银子?”徐世绩惊讶地追问道。 “对了,有个更赚的活就看大家干不干。”秦怀道灵机一动,说道:“将士们退役后肯定有一笔抚恤金,可以用来买骡子,马车,投入十来两银子,去同官县拉煤,一大车五十文,管吃饭,一天一个来回,净赚五十文,这个活最少干一年,您算算可以赚多少?” 徐世绩一听就不淡定了,说道:“一天五十,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文,一年加起来是多少来着?”一时之间算不出来了。 “十八两。”秦怀道笑得。 所有人看向秦怀道,满眼震惊。 “你怎么算的这么快?”李靖震惊地问道。 徐世绩也追问道:“对啊,你怎么算的?真这么多,没诓我?” 秦怀道笑而不语,这点难度小学就会啊。 第122章:府卫分配 甘露殿前,广场上。 秦怀道面对质疑,笑道:“徐将军,这种事怎敢骗您?” “也对,你也是将门之后,要是敢欺骗,对不起你父亲,一年十八两,赚回投入的十两不说,还多八两,这种好事老夫怎么觉得不踏实?”徐世绩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怀道。 “说多无益,来了直接签署协议,带着马车上工,辰时金光门统一出发,一天一趟,包吃,住的问题眼下还解决不了,我会尽快盖房,到时候安排一人一套青砖瓦房,成本价,每个月从工钱里扣,分二十年扣完,之后房子归个人。” “还给房子?”徐世绩愈发激动了,感觉像被一个天大的馅饼砸中。 秦怀道纠正道:“不是给,是先住着,成本价慢慢还,秦家庄所有人都这待遇,随时欢迎将士们过来,不拉煤做别的也行,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身份可疑之人不要,免得将来出事。” “一回事。”徐世绩可不懂什么叫按揭,房奴,兴奋地说道:“放心吧,老夫知道轻重,这便回去跟他们说,保证人没问题。”说完跟李靖作揖,道别后顾不上失态,小跑而去。 秦怀道看着徐世绩感慨万千,真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将军。 李靖有些感动地说道:“小子,你可是给了许多人活路,也给了他们全家人希望,老夫替将士们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我只是正好要用人。”秦怀道赶紧说道,虽然确实有同情之嫌,但用工给钱,天经地义,何况自己需要人手。 “此乃善行,必有福报。”李靖说着摆摆手,示意程处默等人离开些后低声补充道:“红船会的案子已经提交大理寺审理,那边正组织人加快办理,天黑前能完,最多明天就能有结果,崔世海那边?” 秦怀道笑道:“不急,已经交代的罪名足以定崔世海死罪,那边审不审都无伤大雅,明天再看看,只要撬开他的嘴,恐怕会有惊人之喜,但现在他不会说。” “听说是个狠角色,确实不会轻易开口,有把握?”李靖不放心地问道。 “相信我。”秦怀道自信地点头,在小黑屋面前没人能扛得住。 李靖见秦怀道自信满满,没有再说什么,朝前走去,秦怀道赶紧跟上,对等候的程处默等人说道:“你们是回府,还是找个地方给你们接风?” 程处默拱手笑道:“吃饭还早,先去监察府,兄弟以后就在大人手下办差了。” “还有我。”尉迟宝林也说道:“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圣上说了,哥几个原本跟着你立了功,但最后战败,功过相抵,我和处默、罗章调入监察府担任都尉,他们几个职位也有变动。” 秦怀道早已猜到,也不废话:“那走吧,回监察府。” 一起出了皇宫。 秦怀道见荷儿在不远处焦急地等着,便和李靖、程处亮等人告别,带着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上去,荷儿看到秦怀道欢喜地过来,但很快停下,有些紧张地看了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一眼。 没有外人的时候荷儿放得开,有别人在不敢,怕失了礼数,落了秦怀道面子,郑重行礼道:“奴婢见过两位世子。” 世子是特定称呼,一般用于嫡长子,将来有资格继承爵位的,按说程处默二人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一个丫鬟,但还是精明地回礼,给足秦怀道面子。 一行往前走去,荷儿跟在后面,一颗心砰砰跳,紧张的不行。 秦怀道看着荷儿在害怕,故意放慢脚步,并肩而行,说道:“跟着点,人多,别被其他人撞到。” “是,少主!”荷儿赶紧说道,心里面大是感动。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见秦怀道如此重视荷儿,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心中却将荷儿记下,寻思着回头就让家中女眷多走动。 顺路经过府邸,让荷儿先回去后大家继续赶路,没多久来到监察府。 “大人!” 守在门口的府卫赶紧行礼。 秦怀道感觉又多了些人,便问道:“今天来了多少?” “恐有一百左右,具体不详,都在里面候着,就等大人了。” 秦怀道点头,走进大门一看,开阔地草地上聚集着不少人,秦怀道继续往前来到一个厢房,推门进去,对跟上来的程处默和尉迟恭说道:“一共五百人,都是两位家里安排过来的,人你们比我熟,但规矩不能没有。” “该当如此,听你安排便是。”程处默很干脆地说道。 尉迟宝林也赞同道:“没错,交情归交情,事情还得按规矩来。” “两位兄弟没意见便好,一共五百人,把弓箭手、弩手选出来,单独成军,要一百人,如果不够,其他人凑足,这一百人归罗章带,剩余四百人,你俩一人一半,去挑人吧。” “遵令!”两人郑重抱拳,欢喜地去了,以前在千牛卫只带一旅,也就是一百人,现在可以带两百人,想想都兴奋。 人都是两家安排来的,不用担心指挥不动。 秦怀道来到后院杂房,看到正在守卫的刘达,问道:“里面情况怎样?” “昨晚没什么动静,今天开始砸门,要求见大人,卑职没敢答话,也没人靠近这儿,饿了这么久,要不要送点吃的进去?” “干得不错。”秦怀道满意地笑了,砸门就说明对方开始烦躁,发慌,心态开始崩了,最多后天就会扛不住,甚至明天就得全撂。 被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还能扛一下,没人说话,也不审,精神上承受不住,会想是不是被家族放弃了,是不是要砍头,是不是真落个造反罪连累全族,各种胡思乱想根本停不下来,恐惧和担忧无限放大。 精神折磨比肉体折磨更难受! 秦怀道叮嘱道:“送点清水进去,别渴死了,不许跟他说一句话,不许回答任何问题,送完马上出来,去吧。” “喏!”刘达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没有离开,等刘达回来,提着一个瓮进去,很快又出来,将门重新紧闭,任凭崔世海谩骂,哀求,一个字不吐,满意地笑道:“办得不错,半夜再送点,明天中午,下午和晚上分别送一次,记住,你亲自送,别人本官不放心,此人干系重大,绝不能死,懂吗?” “卑职谨记!”刘达郑重说道。 从后院返回厢房,将昨天写的材料带上来到前院一看,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还在挑人,示意两人过来后叮嘱道:“安排好大家住所,这上面是布防、轮岗等事宜安排,你俩看看,照着做,监察府安全绝不能大意,这几天暂时没任务,完善好内部,让彼此熟悉一下。” 程处默接过去,一边答应道:“放心,我俩今晚就住这儿了,这几天哪儿都不去,把所有事情理顺,保证不会有问题。” “你是不是有事?需要兄弟们跟着不?”尉迟宝林问道。 “无妨,看好家便是,有事来秦家庄找。”秦怀道叮嘱一句,朝外走去,有信得过的人帮忙就是省心。 回到府邸,让人牵来马匹,带上那笔不义之财朝秦家庄而去。 明天开始运煤,秦怀道心中不安,总感觉有人会出手,监察府府卫是朝廷公器,不能调用,只能去秦家庄想别的办法。 第123章:悲惨 一人,一马,缓缓来到秦家庄外。 蓄满水的鱼塘波光粼粼,静谧无声,来年种上藕,养些鱼,再养些鸭、鹅,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等荷花开放的季节,让人来钓鱼,踏青,做成农家乐模式,又是一大笔收益,比种植小麦好多了。 不过,鱼容易犯病,得种些柳树,柳树皮含有天然的水杨苷,能治疗鱼肠炎、烂腮、赤皮病等,但不能多,多了适得其反,还可以种些构树,构树的子、叶、皮都是药材,分泌的乳白色汁液具有很强解毒功效,也能防止各种鱼病。 秦怀道边走边思考,不知不觉来到河边,马儿踩在石板桥上,发出嘚嘚声响,正在河边浆洗衣服的妇人认出秦怀道,纷纷起身行礼,目含感激,这段时间大家顿顿吃肉,还有钱拿,生活有了盼头。 入了庄,有护卫上来迎接,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大家忙去,信步由缰,很快看到一间茅草房倒塌,几人正在清理,双腿一夹,催马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少主。” 众人赶紧行礼,一名精瘦汉子上前解释道:“少主,昨晚风大,房子倒塌,大家来帮忙清理,把埋在里面的用具翻出来。” “可有伤到人?” 对方脸色悲苦,没接话。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翻身下马,上前问道:“伤了几个?严重不?” “俺爹,没了!”精瘦汉子再也忍不住,蹲下来掩面痛哭。 房子虽然破败,但却是安身之所,在寒冷的冬天没房子庇护,根本活不下去,而今家中老人又去,雪上加霜,精瘦男子哪里还承受的住? “阿耶!”一名小孩跑过来,一脸脏兮兮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脚上用杂草包裹,冻的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着急地喊道:“阿耶不哭!” “好,不哭,好孩子,阿耶不哭,咱们好好活着!”精瘦汉子抹了把眼泪,看着自己孩子,崩溃的心多了一抹希望,一道寄托。 秦怀道心中发堵,这建房和取暖耽搁不起了,天只会越来越冷,如果再来一场大雪,恐怕更惨,该死的崔世海,如果不是他们威胁,刺杀,就不会缺煤炭,就有砖建房,就有煤取暖,现在只能重新开始。 “少主!”黄老匆匆而来。 “昨晚倒了多少房屋?伤了多少人?”秦怀道追问道。 “倒了六家,死三人,伤四人,已经请来郎中。” “通知下去,每户出一代表到祠堂前集合,我有话说,要快。”秦怀道交代道,牵着马朝祠堂而去,心情沉重无比。 没多久,前方又看到一间倒塌的茅草房,程度更严重,一名妇人扑在一死者身上嚎啕大哭,宛如末日来临,旁边有人劝说,但毫无用处,家中男子是顶梁柱,现在顶梁柱没了,家也就没了。 秦怀道上前一看,死者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土里刨出,脸色绀紫,像是被活活憋死,一名十五六岁少年正在疯狂刨土,渴望从中翻出些东西,无论谁劝阻都没用,双手满是鲜血。 一名成年汉子上去,一把将少年抱住,后退几步,将少年丢在死者跟前喝道:“跪下,给你阿耶磕头!” “阿耶!”少年放声大哭,不断磕头,额头上很快溢出血来。 秦怀道上前搀扶,少年根本不看是谁,奋力挣脱,状若疯狂地磕着头,秦怀道不得不用了些力,少年被整个提起,愤怒得要动手,一看是秦怀道赶紧停止挣扎,脸色悲苦,嘴角翕动,说不出一句话。 “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嗯!”少年用力点头,赤红的眼神恢复清明,多了一种责任的色彩。 “大家帮忙将人抬到祠堂,我有话说。”秦怀道对众人喊道。 “喏!”众人纷纷作揖。 秦怀道将这悲惨的场面刻在脑海中,心情无比沉重,牵着马离开,匆匆来到祠堂附近,将马绑在一棵树上,就看到几名女子在准备晚饭,衣着单薄,冻的直发抖,时不时伸手在火上烤一烤。 “怎么不多穿点?”秦怀道上前问道。 众人慌乱地行礼,一女子解释道:“少主,庄上不少人没衣服穿,我们就……就把衣服送给他们了。” 一席话,秦怀道心中刺痛,说道:“谁去跑一趟,让明月过来。” “我去吧。”对方赶紧跑去。 “你们……辛苦了!”秦怀道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面堵的难受,愈发恨崔世海,崔家,不是他们从中作梗,已经开始建房,已经有煤炉取暖,何至于此? “少主!”薛仁贵从祠堂出来。 “正要找你。” 秦怀道说着将放银子的袋子从马背上取下,走进祠堂,不见贾叔等人,便问道:“贾叔他们呢?” “正在盯着大家做泥筒。” “帮忙跑一趟,让大家过来。”秦怀道说道,将袋子放在角落里,和其他银子堆一起,来到篝火边坐下,填了些干柴将火烧旺些。 没多久,明月匆匆而来。 “坐下说话。”秦怀道指了指旁边矮凳。 “不敢,民女站着就好,少主吩咐!” 秦怀道也不坚持,问道:“秦家庄老少总人数一千左右,都缺少冬衣,准备每人送一件应急,另外采购些布料回来,辛苦你们给大家做,尺寸大小也得靠你们去一个个量,有没有问题?” “不如别买成衣,布料就好,姐妹们赶工,用不了几天就能做好。” “不行,先买一件应急,秦家庄不能再死人,另一件需要你们做,帮着省点银子,你马上组织大家去询问一下尺寸,做好登记,一会儿就出发去长安,城门关闭前还能赶回来,今晚又是一个寒冷天。” “明白了,这就去,民女替姐妹们感谢少主仁慈。”明月感激地行礼,见秦怀道没有别的交代,匆匆去了。 片刻后,贾有财领着一些人匆匆回来,庄上其他人也在黄老的带领下匆匆赶来,挤满了祠堂门口,人太多,祠堂容不下,秦怀道走出来,跳上一个方桌便于看到大家,也方便大家看到。 “诸位叔伯,大家静一下。”秦怀道喊道,看着众人冷的抱成一团,如果不管不顾,恐怕能熬过这个冬的不会超过七成,顿感责任重大。 不能再拖了,必须运回煤炭,无论谁跳出来阻止都不行。 神阻杀神,魔挡弑魔! 第124章:三件事 寒风凛冽。 祠堂前众人冻的直发抖,但很快安静下来。 秦怀道知道不能久站,直奔主题:“诸位,说三件事,第一,明天辰时安化门集合,去运煤,需要一支护庄队,仅限于中男,自愿报名,护庄队以后就是秦家庄的常备力量,不需要再事生产,每月一两银子,包吃住,如战死或者伤残,两百两抚恤,轻伤一百两。” 是时候组建秦家庄的专职护卫力量了! 中男是十六岁到十八岁男子,血气方刚,敢打敢拼,家在庄上,最是忠诚。 众人一听每月一两银子,都动心了,但一听到只要中男,顿时心灰意冷,有人不服气地喊道:“少主,我等也能战。” “别吵,这是规定。”秦怀道不想多解释,太冷了,解释起来麻烦,冻死一两个怎么办?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加快蜂窝煤、泥筒的制作,越多越好,能不能扛过这个冬就看这两样东西。” 大家并不知道蜂窝煤和泥筒有何用,以往从未见过,秦怀道要做,大家便做,一听能不能扛过这个冬就看这两样,瞬间呼吸急促起来,没人想死,特别是看着家中老人、孩子冻死。 有人喊道:“少主,可当真?” 贾有财一听就不爽了,高声喊道:“废什么话,少主可曾骗过大家?少主需要骗大家吗?你们自己看看,别的庄有哪谁像少主这般关心大家,帮助大家?少主完全可以不用管大家死活,为什么还冒着寒风站在这儿?” 一席话说得大家无地自容,纷纷看向刚才说话之人。 对方羞愧地解释道:“少主,我……”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没坏心,大家站在这儿太冷,听我说。”秦怀道打断道,目光一扫全场,喝道:“最近可能不太平,从现在开始,封庄,非请不得入内,黄老,庄上青壮要干活,组织老人帮忙盯着点,另外,把昨晚死者掩埋,老天爷想咱们死,咱们偏不,都擦干泪,挺起胸膛,咱们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众人齐声怒吼,发泄心中的悲苦和不甘。 “都散了,抓紧时间干活!”秦怀道喝道,目视众人散去,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但愿来得及,但愿做的一切值得。 回到祠堂,秦怀道迫不及待地说道:“贾叔,府上侍卫在秦家庄有多少?” 贾有财赶紧说道:“本来有三十人,老马那边说需要人手帮忙,少主交代的,便抽调了十人过去,还有二十人。” “通知下去,让他们明天一早随我去煤山一趟,必须将煤拉回来。”秦怀道交代道,目光落在薛仁贵身上,补充道:“贾叔,薛大哥随我同行,明天你守祠堂,确保万无一失。” 祠堂存放着银子,是大家的希望,必须有信得过的人坐镇。 “喏!”贾有财和薛仁贵郑重应道。 这时,祠堂外来了些少年,探头探脑,想进来又有些害怕,秦怀道走出去一看,得有三十几人,少了点,但也不错,庄上成年丁男不能动,一来要干活,二来煤丢了没事,庄子不能丢,更重要,必须留下经验丰富的成年丁男镇守,正色问道:“可是想加入护庄队?” “是!”众人纷纷应道。 都是毛头小伙,热血冲动,敢打敢拼,引导得法,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战力,但同样会死人,秦怀道提醒道:“可要想好,会死人的。” 一人混不在意地说道:“少主,反正也活不下去,不如拼了。” “没错,要不是少主救急,给我们粮,还有肉,小的恐怕已经饿死,有人欺负咱们,必须打回去,俺爹说了,护庄,死也值当!” “对,护庄,怕个甚?” “为了秦家庄,死就死,俺不怕!” 一个个抢着说道,敢来的都是热血少年,无所畏惧。 秦怀道心生感动,信心大增,对跟出来的薛仁贵说道:“他们交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秦家庄护庄队队长,每个人登记在册,交由贾叔保管。” 薛仁贵一听能带兵,顿时两眼一亮,兴奋地满口答应道:“谢少主信任,薛某遵令,绝不负所托!” 秦怀道看着大家心有不忍,都是些半大的孩子,但不拼谁都活不成,心一狠,叮嘱道:“明天一行恐怕凶险,好在他们都是老兵之后,基本杀伐还是懂的,但缺乏经验,更没有兵器厮杀,带他们去砍毛竹做投枪,另外准备些长竹,要七八米长,前端削尖,留些枝桠,防骑兵。” “明白!”薛仁贵一点就透。 “去吧。” “喏!”薛仁贵郑重行礼,带着一帮少年离开。 “贾叔。”秦怀道再次回到祠堂内,叮嘱道:“辛苦您跑一趟长安,带几名护卫随行,采购些冬衣和布料回来,具体尺寸已经让明月去询问大家,拿些银子尽快出发,天黑前赶回来。” 说着,秦怀道过去角落,将那包不义之财拿起,原本八千多两,赔偿遇害车夫一千多两,买商铺一千八百两,还有五千两左右,整包递上去,叮嘱道:“剩余采购粮油、肉蛋、佐料等所需食物,天气越来越冷,过段时间漕运困难,粮食进不了长安肯定涨价,必须未雨绸缪,现在买还能省不少银子。” “明白,府上那边要不要准备?”贾有财提醒道。 “府上不用担心,圣上赏布帛十匹,金十,足够用一段时间,荷儿会安排。” “那就好,老朽这便去。”贾有财放心了,接过银子匆匆离开。 秦家庄在秦怀道的安排下,迅速行动起来,各司其职,昨晚房屋坍塌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多了些生机,一个个干劲十足。 祠堂不能没人看守,秦怀道在篝火边坐下,复盘最近所做一切,砖坯制作了许多,但因为没有焦炭不得不停止烧制,明天煤运回来就可以继续烧,煤炉子用的泥筒做的还不够,看这几天能做多少,有了煤就可以烧,不烧一下不能用。 制作蜂窝煤的模具府上马叔做了些,再做两天应该够用,就可以大规模生产蜂窝煤,大家就有东西取暖,就能熬过这个冬天。 煤运不回来,一切免谈。 必须运回来! 秦怀道不由得握紧拳头,目光坚定。 第125章:运煤 第二天临晨。 一支队伍缓缓走出秦家庄,为首的正是秦怀道,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立领中山装,干练,利落,身背双刀,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英气逼人,身后跟着的是薛仁贵,也背着一把同样的刀,手里拿着那杆精钢打造的马槊。 两人马上都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连弩和箭矢,弩是管制兵器,非必要不暴露,带着以防万一。 后面是二十名府卫,三十几名护庄队少年,全都穿着立领中山装。 统一制服,气势不凡! 队伍中间是一辆马车,马车上堆放着竹子做的投枪和长杆,东西太多,扛着消耗体力,用马车拉正好。 秦家庄老少跟着出来,默默地注视打开离开,眼中满是担忧,还有期盼。 队伍一路急行,直奔金光门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沉默不语,专心赶路,秦怀道心中有些担忧,如果没人来运煤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找国公们帮忙?国公府上也未必有足够多的马车,实在不行就直接去同官县,找当地车行帮忙。 同官县的人未必知道刺杀一事,价格给高点说不定会同意。 怀着忐忑的心情,秦怀道默默赶路,等快到金光门时发现城门口黑压压的,满是人和马车,看着一辆辆大车,一匹匹不安分的马,还有骡子,秦怀道顿时眼前一亮,长舒一口气,笑了。 “驾!” 秦怀道打马上前。 “是大人,大人来了。” 城门口众人欢呼起来,纷纷拉着自己的马车上前。 秦怀道冲上去一段距离,拉马停下,抱拳喊道:“诸位,有劳了!” “大人客气!” “能帮大人拉煤是草民的福气!” “谢大人赏饭吃!” 一个个兴奋地喊道。 秦怀道看到了人群中的马小七,还有上次见过的三十几人,但更多的是没见过的,黑压压一大片,总人数得有上百,如果成功拉回来一趟,也够庄上人整冬取暖用,心情大好,喊道:“谢谢各位,排好队,咱们走!” “启程咯!”一个浑厚的嗓子大吼道。 紧接着,无数人同时喊道:“平安!”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有些动容,这是车行的规矩,出发前由一德高望重之人吼一声祈福求平安,也是给自己打气,壮行。 队伍自觉排队,顺着官道朝前走去,有人喊道:“大人,护庄队威武!” “这身衣裳看着就提气,也好识别哩!” “都是些好后生,上车吧,赶路快点。” “对哩,上车吧,匀一匀,走得快。” 一个个夸赞着,让大家上车。 护庄队不好意思,府上侍卫更不会乱来,秦怀道一听有道理,示意大家上车,每辆坐几个不影响速度,必要时还能承担警戒任务。 大家上车后有人喊道:“前面的,跑起来!” “驾!” “驾!” 一个个大喊道,车队渐渐提速,小跑前进。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叮嘱道:“薛大哥,你殿后,我去开路。” “明白,小心点。”薛仁贵答应道。 “驾!” 秦怀道打马前进,很快冲到队伍最前面,大家见秦怀道亲自开路,挡住危险,一个个心中大定,目光坚定,为了生活,也为了感恩。 马车辚辚,寒风呼呼。 车队渐行渐远。 一路上,秦怀道高度戒备,不放过任何可疑细节,一直到中午时分,队伍来到煤山附近,秦怀道松了口气。 守煤山的罗章并不知道秦怀道要来,还以为有人来闹事,带人冲了过来,一百骑兵,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吓得车队赶紧停下,一个个紧张起来,秦怀道赶紧喊道:“别怕,自己人。” 大家一听是自己人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警惕。 秦怀道打马迎上去,喊道:“停下,是我!” “是阿叔?” 罗章看清楚来人赶紧拉马,一边大喊道:“快,停下,快停下!” “希律律!” 一匹匹战马人立而起,纷纷停下,打着响鼻,很是不满。 “回去待命。”罗章兴奋地交代一句,自己打马上前,和秦怀道汇合后问道:“阿叔,您怎么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来拉煤,马上通知人挖煤装车,另外,食物够不够,不够安排人马上去采购一些,多做一百多人的饭,要有肉。”秦怀道也不客气,直接交代道。 “这儿已经有一百多人,再增加一百多人,这饭恐怕不好做,人手不够。”罗章有些发愁地说道。 “那就安排人去县城,找家酒楼做好送来,吃完返回,通知这边护庄队一会儿护送。”秦怀道叮嘱道,这趟关乎秦家庄过冬取暖,必须安全拉回去。 罗章在秦怀道身上感受到一股坚决,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安全去了。 车队继续前进,来到挖煤的地方停下。 等了一会儿,大家见挖煤的速度太猛,一个个跑上去帮忙装车,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很是感动,多淳朴的百姓,也不阻止,确实需要尽快装好车返程,不然天就黑了,将这份情记下。 一个时辰后,大批肉饼送来,还有一桶桶羊杂汤,一人一大碗羊杂汤,里面不少肉,肉饼不限量,大家吃的满嘴流油,感动不已。 有人跳上车喊道:“兄弟们,秦大人把咱们当人看,都吃快点,吃完帮着挖煤,装车,做人,得凭良心。” “对,吃快点干活。” “秦大人仗义,给肉吃,老汉几年没吃过了,真恁娘的香!” “对呢,咱们不能丢了良心。” 人群中,一个个大喊道,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中堵得慌,说不出来的难受。 又一个时辰后,所有大车装好,堆的高高的,不惜马力,秦怀道根本拦不住,不让拉这么多都不肯,赶车的自己往上装。 薛仁贵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来到秦怀道跟前说道:“别人恨不得少拉点,节省马力,他们这是下死力气干活,少主仁义,深得人心。” “回去路上恐不安全,如果是我就会选择返程时动手,一来时间充裕,可从容部署,二来拉着煤跑不快,你有何建议?”秦怀道反问道。 第126章:渗透杀人 煤山上。 人声喧哗,马嘶骡鸣。 薛仁贵看着眼前这一幕,正色说道:“不如我带几人开道,车队居中,少主带人殿后,一旦有事车队结圆阵自保,煤山护山队拉开三里距离,三里足以让战马速度提上来,又能及时赶到,太远不可取,太近容易暴露。” “你的意思是不暴露护山队,吸引敌人出手。”秦怀道追问道。 “没错,护山队随行,敌人应该不敢出手,就会等第二次,第三次,与其敌暗我明,次次提心吊胆,不如吸引出手,一战定之。”薛仁贵郑重说道。 秦怀道顿时笑道:“咱俩想到一块,不过,我带府上卫队开路,你带秦家庄护庄队殿后,一旦有危险,马上组织车队结阵自保,秦家庄护庄队都是没经验的少年,有个时间缓冲会好些。” “少主说的是,路上小心点。”薛仁贵答应道。 “敌人也可能放过先头部队,选择对车夫下手,你这边同样危险,不可大意。”秦怀道提醒道,见车队准备妥当,便打马上去,高声喝道:“出发——” “启程!” “平安——” 声音高亢,响彻荒野。 车队缓缓动起来,朝前走去。 黄昏时分。 寒风凛冽,旷野无声。 车队来到一片丘林地带,再往前就是山岭,树林有些茂密,秦怀道一马当先,犀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见空中一群鸟雀在追逐,嬉闹,朝前方树林飞去,看着像要落下,却一转向飞走了。 鸟雀不落,必有蹊跷! 秦怀道一拉马缰绳停下,警惕地盯着前方树林观察,府卫跟上来,其中一人好奇地说道:“少主,可是有发现?” “你等可有觉察到前方异常?”秦怀道反问。 众人摇头,好奇地打量着前方不语。 “鸟雀惊飞,恐有埋伏。”秦怀道提醒了一句。 众人多了几分警惕,其中一人问道:“少主,刚才鸟雀未必是惊飞,也可能是想去其他地方,单一鸟雀才是归巢,一群鸟雀嬉闹难以判断。” “一群确实难以判断,但终归会有一两只落入树枝休息,刚才一只没有,掉头转向很是坚决,仿佛受到惊吓,谨慎为上,伍叔,您回去通知车队原地休息,接管指挥,结圆阵防御,让薛仁贵过来一趟。”秦怀道冷静说道,事出反常,宁做错,不放过。 一名侍卫退回去传令。 秦怀道翻身下马,示意大家原地坐下,摆出一副走累了休息的架势,前方是密林,进入密林前休息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就算真有埋伏也不会引起怀疑。 “少主,要不要我等迂回上去看看?”一名府卫提议道。 “别急,稍等片刻。”秦怀道摆摆手,眼睛却盯着前方可疑之处观察,再看看四周并不平整的山地,茂密的草丛,迂回上去倒也不难。 等了一会儿,薛仁贵匆匆过来:“少主,可是有发现?” 秦怀道低声说道:“鸟雀惊飞,怀疑有埋伏,不确定,你随我渗透上去看看,有就端了他,没有也无妨,正好车队休息一下。” 薛仁贵满口答应,几名侍卫急了,纷纷请战,一人更是说道:“少主,我带个兄弟过去看看便是,这种事我们熟悉。” 偷袭是个技术活,秦怀道并不放心大家,摆摆手打断道:“你们在这儿迷惑敌人,人多容易暴露,不要再争,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大家习惯了服从,不好再坚持。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跟着我的路线走,身体一定要放低。” “明白!”薛仁贵不由得想起上次去渭南县秦怀道渗透的样子,赶紧答应。 秦怀道不再废话,迅速压低身体后退,手脚并用,如一条潜行的蟒蛇,借着四周灌木爬到一处矮坡,一个翻滚下去,彻底避开前方树林视野,见薛仁贵如法炮制地跟上来,动作也很敏捷,放心了。 两人迅速迂回绕行,从侧面进了林子,秦怀道背靠一棵大树,对跟上来的薛仁贵叮嘱道:“不要踩到干树枝发出声响,保持两丈以上距离,学我做,尽量不要用刀,无声战斗。” 薛仁贵有些蒙,什么叫无声战斗?不用刀怎么战斗?见秦怀道已经冲上去,身体压的很低,如一头觅食的猎豹,几个跳跃就冲出去十几米,藏身一棵大树背后,从始至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好精妙的身法。”薛仁贵是个识货之人,马上意识到这奔跑、渗透之法的好处,不仅快,还能无声无息靠近目标实施偷袭,赶紧跟上去,却听到脚下有踩断枯枝的声音,赶紧藏好。 “为什么自己做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薛仁贵心中疑惑,探头看去,发现秦怀道再次冲向前,脚落地时明显不同,是脚尖先落地,而且沾地就走,如蜻蜓点水,减少了脚和地面的接触范围,难怪没声音。 下一刻,薛仁贵效仿前行,看到脚下有枯枝,枯枝纵横交错,但有一个地方是空着的,脚尖落在空着的地方借力弹跳而去,果然没有发出声音,顿时心中一喜,对秦怀道大是佩服。 一路潜行,来到一处山腰,薛仁贵看到前方真有人埋伏,分散藏在大树后,个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具,手持强弩,正警惕地盯着下方官道,却不见秦怀道影子,顿时一惊,赶紧藏好观察。 忽然,薛仁贵看到一处灌木丛窜出一道人影,如猎豹偷袭,从后面将一人脑袋抱住,奋力一扭,然后拖着对方退回灌木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幕让薛仁贵大惊,这就是无声战术吗?好强! 热血瞬间沸腾,作为一名练武之人,薛仁贵自然向往精妙的杀人技,也崇拜强者,盯着灌木丛,眼睛一眨不眨,渴望再次看到奇迹。 没多久,灌木丛钻出一人,身穿黑衣,戴着面具,手持强弩,薛仁贵一怔,刚才那黑衣人明明已经死了——难道是少主?! 这一刻,薛仁贵眼睛大亮,定睛看去,见秦怀道借助周围树木掩护,如一条蟒蛇潜行,慢慢靠近目标,忽然暴起,从背后抱住一人,双手一扭,再将人轻轻放在地上,继续往前。 第127章:猎杀 树林里。 薛仁贵看着秦怀道轻松摸掉一人而去,心中激荡,脑海中闪过秦怀道一手捂住目标大嘴,不给示警机会,另一手锁定对方下巴,然后往一个方向用力,扭断脖子的画面,难怪没发出一点声响,这手法,绝了! 薛仁贵热血沸腾,决定试试,也效仿秦怀道潜行动作,先小心摸上去,待接近了些改用匍匐前进,灌木杂草丛生,不容易暴露,等摸到目标身后时猛扑上去,一手捂住对方嘴巴,另一手锁定下巴,用力一扭。 “咔嚓!”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薛仁贵赶紧趴下观察,见不远处黑衣人没有发现后松了口气,看向已经死透的敌人,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动作太大,用力过猛,力量应该小一点,确保扭断对方脖子的同时将声音降到最低。 这一刻,薛仁贵仿佛打开了一道新世界大门,兴奋地剥下对方衣服套上,戴上面具,拿着弩一个健步窜到一棵大树背后,探头一看,见秦怀道忽然出手,一箭贯穿一人脖子,对方身体倒下,同样没有发出示警声。 “射喉咙,防止示警?”薛仁贵眼前一亮。 玩弓、弩薛仁贵更有把握,迅速持弩瞄准不远处一名黑衣人,正要动手,见秦怀道朝自己摇手示意,像是在说不要用弩,心中一怔,就看到秦怀道拔出狗腿刀,反握在手,悄悄摸到一人身后。 下一刻,秦怀道一手捂住对方嘴巴,另一手奋力一拉,一道鲜血飞溅,目标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任凭秦怀道轻轻放在地上,一动不动,当场毙命。 薛仁贵猛地反应过来,秦怀道是怕用弩存在暴露风险,非万不得已不用,将弩一丢,也摸出狗腿刀,犹豫了一下,学着反握在手,迅速摸上去,来到一名敌人身后,陡然加速扑上去,一把捂住对方,顺手一划。 锋利的狗腿刀撕开对方喉咙大半,气管断开,大量空气灌入,对方哪里还能发出一点声响?当场毙命。 薛仁贵不懂人体结构学,自然不知道空气倒灌的作用,但感受到反握刀的好处,太方便了,将尸体轻轻放下,抬头一看,见秦怀道被一人发现,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说了句“方便一下”迷惑对方,然后真解开裤子准备方便。 等对方转过身去,继续盯着下方官道时,秦怀道猛扑上去,从背后一刀抹掉对方脖子,动作干脆利落。 看到这一幕薛仁贵佩服不易,这心理素质,这应变能力,太强了,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却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将门之后都这么厉害吗? “你干什么?”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薛仁贵扭头看去,有人发现了秦怀道,正在询问,却见秦怀道慌张地喊道:“不好,他晕过去了,快过来?” “还能这么操作?”薛仁贵感觉不可思议,心中却兴奋不已,悄悄摸上去。 那名发现秦怀道的人没有马上动,而是持弩锁定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后退,双手举高。” 对方没有马上下死手,应该只是怀疑。 秦怀道放下狗腿刀不慌不忙地起身,缓缓举起双手,狗腿刀特殊,拿着举手会暴露,慢慢后退,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见不少人看过来,目光警惕,假装生气地说道:“什么意思?” “摘下面具!”询问的人冷冷地说道。 面具一摘就会暴露,但不摘也会暴露,当然,也可能是对方故意试探,讹诈,不摘意味着心虚,被这么多弩指着可不是闹着玩,秦怀道决定再试试,将面具缓缓摘下,丢在地上。 “大人,脸生!”不远处一人忽然说道。 秦怀道一听就知道要糟,这帮人彼此熟悉,并非临时东拼西凑,应该是同一个组织,不再犹豫,朝前猛扑过去,捡起狗腿刀翻身而起,朝前一窜,瞬间藏到一棵大树背后,动作一气呵成。 “杀了他!”有人怒吼道。 无数黑衣人纷纷围拢上来,强弩锁定大树,并不急于出手,慢慢往前,脚下沉稳有力,目光凶狠,一看就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薛仁贵有些慌了,迅速端起弩锁定那名发号施令的人,果断出手。 “咻——” 箭矢飞掠而去,快如流星,洞穿对方脖子。 “不好,还有人!” “行动暴露,杀光他们!” 不断有人喊起,一帮人持弩瞄向薛仁贵所在方向。 薛仁贵得手后顾不上装填箭矢,将弩一丢,猛冲上去,如一头下山的猛虎,瞬间来到一人跟前,大手一抓弩,一推,箭矢朝另一个方向射去,另一手握着的狗腿刀顺势一划。 “噗嗤!” 鲜血飞溅,对方身体轰然倒下。 薛仁贵学的是战阵杀伐之道,不擅长摸哨、偷袭、刺杀之类,正面厮杀却精通无比,一个闪身冲过去,避开一人正面射杀,狗腿刀狠狠捅进对方心脏,将其挡在前面当肉盾。 “噗噗噗!” 几乎同时,几支弩箭射过来,没入肉盾体内。 “你用弩支援,我来。”一道霸气十足的大吼声响起。 下一刻,薛仁贵看到一抹人影冲出大树,刀光一闪,一人捂着脖子轰然倒下,猛地反应过来,身体爆退,和敌人拉开距离,几个跳跃就冲出去很远,来到一具之前杀死的敌人尸体前蹲下,对方身体有弩,还有不少备用弩箭。 几名黑衣人追杀上来,薛仁贵嫌弩装填太慢,抓起箭矢一甩,一枚弩箭呼啸而去,化作一道乌光没入一人体内。 弩箭是铁制而成,分量重,破坏力强,薛仁贵继续出手,一口气甩出去三支弩箭,追上来的其他人纷纷闪避,薛仁贵这才拿起弩,装填好一支弩箭,起身,背靠着大树,竖起来耳朵听动静。 忽然,薛仁贵一闪身,手上弩响,弩箭呼啸而去。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 薛仁贵重新装填好弩箭,猛冲出去,奔跑中又是一箭,窜到一棵大树背后藏好,继续装填,对自己的箭术非常自信,根本不担心射不重。 耳边传来一道道惨叫声,薛仁贵探头一看,见秦怀道和一帮人厮杀在一起,刀光霍霍,上下翻飞,每一刀都有人倒下,无一人能接住一招半式。 “好快的刀!” “好可怕的刀法!” 第128章:跟踪上门 树林里。 秦怀道一手长刀,一手狗腿刀,杀意冲天,面对不断扑杀上来的敌人丝毫不惧,又是一刀猛劈,逼的对手赶紧举起弩格挡,狗腿刀如毒蛇出洞,闪电般没入对方心脏,拔出的时候顺势一搅,将伤口扩大,神仙难救。 “噗!噗!噗!” 又是三刀猛劈,快如疾风,分别砍中三名敌人,来不及补刀,敌人实在是太多了,长刀旋斩,将几人逼退,转身将一人撞飞,狗腿刀顺势捅入另一人肾脏部位,这儿被刺,同样别想活命。 精通人体构造的秦怀道太清楚朝哪儿下手省力,又必死。 得手后,秦怀道无视对方哀嚎,一个错步避开攻击,长刀斜劈,斩断一人手臂,狗腿刀却朝另一人下巴猛刺,对方赶紧闪避,但已经晚了,锋利的狗腿刀还是撕开对方咽喉,带出一抹鲜血。 对方惨叫一声后退,双手死死捂住自己脖子,眼中满是绝望。 然而,没人在乎对方,也没人顾得上对方。 杀戮,继续!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去。 秦怀道见这帮人凶狠无比,死战不退,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既然不逃,那便都杀光吧! “杀!” 一声怒吼,长刀大震,挡住一人偷袭过来的短刀,一脚将另一人踹飞出去,整个胸腔都踹塌陷,砸倒两人,当场毙命,狗腿刀更是如闪电般抹掉另一人脖子。 “咻!” 一支弩箭飞掠而来,将一名师徒背后偷袭秦怀道的人脖子射了个对穿,短刀掉落,身体瘫倒在地,抽搐起来。 秦怀道早已留意此人,见其被杀,眼角余光看到了赶来支援的薛仁贵,精神大震,刀光烈烈,如一道道闪电炸开,狗腿刀更是如毒蛇偷袭,转眼间又放倒好几人,杀的围攻上来的敌人胆寒。 “点子扎手,撤!”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围攻的敌人顿时四散逃窜。 秦怀道追上去砍倒几人,见更多敌人已经逃远,气得脸色铁青,吼道:“薛大哥,过来!” “你没事吧?”薛仁贵冲上来,满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留下审问活口,看能不能问出点线索,再去通知府卫过来打扫战场,收缴兵器武装护庄队,带上凶手尸体,领着车队返程,我去追,不查明这帮混蛋身份决不罢休。”秦怀道叮嘱道,眼中战火跳动,被这帮人彻底激怒。 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去跟吧,或者一起追上去斩杀殆尽。”薛仁贵赶紧提议道。 “跟踪我比你熟,先别杀,跟上去找到窝点,查明身份更有用,车队交给你指挥,一定要确保大家安全,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薛仁贵也发现秦怀道的跟踪、刺杀之能超过自己,不再坚持,郑重答应一声,匆匆朝一名还没死的活口跑去。 秦怀道也追着凶手方向而去。 一路飞奔,很快发现敌踪,便放慢些速度,见两人留下潜伏观察,秦怀道迅速藏好,和对方耗,并不动手灭杀,以免惊动其他敌人,直到对方起身离开后继续尾随,毫不担心跟丢。 没多久,秦怀道便发现这帮人专挑小路走,看上去对地形非常熟悉。 半个时辰左右,前面出现一个庄子,上百间房子掩映在大树绿荫中,隐隐有犬吠声传来,庄子四周山岭逶迤起伏,满是茶树,碧绿一片,凶手直接进庄,秦怀道谨慎地找了个地方藏好,小心观察。 那帮凶手进入庄子后没有引起任何喧闹,连狗都不乱叫,只有一种解释,庄子是窝点,并非普通百姓生活的村庄。 观察片刻,秦怀道小心地摸上去,靠近了些一看,庄子入口有一道简陋的牌坊,两根大树桩支撑一块木板,木板风吹雨淋已经变黑,上面没有字。 秦怀道心中一动,能占据这么大一片茶庄,背后之人绝对不简单,观察片刻,绕行上去,从侧面悄悄渗透进庄,这才发现庄上全都是年轻男子,没有戴面具,一个个穿着简朴,普通百姓打扮,却不去干活,反而四处游弋,充当巡逻。 更奇怪的是彼此遇上也不打招呼,一些茅草房门口有人在磨刀,刀不是柴刀,而是直刀,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警惕性非常高。 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四周。 秦怀道观察片刻,发现庄上人数起码超过三百,个个不简单,将缴获的面具随手丢掉,都没戴,自己也不能戴,小心地摸上去,见不远处有个茅草亭,里面有人在打铁,健壮如牛,大锤轻松挥舞,砸的火星四溅,打的却是一把直刀。 私造兵器者,持强弩十者,谋逆罪论处。 这些人何止十人持弩,简直是大规模装备,还私造武器,胆子大到没边,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偷袭自己,难道是崔氏?或者王氏? 越往里走人越多,房屋越密集,样式都差不多,无法判断哪儿是首领住的地方,就难以抓到知情者,只好先退出来,天色已经不早,这帮人不可能连夜摸黑逃走,到明天就不好说。 秦怀道绕回庄口,顺着路迅速离开,没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小镇,镇子不算小,得有一百多户,炊烟袅袅,鸡犬相鸣,人影往来,秦怀道脱了缴来的黑衣将两把刀包住,以免节外生枝。 来到小镇,找了个摊子坐下要了些吃的,一打听,得知这儿隶属于泾阳县最南边,南下三十来公里就是长安,心中一动,三两口吃完离开,找到驿站亮出身份,要了匹快马迅速南下。 三十来公里对于骑马而言并不需太久,赶到长安还未关城门,秦怀道匆匆来到监察府,门口府卫纷纷行礼,秦怀道颔首示意,匆匆进门。 程处默、尉迟宝林正张罗着府卫说什么,见秦怀道进来,身上带着某种杀气,交换了个眼神匆匆上前,程处默抢先问道:“出什么事了?” “府卫现有多少人?”秦怀道反问道。 程处默赶紧说道:“已有四百余人报道,剩余路途遥远,明天能全部赶到。” “留下二十人看家,刘达负责,其他人抄家伙,集合,去蓝田县转一圈,明天回来,有人问起就说去野外训练,发现跟踪先抓起来,以后再跟你们解释,马上行动。”秦怀道叮嘱一句,匆匆出门而去。 幕后之人动了手,必然会安排人盯着监察府,监察府的人绝不能北上泾阳县,但也不能不动,南下转转能起到疑兵作用,引开幕后之人注意力。 动手的必须是另一支队伍。 第129章:出兵 甘露殿。 李二盯着匆匆而来的秦怀道,有些不满地问道:“早朝不见你人影,这会儿跑来干什么?不给个理由仔细你的皮。” “圣上,还请屏退左右。”秦怀道正色说道,至于李二的威胁,直接无视。 李二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秦怀道,摆摆手,殿内恭候的内侍、起居注纷纷退出,大殿内很快就只剩下两人,李二威严喝道:“说吧,什么事?” “谢圣上。”秦怀道作揖致谢,解释道:“圣上,微臣一大早护卫车队去同官县拉煤,返程途中遭遇埋伏,人人持弩,配直刀,个个都是好手,被微臣干掉六十余人,还有五十余人逃走,微臣尾随跟踪到泾阳县一个山庄,摸进去一看,里面尚有三百余人,看到打造兵器的作坊,便匆匆回来禀告。” “泾阳县?人人持弩?”李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泾阳县距离长安不过三十几公里,如果忽然摸上来伏击自己怎么办?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冷声问道:“怀道,可知你在说什么?” “微臣知道,此等大事岂敢欺骗,微臣干掉的凶手尸体、兵器和车队随行,这会儿也快到长安,圣上一看便知,弩是军中常用弩制式。”秦怀道肯定道。 李二无法淡定了,三四百老手,还个个持弩,哪天自己出去微服私访,被这帮人埋伏岂不是九死无生?冷着脸问道:“此事还有谁知晓?凶手是谁?” “回圣上,遭遇伏击之事车队恐怕都知道了,但凶手身份微臣还不清楚,地址只有微臣一人知道。”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李二一拳砸在案几上,冷冷地说道,也不知道在骂谁:“持弩十者,形同造反,伏击当朝国公者按谋逆罪论处,他们这是明知故犯,是找死,无论是谁,绝不轻饶,你稍等。” 说着,李二拿起笔和纸匆匆写了封信,盖上印,装封好,后来到秦怀道跟前叮嘱道:“拿着,速去找尉迟恭,他会知道怎么做,这帮人一而再,再而三暗算你,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谢圣上!”秦怀道匆匆退出。 出了皇城,秦怀道故意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出了芳林门,直奔禁苑。 贞观年间,大唐禁军分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左右羽林军,羽林军是精锐中的精锐,由尉迟恭统领,秦怀道刚走到门口,一队卫兵迅速戒备,一人上前阻拦,喝道:“禁军重地,不得擅入,来者何人?” “监察府府尹秦理,求见尉迟大将军。”秦怀道摸出令牌。 对方接过去验看几眼,喝道:“等着。”匆匆跑进去。 军中自有规矩,秦怀道能理解,没有乱走动,甚至都不乱看,以免误会,等了没多久,尉迟恭走出来,一边哈哈笑道:“小子,还知道来看望老夫,军中禁地,非羽林不得入内,就不请你进去了,说吧,什么事?” 秦怀道理解地点头,丢了个眼神,示意到一边后掏出信递上去。 尉迟恭诧异地接过去,一看是圣上专用信封,先看看封印没有破坏,然后小心打开,掏出纸张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将信贴身收好,目光变得兴奋起来,低声说道:“太好了,羽林军天天闲得没鸟事,不像南衙那边还能巡个街,你这简直是给老夫送功劳,说吧,你想怎么干?” “一定要隐秘,晚辈担心有人在盯着。” “不错,还有呢?”尉迟恭满意地夸赞道。 秦怀道补充道:“尽量用骑兵,天黑前赶到,但凶手有强弩,不得不防,晚辈从城西的金光门出去,引开有可能存在的盯梢,直奔秦家庄,半路改道,去北边渭河渡口汇合,领大家过去。” “事不宜迟,去吧。”尉迟恭满意地答应道。 秦怀道点头,匆匆返回城内,顺着街道往前,并不隐藏身份,走金光门出了城,往秦家庄方向纵马飞奔了一段距离,确定身后没有跟踪后迅速改道往北,来到渭河渡口时,见一支骑兵呼啸往前,一人打马迎上来。 “兄弟!”来人兴奋地喊道,正是尉迟宝琪。 “你不是在南衙千牛卫吗?”秦怀道有些诧异地问道。 “上次追击王同彪失败,就调到羽林军了。” 秦怀道看着对方铠甲装束,笑道:“这身打扮,都当上旅帅了,可以啊。” 尉迟宝琪苦笑道:“旅帅又怎样,还不是官职比你低,只管一百人,我大哥跟着你都管两百人了。” “啧啧,我怎么觉得你在嘚瑟,在骄傲,那可是一百羽林军,你哥那两百府卫一个回合就能被杀散,当然,跟我没法比,谁让兄弟我生的比你英武。” “滚!”尉迟宝琪没好气地骂道。 旋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倍感亲切。 尉迟宝琪接着说道:“行啦,不跟你玩笑,俺爹带兵先行,那个老东西一听有仗打就兴奋的不行,生怕被人抢走似的,咱们也得快点。” “走。”秦怀道也不废话。 两人打马追上去,一路狂奔。 天色渐渐黯淡,一轮清冷的月亮出现。 队伍借着月色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一个小镇,天寒地冻,镇子上的人已经已经关门闭户,躲在屋子里休息,听到马蹄声纷纷打开窗户,一看是禁军,明晃晃的铠甲晃人眼,赶紧关上,不敢再看。 队伍迅速冲过小镇,秦怀道打马冲到前面,带着大家拐进一条小路,一边喊道:“尉迟将军,前面就快到了,放慢些速度,以免马蹄声太大,惊跑了敌人。” 上了战场必须以将军相称,这是规矩。 “缓行!”尉迟恭举手示意。 队伍渐渐放缓速度,等接近庄子时变成慢行,马蹄声小了很多,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一个庄子,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秦怀道指着前方说道:“将军,前面就是。” 尉迟恭点头,观察片刻,大手一举,三名校尉上前来,纷纷拱手,等候命令,尉迟恭也不废话,冷冷地说道:“里面的人意图造反,皇上有令,杀无赦,记住,对手持有强弩,都是老手,不得大意,你,去北边。”说着看向一人。 对方点头,尉迟恭看着另外两人继续说道:“你俩一人一边,各带本部人马三面合围,确保不走漏一个,本将军只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必须围住,一盏茶后正面冲杀,届时一起动手,不得有误,去吧。” “遵令!”三人郑重应道,翻身下面。 很快,三人带着本部人马步行,钻进林子。 第130章:可怕发现 月色清冷,寒风呼呼。 羽林军行动如风,很快消失不见。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有些感慨,不愧是传说中的羽林军,居然没有一人喧哗,鸦雀无声,动作也非常快,走得是纵队,后面跟着前面脚印走,像一条龙呼啸而去,而不是一窝蜂地散兵进入。 “小子,老夫这兵如何?”尉迟恭得意地问道。 “令行禁止,动如风,精锐之师。”秦怀道笑道。 “哈哈哈,可有兴趣来我羽林军?老夫给你一千人,圣上那边老夫去说。”尉迟恭满意地笑道,眼中多了一抹期望。 “多谢将军看重,可惜志不在此。”秦怀道直言拒绝。 “你小子,别人求都求不到,别不识好歹。”尉迟恭笑骂道。 “还是算了,监察府挺好。”秦怀道再次拒绝。 尉迟恭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一双虎目盯着前方,片刻后忽然说道:“老夫已经感觉到了里面的人慌乱,想跑?没门——宝琪!” “末将在!”尉迟宝琪上前应道。 “率你部为先锋,杀进去,本将军随后压阵。” “遵令!” 尉迟宝琪眼睛一亮,喝道:“随我来,杀——” 一声大喝,气贯长虹,尉迟宝琪打马朝庄子里冲了过去,手下一看主将这么猛,也纷纷打马往前冲,一边拔出战刀,一边拿起挂在马背上的盾护在前面。 队伍刚冲进去,就有一帮人反冲出来。 尉迟恭看得真切,兴奋地大吼一道:“果然想跑,晚了,哈哈哈——儿郎们,随本将杀敌,冲——” “驾!” 众人纷纷打马冲杀,战意爆发,直冲夜空。 秦怀道见还是提前惊动了这帮凶手,没能合围住,但也无妨了,果断拔刀,打马冲上去,护在尉迟恭身边,对手有弩,防不胜防,尉迟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麻烦,但不让这闻战则喜的老头冲估计做不到。 好在羽林军也怕尉迟恭出事,纷纷冲上来护着周围,有意无意地挡住尉迟恭的战马,减缓速度,更多人打马猛冲上去,人借马势,挥刀猛砍,杀得冲出来的人掉头就跑。 “杀——”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 冲杀在最前面的尉迟宝琪更是势不可挡,一杆马槊舞的虎虎生风,触之即死,身后羽林军也个个身手了得,骑术高超,紧跟着尉迟宝琪保持队形不散,一边用盾挡住飞来弩箭,一边挥刀猛砍。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知道大局已定,担心尉迟恭兴奋过头冲上去,有个好歹就麻烦了,赶紧喊道:“将军,不如将功劳让给将士们。” 尉迟恭也看出身边护卫担心自己安危,耽搁了杀敌立功,都是自己人,机会难得,便喊道:“哈哈哈,儿郎们,速战速决,记得留活口。” “谢将军成全!”大家兴奋地打马冲上去。 大批羽林军冲上去,将庄子填满,一路横扫,势不可挡。 秦怀道拉马停下,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这么一幕,这种大规模冷兵器战斗难得一见,见庄子周围的树林里也响起来喊杀声,估计有人想跑,被拦截住,顿时彻底放心了,笑道:“将军,此战大功一件。” “哈哈哈,多亏贤侄给老夫机会。” “是圣上。”秦怀道纠正道。 “如果不是你的事,圣上不会出动羽林军,直接让南衙那边程老黑出手,哪儿轮到老夫。”尉迟恭笑道。 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有什么区别?” 尉迟恭看看左右,低声说道:“傻小子,羽林军轻易不动,动则代表圣上态度和决心,今日让羽林军出动,意味着对你的看重,对监察府的支持,也表明无论凶手是谁,格杀勿论,不惜倾国一战。” “还有这种说法?”秦怀道有些诧异。 “废话,老夫用得着骗你?除了国战,你可曾见过羽林军出动?以前你遭遇各种不公,不都是南衙禁军的百骑司动手?这次为何直接调动羽林军?这是一种信号,圣上对某些人已经忍无可忍了。” “圣上不是能忍则忍么?”秦怀道好奇地追问道。 “怎么,被刺杀几次不见圣上动手,就以为圣上不敢动刀了?”尉迟恭反问道,见秦怀道不接话,便继续低声说道:“那是圣上求稳,暗中继续力量,同时也迷惑某些人露出破绽,这不,破绽不就来了。”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明悟,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李二的决心和狠辣手段,想想也是,能马上得天下岂是甘心受欺负之辈?不过是摊子大了,考虑多了,选择的手段自然也就不同。 等了一会儿,喊杀声停止,尉迟宝琪匆匆而来,脸色凝重无比:“将军,无一人愿降,全部战死,伤着果断自绝。” “死士?”尉迟恭脸色微变。 “看着像,还有这个。”说着,尉迟宝琪递上来一块令牌。 尉迟恭惊讶地接过去,接着月光一看,顿时瞳孔一缩,脸色大变,差点将令牌丢掉,仿佛那是一块烫手的火炭,秦怀道靠的近,看的分明,上面分明写着“东宫”二字,全大唐能用这种令牌的只有一个地方。 “我看看。”秦怀道以为自己看错,一把夺过去。 待看清无误后,秦怀道心中翻起来巨浪,居然真是东宫令牌,意味着这帮杀手和东宫有关系,这怎么可能? 和太子虽然有冲突,但不至于你死我活,何况自己身后站着武勋,杀自己意味着和整个大唐武勋做对,没有军队支持,太子位能稳? 难道有人故意丢下令牌,嫁祸太子? 但一想到历史上太子作死的种种事迹,豢养男宠,连造反杀父都干得出来,性格偏执,行事乖张,绝不能以常理论,秦怀道有些动摇,难道真是他? 这一刻,秦怀道眼中寒光闪烁。 尉迟恭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把夺回令牌,看到秦怀道如刀一般目光心中莫名一颤,赶紧看向尉迟宝琪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个?” “下面将士从一人身上搜出来的,当时不少人在场。”尉迟宝琪赶紧说道,有些同情地看向秦怀道,欲言又止。 尉迟恭赶紧叮嘱道:“下达封口令,谁敢透露半个字,诛全族。” “已经叮嘱过,这便去再次警告。”尉迟宝琪赶紧去了。 第131章:猜测 月色清凉,寒风刺骨。 秦怀道漠然不语,心中却怒火翻涌。 东宫令牌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是某个世家,直接带兵攻打过去便是,还能再立新功,但太子是储君,非同小可。 尉迟恭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怀道,低声说道:“贤侄,或许有人栽赃嫁祸,相信圣上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秦怀道也想过这个问题,反问道:“如果栽赃嫁祸,对谁最有利?” 尉迟恭听到这番话顿时吸了口冷气,心更乱了,如果真是栽赃嫁祸,获利最大的是魏王,魏王和太子之争人尽皆知,嫌疑也最大,这事儿就更大,更复杂了。 想到某种可能,尉迟恭不确定地说道:“会不会是王家或者崔家故意栽赃陷害,挑起你和太子冲突,从而引发武勋和东宫对立,朝廷动荡。” 秦怀道冷冷地问道:“还是那句话,对谁有利?” 尉迟恭接不下去了,真要是朝廷动荡,李二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罢免太子,获利的还是最受宠的魏王,换言之,就算是王家或者崔家栽赃,也是为了支持魏王李泰,尉迟恭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或许魏王不知情,有人布局算计。” “这个理由不成立。”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将军,如果是您,没有魏王授意敢这么做?就不怕事情败露后被魏王抛弃?就不怕魏王故意交出您去招揽武勋支持?就不怕魏王将来登上大宝后猜忌,斩杀灭口?” 一连三问,尉迟恭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心中,也有些动摇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就算敢出手刺杀秦怀道,也不敢栽赃太子,落下把柄给魏王,事后遭清算。 事实上,秦怀道也怀疑是魏王嫁祸东宫,但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因为魏王这么做风险更大,一旦败露,满盘皆输,但没有足够证据,不能妄下结论。 到底是魏王栽赃嫁祸? 还是东宫在用苦肉计?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秦怀道渐渐冷静下来,心中有了决断,无论是谁,只需打上东宫,逼太子自证清白,太子必然出手彻查,如果是太子干的,太子就得找个替死鬼,这么一来,就算太子躲过一劫,身边人也会自危,没人敢再对自己动手,以免成为第二颗弃子,自己也就彻底和东宫势不两立,不用担心将来卷入国本之争。 如果不是东宫干的,太子为自证清白也会疯狂反击,不惜代价挖出真凶。 所以,管他是不是太子所为,必须打上门去,将事情闹大!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有了决断,冷冷地说道:“将军,我要去看看是谁。” 换个人尉迟恭肯定反对,毕竟事关太子,牵扯太大,不能冒险,但两家世交,武勋一体,不好阻止,尉迟恭点头默认。 秦怀道打马上去,很快找到尉迟宝琪,说明来意,尉迟宝琪也替秦怀道不值,心中愤怒,没有反对,领着来到一个院子,算是庄上最好的房间。 院子里躺满尸体,其中一人身穿锦衣,与众不同,尉迟宝琪指着尸体说道:“就是此人,是个剑道高手,围攻的将士说对方能挡住五名羽林军围攻,被射了大腿后果断自杀,宁死不降。” 秦怀道翻身下马,上前查看。 “拿火把来。”尉迟宝琪喊道。 很快,几名羽林军士兵举着火把过来了,秦怀道借着火把亮光发现对方约莫三十几岁,像个儒生,但手掌虎口很厚,掌心有老茧,脖子上有一道豁口,确实是自杀而死,秦怀道起身,朝里屋走去。 尉迟宝琪感受到了秦怀道身上的杀意,就像一头随时暴起噬人的凶兽,赶紧跟上,见秦怀道到处翻找,反应过来,喊道:“你们几个过来,仔细搜!” “喏!”几名士兵进来帮忙。 一番搜查,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房间内简陋无比,一目了然,也没地方藏东西,秦怀道不放心地继续搜查,不放过任何细节,还是没能找到线索,不死心地说道:“让大家帮忙搜搜别的地方,安排人通知泾阳县令过来。” “明白!”尉迟宝琪赶紧出门,正好尉迟恭过来,便将秦怀道的意思说了一遍,看看左右,低声补充道:“爹,这事干系太大,咱们?” 尉迟恭会意地压低声音叮嘱道:“不要多想,照着便是,秦家跟咱们家更是生死世交,必须休戚与共,否则今天是他,明天就是你。” “孩儿懂了。”尉迟宝琪赶紧去传令。 “这天,不省心啊。”尉迟恭看着月色,心情烦闷无比。 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见秦怀道出来,低声问道:“可有收获?” 秦怀道摇头,沉默不语。 “怀道,放心吧,无论如何老夫都在你背后,那几个老东西也会在你背后。”尉迟恭低声说道,语气坚决。 秦怀道感激地点头,看着夜空不语。 尉迟恭性豪迈,直爽,不懂怎么安慰人,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牵扯到太子尉迟恭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寻思片刻后低声说道:“回去找药师问问,论心计,咱们这些老家伙中他最强,应该有办法。” “无妨,我心中有数。”秦怀道漠然说道。 “可不兴乱来。”尉迟恭紧张起来。 秦怀道不想解释,有些事自己做就好,大不了一死,说不定还能回去,其他人个个拖家带口,对自己不错,不能拖下水。 尉迟恭看得出秦怀道心中有了决断,但不肯说,急的不行,问了几句还是不开口,只好放弃,打定主意,回去就找那些老家伙商量一下,总不能看着后辈吃亏,堕了武勋威风。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片刻后,三名校尉找过来汇报情况,一共斩杀三百六十七人,缴获弩三百张,刀四百余把,弩箭无数,还有三千多两现银,尉迟恭让人登记在册,封存,都是证据,要一并押送回长安。 天色太晚,回去不便,尉迟恭安排布防、烧火取暖等事宜去了。 秦怀道在院中伫立不动,心事重重。 一个时辰左右,尉迟宝琪领着泾阳县令、县丞和县尉等人匆匆而来,一一介绍,大家一听秦怀道身份,纷纷作揖行礼。 秦怀道回礼,盯着县令直言问道:“这儿是谁家产业?” 第132章:再次拉煤 尸体满地,血腥弥漫。 泾阳县令面对询问脸色有些难堪,赶紧回答道:“回大人,来之前下官遍查文书,并未找到登记信息,不知是何人产业。” “这么大庄子,住着这么多人,身为县令居然说不知道是谁产业,这话谁信?你自己跟圣上解释吧。”秦怀道看得出对方没有撒谎,气得差点一耳光甩过去,居然不知道是谁的,简直渎职,尸位素餐。 泾阳县令脸色惨白,瑟瑟发抖,治下出了一窝反贼不自知,这个责任根本背不动,“噗通”一声跪在尉迟恭跟前,哭丧着脸喊道:“将军,下官无能,下官该死,还请将军救命。” 其他几人也纷纷跪下,脸色惶恐。 尉迟恭气得一脚将县令踹翻,冷冷地说道:“你们的事本将军无能为力,自己跟圣上说去吧,来人,抓起来,天亮后一并带回。” “遵令!” 尉迟宝琪应道,大手一挥儿,一干手下蜂蛹上来,将人提出去,尉迟宝琪看着秦怀道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叹息一声:“兄弟,这儿距离最近的是那个小镇,或许有人知道,我让人去查问一番。” “明天再问吧,天色太晚,别吓着百姓。”秦怀道拒绝道,县衙没有登记信息,就算查到也没用,拿不出有力证据对方可以否认。 尉迟宝琪还想说什么,尉迟恭打断道:“行了,去巡夜,让人弄点吃的。” 尉迟宝琪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有士兵抱着干柴过来,在房间里烧了堆火,尉迟恭张罗着秦怀道过去,两人围着篝火闲聊着,有士兵在,默契地避开敏感话题,没多久,有人拿来一只洗剥干净的羊,架在火上烤。 夜色渐浓,时间悄然而去。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了点东西匆匆出发,所以尸体、战利品全都带上,秦怀道建议留下一队人埋伏,蹲守,看是否会有可疑之人过来查看,尉迟恭觉得有理,便让尉迟宝琪带队留下。 队伍来到小镇,引来无数人围观。 秦怀道上前,高声喝道:“诸位街坊,本官秦理,翼国公秦琼之子,往西五里左右的山上有一处大庄子,入口有个简陋的木牌坊,有谁知道是哪家产业吗?知情者赏银千两。” 现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一千两简直是个天大的馅饼,谁不想接住?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站出来,秦怀道估摸着大家不知情,或者知道不敢当面说,重赏之下就不信没人举报,补充道:“本官急着回长安,有知道的可以去长安找翼国公府,一千两赏银决不食言。” 诱饵已经放下,就看有没有鱼了。 队伍继续赶路,一路狂奔而去,眼看就要到长安城,秦怀道见到了拉煤的车队正顺着另一条路前行,便辞别尉迟恭冲上去。 “大人,是大人!” “见过大人!” 赶车的人纷纷喊道。 秦怀道和大家打着招呼,见秦家庄护庄队少年都在马车上坐着,一个个神情喜悦,不像有事的样子,估摸着自己昨天离开后车队顺利将煤拉到秦家庄,沿途没有再遇到危险,暗自松了口气。 “阿叔!”罗章打马过来,欣喜地喊道。 等罗章靠近后秦怀道低声问道:“昨天是否顺利?” “很顺利,那些凶手尸体留在秦家庄,兵器我让大家带上以防万一,薛礼在前面开路,阿叔,昨天凶手是?”罗章说着反问一句。 “这事太大,别多问,运费都给了吧?” “都给了,贾管家现场结算,一分不少。” “那就好。”秦怀道看着长长的车队,感觉比昨天更多,不由问道:“多了不少马车,什么情况?” 罗章赶紧解释道:“不清楚,可能是大家安全回去,又都拿到钱,消息传开,不少人动心吧,阿叔说煤重要,要尽快多运,我就答应他们一起过来了。” “也好,走!”秦怀道打马往前。 昨天遇到人偷袭,今天未必没有,秦怀道不敢大意,决定再跟一次,至于凶手,这会儿急的是李二,是太子,让事情先发酵一下,看看局势再出手更好。 来到队伍前面,薛仁贵迎上来喊道:“少主!” 秦怀道打马上前,并肩而行,低声问道:“昨天审讯如何?” “死不开口,像是死士,未能问出有用线索。” “身上有没有可疑之物?”秦怀道追问一句。 薛仁贵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除了兵器,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物件,应该是早有准备,不想留下任何线索。” 两人又聊了几句,秦怀道见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叮嘱道:“你去车队中间,小心防备,今天未必没有人偷袭,还不能大意。” “喏!”薛仁贵行礼,一拉马头返回去,至于秦怀道昨天追踪是否有发现,薛仁贵看得出来秦怀道不想说,干脆一句不问。 车队辚辚,寒风凛冽。 荒野枯草打着卷儿随风飞舞,几只鸟雀叽叽喳喳掠过,平添几分生机。 秦怀道边走边观察四周,小心戒备。 中午时分,车队赶到煤山,昨天已经打过招呼,负责挖煤的人已经挖出不少,堆积如山,不用人吩咐,赶车的人自觉装车,相互打趣着,说笑着,气氛融洽,干得更是热火朝天。 有了昨天经历,大家干的有条不紊。 等车装好,酒楼也送来了吃食,大家吃饱喝足,直接返程,秦怀道估摸着今天要是依然顺利,明天愿意来拉煤的人数会更多,让酒楼多准备一百人分量,吃不完留给挖煤的当晚餐。 按照两百多车运量,挖煤的人手不够,秦怀道让罗章多找些人,部署妥当,打马追上车队,继续在前面开路。 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可疑之处就侦查一番,确保无虞。 黄昏时分,车队顺利回到秦家庄,秦怀道松了口气,看着一车车煤卸下,堆积在一起,心情大好,拉了两趟,哪怕不拉也足够整冬敞开了取暖。 来到祠堂,见卸了煤的车夫正在排队领钱,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问好,眼中满是感激,秦怀道回礼,看着大家满足的笑容,心情也跟着莫名地好了许多。 第133章:会议 上架了,要生活,没办法,恳请大家支持一下。 没多久,拉煤的车夫离开后秦家庄。 秦怀道让人叫来黄老,几名庄上德高望重之人,明月也叫过来,大家在祠堂围着篝火,秦怀道直接说道:“各位叔伯,还有明月姑娘,煤拉了不少,有些事安排一下。” 所有人坐正身体,竖起耳朵。 虽然秦怀道年纪最小,但身份尊贵,更重要的是给了大家活命希望,手段也不凡,都发自内心的感激、佩服,敬重。 秦怀道看向贾有财直奔主题:“贾叔,组织人手连夜烧炭,事关重大,时间紧迫,大家辛苦点,分班熬夜,人歇,活不能停。” “请少主放心,就算是累死也不会有一人休息。”贾有财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至于,轮班吧,安全第一,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有事。”秦怀道强调一句,旋即看向黄老,补充道:“黄老,组织人将砖坯放进窑,焦炭一好,马上烧制,同样不能耽搁。” “放心,老朽省得。”黄老赶紧答应道。 “那些泥筒做了多少?”秦怀道追问道。 黄老想了想,说道:“干了的有一千左右,未干的也有上千个。” “很好,把干了的也装进窑,回头我来安排烧,烧泥筒和砖不一样,温度必须控制好,让大家全力以赴,继续做,数量越多越好。”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老夫见不少孩子都学会制作,全庄一天就能生产两千左右,等再熟练一些,生产三千没问题,如果晚上也做,产量应该会更大,但晚上天黑,看不清,油灯太贵,点不起。” “晚上没什么事,也做一两个时辰吧,烧火照明,还能取暖,五天内我希望看到两万个,能不能做到?”秦怀道追问道。 “尽力而为,问题应该不大。”黄老不敢把话说满。 秦怀道点头,这种事尽人事听天命,看向明月。 明月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有些局促,见秦怀道看过来,赶紧低下头去,秦怀道直言问道:“明月姑娘,你也是庄上一员,代表两百多姐妹,有什么事以后可以直言,冬衣多久能缝制好?” “可能要五天。”明月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买得分发下去了吧?可有遗漏?” “已经分发下去了,未曾听说谁遗漏。” 秦怀道见明月局促不安,安慰道:“那就好,以后类似商议会很多,你也是秦家庄一份子,代表姐妹们参加,得学会适应。” “谢少主!”明月鼓起勇气抬头说道。 “谢就不用了,都是为了活着。”秦怀道说着看向其他人,语气多了几分严厉:“各位叔伯,他们也都是苦命人,我不希望听到有谁欺负他们,一旦发生,打断腿逐出秦家庄,情节严重者,死!” 有些事必须把话说到前头,未雨绸缪,内部不能乱。 黄老脸色一肃,答应道:“明白,老朽一定叮嘱下去。” 明月一双妙目紧紧盯着秦怀道,热泪滑落,心中满是感激,女子地位本就低下,大家又是外来户,每天提心吊胆,有委屈也不敢说,万万没想到秦怀道会公然维护大家安全,警告庄上人。 秦怀道见不得女人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说道:“明月,以后有委屈直接找我,或者找贾叔,不用害怕。” “知道了,谢谢少主!”明月感激地说道。 “好了,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秦怀道看看众人,大家没什么事,纷纷起身离开,各自忙碌去了,秦怀道示意薛仁贵和罗章留下,叮嘱道:“明天开始,接下来几天护送运煤车队的事就交给你俩,薛大哥负责,罗章。” “阿叔,您说!”罗章赶紧应道。 “过几天如果路上安全,你把护山队交给信得过的人带领,抽空去刑部办个手续,现在你是监察府都尉,给你留了一百人,得去熟悉一下。” “记住了,护山队交给罗英行吗?”罗章问道。 “你堂兄?” “是!” 秦怀道知道罗英,也是个悍勇好战之人,能动手绝不哔哔的主,是罗通的弟弟罗仁之子,当年罗仁协助罗通救驾李二被杀,罗通一怒之下干掉已经投诚大唐的仇敌,引得李二大怒,将罗通革职削爵,禁足在家,不准上朝,不准再娶,罗府从此一蹶不振,罗章跟着受牵连,淡出武勋圈,要不是跟着自己做事还进入不了李二视野,不可能给个都尉。 罗章都如此,罗仁之子罗英更加。 沉吟片刻,秦怀道叮嘱道:“护山队可以交给他,但罗英易冲动,必须听令薛大哥,可能办到。” “没问题,阿叔或许还不知道,昨天两人切磋了一次,罗英现在对薛礼敬服有加,他那性子阿叔也清楚,一旦打服,绝不会反悔乱来。” 秦怀道眼睛一亮,看向薛仁贵笑问道:“打过了?用了几招?罗英的枪法稍逊罗章,但力气更大,打法更刚猛,不好对付吧?” “还好!”薛仁贵淡然笑道。 秦怀道猛然想起薛仁贵也是天生神力,这罗英虽然力气大,但跟薛仁贵比起来就差太多,顿时乐了,笑道:“我猜,应该是五招。” “少主怎么知道的?”薛仁贵大吃一惊。 就连罗章也惊讶地看过来。 秦怀道笑着解释道:“罗章好勇,性急,必然想一战立威,用力量取胜,但他力量不如你,纯粹角力,薛大哥最多三招,甚至两招,但考虑到罗英身份,输得太难看脸上挂不住,拖太久薛大哥脸上挂不住,五招,正好!” “少主这都能算到,薛某叹服。”薛仁贵由衷说道。 “还真是神了!”罗章也叹服道:“如果不单纯角力,罗英能够能接住二十招,如果用马槊,能接住三十招左右,但他昨天急于求成,又对自己力量过于自信,结果五招落败,输在他最得意的力量上,心服口服。” “哈哈哈,那就好,煤山那边你以后不去,得安排个人坐镇,可有信得过的人选?”秦怀道提醒道。 “有一族叔,可信!” “那就好,薛大哥,抓紧时间训练护庄队,尽快形成战斗力,罗章,让护山队把昨天的凶手尸体带上,随我一起回长安。”秦怀道叮嘱道,朝外面走去。 崔世海这只鹰熬得差不多,是时候审了。 想到崔家,还有那块太子令牌,秦怀道目光一冷,翻身上马。 罗章赶紧跟上,挥手示意护庄队上马。 “驾!” 一行打马冲去,直奔长安。 第134章:崔世海供词 监察府。 秦怀道一行匆匆而来,刚进门就听到喝彩声此起彼伏,扭头一看,旁边空地上正在干架,许多人围观喝彩,程处默叫的最凶,挥舞着拳头恨不能自己上场,尉迟宝林气急败坏的喊着什么。 “他们这是……练兵?”罗章不确定地问道。 “别管他们,放下尸体去报道吧,应该来得及,晚了也别胡闹,下次再去便是,安顿好护山队自己过来。”秦怀道叮嘱一句。 罗章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程处默发现了进来的秦怀道,赶紧过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大人,兄弟们在切磋,促进感情,这是?”说着看向尸体。 “找个地方放好,继续切磋,注意分寸,不许伤手断腿出人命。”秦怀道叮嘱道,战士嘛,干干架有利于团结,还能提高战斗力,但也不能过度。 “遵令!”程处默见秦怀道没有反对,兴奋地答应一声。 尉迟宝林也跑过来,看着尸体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你俩没离开过这儿?”秦怀道反问,见两人摇头,便解释道:“难怪你俩不知道,外面恐怕已经吵翻天,他们是刺杀我的凶手,你俩回府一趟,问问你们父亲意见,然后回来。” 两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周围府卫太多,不好多问,郑重点头。 秦怀道直奔后院,见到了看守崔世海的刘达。 刘达也看到秦怀道,赶紧上来行礼,一边说道:“大人,里面的人好像疯了,哀求了一整天,说什么都愿意招,让属下陪他说说话,属下没敢接话。” “做的很好,守住,不准任何人靠近。”秦怀道夸赞一句,直接往前来到杂房,推开门,打开地窖盖板,下面光线昏暗,臭味冲天,崔世海呆了几天,各种排泄物只能就地解决,想不臭都难。 崔世海看到盖板打开,从角落里冲过来,着急地喊道:“别走,求求你给点吃的,陪我说说话也好。” 声音虚弱,慌乱中透着渴望。 一个人关在黑暗地窖,活动范围不足三平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就连排泄物也只能就地解决,仿佛与世隔绝,心中又挂念着自己的罪,各种想法根本压不住,而且只往不好的方面想,想不崩溃都很难。 秦怀道见对方眼睛赤红,蓬头垢面,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再关下去肯定疯,便问道:“崔世海,可认识本官?” 崔世海看着地窖出口方向,等适应了亮光后认出秦怀道,噗通一声跪下求饶道:“大人,你行行好,给我一刀吧,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别再折磨了。” “告诉我,谁指使你去威胁那些车夫?” 崔世海听到这番话猛地恢复了些清醒,犹豫着没说话。 “怎么,不愿意说,那就关着,等你想说了再来。”秦怀道故意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崔世海想到这两天可怕的经历,哪敢再经历一次,甚至一刻都不想在地窖呆,太可怕了,简直是折磨,赶紧求饶道:“我说,我说,是家主吩咐的。” “崔仁师?” “对,是他,是他要求的。” “为什么?”秦怀道追问道。 崔世海赶紧说道:“好像是想拿下烧砖之法献给太子,不确定真假,我只是偏房子弟,不是正房,只能听令行事,没资格接触太多。” “太子,你确定?”秦怀道瞳孔猛地一缩,居然又是太子。 崔世海赶紧解释道:“不确定,有一次请崔有为喝酒,他喝醉说漏了嘴,再问就不肯说,还骂了我一顿,估摸着是真的。” 秦怀道目光变得幽冷起来,之前就听说李靖提过太子想建房,但成本太大没动工,拿到烧砖之法能省一大笔钱,但崔家是支持魏王的,为什么动手,除非……想到某种可能,秦怀道追问道:“崔家是太子的人?” “不知道,这种机密我哪儿有资格接触,但崔有为以前让我做过一些事,事后我查过,都和太子有关联。”崔世海赶紧说道。 秦怀道有些明白了,崔家明面上支持魏王,暗地里支持太子,脚踩两只船,两边下注,无论哪边将来登大宝都对家族有利,为了帮太子建房节省成本,便起了夺烧砖之法的念头,还能让家族多掌握一门生财技艺。 至于魏王,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也出手了。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心中愤怒,追问道:“可有留下证据?” “哪敢留证据,那不是找死吗?”崔世海一脸苦涩。 “烧煤山也是你们干的?” 崔世海豁出去,如实说道:“是我逼一个负责做饭的人在菜里下药,崔有为说杀几个车夫无所谓,卑贱之人,死了没人管,但罗章身份敏感,不能死人,以免影响太大,烧山和杀车夫都是为了施压,至于怎么拿到烧砖之法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负责干脏活,没想到还有另一波人偷袭秦家庄。” 秦怀道又问了几句,但崔世海知道有限,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说道:“崔世海,你已经被家族抛弃,成为弃子,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知道,只求大人网开一面,放过我家人。” “本官有什么好处?” 崔世海犹豫了一下,说道:“负责和崔有为联系的是太子身边一贴身侍卫,我秘密调查过,一次机缘巧合,发现这名侍卫和魏王府管家秘密接触过,事情太大,不敢再查,但我怀疑这名侍卫其实是魏王派在太子身边的人。” “侍卫?” 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见崔世海点头,猛然想到什么,让远处守护的刘达拿来木炭和纸,示意其离开后将木炭磨尖,素描出昨晚山庄那名死者,然后递上去问道:“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对,就是他,大人也知道此事?”崔世海惊讶地反问道。 秦怀道不理会,心中满是震惊,居然真是太子贴身侍卫,难怪有令牌,可是,这人还是魏王的人,会不会山庄是太子的产业,那些死士也是太子的人,魏王故意让侍卫带着太子的死士下手,吸引自己去查,挑起和太子的争斗? 甚至那名侍卫自杀也在魏王计划内,有了侍卫身份,有了东宫令牌,庄子虽然没登记,真要细查也能知道是太子的,加上几百死士,还持有弩,又是刺杀当朝翼国公、监察府府尹,一旦曝光,朝野震荡,李二根本压不住,只能罢免太子,甚至有可能死,而魏王坐收渔人之利。 必要时魏王还可以将崔世海推出认罪,说出刺杀车夫,烧煤山也是太子指使,这一刀补下去,太子必死无疑! 没人会怀疑魏王,而魏王损失的只是一名侍卫。 就算有人质疑,魏王完全可以大方承认自己确实想烧砖之法,但只是派人收购,开过五万的价,被拒绝了。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明悟魏王为什么会开价收购了,能收购最好,不行也能为后续谋划铺退路,洗脱干系。 好手段!好算计! 第135章:上东宫 杂房里。 秦怀道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如果一切属实,那这个魏王就太可怕了,难怪历史上李二罢免太子后并没有立魏王,而是将其降爵,赶去封地,恐怕也是发现了什么,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冒险。 魏王确实精明,上次文贤居一叙有所体会,但秦怀道发现其眼光、格局并不高,没理由布下如此精妙之局才对,难道是他身边谋士,或者那些支持他的世家老狐狸出谋划策的结果? 世家精于算计,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诡计,出手的可能性最大。 “不会是五姓七望发现李二某些布局,有了危机感,提前下手吧?只要挑起自己和太子争端,就会引发勋贵对太子不满,爆出真相,就能逼李二罢免太子,让魏王上位,够狠!”秦怀道思索着,目光阴冷。 离开杂房,走出院子,对守着的刘达叮嘱道:“给他些吃的,让他洗个澡,换身衣服,找个房间关起来,只要不出门就由着他。” “遵令。”刘达赶紧答应道。 回到自己办公房间,秦怀道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如果推测成立,魏王这盘棋已经落子,无法更改,就等时机一到爆发,以李二的精明,恐怕会将事情压下去,密查,事情就爆不了,可要是自己跳出来,打上太子府去要说法,事情就爆了。 “自己就是那个时机吗?”秦怀道眼中寒芒跳动,眉头紧蹙,拳头紧握,咯咯作响,恨太子的无能,被人算计都不知道,更恨魏王的狠辣,为了那个位置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拿自己和车夫的命当回事。 “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秦怀道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兄弟,在不在?” 忽然,外面传来程处默的声音。 秦怀道迅速收拾好心情,控制好表情,应了一句,见程处默推门进来,笑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程处默回了一句,看看身后没人跟随,顺手将门关上,上前低声说道:“老头子让我带句话,先忍,也是圣上的意思。” 秦怀道一听李二果然选择打压,密查,难怪这两天都没找自己,也不见什么动静,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程处默看看门口,继续低声说道:“老头子的意思是,别急一时,太子事关国本,也关乎皇家脸面,有些事你可以做,但不能见光。” 这番话即是提醒,也是底线。 秦怀道心中一暖,说道:“替我谢谢世伯。” “情况我已经知道些,你打算怎么办?不管怎样,兄弟我都站你这边。”程处默关切地问道。 “圣上压下此事,选择密查,其考虑我心中略有猜测,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既然圣上有了决定,做臣子的不能反对,但不妨碍添把火。”秦怀道沉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泽。 “你想干什么,可别乱来。”程处默担心地问道。 “把运来的尸体带上,去东宫。”秦怀道起身,语气坚定无比。 程处默急了,赶紧劝说道:“圣上的意思是先忍,这么做可是和圣上对着干,后果你想过吗?” “此事你不要参与,我自有考量。” 程处默一听就来火了:“屁话,你是我兄弟,老子怎么能不参与。” “听我的,你参与反而不妥!”秦怀道语气坚决地说道,朝外面走去。 “怎么就不妥了。”程处默追上来。 秦怀道停下,看着程处默郑重说道:“这是命令!” “狗屁的命令,老子还就要参与。”程处默混不吝地说道,脾气也上来了。 秦怀道心中一暖,危难时刻见真情,但还是强势说道:“现在,我以府尹的身份命令你留守监察府,不得出门一步。” “你?”程处默气得干瞪眼,但军令如山,不能违抗。 秦怀道语气一软:“有些事你不知道的好,听我的,别参与,别让我难做。”丢下一句匆匆出门,来到前面院子,见尉迟宝林回来,脸色阴沉,便直言问道:“是不是让我忍?” 尉迟宝林点头,脸色很难看:“要我说,忍个蛋,干就完了!” “去找些马车,将尸体装上车。” “你要干什么?” “废什么话,快去。” “好咧。”尉迟宝林兴奋地答应一声,匆匆安排去了。 没多久,几辆马车拉过来,凶手尸体丢在车上,有车厢遮挡不用担心被人看到,秦怀道见一切准备就绪,对尉迟宝林说道:“你留下驻守,以防万一。” “什么意思,不让我去?”尉迟宝林是莽,不是傻,不乐意地质问道。 秦怀道也不否认,直言说道:“你去不合适,和程大哥一样,回去等着。” “有什么不合适的?” “别废话,服从命令。”秦怀道强势喝道,大手一挥儿,带着一队府卫赶车出门,直奔东宫方向而去。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是世子,将来要继承爵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言一行代表程咬金和尉迟恭,跟着去就代表了程府和尉迟府的态度和立场,反而适得其反,将事情搞砸。 一路急行,秦怀道在脑海中推演着种种可能和应对之策。 车队不知不觉来到东宫门口,东宫卫队迅速冲上来拦截,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一人上前呵斥道:“站住,什么人?” 秦怀道举手示意车队停下,沉声说道:“监察府府尹秦理,求见太子殿下。” “稍等!”对方认出秦怀道身份,不敢怠慢,丢下一句匆匆进去通报。 没多久,对方匆匆出来,歉意地说道:“秦大人,太子说被圣上禁足,不得出府,不得接见任何人,还请大人谅解,大人有什么事?方便的话可以跟卑职说,卑职一定带到。” “被禁足了?”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李二为了压下此事还真是坚决,但自己偏偏要闹,不闹,各方小丑怎么跳出来?不闹,自己怎么掌握主动?当即说道:“有人试图刺杀太子,被本官发现,死战不降,只好全部诛杀,特送来给太子看看是谁。” “什么,有人敢刺杀太子?”对方大吃一惊,看向马车。 “抬出尸体。” 府卫答应一声,行动起来,尸体一具具抬出,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瞥向四周围观众人,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就看谁先跳出来。 第136章:谁是执刀人 东宫太子府。 李承乾一脸阴沉地盯着再次进来汇报的侍卫,冷冷地问道:“秦大人真是这么说的?把他的原话一字不落,一字不改地再说一遍,不得欺瞒,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说!” “回禀太子,卑职不敢有丝毫欺瞒,秦大人的原话是‘有人试图刺杀太子,被本官发现,死战不降,只好全部诛杀,特送来给太子看看是谁’,除此之外,不再说哪怕一个字,丢下尸体,带着人回去了。” 李承乾目光阴冷地盯着侍卫,看的对方头皮发麻,浑身都在抖,确定没撒谎后说道:“知道了,滚吧!” 侍卫如蒙大赦,赶紧离开。 “舅舅,还请出来一叙。”李承乾喊了一句。 很快,一名男子出来,正是长孙无忌,李承乾语气恭敬了几分,说道:“舅舅,刚才的话您也听到了,这秦理到底是何意?为何如此说?” 长孙无忌盯着李承乾,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和无奈,但两人利益捆绑太深,而且又有血缘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能不管,长孙无忌冷着脸问道:“殿下,微臣再问一次,这件事真与你无关?” “真的无关,我是被冤枉的。”李承乾叫屈道。 但长孙无忌根本不信,心中愈发失望,敢作不敢当,胆略不足,但长孙家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心神疲惫,无奈地说道:“秦大人恐怕查到些真相,应该和你无关,别自乱阵脚。” “那他送尸体过来何意?”李承乾追问道。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连这都看不出来,将来怎么掌控天下?便耐着性子解释道:“自然是安太子之心,告诉太子不是冲您来的,同时也给太子一个脱身的台阶下,否则就不是这番说词,如果真要和太子做对,只需咬死凶手是太子之人,逼太子给个说法,就算太子能脱身也会落下恶名,有损威仪。” 李承乾渐渐回过味来,说道:“看来,这秦理倒是懂几分规矩,并没有趁机落进下石,报复于我,舅舅,那我应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不满压下,控制好情绪说道:“既然秦大人已经出手,自然是配合一番,可以备上厚礼,让人上门道谢,并声明不认识凶手,将自己摘出去,还能结交一二,对太子将来也有大用。” “懂了,谢谢舅舅教诲。”李承乾眼前一亮,赶紧答应道。 长孙无忌感觉心好累,交代几句匆匆离开。 李承乾目视长孙无忌离开,恭敬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沉起来,目光冷厉,冷冷地喝道:“出来吧。” 一名男子从旁边厢房出来,手拿纸扇轻摇,丰神俊逸,毫不客气地在太子对面坐下,纸扇一收,轻声痴笑道:“这秦大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太子无需担忧,也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便是。” “可舅舅那边?”李承乾有些担忧。 “无妨,长孙大人并不知内情,想法虽好,但过于谨慎,真要是登门致谢,反而落得下乘,让外界以为太子心虚,一动不如一静,大戏已经拉开,谁都别想置身事外,不如坐看风云。” “也好,有劳先生布置,如有将来,孤绝不食言。”李承乾郑重说道。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 甘露殿。 李二看着匆匆而来的王德问道:“何事慌慌张张?” 王德顾不上君前失仪,赶紧说道:“圣上,秦大人带着几车尸体去了东宫,丢下尸体和一句话离开,奴才觉得事态严重,不敢拖延,特来禀告。” “秦大人?秦怀道吗?” 李二追问一句,见王德笃定地点头,心中咯噔一下,脸色顿时沉下来,喝问道:“混账,他去东宫想干什么?” 帝王一怒,威势无双。 王德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威压笼罩过来,头皮发麻,赶紧解释道:“回圣上,没进去,太子也没有出来,放下几十具尸体,还留下一句话就打道回府了。” “一句话,一句什么话?”李二瞳孔一缩,跳动着某种可怕的光芒。 王德追随李二多年,太清楚李二性格,这是即将暴走的边缘,赶紧说道:“秦大人原话说‘有人试图刺杀太子,被本官发现,死战不降,只好全部诛杀,特送来给太子看看是谁’,之后让手下搬出尸体回府,再未说一个字。” “他真这么说的?”李二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王德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赶紧解释道:“请圣上明鉴,老奴说的都是真的,不敢加一个字,少一个字,更不敢改一个字。” “还有谁跟着一起?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呢?”李二冷着脸喝问道。 “就秦大人带着几名府卫,没其他人。” 李二一听只是秦怀道一人,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没参与进来,冷着脸沉思起来,渐渐的,眼中那抹危险的冷芒消失,忽然笑了,说道:“有点意思,倒是低估了这小子,既然如此,朕便配合你演一出戏,传朕旨意,有人意图刺杀太子,形同谋反,着监察府彻查,阻拦者以同党论处。” “遵旨!”王德爬起来匆匆去了。 李二看着窗外,目光炯炯,轻笑道:“刺杀太子吗?倒是个能护住太子的好借口,朕欠你个天大的人情。” 太子指使人刺杀当朝大臣的事一旦曝光,皇家脸面全无,太子难保,但受害者跳出来说凶手实际上是想刺杀太子,性质大变,皇家脸面就算保住,太子之位也稳固,这让李二大是感动秦怀道的识大体,懂圣意。 “难道这小子也查到了些什么?不然,以其骄傲、不屈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做。”李二心生疑惑,目光奕奕,忽然有些明悟,笑了,喝道:“传旨——监察府府尹秦理抓获反贼有功,赏布二十匹,金十,望再接再厉,不负朕望。” “宣,卫国公、卢国公、吴国公、梁国公和赵国公觐见!” “遵旨!”内侍匆匆应诺而去。 …… 秦怀道并没有回监察府,而是直接回了府邸,在荷儿的服侍下好好泡了个热水澡,让疲惫的心神得到缓解,放松,然后来到书房,一壶茶,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月光,心情宁静,思绪飘飞。 没多久,两道圣旨送进来,秦怀道接旨,打发内侍走后再次回到书房,不让任何人打扰,看着圣旨上的内容直撇嘴。 去东宫是为了故布疑阵,将水彻底搅浑,让各方猜忌,心生慌乱,忍不住出手,自己是要躲在幕后观察的,并不是想直接下场。 从圣旨来看,李二猜到了些东西,可惜猜反了。 秦怀道将圣旨顺手丢一边,坑已经挖好,坐看魏王、太子和各方力量表演才是王道,这个时候跳出来岂不是吸引火力,沦为众矢之的? 只要自己摆出一副愤怒彻查的态势,魏王也好,太子也罢,就会想办法给自己送线索,就会想把自己当刀使,包括圣上,都在盯着自己下一步怎么出手,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引而不发,坐看两虎相争。 谁才是真正的执刀人? 试过才知道! 第137章:准备烧石灰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吃了点东西准备回秦家庄,监察府那边有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在,根本不用担心,看到荷儿跟出来,垂泫欲泣,欲言又止,猛然反应过来之前答应过带荷儿去秦家庄。 秦家庄条件艰苦,一个女孩子过去诸多不便,但独守后院也无趣,心一软,答应道:“收拾些换洗的衣服走吧。” “嗳,谢少主!”荷儿大喜,调头就往后院跑,欢快的像只小鸟。 没多久,荷儿背着个包出来,秦怀道牵着马出府,两人离开。 出城后,秦怀道让荷儿坐在前面,打马飞奔。 两人来到秦家庄祠堂,秦怀道翻身下马,抱下荷儿,对正在做饭的一名女孩说道:“帮我通知一声明月,腾个床位出来。” 对方看了荷儿一眼,将和秦怀道共乘一马过来,关系肯定密切,会意地赶紧答应一声,匆匆跑去找明月。 “跟我来。”秦怀道说道,领着荷儿进了祠堂。 祠堂里,贾有财正在算账,见秦怀道过来赶紧起身问好,秦怀道回礼后说道:“贾叔,以后这账交给荷儿吧,府上的账也都是她在打理,没错过,您把时间腾出来管理好大家的生产和质量把控,这个更重要。” “荷儿过来帮忙就太好了,老夫巴不得,每天看着这些账就头大,生怕出错。”贾有财惊喜地说道。 “你俩交接一下,但银子发放的事还是贾叔您负责,荷儿只负责记账,全交给荷儿忙不过来。”秦怀道叮嘱一句,出了祠堂,找个人一打听,在一处山坡上找到正在监督做工的黄老。 “少主来啦?”黄老迎上来。 “黄老,询问点事,哪里石头比较多些?”秦怀道回礼后问道,朝中之事要暂时放一放,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烧制石灰,如果能研究出水泥更好。 “石头?”黄老想了想,说道:“往西三里左右有个山坡,占地不大,上面倒是有不少石头,但都比较大,不容易搬动,少主的意思是?” “找个熟悉路的带我去看看。” “老夫还走得动道。”黄老不服老,在前面带路。 秦怀道跟上去,边走边闲聊着庄上的生产进度,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山坡前,山坡海拔不到十米,是个缓坡,占地面积不小,得有十几亩,上面不少石头,杂草丛生,看不到高大树木,几只鸟雀在嬉闹。 山坡上的石头不能用,秦怀道来到一处崩塌的地方,见泥土里面的石头呈白色,颗粒结晶壮,看着像粗盐矿石,正是白云石,心中一喜,上去掰下一块看看,确定无误后笑了。 上了山坡,秦怀道边走边观察,没多久发现一处断裂面,里面是灰白色石灰石,也是烧制石灰的材料,抬头一看,不远处是一条河,河滩上还有不少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都是用得上的建筑材料。 观察一圈,秦怀道发现整座山坡地底下都是石头,土层不到半米深,好些地方只有薄薄一层,难怪没有长出大树,问道:“黄老,这座山是谁的?” “不能种粮的地方没人要,也不知道有没有主,得问县衙。” “走,咱们回去。”秦怀道心中大定,有了这些石头烧石灰就不愁材料了,就是远了些,运输有点麻烦。 两人回到秦家庄,秦怀道找到贾有财将情况说明,叮嘱道:“马上去一趟长安县衙将山拿下,多少钱都无所谓,如果有主,也得查清楚是谁。” “少主,石头山拿来干什么,又不能种粮。”贾有财好奇地问道。 “有大用,照做就是。” 贾有财见秦怀道语气坚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带着银子匆匆去了。 秦怀道则回到祠堂,见荷儿正在核算账目,笑道:“有没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太多,需要些时间熟悉。” 秦怀道拿过账本一看,数字全都是大写数字,各种收支混在一起,看着都头疼,便说道:“教你一种简单的记账方法。” 说着,秦怀道捡起篝火堆里一块木炭在地上写下阿拉伯数字0到9,一边教给荷儿,荷儿记忆力很强,听两遍就全都记下,有些好奇地问道:“少主,这是什么符号,从未见过,看着颇为神奇。” “来自西域的数字,用来记账最是方便。”秦怀道解释道,要了几张空白纸,用木炭在上面画了三个表格,分别标注收入表、支出表,汇总表,每个表格里面又写些小文字。 等画好后秦怀道解释道:“先看这收入表,每个月所有收入全都记录在这张表格里,哪天,因为什么事,收入多少,单价多少,数量多少,谁给的银子,都清清楚楚记录下来,还得留个地方让支付人签字画押,将来查账对数很方便。” “还真是,少主好厉害!”荷儿惊喜地说道。 “还有这支出也是同样道理,日期、事由,单价、数量,每天支出小结等等都得有,谁领了多少钱也得签字画押,免得将来出错、遗漏或者不承认。”秦怀道说着拿起另一份汇总表。 “这个看着不一样。”荷儿好奇地说道。 “对,这个只有四项内容,包括上月结余、本月开支、本月收益,本月结余,每项下面包括银子、物品等需要统计的内容,这么一来,每个月支出和结余都清清楚楚,不会乱,到年底才好总结,到时候再教你怎么做账,有不清楚的吗?” 荷儿不敢马虎,将心中疑惑一一问出。 秦怀道仔细讲解其中道理,没多久,荷儿基本记下,但有些担心地说道:“荷儿基本记下了,就是从未这么做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无妨,做错也没事,有不懂的随时找我。” “谢少主传授如此精奇的记账之法,荷儿会用心做的。” “你先自己琢磨,我去周围转转。”秦怀道叮嘱一句,走出祠堂,来到一处山坡,见府卫正在烧煤炼焦炭,旁边堆着不少,砖窑也都在冒烟。 一人过来,作揖后说道:“少主,泥筒已经装窑,还没烧。” “走,看看去。”秦怀道说道。 两人很快来到一个窑前,秦怀道看看里面的泥筒,错落有致,空隙保持的不错,这玩意自己也没烧过,心中没底,寻思着砖的烧砖温度一千以上,这玩意可能一千度以下,先试试,不行再调整。 沉思片刻,秦怀道叮嘱道:“这个窑你来负责,温度不能过高,用煤直接烧即可,炉口放一铁块测试温度,铁块微红即可,一旦烧大红马上降温,烧废了也无妨,大胆尝试。” 对方一听烧废了也无妨,心中大定,问道:“少主,那要烧几天?” 秦怀道也不知道烧几天,好在不是烧艺术品,要求不高,能用就行,寻思着别人烧陶罐、茶具之类也要三四天,自己也不能太少,便说道:“先烧三天三夜。” 对方赶紧记下,行动起来。 秦怀道观察一会儿,见对方动作还算熟练,放下心来,至于结果,不行重做便是,多试试,终归能成。 等了一会儿,火势上来,秦怀道见没什么大问题,便找黄老抽调人手挖两口小点的窑,准备试着烧石灰和水泥。 只要多试,就不信烧不出来。 第138章:谋划水车 秦家庄,山坡下。 秦怀道一边指挥大家挖窑,一边思索着。 石灰烧制简单,只需将石灰岩、泥灰岩等含碳酸钙的岩石在石灰窑中锻烧至一千两百度,再经冷却后卸出窑外,就是生石灰。 水泥就麻烦很多,秦怀道依稀记得主要材料是石灰石,粘土、铁矿石和煤渣等按一定比例磨细,煅烧成熟料,问题是这个比例多少?熟料做出来以后还得混合石膏、石灰按比例搅拌均匀,混合细磨呈光滑状才是水泥,这个比例又是多少? 秦怀道有些拿不准,只能估摸着来,烧容易,有的是焦炭,煤,但烧之前需要将原材料磨细,比如石灰石,一大块运过来后怎么磨细? 靠人工砸吗?太慢了! “不行,还得弄个水车。”秦怀道寻思着。 水车借水力旋转,可以成为动力源,借助旋转扭力制动,连接一个大石磨旋转,就能将熟料和石膏混合放入,磨成水泥,倒是可以多做一个石磨,上下结合部的孔隙做大一些,让大家将大石头砸成小石头,然后放进来再磨细些。 问题来了——哪里找这种大石磨?自己做吗? 秦怀道感觉有些头大,全是事。 好在秦家庄人力不缺,这段时间顿顿吃肉,一个个身体都养结实,有的是力气,秦怀道交代一番,见问题不大后拉着黄老来到庄子外的河边。 上游没有再拦截,河水悠悠,得有一米多深,四五米宽,水流量倒是够,但冲力不够,需要拦截成堰,开口集中出手,形成泄洪效应,加大水流的速度和冲力,水车转动才有力。 秦怀道也不多解释,带着黄老顺河流往下游走了一段距离,看到前方有个弯道,水在这儿集中,水域面加大,然后形成一个一米多高的坡度下落,高度倒是不大,但也难得。 “黄老,河流前方可还有瀑布?”秦怀道问了一句。 “没有了,少主封地内只有这一处地形有高差。” “那就这样吧,我需要些壮劳力。”秦怀道看着四周地形,平原地区,想找个落差大的河流确实不容易,一米高的落差,如果再垒两米坝拦水,落下去就是三米,勉强够用了。 何况在自己封地内,距离庄子不远,修条路进去方便很多,别人封地未必给自己筑坝拦水用,太远,运输也是个问题。 黄老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少主要来做什么?” “筑坝蓄水,再做个水车,装上石磨,将来有大用,以后大家磨面也方便,河对面的树木全砍了,打的建磨房,小的正好给大家晚上烤火照明用,地形平整一下,需要五十壮劳力,工钱按每天三十文给。” “不用那么多,只要将来石磨给大家用,不要钱都愿意干,水车是那种浇水用的吗?以前跟老将军打仗的时候见过,但咱们庄上没人会做。”黄老提醒道。 “按我说的办,找几个会点木活的跟着我做便是。” “少主会做水车?”黄老惊讶地问道。 “以前见过,会一些。”秦怀道敷衍一句,确实见过,大致原理和模样还是知道,没做过不要紧,多尝试尝试就好,看看天色,补充道:“明天开始动工,动工前和下游的人打个招呼,免得误会,就说蓄水做水磨车,将来可以免费给他们来庄上磨麦子,但得咱们庄上不用的时候。” “行,下游老朽亲自去打招呼,问题不大,磨麦子最是费工夫,还免费给,他们巴不得,又没拦着水不给他们用。”黄老满口答应。 黄老顺着下游直接去了,秦怀道将地形记下,回到祠堂,见荷儿还在整理账本,遇到几个不太清楚的问题不知道怎么记录,秦怀道一一解释,便要了些纸,拿起柴火木炭画起图来。 一个是施工图,坝砌多高,多宽,水车什么样式,多高,多大,旁边还需要盖房间,房间多大,路怎么走,将来堆碎石头的地方放哪儿,都需要设计好,以免做错返工,那就麻烦了。 考虑到长久用,砌的坝最好用石头加水泥。 想到水泥秦怀道就头痛了,没有水车磨,这水泥不好做,没有水泥,这坝建不结实,做不成水车,事情陷入死循环。 沉吟片刻,秦怀道决定同步进行,水车那边可以先平整地面,路面,再把磨房建起来,同时也实验着烧水泥,量不大,人工砸碎磨细问题不大,烧出水泥再筑坝做水车,完美。 没多久,图纸画好,秦怀道揣怀里,继续辅导荷儿做账。 眼看着就要到饭点,贾有财匆匆回来,拿出一份地契兴奋地说道:“少主,山坡买下了,这种没人要的荒山价格不高,十五亩左右,一共三百两银子。” “太好了。”秦怀道惊喜地接过地契看看,确认无误后继续说道:“贾叔,需要大量的人手将石头运过来,但那边路面窄,不能走马车,只能走独轮车,可有什么办法?”秦怀道有些期待地问道。 “少主,您拿下这座山就是为了石头?”贾有财惊讶地问道,见秦怀道点头,估摸着这石头有大用,少主最近的手段匪夷所思,没敢多问,沉思着说道:“庄上人手都在忙着做泥筒……” “庄上人就算了,另想办法。”秦怀道打断道,马上就要做蜂窝煤,这个更是海量数字,庄上人手根本忙不过来,不能再抽调。 贾有财想了想,说道:“现在是冬天,都在家没什么事,可以找附近庄子佃户,每天十文工钱,不用管饭,大家肯定愿意干,闲着也是闲着,少主需要多少?我去找他们谈谈。” “越多越好,需要把那座山的石头全运过来,不要按人工算,一大车装满五十文,咱们不去管他们是一家人同时上阵,还是一个人,或者从别的地方运来石头,但工具自备,没有工具的可以先借钱给他们买,将来冲抵,自己的才会珍惜,不浪费,只要运到秦家庄指定地方就给钱,但只要规定的石头,不是所有的都要。”秦怀道叮嘱道,按天结算,时间一长就会偷奸耍滑,沦为吃大锅饭,不可取。 “这倒是个办法,不管过程,只看结果,好计数,还能调动积极性,一家人齐上阵更快,工具自带也避免浪费,五十文是不是有点多?干顺利了,一天能运来两大车,就是一百文,方圆几百里都没这个待遇。” “无妨,照做吧,苦力活,消耗大,多给点钱大家才能吃饱,干的有劲。” “少主仁义,老朽这就去联络。”贾有财赞叹一句,匆匆去了。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过来说道:“少主,公主来了。” 秦家庄已经封庄,公主也没人敢轻易放进来,得先通报。 秦怀道有些诧异:“哪个公主?” “对方自称豫章公主。” “带过来吧。” 秦怀道搞不懂豫章过来干什么,不会是晋阳又出事了吧?没理由啊,罗汉果喝了没副作用才对。 第139章:公主来访 两辆马车缓缓而来。 秦怀道在祠堂门口恭候,熟悉的宫女,熟悉的侍卫,打头的马车正是豫章,另一辆马车看着陌生,不是晋阳公主的,看架势也是某位女子。 很快,马车来到祠堂前停下,宫女掀开车帘,一袭鹅黄色长裙的豫章公主跳下马车,脸色恬静,清雅,在阳光下泛着光着,峨眉下,一双明眸灵光流转,看向秦怀道不语,等着见礼。 上下有别,秦怀道知道自己该先行礼,便作揖道:“下官见过公主。” 豫章回礼道:“贸然过来打扰,还请秦大哥海涵。” “无妨,正好准备吃饭,一起?” “如此,多谢秦大哥。”豫章看看旁边屋檐下几口大锅,几名女子正在张罗着,锅里飘着淡淡的羊肉香味,胃口大开,上前说道:“秦大哥,给您介绍个人。” 这时,另一辆马车下来一人,身穿浅绿色长裙,头发披散,明眸皓齿,端庄,静雅中透着几分书卷气息,款款向前,一双秀目打量着秦怀道。 秦怀道也看过去,见对方眼中仿佛有些感激之意,心中一怔,记忆中没这个人,不由看向豫章,豫章介绍道:“这位是礼部尚书李大人之女李雪雁。” 王圭被干掉后,现任礼部尚书是李道宗,秦怀道有些摸不准对方来意,记忆中太子的女儿才能称之为郡主,诸王之女为县主,作揖道:“下官见过县主。” “秦大人客气,叫我雪雁即可。”女子声音婉转如黄丽,清脆,悦耳,让人舒服,回礼后解释道:“秦大人,雪雁这次来是想当面致谢。” “哦,谢我什么?”秦怀道诧异地问道。 “前些日子,大人在朝堂上否定和亲,彻底打消百官念头,避免雪雁背井离乡之苦,本该早来的,但父亲说大人太忙,便一直拖到今日。” “和亲?”秦怀道愈发看不透了,猛然想到历史上有一人远嫁吐蕃,李二选的就是宗亲之女,李道宗是宗室,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那她岂不是文成公主? 如果真的取消和亲,那自己算不算篡改历史了? “秦大哥?”豫章喊道。 秦怀道意识到有些走神了,赶紧收拾好心情,深深地看了李雪雁一眼,说道:“下官想到些别的是事,一时走神,圣上的意思是取消了?” 豫章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原本被百官吵的心烦,有些意动,但宫中适婚公主只有我一人,父皇不舍,加上需要照顾兕子,便打算从宗室中挑选一人,雪雁姐姐年纪合适,便被选中,但没最终定夺,没想到秦大哥威武,一番话说的百官汗颜,父皇振奋,下定决心取消和亲,但这事还不能公开。” “原来如此。”秦怀道恍然,这李二还算有血性。 李雪雁上前几步,也低声说道:“父亲让雪雁带句话给秦大人,大恩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李道宗身为亲王,女儿被选中也无力阻止,只能服从,但身为父亲,谁愿意自己女儿远嫁,何况还是山高地远得吐蕃。 秦怀道客气道:“不过是仗义执言,当不起李大人谢。” “于秦大人而言,或许之事几句话,但于雪雁而言,则是一生之幸福,当得起,雪颜谢过秦大人。”李雪雁郑重行礼。 秦怀道还礼后笑道:“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吃点便饭。” “那就叨扰了。”李雪雁应道。 “客气,两位里面请,外面风大。”秦怀道做了个请示,旋即招手让不远处的明月过来,指着宫女侍卫叮嘱道:“多送两份到祠堂,给他们也各自准备一份。” “记下了,这便去安排。”明月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进了祠堂,见荷儿匆匆出来,便说道:“外面风大,你去哪儿?就在里面呆着,马上就要吃饭了。” “公主在,奴婢……”荷儿有些自卑,不敢说下去。 “无妨,听我的,一起。”秦怀道语气坚决了些,相对于公主而言,荷儿更亲,打小照顾自己的贴心人,公主才是外人。 “哦,知道了!”荷儿心中甜滋滋的,应了一声,退回祠堂,见秦怀道在篝火边坐下,便也跟着在旁边坐下,怯生生地看着大家,不敢说话。 豫章聪慧无比,一眼就看出秦怀道对荷儿很疼爱,不是普通下人,虽然穿着下人服饰,好奇地问道:“秦大哥,这位小娘子是?” “荷儿,我的贴身侍女。”秦怀道坦然说道。 贴身侍女意味深长,豫章秒懂,对荷儿愈发重视,见荷儿手上拿着一叠纸,好奇地问道:“荷儿,你拿的是什么,可能给我看看?” 荷儿没接话,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财务,要的就是谨慎。 荷儿便将纸张递上去,不放心地叮嘱道:“刚理顺些,还请不要搞乱。” “这是?” 豫章看着上面表格有些懵,字认识,但表格里那些鬼画符一般都东西是什么?不由看向荷儿问道:“这写的是什么?从未见过。” 荷儿顿时骄傲的抬起头,挺起有些规模的胸脯说道:“回公主,这是少主教奴婢的独特记账之法。” “记账之法?”豫章脸色微变,饶有深意地看向秦怀道,先不说上面的鬼画符是什么,这账绝不是谁都有资格记,可见荷儿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愈发看重荷儿几分,笑道:“这符号确实独特,雪雁,你博览群书,可能看懂。” 秦怀道哪有什么想法,不过是觉得荷儿可信,又没事干,便让其帮着分忧,看到豫章投过来的眼神有些诧异。 李雪雁接过去看看,赶紧将账本和上,递还荷儿,不好意思地说道:“秦大人,雪雁只是好奇豫章妹妹说的符号,并非想看账本,还请谅解。” “无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东西。”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雪雁好奇地追问道:“此乃西域文字,生僻,难懂,知之甚少,雪雁好研究各国文字古籍,才略有涉及,没想到秦大人居然精通西域文字?” “略懂一二,晋阳公主病情如何?” 秦怀道岔开话题,李雪雁居然能认出是西域文字,恐怕是传说中的学霸,这种人惹不起,说多容易暴露。 第140章:李雪雁 祠堂内。 豫章面对询问,赶紧回答道:“吃了秦大哥的神仙果,这些天好多了,咳得没以前凶,次数也少了些,原本要来的,但外面寒风凛冽,怕出事,便没让她同行,兕子说等天气好些再来当面向秦大哥致谢。” 秦怀道一听松了口气,有好转就行。 豫章却继续说道:“秦大哥,这次来除了雪雁姐姐道谢外,还有一事,雪雁姐姐母亲也有气疾,想买些神仙果,不知道可否?” 秦怀道一听就笑了,神仙果除了送给晋阳和李靖外一直没动,就是在等一个时机,而今晋阳服用后明显好转,名气必然大开,时机成熟,试探道:“倒是还有些,不知道县主作价几何?” “救命之物,自然无价,只要买得起,便多买些,如果买不起,只能少买些,不知道秦大人想多少钱卖?”李雪雁反问道。 这个价格还真不好开,秦怀道权衡起来。 豫章看出秦怀道的心思,便提议道:“秦大哥,此物能活命,而且来自岭南道,路途遥远,风险巨大,成本不低,价格自然要高些,但太高能买得起的人就少了,不如五两银子一个,雪雁姐姐觉得呢?” “会不会太便宜了?十两都大有人要。” “那就看秦大哥准备出手多少了,如果多,不如五两,销的快些,如果不急出手,或者出的少,不如十两,再高些也无妨。”豫章说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真不把银子当钱,银子岂是这么好挣?不过,也从侧面反应出一部分人的心理价位和需求,便说道:“这样吧,二两银子一个,你准备要多少?” “那我要一千个。”李雪雁眼睛一亮,大喜。 一千个就是两千两,居然还是个小富婆?秦怀道打量对方一眼,笑道:“用不了这么多,时间长了会坏,一百个足以,明天会有新货。” “无妨,送人便是,如果可以的话,两千颗也行。”李雪雁解释道。 秦怀道忽然有些明悟,对方这是在变相感激自己,便说道:“随你吧,我准备明天在东市公开发售,如果可以,还请两位帮忙宣传一二。” “这个没问题,回去就办,秦大哥恐怕还不知道,宫里那些娘娘用过后名声都已传开,很多人都在打听,想买一些,但没有得到秦大哥首肯,我就没敢多嘴,回去一说,肯定高兴,秦大哥铺子在东市哪儿?”豫章解释了一句反问道。 秦怀道将地址说了一遍,两人赶紧记下,李雪雁说道:“秦大人,能不能一会儿拉回去些,银子明天拉到铺子去?” “可以,吃完饭就帮你装,银子能不能全帮我换成铜钱拉到秦家庄来?这儿需要。”秦怀道反问道。 “可以的。”李雪雁满口答应,两千两就是两千贯,得好几车才能拉过来。 这时,明月带着人送来吃的,每人一大碗羊杂汤,肉饼随便拿,这种大锅饭豫章和李雪雁都是第一次吃,感觉有些新奇,吃了几口顿时感觉不一样,豫章好奇地问道:“秦大哥,这肉味道鲜嫩可口,没有膻味,很特别。” “对,我让他们先用祛膻味的东西焯水,然后炒香了再炖,并非直接冷水炖煮,味道自然不一样些。”秦怀道解释道,拿了一张肉饼递给荷儿,自己拿了一张大吃起来。 豫章看的分明,意识到还是低估了荷儿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心中有些吃味,酸酸的,苦苦的,从未有过,就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成了别人的,还不能说出口,心里堵得慌,但没表露出来,问道:“您还懂做饭?” 秦怀道笑道:“试试这肉饼,味道也和外面的不一样。” 豫章吃了几口,夸赞道:“还真是,细腻一些,带着一股清香,嚼起来不干,不柴,入口柔软,也不油腻,真好吃,可以带几张给兕子吗?” “可以,走的时候多带些。”几张饼而已,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拿人手短,豫章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便说道:“秦大哥明天铺子开张,一会儿让人送一些家具过去,算是我和兕子的心意,那边有人吧?” “晚点我过去,你无需客气的。” “应该的,那就这么说定了。”豫章开心地说道。 大家随意地闲聊着,吃完饭后,豫章和李雪雁回去了,带走了两千颗神仙果,秦怀道知道对方在变相道谢,也就没拒绝。 人情嘛,礼尚往来才叫人情。 不求回报,反而遭人误会,甚至猜忌别有用心。 时机成熟,是时候销售罗汉果捞一笔了,上次运来了一万斤,送豫章和李靖一些,剩余还有好几万颗,如果二两一颗卖全卖掉,绝对是一大笔巨款。 秦怀道在心中盘算一番,秦家庄的人不合适看店,荷儿培训几天倒是合适人选,但要记账,未来的财务大总管,不能去,找谁好呢? 正寻思着,贾有财返回,说已经放出消息,会有多少人过来不确定,但已经答应的都有上百人。 秦怀道便领着贾有财来到石山,指着白云石和石灰石叮嘱道:“这两种石头一颗不能少,全都拉回秦家庄,其他的也尽量拉,还有河滩上不少石头、贝壳也可以专门找人拉回去,但所有石头都必须分开放。” 贾有财将石头样式记下,两人返回秦家庄,来到一处山坡上,秦怀道指着下面说道:“贾叔,我准备在下面筑坝蓄水,做水车,就是那个河流中有落差的地方,旁边准备建磨房,土地需要平整,已经跟黄老说了。” 说着,秦怀道掏出图示摊开,叮嘱道:“如果明天开始运石头,石头没地方放,今天下午就得腾出地方,我跟黄老交代过,按这份图纸做吧。” 贾有财接过图纸一看,居然是实景图,河道的走势,山形地貌树木,完全和周围地形吻合,哪里堆放石头,哪儿建磨坊,路怎么贯通到庄子里,都清清楚楚,赶紧答应道:“少主放心,下午就让大家弄个大概,不然明天不方便。” 两人聊了几句,回到祠堂。 贾有财找人安排去了,秦怀道则继续教荷儿做账,一边盘算人选。 一家店,必须要有一人坐镇,身边可用之人还是太少。 第141章:铺子人选 黄昏时分,夕阳如火。 凛冽的寒风吹过秦家庄,却带不走众人高涨的干劲,砍树的,铺路的,烧炭的,烧砖的,挖窑的,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就连半大的孩子也不闲着,跟着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是,眼睛里带着光。 运煤的车队返回,浩浩荡荡,欢声笑语响彻秦家庄。 秦怀道和荷儿出了祠堂,来堆放煤土的地方看热闹,见薛仁贵骑马过来,秦怀道眼前一亮,迎上去问道:“薛大哥,路上可还顺利?” “见过少主,一路都顺利。”薛仁贵翻身下马,抱拳说道。 秦怀道松了口气:“那边好,有个事想跟薛大哥商量一二。” “少主,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我准备在长安东市卖罗汉果,但需要一人坐镇,能否让嫂子过去?” 薛仁贵一听是看铺子,担忧地说道:“这能行?别害了少主营生。” “卖个东西而已,很简单,倒是让嫂子抛头露面的,有些不妥。” “贫贱人家不讲究,以往跟着薛某常去县里摆卖,倒是熟络,上过几年学,认字、记账都没问题,少主觉得合适,那便没问题,我去跟她说一声就好,天天闲在府上也无趣,有个事反倒好些。”薛仁贵带着几分感激说道。 “如此最好,一个月开五两银子工钱,一成分红,你看行吗?”秦怀道问道,待遇的事比较敏感,事先说清楚好些。 薛仁贵一听五两银子,赶紧说道:“不可,不可,太多了,长安城那些掌柜的听说最高也不过一两左右,坏了规矩,不合适。” 荷儿脆生生地笑道:“薛大哥还不知道吧,少主的神仙果二两银子一颗,那么多得卖多少钱?一成分红才是大头呢。” 薛仁贵一听脸色大变,罗汉果还剩多少薛仁贵心中大致有数,如果真的二两银子一颗,得有十万收益,一成也是一万,这银子拿着烫手,更慌了,赶紧说道:“少主,这样不行,分红不能要。” “就当是给你的分红,跟着我出生入死,没人会质疑。”秦怀道解释一句,见薛仁贵还想说什么,打断道:“薛大哥,不要再说,就这么定了,如果嫌少,可以再增加,咱们商量着来便是。” “不是,不是,薛某岂是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没得昧了良心,是太多了,薛某愧不敢当。”薛仁贵赶紧解释。 秦怀道正愁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报答薛仁贵,一成不算多,但再多队伍就不好带了,回头把蜂窝煤也放到铺子里卖,就可以给薛仁贵多分一点,这种关键时刻顶的上,能救命的人才必须得笼络住,人才最贵啊,当即说道:“那边这么说定了,薛大哥不得再推辞。” 薛仁贵见秦怀道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不好再拒绝,心中满是感动。 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儿,等车队卸完煤,秦怀道请大家帮忙将开心果运回长安城去,顺路的事,车多,匀着拉,没人好意思要钱,但秦怀道不喜占人便宜,还是让贾有财结账的时候多给了一文钱。 小小的举动让大家感动不已,暗下决心,下死力气拉货回报。 车队来到东市铺子门口停下,大家不用吩咐,帮着卸货,抬到铺子后院放好,这才各自赶马回家。 秦怀道准备打扫一番,没想到豫章亲自带着一帮人过来,说是帮着打扫,还跟着几辆马车,拉着各种家具。 这份情义很重,秦怀道记在心里,张罗着大家打扫卫生,摆放家具,一个大货架靠墙放,还有个柜台将房间隔断,一分为二,门口摆上几张桌椅方便客人进来时坐,都是好木材打造而成,价值不菲。 公主身份尊贵,不能公开露面太久,会被人非议,豫章见差不多了就带着人匆匆回去,秦怀道见一支千牛卫经过,领头的认识,便上前叮嘱几句,示意大家帮忙照看着点,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两银子。 众人哪里敢接,平时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存在,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秦怀道也不强给,身份摆在这儿,大家确实不敢收,但不给又显得自己不通人情世故,表明态度即可,相信他们会看护好。 “少主,里面都收拾妥当了。”荷儿欢快地从铺子出来喊道。 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二楼可以睡人,后院有杂房也可以收拾出来睡人,厨房可以做饭,薛大哥,你回府一趟,接上嫂子过来看看,我和荷儿去买点床上用品,也好让嫂子有个地方休息,吃饭。” 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东市就是个大商业区,各种物品都有,秦怀道买了五套床上用品,还有各种厨房用具,粮油等,东西多,不可能自己带,让店家安排伙计送上门。 买齐所需后,秦怀道带着荷儿回到铺子,就看到薛仁贵带着柳氏正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笑,知道这事妥了。 “嫂子,有劳您了。”秦怀道上前行礼。 柳氏赶紧还礼,感激地说道:“事情薛郎都说了,感谢少主信任,只是能力不够,恐会坏了少主营生。” “无碍,不过是卖个果子,只管收银便是,不复杂,记账方面回头让荷儿教你一种全新的,照做便是,也很简单,嫂子以后可以住店里,也可以回府,吃住用度马上会有人送来,另外,多招些人帮忙,也能给你作伴。” “谢少主关心,铺子需要很多人吗?”柳氏问道。 “以后用得着,人手嫂子自己招,看着合适就行,工钱一月按五十文给,包吃包住,吃三顿,伙食开好一些,花不了几个钱,楼上空着,打地铺能睡几个,吃的有厨房,找个人做便是。” 柳氏一听待遇这么好,根本不怕招不到人,自己也好做很多,追问道:“不用额外找人,自己轮流做就好,先招多少合适?还请少主明示。”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先找三个小娘子帮你,再找两个跑腿的,客人要得多时可以帮着送上门,如果人手不够再增加,具体的你看着办就好。” “记下了,荷儿妹妹,晚上教我记账之法吧?”柳氏说着看向荷儿。 “好呀,少主的记账之法可神奇了,别人都看不懂。”荷儿兴奋地说道,就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柳氏一听很神奇,那岂不是珍贵的秘法,这岂能随便外传?不由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完全不在意,正和薛仁贵聊着什么,顿时有些明悟,这是将自己男人当成真正的心腹了,心中一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铺子看好。 “兄弟,还真在这儿,太好了。”一个声音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程处默。 程处默快步上前,递上一份信低声说道:“不知道谁丢进监察府,给你的,看着诡异,听人说你在这儿,便赶紧送来。” 第142章:密查 信封用的是最好的蜀纸,坚韧洁白,一般人根本用不起这种蜀纸,封口用的是泥封,完好无损,但没盖印章。 里面是一张麻纸,也是顶好的纸张,但上面的字不敢恭维,张牙舞爪,歪歪扭扭,看着像初学者,上面的内容却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只有一行字——泾阳县伏击者太子侍卫长孙离。 长孙是复姓,用的人少,最有名的就是当朝礼部尚书长孙无忌,而当朝太子是长孙无忌的外甥,难不成侍卫是长孙家的人,长孙无忌派去保护太子的? 长孙家的人怎么可能跟魏王牵扯不清?长孙家完全不需要多方下注啊。 瞬间,秦怀道想到许多,目光一凝,将信贴身收好,问道:“此信怎么进的监察府,那么多人都没看到吗?还有谁见过此信?” “不知道谁用箭射进来的,应该是抛射,当时见到的人不少,但内容没人敢看,上面写的啥,能说不?”程处默赶紧解释道。 “最好别知道。”秦怀道直言拒绝道,心中一冷,果然有人迫不及待出手,想将自己当刀使了,魏王嫌疑最大,得想个办法刺激一下太子,不挑起两虎相争,怎么坐收渔人之利? 想用刀,就得有被刀伤的觉悟! 这时,有人送来了被褥、厨具、粮油等,柳氏和荷儿去张罗摆放,薛仁贵跑去帮忙,程处默见没别人,低声说道:“兄弟,今天早朝有人举报你不在,圣上帮着遮掩过去,明天恐怕就不好再遮掩了。” “有人问起就说我在密查一起要案,已经有些眉目。”秦怀道叮嘱道,有人想自己出手,送来了密信,得配合不是? 就是不知道等几天无任何进展,是继续惊喜,还是惊吓呢? 电光火石间,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问道:“监察府那边可还顺利?” “放心吧,我和宝林盯着,没什么事,兄弟们基本熟悉了,每天操练,最多一个月就能配合默契,形成战斗力,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点,有什么事尽管说,别忘了咱们是兄弟。”程处默叮嘱道。 “放心吧,有些事不让你们知道是时机未到,并非不信任大家。”秦怀道挑明地说道,免得大家误会。 程处默脸色好看了些,摆摆手道:“我回监察府,有事说一声。” 看着程处默离开的背影,秦怀道一边思索着,这封信足以证明有人坐不住了,想拱火,越是这时候自己越要稳住,不能遂了对方心思,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得让太子知道,紧张,去反击。 “看来,还得从这封信入手。”秦怀道渐渐有了对策。 没多久,大家将东西摆放好出来,薛仁贵说道:“少主,这儿东西太多,不安全,我留下吧,反正有床。” “无妨,东市治安最严厉,巡逻最多,已经跟附近的千牛卫打过招呼,问题不大,里面的东西独一份,没人敢偷,你和嫂子许久没见,回府吧,荷儿,去落锁。”秦怀道看着过来的荷儿。 “好咧!”荷儿答应一声。 落了锁,一行离开,秦怀道故意拉着荷儿走在前面,走快了些,方便薛仁贵夫妻俩说些贴心话。 眼看快要到府邸时,秦怀道忽然说道:“荷儿,随他们先回府,准备些吃的,我去办点事,要不了多久。” “少主小心点。” “知道了。”秦怀道应了一句,朝旁边岔路快步而去。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永宁坊,看到个人在路上闲逛,大冷天的不正常,不是寻活干的,就是踩点的泼皮,上去一把抓住,掏出几个铜板说道:“万年县甲历库看守住哪呢?带我去,这就是你的了。” 对方眼前一亮,一把夺过去,拍着胸脯说道:“放心,这一带就没有我狗三儿不知道的,一准带到。” 秦怀道闻到对方身上酒味,不放心地说道:“可要想好了,拿了银子不好好办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明白,小的明白,您一看就是贵人,小的就是蝼蚁,惹不起,小的懂。”对方连声说道,一看就是街头老混子,滚刀肉。 这种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但拿了银子都会办事,因为怕死! 秦怀道也不怕对方耍赖,几个铜板而已,跟着往前,没多久来到一家院子门口,狗三儿喊道:“黎叔,有贵人找。” “谁啊?”一名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好奇地打量着秦怀道。 “你是万年县甲历库看守?” “正是小吏,贵人是?” 秦怀道见人对上,示意狗三儿离开后直接闯入院子,见对方要喊人,亮出身份牌,冷冷地说道:“不想惹麻烦就老实点。” “翼国公?”对人认出令牌上面的字,脸色大变,赶紧作揖道:“小人不知道是国公驾临,多有怠慢,请国公赎罪。” “帮我查个人,口严实点。”秦怀道说着丢过去一两银子。 对方慌乱中接住,哪里敢要,赶紧递上来,一边说道:“还请国公收回,想查谁?小的这就去。” 秦怀道没收:“给你的就拿着,长孙离!” 对方听到名字脸色一变,长孙这个姓实在是太敏感,国公查国公,想想都可怕,不敢多问半个字,进屋拿了件衣服披上,跟家人打了个招呼匆匆出门,秦怀道没有跟着去,叮嘱道:“速去速回,我在这儿候着。” “是,小的这就去。”对方匆匆去了。 秦怀道在院子里等着,见对方家人出来打量,但没敢上来多问,也不想多事,没有动,耐心等着,长孙离这个名字太敏感,不能公开查,如果和长孙无忌无关还好点,如果有关,到时候不继续查没法交代,会将自己陷入被动。 只能密查,确定身份后才能决定下一步。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刚才那人匆匆回来,递上来几份身份档案,秦怀道接过去一看,都是同名同姓,万年县几十万人口,有几个同名同姓的不奇怪,一一查看,很快发现一人吻合。 对方原本是一名秀才,叫石离,北境石家村人士,村里遭兵贼,侥幸捡了一条命,一怒之下投了军,后来做了长孙无忌的亲卫营校尉,大唐立国后国公大臣的亲卫营解散,这石离能文能武,是难得的人才,被长孙无忌赐了长孙姓氏,改名长孙离,送去太子身边做了一名侍卫。 从资料来看,这人身份干净,简单,清白,被长孙无忌赏识没理由和魏王扯上关系才对,这背后到底怎么回事? “国公?”一道紧张的声音响起。 秦怀道思绪拉回,看向对方。 这人赶紧说道:“国公,如果需要拿走,小的誊写一份。” “不用了,记住,今天本国公没来过,否则我也保不了你。”秦怀道将几分资料还给对方,转身离开。 对方接过资料,脸色发苦,慌得不行——这是神仙打架啊! 一名少年过来问道:“阿耶,发生什么事?” “大人的事别瞎打听,不想死就忘了刚才那人模样,只需要记住一点,刚才谁也没来过,什么都没发生,否则全家谁也活不成。” “记住了,阿耶!”少年脸色大变,赶紧答应道。 第143章:长孙无忌的决断 赵国公府。 秦怀道信步而来,身份已经查实,是时候挑起两虎相争,顺便收点利息了,被人差点刺杀,岂能就此罢休? “什么人?” 门口护卫喊道,上来阻拦,待看清是秦怀道后赶紧作揖:“小的见过翼国公,不知道国公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本国公的事你也敢打听?” “不敢,不敢!” “去,通报一声。” “小的这便去,还请国公稍等。”护卫赶紧答应,匆匆去了。 没多久,一名管家匆匆出来,作揖道:“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请随小的进府,老爷在书房等候。” “前面带路。”秦怀道淡然说道,跟着进了赵国公府,穿过一处院子,顺着风雨廊往前,满眼花团锦簇,假山流水别有意境,亭台楼阁比比皆是,不愧是赵国公府,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贵”不可言。 走了一会儿,总算来到一间独立的阁楼,管家推门进去,一边说道:“老爷,翼国公带到。” “去忙吧。”一个声音传来。 管家应了一声,自行离开。 房间里,长孙无忌正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是一个火炉,没有起身的意思,无论辈分还是官职都比秦怀道高,自然不能先开口给一个晚辈问好,没得丢了威严,等着秦怀道先行礼问候。 秦怀道进屋一看这是要端架子,以长辈自居,心里本就憋着火,也不行礼,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不动如山,冷然不语。 书房里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片刻后,长孙无忌见秦怀道毫无晚辈自觉,面子上挂不住,不满地冷哼一声,继续看书,寻思着反正是你来找老夫,不是老夫找你,看谁先急。 秦怀道倒不介意先问好,毕竟是晚辈,但心中有火,摸出那封信丢桌子上,起身,扬长而去,从始至终一个字不说。 “这小子,挺狂。”长孙无忌目视秦怀道走出书房,目光落在书信上,心中多了一抹疑狐,这架势不像是普通串门联络交情,拿起书信,抽出里面的纸一抖,打开,瞳孔猛地一缩,跳起来,仿佛屁股下有刺。 下一刻,长孙无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拿着纸的手在抖,仿佛薄薄的一张纸重若千钧,心思电转,冲出书房喊道:“管家!” “老爷!”管家在附近应道。 “快,请翼国公回来。” “喏!” 管家不明所以,不是刚走么?但没敢多问,匆匆追出府,在大门口看到秦怀道赶紧喊道:“国公爷,请留步!” 秦怀道停下,淡淡地看着对方不语。 管家冲上来,作揖道:“国公爷,老爷请您回去。” 秦怀道差点乐出声,不是要摆谱吗?继续摆啊,转身离开,一边说道:“本国公没空,秦家庄以北,渭河畔水田不错。” 管家有些懵,这话什么意思?见秦怀道走的坚决,只好匆匆返回书房,躬身说道:“老爷,翼国公走了,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话?”长孙无忌追问道,声音有些紧张。 管家讶异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但不敢多问,如实说道:“翼国公说秦家庄以北,渭河畔水田不错,然后就走了,走的很坚决,那片水田是咱们府上的呢。” 长孙无忌摆摆手示意管家离开,品味起这句话来,渐渐有些明悟,目光多了几分阴冷,喃喃自语道:“小子,好算计。” 下一刻,长孙无忌匆匆离府,来到东宫太子府。 太子出府相迎,礼数周全,领着来到书房,亲自煮茶,一边热切地问道:“舅舅,这么晚了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夫?”长孙无忌直言问道,一双目光微凝,盯着太子表情一眨不眨,想要看透些什么。 太子手上动作不停,没事一般轻笑道:“舅舅说的什么话,怎么听着古怪?”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事关重大,长孙无忌再废话,将信丢在案几上。 太子好奇地拿过去一看,眼角抽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问道:“这是从何而来?舅舅,有人想陷害我!” “长孙离呢?”长孙无忌冷冷地追问道。 “去漠北办差了,有批货需要人盯着,别的人不放心,这批货您知道的啊,一定是老四,这个混蛋想陷害我。”太子忙不迭地叫屈道。 长孙无忌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太子在撒谎,恨不能给对方一巴掌,但毕竟是太子,上下有别,闹僵了谁都脸上挂不住,想到这些年的付出,却落了个背叛,忽然生心悲凉,多了些别样心思,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自己解决。” 说完,长孙无忌转身离开,走的很快,像是在逃离什么。 太子举手想叫住,但没叫出口,目视长孙无忌离开,脸色一冷:“老四,既然你把事做绝,那就别怪我,咱们走着瞧。” 长孙无忌匆匆回府,叫来长孙冲,父子俩在书房聊了半个时辰,没人知道聊了什么,之后,长孙冲找到管家拿了地契匆匆出府,先去了趟长安县衙,然后直奔翼国公府。 守门的护卫认识长孙冲,并不多问,直接领着往后院走。 后院的一处凉亭里,秦怀道正和荷儿、薛仁贵夫妇在闲聊着怎么卖神仙果,旁边一堆火烧的正旺,火上架着一只烤羊,香气飘逸。 侍卫上前:“少主,长孙世子到!” “来啦,过来吃点。”秦怀道起身相迎,一边摆摆手示意护卫离开。 长孙冲快步上前,将一份地契递上,一边说道:“秦大人将东西落府上了,家父让我送来,没打扰贤弟吧?”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是一份田契,正是秦家庄以北的水田,连附近山地都包含在里面,一共一千二百亩,这是封口费,出手够诚意。 刺杀当朝国公形同造反,真要查起来长孙无忌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秦怀道心领神会,笑道:“多谢世兄送回,那我这边也没事了。” 长孙冲听懂了弦外之音,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家父说向来敬仰秦老将军,希望两家以后多走动,还说以后天要下雨刮风下雨,由他去吧。” 秦怀道也秒懂,这长孙无忌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不利因素,准备和东宫切割关系,抽身出来,这老狐狸倒是警惕性很高,有好处就占,没好处果断撤,深得自保精髓,不过和自己无关。 两家交好对自己有利,还能刺激太子和魏王斗,符合预定目标,便笑道:“有劳世兄跑一趟,你我以后多往来。” 长孙冲听到这儿彻底放心了,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先回,什么时候有空说一声,一起吃个饭?” “好,到时候小弟来做东,送世兄!” 秦怀道将长孙冲送出府,心情大好,不管长孙无忌是示弱迷惑自己,还是真的和东宫切割,都不重要,因为把柄在手,长孙无忌就不敢乱来,而且,这个把柄可以用很多年。 回到后院时,荷儿好奇地问道:“长孙世子怎么就走了?” “别管他,肉熟了,开吃!”秦怀道笑道,一千二百亩地连名字都变更好了,这个诚意不错,抵得上被伏击的惊吓。 接下来太子该出手了吧,不知道会是什么手段? 秦怀道有些期待,要是换不到一千亩上等水田可不行。 闹吧,闹吧,越大越好。 坐收渔人之利,真香! 第144章:神仙果开售 甘露殿。 一个大火盆里木炭烧的旺旺的,火苗升腾,但无法驱散殿中的寒意,李二和几名大臣围着火盆议事良久,依然冷的难受。 房玄龄脸色有些凝重地看看众人,带着几分羞愧说道:“圣上,臣无能,思虑良久也拿不出一个有效办法解决寒冬问题,白天接到京兆府发来的公文,富平、栎阳、高陵三县都出现房屋坍塌之事,冻死近百人。”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些,得想办法解决,不然要出事。”魏征赞同道。 “户部能不能拨点粮食出来救济一二?”李二看向户部尚书戴胄。 戴胄哭着脸说道:“倒是能挤出一些,就怕口子一开,各地纷纷要救济,这寒冬可不只是京兆府有,其他地方也一样,北边更难。” 李二一听为难了,救一地容易,救一国难,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戴胄看看大家,继续说道:“救济只是下策,非不得已而为,最好是有一良策可解各地之难,工部能不能安排人手巡查各地,帮着加固房屋?” “就算派人也是杯水车薪,能帮得了几个县?何况天寒地冻,无法施工,派人过去又能如何?”工部尚书段纶赶紧说道。 大家沉默不语,蹙眉思索。 片刻后,戴胄忽然说道:“圣上,煤土有毒,众所周知,但秦大人却能以煤烧砖,而且无一人中毒而死,会不会是秦大人掌握了某种方法?如果真有不中毒之法,倒是可以用煤土取暖。” 李二眼睛一亮,看向徐世绩问道:“秦家庄最近可有中毒事件发生?” 徐世绩赶紧说道:“百骑司那边没收到相关消息。” “尚书省呢?”李二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仔细回忆了一下公务,也摇头说道:“没有收到相关通报,不过,臣也听说一些消息,秦大人那边烧砖是在野外,露天风大,毒烟被吹走,对人影响不大,做不得准。” 李二想了想说道:“你明天问问怀道,如果真有解决之法最好,没有就算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天色不早,散了吧。” “臣等告退!”众人起身离开。 …… 秦怀道并不知道被人惦记上了,第二天一早来到东市,至于不早朝被人举报,谁爱说说去,最多扣俸禄,几两银子而已,卖两个神仙果不就回来了? 没多久,东市变得热闹起来。 李雪雁带着一帮莺莺燕燕而来,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或温文尔雅,或热情大方,一双眼睛都有意无意地瞥向秦怀道,论身份,继承翼国公爵位,论官职,年纪轻轻就五品,关键执掌一府,权势不小,论容貌,英俊不凡。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妇不多情? 秦怀道坦然以对,县主带来的不是王氏宗亲就是达官显贵之女,个个都有背景,潜在的大客户,亲自上前接待,笑吟吟地抱拳说道:“欢迎,小店新开张,难得大家捧场,又都是县主带来的,消费一律九折。” 一席话给足了李雪雁面子,也给足大家面子。 众人眼睛一亮,虽然折扣不大,但省下来的银子可不少,人群中一华贵少妇笑道:“秦大人如此做生意,就不怕亏本?这神仙果可是从岭南道运来,路途遥远,凶险无比,可不容易,又是治病救人的神药,二两银子已经便宜,咱们买的不少,再打折,不心疼?” 秦怀道一副悲天悯人表情,郑重说道:“自然是心疼的,但医者讲究的是仁心,这治病救人之药岂能拿来敛财?今天拿出售卖,也是想着能帮人少些痛苦,二两银子勉强收回成本,但再高恐有更多需要之人买不起。” “秦大人高义。”众人无不动容。 “惭愧,本是朝中官员,却行商贾之事,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李雪雁郑重说道:“秦大人行得是救死扶伤之事,仁义之举,岂能与商贾同流?不可妄自菲薄。” “对,不可同一而语。” “商贾低买高卖,秦大人连本钱都收不回,非商贾之所为。” 秦怀道一听乐了,一文钱一斤收购过来的东西,二两银子卖,暴利中的暴力,岂会亏?古人真淳朴,这些富家女的羊毛不薅白不薅,马上张罗道:“荷儿,过来登记所需数量。” “来啦。”荷儿拿着纸和笔欢快地跑上来。 “秦大人,这如何交易?”有人好奇地问道。 “还请大家稍坐,一个个登记数量,自有人将货备好,送给大家,到时候再付银子便是,买的多,不方便拿的留下地址,安排人送货上门。” “能送上门最好,给我登记,来一百颗。”一名少妇喊道。 “还有我,我也一百颗。” “我要两百颗。” 大家纷纷喊道,气氛活跃。 秦怀道看着直咂舌,感觉低估了市场需求,价格开低了,但一想到库存太多,明年还有更大量运过来,套现要紧。 一少妇盯着秦怀道,媚眼如丝,目光热切地问道:“秦大人可有婚配?” “尚无!” “秦大人一表人才,将来成就不凡,一般人家女子可配不上,我那娘家有一女,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的更是美艳动人,不如……” 秦怀道赶紧打断道:“多谢小娘子美意,在下尚未成年,过些年再说。” “秦大人居然还未加冠?”对方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秦怀道,高大,英俊,怎么看都像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居然还未成年,这身材……真好! 秦怀道受不了对方火辣的目光,赶紧后退,殊不知对方跟上来还想问什么,李雪雁挡在前面,笑吟吟地说道:“小姨,您打算买多少?快去登记吧,他们要得都多,别今天货不够,等明天再来就麻烦了。” “明天来也行。”对方混不在意地说道。 “明天可没人陪你同行了。” “行吧,秦大人,刚才说的事好生考虑一下。”对方说着找荷儿去了。 秦怀道受不了对方的热情,那眼神简直带着钩子,出了门,一股冷风过来,顿时清醒了许多——挣点银子不容易啊! 第145章:房玄龄问计 铺子门口。 李雪雁出来轻声说道:“小姨性子直爽了些,秦大人包涵。” “无妨,多谢县主带人过来。”秦怀道作揖致谢,这么多大客户,今天能卖不少,关键名声会传开,带来更多人购买,这个人情不小。 至于刚才那妇人眼神……直爽得有些吓人,做人,还是自己努力的好。 李雪雁笑道:“别客气,可以的话叫我雪雁吧。” “也好,你也叫我名字吧,别大人、大人的,听着生分。”秦怀道答应道,一个称呼而已,并不在意。 然而,李雪雁却很在意,互称姓名意味着两人不再是泛泛之交,多了些亲近,也只有亲近之人才可以称对方字,嫣然一笑:“那是雪雁的荣幸,怀……怀道,父亲让我带句话,说有空上门坐坐,吃顿便饭。” 说完脸色一红,低下头去。 “秦大人。”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房玄龄,好奇地说道:“房大人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去了监察府,处默说你有可能在这儿,如果不再就得去秦家庄找,现在找你可不容易,这是?”房玄龄说着看向铺子内。 “卖些神仙果,房大人要不要买点回去,此果有清热凉血、生津止咳、滑肠排毒、嫩肤益颜、润肺化痰等功效,还可用于益寿延年、驻颜悦色及治疗痰热咳嗽、咽喉肿痛、大便秘结、消渴烦躁诸症。” “医治晋阳公主那个?”房玄龄追问道。 “对!” “真有你刚才说的这么好?”房玄龄追问道,见秦怀道一脸笃定地点头,便说道:“那给我也拿几颗,售价几何?” “二两银子一颗,今天开张,打九折,大人要多少?” “这……”房玄龄有些为难了,这个价格有点超出口袋零花钱。 秦怀道看出了房玄龄困窘,笑道:“薛大哥,拿十颗过来送于房大人。” “使不得,使不得。”房玄龄赶紧喊道,心中有些感激,十颗就是二十两,不是二两,这不是小数目。 秦怀道笑道:“房大人,咱们两家也是世交,这不是送给您,是请您帮忙带回去送给婶婶的,算是晚辈孝敬长辈的一点心意,算不得下官向上官行贿,尽管拿着便是,御史台那帮人要是敢乱嚼舌头,我可不答应。” “行,那我就替你婶婶谢谢了。”房玄龄见秦怀道这么会来事,满意地答应的,晚辈孝敬长辈,谁敢说三到四? 很快,薛仁贵拿袋子装着十颗出来,房玄龄没再客气,接过去,一边说道:“贤侄,可有安静地方聊几句?” “不如去后院?” “也好!” 秦怀道领着房玄龄来到后院杂房,杂房昨晚已经收拾干净,秦怀道拿了张矮凳给房玄龄,自己在床沿坐下,笑问道:“房伯伯有事尽管吩咐。” “那我就直说了。”房玄龄调整好情绪,组织语言说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城外一些村子冻死不少人,不解决恐会冻死更多,但取暖用的木炭价格暴涨,别说穷苦人家,一些殷实之家都快用不起,秦家庄不是用煤烧砖吗?那煤有毒,秦家庄却无一人中毒,可是有解决之法?” “冻死了很多人?”秦怀道确认道,心中有些吃惊,还以为就秦家庄这样,没想到其他地方情况也不妙。 房玄龄苦笑道:“京兆府各县都有,朝廷一时也没好办法,圣上让我来问问,如果你能解决煤土有毒问题,就多一种取暖之物,能活不少人。” 秦怀道反问道:“木炭现在什么价?” “听府上负责采买的下人汇报,说这两天都在涨,至今快涨一倍了,以前一文钱能买到三五天的用量,现在只能用一天,还有价无市。” 秦怀道一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沉声说道:“恐怕是有人在故意囤积木炭,制造市场紧张局面,这价还得涨。” “老夫也明白,但木炭是他们的,一个愿卖,一个愿卖,正常交易,公平合理,朝廷也没办法干预,总不能抓起来吧?”房玄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秦怀道好奇地问道:“哪家胆子这么大?” “五姓七望,家家都有参与,每年这个时候都捞一笔,圣上也没办法。” 秦怀道一听心中有数了,想了想,问道:“房伯伯,晚辈倒是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但也会断了五姓七望财路,引来杀身之祸。” “你真能彻底解决,而且以后都不用担心?”房玄龄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见秦怀道点头,马上意识到秦怀道有办法解决煤土有毒问题,惊喜地说道:“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不过……” 想到五姓七望的手段,房玄龄有些为难,一咬牙,郑重说道:“贤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老夫就算舍了这张老脸去求,也让圣上答应便是。” 秦怀道有些感动,这房玄龄心中有百姓啊,正色说道:“房伯伯,晚辈心中也有百姓,也不怕谁报复,但秦家庄不行,经不起风浪,如果圣上给秦家庄成立护庄队之权,有了自保之力,晚辈就没顾虑了。” “这……” 房玄龄不敢开这个口,成立私人武装可不是小事,但一想到不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心中不忍,说道:“这事得圣上点头,如果是一百人以内,不持弩,老夫倒是有把握劝说圣上,再多提都不用提。” “一百人足以,不持弩,普通刀即可。”秦怀道满口答应,原本有个三五十人名额就足够,一百人朝预期了。 “先说说你的办法。”房玄龄不敢马上答应。 秦怀道本就打算过些天拿蜂窝煤出来卖,能额外捞点好处最好,捞不着也无所谓,直言说道:“晚辈准备做一种炉子,再把煤土改良,做成一种煤球放炉子里燃烧,一天三个够用,既能取代柴做饭,又能取代木炭烤火。” 房玄龄稳重地追问道:“价钱如何?可有毒?” “一文钱十个煤球,无毒!” “一文,十个?” 房玄龄见秦怀道不想开玩笑,迅速盘算起来,木炭一文钱烧一天,冬天的柴也贵,一文钱烧不了十天,这蜂窝一文钱十个,普通老百姓都能用得起,使用时间顶的上柴,又比烧炭便宜多了,岂不是很换算? 第146章:贞观炉 杂房内。 房玄龄一听价钱就动心了,追问道:“那……你说的炉子呢,价值几何?最好便宜,让百姓都买得起,朝廷这边我来想办法,给你些补偿,如何?” “补偿?” 秦怀道正发愁蜂窝煤售卖问题,打算免费赠送炉子,利用人贪图小便宜的习惯把市场迅速铺开,等用户量上去了,一只炉子的成本分分钟赚回来。 但有补偿,为什么不要? 房玄龄也在心中迅速计算,如果靠朝廷救济,没有好几万两银子办不到,而且效果甚微,民心受损,但补助给秦怀道太多肯定不行,百官通不过,犹豫了一下,说道:“对,补偿,太多肯定没办法,朝廷有法度,最多五千两。” 五千两是一笔巨款,能做好几万个炉子。 秦怀道原本就打算赠送炉子来带销售,满口答应道:“房伯伯,您看这样行不行?所有炉子刻上名字,就叫贞观炉,我这边负责制作,朝廷这边安排赠送给需要的人,免费送,但一次性不能太多,产量跟不上。”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叫贞观炉?”房玄龄两眼放光,紧紧盯着秦怀道追问道,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秦怀道被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应道:“不行吗?那便改好了。” “不能改,就这个。” 房玄龄大喜,这是什么?是政绩,是流传千古的佳话,后人用炉子就会想到贞观年间,想到圣上,想到负责推动此事的自己,青史留名就在眼前,房玄龄无法淡定了,追问道:“真的免费?” “这种大事岂敢欺骗?但每天不能太多,产量跟不上。” 房玄龄喜出望外,免费送意味着民心,意味着朝廷威望提高,这不正是圣上和臣子追求的大治么?追问道:“产量多少?很难制作吗?” “如果顺利解决几项关键技术问题,每天生产一千个问题左右还是可以做到。”秦怀道有所保留地说道。 房玄龄打断道:“不行,一千个太少,你尽快解决关键技术问题,一旦成熟,产量的问题老夫让工部那边配合,一起动手,天下穷苦百姓何其多,每户一个,需求也是海量,贞观炉……这个提议好,圣上会喜欢,放手去做吧,补偿的问题老夫帮你想办法多争取些。” “补偿无所谓,小侄心中也是有百姓的。”秦怀道大喜,有朝廷做炉子,自己就能少做点,投入就少很多,还能快速占有市场,老百姓有了炉子还能不烧蜂窝煤,送的越多,需求越大,自己赚得就越多。 房玄龄可不知道秦怀道的小算盘,见秦怀道居然说出补偿无所谓的话,有些感慨地说道:“你能免费赠送,可见心怀百姓,这很好,此事重大,尽快解决你说的技术问题,如果需要,老夫让工部配合,这些天就不要上朝了,专心研制,老夫帮你请假,三天够不够?” “恐怕不够,技术问题工部派人来也没用,他们不会,只能自己研究,最少十天。”秦怀道赶紧说道,事关机密,当然不能让工部的人学走。 “尽快去办,老夫去向圣上报喜。”房玄龄欢喜地出门。 秦怀道将人送出门,心情大好,以朝廷的名义送出去,名声给了朝廷更好,免得有人说自己收买人心,别有用意,何况还给补偿,到时候再附赠几个蜂窝煤试用,老百姓尝到甜头还能不购买? 这市场不就打开了?! 那帮公侯小姐、贵妇已经买完神仙果离开,薛仁贵在帮着打包,不少人要货多,得安排送上门,但人还未招到,人手不够,今天有的忙,秦怀道找到薛仁贵叮嘱道:“你留下帮忙,明天带荷儿回秦家庄,我先走一步。” “也行,今天我将东西送完,再招些人,明天就好了,少主路上小心。”薛仁贵答应道,将事情都丢给柳氏还真不放心。 秦怀道跟荷儿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 先回到府上,带上做好的蜂窝煤模具,用马车拉到秦家庄后,秦怀道找到黄老和一些有名望的庄户,让人运来煤和黄土,按比例混在一起,兑上水搅拌,然后示范一番,大家见跟做砖坯差不多,跃跃欲试。 秦怀道让大家尝试着做了几次,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叮嘱道:“黄老,各位叔伯,泥筒交给家里人做吧,这个要的多,又是体力活,只能壮劳力来做,大家将煤和黄土运到家里做,每户领一个模具先用,做好放外面晒太阳,不能淋雨。” “喏!”众人郑重应道。 秦怀道在心中迅速计算一番,模具一次出来十个蜂窝煤,每人一天最少能做一千个蜂窝煤,做熟练以后如果加加班,一千五百个没问题,便说道:“各位叔伯,一定要掺黄土,比例就按刚才那样,一千个二十文,大家觉得如何?” 黄老感激地答应道:“少主,这个简单,做的又快,二十文太多了,比做砖坯还给的多呢。” 所有人一听比做砖坯还多,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人忍不住说道:“少主,不用那么多,一天三顿,顿顿有肉,都是少主给的,咱们就一膀子力气,要不是少主仁慈,咱们哪有活路,要我看十文都高,一天做两千个问题不大,就是二十文。” “确实高了,外面一天十文都抢着干,能打破脑袋,咱们一天二十文,还吃少主的,还顿顿有肉,人不能没了良心。” 黄老想了想,提议道:“少主,要不就十文吧,再少点也行。” “就二十文,听我的。”秦怀道一锤定音,原本就是帮大家找条活路才捣鼓出来的,要不是担心成本收不回来,单价更高。 说完,秦怀道匆匆离开。 大家目视秦怀道离开的背影,感激不已,黄老郑重说道:“各位,少主本不需要做这些,给咱们肉吃,给高工钱,让秦家庄上下有了活路,有了盼头,恩同再造,谁要是昧良心,谁就是秦家庄公敌,叛徒,杀无赦!” “对,杀无赦!”众人纷纷附和,气势凛人,都是士兵出身,最恨叛徒。 黄老盯着大家说道:“都听好了,少主要得急,咱们不能拖后腿,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得干好,都动起来。” “喏!” 第147章:烧石灰 秦家庄,山坡下。 十几口大窑依次排开,冒着烟,府卫们正忙碌中往窑口送焦炭烧砖,不远处有人运来石头,场地清理出一大片以供堆放,还有人在清理路面,贾有财正高声指挥着大家,秩序井然,热火朝天。 秦怀道观察片刻,见没什么问题后放下心来,走到正在挖的实验窑跟前,以前没做过这种事,全凭感觉判断和指导大家挖窑,找来一些人帮忙砸大石头,忙碌到中午时分,两口实验用小窑总算是挖好。 饭后,秦怀道再次来到小窑前,窑内空荡荡的,也不知道窑壁泥土会不会塌方,心里没底,便找人帮忙拿来之前烧好的废砖,围着窑壁垒一圈权当加固,也能起到阻隔石灰石和泥土的作用。 然后是装窑,石头多了容易塌,秦怀道让大家先将相对平整的大石头拿过来,放在窑口两侧及后方,装高一米左右,中间留空一些,让石头间尽量交错吻合,大石头耐压,加上平整叠放不容易倒,交错吻合不容易移动,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住,先做了再说。 中间留空部分用石头继续堆砌,搭成一个倾斜的拱桥,这个空间就是燃烧室,和烧砖差不多,秦怀道试了试,拱桥很稳固,应该不会坍塌,便让大家开始堆放石头,每块石头中间尽量保持孔隙,方便空气进入,提高燃烧。 人多力量大,窑又小,没多久装好,接下来就是烧,考虑到石头烧太快容易碎裂导致坍塌,又是新窑,窑壁都是泥土,水气重,不够结实,跟烧砖一样也需要有个过程,不敢烧太快,秦怀道让大家先小火。 事关重大,秦怀道亲自盯着,烧了两天后感觉差不多了,窑里面石头和窑壁都没塌的迹象,应该稳固,便开始中火,不敢直接大火,怕出事,没多久发现窑上方的窑帽口热气外溢的厉害,温度流失。 温度控制不住窑里面的石灰石就烧不透,赶紧找人帮忙用泥土加厚窑帽口,减少热量流失,烧到第四天发现窑帽口里面的石灰石发白,搞不懂这个情况是好是坏,先记录好,等到了晚上发现窑帽口的石灰石呈暗红色,说明温度上来了。 秦怀道琢磨着石灰石必须烧透,温度必须保持一定时间,太短肯定不行,就好比炖骨头,想要炖烂除了保持温度,还得有时间,便让人继续用粘土加厚窑帽口,只留一个很小的口冒出火苗,方便观察里面情况。 窑帽口被封住,里面的高温就窜不出来,只能在窑里面停留,回旋,这么做也不知道对不对,但秦怀道发现温度控制在窑内,而且在提高,赶紧记录好。 观察片刻,担心温度达不到,石灰石无法彻底烧透,烧碎,开始加大火,从窑帽口观察着里面变化,渐渐发现有些窑帽口里面的石灰石开始不均匀下沉,燃烧室里面火色发暗,不够明亮,像是温度不均匀。 秦怀道毫无经验,感觉要糟,温度如果不均匀,意味着有些烧透,有些没烧透,估计是窑帽口透气不均匀导致,与其半生半熟,干脆一锅焖,一发狠,让人帮忙封盖所有窑帽口,不给透气,将火闷压下去再说。 考虑到窑门口同样会漏温,连窑门也封住,确保温度封死,稳住,心里面做好了最坏打算,待在祠堂哪儿都不去,复盘这几天的烧制过程,每一个环节都记录好,准备回头再挖两口小窑试试,就不信了。 一天后,秦怀道也不清楚闷好没,打算看看,大家闻讯赶来围观,都想知道能不能烧制成功,秦怀道让人将所有窑帽口全部打开,窑门也打开,考虑到冷却太快可能不行,让大家将口子开小点,慢慢放。 窑内温度一千多度,慢慢放需要很久,秦怀道便让大家每隔一个时辰将窑帽口扩大一些,有序冷却。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温度彻底冷却,大家再次聚集在窑口,秦怀道让大家拆窑,看到满窑的石灰,惊喜地上去抓起一把查看,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心中大定,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大家不知道是什么,有什么用,见秦怀道露出轻松表情,也都跟着松了口气,贾有财好奇地问道:“少主,这是成功了吗?做什么用的?” “这个有大用,找个地方存放,记住,一定要戴口罩才能搬运里面的东西,多戴两层,动作轻一点,这些东西一旦进入眼睛,吸入身体内,非常严重,谁帮忙提些水来。”秦怀道喊道,石灰石有大用,但也非常危险,必须让大家意识到严重性,不能乱来。 水很快提来,秦怀道抓起一些丢入水桶,水咕咕冒泡,沸腾起来,吓得大家赶紧后退,还以为是妖术。 “看到没有,绝不能让这些石灰进入眼睛,如果进入,绝不能用水洗,只能掰开眼皮用力吹,然后闭上眼,不要眨眼,等自然恢复,都记下没?” “记住了。”大家看着冒泡的水心有余悸,赶紧记下。 “好了,大家也别怕,只要不进入眼睛,吸进嘴里,其他没事,这东西有大用,将来你们就知道,从今天开始,挖窑烧石灰,另外,我需要人手建一个库房存放这些东西,黄老。”秦怀道说着看向黄老。 “没问题,马上组织人手。”黄老满口答应。 库房质量要求不高,临时用,只需将石灰、粘土搅拌就能当粘合剂用,砌墙完全没问题,砖也烧了不少,秦怀道找来人帮忙,当场示范,大家见一块块砖头垒砌起来,很是担心会倒塌,这玩意能用? 在大家都见识中,这种砖墙必须用糯米灰浆才行,也就是用糯米煮烂,将浆汁倒入三合土里,加上羊桃滕汁搅拌,成本无比昂贵,只有贵族和朝廷才用得起,这种石头烧成的灰加上粘土能行? 新的事物认知需要时间,解释起来很麻求,秦怀道砌了一小段墙后说道:“大家看清楚没?就这么做,寻块空地挖地基,地基下面放石头,倒入混合粘土压死,然后用砖头砌墙,黄老,多调些人手过来,要快,一旦下雨就全废了。” “马上安排。”黄老赶紧答应到,不管有没有用,少主要做,那边做就是。 很快,一大帮人调过来,先平整出一大块空地,秦怀道让人找来绳索拉直,比照着用石灰画线,大家跟着线挖地基,库房不用建太高,地基宽一尺左右,深一尺足够左右就够了,放上坚硬的石头,大小配合,再把拌了石灰的粘土放进去踩死,就可以往上砌墙了。 冬天的雨不知道哪天就会降临,石灰露天放着不合适,必须抓紧时间,秦怀道让人现场烧火照明,连夜赶工,时不时指导一下大家,库房只是临时用,不用考虑太美观,坚固就好,大家做的很快。 第148章:蜂窝煤问世 第二天,朝霞喜人,鸟雀嬉闹。 忙碌了一晚上的众人并不觉得累,看着墙壁成型,不仅没倒塌,反而很坚固,一个个大感神奇,想到少主昨晚说过的话,大家以后可以住进这种房子,一个个精神振奋,更加卖力地干着活。 秦怀道看着差不多两米高的墙壁,成就感倍增,一个好消息传来,泥筒也烧制成功了,秦怀道拿起一个看看,很坚硬,也很结实,虽然粗糙了些,有些还变形,但用完全没问题。 能烧制泥筒就能烧制瓦,瓦的制作也简单,一个泥筒从中间对半开就是两片瓦,主要材料还是黄粘土,加些细沙可以提高硬度,掺石灰可以提高粘度和韧度,避免渗水,做好泥坯后晾干,就可以装窑烧制。 没有烧出石灰之前秦怀道不敢动手,现在不同了,把注意事项和要领跟黄老交代一番,便抽调百来人手开始大规模制作,再抽调几个木匠制作长条木板,将来搭库房屋顶放瓦片用。 等所有事情全都安排下去后,秦怀道静下心来,尝试水泥烧制。 两大问题摆在眼前,配料比例多少?怎么磨细? 石灰石、粘土、铁矿砂和煤是主要原材料,分别占比多少为宜秦怀道完全不知道,估摸着石灰石应该占大头,粘土也不能太少,铁矿石打碎就是铁粉渣,起到坚固作用,同样不能太少,煤倒是现成的。 打铁时烧红的铁料砸下去,表面会有一层黑色的东西,冷却后就是铁粉,倒是可以找铁铺收购,但长安城内估计不会太多,试验用可以,大规模烧制还得采购铁矿石。 秦怀道不由得想到了长孙无忌,长孙家掌握了好几个铁矿,专门帮朝廷打造兵器,应该有不少铁粉、铁渣,等罗章押送运煤车队返回时叮嘱几句,让罗章去找长孙冲,不是想两家往来吗?那就试试对方诚意。 第二天一大早,长孙冲就安排人送来铁粉渣,足足十几车,并表示后续还有很多,对于长孙冲而言,这些东西都是垃圾,没地方堆放,巴不得有人拿走,铁粉渣夹杂着一些碎石、草木,有些脏,筛选一下就能用,省了秦怀道不少事。 不知道具体比例只能多试,秦怀道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石灰石占百分之七十左右,毕竟是大头,粘土百分之十应该差不多,多了感觉不太好。 铁粉更不能多,多了不是水泥,成铁了,百分之一先试着,不够也没关系,下次多加点,起码烧出来的东西还能做别的用途,多了就废掉了,至于煤,也不知道要多少,助燃烧用,太多也不行,先百分之十试着。 配比有了,就剩下磨细这道工序。 没有磨石机器,水车也没做出来,全靠人工砸,好在人手足,这些天已经砸了不少,就是不够细小,只能试着先烧,如果能烧出半成品也是好的,起码能拿来筑坝,等将水车做出来,后面就好办很多了。 烧制水泥同样是个技术活,秦怀道没底,装窑后借鉴烧石灰的办法直接烧,并调来几名府上侍卫跟着,将来不可能总自己动手,必须培养人才。 算算时间,距离和房玄龄约定的十天期限还剩最后一天,秦怀道将火交给大家,仔细叮嘱一番回到祠堂,找来一大一小两个烧制好的泥筒,大的泥筒底部和小的不同,是实心的,看着像个容器。 底部一侧开了小孔方便空气进入,有助燃烧,开口上面有一圈小台阶用来放铁条,架空起来,方便空气进入,铁条上面放小泥筒,大小泥筒之间有空间,用石灰、黄粘土和沙子搅拌,填满,能起到隔热和稳固小泥筒的作用。 做好后,秦怀道拿来三个蜂窝煤,先在炉子里面烧火,然后放入蜂窝煤,看着蜂窝煤慢慢燃烧起来,秦怀道长舒一口气,丑是丑了点,能结实,能用。 老百姓要的就是经久耐用,还便宜,正好! 不少人在围观,看着蜂窝煤燃烧起来,一个个眼睛发亮,兴奋不已,黄老更是忍不住夸赞道:“少主,神迹,这是神迹,煤的烟毒很轻微,如果保持通风,根本不用担心死人,封闭的家里也能用。” “稍微开点窗通风就好。”秦怀道笑道。 有人好奇地问道:“少主,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用烧火做饭,直接用它?” “没错,你们看到下面那个孔没?”秦怀道指着下面通气孔解释道:“如果想火大,就打开,如果想火小,就拿个什么东西堵上,烧的就慢,节约煤球,晚上睡觉不用的时候完全堵死,只留旁边那个小孔,火就不会熄。” 东西都是大家做的,自然知道旁边有个小孔,比筷子还稍微小点,大家没少猜这个小孔有什么用,居然能避免火熄,岂不是以后起床不用再烦心引火了? 大家好奇地打量着小孔,赞叹不已。 秦怀道继续说道:“等最上面这个煤球烧的差不多了,可以把下面的拿出来不要,另外两个保留,上面再放一个便是,如此轮换,能省不少。” “还可以这样使用,那下面的怎么拿出来?”有人惊叹道。 “对啊,这东西烧着了怎么拿?”贾有财也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并不解释,有些事做一遍就好,便来到铁铺,烧火起炉,打造了一把简易的火钳,重新返回祠堂时煤球烧的差不多了,在大家好奇的注视下,秦怀道轻松将煤球夹出来,看的大家目瞪口呆,居然如此简单? “太神奇了!” “这东西能做饭,能取暖,平时不用的时候还能烧着热水备用。” “对啊,还能温着吃的随时用,不用再烧火煮,太方便了。” “关键不用人看着,能腾出时间做别的事。” “简直太方便了。” 大家纷纷赞叹着。 秦怀道见大家看出了使用的好处,也就懒得再多说,喊道:“各位叔伯,泥筒、铁条、蜂窝煤都是现成的,也是大家做的,都熟悉,接下来就是组装,组装更简单,刚才大家也看到了,黄老,安排人手吧,争取明天每户一个。” “谢少主!”大家兴奋地说道。 阳光洒落进祠堂,映照在大家沧桑的脸上,多了些光泽,温暖、祥和。 那是希望的光泽! 第149章:石膏消息 第二天上午。 一辆马车缓缓入城,赶车的是秦怀道,守门将士见堂堂翼国公居然亲自赶马车,都有些懵,赶紧优先放行,秦怀道也是没办法,秦家庄人手远远不够,一个人恨不能当两个用,二十四小时不休,只好自己赶车。 不过,秦怀道也不是好排场之人,赶着马车感觉挺有意思,马是老马,性子温和,不会乱跑,就是走的慢些。 入了城,街上人来人往,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留意秦怀道,加上秦怀道穿着便服,不显眼,倒也没引起围观,经过一家药店时,秦怀道赶紧停下马,跳下马车走了进去。 “客官,有什么需要?”店伙计热情地迎上来。 “有石膏吗?”秦怀道问道。 昨晚闲下来后秦怀道复盘水泥烧制过程,发现石膏也是个问题,找人一打听,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秦怀道寻摸着石膏可以用药,便来药店问题。 殊不知店伙计有些懵,秦怀道咯噔一下,要是找不到石膏,这水泥还是烧不出成品,只能做到熟料这步,半成品凑活用,有些亏,灵光一闪,难道是现在叫法不同,便问道:“一种白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店伙计仔细思考,有些犹豫。 秦怀道便干脆说道:“这样,你把类似白色石头的药材都给我看看。” 店伙计倒是很热心,进了柜台里面,打开一些抽屉取出药材。 秦怀道一样样查看,很快就发现了石膏,赶紧喊道:“就是这个。” “客官,这是细石,也叫玉大石。”店伙计提醒道。 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叫什么都行,有多少?全都给我了。” 店伙计一听是大客户,还是好心提醒道:“好像还有一袋,客官是准备拿去做豆腐吗?用不了这么多,一小块足够用很久。” “都给我吧,对了,这种东西你们从哪儿进货?”秦怀道打探道,将来大规模烧制水泥,必须得找到矿才行,药店买哪儿够。 店伙计一听打探货源就不高兴了,皱起眉头说道:“客官打听这个干什么?需要多少尽管来买便是。” 秦怀道猛地反应过来,反问道:“你们掌柜的在不?” 店伙计冷着脸不语,秦怀道只好亮出身份。 令牌有些霸气,店伙计认识字,看到上面的字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秦怀道,虽然英气逼人,但这穿着也太普通了吧,还脏兮兮的,这是贵不可言的国公? 正好有一支巡逻的千牛卫经过,店伙计冲出去喊道:“官爷,快来呀,有人假冒国公,快把他抓起来。” 千牛卫一听假冒国公,这不是找死么?冲进店铺一看是秦怀道,曾经的上级,都吓了一跳,赶紧作揖行礼,秦怀道也是哭笑不得,看着一脸呆滞的店伙计说道:“现在信了吧?” “您真是国公?可您这打扮?”店伙计还是不敢相信。 千牛卫领队不乐意了,骂道:“敢诬陷国公,想找死不成?” “啊——”店伙计反应过来,千牛卫都承认了肯定是的,自己居然举报国公,简直是找死,赶紧赔罪道:“国公爷,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罪,还请国公恕罪,对了,这细石听说是来自山南道,具体哪儿小的也不清楚,得问掌柜。” “那就把你们掌柜叫来。” “国公爷稍等,小的这便去。”店伙计赶紧进了内堂。 秦怀道示意千牛卫离开,在外面等了没多久,一名白须老者匆匆出来,恭敬地作揖行礼:“草民张成见过国公爷!” “老丈无需多礼,叨扰了,实在是这东西非常重要,还请老丈告知。” 叫张成的老者如实说道:“这细石产自于山南道洋州府下辖西乡县,听说洋源县也有,具体情况老朽也不清楚。” “多谢老丈,店里有多少都拿出来吧!”秦怀道感激地说道,将名字记下,记忆中山南道就是汉中一带,在秦岭以南,有点远,这运费是个大问题,忍不住问道:“长安附近没有吗?” 张成回忆了一下,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一袋石膏拿出来放在车上,价格还不便宜,得五百文,如果全都从药店买成本太高,根本承受不起,只能找到矿,只是,从汉中运过来成本也不会小,必须想个妥当办法才行。 秦怀道赶着马车边走边思考,不知不觉来到皇城门口。 马车被拦下,守门的是程处弼,看着一身脏兮兮的秦怀道有些懵:“兄弟,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这段时间太忙,没顾得上梳洗,劳烦通禀一声。”秦怀道跳下马车,再往前马车不能进去,只能步行。 程处弼叫来一人叮嘱几句,打发对方进去通报后好奇地问道:“听说你这十来天都没上朝,干什么去了?” 秦怀道好奇地反问道:“在秦家庄有点事,房大人没给我请假?” “听说倒是请了,但没说原因,礼部和御史台几人跳的厉害,说你目无朝廷法度,要弹劾、罢免你呢。”程处弼笑道。 秦怀道一听就乐了,没放在心上,和程处弼闲聊了几句,那名通报的人出来,随行还有一名内侍,跟着内侍进了皇城,很快来到甘露殿。 得到许可后秦怀道进殿,见好几名大臣都在围着火盆议事,便走上去,作揖道:“微臣见过圣上,见过几位大人!” “你怎么这身打扮?”李二皱眉问道,君前失仪可是一种罪。 “回圣上,微臣这十天都没睡一个好觉,不怕圣上和几位大人笑话,忙的连洗澡都顾不上,一心研制取暖之物,还请圣上恕罪。”秦怀道赶紧解释道。 “是不是研制出来了?”李二眼睛一亮,将不喜抛之脑后。 房玄龄也起身,目光热切地看着秦怀道:“快说,是不是做出来了?” “托圣上洪福,总算是做出来了。” “太好了,东西呢?快快拿上来。”李二惊喜地喊道。 秦怀道只好解释道:“在城门口马车里。” 李二看向王德迫不及待地说道:“快,把东西拉过来。” 王德不敢怠慢,赶紧跑出去安排。 “快,赐座!” 李二一想到取暖问题解决了,心情大好。 第150章:质疑 甘露殿内。 内侍匆匆端过来矮凳放在火盆旁边。 火盆旁围坐在一起的都是朝中大臣,换个人绝对不敢坐,但秦怀道不在意,上去坦然坐下,就看到房玄龄迫不及待地问道:“贤侄,那煤真的没问题?” “烟毒还是有一些,无法根除,只需要将窗户留一条小缝,让外面空气进入就没事了。”秦怀道如实说道。 “那就是没事了。” 房玄龄大喜,留条缝算什么,谁家睡觉全封闭死?看向李二继续说道:“圣上,有了取暖之物,这个冬百姓就好过多了,剩下就是粮食问题,正如刚才所言,冬天路难行,各地粮食进不了长安,粮价飞涨,如果不平抑下去,恐怕会出事。” 秦怀道一听粮食果然涨价了,还好之前给了贾有财五千两买粮,秦家庄这个冬问题不大,留心听起来。 户部尚书戴胄有些愤恨地说道:“这些粮商最可恶,每年冬天都趁机捞银子,依老夫看,不如抓一批,让其降价。” 房玄龄赶紧反对道:“不可,朝廷干预市场恐会引来更多麻烦,如果粮商关门不卖粮,还能逼其卖不成,关中今年丰产,百姓倒是家中有些余量,挖些野菜能熬过去,但长安城内缺粮,士农工商四民,士、工、商不种地,全靠买,这些人缺粮,商人好些,有些浮财,工匠最惨。” “从京兆府各县抽掉些储备粮可行?”工部尚书段纶问道。 房玄龄摇头苦笑:“京兆府各县距离长安最***时就供着长安用粮,各县还能有多少富裕?天寒地冻路难行,水结冰,江南和汉中粮运不进来,这个问题历年如此,唯有来年多建粮仓,夏秋时节多运些储备。” “建粮仓更难。”工部尚书段纶打断道。 大家沉默,神色黯淡。 秦怀道有些好奇,建粮仓有什么难的?见大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由问道:“段大人,建粮仓有多难?” “倒不是施工难,而是造价太高。” 秦怀道愈发好奇了:“有多高?” 段纶看了眼圣上,见没阻止的意思,便解释道:“粮仓只能用砖,不能是泥土房,用砖就需要大量的糯米浆和三合土熬制,砖也不便宜,建一栋占地一亩的粮仓造价在二十万贯以上,能买很多粮了。” “这么贵,那建多高?” “两丈左右。” 两丈就是六米左右,记忆中唐朝的一亩没有后世面积大,约后世的零点八亩,五百四十个平方左右,如果按正方形计算,四条边长平均二十三点三米左右,建成六米高墙,总面积就是五百六十左右。 秦怀道老家农村外墙二十四厚,内墙十八,也就是单砖,粮仓墙体要求厚一些,起码得三十六,用秦家庄的砖来砌,一平米用不了两百块砖,总用砖量要十一万块左右。 一千砖烧出来成本不超过三百文,一万砖就是三两银子,十一万也就三十三两,如果用石灰、粘土来建,加上人工、瓦、木头和其他杂费,最多两百两银子,怎么可能要二十万两,抢钱也没这么暴利。 这一刻,秦怀道对这个世界建砖房的成本有了直观认识,烧砖贵,糯米灰浆也不便宜,如果自己揽下工程,岂不是大赚一笔? 想到这儿,秦怀道有些动心,但这事不能急,得搞清楚粮仓到底是怎么建造的,才能确定最终成本。 这时,戴胄忽然想到秦怀道在烧砖,不由问道:“秦大人,你是不是在烧砖,卖不卖,单价几何?” “暂时不考虑卖,秦家庄都住着泥草房,随时可能倒塌,我准备在秦家庄盖青砖瓦房送给大家住,砖需求量大,不够用。”秦怀道拒绝道。 所有人一听送青砖瓦房,都大吃一惊,纷纷看过来,房玄龄最是关心民政,追问道:“你要送给那些佃户青砖瓦房?” 秦怀道解释道:“也不是叫完全送,先给大家住着,按成本价从大家工钱里抵扣,分二十年还清,要是当月没有赚到钱就不用抵扣,顺延到以后有钱了再说,抵扣完房子就归大家。” “这是个好办法,避免一次性拿不出大笔银子,秦大人心中有百姓,老夫佩服。”戴胄由衷地说道。 李二也是眼前一亮,这种先住后慢慢还款的办法不错,能解决住房问题,但也存在很多弊端,好奇地问道:“那你这造价几何,佃户每月收益够不够支付,百姓生活不易,可不能欺压?” 秦怀道寻思着这个价格不能说低了,万一将来有人下单,利润不好提上去,便说道:“占地一百平米左右,成本大约五十两银左右,具体没算,分二十年抵扣,一年二两五,一个月二百文左右,他们现在做工一天二三十文收益,微臣还包了他们吃,足以支付的,圣上放心,臣绝不敢欺压百姓。” “真的这么低?”李二满脸震惊地问道,一双虎目紧紧盯着秦怀道,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实在难以置信。 其他人也纷纷盯着秦怀道,露出来不可思议神色。 青砖瓦房有多贵大家不是不知道,占地一百平米的房子怎么可能五十两银子就能建好,工部尚书戴胄抢着说道:“秦大人,这可不是儿戏,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五十两银子怎么可能办到?” 秦怀道在心里快速计算一番,感觉一半都能建好,但这话不能说,有所保留地说道:“圣上,戴大人,五十两成本应该够用,具体数额得建好了才知道。” “行,等你们建好了老夫去看看。”戴胄还是不相信。 其他大臣也不信,但没多说什么。 李二却感觉到秦怀道不像是开玩笑,心中震惊不已,说道:“怀道,如果成本真这么低,哪怕六十到八十两一间,大唐百姓也有福了。” “没错,如果真的能行,老夫庄上也建一些青砖瓦房。” “还有老夫!” “还有老夫!” 大家纷纷说道,明显不信。 秦怀道却笑了,这业务不就来了吗? 李二看到秦怀道自信地笑容,心中愈发觉得可能,按这个价算,好些宫殿都可以翻新了,甚至建粮仓都可以,便追问道:“你多久能建好?” “年后吧,冬季不太好施工,等建好了请圣上和各位大臣去看看。” “好,朕到时候一定去看,秦大人一心为民,给的工钱也不低,朕心甚慰,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朕帮你想办法。”李二满口答应道,心中却想着如果真这么便宜,各地城墙也可以大修一遍,特别是边关,江山永固啊。 秦怀道一听李二要帮忙,眼睛一亮,也清楚时机不够,没傻傻的马上提。 第151章:抢功劳 甘露殿内。 一名内侍过来向秦怀道请教,说马车已经拉进来,车内东西多,怕搞坏,不敢轻易搬动,秦怀道便告退一声,跟着来到外面。 车内一共五个炉子,倒是有不少蜂窝煤球,秦怀道将那袋石膏拿开,抱起一个炉子,示意大家搬其他的,一起进了甘露殿。 大家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着秦怀道怀里这个简陋不堪的东西有些怀疑,那么丑,能行?就连李二也看向房玄龄,眼中带着几分质疑。 房玄龄也不清楚能不能行,示意李二稍安勿躁,反正东西都带来了,试试就清楚,直言说道:“贤侄,给大家演示一下,看怎么用。” 秦怀道答应一声,刚准备动手,就看到魏王李泰和太子李承乾过来,两人先躬身向李二行礼,也好奇地打量炉子,魏王李泰直言道:“父皇,这东西看着有些简陋,如果冠以贞观之名送与百姓,恐怕有损皇家脸面。” “没错,这东西也太丑了,秦大人,就不能制作的精美些?毕竟将来是要以朝廷名义赠送出去,又冠以‘贞观’二字,确实不妥。”李承乾也说道。 上来就质疑,这是要找茬?秦怀道不乐意了,就要开口反驳,房玄龄赶紧打圆场道:“外表美观问题稍后再议,回头可以让工部研究一下,做的好看些便是,关键是否能用,贤侄,先试试看看。” “对,先试试看,外表问题回头老夫找人研究研究。”工部尚书段纶赞同道。 然而,秦怀道脾气上来了,冷冷地说道:“太子殿下和魏王说的对,确实丑了些,还是算了,免得损了皇家威严,朝廷形象。” 一席话,全场错愕,都没想到秦怀道脾气这么刚,不就是一句质疑吗? 只是,这么一来太子和魏王有些下不了台了。 房玄龄还想打圆场,秦怀道却抢着说道:“太子和魏王质疑微臣所制之物有理有据,微臣信服,想必有更好的取代之法,这取暖之物还是让太子或者魏王来负责吧,圣上,微臣告退。”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是要硬刚到底啊,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训斥秦怀道吧,有维护太子和魏王之嫌,训斥太子和魏王吧,秦怀道这话确实有些小题大做,甚至犯上之嫌。 魏王朝秦怀道躬身一礼,郑重说道:“秦大人,本王并非质疑您的功劳,只是就事论事,还请包涵。” 说完,魏王朝李二作揖,继续说道:“父皇,既然这炉子冠以‘贞观’之名,就不能太过随意,外观得精美些,更能体现父皇对万民的关爱和仁义,恳请父皇下令,儿臣愿意负责制作这炉子。” 太子李承乾也上前说道:“父皇,我是太子,理应表率,为百姓做些什么,不如交给我来做,如做不好,甘愿受罚。” 秦怀道一看这是来抢功劳,摘桃子,不急着走了,心中有些好笑,炉子免费赠送给百姓用,谁负责做,谁就能收获民心,这李二还没死呢,魏王和太子就跳出来抢夺民心,这是找死啊。 李二看着太子和魏王,脸色有些阴沉,没人知道在想什么,旋即看向秦怀道:“怀道,你来演示一下怎么样。” “微臣遵旨。”秦怀道预感到一出好戏要上演,不走了,来到火盆前,拿起火钳夹了些木炭放到炉子里,然后将一个蜂窝煤放进去,木炭燃烧正旺,很容易就将蜂窝煤点燃。 大家见蜂窝煤燃烧起来,并没有冒出毒烟,味道也不大,都好奇地围拢上来观看,李二看到下面有个孔,问道:“下面开孔有何用?” “圣上,开孔是方便气流进入,帮助燃烧,如果不用,可以用烂布之类堵死,火就会燃烧放缓,但不会熄灭,除非完全烧透,或者堵死旁边那个小孔,没有气进去也会熄灭。”秦怀道解释道。 李二一听如此玄乎,对内侍喊道:“快,那个烂布过来试试。” 很快,一块烂布送过来,秦怀道接过去揉成团,直接堵死下面孔,大家看到燃烧起来的小火苗顿时消失,温度也降低很多,但没有灭,秦怀道将烂布拉开,火苗又冒出来,温度提升上去。 “居然如此神奇?”工部尚书段纶感叹道。 秦怀道又夹了两个蜂窝煤放进去,正好放满,解释道:“圣上,各位大臣,一次放三个最好,等最上面这个也烧得差不多后,可以将最下面那个取出来丢掉,剩余两个放回去,再填一个,如此反复,保证火不灭,还能节省,到了晚上不用时,用烂布堵死,只留旁边那个小孔,第二天一早火不会灭,不用再点火。” “还能等到第二天?”李二震惊地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当然可以,做法的时候打开,不做的时候封死,如果煮水,或者保温,可以封一半,留一点孔就好,不用像烧柴那般时刻看着,能腾出时间做别的,很方便。” 大家看着不可思议,啧啧称赞。 房玄龄忍不住夸赞道:“这炉子看似简单,却颇为神奇,这蜂窝煤更是奇特,中间留空也是方便燃烧吧?贤侄大才。” “此物从未见过,颇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难道是源自你的《格物秘典》?”工部尚书段纶好奇地看着情怀到问道。 “正是!”秦怀道无所谓地应到,有个出处正好,免得人怀疑。 “这温度一点不必烧柴低,而且火势集中,看着燃烧也很慢,听房爱卿说一文十个,用于取暖确实比木炭划算多了,怀道,产量如何?”李二不愧是千古一帝,看问题直指本质。 秦怀道有所保留地说道:“眼下产量每天一万左右。” “太少,远远不够,朕的子民千千万,这样,你全力生产,炉子的制作嘛。”李二说着看向魏王和太子,一时有些难以决断。 魏王抢着说道:“父皇,交给儿臣吧,保证做好。” “父皇,还是交由儿臣来办,绝不让父皇失望。”李承乾也赶紧说道。 交给谁事关国本之争,大臣们都不吭气。 第152章:改良工具 甘露殿内。 李二看着两个儿子,眼中精光闪烁,沉吟片刻后说道:“此物需求太大,你俩各领十万,工部领三十万,十天内做好,可有异议?” 魏王和太子各领十万个,大家一样,就不存在偏心,大臣们也就看不出李二的真实想法,再让工部做三十万个,远超两人总数十万,将太子和魏王压下去,而工部代表朝廷,老百姓将来就只会念朝廷的好,民心还在圣上手中。 高,实在是高! 秦怀道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一声,旋即替太子和魏王默哀,真以为这简陋的炉子好做?没有焦炭,温度就达不到,没有石灰,粘土将来会散。 用木炭烧倒是温度勉强能达到,但得掏空朝廷,魏王和太子也得哭死! 不行,回去得改良一下工序,尽量简化,提高生产速度,将产量提上来,这炉子最后还得自己做。 不过,秦怀道乐于看到魏王和太子将来哭死,并不点破。 事情定下来后大臣们告退,秦怀道跟着出了甘露殿,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被房玄龄拉住,示意放慢些脚步,落在众人之后,房玄龄低声说道:“贤侄,刚才见你神色异常,这炉子很难做?” 秦怀道一怔,自己表情管理向来很到位,这房玄龄怕是套消息吧?不动声色地反问道:“炉子技术难度是有些,但也不至于难做,房大人何意?” “能做出来就好,老夫担心耽误了工期,最终吃亏的还是百姓。”房玄龄低声说道,目光深沉,透着几分担忧。 秦怀道一听是担心这个,敬意油然而生,但国本之争不能参与,一个字都不行,寻思着得回去改良工具,提高生产力,便说道:“世伯,未来一段时间晚辈还得忙,恐无法上朝,还请多担待些。” “也好,多做些蜂窝煤,百姓正承受痛苦,急需取暖之物,你的产量有些低,放心去吧,老夫帮你担着。”房玄龄满口答应道。 走出皇城,秦怀道辞别房玄龄后赶着马车回到监察府,让人散出去,将长安城各大药铺的石膏全都收购一空,足足一大车,并让大家第二天散去各县帮忙收购,矿暂时没办法,只能高价收购,解决近期内所需。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拉着石膏返回秦家庄,在祠堂篝火边坐下思考,炉子外观丑倒无妨,免费的东西,老百姓也不讲究,关键产量低,还有瓦的制作也慢,占用大量人手,有些不可取。 得想个办法解放人手,提高生产力。 秦怀道捡起一根木炭在纸上画起来,一边思考,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后世人做陶瓷拉坯,拉坯是个技术活,没人会,自己也不会,重新学太耗费时间,但拉坯的旋转台是个好东西。 下一刻,秦怀道将纸丢篝火里烧掉,匆匆来到庄上铁铺,见一些人正忙着什么,上前说道:“都在,正好,都来帮我打下手做点东西。” 大家好奇地围拢上来,有人问道:“少主,做什么?” “都看着点,我只做一遍。”秦怀道并不多解释。 接下来,秦怀道找了根大树桩让人锯成两块木墩,每一块都有一尺厚,跟剁肉菜板似的,将下面这块木墩中心位置掏空,让人用铁片敲打出个圆筒砸进去,上面这块木墩也居中掏了个正方形孔,没有完全打通,选一根长一米的硬木做成圆柱状,一端做成四方形,正好卡进上面木墩方孔内。 四方形卡住后不容易松动,再将硬木穿过下面那块木墩的铁环圆孔,上下两块木墩就连接在一起,硬木直径稍微小一点,进去不会晃,加上铁环和硬木摩擦小,轻轻一转上面这块木墩就动起来,像石磨一般。 秦怀道试了试,阻力还是有些,不够完美。 想了想,秦怀道便找了块石板中间凿个小圆孔,垫在穿透下面木墩出来的硬木下面,将上面木墩稍微顶高一些,不至于重量全部压在下面。 如此一来,上面那块木墩连接一根硬木,硬木穿透下面木墩中间铁环,和下面石板圆孔结合,铁环起到定向作用,石板圆孔起到支撑作用,上面木墩转动就灵活、方便了许多,阻力也小了很多。 接下来,秦怀道找了些木板做成长宽一米的正方形,钉死在上面木墩表面,形成一个较大的工作平台,平台轻轻用力一推,快速转动起来,看的大家目瞪口呆,纷纷围上来尝试,赞叹不已,明明很简单,却如此神奇。 秦怀道并不解释原理,继续让人帮忙做了弧形木板,一共四块,三个结合部连接在一起,另一个结合部只是卡住,一掰就可以打开,上端直径正好比蜂窝煤大一些,方便将来放蜂窝煤,底端稍微小一些,形成一个小平台将来放铁条架空,供空气进入,一个炉子内部模具转筒就做好了。 之后,秦怀道让人拿来一大块粘土,将粘土做成十字型,平整好,用弓绳调整好厚端,划过粘土,再用手一揭,一大块十字型的泥片被揭出来,放在工作台中心,洒些水,再用一块粗麻布沾上水,将刚做的转筒放在十字型泥片中间,将四片泥掀起来,贴在转筒上,洒上水让粘土软一些,用手整形,形成一个整体,然后用木条固定一个位置,旋转圆筒。 几圈下来,圆筒上的泥就成了一个完美的器形,大小和炉子一样,上面用木刀固定,再一转,不规则的地方被削掉,高度也和炉子一样,而且光滑,平整,外光好看多了。 之后,秦怀道找了跟大小合适的竹管,取一小段,一端做成内凹弧形,削薄如刀,往转筒下端一插,取下来一大块泥,形成一个通风口,再用一个竹枝削平,在旁边扎一下,形成一个小孔。 一个炉子器形就做好了,外形不仅美观,更重要的是光滑,圆润,一体而成,不需要再做两个泥筒,中间填充粘土那么麻烦。 用铁丝顺着平台将底部刮一下,避免粘住,再将转筒整个从工作台拿起,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一掰木板,转筒松动,缩小,轻松从粘土中取出,大家看的目瞪口呆,炉子还可以这么做? 要不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秦怀道并不解释太多,要不是不懂拉坯,直接用泥拉成型更快,根本不用做转筒模具多此一举,问道:“都学会了吧?” 大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不敢开口。 没做过,心里没底。 第153章:成立匠作坊 一个新事物学起来不容易,需要天赋和悟性。 秦怀道知道急不来,想到流水线灵机一动,说道:“一会儿你们分工做,每人负责一个工序,这样更简单些,上手也快,继续看我做另一个东西。” 没多久,又一个转筒做出来,这次上下一样大,中间完全打通,直径比刚才那个大了不少,用的不是十字型粘土,而是一整条,也薄一些,像一张长方形纸贴在转筒上,用手整形,结合部固定成一体,然后转动,再用长木条定型,使泥坯更加圆,再将上面切割整齐。 做好后秦怀道拿着滚筒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松开圆筒木板去除,一个圆筒就出现在大家面前,比大家用手做快多了,还美观。 没多久,秦怀道用竹片做了个比圆筒略微大一点的圆圈,一边一个把手方便拿,圆圈内拉了四根细线,分成四等份,从圆筒上面往下切,正好圆筒内部有四块木板结合部留下的细小痕迹,细绳沿着痕迹往下,将圆筒切割成四块,大小刚好,秦怀道解释道:“切的时候一定要手稳,要快,要顺着痕迹往下,避免切换,每一块将来就是瓦,一次四块。” 大家恍然大悟,这居然是在做瓦,而且一次四块,大家都是做成泥筒后一切两半,并不是四瓣。 “这样快好多,而且整体平整、光滑,厚度也一样,就是瓦片大了些,扁了些,不过更好遮雨。”有人赞叹道。 “更重要的是够圆,不像以前大家做的有些变现,外观也好看多了。” “做起来也更快,更容易些。” “少主刚才先给粘土定型,再拿来做也是个好办法,不像大家一大块敷上去慢慢定型,慢很多。” “要我看还是旋转这个办法好,木条挨上去就圆了,上下一致,整齐,简单,还轻松省事,小孩、老人都能做好。”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两眼发光,方法看到了神迹。 秦怀道也不阻止,交流、总结一下更有利于掌握,提高,没说错就行,等大家说的差不多了,一声令下,所有人行动起来。 工序不少,但人也不少,每人负责其中一样,掌握起来就容易,秦怀道让大家自行选择做哪个环节,一一指导要领,便让大家尝试着做。 没多久,秦怀道见黄老过来,便拉着说道:“黄老,让庄上做泥筒的全都停下,做好的继续组装成炉子,分发给庄上自己人用,每户多一两个无妨。” “谢少主,他们这是?”黄老好奇地问道。 “一种全新的制作工具,等大家做好后分发下去,教会大家用,能提高生产,比以前快两三倍都没问题。”秦怀道解释道,示意黄老过来看刚才做好的器形。 黄老一听快两三倍就不淡定了,秦家庄的工钱是计件,不是计时,这快两三倍岂不是意味着收益也多两三倍?这是天大的恩情,心中满是感动,待看到器形后更是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外观好很多,而且,这是炉子吧?居然一体成型,更结实,更好看,岂不是不用组装了?” 秦怀道点头,目光落在那个炉子器形上,厚十公分左右,隔热应该没问题,但拿有些麻烦,忽然想到什么,拿起刚才那根钻孔的竹枝,一边扎了个孔,形成对称,然后对两个分工负责制作泥坯的人喊道:“你俩过来一下。” “少主有何吩咐。”两人上来。 “看到没有,上面扎两个孔,需要对称,回头用铁丝做个提的东西卡住,方便搬动。”秦怀道解释道,见两人不是很懂,干脆直接上手。 新鲜事物对于从未上过学的人而言有些为难,说再多不如做一遍。 秦怀道在转筒上端刻了两个记好,形成对称,将来钻孔就从记好下面扎,然后找来铁匠打下手,用铁丝做了个提手,提手不能太软,需要硬一些才不至于变形,秦怀道便教会对方简单渗碳,做成生铁。 生铁硬,卡进孔内不会脱落。 最后,秦怀道用木头做成一个小圆柱体,中间转孔,套进铁丝内方便手抓,又能隔热,交给一名木匠做去了。 至于炉子上面的铁环支撑片,府上马叔在做,问题不大。 秦怀道仔细想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遗漏,又观察好一会儿,确定每个人都会做各自工序后松了口气,看看天色已晚,叮嘱道:“诸位,这段时间你们就全力制作这些东西,先做五百套,尽快完成,做好后每人二两银子工钱。” “少主将技术传授给我等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不用工钱。” “对,咱们不用工钱,这技术价值千金,怎么还能要工钱?” “没错,去外面做学徒三年都没一分银子,还不一定能学到真本事,少主慷慨,倾囊相授,不厌其烦指导,咱们不能没了良心,绝不要银子。” “谁拿银子谁不得好死。” “对,不得好死,没得丢了秦家庄的脸。” 大家纷纷表态,情绪有些激动,仿佛给银子是一种羞辱。 秦怀道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干活给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时,黄老也说道:“少主传授手艺,手艺是无价之宝,将来可以传家的,银子肯定不能要,坏良心,还请少主收回刚才的话。” “对,收回去,否则咱们不做了。” “没错,不就是几天活吗,咱不能没了良心。” “停,停——” 秦怀道赶紧喊道,感觉再说下去自己成罪人了,这人心——淳朴啊。 “大家停一下。”黄老赶紧喊道,等大家安静后看向秦怀道,不好意思地问道:“少主,银子肯定不能要,不过,能不能让大家将学到的手艺传给家人,老朽保证他们不会传给外人,女儿也不出传,免得外泄。” “对,传男不传女。” 大家纷纷赞同道,目光热切,满是渴望。 这一刻,秦怀道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技术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也有些理解大家对技术的看重,想了想,说道:“这样,秦家庄成立工匠坊,以你们为主,再增加些,黄老负责这个工匠坊的管理,以后还会教大家一些技术,你们可以传给家人,免得断了传承,但绝不能外传,否则损失的就是秦家庄利益。” “多谢少主!”众人大喜。 黄老也兴奋地说道:“有了技术,秦家庄就彻底有希望了,少主放心,谁要是敢外泄,就是秦家庄所有人敌人,是叛徒,咱们都是战士出身,对敌人,对叛徒只有一个字,杀!” “对,杀光敌人,追回技术,绝不外泄。”众人纷纷表态。 秦怀道叮嘱道:“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黄老,等库房建好后再建一座工坊,就建造在这附近,偏僻,安静,没外人来,不用担心偷窥,另外,非工匠坊的人以后都不准靠近匠作坊,安排护庄队把守。” “老朽记住了。”黄老拍着胸脯表态道:“保证万无一失,当初在军营,匠作营也是管理严格,那一套咱们都懂,知道规矩。” “那就好!”秦怀道看看天色不早,准备离开,见罗章匆匆跑进来,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运输队出事了吧? “阿叔,可算找到你了。”罗章冲进门喊道。 “有事?” 罗章看看众人:“咱们出去说。” 第154章:薅魏王羊毛 秦家庄祠堂。 秦怀道匆匆而来,见到了正在烤火的魏王李泰,一袭黑色风衣,正用棍子拨弄火堆,门口站着几名侍卫,就连做饭的那些女子都被赶走,就要天黑,不做饭吃什么?秦怀道心中一冷——这就过分了! 刚才罗章提到押车回来的时候遇到魏王,要求来秦家庄一见,罗章没办法拒绝,只能带进来,但这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魏王,有事?”秦怀道开门见山。 “坐下聊。”魏王指了指旁边一张矮凳,没有起身。 秦怀道气乐了,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可惜的优越感用错地方,不客气地说道:“下官一堆事要忙,魏王过来有何指教?” “既然秦大人有事要忙,咱们开门见山,两万两银子,我要炉子烧制之法,如何?”魏王冷然说道。 秦怀道很不喜欢对方身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直言说道:“不如何,要没别的事魏王请回,要是让人知道魏王来了秦家庄,还以为下官结交亲王,有谋逆之心,那就冤枉了。” “秦大人无需如此疏离。”魏王起身来,有些不喜地说道:“直说吧,炉子本王拿回去找人研究过,工匠说造价要一两银子以上,父皇分配的任务是十万个,也就是十多万两银子,本王拿不出这么多,既然你敢免费赠送,想必有降低成本之法,只要你愿意拿出来,本王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魏王的人情太珍贵,下官恐怕无福消受。”秦怀道直接拒绝,烧制炉子牵涉到了石灰的制作,还有焦炭的制作,不可能给。 魏王眉头微簇,却轻笑道:“秦大人何必拒绝的如此果决,你我都是年轻人,来日方长,理当多交流,本王也认识一些人,说不定对秦大人有帮助。” 这话有抛橄榄枝的意思。 但也有威胁的意思。 秦怀道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叫来日方长?真以为自己能登大宝,将来能掌握别人命运?威胁谁呢? “先别急着拒绝。”魏王继续说道:“秦大人,只要你将烧制执法给本王,本王并非阻止你以后继续使用,但仅限于你我两家,三万两银子,从今往后,咱俩合作,一起做些营生如何?” 合作这话意思较多,就看怎么理解。 秦怀道不想理解,也懒得去理解,再次拒绝道:“魏王说笑了,此法乃下官立身之本,绝不可能给任何人。” “任何人都不给?”魏王追问道。 “当然!” “如此也好,还请秦大人记住这句话。”魏王话锋一转,笑道:“既然秦大人不愿意卖,那就算了,不知道秦大人的煤能不能卖一些?木炭太贵,烧不起,只能用煤,不然耽误了炉子烧制,有负父皇之托,也苦了百姓。” 秦怀道有些反应过来,魏王先抛出买炼制执法,甚至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包括让侍卫赶走做饭的人,都是故意的,只为激怒自己,让自己拒绝,然后提出买煤,又是有负圣上之托,又是苦百姓,道德绑架,好让自己不好意思再拒绝。 买个东西还这么算计,不累么? 煤没有技术含量,满山都是,送上门的银子为什么拒绝? 于是,秦怀道笑了:“煤倒是可以卖,就看魏王给什么价。” “价钱好说,秦大人心怀百姓,本王有机会一定在父皇面前多美言几句。”魏王笑呵呵地说道,如沐春风,让人亲近。 这变脸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笼络人的手段张口就来,也让人望尘莫及,换个人肯定心动,毕竟魏王深得圣上喜欢,时不时说几句好话让圣上记住,平步青云还不是指日可待。 当然,这话背后还有一层意思,提醒秦怀道魏王深得圣上宠爱,价格高了,小心在圣上面前说些别的。 是橄榄枝,还是威胁,就这么摆在秦怀道跟前。 魏王平静地看着秦怀道,目光有些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怀道心中很是不屑,这还需要选?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不介意配合一下,假装感激地说道:“魏王深得圣上喜爱,时常召见,那就有劳魏王了。” “好说,秦大人能力卓越,忠勇果敢,又心怀百姓,勤于王事,想必父皇心中喜欢,无需本王多说也会堪以重用。” 魏王满意地夸赞几句,眼中带笑,透着亲切:“听说煤的运费是五十文一大车,挖出来也要不了几文,本王也不能寒了秦大人一份心意,不如六十文一大车,先拉两千车,如何?” 这家伙,真不要个碧莲! 六十文连成本都不够,秦怀道心中一冷,脸上却笑吟吟地说道:“魏王,天越来越冷,容易出事故,万一摔个人,死匹马的,赔偿都是一大笔银子,魏王既然查到五十文运费,想必知道下官许诺的赔偿,那可是两百两一人。” “秦大人仁慈,给的赔偿整个长安,不,整个大唐都是独一份,这样吧,七十文一大车,本王是带着诚意来的,还请秦大人支持一二,都是为了朝廷。”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笑道:“天寒地冻,不给大家吃好点根本扛不住,魏王应该知道下官给大家吃的可是肉,而且管够,成本太高了,还有护卫人员也是开支,人吃马嚼,每大车拉回来的真正成本接近三百文。” “那就三百文好了,总不能让秦大人亏本。”魏王一脸笑意。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对方心理价位不止三百文,没有煤,对方做炉子的成本高的吓人,大好机会不薅一把对不起秦家庄老少爷们,也对不起自己差点被刺杀,便说道:“三百文勉强够成本,万一有人再次伏击,死几个人还不够陪的,风险太大,而且马上就要下雪,路滑容易出事,下官准备停运,开春再说。” “五百文,不能再多了。”魏王脸色沉下来。 秦怀道满口答应道:“五百文倒是不少,魏王大气,下官同意了,不过得过些日子,最近秦家庄都不够用。” 魏王哪里还看不出秦怀道在趁机抬价,戏耍自己,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但很快掩饰过去,说道:“时间紧迫,不知道秦大人要怎样才能答应?” 秦怀道笑吟吟地说道:“一两银子一大车,如果有人遇害,两百两银子一人的抚恤,魏王要是觉得可以,下官就将秦家庄用煤停下,先供魏王用。” 第155章:寻求帮助 谈生意是个技术活,银子要赚,安全也得考虑。 万一魏王派人出手,自己会赔死,风险转嫁出去就不怕了,魏王不可能出手,也没人敢动魏王的煤。 魏王一听价格脸色就沉下来了,钱是小事,面子就全丢了,但一想到没有煤烧制炉子,成本承担不起,完不成任务后果很严重,将怒火压下,冷声说道:“好……就这么定了,还请直接拉到本王庄园内,天色不早,本王先回。” 反正已经是仇人,秦怀道不在意被魏王多记恨一笔,笑道:“请魏王放心,银子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拉过去,保证没问题。” “银子明天拉过来,希望秦大人言而有信,明天开始,五天内必须拉够两千车。”魏王扬长而去,头都不回。 “恭送魏王,记得明天拉银子,最好是铜钱。” 魏王匆匆钻进马车,脸色阴沉地说道:“回府!” 马车缓缓离开,侍卫们追上去,渐渐消失在转弯处。 秦怀道目视马车走远,眼中闪烁着冷芒,今天落了魏王面子,心中怨恨只会更深,等煤到手肯定会报复,得适当做些准备了。 不过,一两银子一大车,成本才一百文左右,而且,两千车根本不够用,十万个炉子需要不少煤,这单生意血赚,记恨就记恨吧。 魏王想到用煤烧制炉子,太子肯定也能想到,有一头羊送上门。 罗章走过来,低声问道:“阿叔,他来干什么?” “现在每天拉多少车?”秦怀道反问道。 “差不多三百车,这两天又有人加入,明天应该还会有十几人加入。” 三百车的运量,五天拉满两千车有些难,得增加人手,秦怀道叮嘱道:“魏王来买煤,要两千车,明天开始往魏王的庄子里送,知道地方吧?” “知道,但两千车可不少,得运六七天才行,这么久秦家庄恐怕不够用,我看最近用量很大。”罗章提醒道。 “是啊,得增加运量,我来想办法,你盯着点秦家庄。”秦怀道说着。 罗章答应一声,匆匆忙去了。 秦怀道坐在篝火边思考,石头是雇佣的外庄人在做,已经有好几百人,供应量问题不大,砖和瓦的烧制都是府上侍卫在负责,建库房、做瓦、制蜂窝煤和炉子这种手艺活都是秦家庄的人在做,满负荷运转,人手无法再抽调。 “得找些人才行。”秦怀道看向门外,天空阴沉,寒风呼呼,气温越来越低,也不知道哪天就下雪了,外庄的人不能进来,否则秘密守不住,倒是可以将制蜂窝煤的事交出去,没什么技术含量,不怕别人学会。 只要把做蜂窝煤的人手腾出来,炉子的产量才能跟上。 过了一会儿,饭菜飘香,秦怀道匆匆吃了几口,骑着马离开。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回到府上,在西院的铁铺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马叔,一看炉子上面的支撑铁环做了上千个,做蜂窝煤的模具也有上百套,说道:“马叔,明天一早安排人将蜂窝煤模具运回秦家庄,全力生产铁环。” “记下了,少主。”马叔赶紧答应。 “现在每天能制作多少铁环?” 马叔赶紧解释道:“五百个左右,再多人手不够,秦家庄那边也抽调不出人手了,如果从外面找人进府来做,担心不安全。” “尽量多做些,我拿走几个。”秦怀道拿了几个用袋子装上,匆匆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卫国公府,被下人引到书房。 卫国公李靖热切地问道:“小子,还知道来看看老夫,听说你最近很忙,难道来一趟,正好看看老夫的兵书如何?” “世伯,今天恐怕不行,晚辈这次过来有两件事需要帮忙。” “说说看。”李靖有些诧异。 秦怀道也不客气,直言说道:“第一件事,我需要大量的马车去同官县拉煤?” “忽然增加运量一定有原因,是魏王找你?还是太子?你不是说……”李靖直言问道,脸色有些凝重。 秦怀道没想到李靖如此精明,一下子猜中真相,不愧是军神,赶紧解释道:“世伯别误会,晚辈并非支持魏王或者太子,纯粹是一单生意,魏王找上门,拿银子买,秦家庄一千多口要养活,晚辈没理由放着银子不赚,如果太子也找上门,晚辈一样卖,而且一样价格,不偏不倚。” “纯粹生意就好,可别有其他心思。”李靖松了口气,想了想,补充道:“拉货马车府上也没几辆,杯水车薪,不过,老夫倒是认识一些人,回头问问,这拉煤是个什么章程?” “每天辰时从金光门出发,黄昏时分能返回,管午饭,有肉,管够,每大车五十文,如果遭遇不测,两百两抚恤。” “你这条件很高,长安城没人拉吗?”李靖有些诧异。 “目前有三百车左右,但远远不够,据说长安车几大车行背后站着世家,世家不发话,没人敢,现在帮着拉的都是散户。” 李靖恍然,追问道:“原来如此,老夫帮你问问,不确定有多少,说说,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秦怀道拿出一个铁环放案几上,解释道:“这个东西是放在炉子上用于架空、支撑做饭器皿之用,需求量非常大,晚辈这边生产不过来,不知道世伯府上能不能代为制作一些。” “府上有铁匠,我去问问,稍等。”李靖答应一声,匆匆出门。 没多久,李靖领着一名老者进来,老者拿起铁环看看,很粗糙,直言说道:“老爷,这东西应该是制模后铁汁浇铸而成,不需要打磨,也不用考虑坚韧度,看着粗糙,质量很低,能做。” “那就好,需要多少?”李靖说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反而看着老者说道:“老丈,如果大批量生产,一个大约成本几何?每天能做多少?” 老者想了想,说道:“这种没什么难度,做模具也简单,最大成本就是铁料和木炭,如果大批量生产,一个大概五文左右,最近木炭贵了些,具体得做了才知道,至于产量,只要老爷安排够人手,每天三百个没问题。” “如果不考虑木炭成本呢?” 老者在心中迅速计算一番,回答道:“三文左右。” 第156章:组建物流队 秦怀道一听只需三文,和自己估算的差不多,对李靖说道:“世伯,我那边有一种燃烧材料,燃烧后温度比木炭高,用于熔炼铁料最好,让人去拉一些回来,请府上人帮忙大批量制作,有多少要多少,四文一个,可好?” “不用,就三文……” 秦怀道赶紧打断道:“两码事,成本是成本,大家劳累一场,没收益谁干?此物将来配套炉子免费赠送,量很大,需要长期做,价格太高晚辈也承担不起,不给工钱肯定不行,世伯不收,晚辈找别人去做。” 李靖不傻,相反非常精明,知道秦怀道这是给自己送银子,一个赚一文,一天三百个就是三百文利润,还是个长期活,这银子哪里赚去? 想到这儿李靖有些感激,自嘲道:“不瞒你说,老夫不善商贾之道,府上人不少,大家跟着老夫吃苦,你这是白送银子,老夫就沾光了。” “千万别这么说,是世伯帮我,不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靖心中有数,这么高的价格外面一堆人抢着做,而且秦怀道认识的国公也不少,能找上门来就是信任,是人情,对老者郑重叮嘱道:“老魏,秦大人的话你也听到了,秦大人仁慈,给大家赚银子的机会,府上能用的都归你调动,全力以赴,能赚到多少就看大家的了。” “老爷放心,只要人手够,在下有把握每天生产五百个。” “那就多谢了。” 秦怀道松了口气,朝老者感激一笑,一天五百个看似很多,但还远远不够,还得找人,起身作揖道:“世伯,晚辈还有别的事先行告退。” “去吧,有空上门吃个饭,老夫还等着你探讨兵书。”李靖没有留,起身送到大门口,以示看重,看得卫国公府下人暗自吃惊,记忆中能让卫国公亲自送出府的,除了圣上没别人了吧? 李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接了活就得做好,想做好就得让大家重视秦怀道,重视那个铁环,兵法大家的手段自然是春风化雨,神鬼莫测。 从卫国公府出来,秦怀道拐进了不远处的卢国公府,然后是吴国公府,都得到了同样的支持,之后,秦怀道来到百骑司官衙,在厅堂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徐世绩,徐世绩没想到秦怀道这么晚过来,直言问道:“贤侄,来得正好,前些天听说你忙,没好找你,坐下聊。” 两人相对坐下,徐世绩示意其他人全都离开后继续说道:“贤侄,上次说的事可还算数?” “什么事?”秦怀道一脸惊讶。 徐世绩提醒道:“不会忘了吧?接收退下来的士卒之事。”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笑道:“记着呢,还说怎么没人找上门来,估摸着大家不愿意,就没好打扰您,怎么,有愿意过去的?” “太愿意了,要不是老夫担心出乱子,一大半都想过去,这些天老夫仔细查看了每个人的身份文书,排除一部分可疑之人都还有五百多,这么多能接手不?”徐世绩说着有些不好意了。 五百多人就是五百多张嘴,养活都不易,何况还要开工钱。 但秦怀道太需要人手了,百骑司的士卒纪律性强,好管理,眼界也比连村庄都没离开过的普通百姓强,接受新事物会快很多,问道:“都什么情况?” 徐世绩知道问的是身体,正色说道:“断手或者断脚的没脸去,怕给你添麻烦,都选择回老家,其他……” “等一下。”秦怀道打断道,真正的铁血战士都有自己的骄傲,不愿受嗟来之食,秦怀道也是战士,懂大家的心思,直言说的:“麻烦世叔跟他们说一声,并不是晚辈可怜他们,同情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而是他们真有存在的价值,可以凭自己能力吃饭,拿工钱。” 徐世绩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心中动容,一个残疾还能有多少能力吃饭,挣工钱?不是同情,谁会雇佣一个残疾? 秦怀道见徐世绩不信,追问道:“这部分人有多少?” “你认真的?”徐世绩问道,见秦怀道点头,目光坚定,郑重说道:“贤侄有心了,这部分不少,他们没有了未来,如果真能给大家一份工作,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不要工钱都行,老夫替他们谢谢了。” 说着,徐世绩起身,郑重给秦怀道敬礼,因为自己一声令下,无数儿郎前仆后继,不惜死战,伤残,身后事岂能不管? 秦怀道的收留无疑解决了徐世绩最大心病,正色说道:“没了一条手臂的一百余人,废了一条脚的也有一百余人,伤势并没有完全好,恐怕会留下后遗症,活不了多久,这些就不麻烦贤侄,其他轻伤能收留老夫就感激不尽。” “这样吧,没了手和脚的也过去,只要有一只手,就还能干活,有些轻活需要人手,比如看个火,拿个东西,至于他们伤势后遗症,我来想办法。” “你有办法?”徐世绩大惊。 “断了的恢复是不可能了,但保证以后不复发还是有几分把握,好过让他们回去慢慢等死,对了,可以让他们通知家人过来,征战多年该团聚了,秦家庄年后盖青砖瓦房,到时候分给大家住,从工钱慢慢抵扣就是。” 徐世绩一听还能接手家人,分房子,激动不已,追问道:“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可是两三百户人家,是两三百间青砖瓦房。” “这还能骗您?”秦怀道笑道,无论哪个年代,人才是最大的财富,百骑司的士卒在这个年代就是不错的人才,一人带一个家庭,秦家庄就能多增加三百户,这人手不就多起来了? “贤侄,什么都不说了,老夫谢谢你。”徐世绩感动的眼眶有些潮湿,正色说道了:“秦琼兄弟后继有人,这个人情老夫先欠着,有机会一定还。” “别这么说,世叔,那其他人呢?”秦怀道追问道,重伤可以接收,做些轻活问题不大,但远远不够,秦家庄严重缺人手。 徐世绩赶紧说道:“轻伤三四百左右,都查过,身家清白,底子干净,人品也没问题,放心用。” 第157章:踊跃报名 百骑司。 秦怀道快速盘算一番,四百余人一旦全都落户,将来就是四百余户,秦家庄就有上千户,好几千人,人手就够用了,心中一喜,说道:“什么时候能过去?” “这四百余人随时可以带走,重伤的还得养养。” 秦怀道忽然灵机一动,正好拉煤需要人手,这四百余人都是士卒出身,纪律好,胆子大,敢打敢拼,完全不用打散,可以直接组建成物流队,既能解决眼前运输不够问题,以后秦家庄的货行走天下也有保障。 都是轻伤,回头弄点药养养就能完全恢复。 百骑司出身,行商天下谁敢拦截?哪里不敢去? 想到这儿,秦怀道愈发觉得可行,便说道:“百骑司的士卒心未冷,血未凉,渴望做些事证明自己就算离开也不是废物,不需要人同情,一样能做一番事。” 徐世绩打断道:“没错,百骑司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不需要人同情,贤侄懂他们,把人交给贤侄,老夫放心。” 秦怀道岂能不懂?问道:“他们彼此熟悉,打散了安顿不太好,府上准备成立一支商队,从拉煤开始,每个月二两银子,包吃住,马车我来买,等他们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留在庄上做些别的事,雇佣期三十年,如何?” 三十年后大家五六十岁,做不动了,也该颐养天年了,再干活不合适,换言之,三十年内不用担心生计,不用发愁没人管。 二两银子的待遇堪六七品官员俸禄,整个长安城没哪家给这么高。 徐世绩已经知道那些拉煤的一天五十文,自己备车,一个月一千五百文收益,也就是一两五,不够二两,大家不用准备马车还能拿二两,很高了,赶紧说道:“贤侄,有这份心就好,太高了,一两银子都多。” “运输是个苦力活,应该多拿点,当然,这活也适合大家,百骑司的将士走南闯北,早习惯,工钱就定二两,一旦遭遇土匪战死,两百两抚恤,重伤五十两,轻伤二十两,雇佣期内绝不抛弃,不放弃。” “好一个不抛弃,不放弃,你等着,老夫去找些人过来当面说清楚,随时带走。”徐世绩有的激动地说道。 “那就多谢了。”秦怀道巴不得,用工荒啊。 没多久,几十名代表跟着过来,大家目光热切地看着秦怀道,未来的东家,一个个欲言又止。 秦怀道知道大家关心什么,将待遇再次说一遍,最后补充道:“除了给你们的待遇,明年建好青砖瓦房后,可以将你们家人接来一起住,房款从工钱里扣,每月大约二三十文左右,分二十年扣清,之后房间就是你们的。” “秦大人,您是说还给我们分房子,还是青砖瓦房?”有人激动地打断道。 “没错,保证每户一厅四房,一百多平米,不是直接给,是先住,每个月还一些。”秦怀道认真解释道,这种事必须说清楚,免得将来闹出问题。 但大家觉得工钱里扣和送没区别?银子也是东家给的。 这一刻,所有人动容,呼吸都急促起来,拼死拼活,最后不就是为了一间房子,几亩水田,儿孙绕膝吗? 大家在战场上没有杀出一间青砖瓦房,现在却触手可及,谁能不动心?一个个激动地喊道:“秦大人真要是给青砖瓦房,在下这条命以后就是大人的了。” “没错,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 “咱们跟大人干了。” “对,跟大人干了。” 那可是青砖瓦房啊,只有王公贵族、世家官老爷才住的起奢侈品,真要是有一套青砖瓦房,死又何妨? 秦怀道示意大家安静后继续说道:“大家听我说,秦家庄已经在烧砖,建房不是难事,但需要些时间,一旦建好,每户一套,整个秦家庄的人都知道规矩,所以,你们无需怀疑,也不要担心本官骗你们。” “秦大人高义!” “大人身份尊贵,犯不着骗咱们。” “对,咱们信大人。” 秦怀道再次示意大家安静后说道:“雇佣期三十年,这三十年内,每个月二两银子,房子分给大家住着,每个月扣二三十文,一共二十年,之后房契归大家,你们可以将家人接来,家人也可以做庄上做工,待遇和秦家庄的人一视同仁,至于你们的孩子,五至十五岁前在庄上读书,庄上会办一所学堂,免费上学,一切开销本官负责。” “什么,还能上学?” “还是免费的?” 大家愈发激动了,两眼直放光,三十年内有钱挣,有房住,还管孩子上学,大家拼死拼命图的是什么,不就是给孩子一个家,一个好的未来吗? “大人,用我吧?” “还有我!” “我,我也去!” 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落选。 秦怀道心中大定,有了这几百人的加入,秦家庄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希望,看向徐世绩说道:“徐将军,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让军中文书帮忙,当场誊写用工文书,将士们也放心些不是?” 找百骑司的人写雇佣契约,不用担心有什么陷阱,还当场签署,大家更放心了,纷纷看向徐世绩。 徐世绩也想促成这件事,就是感觉对不起秦怀道,待遇太高了,但见秦怀道也目光坚定地点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要是跳出来阻止,恐怕会被大家淹没,只好让人通知文书过来。 雇佣的待遇很快传遍整个百骑司,不少人过来打听,同意签用工文书的太多,徐世绩干脆征调所有会写字的人过来帮忙,秦怀道草拟一份样稿,将刚才提到的待遇全都写上去,一条条念给大家听。 大家见白字黑字,清清楚楚,刚提到的待遇也一条不漏,不是在哄骗,欺瞒,无不感动,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效死决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底层士卒的想法很简单,你对我好,我拿命还。 样稿条款一致通过,不少人开始抄写,然后签字画押,一式三份,各持一份,另一份留在百骑司备案,这让大家愈发相信,心中大定。 很快秦怀道就发现不对劲了,来的人超过逾期,但没有审核过秦怀道不敢用,丢给徐世绩一个眼神,徐世绩会意地喊道:“后面来的先缓缓,明天晚上这个时候通知大家过来签。” “将军,可不能诓兄弟们?” “没错,咱们也想去。” “收我吧,不要钱都干。” “算我们一个吧!” 一个个请求道,情绪激动,有银子拿,有青砖瓦房住,还能让孩子免费上学,这种好事哪里找去?投身军旅,拼死杀敌,不就是求的这个吗? 徐世绩理解大家的心情,但不敢答应,实在是太多了,这不是为难秦怀道么? 已经接受几百个了,做人得知足不是? 秦怀道看出徐世绩的心思,示意到一边后低声说道:“世叔,有多少要多少,但身家一定要清白,品性一定要好。” “你确定?那可能会增加一两百,很大一笔开支。”徐世绩追问道。 “确定,圣上那边没问题吧?”秦怀道问出心中担忧。 “圣上那边轻易请示过,没问题,按惯例受伤后退回家乡,你帮着安排出路,给大家活命希望,圣上岂会反对?” 秦怀道一听也对,招募正常军士恐怕会怀疑别有用心,都是伤残人士,算善举,反对就是断了受伤士卒活路,成为大唐百万将士敌人。 战场上谁都可能受伤,谁不想有条后路? 第158章:交易 监察府。 秦怀道骑着马信步而来,心情大好,一下子多了四百余人,都是轻伤,已经养了几天,跟着去赶马车问题不大,不会赶的大不了牵着走便是,一下子多了四百余运量,只需五天就能完成魏王的需求。 “大人!”守门口的四名府卫纷纷敬礼。 “人都在吧?”秦怀道问道。 一人赶紧说道:“都在里面,两位都尉大人在训练呢。” 秦怀道跳下马,牵着进去一看,草地上不少人正围在一起练阵法,程处默在教,尉迟宝林在后面监督,秦怀道不想干预,牵着马继续往前,很快来到正厅,将马拴在一块栓马石上,直奔后院。 没多久,秦怀道看到了刘达。 刘达上来行礼:“大人,人在里面,最近很安生,没闹。” “辛苦了。”秦怀道鼓励了一句,走上去推开厢房门。 房间里,崔世海正在发呆,见秦怀道过来赶紧起身,作揖道:“大人,已经关了十几天,是杀是放,也该有个说法了。” “放是不可能,你指使手下杀死几名车夫,死罪难逃,贞观律写的明明白白,还是想想家人吧?听说你被逐出崔家,家产也被家族没收,家人肯定流浪街头,朝不保夕。”秦怀道说道,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崔世海目光暗淡无光,透着几分悔意,苦笑道:“在下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能不能让在下见家人一面。” “这不合规矩。” “我知道不合规矩,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先说来听听。”秦怀道来了兴趣,不动声色地应道。 “五姓七望都在暗中扶持武装自保,对外以土匪、镖局、商号、马帮等名义存在,崔氏也一样,我知道崔氏暗中扶持的一伙土匪藏身之处,意外得来的消息,没人知道在下掌握这个消息,家族应该还没撤走,我告诉大人,大人让我见一眼家人如何?”崔世海请求道。 秦怀道有些动心,和崔家的梁子已经结下,如果能干掉这波土匪,就算是斩了崔家一只手,少一些威胁,但圣上已经明确表示不能再查,调兵肯定不行,得想别的办法,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两百左右,五六年了,肯定积攒不少银子。”崔世海撺掇道。 斩断崔氏爪牙,还能捞一笔,秦怀道有些意动,就算自己不动手,掌握行踪也是好事,便答应道:“说吧,在哪儿。” “谢大人成全!”崔世海大喜,赶紧说道:“在秦岭子午道,牛家渡口有一条支流,只有那一条支流,很好找,支流进去五里左右是个芦苇荡,他们就隐居在芦苇荡里面,打鱼做掩护,实则劫掠经过子午道的商队。” “你就不怕本官反悔?” 崔世海一怔,旋即苦笑道:“除了赌一把,在下还有选择吗?反正死的是土匪,又不是族人,更不是家人,无所谓。” “等着!”秦怀道起身离开,虽然崔世海罪该万死,但让其见一面家人,交代些后世也无妨,家人是无辜的。 出来后,秦怀道叮嘱刘达继续盯着,来到正厅,见程处默和尉迟恭从里面出来,问道:“你俩不是在练兵吗?” 程处默笑道:“大人难得回来,这么过来请示嘛。” “行啦,自家兄弟,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进来说话。” 三人进了正厅,分别落座后秦怀道随口问道:“最近府上怎样?” “一切正常,兄弟们磨合的差不多了,一个个闲得发慌,得找点事做,不然怕出乱子。”程处默提醒道。 “能出什么乱子,闲着不好么?”秦怀道反问道。 “兄弟们想立功啊。”程处默直言说道。 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尉迟宝林也赞同道:“确实得找点事做,天天这么练不合适,兄弟们从边军调过来,都渴望立功,要是闲着,心气就散了。” “不急,把战斗力提上来再说,最近没任务,程大哥,劳烦你现在就带几个人跑一趟,把崔世海的家人找到后秘密带过来,让他们见一面,记住,一定要保密。”秦怀道看向程处默。 “行,那我先去了。”程处默满口答应,起身离开。 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叮嘱道:“兄弟們身体都偏瘦,营养跟不上,从明天开始一天三顿,顿顿必须有肉,把身体养起来,当然,训练也不能停,将来要面对的敌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没战斗力不行。” 尉迟宝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圣上答应的一万两银子,户部只拨了五千两,说户部没银子了。” “五千两?”秦怀道目光一冷,追问道:“怎么回事?” 尉迟宝林有些无奈地说道:“户部划拨银子需要签署一份文书,文书上写着一万两,实际拿回九千两,你不在,我和处默哪敢签这种文书,就耽搁了。” “一万两只给九千两,够黑啊。” “可不是,一般而言要个百八十两差不多了,都是潜规则,一千两是上次领银子时户部的人明确说的,不给就不让签领,咱们抓了崔世海,户部度支郎中崔仁师能让咱们好过?我怀疑后面五千两都未必能拿到。” “就不怕咱们告到圣上那儿去?”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他们才不怕告状,一句暂时没银子了圣上能怎么办?查账吗?一查就能拖半年,甚至有无数种借口让咱们拿不到后面银子。” “明天跟我去户部看看。”秦怀道乐了,正愁没借口偷懒,没银子好,可以正大光明撂挑子。 尉迟宝林提醒道:“你可别乱来,这是潜规则,各衙门都选择妥协,咱们也犯不着跳出来,拿到银子才是正道,没有后面五千两,兄弟们吃饭都是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有机会再出这口鸟气。” “这事明天再说。”秦怀道打断道,问了一些监察府近况。 等了一会儿,程处默带着崔世海的妻子和儿子过来,秦怀道没多问,直接让送到后院厢房,也没管他们聊什么。 一个时辰后,崔世海的家人被送走,秦怀道来到厢房说道:“倒是个顾家之人,交易结束,明天送你去刑部,来生做个好人。” “谢大人成全。”崔世海感激地行礼,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很多。 秦怀道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回头问道:“咱俩再做个交易?” 崔世海苦笑道:“大人是可信之人,在下倒是愿意,可惜没筹码了。” “去契丹如何?” 秦怀道说道,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第159章:强势 深夜时分。 监察府后院一间厢房忽然起火,多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是李靖从大牢秘密带来的死囚,对外宣传崔世海遭人暗算,烧死。 之后府卫出动,满城搜捕,混在府卫中一道身影不动声色地消失,没人知道是谁,去了哪儿,其中两支队伍分别来到东市和西市。 两个时辰后,监察府开阔草地上多了五百辆骡车,贞观年间马匹精贵,不容易买到,骡子好一些,而且骡子生命力和抗病力强,饲料利用率高,体质结实,肢蹄强健,富持久力,易于驾驭,使役年限可长达二三十年。 五百辆骡车花了五千多两银子,价格不便宜,但是固定资产,将来有大用,秦怀道趁着追捕逃犯之际连夜买到手,天一亮就能派上用场,等天亮再买就会多耽搁一天,不划算。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放亮,昨晚签了文书的退役士卒联袂而来,一人拉着一辆马车出城,加入了运煤大军。 秦怀道估摸着户部官员还在早朝,便多睡了一个时辰,这才起身吃了些东西,带着尉迟宝林来到户部。 “站住,干什么的?”一守卫上来阻止。 尉迟宝林上前亮出腰牌,对方追说道:“找谁?” “度支主事韦大人。” “稍等。” 守卫丢下一句话匆匆进去,其他守卫继续盯着两人。 没多久,守卫匆匆跑出来说道:“主事大人说无暇接见两位,改天再来。” 秦怀道目光一冷,对方就算不给银子也应该见一面,找个借口打发便是,犯不着不见,是受人指使,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别有蹊跷? 而且,自己代表的是监察府,如果退缩,以后别人怎么看监察府,监察府的人出去又怎么办案? 心思电转,秦怀道直接往里面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守卫纷纷拔刀拦截,尉迟宝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挡在前面,就要动手,秦怀道将尉迟宝林拉到身后,直面几名守卫冷冷地说道:“念你們职责所在,本官不想动手,闪开!” 刚才那名进入通报的人呵斥道:“大胆,这儿是户部重点,岂容闯入?” “你确定要阻拦?” “兄弟们,准备战斗。”对方拔刀大喝道。 秦怀道亮出腰牌喝道:“本官监察府府尹,奉圣上命令追查造反要案,现在怀疑度支主事意图造反,阻挡者以同罪论处,不想死给我滚开。” 几名守卫脸色大变,造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都犹豫了,那名进去通报的人也犹豫了一下,但很快说道:“胡说,你这是栽赃嫁祸,度支大人岂会造反。” “看来,监察府刚立,刀还没开锋,是个人都敢挑衅。”秦怀道自嘲地说了一句,忽然脸色一寒,猛地飞起一脚将对方踹飞出去,砸落在台阶上,晕死过去,秦怀道冷厉的目光一扫:“还有谁想试试?” 众人没想到秦怀道如此凶悍,居然敢在户部门口直接动手,都被震住,纷纷后退,尉迟宝林也没想到秦怀道直接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见秦怀道已经进门,赶紧追上去,有些兴奋地说道:“兄弟,霸气!” “你不是自诩胆大包天吗?刚才你犹豫了,再有下次,就找你父亲说说,调离监察府吧。”秦怀道语气有些冷。 “啊——”尉迟宝林一时反应不够来。 秦怀道忽然停下,看着尉迟宝林严肃说道:“监察府办的是造反的要案,就必须够狠,够猛,够霸道,要有威慑力,如果谁都敢跳出来阻拦,不配合,大家以后怎么办案?记住,监察府出,无人能挡!” “记住了。”尉迟宝林郑重答应道。 “来过这儿吧?带路。”秦怀道点到为止。 尉迟宝林赶紧冲到前面,心中很是羞愧,为刚才的犹豫而自责,大步朝前走去,一些守卫冲过来阻拦,尉迟宝林直接拔刀,杀气腾腾地吼道:“监察府办案,闲杂人等滚开。”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差点笑了,脑海中闪过传说中的锦衣卫。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房间,尉迟宝林直接冲进去,抓起一人丢在地上,锋利的刀架在对方脖子上,看向秦怀道,以抓捕疑犯的名义冲进来,接下来怎么搞尉迟宝林不知道,不敢乱说话。 对方愤怒地吼道:“尉迟小儿,你疯了?” 一名中年男子过来,看了眼尉迟宝林,旋即盯着进来的秦怀道喝问道:“秦大人,这里是户部,不是你的监察府,你要干什么?” “你谁啊?”秦怀道反问道,真的不认识。 对方却以为秦怀道故意羞辱,呵斥道:“本官度支郎中崔仁师,这事不给本官个说法,老夫参你一本。” “哦,参去吧,但现在跟本官滚开。”秦怀道没想到对方就是崔仁师,将容貌记下,不客气地顶了一句,反正都是仇人,还用得着客气? “你?”对方气的浑身发抖,目光阴冷。 秦怀道却看出对方在装,实则巴不得自己将事情搞大,难道想借机弹劾自己,以报崔世海一仇不成?但自己真的想搞大啊,直接将对方推开,撞在旁边案台上,差点摔倒,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尉迟宝林也没想到秦怀道居然直接将人推开,这在官场上是大忌,会犯众怒,但心中却莫名兴奋,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做官样子啊。 秦怀道上前,盯着地上的度支主事冷冷地说道:“韦大人,有人举报你造反,跟本官走一趟吧,带走!” 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毫不在乎众人愤怒的目光。 尉迟宝林兴奋地提起地上的韦大人,反应过来是不是造反,有没有人举报已经不重要,人必须带走,否则今天这事没法收场。 崔仁师脸色一变,怒吼道:“你这是捏造罪名,栽赃陷害,本官要进宫告你。” 其他官员看到这一幕也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跑到户部来抓人,还说是造反,这是要干什么?置户部于何地? 然而,没人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人被带走。 韦大人也反应过来,大喊大叫道:“放开我,你们这是栽赃,是陷害,本官要见圣上,大人,崔大人,救我啊!” “再敢吼一句,老子扇你。”尉迟宝林呵斥道。 但对方依然大吼大叫道:“崔大人,戴大人,各位同僚,救命啊,这是冤枉,是栽张,是陷害,天理何在?” 秦怀道忽然停下,看着尉迟宝林小声说道:“韦大人心虚,要夺刀杀人。” 第160章:审讯 “啊——” 尉迟宝林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哪里夺刀杀人了? 韦大人情绪非常激动,没听清秦怀道的话,拼命挣扎着,一边大喊大叫道:“放开我,你们这是栽赃,是陷害,崔大人救命!” 尉迟宝林听到栽赃陷害忽然灵光一现,将刀塞对方手上,顺势划了自己胸口一下,力量把握的非常好,官服被划开,但没有伤到身体,故意惨叫一声,身体爆退,一边大吼道:“大人小心,他要夺刀杀人。” 韦大人拿着刀,看着后退的尉迟宝林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敢夺刀杀人,你果然要造反。”秦怀道见尉迟宝林表现不错,一顶帽子扣下去,窜上去就是一个手刀砍下去。 韦大人是个文官,加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哪里躲的开,晕倒在的,秦怀道将刀踢给尉迟宝林,盯着四周围上来的众人喝道:“大家都看到了,韦大人夺刀杀人,不轨之心昭然若揭,都给本官闪开,否则以同党论处。” 一番话气势十足,震慑全场。 大家都慌了,纷纷散开。 这时,户部尚书戴胄过来,看着这一幕脸色当场就沉下来,冷冷地说道:“秦大人跑到户部来闹事,好大的官威。” “不大怎么帮圣上抓反贼,不大怎么降服这些造反之徒,户部有人意图造反,还夺刀拒捕,有目共睹,倒是戴大人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圣上交代了。”秦怀道怼了一句,看向尉迟宝林:“把人带上,谁敢阻拦,杀无赦!” “喏!”尉迟宝林冷着脸上前,心里面却兴奋的差点笑出来,捡起自己的刀,提起晕死过去的韦大人扛在肩膀上,大步朝外面走去。 这一刻纷纷避让,都被震住。 戴胄来得晚了一步,没看到夺刀伤人一幕,脸色铁青,喝问道:“谁来告诉本官怎么回事?韦大人真的夺刀杀人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话。 刚才那一幕来的太快,太突然,加上尉迟宝林做的很隐蔽,都不确定是怎么回事,一名官员说道:“戴大人,下官确实看到刀握在韦大人手上,也看到尉迟都尉衣服隔破,至于是不是夺刀,下官不敢断定。” “你们呢?”戴胄看向其他人。 “下关也没看清楚。” “下关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夺刀杀人。” 大家纷纷摇头,不敢确定。 戴胄看向崔仁师冷冷地问道:“崔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下官也不清楚,秦大人进来就抓人,说有人举报韦大人涉嫌造反,将人带走,之后便是尉迟都尉受伤,刀在韦大人手中,这事发生的太快,太蹊跷,韦大人是读书人,按说不可能从尉迟都尉手中夺下刀才对。” “你的意思是尉迟都尉故意砍了自己一刀,嫁祸韦大人。” “下官不确定,但除了这个解释,下官想不明白韦大人凭什么从尉迟都尉手中夺下刀,以尉迟都尉的能力,十个韦大人恐怕都不是对手。” “随本官一同进攻面圣。” 戴胄冷冷地说道,身为户部尚书不可能坐视不管,浑然没有发现崔仁师眼中闪过的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 …… 监察府。 后院,厢房内。 秦怀道对闻讯赶来的程处默叮嘱道:“找一条长凳,一些绳子,一些纱布或者纸张,一桶水过来,要快。” 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人,圣上那边很快就会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程处默带着人迅速去找东西,尉迟宝林将人丢在地上,有些担忧地看向秦怀道,从户部直接抓人固然威风,能吹一辈子,但善后是个问题,提醒道:“兄弟,戴大人肯定已经在面圣,咱们得找个理由,否则后果很严重。” “无妨,咬死他夺刀杀人,就算有事也算不到你头上,何况你只是服从命令行事,天大的事与你无干,自有我顶着。”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十官就贪,就不信这家伙屁股干净,审一审不就有理由了? 实在没有也无妨,有的是办法脱身。 尉迟宝林一听有些不高兴:“要扛一起扛,兄弟我也不是怕事的。” 这时,程处默带着人匆匆返回,秦怀道叮嘱道:“把人躺凳子上,用绳子捆好手脚,动作快点。” 大家不明所以,但迅速动手将人捆好。 半桶冷水泼下去,对方悠悠醒来,待恢复些意识后大喊道:“无凭无据就抓当朝官员,你们死定了,崔大人一定不会放过,圣上也不会放过你們,有种杀了我,我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来呀!”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其他府卫离开,只留下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拿起一些黄纸放入水桶浸泡,一边话术引导起来:“韦大人是吧?有人举报你造反,本官是不信的,以你的官职还不够,除非上面还有人,刚才在户部叫救命时,你喊的最多是崔大人,可见关系不错,说说,是不是崔仁师要反?” “想套我话?没门!有种杀了我。” 秦怀道故意赞同道:“拿不到证据,你死了本官确实很麻烦。” 审问嘛,一放一收,攻心为上才是王道。 “知道就好,放了本官,赔礼道歉,本官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韦大人有些得意地警告道。 秦怀道不疾不徐地问道:“韦大人猜猜看,弄死你后圣上会怎么处置本官?” 韦大人一怔,会怎么处置? 贵为国公,恐怕只是一顿训斥吧?想到这儿韦大人有些慌。 秦怀道要的就是对方发慌、害怕、担忧,继续引导道:“弄死你后,圣上最多革职,降爵,本官不会死,但本官没了官职和爵位肯定愤怒,一怒之下找人偷偷弄死你全家,然后灭口,保证谁也查不到,韦大人信吗?” 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寒意。 韦大人心头一颤:“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怀道继续心理施压:“韦大人,这里是监察府,人已经抓来,戴大人和崔大人说不定已经在面圣,换言之,本官没有退路,拿不到有力证据同样会革职,甚至打入天牢,但绝对不会死,你信吗?” 韦大人犹豫了,以秦怀道国公爵位,加上武勋一体,到时候其他国公肯定出面求情,最多革职,降爵,不可能死,自己一家怎么办? 秦怀道看出对方在犹豫,但还保留最后一道心里防线,继续威胁道:“王大人暗中扶持的那伙土匪知道吧?被本官杀光了,前些天泾阳县有人想伏击本官,也被杀光,这事想必韦大人也听说,所以,杀光韦大人全家很难吗?” 第161章:炸出条鱼 “你?” 韦大人慌了,想到秦怀道最近战绩,杀光自己全家还真不难。 秦怀道见火候烧到六十度,距离烧开还差些,继续用话术引导不行,得上手段了,将打湿的黄纸铺在对方脸上,用手缓缓抹平,隔绝空气,一边继续说道:“你看,本官没了退路,要么你供些有用的让本官活下来,你全家不会死,要么本官现在弄死你,回头弄死你全家。” “呜呜呜!”韦大人喊道,但声音被黄纸隔绝。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不用喊,没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说些让本官满意的东西,本官知道你掌握不少,何必替人去死?你死了,你背后的人只会放心,绝不会保你全家,当然,也保不住。” 说完,又是一张湿纸贴上去。 韦大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起来,憋的难受,拼命挣扎,但手脚被捆住,喊也喊不出,呜呜怪叫。 秦怀道又贴了一张纸,一边说道:“你还能支撑二十息,二十息后必死无疑,如果想活,就眨眼睛,不要喊,喊没用,不想活就算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方拼命眨眼。 “招了,他要招了。”程处默兴奋地喊道。 尉迟宝林也兴奋地看向秦怀道,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怂了。 秦怀道当然不会解释这里面涉及到心理学,还有人性。死不可怕,但没人愿意被活活憋死,憋的越久,求生欲望越高,何况秦怀道一开始就话术引导对方不是冲他来的,也告诉对方自己没有退路。 面对死亡,谁能真正坦然面对? 人性是自私的,凭什么替别人去死? 凭什么自己死了别人还活着,而且还得赔上全家? 秦怀道以为还能撑十秒左右,没想到这么快认怂,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揭开湿纸说道:“说吧,无关紧要的就不要提。” 对方大口呼吸,跟抽风箱似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但眼睛里满是恐惧,赶紧说道:“我不知道崔大人是否造反,但知道一件事,他在倒卖北太仓粮食。” 秦怀道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大变,北太仓位于东渭桥,里面的粮食主要供皇室消费、赏赐、百官俸禄、军需及赈济用,规模很大,归户部管理。 倒卖朝廷粮食可是大罪,形同造反。 这个消息让程处默喝尉迟宝林也脸色大变,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冷冷地问道:“韦大人,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冤枉崔大人可是大罪,你可有证据?” “如此隐秘之事哪有证据?前些天粮价大涨,戴大人找过本官,问有没有粮食拿出来赈灾,平抑粮价,下关特意去查看过,数量明显不对,起码少了三十万石,管北太仓的是崔大人一个小妾的弟弟,叫周义,除了他没人有钥匙。” 秦怀道追问道:“转运出去的粮食藏在哪儿?”目光冷厉起来,居然转卖朝廷储备粮,该杀! “应该投到市场了,最近粮价高,可以大赚一笔。” “这么多粮食就不怕暴露?”程处默好奇地问道。 “就是啊,这可是要杀头的。”尉迟宝林也附和道。 “将粮食高价卖出去,开春后粮食价格降下来,卖了多少买回来,放入北大仓谁知道?还是新米,不用担心放久了坏掉,这种事以前常干,卖的银子崔大人会分润一下给大家,户部的人不说,说会举报?”韦大人反问道。 程处默被反问的大骂道:“你们这是……都该砍头!” 尉迟宝林也气得不行,看向秦怀道:“大人,这帮王八蛋太贪,高卖低买赚银子,用的还是朝廷的粮,难怪我听父亲说文官反对救济灾民,原来是粮食都被卖掉了,直娘贼,老子去弄死他。” “别慌!”秦怀道呵斥一声,追问道:“韦大人,最近这粮价上涨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自然也是他们弄出来的,只要阻止朝廷拿出粮食投入市场,他們就可以联手不放粮,制造紧张来抬高粮价,然后慢慢放,吊着价格捞一笔。” 秦怀道懂了,这暴涨的粮价是天灾,也是人祸,一点点放,既能保持粮价持续上涨,还能避免百姓因缺粮闹事,好算计。 更狠的是每年都这样! 操控市场,抬高粮价,再倒卖朝廷粮食获利,形同造反,秦怀道原本只是想随便弄点罪名吓唬吓唬,然后把人放掉,再去找李二告户部不给银子,自己没办法才出此下次,最多各打五十板,拿回后面五千两完事。 既能向外界立威,树立监察府威势,又能拿回银子,获得府卫支持,一石二鸟,万万没想到炸出条大鱼。 秦怀道找来纸和笔迅速写下口供,解开韦大人身上绳索,签字画押,示意刘达看住,带着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匆匆回到正厅。 尉迟宝林兴奋地说道:“没想到还真是大案,咱们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不算,只能算揭开盖子,别忘了这种事每年都有,肯定牵涉很多人利益,咱们继续查下去就是和整个户部为敌,甚至还有更高层,引来巨大麻烦,连累家族,怕不怕?”秦怀道郑重问道。 “怕个屁,直娘贼,咱们这些当兵的拿命打下的江山,却让他们这帮蛀虫吸血,不弄死他们老子睡不着,兄弟,你说,怎么搞?”程处默愤恨地说道。 “没错,弄他们。”尉迟宝林也愤怒地说道。 “尉迟都尉听令。”秦怀道喊道,心中满是欣慰,血未冷就好。 尉迟宝林感觉应道:“请大人下令。” “带本部人马迅速赶往北太仓,将相应的人和账本给我带回来,谁敢阻止,格杀勿论,去吧。” “遵令!”尉迟宝林兴奋地去了。 “大人,我呢?”程处默一听没自己事,急了。 “带本部人马赶往周义老家,以防对方不在北太仓,闻讯逃走,把他全家都给我带回来,翻查仔细,找到账本或者别的证据,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令!” 程处默兴奋地答应一声,冲到外面大吼道:“兄弟们,集合!” 很快,两人带着各自人马冲出监察府,剩余一百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没人敢上来询问一二。 秦怀道也不解释,坐在正厅等候,一边思考着上一次抓到崔世海,李二让自己停止查崔氏,这一次还会阻止吗? 第162章:太子想白嫖 秦怀道原本只是想闹一场,拿回银,顺便监察府立威,真没想搞大,但粮食涉及长安城百姓死活,碰上了不捅一刀,良心过不去,置于这一刀下去会炸出多少大鱼,那和自己无关。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没多久,一名府卫进来禀告:“大人,有位自称杜荷的公子来访。” 秦怀道一听差点笑了,杜荷是太子身边的忠实心腹,这家伙一直想效仿其父,成为一代名臣,可惜志大才疏,眼高手低,这次过来肯定又是替太子当说客,上一次见面是为那把剑,示意道:“带进来。” 没多久杜荷走进厅,一身月牙白长袍,背着手,脸色有些冷清,作揖道:“杜荷,见过秦大人!” “有事?”秦怀道开门见山。 杜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常不应该客套几句,相互恭维几句,然后再转入正题么?想了想,也直言说道:“奉太子殿下之命而来,听说秦大人抓了户部度支主事,戴大人和崔大人告了御状,圣上震怒。” “有什么话直说。”秦怀道打断道。 杜荷有些诧异,犯了这么大事不应该紧张,害怕,到处想办法化解么?这家伙肯定是在装,当机说道:“秦大人快言快语,浑身是胆,在下佩服,不过,胡乱抓人可是官场大忌,圣上震怒,秦大人恐怕有麻烦了。” “是有些麻烦,但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怀道反问道,最烦这种绕圈子的人,一点都不直爽。 杜荷笑道:“确实无关,不过,太子仁义,也赏识秦大人,愿意出手帮衬一二,当然,礼尚往来,秦大人也得有所表示。” “哦,什么表示?” “对于秦大人而言很简单,只要五千大车煤,这件事太子就帮秦大人周旋过去,太子仁厚,自然不会贪图秦大人重礼,听说秦大人拉一车煤过来五十文,五千大车也没几个银子,却可以救秦大人的命。” 五千车煤运费两百五十两银子,确实要的不多,秦怀道冷然一笑:“我的命可不止五千车煤,回去请转告太子,本官虽然有麻烦,但想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就算了,烂命一条,无所谓,杜大人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不过是一些煤而言,秦大人想好了?”杜荷语气冷了几分。 “想好了!” “秦大人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就不想想将来?” 秦怀道最烦别人威胁,别说一个没将来的太子,就算未来会登大宝又如何?惹急了什么事干不成?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朝廷有法度,不得结交亲王,太子,本官怕死,看在杜伯伯的份上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你……” 杜荷气的脸色铁青:“话已经带到,既然你不识好歹,咱们走着瞧。” “可惜了……” 秦怀道目视对方离开,一代名臣杜如晦,却摊上个这样的儿子,棺材板恐怕都压不住了吧?想造反改命没问题,也得跟对人啊。 还有这太子居然想白嫖,等着! 一个时辰后,尉迟宝林带着一些人匆匆而来,进门就喊道:“大人,抓到周义了,这小子全招了,以为咱們是圣上派来的,还要求举报立功,从轻发落,胆子小的没边。” “带上来。”秦怀道有些好奇,这么胆小吗,倒是省了些功夫。 没多久,一名男子被押进来,白白嫩嫩的,有些肥胖,但两条腿走路都在抖,额头上满是冷汗,秦怀道盯着对方问道:“来者何人?” “大人,在下周义。”对方噗通一声跪下。 秦怀道一看还真是胆小,没道理啊,不由看向尉迟宝林问道:“说说,抓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这小子身边倒是有四个护卫,被我直接砍杀,喷他一脸血,估计吓住了,一看就是个没用的怂包。”尉迟宝林解释道。 秦怀道还是不信崔仁师会安排一个怂包守粮仓,不搞清楚这个问题心里不踏实,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演,假装害怕,回头胡乱招供?板着脸喝问道:“说说,崔大人为什么安排你看管粮仓?” 周义慌不迭地说道:“大人,在下会做账,崔大人便向朝廷举荐在下看管粮仓,大人饶命,在下什么都愿说。” “做假账?”秦怀道脱口而出,见对方不敢吭气,心中恍然,这就对了,崔仁师不可能安排废物看管粮仓,会做假账就不同了,追问道:“说吧,崔仁师运走了多少粮食倒卖?” “大人,在下要是招了,能不能活?” 秦怀道冷冷地威胁道:“能不能活本官决定不了,那是圣上的事,粮食被倒卖出去,圣上震怒,要以造反罪论处,你要是没什么大事,又有检举之功,起码不会落个造反罪夷九族,想好了再说。” 周义一听要以造反罪论处,脸色大变,心肝都在打颤,再一听到“没什么事”心思就活泛了,什么叫没什么事,自然是将责任全推给别人,加上检举之功,自己或许会死,但家人应该能活。 想到这儿,周义赶紧说道:“大人,在下愿意检举,是崔仁师大人逼我干的,他安排车队过来拉粮食,让在下将账目做好,小的没办法啊。” “账本呢?” “账本在这儿。”忽然,程处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很快,程处默冲进来,将一本账簿递给秦怀道。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什么时间,谁来领走多少粮食,用的什么名义,一笔笔清清楚楚,便举着账簿问道:“周义,看清楚了,是这本吗?” “是,是这本。”周义赶紧回答道。 程处默有些得意地说道:“大人,在他家后花园找到的,埋在地下,够隐蔽的,威胁一通,他娘子就招了。” “干的不错。”秦怀道翻看片刻,居然有三家粮商去运过粮,这是合起伙来吸朝廷血,背后恐怕牵扯很多世家,大臣,如果掀开这个盖子,朝廷恐怕要面临大换血,不过和自己无关。 自己要的是立威,立自己的威,也立监察府的威,让人以后都不敢招惹自己,不然天天有人烦上门,日子还过不过来?至于这些人怎么处理,那是李二的事,与自己无关,管杀不管埋,问道:“处默,一共有三家粮商运过粮,看过账簿没?” “没来得及。” “看看,看完你俩再带人将三家粮商所有铺子给我封了。” “遵令!”两人赶紧说道。 秦怀道将账簿交给程处默,旋即看着周义说道:“周义,可有证据证明是崔大人让你放粮?” “这……”周义一时语塞。 第163章:面圣 监察府。 正厅。 秦怀道见周义一脸发苦,显然没有证据,心中咯噔一下,没有证据崔仁师完全可以说成是周义私自行为,与他无关,这就不好办了,提醒道:“有证据最好拿出来,否则崔大人可是会反咬一口,说是你自己私卖粮食。” “大人救我!” 私卖朝廷粮食可是大罪,会不会真诛九族周义不清楚,但清楚一家人谁也活不了,可问题是真的没有证据,慌了,连声说道:“大人,真是崔大人要求在下放粮,哪家什么时候来运,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没有物证可做不得准。” 周义吓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说道:“每次有人来运粮前崔大人都会让小的去府上喝酒,亲口告诉我谁会来,什么时间来,拉多少,我只管放粮,做账,其他什么都不插手,大人救救我吧!” 自作孽不可活! 秦怀道可不会同情这个人,寻思着没有证据就搬不倒崔家,白忙乎,顿时意兴阑珊,是时候去见李二了,起身说道:“处默,安排几个人押着他随我走一趟,你俩速去查封铺子,扣押粮食,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令!”两人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 半个时辰后。 甘露殿。 秦怀道带着人证、物证匆匆而来,內侍大总管王德迎出来焦急地说道:“秦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秦怀道有些诧异。 “老奴可不知道,圣上说你回来,快进去吧。” 秦怀道恍然大悟,难怪有人告御状也不见上门询问,或者捉拿,而是等着自己,这份气度倒是让人佩服,快步进去一看,李二正和戴胄、崔仁师围着火盆聊天,气氛还算融洽。 见秦怀道进来,李二脸色一沉:“秦大人好大的威风,居然跑到户部去抓人,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王法?说——” 一声断喝,威势无双! 换个人恐怕早吓得跪下,秦怀道上前作揖,不卑不亢地说道:“圣上,臣威风小了不行,无法帮圣上镇住歪风邪气。” “你的意思是朕还应该嘉奖了?” “嘉奖就算了,拿俸禄干活,天经地义。”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目光在戴胄身上掠过,这家伙品性倒是不错,也不知道参与没,至于崔仁师,直接无视,看都懒得看一眼。 戴胄也看过来,冷冷地说道:“秦大人确实威风大的没边,老夫快入土的人了,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嚣张跋扈之辈,居然跑到户部抓人,秦大人置户部于何地?这事不给个说法,老夫没完!” “戴大人,有些人看似嚣张跋扈,实则忠心为民,有的人看似忠心为民,实则祸国殃民,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应该看行为背后的真实目的,看最终结果,戴大人以为呢?”秦怀道不疾不徐地顶了一句。 “你是说老夫祸国殃民?”戴胄顿时大怒。 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这家伙一把年纪了火气倒是不小,别气死在这儿落个不尊老人的名声,懒得解释,看向李二郑重说道:“圣上,微臣弹劾崔仁师大人举荐不明,戴大人失察,导致粮仓受损,朝廷受损,百万大唐子民受损。” 没有证据就牵连不到崔世海,但周义是崔仁师举荐的,告个举荐不明之罪没问题,戴胄有没有牵连不知道,但身为户部尚书,一个失察罪少不了。 “你说什么,老夫失察?”戴胄脸色一变,旋即对李二作揖说道:“圣上,老臣惶恐,此乃诽谤,还请圣上查明真相,还老臣清白。” “微臣也请圣上查明真相,微臣兢兢业业,用人更是谨慎有加,怎么就失察了,不说清楚臣意难平。”崔仁师作揖说道,语气有些冷。 李二看出秦怀道智珠在握,不想开玩笑,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秦怀道的表现,意识到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沉声说道:“秦大人,诽谤大臣可是重罪,没有证据,朕饶不了你,说吧!” 事关重大,一旦说出口就没有回旋余地,看在李二之前没有下令捉拿自己的份上,秦怀道决定给李二点面子,没有直接说,而是将两份供词拿出来,王德赶紧上前接过,恭敬的递上去。 李二疑惑地接过去,摊开一看,脸色变得铁青。 长安粮价暴涨已经有些日子,大臣们想尽办法,李二也是愁白了头发,殊不知是人祸,有人哄抬物价也就算了,毕竟市场行为,用的却是北太仓的粮食,这如何能忍?难怪每次提赈灾就有人跳出来反对,理由五花八门,原来是被某些人运出去卖掉了,这是中饱私囊,祸国殃民。 这一刻,李二心中怒火滔天,青筋跳动,眼中冷光如刀一般在戴胄和崔仁师身上扫来扫去,但很快克制下来,这种事不能偏听一方,旋即看着秦怀道喝问道:“秦大人,此事重大,可有证据?” “有物证一本,还有人证,就在外面候着。”秦怀道将账簿拿出来。 王德赶紧上来拿账簿,又赶紧递上去。 李二接过账簿翻阅起来,上面一笔笔数字触目惊心。 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戴胄预感到不对劲了,不由看看脸色有些慌乱的崔仁师,又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秦怀道,高下立判,心中咯噔一下,不会真出大事了吧?不由得瞥了眼正在翻阅账簿的李二,那眼阴沉的让人发毛。 很快,李二将账簿看完,心中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整整三十万石,能让多少人活过这个冬,他们要干什么?统统当斩! “把人带上来。”李二怒吼道。 声音高亢,震荡大殿,也震的戴胄和崔仁师心中一颤。 很快,韦大人和周义带上来,两人身上没有伤,没有血,衣服很完整,说明没有用刑逼宫,但这个结果让李二更愤怒,如果可以,李二宁愿相信这一切是假的,是逼供出来的,粮食一粒没少。 “度支主事韦大人,这份口供可否属实?” 李二喝问道,声音冰凉,压抑! 第164章:臣有两策 甘露殿内 韦大人脚一软跪下,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喊道:“圣上饶命,下官,下官……属实的,上面内容属实,下官不敢欺瞒,实在是……但下官没干这种事,只是拿了银子,就,就没敢举报,下官怕啊。” 李二冷冷地问道:“真的只是拿了银子?” “真的只是拿了银子,下官知情不报,罪该万死,但下官不拿不行,上一任度支主事没拿银子,全家死于大火,判了个意外走水,下官也怕啊。” “混账,岂有此理!”居然牵扯出一场冤案,李二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眼睛赤红,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足足三十万石粮食,而且每年一次,难怪年年冬天粮食暴涨,难怪总有人不赞成救灾。 “秦大人。”李二看向秦怀道。 “微臣在!” “此事办的很好,朕记你一功,可有解决之法?”李二追问道,粮食已经卖出,杀人简单,但事情得解决才行。 秦怀道一怔,这事不归自己管啊,监察府只管杀人,不管埋人。 李二看出秦怀道想做甩手掌柜,冷哼一声,说道:“朕听说秦家庄最近不错,人人有肉吃,有工做,还有很高的工钱,朕还听说你昨天接手朕四百余将士,敢这么做说明你能养活他们,更说明你有经民之才,经营之道,此事因你而起,朕需要一个解决办法。” “圣上,此事应该找房相公。”秦怀道提醒道。 “朕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不忍心秦家庄上下受苦,就忍心长安城几十万百姓受苦?说吧。” “这……”秦怀道就郁闷了。 戴胄满腹疑惑,忍不住问道:“圣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啊,圣上,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崔仁师也小心说道,实则看到周义那一刻已经猜到,但不能认,也不敢认,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想到没有留下实质性把柄,心中稍定。 “你俩的事回头再说。”李二冷冷地说道,目光掠过崔仁师,最后落在戴胄身上,多了几分失望,看到戴胄两鬓斑白,寻思着是不是该换个户部尚书了,忠心固然好,还得办事才行。 目光最后落在秦怀道身上,李二的心情好了些,这小子就能办事,虽然脾气有些大,有能力的谁没点脾气?有脾气才证明心中坦荡,直率,无私心,那些没脾气的谁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想到这儿,李二心情又好了些,催促道:“秦大人,无需顾虑,直言便是,无论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秦怀道不想说啊,一旦开口,以后遇到民生问题就来问,会烦死,而且,这事归房玄龄管,插手会得罪房玄龄,不可取,正要拒绝,看到崔仁师悄悄看过来,那眼神分明带着几分怨毒。 这就不能忍了! 不弄死崔家,自己以后肯定不得安生。 秦怀道不再犹豫,说道:“圣上,微臣有两策,一策治标,一策治本,不过,事关重大,他俩有嫌疑,不能听。” “来人,将戴大人和崔大人带下去,分别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触,其他人也都下去,十米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戴胄脸色大变,带下去,还是看管,不是请下去,这意味着真出大事了,难道自己真的失察?不由看了崔仁师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崔仁师有些慌,手都在抖,赶紧藏在袖子里。 外面候着的千牛卫冲进来,将人带出去。 大殿很快恢复安静。 李二看向秦怀道,眼中多了几分期待,说道:“房大人说你想组建护庄队,此事干系重大,五姓七望有自己的护商队,那是大唐立国前的事,贞观之后再没人可以公开、合法拥有卫队,朕没答应,如果你将粮食问题解决,朕可以当作不知情,但不能超过一百人,不得持有刀弓弩。” 秦怀道两眼一亮,笑了,明面上不持刀弓弩就是,暗地里照用不误,不暴露谁知道?而且,明面上也有的是办法解决兵器问题,只要李二默认就好,不然,一个造反罪落下来,会冤死。 至于粮食问题,那是问题吗? 这一刻秦怀道心情大好,说道:“圣上,微臣已经让人查封粮商,所有查封的粮统一售卖,恢复之前价格,将粮价拉下来。” “不可,其他粮商会趁机大量购买囤积,等朝廷粮卖空再拿出来卖,粮价涨的更快,以前有过类似事情,用的是朝廷的粮,毫无效果。”李二打断道,心中有些失望,这算什么办法? 秦怀道笑道:“圣上,这卖粮可是有门道的。” “哦……”李二一怔,来了兴趣。 秦怀道解释道:“粮食被其他粮商买走,必然无法打压粮价,微臣建议限购,每人每天只允许买一斤粮,凭身份证明购买,就能避免多买多占,也能避免粮商屯粮,这么做有三大好处,其一,粮食流入真正有需要的人手中,民心稳定;其二,老百姓每天都能买到米,其他粮商的米就卖不出去,逼其降价;其三,朝廷就能借机看看这长安城到底有多少户,便于人口统计。” 李二眼前一亮,人口向来是大问题,特别是那些挂在世家门下的佃户、雇佣、隐户、还有家奴,根本无法统计到。 现在不同了,不买粮就饿死,买就必须登记,除非世家拿粮出来养着这些人,家奴可以养,隐户、佃户和雇佣怎么养? 而且,这么做粮食就能流向真实有需要的人,其他粮商就无法囤粮,一天一斤,谁也不能多占,粮食就能多卖几天,但也有卖空的一天,李二追问道:“有两个问题,其一,粮商不降价怎么办?其二,粮食支持不了几天怎么办?” “圣上,这其实是一个问题,也是微臣接下来要说的说的治本之策。”秦怀道认真解释道:“治标之策只是稳定民心,粮食能卖多久取决于能查封多少粮,微臣怀疑粮食大部分流入长安城外各县,三十万石不是小数目,如果全都在长安城内销售,粮价不可能涨,能剩下十万石就算不错,十万石应该能撑些日子。” “用完怎么办?快,说说你的治本之策。” 李二催促道,多了几分期待。 第165章:治本之策 甘露殿。 秦怀道淡然说道:“圣上,微臣在拉煤!” 李二一怔,说粮食呢,怎么跑到拉煤上了?正要发火,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朕从其他地方运粮?天寒地冻的,能行?” 秦怀道笑了:“圣上英明,从长安到同官县路程可不近,按说一天无法一个来回,但他们却做到了,同样天寒地冻,刚开始只有一百来两车,结果每天都有人加入,至今三百多人车,为什么?” 李二也想知道为什么,但这话问出来就显得有些蠢。 秦怀道没让李二回答,继续说道:“因为微臣给了五十文费用,管一顿饭,吃肉,而且管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二不愧是马上皇帝,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有些苦恼地说道:“长安缺粮不是小数目,朝廷缺银子,没办法高价找人运粮,而且天这么冷,谁愿意跑?” “圣上误会了。”秦怀道笑道:“三大粮商盗卖官粮,形同造反。” 李二有些跟不上秦怀道的思维,盗卖官粮严格上来说不算造反,而且这背后绝不简单,提醒道:“粮商不蠢,不可能真的盗卖,应该是从户部买粮,恐怕手续齐全,合规,经得起查,最多户部某个小官担罪,造反之说有些牵强。” “臣明白,而且微臣肯定所有手续齐全,文书和档案上都会写卖的是陈粮,朝廷出售陈粮,腾出空间储备新粮是惯例,查是查不出什么,除非彻查所有账簿,但这么一来,没有几个月做不到,而且未必能查到什么,他们敢卖,就一定不会在账簿上留下把柄,如果签字批准贩卖的官员跳出来反咬,说是被粮商逼迫呢?”秦怀道反问道。 李二眼前一亮,旋即摇头说道:“一面之词,不够!” “没有证据,确实不够,可臣已经让府卫查封所有铺子,如果从里面搜出一些违禁物,比如弩。” “说下去。”李二有些激动,虽然这个办法有些阴损,但为了老百姓能叫阴损?那叫智慧,叫仁政,李二可不是迂腐之人,狠起来什么都敢干。 秦怀道继续说道:“只要坐实三大粮商谋反,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圣上仁义,让他们戴罪立功,比如每家运多少粮来长安可抵死罪,事后判个流放,想必他们是愿意的,能活着,谁愿意死?而且……” “而且什么?”李二追问道,心中大喜,这个办法好啊,将功赎罪,可解长安粮食之危,至于这些粮商死活,其实并不重要。 秦怀道提醒道:“而且,微臣估计这三大粮商背后恐怕站着世家,惩治粮商能削弱世家实力,当然,阻力也不小,就看圣上的意思了。” 借惩治粮商打击世家,高啊! 李二眼睛大亮,早就想干掉世家,特别是五姓七望,但世家牵涉太广,不能妄动,以惩治粮商的名义就不同了,没有哪家敢跳出来反对,只能吃哑巴亏,心中大喜,问道:“一策治标,一策治本,没让朕失望,还有什么补充?” “有!” 秦怀道正色说道,既然出手,就必须将这件事办妥,不能让火烧上身,继续说道:“朝廷不能全靠粮商,万一世家灭口,砍了粮商脑袋,来个死无对证,事情就不好操办了,不得不防。” “那帮世家还真可能干的出来,你的意思是先保住他们脑袋?” 秦怀道点头:“没错,只有他们才知道从哪儿收粮,怎么收粮,而且,他们活着世家就不敢轻易出手,怕攀咬,臣建议由军队接手,一来保护,二来押运,避免被灭口,等收到粮后流放,暗中派人盯着,如果世家不救,或者干脆砍了粮商脑袋,会寒了下面人的心,如果救,则趁机治查,打压世家。” “此议不错!”李二赞叹道。 “还有……” “还有?”李二有些震惊了,居然还有?打起精神来。 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还得防粮商自杀,微臣建议抄家,变卖粮商家产,所得银钱用于购买和雇人运送粮食。” “这时节路难行,人难找,粮食运不进长安。”李二提醒道。 秦怀道却笑了:“圣上,微臣怀疑粮食运不进长安也是人祸,有人不希望粮食运进来,还记得微臣刚才说的拉煤吗?” 李二目光一冷:“人祸吗?也有几分道理,粮食能运进来就无法抬高粮价,可有银子挣没理由没人运货,看来朕的查查,不过,长安粮食缺口太大,大冬天的,工钱少了没人愿意干,给多了朝廷支付不起。” “这个也简单。”秦怀道侃侃而谈。 李二一怔,这个简单吗? 秦怀道继续说道:“服徭役!” “不可,徭役不能妄动,而且天冷,容易出乱子。”李二打断道。 秦怀道心生敬佩,不愧是千古一帝,心中有百姓,解释道:“圣上莫急,容臣解释一二,这服徭役有讲究,首先是自愿原则,愿意来的就冲抵来年要承担的徭役,而且给工钱,工钱要高,不愿意来的不强求。” “给工钱?”李二一惊,从未有过啊。 “没错,给工钱。”秦怀道语气多了几分坚定:“微臣建议朝廷的赈灾制度改改,全部以工代赈,就是干活拿银粮,而不是直接发粮,养出一批懒汉不说,还浪费粮食,养出一堆贪官,微臣还建议取消徭役,以雇工代役,少许银两就能调动百姓积极性。” “以工代赈,雇工代役?” 李二两眼放光,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心中激动不已,无数念头闪过,忍不住赞叹道:“朝廷每年赈灾浪费不少银两,百姓又不肯服徭役,用赈灾的银子雇佣百姓去做徭役的事,一举两得,此乃老成谋国之策,大善!” 越想越觉得可行,李二击节赞叹道:“好一个以工代赈,雇工代役,怀道大才,此策解决了朝廷老大难问题,功在社稷,以工代赈肯定没问题,雇工代役不好说,徭役牵扯太广,就拿这次事件试试。” “圣上圣明!”秦怀道由衷地说道,徭役是老百姓免费给朝廷干活,如果能够采用雇工的方式代替服役,给百姓工钱,哪怕少一点,损失的也是朝廷利益,这李二愿意一试就很了不起。 “哈哈哈!” 李二心情大好,叮嘱道:“怀道,功劳朕先给你记着,户部那边朕来办,粮商这边交给你,给朕抄了,每家再罚十万石粮食,运出去多少,还回多少,一定要把罪名做实。” 秦怀道一听却笑了,抄家可是肥差,更重要的是可以牵连,说不定能把太原王氏和崔氏拉下水,报前些日子几次被暗杀的大仇。 或许,这也是李二的意思,想趁机动一动世家,不然怎会交给自己办? 秦怀道看了眼李二,走了。 李二目视秦怀道离开的背影,精光涌动,透着几分欣慰,呢喃自语道:“秦二哥,你有后了,安息吧。” 旋即,李二陡然拔高声音喝道:“来人,宣房玄龄!” 第166章:行动 甘露殿。 香炉袅袅,煤炉炎炎,多了些暖意。 房玄龄匆匆而来,李二让人赐座后将粮食盗卖、秦怀道之策详细说了一遍,听到房玄龄脸色大变,一开始是震惊,三十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几乎掏空北太仓的赈灾储备粮,之后是欣慰地笑了。 等李二说完,房玄龄欣喜地说道:“圣上,怀道这小子可堪大用。” 李二有些感慨地说道:“是啊,出乎朕的意料,这小子不是好武吗?之前在国子监也没听说有什么出色表现,以工代赈之策简直神来之笔,看似简单,实则精妙,历朝历代无一人想到,从今往后,赈灾就以此法行事,让灾民去干需要徭役的事,徭役就能减少,百姓就能安心农耕,一举两得。” “圣上,微臣以为,这雇工代役之法也是不错。”房玄龄满脸笑意。 “玄龄是否看出些别的?” “臣确实有些想法。”房玄龄坦然笑道:“徭役苦百姓久矣,但无徭役,朝廷很多事不好办,其中矛盾难以调和,但有了雇工代役之法则不同了,朝廷只需支付些许工钱,百姓必然积极服役,而且感念圣上仁义,民心可用,工期还能大大缩短,一举两得。” “朕也知道,不过,朝廷缺银。”李二说到银子就郁闷了。 房玄龄却笑道:“圣上,这才是臣想说的,雇工代役之法怀道恐怕有所保留,这小子或许有办法不让朝廷出一分银子。” “何以见得?”李二不淡定了,那可是能省一大笔银子。 “臣的直觉。”房玄龄正色说道:“圣上,这小子行事很是独特,比如烧砖,谁能想到用煤?比如许诺青砖瓦房,历朝历代,谁敢这么干?他就敢,比如上次提到的按人头开荒,田地收购朝廷,产、租分立之法,说明什么?说明心中早有乾坤,不怕亏损,也说明他擅经营,有经世济民之才。” “有道理,这小子藏的深,刚才要不是朕逼一下也不会说出以工代赈、雇工代役之法,玄龄,你找个机会问问,如果真有不花钱就能办事的法子,朝廷以后就不用担心征徭役,直接给工钱谁不愿意来?朕的皇宫也该修修了,还有朕的边关城墙都该修修了,可是朕缺银啊。”李二有些感慨地说道。 房玄龄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道:“臣,领命!” “户部那边查一下,找几个人招供,配合怀道那边行事,和怀道对接一下,看查封了多少粮,抽掉些人手去卖,此事不能耽搁,按人口售卖之法大妙。” “确实如此,困扰多年的长安人口问题就能解决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怎么长的,要不调入户部,臣以为给他个侍郎都能干好,说不定朝廷以后就不愁银子两。”房玄龄建议道。 户部侍郎正四品下,秦怀道才从五品上,可见房玄龄之赏识。 李二也有些动心,但转念一想,说道:“暂时不信,朕需要一把刀。” “臣明白了,臣告退。”房玄龄会意的说道。 …… 监察府。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正在正厅等着,满脸愁容,粮铺是查封了,但无数人跑来质问,施压,有些扛不住,看到秦怀道回来,两人赶紧起身,发现秦怀道脸色平静,不像有事的样子,一颗心稍微放下些。 “大人,怎样?”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怀道见两人脸色不好,反问道。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程处默说道:“不少人来质问,施压,说封了粮铺老百姓买不到粮食会出乱子,我俩听着心烦,干脆回来等你拿主意,不过放心,铺子都封了,府卫在看着。” “那就好,你俩分配一下,把粮商给我抓回来,抄家,查封,然后搜出些违禁物,比如弩之类。” 两人听的目瞪口呆,脸色大变,这是要干什么? 尉迟宝林提醒道:“大人,这可不是闹着玩。” “圣上的意思,怎么,不敢?”秦怀道反问道。 两人一听是圣上的意思,那还怕个屁,顿时两眼放光,连连摇头,秦怀道看看门口无人,低声叮嘱道:“一定要做实造反嫌疑,做的隐蔽些,懂吗?” “明白,光有弩不够,还得有些兵器,不过,每个粮商都有一支以上商队,商队必然会有兵器,根本不需要咱们诬陷,一查一个准,这活简单,保证没问题。”程处默拍着胸脯满口答应道。 尉迟宝林提醒道:“兄弟,这么做得罪的人就多了,恐怕会给你招祸。” “无妨,圣上下一盘大棋,办好了,大功一件,监察府以后没人敢惹,办不好后果可就严重了,至于我——我会怕吗?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两人答应着匆匆去了。 秦怀道也来到东市,并没有急着去查看封的铺子,信步来到自己铺子,见不少人在排队购买,秩序井然,两个小丫头在给大家端茶送水,说着抱歉、久等之类的话,两个小伙在帮忙打包,拿货。 柳氏则忙着接待,登记,忙的不亦乐乎,秦怀道放心了,这销量可以啊,刚准备离开,见薛仁贵赶着马车过来,好奇地上去问道:“薛大哥,你这是?” “见过少主。”薛仁贵作揖后解释道:“贱内让府上一侍卫去秦家庄传话,说这两天卖了不少银子,存放在铺子里怕不安全,问少主怎么安排,找不到少主,贾叔便让在下来拉回秦家庄。”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卖的这么快,对了,上次县主李雪雁运走的两千颗给钱没?”秦怀道问道。 “拉走的第二天就派人送到秦家庄了,都是铜钱,正好用以支付工钱,不然不够零钱,对了,府上马叔还送去一百套蜂窝煤模具。”薛仁贵解释道。 “这两天我恐怕回不去,两件事你记一下,第一件事,让贾叔找庄外的人做蜂窝煤,越多越好,二十文一天,管午饭,送去的蜂窝煤模具正好找人做,庄上在做蜂窝煤的全部改去做炉子上面那个铁环片,让马叔回庄指导一下,腾出的蜂窝煤模具也拿给庄外的人去做。” 虽然找了三家帮忙,但远远不够,必须扩大生产。 秦怀道说到这儿停顿一下,补充道:“让庄外的人在堆石头的附近开辟个地方做,那儿距离庄上有些距离,不怕偷窥技术。” “记下了,另一件是?”薛仁贵郑重答应道。 第167章:灭口 东市,铺子门口。 秦怀道对薛仁贵认真叮嘱道:“今天多了四百余人拉煤,以后就都是自己人,秦家庄已经住不下,好在百骑司那边同意再住十天左右,十天后必须搬走,建房来不及,多上点人手,通宵赶工建一个库房勉强可以,让贾叔和黄老商量一下,就建在堆放石头的附近。” “一个库房可能住不下四百人。”薛仁贵提醒道。 四百余人可不少,需要很大库房,秦怀道想到了以前睡过的军营,说道:“回头做成大通铺,摆十排,每排二十人算,十排就是两百人,上下两层就是四百人,每个人按一米二的宽度算,每排需要十二米宽,每排长两米算,十排就是二十米,加上几条通道大约十米,长就是三十米,建一个长三十米,宽十五米的库房即可,前后多开几道门方便出入。” “少主算的好快,精通算学?”薛仁贵惊讶地问道。 “略懂!” 薛仁贵有些激动地问道:“可能教我?薛某算学差了些。” “没问题,等有空了教你。”秦怀道答应道,想到后面还会有两百多人加入,补充道:“告诉贾叔,人手不够就找外庄人,按二十文一天支付工钱,包午餐,建两间,一定要快。” “记住了,请少主放心。”薛仁贵赶紧答应道。 “走,进去看看。”秦怀道对销售额很是好奇,朝铺子走去。 一番打听,居然卖了五千多颗,那就是一万多两银子,秦怀道将一分名单塞给薛仁贵,叮嘱道:“把银子拉去送给名单上的人,昨晚买了他们拉货的大车还没给银子,剩余的拉回庄。” “明白,这便去。”薛仁贵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离开,匆匆来到不远处一家查封的米铺,门口有府卫把守,附近有人围观,小声议论着什么,一名府卫上前来,行李后低声说道:“大人,出事了,程都尉刚走,与大人方向不同,应当没碰上吧?” “没有,出什么事了?”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 “里面掌柜的自杀了。”府卫赶紧说道。 “什么?”秦怀道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府卫一脸郁闷地解释道:“属下也不清楚,一开始好好的,后面来了不少围观百姓,闹着要买米,吵了几句,有人骂掌柜的该死,没多久就散了,后来,掌柜的就自杀了,属下无能,没有看好犯人,请大人责罚。” “此事与你无关。”秦怀道安慰了一句,有百姓闹事,骂掌柜的该死,这背后耐人寻味,应该是粮商或者幕后之人派来的,变相给掌柜递话,掌柜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自杀,好狠毒的手段。 秦怀道叮嘱几句匆匆返回,来到监察府,刚进门就看到程处默在急得走来走去,问道:“慌什么?” “大人,出事了。”程处默赶紧迎上来,看看四周无人后低声说道:“三名粮商全都死了,一个死在家里,一刀刺中心脏,一个死在回家的马车上,被活活勒死,另一个死在酒楼,毒死的,还有三个曾经去拉过粮的掌柜也自杀了,这三人分属于三个不同的粮商。” “咱们晚了一步。”秦怀道脸色一变,意识到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阴狠,毒辣,这是在灭口,粮商一死,就无法继续往上查,就牵扯不出更多人,负责去北太仓拉粮的掌柜一死,更是死无对证。 这是要丢车保帅,够狠,够果决! “三名粮商家查封了吗?”秦怀道追问道。 “查封了,尉迟宝林在盯着。” “走,看看去。”秦怀道冷着脸朝外走去。 程处默赶紧跟上,一边说道:“兄弟,人一死,后果就严重了,没有说法,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咱们逼死粮商,监察府就被动了。” “别慌,我倒要看看谁跳出来,先去死在家里的那户。”秦怀道一脸冷肃。 两人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一个宅子,门口有几名府卫把守,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沈府。 沈三石,长安城三大粮商之一,没人知道怎么起家的,贞观一年忽然冒出来,在东市和西市开了十家粮铺,这座宅子以前住着前朝四品大员,被砍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入沈三石手上。 秦怀道快步上去,进了大门,前面是个花园,堆着假山,还有座凉亭,两边是风雨走廊,再往前是一排厅房,后面还有两进院子,程处默追上来低声说道:“人被集中看押,沈三石在书房。” “问过了吗?” 程处默赶紧说道:“问过,家人说吃饭的时候很正常,饭后去书房,说理一下账本,要不是咱们的人过来都不知道已经被杀,凶手毫无线索。” 两人匆匆来到二进院子的书房,门口有府卫把守,推开门,一股血腥味飘出来,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人,背靠着椅子,头耷拉着,眼睛睁的很大,心脏插着一把短刀,程处默解释道:“大人,兄弟们来时就这样,没让任何人动过。” 秦怀道上前打量着对方眼睛,虽然死灰一片,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但直觉告诉秦怀道对方死之前很震惊,观察现场片刻后低声说道:“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熟悉的人忽然出手,一刀致命,走,看看家人去。” 程处默追出来说道:“也可能是沈三石背后的主子发现事情暴露,安排人潜入,这个人应该对沈府和沈三石熟悉,所以轻松靠近,近距离下手。” “查过才知道。” 两人匆匆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厅房,门口有府卫看守,见两人过来赶紧行礼,一人打开房门,露出里面挤满的人,一个个脸色惶恐,小孩被抱在手中,还不懂事,好奇地看着进来的人。 秦怀道扫了一眼众人,问道:“谁是沈夫人。” 一名妇人起身行礼,脸色慌乱:“民女吴氏见过大人。” “带过来。”秦怀道看了程处默一眼,朝旁边厢房走去,推开门一看,是个会客室,上前找了个位子坐下,对押进来的吴氏直言问道:“知道沈三石为什么被杀吗?” “民女不知道,老爷外面的事从来不让家里人过问,也不说。” “今天有谁来过府上?” “回大人,没人!” 秦怀道冷冷地盯着对方,忽然喝道:“你在撒谎。” “不,民女不敢!”吴氏噗通一声跪下,脸色惶恐。 秦怀道见诈不出线索,对方微表情看着确实不像撒谎,但不甘心,追问道:“沈三石的书房还有谁能进去?” “除了老爷,没人可以进去,三年前女儿戏耍时误闯入,被打了一顿,足足躺了三天,那个天杀的连女儿都下得去狠手,之后更没人敢去。” 没人进去就意味着只能是外面有人偷偷闯入,秦怀道打量着吴氏,一边盘算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168章:线索断 粮商的死彻底打乱了秦怀道的所有计划,也让秦怀道多了几分愤怒。 第二个被带进来审问的是沈三石的小妾,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低着头不敢看人,也不敢说话,秦怀道无法看到对方微表情,加上正在气头上,喝问道:“抬起头来,回答本官,为什么杀人?” 是为什么杀人,而不是知道谁干的。 问的突兀,也问的直接,凶狠,仿佛对方就是凶手一般。 这是一种审讯话术,但小妾不懂,慌忙说道:“没有,不是我杀的。” 秦怀道一听这个回答瞳孔本能地一缩,死死盯着对方,正常而言,如果不是凶手,应该回答“我没有”,或者反问一句“你说什么?”绝不是“不是我杀的”。 只有凶手才会本能地否认不是自己杀的。 “锵!” 一把刀出鞘,寒光耀四方。 “坏我好事,本官宰了你。”秦怀道故作愤怒地吼道,长刀朝对方脖子上砍去,杀意凛冽,毫不掩饰。 人在面对危险时都会做出本能反应,秦怀道在试。 长刀如虹,划破虚空。 电光火石间,对方本能地爆退出去。 程处默以为秦怀道愤怒之下真要杀人,刚准备阻挡,就看到这名小妾身体爆退,那身法,那速度,绝不是一般人,到嘴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一时有些懵。 秦怀道盯着对方,长刀一收,冷冷地说道:“隐藏挺深,差点被你瞒过。” “你诈我?”对方反应过来。 “才发现?晚了!”秦怀道长刀一震,就要动手。 这时,程处默反应过来,吼道:“直娘贼,差点被你骗过,老子弄死你。” 话落,程处默抽刀冲杀上去。 下一刻,秦怀道看到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那名小妾忽然凄然一笑,根本不闪避,反而迎着程处默的刀冲过来,手里多了一把短刀,直奔程处默的心脏,一命换一命的打法,顿时大惊,吼道:“退!” 程处默身体爆退。 然而,小妾一刀刺空后并没有逃,而是反手一刀扎进自己心脏,果断,凶狠,毫不犹豫,嘴角多了一抹轻松的笑,仿佛得到解脱。 秦怀道大惊,上前问道:“为什么?” “有人要老爷死,老爷不死,我全家都得死。” “你的家人在别人手上?你是那个人安排过来监督沈三石的?” 对方痛的直皱眉,声音虚弱地说道:“听闻大人心中有百姓,给了很多人活路,工钱也高,能不能拜托大人一件事,杀掉所有世家,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 秦怀道一怔,这是什么请求? “拜托了!”对方忽然跪下,缓缓拔出短刀,任凭鲜血飙车,忽然厉声吼道:“老天爷,你何其不公,我只想活着,为什么这么难。” 话落,身体瘫软在地,死不瞑目。 “轰隆!” 一道炸雷响起,震荡虚空。 起风了,寒冬的风如刀般冷漠,锐利,吹过长安城,吹过沈府,吹过小妾的脸庞,那乌黑秀发迎风飘飞,是那么多软弱,那么多无助。 那妩媚的眼睛就这么睁着,一动不动,渴望看到什么,渐渐灰暗。 秦怀道看着那双眼睛,心情沉重,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小妾临死前那声呐喊如惊雷一般在脑海中不断炸响——只是想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是啊,为什么?! 久久,秦怀道无语,心情沉痛。 程处默倒是没多想,等了片刻见秦怀道还是一句话不说,忍不住提醒道:“兄弟,要不要查一下此人?” 秦怀道叹息一声,上前几步,蹲下,用手抚住对方眼睛低声说道:“你只想活着,但有人不许,其实我也只想活着,也有人不许,老天爷什么时候公平过?但我向你保证,背后之人一定会得到惩罚。” 话落,手划过,眼闭! 秦怀道起身,咬牙说道:“查!不管是谁,必须付出代价。” “这人也真是,宁死也不愿意说出背后之人,说出来多少,咱們能省很多事。”程处默有些郁闷地说道。 “不过是某人用来监视沈三石的刀,难怪能近距离刺杀,难怪沈三石没有丝毫反抗,沈三石恐怕死前都不知道自己小妾是别人的刀,如此看来,另外两名粮商恐怕也是死于身边人。”秦怀道说着离开。 片刻后,秦怀道回到沈三石书房,一番查找,并没有发现账簿,但吴氏说过沈三石饭后回书房查账,这不正常,灵机一动,找吴氏打听后来到小妾房间,看到一个火盆,火盆上堆满灰烬。 账簿,烧了! 可怜之人,也是可恨之人啊。 秦怀道憋着一团邪火离开,在程处默的带领下来到另一个粮商家中,一套三进院子,比沈三石府上毫不逊色,在正厅看到了尸体,几名府卫看守着,脖子上有一道痕迹,不大,却很深。 “在哪儿发现的尸体?”秦怀道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马上说道:“在家门口外的路边,距离不到十丈远。” “车夫呢?”秦怀道追问。 程处默不清楚,看向旁边一人,对方赶紧说道:“大人,属下问过府上之人,车夫失踪了。” “可有车夫身份信息?” 对方赶紧说道:“叫王二,是一名家奴,车夫,但还兼着护卫职责,府上的人说深得信任,出入随行,从来长安做生意的时候开始此人就在,平时不与府上的人往来,具体哪里人氏没人知道。” “直娘贼,岂不是线索又断了?”程处默恼怒地骂了一句。 “大人!” 这时,尉迟宝林匆匆而来,随行的还有房玄龄、李靖。 “见过房大人,李大人。”秦怀道上前见礼。 “现在什么情况?”房玄龄问道。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尉迟宝林问道:“另一个查过没?” “刚查过,酒楼掌柜说随行的还有账房,因为两人常去那家酒楼,掌柜认识,要了一桌饭菜,说聊事不让打扰,久等不出来,掌柜的让小二进去查看才发现死了,账房不见了。” “账房什么人?”秦怀道追问道。 尉迟宝林赶紧说道:“查过,家属说对方姓章,具体叫什么不清楚,也不知道哪里人氏,说是雇佣的,问不出什么。” 没有监控的年代,仅凭一个姓根本无法查。 从现有的情况来开,凶手恐怕都是背后之人安排在粮商身边,一来监督,二来灭口,手段狠辣的让人发寒。 控制手段如此一辙,而且反应这么快,三个粮商背后主子会不会是同一人? 秦怀道灵光一现,仿佛抓到了什么。 第169章:交三司会审 两个时辰前,秦怀道让人抓了周义,一个时辰前涉案粮商和三名掌柜被杀,可见有人果断丢车保帅,杀人灭口,手法雷同,真可能是同一人。 但人死线索断,案子没法查下去了。 秦怀道抱着几分侥幸问道:“查到账本或者别的证据没?” 尉迟宝林摇头,一脸郁闷,原本以为可以大干一场,却别人提前灭了口。 “房大人。”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府卫离开后不甘心地问道:“事情来得太快,背后之人也早有准备,估计查不到线索,你那边什么情况了?” “抓出几人,对方也如实招了,说是按惯例卖陈粮,好腾出地方装新粮,手续合规,所有证据和供词也只是到仓部主事身上,对方已经认罪,说一切都是个人行为,与崔仁师无关,而且,崔仁师不管仓部。”房玄龄解释道。 秦怀道冷笑一声:“看来,这水比想象中还要深,有人负责审批,有人负责放粮,团伙作案啊。” “没有证据不好办,将新米当陈米贱卖,最多砍了仓部主事脑袋,对方知道自己活不成,已经认命,不愿意供出其他人,就算说了,没有物证也无法定罪,而且,朝中不少大臣去见了圣上,要求三司会审,公平彻查,理由很合理,圣上很为难,就算有证据显示他们真的造反,但死无对证,无法定案,何况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造反,只能交三司会审。” “好算计!”秦怀道冷笑道,三司会审意味着公平、公开,最多查到仓部主事头上,仓部主事已经认罪,审不审都一样,粮商和负责拉货的掌柜一死,死无对证,没法查下去,除非找到凶手。 但这不可能,剩余两名凶手恐怕已经被灭口,或者躲起来了。 换言之,三司会审对凶手有利,还是阳谋,谁也没办法阻止,阻止就意味着不公,意味着栽赃陷害,意味着破坏朝廷法度,背后之人只需要稍加引导,舆论就会哗然,后果更严重。 房玄龄也阴沉着脸说道:“慢了一步,只能如此了,背后之人手段之狠辣不容小觑,贤侄以后要小心,圣人让王公公传话,来日方长。” “那现在怎么办?”秦怀道不甘地问道。 “先移交刑部,粮食查封,老夫会安排人接手,按你的办法售卖,其他等审查结果出来才能定,免得落人口实,已经有很多人在盯着监察府,等你犯错,不可冲动。”房玄龄认真提醒道。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理解李二为什么要隐忍了,无形中有一张大网笼罩着长安,笼罩着朝廷,将人束缚,稍微一动,大网就开始收缩。 “两位大人,刺杀沈三石的凶手临死前对我说她只想活着,为什么这老天爷如此不公?还让我杀光世家,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一个凶手,却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莫大的讽刺,嘿嘿——”秦怀道说着忽然笑了,透着无尽的分寒意。 下一刻,秦怀道转身离开,背影桀骜、不屈,还有不屑。 “赶紧看着他,千万别搞出什么事,你们的人也都带回,由刑部接手。”房玄龄看向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两人也觉得秦怀道状态不对劲,赶紧追上去。 “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倔了些。”李靖看着秦怀道背影说道。 “是啊,公平——当年咱们不也是因为这个聚在一起?可这么多年后,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变了,难得这孩子有此想法,咱们这些老家伙总得护着点,这儿就交给你了。”房玄龄说道。 “放心吧,刑部今非昔比,说起来还得感谢他。”李靖笑道,有些苦。 “我得去圣上那边,他一个人恐怕顶不住。”房玄龄说着匆匆而去。 …… 监察府。 秦怀道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什么都不闻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看着着急,但不敢砸门强闯,干脆守在门口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房间里毫无动静,静的吓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罗章匆匆而来,看到两人坐在门口有些诧异,问道:“你俩这是在干什么?” “别理我俩,烦着内。”程处默摆摆手。 “我阿叔呢?找他有点急事。”罗章好奇地问道。 “在里面,不过他更烦,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最好先别打扰。”程处默说道。 “问题就是天大的事啊。”罗章有些急。 “嘎吱——” 房门从里面打开,秦怀道出来问道:“什么事?” 罗章看着秦怀道脸色大变:“阿叔,你没事吧?”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起身来,见秦怀道两眼通红,脸色憔悴,跟大病初愈一般,都吓了一跳,程处默说道:“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别气坏身子。” “就是,回头查到线索,咱们打回去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咱不生气。”尉迟宝林也附和道。 秦怀道心中一暖,并不多解释,看向罗章。 罗章赶紧说道:“阿叔,我收到消息,太子的马队半个时辰前到了同官县,住在县城,明天会上咱们的地方拉煤。” “他这是要强抢啊?”程处默脸色一变。 尉迟宝林也一脸震惊:“这么干,不怕被弹劾吗?” 秦怀道却脸色平静,但眼底多了几分寒意,嗤笑道:“他会以烧炉子的名义购买,如果不给,就是阻止他烧炉子,而炉子将来是要赠送给百姓的,我就会落个不顾百姓死活,阻碍朝廷救灾的罪名。” “他怎能如此?”程处默大吃一惊,问道:“要不,我这就回去跟家里老头子说一声,让他出面解决?” “没错,我也回去,咱们不能被人欺负了,太子也得讲道理。”尉迟宝林也说道,情绪有些激动。 秦怀道见两人就要走,心中满是感动,喊道:“两位兄弟先别急。” “都欺负上门了怎么不急?”程处默喊道。 “小事,我能处理,就不要惊动长辈了。”秦怀道解释一句,看向罗章:“护山队交给罗英明天继续跟车队走,不能放松,你带几个人连夜赶回去,明天太子的人要是拉煤,给他们拉,但必须付钱,和魏王一样,一两银子一车,少一文都不行,也可以帮他拉,但得排到五天后,价格一样,不同意就打出去。” 声音冷冽,透着不屈! 第170章:抑粮价之法 监察府,正厅门口。 罗章一听可以打就兴奋了,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确认道:“阿叔,咱们真打?那可是太子。” “天塌了我顶着,大不了咱俩离开大唐,天下之大,有的是地方安身,你怕了?”秦怀道反问道。 “只要阿叔不怕,我怕他个鸟!”罗章浑不在意地说道。 “去吧,小心点!” “明白。”罗章匆匆去了。 程处默担忧地说道:“兄弟,你这……真不怕出事?” “你不觉得给他很憋屈吗?”秦怀道反问。 “确实憋屈,但他毕竟是太子。” “还记得沈三石的小妾吗?她活成别人手中的刀,因为家人不得不服从,活得憋屈,临死前却渴望公平,我没家人了,为什么要活得憋屈?这世道没有公平可言,但凭什么让我憋屈?”秦怀道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交换了个眼神,感觉秦怀道变得有些不一样,但事关太子,两人没好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的私事你俩别掺乎。”秦怀道说道,都是有家有口的,不能害了兄弟,话锋一转:“咱们监察府败了一局,我不甘心,背后那些混蛋指不定在偷笑,你俩可敢跟我疯狂一把?” “你说,怎么干?”程处默问道。 “干就干,怕什么?”尉迟宝林也表态道。 两人不知道做什么就答应,这份信任让秦怀道心生感激,问道:“三家粮商的铺子还有多少粮?” “大致查了一下,全加起来估计十万石左右。”尉迟宝林说道。 “三十万石还剩十万石,足足二十万石被卖掉,账本你们也看了,三文一斗,拉到市场转手就是六文,七文,最近粮价暴涨,已卖到十文,也就是说每斗平均五文以上利润,二十万石就是一千万文利润,折合两万两银子,还是最低估算,这帮人太贪心了。”秦怀道气愤地说道。 “你不会是想抢了他们吧,这可不能干,要干也得偷偷来,暴露了很麻烦?”程处默赶紧提醒道。 “废话,我能不知道,三家粮商有多少马车,统计过没?” 这事程处默不知道,现场统计主要是尉迟宝林,尉迟宝林接过话回答道:“每家大概两百多辆马车,用的都是骡子,还有些驴子,一共七百多辆,八百辆可能不到,兄弟,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怀道在心中快速计算起来,天寒地冻路不好走,水路结冰,去外地运粮进长安平抑粮价行不通,好在关中也是大粮仓,京兆府二十二县,抛出长安县和万年县还有二十个,没理由全都缺粮,一个县平均收购一万石就是二十万石,现在是十一月中,熬两个月就差不多开春,百姓可以挖野菜掺杂着粮食吃。 二十万石投入长安,差不多可以让三十万人两个月内每天购一斤粮,只要三十万人两个月不愁粮,意味着三十万人不会购买其他粮商的粮,其他粮商不可能不急,这粮价就能拉下来。 一辆大车按十石算,一千辆车一趟拉一万石,二十天可以拉完,滚动投放市场,完全跟得上,此法可行,但需要朝廷配合。 “走,跟我来。”秦怀道匆匆朝外面走去。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赶紧跟上。 三人一路急行,没多久来到梁国公府,房玄龄正好下值回府,看到三人匆匆而来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三个来找老夫吗?” “见过世伯。”三人赶紧行礼道。 “进府说话。”房玄龄邀请道,心中满意疑惑,才见面不久又跑来,神色也不对劲,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进了府,房玄龄领着三人直接来到书房,示意大家坐下后问道:“怀道,你来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世伯,圣上怎么说?”秦怀道反问道。 “只能答应三司会审,圣上倒是担心你受打击,没事吧?” “这点事不至于,谢圣上关心。”秦怀道客气一句,话锋一转:“世伯,粮价必须拉下来,否则百姓艰苦,我心难安。” “有心了,老夫和圣上也研究过,可是粮价拉下来不易,粮食都在粮商手中,粮商背后站着世家,除非动备用军粮,但这个风险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房玄龄说道,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秦怀道追问道:“京兆府各县都没粮?” “不多,维系本县问题不大,没哪个县有余力支持长安,贤侄,你想说什么?”房玄龄反问道,来了兴趣,看向秦怀道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期待。 秦怀道直言问道:“世伯,如果去京兆府各县收购粮食,各县能否收购到一万石以上?” “有些难度,倒不是说收购不到一万石粮,而是世家会出手干涉,他們要长安的粮价涨,就不希望有别的粮食进来,粮商都是沆瀣一气,联合抬价不是一次。”房玄龄解释道,透着几分无奈,几分愤恨。 “世伯误会了,不是找粮商收,而是让各县从民间收,民间多少有些余粮,他们以三到五文的价格卖给粮商,粮商运到长安以十文的价格抛售,净赚一倍利润,如果各县协助,以六文的价格从民间收购,能不能收到粮?”秦怀道追说道。 “六文完全没问题,老夫查过,最近各地粮商收购价是四文一斗,真有人六文收购,没人愿意卖给粮商,就怕粮商也以六文的价格抢购,哄抬物价怎么办?”房玄龄反问道,作为尚书左仆射,对民生问题很熟悉。 秦怀道认真说道:“无妨,以卖代税。” “以卖代税,什么意思?”房玄龄好奇地追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百姓每年都要交粮纳税,只要卖一斗粮给朝廷,朝廷支付五文,来年少交一斗粮的税,有余粮的都会拿出来,这点世伯以为如何?” “五文一斗已经高出市场价,还能少交一斗税,这么好的事百姓当然抢着干,问题是另一斗将来怎么解决,粮商哄抬物价怎么办?何况五文购买一斗这个价格不低,现在天寒地冻,运输成本大增,拉到长安成本去到六七文了……” 秦怀道笑着打断道:“世伯别急,就算粮商哄抬物价也没办法让百姓将余粮卖给对方,因为朝廷收税只要粮,不要银,百姓心思单纯,会担心明年万一收成不够,没粮交税,拿着银子没底,不如卖给咱们省一斗税,还能拿五文钱心里踏实,对不对?” “这点倒是,收购的问题解决了,另一斗怎么办?”房玄龄追问道。 第171章:房玄龄举荐 梁国公府。 秦怀道面对房玄龄的询问,自信地笑了:“世伯,另一斗也简单,明年纳税时,各县粮价大约三文一斗,到时候朝廷给各县银子买粮冲抵税便是,换言之,咱們花八文购买了两斗粮,对吧?” “是这个道理,但拉到长安需要成本,长安粮食缺口不是小数目,朝廷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房玄龄提醒道。 “不用朝廷出一分银子。” “什么,不要朝廷出一分银子,说说,你打算怎么做?”房玄龄大吃一惊,追问道,连身板都坐直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好奇地看着秦怀道,心中有些吃惊,朝廷不出银子,这粮怎么拉过来? 秦怀道认真解释起来:“世伯,运输成本我来承担,一分钱不要,但有个条件,三家粮商的车队借给我用,事后归还朝廷,没足够的车不好办。” “这个简单,这么多粮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拉完,成本可不小。” “谢世伯提醒,我有数。”秦怀道打断道:“省了运输成本,一斗粮拉到长安可以卖六文……” “等一下,朝廷不能卖粮,与民争利,于礼不合……” 秦怀道再次打断道:“世伯误会了,粮食由我出资购买,运输,拉到长安后,以六文的价格抛售,一人每天限购一斤,京兆府每个县收购一万石粮投入长安,就是二十万石,能让三十万人两个月内每天购买一斤粮,没了三十万购买力,我就不信其他粮商还能撑住,就算撑住也不怕,两个月后开春了,百姓可以挖野菜充饥,我还可以继续收购粮食和他们干。” 房玄龄有些惊讶,二十万石够吗?这心算能力好强,但不好意思问,会显得自己没能力,问道:“问题是,你撑得住吗?” “世伯,我为什么撑不住?五文钱收购过来,卖六文,还赚一文,怕什么?多少都敢收,来年花三文一斗收购粮食替百姓交税,冲抵赚的一文,每斗亏两文而已,二十万石亏两万两银子,加上运费、粮食损耗等,最多亏三万两。” 是这么多吗?房玄龄心算有些跟不上,决定回头好好算算,说道:“三万不少了,如果你真有心这么做,朝廷倒是可以配合,还能拿出一两万给你作为补贴,只要能将粮价拉下来,圣上一定会同意。” “世伯,我五文一斗收购过来,卖六文,将来拿三文买粮帮百姓抵税,还剩三文啊,这三文还能买到一斗米,来年拿到长安按五文一斗卖,卖粮成本不就全都收回来了,一出,一进,打平,唯独亏了运输成本。” “真的打平吗?”虽然这个丢脸,但事关重大,房玄龄还是问出口。 秦怀道笑道:“简单来说就是五文买进,六文卖,因为不用急着还一斗的税,眼下每斗还能净赚一文,无论收多少都不怕,来年丰收时六文可以买到两斗,一斗拿去冲抵税,一斗我再拉回长安卖五文,正好收回成本,长远看也不亏。” 这么说房玄龄就明白了,兴奋地笑道:“哈哈哈,妙,妙不可言,五文买,六文卖,来年买回两斗,一斗抵税,一斗运回来继续卖,正好打平,贤侄这手段简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老夫这就进宫面圣,别的不敢说,运费一定补贴给你,总不能叫你白干。” “那就谢世伯了,没什么事我们回监察府。”秦怀道起身说道。 “不早了,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下次吧。” 房玄龄得了平抑粮价之法,急着进宫,没有挽留,将人送出府。 回去的路上,程处默忍不住说道:“兄弟,真的不亏?” “我怎么感觉挺玄的?就算不亏也是白干啊。”尉迟宝林也说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亏——怎么可能亏? 有些话秦怀道刚才没说,这一进一出都是按精粮算,长安城外各县粗粮可不值三文,而是两文,甚至更少,粗粮吃起来难以下咽,但拿来酿酒可是个好东西,那才是血赚! 明年房间建好就该酿酒开烧烤店了,这个计划早就确定好的,为此还跑了趟甘州,耽搁的有些久了。 …… 甘露殿。 房玄龄匆匆而来,进殿就欣喜地喊道:“圣上,好消息!” 李二有些惊讶,平日的房玄龄可是以沉稳、谨慎著称,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今儿个怎么了,难不成真有好消息?便问道:“爱卿,可是家中夫人同意你纳妾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呃……圣上说笑,是粮价,粮价有办法了。”房玄龄赶紧解释道。 “真的?赐座,快,给朕说说。”李二眼睛一亮,也兴奋起来。 马上有人端来矮凳,两人围着炉子坐下,李二见房玄龄看向四周,会意地说道:“尔等先下去吧。” 殿内伺候的內侍、起居注等纷纷离开,李二看向房玄龄追问道:“爱卿,真有办法解决?这可不是小事,别让朕空欢喜一场。” “圣上,臣羞愧,没能为圣上分忧,但真有办法,不过,不是臣想出来的,是秦怀道。”房玄龄如实说道。 “怀道……这种大事他能有办法?”李二明显不信。 房玄龄笑了:“一开始臣也不信,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就不同了,圣上,且听臣慢慢给您细说。” 说着,房玄龄将之前的谈话一一道来,最后补充道:“圣上,来之前臣找精通算学的人核算个,算了两遍都准确无误,足足花费半个时辰,怀道却张口就来,算学之能,臣自愧不如。” “以卖代税?” 李二两眼发光,有些兴奋,在脑海中仔细推演一番,有些算不拢账,寻思着房玄龄说找人算过,那就没问题,很是感慨地说道:“这小子,之前提出以工代赈,雇工代役,现在又弄出个以卖代税,每一条都是治国之良策,前无古人,朕还是低估他之才了,文武双全,秦二哥有后啊。” “圣上,还有两条,土地两权分立,按丁开荒。”房玄龄提醒道。 “对,对,这两条同样精妙无双,小小年纪,堪比庙堂老臣,他这些办法是不是从那个先秦术士山洞得来的?格物、冶炼、医术已经见识过,非同凡响,说不定还得到治国之策,不然没法解释,朕记得他在国子监时不好学习。” 第172章:疗伤 甘露殿内。 房玄龄有些懵,这关心的重点是不是偏了,赶紧说道:“圣上,不管是不是从山洞得到,他愿意拿出来,朝廷就给他平台施展,户部这次问题不小,有不少空缺,臣再次举荐怀道入户部担任侍郎。” 户部设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二人,正四品下,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等,下设四部,分别是户部、度支、金部、仓部,各设巡查或主事三人,正五品。 秦怀道不过从五品官职,直接跳过正五品、从四品做正四品侍郎,这个跨度太大,可见其爱才之心,为国之心。 李二也有些心动,从土地两权分立、按丁开荒到工代赈、雇工代役,现在又提出以卖代税平抑粮价,每一条都是经世之才,功在社稷,如此大才放到户部确实合适,但年纪太小,提拔太快不合适。 想了想,李二正色说道:“爱卿之意朕也认同,但风秀于林风必摧之,爱卿别忘了怀道尚未加冠,走的太快恐怕遭人记恨。” 房玄龄一时有些懵——还没加冠吗? 想了想,好像还真是,房玄龄苦笑道:“圣上,未加冠就如此大才,让天下人汗颜,老臣也汗颜,古有甘罗,今有怀道,也是一桩美谈。” 李二最好名声,再次动心,正要是用怀道后干成了不得的大事,也算千古流芳的美谈,仔细想了想,说道:“以怀道之才,去户部最合适,五条治国之策更是功不可没,朝廷法度向来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不过眼下不行,先记着,抓紧时间厘清户部,看都有哪些空缺,回头再议封赏。” “谢圣上!” “都是他应得的,以卖代税之法迫在眉睫,你有何想法?”李二问道。 “臣以为不可全甩给怀道,取暖之物还等着他,恐忙不过来,可以朝廷下旨让京兆府各县代购,代付银两,不能拖欠百姓,以免生出事端,怀道的人去拉时钱货两清,避免各县周转不济,拉到长安后由户部帮着销售,仅靠他一人恐怕不行,臣估算过,得安排上百个销售点同时开售,才能免排队太久,造成拥堵等不利事件发生,这些天户部售卖查封来的粮食,过些天接手运来的粮食,正好。” “此乃老成谋国之策,准!” 房玄龄赶紧说道:“谢圣上,还有一点,怀道要借用粮商马车拉货,增加运力,臣建议干脆送与他当作补偿,朝廷就不用再拿出银子补贴,另外,可从户部抽掉些马车去帮忙,运输越快,朝廷越能掌握主动。” “准!” 李二兴奋了,一两银子不出就能将粮价压下,此乃仁政,善政,而且,从国库拿银子补贴百官肯定会说三道四阻拦,马车查封来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至于卖粮的人工,反正每个月都要给俸禄,去卖粮怎么了?大冬天没什么事,户部的马车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留着干什么?想到雇工代役之策,追问道:“爱卿,可有问怀道雇工代役之策能否朝廷不出钱?” “臣该死,之前一高兴给忘了,改天问问。”房玄龄赶紧说道。 “无妨,不着急,这小子肯定还有别的治国之策,等有空了朕得找他聊聊。”李二笑呵呵地说道,心情大好。 “那臣先去准备。”房玄龄起身告退。 …… 监察府。 秦怀道三人在外面吃了个饭后返回,闲聊了一会儿,秦怀道找来纸和笔写起来,九里香、三七、杜鹃花叶、金银花、蒲公英、黄柏……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涌现,都是以往特种训练时被教官强迫记下的,必要时能救命,现在发挥作用了。 一口气写下十七种中草药名字,备注好份量,找刘达赶着马车去采购,答应的事必须做到。 半个时辰后刘达回来,秦怀道挑选一番,分成两种,一种用于皮肉裂开伤,一种不裂开,两者用药有区别,再让人找石臼捣成药膏状,烧好开水、纱布备着。 做好没多久,四百余拉车的人应约回来,秦怀道让府卫帮忙用凉开水给大家冲洗伤口,没有酒精等消毒药水只能凑活,敷上药膏,用纱布捆好,叮嘱一番注意事项,打发大家回去了。 夜深人静,秦怀道让人买来熟食和酒,邀请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过来,一盏油灯,满窗月光,任外面寒风呼呼,别有一番趣味。 闲聊片刻,程处默说道:“兄弟,你那疗伤药能不能多备点留监察府。” “用不着,得现做现用,时间长了会坏。”秦怀道随口说道,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情宁静下来,补充道:“这次查粮商虽然半途而废,但接下来要运粮,府卫得出动,确保路上安全,有的忙了,明天抽空回去跟家人说一声。” “无妨,一年不回去家里老头子都不会想念。” “就是,只要不惹麻烦,不回去找他们要银子,我家老头子巴不得我天天在外面。”尉迟宝林也说道。 “你们还找家人要银子?”秦怀道有些诧异。 两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程处默苦笑道:“那点俸禄不够,又不像你能赚银子养活秦家庄一千余口,我要是有那本事,早不干了。” 秦怀道恍然,笑道:“程大哥无须担心,年前我会给你一笔分红。” “分红,什么意思?”程处默惊讶地问道。 “上次岭南道回来,咱们不是运回不少神仙果吗?已经在东市出售,卖的还不错,有空可以去看看,年前结算好了给你。”秦怀道解释道,看向尉迟宝林:“宝林,下次有机会带你。” “那就多谢兄弟了,早知如此,上次应该跟着一起去,错失发财良机啊。”尉迟宝林有些遗憾地说道。 程处默笑道:“宝林,等兄弟拿到分红,咱们哥仨吃饭喝酒的费用全都包了,跟着怀道兄弟就是好,有功拿,还能有银子,上次押注神兵就赚了一千两,下次还有好事一定带着兄弟,敬你。”说着举起陶碗,满眼感激之色。 “这酒……寡淡,你俩喝,真想发财?”秦怀道笑道。 “想,太想了,等我有了银子,一定买栋宅子搬出来住,免得回去一次,老头子揍一次,心烦。”程处默一脸郁闷地说道。 尉迟宝林两眼一亮:“有发财机会?” “有一个,不过咱们哥仨不够,得多点人,叫上你们兄弟几个一起,来去六七天左右,让他們找好出门借口,不能暴露,后天出发,咱们哥几个去干一票大的,咋样?”秦怀道提议道。 “没问题,干了!” “对,干他娘的!” 第173章:订制石磨 粮商被灭口,案子半途而废,就无法打击崔家,虽然献计朝廷平抑粮价出了口气,但还不够,意难平,秦怀道决定斩其爪牙,权当收点利息,将崔世海拿来交易的线索说了一遍 两人一听是洗劫土匪,并不是违法的事,毫无压力,一个个兴奋的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动身。 闲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各自散去。 第二天早上,秦怀道出门吃了点东西,来东市找了个石磨铺子,店伙计很机灵,一看秦怀道穿着不凡,热情地迎上来问道:“贵人,需要些什么?” “需要订制些石磨,掌柜的在吗?”秦怀道随口问道,一边打量四周,院子不小,堆满了各种石磨,还有未开凿的大石头,其中一块呈深绿色,像是砂岩,眼睛一亮,快步上去细看。 石头颗粒均匀,质地细腻,深绿色夹杂着别的不明显颜色,秦怀道笑了,这深绿色应该是锌氧化铁,其他应该颜色应该是硅钙之类,砂石原本就坚硬,耐磨,含有铁后更加,这种砂石拿来做石磨最好。 掌柜从里屋出来,看到秦怀道表情就知道相中,奉承道:“贵人好眼力,这块砂石是本店最好的石材,做石磨无可挑剔。” 秦怀道淡然笑道:“这砂石看着确实好,成本恐怕也不便宜,但磨谷物、小麦用不了这么好的砂石,掌柜的恐怕是卖不出去吧?” 掌柜一听就知道是个懂行的,马上笑道:“贵人好眼力,实不相瞒,这块石头进价比普通砂石高出两成,做石磨有些浪费,但除了做石磨没人问津,贵人要是喜欢,成本价拿走。” “这块石头倒是符合要求,可以开出两套石磨。” 掌柜的打断道:“四套都没问题。” “你给我开成两套,磨小石头用,磨出来的石粒需要黄豆大小。”秦怀道直言问道,两套一起上,效率高很多。 “开两套会不会有点大?”掌柜的提醒道,见秦怀道无所谓,便继续说道:“贵人要求有些特别,倒是能做,五天内能做好。” “另外还要普通石磨十套,也得同等大小,但磨出来的东西越细越好。” “那反倒简单,只需要打磨平整就好,十套数量有点多,需要些时间,十天如何?”掌柜迅速计算一下工期,报了个时间。 “一起多少银子?”秦怀道问道,十天问题不大。 掌柜在心中计算一番,说道:“一共十五两银子,贵人看行吗?” “可以,做好后运到秦家庄。” “贵人是秦家庄的人?”掌柜的一惊,见秦怀道点头,赶紧说道:“我一个亲戚在帮秦家庄运石头,听说秦家庄在烧砖,拉煤,还在做蜂窝煤,给的工钱很高,大家都很感激,卖死力气干活,就是要的人太少,很多想去的被拒绝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人。” “可以去拉煤啊。”秦怀道笑道,心情莫名大好。 “听说拉煤赚的更多,但拉煤需要自备马车,一头骡子五两银子,一辆马车也不便宜,万一拉几天就不拉了,岂不亏死。”掌柜的说道。 “不会,你可以跟大家说一年都拉不完。” 掌柜的不信:“不能吧,那煤有毒,能拉多久?您可别骗我。” “不信算了,我骗你有何用?”秦怀道笑道。 “兄弟!”这时,程处默匆匆跑进来。 “草民见过世子!”掌柜的对程处默恭敬行礼,态度有些谦卑。 “你认识我?”程处默打量着对方。 掌柜赶紧解释道:“半年前给贵府送去一套石磨,远远的见过一面,听下人说起您身份,便记下了。” 程处默没再多问,对秦怀道说道:“刚从家里回来,昨晚聊的事跟兄弟们说了,都没问题,你这儿结束没?去你铺子看看,中午约了他们几个吃饭。” 掌柜的见程处默叫秦怀道兄弟,两人关系一看就非常密切,不由打量着秦怀道:“这位贵人怎么称呼?” “翼国公你都不认识?”程处默提醒道。 “啊……贵人就是翼国公,恕草民眼拙,草民该死,给您赔罪了。”掌柜的大惊,赶紧作揖行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激动起来,问道:“国公,刚才说的拉一年煤可是真的?” 程处默没好气地骂道:“废话,需要骗你吗?” “对,对,草民愚昧。”掌柜的不仅不生气,反而两眼发亮,笑呵呵地说道:“有国公爷亲口说的话,草民回去就买些马 车让几个子侄去拉煤,让街坊们也去,谢国公爷给草民们一条活路。” “干活拿银子,应该的,告诉大家尽管放心,一年内保证不会停,尽管去拉,受了委屈可以去府上找。”秦怀道笑道,多些人拉煤更好,煤山那么大,别说一年,两年都未必拉的完,说着将十五两银子递上去。 “国公爷,用不着,给一半定金即可。” “拿着吧,迟早都是给,做好点便是。” 掌柜赶紧说道:“谢国公,保证做的好好的,但凡有一点瑕疵草民都退钱,并且重做好,国公爷给大家活路,是大善人,草民有幸给国公爷做事,要是还昧良心,丢祖宗脸,街坊们也会将草民骂死。” “那就辛苦掌柜了,做好送过去给贾管家。”秦怀道客气一句,离开。 出了门,秦怀道带着程处默来到自己铺子,看到十几人在排队心情愈发好了许多,百姓们信任,愿意去拉煤,神仙果又大卖,真香! 走进铺子看看,和柳氏简单交流几句,得知又卖了一千多颗,粮商被灭口那点憋屈烟消云散,心情大好,准备找地方吃饭,看到房玄龄和程处弼一起过来,迎上前问道:“世伯怎么找到这儿了?” “听处弼说你在这儿,就一起过来。”房玄龄解释一句,看看四周,将声音压低了些:“朝廷已经给各县下旨,由他们代收粮食,过些天去拉的时候支付粮款,拉回长安后老夫安排人帮你卖,得多设点卖才好。” “那岂不是只需要拉过来就好?” “平抑粮价是朝廷的事,你献策有功,还让你多干说不过去,又不是你职责之内,圣上说了,三家粮商拉货的车全都送给你,就不再另行补偿,没问题吧?”房玄龄低声问道。 秦怀道一听就开心地笑了,三家马车一共八百辆左右,价值六七千两,比原来说的补偿一万两少了些,但秦怀道宁可要车,骡子有银子都不好买啊,老百姓轻易不愿拿出来卖。 “过几天来领走,你们聊,老夫还有事。”房玄龄说着离开。 “世伯慢走!”秦怀道作揖,连这几天喂养都省了,真香!v 第174章:制弓 午饭后,各自散去准备。 秦怀道则来到一家铁匠铺子,一打听,弓箭是违禁物,不允许民间公开售卖,想要可以偷偷做,但得提前订制,秦怀道见铺子有一根牛筋做的绳子,拿来做弓弦最好,便买下了。 回到秦家庄,秦怀道先看看工地,一间库房正在上木料,一旦钉上木板,盖上瓦就能用,露天放着的石灰就有地方存放,几个烧砖、烧石灰的大窑黑烟滚滚,烧焦炭也没闲着。 更远程,无数人拉着石头过来,正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笑,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格外耀眼,一大堆石头旁边的开阔地,两百人正在紧张有序地做着蜂窝煤,做好的码放整齐,一排排看着就喜人。 贾有财闻讯赶来,兴奋地喊道:“少主!” 三个月前府上还在担心没钱,男人准备离开,将活命机会留给妇女、小孩,没想到今天却有了这么大一番家业,看着跟做梦似的,每天都呵呵呵的,见秦怀道在看做蜂窝煤,便解释道:“少主,那些煤炭都是晚上找几头驴子连夜踩好的,没敢让大家做,配方不能传出去。” 蜂窝煤不过是煤炭加粘土,不算什么配方,但不点破这个时代的人还真不知道,贾有财当成宝贝,宁可让庄子上的毛驴去踩,和好煤泥,也不让外庄人碰,秦怀道理解秦怀道的心思,虽然不在乎,但还是尊重贾有财的选择。 贾有财继续说道:“少主,他们想要点煤球取暖,问能不能拿东西来换?” “他们想拿什么东西换?”秦怀道来了兴趣。 “他們的意思是少主想要什么,只要他们能弄来,就去弄。” 以物易物在老百姓生活中很普遍,不过,百姓家中穷得老鼠都不光顾,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是想看自己想要什么,便去找来,冬天山上没有果子,野兽也找不到,地里没有粮食,没什么可以交易,秦怀道看着前方思索着,倒是有心帮帮大家,但也不能亏本不是? 忽然,秦怀道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秸秆上,那是拿来引火的,这东西老百姓家里很多,平时都拿来烧火做饭,用不完的堆田里烧了当肥料,这种东西纤维多,是做纸的材料。 来大唐后秦怀道最痛苦的就是上厕所,没有手纸,只能用厕筹刮,说白了就是木片或者竹片,那叫一个酸爽,之前东奔西跑,忙的没顾上,过段时间闲下来倒是可以尝试着做点手纸,秸秆这种材料就不错。 想到这儿,秦怀道说道:“一文钱十个蜂窝煤,可以让他们拿秸秆来换。” “秸秆?那玩意不值钱,家家都有,少主拿来干什么?” 秦怀道没好意思说用来做手纸,老百姓的观念里,纸是金贵的,读书人的雅物,岂能拿来擦屁股这等污秽之事?说道:“照做吧,收上来后堆库房,注意防火,防水,我明天需要出去十来天,庄上还有什么事需要定夺?” 贾有财寻思着秦怀道难道是可怜大家,给人家煤球又不好意思不收东西,就随便要点秸秆抵数?应该是这样,不行,这份人情得让大家知道,少主仁慈,大家不能不感念。 想到这儿,贾有财答应道:“行,就用秸秆换,这玩意不值钱,几乎没人买卖,不知道定价,少主给个价,回头老夫去操办,另外,庄上都在做工,眼下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少主烧的水泥不知道怎样了。” “回头我去看看,至于秸秆定价,你找各庄负责人一起商量个价,总不能让大家吃亏便是,做蜂窝煤的人有点少,我估计接下来拉煤的人会增加,可以让府上马叔再做些模具,不能让煤就这么堆着,万一下雨很麻烦。” 贾有财一听,愈发觉得自己猜测没错,少主就是在做好事,不能让大家亏,但也不能让少主亏,这价格终归是要合理才行,满口答应道:“少主放心,回头我就让人回府说一声。” 两人聊了一会儿庄上其他事,秦怀道来到实验水泥的那口小窑,烧了两天,开始中火,秦怀道爬上窑口看看,里面的石头开始发红,也不知道这么烧能否行得通,对负责烧火的府卫叮嘱道:“一定要记录好变化,每一个时辰记录一次,回头我要检查,另外,里面的东西不是烧化就行,得烧融,烧成水一样。” “记住了!”对方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也不知道烧成液态对不对,先烧了再说,起码烧成液体将来磨就简单了,没烧过,试着来吧。 “出窑的时候我可能不在,一定要多冷却一两天,出窑时一定要戴口罩,口罩如果不够便找明月再做些,拿出来后存放库房,不能和别的东西混杂一起,还有,一定不能见水,下雨天不能出窑,等我回来看过后再烧第二窑。” “记住了,少主!” 秦怀道观察一会儿,又问些这两天烧的情况后离开,没经验,干脆不干涉,一切都等烧出来再说。 来到烧焦炭的地方,让负责的府卫帮忙装点焦炭一起送去铁铺,正好薛仁贵在附近巡逻,便喊道:“薛大哥,过来一下。” 薛仁贵匆匆跑上来:“少主,有何吩咐?” “当初答应给你一把弓,去长安城问过,没有现成的,需要订制,最少一个月时间,太慢了,我帮你打一把,你过来打下手。”秦怀道解释一句,打铁最费力气,但薛仁贵天生神力,在身边有什么需求还能随时问,正好。 薛仁贵是知道秦怀道的冶炼实力,那把精钢打造的马槊,还有刀,都锋锐无双,闻所未闻,一听要帮自己打造弓箭,顿时喜出望外,满口答应道:“谢少主,让少主费心了。” 练武之人,谁不想要一把好兵器? “无妨,你在身边随时可以试力度,普通弓对你来说没用,得你在身边,走吧。”秦怀道解释一句。 来到铁铺,秦怀道找来一根粗铁条,起炉,用焦炭烧温度高,铁条放进去很快就烧红,拿出来锻打,需要祛除里面的杂质,这个工序最费时,费力。 第175章:出发 铁匠铺里响起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一锤下去,火星四溅,铁条就扁了,一层灰黑色杂质脱落,砸几下又放进去烧,如此反复,也不知道多少轮后铁条没什么杂质了,秦怀道没有罢休,将烧红的铁条对折在一起,拧成麻花状,继续锻打。 确定没什么杂质后,秦怀道用小锤将铁条砸扁,然后整形,没有模具定型,便用两根铁棒砸在一个木墩上,间隔不大,再将铁条卡在铁棒中间慢慢掰成弧形,这是个技术活,不能太快,太快会变形,裂开。 掰的时候还得先确定中心点,从中心开始掰,做成一个拉长的m形,两端尾稍再翘起来些,尾稍烧好,砸了个凹口,将来凹口是要绑牛筋的,需要有个口子固定,不至于脱落,滑动等。 等定型完成后,秦怀道将弓背的中心位置支撑起来,悬空,查看两端是否平衡,这个环节叫调弓,如果不平衡,将来弹力就不一致,射出的箭就会偏,秦怀道一边观察,一边调试,直到完全平衡后松了口气。 一个下午总算做好弓背,晚饭后,秦怀道跟罗章说了一下行动的事,交代几句,让罗章今晚留在秦家庄,便回到铁铺继续加工。 弓背还是软铁,软铁没有弹性,必须做成钢,秦怀道用焖钢法继续烧,趁着渗碳的时间找来硬木和木匠用的工具,一通操作后做了个握把,握把和弓背中心形状完全一样,无缝吻合。 握把用来固定在弓的中心位置,方便抓握,还能固定钢条不动,提高两端的弹力,不能太长,太长会卡死钢条,拉不动,太短握不紧,也容易松。 烧水泥对于秦怀道来说没经验,但兵器制造门清,别说这种简单的弓,就算是枪和子弹都能自己造,特别是子弹,里面装多少火药很关键,多了就会重,子弹打出去不一样,甚至炸膛,少了更不行,一名好的特种兵,子弹基本都是自己加工,用着放心,当然,得有工具。 握把做好后还需要烤干水分,再涂上桐油继续慢慢烘烤,都是技术活。 一直忙到半夜时分,秦怀道估摸着渗碳差不多了,拿出弓背淬火,等冷却后顾不上打磨,将牛筋装上,试了试,对普通人来说根本拉不开,但对薛仁贵来说估计有些轻,凑活着用,便交给早就迫不及待的薛仁贵。 薛仁贵试了试,说道:“这弓估计能射三十丈左右,要是再硬点更好。” 三十丈就是近百米远,平原作战确实不够,但丛林作战足够用了,秦怀道说道:“再硬点不难,只需要钢条做厚一些,整体做大一些,五十丈没问题,先凑活用,这次平匪就靠你了。” “谢少主,有了这张弓谁也别想靠近,就是没箭。”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明天会有人带过来,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两人熄火,来到祠堂。 罗章还没睡,正在磨刀,看到薛仁贵手上那张弓眼前一亮,接过去试了试,力度刚好,赞叹道:“阿叔,这弓和别人的不一样,最好的是牛角弓,弓背包牛筋,用胶水粘住,很久才能做一把,阿叔居然大半天就做好了,看着和牛角弓差不多力道,太神奇了。” “制作工艺不同,喜欢?回头帮你做一把。”秦怀道笑道。 “算了,我不擅长箭术。” 薛仁贵拿着弓,爱不释手,说道:“你们先睡,我今晚打磨一下。” 秦怀道提醒道:“别磨太多,容易失了重心,表面稍微处理一下就好,用不着好看,关键好用,握把虽然做了防水处理,还可以用牛皮包一下,握着舒服,不用的时候弓弦可以取下,免得时间长了牛筋会坏,弓也会变形。” “明白,谢谢少主!”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护送车队的事安排好了吧?”秦怀道看向罗章。 “交代罗英了,应该没问题,就是太子那边不好办,今天动了手,按您的吩咐将人赶走了,担心明天会出事,咱們又都不在。”罗章提醒道。 秦怀道想了想,交代道:“明天一早你跟罗英交代一声,他们要拉就拉,记好数量,回头我去找他结账便是,不可能白送,但眼下顾不上这事。” “行,我这就去说,怕忘了!”罗章匆匆离开。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秸秆,秸秆上面是干草、被褥,睡着倒也松软,又有火烤,秦怀道钻进被子倒头便睡,这段时间太累了,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 秦怀道被说话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天色大亮,早餐是羊肉汤面,一大碗呼啦啦下去,就看到程处默三兄弟和尉迟宝林两兄弟骑马过来,一人双马,另一匹马拖着兵器和干粮,用袋子装着,问道:“来的挺早,吃没?” “没呢,一大早就往这边赶。”程处默说道。 “芸娘,麻烦您帮忙下几碗面条。”秦怀道对旁边做饭的女子说道。 “不麻烦,这便做。”对方赶紧答应一声。 大家闲聊了几句,秦怀道跑进祠堂换衣服,将狗腿刀绑在小腿上,穿的是圆领袍子,完全可以遮挡住,长刀拿在手,丛林作战用马槊不合适,没打算打,一长一短两把刀足矣,有薛仁贵持弓,弩都用不着。 长刀打造有三把,狗腿刀也三把,秦怀道将剩余的刀分给薛仁贵和罗章,两人学着秦怀道绑小腿上,也不带马槊。 程处默等人都带着马槊,还有一把横刀,尉迟宝林将一个箭壶丢给薛仁贵,里面有三十支箭,指着马匹说道:“里面还有七十支,一共一百支,先用着,以后找机会再弄些给你。” “谢世子。”薛仁贵一把接住。 “别客气,怀道将你当兄弟,也就是咱们兄弟。”尉迟宝林郑重说道。 薛仁贵看看尉迟宝林,又看看秦怀道,心中一暖,没有再说什么,但将这份情义深深地记在心中。 眼前几位不是未来能继承国公爵位的世子,就是朝廷六品官员,和县令平级,家世显赫,身份尊贵,能和自己称兄道弟,那是屈尊结交,以国士之礼相待。 等大家吃完,秦怀道众人翻身上马,喊道:“兄弟们,走!” “驾——” 战马呼啸而去,冲出秦家庄,很快消失在寒风凛冽的荒野中。 第176章:阴谋 三天后。 长安,崔府。 崔仁师在书房接见几名重要客人,其中一位正是原歧州刺史萧瑀,特征辟入朝,原本以为可以得到重用,第一天上朝赞同和亲,被秦怀道变相怼回去后,任免就一直拖到现在未决,这让萧瑀怀恨在心。 “萧大人。”崔仁师拱手说道:“朝廷下旨,让京兆府各县代收粮食,这本无碍,但本官听说要交给秦府尹贩卖获利,这不是公器私用,与民争利吗?萧大人两朝元老,见识卓绝,还请教我。” 萧瑀很受用崔仁师的奉承,抚着胡须笑道:“此事老夫也听说,动用朝廷的力量却与一人方便,实在是有违法度,这比与民争利更加不妥,此例一开,将来人人效仿,成何体统。” “萧大人说的是,只是,最近户部动荡,本官被人泼了一身污秽,心忧百姓,却力有不逮,不知如何是好,如此下去,恐民心大乱。”崔仁师赶紧赞同道。 “不如联络百官弹劾?”一黑须男子忽然问道。 萧瑀瞥了对方一眼,冷笑道:“弹劾固然好,但朝廷既然出手,恐怕是支持的,只要一压,短期内难见成效,无法及时阻止。” “那如何是好?”黑须男子追问道。 “此事并不难,朝廷收粮,你们为何不收?以你们的实力还能收不过朝廷,只需联手高价收购,百姓自然不会卖给朝廷了,粮在手中,将来怎么卖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萧瑀漠然说道。 “萧大人说笑了,是咱们一起说了算,萧大人那份岂能少?”黑须男子笑道。 萧瑀满意地哼了一声。 崔仁师继续说道:“萧大人,朝廷的手段您想必也听说,卖一斗,将来能少交一斗的税,那些农人未必愿意卖与我等,此收粮之法有些特别,以往从未听说,本官想不出破解之法,还请萧大人教我。” “那些农人不就贪图那一斗税?朝廷给的是五文,你们十文收,农人不懂计算,不知其中利益,可以让人教会他们拿到十文后,只需留下三文来年购粮交税,还剩七文,比朝廷的五文多出两文,老夫就不信那些农人不动心。” “萧大人大才,在下佩服。”黑须男子奉承道,旋即话锋一转:“不过,百姓难免有顾虑,担心来年收成不够,自己无粮交税,或者三文买不到一斗。” “那就加码,朝廷收粮谁能干涉?只能抬高粮价,十文不够就十一文,十二文,京兆府各县还能收上来多少粮?顶天了三十万石,收上来原价卖,不赚钱又何妨?粮在手,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一旦有其他人的粮食进来,就算相同价格贩卖,损失也不小,必须杜绝。”萧瑀说到最后语气坚决了些。 “萧大人教训的是,在下受教,就按萧大人说的办,不过,朝廷一旦出手,大家很难做,还得萧大人周旋一二。”黑须男子说道。 萧瑀见对方态度恭敬,满意地抚着胡须说道:“好说,好说,朝廷上自有老夫周旋,但你们的动作也必须快,晚一天,粮食就多一些落入朝廷之手。” “明白,在下回去就马上通知各地加价收购,正如萧大人所言,这部分收上来不赚钱,哪怕亏一点也无妨,粮食在手,一切还是咱们说了算。”黑须男子说道,隐蔽地丢给崔仁师一个眼神。 崔仁师会意地接过话题:“萧大人,弹劾还是要的,咱们双管齐下,秦家那小子欺人太甚,本官咽不下这口气,只要萧大人发声,本官一定联络其他大臣响应,户部戴大人这次也受到牵连,户部尚书之位空缺,本官愿意联络百官推举大人,届时,还请大人多多栽培。” 一席话说到萧瑀心坎上,这么久朝廷都没声音,岂能不慌,如果真能拿到户部尚书之位,实权在手,就能再现家族荣光,起身来,满意地说道:“各位有心了,老夫还有点事先行一步。” “萧大人慢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崔仁师作为主人当然不能太随意,将人送出门口,折返回来后冷笑道:“诸位,这萧瑀已经入局,就让他打头阵吧,高价收粮是咱们早就商定好的,既然萧瑀说出口,将来万一有事可以推在他身上。” “明白,这萧瑀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虽然两朝大臣,江南望族,但和我们五姓七望比起来差得远,要不是看中江南粮食,岂会与其为伍,家主的意思是将其推上户部尚书之位,这户部以后还是咱们说了算。”黑须男子冷笑道,与刚才的恭敬,谦和天壤之别。 这时,另一人忽然说道:“诸位,不能让秦府那小子继续猖獗 了,这次粮食就弄的很被动,如果再来一次别的,这日子不安生。” “你想怎么做?”崔仁师问道。 对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旋即说道:“此子武力不错,一般刺杀没用,王家和你们崔家吃过几次亏足以证明,风雨楼将人定为四个等级,最高级收费五万两银子,咱们五家凑凑就够了,如何?” “可以!” “同意!” 众人纷纷赞同,笑了,透着几分冷意。 …… 秦岭子午道,牛家渡口,秦怀道等人风尘仆仆而来,并不知道一张阴谋大网已经张开,寒风呼啸,天空中飘着雪花,这个时节的秦岭人迹罕至,渡口空无一人,连一艘小船都没有。 大家打量着四周,薛仁贵眼力最好,忽然指着前面喊道:“少主,前面好似分岔的支流,会不会是要找的地方。” “看看去。”秦怀道说着牵马向前。 大家跟着上去,顺着一条小路没多久来到一处支流,河面不大,也没有路可走,但地上有人长期踩踏形成的痕迹,勉强算是一条路,秦怀道观察片刻后说道:“兄弟们,此地无人,马留下没人偷,准备战斗。” 大家将马绑在周围的树上,拿出武器。 片刻后,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往前走去,一边说道:“薛大哥,你居中,程大哥,你殿后,处亮,处弼,你俩负责盯着左边,尉迟兄弟,你俩负责盯着右边,罗章,拿着箭跟紧薛大哥。” 弓箭手类似狙击手,必须有人保护才能专心射杀。 “喏!” 众人轰然领命,已经习惯了秦怀道指挥。 第177章:猎杀 寒风如刀芦草衰,江水成冰鸟兽哀。 雪花纷飞,山林死寂。 秦怀道一行警惕地向前摸去,渐渐看到一些木屋,临水而居,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草,还有一些白雪,几户人家冒着炊烟,宁静,祥和,宛如世外桃源,要不是知道情况,还以为来到某个避世天堂。 大家停下来观察,秦怀道指着一处制高点说道:“薛大哥,你去那边埋伏,罗章,你随行协助,策应薛大哥,一旦看到我摸耳朵就射杀,记住,不要先动手,等我确定身份,以免杀错。” “明白。”两人赶紧答应。 “程家兄弟,你们三个绕到后方去,一旦开打,蒙脸以防暴露,前后夹击,行动!”秦怀道看向众人说道。 “自己小心点。”程处默丢下一句话,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绕行需要时间,秦怀道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大家就位后将缠在脖子上的毛巾拉高,遮挡住脸,大步朝前走去,尉迟两兄弟赶紧跟上。 没多久,三人来到村口,三条大狼狗狂叫着冲出来,引来一些人围观,三条大狼狗并没有扑上来撕咬,隔着距离大声叫着,更多人走出村子,手里拿着各种兵器,秦怀道停下来,低声说道:“两位兄弟,对手有弓,小心点,一旦开打,优先解决持弓之人,出手要快,要不断移动,防止冷箭。” 战场上,弓箭手堪比狙击手,必须优先解决。 尉迟宝林两兄弟将门之后,明白其中道理,点头答应。 “站住,你们是什么?”一名彪形大汉上前喝道,手里拿着把大砍刀。 秦怀道打量着出来的人,个个身上带着一股煞气,那眼神冰冷,不像好人,人群中没有孩子,老人和妇人,就连木屋门口也没有妇孺偷看,对崔世海的话信了个七八分,这帮人恐怕真是土匪。 出于慎重,秦怀道决定再试试,免得杀错,喝问道:“找马老三!” 马老三这个名字是崔世海说的,是土匪头子。 “你是谁?”对方反问道,并没有否认有马老三这个人。 秦怀道说道:“崔家让老子过来,带你们去做笔生意。” 对方见秦怀道只有三人,自己这边一两百人,没放在心上,上前几步喝问道:“为何老子没接到消息。” “天寒地冻,信鸽恐怕没飞来。”秦怀道胡诌了个理由。 对方脸色一变,喝到:“胡说,老子对外联络从不用信鸽,你是谁?” 秦怀道愈发肯定了,气势丝毫不弱,喝道:“崔仁师让老子过来的,有亲笔信一封,看看便知道原委,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对方看向身边一人,这人点头,上前拿信。 事到如今,秦怀道基本肯定没找错人了,但还是试探道:“信只能给马老三,其他人不能碰,让马老三过来拿。” “老子就是马爷!”大汉吼道。 秦怀道一听,笑了,带着几分杀意,缓缓举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仿佛又回到当年的特战岁月,亲切,熟悉。 “咻——” 一支箭飞掠而来,如流光,似闪电。 毫无征兆,却又精准无比。 彪形大汉注意力全都在秦怀道身上,根本没想到旁边树林里有埋伏,加上箭矢太快,太精准了,来不及躲避脖子就被射了个对穿,身体一僵,居然没有马上倒下,而是死死捂脖子。 秦怀道一个健步窜上去,手起刀落,砍死来拿信的土匪后长刀一指,喝道:“兄弟们,杀——” 尉迟宝林兄弟俩也果断拔刀,如两头猛虎一般冲上来,三人默契地组成攻击队形往前冲杀,刀光霍霍,冷厉如寒风,瞬间砍翻几人。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从旁边树林呼啸而来,专门猎杀试图偷袭秦怀道三人的土匪,这让三人压力大减,追着土匪砍杀。 这帮土匪失去了彪形大汉指挥,乱成一团,人多优势没能发挥出来,一会儿功夫地上躺下三十几具尸体,其中十来个是中箭而死,薛仁贵一次三箭,杀人效率快的让人胆寒。 这时,程咬金三兄弟从背后冲杀上来,用的都是马槊,一扫一大片,端是凶悍,这帮土匪哪里挡得住,瞬间被杀破了胆,掉头就跑,冲向木屋而去。 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看着鸟兽散的土匪有的惊讶,这战斗力和死士比差太多,比王家那拨土匪都差,长刀一震,喝道:“随我来!” 众人紧随秦怀道冲进村,就看到土匪一个个冲出木屋,手里拿着包裹准备跑路,秦怀道喝道:“尉迟兄弟,你俩去守出口,程家兄弟跟我杀。” “喏!”几人轰然领命。 秦怀道冲上去,一刀砍翻一人,飞起一脚踢飞一人,就看到程处默三兄弟冲杀上来,马槊一劈,一刺,一挑,一人干翻一人,干净利落,秦怀道担心三人杀疯了收不住手,被人冷箭偷袭,赶紧喝道:“跟紧我,别冲!” 三人赶紧停下,回头看向秦怀道有些不解,打仗不就应该一鼓作气? 秦怀道也不解释,路口有尉迟兄弟堵住,加上隐藏的薛仁贵在,谁也跑步了,至于从别的地方上山,天寒地冻,那是找死,一马当先冲到一个木屋前,飞起一脚踹开,迅速闪避,防止冷箭。 见没有想象中的冷箭后秦怀道小心探头一看,里面没人,地上烧着堆小篝火取暖,烤着食物,秦怀道马上排查另一个房间。 程处默见大批土匪要跑,着急地说道:“兄弟,他们要逃走了?” 秦怀道见程处默没理解自己的战术意图,只好解释道:“别急,让他们跑出去更好,暴露的土匪是送死,躲起来的才可怕,两人一组,一家家排查,不能遗漏,踹门后闪开,小心里面藏着冷箭。”说着冲向下一个房间。 程处默看看路口方向,尉迟宝林两兄弟已经堵死,确实出不去,另一侧由薛仁贵和罗章在,也跑不了,除非走后山,后山是密林,逃走并不难,提醒道:“秦兄弟,不少土匪去了后山,追不到。” “怕什么,地上有雪,人过留痕,能逃到哪儿去?”秦怀道解释道。 “咦,有道理,处亮,跟着秦兄弟,处弼,跟着我。”程处默反应过来,冲到一个房间门口,一脚猛踹过去,就要往里面冲,就感觉身后有人拉了一把,差点摔倒,就见一支箭呼啸而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跟你说了小心冷箭吗,着什么急?”程处弼提醒道。 “直娘贼,不许跟我争。”程处默大怒,猛冲上去,马槊脱手而起,如神龙入洞,带着呼啸声冲进木屋内。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 程处默冲进木屋,很快出来,马槊上满是血,脸色铁青,显然被刚才差点中箭气坏了,如一头发狂的猛虎扑向另一个木屋。 “稳着点!”程处弼担心地喊道,赶紧跟上去。 秦怀道听到喊声吓了一跳,见程处默冲到一个木屋门口,并没有冒失地往里冲,松了口气,对程处亮说道:“我踹门,你留意观察,有机会就冲杀。” “明白!” 第178章:意外消息 树林里。 薛仁贵张弓搭箭,目光微凝成针芒状,死死锁定前方村口被堵住的土匪,尉迟宝林兄弟俩正大展神勇,死死挡住,脚下堆满了尸体。 “咻咻咻——” 又是三支箭矢呼啸而去,撕裂虚空,如三道流光狠狠没入三名土匪体内。 下一刻,薛仁贵从旁边箭壶里又抽出三支箭,同时扣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箭,顺势将弓拉满,根本不用多瞄,果断出手,又是三支箭呼啸而去,将三人扑倒在地,哀嚎连连。 冷静,果决,精准! 旁边,罗章看得心痒痒,恨不能冲上去厮杀,但不敢违背秦怀道的安排,见箭壶里的箭快用光,赶紧打开布袋,从里面取出一些箭放进箭壶内,就看到一侧有十几人冲过来,赶紧喊道:“这边有人过来。” 无形中,罗章成了狙击手的观察手。“” 薛仁贵瞥了一眼,没一个有弓,过来还要一会儿,并不在意,继续张弓搭箭射杀前方村口土匪,减轻尉迟兄弟压力。 拿箭,拉弓,射箭,动作行如流水一般。 这一刻,薛仁贵如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一次三杀,无一落空。 罗章见冲上来的土匪近了,拔出刀说道:“我去练练手。” “快没箭了。”薛仁贵说了一句,又拿箭拉开弓。 罗章一看还真快用完,这也太快了,赶紧拿出一大把箭放入箭壶,一看那帮土匪更近了,手痒的不行,猛冲过去,如下山的猛虎。 这帮人以为弓箭手近战不行,好欺负,没想到有人守护,还来势凶悍,一人吼道:“兄弟们,杀过去,砍死他们才有机会活命。” “杀——” 十几名土匪一拥而上。 罗章一看这架势更兴奋了,另一手拔出狗腿刀,一长一断,一个虎跳而下,挡住众人前面,长刀猛劈,吓得刚才说话之人赶紧举刀格挡,两把刀狠狠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 狂暴的力量压的这名土匪当场跪下,手表被震的直发抖,罗章另一手的狗腿刀如毒蛇出击,狠狠没入对方咽喉,学着秦怀道顺势一切,拔出,一气呵成,长刀也砍向另一人,双手配合,招招绝杀,凶悍无比。 转眼间,罗章干掉好几人,其他土匪一看罗章这么猛,吓得纷纷散开,逃窜而去,罗章猛追上去大呼酣战,浑然没有发现有人冲向薛仁贵。 薛仁贵一心两用,早已发现,冷笑一声,并没有在意,等靠近了些,猛地拔刀冲下去,宛如战神附体。 这一刻,这几名土匪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最愚蠢的决定,这哪是弓箭手,明明是杀神,赶紧跑,但已经晚了。 薛仁贵轻松砍翻几人,匆匆返回远处,看着快要空了的箭壶忽然有些明悟秦怀道安排罗章协助的意图和好处了,不用担心被人偷袭,不用担心用完了箭没人帮忙拿,只需要专心射杀,将弓箭手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原来,弓箭手还能这么使用?” “如果是大规模弓箭手偷袭,这么做岂不是杀伤力成倍增加?” …… 村子里,秦怀道等人将木屋全都排查完毕,将藏着的三十几人猎杀后冲出来,见土匪杀不出村口正返回,像是要从后山跑,但所剩不多,四人一拥而上,将人堵住,猛砍猛杀。 土匪哪里挡得住?丢下大半尸体乱跑,行不成有效反击,秦怀道一声令下,大家散开,各自为战,继续追杀。 尉迟宝林兄弟俩追上来,浑身是血,秦怀道吓了一跳,问道:“没事吧?” “没事,这帮混蛋的。”尉迟宝林浑不在意,冲上去追杀。 秦怀道停下来,见一侧山林里薛仁贵和罗章也追上去,剩余土匪不足为虑,见不远处一人穿着比其他人好,看着像个头目,起码身份不是普通土匪,便走上去,踢开对方旁边兵器后问道:“叫什么?” “呸,敢动我们,等着报复吧。” “嘴还挺硬,是崔仁师让我们来杀你们的,因为你们暴露了,必须灭口,懂吗?”秦怀道胡诌道。 “不,这不可能。”对方脸色大变。 “老子用得着对你一个将死人之撒谎?”秦怀道故意说道。 “不——你撒谎,我们对崔家忠心耿耿,替崔家做了这么多事,崔家也还需要我们,怎么可能。”对方不相信地喊道。 秦怀道继续刺激道:“崔家需要你们,笑话?” 对方情绪激动起来:“不是说好等雪化路通后,让我们盯着子午道,不让汉中一粒粮食从子午道进入长安吗?前段时间才送来的消息,杀了我们谁来干,你们吗?对,一定是你们,崔家好狠毒,告诉我为什么要灭口,我们并未暴露。” “年后拦截子午道粮食?”秦怀道一怔,猛然意识到这背后恐怕有阴谋,如果长安粮价平抑不下来,年后又没有粮食进入长安,粮价就会继续涨一段时间,看来,崔家这是想拉长粮价上涨周期,造成长期缺粮,狠狠捞一笔。 “就不怕民变?” “还是说民变也是其中一环,有更大阴谋?” 想到这儿,秦怀道脸色大变,喝问道:“为什么拦截粮商?” “老子怎么知道?就算知道,老子凭什么告诉你?”对方说道,声音有的虚弱,痛的脸色惨白如纸。 “告诉我,给你个痛快。” 对方清楚自己活不成了,以为是真被崔家灭口,否则谁能找到这个隐蔽的小村庄?怨恨地说道:“好,崔家不仁……首领喝多了说……说过一嘴,好像是配合长安什么计划,具体……具体不……清楚,杀……了我吧。” 声音虚弱,却透着几分被人抛弃的悲凉和不甘。 秦怀道看看对方伤口,伤了大腿动脉血管根本救不活,一脚踢在脑袋上,脖子都被踢断,当场毙命,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果然有别的计划,崔家想干什么?还是说有更多的人在谋划什么? 必须尽快回去,自己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朝廷还在,世家行事有顾忌,不敢暴露实力全力一搏,真要是天下大乱,都没了顾忌,不说躲起来的王家,单一个崔家自己都未必能挡住,必须阻止。 到底是什么阴谋? 秦怀道暗自思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第179章:豫章告状 寒风呜咽,雪花飘飞。 灰沉的天空变得压抑,沉闷,几多雪花洒落在秦怀道的眉头上,侵入肌肤,透着几分寒意,不远处,追杀出去的几人正返回来。 战斗已经结束。 秦怀道将意外得到的消息说出来,提醒大家回去后跟家中长辈说一声,多些小心,程咬金管着禁军南衙,尉迟恭管着禁军北衙,只要两人盯死,不犯错,就谁也翻不起浪花。 之后,秦怀道话锋一转:“兄弟们,咱们来一是斩断崔家爪牙,二是发财,刚才排查房间及时,财物没有被破坏,大家散开,打扫战场,天色将晚,留下来休息一晚,恢复些体力,明天一早返回如何?” “没问题。”众人纷纷赞同道,这一路过来都累的不轻,也冷得有些扛不住,确实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 “搜查房间时注意点,小心有人诈死,也查仔细些,看能不能找到些信件之类。”秦怀道提醒一句,朝村子走去。 大家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大家在一个木屋汇合,将打扫到的战利品堆积在一起,十大麻袋铜钱,还有一小袋金饼,总价值二万三千六百贯,五十头骡马,五十匹战马,还有六十头毛驴,这又是一笔财富。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还有十几袋名贵药材,价值不菲,估计是洗劫某个经过子午道的商队所得,还有不少粮食,熏干的肉,可惜没找到书信之类。 大家在木屋里围着篝火坐下,吃着烤肉,聊着天,猜测崔家到底是什么计划,可惜情报太少,猜不出个所以然。 门外,雪更大了。 …… 甘露殿。 房玄龄应召匆匆而来,脸色有些憔悴,一双眼睛通红,李二让人赐座后说道:“已经三四天了,还是找不到怀道那小子?” “臣能找的地方都找过,没能找到,也没人知道去了哪儿,程家三兄弟和尉迟家两兄弟也找不到,估计是一起去做什么事,只是,这天寒地冻,道路结冰,他们能去哪儿?” 李二也想不通会去哪儿,一脸疑惑,伸出手烤火,一边说道:“难不成有不得不去的重大事情?先不说这小子,说说粮食的事,居然和朝廷对着干,恶意收购,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圣上,实在不行就只能提高收购价,现在给的是五文,如果提到十文,臣看他们拿什么争?不过,这么一来成本大增,不知道怀道能否承担的起?要不朝廷将多出部分承担起来?粮价一日一涨,不压下去会出乱子。”房玄龄赶紧说道。 李二有些烦躁地说道:“爱卿,非朕不同意提高收购价,而是有不少人忽然弹劾怀道,说朝廷公器私用,与人谋利,都被朕压着,要是朝廷再承担一部分成本,那就是亲自下场,与民争利,朝野恐怕都会震荡。” 房玄龄何尝不知道,但没别的办法,气的脑壳痛,愤恨地说道:“这帮混蛋,简直泯灭人性,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真要是出了乱子,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行,他们越是这么做,朝廷越要阻止。” “爱卿想到办法了?”李二追问道。 房玄龄说道:“臣寻思着只能涨价,不用一次性提高,一天涨一次他们会跟着涨,作用不大,上午涨一次,下午再涨一次,彻底打乱他们计划,让他们反应不过来,多出部分成本回头臣来跟怀道解释,怀道识大体,心怀百姓,能理解朝廷难处,以后找机会补偿便是。” “也好,不少人在看朕的笑话,这场争斗不能输,另外,朕让百骑司那边加大寻找力度,一定要找到怀道。”李二郑重说道。 这时,內侍王德进来:“圣上,豫章公主求见。” “她来干什么?不是说朕的兕子服药以后好很多了吗?宣进来。” 很快,豫章公主进殿,行礼后气愤说道:“父皇,儿臣要状告太子哥哥。” “嗯,太子怎么了?”李二有些懵,居然不是兕子有事。 房玄龄不想参与皇家事,赶紧起身说道:“圣上,臣先行告退。” 豫章抢着说道:“房相公不急着走,此事与怀道哥哥有关。” “怀道?他……太子?发生什么事了?”房玄龄一惊。 李二也脸色微变,想不明白两人有什么事,催问道:“说吧,什么事?” “父皇,太子哥哥让人去同官县拉煤,煤是怀道哥哥的,儿臣听说怀道哥哥同意给太子,但要求和四哥一样,一车一两银子,四哥可是给了银子,但太子哥哥不同意,让人去抢,第一次被人赶下山,第二次带更多人上去,连太子卫队都出动了,怀道哥哥的人没有再阻拦,任凭他们拉了几天,一文钱都没给,他可是太子,储君也是君,怎能抢臣子东西?”豫章气愤地说道。 房玄龄一怔,打量着豫章不语,眼中闪烁着诧异。 李二也看着豫章不语,心中有些痛,仿佛养了多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豫章见两人不说话,顿时急了,继续说道:“父皇,您倒是说句话,这事要是传开,皇家脸面也跟着丢尽。” “行了,退下吧,此事父皇会处理。”李二冷着脸说道。 豫章看到李二严肃的表情,不好再说什么,撅着嘴离开了。 李二目视豫章背影,心情复杂,久久不语。 房玄龄看了李二一眼,作揖说道:“圣上,臣告退。” “爱卿,怀道可有婚配?”李二忽然说道。 “臣未曾听说。” “行,去吧,按刚才说的办。” 房玄龄告退,匆匆离开甘露殿,一阵寒风吹来,不由打了个激灵,赶紧笼着衣袖,抱紧身体下了台阶,走了一段距离见李靖过来,拦住,看看四周无人后低声说道:“药师,怀道可有婚配?” “不曾听说,你有心玉成此事?哪家女子?”李靖好奇地问道。 “非也,刚才豫章公主过来状告太子抢夺怀道的煤,言语颇是维护,举止反常,刚出来时圣上忽然问怀道是否有婚配。” “嘶——” 李靖倒吸一口凉气,低声说道:“居然状告太子?这事若无情意做不出,圣上有意唐家那位,这豫章公主要是意属怀道,闹不好要出事。” “是啊,老夫也是担忧,不过,唐家那位只是考察,并未决定,看圣上刚才表情,问话语气,恐怕也将怀道纳入考察范围,圣上对豫章可是爱护有加,最终选谁肯定会顾及豫章公主心思,只是,这么一来唐家就会怨恨上怀道。” “他敢——” 李靖脸色一沉,想了想,说道:“豫章公主知书达理,品性良善,贤淑有德,倒是良配,你不是发愁怀道不在,不好提高收购粮价吗?依老夫看,不如对外说是两人联手做的生意,豫章同意加价了。” “你这是要硬凑,成人之美……”房玄龄猛然反应过来,笑道:“果然是兵家狐狸,这天下恐怕除了圣上,没人算计得过你。” 李靖笑道:“怀道是咱们子侄,看着长大的,咱们不护着,谁护?不过,此事涉及豫章公主清白,最好先问问豫章公主意思,以免酿下大错,至于圣上那边,怎么做你比我有经验。” “这么大事想怂恿我一个人去?门都没有。”房玄龄说道。 “你去探个口风,人多不合适,女孩子脸皮薄,如果有意,你不也顺势把粮价的事解决了?”李靖笑道。 “老狐狸,为什么不是你去?”房玄龄不乐意了,反问道。 “我这儿有重要事情跟圣上禀报,东北边出事了。”李靖低声说道。 “就你事多。”房玄龄笑骂一句,匆匆去了。 李靖笑笑没在意,多年的老兄弟,彼此都熟悉,匆匆朝甘露殿而去。 第180章:圣上发火 甘露殿。 李二定定地坐着,脑子里满是豫章刚才告状时焦急神态,一家人,却帮一个外人,其背后意味不言自明,李二有些莫名生气——这秦家小子不是个东西,悄没声息将自己心肝宝贝撩拨走,该打! 好一会儿,李二才将心中的不满压下,喊道:“来人——” 王德匆匆进来,作揖道:“圣上!” “去查一下,太子是不是跑去拉煤没给银子?” “喏!”王德匆匆去了。 没多久,李靖进来,行礼后说道:“圣上,臣收到河北道守将私信,其在信中提到契丹有兵力集结之异常,相关情况也上书兵部,但兵部并未回复于他,故而写信给臣,想知道圣上的意思,这是信件。”说着掏出一封信来。 內侍过来,将信转交给李二。 李二心中一惊,赶紧接过去打开,按说看臣子私信不合适,有怀疑不忠之嫌,但事关契丹,又是李靖主动,李二顾不上了失礼,匆匆看完,沉吟起来。 片刻后,李二问道:“药师,说说你的看法。” “臣以为契丹恐有不臣之心。”李靖郑重说道。 “何以见得?” 李靖吸了口气,正色说道:“圣上,自从前些日子采纳秦怀道之策,发去两道圣旨,何大何部和悉万丹部打了两场,其他部落联盟静观其变,没有动作,而今八大部落忽然异动,臣担心之前的打斗不过是掩人耳目,拖延时间,臣还担心有一股力量将契丹八部联合在一起,意图南下。” “你是说太原王氏?”李二脸色一冷。 李靖郑重说道:“臣不敢妄加猜测,但不得不防,朝廷对契丹太过优渥,以至于没了敬畏之心,现在是冬天,契丹遭雪灾,缺粮少衣,一旦南下劫掠,朝廷又无防备,后患无穷,臣建议河北道驻军秘密准备,以防不测。” “此事朕知道了,你先行退下。” “遵旨,臣告退!”李靖缓缓退出去,毕竟不是兵部尚书,过来说一声无妨,过多涉及就越权了。 等李靖一走,李二脸色变得铁青,如此大事兵部居然不上报,这背后恐怕不简单,冷着脸喝道:“去兵部问问,最近可有河北道上书。” “遵旨!”一名內侍匆匆去了。 没多久,这名內侍小跑着回来,手里拿着一本文书,李二接过去一看,正是河北道发来的,内容和李靖刚才的信中所述一模一样,冷声问道:“为何没有及时递上来?” 內侍赶紧解释道:“圣上,这本文书兵部上交给了门下,门下负责呈报的人说已经审阅,最近太忙,遗漏了。” “岂有此理!”李二脸色一沉,这是百官软抵抗,变相罢朝,就因为弹劾秦怀道的事压着未定?还是别有用心?但不管是什么,有些人该动动,真以为自己的刀不利了? 片刻后王德匆匆进来,随行的还有工部尚书段纶, 李二惊讶地问道:“爱卿过来有事?” “圣上,臣惶恐!”段纶羞愧地作揖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李二追问道,心中一沉。 段纶硬着头皮说道:“臣有负圣恩,未能造出和秦大人一样的炉子。” “造不出来?偌大一个工部还不如秦怀道一人?”李二起身来,一股邪火憋在心中难受,喝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造不出来?你可知道朕的子民还在承受风寒之苦,随时都可能有人冻死。” “臣惶恐,也不是造不出样子,而是做好没多久中间的粘土就散了,会漏出来,内外圆筒也脆,稍微碰一下就会裂开,粘度不够,臣试了很多种办法都不行,除非用糯米灰浆做。”段纶羞愧地解释道,脸上火辣辣的,没脸见人。 “既然糯米灰浆可行,为何不做?”李二反问道。 “回圣上,糯米灰浆牢固,但成本太高,不可取。” 李二一听就更火了,冷冷地问道:“段大人,你给朕说说,为何秦大人可以,偌大一个工部不行,朕养着工部干什么?” “这……”段纶羞愧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王德瞥了段纶一眼,说道:“圣上,不仅工部做不好,老奴打听过了,太子和魏王都做不好,也是同样的问题。” “什么?”李二勃然大怒,吼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一个都做不好,为何现在才来报?既然做不好,为何当初要领这份差事?还有朕的两个儿子,好,好得很,王德,太子可有不付银子?” “这……老奴,老奴打听到的消息,确实没……没付。”王德吞吞吐吐,心中慌得不行,堂堂太子,居然抢大臣的东西不给钱,这简直是…… “混账!”李二吼道:“传旨,太子办事不力,禁足半年,罚俸一年。” 圣旨是要存档的,抢大臣东西不给钱这事不能出现在圣旨上,太丢人了,李二忍住没说,心中的邪火蹭蹭往上窜,有些压不住。 王德赶紧传旨去了。 段纶看到这架势,心中也慌得不行,赶紧说道:“圣上,老臣无能,有负重托,恳请责罚,臣绝无怨言。” “你还好意思有怨言?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如果还办不到,自己请辞吧。”李二冷冷地说道,气得脸色铁青,粮价暴涨,民心动荡,眼看着要出大乱子,李二指望炉子出来后能将怨气平息下去,收获一拨民心,可做不出炉子,拿什么收获民心? 段纶感受到了李二在暴走的边缘,不敢求饶,赶紧告退,匆匆去了,心中莫名有些委屈,工部不是第一次做不出东西,最多口头申饬几句,严重点罚俸几个月,不至于“请辞”。 “难道是最近粮价闹的?” 想到这儿,段纶更郁闷了,感情给人背锅,但粮价问题牵扯太广,沾上更加凶险,段纶认命地匆匆去往工部,没走多远碰到魏王李泰,行礼后准备离开。 李泰也是一肚子邪火,愁的几天没睡好,赶紧喊道:“段大人留步,请教一下,那炉子工部可有做好?” “魏王这是何意?”段纶反问道。 “实不相瞒,本王找了不少工匠都做不好,如果段大人做好了,还请告知一二,本王欠段大人一个人情,来日必报。”魏王直言说道,态度恭敬。 段纶不介意告诉魏王,承下这份人情,但自己也不会啊,苦笑道:“魏王,下官恐有心无力,工部也未能做好,刚被圣上训斥过,实在抱歉。”说完匆匆离开,实在没脸多说什么。 “工部做不出来?那岂不是东边那位也不行?”魏王惊疑地看向东宫方向,忽然笑了,转身返回,不是自己一个人不会,那还怕什么? 想到秦怀道能做,魏王心思活泛起来,寻思着如果重金拿下制作之法,岂不是又能压东宫一头? 炉子就是民心,必须拿下! 出了皇宫,魏王李泰坐着马车悄悄出城,直奔秦家庄而去。 第181章:回庄 三天后的黄昏。 风雪交加,银装素裹,大地白茫茫一片。 一支队伍走进秦家庄,个个包裹得看不到容貌,几名护庄队冲上来阻拦,其中一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秦家庄不对外见客?” “虎子,是少主回来了。”一人喝道,正是薛仁贵。 “少主?”护卫队惊讶地打量着众人,要不是薛仁贵的声音熟悉,绝对拔刀,一人喝道:“看着不像,露出面容。” 队伍中,秦怀道很满意大家的原则性和警惕性,双腿一夹,打马上前,将缠在脸上的毛巾拉下:“你们几个不错,守庄就甘当如此,怀疑一切可能!” “真的是少主,见过少主!”大家纷纷行礼。 “天冷,别冻着,散了吧。” “谢少主关心,有火,冻不着。”大家说着,纷纷钻进树林。 “有火,怎么没看到?”程处默上前来,好奇地打量四周,茂密的树林被白雪压着,哪里有火,连烟都没有。 关系到秦家庄守卫问题,秦怀道没解释,倒不是不信任程处默,而是解释起来太麻烦,太冷了,赶紧打马进庄。 薛仁贵见秦怀道不说,自然也不会说,看看制高点方向满意地笑了,自己不在,统领的护庄队没丢脸,天寒地冻依然在岗,也打马进庄。 没多久,秦怀道一行来到祠堂,纷纷下马,正是饭点,不少人在排队打饭,明月迎上来:“少主,可需给大家准备吃食。” “一人来一份,先给大家弄点热汤过来去去寒气。”秦怀道交代一句,匆匆进了祠堂,在篝火边坐下,三两下扯掉围巾和包裹在身的外衣,都是缴获土匪的,下雪后这一路太冷了,没这些衣服恐怕会冻死在秦岭。 “不行,得想办法弄棉衣,最起码羊毛衣也行。”秦怀道寻思着,心思飞到了草原,草原上有羊,羊毛几乎没人要,就是运过来麻烦,得想个办法才行。 其他人纷纷围拢上来,解除包裹的外衣,伸手烤火,秦怀道往篝火堆上丢干柴,几名女子端着热汤过来,一大碗热羊肉汤下肚,顿时好受多了。 贾有财闻讯匆匆进来,欣喜地喊道:“少主!” “贾叔,坐下聊。”秦怀道指了指旁边矮凳。 贾有财顾不上坐下就说道:“少主,圣上派人来问过几次,说您一旦回来,马上进宫面圣,看着像是有急事。” “马上就要天黑,这会儿过去走到城门也该落锁了,进不去,没说什么事?”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没说具体事情,对了,三天前魏王亲自来了一趟,想购买炉子制作之法,愿意开出五万贯,老奴没敢答应,拒绝了,他说等您回来了抽空去魏王府一趟。”贾有财赶紧说道,一边坐下来烤火,上了年纪更怕冷。 “五万贯?还挺有钱嘛。”秦怀道不屑地说道。 程处默笑道:“魏王得世家支持,封赏扬州、相州,都是富庶之地,贞观十年更是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赏赐不计其数,超过太子,有钱不奇怪。” 秦怀道没太在意魏王,问道:“贾叔,这些天庄上还好吧?” “一切都很正常,就是太冷,第一个库房完工,前两天下雪,第二个库房没法修建,砖砌上去干不了,不得已停工。” “运石头的呢?”秦怀道问道。 “运石头的翻过几次车,伤了人,好在不是很严重,老夫担心出大事,让他们停,他们不愿意,说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营生,除非以后都不让做了,他们就不想停,只好找了大夫这些天坐镇秦家庄,随时救治。” “做的很好,那蜂窝煤球呢,刚过来时看着好像也没停?” 贾有财苦笑道:“他们也不愿意停,没太阳,做出来的蜂窝煤都干不了,只能存放在大家房间里,眼看就要装满,老夫原本打算明天停工,实在放不下了,少主回来正好。” “不用停,放大家房间倒是个办法,都在做炉子,炉子也要用火烘干,正好一起烘了,告诉大家火烧旺一些,大冷天的别冻着,别节约煤球,不过得注意安全,另外,兑换的怎样?”秦怀道追问道。 贾有财感激说道:“兑换了上万个出去,一个煤球兑换一捆干秸秆,大约三十斤左右,指定的空地都堆满了,老夫担心秸秆太多,不敢再收。” 三十斤干秸秆不少,这个兑换方式简直血赚,秦怀道赶紧说道:“继续兑换,有多少收多少,秸秆重新找个空地堆放便是,另外,教会大家一个简单的使用方法,不一定用炉子,用砖头、石头拌着粘土砌个小灶就好。” 看到贾有财一脸疑惑,秦怀道干脆让人找来砖头,围了个圆柱体,将几根木棍放里面架空,贾有财一看就明白了,说道:“这和炉子相似。” “没错,用粘土封住里面和外面,厚一点,避免火的温度流失,架空的东西最好是铁条,耐烧,灶顶端放三块平整的石头垫一垫器皿就好,就是没有炉子方便,不能移动,但能用。”秦怀道指着小灶解释道。 贾有财猜不透秦怀道的意图,秸秆除了烧还能有什么用?何况已经那么多,除了行善没别的解释,寻思着回头跟大家好好说道,答应道:“明白了,老夫这便去跟他们说,正好下工带一些走,这些天他们用了蜂窝煤后恨不能多换点。” “去吧,记住越多越好。”秦怀道再次强调一句,蜂窝煤运过来不用才是真的浪费,秸秆能造手纸,只要价格够便宜,谁还会用厕筹?那才是大赚。 反正自己是一天都不想。 这时,明月领着三个女孩过来,一人端着一大盆羊肉面条,一人端着一大盆肉饼,后面还有人跟着进来,给大家送碗筷。 一个个早就饿的不行,两大碗面条下肚,都回过魂来,再垫两张肉饼,喝点热汤,顿时满血恢复,秦怀道让人收拾一番,示意其他人离开后说道:“兄弟们,咱们总算是活着回来,这趟太辛苦,好在收获不错。” 大家一想到收获就嘿嘿笑了。 秦怀道看着大家继续说道:“骡子、驴子和战马合计一百六十头,价值一千五百两左右,加上二万三千六百贯银钱,合计两万五千一百贯,八个人均分,每人三千一百三十七贯左右,我拿骡子、驴子和战马,另外再拿一千六百三十七贯,药材卖完后再分,大家觉得可否?” 大家有些吃惊地看着秦怀道,算的这么快? “怎么,不同意?”秦怀道反问道。 程处默赶紧抢着说道:“不是,不是,是这数你算太快,兄弟们反应不过来,不过,你这分法不行,你得拿大头,没平分的道理。” “没错,没这分法,这事你挑的头,没你咱们兄弟几个什么都没有,又是咱们上官,按规矩你得拿大头,剩下的哥几个均分倒是可以,你们说对不对?”尉迟宝林也出来表态,看向其他人。 秦怀道不等大家表态,抢着说道:“这事听我的,既然一起行动,就必须共享战利品,这是规矩,以后也这么分,别坏了交情,驴子、骡子和战马庄上急用,就不跟你们客气,休得再提拿大头,否则以后有机会不带一起玩了。” “这……” 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银子多点少点无所谓,关键以后不带玩就生疏了,一旦生疏,还有什么意思? “好吧,那兄弟们占便宜了。”程处默感激地说道。 尉迟宝林也说道:“没错,真没这分法,不合规矩,既然秦兄弟说到这份上,咱们受着,这份情义记心里,以后有好事可不能不带。” “对,咱们听你的,怎么分都行,但不能不带咱们一起玩。” 大家纷纷表态,眼中满是感动。 银子多少无所谓,这份公平让大家折服。 薛仁贵就没想过有自己一份,想拒绝,看到秦怀道投过来的眼神,讲话咽回去,心中暖暖的,很庆幸当初的选择。 秦怀道不喜客套,打断道:“程大哥,给大家分了,睡个好觉。” “好嘞!”程处默答应道。 大家开心无比,那可是三千多贯,长这么大谁口袋都没这么阔绰过。 分完银子,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就一名护山队成员匆匆跑进来,带进一阵寒风,进门就喊道:“少主,外面来了个人,自称千牛卫,说要见您。” “让他进来。”秦怀道示意道,有些吃惊地看着大家。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 没多久,一名千牛卫打扮的人骑马匆匆过来,在门口停下,翻身下马,作揖道:“秦大人,各位兄弟也在?” “李义协?”秦怀道一看是李君羡的儿子,跑的一身热气,显然来的很急,不由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圣上召见!”李义协赶紧解释道。 “圣上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秦怀道追问道。 “百骑司这些天找你都找疯来,有千牛卫的兄弟在蓝田县一带看到你,马上回去禀告,圣上便让我过来,赶紧走吧,圣上等的着急了。”李义协解释道。 “找我什么事?” “这我可不清楚。” 秦怀道有些吃惊,城门已经关闭,圣上居然还让人出来宣,绝对出事了,可再大的事也跟自己无关,朝中有的是大臣,会是什么事?起身说道:“稍等一下,换件衣服就走,免得又有人参我君前失仪。” “行,快点。”李义协答应道。 程处默趁机问道:“兄弟,你能出来,一定是持有信物吧?咱们几个能跟着一起回城吗?” “应该没问题,圣上又没说只召见秦大人一人,跟着进去便是。”李义协满口答应道,都是武勋一脉,彼此熟悉。 “行,那就有劳了,一身脏兮兮的,得回去冲洗一番。”程处默笑道,丢个大家一个眼神,大家会意的点头,纷纷将各自物品放上马背。 没多久,大家准备妥当,秦怀道也换了官服,示意薛仁贵和罗章到一边,低声叮嘱道:“薛大哥,我感觉事儿不小,庄上安全要加强,有什么事来监察府找。” “明白!”薛仁贵满口答应。 “罗章,骡马和驴子回头让贾叔安顿好,五十余匹战马你明天带上,护山队扩编五十人,这次带来的战利品有兵器,你挑选一下带走,剩下装备护庄队,运输不能停,也不能出事,放手干,出了事我顶着!” “没问题,有什么事需要人手,随时招呼!”罗章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点点头出门,原本要去看水泥烧制情况,那才是最关心的,但圣上召见,不得不起,只能压下,翻身上马。 一行匆匆离开,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第182章:以煤换粮 甘露殿。 秦怀道匆匆而来,得到允许后进殿,见李二和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人正围着火盆说话,三人脸色愁容密布,气氛有的凝重,赶紧上前行礼:“微臣见过圣上,见过房相公,长孙大人。” “坐下说话!” “谢圣上。” 秦怀道看到一张空着的凳子,上前坐下,毫无拘谨,也没别人那般坐半边屁股以示对黄泉的敬畏,自然,自信,从容,看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暗自吃惊,这份胆略在年轻一辈身上可是从未见过。 李二也有些吃惊,但一肚子话,直言问道:“怀道,这些天去哪儿了?” 秦怀道看看四周,没有接话。 李二会意的摆摆手,伺候在大殿内的侍从纷纷出门而去,秦怀道看看房玄龄,值得信任,再看看长孙无忌,这家伙私心有些重,但能力是有的,对李二也算忠心耿耿,听了问题不大。 “看着老夫干什么?老夫也不能听?”长孙无忌有些不喜。 “倒是可以听,不过,听完别后悔。”秦怀道笑道。 一席话吊起三人兴趣,李二催问道:“神神秘秘,到底什么事?” “回圣上,微臣带着程家和尉迟家几位兄弟去了趟秦岭,子午道牛家渡,那儿潜藏着一帮土匪,两百余人,匪首马老三,是崔家爪牙,已经被微臣剿灭,经过审讯,身份确认无疑,圣上是不是该给微臣奖赏?” “你这些天居然跑去平匪了?”李二惊讶地说道,见秦怀道不像是开玩笑,没好气地说道:“这种事何必亲自出手,抽掉一支军队过去便是,以后不要什么都亲自去做,免得有事找不到人。” “圣上,别人您放心?” 一席话说的李二没法接,王氏潜藏在秦岭的土匪就是例证,心中一动,问道:“天寒地冻你都跑过去,不会简单吧?” “圣上圣明,微臣查到一条线索,粮价暴涨和一个阴谋有关,便带了程家和尉迟家兄弟秘密前往,可惜那帮土匪也不知道阴谋是什么,他们接到崔家指使,等大雪融化,子午道一通,便盯死往来客商,不让一粒粮食从子午道进入长安,微臣担心这粮价恐怕要多持续一两个月。” “岂有此理,他们敢!”李二脸色一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爆发,宛如一股寒流掠过,殿内气温骤降。 秦怀道感受到这个威压,没在意,看着长孙无忌笑道:“长孙大人,现在你后悔知道这个消息不?” “放肆,臣深得圣上信任,遇事岂能置之度外?”长孙无忌板着脸说道。 秦怀道丝毫不惧,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圣上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李二看向房玄龄,房玄龄会意地点头,接过话题说道:“怀道,两件事,第一,粮食收上来不多,京兆府二十县不到十万石,今天收到消息,随时可以去拉;第二,其中五万石按五文收购,后面陆续加价,最高加到十文,多出部分能不能承担一二,非常时期,又有不少人在弹劾你,朝廷不便直接从国库补贴,回头找个机会补偿于你可好?” “才十万石?”秦怀道心中一惊,想到房玄龄说的加价,马上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有人哄抬粮价,现在他们收购价多少?” 房玄龄欣慰地笑了,对李二说道:“圣上,你看臣说的没错吧,这小子擅长商贾之道,一下就想到关键。” “确实如此,怀道,朕记得你好武,不喜读书,家中也无商贾之事,怎么就如此擅长此道?可有办法化解?”李二看过来,眼中闪烁着几分期待。 “圣上,微臣从先秦术士洞府得到一些书籍,叫经济学,上面都是些经世济民之道,商贾只是其中末支,所以懂得一些,至于化解之法,臣不敢托大,得先了解一二方能决定。”秦怀道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经济学,那是什么东西?”李二一脸诧异,从未听过。 秦怀道哪懂什么经济学,但不妨碍吹牛:“圣上,这经济学是一门学说,包含百姓收入、生产、货币、物价、就业、贸易甚至战争等等,用好了可治国,强国,等微臣参透了再汇报与圣上。” “此书当真神奇,可否借与朕一观?”李二有些期待地问道。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看向秦怀道,颇为期待。 秦怀道哪有书,赶紧说道:“臣发过毒誓,绝不外传,先秦术士洞府也留有警告,一旦违背,五雷轰顶。” 古人重信诺,李二有些为难了。 房玄龄怕闹僵,赶紧接过话题问道:“贤侄,目前有人开出十二文的价格收购,市场上精米面的售价也是十二文,可有办法压下去?” “他们不赚钱,还倒贴成本?”秦怀道脸色一变,这是要死磕到底了,见房玄龄点头,不由沉思起来。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不说话,耐心等待着。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一旦死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秦怀道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粮食不同其他,是必需品,老百姓买不起粮只能卖儿卖女,卖田地房子,卖无可卖时,会出大乱子啊。 看来,真有人想搞乱长安! 只有两种办法解决,一种是朝廷强势干预,将粮价压下去,无论是谁,敢跳就砍头,另一种是市场的手段压下去,第一种最简单,粗暴,但后患无穷,一旦粮商关门歇业不卖了,朝廷总不能查封,将粮食拿去分给百姓吧? 那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以商治商最合理,也公平,公正,但需要投入大量的银子,拼到最后就看谁银子多了,世家一旦联手,朝廷那点银子不够玩啊。 来硬的不行,以商治商也不行,秦怀道有些发愁,上一世是军人,不是商人,打仗多难都敢上,这市场竞争了解不多,一时有些为难。 三人见秦怀道如此为难,有些失望,但继续等着。 过了一会儿,秦怀道灵机一动,这商场如战场,看不见的硝烟,既然是战斗,在己方实力不允许之下,为什么硬碰硬?可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想到这儿,秦怀道心思活泛起来,同是收粮,有人出银子高价收,自己没那么多银子,可以用别人急需要的东西换,天寒地冻,什么东西能让老百姓自愿拿粮食出来换?唯有一样,取暖之物。 比如蜂窝煤球! 饿不死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冻死! 秦怀道眼睛一亮,笑了。 李二三人看到秦怀道忽然笑了,也跟着松了口气,房玄龄迫不及待地问道:“贤侄,可有办法?” “朝廷可有应急预案?”秦怀道反问道。 “实不相瞒,这些天老夫都愁死了,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秦怀道看了眼急切的房玄龄,这家伙是真的心忧百姓,令人敬佩,直言说道:“圣上,两位大人,有人出高价收购,百姓不傻,只要银子足够多,就敢卖了来年再低价买粮抵税,别说十二文,就算是十文许多百姓也愿意卖。” “没错,十文卖出去,只需要留三四文来年卖粮抵税,还赚六七文,从未有过的高价,不少老百姓留下口粮,都卖光了。”房玄龄赞同道。 李二催促道:“有什么办法直言便是。” 秦怀道点头说道:“圣上,天越来越冷,老百姓只关心两件事,一,吃饱,二,取暖,家有余粮的百姓不担心吃饱问题,但躲不了取暖问题,没人愿意冻死,如果用取暖之物去换他们的余粮,应当是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李二眼中精光一现。 “臣有蜂窝煤,其好处圣上也清楚,臣愿用蜂窝煤去换粮食,只要价格相差不大,老百姓就宁可跟臣换,也不会再卖给其他粮商,毕竟冻死也难受。” “没错,拿银子固然好,但冻死想必是没人愿意的,此法可行,圣上,臣附议。”房玄龄反应过来,欣喜地说道。 长孙无忌没想到困扰了朝廷好几天的问题,秦怀道很快就找到解决办法,不由高看了几分,暗自庆幸上次选择了认怂,而不是对着干,不由问道:“秦家小子,你打算怎么换?” “说说,你想怎么换?”李二也催促道。 秦怀道反问道:“房大人,现在朝廷的收购价多少?” “十文一斗,放心,超出部分朝廷会补偿给你的。”房玄龄说道。 秦怀道在心中迅速计算一番成本,蜂窝煤一文钱十个还有盈余,就算按此价格兑换自己都大赚,便说道:“圣上,从明天开始停止用银子收购,咱们给多少,其他粮商都会超过,没意义,直接用蜂窝煤换,一斗换一百个。” “一斗换一百个?”三人几乎同时说道。 “对,一百个可以用一个月左右,换言之,只需要一斗米,一个月内不用担心取暖问题,烧火做饭问题,就这么告知各县百姓,百姓不傻,懂得取舍,用一斗米换一个月全家人不被冻死,比十文钱,二十文钱都划算。” “对,两者没有可比性,十文钱对于有余粮的百姓而已,不过锦上添花,但一个月不被冻死,那就是雪中送炭,此法可行。”长孙无忌率先赞同道。 秦怀道有些诧异,这家伙居然反应这么快? “怎么,老夫说的不对?”长孙无忌问道。 “对,长孙大人英明,下官佩服。”秦怀道笑道。 “少阴阳怪气,只要是为朝廷好的决议,老夫坚决赞同并支持,你的办法不错,老夫很欣赏。”长孙无忌说着朝李二拱拱手,补充道:“圣上,臣觉得此法可行,得尽快落实下去,特别是让各县将兑换的好处说清楚。” “臣附议,臣愿代拟一道圣旨,将秦大人刚才所言详细说明,再请圣上用印,誊写好快马连夜发去各县,必须尽快,不过,这煤球怎么办?”房玄龄说着看向秦怀道,目含询问之色。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此法一旦推广,其他粮商不具备可竞争性,哪怕他们将粮价提高到二十文,也有百姓卖一两斗给朝廷,再多不好说,不过,无粮的会找亲属借粮换蜂窝煤,也就是说,每家每户都可能换一斗粮给朝廷,朝廷就足够应付这次粮价,但蜂窝煤用量就大了,微臣需要协助。” “说,需要什么,朕都准你。”李二见困扰了好些天的事有办法解决,心中大喜,满口答应道。 “微臣需要马车将蜂窝煤运往各县,拖得太久,百姓未必会相信,最好以物换物,直接兑换,另外,上次查封粮商的马车微臣得拉回去运煤,不然运力不够,够不上。”秦怀道认真说道。 “准了,朕调禁军辎重营去帮忙,蜂窝煤运往各县的事你不用操心,辎重营负责运过去,再把粮食运回来,户部接手贩卖,你只需要负责好蜂窝煤产量即可,可能办到?”李二郑重问道。 “人手可以招,秦家庄附近不少庄子已经在帮忙做,但拉煤的马车还是不够,长安城内帮忙拉煤的马车恐怕会停,风雪太大,臣担心他们不敢继续上路,也怕某些人一看局势有变,趁机跳出来捣乱。”秦怀道认真说道。 李二明白秦怀道在担心什么,正色说道:“这是一场战争,朝廷绝不能输,你的办法很好,朕心甚慰,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让你一人承担,太子前些日子拉了不少煤没给银子,那五百辆马车就送你了,明天一早会有人拉到金光门,够不够用,不够朕再想办法?” “谢圣上,足够了。”秦怀道大喜,有了五百辆马车加入,加上自己的五百两,还有三大粮商的七八百辆,百姓也不可能全退,会留下一部分,近两千辆大车天天跑,应该能供应上。 倒是太子,居然用五百辆马车去拉煤,够狠,现在好了,五百辆连骡马带车就是五千多辆银子,真香! 想到蜂窝煤给了百姓未必会用,马上说道:“圣上,可否借纸笔一用,微臣画个简易的炉子,各县可以发给百姓,让大家照图做炉子,用蜂窝煤就简单了。” “去吧,就在朕的御案上画。” “这,臣惶恐!” “我看你一点都不惶恐,去吧!” 秦怀道嘿嘿一笑,赶紧过去,拿起笔和纸迅速画好,备注一些好点后返回,将图纸给李二。 李二看着眼熟,说道:“这和你上次送来的炉子相似。” 秦怀道解释道:“没错,炉子是可以移动的,使用方便,这个算是炉灶,只需用一个石头和粘土垒砌而成,中间架空,干了就能使用,石头和粘土到处都是,不用百姓额外花费,普及起来很方便。” “想得很周期,有了这个百姓接受蜂窝煤就容易多了,朕让工部抽调匠人下去指导大家制作,问题不大,此炉灶叫什么名?”李二满意地问道。 秦怀道一愣,这东西还需要名字吗?见房玄龄投过来一个隐蔽的眼神,顿时会意过来,这李二还真是好名声,当即说道:“圣上,此物简单,实用,能改善百姓生活,现在是贞观年,不如就叫贞观灶吧。” “这样合适吗?”李二满意地说道。 秦怀道有些不屑,这家伙好名声又立牌坊,但还是恭维了一句:“圣上仁义,考虑的百姓生活不易,特将此简单、实用之物赐予百姓,不增加开销,百姓比如感念圣上恩义,以贞观命名,实至名归。” “臣等附议!”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附和道。 “既然怀道这个发明者提议,两位大臣也赞同,那就以此命名吧。”李二满意地笑道,看向秦怀道的眼神多了些欣慰,这小子,上道,叮嘱道:“你从秦岭带来的线索很重要,蜂窝煤不能停,但背后阴谋也得彻查,有什么困难吗?” “圣上,最大的困难是没银子,圣上答应给一万贯,但户部只给了五千贯,缺口太大,兄弟们都在抱怨,想回原地了。”秦怀道趁机叫屈。 “只给了五千贯?”李二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赶紧说道:“臣明天一早就查此事。” “这些人简直岂有此理,彼此查清楚,另外,多给监察府五千两,买粮不方便走国库,百官会说三道四,这种谁敢跳出来,那就试试朕的刀是否锋利,哼!”李二气愤地说了一句,见秦怀道有些精神不振,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朕听说你刚回来,想必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玄龄,辅机,你俩也早点回去吧,朕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臣等告退!” 三人离开甘露殿,寒风迎面而来,冷的直打颤,说话都费劲,都赶紧拢住衣袖,抱胸匆匆离开。 出了皇宫,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钻进各自马车离开,秦怀道骑马过来,冷得直发抖,赶紧上马回府,寻思着回头自己也弄一辆马车,太他冷了。 已经是晚上,寒风呜咽,远处几个红灯笼迎风招展,孤寂,凄凉。 前方街道静的有些诡异。 秦怀道看着前方,莫名有些不安。 第183章:借刀杀人 空街无人,雪花飘零。 酒肆旗子迎风猎猎,噼啪作响,宛如恶魔在暗处偷笑。 一股危险气息在寂静中弥漫。 秦怀道果断拉紧缰绳停下,冷冷地打量着前方,可惜进宫面圣不能携带武器,秦怀道没有托大,准备后撤,以退为进,引出对手,刚拉马绳,前方空旷的大街上,一支手臂粗的弩箭呼啸而来,快如闪电。 弩箭嗡嗡作响,风雨都掩盖不住。 眨眼间已到跟前。 电光火石见,秦怀道身体往后倒去,就看到弩箭从上方飞掠而过,闪电般出手,一把抓在箭尾,强大的动力作用下,身体差点被带着滚下去。 “好强的动力!” 秦怀道暗自心惊,以自己的力量居然差点脱手,发射工具绝不简单,恐怕是床弩,但床弩是军用器械,民间不可能有,李二不可能对自己下手,掌管禁军的程咬金和尉迟恭更不可能,会是谁带兵劫杀? 这一刻,秦怀道怒不可遏,起身喝道:“是谁,滚出来!” 一米多长的弩箭紧握在手,遥指前方,战意冲天而起。 “叮叮叮!” 前方黑暗角落走出来一人,一身汗黑袍将脑袋都罩住,戴着一副面具,看不到容貌,影子拉的很长,宛如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一杆马槊拖着走,枪尖拖在地上,和石板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左右两侧屋顶分别出现一人,张弓搭箭,也是一身黑袍,身上散发着阴冷的煞气,秦怀道刚准备下马,就看到旁边走来一人,同样一身黑袍,一把陌刀扛在肩膀上。 陌刀也是管制兵器,只有陌刀军才可以持有。 但四人看着不像是军中之人,也不像是死士,死士都是统一兵器,看着像是精通刺杀的手,难道有人买凶杀自己?崔家吗? 想到这儿,秦怀道顿生一计,并不急于和四人一战,跳下马就要跑,正面走来持马槊的黑袍男子忽然说道:“最好别跑。” “你想说什么?”秦怀道问道。 “跑的了今天,跑不了明天,不死不休,躲得了刚才一箭,你能确定每次都躲得开,不如一战,听说你武力不错,跟我打,直到一方倒下,如何?”对方停下来,冷冷地说道,杀意凌冽。 “你们是什么?” “杀你之人!”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刚上偷袭失败你们应该逃,或许本官查不到什么,既然现身了,刚才说的一句话本官很赞同,咱们不死不休,你和你背后的人都会为今晚的行动付出代价。”拔腿就跑。 “无胆小儿,追!”持马槊之人低喝一声,追上去。 屋顶上两人果断出手,却发现眼前一花,人消失了,箭矢射空,也顺着屋脊追上来,脚下健步如飞,踩踏无声,鬼魅一般。 四人一拥而上,却发现目标已经拐入岔路口,赶紧追上去。 没多久,四人发现目标居然停下,站住一栋宅子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张狂,顿时大怒,持马槊之人低声说道:“此人速度不慢,传言恐怕不假,都小心点,上!” “等一下,是崔府。”扛刀之人低声提醒道。 “管他什么府,完成任务再说,杀。” 四人迅速散开,合围上去。 秦怀道没有再跑,身体微蹲,浑身肌肉绷紧,蓄满力量严正以待,见一人冲上来,马槊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猛刺,快如闪电,毫不犹豫地身体一侧,避开攻击,一手抓走马槊,另一手持弩箭猛刺过去。 对方用力,却发现马槊居然无法挣脱,心中一震,赶紧侧身闪避,然后,秦怀道攻击是虚招,一个翻滚到对方脚下,弩箭狠狠刺入对方大腿动脉位置,顺势又一个翻滚冲出四人包围圈。 这帮人纷纷转身,却发现秦怀道狂冲而去,一个健步窜上围墙,翻身落入崔府之中,不仅不夺,反而冲到门口,将顶死门的横梁拿走,打开府门。 “这儿,杀了他!”那名持马槊的人怒吼道,一只手死死捂住大腿,但动脉被刺破,哪里捂得住? 秦怀道窜上来,捡起对方马槊奋力一扫,将一支箭打飞,见另一人就要射箭,迅速后退进了崔府,一个闪身躲在旁边,就听那持马槊之人吼道:“别管我,这次托大漏了身份,必须杀了他灭口。” 扛刀之人冲进府,另外两人张弓在后掩护,秦怀道并不急于战斗,反而往崔府后面冲去,一边喊道:“杀人啦,快来人啦。” 一些府上护卫冲过来,挡在凶手跟前。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呼啸而来,瞬间放倒好几个,扛刀之人冲上去将剩余几人砍杀,三人猛追上去,冷漠,狂霸,凶残。 秦怀道见这三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乐了,边走边喊,引来更多府卫,但没有谁挡得住三人进攻,特别是那两名弓箭手,箭箭夺命。 很快,秦怀道冲到后院,忽然前方出现无数黑衣人,个个持刀警惕地看过来,并没有马上出手,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闯入崔府。” “不好,有人杀进来啦。”秦怀道假装慌乱地喊道。 对方并不认识秦怀道,但见秦怀道并没有敌意,一副惶恐表情,放松了些敌意,看向前方杀来的三人,并不掩藏,就这么追过来,顿时大怒,吼道:“何人胆敢闯入崔府?找死,杀了他们——” 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光闪烁,冷漠,无声。 秦怀道估摸着这些黑衣人是崔府死士,心中大喜,狗咬狗一嘴毛,准备离开,刚才那名首领喝道:“站住,你是谁?” “本官有重大机密要面见崔大人,快快带路。”秦怀道胡诌道。 对方喝问道:“他们是来杀你的?” “没错,他们想得到本官身上机密,快,事不宜迟。”秦怀道继续胡诌。 “在下凭什么信你,拿下再说。”对方喝道。 几名黑衣人冲上来,秦怀道见骗不过对方,拔腿就跑,直奔后院方向,为首之人脸色大变,喝道:“不好,敲锣示警,第二队追上去,杀了他。” 很快,一队黑衣人狂追上去。 秦怀道速度更快,几个兔起鹘落就拉开距离,翻上一道院墙,弓着身体迅速冲到一处屋顶,回头一看,大批黑衣人顺着走廊冲来,赶紧躲在屋脊另一面,压低声音,避开黑衣人视线,再抬头一看,正前方不少厢房亮起了灯。 很快,一人出来喝道:“发生什么事?” “大人,有刺客。”一名黑衣人上前禀报。 “咚咚咚!”这时,锣声大作,响彻四方。 更多人从厢房里出来,打听情况。 秦怀道看的分明,刚才问话的正是崔仁师,便潜伏不动,仔细观察着,见崔仁师交代几句,自己进了一个房间,门口站着十几名黑衣人护卫,更多黑衣人从不同地方冲过来,护着房间四周,严阵以待。 “真怕死!” 秦怀道暗骂一句,见没机会接近崔仁师,有些不甘心,多好的刺杀机会,回头看去,见那三名凶手已经杀过来,之前那些黑衣人居然没挡住,但前方黑衣人未必拦不住,果断后撤,悄悄绕行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崔府门口,见那名凶手已经死了,地上满是血迹,扛起就跑,原路返回,很快来到之前那条街口,战马还在,四周空无一人,将尸体丢在马背上,牵着马迅速离开。 街口距离监察府并不远,秦怀道一口气跑到门口,上去拍门。 “谁!”一道警惕的声音响起。 “是我,你们大人。” 房门很快打开,几名府卫赶紧行礼,秦怀道顾不上回来,喝道:“传令,所有人集合,紧急行动,快!” “喏!”几名府卫赶紧答应一声,冲向两边厢房。 秦怀道牵着马来到厅房,在门口栓马石绑好缰绳,将尸体拿下,匆匆进了厅房,丢在一张椅子上,拿起对方马槊就出门,见大批府卫冲出来,一边穿戴衣服,动作并不快,缺乏类似训练。 “不行,得练!”秦怀道暗自提醒一声,向前去,顾不上集结完毕,喝道:“一卫,二卫跟我来,二卫留下,防止有人偷袭。” 突发情况,秦怀道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万一调虎离山,老窝被人端了,虽然没值钱的东西,但也丢人不是? 监察府三卫,二卫归尉迟宝林,一卫归程咬金,三卫全是弓箭手,弩手,归罗章,现在三人都不在,只能由旅帅负责领队。 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跟着秦怀道冲出监察府。 雪花飘发,寒风凛冽,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秦怀道看着前方冷清的街道,心中愈发不安,这么久了负责巡逻的千牛卫一个都没来,很不正常。 “跟紧我,跑起来!”秦怀道喝道,加速前进。 府卫一拥而上,队形有些乱,看得秦怀道直皱眉,这训练远远不够,集体意识太差,看来,不能完全甩给程处默他们,担心说左右大家分不清,只好分别指着两边大声喝道:“一卫走这边,三卫走那边,各排两队,不要乱,快。” 指令清晰,通俗易懂,大家反应过来,纷纷列队。 跑了一段距离,四条队形出来,迈着还算整齐的步伐往前跑,不知不觉来到崔府附近,里面打斗已经停止,不确定凶手是否还在,秦怀道喝道:“一卫,给我封死崔府所有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遵令!”两名旅帅躬身应到。 “三卫的兄弟跟我来,随时战斗。”秦怀道喝道,朝崔府大门走去。 一卫有两百人,用来封门最合适,三卫只有一百人,但也分成两队,一队弓箭手,一队弩箭手,大家张弓搭箭,一拥而入。 “什么人私闯崔府!” 一个愤怒的吼声响起,紧接着,一帮黑衣人冲过来,拔刀列阵以待,后面跟着一名锦衣男子。 秦怀道盯着对方喝问道:“本官监察府府尹秦理,来者何人?” “在下崔府管家,秦大人,你带兵过来意欲何为?这里是崔府,私闯民宅,律法不容,还不退出去。”锦衣男子喝问道,不愧是五姓七望,就连一个管家也高高在上,优越感十足。 “放肆,区区管家也敢叫嚣,滚回去让崔仁师过来见本官。”秦怀道喝道。 第184章:意外发现 崔府! 管家平时仗势欺人惯了,借着崔府威风,谁见了都要恭敬地叫一声大管家,何曾被人骂过?气得脸色铁青,加上刚才府上出事,怒火压不住,喝道:“先派人来刺杀,再调兵来围府,真当崔府好欺负,杀了他们——” 秦怀道有些懵,居然敢下令动手,这怕是疯了吧? 不过正好,秦怀道笑了,举起手。 府卫纷纷拉弓瞄准前方,战斗一触即发。 黑衣人冲了过来,丝毫不惧,一看就是府上养的死士,秦怀道手上前一切,喝道:“放箭!” “咻咻咻!” 一百府卫果断出手,箭矢呼啸而去,形成一张夺命的大网,将扑上来的黑衣人射杀倒下,但距离太近,只来得及射一轮,大家果断拔刀。 秦怀道手中马槊一震,喝道:“杀!” 所有人一拥而上,战意冲天,都是边军过来的,最不怕的就是厮杀,最擅长的也是厮杀,个个出手狠辣,果决。 秦怀道更是大战神勇,马槊一扫,从几人脖子掠过,带出一道道血箭,再连续捅刺几下,快得只能看到虚影,带走几人性命,再看时,几十名黑衣人再无一个站着,全都毙命。 “可以啊!”秦怀道看着身边府卫满意地笑了,这战斗力比预想中强。 下一刻,秦怀道冷厉的目光盯着管家。 管家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噗通一声跪下,连声说道:“大人,大人,小的刚才只是气话,并不是真要动手。” “抓起来!”秦怀道冷冷地说道,这可是一条大鱼。 一名旅帅冲上去就要动手。 “住手!”一道怒吼声响起。 秦怀道一看是崔仁师,这家伙来的挺快,喝道:“准备放箭!” 府卫果断弃刀,张弓搭箭,瞄准前方。 把刀收入刀鞘太费时间,弃刀是最好的选择,丢在脚下随时也能拿起,都是无数的鲜血总结出来的战斗经验,边军的素质这一刻提现到淋漓尽致。 “在往前一步,杀!”秦怀道冷冷地喝道,大半夜的遭遇刺杀,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刚才黑衣人只是利息,只要对方敢闹,秦怀道不介意大开杀戒。 崔仁师感受到了秦怀道弄弄的杀意,心出离愤怒,但还是停下,一大群黑衣人也纷纷停下,严正以待。 “秦大人,你要干什么?”崔仁师喝问道,堂堂崔府居然被人带兵闯入,这如何能忍,不掰回一局,颜面何存?想到这儿,崔仁师愈发愤怒,冷冷地说道:“秦大人,不给个说法,今天这事没完。” “正好,本官也想要崔大人给个说法。”秦怀道丝毫不怵,上前几步,看向旅帅:“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如果死了,别怪本官不客气。” “喏!”旅帅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该真停手,赶紧将人带下去。 “住手,你敢抓我府上管家,老夫要进宫参你一本。”崔仁师愤怒地吼道,声音中多了几分慌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管家。 管家向来是主家心腹,知道的事情估计不少。 秦怀道看出了崔仁师眼中的慌乱,愈发重视这名管家,喝道:“崔大人,本官刚才在街上遇刺,凶手却进了崔府,这件事崔大人最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你想怎样?”崔仁师气得脸色阴沉无比。 “本官怀疑凶手就在这些黑衣人当中,崔大人,这些黑衣人什么身份?” 崔仁师心中咯噔一下,朝廷严令不准豢养死士,刚才和三个杀手大战一次,听到喊杀声以为又有强敌杀人,就带着人过来,这下麻烦了,没法解释,灵机一动,赶紧说道:“秦大人误会,那些刺客并非府上之人,他们闯入府上刺杀本官,已经被本官斩杀一个,逃走两个,你我都是受害者。” “本官问的是,这些黑衣人什么身份?”秦怀道咬着不放。 “这……他们是护院。”崔仁师赶紧说道。 “朝廷有规定,四品官员护院不得超过十个,崔大人觉得本官不会数吗?最后问一遍,他们是什么人?” “你……”崔仁师见秦怀道死咬着不放,莫名有些慌。 “既然崔大人解释不清,那本官怀疑这些黑衣人也是刺客,来呀——杀光黑衣人。”秦怀道大喝道,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岂能错过? “咻!咻!咻!” 府卫毫不犹豫地射箭,将黑衣人杀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第二箭赶到,纷纷挥刀劈砍,试图逃走,第三轮飞掠而来。 崔仁师看着一个个黑衣人倒下,心在滴血,这些都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锐死士,就这么没了,死死盯着秦怀道,眼睛里跳动着怨毒的怒火。 秦怀道浑不在意地说道:“崔大人,当初你们派人潜入府邸刺杀,一而再,再而三,真以为没有证据本官就奈何不了?本官曾经在朝堂上公开说过,没有父母言传身教,容易冲动,最好别得罪本官,否则鸡犬不宁,不死不休,现在你信了吗?不信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崔仁师气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片刻功夫,几十名黑衣人被射杀在地,没死透的痛苦哀嚎着,给崔府平添几分恐怖,秦怀道瞥了一眼,冷冷地说道:“箭队,补刀!弩队警戒!” 持弓箭的府卫捡起地上的刀冲上去,给没死透的人补刀,鲜血飞溅,看的崔仁师眼角直抽抽,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终归是养尊处优的士族,平时高高在上,哪里见过这场面? 秦怀道盯着对方冷笑道:“现在,解释一下凶手身份吧,别说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也杀了府上不少人,不信你自己看。”崔仁师赶紧说道,不愿意背这口大锅。 “不知道怎么会进入你府上?”秦怀道讥笑道,这么好的机会岂会给对方撇清干系:“你府上被杀的人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本官怀疑是你指使凶手刺杀本官,失败后故意回府杀人,试图撇清嫌疑,凶手恐怕还在你府上。” 崔仁师预感到秦怀道要做什么,慌了,赶紧喊道:“放肆,你这是栽赃陷害,本官是朝廷四品大员,没有朝廷旨意你无权进入本府,给本官出去。” “你才是放肆,刺杀朝廷五品官员,形同造反,监察府司造反要案,有巡查缉捕之权,所有人听本官命令,箭队在前,散开搜查,不准放过任何房间,任何角落,弩队在后掩护,如有反抗,格杀勿论。”秦怀道大喝道。 “遵令!”所有人喝道,一拥而上。 “疯了,你疯了!”崔仁师怒骂道,但不敢阻拦,生怕真被一箭射杀。 秦怀道拉过一名对正:“带两个人看住他,被让他跑了。” “喏!”对方赶紧答应。 “你要干什么?不许进后院惊着家眷。”崔仁师有些慌了。 秦怀道没有搭理,追上队伍。 崔仁师想要追上去阻拦,留下看守的队正拔刀横在对方脖子上,喝道:“别动,否则砍了你。” “本官是四品大员,你动一下试试。” “老子就一丘八,只认上官命令,管你什么四品、三品,往前走一步试试?老子还真想试试砍四品是什么滋味。” 崔仁师一听就慌了,不敢乱动,不甘地骂道:“简直岂有此理,有辱斯文。” 走出去一段距离的秦怀道听的真切,没有阻止,跟着队伍往前搜查,查刺客是假,趁搜查之机查线索是真,这个崔仁师不可能和粮价没关系,直奔书房。 两名黑衣人守在门口,见有人过来直接拔刀,一人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书房不得靠近。” “滚,或者死!”秦怀道喝道。 两名黑衣人交换了个眼神,猛扑上来,秦怀道闪电般出手,一枪一个,直接捅死,一脚踹开书房,事情闹这么大,不趁机弄到证据自己也麻烦。 书房很大,摆放的很整齐,地上一尘不染,桌上放在笔墨纸砚,还有一副没写完的字帖,秦怀道匆匆扫了一眼,翻箱倒柜,仔细查找,可惜除了书和字画,其他什么都没找到。 秦怀道气的一拳砸在墙壁上,如果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或者线索,以后不可能再有机会,而且,这次强闯还会惹一身麻烦。 “嗯?” 忽然,秦怀道打量着墙壁,有些怀疑刚才听到的声音,又是一拳砸过去,声音清亮,说明有夹层,顿时大喜,迅速查找四周。 很快,旁边书架上一个瓷瓶落入眼帘,瓷瓶一看就非常精美,高一米左右,最大内径也有半米,看似无异常,但瓷瓶中间鼓起部分颜色微微不同,像是经常被人抚摸后留下一层淡淡的油脂,不注意很难发现。 秦怀道双手保住瓷瓶微微用力一转,不动,反方向再用力一转,一阵轰鸣声响起,很快,一处墙壁反转,露出一个门,里面亮着红烛,空间不大,地上堆满了精美的箱子,其中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是金银首饰。 四周是货架,货架上摆放在一些精美的小盒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秦怀道并不在意这些珠宝,目光迅速扫视一圈,落在旁边书桌上,那是一封信,用镇纸压着,旁边砚台还有未用完的墨水。 秦怀道上前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王氏同彪,见字如面,一切按计划有序进行,长安粮食大涨,朝廷正大力平抑粮价,老夫担心影响计划,找几家协商后达成一致,粮价再涨一月后便安排人上书朝廷,建议动用河东、河北道军粮,没了军粮,驻军不敢动,届时,还请贤侄如约出兵,马踏边关,。 “王同彪……这是要造反?” 秦怀道大吃一惊,赶紧将信揣入口袋,粮价暴涨背后果然是惊天大阴谋,崔家还真是胆大妄为,居然里通外敌,引兵叩关,王同彪跑到契丹去了,不会是契丹也参与了吧? 想到这儿,秦怀道不敢再耽搁,迅速出来,转动瓷瓶将暗室归位,冲出书房,来到前院,崔仁师见秦怀道回来,愤怒地喊道:“秦怀道,你不得好死,老夫跟你不共戴天,你等着。” 秦怀道冲上去,一个手刀将对方砍晕,对负责看守的队正交代道:“你带两人去外面叫一队人进来,之后马上去卢国公府和吴国公府,把程都尉和尉迟都尉叫来,要快,路上遇到巡逻问起,就说本官找,别提这个半个字。” “喏!”对方郑重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警惕地盯着四周,不敢有丝毫大意,这事——真捅破天了。 有了这份信,崔家算是完了,但也彻底得罪信上说的另外几家,这崔仁师太狡猾,居然没有直接写出来,不然可以一举拿下,可惜了。 不过,带兵冲进进崔府这么久,恐怕消息已经传开,直接押崔仁师出去肯定不行,崔仁师至关重要,万一有人见崔仁师被捕后灭口就亏大了,提着人来到府门口附近,并不出去,将人丢在墙角下,对门外喊道:“传令下去,打起精神,小心有人杀进崔府。” 居然造反,泼天大罪,不得不防有人狗急跳墙。 “喏!”外面一名旅帅赶紧答应一声,让身边人传令去了。 府卫可信,但秦怀道不敢将崔仁师交给别人,就连管家也让人带过来,一个手刀砍晕,丢在一起亲自看押,还是不放心,对一名旅帅说道:“速速回府,将另一队人马给我调来,要快!”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握紧马槊,警惕地看向后院方向,隐隐有惨叫声,担心府卫乱来,落下把柄,让一名旅帅赶紧过去传令,约束一二。 很快,一个疑云涌上心头,那刺杀自己的凶手应该不是崔家派的,会是谁? 第185章:崔仁师死 崔府。 寒风吹散了空中的血腥味,却吹不散压抑的杀气。 后院不断有大喊大叫声和厮杀声传来,听得秦怀道有些担忧,但更不敢丢下崔仁师和管家去查看情况,担心万一。 等了片刻见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两人匆匆过来,正好二卫也赶到,秦怀道赶紧叮嘱道:“尉迟兄弟,带着你的人进去看看情况,将崔府的人集中看押,打扫战场,有反抗者,杀!” “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程处默有些吃惊。 “来不及解释,崔仁师有谋反嫌疑,有证据,照做吧,程大哥,带着你的人围住崔府,小心有人杀进来营救。”秦怀道提醒道。 两人一听谋反,还有证据在手,那还担心什么?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有了两人的到来,秦怀道感觉压力少了很多。 等一会儿,尉迟宝林从后院方向匆匆跑回来:“人全部控制起来了,发现大量黑衣人,听下面人说一半是咱们射杀的,另一半是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还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崔府有人说他们是凶手?” “把人带过来,还有他的兵器,另外,约束好自己人,别乱杀。” “明白,马上去,这么干真没事?朝中四品大员可不是闹着玩,会掉脑袋的。”尉迟宝林不放心地问道。 “相信我,去吧。” 尉迟宝林见秦怀道说的笃定,郑重,不像乱来,心中大定,匆匆去了。 没多久,尉迟宝林返回,一手提着个健壮男子尸体,一手提着把陌刀,将尸体丢在地上说道:“居然是陌刀,这家伙难不成是陌刀军的人?不应该啊。” “我记得陌刀管制非常严格,每一把上面都有记号,根据记号能查到使用者身份,这件事太大,你回头查一下,不过,当务之急是进宫面圣,这么久了,想必圣上已经知情,之所以没派人过来,是对监察府的信任,更应该马上去,你带一堆人随行。”秦怀道认真说道。 尉迟宝林脸色一变:“现在是晚上,你担心?” “至今都没有守城军和禁军过来,你不觉得奇怪?”秦怀道提醒道。 尉迟宝林脸色大变,郑重点头,匆匆去了。 没多久,尉迟宝林带来了一百人,秦怀道让两名府卫脱了外衣给崔仁师和管家套上,伪装一番,这才带着人出门,程处默迎上来,神情有些凝重地低声问道:“兄弟,真没问题?” 冲杀四品大员府邸可不是闹着玩,秦怀道理解两人的心情,将那封信拿出来,程处默接过去匆匆看了一眼,心中大定,再无顾虑,郑重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接下来怎么做?” “理解,你们能来就已经是对我的信任,毕竟有家有口,换成我也会质疑,你也看看。”秦怀道将信递给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也担心出事,接过去看看,一颗心落下,将信还给秦怀道后,拍着胸脯说道:“是兄弟小人之心了,这俩王八蛋很重要,不过你放心,就算是豁出我这条命也会护着他俩安全。” “守好崔府。”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谁敢闯我弄死他。”程处默满口答应道。 “里面也要看护好,不能出乱子。”秦怀道叮嘱一句,示意出发。 崔仁师和管家有人背着,加上又是晚上,混在人群中不显眼,一行快速朝前走去,直奔皇宫方向,尉迟宝林殿后,秦怀道开路,府卫门拔刀,所有人严正以待,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 很快,前方过来一支骑兵,亮银铠甲,气势凝重,冷肃,宛如一群杀戮机器冲来,给人强大的压迫感,秦怀道脸色一变,喝道:“停下,圆阵防御。” 府卫迅速集结成一个圆阵,可惜没有盾牌,防御力有限,根本挡不住骑兵冲击,但也不得不防,尉迟宝林从后面冲上来,和秦怀道并肩而立,沉声说道:“像是军队,不是死士,不会是谁也参与谋反了吧?” 片刻后,骑兵冲了上来,借着街道灯笼亮光依稀可以看清走在最前面的将领,浑身锁子甲,年纪有些大,手持马槊,正是徐世绩,秦怀道有些惊讶,徐世绩过来干什么?这人不可能反。 尉迟宝林也看清来人,低声说道:“咦……是徐将军,他怎么来了?” 秦怀道也想知道原因,上前几步,喝道:“可是徐伯伯?” “定——” 徐世绩高声喝道,拉马停下,身后军队也纷纷停下,令行禁止,整齐划一,之后,徐世绩也喊道:“贤侄,是我,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秦怀道直言问道。 “圣上听说你带兵冲了崔府,久等不来,担心你有事,便让老夫带兵过来看看,没事就好,你这是要去哪儿?”徐世杰赶紧问道。 秦怀道从对方的语气听出不像是作伪,但事情太大,不能轻易相信,说道:“徐伯伯,事关重大,我要进宫面圣,还请徐伯伯带人开路。” 徐世绩听出了秦怀道话中的不信任,但没有生气,反而高看几分,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自然明白情况复杂时谁也不能轻易相信的道理,没在废话,大声喝道:“所有人听令,后退改前队,掉头,护卫回宫!” 将士们纷纷拉缰绳,调转马头朝前走去。 秦怀道等前面队伍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松了口气,不是异心就好,带着自己人跟上去,保持一定距离,防人之心不可无,徐世绩可以信任,但徐世绩带来的队伍未必,小心无大错。 一路急行,秦怀道总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如芒刺背,很不舒服,好在没人冲出来。 没多久,大家来到皇宫,秦怀道松了口气,看到程处默正带着一大队千牛卫守在门口,赶紧迎上去:“程伯伯,你怎么也来了?” “圣上安排,你这边……没事吧?”程处默问道,透着浓浓的关切。 秦怀道会意地说道:“放心,我有证据。” 程处默松了口气,满意地拍拍秦怀道的肩部说道:“你小子办事稳重,有证据就好,放心地去,天塌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顶着。” 秦怀道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从崔府过来,感觉一路都有人在暗中盯着,要不是多带了些人,加上有徐将军带兵护送,恐怕到不了这儿,估计那些没这么快离开?” “老夫省得,这便安排人过去看看。” “不急。”秦怀道拉住程处默低声说道:“晚辈在距离监察府大约一里左右的朱雀大街上遭遇伏击,厮杀一场,之后带兵冲进崔府,知道现在都不见有巡逻的千牛卫出现,这事恐怕不简单。” 禁军十二卫隶属南衙禁军,归程咬金管,程咬金脸色一变,说道:“老夫这便查一下,看是谁当值。” “拜托了,查到后秘密抓起来看押,小心被灭口。”秦怀道提醒一句,见徐世绩在不远处催促,赶紧过去。 其他人只能留在门口,崔仁师和管家必须带进宫,秦怀道和徐世绩一人扛一个,跟着迎出来的內侍进入皇宫,一路急行,没多久来到甘露殿。 李二正在甘露殿坐着,陪同的还有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靖三大重臣,纷纷看向进来的秦怀道,欲言又止,带兵冲击四品朝廷大员府邸可是重罪,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谁也保不住。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李二脸色有些难看。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冲动?”李靖也说道,但话语间满是关切。 秦怀道不喜欢废话,将那封信拿出来,一切解释都没有证据有力。 王德上前来,将信接过去,转身递给李二。 李二有些诧异地看了秦怀道一眼,接过去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上面的字李二一眼就能肯定是崔仁师亲笔所写,上面的内容让李二出离愤怒,居然敢造反,联想到最近粮价,毫不怀疑,将信递给李靖:“药师,你也看看。” 李靖担忧地接过去,以为对秦怀道不利,看完内容后彻底松了口气,担忧的心放下,将信还给李二说道:“圣上,恐怕所言非虚。” 李二点头,将信给了旁边的房玄龄,说道:“两位爱卿也看看。” 说完,李二看向秦怀道,脸上露出来满意地笑容,说道:“怀道,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这封信从哪儿得来的?” “回圣上,微臣从皇宫离开,眼看快要到监察府时遭遇刺杀,最少五人,一人操作床弩先出手,被臣避开,差一点就横尸街上,之后出来四人,其中一人持马槊,一人扛陌刀,两位两人在屋顶,持弓,都是黑袍,戴面具,臣迅速脱身,找地方躲起来观察,见凶手去了崔府,臣一怒之下就带兵围了崔府,崔府不肯叫人,还动手,上百名黑衣人,一看就是死士,臣为了自保,只能反击,之后,崔大人带更多黑衣人冲杀出来,看着像是要灭口,臣不得不反击,杀了黑衣人,在书房中发现了这封信。” 九句真的,加一句假的,更逼真,反正崔仁师也不清楚杀手为什么进府。 大家没多想细节,只要有证据就够了。 房玄龄看完后将信递给长孙无忌,也松了口气,说道:“圣上,刺杀朝廷五品命官形同造反,凶手发现事不可为后进了崔府,这事恐怕和崔府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看?”李二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很清楚李二回头会审问崔仁师,而崔仁师肯定会辩解,不能欺瞒,否则会落个欺君之罪,便说道:“回圣上,臣不敢肯定凶手是不是崔大人安排,带兵进了崔府时,发现三十几个黑衣人被杀,不知道是凶手一怒之下动的手,还是崔大人担心暴露,苦肉计,杀人洗脱自己身上嫌疑。” 话说的模棱两可,不肯定,反而根据杀伤力。 李二沉声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凶手一怒之下动手?” “凶手偷袭失败,反而被臣斩杀一人,说明他们对臣等武力了解不够,或者得到的情报有误,自然怪罪提供情报的人,如果真是崔大人指使,那情报应该也是崔大人提供,凶手失败自然迁怒。” 房玄龄眼睛一亮,赞同道:“怀道说的有道理,假设崔大人是幕后指使者,那凶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士,一旦失败,必然恢复躲藏,崔大人苦肉计杀死一些人洗脱自己很合理;另一种是杀手,刺杀失败,一怒之下杀提供情报的人也合理,如果崔大人不是幕后指使者,凶手忙于逃命,不可能进府,就算是巧合进去也不会杀人暴露自己行踪,所以,崔大人指使的可能性很大。” 秦怀道有些惊讶地看向房玄龄,这逻辑,没毛病啊! 正好,不用自己费口舌引导了。 “臣附议,这凶手身份很可疑,臣建议彻查。”李靖也说道。 事关重大,李二没有马上表态,沉吟片刻后说道:“带崔大人进来。” 很快,崔仁师被带进来,人已经苏醒,看到这阵势打了个激灵,噗通一声跪下,喊道:“圣上,请圣上替微臣做主,秦大人仗势欺人,带兵强闯崔府,杀人无数,圣上,臣不服。” “你还有脸喊冤,朕来问你,府上那么多黑衣人怎么回事?” “这……”崔仁师有些慌,这事没办法解释,但不解释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圣上,臣怕死,担心有人对府上不利,便多招了些看家护院的,还请圣上责罚。” 护院多有违朝廷法度,但罪不至死,崔仁师知道躲不过,只能避重就轻,但李二心里面明镜一般,将信甩过去,喝问道:“那这个呢?” 崔仁师捡起信一看,顿时遍体生寒,看向秦怀道,想不明白如此机密之物怎么会被搜到,岂不是密室暴露了,这怎么可能?想到信上内容就浑身发颤,只感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看到这一幕,大家哪里还不知道信上所言非虚,崔仁师心虚了,李二气得脸色铁青,居然敢造反,岂能轻饶,喝道:“带管家。” 管家也被人弄醒,带了进来,看到晕过去的崔仁师,又看看即将暴走的李二,还有一干冷着脸不语的大臣,顿时慌了,噗通一声跪下,颤声喊道:“草民见过圣上,草民该死,请圣上责罚。” “说,你为何该死。”李二暴喝道。 管家浑身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说道:“草民不该对秦大人动手,草民只是一时愤怒,心里着急,没忍住,并非有意,还请圣上饶命!” “他对你动手了?”李二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如实说道:“回圣上,微臣带人进府追查凶手,他带一大帮黑衣人冲出来阻挡,微臣好言相劝,让他进去通报崔大人出来,他不肯,还下达攻击命令,臣为了自保,不得不还手。” 李二看向管家,目光如炬,见管家并没有辩解,怒火中烧,喝道:“居然对朝廷命官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一时冲动,请圣上责罚。”管家赶紧求饶。 事实已经清楚,当事人也已承认,没什么好再问,李二喝道:“来人,将两人打入天牢,谁都不许接触。” “圣上,不妥!”秦怀道赶紧喊道。 “你有何话说?”李二反问道。 机会难得,秦怀道还想利用崔仁师扩大战果,查出另外几家,赶紧说道:“圣上,打入天牢恐怕会莫名其妙死去。” 李二会意过来,说道:“押下去等候发落。” 马上有千牛卫冲进来将两人带出去,李二问道:“交给你能确保安全?” “监察府只有三百人,臣不敢绝对保证崔仁师大人安全,但会尽力而为,臣也想看看谁会进来刺杀灭口,不过,这么一来臣就无法安排人手追杀凶手身份了,如果可以的话,臣恳请调一队羽林卫进入监察府,协助看押。”秦怀道正色说道。 羽林卫是北衙禁军,平时不参与长安城内事务,相对干净,忠诚很多,值得信任,李二领会了秦怀道的用心,说道:“传朕口谕,让尉迟恭抽掉一队羽林卫过来,协助监察府看守人犯。” “遵旨!”王德匆匆安排去了。 “谁在崔府看着?”李二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赶紧说道:“程处默带队看守,以防不测,来的路上臣担心不安全,让尉迟宝林带队护送,他应该还在皇宫门外等候,能不能让人通传一声,让他马上回监察府,一名凶手尸体还在监察府,微臣担心出事。” 李二点头,高声喝道:“传旨卢国公,调一队人协助监察府守好崔府,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崔府,通知尉迟都尉速回监察府镇守待命。” “遵旨!”一名內侍答应着匆匆去了。 “河北道、河东道圣旨发出去没?”李二看向房玄龄。 “回圣上,发出去了。” “发出去就好,居然敢里应外合,试图南下,马踏我大唐国土,真当朕这些年没脾气了?药师说的对,契丹这些年好日子过的没了敬畏之心,这背后恐怕有太原王氏的影子,此事该当如何?”李二说着看向李靖,又看看房玄龄。 “没有明证,朝廷不好直接出手,落人口实,引发动荡,但契丹该敲打敲打了。”房玄龄提议道。 “臣附议,一个契丹都敢如此嚣张,不管背后什么原因,朝廷都该拿出态度,否则无法震慑邻国,特别是吐蕃,拒绝和亲后吐蕃肯定心生怨恨,臣担心双方联手,前后夹击,朝廷就被动了。”李靖老成谋国,认真提醒道。 李二也想到了这点,眼中精光涌动。 长孙无忌看看众人,也站出来表态道:“圣上,长安粮食暴涨,民心浮动,朝廷疲于应付,一旦真调军粮入长安,恐契丹真会放马南下,吐蕃趁火打劫也完全可能,不得不防,好在秦大人发现及时,朝廷还有时间部署,当务之急是控制粮价,只要军粮不如长安,契丹就不敢南下,朝廷就有时间慢慢收拾契丹。” “臣附议,根子还在粮价上,好在秦大人计策可行,臣加大些力度,平抑粮价用不了多久。”房玄龄赞同道。 “有几成把握?”李二正色问道。 房玄龄郑重说道:“只要蜂窝煤供应及时,臣有十成把握。” 李二看向秦怀道,秦怀道赶紧表态道:“臣明天一早回秦家庄坐镇,确保蜂窝煤产量提上来,只要运输能解决,就没问题。” “很好,怀道,这次你立下大功,等粮价平抑下去朕一并封赏。” “谢圣上,没其他事是话,臣先行告退!”秦怀道赶紧说道,不敢再留,怕又有什么事落自己身上。 “去吧,一定要确保蜂窝煤产量,至于凶手朕让百骑司那边先查,刑部参与进来,陌刀、床弩都是管制严格的军用物资,居然会出现在长安,此事绝不能大意,无论牵涉道谁,必须一查到底。”李二说着看向李靖。 “臣遵旨!”李靖答应道。 秦怀道告辞离开,走出大殿,见崔仁师在一旁垂头丧气,思索着什么,上前说道:“崔大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你为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该死!” “就算是死也不放过你。”崔仁师怪叫一声,忽然猛冲上来,用头撞向秦怀道,那气势,如一头发狂的公牛,不顾一切。 秦怀道大惊,赶紧闪开。 “咚!”的一声。 崔仁师脑袋狠狠撞在门柱上,瘫倒在地,看向秦怀道的眼神满是怨毒之色,旋即怪笑一声,没了生机。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崔仁师一个造反罪肯定逃不了,必死无疑,居然想拉着自己一起死,虽然没成功,但终归是因撞击自己而死,一旦传开,影响很大,还真是死也不放过自己,够狠。 这下麻烦了! 第186章:风雨楼 甘露殿门口。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门口內侍和千牛卫都懵了。 管家忽然用力挣脱控制,趁机猛冲过来,直扑向秦怀道,秦怀道本能地闪身避开,管家冲的太快,根本停不下来,被地上的崔仁师身体绊倒,额头狠狠撞在石阶转角上,发出一身闷响。 秦怀道上去翻开身体一探,也没了气。 这是和崔仁师一样,明知活不成了,死也要泼人一身血,够狠! 秦怀道怒不可遏,看向负责看押的千牛卫。 失职? 还是故意? 几名千牛卫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下,彻底慌了神。 几名內侍也慌了神,王德匆匆进殿汇报。 秦怀道知道走不成了,盯着跪下的两名千牛卫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本官,说,为何不控制好人犯?” 几名千牛卫抬起头,欲言又止,却说不出一个字,脸上一片死灰,看守要犯失职,让人撞死,罪名不小,甚至还有嫌疑。 堂堂千牛卫还能看押不住两个无缚鸡之力的人? 秦怀道目光如炬,在几人脸上扫来扫去,观察着微表情,看着不像是故意,那就是失职,但失职也不可饶恕,不过,负责宿卫出行的千牛卫是内卫,和外卫不同,归徐世绩管,秦怀道不便插手,冷眼看着,心中替徐世绩默哀,这锅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很快,李二等人冲出来,看着已经死透的尸体,脸色阴沉如霜。 秦怀道主动认错:“圣上,臣有罪,不该刺激崔大人,臣不说那些话崔大人就不会冲动,请圣上责罚。” 李二安慰道:“你说的没错,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事与你无关,不要有压力,朕不傻,岂能看不出他这是故意,用自己的命泼你一身赃,明天就会有无数大臣弹劾你,安心去便是,朕会处理好。” “谢圣上!” 秦怀道感激地说道,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房玄龄和李靖,两人会意的微微摆手,示意先走,动作很隐蔽,秦怀道会意地缓缓告退离开。 出了皇宫,秦怀道脸翻身上马,匆匆回府。 没有荷儿在,只能靠自己,秦怀道让厨娘帮忙烧了热水,好好冲洗一番,然后来到书房,泡了壶查,看着漆黑的窗外沉思起来。 崔仁师已死,不足为虑,但案子查不下去了,另外几家到底是谁? 那行刺的凶手是养的死士?还是雇的杀手?背后之人又是谁? 这些世家还真狠,居然敢自杀,不过也对,一旦活着,就会牵连出一大帮人,死了,有牵连的人就会安心,就会大力求情,甚至给朝廷施压,家人估计保不住,但族人说不定能保住,就看崔氏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 不过都和自己无关,当务之急是加强秦家庄力量,以防万一,世家一旦狗急跳墙,什么都做得出来。 书房内静谧无声,唯有红烛跳动。 ……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吃过早餐后来到西院,见马叔又做好了不少制造蜂窝煤的模具,让人马上拉去秦家庄,便匆匆来到监察府。 凶手尸体还留在厅房,秦怀道仔细查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任何代表身份的线索,倒是手背上有个淡淡的月牙儿印记,不太明显。 没多久,尉迟宝林匆匆过来,说道:“兄弟,昨晚我检查过,也发现了手背印记,找人查过,是一个杀手组织标志,只有组织内强者才有资格拥有这个标志,代表着地位。” “什么杀手组织?”秦怀道追问道。 “风雨楼,传说源于魏晋时期,很神秘,知道的人不多,只要给钱,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听说前朝时期曾潜入宫中刺杀,差点得手,大唐立国后人心思定,国泰民安,这帮人销声匿迹,没想到又冒出来。” “确定吗?”秦怀道追问道。 “确定,这个印记宫中都有存档,刑部也有,我就是去刑部查的,李大人让我提醒你以后小心点,风雨楼的宗旨是先拿钱后干活,不死不休,哪怕雇主取消都不行。”尉迟宝林肯定说道。 “想办法查一下,另外,尸体交给刑部处理。”秦怀道叮嘱了一句,想到马车,追问道:“朝廷的马车有没有送来?” “一大早就送来了,你没在,罗章过来接手,带去拉煤了。” “那就好,我回秦家庄,有事随时过来找。”秦怀道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案子有李二亲自盯着,再插手不合适。 半个时辰左右,秦怀道打马匆匆来到秦家庄,见一支辎重部队被挡在入庄路口,薛仁贵和一人正说着什么,赶紧上前,这才发现领队的居然是尉迟宝琪,喊道:“怎么是你?” “嘿嘿,有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赶紧跟薛大哥解释一下,放我们进去,这挡在外面算什么?”尉迟宝琪笑道。 秦怀道一想也对,没有战争,立功机会就少了,难得有机会尉迟恭自然紧着自己人,而且,尉迟宝琪跟自己熟,派别人来反而不合适。 薛仁贵并不知道内情,拱手说道:“少主,他们说来拉蜂窝煤?” “辛苦了,让他们进去,不过,只能在祠堂前面的平地集结,不能乱跑,庄上的人会把蜂窝煤送出来。”秦怀道说着看向尉迟宝琪,庄上有不少机密不能泄露,不得不防着点。 “放心吧。”尉迟宝琪会意的满口答应。 一行缓缓进庄,来到祠堂前面开阔平地停下,秦怀道来到祠堂,让人叫来了贾有财和黄老,叮嘱一番,两人答应着通知人去了。 蜂窝煤做了不少,大家房间都存不下,巴不得搬走,一声令下,全庄男女老少都行动起来,荷儿带着几人点数,做登记,忙的不亦乐乎。 秦怀道见没什么问题,让薛仁贵帮忙,一起从祠堂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给尉迟宝琪,已经收购十万石粮食,其中五万石按五文一斗收到,另外五万石价格不等,秦怀道叮嘱道:“如果不够,明天再来拉。” “行,我会给你盯死账本,绝不让他们乱来。”尉迟宝琪答应道,让人过来将钱拉走,装好车,安排信得过的人看守住。 秦怀道回到祠堂,见装银子的袋子少了差不多一半,十几万两银子也架不住秦家庄近千人吃喝,还有那么多工钱开支,得尽快回笼资金。 出来观察一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秦怀道带着上次买的石膏来到库房,看到了堆放在一起的水泥熟料,颜色有些偏差,秦怀道拿起一些看看,还没磨,不够细腻,也不知道行不行。 负责烧制水泥熟料的护卫过来,一脸紧张地看着秦怀道,秦怀道安慰道:“别担心,烧不好也正常,重新烧就是,帮我拿点水、沙和石灰过来。”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出门来,对不远处正在烧砖的护卫喊道:“吴叔,石磨运来没?” “听说运来了,放哪儿得问管家。” 秦怀道匆匆返回,找到贾有财一打听,石磨太精贵,贾有财担心损坏,放在黄老家中,两人找到黄老回家,石磨就放在外围,秦怀道上去看看,质量都不错,抱起一个就朝外面走去。 石磨是订制的,体积较大,一套有近百斤重,秦怀道抱着健步如飞,毫无压力,看得贾有财欣慰地笑道:“老黄,少主力量又变大了。” “确实,不愧是将军之子。”黄老也感慨道。 “这力气,都要超过将军路,你信不?”贾有财笑道。 黄老摇头:“这不可能,将军可是无敌的。” “不信算了。”贾有财嘿嘿一笑,追上去。 来到库房,秦怀道将石墨放下,找些砖头垫起来,让人找来一张草席铺上,再将石磨放在草席上,这么一来,磨出的石膏不至于满地都是,弄赃了。 这时,拿东西的护卫回来,秦怀道示意将石膏敲碎,然后丢石磨,等磨出一些石膏粉末后,和水泥熟料、石灰按一定比例搅拌在一起,水泥熟料最多,石灰次之,石膏最少,不知道比例对不对,只能试着来,然后丢石磨重新磨一次。 磨好后,秦怀道拿起和沙子混合搅拌,然后放水和均匀,找来砖头砌了个简易的平台,对围观的人叮嘱道:“交代下去,不要碰撞,也不要上面放东西。” “喏!”大家赶紧答应一声。 一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少主,这东西也是建房的?” “没错,如果这东西没问题,就可以大规模建房,多大的风雪都不用担心倒塌,没有这东西,用石灰也能建,但坚固程度不一样。” 对方赶紧说道:“原来如此,那得做出来,不能塌了房子。” 秦怀道交代几句离开,能不能行得等明天干透了才知道。 回到祠堂,见蜂窝煤已经发车,贾有财过来说道:“少主,荷儿统计后说运走十万个,再多他们马车不够,不过,大家房间空出不少,又能装了。” “抓紧时间做,今早让人运来的模具发下去了吧?”秦怀道问道。 “发现去了,现在有三百人在做,天气冷,做不快,一人一天五百个还是没问题,一天可以做十几万个,够不够?不够再让老马做些模具过来。” “每天留够十万给尉迟宝琪,剩余的兑换给大家,不用留,如果还有多,等炉子烧好了拉到长安城去卖。”秦怀道叮嘱道,心中松了口气,这产量可以。 贾有财赶紧说道:“恐怕不会有多,兑换的消息重新放出去后,很多人都来换,就连那些拉车运煤的都来换,听说有人换了煤球后,拉去远地方换米,也不知道真假,要不要查?” “已经兑换出去的追查没意义,从今天开始,所有兑换的必须村长作保,一旦发现,全村都不允许再兑,村上人也不允许来秦家庄做工,没有村长作保的每次只能兑换十个,两天兑一次。”秦怀道赶紧说道,万一是粮商找人过来兑,拿去换粮跟自己打擂台就恶心人了。 贾有财赶紧记下,匆匆安排去了。 回到祠堂,正是午饭时间,荷儿端着一碗肉,几个大馒头过来,笑嘻嘻地坐在旁边,递给秦怀道一个,一边说道:“少主,咱们今天拉出去十万个蜂窝煤,是不是能换回很多钱?” “是拿去换米,然后拉到长安卖,平抑粮价用。”秦怀道随口说道,接过大馒头啃起来,松软香甜,味道很不错,咱道:“这是谁做的,味道不错。” “那些姐姐们做的,她们好厉害。”荷儿笑道。 秦怀道看看外面忙碌的女子,个个气色好多了,心中大慰,问道:“你自己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 “没啥不习惯的,跟她们在一起挺开心,有些识字的能不能安排给我帮忙计数,越来越多账,一个人计不过来,会耽搁大家的活儿。”荷儿问道,看着秦怀道,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煞是好看。 “没问题,以后就你带着,多些人也省心些,不过有一点要注意,严格保密账本上内容,提醒她们一旦泄密,少主可是不会轻饶的。”秦怀道叮嘱道。 “我会注意,少主最好啦。”荷儿笑嘻嘻地说道。 秦怀道爱怜地看着荷儿,有个知心的女孩在身边照顾,对自己又无条件信任,依赖,这种感觉真好,闲聊了几句,明月过来问道:“少主还需要些什么?” “够了,这段时间我不在,大家可还好?” “好着呢,庄上的人对姐妹们都很尊重,很照顾,就是冬衣做好了,姐妹们除了做饭,做点口罩,就没什么事,心有不安,少主,可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做的?尽管吩咐便是。”明月赶紧说道。 大家来秦家庄有段时日,日子安定,有肉吃,不用担惊受怕,简直活在天堂里,大家愈发不想失去,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生怕没有了价值被赶出去。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安慰道:“告诉大家不要多想,你们都很有用,凭本事吃饭,少主不舍得赶你们走,回头找贾叔买些布料,立领中山装再做一百套,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谢谢少主体恤。”明月欢喜地去了,有事做,心就安。 “少主,他们挺可怜的。”荷儿在旁边说道。 “是啊,这世道谁不可怜?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活下去。”秦怀道感慨一句,想到跑去契丹的王同彪,那家伙肯定得到了家族暗中支持,否则契丹不可能听他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动手。 还有崔仁师一死,整个崔氏都会对自己下手,粮价一旦平抑下去,信上说的另外几家也会对自己不利,这么一看,自己也是可怜人。 该死的王氏,该死的崔氏! 不行,得加快增强力量,不然秦家庄未必保得住。 “少主!”一名护庄队的人匆匆跑进来:“少主,有个姓赵的来找,说是渭南赵氏赵书文。” “赵书文?” 秦怀道一怔,那不是渭南县令吗?他来干什么,赶紧说道:“把人带过来。” 第187章:安顿赵家村人 片刻后。 几个人顶着寒风匆匆而来,为首的正是赵书文,身后跟着几名精装汉子,好奇地东张西望,等走到祠堂门口时,赵书文示意身后的人停下等候,自己一人上前,噗通一声跪下,喊道:“大人,救救赵家村吧!” 一声求救,悲愤无比。 秦怀道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扶:“发生什么事了,起来说话。” 两人围着篝火坐下,赵书文声音沉痛地说道:“大人,上次事后,圣上念我戴罪立功,改过自新,便革职处理,在回会村,原本想着带领大家好好耕种,三天前的晚上,一伙人忽然潜入赵家村,赵家村死伤大半,那帮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要不是村里青壮拼死反击,加上有些防备,已经灭族。” “什么,谁干的?”秦怀道大吃一惊。 “从凶手尸体来开,有契丹,有突厥,还有唐人,在下怀疑是太原王氏灭口立威,除了王氏,赵家村并无其他敌人,他们是畜生。”赵书文说得咬牙切齿。 秦怀道猛然想到王同彪,这家伙现在契丹,手上肯定有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混杂各种人不奇怪,以太原王氏的能量,王同彪带几百人悄悄进来不难。 赵家村近千户,好几千人,王同彪说杀就杀,岂会放过秦家庄? “大人,救救赵家村吧,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只求一条活路。”赵书文说着又要跪下,七尺男儿被逼到这个份上,真是山穷水尽了。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秦怀道追问道。 “房子被烧了大半,粮食也没多少了,最多还能坚持十天,大人,救救我们吧,只要能活命,赵家村上下都愿做大人家奴,在下也愿鞍前马后,绝无怨言。”赵书文郑重说道,声音悲戚,痛苦,无助,还有对未来无尽的迷茫。 秦怀道看得出来赵书文真的没办法了,赵家村恐怕比说的还惨,好在秦家庄缺人,收留没问题,就是住的地方不好解决,问道:“说说,具体还有多少人?要说实话。” 赵书文有些为难,村里大部分都是妇孺老人,都是拖累,负担,说实话万一不肯接受怎么办?可这事瞒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青壮不足五十人,其他都是老人,妇孺和小孩,一千左右。” “青壮不足五十人,都战死了?”秦怀道大吃一惊,记得上次过去,见青壮近千人,居然都战死了,追问道:“说说,当时凶手怎么回事?” “起码三百弓箭手,先用火箭烧房,因为是晚上,不少人活活烧死,之后,两百刀手冲上来就杀,根本挡不住,要不是拿命填,大家逃不出来,那帮畜生简直不是人……”赵书文说到这儿哽咽起来,泪如雨下。 秦怀道同情地拍拍对方肩部,叹息一声,弓箭手晚上偷袭,用的还是火攻,两百人趁乱冲上去补刀,一帮百姓而已,能活下来一千左右已是奇迹,这样的偷袭如果发生在秦家庄,秦家庄能活下多少? 沉吟片刻,秦怀道说道:“县衙怎么说?” “县衙那边也没办法,只能上报朝廷,等朝廷派兵,县衙拿不出多少余粮救济,在下本不想来麻烦大人,实在是……实在是担心凶手重新杀来。” 秦怀道恍然,老百姓谁愿意离开故土,房子烧了好歹还有块地,可以重建,还有水田,熬上一段日子就能看到希望,换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怎么活?但凶手再来一次,大家还是死。 如果真是王家出手报复,肯定还会出手。 “把你族人都带来吧,问题是县衙会放行?”秦怀道问道。 “按规定是不予许的,但县衙没余力救济,如果大人愿意接受,京兆府下文,县衙巴不得把我们当包袱甩出去。”赵书文说道。 “你去找房相公,就说我同意了,该走的程序不能少,免得生出是非,不过,秦家庄粮食倒不缺,但没地方住,搭房子来不及,先挖些山洞凑活,你看行吗?” “多些大人活命之恩。”赵书文大喜,噗通一声跪下。 门口守着的几名壮年也噗通一声跪下,高声喊道:“谢大人活命之恩。” “去吧,身上有银子吗?”秦怀道关切地问道。 “盘缠倒是够,谢大人关心。”赵书文感激地说道,抹了把泪,带着人匆匆去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县令,而今背影佝偻,多了些沧桑和无助。 秦怀道目视赵书文离开,心情有些复杂,原本的对手,而今却要走到一起,世事无常,见薛仁贵过来,示意坐下后说道:“赵家村遭攻击,凶手疑似王同彪,我怀疑这家伙带人渗透进来,随时可能攻击秦家庄。” “赵家村?”薛仁贵脸色一变。 “护庄队招募的怎样?” 薛仁贵赶紧说道:“不好招,除非放宽年纪。” “这几天小心提防,多准备些陷阱,备些兵器,做好战斗准备,等赵家村的人过来,从中挑选一些,凑够一百,赵家村被王同彪屠杀,心中有恨,可以用。” “明白,我这边去准备。”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跟着出门,找到了正在忙的贾有财,叮嘱道:“贾叔,找些外庄的人在朝渭河的山坡上挖洞,挖十个,每个可以容纳一百人,挖好后将秸秆放进去一些,让人住,过几天会有近千人搬过来。” “这么多,能养活?”贾有财提醒道。 “那边有一千两百亩水田是我的人,将来总得有人种,照做吧,连夜赶工,尽快挖出来,多找些人,就按三十文一天给工钱,不管饭,庄上做饭忙不过来了。”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这边去安排。” “记得挖高一点,一定要用木桩加固,防止坍塌,安全不能大意,将来不住人了还能当库房用。”秦怀道提醒道。 贾有财点头,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回到祠堂,看着篝火沉思起来,王同彪不应该在契丹等军粮调动的消息,随时带兵叩关吗?难道是太原王氏另外派的人?就不怕被李二连根拔起? 还是说,太原王氏准备孤注一掷,要翻天? 历史上好像没有这一处,难道自己的到来影响了历史走势,那自己的先知优势就全没了,走势一旦改变,历史面目全非,自己该何去何从? 转念一想,爱咋咋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谁敢伸手,剁谁便是! 念头瞬间通达。 外面传来吆喝声和打招呼的声音,伴随着骡子的叫声,是运煤的车队回来,秦怀道在门口观察,二千多辆车排成长队,正缓缓前行,最前面的将煤卸下来,走到旁边零工钱。 发钱的是贾有财,还有两名护卫协助,荷儿在旁边记录,车夫领了工钱,道谢后拉着马车离开,不影响后面人,现场秩序井然,速度也很快。 罗章匆匆过来,翻身下马打招呼:“阿叔!” “可还顺利?”秦怀道问道。 “一切都很顺利,对了,朝廷送的马车我一大早赶走,你不在,来不及打招呼,今天又有百姓加入运输队伍,总车辆二千五百左右,这个队伍可不小,估计还会有人加入,会不会出问题?”罗章提醒道。 “这么冷的天没人要求退出吗?”秦怀道有些好奇。 “退出?怎么可能。”罗章说道:“今天加入的都后悔死了,说当初应该一早加入,晚了几天少了一大笔收入,还说会有街坊、亲属加入,担心咱们不要。” “多多益善,尽早将煤全都运过来更好。”秦怀道说了一句,看看四周,压低了些声音叮嘱道:“还记得渭南县赵家村吧?遭到攻击,死伤惨重,我怀疑是王同彪,这家伙说不定会对运煤车队下手。” “王同彪?”罗章脸色微变。 秦怀道叮嘱道:“只是怀疑,不确定,但不得不防,你去一趟监察府,让程处默随行,调一卫和三卫,留下二卫和尉迟宝林留守,多三百人护送安全很多。” “没问题,只是,府卫护送,不合规矩。”罗章提醒道。 “无妨,照做吧,圣上那边我来解释,煤关系到粮价平抑,不能断供应,没王同彪这事不好调动,有了就不同。” “有道理,护煤就是护粮价。”罗章一点就透。 多了三百府卫押送,还有程处默、罗章和罗英三大高手,问题应该不大,秦怀道提醒道:“不一定是王同彪带队,但这帮人应该和太原王氏有关,不得不防,他们有三百弓箭手,两百刀手,甚至更多,小心点。” “弓箭手?那得配盾才行。”罗章答应道。 聊了几句,罗章匆匆去了,秦怀道周围转了转,运石头的正在手工,做蜂窝煤的还在抢时间将剩余不多的煤泥做完,不远处几十个窑黑烟滚滚,后山朝渭河方向的山坡有人在清理杂草,修路,准备挖洞。 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秦怀道回到祠堂,将贾有财、黄老、明月、荷儿等人找来,大家聊着秦家庄各项事务,有什么问题当场拍板,之后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醒来,顾不上吃饭就来到昨天用水泥建的平台,踹了一脚,很稳固,不由加大了些力气又试了试,很稳固,尝试着敲开一块砖头,发现很不容易,水泥强度没有记忆中高,但也不算差。 薛仁贵过来,好奇了踹了一脚,居然纹丝不动,顿时见猎心喜,奋力一脚过去,还是不倒,顿时吃了一惊,说道:“少主,居然如此解释,别的青砖墙可承受不住薛某全力一脚,除非高等级糯米灰浆做的墙,这都赶得上糯米灰浆了。” “你确定?”秦怀道求证道。 “非常确定,薛某以前帮工,见识过糯米灰浆的强度,真要比起来,感觉还没这个牢固。”薛仁贵认真说道。 “那就好。”秦怀道满意地笑了。 早饭后,秦怀道找人磨石膏和水泥熟料,再抽调几名不忙的烧窑护卫过来打下手,拿着工具将河岸掘开,将河水引入池塘,让水改道,在下游又挖了个口子,让池塘水流入河道。 河水断流,施工就方便很多了,在秦怀道的指点下,大家一通挖掘,形成深沟,然后将大石头填下去,用磨好的水泥熟料、石膏和石灰按昨天的比例兑好,倒入沙子和小石头中搅拌,做成混凝土。 没多久,一道混凝土和石头砌成都拦水坝砌好,厚一米左右,落差三米左右,中间开二尺宽的水槽,用一块青石板做成挡板,挡住水槽口子,等水蓄满,青石板拉开,水就会从水槽集中冲出去,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力。 之后,秦怀道找来木匠帮忙,投入到水车制作中,一边让人在水坝旁边用砖头建一个磨坊,磨坊挖出一条宽一米五,深两名的沟。 四天后,一个巨大的水车立在河道,水车中间是一根正方形大铁棒,浇筑而成,淬炼成钢,做传动轴比木头好多了,大铁棒一头连接水车中心四方形卡槽,大小刚好,一头顺着沟延伸到磨坊下方,装上浇筑而成的齿轮。 铁浇筑的齿轮虽然精密程度不够,但够硬,不会崩,石磨也装了齿轮,上下连通,只要水车一转,石磨跟着转,不用的时候掰开连接石磨的传动齿轮,简单,好用,易操作。 这种半机械化装置大家从未见过,纷纷围观,三四天时间,拦水坝水泥早已干透,一声令下,大家将分流口子堵死,开始蓄水,等水蓄满后,秦怀道一声令下,青石板被人抬开,水顺着水槽倾斜而下,狠狠撞击在水车的水箱里。 水车嘎嘎作响,选择起来。 “动了,动了!” 不少人惊喜地喊道,纷纷跑向磨坊,看着石磨选择,一个个惊喜无比。 有了石磨,以后磨麦子就简单多了。 秦怀道让人倒入一些砸碎的小石头进去,石磨旋转,将小石头磨成粉末出来,并没有卡顿,跳动或者别的异常,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成功了! “呀,还能磨石头?”有人惊呼道。 “废话,少爷做的岂是简单的磨麦子?”贾有财一脸骄傲地说道。 “少爷,这些石磨可以换对吧?”荷儿也欣喜地问道,见秦怀道笑着点头,不由惊喜地喊道:“那以后都不用人推了,这么大石磨,磨起来一定很快,这转动速度能快吗?现在这个看着有些慢。” “当然可以,换齿轮就好,磨石头慢点,磨麦子需要换其他石磨,换齿轮就能快点,很简单,回头教大家使用。”秦怀道笑道。 贾有财一听,赶紧说道:“少主,可使不得,教会一两人专门负责就好。” “也行,你去安排人吧,要心细一些,有耐心一些,男女各两个。”秦怀道无所谓地笑道。 大家看了一会儿热闹各自散去,毕竟做工能赚银子,银子更香。 贾有财安排四人过来,秦怀道教会大家后离开,找到负责烧水泥的护卫叮嘱道:“可以烧第二窑了,配比先不要大动,些微调整一些,做好记录,回头对比看那种更合适,另外,最后加石膏混合的时候,我感觉少了些,有空也多试几种配比,找到最牢固那种就成了,这件事要是做成,少主奖励你个人一百两银子。” “谢少主!”对方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你是府上老人,父亲信得过你,把你留在府上,我自然也信得过你,但有功就该奖,你应得的,等房子建好了,娶一房媳妇,回头少主做你的证婚人。”秦怀道笑道。 “真的?谢少主!”对方激动不已,有少主做证婚人,这是何等的荣耀。 “好好干,一切都会有的,记住,配方一定要保密,仅限于你我知道。”秦怀道郑重叮嘱道,聊了几句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后山,经过四天挖掘,山洞已经挖好,勉强住人问题不大,秦怀道让大家在里面烧火,将湿气烤干,一名护庄队匆匆找过来:“少主,赵家村的人过来了。” “来的挺快,带过来吧。”秦怀道应道。 等了一会儿,看到一支队伍缓缓而来,背着包裹,个个冻的直发抖,小孩更是留着长长的清鼻涕,很多人相互搀扶着,走的很吃力,赵书文冲了上来,作揖道:“秦大人,活命之恩,没齿难忘。” “谢大人活命之恩。”赵家村的人纷纷跪下,声音悲切。 没人想寄居篱下,但为了活着,一个个像荒野上的枯草,迎着寒风霜雪拼命地活着,只为来年能发出新芽。 “都起来吧,本大人不喜欢被人跪。”秦怀道喊道,拉着赵书文往前一段距离,指着下面山洞说道:“洞已经挖好,正在烧火烘干,大家一路过来,都冻的不轻,正好下去烤火,一共十个山洞,你分配一下怎么住,缓口气,晚点搬运秸秆垫地上,免得睡觉受潮,粮食会有人送来,自己煮。” “谢大人,这份恩德赵家村上下铭刻于心,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您尽管吩咐,绝无二话。”赵书文感激地说道。 “挑选些中男,十六到二十之间,加入护庄队,保护这儿安全,目前已有三四十人,准备凑够一百人,自愿原则,不要强迫,每月一两银子,包吃住,如战死,两百两抚恤,轻伤一百两。” “不用银子,在赵家村也有护村队,没人要钱。”赵书文赶紧说道。 秦怀道打断道:“既然来了,就按这里的规矩。” “谢大人。”赵书文有些动容,一两银子可不少,还有巨额抚恤,这种待遇没人不愿意加入,何况还是保护庄上安全,也就是保护族人安全。 “带族人进山洞烤火吧,先安顿好,然后来祠堂找我,就前些天见面那个地方。”秦怀道叮嘱道。 赵书文答应一声,跑去安顿族人,领着进了山洞。 山洞里的火已经烧起来,温暖如春,大家顿时好受许多,看着空荡荡的山洞有些发愁,虽然来之前已经知道住山洞,但啥也没有,怎么睡? 赵书文看出大家的担忧,将秦怀道的安排说了一遍,大家担忧的心放下来。 秦怀道见没什么大问题,自行离开。 回到祠堂,却发现尉迟宝琪过来,心中咯噔一下,快步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圣上派人来监察府寻你,有急事召见,让你即可进宫。” “没说什么事?”秦怀道追问道,见尉迟宝林摇头,赶紧换了官服,对贾有财和薛仁贵交代几句安顿赵家村的事,匆匆上马离开。 第188章:赌约 甘露殿。 秦怀道匆匆而来,在门口等候通报的时候看到豫章公主从里面出来,行礼道:“怀道,见过公主殿下。” “进去吧,父皇等急了。”豫章说了一句,低下头匆匆离开,脸色羞红。 秦怀道有些诧异,好好的脸红干什么?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摇摇头,懒得多想,正好內侍出来让进去。 大殿内,李二和几名大臣围着火盆说话,气氛还算融洽,李二看过来,喊道:“怀道,过来坐,就等你了,朕听说你做了个大水车,怎么回事?” 秦怀道上前坐下,笑道:“回圣上,方便大家将来磨麦子。” “可也是先秦术士留下的格物之道?”李二追问道,见秦怀道点头,便继续说道:“听说甚是雄伟,等有空了朕去看看,召你来是想问点事,粮食按照你的办法销售三四天,局势明显好转,不过,今天其他粮商的价格忽然从十文降到五文,和朝廷持平,朕和众位爱卿分析良久,想听听你的看法。” “十文降到五文?”秦怀道有些吃惊,这个降幅有点大,这是要干什么?担心卖不出去,准备甩卖,不由问道:“朝廷收粮情况如何?” 房玄龄接过话题说道:“蜂窝煤大受欢迎,第一天不太好,第二天涨了三成,第三天涨了五成,听说深受百姓喜欢,你的产量能跟上?” “产量应该没问题,不过,其他粮商忽然降价到五文,难道是因为粮太多,担心卖不出去,想尽快脱手不成?”秦怀道有些惊疑地说道。 “不好说,朝廷已经售卖十万石,这几天又兑换了十万石,只要投入市场,老百姓段时间内不用担心缺粮,会不会是粮商撑不住了?你有什么建议?”房玄龄追问道。 秦怀道沉思起来,粮价恢复到五文,这是正常水平,也很合理,粮商跟着跳价,难道真打算收手?背后真没鬼?建议道:“圣上,各位大人,其他粮商有没有阴谋总得试一试才知道,不试心中不安。” “说说你的想法。”李二来了兴趣,眼中满是期待。 “朝廷已经收了二十万石,长安百姓缺粮得到控制,臣建议三文钱抛售,亏本卖,一来让长安百姓多买点粮过冬,将以前高价粮亏空补回,民心大定,二来拉粮商跟进,如果不跟,他们粮卖不掉,如果跟,说明他们急了,囤了太多粮急于出手,朝廷秘密买进,多少都买,直到买空他们手上粮,将朝廷亏空补足。” “真要是三文能买进,朝廷亏空补足也没多少银子,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怕他们不卖。”房玄龄提醒道。 秦怀道却笑了:“朝廷卖三文,又有足够的粮,他们不卖留着发霉?” “有道理,朕看可行,就算不跟进也无妨,让百姓获利也是好事,毕竟之前百姓吃了不少高价粮,跟进最好,朝廷暗中买进,存起来备用,以防万一,契丹和吐蕃蠢蠢欲动,朕正担心粮食不够,怀道此法大善,就是你付出成本不低吧?”李二看着秦怀道说道。 “确实不少,如果可以,请朝廷允许微臣三文买进十万石备用,今天赵家村的人也办到秦家庄,多了一千余口吃饭,没粮微臣心不安。” “那也用不了十万石,开春后就有收成,朝廷正是缺粮之际。”李二追问道,粮食太过珍贵,岂容一人囤积起来。 秦怀道赶紧哭穷道:“圣上,微臣的封地改成了池塘,来年准备养鱼,不会种植小麦,也就没有收场,十万石是臣计算过的,其中五万石备用,另外五万石来年投入市场,按五文贩卖,收回些成本,这次平抑粮价,臣投入可不小。” 李二有些尴尬了,从献计到成本投入、蜂窝煤制作都是秦怀道,这么大功劳只要求购买十万石,何况五万拿来养活两千余人口,那赵家村人口本该朝廷承担,再不答应有些不近人情,便说道:“准了!” 秦怀道暗喜,寻思着回头悄悄多收几万石,反正朝廷也不可能去对账,去查数量,酿酒的粮食就有了,三文一斗,真香,希望粮食跟跌。 房玄龄有些感慨地看着秦怀道说道:“老夫就说怀道有办法,果然如此,这么一来,朝廷就掌握主动权了,这次粮价之争就算大获全胜。” “这次怀道当首功。”李靖也说道,看向李二,意有所指。 李二当然明白背后意思,但只是猜想,价格并没有真的降下来,看向秦怀道问道:“怀道,你说说看,粮商可还有别的办法涨回去?” “回圣上,只要蜂窝煤兑换不变,百姓就愿意拿出余粮兑换,朝廷就能控制住价格不变,加上又按人贩卖,粮食流入百姓手中,粮商就没办法抄底买走朝廷的粮,而一旦降价,朝廷却能抄底买走他们都粮,除非他们也按人购买。” “如果真的按人购买呢?”李二追问道。 “如果降价贩卖,说明他急了,巴不得早点卖完,不可能按人购买,这么做会增加他们的成本和贩卖速度,如果真的降价购买,圣上有几十万禁军,换上便服去买便是,多少都能买空他们。” “哈哈哈,此法好,大善!”李二开心地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大小,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长孙无忌有些不放心,问道:“贤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粮食不讲价,咬死五文,朝廷就需要不断往市场投入粮食,起码维持两个月以上,这个成本太大,而且,需要你持续供应两个月以上蜂窝煤。” 秦怀道不由高看对方一眼,难怪能得到李二信任,引为心腹,确实有才能,见其他人都不笑了,纷纷看过来,脸色有些担忧,只好解释道:“那就维持两个月以上便是,煤两个月可挖不完,而且,二十万石粮食投入长安,维系两个月不难,如果能收购三十万石,两个月完全不用担心。” “三十万石应该不难,已经有二十万石了,差十万石而已,实在不行,各县找当地富商募捐一点凑凑,问题不大,两个月后冰雪融化,河运恢复,可以从洛阳一带调粮进长安。”房玄龄说道。 “好啦,粮食的问题说完,说说吐蕃,朕拒绝和亲后他们上蹿下跳,有消息传来,说吐蕃国内在备战,还和西突厥往来密切,如果是以往,朕无所畏惧,但契丹最近也不老实,前后受敌,局势不妙,药师,你先说说。”李二看向李靖 李靖却没有说什么,反而看向秦怀道,笑吟吟地问道:“贤侄,老夫知道你精通兵法,他们几个不信,不如你来说说,这局,该如何破解?” “李大人,这恐怕不妥吧。”秦怀道拒绝道。 “朕也想听听你的想法,药师不止一次在朕耳边说你是不世出的兵法大家,小小年纪,又未带过兵,上过战场,没有实战经验怎么可能是兵法大家,但朕知道药师性格,从不浮夸,也从未如此高估一人,必有独到之处。”李二也笑道。 圣上开口,不说就是欺君,抗旨。 秦怀道有些郁闷地想了想,说道:“天寒地冻,实在不宜出兵。” “你的意思是战争会发生在开春以后?”李靖追问道。 “不,晚辈的意思是,冬天确实不宜出兵,我们能想到,敌人也能想到,敌人更想不到我们会出兵,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秦怀道说道。 房玄龄等人不知兵,纷纷看向李靖,就连李二在用兵上也会先征求李靖的意思,也看过来。 李靖有些好奇地说道:“你得意思是朝廷先动手,打对手个措手不及?这不可能,大唐将士虽然不怕死,英勇善战,但不善雪地作战,太冷,身体受不了。” “朝廷有一支突厥投诚过来的骑兵。”秦怀道提醒道。 突厥骑兵擅长冬天作战,这点大家都清楚,李靖更清楚,但还是否决道:“这不行,突厥骑兵不过五千,兵力太少,怎么打?” “五千,很多了。”秦怀道还以为三千人马,居然有五千,可以做很多事了。 李靖还想反对,李二却来了兴趣,说道:“怀道,你这个想法太冒险,如果只是如此,那朕可就失望了。” “其实三千就够。”秦怀道笑道。 “三千?这更不可能。”李靖坚持道。 李二却兴趣更浓了,打断道:“药师,你用兵讲究堂堂之师,虽然也弄险,但论奇兵不如朕,三千人马显然是想当奇兵用,怀道,说说你的想法。” “圣上说的是,倒是臣急了。”李靖果断承认,也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只好继续说道:“圣上,吐蕃和西突厥蠢蠢欲动,肯定是得知契丹要冒险,一旦大唐后方起火,他们顺势打劫,不足为奇,可要是契丹这把火烧不起来,吐蕃和西突厥就不敢动,是否如此?” “你要动契丹?”李二见秦怀道想法和自己一样,眼中精光迸裂。 秦怀道点头:“以三千突厥伪装成契丹八大部落之一,偷袭一部,然后隐退,再伪装成另一部,攻击其他部落,以战养战,搅个天翻地覆,战时不以杀敌为主,而是毁掉他们过冬的粮草,烧点帐篷,没有了这些东西,就算知道是朝廷派的兵,契丹各部落为了活下去,只能相互抢夺,厮杀。”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绝户计。 但没人觉得不好,相反,隐隐有些兴奋起来,纷纷看向李靖。 李靖也是两眼放光,在脑海中不断推演,片刻后说道:“圣上,此法可行,只要把握好毁粮这个关键,迫使契丹各部自相缠杀,必然大乱,而且,只毁粮,不以杀伤契丹有生力量为目的,容易完成,不过,战场瞬息万变,需要一名头脑非常灵活之将才能胜任,一旦被围堵,必死无疑。” 所有人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赶紧摇头说道:“看我干什么,我可不行。” “此战法是你提出,你不行谁行,别人抢着,求着领兵,开疆拓土,居功至伟,青史留名,你居然拒绝,这可不像你父亲。”房玄龄笑道。 “我还有秦家庄两千余口要养活。”秦怀道赶紧说道。 “圣上,臣举荐怀道领兵前往,胜,则契丹可灭,危机解除,败也损失不大,以怀道的本事,全身而退没问题,用的是突厥骑兵,就算被契丹发现尸体,朝廷也能推个干干净净。”李靖有些激动地说道。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岂会看不出李靖这是在乘机栽培秦怀道。 以李靖的地位和影响力,一旦举荐,所有人都得重视,没人敢争。 李二也得重视李靖的举荐,哪怕不用也得给个合理的说法,沉思起来。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臣没带过兵,不行。” “霍去病也没带过兵,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封狼居胥。”李靖笑道。 秦怀道算是看出来了,李靖这是非让自己上战场,虽然有栽培之意,将泼天之功的机会让给自己,但兴趣不大,就要拒绝,这时,李靖附耳过来,低声说道:“王同彪。” 一句话,三个字,顿时如炸雷一般在脑海中响起。 秦怀道瞬间明白李靖的良苦用心了,除了立功之外还有一点,趁机灭了王同彪,永绝后患,否则自己不得安宁,顿时心动了。 “圣上,臣愿往,不过臣需要五千人,还需要工部帮忙做点东西,做好后出发,替圣上拿下整个契丹。” “仅凭五千人拿下契丹?你确定能做到,君无戏言。”李二皱眉说道。 “臣愿立下军令状,以三个月为期,或许两个月就够了,但需要程家三兄弟、尉迟家两兄弟和罗章协助,如做不到,任凭圣上处置。”秦怀道自信地说道,论打仗,还真不服谁。 李二也想趁着天寒地冻之际动契丹,但担心朝廷百官不同意,调动五千人则不同,还是以战养战,不用朝廷操心后勤,完全可以瞒着朝廷百官干,但打仗非儿戏,追问道:“如果你带兵,最坏的结果如何?” “最坏的结果?”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未谋胜,先谋败,如能承受,方能决策。”李靖解释道。 “圣上,臣作战从不考虑失败,因为那不可能,或许圣上觉得臣狂妄自大,但却是事实,如果非要给一个最坏结果,那便是减员二分之一,还是拿下契丹的情况下,如果事不可为撤退,减员最多四分之一,多一人全凭圣上处罚。” “才四分之一。”所有人都不信。 李二也不信,但看到秦怀道眼中自信的目光,决定赌一把,说道:“好,如果战败,降爵两级,革职,这次粮价之功就不赏了,作为惩罚,如果拿下契丹,朕重重封赏,并考虑将豫章公主婚配于你,可敢立下军令状?” “啊……最后这条圣上还是别考虑了。”秦怀道赶紧说道。 “怎么,朕的豫章配不上你?”李二顿时脸色一沉。 秦怀道赶紧解释道:“不是,豫章公主很好,是臣配不上豫章公主。” “那就这么定了,众多大臣作证。”李二满意地笑了,粮价一事,李二就看出秦怀道之才不凡,加上昨晚探过豫章公主口风,豫章有意,李二不介意撮合两人,如果再拿下契丹,那就是文武双全的大才,这样的人必须笼络住。 一家人,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嘛。 在皇图大业面前,公主也该尽一份不是? 只是,秦怀道一听就急了,尚公主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将来没地位,上个床都只能等公主召唤,这叫什么事? 堂堂男子汉岂能委曲求全?赶紧编了个借口说道:“圣上,换个别的吧,取消这条也行,臣家里就我一人,还等着多娶几个开枝散叶呢,尚公主就不能娶别的女子,还怎么开枝散叶。” “混账,这是什么道理,再敢胡言,朕不饶你。”李二气得想打人了,娶了公主还想娶别的女人,想都别想。 几位大臣纷纷看向秦怀道,这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砍了脑袋? 秦怀道看出李二是真的怒了,但为了幸福生活坚持说道:“圣上,换一个吧,臣不是不愿,实在是想多娶几个,开枝散叶,这也是家父的心愿。” “秦二哥的意思?”李二有些诧异。 大家也有些懵,秦琼那么耿直、本分之人会提出这种要求,不能吧? “没错,家父的意思。”秦怀道强调道,反正人都不在了,没法求证。 李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那也不行,娶了朕的女儿还想别的,成何体统?回头我去二哥陵墓说一声便是。” 这就有些强势、独裁了,秦怀道顿时脸色一沉。 李靖赶紧附耳过来,低声说道:“别犯浑,小心你脑袋,只要没名分,将来想娶几个都没人管你,赶紧谢恩。” 秦怀道依然不松口,多娶几个不过是托词,真正的目的是不想尚公主,虽然豫章性格好,知书达理,人也漂亮,娶回家不错,但凭什么啊。 李二阴测测地盯着秦怀道,感觉受到了侮辱,堂堂公主,朕的心头肉,居然被拒,传出去朕的脸面何在?公主脸面何存?动了真怒,冷冷地说道:“秦大人,你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连称呼都变了,可见动了真怒。 李靖赶紧说道:“圣上息怒,或许是事情太突然,怀道一时没转过弯,容臣劝劝,臣保证怀道回心转意。” 房玄龄也赶紧说道:“怀道,还不谢恩。” 秦怀道不想李靖和房玄龄为难,也清楚这年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自由恋爱一说,娶谁都是开盲盒,全凭运气,起码豫章熟悉,真要是反对,就是抗旨不尊,就是不敬皇权,罪名有点大,要掉脑袋,可就是意难平。 李靖不愧是兵法大家,眼光毒辣,看出秦怀道心思,决定刺激一下,压低声音在耳边说道:“你程伯伯有个女儿,有意于你,找老夫聊过,尉迟老匹夫的女儿也行,要不——”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靖在胡说,吓唬自己,想起程咬金和尉迟恭的女人容貌,跟豫章比差远了,以这两人脾气和行事风格,一旦起了心意,根本不容拒绝,绑都会绑过去,赶紧说道:“圣上,臣愿意!谢圣上隆恩。” 娶个丑八怪回家,还不如娶豫章,反正没自由恋爱,干嘛不选个漂亮的?大不了婚后合得来就好好过日子,不亏,合不来就出去瞎过,也不亏。 这么一想,念头就通达了。 李靖见计谋得逞,满意地抚须笑了。 李二也松了口气,真要是闹开了,大家脸面都难堪,总不能因为不答应就真把人给宰了吧,就算宰了也挽回不了被拒的颜面,心中有气,但忍住了,寻思着以后慢慢收拾,岔开话题问道:“说说你的计划。” 几位大臣都松了口气,纷纷看向秦怀道。 第189章:功在社稷 甘露殿内。 众人纷纷看向秦怀道,竖起了耳朵,目含期待。 秦怀道看看大家,都是李二的心腹重臣,倒也不怕泄密,便组织好语言认真说道:“圣上,先说人员配备,一共五千,一人双马,其中三千善骑射的突厥骑兵,两千刀盾手,要挑选擅长骑马,耐寒抗冻的人。” “这个配置倒也不错,但想要挑选善骑,还要耐寒抗冻的刀盾手不容易,未必能挑的出两千。”李靖提醒道。 秦怀道恨不得带两千陌刀军,但不可能,大唐拢共也没多少,一千都是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居然同意了,继续说道:“不太擅骑也无妨,但一定要抗冻,不然上去就会冻死,其次是冬衣得准备好,普通冬衣不行,得加厚,最好丝棉衣穿里面保暖,外面套填充絮的厚冬衣,然后才是战甲,牛皮靴,脚用丝棉包裹。” 从秦岭回来,秦怀道算是体会到没保暖衣的可怕,大唐没有棉花,做不出棉衣,有钱人都是穿丝棉做的衣服,也就是蚕丝,差一点的用絮,也就是旧丝绵翻新清洗过,再用来做成冬衣,本质还是蚕丝产品,秦家庄就是穿这种。 “这个不难,朝廷有现成的,五千套还是拿得出手,但仅有这些还不够,北方之冷朕有体会。”李二提醒道。 “朝廷要是冬衣充足,可以每人两套丝棉衣裤穿里面保暖。”秦怀道苦笑道,没有棉花能怎么办?老百姓穷,自己都养不活,没有余粮养鸭、鹅之类,不然可以收些毛做成羽绒服,哪怕简陋点也能保暖。 无法保暖就上不去,李二知兵之人,懂得其中道理,点头答应。 兵源有了,衣服有了,剩下就是装备,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臣会设计两种东西确保战斗力,一种是马蹄铁,用铁条打造而成,钉在马掌上,就好比给马掌穿一双坚硬的鞋,马蹄铁不仅保护马蹄,还能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更重要的是不用担心长途奔袭磨损马掌,损耗战马。” “马蹄铁是何物?”众人面面相觑,没听说过。 李二是马上皇帝,最清楚战马的重要性,大唐不是缺马,而是无数战马的蹄子磨损,无法再上战场,如果能保证马蹄不损,其军事价值就太大了,顿时激动起来,看向李靖。 李靖也清楚马蹄的重要性,如果能解决,大唐的战斗力能提高一倍,也不淡定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盯着秦怀道问道:“贤侄,此话当真?” “此等大事岂敢欺骗圣上?一试便知,好比人穿了一双铁鞋,并不妨碍走路的情况下会有什么妙用?”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那什么地方都敢去,任何东西都该踩。”李靖肯定地说道,瞬间想到千军万马呼啸而过,无所畏惧的场面,热血沸腾起来,看着李二激动地说道:“圣上,如果真如怀道所言,大唐旦夕之间便能多出十万骑兵,战力将提高一倍,无惧任何挑战,此乃绝世大功。” 李二当然清楚,盯着秦怀道问道:“你说的马蹄铁真不影响走路?” “圣上,如果非要说影响,那就是让战马走的更方便,无论荆棘还是岩石,直接趟过去,并不会吃痛,费力。”秦怀道正色说道。 “好,如真有此物,朕记你一大功。”李二兴奋地说道,打定主意,就算是契丹战败回来也不追究,功过相抵。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二的想法,继续说道:“此物极易打造,花费不大,容臣画个图,工部很快就能做成实物,一看便知。” “不着急,回头一并去工部当面尝试,说说你的另外一样。”李二打断道,激动的眼角都带笑,有了此物,大唐多出十万骑兵,甚至更多,想想都激动。 “回圣上,臣懂一种连弩,可三十箭连发。”秦怀道郑重说道。 “什么,你会连弩?”李二脸色一变,眉头微簇,那可是战场大杀器,朝廷都没有,如有反叛之心岂不可怕?不行,回头跟豫章好好说说,这样的人才必须笼络住皇族身边,这个驸马给定了。 李靖也是脸色大变,原以为足够高估秦怀道,没想到还是不够,好在这家伙愿意拿出来,不然朝廷难容,赶紧问道:“老夫知道诸葛连弩一次十发,后经马钧改良,使之成为一种五十矢连弩,威力更大,但因为生产复杂,所用箭矢也必须特制,所以没大量生产,后失传,你的三十箭连发可否相同?” 秦怀道没见过马钧改良的连弩,但知道诸葛连弩,以前在部队没事就和战友们制作着玩,后改良成了三十箭连发,便说道:“不清楚是否一样,晚辈这个源自于先秦术士的《格物秘典》。” 反正无法解释的东西往先秦术士洞府推就对了。 “走,去工部,此物过于特别,不能外泄。”李二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当然明白,要不是为了这次战争,绝对不会拿出来,赶紧答应道:“圣上放心,臣以家父的名誉发誓,绝不外泄。” 古人重信诺,孝为先,用先人发誓,绝对是重誓。 李二满意地笑了:“一个马蹄铁,一个三十矢连弩,每一样都意义非凡,功在社稷,你放心,朕绝不吝赏赐。” 来自后世的东西,能不意义非凡吗? 秦怀道寻思着反正都送出去了,干脆送彻底点,说道:“圣上,此弩尚未命名,不如就叫贞观弩吧,听着霸气。” “东西是你的,朕怎能占这个名声。”李二满意地笑了。 李靖会意地笑道:“圣上,这名字好,孩子有心,不如就成全他。” “臣也附议,贞观弩,听着响亮!”房玄龄笑道。 长孙无忌也说道:“臣也觉得贞观弩这个名字好,秦大人献弩,功在社稷,终归是圣上英明神勇,慧眼识玉,发现了秦大人这匹千里马,并委以重任,而今秦大人回馈圣上,必将成为一段佳话,何况用不了多久秦大人就是圣上佳婿,女婿孝敬长辈,长辈岂忍拒绝?” “哈哈哈!” 李二愈发满意了,没反对,也没赞成,但谁都不是傻子。 秦怀道看看长孙无忌,论拍马屁功夫,李二身边几位重臣还真是无人能及,也不再说什么。 一行匆匆离开,直奔工部。 工部尚书段纶带着工部几位官员在门口恭候,一番见礼后李二说道:“段爱卿,秦府尹要来做些东西,你安排一下。” “遵旨。”段纶答应一声,看向秦怀道:“不知道秦大人想做些什么?” “见过段大人。”秦怀道客气了一句,补充道:“一些紧要物件,必须绝对保密,下关给你图纸,还请段大人打造个样品先试试,可否。” “没问题,图纸呢?”段纶答应道。 “需要现画,还请段大人提供方便。” “这个简单,请圣上移步。”段纶看向李二,见李二点头,便在前面带路,领着大家来到自己的办公衙府,请李二坐了主位,再安顿其他几名大臣坐下,自己煮茶,一边说道:“秦府尹,笔墨纸砚都在书台,还请自便。” “那就多谢了。”秦怀道来到书台,摊开纸,拿起毛笔,感觉不太好,在火盆上拿了块木炭,掰开,磨尖,用起来就顺手多了,三两下画好马蹄铁,标注上尺寸,然后画连弩样式。 没多久,一个连弩图样跃然纸上,还是三维效果图,连阴影都画出来了,逼真无比,看一眼方法有弩箭飞出,让人莫名心寒,秦怀道没有停,将每个部件分别画出来,标注上尺寸,然后画了弩箭,备注打造要点和注意事项。 等全部画完,秦怀道拍拍手,看着图纸满意地笑了,当年手艺没丢。 “这画,栩栩如生,宛如实物当面,简直不可思议,画圣也不过如此。”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好奇过来的段纶。 “段大人,这是图纸。”秦怀道纠正道。 “别吵,让我欣赏一二。”段纶打断道。 李二等人闻讯纷纷围拢过来,看到图样也是惊叹不已,房玄龄说道:“这种画法从未见过,仿若从纸里走出来一般。” “逼真,形象,这是一种全新的画法。”长孙无忌也赞叹道。 大家见惯了二维平面画,这种三维的还是第一次见,倍感新奇。 秦怀道提醒道:“诸位是不是该关注图纸本身,这不是画。” “图纸?” 大家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图纸,不是画,可只能看懂个大概,纷纷看向段纶,李二迫不及待地问道:“段爱卿,可能打造?” “回圣上,上面尺寸标志清晰,还有锻造的要点说明和注意事项,臣从未见过如此详实、逼真的图纸,跟画一样,如果还打造不出,臣没脸呆在工部,还请圣上稍等片刻,臣这边去安排。”段纶赶紧说道。 “记住保密,一旦泄露,诛九族。”李二叮嘱道。 段纶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这图纸很不简单,郑重答应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圣上放心。” “去吧,先把马蹄铁打造出来朕看看。”李二挥挥手,回到原来位置坐下。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重新落座。 秦怀道也凑过来,李二满意地看着秦怀道:“想不到你画技如此了得,能否给朕画一张像?” “没问题,有赏不?”秦怀道满口答应。 “给朕画像还想要赏?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赶紧画。”李二没好气地骂道,什么人嘛,一天天就知道要赏。 秦怀道不乐意了,说道:“圣上,哪有干活不给工钱的道理,多少也得给点,是个心意,让微臣白干活,传出去有损圣人仁德。” “画好了再说。” “好嘞!” 秦怀道回到书台拿起一张宣纸,想了想,换了张小点的,寻思着这李二回头想画一张大的,非让出点血不可,太小气了,将宣纸摊开,压住,将木炭磨成粗、中、细三种,示意李二坐正后画起来。 大家好奇地上来围观,只见秦怀道三两下就勾勒出大概轮廓,然后画眼睛,画的慢了些,精雕细琢,渐渐的,一双有神的眼睛跃然纸上,宛如有了灵气,有了生命,活过来一般,看的惊叹不已。 李二听到惊叹声也想知道画的怎样,想上来看,秦怀道赶紧喊道:“圣上,先别动,不然没法画了。” 观察片刻,秦怀道继续画鼻子,嘴巴,然后是耳朵,头发等脸部画好后开始画脖子,衣服,线条粗细结合,飘逸灵动,大家看的震惊不易,都忘了说话。 等全部画好后,一个个啧啧称赞。 李二匆匆上来一看,吓了一跳——这是自己?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装束,威严中透着几分亲和,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另一个自己在对视,这种感觉很独特,很怪异。 “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房玄龄由衷地说道。 长孙无忌也说道:“贤侄,能不能给老夫也画一个,老夫用来挂正堂,愿意出一千两润笔费,如何?” 家里有矿的就是有钱,开口一千两,秦怀道有些心动,但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向李二,李二身上哪有银子,摸出一块玉佩递上来,满意地说道:“朕很满意,这个给你,就是小了点,能不能画大一些?” 圣上赏赐的玉佩绝对无价,但也真无价,因为不能拿出去卖,只能留着传家,否则就是大不敬,秦怀道对珠宝玉石之类毫无兴趣,还不如给钱,但不收又怕李二连玉佩都不给了,接过去笑道:“谢圣上赏赐,下次准备充足些再画大一些!” “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这可是最上等羊脂玉。”李二不满地说道。 “不能吃,又不能用,还不如赏赐点布帛、金银实在。”秦怀道直言说道。 李靖吓了一跳,这是想找死,赶紧呵斥道:“你,简直胡闹!” “快向圣上请罪!”房玄龄也吓坏了。 李二也有些生气,赏居然还敢不满,这是不怕死,还是想找死?见秦怀道目光清澈,真诚,淡然,忽然有些明白过来,笑道:“不用大惊小怪,朕倒是有些喜欢怀道这份率真,坦诚,想到就直言,不虚伪,不做作,玉佩确实是死物,喜欢的是无价之宝,不喜欢的就是一块石头,不如钱粮布帛来得实在,玉佩先拿着,给你了,没拿回来的道理,等胜利回来,朕好好赏你。” “谢圣上!”秦怀道无所谓地答应道。 “圣上,这孩子不能惯着,否则无法无天了。”房玄龄赶紧说道。 “就是,臣回头好好替秦兄弟管教管教。”李靖也说道。 秦怀道看得出来房玄龄和李靖是在帮自己圆场,求情,心中一暖,见段纶进来,将想说的话咽下去。 “做好了?”李二眼睛一亮,盯着段纶。 段纶赶紧亮出手上几块马蹄铁,看向秦怀道问道:“可是这种?” 秦怀道接过去看看,质量没问题,便点头说到:“能不能牵匹马蹄有些损伤的战马过来,当场实验,也好让圣上放心。” “快,牵匹马蹄损伤的战马来。”李二催促的,一边将画收起,递给王德。 王德赶紧接过去收好。 没多久,一匹战马被人牵来,踮着脚,走路有些不便,秦怀道让段纶找来铁锤,钉子和一张凳子,将马的一条腿按在凳子上,见马蹄有些变形,开裂,又找来专修马蹄的刀具将马蹄修平整,将马蹄铁钉上去。 大家见战马并不反抗,可见钉上去不痛,不会伤马蹄,都暗自松了口气,满是期待地等着。 没多久,四个蹄子都钉上马蹄铁,李二翻身上马,不顾阻拦,骑着战马奔向前方宽大的校场,作为一名马上皇帝,李二骑术可不差,马蹄铁太过重要,别人试不放心。 一开始,李二感觉到战马跑的有些谨慎,战马有灵,也怕疼,渐渐的,战马有了感觉,越跑越稳,石头铺的不平路直接冲,撒欢的跑,李二兴奋地大笑起来,拍着马脖子说道:“马儿,好久没这么跑过了吧?” “希律律!” 战马嘶鸣,高高立起,仿佛在回应。 “哈哈哈,回去吧!”李二心情大好,一匹马蹄有些破损的战马换上马蹄铁,就和没损伤一样,不,比没损伤时还要跑的稳健,大唐马蹄损伤的战马太多,这一刻,李二看到十万骑兵呼啸而去,心情大好。 折返回来,李二翻身下马,满意地看着秦怀道说道:“区区一块小马蹄铁,却解决了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的大问题,有了此物,朕的大唐再也不愁没骑兵,此乃绝世大功,朕心甚慰,先给你记着,回头一并封赏。” “谢圣上!”秦怀道致谢。 “连弩呢?”李二看向段纶。 “尚需要些时间。”段纶赶紧说道。 “如果打造五千张,需要多久?”李二追问道。 “起码两个月,主要是大家不熟工艺,一开始做会慢,等熟悉了后面就会快很多,两个月应该能完成。”段纶赶紧说道。 “两个月太久,能不能再快点。”李二追问道。 “这……”段纶一脸为难。 秦怀道估算了一下,人手和材料足够,一个月足矣,工部不缺工匠和材料才对,为什么要两个月,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段大人,可是每人一张张制作?” “自然如此,工部熟练工匠并不多,需要时间熟悉,这……” 秦怀道打断道:“段大人,不用每人一张张做,也不用熟手,生手也行,一人掌握所有工序太难,太慢,可以分解,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道工序,熟能生巧,很快掌握不说,而且做的快,一个月足够,如果人手够的话,半个月就行。” “一人一道工序,分解?”段纶隐隐抓到了什么,两眼一亮。 “没错,一人只负责一道工序,做完传给下一位,下一位传给再下一位,如此反复,到最后一位,一张连弩就做好了,就好比流水一般往前,我管这套生产方式叫流水线生产,段大人可以试试。”秦怀道解释道。 段纶掌管工部,自然不俗,听完解释顿时眼前一亮,欣喜地说道:“秦大人此法大妙,一人只负责一道工序,不仅学的快,而且保密,熟能生巧,越做越快,一个月或许真能完成。” “哈哈哈,不错。”李二满意地拍拍秦怀道肩部,这种亲昵的动作一般人享受不到,这是真正的简在帝心了。 大家看到这一幕,都替秦怀道高兴,也替秦琼高兴。 段纶忽然郑重说道:“圣上,工部侍郎之位空缺,臣举荐秦大人。” “你举荐……工部侍郎之位?”李二有些吃惊。 “如果秦大人不愿意,臣愿意让贤。”段纶认真说道:“流水线制造之法不仅可以用于连弩,其他的也可以,将彻底解决工部产量不足问题,就连质量也将提高一大截,后人必效仿之,此法功在千秋,秦大人拿出的马蹄铁,连弩更是技艺精湛,超越前人,臣自愧不如,甘愿让贤。” “不行!”房玄龄一听就急了,赶紧说道:“圣上,怀道更擅长经世济民之道,理当留在户部,朝廷缺粮,却银,更需要怀道。” 李二看看房玄龄,又看看段纶,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秦怀道的能力,想到即将成为自己女婿,顿生一种天下英才入吾彀中的豪情,心情大好。 李靖看出李二要表态,如此大才岂能丢在工部,户部,理当去兵部,但没有实打实的战功,不好举荐,赶紧劝说道:“圣上,不如等过些日子,等大事成了再行决定。” 身边人太多,李靖不敢直接说出“等契丹一战成功”之类的话。 李二心领神会,猛然想起李靖不止一次说秦怀道精通兵法,大家赞赏,整个天下可从未有人能得到李靖如此评价,否则也不会答应让秦怀道领军去契丹。 如果真能拿下契丹…… 那就不止是文武全才,是千年不出的绝世天才,全才。 想到朝中武将新老断层,李二愈发坚定让秦怀道一试,败,损失不大,一旦成功,大唐将多一员上将,军事无忧。 想到这儿,李二决定先缓一缓,等契丹之后再说,当机说道:“段爱卿,速速按照怀道的流水线之法生产,最多给你一个月,要造出五千连弩,十万马蹄铁,还需要什么?”后面这番话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赶紧说道:“一百万配套弩箭。” “可有问题?”李二看向段纶。 段纶迅速计算一番,说道:“回圣上,应当没问题,流水线之法臣还没尝试过,不确定,但臣保证调动人手全力以赴,日以继夜的生产。” “只要人手够,材料够,一个月两百万都能生产出来。”秦怀道自信地说道,流水线看似简单,但生产力真的可怕。 第190章:行前准备 皇宫。 晋阳公主府。 豫章匆匆而来,脸色羞红,带着几分愤怒进屋,正在练字的晋阳放下笔,诧异地看着豫章问道:“皇姐,这是招惹你啦?可从未见你如此气愤过,告诉兕子,兕子帮你出气,是不是太子哥哥?” 一脸羞恼的豫章欲言又止。 晋阳更好奇了:“不会是四哥吧?那倒是兕子惹皇姐生气了?” “没有,别乱说,是秦怀道。”豫章生气地说道,脸都红到耳根了。 “生气就生气,你脸红干什么?”晋阳好奇地问道。 “是,是……”豫章没脸说出口,太羞人了。 晋阳更加好奇了,上前来,拉着豫章的衣袖,撒着娇问道:“皇姐,怀道哥哥怎么你了?看把你脸红的,不会是他欺负你了吧?那得告诉父皇,让他负责。” “不是,是……哎!”豫章寻思着事情肯定瞒不住,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混蛋,他……他居然说不想娶我,还说要多娶几个,开枝散叶,简直是登徒子。” “噗嗤——”晋阳没忍住,笑了。 “你还笑,他欺负我,看不起我。”豫章郁闷地说道。 “你呀,真是……当局者迷。”晋阳不知道说什么好,反问道:“如果你是怀道哥哥,你愿意尚公主?” 豫章不小,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猛然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那个混蛋并不是不愿娶我,而是不想尚公主,可我就是公主,按朝中规定……” “不一样,咱们看似金枝玉叶,贵不可言,但实际上呢?身为公主,婚宴大事还是父皇说了算,父皇能征求你意见,将你嫁给喜欢的男子已经不错,你就知足吧,怀道哥哥文武全才,最近做的一桩桩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满朝还有谁能办到?”晋阳没好气地点醒道。 “可他拒婚算什么?还说什么想多娶几个,开枝散叶,说是秦伯伯的意思,把父皇都气的变脸了,差点砍了他脑袋。”豫章有些郁闷地说道,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人呵护,被人追捧? “真拒绝了?”晋阳追问道。 豫章一听,有些扭捏起来,脸色更红了:“最后倒是没有,听说是药师伯伯悄悄劝了一句什么,没人听到,就答应了。” “那不就行了,你还真想一个人独占怀道哥哥不成?那么优秀,你独占得了?再说,将来我也是要嫁个坏道哥哥的,咱们说好的。”晋阳说着翻了个白眼。 “那不一样!” “一会儿,别多想,只要他娶你,你就是正妻,可别做妒妇坏了名声,那么多驸马,谁没个暖床的?他身边那贴身丫鬟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谁比得上怀道哥哥,你要真生气,不想嫁,跟父皇说,父皇肯定会同意的,只是,整个大唐还能找到比怀道哥哥更好的人选?” 一席话,豫章沉默了。 晋阳没有再劝,回去继续练字,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既然父皇有意,你也愿意,他最后也没拒绝,这事十有八九就算是成了,你该准备件礼物送给他,等过几天,咱们去秦家庄转转吧,好久没去了。” “不行,这天太冷,你还不能出门。” “都要关傻了。”晋阳一脸郁闷。 豫章有些心疼地看着晋阳,但还是坚持不松口,晋阳没办法,只好说道:“要不,让他过来一趟?我帮你问问他为什么拒绝如何?” “没羞没臊,这话岂能问出口,还有,圣旨没下,这件事就有变数,可不能乱说,影响不好。”豫章赶紧说道。 “咦,现在紧张啦,还知道圣旨没下,刚才谁要死要活的生气来着?要不,我跟父皇说一声,就说你生气,不答应?”晋阳打趣道。 “故意气我是吧?”豫章上前去挠痒痒肉。 姐妹俩打闹成一团,银铃般笑声传出去很远。 …… 秦怀道并不知道豫章的不满,从工部回到监察府,将事情跟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一说,两人大喜,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事,满口答应,程处默指着不远处十几麻袋说道:“上次那批名贵药材出手,卖了三万五千余贯,都在这儿。” “太好了,程大哥,你拿些银子去买药,我给你单子,多备点,这次出征用得上,咱们先垫着,等回来找圣上报销,没问题吧?”秦怀道大喜,正愁没钱准备物资,现在不用愁了。 “没问题。”两人满口答应,有了药大家的活命概率就大很多。 秦怀道迅速写好单子,递给程处默说道:“买回来后找个房间存好,出发前再制作,免得时间长了坏掉,另外,出征之事绝密,不能泄露。” “明白,这便去采购。”程处默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想了想,对尉迟宝林说道:“你带些人去采购酒水,最普通的那种,多多益善,直接送到我府上,有用。” “也是出征用的?”尉迟宝林好奇地问道。 “算是吧,一天送二十大坛过来就好,要高粱为主酿造的酒,别的不好,挑便宜的买,太贵浪费,这点银子也买不了多少。”秦怀道叮嘱道。 “高粱酿造的酒不好喝,浑浊,带甜味。”尉迟宝林提醒道。 “不是拿来喝的,去吧。”秦怀道没多解释。 尉迟宝林有些懵,不是喝的拿来干什么?但见秦怀道不想说,没再多问,匆匆安排去了,秦怀道也跟着出门。 没多久,秦怀道回到府上,找到府上木匠帮忙制作了三套蒸馏设备,正好府上还有三口大锅,三口灶,之前炒茶用,现在闲着,可以同时开工。 大唐的酒只能算酿造酒,并没有蒸馏,纯度不够,看着浑浊,口感很不好,不够清香,甘洌,喝下去没有那种火辣,醇厚的感觉,说到底就是酒精度不够,需要蒸馏一番,也就是提纯。 将酿造的酒液拿过来放锅里烧,酒精的汽化点是78.3c,达到并保持这个温度就可以获得汽化酒精,如果再将汽化酒精输入管道冷却后,便是液体酒精,也就是后世的白酒。 冷却工艺不同,获得的酒纯度也不一样。 最好的蒸馏工具是锡瓮,短时间内搞不到锡,打造也麻烦,只能用木制设备,好在府上有水井,冬天的水冰冷,倒是不错的冷却液。 这种后世烂大街的蒸馏技术在大唐还算先进,不能轻易流出,等尉迟宝林送来二十大坛酒过来后,秦怀道赶走无关人员,留下上次帮忙炒茶的几名妇人,当初贾有财选择他们炒茶,必然是最信得过的。 一番保密要求交代下去,秦怀道便教大家蒸馏,最难的就是控制火的温度,尽可能保持在78.3c,没有温度计只能靠感觉,靠经验,秦怀道也无法精准把握,只能大概估算。 更换冷却液倒是简单一些,看到出口的出酒少了就换,不能太勤,否则蒸馏桶会冷,蒸出来的酒混杂,含有多种低沸点的物质,酒精度不够。 看着缓缓流出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做事的妇女们倍感神奇,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一门了不得的技术,一个个欢喜不已,对秦怀道满是感激,看到秦怀道将流出来的酒倒掉不要,大家很好奇,但不敢问。 秦怀道也不解释,这种最先出来的酒也叫头酒,杂质较多,后面的就好了,接了些试试,大约四十来度,没达到要求,不过不要紧,回头重新蒸馏一次,将水分蒸干就能达到六十度以上,就能用来冲洗伤口。 整整一天时间,大家将二十坛酒全部蒸完,以为可以松口气,秦怀道却让大家吃了晚饭后重来一次。 这一次蒸馏出来的酒度数明显高了很多,喝下去火辣辣的,秦怀道满意地松了口气,有了这些酒,将士的生存率大增,将蒸馏丢给大家后,提着一小坛来到书房准备小酌几杯,一边研究地图。 坐下没多久,下人来报,说李靖来访。 秦怀道赶紧将人请入书房,招呼坐下后说道:“李伯伯来的正好,契丹一战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二。” “老夫也是为契丹一战而来,咦,好香。”李靖看向酒坛,猛然想到什么,惊喜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高度白酒,可以疗伤那种?” “正是,李伯伯尝尝。”秦怀道倒了一小杯过去。 李靖有些不服气了:“怎么,就这么点,你这是小气呢,还是看不起老夫酒量?当年在军中老夫也是大碗喝酒的。” “不一样,您身体不如往日,先试试,还能少了您的酒?”秦怀道笑道。 李靖疑惑地打量着秦怀道,不应该是小气之人,这酒难道真有名堂,但也太小杯了吧,端起一口灌下去,豪情万丈。 “咳咳!” 下一刻,李靖忍不住咳嗽起来,一股火辣的感觉直冲脑顶,浑身都在燃烧一般,暖暖的,很舒服,一路走来的冰冷感一扫而空。 李靖仔细品味这种感觉,醇厚,绵长,辛辣,却又回味无穷,忍不住赞道:“好酒,够烈,喝了此酒,以后再喝别的就寡淡无味了。” 秦怀道听弦音而知雅意,马上说道:“走的时候将这坛带上,当晚辈孝敬您,可别说出去,此酒酿造不易,极废粮食,大唐缺粮,传出去可是会被百官弹劾,要不是契丹一战需要,都不敢酿造出来。” “你知道就好,如果靡费粮食,还真不能多酿,老百姓吃都吃不饱,粮食金贵着呢,一个浪费粮食的名声能毁了你。”李靖欣慰地说道。 “北方极寒,如果用酒换牛羊,应该能大赚一笔,老百姓也能多些肉食,耕牛,可惜粮食不够,产不出多少,高粱对地的要求不高,能否让朝廷划一片山地给我种高粱,我能替朝廷换来无数的牛羊。”秦怀道问道。 “这倒是个办法,但山地贫瘠,沙土为主,不能产粮,高粱也不容易种,你有办法?”李靖反问道。 “有办法。”秦怀道自信地说道,高粱是一种耐贫瘠、耐盐的作物,无论种植在何种土壤中都能获得一定产量,在土地肥沃、有机质含量高、土壤结构良好的沙壤土中产量最高。 李靖不信,提醒道:“朝廷曾经尝试开荒种高粱,但长不高,颗粒枯瘦,收成很少,你确定自己能行?” “确定没问题。”秦怀道一脸自信,长不高、颗粒枯瘦是营养不足,完全可以通过施肥来解决,当然不是简单的施肥,肥料需加工过才行,也就是沤肥,还需要先改善土质,比如先种一季大豆,大豆根瘤能固氮,对改善土质有莫大好处。 但这些解释起来很麻烦,秦怀道干脆不说。 李靖见秦怀道不像开玩笑,正色说道:“如此甚好,老夫有些封地,其中一半是山地,一千亩左右,便送与试试,如果真能成,圣上一定心动。” “此事以后再说,说说契丹之事吧?”秦怀道岔开话题。 “可有想法?” 秦怀道刚才研究过地图,发现契丹活动区域大致在在后世的科尔沁草原东部,嫩江平原西部一带,核心位置应该是后世的吉林省白城市,指着地图说道:“李伯伯,契丹以北是室韦,不去管他,以东是高句丽,以西是东突厥,也就是安北都护府地盘,而今契丹有反叛之心,肯定重点防御西边,提防朝廷军队从西边直接东下,契丹以南是大唐的河东道地界。” “你的意思是,从河东道进军?”李靖问道,见秦怀道一脸笃定点头,便继续说道:“你就不怕高句丽插手?契丹弹丸之地也敢跳,恐怕和高句丽也达成某种默契,一旦行踪暴露,后患无穷。” “兵行险着,方能出其不意。”秦怀道自信地笑道。 “话虽如此,但这个风险太大,一旦暴露,五千人到不了契丹。” 秦怀道笑了:“李伯伯,连您都这么想,别人也这么想,所以,这个方向反而最安全,当然,李伯伯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军队必须秘密行军。” “你这胆子太大,就不怕朝中有人泄密,别忘了很多人都在暗中盯着,你一消失就会警觉。”李靖提醒道。 “所以,我需要朝廷一道圣旨,随便找个理由罚我回家反省,府上紧闭大门谢客,问题不大,另外,朝廷需要给我一道换防文书,当然,名字不能是我,是突厥军将领,我们几个隐藏军中不出,避免暴露,借军队换防的名义赶到河东道,就可以放心的在沿途补给,顺利抵达。” 李靖点点头,赞同道:“瞒天过海,倒是个办法,兵部公开调动军队,调的又是突厥军,没人会多想,沿途找几个可靠点休整、补给,问题不大,圣上最有可能调动的是执失思力所部,曾是执失部酋长,前些日子吐蕃犯边,执失思力任白兰道行军总管,此人勇猛善战,机警灵活,倒也是个人才。” 秦怀道对这个人不了解,但相信李靖的判断,有些担心地问道:“李伯伯,届时晚辈肯定会夺他兵权,不会有问题吧?” “突厥人崇尚武力,只要你够强,他们就会听你的,再说,圣上会处理好此事,不用担心,说说到了河东道之后怎么打?” “那就好。”秦怀道松了口气,笑道:“李伯伯,战场瞬息万变,加上地形不熟,情报全无,现在说有些纸上谈兵,只能见机行事。” 李靖一听反而欣慰地笑了,真要是秦怀道侃侃而谈,不切实际,李靖绝对会劝阻圣上重新派人,甚至取消行动,笑道:“如此就好,大致方略有吗?” “这个有,咱们人少,地形不熟,缺乏情报,最好的方略就是运动战,不断更换位置,伪装他人攻击,将水搅浑,总结起来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诀。” “好一个十六字诀。”李靖大赞,两眼放光,作为一名兵法大家,自然眼光独到,见识不凡,一眼就看出其中精妙,兴奋地说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此法堪称绝妙,乃用奇之最高精义,无以超越,大善,老夫想厚颜一求,将其写入兵书之中?” “呃……随便用。”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放心,老夫一定会注明是你所言。”李靖郑重说道。 “不用了吧?” “必须如此,老夫岂能剽窃你之思想?要不是此法实在精妙,老夫都不好意思开口,原本还有些担心,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彻底放心了。”李靖郑重说道。 秦怀道笑道:“其实吧,此十六字诀不仅仅在于用奇,堂堂之师也可以运用,大兵团多兵种作战,正奇结合,是虚是实,存乎一心,防不胜防,方为指挥最高境界,将术升华为道,才是兵家至高追求。” “大兵团,多兵种作战,正奇结合,由术而道,兵家最高奥义,大善。”李靖兴奋地夸赞道:“老夫最近著书也在考虑大兵团战术,但多兵种思虑不足,倒是提醒了,不过,唐军不外乎骑兵、步兵两种,步兵分刀兵、弓兵、弩兵等,兵种有限,曾记得你提过,兵器的改变影响战术的运用,今天又献出连弩,可知还有其他新式兵器?能有多少兵种?” “此话说起太长,等晚辈研究透了先秦术士洞府所得的《格物秘典》再聊。”秦怀道果断结束谈话,再说下去会暴露很多东西,不合适。 李靖惋惜地说道:“那你尽快研究,有成果了一起探讨,老夫也好写入兵书,你放心,老夫兵书打算重新编著,到时候署上你名。” “啊……这不合适,您的心血大作岂能署我名。” “理当如此,与你交谈兵法,每次都有新的收获和启发,获益良多,老夫应该感谢你,岂能贪功?”李靖郑重说道。 “这……” “无须再说,此事就这么定,否则老夫没脸将你的兵法精义编入书中,不行,我得去找圣上一起探讨这十六字决,圣上也好兵法,尤其擅出奇,一定喜欢,有了此法,圣上会更放心你去契丹。” 秦怀道听到这儿有些明白了,这李靖是受李二所托而来,想知道自己会怎么打,难怪问的这么细,不过也能理解,这么大事换谁都不放心,能让自己上就是天大信任,将酒递上去,笑道:“李伯伯,拿去和圣上秉烛夜谈,也是一大快事,别喝多了,容易醉,最好吃点东西垫垫,别伤了身体。” “如此大善!刚才所言老夫也会一并告知圣上,配合行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李靖兴奋地接过去。 “需要些草药,还有这种酒,我先准备,回头找圣上核销,圣上不会赖账吧?另外,等连弩做好再出发,最好元正左右,没人想到这时候还会出兵。”秦怀道笑道,元正就是新年,也叫元旦。 “哈哈哈,销账打胜利好说,元正好,出其不意,甚合兵法,大善!”李靖满意地大笑起来,朝外走去。 秦怀道将人送出府,返回书房继续研究地图,一边思索战术。 烛光跳动,静谧无声。 窗外寒风凛冽,敲打着窗户,试图溜进来。 不知不觉夜深。 第191章:提升护庄队战力 五天后。 秦怀道大门不出,也不会客,专心蒸馏白酒,总算酿造出一万斤,人均两斤,勉强够用,将酒封存好后来到东市,信步到自己铺子。 购买神仙果的人看着比以往少了些,只有十几人排队,柳氏正在忙着接待,见秦怀道过来,赶紧叫一名女孩接手,迎上来见礼:“少主,您来了,可是有事?” “过来看看,可还好?” 柳氏赶紧说道:“已经卖出去一大半,估计年前能全部卖完,对了,银子不少,薛郎一会儿过来运回去,一共卖了……” “不用说账,你自己记着,回头报给荷儿汇总就好,现在客人不多,回头让庄上把炉子和煤球也拿过来,你们一并销售如何?”秦怀道打断道。 柳氏赶紧说道:“那炉子铺里也有一个,可好用了,来买神仙果的还在打听能不能买,真要是拿来,应该能卖,就是怕一旦大卖,人手不够。” “那就从庄上抽调几名识字,懂算数的女子过来帮忙,归你一并管理就是。”秦怀道说道,见不远处响起了锣声,好奇地看过去,一边问道:“那边是干什么?” “回少主,是朝廷开始卖米了,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卖,一人限购一斤,之前是五文,这几天只要三文钱,要不是朝廷卖米将粮价拉下来,老百姓哪里吃得起,恐怕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柳氏赶紧解释道,也看向远处。 “其他粮商也三文?”秦怀道问道。 “对,都三文,朝廷每天都卖粮,老百姓不傻,每天一斤够吃,为什么还去买粮商的,粮商卖不出去,只能降价,而且,他们三文不限购。” 秦怀道听到这儿笑了,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总算将粮价压下来了,三文这个价格比平时足足少了一半,老百姓实惠,自己勉强保本,但粮商就亏损死了,不过和自己无关,是时候抄底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少主!” “薛大哥来了,刚还说到你。”秦怀道招招手,示意薛仁贵上前,对柳氏说道:“嫂子,你先去忙吧。” “有事招呼一声。”柳氏看出两人有话要说,答应着去了。 等薛仁贵上来后,秦怀道低声说道:“银子别运回去,拿去买米,多找些生面孔从不同粮商手上买,别找府上的,秦家庄生面孔可以,再找赵书文他们的人也出面,免得引起怀疑,约定一个时间同时下手,五万石秘密运去府上备用,十万石运去秦家庄,要快,今天内办好,大量采购担心粮价会涨。” “明白,我这边安排,天黑前办好。”薛仁贵满口答应,并不多问,在薛仁贵看来,粮**贵,趁着便宜多储备一些才是正道,匆匆离开。 秦怀道跟柳氏打了个招呼,来到朝廷买米的地方围观,位置秩序的,验看身份信心的,收银的,秤粮的,配合很默契,动作也很娴熟,连续卖了这么多天粮,个个都成熟练工。 渐渐的,秦怀道发现不对劲了,来排队买粮的人不多,这不合常理,找到现场负责人,亮出身份后问道:“现场人并不多,还是一直这样?” 对方是户部一小吏,无品无级,但也听说户部最近闹的事和眼前之人有关,赶紧行礼回话:“大人,从昨天开始人就少了。” “知道原因吗?” “不确定,在下忙于组织售卖,没顾上其他事,要不在下去打探一二?” “不用,去忙吧。”秦怀道见问不出什么,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沉吟片刻,来到一家粮商铺子,进去一看,精米面标价三文,但粗米面只要一文半钱一斗,相当于平常见减半,顿时会意过来,匆匆离开。 半个时辰左右,秦怀道打马来到秦家庄,正好碰到带人准备去采购的薛仁贵,拦住,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再悄悄采购粗粮十万石,以麦麸、高粱、米糠都要,分开装,悄悄运回府上。” “明白!”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目视大家离开,笑了,老百姓贪图实惠,粗粮虽然难吃,但能吃饱,当粗粮价格大跌后,肯定都去买粗粮存起来,将来可以和精粮混着吃,这就导致买精粮的百姓减少。 只要抄底让市场粗粮少了,买精粮的人必然增加。 长安城粮商不少,手上肯定不止十万石粗粮,秦怀道不想做绝,断了穷苦百姓选择,但不妨碍趁机吃进一批,十万石正好,秦家庄多了近千张嘴,没粮喂肯定不行,多出来的可以酿酒。 之后,秦怀道来到铁铺,准备打造精钢马槊备用,契丹一战用得上,见黄老也在,上前打招呼,黄老示意到一边后低声说道:“少主,赵家村的人来有几天了,是不是安排些事,总不能干养着。” “你有什么想法?”秦怀道问道。 “老朽也不知道,眼下的事情秦家庄自己就能胜任,用不着增加人手,但就这么天天给粮养着也不合适,影响太快。”黄老说道。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秦家庄个个做事有银子拿,如果安排别的人进来,意味着抢了大家赚钱的机会,肯定会闹出矛盾,但就这么养着也不合适,想了想,说道:“正好有个事跟您合计一下。” “您说!” “秦家庄这段时间来都是本少主供吃供喝,也给大家工作赚了些银子,总不能长此下去,你说呢?” “确实不行,每天有肉,还管够,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还给高工钱,少主大恩大德,秦家庄上下无人敢忘,长此下去确实不合适,少主就算是有座金山也会被大家吃空,反正大家都赚了些银子,还是各吃各的吧。”黄老说道。 秦怀道有些担心,自古由奢入简难,问道:“大家能接受?”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原本就是少主看大家活不下去,给大家吃喝,还给工钱,现在赚到银子了,理当自己过自己的,岂能让少主养着,那不成米虫了,我看谁敢不答应。”黄老郑重说道。 “也不能直接脱手不管,这样,每人给一石粮食,算少主送给大家,有了这一石粮食,过冬足够,烧火做饭和取暖就用煤,也每人赠送两百个,菜自己准备,以后就不统一安排吃饭了,你看如何?”秦怀道问道。 “不用,大伙儿都有银子两,可以自己解决。”黄老拒绝道。 秦怀道拍板道:“那就这么办,等粮食买回来就分发给大家,工钱不变,谁有意见,还请黄老解释一二。” “谁敢有意见,踢出秦家庄,大家本就是佃户,并不是家奴,平生吗让少主养,已经好吃好喝管了这么久,还给那么高的工钱,仁至义尽,想不通的就是不讲道理的懒汉,这种人留着只会坏了秦家庄民风。” “总之拜托了。”秦怀道说道,之前是没办法,个个面黄肌瘦,穷得揭不开锅,加上要人手做工,便统一管饭,方便大家多点时间做事,现在不同,一个个恢复的差不多,又有工钱,继续管饭不合适。 升米恩,斗米仇。 必须在大家还没有养成习惯前结束,时间长了再取消,会生出怨气。 而且,秦家庄近千口可以管,现在多了赵家村的人,将来说不定还会多,几千人,上完人还怎么管,只能分开。 示意黄老离开后,秦怀道找来铁匠帮忙,先将两根铁棒锻打,去掉杂质,罗章也会跟过去,自己人,得给罗章也准备一把。 铁棒有些长,一直到黄昏还没有锻打完,这种活急不来。 饭后,薛仁贵回来,告知粮食全部采购完成,秦怀道松了口气,有了粮心中就彻底不慌了,正好罗章也回来,拉着两人来到铁铺帮忙,罗章一听给自己也打造一根精钢马槊,兴奋不已。 一直到深夜时分,两把马槊打造完成,埋在炉子里渗碳成钢,回到祠堂时,见贾有财在等着,秦怀道进门问道:“贾叔,可是有事?” “少主,老黄跟我说了以后不统一吃饭的事,可否是真?”贾有财直言问道,见秦怀道点头,便继续说道:“早就该如此了,天天好吃好喝供着,都快把人养懒了,那赵家村那边?” “一样,给粮他们自己做,需要什么尽量支持一下,远来投靠,不能寒了打开的心,另外,府上在秦家庄做事的还是统一吃。”秦怀道叮嘱道,府上不少府卫已经转型成了烧窑技术工,不管不合适。 贾有财赶紧说道:“那我明天把粮食分下去,赵家村也一样对待?还有就是要不要给他们安排些事做?” “都一样,来了就是自己人,不可区别对待,现有的时都有人,不要妄动,以免生怨,山洞附近的山地一直延伸到渭河一带,让他们全部翻一遍,来年种高粱,大人小孩一样,每天十文,六岁以上孩子才算工,太小不能动,免得受伤,自愿原则,不可强迫,翻出的石头堆放在一起,将来建房用。” 贾有财一听小孩十文,大人也十万,这个价合理,满口答应下来,秦怀道想了想,继续交代道:“另外,可以放出风,竹竿也可以兑换蜂窝煤,要拳头以上大,竹节长的才行,太小,竹节太短不要,越多越好。” 竹杆可以用来造纸,还能做成竹筒,将来装酒带去战场,总不能每人烧一个酒壶吧,太奢侈了,也不容易制作。 等贾有财答应有,秦怀道问道:“现在蜂窝煤产量如何?炉子做出多少?” “每天拉走十万,加上兑换,所剩不多,炉子倒是做出近万个了,大家还在做,要不要叫停。”贾有财赶紧说道。 “不用,继续做,另外,增加一百人去做蜂窝煤,就从赵家村的人当中抽调,待遇一样,多出来的蜂窝煤拉到铺子去卖,再抽掉三个识字,懂算数的女子过去听候嫂子指挥。” 贾有财一怔,问道:“人简单,这售价?” “一文十个,一次性买两百个送一个炉子,炉子不单卖,只送。”秦怀道叮嘱道,炉子成本不低,直接卖很尴尬,干脆送,拉动蜂窝煤销售才是王道,两百个蜂窝煤足以收回炉子成本,但人一旦用习惯就会再买,就当做大市场需求。 贾有财不懂其中道理,有些可惜地说道:“那炉子制作不易,看上去也美观,直接送会不会太亏了。” “无妨,照做吧。”秦怀道说道,两百个蜂窝煤送一个炉子,一万个炉子送出去就是两百万个蜂窝煤,那就是二十万文钱,两百个人不用二十天就可以做好两百万个蜂窝煤,而两百个人二十天工钱不到十万文,赚一半,冲抵炉子成本还有几万文收益。 但炉子成本是一次性的,蜂窝煤可以长久用,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后世用水有电的单价都不高,每个月也没多少钱,但年底汇总就是一大笔开支,看不到的钱才最好赚。 贾有财见秦怀道态度坚决,没有再劝,答应着张罗去了。 秦怀道让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薛仁贵和罗章,低声说道:“薛大哥,预计一个月后罗章跟我出门一趟,可能需要两三个月,秦家庄就交给你了。” 事关重大,秦怀道不敢说出契丹的事。 “没问题,放心吧。”薛仁贵也不多问,满口答应。 罗章有些诧异地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不说,也就忍住好奇不问,联想到打造精钢马槊,估摸着事儿不小,有些期待起来。 秦怀道继续叮嘱道:“赵家村那边有人加入护庄队吧?” “有不少,挑选一番,已经满员。” “那就好,他们统一安排吃饭,缴获过来的兵器别露,以防万一,训练用木刀,明天开始,我弄些器械,教大家一种全新的训练方法,我不在的时候每天照做,不得耽搁。”秦怀道叮嘱道,敌人随时可能偷袭秦家庄,不得不加强防御。 “全新的训练方法?”薛仁贵有些诧异。 “对,全新的,回头得叮嘱大家不能泄露,我先睡一会儿。”秦怀道强调一句,钻进地铺睡去。 薛仁贵看向罗章,小声问道:“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清楚,明天就知道,急什么?” “这不是好奇嘛。”薛仁贵讪讪一笑。 ……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吃过早饭后拉着几个木匠、铁匠、泥瓦匠帮忙,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将秦家庄一处没人的区域打造成熟悉的两百米障碍跑训练场,并将此处列为训练区,非护庄队任何人不得靠近。 第三天一早,护庄队在训练场集合,排成两排,队伍有些松散,一个个好奇地看着器械,不明所以。 薛仁贵也看不懂,但忍住没问。 秦怀道看着熟悉的训练场却笑了,太熟悉,太亲切了,但不急于教,反而教起了队列,大家分不清左右,秦怀道便让薛仁贵帮忙,用藤条抽,只抽左边,让大家记住疼的地方就是左,不痛的地方是右。 半天下来,总算有些进步,秦怀道知道这种事急不来,下午便教大家俯卧撑、仰卧起坐、马步冲拳,不做够一百不准休息,一个个都是第一次做这种动作,身体不协调,不适应,累的惨叫连连,就连薛仁贵也有些跟不上。 秦怀道很清楚这种事就是多练,筋拉开,身体肌肉习惯了就好。 连续五天上午队列,下午俯卧撑、仰卧起坐和马步冲拳,每天加点量,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大冷天浑身是汗,秦怀道将罗章也拉来一起练,马上就要上战场,提高战斗力很重要。 从第六天开始,训练科目增加了深蹲起立和立位体前屈,加上前面的俯卧撑、仰卧起坐和马步冲拳,就是后世的五个一百训练科目了。 重新训练这些科目,秦怀道倍感亲切,几天下来身体力量又增加不少,无论协调力、平衡力还是反应力,也提高许多,心中暗喜。 十天后,队列像模像样,但离秦怀道要求还差得远,一个个列好对,准备继续练,连续十天下来,一个个都麻木了,习惯性服从,但秦怀道并没有让大家开始,反而领着大家来到二百米障碍训练场。 大家都快忘了这些设备,一个个好奇心重新涌上来。 秦怀道说道:“各位,以后上午队列一个时辰,剩余时间训练这个项目,本少主管他叫二百米障碍跑,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先示范一次,大家看好。” 所有人瞪大眼睛,满是好奇。 薛仁贵和罗章也不敢错过细节,都紧紧盯着,见秦怀道在活动关节,热身,薛仁贵低声说道:“世子,少主这训练之法闻所未闻,看似简单,但不得不说非常有用,十天下来,护庄队的纪律性和体力得到极大提升,不知道这障碍跑又是个什么意思,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管他的,有用就行。”罗章不在意地说道。 薛仁贵一想也对,等大眼睛。 这时,秦怀道冲过去,如一支离弦之箭,三步通过跨桩,再跨越壕沟,前冲几步,跳跃矮墙、攀上跳下高板跳台,然后是爬越水平梯、通过独木桥、攀越高墙、匍匐通过低桩网、跨越低桩网、攀越高墙、绕行桥柱、吊越水平梯、蹬越跳台高板、钻越洞孔、跳下攀上壕沟,最后通过五步桩,几乎一气呵成。 或许是身体的原因,秦怀道感觉这次比以往巅峰时刻成绩还好,来到大家跟前,高声喝道:“都看仔细没?” 所有人不吭气,刚才太快了,眼花缭乱的,都没看清。 薛仁贵苦笑道:“少主,恕大家无能。” “第一次见,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罗章补充道。 “没事,放慢速度给大家演示一遍,都看仔细,记好,回头一个个练。”秦怀道说着示意大家来到训练场,开始讲解动作要领,做示范,然后一个个练。 这一教就是一个上午,午饭后大家继续来到训练场,开始一个个练,秦怀道在旁边看着,随时纠正错误动作。 一个下午,大家总算初步掌握要领,但速度和协调性远远不够,秦怀道领着大家晚上加练,好在都是十几岁年轻人,身体恢复力快,适应力也强,咬牙坚持着,一个月一两银子这种差事可不好找,没人愿意被踢出去。 五天后,大家基本掌握要领,秦怀道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晚饭后将破锋八刀传给大家,这套刀法每招每式都讲究干净利落,刀刀直奔敌之要害,当年长城保卫战西北军就是凭借此刀法杀的鬼子狼奔豕突,大溃而逃。 刀法只有八招,想学会可不容易,但过些天就要奔赴契丹,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护庄队的战斗力不提升上来,秦怀道不安心,所以选择这套刀法。 刀法异常珍贵,换个人肯定当镇家之宝,绝不外出,秦怀道却慷慨拿出来,还生怕大家学不会,悉心指导,一个个感动不已,拼命训练。 又五天后,大家记住动作要领,但还领会不到其中精妙,只有薛仁贵和罗章两人意识到刀法威力,这种化繁为简,近乎于道的刀法最适合战场,居然就这么传给大家,心中大是震惊,将这份情义记下。 又两天后,程处默匆匆而来。 秦怀道闻讯来到祠堂,问道:“程大哥,是不是有事?” “朝廷派人来监察府传旨,说你要的东西做好了。” 秦怀道反应过来,算算时间连弩也该做好,示意程处默去外面等候,让人找来薛仁贵、贾有财、黄老、赵书文、明月和荷儿等骨干开会半个时辰左右,将走后需要重视的事情仔细交代一番。 之后,秦怀道带上打造好的兵器,一把精钢马槊,两把长刀,一把狗腿刀,用布袋装好,战马托着,翻身上了另一匹战马,和罗章、程处默一行缓缓走出秦家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虽然没说去做什么,但大家看得出不简单,否则不会带这么多武器,目视离开,一个个在心中默默祝福。 第192章:践行 监察府。 秦怀道匆匆而来,组织府卫赶制药膏,上次做过一次,这次轻车熟路,做的很快,至于白酒,前些天就已经做好竹筒,让人将酒分装好,囤放在监察府。 正忙碌着,门口府卫来报,豫章公主来了。 秦怀道有些惊讶,让人带着先去厅房,快速分拣完最后一些草药,交代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几句,匆匆来到厅房,见门口听着一辆公主的马车,几名护卫和宫女在等候,赶紧进门,就看到豫章公主正坐着等候。 豫章穿着一件白色貂皮披衣,脸色有些凝重,见秦怀道过来,赶紧起身,想说什么,脸色先羞红起来。 “见过公主。”秦怀道行礼。 “父皇说你要去打仗,这个给你。”豫章将一件白色貂皮披风递上来,羞红着脸说道:“和我身上的是一对,这些天赶出来的,做工不太好,不许嫌弃。” 秦怀道一些诧异地看着对方,不敢接。 “给你就拿着。”豫章塞在秦怀道怀里,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停下,回转身来,看着秦怀道鼓起勇气说道:“你不是说要多娶几个,开枝散叶吗?那就答应我好好活着回来。” “这……” 秦怀道心中莫名一痛,好像某根弦被波动,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甜甜的,暖暖的,很温馨,很特别,不由脱口而出道:“好,我答应你。” “不管遇到什么事,记住长安城有个人在等你。”豫章说完,羞红着脸匆匆而去,十五六十女孩,能鼓起勇气说这番话已经非常难得。 秦怀道追出门口,看着豫章匆匆钻进马车,缓缓而去,不由笑了,带着某种满足,某种别样的情绪,从未有过。 貂皮披风柔软,一如豫章刚才温柔的叮嘱。 披在身上,暖暖的,绵绵的,很温心,闻一闻,上面还有少女的芬芳。 “我这是动心了吗?” 秦怀道有些紧张,有些担心,莫名的,又有些期待。 “大人,大人!”程处默匆匆进来,看到貂皮披风有些惊讶,想到刚才来的是豫章公主,满脸震惊地问道:“这是……” “说事,找我干什么?” “啊……哦,对,东西差不多了,你看?”程处默赶紧说道。 “装车吧。” “喏!” 程处默匆匆去了,临走前看一眼貂皮披风,嘿嘿笑了。 秦怀道抚摸着貂皮披风,想到战场上冰天雪地,一片白色,披上这个倒也合适,有很高隐蔽性,忽然想到所有人都披一件不是更好,哪怕是快白布,也不容易暴露行踪,有利于战斗。 将这件事暗自记下,来到制药膏的地方,见大家正在装车,等了一会儿,看到罗章过来,低声问道:“府卫跟着押车没什么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但久了不好说,毕竟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秦怀道也担心这个,让刘达找来几名旅帅叮嘱道:“一会儿大人们有事离开,监察府就靠你们盯着,约束好下面的府卫不得惹是生非,另外,负责押送马车的府卫等本大人回来,每人奖励二两银子。” “谢大人。”大家一听有奖赏,都行动了。 虽然白干活也得干,但给银子不是动力更足吗? 秦怀道叮嘱道:“大家轮流上,但监察府每天必须保留一百人看守,不得出事,不得惹事,有什么委屈等本大人回来帮你们找回,实在气不过,可以找卢国公、吴国公主持公道,懂吗?” “喏!”大家赶紧答应。 又交代了几句,见马车装好,让府卫帮忙拉着马车,一行朝皇宫方向而去,走在半路,內侍王德匆匆而来,告知直接去禁苑,圣上在那边等候。 车队改道,小半个时辰来到禁苑,尉迟宝琪在门口等候,示意直接放行,一行来到校场,不少人跑过来帮忙卸货,秦怀道见李二带着房玄龄、李靖、李孝恭、徐世绩等人过来,赶紧迎上去见礼:“微臣,见过圣上,见过几位大人。” “免礼,那些就是你说的白酒和药膏?”李二打量着卸下来的货物。 “废了不少银子,圣上得帮我销账。”秦怀道笑道。 “打赢了给你双倍,打输了一个字儿别想。”李二也笑道,上前去,拿去一个竹筒,打开上面塞子闻了闻,很是满意。 程咬金上前拿起一个,打开塞子就往嘴里猛灌,秦怀道赶紧一把抢过去,说道:“可不能这么喝,太急了,会醉。” 可惜还是晚了,被喝下去半斤左右,这可是六十度左右白酒。 “早就听圣上夸赞,一直没机会,好酒……放心,老夫酒量那是这个。”程咬金竖起来大拇指,一个酒嗝涌上来,紧接着,一股火辣辣的气流直冲脑顶,寒风一吹,程咬金顿感头晕脑胀,有些站不稳了。 “噗通!”一声。 程咬金直挺挺摔倒在地,鼾声如雷,酒气扑面。 “这个杀才,没事吧?”李二骂了一句,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看得出来李二是真关心程咬金,赶紧说道:“没事,喝太急,估计又是空腹,这是醉了,赶紧找个地方歇息,免得受了风寒,睡醒了就好。” “来人,带下去休息。”李二赶紧喊道。 大家围拢上来,一个个看着竹筒里的酒,好奇不已,徐世绩使劲吸了吸鼻子,说道:“好浓烈的酒香,风吹不散,果然不简单,这是什么酒?” 秦怀道还没起名字,刚要说,看到李二看过来,目光热切,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尝到甜头了,只好改口说道:“不然就叫贞观醉,还请圣上允许。” “贞观醉,醉贞观,这个名字好。”徐世绩赞叹道。 大家也纷纷附议,这名字,谁敢反对? 李二哈哈笑了,看秦怀道愈发满意,这女婿,知心啊,接过程咬金刚喝剩的说道:“这些酒就别想了,是怀道用来给将士们洗伤口,救命的东西,这筒已经喝了,能否给大家尝个鲜?够不够?” “倒是多备了些,行吧。”秦怀道还能说什么。 “那就好,这是壮行酒,拿些碗来。”李二满意地喊道。 很快,有人拿来了碗,李二示意分发给几位大臣,没人倒了一点,秦怀道看着有一两多,估计会醉,赶紧提醒道:“圣上,诸位大臣,小口喝,千万别急,这种高度白酒大家没喝过,喝急了恐不适应。” “没错,可不许逞能学程咬金那杀才,倒下去就丢人了。”李二也喊道,想起那碗和李靖秉烛夜谈,结果睡到第二天下午,早朝都没参加,差点酿出乱子,心有余悸,但那碗真喝的过瘾,甚是怀念。 “怀道,朕在长安恭候你的捷报,来,万胜!” “万胜!” 几位大臣也喊道,目光热切。 秦怀道莫名有些激动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年的站前动员,首长也给大家壮行,感慨万千,举起手上碗一口闷下去,熟悉的辛辣感像火一样,燃烧着自己的喉咙,浑身都像着了火,暖暖的,寒意尽去。 “哈!” 一口气喷出,遇到火星都能点燃。 喝最烈的酒,打最难的仗,这才是战士的追求。 李二喝完,将碗和手中的竹筒塞给王德,还有一些,可不能给这帮杀才发现,得拿回去慢慢品,指着一人说道:“怀道,介绍一些,这位是安国公、驸马都尉执失思力,有他带本部人马协助。” “安国公,怀道有礼了!”秦怀道行礼。 “不敢,你是主将,在下听你指挥便是。”执失思力说道。 秦怀道听出对方有些不满,想想也是,论资历和带兵经验,都比自己长,算是父辈一带的名将,何况带的都是族人,一旦指挥不当,死的就是自己人,谁愿意交给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指挥? 能力这种东西不说说就有,得上战场真刀实枪去检验,但指挥权必须拿在手,秦怀道正色道:“谁主谁辅并不重要,终于到是完成任务胜利归来,不过,战场上只能有一个声音,哪怕是本官错了,也请安国公执行,事后可以砍了本官脑袋给将士们赎罪,本官绝无二话。”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圣上也在,可以见证。” “好,既然如此,本将绝对服从,如果不从,也请砍了本将脑袋。”执失思力郑重说道。 秦怀道一怔,还是条真汉子,性情中人,这种人好打交道,只要待之以诚,一切都不是问题,当即笑了。 李靖和房玄龄等人见秦怀道和执失思力达成默契,也松了口气,虽然这种带有对赌性质的方式不可取,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面和心不和才麻烦。 李二满意地说道:“你俩的话朕做见证,希望精诚合作,大胜归来。” “谢圣上!” 两人赶紧说道,旋即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算是达成了协定。 秦怀道只要执失思力配合就好,松了口气,这指挥权算是暂时拿到,等上了战场,打几个胜仗就都没问题了,看向李二。 李二会意地说道:“一切都按计划准备妥当,换防文书已经给了执失思力,路上补给也安排妥当,翼国公、监察府府尹秦怀道听封。” “微臣听旨!”秦怀道吓了一跳,赶紧躬身作揖。 “特旨擢升秦怀道为定远将军,全权负责契丹之战一应事务,赐你灵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李二郑重说道。 定远将军是正五品上,武散官,秦怀道没想到又升官了,还跳一级,更没想到给了灵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这个权利就大了,意味着遇到重大事件不用传信回长安等圣上裁决,自己就能做主。 这意味着信任,也意味着期待。 大家都没想到李二会给如此大权利,都吓了一跳,见李二目光坚定,不敢再劝,纷纷看向秦怀道,目光复杂起来。 都是过来人,自然清楚这一战过后,如果胜,大唐将升起一颗闪耀的明星,秦怀道也将成为年轻一带的标杆,榜样。 秦怀道有些感动,这份信任实在太大,郑重说道:“臣遵旨,定不负圣望!” 王德将两封圣旨递过来,一封是刚才李二说的,另一封是军队换防的,要求沿途各部全力支持,云云,秦怀道扫了一眼收起,刚要道谢,就听李二喊道:“带朕的战马来。” 很快,一匹战马带过来,浑身青乌,四肢健壮有力,也钉了马蹄,目光清澈有神,身上无一根杂毛,一看就不凡,李二正色说道:“这是一匹西域来的汗血宝马,叫白蹄乌,朕的六骏之一,他的使命应该是在战场上,赐予你,就当朕陪着你一起战斗,不管怎样,活着回来。” 六骏是陪伴李世民一生征战的六匹战马,立下过赫赫战功,一是飒露紫,二是拳毛(马呙),三是青骓,四是什伐赤,五是特勒骠,六是白蹄乌。 “谢圣上恩赐!”秦怀道有些动容,汗血宝马可不是谁都敢叫,是最纯的马种,和阿拉伯马、英国马齐名,非常少见,日行千里的存在,价值连城,好奇地打量起来,头细颈高,四肢修长,蹄子下面是白色,皮薄毛细,步伐轻盈,这种马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最适合战场。 执失思力看着有些羡慕,心中那点小心思迅速掐灭,圣上如此重视,这种人将来前途无量,可不能招惹,最好结交。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明白李二的用心,赏赐犯不着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么做更多的是帮秦怀道立威,警告执失思力,但也说明秦怀道简在帝心,否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殊荣。 “交给你了。”李二看着秦怀道,目光热切,还有期盼。 秦怀道郑重点头,对执失思力说道:“聚兵。” 执失思力会意地点头,打了个收拾。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响起,震荡校场,仿佛要将寒风震碎。 “希律律!”无数战马从营地胡晓而出,直奔宽大的校场,旌旗招展,猎猎作响,秩序井然,无一人呐喊,也无一人乱跑。 “这是一支百战强军。”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热血沸腾起来。 片刻后,三千突厥骑兵聚集,紧接着是两千刀盾手,领队的是尉迟宝琪,身边跟着李义协和李德謇,李义协是李君羡的儿子,李德謇是李靖的长子,记忆中这家伙和李承乾走的近。 李义协好理解,李君羡虽然被革职,但也会想着给自己儿子谋条路,武将之后,最好的办法就是上战场,这李德謇怎么也来了?不由看向李靖。 李靖笑而不语,微微摇头,又点头。 秦怀道有些明悟,看来李靖也看出太子李承乾不靠谱,让自己儿子重新走条路,便借着这次机会安排进来了。 这么一来,武将之后差不多一半都到齐,这是要赢了一起发财的节奏么?就不怕输了?秦怀道诧异地看向李二。 李二笑道:“几位国公的后代都来了,是不是觉得身上压力重大?所以,你只能赢,一旦输了,不用朕出手,他们这些老杀才也不会放过你。” “好吧,臣当成鞭策!”秦怀道苦笑道。 房玄龄上前来,笑道:“也不要有压力,我儿房遗爱这次担任你的亲军校尉,不用特别照顾,那小子脑子不好使,但有一膀子力气,有什么粗活让他干便是。” “房遗爱?”秦怀道一惊,抬头看去,见一支羽林卫打扮的队伍冲出营地,正在集结,为首的不是房遗爱是谁? 秦怀道有些懵,这些老家伙要干什么?就不怕被人一锅端了?真要是出事,后果可就大了,还是觉得自己能成功,都过来跟着刷军功? 这时,李二笑道:“怀道,朕和几位国公商议一番,觉得你身边没人不合适,便抽掉两百羽林卫护卫你身边,房遗爱和李义协武力都不错,担任这支羽林卫校尉,李德謇随药师学习兵法多年,但缺乏实战经验,这次随军同行,担任司功参军,去长点见识,实战出真知。” “遵旨!”秦怀道还能拿说什么,只能服从。 好在房遗爱这家伙从小好武,战斗力不弱于罗章,李德謇是李靖的儿子,耳濡目染,想必兵法战策上并不差,又是只负责司功参军,也就是记录一下大家功劳,处理一些文书,参谋一些事务,类似后世参谋。 大家都不怕死,秦怀道懒得多说什么了,对执失思力说道:“安国公,看到那些物品没,竹筒里装的是高度酒精,酒之精华,还有药膏,一旦有人受伤,可以用酒冲洗伤口,敷上药膏,能活命,发下去,一人一个竹筒,一包药膏。” “有用?”执失思力有些怀疑。 “没有本将做这么多干什么,可是废了好几万贯银子,本将的医术你不知道?”秦怀道反问道,既然封了定远将军,又是这次行动的主将,就不能再自称本官,得改称本将了。 执失思力也听说秦怀道治好了晋阳公主气疾,费几万贯银子做这些,肯定有用,不然谁舍得浪费,心中有些感动,毕竟上了战场,死的都是自己族人,郑重抱拳说道:“多些将军厚爱。” “见外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条战壕混生死的弟兄。” “好,将军如此看重,在下莫敢不从,大恩不言谢!”执失思力感激地说道,跑去传令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一刻执失思力对秦怀道有了信服之心。 秦怀道也看出来,有些感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真金白银管用,对身后程处默说道:“麻烦程大哥通知刀盾手和羽林卫也上来领取,不要乱。” “遵令!”当着圣上和那么多国公大臣在,程处默也不敢太随意,赶紧去了。 “好,好!” “谢将军厚爱!” 忽然,阵阵欢呼声传来。 大家扭头一看,是执失思力的突厥军在欢呼,李二看着这一幕笑道:“怀道,看到了吧,他们已经认可你了。” “圣上,他们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谁对他好,带他们打胜仗,他们就认谁,一点酒和药只是获得好感,离认可还差很远。” “哈哈哈,你倒是看得通透,如此,朕便放心了。”李二满意地笑道。 秦怀道看着排队过来的将士们却愁了,这么多国公之子,随便死哪个都是天大的事,这一战不能输,也输不起。 但不管怎样,契丹……老子来了! 第193章:校场立威 禁军校场上。 队伍井然有序地领取酒和药膏,府卫帮忙发放,速度不慢。 秦怀道留意观察着,一人双马,一马托物资,一马骑人,都钉了马蹄铁,物资不少,突厥人手一张自备且熟悉的大弓,三大壶箭,还有一张连弩,每人配两百支弩箭,一把腰刀,穿着几层皮革重叠起来使用的新型皮甲。 禁军刀盾手穿的是步兵甲,身甲前后片在双肩上用带联扣,两肩所覆披膊作兽皮纹,腰带下垂有两片很大的膝裙,上面叠缀着几排方形的甲片,人手一把横刀,这种刀的刀背厚,道人锋利,破甲能力很强,也配了弩。 至于羽林卫,人手一把大弓,一把横刀,备用马匹上放着连弩和好几袋箭矢,入羽林者,当人人勇猛,善骑射,就是能马战,也能步战。 而国公之子们居然都穿着细鳞甲,这是铁甲,造价不菲。 秦怀道没有甲,老爹倒是有一副柳叶绵竹铠,那玩意看着不怎么届时,而且穿着行动不方便,就没带,李靖仿佛知道一般,招招手让人送来一副锁子甲,郑重说道:“贤侄,老夫帮你着甲。” “不用了吧。”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着李靖。 李靖却正色说道:“你是老夫子侄,秦兄弟不在,你母亲也不在,无人帮你着甲,就由老夫来吧。”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人对出征前着甲非常看重,必须由父母穿上,意喻送儿上战场,有祝福的意思,打仗回来后也只能由父母卸甲,意喻平安归来,父母可以放心,也是长辈对战斗归来的认可,是一种礼仪,非常讲究。 想到这儿,秦怀道感激地点头,脱下貂皮披风,任凭李靖帮忙穿甲,心中满是感激,有个人真心关爱是一种幸福。 甲是锁子甲,非常珍贵,一种用铁链衔接,互相密扣,缀合而成衣形的铠甲,这种甲穿起来柔和便利,也不重,秦怀道发现上面有刀痕,顿时一惊,看向李靖,李靖笑道:“这身锁子甲陪伴老夫一身,而今送给你,希望保你平安归来。” “可是……世兄他……” “他还没资格穿这身锁子甲,别辜负了这身甲。”李靖郑重说道。 这是锁子甲,也是衣钵传承。 秦怀道懂了,郑重说道:“谢世伯,晚辈定不负所望。”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有些动容,就连李二也看向李靖,目光有些复杂:“药师,你这是决定了?” “圣上,是臣再三保举怀道领兵,圣上信任,将大任委托给怀道,臣感激不尽,如战败,臣甘愿受罚,至于决定……谈不上,臣虽是怀道长辈,但在兵法一道,臣与怀道平辈论交,臣之衣钵恐只能带入黄土。” 所有人一片哗然,大唐军神居然给出如此高评价,这一刻,大家有些理解圣上为什么让秦怀道领军了。 秦怀道也明白过来,原来是李靖再三举荐,心中满是感动,虽然不想去,但这份信任比天高,比海深,目光落在尉迟恭身上,问道:“尉迟将军,可有白色披风,白布也行,有的话能否给些。” “要来何用?”尉迟恭好奇地问道。 “白色有隐藏行踪之妙用,趴在雪地里不易暴露,另外就是……”说到这儿,秦怀道停顿下来,看着众人的神色有些黯淡,但还是一字一顿说道:“生时安睡,伤时弑血,死时裹尸。” “好一句‘生时安睡,伤时弑血,死时裹尸’。”李二赞道,看向尉迟恭:“给他,去办吧!” 尉迟恭答应一声,赶紧去安排。 所有人动容,都是战火纷飞年代走出来的,自然明白背后之悲壮、无奈和为国而死的崇高荣誉。 李二看着秦怀道,眼中满是欣慰:“生时安睡,伤时弑血,死时裹尸,这句话说的很好,说出了军人的荣誉,辛酸和悲壮,朕喜欢。” “谢圣上夸赞,不过是有感而发之语。” “此语大善,却少了些激昂和狂卖,与出征有些不利,可还有其他话激励三军?”李二欣慰地问道。 秦怀道有些懵,动员不应该是你这当皇帝的事吗?你在其他人敢说什么? 李二看出秦怀道心思,郑重说道:“你现在是主将,理当由你来!” 秦怀道说几句动员话还行,对着几千人说激励的话没干过,心中没底,转念一想,左右不过厮杀,激励大家杀敌便是,忽然想到一首自己喜欢的歌,改一下,正好应景,当即骑马上前。 大家跟着上来,准备看看秦怀道会说些什么,权当最后的考验。 寒风呼呼,战旗猎猎作响。 将士们纷纷看过来,眼中有些好奇。 秦怀道看着将士们,热血沸腾,高声喝道:“将士们,征程在即,战功在望,本将带你等去建功立业,此时此刻,胸有激雷,当歌一曲,与诸位共勉。” 所有人好奇地竖起来耳朵,就连李二和大臣们也好整以暇地等着。 没人知道秦怀道会说什么,但与众不同的开场白让大家耳目一新。 下一刻,秦怀道一字一顿,大吼起来—— “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 “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大唐男儿血。” “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 “男儿行,当铁血。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当杀敌,杀敌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敌中。”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草原浪,尸枕万里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声音高亢,嘹亮,震荡校场。 “好——” 李二激动地喊道:“好一个千秋不朽业,尽在杀敌中,好一个‘以一敌百人不怯’,好一个‘看我大唐男儿血’,怀道,可有歌名。” “杀敌歌!” “哈哈哈,好一个杀敌歌,壮哉,王德,快快记录下来。”李二兴奋地喊道。 大臣们看着秦怀道有些懵,这不像诗,但听起来为什么如此提气? 这一刻,大家想到了当年征战天下的时光,想起了无数次九死一生,创建大唐的壮举,一个个壮怀激烈,激动不已。 “壮哉!”房玄龄激动地说道:“区区几语,确道尽男儿本色,大唐将士该当如此,圣上,臣为大唐贺,有此一歌,军心可用。” 李靖也激动地说道:“‘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道出大唐将士出征时母亲的无奈和将士的英勇、果敢,草原上青草随风如浪,山脉起伏万里,好一个‘血流草原浪,尸枕万里山’,好一个‘倦枕敌尸眠’,此歌大善,道尽将士们的无畏,无惧!” 秦怀道有些懵,有这么好吗? 好吧,你们喜欢就好。 李二满意地笑了,说道:“这孩子,居然出口成章,出乎意料,朕心甚慰,当浮一大白,走,回宫,朕请大家喝酒。” “圣上,如此激动人心,臣都恨不能再上沙场,当喝贞观醉!”徐世绩笑道。 “对,喝贞观醉,圣上,别以为臣不知道,刚才那一竹筒还有不少。”房玄龄也兴奋地笑道。 “走!朕今天高兴,咱们喝酒畅谈,遥想当年豪情,岂不快哉?!”李二开心地大笑起来,文武全才,这样的女婿哪儿找去? 寒风烈烈,战马打着响鼻。 将士们却鸦雀无声,品味着秦怀道的话,简单,明了,却意味悠长,仿佛看到了家中慈母的担忧,看到战场冲杀的壮烈,看到封侯拜将的荣光,一个个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对秦怀道多了些认可。 秦怀道见李二等人离开,押送物资的府卫也推着车走了,看向执失思力:“安国公,行军路线可有确定。” “圣上已经确定,沿途补给点也早派人安排好。” “连弩可有训练?”秦怀道追问道。 执失思力赶紧说道:“练了三天,基本操作没问题,准头差些。” 秦怀道点头,看向远处的房遗爱,对方居然没有过来,果然不是将门之后,一点规矩都不懂,只好喊道:“房校尉,过来!” 房遗爱头都没回,好像没听道,程处默暴脾气上来了,说道:“这王八蛋估计还不适应自己是校尉的身份,我去叫他。”说着打马上前,来到房遗爱跟前喝道:“房校尉,将军叫你,耳朵塞驴毛啦?”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信不信老子揍你。” 房遗爱原本就是桀骜不驯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出身文官家庭却习武,而且实力不弱,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一点就炸,丝毫不怵,骂道:“来,咱俩打一场,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算起来,一个是将门之后,一个是文勋之子,本就不怎么往来,加上房遗爱和李承乾走的近,对武勋哪里会有好脸色。 程处默脾气更火爆,哪里肯服软,就要动手,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今天谁来也别想拦我。”程处默回头看去,见是秦怀道,顿时哑火,赶紧拉马退开,上了战场,顶撞主将可是死罪。 “怎么,不敢了?老子瞧不起你这怂货。”房遗爱不屑地喊道。 程处默气得脸色铁青,但看到秦怀道如刀一般目光,将怒火压下去。 “你不该来。”秦怀道盯着房遗爱冷冷地说道。 “当老子愿意来?还让老子保护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房遗爱也冷着脸说道,丝毫不惧。 “军中规矩,顶撞主将,死罪!” “就顶撞你了,有种弄死我,老子是梁国公之子,文官之首,你动一个试试,要不是家父逼迫,以为老子愿意来?”房遗爱不屑地说道。 秦怀道看出对方有些倔,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没脑子,还自以为是,缺乏社会毒打,看在房玄龄的份上忍住怒火,问道:“知道房相公为何逼你来吗?” “关你屁事。”房遗爱怼了一句,心中也有些好奇,虽然性格莽了点,但不蠢,想到昨晚的叮嘱,多了几分疑惑。 秦怀道当然不能点破,打量起对方来,身材魁梧,健壮有力,一看就是个莽夫,难怪不懂风情,最后成了绿帽王,还跟着李承乾造反,这种人一旦收复,倒是一大助力,来了兴趣,跳下马。 “下来,打一场,输了,给本将鞍前马后,赢了回去,本将不追究,并向房相公说明情况,如何?”秦怀道发出挑战。 “这可是你说的?”房遗爱也跳下马,跃跃欲试。 “军中无戏言!” “好,出手吧,别说老子欺负你。”房遗爱大喜。 “还是你先出手,否则你没机会。” “就你?被废话,来吧!” 秦怀道乐了,这家伙本性倒是不坏,就是有些狂,有些莽,说道:“别后悔,那本将来了。” 话落,脚下用力一蹬,如一发出膛的炮弹飞去。 房遗爱顿时感觉一座山从天而来,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一拳猛打。 秦怀道却身体一侧,避开冲拳,一步跨上去,从房遗爱两腿中间穿过去一些,挡住对方一条腿后跟,肩膀几乎同时狠狠撞在对方胸口,八极拳,贴身靠! 文以太极安天下,武以八极定乾坤! 八极拳以简朴刚烈,硬开硬打、贴身靠摔等凶猛异常的风格著称,后世军中精锐战士几乎人人修炼。 贴身靠更是刚猛无匹,大树都能一下撞飞,但没有脚下勾腿都动作,秦怀道临时加的,打算给房遗爱吃个闷亏,彻底打服。 “啊——” 房遗爱惨叫一声,身体被勾倒,贴着地面滑出去一段距离,痛的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心中大震。 秦怀道并没有趁胜追击,缓步上前,喝道:“起来,再战!” “怕你不成。”房遗爱凶性上来,一骨碌爬起,吸了口气,摆出攻击架势。 “准备好了没?”秦怀道戏谑道。 “来吧,看老子弄死你。”房遗爱大吼一声,如一头棕熊咆哮。 秦怀道不再废话,脚下再次用力一蹬,坚硬的地面出现一个坑,尘土飞扬,所有人大吃一惊,就看到秦怀道猛冲上去,如一头下山的猛虎,气势如虹,下一刻,秦怀道却弹跳而去,飞扑上去,如陨石,似流星。 泰拳,膝撞! “不好!” 庞大的威牙让房遗爱呼吸一滞,赶紧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硬接,死挡。 “砰——”的一声。 房遗爱再次被撞的倒飞出去,两条手臂发麻,也亏得用手臂挡了一下,如果撞在心口,肋骨都得断两根,不用上战场,直接回家。 “怎么如此强大,这不可能?” 这一刻,骄傲的房遗爱感觉到了差距,一股憋屈涌上心头。 “再来!” 一声怒吼,如炸雷响起。 房遗爱被震的头嗡嗡作响,就感觉一团黑影扑面而来,带着凛冽的战意,暗道一声要糟,赶紧朝一边扑去。 秦怀道这一拳本就不是奔着房遗爱去的,真要是打废了,房玄龄那边不好交代,拳头狠狠打在房遗爱的坐骑脑袋上。 “希律律!”战马哀鸣,凄厉无比, 庞大的身躯更是往一侧轰然倒下。 全场死一般寂静,都看着哀鸣的战马,心头直突突。 房遗爱也看着倒下的战马,心中震撼,一时忘了起身。 偌大的校场静的诡异,只剩下旌旗猎猎作响,都被秦怀道恐怖的力量给震住,明明只是少年,居然如此强大,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好——将军威武!”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 将士们狂热地呐喊着,发泄着,表达心中的敬佩,跟着一个如此强大的主将还有什么好怕的,还能不打胜仗?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但一将勇猛所向披靡。 这一刻,大家看到了胜利,看到了荣誉,看到了封赏。 都说,兵是将胆,但将是兵魂,何况突厥本就崇尚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这一刻,大家找到了魂,军心大定,士气高涨! 羽林卫更是崇尚武力,崇拜强者,见秦怀道一拳打到战马,至今起不来,这份神力简直无可匹敌,而且敢战,能战,面对挑衅无所畏惧,这样的主将面对强敌不会怂,那大家还怕什么? 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秦怀道这一拳就是立威,见效果不错,心中大慰,看看自己拳头,这段时间训练护庄队,力量果然涨了不少,目光一扫,看向房遗爱喝道:“服不服?不服给本将爬起来再战!” “服,兄弟服了。”房遗爱心服口服,好武斗狠莽夫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只要你强,打服了,就真心佩服。 “军中自有规矩,你得自称卑职。” “喏,卑职服了。”房遗爱爬起来行礼,态度恭敬。 秦怀道见收复了这个莽夫,还立了威,也是很高兴,说道:“重新换一匹马,这匹马是自己的吧?” “对,跟卑职三年,配合默契,有感情,就带来了。” “你这马没有钉马蹄铁,找尉迟将军换一批禁军的战马,去吧。” “马蹄铁。”房遗爱有些诧异,看向别的战马,果然有些不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没多问,找尉迟恭换马去了。 程处默上前来,嘿嘿笑道:“将军,威武!” “记住,上了战场就是兄弟,不可有怨恨。”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卑职跟他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无仇,犯不着。” “那就好。”秦怀道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从震惊中缓过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秦怀道,想到李靖昨晚叮嘱,赶紧上前说道:“将军!” “李大哥,军中相应事务就拜托你了,禁军刀盾手和羽林卫可有熟悉连弩?”秦怀道问道,对房遗爱那个莽夫就得暴力打服,对李德謇这个一看就有谦谦君子之风的人得怀柔,何况还有李靖这份人情在。 “练习三天,基本掌握,准头差些。” “那就好,传令亲军带上剩余物资装备,一人匀一些,战场上能救命。”秦怀道指着还剩下的白酒和药膏,多做了几百份,正好,说着看向执失思力。 “遵令!”李德謇赶紧去传令。 执失思力也没想到秦怀道如此神力,正庆幸刚才没有得罪,见看过来,赶紧催马上前,抱拳行礼道:“将军。” “安国公,还请带队按预定路线先行,本将带其他人跟着,沿途不得骚扰、劫掠、滥杀、私逃,否则军法无情,斥候前推十里,随时汇报。” “遵令!”执失思力也被秦怀道武力震住,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程家兄弟。”秦怀道看向程处默三人。 三人纷纷上前。 秦怀道上前,低声说道:“你三人随安国公同行,暗中熟悉军中校尉、旅帅等,必要时能随时接管指挥,可能做到。” “没问题。”三人心领神会,迅速打马去了。 “宝林,宝琪。” “在!”尉迟两兄弟迅速过来。 “禁军刀盾手就交给你俩,一人领兵一千,尽快熟悉,跟着安国公队伍后面行军,去吧。”秦怀道交代道。 “遵令!”两人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换了马回来的房遗爱,又看看已经准备妥当的羽林卫,招手示意房遗爱和李义协上前,交代道:“房遗爱,李义协,本将不管你们为什么会来,但既然来了,就得遵守军中规矩,刀口只能一致对外,羽林卫是本将亲军,你俩带不好,本将随时换人,去吧。” “遵令。”房遗爱没了刚才的狂傲不不服,赶紧去了。 李义协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没说出口,拉转马头而去。 秦怀道看了李德謇一眼,翻身上了白蹄乌,牵着另一匹拖着物资的战马追大部队而去,一边喝道:“罗章,跟上!” 罗章是绝对的心腹,自己人,留在身边更合适。 李德謇有些懵,那眼神什么意思?赶紧跟上,想到秦怀道一言不合就动手,粗鲁,凶残,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就这还是兵家高人,父亲不会看走眼吧? 没多久,见房遗爱带着羽林军上来,示意到跟前后低声说道:“遗爱,刚才你是故意试将军身上的吧?” “是又怎样?笑话老子?”房遗爱板着脸问道。 “冲我发什么火,别忘了太子叮嘱。” “老子现在只想立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敢背地里搞小动作影响将军,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房遗爱维护起秦怀道来。 李德謇有些震惊地看着房遗爱,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看?老子现在服气那小子,知道你不服,论武力打不过老子,论兵法,你可得过李伯伯赞誉?这两样他都有。” “你——” 李德謇气得脸色臊红。 第194章:护庄队发威 禁苑大门口。 一行缓缓走出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大家以李二为中心说着什么,眉飞色舞,忽然听到山呼海啸般欢呼声,都愣住了,纷纷停下,回头张望,李二喊道:“王德,去看看。” “遵旨!”王德急匆匆去了。 “这么大声,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房玄龄疑惑地说道,看向李靖。 李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猜不到。 大家默不作声地等着,都是老狐狸,事情不明不会乱说什么。 没多久,王德兴奋地跑出来,声音都在颤抖:“圣上,军心大振,士气如虹,定远将军大才,老奴为圣上贺!” “你个奴才,快说,什么情况?”李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放下心来,不是出事就好,不然很棘手。 “回圣上,房校尉……他……”王德不敢再说,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一听就急了,喝问道:“我儿怎么了?” “快说!”李二也催问道。 王德感觉很委屈,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硬着头皮说道:“回圣上,老奴听说房校尉不服将令,挑衅定远将军,两人打了一场,定远将军出了三招,第一招将房校尉撞飞,第二招还是撞飞,第三招房校尉狼狈避开,定远将军一拳打中房校尉战马,战马当场倒地,听说已经死了,大军见定远将军威武,无不欢喜。” “三招,一招都没接住?”李二大吃一惊。 房玄龄也震惊不已,自己儿子自己清楚,读书是不行,但武勇过人,罕有对手,居然一招都接不住,这怎么可能? 其他人也不信,纷纷看向王德。 王德一脸为难,歉意地看了房玄龄一眼,说道:“一招都没接住,听人说最后一招实际上是定远将军故意打偏,不然,那一拳会出事。” “好,勇冠三军,朕之悍将!”李二大喜,看到房玄龄哭丧着脸,意识到这么说有些不合适,尴尬地笑笑,劝慰道:“爱卿,朕没别的意思……遗爱之勇朕还是知道的。” “无妨,遗爱莽撞,真以为是,受到教训也好,没伤着吧?”房玄龄尴尬地说道,看向王德。 王德赶紧说道:“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好,这混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杀杀他的威风也是好的,还请圣上恕罪。”房玄龄赶紧朝李二请罪。 冲撞主将可是大罪,李二自然也清楚,但房玄龄的面子不能不给,笑道:“无妨,都是年轻人,难免火气大了些,不服气正常,此事不得外传。” “遵旨。”众人赶紧应到。 “走,走,喝酒去。”李二兴致不减,催促大家。 众人纷纷上了各自马车,李靖拉住房玄龄低声笑道:“玄龄,为何哭丧着脸?” “你能猜不到?”房玄龄没好气地说道。 “你呀,当局者迷,遗爱那性格你还不知道,谁都不服,莽夫一个,但只要打服就没事,说不定是好事,再说,怀道没把人赶回来,说明没记仇。” 房玄龄何等聪明,一点就通,马上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好转,笑道:“有道理,多谢指点。” “谢什么,你只是一时担心,过后也能想到。” “哈哈哈,走,喝酒去。”房玄龄心情好转,眼睛里有光,多了些期盼,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你可是保证过的,真能赢?” “废话,别人不敢保证,怀道领军,老夫还是有把握,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执失思力心有不服,结果呢?怀道用白酒和药膏,一招怀柔安抚住,之后又和遗爱打一场,一拳打死一匹战马,这是故意立威!” “老夫那蠢笨儿子,哎……” “这可怪不得怀道,你儿子跳出来,只好成为骇猴的那只鸡,没有遗爱,怀道也会找机会立威,可见手段不俗,堪称军中老将,此战老夫愈发看好。” “算了……”房玄龄郁闷地说道。 李靖笑道:“怎么,你还不乐意?背后之妙老夫就不信你这只老狐狸看不到?以后房遗爱就丢军中吧,换条路,挺好!” “难怪你儿子也丢进去,老夫好奇的是圣上居然同意,这背后恐怕不简单……”房玄龄有些担忧地看向已经离开的圣驾。 “莫问皇事,且行且看。” “有道理,走吧!” …… 寒风呼啸,在茫茫荒原上横冲直撞,卷起无数雪花漫天飞舞。 战马缓缓而行,打着响鼻,像是在不满这寒风。 队伍中,秦怀道打量着四周地形,心思飞到了千里之外,这一战最难的并不是敌人,而是气候,好在白酒能暖身,好在气候不仅对自己,对敌人也同样麻烦,或许可以利用一二。 为了避人暴露,军队走官道到了渭南县后,沿着黄河以南往东走,进入河南府地界,黄河以北更冷,怕大家一下适应不了,而且从黄河以北走绕不开太原府,容易被太原王氏发现。 三天后,队伍经过东都到郑州,停下来休整一晚,用精料将战马喂饱,第二天继续赶路,让马放开速度奔跑,三天后穿滑州来到郓州,休整两天后渡过黄河,往北而去,消失在茫茫雪原。 …… 长安城并没有因为一支五千人的军队离开而改变什么,贵族、富商继续享受生活,老百姓依然为生存奔波,冬天无事可做,但饭得吃,取暖之物得买,拉煤收益太高,满城皆知,不仅没人退出,还每天都有人加入。 一百护山队加上四百监察府府卫护送,没人绝得不安全。 唯有薛仁贵眉头施展不开,满是担忧。 黄昏时分,雪已经停止,寒风却一如既往地肆虐着秦家庄,一处山坡上,薛仁贵极目远眺,看着越来越近的运输队,眉头微缩,让心又不安,待运输队快到庄口时,薛仁贵下了山坡,走到庄口观察。 运输队在护庄队的注视下浩浩荡荡的进来,一些车夫还热情地给大家打招呼,薛仁贵留心观察着,见罗英过来,招招手。 罗英生的异常魁梧,打马上来,问道:“大哥,有事?” “一路上可有不妥?” “除了今天忽然多出两百余人拉车外,其他没什么异常,有什么不对吗?”罗英好奇地反问,也看向运输车队。 “多出两百人这事薛某担心一天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平时多三五十人而已,忽然多出两百多,绝对不正常,这些人呢?”秦怀道追问道。 “老规矩,安排在队伍最后面,一路上很正常啊。”罗英有些诧异。 薛仁贵知道罗英性格,大咧咧的,心不够细,不放心地给护庄队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大家会意的点头,暗自做好战斗准备,等了一会儿,后面运输队过来,罗英指着一人说得:“就他……他之后的人都是今天来的。” “站住!”薛仁贵喊道。 后面的人停下,好奇地看向薛仁贵,罗英也好奇地看过来。 薛仁贵没有解释,来到对方跟前问道:“姓名?” “周老五。” “住址!”薛仁贵追问道,眼睛瞥向对方双手,虎口明显不同,有茧,这是长期握刀形成的,当然,农人长年用农具也会有,但这人是个赶车的,赶车的虎口没理由长茧,这人不对劲。 周老五报了个地址,一脸憨笑地反问道:“大人,有什么事吗?” 薛仁贵看向后面众人,绝大部分都是后生,只有五十几个中年人和老者,看着没什么明显问题,但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后面的停下,等前面的交完再进去。” “大人,不会是不收了吧,这可不行。”周老五有些不满地说了一句,旋即对身后众人高声喊道:“秦家庄要不收煤了,大家白忙乎。” 这不喊,薛仁贵只是怀疑,这一喊愈发坚定这帮人有问题,但队伍中有老人,老人不可能有问题,薛仁贵出于慎重,高声喝道:“吵什么,谁说不收了?让老人先交,一把年纪扛不住冻,都体谅一下。” “没错,这娃子懂孝道,咱们老头子先交。”有老人赞同道。 有人不满地喊道:“凭什么,大家按顺序来便是。” 薛仁贵不着急,吵吵也好,可以看出谁有问题,目光落在周老五身上,对方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短刀,暴喝道:“暴露了,杀进去。” “直娘贼,还真有问题。”罗英勃然大怒,冲杀上去。 薛仁贵担心有无辜者,奋起一脚将周老五踹飞出去,撞在马车上,大喊道:“无关的趴下,藏车底下别动。” 队伍中一些人听到吼声赶紧钻进马车内。 “护庄队,上!”薛仁贵冷着脸吼道,暗呼侥幸,如果真让这帮人混进秦家庄,一旦突然出手,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护庄队早就严阵以待,听到命令蜂拥而上,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就往前冲,冲得最快的是一个叫赵虎的人,赵家村人,父亲被杀,心中有仇,报名参加了护庄队,虽然勇气可嘉,但第一次战斗,有些慌。 眼看着一人冲上来,眼中带着凶光,赵虎没来由的一晃,见一把刀劈砍过来,运起学过的破锋刀法本能的格挡,再顺势一刀劈去,锋利的刀刃撕开对方喉咙,鲜血狂飙。 这人愣愣地看着赵虎,没想到会被一个看着还是个孩子的人杀死,刚才那反应明明是个雏,为什么死得却是自己? 无尽的黑暗吞噬意识,这人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赵虎还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死的却是对方,刚才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挡了一下,然后砍了一刀而已。 “对,刀法,是少主传授的刀法!” 一道灵光乍现,赵虎反应过来,意识到学的刀法很不简单,自信心大增,大喊道:“兄弟们,用少主教的刀法,管用。” 一大帮人冲上来,听到赵虎的提醒,几乎本能地使出破锋刀法,这些天虽然秦怀道不再,但薛仁贵记着秦怀道临走时的交代,严格训练,一个个都快练出肌肉记忆,听到刀法就有本能反应。 这么一来,对手就惨了。 只见刀光闪烁,格挡防御中带着进攻,动作简单,粗暴,却威力可怖,瞬间,这帮人倒下去好几十个,几乎同时命中要害,一刀毙命。 薛仁贵砍翻几人,原本有些担心大家都是雏,不敢下死手,能坚持不退就不错了,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也想到秦怀道传授的刀法超出预料,顿时大喜,喝道:“兄弟们,破锋八刀,有敌无我,杀!” “杀——” 大家见凶手不过如此,士气大振,怒吼着冲上去,刀光闪烁,先格挡化解对方攻势,再顺势一刀猛劈,一气呵成,快得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 罗英砍翻几人,看到护庄队这么猛,吓了一跳,杀到薛仁贵跟前喊道:“薛大哥,这是什么刀法,好可怕。” “杀人刀法,少主传授。” “太好了,能不能教我。” “等少主回来自己问,杀——”薛仁贵仗刀冲上去,改用破锋八刀,侧身避开一人攻击,一刀看法,顺势一刀将偷袭的人挡住,根本不收刀,顺势转身,一刀捅入对方肾脏。 为了教大家更好的掌握刀法,秦怀道教了大家简单的人体结构,薛仁贵也学会了打哪儿能够致命。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两百余人倒下去大半,剩余人想跑,护庄队岂能答应,蜂拥而上,将所有人全部砍翻。 薛仁贵松了口气,见护庄队一个都不曾伤,顿时大喜,对破锋八刀愈发看重,这就是杀人刀法,简单,粗暴,却无人能挡。 忽然,一道哭声传来,薛仁贵扭头看去,是赵虎,这家伙训练的时候敢玩命,印象深刻,赶紧上前问道:“哭什么,受伤了?” 赵虎赶紧解释道:“不是,队长,他们……他们是攻击赵家村的人,阿耶就是死在这些畜生手上。” 薛仁贵知道赵家村之事,脸色微变,赶紧问道:“能确定?” “兵器标识一模一样,队长请看。”赵虎拿起捡到的兵器递上去,指着上面记号,那是一个死字,补充道:“当时偷袭赵家村的人也是用的这种兵器” 兵器标识一模一样,十有八九,薛仁贵追问道:“那你哭什么?” “队长,我高兴,是高兴,这帮畜生杀了阿耶,我替阿耶报仇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报仇,是少主给我了机会。”赵虎说着又热泪滚落下来。 “知道就好,那就记着少主的恩德。”薛仁贵说着看看周围,不少赵家村的人也都流着泪,带着笑,看着有些心疼,都还是十几岁孩子。 赵书文匆匆过来,马上有赵家村的人上去说明情况,赵书文大喜,捡起几把兵器确认无误后来到薛仁贵身边,郑重说道:“薛队长,能否将这些尸体交给我赵家村人处理,拜托了。” “你要干什么?” “拿他们脑袋祭奠赵家村死去的亡魂。” 薛仁贵看到赵书文赤红的眼睛里那一抹疯狂,理解地点头,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做,提醒道:“带走吧,记得找个地方全烧掉,别造成瘟疫。” “放心,绝不给秦家庄惹麻烦,赵家村上下谢薛队长高义。”赵书文郑重行礼,跑去张罗人手。 贾有财也闻讯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大帮秦家庄的老少爷们,看到战斗结束,顿时一惊,冲到薛仁贵跟前问道:“这么快?” “薛某也没想到,少主教的刀法太过犀利。” “那一定得保密,不准外传。”贾有财提醒道,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每时每刻都替秦怀道守着家业。 “省得,少主也下了封口令,护庄队所有人都发过毒誓,我会继续盯着,不过,居然有人借着运煤的幌子想进入秦家庄,还和偷袭赵家村的人是同一伙,这件事不能大意。”薛仁贵提醒道。 “同一伙。”贾有财脸色一变,看着满地尸体,得有两百左右,居然一会儿功夫就被砍杀,还是没多少实战经验的护庄队,少主到底训练了一支什么队伍?不过这是好事,一颗心放下,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以后加入运煤的必须现有之人作保,还得是五人联保,没有担保不收,目前运力已经不小,稳着点来。”薛仁贵提醒道。 “要不要报县衙?”贾有财问道。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报好,反正凶手都砍死,报不报都一样,反而会暴露护庄队战斗力,一旦朝廷追查起来,少主又不在,很麻烦。” “有道理,刀法绝不能暴露。”贾有财赞同道,看看从车底钻出来的人,不放心地问道:“他们没问题吧?” “不好说,得甄别一番,别跑了凶手,让他们自己找保人证明身份,否则不能放过。”薛仁贵谨慎地说道。 贾有财一听有道理,庆幸道:“按例,监察府的府卫到附近后不会跟过来,直接回长安,罗英带着护山队又在前面组织秩序,凶手恐怕是算准了这些,还好护庄队成长起来了,真要是让这帮人进了庄,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现在好了,白得两百辆车。” “也对,罗英。”薛仁贵笑道。 罗英匆匆过来:“薛大哥,有事吩咐。” 不等薛仁贵说什么,贾有财不满地提醒道:“薛郎是少主的大哥,跟你差着辈,没大没小,不合适吧?” “没事,各论各,少主也知道。”薛仁贵解释道。 贾有财不好在说什么,毕竟自己也不过是个管家,维护一句就好,说多反而没了规矩,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那边还等着发工钱,先走了。” 薛仁贵看向罗英:“让护山队好好盯着前面的人,以防万一。” “你担心还有人?”罗英反应过来,见薛仁贵点头,便匆匆去了。 “护庄队留下一队,其他人去祠堂附近盯着,无论发生什么事,先守住祠堂。”薛仁贵看向护庄队众人命令道,祠堂放着不少银子,不容有失。 “遵令。”护庄队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着从车底钻出来、脸色惶恐的众人,一阵后怕涌上来,还好发现的早,还好这帮人没忍住,先动手了,真要是进了庄乱杀一通,不敢想象,便喊道:“不要慌,不会杀你们,但必须找人来担保,证明自己身份后,都等着,等前面的人交了煤出来,你们找些相熟的作保就好。” 能来拉煤的多少都认识,找人作保并不难,大家也能理解薛仁贵的用意,没有反对,耐心等了一会儿,前面的人拿了银子出来,相熟的都愿意作保,剩下几十人都没问题,薛仁贵便便放行了。 这一战也算给薛仁贵,给秦家庄一个警示。 等所有运煤的人离开秦家庄后,薛仁贵拉着护庄队巡视整个秦家庄外围,看到赵家村的人在河岸边一块空地上,无数人正对着尸体又哭又打,情绪激动,紧接着,赵家村的人将凶手脑袋砍下来,堆在一起祭奠。 薛仁贵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沉重,对护庄队说道:“都看到了吧?少主传大家绝世刀法,是为了守护秦家庄这片净土,赵家村的事绝不允许在秦家庄发生,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努力训练,提高实力,守护秦家庄,守护家人。” “喏!”众人轰然应道,没人想死,但为了家人,不惜死战。 薛仁贵看到赵家村的人跃跃欲试,理解大家想去祭奠,说道:“给你们半个小时,去啊,半个小时后训练场。” “谢队长!”大家欢喜地跑过去。 “走,继续训练去。” 薛仁贵大步朝前走去,身躯挺拔,扛着秦家庄安危。 队伍匆匆来到训练场,不需要命令,不需要打骂,都自觉训练起来,经过刚才一战,大家知道少主教的都是保命、杀敌的绝世本领。 薛仁贵看着长安方向,喃喃自语道:“少主,有此护庄队,有此刀法,薛某必保秦家庄不失,安心做您的大事吧!” 第195章:薛万淑 营州。 阴沉的天空笼罩着这座边城。 冷肃的寒风呼啸而来,狠狠撞击着城墙,像是在愤怒其阻挡去路。 城墙上锦旗噼啪作响,不多的边军拢着身子,却警惕地盯着前方辽阔的平原。 营州往北就是契丹,契丹进来意动,没人敢大意;往东是高句丽,高句丽狼子野心不是一天两天,更不能放松。 “快看,有人过来。”一名军士忽然喊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前方,就连缩在城墙下躲风的也探出头来,握紧了手上兵器,一名队正也爬起来淬骂道:“狗日的白毛天,冻死老子得了,警戒!” 前方满是皑皑白雪的平原上,两人骑马缓缓而来,看不出异常,但这大雪天气按说没人出行才对,忽然冒出的两人让人警惕,待近了些,一身突厥人打扮,突厥在营州西边,来两个人也奇怪。 队正高声喝道:“站住,来者何人?” 两骑缓缓停下,一人吼道:“薛都督故人,姓罗,还望通报一声。” 喊话的正是罗章,另一人则是秦怀道。 为了避免行踪暴露,秦怀道让部队在不远处山谷休息,只带着罗章过来,营州都督是薛万淑,一门武将,老三薛万钧封潞国公,老四薛万彻娶丹阳公主,封武安郡公,老大薛万述和老五薛万备也非常了得,其父薛世雄当年跟着罗艺起义,后来投了隐太子李建成。 玄武门之变后,几兄弟隐退,李二登感念薛门武将之才,不计前嫌,重新启用,贞观四年薛万淑便担任营州都督一职,至今八九年。 有罗艺这份香火情在,秦怀道便带着罗章过来。 城头上,队正一听是都督故人,而且只有两人,不像敌人,不敢怠慢,匆匆跑过去汇报情况。 罗章回头看向秦怀道:“阿叔,真没问题?” “有问题咱俩杀出来便是。”秦怀道笑道,心中并不是很担心,当年玄武门之变秦琼并没有参加,就算薛万淑心中还有恨,那笔账也算不到自己头上,至于罗章,祖上罗艺和薛万淑父亲是同辈,自己人,更不担心。 罗章没想太多,大不了杀出来便是。 等了一会儿,一支队伍冲出城来,为首一校尉单独上前些,拱手说道:“在下营州都督府司马薛枫,奉都督之命过来迎接,不知道是哪位故人远道而来?” 罗章看了眼秦怀道,一夹马腿说道:“罗府,罗成之孙,罗通之子罗章。” “原来是罗将军之后,请!”对方客气地说道。 “行踪保密。”罗章提醒一句。 对方一怔,但反应很快,点点头,看了秦怀道一眼,没多问,迅速返回,对身边人说道:“警戒解除,自己人,回城!” 一行掉头回城,没人多问。 秦怀道观察着这些边军,令行禁止,倒也不错,跟着入城,顺着主道往前走,沿途关门闭户,实在太冷,都不愿意出来,没多久来到都督府。 都督府门口有些冷清,连个岗哨都没有,太冷了,但进门则不同,守卫森严,将士们目光沉静,纹丝不动,可见薛万淑治军之严,很快,一行来到内堂,在薛枫的引领下进了一个厢房。 厢房空无一人,却烧着火热的火盆,温度与外面天壤之别。 两人也不客气,围着火盆坐下,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哈哈哈,故人来访,不亦快哉,去温一壶好酒,炖一只过来。” 紧接着,房门推开,一名中年男子进屋,身材高大,魁梧,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一个不认识,问道:“哪位是故人之后?” 按辈分,薛万淑跟罗成一倍,算是罗章的爷爷辈,罗章赶紧起身行礼:“后辈罗章,见过薛爷爷。” “哈哈哈,倒是有几分像罗通那小子,可有信物?”薛万淑直言问道,山高路远,万一来个冒牌货传出去就丢脸了。 罗章也能理解,掏出一分圣旨递上去:“都督,圣上给你的秘旨。” 薛万淑吓了一跳,赶紧接过去一看,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大印,熟悉的绢帛用纸,不可能有假,猛地反应过来,看向秦怀道:“这位是?” “定远将军秦理,秦怀道。”罗章解释道。 秦怀道起身,郑重行礼:“见过都督。” 按级别,秦怀道正五品,品级比对方低,礼当先行礼,但秦怀道的爵位高,而且又是这次行动主将,薛万淑不敢托大,也郑重见礼:“营州都督薛万淑见过翼国公,兵部换防文书早已收到,可圣旨上……” 兵部是换防文书,但圣旨又是对契丹作战,薛万淑有些懵。 “都督误会了。”秦怀道解释道:“换防文书是为掩人耳目,掩护军队过来,真正的目的是对契丹作战,都督只需守好营州,防止契丹狗急跳墙,高句丽趁火打劫便好,其他无需理会。” “太好了,老夫早就看那帮孙子不对劲,不过,这个时节出兵恐不太好,大雪封了草原,道路难行,诸多不便。”薛万淑提醒道。 “多谢都督提醒,道路确实难行,但不是不能行,此时出战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旦战争打响,营州压力倍增,如果都督撑不住,后果难以预料,还望早做准备才好。”秦怀道提醒道。 “放心,老夫省得,秦将军真是少年有为,有乃父之风,居然敢在如此冰天雪地之下出兵,本都督佩服,祝将军马到成功,有什么本都督能办到的,绝不含糊。”薛万淑夸赞道。 大战在即,机会难得,没人不想参一手,混个功劳。 秦怀道等到就是这番话,直言说道:“都督,今天过来有两件事,其一,还请都督给一份契丹部落分布图,其二,安排向导。” “这个简单,稍等。”薛万淑匆匆去了。 “阿叔?”罗章轻声喊道。 “无妨,薛都督并无恶意,大战在即,一旦我军失败,他也会多少受些牵连,一旦打赢,则跟着沾些功劳,所以他没得选,只能配合,明白吗?” “明白了!”罗章暗自记下。 两人等了一会儿,薛万淑匆匆过来,递给秦怀道一份地图,看很简陋,不熟悉的很快看出什么,秦怀道只要说道:“还请都督那些纸张过来,可好?” 薛万淑有些诧异,但还是匆匆去了。 秦怀道拿起一块木炭掰开成小条,磨尖细些,正好薛万淑带着一些纸张过来,秦怀道挑选了一张大点的摊开在桌子上,将薛万淑那份地图放在前面,说道:“都督,能不能麻烦您讲述一下地图,以上面为北来确定方位,哪里有山,有水,多大,分别走势,劳烦一一说明。” 薛万淑有些好奇地打量秦怀道几眼,这要求有些过分了,但见秦怀道言辞恳切,又是为了打仗,将不满压下,解说起来,待看到秦怀道三两下勾勒出一副简要的山川地形图后,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嫌弃自己的地图不够细致。 不过,和秦怀道画的比起来,自己的确实不够细致,继续解说,哪里山多高,多长,有什么特征,怎么走向,连接到哪儿,河流有多少分岔,分别聚集着哪些部落,有多少人,战斗力如何,都仔细道来。 在营州干了八九年都督,又是真才实学的名将,自然会将契丹情况摸透。 秦怀道边听边画,一边将信息记在脑海中。 渐渐的,一幅素描一般都山水画出现在纸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地图,更像是一副航拍素描图,山川大地,河流部落,一一呈现,看得薛万淑两眼发亮,愈发说的细致,透彻。 大半个时辰过后,一幅图全部画好。 薛万淑迫不及待地拿起图观赏起来,啧啧称赞道:“秦将军大才,有此图,行军无虞,本都督厚颜乞求一份,不知可否?” “都督客气了,这有何难?再画一份废不了多少时间,不过,都督这些纸能否赠送与我?”秦怀道指着剩余纸张说道。 “没问题,老夫再去拿些来,有劳秦将军了。”薛万淑满口答应,匆匆去了,作为一名将军,太清楚那份地图的重要性和意义,千金难求。 都是守土军人,加上秦怀道见薛万淑人不错,后面说不定还得让人家配合,不介意再画一副给对方,就当结个香火情,抽了张最大的纸画起来。 没多久薛万淑匆匆过来,捧了一大堆纸在旁边看着,眼中满是期待。 重新画速度快很多,外面有人来禀报,吃的东西准备好了,薛万淑不想中断绘画,示意人将吃的送进来摆好,叫来之前那个薛枫作陪。 又等了一会儿,秦怀道画完,笑道:“都督请看,幸不辱命。” “哈哈哈,太好了,有了此图,老夫何惧其他,秦将军,老夫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老夫替营州将士谢将军赐图。”薛万淑郑重行礼。 薛枫有些诧异,待看到地图后惊叹道:“这……这是契丹境内容貌图?” “没错,这是容貌图,比地图好看,好用,也直观,有了此图,本都督调兵遣将再不用担心下面人听不懂。”薛万淑兴奋地说道:“来来来,枫儿,这位是翼国公秦理秦将军,秦将军,这位是老夫子侄薛枫,字子渔,都督府司功参军。” “薛枫见过将军!”薛枫一听说翼国公,哪里敢托大,赶紧见礼。 “薛参军有礼了。”秦怀道回礼。 薛万淑满意地看着秦怀道补充道:“秦将军,枫儿对契丹地形最为熟悉,由他做向导可好?” “那就有劳来。”秦怀道没想到薛万淑让自己的子侄做向导,看来,刚才那份地图的作用发挥出来了。 “枫儿,秦将军奉命进攻契丹,此事为绝密,不得外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向导,不得胡来妄为,谨遵秦将军号令,如有不从,否则老夫亲自砍了你脑袋,懂吗?”薛万淑郑重叮嘱道。 薛枫脸色一变,赶紧答应道:“侄儿明白,定不负所托!” 说完,兴中莫名兴奋起来,进攻契丹,这可是天大的立功机会,瞬间明白薛万淑这么安排的背后深意,对秦怀道行礼:“薛枫任凭将军驱策。” “客气了,去准备一下,随时动身,不得泄露。”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薛枫匆匆去了。 “记得让人将秦将军二人的马喂饱,要最好的精料。”薛万淑叮嘱一句,旋即对秦怀道感激地补充道:“这小子倒也有些武勇,一心想杀入契丹,建功立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求之不得,多些秦将军成全!” “应该谢的是我。” “哈哈哈,两位远道而来,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也好。”秦怀道并不客气。 三人坐下来,秦怀道一看还有酒,直言拒绝道:“薛都督,酒就算了,吃完马上走,这次过来除了地图便是向导,得都督之助,两件都已完成,在下定会禀告圣上,为都督请功。” “言重了,作战不易,可还需要些干粮之类?”薛万淑问道。 “如果可以,便准备些盐,所需银两,在下支付便是。” “都是为了朝廷,要什么银两,都督府帮你准备便是。”薛万淑赶紧说道,这么好的立功表现机会岂能错过。 “如此,有劳都督了。” “哈哈哈,见外了,吃肉,吃肉,营州没什么吃的,就是肉多。” “哈哈哈,这话要是让长安百姓听到,得馋死!” 两人相互恭维,说着客气的话,倒也相见甚欢。 饭后,秦怀道起身离开,来到门口一看,马儿嘴里还在嚼着东西,一脸满意表情,薛枫已经准备好,还有两匹马托着几个大布袋,里面鼓鼓的,薛枫上来见礼,低声说道:“将军,托着青盐,够不够?” 白盐没有出来,青盐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盐之一,这么多价值不菲,秦怀道朝薛万淑感激道:“都督,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 “哈哈哈,客气了,有需要随时派人来知会一声。”薛万淑满意地笑道,知道人情送出去,这个香火情算是结下,老怀大慰。 三人翻身上马,匆匆离开。 出了城,一行打马飞奔,没多久来到一个山谷。 山谷里,无数战马趴在地上休息,人靠着马背,笼着身体,相互取暖,冻得都不想说话,静的有些压抑,警戒的羽林军看到三人,马上将消息传回,执失思力和程处默等人纷纷迎上来,大家好奇地打量薛枫。 秦怀道给大家一一做了介绍,大家一听是薛万淑的侄子,纷纷见礼。 薛枫一听全都是国公之后,吓得一一还礼,在这种礼教森严,上下尊卑的年代,国公爵位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莫名的,薛枫心中激动起来,这么多将门之后参加此处战斗,可见朝廷之重视,如果自己跟着立些军功,不说封侯拜将,起码加官晋级没问题,心中多了些野望,恨不能马上提刀上战场。 “安国公,诸位兄弟,聊聊。”秦怀道喊了一句,来到一个洼地蹲下。 洼地相对风小很多,大家围成一团,见秦怀道拿出地图摊开,大家眼前一亮,都兴奋起来,执失思力忍不住惊叹道:“好形象的地图,有如此精密之图,此战多了几分胜算,将军,这图有些奇特,从何而来?” “营州都督口述,本将绘制。” “将军大才!”执失思力由衷地说道,作为一名厮杀一声的宿将,太清楚这份地图的重要性和作用。 秦怀道指着东边一个部落说道:“安国公,可敢一战?” 请将不如激将! 执失思力也知道秦怀道在激,但不在意地说道:“将军下令便是,突厥男儿个个都是善战之士,绝无一人退缩。” “如此,本将便将这首功送与你。”秦怀道满意地说道,看向薛枫。 薛枫会意地接过话题:“将军,此处算是契丹中等部落,有两千余户,控弦之士不下千人,颇有些战力,距此地快马一个时辰左右能到。”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这向导不错,看向执失思力:“安国公,如果交给您,不准跑掉一人,您准备怎么打?” “两千户的部落不算小,但要吃点太简单,只需要扫到沿途斥候,突然杀出,集中兵力从中间杀个对穿,就能干掉他们大半兵力,形成极度恐慌,再掉头杀回头,全歼毫无压力。”执失思力自信地说道,这种仗以往打多了,有把握。 秦怀道也清楚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法,实在很有效,忽然杀出,打个措手不及,不仅能极大杀伤对手,还能形成恐慌,人一旦恐慌,战斗力就会大跌,等杀回头时还有勇气反抗的不多。 但自己这边也会损失不小,秦怀道不想有太大伤亡,问道:“安国公,如此打法会有多少损失?”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执失思力说道,虽然都是自己族人,带也没办法,多年征战下来,早已习惯,甚至麻木。 秦怀道追问道:“本将在圣上面前立过军令状,尽可能的少死人,安国公,您是战场老蒋,说说,如按你打法,会损伤多少?” “最少一百多,接近两百吧。”执失思力思考着说道。 秦怀道一听这么大损伤,果断放弃此战法,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后世蒙古人的骑射战术,算是轻骑兵的巅峰战术,有三大核心,一个包围,而是跑圈,三是抛射,说白了就是在外围利用骑术不断快速运动,远距离射杀对手,将善骑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单纯论骑马快速运动中射箭,游牧民族还真难有对手。 一个大胆的战术浮现脑海。 沉吟片刻,绝对没什么问题后秦怀道说道:“安国公,你之战法最大的问题是冲过去后,有人在背后偷袭,损伤不小,对否?” “确实如此,大军冲杀,注意力都在前面,正面之敌不惧,但冲杀不可能全部射死,总有不少漏网之鱼,一旦背后偷袭,比如造成损伤,将军可有更好办法解决?还请告知。”执失思力追问道,能少死点族人自然更好。 “本将有一法,稍等。”秦怀道说着拿起一张纸,摸出一根木炭画起来,没有卫星地图在手,空说不容易理解,只能画,方便领会作战意图。 大家见秦怀道三两下勾勒出部落附近的容貌图,都好奇地看着。 直到这一刻,执失思力才完全相信地图是秦怀道所画,心中莫名多了些期待,或许这次真能立下不世战功,还能少些族人。 画了一会儿,秦怀道问薛枫:“薛参军可有补充。” “这儿地势高一些,这儿是陡坡,战马冲下去会摔死,还有这儿……”薛枫指着图纸补充说明细节,这些细节往往能影响战斗,秦怀道认真听着,仔细修改,确保万无一失。 没多久,一副详细的局部地形容貌图画好。 秦怀道指着地图说道:“安国公,队伍一个时辰后出发,赶到这儿正好是黄昏吃饭的时候,这个时间的人最放松,适合突袭。” “没错,都在拿碗吃饭,没人拿刀,突袭的效果更好。”执失思力赞同道,没想到秦怀道居然懂得选择这个时机,心中疑惑起来,这是没上过战场的新人? 秦怀道继续说道:“安国公,一定要跟贵部说清楚,同时发起攻击,一千人从西,也就是这个缓坡往下冲,这儿地形不影响战马冲刺,反而有助于加速,一字长蛇阵冲到距离部落一百米左右,抛射攻击,速度不减,往南冲,绕着部落营地跑,抛射不能停,有没有问题?”说着指向一个地图一个位置。 “没问题,但一千人恐怕不够。”执失思力看着地图提醒道。 “当然不够。” 秦怀道指着东边一个位置说道:“另一千人从这儿冲下去,同样抛射,同样不要冲入部落,同样采用一字长蛇阵往下冲,待靠近部落百米左右后速度不要减,往北,然后围着部落绕行,两之攻击部队就能形成首尾相顾之势,将部落团团围住,一边快速转圈,一边抛射,就像两条巨蟒越收越紧,直到将部落活活绞死。” “此战法为双蛇绞杀!” “诸位说说,此战法可好?!” 第196章:双蛇绞杀 山谷寂静,寒风呜咽。 天地仿佛都被冻住,冷得让人胆寒。 但执失思力等人却热血沸腾,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秦怀道在图纸上画出两条巨蟒形状的行军图,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恨不能马上带兵上去。 作为一名草原上杀出来的老将,执失思力太清楚此战法的威力,简直是为自己的突厥军量身定做,带着几分狂热说道:“将军,此法大善,军队高速移动就不容易被对手瞄准,其二,所有人只需要盯死部落这一面,不及其余,注意力集中,不容易被射中,伤亡可以大减,此战法最适合我突厥勇士,本将拜服。” “能否决定射杀敌人?”秦怀道追问道,毕竟对突厥兵不熟。 执失思力太熟悉自己的人了,马上说道:“一字长蛇阵冲下去,不会造成拥堵,挤压,专心射箭,勇士们准头大增,不用准头也无妨,不断抛射,制造混乱,总有射中,几轮下来,积少成多,必能取胜。” “如此便好,剩余一千人待命,一旦对手集中兵力从某个地方突围,视突围兵力而定,抽掉相应兵力压下去,堵住缺口后不要停,直接往里面掩杀个对穿而去,负责绞杀的两千人不用停,也不用支援。” “好,如此一来,再无后顾之忧。”执失思力赞叹道。 “放心一战,本将率领其他人替你压阵便是,但又一点需要说明。” “将军请说。”执失思力郑重说道。 “凡持兵器反抗者,格杀勿论,凡不反抗者,不许滥杀,凡妇孺儿童者,不得滥杀,哄抢财物者,斩!可能做到?”秦怀道语气变得冷厉起来,战斗,必先立规矩,否则军心大乱。 “放心,谁要是敢乱来,不用将军说,本将亲自砍了他脑袋。” “如此最好,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秦怀道问道,看向大家。 程处默率先说道:“将军,此战法从未听过,但绝对可行,两千人外围包住,不断抛射制作混乱和杀戮,敌人比如军心大乱,就算有人突围,也有预备力量反制,如用火箭,效果更佳。” “没错,用火箭烧杀,顷刻间瓦解敌人。”尉迟宝林也赞同道。 “不行。”秦怀道却果断阻止。 大家惊讶地看过来,明明可以更好,为什么不? 就连执失思力也惊讶地看过来。 秦怀道直言说道:“火箭固然省事,但也会火烧连营,一来暴露行踪,二来,东西都烧完了,兄弟们晚上吃什么,住哪儿?军队需要个营地休整。” 所有人恍然大悟,自愧不如。 程处默叹服道:“我只想怎么打赢,将军却想到了身后事,不如也。” “行了,在家兄弟,少拍马屁。”秦怀道骂道。 大家轰然一笑,莫名多了几分亲近。 秦怀道看向薛枫,正色问道:“薛参军,你熟悉该部落,本将战法可以问题?” “此战法奇妙,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还有何问题。”薛枫赶紧说道,心中满是震撼,换成自己,肯定带兵直接冲杀,哪会考虑这么多,不过,这双蛇绞杀战法确实不寻常,暗自记下。 秦怀道见李德謇奋笔疾书,问道:“你写什么?” “回将军,此次军议纪要,记录下来将来存档,以备查验,此乃卑职职责所在。”李德謇赶紧答应道,心中也多了几分叹服,有些相信自己父亲的话了,换成自己最多也是派兵分两路或者三路冲杀,不会想到绞杀,简直将突厥的善骑射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既然都无意见,便遵照此战法执行,安国公,还请将负责攻击的两支千人队的队正以上军官都叫来,当面部署战术。” 按编制,一个队五十人,不少了,必须让队正这个层级的人都知道战术,才能发挥出更大威力。 “没问题。”执失思力并不明白其中道理,以往指挥都是传达刀校尉一级,但还是让人传令去了。 没多久,一大帮军官围拢上来,秦怀道让执失思力亲自部署,一来看看对方是否理解,二来有自己盯着,发现问题也能及时点出。 安国公理解还算透彻,将战术仔细讲了一遍。 大家看着地图,形象,直观,一听就明白,脑海中莫名地出现两条大蛇不断旋转,将目标活活绞杀,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但眼睛却变得狂热起来,等安国公说完,一名校尉喊道:“此战法太适合我们来,大人英明。” “英明个屁,是将军所创。”执失思力赶紧说道。 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刚才说话的校尉拱手道:“将军居然如此了解我等突厥作战习惯,有此战法,末将保证轻松拿下。” “本将拿出此战法,只是希望少些牺牲,记住,不可冲动,都是有家有口的,活着才有一切,此战,拜托大家了。”秦怀道由衷说道,虽然是突厥人,但现在是战友,就是自己人,理当尊重。 大家见秦怀道如此尊重,语气真切,不像作伪,一个个心中动容,作为降军,在大唐地位并不高,平时也不怎么受人待见,原以为这次过来只是炮灰,没想到秦怀道拿出双蛇绞杀战法,只为让大家减少牺牲。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一刻,大家对秦怀道多了些认可! “此图可能给我等研究一二?”对方问道。 “拿去吧,好生参详,一定要告诉每一名士兵怎么打,战事一起,绝不允许乱跑。”秦怀道认真叮嘱道。 李德謇赶紧补充道:“一会儿归还存档,不要损坏。” “如此珍宝,岂会损坏,放心便是。”对方答应道。 突厥中间层军官围在一起,用自己的语言交流起来,秦怀道听不懂,但不在意,说道:“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出发。” “遵令!”所有人纷纷离开。 “将军,在下去安排一下。”执失思力抱拳说道。 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安国公,提醒两点,第一,务必每一名战士都明白战法,这样才不会乱,每个人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第二,一定要告知军纪,军法无情,别到时候大家难堪,第三,到地方后换马攻击,用弓箭和刀即可,骑马用连弩不方便,留下以后。” “遵令。”执失思力满口答应,匆匆去了。 秦怀道继续看着整体概貌图,片刻后忽然问道:“薛参军,以你之见,一旦事发,最有可能赶来支援的会是哪个部落?多少人,战力如何,走哪条路?” “此部落距离其他部落都较远,又是快天黑时发起攻击,如果不走漏一人,恐三两天都没人来过问,冰天雪地,都不愿出门,将军选择如此恶劣时节攻击,胆略非同一般,卑职叹服。”薛枫由衷说道。 “没人来吗?”秦怀道盯着整体概貌图,一个个想法浮现脑海。 一个时辰后,三千突厥军准备妥当,分三路先行离开,其他人也跟上。 一路急行。 荒野无垠,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白色。 寒风更是狠狠冲撞着大地,卷起雪花漫天飞舞,地上雪足有一尺厚,战马走得有些吃力,但按装了马蹄铁,没有一匹受伤落下。 一个时辰左右,众人来到目的地,秦怀道打马上了一处土坡,放眼望去,远处是一个巨大的河谷,河水已经结冰,无数的毡房冒着炊烟,隐隐有马嘶犬吠声传来,听不真切。 “好一出人间烟火,可惜现在是战时,唯有统一才能结束这该死的人吃人时代,希望你们别怪我。”秦怀道看着远方,心有所感。 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如果可以,秦怀道真的不愿意出手。 但不统一,战争不断,死的更多! 慈不掌兵,妇人之仁,死的恐怕就是身边人。 一个个念头闪过脑海,就看到东西两侧各冲出一支骑兵,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猛冲,如一条巨蟒忽然出现,窜向前方而去。 “开始了!” 秦怀道握紧拳头,有些激动,来这个世界指挥的第一场大战,不容有失。 程处默等人也纷纷骑马上来,并肩而立,看着远处。 尉迟宝林感慨道:“纵队冲锋,远看真如两条巨蟒咬上去,好看的速度,这骑术不简单,看——他们冲上去了,要抛射了。” 所有人瞪大眼睛。 只见远处河谷上,两支队伍从东西两侧夹击,待靠近一百米左右时纷纷拉弓抛射,速度不减,却一偏马头,一支朝南冲,一支朝北冲,继续抛射,箭矢如雨,带着恐怖的尖啸声纷纷落在部落里。 部落响起来示警的锣声,还有惨叫声,乱成一团。 然而,两支队伍绕着部落猛冲,首尾相连,将部落团团位置,却又谁也不会撞击谁,也不会阻挡谁的视野,都对着部落一个方向快速抛射,这种攻击根本不需要瞄准,大概就好,全凭运气和数量覆盖。 马速奔跑起来,越来越快,溅起雪花漫天,两条狂奔的巨蟒渐渐变成一条,宛如一体,慢慢收紧包围圈。 包围圈内的部落见到处都是攻击,加上毡房遮挡视线,看不太远,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都慌了,一些人跳上马往外冲,试图反击,却成了活靶子,更多箭矢重点照顾过来,被射的纷纷跌下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攻击。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程处默赞道:“将军,这几乎是在围杀,以两千对一千控弦之士,兵力占优,又是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战必胜。”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秦怀道提醒道。 程处默嘿嘿一笑,没接话。 房遗爱跑上来说道:“将军,可否让末将带人冲杀下去,搅他个天翻地覆,尽快结束战斗。” “你想怎么打?”秦怀道反问道,想看看这家伙脑子有没有货。 “这还不简单?擒贼先擒王,只需要冲进去,直奔那最大的帐篷便是,那应该是他们部族首领所在地,部族首领一死,其余不在话下。” “倒是有些想法,不过,此战本将已答应将功劳给安国公,绝不能食言,以后有机会再让你冲阵斩将。”秦怀道笑道。 “无妨,末将不要功劳,就想打一架。” “服从命令吧。”秦怀道懒得解释,文官之首房玄龄的儿子要是立了功,安国公也不敢不给,就算不要,将来算功的时候必然会少算些给安国公,这不是给人添堵,膈应人? 为将者,斩将夺旗! 为帅者,统筹大局! 作为主将,秦怀道不得不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军令如山,房遗爱虽有不甘,但也没再说什么。 “巨蟒”还在收缩包围圈,继续绞杀,每一名士兵都知道战术,没人冒进冲入部落,也没人乱跑,紧跟着前面的马往前冲,一边快速拉弓射箭,这种骑射从小玩到大,太熟悉了。 没有预料中的有组织突围,绞杀渐渐接近尾声。 秦怀道看着前方,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沉声说道:“薛参军,此部落真有一千控弦之士?” “千真万确!”薛枫肯定说道。 程处默也发现不对劲了,说道:“看着不像,这战斗力很一般。” “宝琪!”秦怀道扭头看向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赶紧应道:“在!” “安排四队人马分别侦查四个方向,搜查范围二十里,天黑前务必归队。”秦怀道叮嘱道,天寒地冻的晚上一般人真不敢出门,但战场上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否则就是死。 “遵令!”尉迟宝琪赶紧去了。 “我去吧?”房遗爱主动请缨。 “你懂斥候之术?”秦怀道反问道。 “不就是看看有没有人吗?”房遗爱反问道。 秦怀道懒得搭理,这货是个莽夫,武勇是用的,毕竟不是将门之后,没有受过相关训练,也就留下来保护自己还行。 房遗爱还想争辩,李德謇低声说道:“遗爱,不得胡言,这侦查非同小可,从脚印可以判断经过的人马数量,从粪便可以判断出经过的是战马、骡子还是羊,从行军灶同样可以看出多少人,从营地能判断处经过的队伍是否精锐等等,博大精深,不可任性妄为。” “这么多道道?”房遗爱没有坚持了。 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行李德謇。 李德謇解释道:“小时后跟着父亲在军营呆过,多少知道些。” 说话间,战斗已经结束,执失思力打马冲过来,兴奋地一脸潮红,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将军,战斗结束,无一人逃脱,。” “打的不错!” “多些将军成全。”执失思力感激地说道,这可是实打实一笔战功。 秦怀道直言问道:“对手战力远低于预料,可有异常发现?” “确实比预料中弱,老夫观察过,青壮只有六百余人,不少老人和妇女也参战,还有一些小崽子,全算起来有一千五百余,草原上的人没那么多讲究,部族一旦遭遇攻击,只要上得了马,拉的开弓,都要战斗。” 秦怀道点头,叮嘱道:“将剩余之人驱赶到一些毡房内集中看押,不得滥杀,刀弓箭矢、牛羊战马收集起来,斩杀羔羊准备晚餐,不得让俘虏代劳,小心投毒,如果无敌情,今晚在此地过夜,兄弟们也都冻坏了。” “确实冻的不轻,谨遵将军令。”执失思力匆匆去了。 “那我们禁军呢?”尉迟宝琪问道。 “等斥候回来。” “遵令!”尉迟宝琪没有再说,斥候不回,地情不明,就不能放松警惕,由两千禁军严阵以待,稳妥很多。 秦怀道岿然不动,冷静地打量着前方,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喧闹的部落安静下来,俘虏被集中看押,牛羊战马被集中起来,烧起来篝火,火上烤着羊,阵阵香味随风飘散。 斥候陆续回来,并没有发现异常。 所有人松了口气,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也松了口气,一路过来,冻的不轻,急需要好好吃一顿热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缓缓进入河谷,来到部落内,执失思力带着几名校尉过来,打了胜仗,大家欢喜不已,执失思力拱手道:“将军,部落主帐已经收拾出来,请!” “首战告捷,本将军功劳簿上少不了大家,传令,各军校尉到主账议事。”秦怀道看着众人说道。 校尉管着两百人,算是中间力量,有什么事最好知道,有利于指挥。 “遵令!”众人纷纷离开,传令去了。 秦怀道跟着执失思力往前,满地都是尸体,惨烈无比,秦怀道早已习惯战场生死,身体没什么不适,暗暗告诫自己这是战争,不要心软,不要同情,不知不觉来到一顶最大的帐篷。 周围尸体也被清理干净,地上满是雪,里面空无一人,地上烧着一堆篝火,烤着一只羊,垫着厚厚的被褥坐垫,秦怀道坐到上首,看看前面案几上放着的酒壶,样式倒是精美,看着像中原一带物件。 案几上还有一把刀,上面带着些肉沫,显然是用来割肉吃的餐刀,但看着寒光冷冽,可见也能杀人。 秦怀道看着不错,准备留着备用,割下一大块肉丢嘴里,一边说道:“安国公,坐下边点,饿坏了吧,房遗爱,李义协,传令羽林卫注意警戒。” “遵令!”两人匆匆去了。 李义协是李君羡的儿子,将门之后,以往没少跟着自己父亲征战四方,主要负责的就是这种保护主帅工作,对军中一套自然熟悉,安排的井井有条,房遗爱有的开窍了,跟着学,不懂就直接问。 秦怀道懒得管,吃着肉,喝着奶茶,身体舒服多了。 没多久,一个个校尉走进来,大家行礼后有些拘谨,不知道如何是好,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围着篝火坐,都累坏了吧,随便吃,别客气。” 大家见秦怀道如此随和,放松许多,围着火坐下,不敢乱动。 秦怀道笑道:“怎么,还要本将分肉给你们吃不成,尽管吃,吃完再烤,管够,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多吃点。” “谢将军。”大家纷纷道谢,看向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用刀割下一大块吃起来,这种围坐吃肉议事的方式大小就习惯了,大家见执失思力动手,也跟着动手吃起来。 秦怀道见房遗爱进来,便叮嘱道:“遗爱,这点不够吃,让下面兄弟再杀两只送过来,边吃边聊。” “将军,还是我去吧,之前那些都是末将带人宰杀的,还有些剩余,拿来便是。”一名突厥校尉站起身来。 “也好,速去速回,等着议事。”秦怀道叮嘱道。 大家一听秦怀道再次强调议事,绝不是叫大家坐一起彼此熟悉一下,简单的闲聊几句,恐怕真有事,都好奇地看过来。 秦怀道没有解释,拿出整体概貌图摊开,一边看,一边吃,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泽,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两只羊拿进来,放在架子上烤着,这活对于突厥人而言太熟悉,太亲切,都抢着干,一边小声地闲聊着刚才的战斗,兴奋不已,时不时看一眼正在思考的秦怀道,心中愈发好奇。 禁军校尉边吃边等着,都不说话,眼角余光全在秦怀道身上,刚才一战是看客,没机会表现,心里面憋着一口气,都是当兵的,谁服谁? 过了一会儿,秦怀道吃的差不多了,忽然抬头。 所有人纷纷停下,看过来。 秦怀道却看向薛枫:“薛参军,这个部落属于契丹哪个联盟?” “将军,契丹八大联盟,这个部落隶属于悉万丹部。” 秦怀道两眼一亮,悉万丹部实力仅次于部落联盟首领何大何部,如果削弱何大何部实力,另外七大部落联盟肯定会心动,将何大何部吞并,争夺联盟首领之位,但这么一来,契丹大乱。 但眼下没机会攻打何大何部,攻击悉万丹部也不错,同样会引起纷争,而且,何大何部见悉万丹部实力受损,必会打着保护悉万丹部的幌子不准其他部落联盟出手,然后自己独吞,其他部落实力不够,敢怒不敢言,心中怨恨少不了。 到时候自己攻打何大何部时,其他部落联盟必会推诿,甚至袖手旁观。 “房校尉,带几个俘虏进来问话。”秦怀道喊道。 第197章:军议 大帐内。 篝火熊熊,羊肉滋滋冒油,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三名俘虏被人从外面押进来,寒风也跟着溜进来,惊的篝火乱窜,冻得众人精神一振,纷纷看过来。 秦怀道也看着进来的三人,一个个怒目而视,眼睛里跳动着怒火,没在意,漠然问道:“说说,部落青壮都去了哪儿,可饶你们不死。” 一人愤怒地吼了几句,秦怀道一句没听懂,看向薛枫。 薛枫赶紧说道:“好像是再说凭什么信咱们,在下懂的契丹语也不多。” 语言不通是个麻烦,秦怀道故作高傲地胡诌起来:“告诉他们,本王高玄,高句丽国王子,用得着骗你一个区区草民?不知死活的东西,惹怒了本王,让你们全都曝尸荒野。” 所有人一惊,纷纷看向秦怀道,这是什么章程?但没人傻傻地点破。 被押进来的人听完转译并不知道在说谎,从相貌上也分辨不出是不是高句丽人,一人吼了几句,薛枫赶紧说道:“大人,听意思好像是说部落联盟征调,去了西边防御,让咱们有本事去西边干一场。”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把人带下去,沉思起来,部落联盟征调青壮秘密集结,倒是和掌握的情报吻合,还真集中在西部,当初判断没错,如果从契丹的西边东下,正好撞上大军。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秦怀道看着地图思索着。 片刻后,程处默说道:“将军,多亏咱们从契丹南边进入,如果从西边就麻烦了,现在好了,契丹腹地空虚,咱们干脆干一把大的?” “说说,你想干什么?”秦怀道好奇地问道,战斗计划没定,战前怎么商讨都不为过,集思广益有利战斗。 “悉万丹部距离咱们相对近一些,咱们掏了他们老窝咋样?实在不行去攻打何大何部也行,搞一把狠的才过瘾,小打小闹没意思。”程处默提议道。 “安国公的意思呢?”秦怀道追问道。 执失思力摇头说道:“太冷了,不利于行军,依我看还是外围稳着点打,不要冒进,万一被包围了很麻烦,咱们兵力太少。” 一个激进,一个谨慎,都有自己道理。 李德謇忽然说道:“将军,你刚才假冒高句丽王子,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 “对哦,为甚假冒?”程处默也问道。 大家都很好奇,堂堂大唐主将,没理由冒充别人,除非有别的计划。 秦怀道没有马上解释,看着地图沉思,目光落在一处地形上,示意薛枫近前来,指着地形问道:“这儿去过没?” “去过。”薛枫赶紧说道,心中有些好奇,这个位置靠东边,挨着高句丽。 “说说详细情况。” 薛枫点头,指着地图解释道:“这里原本是一条河床,听说几十年前河流忽然改道,这儿便只剩下一条小溪流,后来青草茂密,成了主要牧场,地形平坦,北边是一道山梁,高出两三米左右,南边是平坦的草地,这种地形在契丹很常见。” 秦怀道询问了些细节,拿出一张纸迅速画起来,直到薛枫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让人找了个架子,将图纸固定,竖起来方便大家看。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图纸上,一时有些懵,这地形毫无利用价值。 安国公直言问道:“将军,您不会是想做这儿打一场吧?这可不行。” “对,无险可守,而且,这儿什么都没有,契丹人也不回来,为什么要选择这儿打?”程处默也好奇地追问道。 秦怀道却笑了:“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在这儿打,如果偏偏选择了,是不是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出其不意肯定的,但无险可守,死的会是咱们。”安国公提醒道。 秦怀道见所有人都不看好,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看向李德謇:“你也觉得这儿不可取?”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但无可用之处,反而会将大军陷入险境,末将也不看好此地。”李德謇如实说道。 “大家都不看好就多了,想必敌人也不会想到这儿有埋伏。”秦怀道笑道,拔出一把刀当指挥棒,指着地图继续说道:“诸位且听本将一言。” 事关自己生死,大家纷纷打起精神。 秦怀道对这支部队了解太少,不得不将战术意图说透,而且让校尉一级军官全都过来,免得传达和执行不到位,也算是变相掌控军队指挥权,正色说道:“薛参军,这儿距离悉万丹部多远?” “快马一个时辰左右。” “距离附近其他部落呢?” 薛枫想了想,说道:“最近也得两个时辰以上,还是几个几百户的小部落,冰雪天气马跑不快,恐怕要三个时辰才能赶到。” “距离东边的高句丽呢?”秦怀道追问道。 “这种天气最少四个时辰。”薛枫肯定道。 大家认真记下,还是猜不透秦怀道要干什么? 秦怀道见距离和自己估算的差不多,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选择在这一带战斗,三个时辰以内不用担心有人赶来支援。” “现在不同以往,冰雪封了草原,别说三个小时,只要不走漏消息,一天都没人回来。”薛枫肯定地说道。 秦怀道郑重问道:“这儿距离悉万丹部快马半个时辰左右,对不?” “没错!”薛枫赞同道。 “大家注意看。”秦怀道指着地图说道:“悉万丹部召集各部青壮聚集,驻兵西边,防止大唐东下,部落内必然兵力不多,但会防止何大何部下黑手,本将预计一万左右,一万足以抵挡任何偷袭一段时间,直接攻打肯定不行,只需派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偷袭,用火箭,打完就跑,悉万丹部会怎样?” “还用说,肯定派兵追杀。”程处默说道。 “没错,两千人而已,如果是我,派五千人追杀足矣,剩余五千留守,不怕有人再次偷袭。”尉迟宝林也补充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想了想,说道:“悉万丹部遭遇偷袭,肯定会想搞清楚是谁,抓些人查明身份,不追肯定不甘心,少了未必成功,为保险期间,五千的可能性最大,再多不敢,担心调虎离山,有人趁机偷袭本部。” 秦怀道笑了,指着地图说道:“大家达成共识就好办了,半个时辰内偷袭的人不可能被敌人追上,能够来到这儿,而这儿大家都不看好,认为无险可守,没办法埋伏,追兵同样也会轻敌。” 说到这儿,秦怀道故意停顿,看着大家。 所有人却沉默了,死死盯着地图。 篝火跳动,油脂掉落,噼啪作响。 外面寒风呼啸声却不断,如厉鬼在嘶吼,在呜咽,在咆哮。 片刻后,秦怀道见火候差不多了,解释道:“大家看,偷袭部队顺着山梁下面开阔地带跑,追兵自然也跟着跑,无形中就会聚集在一起,起码山梁上不会有追兵,安国公,您说对不对?” “从地形来看,确实如此,山梁虽然不陡,但冰雪掩盖,不利于战马奔跑,跟着追最安全,也最方便,不过,山梁这个地形倒是方便埋伏,但追兵也会知道,必然保持一箭之地,伏兵没用。”执失思力郑重说道。 “谁说本将要在山梁上设埋伏了?”秦怀道笑道,指着山梁前方开阔地带解释道:“这儿是一条溪流,当然,溪流已经结冰,战马可以轻松,可要是冰融化了呢?战马冲过来,到这儿是不是会减速。” “当然,就看溪流有多宽,如果一两米宽,直接跳过去。”安国公说道。 “也就一两米宽。”薛枫在旁边补充道。 “要的就是他们跳过去。”秦怀道说着在沿溪流一侧画出一个个小圆圈,密密麻麻,之后解释道:“冰可以烧化,如果沿着溪流一线展开,挖陷马坑阵地,宽五百米左右,追兵队形不可能拉开五百米宽,雪地里奔跑,自然走别人走过的路最稳妥,贸然乱跑会折了马腿,契丹人不可能不知道,至于厚度,二十米左右差不多够用,战马跳跃溪流,正好冲进陷马坑阵。” 所有人脸色大变,仿佛看到无数骑兵狂冲过来,习惯性驱马高高越过溪流,一头扎进陷马坑阵地,战马重重摔倒,人飞出去。 安国公提醒道:“可咱们的人呢?” “会在中间留一个通道,方便通行。” “可要是追兵也顺着通道过来呢?”安国公问道。 秦怀道在地图上画了个通道,然后画上一个方框,解释道:“本将带领羽林军在这个位置接应,阻敌,偷袭部队穿过通道后一分为二,往两边跑,然后掉头,用弩加入战斗,射杀落马之人。” “不可,太危险,将军岂能亲自阻敌?”安国公大吃一惊。 “我带人足矣。”房遗爱一听有硬仗打,兴奋的两眼放光。 “羽林卫上下,全都钉死在这儿,你也不例外。”秦怀道看了房遗爱一眼,朝还想说什么的安国公继续说道:“不用担心,并非一人,还有两千禁军,挖好陷马坑阵地后,两千人马埋伏在溪流前方开阔地带,追兵必经之地,用连弩攻击。”秦怀道说着在地图上标注大概方向。 安国公提醒道:“两侧平坦,不利于埋伏。” “挖开雪,下面垫被褥,回头从部落里找,防止冻伤,人趴下去,再用被褥遮盖身体,再相互帮忙加白雪掩盖,用被褥或者毡布拖一下,抹平,人只需要爬伏不动,不可能暴露。” 所有人一听,无不动容,居然藏兵冰雪之下,这思路天马行空,也够狠,就不怕将士兵们冻死,哪怕有被褥垫着也难受。 不过,一旦能行,收获就太大了。 尉迟宝琪见秦怀道看过来,马上说道:“这个部落有的是防寒物资,够用,禁军保证完成任务。” “交给你俩了,东西备足,垫一个,盖一个,再用雪遮盖,平整好,要尽可能看不出异常,距离远一些也无妨,只等追兵跳入陷马坑阵地就动手,不要管本将,只需两侧夹击,你们打的越狠,本将越安全。”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尉迟宝琪兄弟俩交换了个眼神,郑重点头。 大家都看出此战能否大胜,全看禁军能否藏得住,一旦暴露,追兵就不会踏入陷阱,一切白费,还有可能陷入危险。 秦怀道绝对赌一把,不过,就算暴露也问题不大,大不了集中兵力和追兵正面硬刚,有陷马坑阵迟滞敌人战马速度,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心思闪过,秦怀道看向安国公说道:“两千引敌,两千埋伏,还有一千人马就交给安国公亲自带领,藏在山梁背后三里外的山坡后,一旦战斗打响,攻敌尾部,不可硬冲,效仿双手绞杀战法,保持距离,如刀一般劈砍过去,再劈砍过来,不断冲杀,放血,制造混乱,将敌人往前赶,方便两侧禁军射杀。” “遵令!”安国公再无异议,满口答应道。 其他人也再无反对意见,引敌、阻挡、伏击、断后,无不安排妥当,这是要将敌人五千人全部吃掉的节奏,每一个环节都有应对措施,还有何惧? 特别是突厥人,想到以前打仗全凭一腔热血猛冲猛砍,这一刻有些汗颜。 李德謇忍不住叹服道:“将军,此战将敌人心理算得死死的,还利用冰雪掩护,藏兵于九地之下,加上陷马坑阵阻击,神来之笔,此战必胜。”说着继续奋笔疾书,将军议过程全部记下。 秦怀道知道是规矩,没有阻止,对安国公继续说道:“安国公,还请指派两千骑兵去引敌,提前做好火箭,另外,程处默三兄弟随军通行,如何?” “有三位勇猛善战的少将军同行,遇善战之敌也不愁被粘住,臣再无担忧。”安国公答应道。 秦怀道看了程处默三人一眼,三兄弟默契地点头。 “传令下去,今晚合甲而眠,不得放松警惕,如遇敌袭,不得乱跑出帐篷,以免炸营,天亮后再准备作战相应物资,记住,一定要将作战计划告知每一个人,不得有误。”秦怀道郑重说道。 “遵令!” 所有人轰然领命,纷纷离开。 秦怀道坐在大帐内复盘整个计划,确保万无一失,身为主将,一个命令就是无数人赴死,大意不得。 深夜时分,部落寂静无声。 将士们也都睡下,有帐篷,毡房住,还有篝火,一个个睡的很香,只有羽林卫在巡逻,看守俘虏,以防万一。 房遗爱睡不着,感觉一切都很新鲜,拉着李义协巡视一圈,返回一个毡房内,两人围着篝火坐下,房遗爱说道:“义协,你说明天一战真的能行?” “战法独特,防不胜防,应该没问题。”李义协低声说道,一边伸出手烤火,脑海中满是秦怀道的作战计划,心中有些佩服。 房遗爱想了想,说道:“不行也不怕,有我在,来多少杀多少便是,不过,你说他脑子怎么长的?把敌人每一步都算计死,并做出相应部署,咱们大唐军神李伯伯也不过如此吧?你在军队呆过,说说,还有谁用兵如此新奇?” “你这个新奇用的恰当,自古用兵离不开正、奇二字,正是正面战,多采用阵法厮杀,奇是骑兵,也会算计敌人心思,但没听说谁能像将军这般精准算计,藏兵于冰雪之下,匪夷所思。”李义协赞叹道。 “我佩服的是他居然敢以身为饵,正面硬刚。” 李义协白了一眼,解释道:“你以为如此简单?” “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当然还有深意,以身为饵,至于险地,一来可以鼓舞士气,二来也让负责偷袭的骑兵放心,三来冰天雪地,无法判断方向,有将军在,骑兵知道往哪儿跑,四来吸引追兵注意力,掩护两侧埋伏,最重要的是第五,一旦将军竖起旗子,追兵必然疯狂追杀,拼命加速,栽入陷马坑阵就更凶险,死的更快。” “嘶——” 房遗爱反应过来,沉声说道:“那明天一战咱们羽林卫凶多吉少。” “怎么,怕了?” “老子什么时候怕过?”房遗爱不乐意了。 “我上半夜,你下半夜,注意看着点。”李义协懒得废话,倒头便睡。 房遗爱左右无事,来外面巡营,见主帐内还有声响,便走进来,掀开布帘一看,秦怀道还没有睡,好奇地问道:“将军,还不睡?” “想点事,怎么,你有事?”秦怀道好奇地反问道。 房遗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没事了,我去巡营。” 秦怀道看得出这家伙心里藏着事,想了想,没有去追问,将事情记下,继续研究地图,明天一战,赢了部队该何去何从?输又该如何,必须考虑清楚。 …… 房遗爱巡视一圈,转悠到一个毡房门口,掀门帘进入。 毡房内李德謇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见进来的是房遗爱,便问道:“有事?” “没事过来转转。”房遗爱在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写的内容,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将军议时的一些心得感受记下来,家父临行前交代的功课,回去要加检查,正忙着呢,有事说事,没事忙去吧。”李德謇坦然说道。 “太子那边,你有什么想法?”房遗爱直言问道。 李德謇放下笔,看看门口。 “放心吧,来得时候看过,没人。”房遗爱低声说道。 “房相公没跟你交代什么?”李德謇反问道。 房遗爱欲言又止,最后闷着头不说话。 李德謇看到这一幕心中有数,低声说道:“按说你我都是太子身边的人,当年也是圣上默许的,而今却来契丹,你不会真以为是让咱们来混军功的?” “不然呢?”房遗爱反问道。 “行,你不想聊就出去。”李德謇直接赶人。 房遗爱没有起身,想了想,说道:“你得意思是圣上决定了?” “不可妄语。”李德謇赶紧打断道,看看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后低声说道:“圣上为什么忽然同意咱们来军队?这背后恐怕藏着深意,你以后怎么选我不管,也不想知道,但从今晚后,我打算换条路走。” “换一条路,谁的路,你要背叛太子?”房遗爱脸色一变。 “少装糊涂,不好好说话就滚蛋,老子这是想换一个活法,以后谁坐那位置都不想管,临行前家父说过要将衣钵带入黄土,作为子女,这是耻辱,我决定珍惜这次就会,好好学习,将来继承家父衣钵,不管其他。” 房遗爱一怔,沉思起来,想到临行前一晚和父亲的密谈,心思复杂起来。 或许,自己也该换一条路,从龙之功果然好,前提是得活着。 大家都在改变,自己还坚持什么? 只要有本事,将来谁上去不还得用人? “走了!”房遗爱心情复杂地起身。 李德謇停下笔,看着房遗爱郑重说道:“记住,太子之事从今往后与我无关,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怎么做,都别来找我,意已决,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你也该早下决定,别自误。” 房遗爱头也不回地钻出毡房,看着深邃的夜空,目光负责。 不远处,秦怀道出来巡营,看着这一幕心莫名有些不安,感觉不对劲,想了想,没有上去追问,找人打听一番,来到罗章住的毡房,示意到外面后低声说道:“房遗爱有些古怪,留意盯着点,但不要惊动他。” “啊……他不会乱来吧?要不我找他去?”罗章脸色一变。 “不用,看着点就好,已经是子时,看不见路,应该不会有人偷袭,早点睡吧。”秦怀道说着离开。 巡视一圈,来到关押俘虏的地方,一些毡房内有人在哭,声音很低,哭的有些压抑,但没人敢逃,大晚上,没吃没喝,逃走死的更快。 一名羽林卫队正上来行礼,秦怀道问道:“可有异常?” 队正赶紧说道:“还算安分。” 秦怀道漠然点头,决定还是离开,免得心软。 战争,历来最苦的都是无辜百姓。 明天又是一场大战,又不知道多少人会死。 可身为唐军主将,立场不同,能约束大家不杀俘已经是极限。 慈不掌兵啊! 第198章:陷阱发威 第二天中午时分。 灰沉沉的天空压抑,沉闷。 无数毡房相连,洁白如一朵朵蘑菇开在茫茫大地上,顶着寒风肆虐,一些旌旗迎风猎猎,噼啪炸响,刚冒出的炊烟瞬间吹的无影无踪,一些牛羊在咩咩哀嚎,控诉着这该死的天气。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宁静,惊到牛羊纷纷起身,抬头看向前方山坡上冲下来一支骑兵,牧羊犬更是疯狂大叫,声音惊动毡房里的人,一个个出来观看,相互打听。 有人喊道:“该死的寒冬,会不会是咱们自己人回来了?” “难道解除危险,不打了?” “看着像是咱们部落装束,真是儿郎们回来了?” “谁知道,太冷了,回屋,回屋,娃他娘,饭好没?” 远处,冲下的骑兵中,程处默一马当先,身上穿着缴获过来的衣服,临行前秦怀道要求的,手上握着马槊,热血沸腾,总算可以好好大战一场了,见前方悉万丹部居然没有人冲出来阻拦,有些诧异。 “不对劲,怎么没人拦截?”程处亮喊道。 程处弼也打马追上来喊道:“不会是拿咱们当自己人了吧?太好了,干脆冲下去痛快杀一场。” “不可胡来,万一陷入围攻冲不出来,后果很严重。”程处默提醒一句,回头喊道:“兄弟们,跟紧我们,计划挑战一下,冲近些再动手。” 大家也看出悉万丹部有些不对劲,按说再派人出来拦截,居然一个没有,这是心大?还是把大家当自己人回来了? 但不管怎样,都是好事。 大家打马狂冲,速度越来越快。 异常举动顿时引起悉万丹部的注意,真要是自己人早该减速,很多人意识到不对劲,纷纷翻身上马,一边大喊道:“敌袭,示警!” “呜呜——” 浑厚,低沉而又悠长的号角声响起,传遍四周。 青壮听到这个声音纷纷冲出毡房,手里拿着弓箭,跳上战马开始集结,就看到无数火箭呼啸而来,又是顺风方向,火箭熊熊燃烧,显然加了油脂之类,飞得比平时也远。 两千余火箭瞬间落下,如下了一场流星雨。 无数绽放被点燃,火势迎风就涨,烧的很快,也有不少人被射中,倒在地上哀嚎,但没人顾得上救治,纷纷冲杀出来,有人高喊道:“快,冲上去挡住他们,杀光他们。” 一支支骑兵冲出营地,迎接他们都确实一通箭雨。 这些契丹骑兵也凶狠,迎着箭雨猛冲,开始张弓搭箭,准备反击,却发现偷袭的人一转马头,朝一侧呼啸而去,并不冲入营地内,却继续放箭。 不少人纷纷落马,惨叫起来,但更多人冲出营地,追杀上去,如一大片移动的黑云,嘴里更是发出古怪的嗷嗷叫声。 程处默见成功见敌人刺激,并不恋战,领着军队狂冲而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追来的人乌泱泱一大片,但看着好像没有五千,最多三四千,有些不甘心,但事已如此,总不能杀回去。 两千人打三四千人,就算拿下也会损失惨重。 “哈哈,比预期少了点,但也不错,放慢点,别丢了。”程处亮喊道。 “保持队形,别跑太开。”程处默回头大喊道,提醒身后突厥士兵。 一旦队伍跑散开,追兵必然也会散开,陷阱装不下就麻烦了。 担心敌人不追,程处默大喊到:“别太快,后面的兄弟给我放箭,咱们顺风,射的远,干他们。” 突厥将士一听有道理,纷纷减速,张弓搭箭,反转身来,对着追兵就是一通攒射,箭借风力,比以往射的远多了,虽然没有准头,但无所谓,数量覆盖便是,程处默见射箭效果不太好,大喊道:“抛射,该抛射。” 抛射就是对着天空射,靠箭矢自由落体的惯性杀敌,同样没有准头可言,但数量一多,杀伤力也很惊人,关键是抛射后箭飞入空中,大风一吹,飞的更远了。 眼看着无数箭矢落入敌人当中,不断有人落马倒下,众人眼前一亮,继续抛射杀敌,追兵不甘地奋力射箭反击,但大风一吹,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一射程,距离大家还有一段距离就纷纷落下。 程处默估算了一下距离,兴奋地喊道:“再放慢一些,干他们。” “哈哈哈,干他们。”突厥士兵兴奋地大笑起来,自己能射到对方,而对方射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个继续拉弓放箭,心情无比放松。 几轮箭雨过后,追兵少了好几百人,但也被刺激的嗷嗷怪叫,怒火攻了心,仇恨眯了眼,什么都不管不顾,打马狂追。 一路你追我赶,距离包围圈不远了。 程处默见队伍还是有些散,回头一看,追兵更散,赶紧喊道:“快,停止射箭,集中起来跑,别跑散了。” 反正敌人箭够不着,大家不怕集中后命中率大增,纷纷拉马头往中间靠拢,渐渐形成一条纵队,程处默见前面就是山梁,领着队伍马上冲过去。 有了山梁这道天然障碍物,追兵上来后也不知不觉中聚拢许多,或许是前面没有再射箭缘故,没了威胁,胆子大了起来,加上新路不断有马失前蹄倒下,聚集的更加密集,很快,所有人都顺着前面战马经过的痕迹往前追。 这么一来,队伍形成一条宽两百米左右的纵队。 冲了一段距离,为首之人见远处有一支队伍,距离还有些远,看不太清,顿时心中一惊,以为有埋伏,赶紧查看四周,一边是山梁,距离两百米远,有埋伏也没威胁,另一边平台,一目了然,不可能藏兵,心中稍定,待发现前方不过两百人时,一股愤怒直冲脑顶。 两百人就想阻挡悉万丹部勇士的步伐,看不起谁呢? “冲上去,杀光他们!”为首之人怒吼起来。 “冲啊——” “杀光他们!” 无数人怒吼,如山呼海啸,将凛冽的寒风都震退。 区区两百人也敢阻挡? 悉万丹部岂是谁都能咬一口就能跑的? 一个个愤怒如狂,大吼大叫,杀意盈天。 三四千人如滚滚洪流呼啸而来,眼看就要靠近,为首之人张弓搭箭,锁定前方,却发现无法识别谁是将领,全都穿着契丹人服侍,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情况?那只部落不知死活要挑衅伟大的悉万丹部吗? 忽然,为首之人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不到两米远,不少地方冰块已经被砸开,顿时冷笑一声,想要靠这条小河迟滞英勇的悉万丹部勇士前进步伐?做梦去吧,怒吼道:“冲过去,杀——” 战马狂奔,高高跃起,轻松跳过河流。 为首之人看着百米外地对手,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冷意,这点距离居然不跑,还是步战,真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吗?迅速拉弓,就要射箭,却发现前面之人毫无惧色,还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这是什么情况?”为首之人心中一惊。 忽然,胯下战马朝地下冲去,后腿却高高跃起,人被恐怖的惯性甩出去,重重砸落在地,还没等起身,就感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落在身,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远处,秦怀道看着无数战马失了前蹄,重重摔倒在地,无数人腾空而起,摔落在地,根本不用大家补刀,就被摔倒的战马砸中,或者撞飞,惨不忍睹。 “杀——” 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羽林军纷纷亮出连弩,对着落马的人疯狂攒射。 程处默带着军队也掉头回来,纷纷换连弩。 一时之间,弩箭如雨,铺天盖地一般朝追兵笼罩过去。 后面的追兵一看中了埋伏,哪里还敢继续往前冲,纷纷散开往两边跑,就看到雪花飞溅,无数人钻出来,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无数弩箭呼啸而来,如蝗虫,似流星雨,密集的让人胆寒。 战马转弯本就速度会减慢些,一个个顿时成了活靶子,纷纷落马。 战斗,从一开始就成了单方面屠杀。 一路过来本就被射杀好几百。 四千余人围着三千余人杀,还是用可以连射的弩,装有三十支弩箭,段时间内根本不用停下来更换,哪里扛得住? 一会儿功夫,追兵倒下去大半,少部分成功脱身,准备后撤,殊不知身后又杀出来一支骑兵,同样用的是连弩,密集的箭雨瞬间按到几百人,挡住去路。 四面合围,弩箭如雨。 追兵乱作一团,没了速度只剩下被屠杀的份,纷纷跌落马下。 战马的嘶鸣声,伤员的哀嚎声,还有不断炸响的弩箭声汇集在一起,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每一秒都有无数人送命。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寒风都难以吹散。 战争,残酷而又冷漠,直到一方倒下为止。 终于,最后一名追兵也落马,现场满是尸体,皑皑白雪被鲜血染红,只有战马围着主人在哀鸣,在低吼,在寒风中有些无助。 秦怀道硬着心肠吼道:“传令,补刀,打扫战场,能用的都带上,快!” “是!” 无数人兴奋地大吼道,冲上去。 一场大战歼灭三四千人,而自己这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此大胜闻所未闻,跟着这样的将军还有何担心? 这一刻,秦怀道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无限拉高。 这一刻,大家看秦怀道的眼神满是狂热,还有崇敬! 没多久,执失思力打马过来,兴奋地喊道:“将军,大胜!” 如果说之前只是认可,现在,执失思力对秦怀道是信服,心服口服,浑身充满了干劲,契丹战士可不是小绵羊,同样是常年厮杀的老兵,三四千人说杀就杀,自己这边损失非常少,这样的大胜闻所未闻,这样的打法前所未有。 “安国公,可还敢一战?”秦怀道笑道。 “有何不敢,请将军下令。” 秦怀道示意其上前,掏出地图,指着一个部落说道:“这是何大何部落联盟下一个小部落,我问过薛参军,五六百能战之士,你带一千骑兵伪装成契丹战士,打他们旗号先往悉万丹部方向前突十里警戒,防止敌人派兵过来,如有,边打边退,引入这儿,并派人过来禀报,如无,一个时辰后出发,该部落晚饭时间发起攻击,一举拿下,今晚露营地就靠你了。”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安国公满口答应,敌军不得不防。 秦怀道提醒道:“记住,还用双蛇绞杀战法,小心无打错,尽量不死人,拿下后别杀俘,看守起来,散出斥候侦查四方,做好吃的等大军。” “遵令。”安国公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德謇目视安国公离开,好奇地问道:“将军,你担心悉万丹部会派兵上来查看?还引入这儿再战?” “不得不防,引到了这儿起码还有大军主力在,总不能让他们一千人被敌人吞了。”秦怀道如实说道。 “也对,为何对何大何部下手?挑起两大部落联盟纷争吗?他们不傻,没理由不知道有人搞鬼。”李德謇提醒道。 秦怀道笑笑,解释道:“肯定会怀疑,所以本将抛出了高句丽王子身份,如果他们最终怀疑上高句丽,联手攻打高句丽更好,没有怀疑上也无妨,起码短时间内会相互猜忌,不会联手,咱们就继续杀,主要杀悉万丹部,削弱他们实力,到时候何大何部就算知道是咱们干的,也会趁机吞并悉万丹部,其他各部人人自危,咱们就能继续浑水摸鱼,扩大战果。” 李德謇恍然大悟,想了想,问道:“就不怕他们联手围剿咱们?” “怕什么,大不了咱们去高句丽走一趟。” “啊——” 李德謇脸色大变,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五千人马就敢挑衅契丹,刺激高句丽,这简直是找死的节奏,就不怕挑起大乱,提醒道:“将军,万一高句丽质问大唐,咱们就会落个挑起战争的罪名。” “你忘了,我们是契丹人。”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德謇猛然反应过来,眼睛一亮,笑了,由衷地说道:“将军英明,咱们是契丹人,有种让他们找契丹算账,将军这盘棋好大,不仅挑起契丹八部内乱,还将高句丽也拉进来,难不成想同时拿下两地?” “你不想?”秦怀道反问。 李德謇猜不透秦怀道是真想,还是别用用意,但一想到真要是实现,那就是开疆拓土,青史留名的泼天大功,不管自己想不想,起码将士们都会想。 而且,有了这个目标刺激,加上连续打胜仗,士气根本不用担心,说不定部队都会打疯,谁也挡不住。 心中莫名地激动起来,多了些野望! “快去统计战功。”秦怀道提醒道。 “遵令!”李德謇兴奋地去了。 “房校尉。”秦怀道喝道。 “在!”房遗爱兴奋地跑上来,刚才一战傻过隐了。 “找上薛参军,找几个俘虏问问悉万丹部主力去了哪儿,要知道具体位置,总兵力。”秦怀道交代道。 “遵令!”房遗爱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看身后李义协,正警惕地盯着四周,不愧是将门之后,知道怎么护卫,比房遗爱那个莽夫好多了,招手上前,低声说道:“本将跟你父亲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想不想立功?” 李义协看看四周,低声说道:“临行前家父叮嘱过,一切听将军肚,如可能,尽量立功,如不可能,必须确保将军安全。” “有心了,会有机会,相信我。”秦怀道低声说道。 “谢将军!”李义协感激地说道。 秦怀道没再说什么,看着前方打扫战场的将士们,心情有些激动,不管怎样这一仗打赢了,而且赢的漂亮,以后应该没人会跳出来反对,指挥权总算是拿到。 没多久,房遗爱匆匆过来,兴奋地说道:“问过了,悉万丹部落内还有五千左右战兵,大部队都去了西边,问了好几个,都不清楚去干什么。” “五千?” 秦怀道暗自思忖,草原民族和其他民族不一样,一旦部落遭遇攻击,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拉得动弓都会参战,悉万丹部起码能拉出两万人战斗,有五千战兵指挥,战斗力不容小觑,硬攻不行,只能继续找机会咬一口。 “让大家抓紧时间。”秦怀道催促道。 话题刚落,远处一匹战马疯狂冲过来,隔着老远就喊道:“报——” 秦怀道心中一跳,盯着对方,是突厥军一名校尉。 待近了些,对方猛地一拉战马。 “希律律!” 战马嘶鸣,人立而起。 “说,什么情况?”秦怀道喝问道。 “禀告将军,悉万丹部两千骑兵杀来,正在交战。” “什……什么?” 身边众人大吃一惊,纷纷看向秦怀道。 “慌什么?”秦怀道呵斥一句,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中,不过只有两千,不多,可以吃掉,马上说道:“去通知安国公,且战且退,如之前一般将敌人引入这儿,要快,处默——” “在!” “有经验,跟过去看看。” “遵令!”程处默答应一声,翻身上马,狂笨而去。 秦怀道马上让人叫来所有校尉一级军官,郑重说道:“时间紧迫,来不及细说,听本将号令。” 所有人神情一凛,竖起来耳朵。 秦怀道继续说道:“突厥军到战场两侧躺下装死……” 众人神色一凛,这是什么战法?有校尉忍不住说道:“一旦暴露怎么办?” 这就是威望还不够多弊端,秦怀道忍住怒火解释道:“本将带两千禁军在这儿结阵,摆出大战一次的气势,加上缴获的马匹,气势不下于四千人,敌军过来必然被吸引,哪还顾得上你等?” “末将明白了,末将知错。”对方反应过来,赶紧说道。 “埋伏队形要拉长,形成口袋,等敌人进入包围圈再从后面和侧面掩杀,去执行吧。”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契丹校尉们匆匆去了。 李德謇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将军,同一地方岂能埋伏两次?还是装死,闻所未闻,真的能行?” “你这么认为,敌人也会这么认为,时间仓促,只能赌一把,所有人动起来,将马匹集中在前,形成掩体,人在马背后面,蹲下射杀,快!” “遵令!”所有人赶紧跑开,指挥各自队伍去了。 李德謇见秦怀道坚持,心中焦急,兵法有云,可一不可再,同一个地方埋伏两次岂不是找死?敌人又不傻,怎么会不注意,但军令一下,不敢再说,否则就是动摇军心。 敌人忽然杀到,不打不行。 秦怀道担心大家埋伏不到位,打马冲上去指挥,看到不合适的马上喝道:“你们几个再往后一些,让开中间,还有你们,可以将敌人尸体放在身上遮挡,也可以如之前那边躲在雪地内,都快点。” 羽林军见秦怀道都过去了,纷纷过去护卫。 秦怀道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喝道:“跟上来干什么,回去帮忙布防。” 李义协和房遗爱交换了个眼神,只好带队返回,好在敌人还没到。 秦怀道见战马不愿聚集,难以形成掩体,而且,等打起来后一旦战马受惊乱跑,后果很严重,一发狠,喝道:“快,用敌人尸体在陷马坑阵后方堆掩体。” 尸强虽然挡不住战马冲撞,但能挡一些箭矢。 “快,用尸体!”不少校尉反应过来,纷纷大喊道,大家一窝蜂冲上来,将尸体堆砌在一起,陷马坑阵地上原本就堆满了尸体,有人,也有战马,直接拉过来就能用,生死光头,大家顾不上忌讳,一个个干的很快。 秦怀道打马上前,继续指挥突厥人埋伏,宁可远一点也别被狂奔的战马踩中,死得憋屈,没多久听到隐隐有战马奔腾的声音传来,知道追兵到了,赶紧打马返回,见掩体还没有做好,赶紧喊道:“继续加高,羽林卫,上前修缮陷马坑。” “遵令。” 两百羽林卫赶紧冲上来,将被冰雪填埋的陷马坑重新掏空,秦怀道回到阵地,担忧地抬头看去,骑兵已经出现,突厥兵不断拉弓射箭,每一轮攻击都有追兵落马,而追兵根本没法射到大家。 旁边,李义协忽然说道:“追兵看着只有千多人而已。” 程处亮也说道:“是顺风的好处,之前咱们就是这么干的,其实不用阻拦,就牵着他们跑,慢慢消耗也能干掉他们。” “不得胡说,乱我军心,万一敌人拉开距离,死咬着不放,通知其他人围杀呢?”秦怀道瞪了程处亮一眼,旋即高声喝道:“准备战斗,用连弩,别节省。” 程处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吓得脖子一缩,心中震惊——这秦家兄弟的眼神越来越犀利了。 “遵令!”所有人轰然领命。 士气如虹,战意将漫天的寒风都震退。 一千多人而已,有了刚才的大胜加持,将士们无所畏惧! “来吧!” 秦怀道盯着前方,目光沉稳,有力,拿下这支追兵就算是打疼了悉万丹部,局势必然大变,这水就彻底搅浑了。 想到这儿,秦怀道战意沸腾,缓缓拔刀。 第199章:麻雀战法 阴沉的天空下。 皑皑白雪的荒野上,两支军队你追我赶,战马践踏起无数雪花随风飞舞,如一条巨龙滚滚而来,气势凶猛,杀意盈天。 一阵箭雨过来,追兵纷纷压低身体,气的嗷嗷怪叫,自己的弓箭又够不着对手,打的憋屈,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恨不能将对手咬下一块肉,浑然没有发现两侧的尸体堆,一双双兴奋的眼睛在盯着。 装死不需要太高的技术难得,弄点尸体压着,或者弄点血,最主要的是趴着不动,看到进入伏击圈的追兵,一个个心都要跳出来,居然没被发现? 仗还能这么打? 这一刻,大家再无担忧,紧张,恨不能马上出手,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战意,个个如狼似虎般盯着,仿佛那是到嘴的羔羊。 大战刚过,满地尸体再正常不过,谁也没想到会有人装死,关键穿着都差不多,难以辨认,也顾不上辨认,都被前面的对手气炸了。 追兵首领寒着脸,死死盯着前方,因为顺风原因,一路过来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不干掉前面对手意难平,一群只知道跑的软蛋,必须拿下。 很快,追兵首领看到了前面严阵以待的大军,手上端着弩,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是一头撞上刺猬窝吗?赶紧喊道:“停——停下!” 但大部队放开速度狂奔,想停下谈何容易,后面骑兵蜂拥而来,挤成一团,继续往前跑了一段距离,无形中全都进入伏击圈。 战兵首领拉着马,一边焦急地吼道:“停下,快停下!” 然而,迎接他的是两侧无数弩箭,密集如雨,一阵接一阵,仿佛不知道停歇。 连弩侧面攻击,防不胜防,不断有人落马,惨叫声,怒吼声,不绝于耳,原本就挤在一起的队伍更是乱成一团,没了速度,活靶子一般,死得更快。 两千人,两千张连弩不断喷射弩箭,绵绵不绝,就算没有准头,但密集程度足以将挡在前面的一些撕碎。 秦怀道见追兵居然停下,距离陷马坑阵还有些距离,超出射出,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要是再往前一些就好,但战机不容错过,长刀往前一指,喝道:“散开,包抄上去,射——” “杀!” 无数人大吼着冲上去,排成一条横队往前推进,手上连弩不断发射,很快,横队变成大口袋朝追兵包去,箭如雨下。 追兵本就只剩下一千多人,又没了速度,哪里还顶得住,纷纷掉头想跑,但挤在一起,动弹不得,一个个纷纷下马躲避。 四千人,分三个方位将这支追兵包围,追兵逃无可逃,一些悍勇之人硬着头皮冲上来,试图反击,但被一阵弩箭全都按到在地,没翻起任何浪花。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知道大局已定,暗自松了口气,没有追上去,作为一名主将,自己的位置在指挥上,非不得以不能上前线厮杀。 这时,房遗爱说道:“将军,让我上吧?” “你的身份是本将军亲军校尉,你去了,部队谁带?”秦怀道拒绝道,见其还想说什么,打断道:“带着你的人去山梁,看看四周是否有敌情。” “遵令!”房遗爱有些遗憾地应道,带着自己一百人匆匆去了。 李义协赶紧让自己的一百人将秦怀道围住,以防流矢,看着前方厮杀近尾声的战场,眼睛满是羡慕。 秦怀道看得出李义协也想上战场厮杀立功,没有在意,对身边薛枫问道:“薛参军,悉万丹部有多少人?” “五万左右。”薛枫赶紧应道。 秦怀道心中迅速盘算起来,五万人刨掉上了年纪的和小孩不能战,起码还有两三万妇女和少年,这帮人是能上马,能拉弓的,虽然战斗力一般,但也不能忽视,加上部落内还有三千战兵,悉万丹部并不是没了抵抗力。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拿出地图查看起来,一边思索。 “将军,你想攻击悉万丹部?”李德謇好奇地问道。 薛枫一听,也吓了一跳,赶紧看过来问道:“将军,真打?” “你们觉得不可能?”秦怀道反问道。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李德謇苦笑道:“将军,打了两场,每一场末将都觉得不可能,但将军都做到了,所以,末将的看法并不重要,末将只是好奇接下来将军又会采取什么战法。” “末将也很期待,悉万丹部虽然只有三千余战兵,但真要是攻击,骑马有上万人跳出来,人人皆兵可不是说笑,虽然战斗力一般,但胜在人多,而且,如果能拿下,悉万丹部外出的军队肯定回来追杀咱们。”薛枫提醒道。 “那就更应该拿下。”秦怀道说了一句,眼睛却盯着地图不语。 悉万丹部生活依水而居,毡房掩面好几里长,上万户,人口不少,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秦怀道笑了,抬头看去,发现战斗已经结束,将士们在打扫战场,安国公等将领兴奋地跑来。 “哈哈哈,将军,有一次大捷,这仗打的,痛快!”执失思力兴奋地喊道。 “传令,迅速打扫战场,不要俘虏,收集能用的箭矢,多做火箭备用。”秦怀道冷冷地说道,战场上不能有怜悯之心,放过俘虏后患无穷。 “遵令!”所有人轰然领命,这一战过后,秦怀道的威武愈发高了。 众人纷纷返回传令,安国公没有走,问道:“将军,是否先去出发,去拿下之前确定的那个小部落?” “不急,本将军改主意了。”秦怀道说道。 “那接下来?” “有劳安国公去盯着,杀敌人战马,夺取油脂做火箭,尽快打扫完战场。” “遵令!”安国公没有像以往那边追问什么,匆匆去了。 秦怀道也没像以前那边详细解说,因为接下来的战术更简单,也更残酷,用不着多解释,带李义协说道:“你们也去帮忙打扫战场,将发射出去还能用的弩箭和羽箭找回,备用。” “遵令!”李义协赶紧答应一声,带领部队去了。 接下来的战斗消耗更大,必须提前准备好。 半个时辰左右,战场打扫干净,能用的箭矢全部收集,敌人的战马也聚集在一起,将士们集结待命,一个个士气高涨。 秦怀道来到大家前面,目光掠过众人,忽然计上心来,喝道:“安国公,让您的人将敌人身上外衣扒下来,覆盖在敌人战马上托着,动作快点。” 大家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行动起来。 两场大战下来,大家意识到秦怀道是个喜欢用计的将领,所做一切必有深意。 没多久,上千套外衣扒下来,放在几百匹还能用的战马上托着,秦怀道见准备就绪,喝道:“安国公,您的人在左,禁军在右,带上各部伤亡兄弟随本将军出发,路上吃点干粮冲击,接下来还有大战。” 再好的指挥,战斗必然有伤亡,大家早已习惯。 “遵令!”所有人翻身上马。 干粮是昨晚拿下部落后斩羊做的烤肉,贴身藏着,有身体温度保暖,并没有冻住,就是味道差许多,但顾不上了,一个个拿出来嚼着,一边赶路,一边和相熟的同伴说着刚才一战自己射杀多少人,心情激动无比。 秦怀道让房遗爱带人在前面侦查,磨磨这家伙急躁的性子,带着部队在后面缓行,让大家吃些东西恢复体力。 大半个市场后,队伍来到一个山坡上,前方就是悉万丹部,视野开阔,一览无遗,毡房延绵,如茫茫雪地上绽放的小花朵,炊烟袅袅,河流已经冰封,但有不少人砸开冰层取水。 “将军,真攻打悉万丹部?”安国公打马上来问道。 “你觉得不妥?”秦怀道反问道。 “倒不是,将军意已决,比如有办法,我等听令便是。” 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这转变有些大,安国公讪讪一笑:“将军用兵出神入化,战法匪夷所思,装死这种打法都想得到,而且还成功了,老夫自愧不如,甘愿听从指挥。” “看出悉万丹部落弊端没有?”秦怀道指着下马问道。 安国公打量着前方,摇摇头说道:“和其他部落没什么区别,要说弱点,那就是不设防,但人多,一旦开战,弱点并不一定是弱点,会将我们拖死。” “如果攻击进去,肯定拖死。” “不攻击进去?”安国公有些诧异。 秦怀道看向身边众多兄弟,目光最后落在李德謇身上:“世兄,看出悉万丹部什么破绽没?” “没看出来,他们就是一群安静生活的狼,一旦有人入侵就会炸锅,蜂拥而出,将来犯之敌咬死。”李德謇如实说道。 “狼?不,他们顶多是一群羊。”秦怀道自信地笑道。 大家有的懵,几万人口的部落怎么可能是羊,草原上的人可不同中原一带,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下生存,从小就养成了敢战,好战的性格,弓箭娴熟,马术不凡,上马为兵,下马为民。 秦怀道也不解释,打量着前方部落,距离有些远,还没有发现异常,脸色一肃,喝道:“安国公,将你的部队分成三路,每路一千,临时交给程家三兄弟指挥,没问题吧?” 安国公一听是要夺指挥权,有些不甘心。 如果是以前,直接跳出来反对,但连续两场大战下来,安国公对秦怀道多了几分心服口服,加上又是主将,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只好说道:“没问题,一切依将军之令便是。” 秦怀道看向程处默,没有卫星图指挥起来很麻烦,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拿出纸和木炭,三两下勾勒出四周地形大概样貌,指着一处说道:“处默。” “在!”程处默赶紧上前,看着图纸。 “你带一千人过去,带上一百匹缴获过来的战马,抵达位置后看我旗号,战旗举起,便率兵发起攻击,将缴获的战马托着的衣服点火,砍马,往悉万丹部驱赶,你们不得冲入部落内,只能在外围。”秦怀道说着画了一条弧形路线。 “类似双蛇绞杀战法?”程处默问道。 “不,这叫麻雀战法,散开了冲上去放火箭,给我烧悉万丹部,你们在上风口,火势起的快,一旦敌人出来追击,迅速后撤,顺着上风口跑,类似刚才那般保持距离,拖死追兵,然后返回,继续攻击,如此反复,如追兵太多,尽可能引远些,摆脱后赶来汇合。” “遵令!。”程处默眼前一亮。 “处亮。” “在!”程处亮赶紧上前。 “你大哥攻击的是悉万丹部脑袋,必然会吸引大批战兵赶去帮忙,等你大哥带兵撤退后,你带人攻击悉万丹部尾部,悉万丹部依水而居,拉的太长,长就是弱点,战法如你大哥一般。” “遵令!”程处亮眼前一亮。 大家一听有道理,悉万丹部虽然人多,但毡房拉的太长,首位难以相顾,先打头,吸引战兵过去后攻其尾,必然防守空虚,又是用火箭攻击,并不真的攻打进去,损失会很少,一旦形成火烧连营之势,必能拿下。 这一刻,大家忽然明白秦怀道刚才问悉万丹部有什么破绽的意思了,李德謇羞愧地低下头去,心中叹服。 同样是观察地形,高下立判! 程处弼上来,兴奋地问道:“将军,我呢?” “你带剩余战马潜伏在中路,等你二哥被敌人追走时,或者敌人不追,躲在部落射箭反击,你忽然杀下去,战法一样,首尾分别遭到攻击,悉万丹部战兵被吸引开,按说中部肯定空虚,但也得小心有诈,不可冒进,谁要是带兵冲入部落内,军法从事。”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三人赶紧抱拳应道。 李德謇忍不住插嘴问道:“将军,此战法可有名称?末将好记录。” 秦怀道哪有什么名字,但直说会显得自己没水平,胡诌道:“此战法就像麻雀一般,有人来打就跑,没人来就飞过去偷吃一嘴,如此反复,直到将粮食全部吃完,迎着上风口跑是关键,可以利用风让箭矢射的更远,而敌人射不到咱们,就叫麻雀战法吧。” 心中祷告一句,革命先烈们莫怪,借用一下。 大家见过麻雀夺食,仔细一想,还真是形象,对秦怀道的战术要领理解更深了几分,程家兄弟纷纷离开,安国公也赶紧过去协助分兵,没有安国公命令,程家三兄弟一个兵都带不走。 “将军,禁军干什么?”尉迟宝林急忙问道。 禁军两千当然不能闲着做看客,否则士兵会生怨,散了军心,秦怀道笑道:“禁军相对突厥而言骑射差一些,不适合此战法,告诉兄弟们做好准备,一旦时机成熟,给我像刀一样冲下去,直到中军帐,拿下部落。” “哈哈哈,遵令!”尉迟宝林一听将最后决战交给禁军,顿时大喜,两兄弟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迅速下去传令。 “我们干啥?”房遗爱急了。 “你的任务是保护我安全。”秦怀道笑道。 房遗爱郁闷得脸都拉下来了,但亲军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将,秦怀道看向李义协:“率部散开侦查,四个方向都要,侦查范围扩大二十里,以防万一。” 没有无人机,一切情报只能靠人。 万一有大部队偷袭上来,乐子就大了。 “遵令。”李义协知道轻重,赶紧去了。 秦怀道看着前方部落,默默计算时间。 部落里,不少青壮骑马出来,但只在外围戒备,没多久,一人打着旗帜出来,秦怀道看向薛枫,薛枫赶紧解释道:“他们想谈判。” “按规矩,怎么谈?”秦怀道追问道。 “他们应该是将咱们当成了别的部落来吞并他们,这种事在草原上很常见,一旦不敌,为了保住自己部落,一般都会选择谈判,交出足够的牛羊和奴隶换平安,或者答应被吞并,避免伤亡。” 秦怀道一听乐了:“有点意思,那就谈谈,反正兄弟们准备还需要些时间,房遗爱,传令下去,别动手,放他过来。” “遵令。”房遗爱赶紧去了。 没多久,一名中年男子被领过来,翻身下马,行了个契丹礼后叽里咕噜说一通,秦怀道一句没听懂,说道:“薛参军,问问他可会高句丽语或者唐语?” 殊不知对方抢先说道:“在下会一些唐语。” 能交流就好办了,秦怀道盯着对方问道:“你是谁?” “在下莫西,尊敬的大人从何而来,为何攻击我悉万丹部?” 秦怀道气势十足地说道:“本王乃高句丽王子,告诉你的族人,放下刀箭,献出牛羊、女人和财物,本王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滚吧,将本王的要求告诉你们首领,让他一炷香时间内过来见本王,否则灭族。” “伟大的高句丽王子,契丹和高句丽不是已经达成盟约,为何忽然攻击?就不怕引起整个契丹的反击?”对方不甘地问道。 “什么盟约?本王可不知道,你这是在威胁本王?”秦怀道故作愤怒地喝道,心中却一动,这契丹真和高句丽达成约定了? “盟约规定,联手分唐,这是契丹八部联盟摩会窟哥和贵国之王在嫩江河畔签定的约定,王子这么做是在背弃盟约,还是说高句丽本就没打算结盟?”对方愤怒地质问道。 秦怀道听到这个消息暗自一惊,死死盯着对方,从微表情来看不像撒谎,确有其事,这件事可不小,必须传回朝廷,目光一冷,故作不屑地说道:“你说呢?愚蠢,愚昧的契丹人也配跟我伟大的高句丽结盟?你们只配做高句丽的奴隶,回去准备受死吧。” 对方死死盯着秦怀道,眼中满是怨毒,气的浑身发抖,但还是骑马回去。 秦怀道目视对方离开,目光阴沉——居然敢联手分唐?! 如果契丹和高句丽真的结盟,这个消息就必须传回去,自己的战略也得做相应调整,必须拿下这个部落查清楚。 “会不会是骗我们?”李德謇低声说道。 “看着像是用这件事压我们,试图让我们放弃进攻,应该不是欺骗。”薛枫赶紧说道:“将军,事关重大,必须将消息传回营州都督府。” “拿下部落,查证真伪再说,别急。”秦怀道沉声说道,看看远方,一支悉万丹部骑兵迎出来,将刚才之人接回。 没多久,悉万丹部响起来低沉而又悠长的号角,这是聚兵号。 薛枫赶紧说道:“将军,悉万丹部在聚兵,这号角声意味着全民皆兵。” “别急,让他们聚起来更好。”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看到前方斜坡上冒出一支部队,正是程处默率军抵达指定位置,便喝道:“房校尉,竖旗!” “遵令!” 一杆大旗迅速举起,攻击开始。 这一刻,天地仿佛安静下来,一股肃杀气息弥漫四周。 悉万丹部,一支骑兵冲杀出来,直奔秦怀道所在方向,人数过千,秦怀道丝毫不惧,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程处默,只见一百匹战马托着的衣服被点燃,被人驱赶着往悉万丹部冲去,如一大片燃烧的云。 上千人嘴里发出各种怪叫,将战马包围着,免得乱跑,不断驱赶,手里拿着一支火箭,上面的布条已经点燃,布条包裹着战马的脂肪,燃烧很旺。 “轰隆隆!” “希律律!” 一千多战马狂奔,轰鸣声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那些追杀出来的悉万丹部也听到马蹄声,纷纷停下,回头看去,大喊大叫起来,冬天很冷,也很干燥,毡房燃烧起来会很快,火马冲营,后患无穷。 这支冲杀出来的骑兵掉头就跑,顾不上追杀秦怀道。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笑了,看来,这悉万丹部首领不在,精锐尽出,缺乏高人坐镇指挥,不足为虑了。 “混蛋,跑什么,回来。”房遗爱郁闷地喊道,还以为可以打一架。 “居然放弃冲杀,他们这是?”薛枫也惊讶地喊道。 李德謇看看秦怀道,笑道:“没有统一指挥,或者没人能服众,指挥混乱,将军,此战无虞了!” “未必,不可轻敌!” 秦怀道盯着悉万丹部,目光犀利。 第200章:攻克 “希律律!” 衣服借风力快速燃烧,烤的战马惨叫连连,战马有灵,对悉万丹部熟悉,根本不需要怎么驱赶,本能地冲下去寻求帮助,一头撞在毡房上,烧着的衣物乱飞,将毡房点燃,一些战马则狠狠撞入人群,人仰马翻,灿烈无比。 程处默带领一千人跟着冲过来,纷纷出手,将点着的火箭抛射出去,抽出箭支继续拉弓射杀,两轮箭雨过后,不见有人冲出来,程处默看着燃烧起来的毡房,还有不少人中火箭,惨叫着乱跑,有些懵。 敌人不追杀出来,自己还跑不跑? “给我射!”程处默怒了。 一阵阵箭雨呼啸而去,悉万丹部乱成一团,无数战兵赶过去帮忙,终于,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队伍冲出营地,杀奔上去。 程处默一看就这么点人,哪里会跑?喝道:“瞄准他们,给我杀!” “篷——” 无数弓弦炸响,一道箭雨呼啸而去,将追出来的人兜头笼罩,顿时倒下一大半,剩余之人吓到掉头就跑,又是一阵箭雨过去,再无一人还在马背上,程处默冷哼一声,喝道:“往前一些,继续射杀营地,制造混乱。” 队伍跟着程处默往前一些,继续射杀,并不知道悉万丹部现在是有苦难言。 负责留守的是一名老人,德高望重,正在中军帐召集高层开会,那名去谈判的人将秦怀道的话转达后说道:“族老,各位兄弟,不管对方是不是高句丽王子,但看气派有几分像,还有就是他身边起码两千多人,个个气势不凡,是精兵,现在又在另一边偷袭,说明对手可用之人超过五千,有可能近万。” “没错,第一拨追击的勇士四千余人,无一人活着回来,能一口气吃掉咱们四千余战兵,没有一万人做不到。”马上有人赞同道。 “那又怎样,也得打!” “难不成丢下家人逃走不成?” 不少人义愤填膺地喊道,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留守的族老咳嗽一声,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那名负责谈判的人趁机说道:“族老,生死存亡之际,必须尽快拿出决定,不能让族人们都死绝了,撤吧,逃出多少是多少,只要找到族中主力大军,将来必报此仇。” 族老浑浊的眼睛里迸裂出一道精光,如一头退休的狼王找到了当年风光,迅速决定道:“你带所有战兵杀出去,往西,找到首领后将这里的一些告知,悉万丹部的大仇就靠你们了,去吧。” “族老,您呢?”对方赶紧说道。 “我老了,骑不动马了,留下来拖着他们,传令,全族放下兵器,停止抵抗,好好活着,等大军来救。”族老冷冷地说道。 “族老!” 所有人大惊失色。 “不想做俘虏的就跑,活下去将来报仇,快去!”族老催促道。 一帮人悲愤地冲出中军帐,传达指令。 很快,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冲出营地,朝西而去。 程处默三兄弟是在东北方向,中间隔着部落,根本没办法追,看着这一幕有些懵,麻雀战术都还没有发挥出威力,对手居然跑了,这还怎么打? 秦怀道的人在正北方向,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喝道:“尉迟宝林,尉迟宝琪。” “在!”两人赶紧上前。 “带兵追上去,敌军往西,背风,你们顺风,有利于射杀,记住,不要全杀完了,留几百人回去报信,速速返回。” “遵令!”兄弟俩大喜,赶紧带兵追去。 一支没了战心,想逃的军队不足为虑,又是背风,秦怀道盯着前方悉万丹部,机会有变,必须尽快做出调整才行,很快发现营地没人反击,都躲在没烧着的毡房里不出,任凭大家射杀,也不救火。 这是放弃抵抗,要投降吗? 观察片刻,秦怀道喝道:“房校尉,传令程家三兄弟,冲下去,拿下悉万丹部,控制高层,将俘虏统一看押,如遇反抗,格杀勿论,快去。” “遵令!”房遗爱匆匆去了。 “居然放弃抵抗力。”薛枫有些感慨地说道。 “难道是想先活着,等大军来救?”李德謇好奇地说道。 “应该是,明知打不过,犯不着徒添伤亡,活着才有希望,毕竟他们还有不少主力军在外,有机会被救。”薛枫赞同道。 没多久,三支突厥军冲入悉万丹部,秦怀道见依然没有反抗,部落里的人顺从地听安排,中军帐被负责攻击中部的程处弼带兵拿下,控制住,秦怀道大踏步朝部落走去,剩余亲军赶紧跟上。 没多久,大家来到部落,不少毡房在熊熊燃烧,到处都是尸体,哭喊声此起彼伏,灿烈无比,秦怀道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冷着脸匆匆来到中军帐,程处弼上前来:“将军,十几个人在里面,其中一人自称族老,是留守负责人,说想见见您,您看?” “守好四周!”秦怀道叮嘱一句,走了进去,房遗爱带着一队羽林卫亲军赶紧跟着进去。 中军帐内空间不小,十几人围坐在篝火旁,脸色沉重,为首一人是名老者,打量着进来的秦怀道,一看容貌,有些拿不准到底是不是高句丽人,漠然问道:“你就是高句丽王子?” 秦怀道一听用的是唐语,沟通没问题就好,反问道:“盟约在哪儿?” 族老脸色一变,进来就问盟约干什么?难道是唐军?只有唐军才关心盟约,也可能是反对结盟的高句丽某为王,浑浊的老眼眯成一条缝,盯着秦怀道追问道:“为何攻击我悉万丹部,就不怕悉万丹部勇士的怒火吗?” 秦怀道冷冷地问道:“本王脾气不好,同样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我只想知道你找盟约干什么?”对方语气阴沉。 “本王不喜欢结盟,你们只是一群未开化的愚民,没资格跟伟大的高句丽结盟,把盟约来出来,本王可以免你们一死,否则,整个部落统统杀光。”秦怀道故作凶狠地喝道。 所有人脸色大变,如果全都杀光,忍辱投降还有什么意义? 族老见过人是不愿意结盟的王,早就听说高句丽不少人不愿结盟,现在看来是真的,问道:“盟约在首领身上,不在部落,你背叛盟约,必将成为整个契丹公敌,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高句丽王多意思?” “本王需要跟你解释?”秦怀道故作冷傲地喝道:“既然没什么用,那就杀了吧,留着浪费粮食。”说着朝外面走去。 羽林卫亲军纷纷拔刀,就要动手。 那明族老赶紧喊道:“不,我们已经投降,按照契丹人的规矩,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你的私人财产,为奴为婢,但你不能杀我们。” “不杀等着你们大军来救吗?就你那点智商还不够,看在你们投降的份上,本王有好生之德,给本王一个不杀的理由。”秦怀道不屑地说道。 “悉万丹部并没有招惹尊贵的王子您,为什么非要杀我们?” 秦怀道故作贪婪,疯狂地说道:“因为本王不喜欢结盟,杀光你们,契丹比如和我高句丽动兵,到时候本王就可以带兵将你们全部征服,这片土地也将落入本王之手。” “你……”族老脸色大变,冷冷地说道:“你可以杀光我们,但休想征服我们,契丹人是不屈的,绝不投降,有种就来吧,杀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和结盟的见证者交代。” “见证者?”秦怀道心中一动,看向族老。 族老愤怒地说道:“没错,见证者的警告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在威胁本王?”秦怀道试探道。 族老也是气疯了,冷冷地说得:“见证者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太原王氏,你应该知道,只要王家断了商路,你们高句丽连铁都买不到,没了兵器,拿什么跟我契丹勇士打?到时候王家鼎力支持契丹,我契丹将不可战胜。” “太原王氏?”秦怀道一听果然和王家有关,故作担忧地问道:“太原王氏怎么可能支持你们?” “因为太原王氏需要我契丹。” 秦怀道没有再问,朝外面走去,一边冷冷地说道:“杀光他们。” 房遗爱犹豫了一下,还是拔刀。 很快,中军帐内惨叫声连连,十几人全都被砍死。 秦怀道在门口等房遗爱等人出来后冷冷地交代道:“房校尉,各位兄弟,这混蛋挑拨离间,意图挑起朝廷和太原王氏的冲突,乱我朝纲,大逆不道,必杀之,刚才所言有一个字传出去,斩!”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 太原王家这件事绝不能乱传,否则会打草惊蛇,朝廷会乱,但不能不管,秦怀道阴沉着脸不语。 片刻后,程家三兄弟、安国公和一些校尉赶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安国公就兴奋地喊道:“将军,此战大胜,痛快……” 秦怀道打断道:“传令,半个时辰内打扫完战场,将牛羊、财物等能带走的全都带走,迅速回营州。” “啊,撤兵回朝吗?”安国公惊讶地问道。 “不——先藏起来,等事情发酵,将士们也需要休整几天,不然会冻伤。”秦怀道解释一句。 “遵令!”安国公匆匆去了。 程处默三兄弟围拢上来,秦怀道叮嘱道:“你们去督促一下,要快,能用的箭矢全部带走,特别是弩箭,不能留下。” 三人点头,匆匆去了。 “房校尉,多准备被褥绑在马上,回头托着走,掩盖雪地痕迹,避免行踪暴露,去吧。”秦怀道继续叮嘱道。 “那您的安全?”房遗爱有些担忧。 “本将军又不是文弱书生,多准备些。” “遵令。”房遗爱赶紧去了。 秦怀道就这么站在中军帐门口,思绪翻飞,果然是太原王氏挑拨契丹和高句丽结盟,试图染指大唐疆土,这是要干什么?搞乱大唐,然后坐收渔人之利? 还是别有用心? 千年世家果然不简单,够狠! 半个时辰后,尉迟兄弟俩带兵返回,找人打听一番,匆匆来到中军帐,尉迟宝林说道:“将军,跑了三百余人,其他全部射杀。” “我军损失如何?” “保持一定距离追杀,借着风力只有射他们的份,我军没损失。”尉迟宝林兴奋地说道,一家伙干掉差不多两千人,这可是大功一件。 秦怀道一听没损失心中大定,继续叮嘱道:“协助大家迅速打扫战场,特别是箭支损失不少,必须补充,另外,抽调三百人帮房遗爱,将被褥用绳子拖在战马后,回头用以掩盖行踪。” 兄弟俩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安国公匆匆过来,抱拳说道:“将军,打扫的差不多了,缴获还能用的战马三万余匹,牛羊三十万余头,弓五千余张,箭矢无数,还有一批青盐,一批布匹,一批金银首饰,还有一批粮食,价值段时间内难以估算。” “全部带走,出发,往东!” 秦怀道果断说道,往东是高句丽方向,做戏要做全套,搬空悉万丹部,不等大军赶到,剩余带不走的死马,死羊会被活下来的人吃光,这也是秦怀道再三强调不杀俘的原因之一,饿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等大军回来又能怎样? 没吃没喝,只能去抢别的部落,就不信契丹不乱。 没多久,大军离开。 往东走了一段距离,确定悉万丹部的人看不到后转道南下,房遗爱带着一支羽林卫亲军驱赶马匹殿后,每一匹马拖后一张被褥,被褥一过,雪地平整,经过的痕迹全部掩盖。 打了胜仗,大军士气高涨,一个个兴奋不已,交流着自己杀了多少,对方杀了多少,欢笑声一路。 秦怀道却心情沉重,思索着接下来的战斗。 眼下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战在后面,一旦契丹八部联手,和高句丽两路齐下,直接发起攻击,营州首当其冲,就算有城池也未必守得住。 渐渐的,大家看出秦怀道有心事,纷纷噤声,专心赶路。 有薛枫这个向导在,倒也不担心迷路,就是赶着牛羊走不快,不知不觉天色黯淡下来,大家见秦怀道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想着追兵随时可能杀来,没人抱怨,大军连夜赶路。 这一走就是整晚,好在有战马代步,借着月光和白雪反射的光芒缓缓赶路,一个个累的不轻,冻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叫来罗章和薛枫叮嘱道:“你俩带一队羽林卫先行一步,赶往营州,请营州都督准备营房,烧好取暖的火,备好热水和吃食,薛参军,有劳了,一应消耗,回头本将军用缴获物资换,绝不能亏了都督府。” “些许物资而已,将军不用客气,一路往南再走半个时辰能到,千万别迷路,末将先行安排去了。”薛枫抱拳。 两人带着一队人匆匆去了。 “传令下去,还有半个时辰能到,本将军已经让人提前准备食、火和热水,都打起精神坚持住,扛不住的喝一口酒暖暖身体,别喝太多。”秦怀道高声喊道,这一路过来,要不是有酒取暖,非得冻死一些不可。 马上有人往后跑,将命令传达下去。 很快,后面传来一道道惊喜声,欢呼声,雪地里赶路最怕的就是无休止的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太难,太苦,太冷了。 秦怀道拿起竹筒喝了一大口,吞下去,憋着不出气,直到一股香醇、火热的气流直冲脑顶,身体有了些暖意,这才哈了口气,又喝一大口,看看四周:“都喝点,冻坏了可就没机会再上战场立功。” “将军,这一路多亏了这酒,否则扛不住。”安国公感慨道。 “好说,等回了长安送你一坛。” “那就多谢将军了,这酒真能疗伤?”安国公问道。 “当然可以,回去后本将军教大家怎么做,伤员也该处理了,现在风大,太冷,条件不够,处理伤口不合适。”秦怀道随口说道,看看身后那些伤兵,一个个坐在马上昏昏欲睡,状态很差,但没办法,只能先扛着。 半个时辰后。 队伍来到营州,城门大开,营州都督薛万淑带着人在门口迎接,秦怀道赶紧上去,翻身下马,抱拳说道:“有劳都督迎接,愧不敢当。” “当得起,当得起,枫儿跟老夫简单说了一下,你们打的很好,了不起,外面风大,先进城,都安排好了。”薛万淑赶紧说道。 一行匆匆进了城,被领着来到一个营地,营房内烧起了篝火,温暖如春,大家进屋后顿感热气扑面而来,还有热水,一个个大喜。 都督府的人帮忙引着大家入了营房,一切井然有序,秦怀道松了口气,感激道:“都督,在下欠您一个天大的人情。” “见外了,这儿会有人安顿大家,几位不如跟我回都督府,已经让人备好庆功酒替大家接风。”薛万淑笑道。 “烦请都督稍等一下。”秦怀道说着看向安国公:“把伤员全都叫来,就在这个营房集中吧。”说着朝旁边一个营房走去。 安国公赶紧去通知。 营房内有火,有热水,有床,本就是边军将士居住之地,没多久,伤兵纷纷赶来,秦怀道示意其中一人解开铠甲,衣服,露出伤口,一道不太深的箭伤,箭头已经拔掉,但伤口有化脓的迹象。 伤口一旦化脓,在这个时代意味着死亡。 这名伤兵脸色大变,紧张地说道:“将军,我会不会死?” 秦怀道安慰道:“放心,这是小伤,本将军保管你没事,坐好,别动。” 说着,秦怀道看向围拢过来的伤兵们,补充道:“都看好本将军怎么做,回头自己处理,或者相互帮忙处理,步骤不能错。” 大家纷纷点头,瞪大双眼,事关生死,没人敢大意。 秦怀道先用一开布放在滚烫的水里煮一会儿,然后捞出来冷却,等差不多后擦拭干净伤口,然后重新洗布,冷却后倒上酒继续擦拭伤口,酒刺激伤口,这名伤员忍不住惨叫出声来,但记着秦怀道的话,拼命忍着不动。 将伤口擦拭干净后,直接倒了些酒在伤口上,最最后一次消毒,然后拿出药膏,药膏已经冻住,只好放在火边烤烤,烤软后取出一小块敷在伤口上,用一块煮过的布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后,秦怀道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大家认真听着,满是感激,以往受了伤都是丢伤兵营,只有大夫,但大夫根本没这种手段,也不会多说什么,直接上药,一旦化脓,根本不治,直接等死,那种痛苦没人愿意尝试。 秦怀道声音不大,但沉稳,有力,让大家担忧的心大定。 一名伤员问道:“将军,黑娃子是刀伤,很长,已经昏迷,还能不能救。” “把人抬过来,轻伤的按刚才之法自己处理,快。”秦怀道赶紧喊道。 没多久,一名昏迷不醒人士的伤兵抬进来,秦怀道摸摸脉搏,还有气,看到刚才那名伤员在哭,便问道:“哭什么?” “将军,请将军一定救救他,他是俺亲弟弟,帮俺挡的刀。”对方噗通一声跪下,神情悲切。 “起来吧,别挡着本将军救人,自己先下去处理伤口。”秦怀道说着看向都督,歉意地说道:“都督,恐怕暂时去不了,要不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另外,能不能找人送来细小的针线。” “秦将军高义,这庆功酒不急,救人要紧,本都督也想学学秦将军如何救人,将来说不定用得上,不介意吧?”薛万淑赶紧说道,言辞恳切。 自古医术都是不传之秘,没人愿意公开,但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何难,都督可以让军中大夫过来一观,多些人掌握,能救更多兄弟们的命。” “多谢秦将军不吝赐教,枫儿,快去通知大夫过来,再拿些细小的针线,还要什么?”薛万淑有些动容,赶紧安排。 “多些纱布备用,还要把剪刀。”秦怀道叮嘱道。 外伤紧急处理对于秦怀道来说轻车熟路,等针线拿来,当着赶来学习的军中大夫面用剪刀剪开昏迷伤员的衣服,露出伤口,长长一刀,也已经发炎,大夫们看着直摇头,根本不信这样还能救活。 但都督薛万淑在,没人敢说什么。 秦怀道熟练地擦拭伤口,然后倒上酒消毒,不放心地用一块布塞进伤员嘴里,避免疼痛咬碎了自己舌头,对几名大夫说道:“有劳大家帮忙按住,防止乱动。” “老夫亲自来。”薛万淑说着上前,几名大夫也上来帮忙。 秦怀道熟练地下针缝合,将伤口表皮拉在一起,伤兵痛的惨叫一声,动弹起来,大家赶紧按住,对方却痛的昏迷过去,秦怀道继续缝合,然后上药膏,包扎好,旋即叮嘱道:“不要碰冷水,不要吹风,就留在这儿休息吧。” 刚才那名伤员过来:“将军,俺兄弟能活?” “能不能活全看他求生欲,也就是想不想活,你跟他说话,鼓励他活下去,不要停,直到他醒来。”秦怀道叮嘱道。 “谢将军,谢将军。”对方大喜,又要跪。 秦怀道一把拉着,对大夫说道:“有劳大家帮忙处理一下伤口,按我刚才的步骤做,千万别乱,别用生水,纱布必须用煮沸的水烫过。” “将军客气,此法颇有新颖,我等见猎喜心,巴不得尝试,剩余人就交给我等便是,保管没问题。”一人说到。 “没错,我等正想试试,多谢将军传授此法,不过,真的能行?”有人问道。 “大家按步骤照做便是,起码有六七成活命机会,纱布一定要烫过,用本将军的酒和药膏治疗,如有问题也与大家无关,拜托了。”秦怀道作揖。 “将军客气!”大夫纷纷还礼。 将士们见堂堂国公为了救大家向大夫作揖,求情,一个个感动不已。 就连薛万淑也惊讶地看向秦怀道,有些动容。 秦怀道不放心地看了一会儿,见大家处理都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对薛万淑说道:“都督久等,咱们走吧,正好有些事需要和都督商议。” “请!”薛万淑做了个请示。 “你们几个一起吧。”秦怀道看向几位国公之子。 大家意识到有大事要商议,纷纷点头跟上去。 第201章:形势急变 都督府。 宴客房内温暖如春,几个火盆跳动着红色的火苗,下人们传说中,将吃食端上来,放在大家前面的案几上,用的是分餐制,食物也简单,一人一瓮炖烂的羊肉,一碟腌制的咸菜,还有一大碗酒,喝完马上有人来续。 大家随意地畅聊着遥远长安的风土人情,没人说战事,直到酒足饭饱,下人们撤下吃食,上了茶,秦怀道使了个眼眼神,都督薛万淑心领神会,示意下人们离开,房间外戒严,不准任何人靠近。 大家知道该谈正事了,都端坐好,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朝上首的薛万淑拱手道:“都督,本将军查到一个消息,太原王氏从中作梗,劝说契丹和高句丽在嫩江河畔结盟,意图分唐,具体内容不清楚。” “什么,你确定?”薛万淑脸色一变,真要是这样,营州首当其冲。 “缺乏直接、有力情报,有六七成把握。”秦怀道没讲话说死。 薛万淑沉吟不语,目光闪烁,像是在思考什么。 秦怀道有些惊讶,停下来等着。 片刻后,薛万淑说道:“看来,此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本都督昨天收到消息,一支商队进入高句丽地界,人数上千,按说这个时节商队都不出门,据下面人汇报,说是贩卖布匹的,没在意,现在看来恐怕有诈。” “布匹?”秦怀道心中一动,说道:“这布匹或许是掩饰,方便他们通过营州边关,进入高句丽地界,千人不多不少,可能是护送某个人,能不能请都督查一下这支商队有多少驴子和骡子之类,借此判断是否真的商队。” “这个简单,枫儿,你去安排一下,让人问清楚情况。”薛万淑当场交代道,倒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 秦怀道就喜欢跟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不废话,果断,讲究效率。 “此事先放一放,可还有事?”薛万淑目视薛枫离开后追问道。 和性格直爽的人犯不着绕圈子,秦怀道说道:“那在下就直言了,悉万丹部能吃的基本被我方带走,但悉万丹部有三万余人,等大军返回,悉万丹部就有五六万人之众,没了粮食,毡房也被烧了大半,天寒地冻,无处安身,为了活着肯定抢夺他人财物,这么一来,契丹各部就会大乱,最近草原上不安生,我军想借营州暂住些许日子,还请都督同意,当然,一应花销,我方自行承担。” 薛万淑看到了战利品,生活不用愁,满口答应道:“没问题,营州条件简陋,大家多担待,有什么需要相助的尽管提便是。” “多谢都督,这次战利品不少,先拿出三万只羊,其中两万算是借助,另外一万,按市场半价请都督府帮忙出售,可好?”秦怀道直言说道,不能白住,否则会遭人嫌弃,另外,找人帮忙出售也不能白干,让出一半利润最合适。 两万只羊就是上万贯银子,这个手笔不小。 薛万淑没想到秦怀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懂得人情世故,而且心细如发,事事想在前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很舒服,很轻松,笑道:“秦将军客气了。” “理当如此,还请都督别嫌少,另外,我方需要打量的铁匠修缮弩箭,工钱可以翻倍,就从卖羊的银子里面扣除,可好?”秦怀道继续问道。 营州府是都督的地界,绕过都督府直接找百姓打造有些不近人情,而且,最好的工匠都在都督府内。 大冬天的都没什么事做,别说翻倍,减少都有人抢着做,薛万淑很清楚秦怀道这是故意给都督府赚钱的机会,这是对都督府的尊重,也是示好,这份心机哪是一个少年该有的,难怪能打胜仗,满意地说道:“不知要多少?如果只是少量,都督府有铁匠可以代劳,无需谈工钱。” “工钱还是要给,大冷天,都不容易,我军有不少损坏的需要修缮,另外多打造十万支备用,羽箭五万,需要多少银子还请都督直言,在下要是银子不够,用羊抵扣便是。”秦怀道赶紧说道,缴获了三十万头牛羊,足够用一阵子了。 “一共十五万,数量不少,需要借助百姓之手,这件事都督府代劳,保证万无一失。”薛万淑满口答应道。 “还有一件事需要都督府帮忙。”秦怀道继续说道。 薛万淑尝到了甜头,有些期待地问道:“何事?” “下关需要一些会针线活的人帮忙做冬衣,人数越多越好,工钱也加倍,要的急,时间很赶,需要一个地方集中起来制作,便于管理,中午管一顿饭,不知道都督府能否帮忙招募一些?”秦怀道问道。 “此事简单,都督府出一纸告示即可,制作制作场地,都督府将几个库房腾出来,应该勉强够用。”薛万淑也不是小气之人,满口答应。 “多谢都督相助。”秦怀道由衷感激道,箭支和羊毛冬衣一旦做好,部队战斗力能大幅度提升。 “秦将军无需客气。”薛万淑也看得出秦怀道必将成为朝廷新贵,这种人结交都来不及,怎可能推辞,补充道:“几位就在都督府住下,厢房已经安排人打扫,应该差不多了。” “那就有劳了,大家已经吃好,不然先散?”秦怀道答应道。 “也好,先带大家安顿。”薛万淑起身。 大家纷纷起身,跟着来到一个院子,厢房们都打开,一些人打扫完出来,一人一间,里面一应用品齐全,安排得很周到,薛万淑看得出大家有事相商,安顿好了之后离开。 秦怀道示意大家全都到自己房间集合,凳子不够坐,都站着,秦怀道让安国公和自己坐下,以示尊重,叮嘱道:“安国公,各位兄弟,两件事必须做好,第一,所有人不得私自离开都督府,避免生乱,远来是客,不能给都督府添乱,有空就组织大家练习连弩、箭术。” “遵令!”大家赶紧答应,这些天个个累的不轻,也没心情闲逛,再说,营州是边城,哪里比得上长安,没什么好逛的。 “第二件事,将生水放姜煮沸后实用,不许喝生水,防止生病,另外,所有人每天晚上必须用热水泡脚,热水也需要放生姜煮过,避免生疮,也有助于大家身体恢复,特别是伤员,如有违法,仗三十军棍。”秦怀道继续叮嘱道,这件事太过重要,必须严肃处理。 真要是喝了生水病倒一大堆,或者脚生疮走不动路,这仗没法打。 大家不明所以,有些惊讶。 秦怀道也懒得解释,对房遗爱和李义协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亲卫军负责盯着军纪,不准离开营地,不准喝生水,必须每晚泡脚,不许赌博,不许打架斗殴,必须欺负弱小,违令者,仗三十军棍,无论是谁,勿谓言之不预。” “遵令。”所有人见秦怀道如此重视,不敢再大意。 “李参军。”秦怀道看向李德謇。 “在!”李德謇赶紧抱拳行礼。 “统计战功,每一个人都必须做好记录,再写一分军报上送来。” “遵令。”李德謇感激答应。 这时,薛枫匆匆过来,秦怀道生意进门后说道:“薛参军,正好有两件事需要你相助一二,其一,需要卤制一批肉干,就用军中牛羊,得找人来做。” “此事简单,找城中精通此道的人帮忙,给些银两便是。”薛枫答应道。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另外,营州可有歌妓、舞妓之类?” “有一些,将军是想……”薛枫一些诧异。 程处默等人却暧昧地笑了。 “笑个屁!”秦怀道笑骂道:“一天天尽想乌七八糟之事,找些人唱跳些歌舞,一天一个时辰,不让兄弟们出营地总得找些乐子,不然迟早出事,需要多少银子找李参军。” “遵令。”薛枫满口答应道,见没自己什么事,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李德謇:“军中战利品统计一下,以后财物都归你保管。” “遵令!”李德謇赶紧答应,这可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安国公!”秦怀道继续说道:“等战功统计出来后,论功行赏,赏银翻倍,另外,战死者两百贯,重伤者五十贯,轻伤者二十贯,一应费用从战利品中支付,这些天将战利品变现后支付,您看如何?” “会不会太多了?”安国公大喜,正愁这件事,都是自己族人,死伤一个都心疼,不好交代。 “不嫌少就好,回长安后怎样本将军管不住,但只要征战在外,就按此例抚恤和赏赐,将此令传告大军,没什么事就散了吧。”秦怀道一锤定音。 “遵令!” 众人大喜,纷纷离开,这么高的封赏,这兵就好带了。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秦怀道一人。 秦怀道静坐片刻,复盘最近发生的事和安排,确定没什么遗漏和错误后,出门叫一名经过的丫环帮忙,让人送来了热水,好好洗浴一番,钻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 …… 都督府,书房内。 薛万淑正在看一份情报,脸色有些沉重,一道敲门声响起,薛枫推门而来,好奇地问道:“叔,找我什么事?” “坐下说话。”薛万淑放下情报,指了指对面一张矮凳,等薛枫坐下后问道:“你跟着秦将军几天,觉得此人如何?” “计谋百出,精于算计,洞察人心,而且胆大,敢战,来日绝对不简单。”薛枫郑重说道。 “能让咱们薛家麒麟儿如此高评价,从无仅有,难得,难得,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越细越好。”薛万淑正色起来。 薛枫答应一声,将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细细汇报一遍。 薛万淑也是沙场宿将,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要过多解释,仔细听完后沉思起来,脸上满是凝重,片刻后说道:“此人大才,将绘画融入指挥,闻所未闻,更可怕的是,此人战前集思广益,之后详细部署,深入校尉一层,让每一名士兵都领会计划深意,避免执行不到位,此法前无古人。” “没错,侄儿当时都有些震惊。”薛枫赞叹道:“自古指挥都是一层层往下传达,秦将军却将校尉以上所有军官叫来,一起研究,部署,一开始侄儿还以为秦将军太过随意,无能,先听取大家意见再说,很快侄儿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大家提的意见最后都被否定,重新拿出一套计划,但优于大家所提,无懈可击,大家心服口服,遵照执行,更可怕的是一旦计划确定,绝不允许任何人反对,质疑,必须坚决执行。” 薛万淑动容:“先集思广益,再拿出更优计划,让大家意识到差距,问题,有利于对新计划的领会和执行,一旦确定,坚持到底,可见秦将军足智多谋,洞悉人心,又有自己的原则、底线,这种人是天生的统帅,大唐将来必有此人一席之地,甚至成为军中支柱,你俩年纪相仿,以后多多结交,于家族有利。” “记住了。”薛枫郑重答应道。 “看看这个。”薛万淑将情报丢过去。 薛枫接住仔细一看,脸色大变,马上说道:“叔,这变光守将恐怕已经被收买,如此一来,高句丽随时可能兵临营州府,一旦契丹也插手,两路夹击,营州城池恐挡不住。” “这也是为叔担忧之事,营州城还是不够坚固,但天寒地冻,没办法加高,加固。”薛万淑一脸担忧。 “不如坚壁清野,一旦敌人来犯,无房屋遮风避寒,无粮食果腹,无百姓为质,无人帮忙打造器械,也撑不住几天就会退兵。”薛枫提议道。 “非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百姓离开家园就会沦为流民,营州城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天色已晚,明天找秦大人商量一下。”薛万淑叹了口气。 薛枫想了想,说道:“叔,秦将军让我找人帮忙卤制肉干备用,还找些歌妓、舞妓每天去营地唱歌跳舞一个时辰,给将士们解闷,另外还下达了严令,不准人私自离开都督府内,您看?” “哦?” 薛万淑想了想,笑道:“秦将军约束部下不得出门,此举大善,能替都督府省不少事,此人能替他人着想,值得结交,至于卤制肉干之事,他们战利品不少,不缺食材,恐怕是为接下来战斗做准备,尽快帮其完成,至于歌舞,都督府有一些,就不要找外面的了,免得传出非议,去休息吧。” “喏!”薛枫答应一声离开。 薛万淑食指轻扣案几,凝眉思索。 片刻后,薛万淑长舒一口气:“此人果真不凡……朝廷格局恐怕要变,薛家也该提前谋划一二了。” ……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睡到大天亮,精神大振,满血复活,出来一看,罗章正在练弩,喊道:“罗章,吃过没?” “叔,等您了,都督派人来请,我见你在睡,这段时间劳心劳力,就让他们先回去了。”罗章解释一句,走了上来。 “走吧,去看看。”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薛枫匆匆过来:“将军,请跟我来,先吃点东西,都督在书房恭候,有事相商。” “走。” 一行来到宴客厅吃了些东西,匆匆来到书房。 房间里,薛万淑正在研究情报,眉头紧锁,见秦怀道过来,起身相迎,热情地说道:“秦将军,请您过来,实在是有些事相商。” “客气了,反正也是闲着,您说。”秦怀道客气了一句。 大家坐下,薛万淑直言说得:“还记得昨天说的商队吗?汇报上来说是贩卖布匹,我找人查过,没有一匹驴子和骡子,清一色的战马,一人双骑,其中一批用来托运物资,用布袋装着,没人知道是什么,这样的配置不可能是商队,老夫怀疑边关守将已经被收买。” 秦怀道心头一紧,正常而言,商队都会用驴子或者骡子这种耐力足的牲畜驮运物资,大雪天路不好走,一人双马轮换很正常,如果商队有问题,近千人忽然进入高句丽地界肯定有古怪。 “都督,您的意思是?”秦怀道直言追问。 “契丹秘密在西边集结,老夫担心高句丽和契丹联手,忽然发起攻击,东西夹击之下,营州城低矮,恐守不住,征调百姓修城不现实,秦将军可有解决办法?还请教我。”薛万淑郑重说道。 营州城池确实不够高,用云梯很容易就能打进来,大冷天的也没办法加高,加固,秦怀道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辆,问道:“如果城墙加高一倍,可能守住?” “如果加高一倍,坚守十几天没问题。”薛万淑惊喜地看向秦怀道,眼中多了几分好奇,几分期盼,恨不能马上知道秦怀道会怎么做。 薛枫也好奇地看向秦怀道,大冷天根本无法施工,怎么加高? “阿叔?”罗章更是担忧地喊了一句。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罗章不要担心,解释道:“十几天恐怕不够,营州必须坚守一个月,契丹和高句丽就会不攻自退,危险解除,等开春后朝廷必有应对之策。” “报——” 忽然,一个焦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都督,边关校尉薛涛来报,高句丽忽然出兵,边关已失,守将叛变,高句丽大军随时随时可能赶到。” “什么,薛涛人呢?”薛万淑蹭地起身来。 薛枫打开房门,追问道:“我弟人呢?” “薛校尉拼死带来的消息,在东城门口倒下,因失血过多,没了。”对方赶紧解释道。 秦怀道一听薛涛是薛枫的弟弟,口信可信,高句丽果然出兵,历史上并没有这一处,看来自己的到来已经影响历史走向,恐怕又是太原王氏搞的鬼,心中气愤,看向薛万淑道:“都督,在下五千兵马全凭都督指挥,营州不能丢。” 薛万淑没想到秦怀道直接交出兵权,心中感动,赶紧说道:“秦将军有心了,这一战咱们商量着来,枫儿,传令,关闭城门,边军第一营上城墙警戒,二营随时参战,三营负责全城巡视,小心有人渗透进来制造混乱,打开城门,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遵令!”薛枫赶紧去了。 秦怀道原以为可以做营州休整几天,没想到高句丽来犯,事情比预想中还要复杂,迅速摊开地图,一边思索着高句丽一动,契丹恐怕也会动,太原王氏到底在布一盘什么棋? 很快,秦怀道发现一个问题,边关一丢,高句丽就算是撕破了营州防御的口子,完全可以派一支兵马围而不攻,主力大军南下,一举拿下平州,而契丹本在营州以西,直接南下穿过长城,和高句丽合兵幽州,幽州一破,大唐危矣。 营州便成了一座孤城,守住也没意义。 “嘶——” 秦怀道暗自吸了口冷气,虽然只是猜测,但种种帮迹象表明完全可能,否则,契丹为何秘密集结兵马在营州以西,高句丽为什么忽然动手拿下边关,这背后肯定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如果契丹和高句丽真要联手分唐,那绝不会允许营州这座孤城存在,拖住大军,必然会两路同时进发,一路顺着海岸线南下,攻克平州,一路拿下营州,彻底断绝后顾之忧。 营州又该如何抉择? 这一刻,秦怀道大脑疯狂运转,不断推演各种可能。 薛万淑忍不住问道:“秦将军可有想法?” “都督,在下担心高句丽分兵,一路直奔营州,一路扑向平州,既然已经出手,高句丽没理由畏手畏脚,必然求快,只要拿下平州,兵临幽州,契丹也会穿过长城赶到幽州,一旦幽州丢失,中原就成了不设防。”秦怀道将心中猜测道出。 薛万淑一听脸色大变,看着地图不语。 作为一名宿将,薛万淑也清楚高句丽忽然对一个小小的边关动手,背后肯定有大动作,联想到最近契丹秘密集结大军在西,真有可能南下幽州,如果这样的话,那奚族恐怕也参与了。 奚族面积和人口比契丹小一倍,位于契丹以南,东突厥以东,长城以北,营州的西南方向,契丹要南下必然从奚族地盘经过。 秦怀道的目光也落在奚族位置,沉声说道:“都督,奚族人口少,战兵不多,太原王氏恐怕没有拉拢奚族,而是将奚族送给了契丹,诱惑契丹南下,而契丹和奚族挨着,很乐意吞掉奚族地盘,获得补给后南下。” “有道理,契丹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拿下奚族地盘后兵临幽州,有机会就传入中原之地劫掠一番,如果没机会,也能跟朝廷谈判,要走该地盘,而高句丽则可以吞并营州地盘,朝廷为了稳住局势,不得不暂时妥协,这帮畜生打的好算盘,但也得问问老夫答不答应。”薛万淑冷冷地说道,一股战意爆发。 将军虽老,雄风犹存! “秦将军,如果营州交给你指挥,你会怎么打?”薛万淑看过来,目光坚定。 第202章:高句丽围城 都督府。 书房内的炭火跳动着橘红色火苗,时不时发出空气的炸响声,一股无形的压抑弥漫开来,忽然变故让大家心中有些沉重。 秦怀道盯着地图思忖片刻,旋即抬头看向薛万淑,目光变得坚定,犀利,缓缓说道:“都督,必须加高城墙,将营州变成一座雄城,只要营州不丢,高句丽就必须抽掉大量兵力防备,或许就无力南下。” “理是这个理,但现在筑城谈何容易。”薛万淑提醒道。 “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薛万淑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快说,什么办法?” “筑一座冰城,以营州气候,两个月内不会化,足矣。”秦怀道说得。 “冰城?”薛万淑有些懵。 罗章也一脸好奇地看过来。 秦怀道解释道:“先用木板竖在城墙两边,形成槽行,然后往里面倒水,等水结冰后再到,如此反复,不断加高,有木板遮挡两边,水不会乱流,加高的冰不仅坚硬,湿滑,不利于攀爬,城池薄弱部分让人担土堆积,一边洒水,形成冻土,同样坚硬,一夜之间,营州必将成为雄城。” “嘶——” 薛万淑吸了口冷气,旋即两眼放光,激动地说道:“秦将军大才,此法大妙,根本无需修缮,直接洒水成冰,以冰为墙,想多高,便能建多高,如此一来,就算十万大军压境,营州也能岿然不动,哈哈哈,好,太好了。” “都督,不能抬高,否则城墙承受不住,等冰一化,来年得重新修建城墙,还有,冰上面铺满秸秆防滑,将士们就能在上面继续战斗,射杀敌人。”秦怀道赶紧提醒道。 “妙,妙不可言,事不宜迟,老夫这便去安排,怠慢了。”薛万淑兴奋地说道,朝秦怀道拱手以示歉意,匆匆去了。 秦怀道很欣赏薛万淑这种性格,军人该当如此,带着罗章回到营地,见兄弟们都在,马上召集起来,连各军校尉也都叫来,在一个宽大的营房集合,秦怀道开门见山:“诸位,情况有变,高句丽突然出兵拿下边关,随时可能兵临营州,咱们得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协助防守。” “什么,小小高句丽也敢对我大唐动手,不知死活。”房遗爱跳起来喊道。 秦怀道瞪了对方一眼,喝道:“毋要小看高句丽,前朝几十万大军屡次无功而返,除了内部因素,这气候也是主要原因,他们不怕冷,也敢战。” “将军放心,等他们一到,末将愿打头阵。”房遗爱不在乎地喊道。 秦怀道直接无视,这人就是个莽夫,讲理没用,看向安国公,安国公会意地接过话题说道:“将军,营州城池低矮,高句丽一旦出兵,比如尽全力,恐守不住,我军需早做准备。” “无妨,本将军已经献计都督,以水筑城,营州必将成为一座雄城,边军足以守住,我们要做的是休息会,恢复体力和伤势,将肉干,冬衣准备妥当,本将军带你们出去大杀一场,如能杀的高句丽退兵回防,解除大唐危机,大功一件。” 所有人眼睛一亮,真要是凭一军之力解除危机,这个功劳就太大了,封爵都不是问题,家中长辈的爵位只能长子继承,其他儿子不行,何况继承来的没啥影响力,如能凭手中刀剑杀出一个爵位,更有荣光不是? 秦怀道见将大家的士气调动起来了,心中大定,叮嘱道:“让将士们协助剪下羊毛,清洗干净,烘干后用于制作衣服,李德謇,取纸张和木炭过来,本将军划一副图,让大家按照图缝制衣服。” “遵令!”李德謇匆匆跑去拿纸和木炭。 “其他人回去后安抚好士兵,协助完成本将军安排的事项,散了吧。”秦怀道摆摆手,宣布散会。 至于契丹和高句丽联手分唐的事,虽然只是分析,但太过重大,不能透露。 没多久,李德謇拿着纸和木炭匆匆过来,秦怀道画了个军大衣的样式,叮嘱道:“里面用棉布,外面用粗麻布,中间夹杂羊毛,用线缝制,固定,不要掉落,乱跑,缝好后将大家带来的白色披风剪裁一下,缝制在表面遮挡。” “记住了。”李德謇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再用棉布和羊毛缝制袜子和手套,这个更保暖。”说着画了个简单样式,补充道:“可以将羊皮硝制过后缝在手套表面,防寒,先做,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来问。” 李德謇点头答应。 秦怀道对程处默三兄弟交代道:“你们三个帮帮李参军,尽快完成。” “遵令!”三人赶紧答应。 出来房间,秦怀道去伤兵所在营房,没有愁眉苦脸,一个个脸色平静,甚至带着轻松的笑,暗自放下心来,伤员纷纷起身,感激地行礼:“见过将军!” “免礼,恢复的怎样?” 一名伤兵抢着说道:“回将军,伤口炎症消失,军中大夫说最多三五天就就能恢复如常,多谢将军体恤,救我等一命。” “应该的。” 昨天那名求救的伤兵感激地说道:“将军大恩,我兄弟二人永记于心,如没有将军昨晚出手,我那弟弟恐已经没了。” “恢复的怎样?”秦怀道看向对方。 “喝了一剂汤药,刚睡下,军中大夫说无性命之忧,静等恢复就好。” 秦怀道上前看看,用的是自己的药膏,摸摸额头,没有再发烧,呼吸平稳,确实缓过来了,笑道:“坚持用药,一天一换,换药前用酒擦拭,纱布煮沸过,最多三天你兄弟就能恢复如初。” “真的?”对方大喜。 “怎么,不相信本将军?” “相信,相信,将军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是书上说的战神下凡,无所不通,兄弟们无不信服。”对方赶紧说道。 “哪有什么战神,能打胜仗全靠你们用命。”秦怀道客气一句,朝外走去。 大家目视秦怀道离开,一个个兴奋不已。 一人说道:“将军说是我们的功劳?” “屁话,没有将军指挥,你用命能填出两次大胜?” “依我看,是将军把咱们当人看,尊重咱们,将军可以国公,居然毫无架子,实在难得,跟着这样的将军心里踏实。” “听说战死两百贯,重伤五十贯,轻伤二十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人不满地说道:“兄弟们,我听说过将军的仁义,有人帮将军运煤被杀,将军亲自找上门给了两百贯,说到做到,还有,听说将军还收留了百骑司的几百伤兵,给的待遇都很高,我要是伤了,将来去找将军,说不定能有条活路。” “真的?”大家纷纷看过来。 “老子用得着骗你们,回长安自己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太好了,真要是受伤还有后路,老子还担心个屁。” “就是,干就完了,反正受伤也有后路,死了更好,两百贯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走,咱们找程将军问题,他和将军关系最密切,肯定知情。” “走走走!” …… 秦怀道并不知道自己的善举传入军中,无意中让将士们士气大增,找到薛枫作陪,走出都督府,顺着街道闲逛,见一些官吏在解释告示,百姓有些慌,但天气太冷,并不是很想出工担水。 人都有侥幸心理,会想着这么大事肯定不少人去,犯不着多自己一个。 筑城必须抢时间,人手不够会很忙麻烦。 几名官吏说破了嘴,百姓虽然答应,但积极性并不是很高,只有一部分人答应,不是大家不怕死,实在是太冷了,加上敌军还没有打过来,缺乏动力。 秦怀道问道:“薛参军,都督府可以拿出点赏银或者奖励提高大家积极性。” “不瞒将军,都督府并不宽裕,实在不行就只有征徭役,还不行就只能强制力,大战一起,也是没办法。”薛枫苦笑道。 “这样吧,担水一天给一只羊,本将军出了,两千人足以完成筑城。” “这——怎么让秦将军破费。” “无妨,都是战利品,一旦营州丢失,战利品就成敌人物资了,通告下去吧,必须尽快完成。”秦怀道摆摆手,不在意。 “多些秦将军高义!”薛枫郑重作揖,旋即对几名解说的官吏交代几句。 大家脸色一变,两千人就是两千只羊,价值不菲,纷纷对秦怀道作揖以示感激,旋即将消息通告大家,老百姓一听有一只羊,顿时疯抢起名额来。 “走,去城墙看看。”秦怀道见事情解决,朝前走去。 两人联袂而行,来到城墙,守城军官认识薛枫,直接放行。 站在城墙上,阵阵寒风呼啸而来,秦怀道不由打了个冷颤,但没有退,看着东边茫茫荒野沉思起来,地势太平坦了,利于大部队集结,也不知道敌人还有多久到,对走过来的薛枫问道:“可有最新敌情?” “没有,边关一破,再无力量防备,按路程算,最多两个时辰左右大军就能赶到,不知道会来多少?”薛枫说着,脸色也凝重起来。 秦怀道算算时间,却笑了:“如果两个时辰后赶到,准备也得一个时辰左右,倒是天已黑,今天恐打不起来,最多围城,一夜之间足有担水筑城,等到了明天,再想攻打就难了,所以,当务之急是筑城,你去盯着吧,人手不够就再加一千。” “两千应该够了,人多反而拥挤,上下城墙不方便。” 秦怀道点头,看着前方雪原不语。 契丹没想到自己会趁着大雪封山之际偷袭,钻了个空子,打了两场胜仗,高句丽居然也想利用大雪封山之际偷袭大唐疆域,又是马上过年,这时间选择也是巧妙,还好自己洗劫悉万丹部后回城,如果还在城外,后果难以想象。 “不知道朝廷知道消息后会怎样?” 秦怀道看向西南方向,天空阴沉一片,大地满是皑皑白雪,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豫章公主的倩影,临行前那赠送貂皮大衣的羞涩,如一抹暖阳化开秦怀道心中的寒冷,多了些温暖。 “将军,你看!”薛枫忽然指着一个方向。 前方,一支两三百人的商队缓缓而来,打着旗号,不少骡马托着物资,薛枫补充道:“都督府旗号,是咱们的商队从幽州返回。” “你确定?”秦怀道问道。 “旗号没错。”薛枫随口说了一句,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问道:“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有诈。” “不好说,小心无大错。”秦怀道提醒道。 “那我得看看去。”薛枫赶紧冲过去。 秦怀道跟着过去,非常时期,怎么小心都不为过,顺着城墙来到南门口,仔细打量着商队,乍一看没问题,旗号,装束,骡马,一切看着都没问题。 待近了些,队伍停下,一人高声喝道:“我等是都督府商队,今日当值的是哪位,还请快快开门,冻死老子了。” 守城门将并不认识对方,但认识商队旗子,没多想,就要下令开门,薛枫赶紧喊道:“等一下。” 守城门将惊讶地问道:“薛参军,可是有什么问题?” “都督府商队几名管事你们或许不认识,但我都认识,此人眼生,小心无大错。”薛枫解释一句,补充道:“问问他是谁。”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守将高声喊道。 “怎么,不认识老子,赶紧开门,信不信老子在都督面前告你一状。” 守将看了薛枫一眼,有些担心,能成为都督府商队管事身份自然不简单,惹不起,薛枫却愈发绝得不对劲了,低声说道:“怕什么,凡事有我在。” 对方猛地反应过来,再亲还能亲过侄子?高声喝道:“老子怎么知道你是谁,报上名来,否则老子不开门。” “听好了,老子马梁,赶紧开门。” 守将赶紧看向薛枫:“有这个人吗?要真是管事,可得帮兄弟求情。” “听说你箭术不错,射杀此人,我给你请功,都督府几支商队的管事没一个姓马的,肯定是敌人,他们这是来诈门的。”薛枫赶紧说道。 门将得到薛枫保证,胆子大壮,张弓搭箭,直接射过去,一边怒骂道:“直娘贼,看老子弄死他。” 对方惨叫一声倒下,箭支射中胸口。 很快,这支队伍从布袋里纷纷拿出刀剑,守将一看乐了,兴奋地喊道:“还真是来诈门的,兄弟们,给我射死他们!” 守城士兵哪里还会客气,纷纷张弓搭箭。 这支人马丢下几十具尸体飞快逃走。 薛枫看着逃窜的敌人,一阵后怕涌上心头,看向秦怀道:“将军,刚才多亏您提醒,如我不来,守门不认识管事,还真被他们骗开城门。” “呜——” 几乎同时,一道低沉、悠长的号角响起,传遍四野。 远处,一支骑兵呼啸而来,如一道滚滚洪流,溅起的雪花漫天飞舞,遮天蔽日,强大的肃杀气势如山岳一般直扑向营州。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好奇地说道:“先让人假冒都督府商队诈门,如果事成,这支队伍就能冲杀进城,现在事不可为,他们还上来干什么?” “居然比预估的时间快,要攻城了吗?”薛枫也一脸惊诧。 “诈门失败,又是清一色的骑兵,没有器械,仅凭这些人拿不下营州,应该是有话要说,不然不会主动暴露,看着五千左右,应该是先头部队,后续还不知道来多少。”秦怀道眉头紧促,居然来得比预想中快两个时辰,营州还没准备好。 薛枫后怕连连。忍不住问道:“还好城门已经关闭,也亏将军刚才提醒,要是让这帮人冲进城内,后患无穷,将军,现在怎么办?” 守将也是惊得脸色惨白,庆幸不已,高喊道:“准备战斗,二娃,给老子马上去都督府禀报敌情,快。” “遵令。”一人答应着,飞也似地跑下城头。 “别慌,稳着点,他们没有攻城器械,打不进来。”秦怀道提醒一句。 守将点点头,看着奔跑过来的敌军不语。 很快,军队开始放缓速度,并在箭程之外停下,一名将领打马缓缓上来,薛枫喊道:“先别射箭,听他说些什么。” 对方上前些,高声喊道:“高句丽大将军有令,让营州都督出来答话。” “高句丽大军来我大唐境内意欲何为?”薛枫喊道, “你一个城门守将没资格知道太多,快去传话。” “等着!”薛枫吼了一句,看向秦怀道:“将军,居然是高句丽大将军亲自过来,情况有些不妙,不知道他们找都督干什么?” “应该是来劝降的,不管都督见不见,他们都会造谣生事,到时候有嘴说不清,朝廷半信半疑,就不会派兵来援,这是离间之计,试图将营州孤立起来,找人给都督传话吧,相信都督会处理好。”秦怀道解释道。 “离间之计?”薛枫脸色大变,愤恨地说道:“这些混蛋真阴狠,既然如此,还是不让都督见为好,免得中了算计。” “兵围营州,再对外放话大都督已经投靠高句丽,营州久等援军不到,又被围无法与外界联络,撑不住一个月,他们这是想兵不血刃拿下营州,收编营州兵马,好算计,可惜他们不知道本将军在此。”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嘶——” 薛枫脸色大变:“我去找都督!” 秦怀道没有动,盯着来军打量,个个皮甲,人手一把兵器,要么刀,要么弓箭,并没有人装备两把以上兵器,可见高句丽并不富裕,也没有连弩,心中稍等,对守城门将问道:“可认识他们大将军?” “不认识!”对方赶紧说道。 又问了几句别的,都不知情,等了一会儿,薛万淑匆匆而来,朝秦怀道拱手道:“秦将军,枫儿已经将猜测告知,多谢信任!” “都督客气,圣上将营州交给您,就是对您最大的信任,在下自然也信都督,至于敌人之计,不过是猜测,都督试试便知道。” 薛万淑点头,对城外高声喝道:“让你们大将军滚过来。” “薛都督好大的火气,这茫茫冰雪也无法浇灭吗?”前方队伍中,一名男子骑着马缓缓而出,高声喊道:“薛都督,高句丽大军临城,摧毁营州不过旦夕之间,念你有大才,又相识一场,只要投诚,我王许诺,封你为异姓王。” “高老匹夫,你乃王族,在高句丽的位置都岌岌可危,老子过去能好?高句丽王妒忌贤能,迟早必亡。”薛万淑不屑地喊道:“老子是大唐郡公,贵不可言,何须去你们那苦寒之地做什么异姓王?简直可笑至极。” 秦怀道有些吃惊,这高句丽王好大手笔,气魄不凡,直接封异姓王,一般人还真可能动心。 薛万淑吼完,低声说道:“秦将军,高句丽王直接许诺异姓王,他这是想称帝了,您的推测没错,这次麻烦了,一旦被围,营州消息不通,会很被动。” “他们围不住,相信我。”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薛万淑打量着秦怀道,莫名的也多了些信心,笑道:“秦将军好气魄,看来老夫老了,少了些血性,这营州还得秦将军多多协助。” “只要都督不嫌弃便好。” “岂敢,有秦将军相助,老夫信心倍增。”薛万淑说着陡然提高声音,大吼道:“高老匹夫,滚回去告诉你家大王,你们的诡计已被识破,朝廷早有准备,不想死赶紧退兵,向朝廷赔礼道歉,否则……” 秦怀道灵机一动,低声提醒道:“否则小心他们的老窝被端。” 薛万淑一怔,但反应很快,高声喝道:“否则小心你们的老窝被人端了。” “哈哈哈,就凭你们?” “人心隔肚皮,你们那点龌鹾事本都督早已知道,不信,咱们等着瞧。”薛万淑按照秦怀道的提示大声喊话。 看破,不说破,让对方自行脑补往往更有利。 对方缓缓退回去,薛万淑低声说道:“秦将军,他信了么?为什么不直接点破他们的计谋?” “万一猜错呢?含糊不清,让他自己去想更好。” “有道理!” 薛万淑会意过来,嘿嘿笑了。 “抓紧时间加固城墙,时间不多了。”秦怀道提醒一句。 薛万淑郑重说道:“已经安排好了,说起来还得多谢秦将军拿出羊作为奖励,等这一仗过后,老夫定如实汇报朝廷,替将军请功,那些羊都督府暂借,将来一定归还将军,营州岂能让秦将军破费。” “无妨,守住城要紧,若城破,一切都是敌人的,如有需要,在下五千兵马随时可以拉上来一战。” “秦将军高义!” 薛万淑感激一句,见城外敌军徐徐而退,暂无进攻之意,暗自松了口气,说道:“枫儿,好生陪着秦将军,秦将军,老夫去组织筑城,有事随时让枫儿来找。” “都督自去便是。”秦怀道客气一句,目视都督离开后再次看向退去的敌军,倒也令行禁止,不可小觑。 这一战,恐怕会很凶险! 第203章:悉万丹部跑了 天空阴沉的可怕,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雪。 营州城头上,边军将士一脸冷肃,一如这灰尘的天空,大战忽然爆发,谁能不紧张,不担忧,不害怕,哪怕敌军诈门失败,偷袭不成,缓缓退下,也无法让大家都心安定。 秦怀道沉默不语,直到敌军彻底消失在视野,转身离开,一边对薛枫说道:“薛参军,本将的事有劳你尽快相助解决。” “请将军放心,已经安排人盯着。”薛枫赶紧说道。 进了都督府,秦怀道回营巡视一圈,来到临时居住的厢房,示意薛枫去忙后摊开地图研究起来,高句丽大将军亲自领军过来营州,也释放了招揽之意,有可能是真看中营州这支兵马,看中薛万淑,也可能是缓兵之计,不可不察。 是不惜一切代价猛攻? 还是围而不攻? 情报太少,秦怀道一时难以决断,一番推演过后,无论是猛攻还是围困,没有五万以上大军办不到,高句丽兵马并不多,放五万在营州有些浪费,难怪派人诈城门,失败后又高位劝降,这是想速战速决啊。 真要是营州头像,不仅不用留下五万大军,还能白得营州兵马,一举两得,打的一手如意算盘,难怪不惜异姓王高位。 高句丽越想速战速决,就越不能答应。 高句丽越想少些兵围困,就越要多拖些过来。 战争,最怕的就是不明白对方意图,想明白高句丽战略意图后,秦怀道心中大定,各种主意涌上心头,一一记下,回头备用。 “阿叔——”外面有人喊。 “进来吧。” 罗章推门进来,说道:“大家让我来问一声,今天有没有战斗?” “不确定,不管有没有,让大家抓紧时间准备我交代的事,肉干,冬衣,箭矢,缺一不可。”秦怀道叮嘱一句,看看自己写好的内容,将纸贴身收好,抬头看着罗章问道:“罗章,跟着我来这儿,后悔吗?” “不后悔,虽然我不在乎功名利禄,但有也不错,证明罗家并不弱,这是一次证明的机会。”罗章郑重说道。 “会有机会让你为罗家正名,最近多吃点,训练别落下。” “记住了阿叔!” “去吧,让大家抓紧时间!” 目视罗章离开后,秦怀道心情莫名复杂起来,罗家自罗通被革职在家后,往日的荣光不再,罗章需要一次机会扬名,李君羡被革职,李义何尝不需要一次机会正名,李德謇过来,李靖的主要目的恐怕是长见识。 军中唯有房遗爱是个变数,房玄龄估计是想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丢过来,房遗爱虽然勇武过人,但不懂军略,也不需要证明什么,好在这家伙好战,问题不大。 总体来说,身边人都是助力。 可要是牺牲太大,安国公的突厥军是个变数。 做主将不容易啊,事无巨细,必须先想好,未雨绸缪,秦怀道感觉头有些痛,揉揉太阳穴继续思考。 …… 几乎同时,还有一人也在头疼,悉万丹部落联盟首领。 昨晚已经接到逃回来的族人消息,部族被端,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马上打回去,要不是首领威望高,硬生生压下去,昨晚就已经撤兵,但今天必须拿出决定,否则军心不稳。 “大王!”那名拼死逃出的中年男子掀开门帘进来。 “坐下聊。”悉万丹部首领招呼一句,等对方坐下后问道:“你确定偷袭部落的是高句丽人?” “大王,是不是高句丽人已经不重要。”来人脸色冷肃,缓缓说道:“大王想过一个问题没?部落还有我们的妻儿,父母,好几万人,如果我们不撤军回去,没有了粮食,没有了帐篷,没有了勇士,他们怎么活?” 一席话,透着无尽的悲凉。 冰天雪地,没有吃,没有住,又没人保护,几万人就是一块大肥肉,草原上的狼群会冲上去撕咬一口,活不下去,大家也会选择离开,投入别的部落,成为奴隶,也可能有知情的部落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吞下这块大肥肉。 悉万丹部首领不是想不到,而是不甘。 沉吟片刻,悉万丹部首领还是不甘心,沉声说道:“可要是错失这次机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可要是没了部族,我们就成了无根之末,打赢了又能怎样?消息一旦传开,知道我们没了部落,成了离群的孤狼,如果将我们当炮灰,次次让我们打头阵,到时候打不打?” 一句反问,悉万丹部首领迟疑了。 如果打,损失就大了,还没补充,就算将来功成身退,又能去哪儿?后代都没了,拼命图什么?悉万丹部用不了多久就会绝种。 如果不打,那大家留在这儿干什么? 悉万丹部脸色凝重,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来人继续说道:“王,消息已经传开,将士们思归,就算王要打,也没了战心,说不定会趁机逃走,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回去,顺路洗劫几个小部落,把族人救活再说,活着,才有一切。” “私自离开是死罪!” 来人不屑地冷哼一声,劝说道:“王,大唐兵多将广,这点您最清楚,真以为这次计划能成功?就算成功,契丹勇士还能剩多少人?一旦高句丽趁火打劫,派兵偷袭大后方,谁能阻挡?剩余契丹勇士又能挡得住高句丽?恐怕到时候就是失地、灭族之时,如果战败,高句丽更会偷袭我们大后方,吞并契丹八部恢复实力,无论哪种,都没好结果。” “不可能,别忘了还有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 来人不屑地说道:“王,一旦开战,事情就会暴露,到时候大唐的王能容忍,恐怕会连根拔掉,失去了根基,他们自顾不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恐怕已经和高句丽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契丹不过是他们利用的刀,用完就丢掉,就算没有和高句丽达成秘密协定,也和何大何部来往密切,说不定就是想利用战争削弱咱们力量,便于他们统一整个契丹,到时候我们何去何从?” 一番苦口婆心,却如炸雷一般。 悉万丹部首领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眼中闪烁着凶光。 片刻后,悉万丹部首领说道:“不愧是我悉万丹部最有智慧的人,你成功说服了本王,说说,攻打哪个部落最好。” “谢大王,自然是攻打与何大何部关系密切的小部落,一路打过去,扩充咱们力量,逼这些部落也撤军,只要何大何部实力减弱,高句丽如果有心,第一个吞掉他们,到时候我们也跟着动手,统一契丹,联络大唐与高句丽抗衡,王就是整个契丹的可汗。” “哈哈哈,妙,传本王令,秘密撤军!” “大王英明!” …… 秦怀道这只蝴蝶煽动的翅膀,造成的威力越来越大。 不卖神兵利剑,和王家的仇就不会激化,不报仇反击王家,太原王氏就不会有异心,也就没有这次战争,如果没有秦怀道冒雪进攻,洗劫悉万丹部,悉万丹部首领就不会退兵。 这一退,契丹八部大乱拉开序幕! 战争,有太多的如果! 比如高句丽…… 高句丽大将军营帐内,大将军正吃着烤肉,烤着火,一边和几名将领谈论战事,惬意无比。 一名将领谄媚地说道:“大将军,等器械打造好后,末将带人第一个冲进去,拿下营州献给大将军。” “有我在,什么时候轮的是你打头阵?”有人不满地说道。 “哈哈哈!”大将军心情大好,满意地说道:“不用担心,器械一旦打造好,主力大军也该赶到,到时候三面进攻,没什么主攻,辅攻,三面同时发力,将他们赶出北门,赶到草原上去祸害那些未开化的契丹人。” “哈哈哈,大将军英明!”众人纷纷奉承道。 一名斥候急匆匆进来,着急地说道:“大将军,不好了,营州在筑城。” “筑城?” 大将军一怔,旋即笑道:“这个时节冻土如铁,挖不动,怎么筑城?简直笑话,修得胡说八道,否则治你个妖言惑众,趁着本将军心情好,快滚!” “不是,大将军,他们真在筑城,城墙已经高出一丈左右,用水,对,他们用水泼,水结成冰,城墙就加高了,兄弟们看的真真的。”斥候急了,赶紧说道。 “什么,用水成冰来筑城?这是什么妖法?”大将军脸色一变,冲出中军帐,翻身上马,打马冲了上去。 几名将领也赶紧骑马跟上去。 一路狂冲,很快,大家看到营州果然不一样了,足足高了一丈,不是一个地方高,而是所有城墙都加高一丈,不少人还在往上面泼水,如果再高一丈,爬上去都费劲给,这仗还怎么打? 大家纷纷看向大将军。 大将军脸色阴冷,一如这灰沉沉的天空,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墙,喃喃自语道:“居然还能这样,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大将军,怎么办?要不末将带人冲上去,用箭干扰?”一人喊道。 “末将也愿往!”其他人纷纷请战。 大将军却如没听到一般,定定地看着前方,心中翻起来惊涛骇浪,作为一军之主,自然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内幕,如果拿不下营州,必将造成连锁反应,大将军不敢想象后果有多严重。 有了泼水成冰筑城之法,营州固若金汤,里面的人士气大涨,根本不会投诚,想要拿下,除非不惜伤亡,拿命填。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时之间,大将军陷入两难。 “大将军!”众人纷纷喊道。 “快,先回去!”大将军打了个激动,猛地醒悟过来,意识到必须尽快将失去汇报上去,一拉马头,马鞭猛抽。 “驾!” 众人纷纷打马追上去。 殊不知营州城墙上,薛万淑和秦怀道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等大将军等人走远后,薛万淑兴奋地说道:“秦将军建议不阻止敌军斥候围观,果然大善,敌军被冰城震住,忙于汇报,调整计划,段时间内不会进攻,咱们就有更多时间筑城,妙,妙啊。” “都督,可有和平州联络?”秦怀道直言问道。 “已经飞鸽传信示警,并将这筑城之法告知,相信平州也在筑城,只要平州不失,老夫看他们能猖狂多久?只需坚持两个月,朝廷大军必到。”薛万淑心情大好,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着越来越高的城墙,薛万淑笑道:“有此雄城,除非高句丽拿十万人来填,否则别想拿下,以一城之力消耗高句丽十万大军,老夫死亦无憾!” “不,没有二十万拿不下,招募全程木匠,制造连弩,军中废弃刀具全部熔了做箭头,另外,收罗全城人畜粪便、砒霜混合一起煮沸,浸泡箭头,只要射中,哪怕擦伤,伤口必定感染,必死无疑。”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为了保住营州,什么阴损招数都顾不上了。 “此法……能行?”薛万淑一惊。 “能行!”秦怀道一脸笃定。 “好,平儿,你全权负责此事,要快。” “遵令!”一名年轻将领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薛万淑解释道:“家中老二,不好练武,倒是喜欢读书,特别是杂书,平时负责军中辎重,让秦将军见笑。” “都督说笑,在下也好杂书。”秦怀道客气一句。 罗章见薛万淑不信,补充道:“都督,我军所用连弩便是阿叔设计。” “真的?”薛万淑脸色一变,早就眼馋连弩,但没好意思说,趁机要过去罗章身上连弩,一番观摩,赞叹道:“此弩有别于其他,从未见过,可以几发?” “三十连发。”罗章随口说道。 “三十连发?”薛万淑大吃一惊,原以为是十连发,脑海中闪过无数弩箭连续发射的场景,顿时一阵后怕,看向秦怀道:“这连弩可能传给营州?” “就怕朝廷那边。”秦怀道如实说道。 “这……”薛万淑不敢再说什么了。 连弩非同小可,朝廷肯定严格保密,不能外传,秦怀道笑道:“都督无需担心,在下会一种十连发的弩,便传于都督,但仅限于营州,同样不得外传,否则后果大都督知道。” “明白,老夫让都督府铁匠打造,铁匠全部收为家奴,好生对待,防止外泄,以薛家先祖名义起誓,仅用于营州,如有外传,让薛家灭族。”薛万淑郑重说道,为了守城,也拼了。 至于铁匠,一旦掌握了连弩制造之法,自然好生对待,成为家族底蕴。 古人重信诺,特别是用先祖发誓,几乎是最高誓言。 秦怀道有心结交薛万淑,薛家五子,个个名声显赫,在军中影响力很大,将早就准备好的图纸递上去,叮嘱道:“保密!” “明白,绝不透露是秦将军所授,不过,这么一来,一旦立下大功,就没法给将军请功。”薛万淑歉意地说道。 “无妨,本将不在乎这些。”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薛万淑不知道秦怀道是真不在乎,暗自打定主意,从其他方面好好补偿,以报答赐弩之恩,忽然看到前方雪花满天,一支庞大的军队徐徐而来,漫山遍野,心头一听——敌军主力到了。 “都督,敌军不少啊。”秦怀道看着这一幕说道。 “恐有五万,带有器械,不过,云梯看着像是依据营州城墙打造,现在城墙加高,够不着了,老夫倒要看他们怎么打。”薛万淑信心大增。 秦怀道观察片刻,担忧地提醒道:“都督,还是准备战斗吧,敌军远道而来,不可能不打,也清楚时间一长更难打,最大可能就是撞破城门,多准备弓箭手守城门才好。” “有道理。”薛万淑也不傻,马上叫来人叮嘱几句。 很快,大批士兵拿着秸秆冲上城墙,将秸秆丢在地上踮脚,纷纷做好战斗准备,边军常年守关,战斗素养没落下。 秦怀道对身后负责护卫队房遗爱和李义协招招手,叮嘱道:“你们去守住城门,一旦城破,给我死死挡住,不得有误。” “遵令!”两人答应一声,带着羽林卫匆匆下去。 秦怀道不是很放心,忽生一计,对薛万淑说道:“都督,不如让人用土拦住城门,再往城门洞里倒水,让水结冰,封死所有城门,反正短时间内不出去。” “好主意!”薛万淑眼睛一亮,赶紧找人交代几句,对方匆匆去了。 四门冰封,城墙加高,薛万淑再无后顾之忧,心中大定,有些期待地喊道:“将士们听我号令,敌人一旦靠近,给我狠狠的射。” “遵令!”所有人轰然领命。 城墙加高,加固,宛如雄关,大家信心大增。 很快,敌营战鼓轰鸣,震荡四方。 一支步兵冲了上来,前面的拿着刀盾,嘶吼着,如饿极了的狼群看到羊羔,后面跟着一帮辅兵,辅兵抬着云梯跟着猛冲。 战斗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秦怀道看着蜂拥而来的高句丽军队,起码两千以上,傲然不动,一双眼眸闪烁着犀利的光芒,这种守城战第一次近距离参与,机会难得,得多看,多学,多感悟,将来说不定用得上。 “所有人听本都督号令,放近了打!”薛万淑的声音响起,如炸雷一般传遍四周,沉稳,有力,让人心安。 “再近点,给我稳住!” “放箭!” 一声令下,箭矢密集如雨,朝冲上来的人射去。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高句丽士兵倒下。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饶是见过了生死也有些不忍,一轮箭雨上百人没了,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但强迫自己去适应,去接受,现在是你死我活的国战,不能有任何仁慈,怜悯和同情。 “蓬——” 无数弓弦炸响,又是一轮箭雨呼啸而去,扑倒更多人。 三轮箭雨过后,敌军冲到城墙下,一座座云梯架起来,但高度不够,就算爬上也无法入城,但还是有人咬着刀,手脚并用,迅速往上爬,很快被箭矢射下去,好不容易爬到顶,拿起刀猛烈劈砍,试图将冰看开。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这的是多莽才会干出这种事? 待看到无数人抬着巨大撞木过来时,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说道:“都督,敌军云梯攻城是假,吸引大家火力是真,这是要掩护巨大撞木撞开城门。” 都督薛万淑一点就透,见敌人根本看不开冰,心中再无担忧,兴奋地喊道:“哈哈哈,给我瞄准撞车射杀,不要管云梯之敌。” “篷!” 无数箭矢朝抬巨大撞木的人射去,一部分射空,还有一些被盾牌挡住,但剩余部分箭矢射中人,抬巨大撞木的人倒下,马上有人接替。 更多敌军拿着盾牌过来,将人护住,又一轮箭雨过来,射在盾牌上叮咚作响,弹跳开,只有少部分箭矢从空隙射进去,但作用不大,巨大撞木眼看就要接近城门,城门洞还没有冻住,一旦撞开,后果很严重。 薛万淑急了,喝道:“瞄准他们,给我狠狠的射!” “蓬!蓬!” 箭矢如雨,凶狠无比。 但更多敌军持盾牌过来掩护,效果不是很明显。 “绝不能让这些人靠近城门。”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疯狂思索,回头看去,见不少人在担水往城门洞里灌,又看看越来越近的巨大撞木,忽生一计,喊道:“都督,快……让担水的上来,从上面往下倒。” “什么意思?”薛万淑一时有些懵。 “来不及解释,快!” 薛万淑寻思着秦怀道足智多谋,这么做肯定有深意,反正也不影响,马上让人去传令,继续指挥作战。 很快,一担担水抬上来。 秦怀道拿起一个水桶,见冲撞巨木已经到门口,一通冰冷的水直接泼下去,旋即大喊到:“快,倒下去!” 大家不明所以,但纷纷将水往下倒。 第204章:攻城 水不是箭,被盾牌挡住也会往下流,落在人头上,脸上,再从脖子往身体里钻,冰寒刺骨,一个个顿时受不了,顾不上撞城门。 又是几桶水挑上来,秦怀道拿起一通狠狠倒下去,喊道:“快,挑更多水过来,往云梯上的人倒。” 薛万淑看出名堂了,兴奋地喊道:“除了弓箭手,其他人都给下去挑水。” 反正敌人爬不上城墙,刀盾兵和辅兵留在城墙上没用,大家听到命令纷纷冲下城去,一会功夫,更多水担上来。 “哗啦啦!” 一桶桶水泼下去,抬巨大撞木的人都被浇了个透心凉,一阵寒风过来,忍不住浑身一颤,冻的牙关开始发抖,浑身打颤,有气无力,哪里还抬得起巨木? 云梯上的人原本还在疯狂看冰,试图开个口子爬上来,被冰寒刺骨的水一冲,冷的直哆嗦,脚下一个不稳,滑落下去。 云梯被浇湿,寒风一吹,变得湿滑起来,不少人爬上几步就掉下去。 城墙上,将士们看到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用水的妙处,一个个兴奋不已,担水更积极,更快了。 “哈哈哈,古人只知道火攻,今天老夫算是开了眼界,这水攻毫不逊色火攻之威,秦将军大才,老夫佩服。”薛万淑兴奋地喊道。 “都督见笑!”秦怀道客气一句,见敌军冲出无数弓箭手,马上喊道:“快下去,靠墙掩护,敌人要放箭了。” 指挥是一门艺术,大战之际,人的神经绷得很紧,直接喊掩护大家会无所适从,特别是没经过相关训练的辅兵,根本不知道怎么掩护,但喊出下去,靠墙掩护则不同,所有人本能地往城墙下冲,找墙壁掩蔽。 一些护卫过来,护着薛万淑。 薛万淑吼道:“慌什么,敌人还没开始,组织大家先下。” “都督,您先下吧,不然大家不放心。”秦怀道提议道。 “老夫岂会怕区区箭矢?快去组织大家下去。”薛万淑吼道,护卫没办法,赶紧跑去组织。 秦怀道没有跑,看着开始结阵的敌军弓箭手说道:“敌人像是要用火箭烧。” “会不会烧毁冰?”薛万淑问道。 “不会,除非他们用十万以上火箭集中一个地方射,咱们可以继续浇水灭火,让人持盾牌,提着水桶上来。”秦怀道提议道。 “好主意,快去安排。”薛万淑对身边一将领说道,忽然发现这仗打的很轻松,毫无压力。 房遗爱和李义协带着几名羽林卫冲上来,手持盾牌挡在前面,李义协着急地说道:“将军,敌军要用箭攻击了,快撤吧。”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这两人还知道主将在城头,上来保护,但没有撤,看向薛万淑笑道:“都督,不如就在这儿充当哨兵,看敌人表演如何?都督在城墙上,全城百姓必然大定。” “好主意,哈哈哈,有何不敢,当年老夫也是冲阵猛将,千万人照样杀个来回。”薛万淑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热血和战意被激发。 作为一名宿将,自然明白自己越表现的无所谓,越立于危险之地,将士们胆气越足,百姓越安心,城就不会乱。 所谓将是兵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几名护卫赶紧亮出盾牌遮挡,将薛万淑死死护住。 透过盾牌缝隙,秦怀道见敌人已经拉弓,再看蜂蛹下城的士兵们,全都已经躲在城墙下,蹲着不动,这个位置是死角,除非箭矢垂直落下,否则不可能射中。 但城外的箭矢不可能垂直落下。 不愧是边军,保命的经验都不差。 “篷!” 无数箭矢呼啸而来,几乎将营州城上空都遮蔽,黑压压一片,让人胆寒。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无数箭矢狠狠撞击在盾牌上,羽林卫的盾牌非常牢固,加上密不透风,将箭矢全部遮挡住,薛万彻的护卫装备也不差,都毫无发损。 密集的箭雨落在房屋上,发出噼里啪啦响声,但茅草屋顶也被冻住,箭矢难以穿透,墙壁同样被冻住,箭矢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坑后掉落。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笑了,喊道:“都督,再来几轮,不用打造箭都够用了。” “哈哈哈,不错!”薛万淑也兴奋地喊道。 “蓬蓬篷!” 一阵阵箭雨呼啸而来,往日的夺命尖啸声,这一刻却宛如天籁,薛万淑看着满城羽箭兴奋不已,喊道:“秦将军,这次多亏有你,不然老夫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这营州肯定受不住,现在老夫巴不得他们多来几轮,多好的箭。” “都督经验丰富,岂能受不住小小营州,说笑了。”秦怀道客气一句,透过缝隙看去,敌军弓箭手还在射箭,但放缓了速度,一大帮人持盾,护着人抬撞木过来,这是准备继续撞门。 城门洞还没有冻住,绝不能被敌人撞开,薛万淑这次不用秦怀道提醒,果断下令:“王八蛋,还来,传令,三人一组,两人持双盾掩护,一人提水上来。” 没多久,有人护着提水上来,虽然不断有人被射中,但为了守城,没人退缩,一桶桶水倒下去,将试图撞门的人浇了个落汤鸡,丢下撞门逃也似的离开。 “哈哈哈,有种再来。”薛万淑心情大好。 敌人没有再继续派人上来撞门,弓箭手继续发威,射了十轮后终于停下,目之所及全是箭,薛万淑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高声喊道:“高老匹夫,老子就在城墙上,有种来射啊!” 这是还嫌箭不够啊? 秦怀道笑道:“都督,大世家也不富裕,小小高句丽哪有这么多箭挥霍,这一波攻击得有十万以上,能省咱们不少事,城里百姓没事吧?” “也对,一帮穷鬼!”薛万淑开怀大笑,随即解释道:“放心吧,百姓不会有事,家家有地窖,战事一起,都会躲进地窖躲箭,早习惯了。” “还有这操作?”秦怀道眼前一亮,感觉学到了。 “呜——” 一阵号角声响起,苍凉,雄浑,传出去很远。 下一刻,大家看到敌军开始分兵围城,保持一箭距离,想反击也没办法。 但薛万淑毫不在意,刚才那么凶险都躲过,有了经验,应付起来更容易,马上对身边一人叮嘱道:“传令四门守将,就按刚才的办法打,提前做好准备,不得有误,老子就不信他们能打进来。”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等了一会儿,敌军将营州团团围住,但并不进攻。 薛万淑不在意地说道:“秦将军,一切都在您的算计之内,他们这是打不过,准备围困了,营州粮食坚持两个月问题不大。” “都督,在下带来的三十万牛羊和三万战马,必要时都可以宰杀,另外,最好从几天开始控制粮食,让大家节约,做好熬四个月的准备。” “如果秦将军将牛羊拿出来,四个月完全没问题,非常时期,本都督也不跟秦将军矫情,算是营州借的,这份大恩营州上下莫不敢忘,等战事过了双倍归还,决不食言。”薛万淑感激地说道,有了三十万牛羊和三万战马,粮食就不愁了。 忽然想到什么,薛万淑补充道:“用攻之法颇为神奇,老夫想飞鸽传信平州,告知一二,可好?” “这有何妨?”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一定要叮嘱平州那边不要攻击退回去的敌人,水攻还有一个好处,天寒地冻,冷水一浇,肯定感上风寒,而风寒能传染,一传十,十传百,此战不攻自破。” “还有如此神奇功效?秦将军进攻医道?”薛万淑激动地说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这么简单的常识没好意思解释。 李义协见薛万淑不信,秦怀道又不解释,便说道:“都督,将军确实精通医道,而且实力高绝,出发前,晋阳公主气疾都快被将军治好了,这会儿恐怕已经痊愈,长安城无人不晓。” “什么,气疾都能治好?”薛万淑大吃一惊,见秦怀道一脸浅笑,再看李义协不像是开玩笑,而且涉及皇家,没人敢拿这种事开玩笑,顿时信了个十足,激动地说道:“太好了,难怪秦将军刚才用水攻,老夫这边去飞鸽传书。” “一起回去吧,敌军围城,马上又要天黑,短时间内不会发起进攻。”秦怀道说着朝城墙下走去。 薛万淑对守门将领叮嘱几句,匆匆下城。 踩着满地的箭,秦怀道有些感慨,对薛万淑说道:“都督,回头让人修缮一下,送我一些可好?” “给你们一半够不够?”薛万淑大气地说道,都是白捡的,不心疼。 “够了,够了。” “哈哈哈,走,今天老夫高兴,当浮一大白。” 一行匆匆离开,回到都督府。 秦怀道回营地看看,见部队一切正常,都在忙着各种工作,便带着罗章回到临时安顿的厢房,摊开地图继续研究,目光在高句丽地界扫来扫去,罗章跟着进来,问道:“叔,是不是要出城干一仗?” “你看出来了?” “见您看地图几次了,猜的。”罗章解释道。 自己人用不着防着,秦怀道直言问道:“罗章,你来看,怀远过去是辽东,这辽东城是高句丽进入大唐境内的重镇,也是枢纽之地,有怀远在前面遮挡,高句丽这次发动战争的粮草肯定都囤积在这儿方便转运。” “为什么不是辽东南部的安市州?”罗章问道。 “两个地方上下分列,看似没差别,但安市州距离契丹就远了,隔着辽东,如果高句丽对契丹动兵,粮草就远了。” 罗章大吃一惊:“您的意思是高句丽还会对契丹动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迟早的是,这次大战,如果契丹损失惨重,高句丽绝对会趁着契丹军队在外突然动手,将契丹地盘拿下,然后南下,将契丹大军吞掉,不然,一个小小的营州用得着城外起码五万大军?” “是哦!”罗章反应过来,也看着地图问道:“阿叔,您想干啥?” “我想渗透进入辽东城,烧了他们粮草。”秦怀道一拳砸在案几上,眼中跳动着浓浓战意。 罗章也是不怕事大的主,一听就兴奋起来:“阿叔,带上我。” “干成了就是泼天大功,你把那些国公之子都叫来,咱们干把大的,先不要说具体事情,免得泄密。”秦怀道叮嘱道。 罗章匆匆去了。 没多久,大家纷纷过来,程处默大嗓门还在门外就响起:“将军,是不是请我们吃大餐?肉都吃腻了,能不能喝点酒?” 话落,一帮人进屋。 秦怀道丢给罗章一个眼神,罗章会意的在门口看看,确定没人后给秦怀道打了个收拾,守在门口盯着,免得被人听到。 大家一看这阵势,都意识到有事,不再说话。 “围成一团。”秦怀道低声说了一句,等大家都围拢过来后郑重说道:“哥几个,咱们说到底都是武勋之后,房遗爱不算,但房相公跟咱们父辈交情身后,也是咱们自己人,我准备干一把大的,但非常凶险,可能没命,这事自愿原则,不强求,事后也不会责怪。” 程处默一听秦怀道以兄弟相称,这种称呼意味着事情很重要,也很凶险,自愿参加,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能让咱们哥几个没命?” 尉迟宝林不客气地骂道:“你这黑子,秦兄弟什么时候骗过咱们,能让秦兄弟说危险,那肯定非常危险,绝不是儿戏,大家想好了再决定,反正算我一个。” 大家都不傻,秦怀道不是直接用军令,而是兄弟相称,可见对大家的信任,如果不参加,以后就不是兄弟,起码隔了一层,参加了,以后的关系就近了一步,程家兄弟和尉迟兄弟没少跟着干大事,纷纷表态。 李德謇和李义协也果断表态,态度很坚决。 秦怀道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目光落在房遗爱身上,房遗爱顿时不高兴了,说道:“看我干嘛,你刚才不是说了,咱也是自己人吗?” “你个憨子,不表态,谁知道你参不参加?”程处默骂道。 “屁话,自己人岂能不参加?”房遗爱瞪起了眼睛。 “你要这么说,那老子没意见了。”程处默怼过去。 秦怀道见两人要开干,打断道:“行了,听我说,既然大家都同意,现在说说具体事情,我准备带你们渗透进入辽东城,烧了他们粮食。” “什么?” 所有人到吸一口冷气,这胆子也忒大了吧?一个个看着秦怀道,满眼震惊。 “怎么,怕了?”秦怀道反问道。 “怕个屁,就是你……你这也太大胆了,我以为自己胆子大,跟你一比什么都不是。”程处默感概道。 “辽东是重镇,有重兵把守,进去都难,怎么烧?”李德謇问道。 房遗爱不在意地说道:“要我说就得这么干,这活痛快,直接打进去便是,凭咱们的实力,肯定没问题。” “都别吵,听我说。”秦怀道打断道,目光巡视一圈,补充道:“咱们得立个规矩,讨论的时候不许吵吵说废话,只可以提意见,建议,无关的话都憋着,不然,尽瞎吵去了。” “喏!”大家赶紧答应,这段时间来秦怀道的威望已经树立。 秦怀道满意地说道:“这件事必须干,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愿意参加的可以退出,但必须保守秘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大家纷纷摇头,没人退出。 房遗爱更是说道:“这么好的机会退出才是傻子,干成了扬名天下,大功一件,没干成也无所谓,凭咱们的实力回来没问题,就说怎么打吧?” “缺乏情报,详细计划还无法制订,只能见机行事,不过,出发前必须先训练大家怎么爬上城墙。” “爬上去?”房遗爱一怔。 秦怀道看着对方反问道:“不然呢,让高句丽人打开城门放咱们进去?你要是有这本事也行。” “哈哈哈!”大家善意地笑了。 李德謇提醒道:“可城墙湿滑,没办法爬上去,辽东是重镇,城墙不低,又有军队防守,可不好办。” “你知道辽东城墙高度?”秦怀道反问道。 “不是很清楚,但这种重镇城墙起码七八丈高。”李德謇说道。 七八丈就是二十多米左右,在秦怀道的估算内,解释道:“用飞爪丢上去,飞爪连着绳子,抓着绳子直接上去,大家可能不会,训练几天就好,几天后冬衣、卤肉干也该做好,正好用得着。” “什么样的飞爪?”李德謇好奇地问道。 “一般的不行,我来打造,大家将各自手上的事情安排好,明天开始训练,这件事严格保密,散了吧。”秦怀道叮嘱道。 大家纷纷离开,秦怀道则找到薛枫,在薛枫的帮助下找到铁匠,事关重大,去辽东的事就连薛枫也不能透露,只说先备着,将来用。 两个时辰后,秦怀道在铁匠的帮助下打造了十个飞爪,每个四个钩子,尾端留个圆孔绑绳子,然后亲自渗碳,提高硬度,再让薛枫帮忙找十根三十米长的麻绳,这种绳子还算结实,够用。 第二天上午,渗碳结束,秦怀道拿出飞爪相互敲了敲,发出清脆的钢铁声,知道成了,带着回到厢房,大家已经在等候,看着乌黑的飞爪有些不放心,东西看着不大,能承担起一个人的重量? 秦怀道也不解释,领着大家出了都督府,来到一堵城墙下,让羽林卫戒严四周,不准靠近,然后示范,大家见飞爪甩出去,落在城墙上好像勾住了什么,很稳,就看到秦怀道手脚并用,直接爬上去,一会儿功夫就上了城墙。 所有人目瞪口呆,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见秦怀道拉着绳子倒退下来。 “我试试!” “我试试!” 都是艺高胆大的主,看到新奇事务都好奇,纷纷围拢上来。 秦怀道讲解一下动作要领,然后分发飞爪,一人一个,拿到飞爪后,大家明显感觉到飞爪的不一样了,非常坚硬,以大家都力量都搬不动,钩子锋利,别说人,就算是马也能掏下来一大块肉。 甩飞爪是个技术活,秦怀道看了一会儿,见大家都不会,甩不上去,不得不重新示范,讲究动作要领,再让大家尝试,见还是不行,也不急,这种事需要多练,耐心指点。 没多久,薛万淑匆匆过来,说道:“秦将军,下面人说你们在这训练爬墙,还说那么高的城墙轻松爬上去,老夫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担心敌人也用这招攻入城内,可有破解之法?” “用水,用箭,或者斩断绳索便是。”秦怀道解释道,身为营州都督,自然不少耳目,自己做点什么事肯定知道,并不奇怪,也不在意。 “能破解就好,那你们练着,老夫还有事要处理,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来找。”薛万淑匆匆去了,并不多问。 “倒是个聪明人。” 秦怀道暗赞,示意大家继续训练,自己来到城墙上观察敌情,寻找薄弱环节,将来出城用得上。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敌军时不时派弓箭手过来骚扰一下,并不攻城,打的是心理战,通过射箭给营州施压,可惜营州百姓早已习惯,并不在意,城墙加高后,大家内心大定,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三天后,大家训练的差不多了。 军大衣、袜子、手套和卤肉干也做出一些,一切准备就绪。 这天晚上,秦怀道秘密找到安国公,仔细叮嘱一番,带着几人秘密出城,城外有敌人围困,打开城门骑马肯定不行,目标太大,只能步行。 下了城墙,大家聚集在一起,寒风吹过来并不觉得多冷,房遗爱兴奋地说道:“哥几个,这衣服真暖和,还有这手套,袜子,一点都不觉得冷了,这些东西献给朝廷,肯定又是大功一件。” “那也是秦兄弟的,与你无关。”程处默提醒道。 “我就提议一下,又没要抢功。”房遗爱不乐意了。 “行了,你俩别吵,再吵回去,免得害死其他兄弟。”秦怀道赶紧低声何止,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这几天我观察过,那边是两军边界,薄弱环节,有二三十米宽的空间无人把手,一会儿你们跟着我的脚印走,压低身体,手脚并用,像动物一样潜行,不能直起身体暴露行踪,明白吗?” 大家有些懵,没这么走过,不会。 “看着点,学我怎么走。”秦怀道说着往前,身体压的很低,两把刀背在身后,被白色大衣遮挡,手里拿着一杆精钢马槊,很快,大家发现秦怀道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要不是距离近,在视野内,很难发现。 这一刻,大家有些明悟。 程处默率先上去,学着秦怀道的动作往前,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李德謇落在最后,有些感慨地说道:“白色衣服在这个冰雪天果然很有用,如果停止不动,很难发现。” 前方李义协回头说道:“就算移动也不怕,只要动作不大,身体压低,谁也看不见,别忘了现在是晚上,没月光,要不是冰雪咱们都看不清路,但也最远只能看到五六米,何况很多人有雀蒙眼,晚上看不清,秦兄弟选择这个时候动身,自然所有细节都考虑道,赶紧跟上,别丢了。” 这个时代的人连肉都很难吃上,更不要说肝脏,很多人都有雀蒙眼,也叫夜盲症,在光线昏暗环境下,或在晚上看不清东西,严重者完全看不见。 李德謇自然知道雀蒙眼,赶紧跟上,生怕走丢,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有空了务必记录好,都是宝贵的战争经验。 夜色如墨,雪原寂静。 一支小队悄然无声,很快消失在皑皑冰雪中。 第205章:烧粮 皑皑白雪反着光,纯洁,冰冷。 一支小队潜伏不动,盯着前方缓缓经过的巡逻队,小队最前方的秦怀道不为所动,耐心等待,这样的渗透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对手就像个漏风的筛子,到处都是破绽,感觉穿过去毫无压力。 队伍后面的程处默等人则不然,感觉秦怀道要疯了,这胆子大的没边,周围可是有好几万敌军,一旦暴露,必死无疑,都效仿秦怀道般趴着,不敢乱动。 不过,为什么心中却很兴奋? 起风了,刺骨的寒风卷起雪花漫天飞舞,打着卷儿,忽高忽低,在夜幕中宛像一群白色萤火虫在飞舞,一些雪花往大家头上,身上落下,冷的耳朵都要僵了,好在脖子用棉布做的围巾包裹着,风进不去。 一些雪花落在脸上,眉毛上,很不舒服,但大家不敢乱动,只能使劲眨眼,渴望将眉头上的雪花眨落,活动一些嘴巴,免得脸颊肌肉被冻僵,真的很想用手揉揉,搓搓,太难受了。 但没人敢,敌军巡逻队太近了,不过五米,这个距离能够看到大家位置,加上四周死寂一般,稍有响动都会暴露。 “咔嚓,咔嚓!” 整齐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大家迫不及待地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没有动身赶路的意思,都忍着冲动,轻轻揉一下脸庞让自己好受些,就看到又一支巡逻队缓缓而来,大家所处位置居然是交叉巡逻点。 一个个暗自心惊,还好刚才没动。 心中,一团疑云涌上来,为什么秦怀道会知道还有巡逻点? 难道秦怀道比自己强很多不成,这怎么可能? 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勋贵,论脑子,大家承认不如秦怀道,但论武力谁也不服谁,最多相差一点点,这一刻,大家忽然发现差距很大,这种感觉很不好。 秦怀道当然不是看到的,能见度不过五六米远,能看到什么?而是听到的,特战技能没丢,听力惊人,能够通过细微声响判断来了多少人,距离多远,甚至可以判断出来人身高体重。 高大和矮小的人走路发出的声响不同,特别是雪地上,更明显。 但这种事秦怀道不想解释,等巡逻队走远后迅速往前,手脚并用,如一头猎豹般奔跑,身后众人一看,赶紧效仿跟上,感觉这种奔跑很吃力,不习惯,但也很有意思,都跟着学。 一路飞奔,前方再次出现巡逻队,一个趴着不动,或许是太冷的缘故,亦或者是军营中心地带缘故,这支巡逻队并不在意,应付了事,骂咧着什么走了,大家继续赶路。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穿过了敌军营地。 秦怀道领着大家往洼地跑,尽一切可能避免暴露,冲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一片小树林,大家停下来大喘气,这种渗透太紧张,太刺激,最耗费体力和精力,一个个累的不轻。 不过,大家体质好,心理素质也不差,秦怀道看得出来,都是不错的苗子,如果稍加训练,一个个都是好手,耐心等着。 “你怎么大气不喘?”程处默发现了异常。 “对啊,你不紧张吗?”尉迟宝林也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要紧张?紧张也不能让敌人离开,冷静,沉住气,控制好呼吸,保管你们跟我一样什么事没有,反正暴露了大不了一战,紧张什么?”秦怀道笑道。 “也对哦,刚才怎么没想到,尽想着不能暴露,不能暴露,早说啊,害我紧张半天。”尉迟宝林讪笑道。 “下次就好了,都没事吧?”秦怀道看向众人。 “没事!”大家纷纷低声说道。 “那就走吧,继续赶路。”秦怀道说着大步朝前走去。 穿过小树林,前方就是官道,官道被大军趟过,雪已经踩碎,踩扁,融化,路反而好走很多,前方昏暗,什么都看不清,被大军趟过的路是黑色,走雪地里反而很明显。 一路小跑,身体热乎起来。 四周静的让人头皮发麻,前方幽暗的路在茫茫白雪中宛如通往地狱的隧道,加上寒风的呜咽声,一个人还真不敢走。 人多壮胆,加上艺高胆大,秦怀道又在前面带路,一个个无所畏惧。 一夜奔跑,天亮时分来到一座边关。 边关修建在两山之间的隘口,是座泥土夯实而成的堡垒,原本驻扎着两千人,算是营州前哨,平时负责侦查,防御高句丽,避免人渗透进来,也收收关税,但现在满目狼籍,不少围墙已经倒塌,地上满是尸体,已经被冰雪冻住,个个穿着唐军战甲,是守军。 秦怀道停下,看着边关沉默不语。 其他人跟上来,也打量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程处默低声说道:“这就是边关吧,都死了,该死的高句丽,老子迟早灭了他们。” “进入,找个地方休整一下。”秦怀道低声说着,大步朝前。 众人来到一个还算完整的圆形堡垒,里面满是尸体,大战过后的痕迹一目了然,秦怀道打量一番,低声说道:“谁来生火,找个隐蔽点的位置,其他人把四周士兵全带进来,别让大家在外面吹风。” “遵令!”大家沉声说道,心情莫名沉重。 按说,以大家的高贵身份根本不在意士兵的死活,但这一刻却想做些什么,没人反对、质疑秦怀道的命令,纷纷出去。 一具具尸体搬进来,并排放着,篝火升起来了。 但外面尸体太多,大家继续搬,直到再找不到一具,秦怀道冷着脸在篝火边坐下,将挂在胸前的包裹解下,打开,拿出卤肉干放火边烤烤,然后吃起来,大家也跟着做,没人说话,只有咀嚼声,气氛压抑,沉默。 堡垒里有瓮,装些雪放火边烤,雪融化成水,煮开,等凉了些秦怀道拿起喝了几口,放火火边,大家见还能这么取水,一个个倍感新奇,房遗爱忍不住问道:“秦兄弟,这一路过来,特别是穿过敌营你很厉害,从哪儿学来的。” “知道我无意发现先秦术士洞府的事吗?”秦怀道将借口拿出来。 “你的意思是都是那洞府里学到的?”房遗爱反应过来,一脸恍然道:“难怪,父亲没少拿你说事,说你文武双全,是个奇才,我本不服,现在服了。” “哟嚯,难得你服人。”程处默习惯性怼了一句。 房遗爱不屑地说道:“你不行,老子不服你。” “找打是吧?”程处默暴脾气上来了。 “别吵!”秦怀道呵斥一句,犀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补充道:“想分个高下还不简单,这次你俩谁表现好谁厉害,大家见证。” “怕他!”两人几乎同时不屑地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秦怀道见两大刺头开始较劲,心中好笑,只要是两性竞争,并不想管,看看外面天色越来越亮,提醒道:“程家兄弟、尉迟家兄弟,你们五个先放哨,轮流睡一个时辰,注意警戒四周,别被人一锅端了。” “明白!”五人赶紧答应一声。 秦怀道示意罗章转过来,两人背靠背睡,李义协和李德謇一看这办法好,也学着眯一会儿,房遗爱没人可靠,干脆坐篝火边趴自己膝盖上睡。 一晚上奔波,都累的不轻,迷迷糊糊睡去。 …… 营州城外,中军帐内。 大将军正升帐议事,目光冷峻,心思不显,等一人汇报完后看向旁边一人问道:“昨晚可有异常?特别是有没人逃出营州南下?” “回大将军,南面巡逻特别加强过,未见异常,其他三面也同样没有发现。” “继续加强巡逻,绝不能让营州传出任何消息。”大将军叮嘱道。 一名将领犹豫了一下,出列,抱拳道:“大将军,不如末将带人再攻一次?多做些器械,器械加长,应该能攻上去。” “也好,先将器械做好,准备一千云梯,再准备撞车,这次本将军要一举拿下营州,情况有变,必须速战速决。”大将军赞同道。 “太好了,拿下营州咱们就可以南下,和主力一起作战,立下不世大功。”将领们纷纷说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报!” 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名校尉进来:“禀将军,营州出现大规模风寒,许多人卧病不起,烧的很严重,受伤的士兵伤口纷纷发言,军中大夫束手无策,建议将感染风寒者隔离,一面传染更大。” “什么,风寒?”大将军脸色一变。 帐中其他人也纷纷动容,风寒会传染,而且传染很快,一旦全军都感染风寒,这仗还怎么打?纷纷看向大将军,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大将军意识到麻烦了,追问道:“风寒者可有医治?” “熬了些药,但效果不明显,而且,军中没准备这么多风寒药。” 行军打仗都会准备药,但风寒类的药不会太多,谁能想到大军刚来就出现大面积风寒,这不正常,大将军忽然想到什么,喝道:“是水,攻城的时候营州守军故意用水,混蛋,他们这是故意,好狠毒的手段,快,将所有感染者隔离。” “那攻城器械?”之前那名将领问道。 “也得准备,过两天看看,如果控制住风寒,给我一举拿下营州,老子要亲自给薛万淑那个老东西泼一桶冷水。”大将军杀气腾腾地吼道。 …… 秦怀道并不知道自己的阴损办法给高句丽大军造成了困扰,正带着人赶路,都休息了一个时辰,精力恢复不少。 旷野无垠,加上冰雪封山,沿途看不到人。 没多久,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 “隐蔽!”秦怀道喊了一句,大家纷纷散开官道两旁,趴在地上不动,身上衣服是白色,趴在地上和雪融为一体,难以发现。 很快,大家看到后方跑过来一名骑兵,备着两把小旗子,这是军中信使,要么带着密信,要么带着口令,秦怀道眼前一亮。 “房遗爱,你不是嚷嚷着干架吗?抓活的。” “明白!”房遗爱顿时眼睛一亮。 等骑兵靠近后房遗爱忽然暴起,猛冲上去,这名骑兵大吃一惊,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房遗爱没听懂,猛冲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直接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这名骑兵还在喊着什么,神情愤怒。 信使是特殊人群,哪怕土匪看到也不会劫。 但秦怀道等人不是土匪,是敌人,别的不会劫,这信使必须劫,程处默上去拉住马,其他人也纷纷围拢上去,秦怀道盯着对方问道:“干什么的?” 对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像是在骂人。 可惜大家听不懂,秦怀道见没法交流,示意尉迟兄弟将人控制住,上前搜身,没有发现密函,问道:“马上有没有?” “没有找到东西。”程处默喊道。 没有密函就是传的口信,背两把小旗子代表很紧急,敌国越紧急的事越不能传回去,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拖远点杀了吧,再用雪盖好,免得发现。” 尉迟宝林点头,将人带走了。 很快,大家继续赶路。 接下来一个时辰内,连续又出现四拨信使,全都斩杀藏好,语言不通,没法交流,没能获得有价值的情报,倒是多了几匹马代步,黄昏时分,大家找了个荒废的庙住下,不敢入城,以免暴露,第二天继续赶路。 一天后,大家又斩杀几拨信使,人手一匹战马代步。 两天后的黄昏,大家来到辽东城外的树林里藏好,吃着东西等天黑,秦怀道看看大家,一个个有些疲惫,但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便说道:“都休息一下,子时行动,都没问题吧?” 大家纷纷摇头,李德謇看看大家,还是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怎么确定粮草位置,辽东城内可不小,慢慢找不容易。” “粮草是精贵物资,只有两处地方可以藏,一处是府衙内,一处是军营内,府衙地方不够大,放不了多少,这次高句丽有备而来,粮草不会少,最大可能是放军营,而且,军营内方便调运。” “军营肯定防守紧密。”李德謇提醒道。 “到时候见机行事。”秦怀道说了一句,缺乏情报,也没有支援和内应,这样的行动其实风险很大,但收益也很大,秦怀道想试试。 所有人默然,靠着马取暖,吃些东西恢复体力。 一直到深夜时分,秦怀道一声令下,大家将马匹绑在树林里留下,带上武器跟着出来,朝辽东城而去。 辽东城墙高大,雄壮,在月色下如一尊远古凶兽盘踞,奇怪的是城头上没什么人巡逻,大家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兴奋,没有巡逻就意味着容易进去,房遗爱忍不住说道:“太好了,这帮混蛋肯定是怕冷,躲起来了。” “不,是因为高句丽已经进攻大唐,没想到会有人过来,大雪封山,除了咱们几个,谁敢来这儿?”秦怀道沉声说道。 “这叫出其不意,活该咱们成功。”李德謇赞同道。 “管他什么,干他娘的便是。”程处默不在乎地说道。 秦怀道也有些惊喜,城墙上没什么人,事情就成功一大步,带着大家迅速来到城墙下,观察片刻,率先将钩子甩上去,拉了拉,很稳,低声叮嘱道:“我先先上去,等我信号你们再上,尽量别说话,别发生声音。” 众人纷纷点头。 秦怀道不放心地继续叮嘱道:“还有,如果发生战斗,捂住对方脖子,用刀歌喉,不要扎心脏,扎心脏还会喊出声,喉咙破了喊不出来,切记。” “明白!”众人应道。 草台班子干特战这种事,只能凑活来。 秦怀道拉着绳子熟练地上了城墙,小心地探头一看,一支三十人的巡逻队已经走远,没有回头的意思,一个个冻的缩成一团,翻身上去,打了个手势,并没有收绳子,回头还要用。 站在城头容易暴露,秦怀道迅速冲到对面,看到了不远处下城墙的台阶,弓着身体冲过去,蹲下查看四周,深夜的缘故,又是寒冷冰雪天,都缩在房间里,外面没人,城内空旷,冷清。 没多久大家跟上来,一个个激动的不行,居然真的进了城,这可是辽东,不是普通的小土城,感觉不可思议,纷纷看向秦怀道。 “一个个下,下去后贴着墙根走,注意跟我学。”秦怀道现场教学,顾不上大家点头,弓着身体下去,借着台阶旁边的围墙遮掩,尽可能压低声音,下去后猛冲过去,消失在墙根下。 大家眼前一亮,纷纷效仿。 没多久所有人下了城墙,顺着城墙根往前推进,秦怀道用手拿着狗腿刀,反握在手,犀利的目光扫来扫去,不放过任何细节。 没多久,大家来到一片建筑群,借助房屋掩护跑的更快,更省心,一个个如夜晚觅食的狼,悄无声息,却带着某种冷冽战意。 辽东城不小,想要寻找军营谈何容易,但秦怀道有办法,找到一支巡逻队后,便跟在其身后,跟着绕了几条街,这支巡逻队就开始回营,大家跟着来到一个巨大的军营,看着营寨,所有人眼前一亮,还能这么寻找? 秦怀道示意大家藏好,仔细观察,营寨门口有人把守,强闯肯定不行,一边挨着高大的城墙,另一边是院墙,不过三米高,对于大家而言不难。 片刻后,大家跟着秦怀道迅速来到一处院墙,见秦怀道一个助跑跳上去,攀上院墙,身体一缩就上去,一个个眼睛一亮,纷纷效仿,学着秦怀道趴在院墙上不动,没有急于跳下去,耐心观察。 院墙上堆积着雪,大家身上大衣是白色,不到跟前很难发现。 军营很大,营房密密麻麻,但静悄悄的,都睡着了,只有几处营房亮着火光,但没人出来,高句丽在入侵大唐,谁也想不到会有人摸进辽东城内。 很快,一个大院被秦怀道留意,里面是一排排长方形房屋,没有窗户,厚厚的茅草屋顶,如果是营房,没理由不留窗,哪怕是杂房也会开窗,唯有库房。 大院门口有几个人在把守,烧了堆篝火,但还是冻的抱紧身体。 秦怀道一喜,迅速往前摸去,其他人跟上。 一个个就像是野外偷吃的夜猫闻到了血腥味,既兴奋,又紧张,还有浓浓的期待,眼睛里直冒光,感觉很新奇,仗还能这么打? 很快,大家来到大院附近的一个角落,秦怀道压低声音说道:“跟着我先摸上去,然后一人一个,动作要快。” 众人点头,兴奋不已。 秦怀道弓着身体,贴着墙角跟往前急行,大家鱼贯跟上,很快来到大院门口,一人有所警觉,回头看来,就发现一道白光闪过,喉咙一阵剧痛,想喊,却喊不出口,直感觉眼前一黑,身体瘫倒在地。 “噗嗤——” 狗腿刀快让闪电,又撕开两人喉咙。 其他人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程处默等人蜂拥而上,一人一个,轻松拿下,秦怀道拿起一杆枪从一人后背衣领穿过,从裤脚出来,扎进地面,这个人便固定不动了,一边喊道:“快,都固定好。” 大家两眼放光,还能这么操作,纷纷捡起这些士兵的枪,如法炮制,将人固定在雪地上不动,也不倒,而且围着篝火固定,不到跟前很难发现。 秦怀道蹲在地上警惕地观察四周,确定没有暴露后,从篝火里拿着一根烧着的木头冲进大院,来到一个房间,将门锁撬开,推门一看,里面是一个个圆形大木桶,有个出口,地上散落着些许粮食,旁边有些袋子没系紧,黄澄澄的麦子倒映着火光。 其他人拿着火把跟进来,看到这一幕大喜,嘿嘿直笑。 秦怀道从上去,打开一个大木桶阀门,粮食就从出口流出,这圆形大木桶是装粮食的,防水,防潮用。 “快,一人一间,用麻袋放火,出来关好门。” 一声令下,所有人散开,敲门进入,兴奋地放火。 粮食干燥,一点就着,燃烧起来。 第206章:各方反应 灰蒙蒙的月色下,寂静的大院中。 大家冲进不同粮仓,先将几个麻袋粮食倒出来,麻袋丢一起,一点就着,烧的也快,加上粮食易燃,火势渐渐起来,冒出一股股黑眼,但房门被大家重新关上,又没窗,烟出不来,一时没人发现。 十人就像偷吃的狐狸,纷纷冲进第二间,第三间,存储粮食的房屋很多,但也架不住十人同时动手,一间间点火。 没多久,大家将所有房间都点着,见最先放火的房间有黑烟从屋顶冒出来,但在灰沉沉的月色下并不显眼,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纷纷看向秦怀道,感觉很不可思议,居然成功了? “短时间内没人来,走!”秦怀道低声说道,火势已经起来,用不了多久想扑灭都难,何况冰天雪地想找水灭火可不容易,犯不着留下。 一行人迅速出了大院,秦怀道灵机一动,用手上木头写下一行字:抢我悉万丹部,这事没完! 祸水自然要东引! 李德謇提醒道:“高句丽不会信的。” 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当然不会信,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攻打契丹的借口罢了,高句丽野心不小,迟早要拿下契丹,被烧这么多粮食,正好找契丹回血。” “有道理,谁烧的不重要,他们需要一个借口。”李德謇一脸敬佩,大家都沉浸在烧粮成功的喜悦中,秦怀道居然还如此冷静,并祸水东引,这份心境非常人能够达到,不服不行。 “走!” 秦怀道将木头丢在篝火上,大踏步而去。 大家兴奋地跟着秦怀道离开,借着四周房屋隐蔽原路返回,翻墙出来后,一个个激动的不行,死死憋着,怕笑出声来。 深夜的辽东城还在沉睡,巡逻队都难得一见了,静的让秦怀道等人安心,一个个紧跟步伐,匆匆离开。 没多久,大家来到之前上来的地方,城墙上的巡逻队不知道哪儿去了,或许在他们看来高句丽都已经入侵大唐,大唐疲于应付,根本不可能会过来,至于自己人,深更半夜,又是天寒地冻,更没人出门,用不着巡逻。 众人抓住绳子纷纷下去,再学秦怀道将绳子一抖,绳子如一个大波浪滚上去,钩子松动,掉落下来,大家收好飞爪,撒开腿狂奔,一个个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担心暴露,不敢笑太大声。 来到树林,马匹还在,一个个解开绳索,翻身上马,借着皑皑白雪反射的微弱亮光迅速离开,沿原路返回。 一路飞奔,大家再也无需忌惮,纷纷大笑起来,痛快,酣畅,兴奋。 好一会儿,大家发泄完心中激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居然就这么成功了,简直不敢相信。 想到这一路过来承受的困难和艰辛,感觉一切都值了。 李德謇喜欢琢磨事,想不明白心里难受,打马和秦怀道并肩而行,问道:“秦兄弟,能不能给我说说,咱们怎么就成功了,更做梦似的。” “对,跟咱们说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成功了。”程处默也说道。 “跟做梦似的。”房遗爱赞同道。 秦怀道看看大家,一个个跟好奇宝宝似的,左右无事,权当解压,便解释道:“能不能成功有三点关键,其一,出其不意,就是高句丽想不到我们回来,如果想到,肯定会防御,这一路过来你们也看到了,毫无防备。” “也对,他们或许觉得已经攻入我大唐境内,最重要的是营州也被团团位置,根本不可能出来,谁也想不到我们会过来,第二点是什么?”李德謇追问道。 “第二点就是我们身上的装备,如果没有冬衣,就无法在野外露营,会直接冻死,而走村镇会暴露,如果没有肉干,这几天就会饿死,到不了辽东,如果没有飞爪就入不了城。”秦怀道解释道。 大家一听有道理,没有身上大衣,在野外根本扛不住三四天,早冻死,进城镇语言不通,露头就暴露,一个个感慨起来,房遗爱性子急,追问道:“那第三个呢?是什么,给大家说说。” “对,说说!”大家纷纷催促道。 秦怀道一笑:“第三个就是大家,换别人可不敢冒险,哥几个身体好,胆子大,本事更大,这一路跟着居然没一人犯错,不过,接下来的路还很长,都打起精神来,坚持住。” “没问题!”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像是考出好成绩被老师表扬,浑然忘了大家原本一样,更忘了秦怀道还没成年,无形中,秦怀道成了团队主心骨。 战马狂奔,一路欢笑。 并不知道辽东已经炸了锅,无数人围在粮仓大院外,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连屋顶都烧着,滚烫的热量扑面而来,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很不真实,没人敢上去救火,火势太大了,但谁都想去,没了粮食吃什么? 一名将领匆匆过来,看着熊熊大火脸色铁青,大喝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谁放的火?” 一名校尉赶紧上去,硬着头皮回答道:“将军,有人摸进来杀了看守,将军请看地上是不是字?末将不认识,但猜想不简单,不敢让人破坏。” 将军认识字,一看内容脸色大变,喝道:“契丹人,怎么可能?” 所有人听得真切,心中有些纳闷——契丹人跑来烧粮,不能吧? “保护好现场,我去请傉萨。”将军叮嘱道,有了这行字心中大定,意外起火要灭族掉脑袋,但被人烧则不同,最多自己死,家人应该不会死,运作一番,又正是大战用人之际,说不定不用死。 傉萨相当于都督,高句丽设置大城的一种官职,郡县叫太守。 没多久,傉萨跟着将军过来,脸色也很难看,看了眼雪地上的字,又看看被杀的守卫,冷冷说道:“契丹,坏我高句丽大事,当诛!” 没了粮草,这仗还怎么打? 大家都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大气不敢出。 一旦被迫退兵,这场战争虎头蛇尾收场,高句丽脸面丢尽,肯定要人承担责任,而契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将军低声问道:“傉萨大人,真是他们?” “本大人曾接到书信,悉万丹部忽然退兵,并未南下,你说呢?” 将军脸色一变:“您的意思是悉万丹部落被人洗劫,他们都军队就忽然退回去,将这笔账算在咱们头上,所以派人过来烧了粮仓?” “难道不是?” “还是说你有别的怀疑?” 一连两问,将军一个都不敢接,巴不得将罪过算在契丹头上,自己压力就少很多,想了想,赞同道:“大人英明,肯定是他们。” “那就联名汇报上去如何?”傉萨冷冷地说道,烧了这么多粮食,傉萨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需要有个背锅的,契丹就不错。 “该当如此!”将军赶紧答应道。 没多久,粮食被杀的消息通过信鸽传出去。 …… 营州城外。 高句丽感染风寒的士兵越来越多,根本防不住,大将军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进攻营州,好不容易回到中军帐休息,准备吃点东西,一名军官拿着信鸽过来,取下一个小竹筒。 大将军从竹筒里取出个卷纸打开,看到上面内容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跟活见鬼一般,满是不可思议,拿着便条的手忍不住颤抖,仿佛重若千钧,拿不动一般,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没有了粮食这仗还怎么打? 重新筹措需要时间,可将士们的肚子不等人,接下来大军怎么办? “营州吗?” 大将军看向营州方向,里面倒是有粮,但营州已经变成一座冰城,哪怕不惜代价几天内也根本拿不下,何况不少将士染上风寒,没法上战场。 “契丹吗?” 大将军看向北方,契丹八部战兵南下,部落虽然还有人留守,但兵力不足,绝不是自己对手,倒是可以拿下几个部落获得粮草,但这么一来,高句丽就和契丹成为死敌,这事太大,大将军不敢贸然出手。 “拿笔墨纸砚过来。”大将军喊道。 很快有人将笔墨纸砚送过来,大将军写下一行字——可否冒唐军之名取契丹之粮,或趁机拿下契丹。 字体非常小,卷成一圈放入小竹筒,绑在信鸽上小腿上放飞。 两个提议,怎么选还得上面决定,大将军却知道必须选一个,一旦退兵,错失机会后果更严重,高句丽承担不起。 “大好局势,为什么会怎样?” 大将军沉默了,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 草原上,悉万丹部首领并不知道被盯上了,在自己大帐内和一干部下喝着酒,聊着天,意气风发,退兵回来时洗劫了何大何部三个部落,缴获大量马匹、牛羊和俘虏,成年男子编入军中,女人和孩子成为奴隶,至于老人,全都斩杀,没有了利用价值不可能留着浪费粮食。 那名曾经跟秦怀道谈判过的男子被封为巫师,坐在首领身边,没有得意忘形,反而一脸沉思,悉万丹部首领发现异常,好奇地问道:“巫师,你在想什么?” “大王,我们必须继续出兵,将附近几个部落也吞掉,增强力量以防万一,大雪不能成为阻止我们扩张的困难,如果前方出现变故,大军提前归来,以我们现有力量还不足以抗衡。”巫师郑重提醒道。 “你担心前方战事出现变故,这怎么可能?”首领不相信。 “大王,我们一退,其他小部落联盟肯定也会跟着退,哪怕退两三家部落联盟,契丹也未必能吞掉奚族,想比起奚族,我更担心营州,一旦高句丽拿下营州,掉头往北怎么办?”巫师提醒道。 悉万丹部首领脸色一沉,思忖起来。 巫师继续说道:“首领,我军退回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开,说不定我们吞并何大何部三个小部落的消息也已经传开,如果高句丽拿下营州后北上,吞并其他部落,却推给我悉万丹部怎么办?” “你是谁高句丽想吞并契丹?”悉万丹部首领大惊。 “为什么不?”巫师正色反问道:“如果您是高句丽王,见契丹内乱,又没有营州威胁,会不会趁机一举拿下契丹?别忘了高句丽王很有野心,不然也不会答应结盟,忽然进攻大唐。” 悉万丹部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都是贪婪的狼,咱们悉万丹部绝不做待宰掉羊,说,咱们怎么办?” “集中兵力,以多打少,以最快速度吞并四周部落,积蓄粮草,扩大地盘,等其他部落联盟大军返回,我们有粮,有人,到时候拿粮食拉拢几支部落,干掉何大何部,大王就是这片草原的可汗。”巫师郑重说道。 一席话说的悉万丹部首领兴奋起来,两眼放光,许诺道:“那你就是整个契丹最大,最尊贵的巫师,你我兄弟,共享这片草原。” “哈哈哈!”两人默契地大笑起来。 …… 长安。 甘露殿一片愁云惨淡。 高句丽和契丹出兵的消息已经传来,而营州却忽然断了消息,至于派去契丹的五千余军队更是音讯全无,几位国公心忧孩子安全,全都聚集起来,想知道李二会怎么决定。 李二心中莫名烦躁,没想到高句丽和契丹会选择这个时节忽然出兵,看向一脸沉思的李靖,忍不住问道:“药师,此事你如何看?” “圣上无须担心,营州都督薛万淑是沙场宿将,经验丰富,能力卓越,能守住营州一段时间……” 房玄龄忍不住打断道:“也就是说营州迟早会丢?没有了营州这个大后方,他们在草原上岂不成了一支孤军,这可如何是好?” “房相公莫急。”李靖也很担心,自己儿子也在里面,同样生死未卜,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解释道:“圣上,以秦怀道之能,脱身绝对没问题,难就难在营州一旦城破,敌军再无后顾之忧,大军压下,平州挡不住,一旦高句丽和契丹兵临幽州,后果难以预料。” “幽州能守住多久?”李二直言问道。 李靖笑了笑,说道:“幽州兵多将广,守住一月没问题,臣建议从安北都护府调兵据守云州,和幽州形成掎角之势,再调沧州、易州和瀛洲之兵赶往幽州,只要幽州和云州不失,局势不会乱。” 李二看着地图沉思不语。 大家都是知兵之人,自然明白李靖说的很对,房玄龄虽然不知兵,但也不会这个时候添乱,忍着焦急等待,见李二久久没有决定,忍不住低声问李靖:“你预计营州能守多久?” “这个不好说,五天应该没问题。”李靖预测道。 “才五天?”房玄龄一听就急了。 这是,王德匆匆进来,兴奋地喊道:“圣上,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二追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王德,眼中满是期待。 “平州飞鸽传来消息。”王德赶紧将一张小纸条递上去。 李二接过去一看,旋即大喜,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兴奋地将小纸条递给李靖,一边说道:“泼水成冰筑城,此法大妙,朕怎么没想到?” 李靖惊讶地接过去一看,一行字印入眼帘——泼水成冰筑城,以水泼敌致风寒,营州所授,此战无忧。 看到营州所授二字,李靖莫名的想到了秦怀道,再看前面两行字时,无数念头闪过,略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也兴奋地说道:“圣上,此法大善,恐是秦怀道传授,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种办法,秦怀道在营州,又有此法,营州无虞,只要营州和平州不失,高句丽和契丹不足为虑,哈哈哈,妙啊!” “圣上,臣能看看吗?”房玄龄急忙问道,眼巴巴地看着纸条。 没有圣上同意,李靖当然不敢开。 李二笑道:“传阅吧,看看这帮小子干得好事,薛万淑能力还是有的,但绝想不到此法,肯定是秦怀道,也只有他才想得出。” 房玄龄看完将纸条传给尉迟恭,迫不及待地问道:“圣上,以水泼敌致风寒臣多少能理解一些,这泼水成冰筑城真的可行?” “想必是可以的,朕当年在并州驻军,知道营州冰寒,水泼洒上去就会成冰,如果水足够多,慢慢泼洒,冰不就越来越高,形成围墙一样,哈哈哈,此法大妙,以后冰寒之地再也不用担心冬天被敌人攻击了。”李二兴奋地说道,不愧是马上皇帝,作战经验丰富,一点就通。 李靖也想明白其中道理,兴奋地抚须说道:“圣上,臣也知道北方冰寒,这泼水成冰筑城肯定可行,现在倒是替高句丽担心了。” “替他担心什么?”李二心情大好,笑问道。 “泼水成冰筑城确实妙,但还不足以挡住高句丽的进攻,再以水泼敌致风寒就绝了,圣上,各位大人,天寒地冻,忽然被人一桶冰水浇在身上会怎样?”李靖笑呵呵地反问道。 所有人本能地一哆嗦,程咬金抢着说道:“那还用说,肯定冻的发抖,没有一战之力,回去后也会染上风寒,几天内别想再战。” “可风寒是会传染的。”李靖提醒道。 所有人瞳孔猛地一缩,想到了某种可怕的情景,都是带兵的老将,太清楚大军一旦染上风寒的后果,李二也反应过来,大喜,连声说道:“妙,妙啊,此战法闻所未闻,也只有怀道才能想的出来,药师说的对,这小子果然精通兵法,奇思妙想非常人能及,还真得替高句丽担忧了。” “哈哈哈!” 一席话,全场大笑起来,再无之前的担忧。 以冰城拒敌,只需紧守不出,就无性命之忧,等敌军大规模风寒,不攻自破,这仗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靖忍不住说道:“圣上,臣倒是很期待怀道接下来的表现。” “你是说还有更精彩的?”李二好奇地问道。 “自然,诸位别忘了秦怀道可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被人欺负了肯定百倍,千倍找回来,说不定已经干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不过路途遥远,我们还不知道罢了,不过,臣之前的建议不变,还请圣上早做决断。” “为何?”李二好奇地问道:“有冰城拒敌,危险暂时无忧,为何不等春暖花开后再出手?” “回圣上,臣在想怀道肯定会有动作,虽然猜不到是什么,但绝对不小,说不定是收复奚族、契丹之地的大好时机,甚至有可能对高句丽造成致命一击,拿下高句丽都未可知,机会难得,只需增派两万兵马即可。” 李二一听只需要两万,并不会伤筋动骨,朝廷完全可以承担,来了兴趣,真要是拿下高句丽,那可是开疆拓土,青史留名,追问道:“详细说说。” “派兵一万支援云州,一万支援幽州,一来防备有可能发生变故,二来想办法联络秦怀道,一旦有需要,可以挥师北上,协助秦怀道再建奇功,不过,这两支军队得配合才行,臣担心怀道太年轻,不足以服众。” 李二多精明之人,一点就透,很快心中有了想法,笑道:“诸位,想必家中之人都在担忧,都回去吧,有泼水成冰筑城之法,还有水攻致风寒之法为辅,性命无忧,安心便是,此乃机密,不可外传,药师留一下。” “谢圣上体恤。”大家纷纷起身来开。 很快,大殿内只剩下两人,李二直言说道:“药师,关于调兵,有何建议?” 李靖赶紧说道:“圣上,幽州都督独孤彦云能力卓绝,是最佳人选,但需坐镇幽州,臣提议只调兵,不派领军主将,大军在幽州等候,并联络怀道,将情况告知,如怀道需要支援,则部队赶去支援。” 为了给秦怀道立功机会,李靖也是拼了。 李二岂会看不出李靖用心,但军中确实只能有一个声音,调员大将过去容易,但会造成隐患,还不如只调兵,中层和基层军官没人敢不服从指挥,权衡片刻,点头说道:“此议稳妥,天越来越冷,药师可得留意身体。” 李靖见豫章过来,一脸愁云,想到什么,起身说道:“谢圣上关心,臣告退!” 李二点点头,看着进来的豫章,豫章赶紧施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是不是担心怀道那臭小子,过来问消息?”李二有些不满地问道,感觉自家后院一颗大好白菜被猪给拱了,心里难受的紧。 “儿臣是来问候父皇。”豫章赶紧说道。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朕能看不穿,回去吧,刚收到的消息,怀道那小子没事,事关朝廷大事,就不要多问,父皇还有事要处理。” “谢父皇,儿臣告退。”豫章知道轻重,要得只是个消息,现在得到,整个人放松下来,嬉笑着走了。 李二看着豫章离开的背影,大好心情顿时消失,果真是女大不中留,轻骂道:“臭小子,不立下泼天大功回来,别想娶朕女儿,门都没有。” 第207章:雪橇板出世 两天后。 寒风萧瑟,大雪纷纷,天地白茫茫一片。 一支队伍顶着风雪缓行,头上,身上满是雪花,哈口气都像要结冰,队伍中,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有些担心,昨天忽然将下大雪,至今地上积雪已有半米后,战马腿长,走得都费劲,更不要说步行。 “希律律!” 忽然,走在前方的房遗爱胯下战马惨叫一声,一个踉跄倒地,房遗爱被甩出去,气的大骂,看到战马痛苦的神情,骂不下去了,说道:“不好,战马踩到坑,腿折走不动了。” 秦怀道催马上前,看着战马挣扎着试图起来,但做不到,不由看向四周,除了皑皑白雪和树林,什么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片白色,再看灰沉沉的天空,这雪恐怕还得下一天。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成了棘手问题。 忽然,程处默和尉迟宝林骑着的战马跪倒在地,口吐白沫,没了力气,秦怀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战马已经几天没吃东西,扛不住了,喊道:“下马,放它们走吧。” 大家纷纷下马,看着没了脚肚子的积雪,一个个眉头紧蹙,李德謇问道:“雪越来越大,积雪太深,根本走不动,咱们得找个地方藏好一段时间才能回去,战马留下吧,还能果腹。” “没错,这雪融化得一个月以上,吃的不够。”程处默提醒道。 “该死,最多还有两天就能赶到营州,居然被困在这儿。”房遗爱骂了一句,看向秦怀道:“秦兄弟,接下来怎么办?” 秦怀道看着前方雪原说道:“不能留着这儿等雪融化,必须赶回去,折了马腿的活不成了,将其宰杀,带上四条腿当食物,其他的驱赶离开,驮了咱们几天,也算有功劳,别杀。” “咱们怎么办?”程处默问出大家心思。 “我有办法,宰马。”秦怀道说道,语气镇定,从容。 这份镇定、从容感染了大家,不在多问,纷纷动手将马驱赶,斩杀那匹受伤的战马,取了四条腿,秦怀道闻到血腥味心头一跳,说道:“把腿用冰雪冻上,不要有血流出,赶紧离开,狼群闻到血腥味会过来。” 大家赶紧将冰雪敷在切口,跟着秦怀道匆匆往前。 走的并不是官道,而是树林,一个个有些诧异,但没多问,这一路过来秦怀道的种种表现让大家信服。 进入树林后,秦怀道领着大家来到山坡上,找了个洼地说道:“李德謇、李义协,你俩负责在这儿烧堆火,烤肉吃,其他人随我来。” 说着,秦怀道来到一棵桦树跟前,这种树木质还算坚硬,拔出长刀说道:“大家找这种树,再砍两棵差不多大的就好。”说完一刀砍在树下。 “这种粗活我来。”程处默上来。 秦怀道也不在意,将刀递给程处默,自己退后几步,凭借记忆在地上画起地图来,一边思索着怎么走才是捷径,骑马和走路是两回事,路线完全可以不一样,没多久,一条全新路线被确定。 三两脚踢掉画好的地图,见程处默已经放倒一棵树,拔出另外一把刀上前,一边清理枝桠一边说道:“先去皮,然后截断一米左右长度。” “明白。”程处默答应道。 一会儿功夫,树皮被清理干净,斩断成一米长一截,秦怀道拿着一截三两下砍开,做成一块长长的木板,前端砍成弧形,往上翘,中间削几道槽,然后砍了些桑树,取桑树皮稍微烘烤一下,烤干水份,搓成绳子绑在看好的槽上固定,形成一个类似草鞋的样式。 做好后一脚穿一个,在雪地上行走起来,身体没有陷入积雪中,虽然累一些,但比没有强太多了,来到下坡位置,用精钢马槊当支撑用力一点,身体往下冲去,宛如滑雪,扭动身体改变方向,避开前方大树,轻松下去,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房遗爱两眼一亮,兴奋地说道:“快,咱们也做一个,这东西在雪地里赶路比骑马强。” “对,这东西好使。”大家纷纷赞同起来,亲眼见证过,又没多少技术含量,纷纷模仿起来。 没多久,秦怀道上来,李德謇低声说道:“秦兄弟,这东西可能用于战场?” 秦怀道看向对方,笑道:“有眼光。” “具体怎么用?”李德謇一听真可以,愈发激动了。 “需要改良,回头再说。”秦怀道没多解释,见大家都在忙着做简易雪橇板,笑道:“一人一套,拿我的去仿制,大小厚度最好差不多,做好多练练,别回头走不动道,熟练了明天中午就能到营州。” “遵令!”大家轰然笑道。 秦怀道来到篝火边:“你俩也去吧,我来烤肉。” “那就有劳了。”李德謇和李义协兴奋地去了。 都是年轻人,对新鲜事物有着莫大的好奇心,等做好后一个个练习起来,这才发现想走好还真不容易,时不时摔一跤,相互取笑,反而激起了大家的虚荣心,谁不好的面子?练的更刻苦了。 半个时辰后,肉烤熟,没什么味道,但能果腹,非常时期都不就讲究。 吃饱喝足,将篝火用雪填埋,痕迹扫除,一行连夜赶路,平地走还好点,能简单滑行,上坡困难些,但下坡就省事多了,等熟悉后,大家走的更快。 风雪越来越大,但已经无法浇灭大家的激情和回归的心。 一夜赶路,天亮后营州隐隐在望,一个个兴奋不已。 等来到营州不远处一个山坡上,看着消失的守军大家有些懵,敌人呢? 瞬间,一个个看向秦怀道,浑然没有意识到对秦怀道有了某种依赖。 秦怀道却看向北方,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敌人撤军的迹象,要么南下,要么北上,粮食被烧,高句丽军中缺粮,南边本就有主力大军在,围营州的兵马南下会分走存粮,那无异于雪上加霜,最好的办法就是北上筹粮。 “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秦怀道喝道。 一行继续赶路,没多久来到营州城外。 “咻——” 一支箭钉在大家前方,箭尾嗡嗡颤抖。 众人停下,秦怀道蹲下解开绑着的麻绳,喝道:“自己人,让薛枫来见!” 守城将士听到熟悉的唐语,还有指名道姓,没有再攻击。 等了一会儿,城头山一人高喊道:“来者何人?” “是我!”秦怀道喊道。 “是秦将军!”薛枫惊喜的声音传来:“是秦将军回来,快去通报,不得射箭,都把弓收好。” 秦怀道松了口气,带着大家来到城墙下,飞爪一甩,勾稳,几人爬上城墙,看的守城将士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要是敌人也这样攻城,营州恐怕已经失手了吧?还好是自己人。 “城外敌人什么时候离开的?”秦怀道边收飞爪边问道。 “两天前,当时大雪还没有下来,往北去了,情况不明。”薛枫赶紧说道。 “真往北去了?”秦怀道眼睛一亮,见薛枫笃定地点头,赶紧补充道:“走,快回都督府,太好了,局势于我有力。” 薛枫一肚子好奇,但也清楚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跟着匆匆下了城墙,一行来到都督府,秦怀道示意大家跟上,直接来到都督官衙。 薛万淑正在召集人议事,见秦怀道回来顿时喜出望外,有些激动地迎上来,抱拳道:“秦将军可算是回来了,都没事吧?” “都没事,方便吗?”秦怀道反问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自己人,在商量军情,城外敌人忽然往北,肯定是去高句丽了,但敌情不明,担心是诱我们出城,不敢追杀,正商量派人去查探,你们回来正好。”薛万淑赶紧解释一句。 秦怀道看到案几上地图,赶紧示意人帮忙,用一个架子竖起来方便都能看到,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道:“都督,诸位将军,这儿是悉万丹部,曾被我军攻打过一次,悉万丹部外出大军十有八九返回,可有外界情报,这点需要证实一二。” 说着,秦怀道看向薛万淑,薛万淑苦笑着摇头道:“之前兵围营州,敌军重点防御南面,不敢放出信鸽,因敌军有飞鹰,飞鹰会捕杀信鸽,城外敌军走后连续下暴雪,飞鸽也没法外出,暂时无任何消息。” 无消息就不能确定悉万丹部是否退兵,只能算推测。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这场意外暴雪阻断了道路,大军无法正常行军,不管悉万丹部大军是否返回,高句丽的军队一旦深入契丹地盘,也会困在某个营地,最大可能是这样。”说着指向一个部落。 薛万淑沉思着问道:“为何?” “因为旁边部落被我们攻打过,最近就这个部落,从时间来推算,高句丽的大军抵达这个部落后暴雪下来,他们只能呆在这个部落,哪儿都去不了,五万大军吃喝所需不少,他们只能将部落所有人斩杀,腾出粮草自用,但也被死死困住。”秦怀道郑重说道。 “有道理!”薛万淑眼前一亮,赞同道:“之前草原继续不过一尺深,这场暴雪下来后,至今都快两尺深,看着还得继续下,最终恐怕三四尺深,战马都走不动,别说人,必然被困,但这个部落牛羊够五万人活一个多月,省着点两个月,两个月后冰雪会化,他们还是能活,秦将军可有办法?” “有,但天机不可泄露,我需要全城木匠,还有大一点的木材,如能提供,这五万人本将军吃定了。”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当真?”薛万淑惊喜地问道。 “军中无儿戏!” “好,就算是拆了都督府,老夫也满足你。”薛万淑顿时大喜,五万人啊,要是能吃掉,绝对大功一件,头功没有,跟着喝汤也不错。 “多谢都督成全,事不宜迟,还请尽快办妥,当然,取百姓之物必须赔偿,应该还有些牛羊吧,按市价双倍支付便是。”秦怀道郑重说道。 薛万淑见秦怀道这么会来事,满意地笑了,有了双倍补偿,百姓肯定愿意拿出自己的木材,也愿意出工帮忙,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老夫替全城百姓谢谢秦将军慷慨,一天内所有人和物资筹备到位,枫儿,交给你了。” “遵令!”薛枫赶紧答应。 “都督,我等一路疲惫,需要清洗一二,晚点聊。” “好,回去先休息一下,晚点老夫替你们接风。”薛万淑满口答应,并没有多问秦怀道等人去干什么了。 秦怀道也不提,房间里人不少,担心嘴杂漏了风声,带着人匆匆离开。 半个时辰后。 秦怀道美美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吃了些东西,这才感觉身体舒服许多,让罗章帮忙叫来安国公。 安国公也不知道秦怀道等人去干什么,一听回来了,大喜,匆匆赶来,进门就说道:“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老夫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段时间让安国公费心了,交代的东西都准备如何?” “都已经准备妥当,每人一件大衣,一双袜子,一双手套,还别说,真的暖和,老夫都没想到居然还能用羊毛做大衣,要是早知如此,当年老夫的部落也不至于冻死那么多人,将军大才,老夫不如。”安国公由衷地说道。 “想不想干票大的?”秦怀道笑着转移话题。 安国公一怔,善意提醒道:“暴雪降临,白灾之兆,战马难行,能干什么?” “行军不用担心,本将军有办法,就问你敢不敢?”秦怀道笑道。 “要能解决行军问题,老夫有何不敢?”安国公顿时不乐意了。 “好,安国公老当益壮,本将军佩服。”秦怀道笑了,看看门外,有罗章守着问题不大,没人能偷听道,便低声说道:“前些日子兄弟们去了趟辽东,烧了他们几十万石粮食。” “什……什么?”安国公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秦怀道,满眼不可思议,见秦怀道一脸从容,平静,不像看玩笑,联想到城外敌军忽然北上,猛地反应过来,声音都有些急促了:“难怪高句丽大军北上,他们这是缺粮,所以就近筹粮去了?” “没错,谁也没想到这两天居然降暴雪,他们肯定被困在某个部落出不来,咱们过去,不用杀敌,只需要烧毁毡房就能冻死他们。”秦怀道低声说道,自己这边有大衣,有雪橇,行军,御寒没问题,但敌人没有。 这便是先进理念的碾压! 落后的高句丽和契丹想不挨打,没门! 安国公从小生活中草原上,太清楚没有毡房的痛苦,问道:“将军,此事非同小可,真能解决行军问题?” “当然,否则我们几个怎么回来?也困在路上了。” 安国公反应过来,两眼一亮,兴奋地说道:“也对,城外雪已经快三尺后,马都走不动,你们能回来必然有办法,如此,老夫再无顾虑,真要是能解决行军问题,别说高句丽那五万大军,契丹也能拿下,咱们有大衣御寒,有白酒暖身,有肉干果腹,有连弩杀敌,还有何惧?” “好,请安国公回去后鼓舞士气,等行军装备走好,训练一周左右就能出行,告诉大家,如果训练不合格者不准参加这次战斗,错失机会别怪本将军不给机会。”秦怀道交代道。 “请将军放心,谁要是训练不合格,老夫拿鞭子抽他。”安国公满口答应道。 解决了安国公的突厥军问题,剩下就是禁军,将安国公送走后,秦怀道找兄弟们找回,大家见识过雪橇之能,自然更不会反对,纷纷回去鼓舞士气。 内部问题解决,秦怀道心中大定,好好休息一天。 暴雪两个月不回化,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第二天上午,秦怀道醒来,满血复活,吃了些东西找到薛万淑,薛万淑已经将人召集到位,三百名木匠,倒也勉强够用,木材无数,全都堆在一个大库房内,秦怀道干脆将库房当作坊,领着大家做起来雪橇。 工具齐全,做出来的东西比用刀粗暴砍出来的好用很多,刷上桐油愈发光滑,光滑意味着摩擦力减少,速度快。 再用木头做成靴子固定在雪橇板上,穿着就能动,比用绳子方便很多。 五天后,六千副雪橇板走好,多出来的算备用,木材也基本耗尽,再想多做没材料了,秦怀道和薛万淑商量一番,用火烧融西门洞内结的冰,并安排重兵守着以防万一,领着大家出去训练。 雪橇板看似简单,掌握好并不容易,足足三天才像模像样,三天后开始演练阵法,一共两种,一种是进攻,怎么保持队形冲上去不乱,怎么射击确保每个人都有视野,避免拥挤,怎么确保火力输出不断,这点秦怀道寻找了两段式。 简单来说就是将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射,另一部分等着,等前面的人射完更换箭匣时,另一部分接替,继续射击,却不箭矢不停,将敌人压住。 另一种阵法就是撤退,雪橇板不是骑马,不可能一窝蜂乱撤,特别是上坡时,必须要有章法,秦怀道选择了交替掩护,就是一部分人留下阻击,另一部分人后撤一段距离,掩护前面人撤退,如此交替,反复。 这里面有个问题,撤退的人不能挡住接应的人视野,否则连弩会射中自己人,只能一分为二,从两边撤,让开正面,绕到后面重新结阵,接应前面之人,速度必须快,一旦接应之人箭匣射空还不能集结,完成补位,敌人就会趁机冲上来。 进攻也好,撤退也罢,都不复杂,掌握容易,但配合起来有些麻烦,默契度不够,需要时间训练。 整整十天,部队总算有点样子。 秦怀道松了口气,让大部队休息两天,恢复体力。 第三天,五千余人马再次杀出营州城,浩浩荡荡,望北而去。 营州守军不知情,见大家不骑马,穿着雪白的大衣,一个个臃肿的看着像白色雪熊,但没人嘲笑,郑重行礼,以军人的方式目送。 薛万淑带着营州将领来送行,有些不放心地说道:“秦将军此去凶险万分,如事不可为,还望另作打算,营州随时恭候秦将军回来,另外,如有需要,本将随时带人支援。” “多谢都督,已经帮了太多,营地还有些牛羊战马,就当是对都督府的感谢,还请都督不要见外。” “太多了,愧不敢当,老夫会替将军照料好,等你们回来带回长安。”薛万淑赶紧说道,还剩下十万余牛羊,三万匹战马,这可是一份重礼。 “必要时接济一下百姓,他们也不容易,这次暴雪来的太突然,两三个月百姓没有收益,未必坚持的住,可不能沦为灾民。”秦怀道叮嘱道。 薛万淑也担心这个,想了想,不再坚持,感激道:“将军高义,老夫替全城百姓谢过,祝将军大捷归来。” “谢都督!”秦怀道抱拳,目视众人,转身离开。 薛枫看了薛万淑一眼,赶紧跟上。 “保护好将军!”薛万淑提醒道。 “放心吧。”薛枫头也不回地答应一声,匆匆追上去。 众人目视五千大军越走越远,消失在风雪中,一个个满是感慨,一场灭顶兵灾不仅化解,还有余力出兵追杀敌人,这仗打的简直不可思议。 “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薛万淑低声呢喃,心中结交之心愈发坚定。 “都督,他们真的能行?”一名将领低声问道。 薛万淑看了对方一眼,说道:“如果是老夫带兵,肯定不行,但秦将军非常人,来营州后做的每一件都不可思议,却又神奇无比,筑城之法你听说过?” “不曾!” “老夫守营州多年,也不曾想到此法,秦将军身居长安,却懂此法,还懂得用冷水退敌,这么简单的办法咱们却没想到,还有那雪地行走之物,刚才你也看到了,走的并不难,简直不可思议。”薛万淑感慨道。 “也是,将军,北方这天恐怕要变了。” “是啊,要变了!” 薛万淑看着远方茫茫雪原,精光涌动。 第208章:攻打 第二天黄昏时分。 寒风怒吼着撞击大地,溅起无数雪花漫天飞舞。 天空依然阴沉的可怕,像是某个恶魔在冷冷地注视着这茫茫草原,随时可能降下天罚,好在雪总算是停下,接连几天,积雪已经超过一米厚,而且冻的比较结实,一腿陷进去不容易拔出。 一支庞大的队伍踩着雪橇板滑行,来到一个雪坡上停下,兴奋地注视着下方部落,一个个眼睛发亮,喘着粗气,这一路过来都累的不轻,快要到极限,必须找个地方休整,恢复体力。 队伍中,秦怀道仔细观察前方,没有急着下令。 部落毡房顶上是圆锥形,积雪会滑落,只有薄薄一层,但毡房下面围挡没有雪,用火应该能点着,部落外面没什么人,都躲在毡房里取暖,炊烟袅袅,宁静,祥和,宛如世外桃源。 “将军,请看!”程处默指着一个方向低声说道,去辽东只是几个相熟的人,可以兄弟相称,但跟随大军一起行动必须以将军相称,这是规矩。 秦怀道顺着所指看去,那边积雪明显高很多,有些诧异:“是个土堆,没理由平地上忽然高出这么大一片,除非下面有东西。” “是尸体!”安国公笃定道。 众人纷纷看向安国公,满眼好奇,安国公执失思力便解释道:“草原上常见,杀了人都会堆积在下游,等狼过来吃掉,没人会挖坑埋葬,暴雪封山,狼不会过来,尸体被雪埋住,就这样了。” “尸体……这得多少?”程处默脸色一变。 “一两万人总是有的。”安国公随口说道,早就见多不怪。 “那应该是部落原住民,看来,高句丽的军队真的拿下这个部落,他们就在下面。”李德謇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部落,恨不能看透。 “能确定吗?”秦怀道看向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观察片刻,说道:“能确定,将军请看下面,现在是做饭时间,一般而言,男子会在毡房里,需要拿存放在门口的什么东西都是女的出来,但出来的都是男子,而且全都是青壮,这不合理。” “男子出来不也很正常?”房遗爱好奇地问道。 “在中原很正常,在草原不同,大多数都是女的负责做饭,男子负责吃饱喝足,养足体力以防万一,这也是草原上的生存之道,类似中原的女主内,男主外。”安国公执失思力解释道。 秦怀道仔细观察片刻,发现还真没有女子、少年或者老者出来,出来的都是男子,而且个个带着兵器,这不正常,在自己家谁没事将兵器带在身上,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即可,除非士兵。 士兵才有随时携带兵器的习惯。 眼神不由得看向那高高隆起的雪堆,一两万军队杀了能理解,毕竟战争期间各为其主,各行其事,但那可是普通百姓,就这么说杀就杀,真狠, 这一刻,秦怀道目光变得冷厉起来,说道:“咱们顺风,射的远,安国公,贵部分三路,从三个位置发起攻击,程家三兄弟,你们各带一千,一起进攻,先用火箭,再用两段式,事不可为,交替掩护退回,按训练的战法打,本将率禁军给你们压阵。” “遵令!”众人抱拳,眼神瞬间狂热起来。 安国公谨慎地问道:“还是头、尾和中部?” “对,上次麻雀战一样战法,不同的是没有战马,所以撤退时必须交替掩护,边打边退,虽然有连弩在,这次准备的箭矢也不少,只要攻击不断,敌人未必敢追,但也得有准备,本将不喜欢和敌人死磕,图添伤亡。” 安国公更不希望伤亡,死的可是自己族人,听到秦怀道这么说,心中大定,郑重抱拳,目含感激,匆匆去了。 尉迟宝林有些不甘:“将军,咱们就看着?” “不,等战机。”秦怀道说道。 尉迟宝林没有再说什么,将令如山,既然发出,不可乱改。 程家三兄弟兴奋地追上安国公,各领一支军队冲下去,下坡雪橇板速度很快,但很难控制路线,乱成一团,很快就到了部落附近,一个个赶紧停下,按照以往训练结阵,倒也乱中有序。 程处默站定,所有人以程处默为基准,分立两旁,每边五百人,校尉站在排头大声呵斥,提醒下面人位置不错。 两三分钟左右,队伍渐渐有些样子,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太慢了,但也没办法,毕竟只训练十来天,见下面部落毡房不断有人冲出来观望,然后开始集结,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是普通人。 “果然是高句丽的军队。”秦怀道大喜。 房遗爱等人也兴奋不已,这可是一条大鱼,如果吞下,大功一件,个个激动起来,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冲下去。 秦怀道也觉得有必要给羽林卫送一份大功劳,不然大家会心生不满,对房遗爱和李义协说道:“让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儿直捣中军。” “遵令。”两大大喜,这可是头功。 尉迟宝林不乐意了:“将军,那我们呢?” “你们也一样,谁拿下,功劳归谁。”秦怀道笑道,请将不如激将。 “这可是你说的。”尉迟宝林大喜,两兄弟交换个眼神,默契的点头。 众人再次看向战场,眼神顿时不一样了,恨不能马上冲杀下去。 战场上。 浑厚的号角声响起,透着几分苍凉,悲壮,像是在召唤亡灵。 部落里无数人集结,黑压压一片,不等发起反击,无数火箭从天而降,落在毡房上,队伍中,但没人乱跑,军队和普通人的差异就表现出来了。 不远处的雪坡上,程处默见敌人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能冲上来,并不着急,站在队伍前面,傲然不动,吼道:“继续用火箭,点火!” 大家取出准备好的火箭,不少人摸出火镰点好,相互点火,拉开大弓。 “给我瞄准毡房,放!” 程处默一声令下,又是一阵火箭呼啸而去,直奔毡房,此战关键不在杀敌多少,在于烧毁毡房,让敌人无处可躲,活活冻死。 又是一阵火箭过后。 敌人开始反击了,并没有追杀出来,而是派出弓箭手,一片黑压压的箭雨呼啸而来,但被寒风狠狠吹散,纷纷掉落在大家前方十来米外,看到这一幕,众人内心大定,程处默更是喊道:“继续用火箭,给我射光!” 战场上敌人攻击够不着,还有什么比这儿更美妙的? 一个个兴奋地拉弓,将一支支火箭射出去,被寒风吹出去更远,虽然没多少杀伤力,甚至弯弯扭扭落下,但还是能射透毡房,火将毡布点燃。 放火才是重点。 上万火箭落在一个区域内,火势很快起来,这种毡房几乎都是用羊皮缝制而成,油脂还在,很容易点着,被风一吹,烧的更快,部落内敌人开始慌了,一支队伍冲上来,部落里面雪少一些,但部落外围雪很厚,这些人一头撞在厚厚的积雪中,一时难以动弹,成了活靶子。 程处默看到这一幕大喜,兴奋地吼道:“换连弩,杀!” “咻咻咻!” 一阵阵弩矢接连而去,密集如雨,冲出来的好几百人哪里挡得住,一会儿功夫全部被射杀,个个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哈哈哈,继续用火箭,自由射击。” 程处默大喜,迅速改变指令。 大家将连弩挂在腰上,拿起弓继续放火箭,吓得救火的人纷纷退下去,更多毡房被点燃,火势越来越大。 忽然,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冲出营地,猛扑过来。 然而,刚冲出营地就被厚厚的积雪阻挡,积雪没住马腿,战马奔跑同样吃力,跑了几步就走不动了,这支冲出来的骑兵连盾牌都没有,也没有弓,简直是送上来的活靶子。 程处默大喜,兴奋地声音都在颤抖:“换弩,后队准备,前队自由射击,给我狠狠的打,干掉他们!” 前队只是代称,并不是编制,但大家训练十天,早已习惯,前面五百人一字儿排开,拿起弩兴奋地发射。 弩箭一波接一波,如滚滚波浪冲向前方,将敌人和战马无差别射杀,无数人落马,并没有当场死透,但战马中箭后乱蹦乱跳,却又跑不了多远,几乎在原地打转,将落马的人活活踩死,惨叫声此起彼伏。 程处默按秦怀道教的办法数数,等数到三十后大吼道:“前队,蹲,后队,给我杀——” 前面一百人迅速蹲下,熟练地更换箭匣,并没有马上参战,看着后队不断射出的弩箭,一个个脸上洋溢着亢奋的笑,万万没想到仗还能这么打。 人一旦没了压力,心理素质就会提高,出手就会更稳,更准! 等后队射空后,冲上来的敌人已经没几个还能站着,程处默果断更换命令:“全体都有,往前推进十丈!” 说完,程处默率先往前走了十丈左右停下,大家跟上,并排而立,熟练地拉开些距离,恢复阵型,就听程处默喊道:“火箭,自由射击。” 很快,一支支火箭再次射出去,火烧毡房是规定战术,准备的火箭自然不少,大家巴不得射光,免得带着太沉。 队伍往前推进,射程更远,一阵阵箭矢如火雨般落下,更多毡房被点燃。 部落乱成一团,军心也大乱。 冲出去反击吧,积雪阻挡,行走不变,用弓箭反击吧,又被大风吹散,够不着,这种仗憋屈至极,还怎么打? 不打也不行,毡房全烧没了,住哪儿? 冰冷而又残酷的现实让大家心急如焚,很快,更多人手持盾牌,掩护弓箭手往前推进,这是要拼命了。 程处默可不傻,果断改变战术,大喊道:“停止射击,持盾,倒退!” 倒退也是训练科目,大家掌握的不够,但慢慢退问题不大,都拿出背在身后的盾牌挡在前面,缓缓后退,敌军射来的羽箭被大风一吹,力量大减不说,只有一半左右射到大家跟前,轻飘飘的,被盾牌一挡,纷纷落下,毫无压力。 后退十丈,回到原来位置,队伍停下。 这个距离就算敌人在部落外围射箭也够不着,除非继续往前,但前方有着厚厚积雪阻挡,冲不过来,秦怀道见敌人果然没有像上次那般往前冲杀,在外围集结,以盾牌为墙,弓箭手躲在后面。 这个距离根本射不到,但程处默也不敢让队伍往前推进,送上门去,一怒之下,大吼道:“用火箭,抛射!” “蓬蓬——” 阵阵弓弦炸响,火箭冲天而去,被大风一吹,飘出去更远,然后往下落去,砸在敌人盾牌上,弹跳着滚入盾牌缝隙,落在盾牌下面的人身上,火势让人本能地产生恐惧,慌乱,不少人吓得丢了盾牌就跑。 一时之间,敌军盾牌阵大乱。 又一阵火箭落下来,乱局加大。 程处默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眼神却忍不住瞥向秦怀道所在位置,这样的对手简直太可怕,简直算无遗策,还好是兄弟,不是敌人。 远处,山坡上。 秦怀道并不知道程处默心思,冷静地观察着战局,见敌人并不能冲出部落,一切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心中大定,嘴角勾起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大局已定! “将军,雪太深,敌人冲不出来,将军这雪橇板堪称神物,从古至今,从未听过,有了此物,以后再也无惧北方之敌。”李德謇由衷地说道,心中最后那一丝不服烟消云散,对家中老头子曾经说过的话心服口服。 就连性格莽勇的房遗爱也感慨道:“如果朝廷早有此物,这北方早已平定,不过也好,这泼天大功落在咱们身上,痛快,将军,我看敌人看不行了,是不是轮到咱们出击了?” “别急,敌人有五万之众,咱们只有五千,不可莽撞,时机不够,现在冲下去就是找死,慢慢耗死他们。”秦怀道心情大好,解释道。 “确实,这帮混蛋巴不得咱们冲下去一战。”李义协赞同道。 观察片刻,秦怀道见大半毡房被点燃,心中一动,喝道:“房校尉。” “将军,可是让咱们出击,请将军放心,保管拿下。”房遗爱兴奋地说道。 “速速传令,部队后撤一里,停止攻击,做好防御。”秦怀道喝道。 “啊——”房遗爱一听不是让自己上,有些失望。 “啊什么,快去。”秦怀道喝道。 房遗爱不敢怠慢,赶紧安排人去传令。 李德謇忍不住问道:“将军,这又是何意?” 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想到李靖的情分,还是解释道:“后退一里不动,可以给敌人施加压力,敌人不敢进毡房休息,也不敢救火,必须保持戒备状态防止我军忽然杀上去,空耗体力和精力。” “可这样并不能拿下战斗。”李德謇说道。 “重点不是这个。”秦怀道提醒一句,见李德謇不是很理解,耐着性子解释道:“毡房燃烧,整个部落温度大增,敌军在外不觉得冷,等毡房烧完,温度骤降,一热,一冷,敌军会感觉到比以往更加难以承受,可有没有毡房避风,身体热量快速流失,会被冻僵,麻木,无力再战。” “啊——” 一席话,所有人脸色大变。 这算计,已经不是简单的算计人心,连温度都算计到,太匪夷所思。 李德謇想了半天,由衷地说道:“将军,天下各派兵法末将不敢说精通,但也自认熟悉,却无一家提到温度,将军之才,德謇佩服至极,但此法太过重大,精妙,可否写入军情上报朝廷?” 报上去就意味着天下人皆知,兵法向来是珍宝,没人愿意示人。 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随你!” 李德謇想了想,暗自打消念头,这么重要的战法绝不能轻易示人,等回去后请示家中老头子再定。 说话的功夫,三支进攻的军队缓缓后撤。 大家看到敌人并没有追击,也不敢散了,继续保持戒备,一切都和秦怀道预料无二,愈发敬佩,对接下来的大战充满信心和期待。 等了一会儿,安国公执失思力和程家三兄弟匆匆过来,隔着老远安国公就兴奋地喊道:“将军,痛快,太痛快了,一切都在预料中,老夫征战一生,从未想到战斗还能这么打,不过,为何又让咱们退兵,是不是又有大招?” 李德謇笑道:“哈哈哈,还真让老将军说中了。” “还真有大招?太好了,快给咱们说说。”执失思力兴奋地追问道。 李德謇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点头,便将刚才分析说了一遍。 原本还有些不满错失战机的执失思力顿时目瞪口呆,连温度都算计,这还是人吗?这打法从未听过,不敢相信,追问道:“将军,真能如此?” “等等就知道了,将士们刚才拉弓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反正敌人也不敢追出来,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但不用小半个时辰毡房就会烧光,大家回各自部队,等本将军竖起大旗,便是进攻之时。”秦怀道解释道。 “哈哈哈,这仗打的——痛快!”执失思力一听有理,答应下来。 秦怀道看着前方说道:“一旦发起攻击,先冲下去,在一箭之地试探,如发现敌人拉不开弓,冲不上来,则表示身体冻僵,无力再战,但还有一部分毡房没有烧毁,里面应该还藏着敌人,不可盲进,徐徐推进,如刚才一般,发现不可为则拉开距离,将敌人活活耗死,谁要是敢贪功冒进,白白牺牲,军法处置。” “遵令!”程家三兄弟对秦怀道心服口服,自然不会乱来。 安国公执失思力更是巴不得保存实力慢慢打,更不会冒进。 “回去指挥!”秦怀道将大家打发回去,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前方部落。 下方部落里。 敌人还在保持戒备,被几千人盯着,而且不过几百米远,随时可能冲下来厮杀,不敢不防。 高句丽大将军看到这一幕心中发冷,想不明白对手为什么会不受冰寒气候影响,为什么能够在积雪上行走?目光落在燃烧的毡房上,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带着一帮将领来到大帐内。 大家围着篝火坐下,大将军清冷的目光环视一圈,见个个垂头丧气,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说道:“诸位,我军有五万人,对手不过几千人,只要和他们对峙,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军。” “大将军,对手有连弩,绝不是契丹人,恐是唐军。”一人提醒道。 “唐军又何妨?勇猛的高句丽将士无惧任何敌人,他们也是人,也会冷,现在是对峙,只需守住部落外围,看谁熬到最后,毡房被烧虽然对我军以后不利,但眼下却能取暖,反观敌军,背对上风口,无遮无挡,比我们更冷,怕什么,熬过去就是胜利。”大将军赶紧说道,没了士气,这一仗更难。 不得不说,大将军很有经验和见识,换成别的部队,这么对峙必败,可惜遇到了秦怀道,一个个穿着厚厚的大衣,里面还有铠甲,铠甲里面还有冬衣,冬衣里面还有蚕丝保暖衣,脚下有厚厚的羊毛袜,还有厚厚的羊皮手套,根本不冷。 大家不知道,听完分析一个个心中稍等。 一名将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如果真是唐军,他们怎么走来这儿的?如此厚的积雪根本无法行军,就算能行军,过来也得两天左右,他们又是怎么熬过两天赶到?” “对啊,他们怎么熬过来的?”有人附和。 一席话,所有人脸上再变。 能爬上将领之位,没人是傻子,能熬过两天赶到这儿,就能再多熬两天,大家拿什么跟对方对峙?没有毡房躲风避寒,高句丽的将士可没办法在寒风中坚持两天,不——半个时辰都不行! 大将军也想到这点,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大帐内顿时死一般寂静,一个个心事重重。 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开来。 一人受不了这种压抑,忍不住说道:“将军,跟他们拼了。” 马上有人反对:“谈何容易,连弩犀利,密集如雨,一旦边打边退,咱们只有挨打的份,拿什么拼?” “那就冲出去,总不能等死。”对方不甘地吼道。 “积雪深厚,战马难行,就算步行,能走多远?又能坚持多久?” 一席话,全场色变。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问题是对峙也不行,这仗还怎么打? 所有人纷纷看向大将军,眼中满是慌乱。 大将军也一个头两个大,忽然有些后悔来契丹了,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来一场大暴雪,之前积雪不过一尺,战马勉强还能行走,现在积雪三四尺深,根本无法行走,想撤都做不到,怎么办? “总不能投降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赶紧驱散,虽然唐军仁义,会接纳投降,但万一不接受呢?何况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沉吟片刻,大将军冷冷地说道:“传令,除了警戒部队,其他回毡房躲避风寒,随时准备再战,咱们有五万人,就算是死也要拉这帮人垫背,不可辱没高句丽威风。” “遵令!”众人应道,但声音有气无力,透着悲凉。 大将军也不好说什么,示意大家出去安排,看着大帐门口,心思沉重,难道真要走投降这条路,足足五万大军啊,如果投降,自己将成为高句丽罪人,家人怎么办? 想到家人被满门抄斩,大将军心头一寒,赶紧将这个念头驱散。 莫名的,一股悲凉涌上心头,意气风发而来,原以为可以建功立业,谁知道却是如此境遇,这对手到底是谁?怎会如此可怕! 薛万淑那老匹夫不可能办到,营州什么时候多了一员如此可怕的战将? 还有粮草被烧,难道是同一人? 第209章:李靖的猜测 人在长期保持高度紧张时最耗费体力和精力。 大火燃烧,四周温度高不少,人在其中不觉得多冷,等不少毡房烧光,寒风一吹,温度骤然下降,一个个顿时觉得寒风如刀子一般冷冽,身体瑟瑟发抖,根本控制不住。 很快,戒备士兵发现身体开始麻木,手臂都要冻麻木,握着兵器的手掌更是冻得失去知觉,赶紧活动一下,还不敢太用力,再揉揉冻僵的脸庞,试图恢复些力量,却发现毫无用处。 这一幕被秦怀道看到,顿时笑了,但也清楚火候还不够,又等了一会儿,见有人倒下,场面开始混乱,大喜,喝道:“时机已到,竖本将军战旗。” 一面旗帜被竖起来,上面写着一个秦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远处,一直留心观察的程家三兄弟兴奋地下达进攻命令。 队伍冲到射程内放火箭,就行烧毡房,至于那些戒备敌军,程家三兄弟选择忽视,反正不敢冲出来,也射不着,怕什么? 两轮火箭过后,又有一大片毡房被点着,反观那支戒备的敌军,依然没有冲上来阻拦,也没人射箭,反而不少人倒在地上起不来,更多人朝烧着的毡房冲过去,并不是救火,而是——烤火! 一个个太冷了,冻的脸色发紫,瑟瑟发抖,要不是严酷的军令和纪律,早冲进其他完好毡房躲避。 毡房被点着,里面躲避的士兵不得不出来,无形中,两拨人拥挤在一起,一阵阵火箭从天而降。 惨叫声和倒地声此起彼伏,但依然没人愿意离开,不烤火也会冻死,甚至为了抢占烤火的有利位置,一些人大打出手。 大将军从大帐内出来,看到这一幕,一股悲凉涌上心头,知道完了,正正五万大军,都是精锐,就这么葬送了吗?不甘心啊。 “传令,队伍集结。”大将军怒吼道,恨不能和外面那帮狡猾的敌人拼命。 无数人跑动,将将令传开。 之前负责戒备的人冻得走不动道,根本无力去集结,干脆躺在燃烧的毡房附近撞死,继续烤火,一直躲在毡房内的士兵还好点,纷纷冲出来集结,集结位置靠后,避开弓箭射程。 很快,大将军发现一个问题,队伍集结了又能怎样?积雪太后,冲不上去。 难道就这么被对手慢慢耗光,就这么被动挨打,等死吗! 堂堂高句丽大军岂能如此被人羞辱? 堂堂高句丽大将军岂能如此被人羞辱? 不甘心啊—— 无尽的愤怒、悲凉、憋屈和无奈涌上心头,只感觉急火攻心,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大将军!” “大将军!” 所有人大惊,一拥而上,原本就已经被动挨打,没有了大将军指挥,一个个心头那最后一点火热瞬间熄灭,浑身发寒,一如这冰冷的天气。 “不——” 无数将领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然而,火箭再次延伸过来,落在大家头上。 一个个看向前方,无尽的不甘和悲愤涌上心头,有人大吼道:“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反正都是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拼了——” 无数人怒吼着,声音像落入油锅里的火星,顿时将所有人都热血引爆,在死亡面前,一个个原始的求生欲被激发,变得冲动,凶残,不过一切,宛如困兽。 “杀——”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一波人冲上去了,更多人冲上去了。 然而,在密集如雨的弩矢攻击下,加上厚厚继续阻挡,难以上前,就算拿命填,拿命度又如何? 一批批倒下,就算是轻伤,但这这冰寒气候下,生命流失比平常快很多。 不少还算清醒的将领见攻不上去,带着人往其他地方逃,反正冲上去是死,逃走还有一线生机,一拨人逃,更多人效仿,很快,高句丽大军出现大规模溃逃,从不同方向往外冲,走了没多远,却发现走不动了。 积雪太深,每走一步都耗费不小体力,怎么走? 冰寒刺骨的风一吹,体温快速流失,力量也跟着流失,无尽的绝望和悔恨涌上心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寒风吹动高耸的雪堆,露出一些小孩和妇女的尸骨,眼睛怒睁,仿佛在看着这些走投无路的凶手,仿佛在嘲笑他们也有今天。 不远处山坡上,秦怀道见敌军溃散,时机成熟,再看尉迟兄弟和羽林卫,一个个目光狂热,恨不能马上杀下去,便说道:“出击——” “遵令!”众人早就迫不及待,闻令后大喜,带着各部冲杀下去。 敌军已经溃败,没了战意,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术,猛冲下去,杀就完了。 罗章没有动,扶着战旗,脸色平静。 秦怀道有些诧异:“你为什么不去?不想立功?” “敌军已经出现大规模溃逃,没了约束力,可见其最高将领已经死了,冲下去没意思,再说,要那么多战功有什么用?跟着阿叔就好,不想做什么大官,将军,没意思,父亲当年何等英勇,最后怎样?还不是落了个革职,禁足在家,再无人问津。”罗章回了一句。 “倒是看得通透,不过,该立的功劳还是要,不图利,有个名声也好,历史上留下一笔,不枉此生,另外,有了名气能活的更好。”秦怀道感叹一句。 “阿叔安排便是!”罗章不在意地说道。 “行,会有机会!”秦怀道说了一句,看向战场上,只见敌人在连弩攻击下纷纷倒地,没有一战之力,甚至连刀都丢了,夺路而逃,出现大规模踩踏。 一支没有了战意,丢了魂的军队不足为虑。 战斗几乎呈一边倒屠杀,两千禁军的加入成为压垮敌人最后一根稻草,弩箭如雨,哀嚎连连,无尽的杀意如这凌冽的寒风,冷漠、冰寒、无情。 鲜血留了满地,但很快被冻住,寒风一吹,血腥味都闻不到。 这是一场朝前理念的碾压。 这是一场装备优势的碾压。 战斗,毫无悬念,在无尽哀嚎中渐渐平息。 秦怀道和罗章联袂下坡,缓步走进部落,看着满地尸体,心已经麻木,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道理可讲,何况这支高句丽军队连普通人都杀,不是什么仁义之师,用不着同情。 杀人者,人恒杀之! 来到大帐,看到一人躺在篝火边,一动不动,已经死透,但容貌熟悉,正是大将军,当初在营州城外见过一面,秦怀道上前蹲下看看,并不是死于刀兵,身上没伤口,嘴里满是黑血,像是气得的。 薛枫进来,看到这一幕大喜:“将军,是高句丽大将军,他死了,谁杀的?” “你自己看。”秦怀道起身。 “咦,没外伤,这是怒火攻心,气死的?”薛枫惊讶地说道。 秦怀道估摸着这家伙有心脏病,要么就是脑梗,不然不可能活活气死,但不重要,人已经死了,说道:“搜身!” “明白。”薛枫赶紧搜身,拿出一快身份令牌,羊脂玉打造而成,一半兵符,看不出什么材质打造,除此之外没别的东西。 秦怀道示意进来的李德謇收好,都是战利品,要登记造册,看着一脸兴奋的房遗爱进来,问道:“杀过瘾了?” “过瘾了,谢将军成全!”房遗爱兴奋地笑道。 “那就去传令各军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特别是箭矢,至于羽林卫,去救火,多些毡房,咱们住着也舒服些,今晚得早这儿过夜。”秦怀道叮嘱一句。 房遗爱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打量着大帐,地上铺着被褥,用的是几张狼皮,倒也难得,中间烧着一堆火,看不到值钱的东西,对罗章说道:“辛苦一下,斩杀一只羊过来,如果能找到大一点的容器,容器装雪,架火上烧,炖点羊肉。” “明白。”罗章匆匆去了。 秦怀道在篝火边坐下,看着死透的大将军,心有戚戚,身居高位又如何,还是逃不了一死,对薛枫说道:“将尸体丢出去吧。” 李德謇也坐过来,兴奋地说道:“将军,以五千杀五万,损失微弱,此乃大捷,必将名动天下,您怎么看着一点不高兴?” “名动天下又如何?”秦怀道反问,见李德謇一脸诧异,被问住,便继续说道:“你父亲早已名动天下,但又怎样?这人啊,得务实一些,虚名不要也罢。” 李德謇一怔,凝神想了想,忽然正色说道:“请将军教我。” “真想知道?”秦怀道看向对方,见其点头,一脸郑重,便说道:“李伯伯乃大唐军神一般存在,但你好好想想,府上可富裕?” 李德謇果断摇头,家里多少财富多少还是知道些。 “可儿孙满堂?”秦怀道再问。 李德謇再次摇头,略有所思。 秦怀道再问:“李伯伯身体可好?” 李德謇毫不犹豫地再次摇头。 “可居高位?”秦怀道又问。 一连四问,李德謇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心却有所悟。 秦怀道笑道:“人生一世,为民族,为天下固然有意义,但如果以牺牲家庭,爱人为代价,不要也罢,李伯伯一世英明,天下皆知,却府上用度拮据,家人跟着受苦,只有你一个儿子,有愧列祖列宗,身体也不好,老年痛苦,还只是个刑部尚书,虽然圣上重视,但又如何?还不是无法蒙恩子孙,你还不得来营中拼杀立功,换取功名?” 李德謇沉默了,想着家中种种,父亲种种,心有感触,正色说道:“为家人而活,懂了,多谢赐教。” “李伯伯待我如父,你我就算是兄弟,所以才多说几句,对与不对,自己权衡,在我看来,做人无愧天地,更要无愧家人。” “那你为什么来这儿?”李德謇追问道。 “如果我说是被逼的,你信吗?”秦怀道反问,见李德謇明显摇头,苦笑道:“如果可以,我根本不会来,秦家庄一堆事等着,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有没有被人趁机灭掉,你我兄弟,告诉你也无妨,我来,是因为太原王氏。” “原来如此,懂了!”李德謇恍然,看看门口,见没人过来,便低声说道:“如果能拿到盟约,太原王氏不足为虑”。 秦怀道点头,没说什么。 李德謇却懂了,见薛枫过来,马上说道:“薛参军,可知道何大何部所在位置吗?距离这儿多远,需要多久?” “倒是不远,但积雪难行,最快两天路程。” “在哪儿?将军,地图可能给我一观。”李德謇说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已经猜到李德謇心思,没有反对,将地图递上去。 李德謇摊开地图,在薛枫的指点下找到了何大何部所在位置,有一片湖泊,还有一座小山,便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比悉万丹部大一些,四万户左右。” “四万户?”李德謇盯着地图沉吟片刻,抬头看向秦怀道:“将军,何大何部主力部队应该还在外面,被暴风雪所阻,其部落留守部队应该在五千到一万之间,远不如这支高句丽大军,能拿下。” “说说你的想法。”秦怀道笑道。 “就用刚才战法即可,抢占上风口,只有咱们打他们的份,他们打不到我们,慢慢放血,只要干掉战兵,剩余不足为虑,抓起来换契约,不过,何大何部大军需要雪融化才能回来,得等好久,有些麻烦。” 秦怀道见抓住了重点,笑道:“可有办法解决?” “大雪封路,除了等没别的更好办法,可等太久了。”李德謇无奈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秦怀道笑道。 “快教我。”李德謇眼睛一亮。 “先自己想想,多动脑,到时候就知道了。”秦怀道没有透露,见程家兄弟、安国公联袂而来,笑道:“辛苦了,坐下说话。” “这样的辛苦巴不得每天都有,这仗打的,简直不可思议,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遇到过,整整五万大军,果然和将军说的一样,拉不动弓,提不起刀,甚至走路都不稳,大部分是被自己人活活踩死的。”执失思力感慨道。 “将军,还发现一些毡房内躺着上万人,都病的不轻,咳出血沫子了,像是风寒,已经封锁,不准人靠近,这些人怎么处理?”程处默问道。 咳出血沫子意味着可能引发支气管炎甚至肺炎,缺医少药,得不到救治活不了多久,秦怀道叮嘱道:“说起来都是战士,帮他们解脱吧。” “遵令。”程处默赶紧答应一声。 “传令下去,所有人只能喝煮沸的水,找些姜拍烂丢进去煮,每人都必须喝,能祛寒,避免感染风寒,找器皿炖羊,让大家尽可能多吃,下一顿不知道在哪儿,睡觉前想办法烧水泡脚,一定要盯紧,万一军中出现风寒,后果你们知道,羊油脂做成火箭备用,数量要多,今晚在这儿住下,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风寒太可怕,没人敢大意,众人答应一声,赶紧去传令。 …… 甘露殿。 炭火烈烈,温暖如春。 李二看着手上情报,心却冰凉一片,久久不语,直到李靖、徐世绩、尉迟恭、程咬金、李孝恭和房玄龄几位心腹重臣匆匆而来,脸色稍微好转些,让人拿来矮凳,大家围坐成一团。 李靖直言问道:“圣上,可是有战报过来?” “刚刚收到不就,你身子骨如何?”秦怀道担忧地看向李靖。 李靖拢了拢身上衣服:“就这样吧,估计撑不了多久。” “朕不该叫你,可这是太大,朕需要你的建议,还有诸位也一样。”李二说着看了眼众人,脸色一正:“刚刚接到战报,奚族被契丹联军灭掉,契丹军中出现一支黑衣军,戴面具,战斗力无比强悍,人数过万。” 一万黑衣军,还带面具,显然是想隐藏身份,那就不是契丹人,高句丽在东边,而且也公然入侵,不可能是他们,身份令人寻味。 都是战场老将,心思通透,猜到了什么,但没有名言。 李靖问道:“可还有其他情报?特别是营州。” “营州飞鸽平州,消息传出,营州无虞,围困营州五万高句丽大军北进契丹,这背后恐怕也不简单。”李二说道。 大家一听营州没事,都松了口气,寻思着自己孩子终于没事了,李二看出大家心思,补充道:“怀道外出几日返回,带五千兵马也深入契丹,意图不明。” “什么?” 所有人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又慌了。 李二理解大家的心思,没有在说什么,看向李靖。 李靖沉思起来,隐隐抓到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却又有些飘渺,大家也都思索起来,事关自己孩子性命,都不敢放松。 片刻后,程咬金忽然问道:“圣上,有两个问题,其一,怀道消失几天没,去了哪儿?其二,高句丽和契丹联手,为何围困高句丽的五万大军忽然北进契丹地界,这是要干什么?臣怎么感觉很矛盾。” “会不会这背后有连续?”徐世绩说道。 “你的意思是?”李二看过来。 徐世绩组织好语言说道:“圣上,围困营州的五万兵马忽然北进契丹地界,这背后肯定有古怪,之后,怀道也带兵进去,绝不是孤立时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敌军先进去,怀道后进,说明有把握,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圣上,可还有别的异常?” “别的异常?”李二想了想,干脆将战报递给李靖。 李靖接过去仔细观看,很快发现其中有一句话“敌军杀良,劫掠物资”,脑海中顿时如一道闪电炸开,所有疑惑都串起来了,赶紧说道:“圣上,战报上有一句‘敌军杀良,抢夺物资’恐怕就是真相。” “敌军不都是这么做吗?”李二有些诧异。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李靖,李靖却笃定地笑道:“这次不一样,高句丽选择这个时间出兵,必然准备充足,选择速战速决,以最短时间拿下平州或者幽州才对,为何忽然杀戮百姓,抢夺物资?” “你的意思是,高句丽缺粮?”李二不愧是马上皇帝,一点就透。 “没错,圣上,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怀道等人忽然消失的日子里跑去烧了高句丽的粮草,围困营州的五万大军缺粮,撤兵又会影响另一路大军,回去也未必有粮,最好的办法就是就近筹粮,但营州拿不下,第二选择就是契丹,随意他们北进,所以南下平州的另一路大军也疯狂抢夺物资,还有,西路的契丹为何忽然拿下奚族?奚族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出发契丹不计代价?能让契丹这么做,也只有缺粮。” “没错,还有一点,那支什么都黑衣军,如果不是缺粮,不需要速战速决,一举吞下奚族,恐不会轻易暴露,否则也犯不着戴面具。”徐世绩赞同道,也不愧是一代名将,眼光独到。 李孝恭看看两人,提醒道:“有个问题,怀道消失几天就能烧毁高句丽粮草,这不可能吧?” 李靖却笑道:“先不管可不可能,假设是他们干的,是不是所有问题都有了合理解释?换言之,如果高句丽粮草还在,围困营州的兵马就不会去契丹,南下的大军就不会急着掠夺物资,而是猛打猛攻,尽快拿下平州,免得错失先机。” “有道理,可怀道他们真能烧掉高句丽粮草?朕怎么觉得有些玄?”李二相信了推测,但不敢相信秦怀道能办到,烧一点粮草没用,得烧很多,而很多粮草往往有重兵把守,哪儿这么容易。 李靖却笑了:“圣上,别忘了那是秦怀道,那小子干出什么臣现在都觉得不奇怪,当然,是不是他干的现在不重要,终于的是高句丽缺粮,虽然劫杀四周百姓抢夺物资,但终归有限,这是一次机会。” “没错,而且机会难得,大雪封山,道路难行,从高句丽重新筹备十万大军粮食运过来前线最少需要一月,但南下之敌熬不了一月,可以坚壁清野,让他们无粮可筹,再找机会出击,试探虚实,一旦确认无粮,以独孤云彦大都督的本事,必能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李靖提醒道。 “有道理,西路云州也可以如此,不过,契丹拿下奚族后有了粮食,恐一时不好对付。”李二说道。 李靖想了想,提醒道:“契丹八部会留一些人守部落,不可能全出动,联军应该五万左右,但奚族粮食原本就不多,忽然多出五万张嘴,未必能撑住一月,臣担心的是那支黑衣军,如果他们是唐人,说明大唐有人在暗中支援,会提供粮草,臣建议朔州、代州、恒州出兵巡视防区,防止有人资敌。” 虽然心中猜到那黑衣人身份,但无凭无据,李靖没有乱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三州都在太原以东和以北一带,是太原去往奚族所在地必经之路,绕不开,真要是有人资敌,一旦抓住,就有了证据,后面就好办很多,但没人去点破,纷纷附议。 李二也会意地点头,心中多了几分冷意。 不管是谁,敢动自己江山,李二不介意将人连根拔起。 第210章:拿下何大何部 两天后。 中午时分,太阳难得冒出头来,但寒风依然跟生死仇敌一般撞击茫茫雪原,发出令人胆寒的怒号,惊到雪花漫天乱窜。 木叶山,紫蒙湖已经冰封,洁白一片,没了往日的湛蓝和清澈,四周群山逶迤起伏,连绵不断,但也被皑皑白雪覆盖,满目洁白。 传说神人乘白马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成为契丹八部,可以说这儿是契丹的发源地,也是圣地,今天却迎来了一支军队。 军队没有竖起旗帜,一身白色大衣,难以分辨身份,却踩着雪橇板,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眼中更是跳动着浓浓战意,厚厚积雪无法阻挡。 没多久,部队来到上风口一座山坡停下,岿然不动,将领们集中一起,举目眺望,前方是无数临湖搭建的帐篷,还有毡房,如无数长出的白色蘑菇,在雪地里错落有致,炊烟袅袅,一派宁静。 执失思力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兴奋:“将军,怎么打?” “先用火攻烧一些毡房,吸引部落战兵冲出来,干掉后谈判。” “谈判?”所有人脸色一变。 “相信我,程处默带一千兵马打头阵,两位两千兵马分立后方压阵,呈三角阵型,禁军待命,执行吧。”秦怀道语气坚定,没有多解释。 这段时间来秦怀道的威信已经建立,没人质疑,迅速行动起来,很快,突厥军就一分为三往前推进,程处默带着一千打头,上去就是一通火箭,烧的部落大乱,不少人冲出来。 天寒地冻,暴雪封路,谁也没想到这样恶劣的气候下居然还有人偷袭,连简单的哨兵都没放,被打了个突然袭击。 和高句丽的反应一样,很快有一支军队冲上来,但被厚厚的积雪陷住,成了活靶子,被几轮弩箭射杀,同样的战法,士兵已经很熟练,发挥越来越好。 部落里越来越多战兵集结,张弓搭箭反击,但羽箭被寒风刮得射不了多远,落在大家前面十几米外,毫无压力,出发前每个人都准备了不少火箭备用,这一刻没人节省,拉开弓纷纷抛射。 更多羊皮、牛皮蒙的毡房被点燃,被寒风一吹,烧的很快,无数人从毡房里冲出来,大喊着,哭叫着,乱成一团,部落居民不是高句丽那些正规军,遇到袭击无法保持镇定。 不少人打马冲上来,也很快被厚厚的积雪挡住去路,成为活靶子,密集的弩箭扑杀过来,瞬间倒下去一大片,更可怕的是弩箭不断,不停,幸存者除了闪避,根本没办法抽空反击,很快被射中。 一会儿功夫,近千骑兵被杀。 然而,杀戮也激起了部落人的凶性,不少人冲过来对射,还有不少骑兵,分化成好几股,试图迂回包抄上来,总兵力不少于三千,但厚厚的积雪阻挡,行军不易,速度很慢。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果断下令,另外两支队伍也押上了,将两边迂回的敌人挡住,好一通射杀,但部落里更多人反应过来,从更远处上前。 部落占地面积太大,人太多,但无论从那个方向过来,只要靠近,防御面积机会减少,秦怀道果然下令,尉迟兄弟一人带一千禁军出击,一左一右压上去,五千人,分立五个方位,无形中构成一道长长的弧形,将迂回上来的敌人挡住。 如此一来,毫无死角,除非敌人从背后偷袭,但不可能。 秦怀道背风而立,看着将士们大开杀戒,打的敌人没有还手之力,暗自庆幸带来的是连弩,有着密集的火力,射速也快,如果是弓箭,未必是这些从小马背上长大,玩弓的人对手。 战斗几乎呈一边倒。 不一会儿功夫,四五千部落战兵兵射杀,部落安静下来,没有了反抗,没有了哭声,没有了喊声,仿佛被大家恐怖的战意震住,吓坏。 没有命令,大家原地不动,并不进攻。 但这种引而不发的威慑更让人胆寒,很快,部落里一人举着旗子过来,没有带兵器,这代表谈判,程处默距离最近,示意大家别动手。 来人靠近些停下,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程处默一句话没听懂,喝道:“滚回去,派个会说唐语的人过来。” 殊不知对方用不太熟练的唐语喊道:“尊敬的大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攻击我何大何部?” “唐军,因为你们攻打我大唐了。”程处默喊道。 对方愣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很强大,我们不是对手,愿意放下刀箭谈判,按照这片草原的规矩,我们愿意拿出足够的牛羊马匹换一条活路,如何?” “杀光你们,所有东西还是我们的,为什么要答应?”程处默不屑地喊道。 “没了活路的狼是疯狂的,我们会反击。” “你们的大军不在部落,不过是一群待宰杀的羊,根本不是对手,拿什么跟我们谈?,除非无条件投降,按照我们的要求办,否则杀光你们,部落里的一些还是我们的,滚回去传话,否则杀了你。”程处默凶狠地喊道。 所有人纷纷举起连弩。 对方吓得赶紧回去。 程处默对不远处的执失思力点点头,匆匆返回,来到秦怀道跟前将刚才的对话说了一遍,最后问道:“将军,如果他们还来谈,怎么谈?” “放下武器,成为俘虏,无条件服从任何命令,可活。” “明白了!”程处默心中有了底,就要走。 “等一下,不要等,继续攻击,给他们施压,直到他们派出谈判使者,我可不想在这儿站太久,尽快拿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秦怀道叮嘱道。 程处默有些惊讶,时间不是很多吗?大雪不融化,路不通,敌人大军就不会过来,但没多问,匆匆回到指挥位置,带着队伍再次发起攻击,另外几支队伍也很快接到命令,朝下面部落压下去。 这么一来,更多毡房被点燃,更多人慌乱地冲出来,大喊大叫,乱成一片,但再无战兵冲杀出来阻挡,而是慌乱后退,拉开距离,生怕被火箭射中。 等了一会儿,秦怀道见还是没有战兵出来,估摸着只留下五千左右守护,都被刚才一通射杀干掉,正要示意队伍继续推进,就看到有人打着旗子出来。 攻击慢慢停止,严阵以待。 程处默叮嘱来人,还是刚才那位,不满地喊道:“除了投降,不接受其他任何条件,说吧,怎么选?” “我们愿降。”对方哭着脸喊道。 “早这样不就完了,白死几千战兵,等着。”程处默丢下一句话,匆匆返回,很快来到秦怀道跟前,开心地说道:“他们愿降。” 秦怀道点头,让人通知尉迟兄弟和程处亮、程处弼、安国公上来,大家围拢在一起,秦怀道握了几个雪团摆在地上,一边说道:“队伍合兵一处,程处默,你带一千人在前,充当箭头,尉迟两兄弟在右,程处亮、程处弼,你俩在左,整体以攻击阵型缓缓推进,发现反抗,直接射杀。”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大家看着地上雪团构成的阵型,心领神会。 秦怀道继续说道:“队伍下去后队形展开一些,将所有人往前驱赶,保持一定距离,防止有敌人冲杀,等部落高层出来投降后,程处默所部将人控制,并要求他们传令,让部落所有人到后方,你们几个继续驱赶,直到部落最后方,让人进入毡房,告知不准出来,出来者,杀!” “遵令!”几人应到,心领神会,只要将部落里的人往前赶,挡在前面,就算有战兵也没办法冲杀,除非先干掉自己人,这个办法稳妥。 “行动!”秦怀道也不废话。 众人迅速离开,带着各部冲下去。 秦怀道目视军队结阵,如一支张开翅膀的雄鹰飞入部落,将人往前驱赶,倒也没有滥杀,也不见人反击,放下心来,寻思着契丹八部大军听到大后方被端,也不知道会不会恨怂恿他们都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怂恿契丹、高句丽出兵,后放空虚,看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拿下何大何部,就有办法拿到盟约,最起码可以挑拨何大何部和太原王氏的关系,局势对自己大好。 旁边,房遗爱见秦怀道迟迟不下命令让自己带队攻击,急了,忍不住说道:“将军,让我们上吧?” “亲军的任务是保护我安全。”秦怀道笑道。 房遗爱一脸憋屈,那么高武力还需要人保护?但这话不敢说出口。 又等了一会儿,秦怀道见差不多了,程处默已经围住一大帮人,笑道:“走吧,这儿风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饿死了。” 羽林卫护着秦怀道下山,没多久来到部落,一路往前,看着到处都是对牛羊,马匹,这个部落很富裕,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程处默迎上来说道:“将军,拿下了,几个族老,一个可敦!” 可敦就是可汗的妻子尊称,地位在部落里很高,族老更是有着很高的话语权,秦怀道满意地点头,目光落在一顶大帐,独一无二,肯定是何大何部议事的地方,说道:“带上他们,去大帐。” “遵令!”程处默满口答应。 秦怀道直接过去,很快来到大帐,李义协很有经验地冲进去检查,并让房遗爱领兵将四周围起来戒严,到底是科班出身,难怪李二让其跟着过来,比只知道打架的房遗爱专业多了。 很快,李义协从里面出来,朝秦怀道点点头示意没事。 秦怀道走了进去,见里面烧着篝火,烤着人,还有很多残渣,像是之前有人在这儿吃饭,在主位上坐下,看着用具都是用银打造而成,很是精美,价值不菲,比自己还会享受,拿起一把刀割了块肉丢嘴里,味道凑活能吃。 这时,程处默带人压着俘虏进来,其中一人女性约摸三十来岁,端庄,秀丽,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愤怒看过来,应该就是可敦,另外几人都上了年纪,估摸着是族老。 “坐下吧。”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仿佛自己是主人。 大家犹豫了一下,围着篝火盘腿坐下,程处默、房遗爱和李义协担心安全,没有离开,站在几名族老身后,手握着刀,李德謇和薛枫联袂而来,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在秦怀道左右站着,以防万一。 无形中,大家很在乎秦怀道的安危。 秦怀道心中有些感动,边吃边说道:“听得懂本将军的话吧?” “你是谁?为何攻击我们?”那名女性问道,发音有些奇怪,但能听懂。 能听懂就是好办,秦怀道笑道:“你是契丹可敦?” “正是!”对方应道,倒也有几分气度。 秦怀道边吃边说道:“那就好办,我们是唐军,你男人带兵攻打大唐,我呢,就带兵攻打你们,有问题吗?” “没……没有。”可敦冷着脸,这话没法接。 “没有就好。”秦怀道继续笑道:“按你们的规矩,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俘虏,奴隶,财产,生命由我决定,服从我的任何命令,有问题吗?” “没……没有。”可敦憋着一口气,差点气死。 秦怀道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没有就好,告诉你们族人,本将军要挖开积雪,清理出一条路,从这儿直达营州,愿意干就给吃的,不愿意干就杀了,没有的奴隶是不值得浪费粮食,也包括你,有问题吗?” “这,太远了,办不到。”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你只有一个选择,干,还是不干?” “我……”可敦脸色大变,堂堂契丹可敦,居然沦落到挖雪换粮食的地步吗?该死的,这死男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不愿意?”秦怀道目光一冷,停止吃东西。 一股冷冽的杀意陡然爆发,可敦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看似谈笑风声的男人会下死手,可要是答应,一张脸往哪儿搁?再说,那活干不动啊。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说道:“尊敬的将军,我愿意替她干?” “你的谁替?” “这……我可以干双份。”对方赶紧说道。 秦怀道盯着对方冷冷地说道:“不行,所有人都得干活,挖积雪清路废时间,举全族之力从这儿到营州需要六天左右,我只给你们五天时间,谁敢偷懒,杀无赦,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说完,秦怀道对程处默说道:“带他们下去,让他们通知族人,身体不便的老人、低于车轮的孩子除外,其他都得干活,无论男女,收集工具,分发下去,从部落直接往南挖,宽五米,深能过马即可。” “明白!”程处默满口答应。 可敦气的脸色煞白,但感受到秦怀道的冷漠杀意,不敢耍性子,跟着出门,几名族老更是不敢说话,草原部落相互吞并早已习惯,都有做俘虏的觉悟。 等人离开后,李德謇忍不住问道:“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留着这儿等契丹各部大军不合适,一旦返回,意味着冰雪融化,我们就没有了优势,必须赶紧回去,只要带走这儿的所有马匹、牛羊,和其他物资,养活这个部落的人一段时间没问题,有这么多俘虏在手,我就不信何大何部可汗不交出盟约。”秦怀道冷声说道。 听到这儿李德謇全明白了,难怪要俘虏,难怪抓紧时间打通雪路,想了想,说道:“五天时间有点紧,不过,几万人同时挖,又不是挖土,挖雪轻松很多,问题应该不大。” “去统计好战利品,让禁军帮忙看守好,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粮食是关键,不容有失。”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这边去。”李德謇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薛枫,笑道:“饿了吧,吃点。” “谢将军,拿下何大何部后,契丹想不乱都难,不过,一旦我们回去,契丹大军肯定兵围营州,到时候该当如何?”雪峰问道,作为营州一份子,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营州安全。 秦怀道笑道:“高句丽五万大军都奈何不了营州,契丹算什么,估计契丹也就五万左右,咱们缴获这么多牛羊和战利品,不愁吃,又躲在城内,不怕冷,还有几万俘虏,担心什么?就怕他们不来。” “也对,有将军在,营州还真万无一失,不过,咱们杀了高句丽五大大军,高句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高句丽和契丹再次合围营州,坐等冰雪融化,咱们怎么办?”薛枫反应过来,但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 “放心吧,他们没机会。”秦怀道笑道,毫不担心。 薛枫不知道秦怀道哪儿的自信,估摸着有对策,见不想说,没好再问,两人随意地闲聊了一会儿,安国公执失思力兴冲冲过来,在篝火旁一屁股坐下,用刀割下一块羊肉大嚼起来,一边说道:“舒坦,将军,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拿下了何大何部,咱们真要打通道路返回,不打了?” “时间有些紧迫,不打了。” “咱们急着回去干什么?”执失思力好奇地问道。 “回去收拾契丹,有了俘虏,何大何部不可能不去营州,何大何部摩会哥窟是可汗,他一去,其他部落必然也会去,躲在城里跟他们打岂不是更轻松,何必犯险。”秦怀道笑问道。 执失思力点头,想了想,问道:“可要是悉万丹部趁机做大呢?” “悉万丹部听闻自己部落被打,肯定会带兵回来,咱们一走,没人是他对手,一旦悉万丹部趁机吞并其他部落,扩张实力,做大呢?” 秦怀道笑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着看好戏吧。” 执失思力见秦怀道笑而不语,并不愿说透,也没傻傻地追问,反正主将做了决定,自己只需要服从便是,已经拿下何大何部,大功一件,还有这么多战利品,可谓大丰收,操那么多心干嘛? 吃饱喝足,秦怀道走出大帐,见俘虏已经组织起来,正在清理积雪,虽然很冷,但没人敢反抗,后面无数战士端着弩在盯着。 五米宽足够两匹战马拖着物资并列通行,反正没人来,又有厚厚积雪阻挡,没人敢逃,那和找死没区别,回去时队伍拉长也无所谓。 程处默在现场指挥大家挖掘,先挖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小通道,其他人跟着进入,挖两边,小通道越长,进入的人越多,挖起来就快,为了提高效率,一些人更是被程处默要求爬到前面去挖,分段挖掘。 秦怀道观察片刻,让人叫来程处默叮嘱道:“找些妇女负责做饭,给他们吃肉,吃饱了才好干活,不要节省,反正缴获不少,咱们自己人吃的必须自己人动手,不能假手俘虏,小心出事。” “明白。”程处默赶紧记下。 秦怀道看向随同而来的执失思力:“安国公,贵部负责监督,不得随意打骂,但也不能惯着偷懒的,俘虏活着有大用。” “那我亲自盯着。”执失思力赶紧说道。 “有个问题。”程处默提醒道:“通道修远后,往返是个问题。” “无妨,带上帐篷,毡房,修到哪儿,咱们在哪儿扎营,禁军负责保护战利品随行。”秦怀道说道。 “那没问题。”程处默应道。 秦怀道示意大家去忙,眼神穿过茫茫雪原,仿佛要看到营州,想知道高句丽粮食被烧后,南下大军会如何抉择?是不惜代价拿下平州?还是到处抢夺粮草度日?平州附近村庄并不多,就算抢光也无以为继吧? 高句丽国内又会如何选择,是紧急筹粮运往前线?还是在研究退兵? “来了还想跑?得问问自己答不答应,不过,得抓紧时间赶回去才行。”秦怀道愈发坚定心中决定,如果吃掉南下那支高句丽大军,此战必将迎来巨大转机。 契丹已经出于大乱边缘,运作得当可以拿下,如果再吃掉高句丽的南下大军,局势逆转,可惜营州兵马太少,不然,可以征调大军直接东征,趁着高句丽大军重创,粮食缺少之际打过去,将战火烧在高句丽,或许能一战定乾坤,自己这只小蝴蝶就算是扇起了风暴! 没有兵符、圣旨,其他地方兵马也借调不过来,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 可去哪儿弄三五万大军过来? 第211章:筑冰城 五天后。 整个营州城轰动,无数百姓爬上城头观看缓缓走来的队伍,前面是清雪开路的青壮,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看着像普通牧民,再往后才是军队,还有长长的马队,看不到尽头的牛羊。 消息已经传开,是自己人打了胜仗回来。 薛万淑组织人用火烧门洞里的冰,准备打开城门迎接得胜归来的队伍,心中很是感慨,出去不到半个月,不仅干掉了高句丽五万大军,还端了何大何部,要不是消息是自己亲侄子传过来,都不敢相信。 那可是整整五万精锐大军,而自己这边才五千余人,这仗打的,看来自己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城头上,老百姓看着人挖开积雪,清理出一条通道让后面的人跟着走,一个个惊呼起来,这得多大工程?原来大部队行军还可以这儿干? 长长的队伍中,秦怀道看着营州城也颇有几分感慨,居然真的成功了,整整五天,大家不断迁徙,不断挖掘,还好没敌人来袭扰,几波狼群被一通连弩射杀,丢下满地尸体逃走,白送一堆狼皮,值不少钱。 半个时辰左右,通道总算挖到城门口,城门也轰然打开,薛万淑领着人出来迎接,通道前面是何大何部青壮,好奇地打量着出来的人,但不敢说话,分立两旁,让出中间通道。 秦怀道带着众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都督,又来叨扰了。” “这样的叨扰老夫巴不得。”薛万淑哈哈大小道,心中满是感慨,要不是秦怀道过来,营州已经丢了,而且,秦怀道两次过来都带着无数战利品,没给营州造成任何压力不说,反而帮助极大,这样的叨扰简直太美妙。 两人寒暄一番,秦怀道低声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高句丽南下平州大军被积雪困住,困住前疯狂洗劫四周村庄,抢了一些粮食,平州无虞,还有一个消息,契丹拿下奚族后并没有继续南下,朝廷援军赶到,驻扎在幽州和云州,各一万,说是协防守城,随时听候你征调。” “我?” 秦怀道一怔,掏出地图找到云州和幽州两地,渐渐有些明悟,两地一旦守住,高句丽大军就无法继续南下,自己正愁不知道去哪儿调兵,结果朝廷送来两万,少是少了点,但使用得法,可当十万大军。 想到这儿,秦怀道追问道:“谁领军?” “入城协防,听候两城都督指挥,一旦你需要征调,迅速过来,由你统领,足足两万大家,秦将军真是年轻有为,深得圣上恩仇。”薛万淑赶紧解释道。 “我领军?”秦怀道有些吃惊,自己不过五品,按规定可不允许统领这么多,但不重要了,有兵就好,朝廷这安排显然是让自己见机行事,有机会就搞一把大的,没机会就算了。 也不知道谁看穿局势,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块,难道是李靖? 有了两万大军等征调,秦怀道就敢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马上指着地图一个位置说道:“都督,营州在两条河流中间,是高句丽大军返回必经之地,位置非常显要,不如你我联手,在营州以南再造一座冰城,一来扩大防御面,而来安顿这些俘虏,还有牛羊,太多,营州城内容不下。” “确实容不下。”薛万淑看着长长的队伍,好几万俘虏都难,别说还有无数牛羊、战马,这可是将契丹最大的部落一锅端啊,问道:“将军打算怎么造城?” 秦怀道拿出一根木炭,一张纸,三两下画了个长方形,一边解释道:“这是营州,挨着南门城墙筑冰城,建成棱形,利于防御,等春暖花开,冰城融化,并不妨碍营州将来,可好?” 薛万淑看着画好的棱形,比长方形城池多了两个几个面,如果用夯土和砖石造,造价会高出很多,但用冰无所谓,城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冰雪,至于人手,好几万俘虏在,不是问题,而且,挨着城南修建,两城就可以互通,随时策应。 一番权衡,有利无弊,薛万淑答应道:“没问题,那就这么办。” “需要木桶、铲子等工具,还请都督协助提供,我用牛羊换。”秦怀道松了口气,薛万淑同意,这事就好办法了。 薛万淑笑道:“些许工具而已,用不着换,何况将军上次还留下许多牛羊马匹,老夫都替你留着,将士们的战利品,老夫愧不敢领。” 秦怀道笑笑,没接话,心中有些感慨,这薛万淑倒是个讲究人,对安国公和众将说道:“诸位,刚才都督说的情报都听到了吧?我意继续清雪挖通道,围着城墙根绕过去,这么多人进城不合适,绕到南面后清理出一片空地,再挖开南面河流冰层,取水筑城,咱们干一票更大的。” “遵令!”大家赶紧说道,两眼发亮,更大的就是吃掉高句丽南下的大军,那可是整整十万众,这要是拿下,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秦将军,此事非同小可,决定了?”薛万淑也激动起来。 “总得试试,您说呢?”秦怀道笑道。 薛万淑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郑重说道:“秦将军,营州自我以下,愿听秦将军指挥,带上我们吧?” 以前是协助,功劳太小,薛万淑通过最近解除,看出秦怀道不简单,不满足于协助了,要跟着一起干,成了,自己能再进一步,败了无无所谓,没损失。 秦怀道也有心拉着薛万淑一起干,先不说薛万淑能力不错,营州大几千守城将士也有不错战斗力,是一支劲旅,笑道:“都督,决定了?” “决定了!” “好,那就一起疯狂一把。”秦怀道笑了。 两人默契地点点头,秦怀道一声令下,继续清理积雪,绕到南面去,薛万淑也回去组织力量,筹备工具,几人决定了一起大干一把,自然全力以赴。 作为曾经的隐太子党一系,薛万淑很清楚薛家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可用,也要防,如果这一把干成了,有可能走进朝廷核心圈层,最起码当今圣上的疑心会消除很多,对薛家百利而无一害。 一个时辰后,大家来到城南,清理雪地,搭建帐篷、毡房,这种事之前的每一天都干一遍,早就轻车熟路。 营州城内送来大量的工具,干起活来效率更快。 等帐篷、毡房搭建好,大家将积雪清理到外围,堆积在一起,形成一个棱形,然后往上面浇水,营州百姓跑来帮忙,五六万人同时干活,场面好大,速度很快。 三天后,一座高五丈的棱形冰城拔地而起,占地面积与营州相当,城墙后两丈,足以让士兵在上面活动,有许多台阶方便上下,城墙上朝外一面还浇筑了一道厚两尺左右,高一米五的围墙,方便大家躲箭。 冰城和营州的城墙想通,人直接可以过去,随时支援,有了这座冰城,秦怀道信心大增,将部队安顿下来,指挥部也放在冰城。 第四天上午,秦怀道在大帐内烤着火,一边和薛万淑、执失思力闲聊,大帐外,房遗爱带着羽林卫把守,李义协匆匆跑过来,进了大帐后说道:“将军,已经将人放出去,都是可敦亲自挑选的亲信,给了足够的肉干。” “那就好,坐下歇会儿。”秦怀道笑道。 “不了,末将去巡视俘虏营,以防万一。”李义协婉拒离开。 等李义协一走,薛万淑笑道:“将军这招高明,让可敦挑选一批亲信去找何大何部,契丹可汗听到消息还不得疯了?更妙的是将军让可汗用太原王氏来换,不过,老夫担心契丹不是太原王氏的对手?” “你是担心那支黑衣军?”秦怀道问道,连续几天,秦怀道已经知道不少外面消息,见薛万淑点头,不在意地笑道:“都督无需担心,可汗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一条道走到底,一个是不动太原王氏,赶来这儿要人,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将军的意思是,在可汗眼里咱们好欺负?”薛万淑问道,见秦怀道笑而不语,想了想,有些憋屈地说道:“还真是,如果契丹大军赶来,骑马五万,到时候说不定太原王氏也会出兵协助,咱们还真未必是对手。” “外面积雪深厚,行军困难,他们想要过来就必须学我们清理积雪,一路趟过来,但活动空间有限,能不能请都督接管冰城,我带人主动出击,利用外面积雪阻挡干掉他们。”秦怀道笑道。 “请秦将军放心,保证万无一失。”薛万淑满口应下。 “那就有劳了,部队这段时间过于辛苦,需要休整,放出去的人找到契丹大军需要两三天,契丹大军过来也需要时日,咱们六天后出发。”秦怀道一锤定音,坚定的目光落在执失思力身上,补充道:“安国公,大军没问题吧?” “没问题,将军所指,便是我军所向。”执失思力郑重保证道。 “如此甚好!”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拿出来地图。 虽然有积雪阻挡,契丹大军行动不便,但毕竟五万以上,想要以极少代价拿下可不容易,需要选择一个有利地形。 片刻后,秦怀道说道:“此战恐是一场硬仗,安国公,将从何大何部缴获之精铁全都拿出来,请都督帮忙,让铁匠打造成弩箭,越多越好。” “遵令。”安国公应道。 秦怀道见都督薛万淑也点头应允,目光落在李德謇身上:“传令程家兄弟和尉迟兄弟,训练大军演练战法,提高滑行速度,列阵速度已经连弩精准度,告诉他们,此战如果能成,契丹将成为历史,契丹的土地将成为大唐的疆域。” “遵令!”李德謇眼睛一亮,匆匆去了。 开疆拓土,每一位将军梦寐以求的事,安国公和都督交换了个眼神,也匆匆去了,秦怀道盯着地图,目光坚定,有力。 …… 三天后,云州以东三十里外一个临水小镇,因水运发展而成,不过百来户人家,却在一夜之间换了主人,住进来的正是何大何部大军。 一栋最好的院子里,可汗和手下大将围在一堆篝火旁闲聊,一边大口吃肉,喝酒,好不快活,一满脸络腮胡男子喊道:“尊敬的可汗,要不是这该死的暴雪封路,咱们这会儿已经打进中原了吧?中原女子水嫩,末将想的尽呢。” “怎么,昨晚送给你的女子还不够?”可汗笑道。 “哭哭啼啼的,看着烦心,干完赏下面兄弟了。”对方回了一句,忽然眼珠子一转,问道:“可汗,既然太原王氏有求于我等,不如让他们送些美貌女子过来解解馋,让兄弟们也开开眼。” “这主意不错。”其他人眼睛一亮,纷纷附和。 “你想找死不成?”可汗脸色一沉。 刚才那人浑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反正是他们有求于我等,不同意咱们就回去,反正已经拿下奚族,收获不小,悉万丹部已经回去多时,他们狼子野心,万一吞并我部可不得了。” “报!”一人急匆匆跑进来。 “慌什么,找死不成?”有人呵斥道。 进来之人脸色惊恐地看着可汗说道:“尊敬的可汗,大事不好,尊敬的可敦身边护卫百夫长带着几人找来,说……说……” “说什么,快点,惹急了一刀看似你。”有人呵斥道。 来人吓了一跳,担心说出口被砍,赶紧说道:“他们就在外面,还是让他们亲口告诉尊敬的可汗吧。” “叫进来。”可汗喝道,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没多久,一名男子匆匆进来,风尘仆仆,满身是雪,噗通一声跪下,其中一人焦急地喊道:“尊敬的可爱,小人受尊敬的可敦之命特来禀报,部落……部落遭遇唐军攻击,全族被俘,在……在营州等可汗营救。” “什……什么?”可汗大惊,噌地起身来,死死盯着进来的人,要不是认识,知道其忠心,绝对以为谎报军情,但暴雪封山,道路难行,部落怎么可能被人一锅端?怎么可能? 其他人也饿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众人,其中一人冲上去就是一脚,将说话之人踹翻,拔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喝道:“再说一遍?部落怎么了?” 部落不仅有可敦,也有大家都妻儿,没人能淡定。 禀告之人脸色惶恐地看了对方一眼,又看看可汗,硬着头皮说道:“十几天前,一支唐军忽然出现,用的是连弩,密不透风,五千留守大军上去就全部被杀,尊敬的可敦为包住全族,不得不投降,可恶的唐军逼我们清理积雪,开出通道,整整走了五天,最后抵达营州,是唐军放我们过来的,他们说……” “说什么?”可汗上前来,脸上带着煞气。 对方赶紧说道:“说……说让尊敬的可汗带着太原王氏的人去交换,一个换一个,五天后不到,灭全族。” “什么……混蛋!”可汗大怒,猛地拔刀将其斩杀,又不解恨,对着其他人又是一通猛砍,一边说道:“连部族都保不住,要你们何用?混蛋,该死,你们统统该死……” 刀光烈烈,鲜血飞溅。 一会儿功夫,这些人活过了偷袭,活过来挖雪打通道,也活过来筑城,更是九死一生回来报信,却死在了自己人之手,死不瞑目。 然而,可汗依然不结婚,两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饿狼死死盯着尸体,难以平静,整个部落被俘,所有人无家可归,什么都没了,这算什么? 幸幸苦苦拿下奚族又有什么用? 所有人阴沉着脸不语,各怀心思。 房间里静的有些压抑,和刚才的欢声笑语判若两个世界。 好一会儿,一名将领提醒道:“尊敬的可汗,必须早作打算!” “你想说什么?”可汗盯着对方,眼中杀机涌动。 对方吓的心头一慌,赶紧改口:“全凭可汗做主。” 可汗深吸了几口气,将怒火压下,让自己冷静些,回到原位坐下,看着跳动的篝火,上面烤着的羊正滋滋冒油,哪里还有一点食欲,也没了拿下奚族,为部落开疆拓土的喜悦,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 大家看着可汗,没人敢说话,生怕触了霉头。 房间里静的可怕,只有篝火不断爆响的噼啪声,格外刺耳,仿佛在嘲什么。 片刻后,可汗恢复了些理智,看着众人说道:“两个选择,要么撤兵,回去救人,但这么一来会得罪太原王氏,违背盟约,高句丽也会对我们下手,要么坐等暴雪融化,继续南下,妻儿没了可以再找,再生,大家说说,怎么选?” 一席话,直击人心。 五天赶回营州谈何容易,就算赶到,拿什么救?一旦唐军将俘虏挡在前面,将士们的弓还能拉开? 而且,一旦撤兵,意味着撕毁盟约,契丹就会多出太原王氏和高句丽两个敌人,加上唐军,一打三,怎么打? 所有人憋着一口气,脸色涨红。 一名老者忽然起身说道:“可汗,族人不可补救,否则军心不稳,但此时撕毁盟约很不明智,会同时得罪王氏和高句丽,反正我军已经拿下奚族,算是和大唐撕破脸,不如将情况直言告知,让太原王氏帮忙,一起去救人,大家既然结盟,没理由他们坐着不管。” 可汗也清楚不出兵营救,军心就会大乱,用不了几天都跑完,想了想,说道:“没错,契丹因太原王氏才起兵,现在出事,他们没理由躲在后面看笑话,不过,暴雪封路,大军难行……” “可汗。”老者打断道:“刚才来报之人提到清理积雪,打通道路,既然唐军能做,我军也能做,几万奚族俘虏在手,不愁没劳力,只要打通道路,契丹几万勇士拿下营州易如反掌。” “有道理,传令,让太原王氏的人来见。”可汗果断做出决定,只要兵围营州,以屠城相逼,谅营州不敢杀俘,真要是杀了,大军同仇敌忾,军心可用。 没多久,一名身穿铠甲,健壮男子进来,正是太原王氏王同彪。 王同彪感受到了房间里压抑的气氛,看了眼满地尸体,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指着尸体直言问道:“尊敬的可汗,这是什么意思?” “赶来送信的族人。”可汗解释一句,示意王同彪坐下后,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但隐瞒了以太原王氏换人之事,最后补充道:“王将军,本汗希望太原王氏协助出兵,拿下营州,救出族人,否则,契丹军心大乱,恐难以继续南下。” “你在威胁我?”王同彪目光一沉,有些不满。 “不,本汗说的是事实。” 王同彪也清楚消息传开,契丹大军人心惶惶,确实影响军心,想了想,正色说道:“贵族被俘,在下深表同情,不过,出兵营州事关大局,此事需要和家中长辈商议,当前局势大汗也清楚,不可妄动。” “这……”可汗有些来火了。 “一天后给大汗准信,可好?”王同彪问道。 “也好,拜托了。”可汗忍着怒火,挤出几分笑容。 如果是平时,可汗根本不会给王同彪脸色,太原王氏族长过来还差不多,但今非昔比,有求于太原王氏,目视王同彪离开,心情复杂起来,生出几分悔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等王同彪走远,可汗看向那名老者:“巫师,此人如何?” “此人心狠手辣,狡诈多变,刚才所言看着像是拖时间,当派人盯着,如果此人逃走,果断拿下,送与唐军,转投朝廷,谋一条活路。”老者郑重说道。 “转投朝廷,能行?”可汗脸色大变。 老者却笑了:“为何不行?以往咱们也不是没干过出格之事,朝廷需要我们在北边牵制高句丽,只能妥协,届时我们只需要表面和太原王氏无任何瓜葛,拿下奚族是私怨,并无进攻大唐之心,再把奚族让给朝廷,朝廷有了实惠,有了面子,必然安抚我军,一如从前。” “有道理,你去。”可汗看向身边一员大将。 对方匆匆去了。 可汗看向众人继续叮嘱道:“安抚好军队,无论太原王氏来不来,我们都必须回去救人,大不了投唐军,以唐朝好面子,讲仁义的作风,加上需要我们牵制高句丽,不仅不会拿我们怎样,还会释放族人,此次南下,我契丹有奚族几万俘虏在手,还有大量缴获,实力大增。” “可汗英明!”众人纷纷恭维。 可汗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此法可行,只要高句丽存在,只要更远的北方各族存在,唐朝就需要契丹牵制各方,甚至给刀兵、粮食养着,一如从前。 众将也想到这层,联想到以往朝廷种种宽容和扶持,心中大定。 第212章:可汗投诚 三天后。 天高无云,太阳高挂,却无法给皑皑白雪封住的大地丝毫暖意,寒风不厌其烦地肆虐着茫茫雪原,吹的树上积雪瑟瑟落下,吹的雪花漫天飞舞,这这片天地平添几分肃杀,冷冽。 一片开阔地带,无数人正弓着身体拼命挖掘积雪,身后是一条清出来的通道,宽十米左右,蜿蜒而去,如一条黑色巨蟒慢慢往前游走,在这片洁白的冰雪世界看着格外突兀。 连续挖了三天,距离营州并不是很远了,突厥大军跟在后面等待,可汗骑在马上极目远眺,冷着脸说道:“加快速度,把所有人都给本汗派上去,两个时辰后,本汗要站在营州城外。” 马上有人跑去传令。 很快,一大帮人被驱赶着过来,都是奚族青壮,手里拿着简陋的挖掘工具,但没人敢反抗,这三天下来,已经是有上千人被活活打死,大家一窝蜂冲上去,加入挖掘队伍,不少人跟上趟到前面,分段挖掘,效率快了很多。 谁也没发现远处的山坡上趴着无数唐军,大家穿着厚厚的羊毛大衣,衣服白色,和积雪融为一体,秦怀道也在其中,仔细观察着这一幕,旁边是房遗爱,迫不及待地问道:“将军,干吧,那骑马的肯定是大人物。” “那是我的。”程处默低声说道。 “谁干掉是谁的。”房遗爱不屑地说道。 “小声点,听将军命令。”安国公提醒一句。 大家不再多言,纷纷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战意。 秦怀道示意大家缩下去,围城一圈,在地上用手指头划拉一条线,一边说道:“假设这是他们挖的通道,安国公的三千将士压下去,队形散开,放过挖掘的人,只攻打契丹战兵。”说完,在旁边划了一条线,看看安国公和程家三兄弟。 众人点头不语。 秦怀道继续说道:“两千禁军绕过挖掘通道的人前方,到另一面去,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动作一定要快,不要冲太近,避免自己人弩箭误伤。” 说着在另一面也划拉一条线。 尉迟兄弟俩会意地点头,目光狂热。 秦怀道继续说道:“一举吃掉先头部队后两军迅速往后推进,呈v字行席卷上前,争取干掉他们两万左右,剩余敌军肯定会逃,走的是挖好的通道,又是骑马,速度比咱们快,不要追,就地防御,保护物资。” “就这么放他们跑了?”安国公心有不甘。 “对,放他们回去,别忘了契丹地界还有悉万丹部。”秦怀道提醒道。 “将军这是驱虎吞狼?”安国公反应过来,眼睛一亮,有些激动地说道:“只要放走三万左右,他们为了生存,也只能抢夺其他部落的牛羊,和悉万丹部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后咱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将军英明。” “所以,那批契丹人带着点物资最重要。”秦怀道提醒道。 “明白,那可是契丹洗劫奚族的战利品,除了牛羊,好东西不少,正好便宜咱们。”安国公兴奋地说道。 秦怀道看看程家兄弟和尉迟兄弟,叮嘱道:“诸位,此战关键在于快,尽快吃掉两万人,尽快保护好物资,别被敌人毁掉,那批挖掘通道的应该是奚族,这么多人带回去需要粮食。” “将军要收留他们?”安国公诧异地问道,在安国公执失思力看来,弱肉强食,草原上的规矩,这批俘虏留着只会浪费粮食,没啥用。 秦怀道也不多解释,点头叮嘱道:“一定要快,行动!” “遵令!”众人答应一声,纷纷回各部。 很快,一支支军队踩着雪橇板冲下山坡,缓坡虽然不够陡峭,但也让起步速度加快不少,一个个拿着棍子猛点地面,身体更是朝前压低,滑行而去。 房遗爱见又没自己什么事,急了:“将军,我们干啥?” 堂堂羽林军每次都坐看客,士兵也都有了怨气,但良好的纪律素养让大家没表露出来,只是看着秦怀道,目光有些炽热,还有一些渴望。 秦怀道笑道:“你不是说刚才那人是个大人物吗?交给你们了,要活口。” “哈哈,将军英明。”房遗爱大喜,对身边众人喝道:“兄弟们,将军信任,咱们不能怂,冲下去,抓获口。” “遵令!”众人大喜,迅速往下冲。 秦怀道没有冲,起身来,看着冲下去的大军,心中有些激动,对陪着的罗章说道:“此战过后,契丹不足为虑了,又有这批奚族俘虏在手,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拿下两地,也算对朝廷有个交代了。” “那还攻打高句丽吗?”罗章好奇地问道。 “看局势再定。” “要我看,干脆一举拿下,契丹和奚族两地虽然功劳不小,但和高句丽比起来相差甚远,高句丽是圣上的心病,如果拿下,居功至伟,阿叔将成为新一代军神。”罗章由衷地说道。 “但也功高震主。”秦怀道随口说道。 罗章一怔,神情微变,说道:“也对,就算没有拿下高句丽,阿叔也同样有功高震主之嫌,圣上不好封赏,毕竟阿叔太年轻,可有办法应对?”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秦怀道自信地笑道,指着前方一人补充道:“看到那名骑枣红色战马的人没?四十几岁,披着白色貂皮围巾,手上拿着一把剑,不是契丹常见的刀,应该是可汗,你去抓到他,也算一份大功,可汗的战马应该不错,你需要换一匹好马了。” “喏!”罗章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岿然不动,继续观战,作为主将,只要打赢,功劳就足够大,犯不着再去跟大家抢,何况真要参战,将士们为了保护自己会分心。 主将,最好呆在指挥位置,而不是一线厮杀。 前方,将士们冲杀下去,借助上风口之便,弩箭密集如雨,呼啸而去,反观契丹大军,挤在宽不过十米的通道内,人又多,根本没地方躲避。 掉头跑也办不到,个个和活靶子一般,虽然也开弓反击,但仅限于外围士兵,中间的人没办法射,会射中自己人,除非对着天空抛射,那准头对于冲下去的将士们而言,等同于无。 一通弩箭过来,张弓反击队人倒下,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又是一通弩箭过来,接着还是连绵不断的弩箭,如层层剥笋一般,将一批批人射杀倒下。 在五千人余人夹击下,在密集如雨,接连不断的弩箭中,契丹被射杀的鬼哭狼嚎,纷纷掉头就跑。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笑了,眼中透着智珠在握的光芒。 罗章滑着雪橇板冲下去,也看到了这一幕,没有急着出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目标,虽然不明白秦怀道凭什么断定对方是可汗,但也决定拿下。 很快,罗章追上攻击部队,见契丹正疯狂往后逃窜,目标混在里面,人挤人,不少人被寄倒,活活踩死,参加生此起彼伏,但目标身边却有人护着,甚至用刀砍杀阻挡之人,心中一喜,果然是条大鱼。 下一刻,罗章冲过队形,继续往前,直接冲向契丹人挖的通道,身体腾空而起,狠狠撞向目标身边众人,雪橇板足够长,这一撞倒下一大片,罗章迅速拔出双腿,脱离雪橇板,拔出一把刀疯狂砍杀。 通道内积雪很浅,行动不受限制,但人也多,挤成一推,罗章砍翻几人来到目标跟前,但更多人冲上来阻挡,只好放弃抓捕,继续砍杀,这些人哪里是罗章的对手,很快倒下好几个,出现空档。 机会难得,罗章飞扑上去,将人拉下马,刀横在对方脖子上喝道:“别动,不然砍死你。”说着拉对方后退,来到通道边缘,背靠厚厚的积雪,有积雪阻挡,敌人没办法迂回背后偷袭,只需面对正面之敌。 几名护卫想上来营救,但投鼠忌器,叽里咕噜大喊着什么。 罗章一句听不懂,直接忽视。 这时,攻击部队赶到,一通弩箭呼啸而来,密不透风,无数人惨叫着倒下,罗章拉着目标扑进后面雪堆,整个没入进去。 罗章身上穿着白色大衣,进攻部队知道是自己人,刻意避开区域,继续往前追杀,罗章起身,将目标从厚厚的雪堆提出来,喝道:“不想死就老实点。” “投降,我投降。”对方赶紧说的,一口还算流利的唐语。 “什么身份?”罗章追问道。 “契丹可汗,哥窟,这位将军,还请通知贵军不要再杀,我们是来投诚大唐的,绝无恶意。”对方赶紧说道。 罗章一听还真是条大鱼,顿时大喜,看了眼四周,队伍已经攻击上去,房遗爱和李义协抓住几人过来,便压着可汗迎上前,就听房遗爱骂道:“晦气,居然不是他们可汗,你抓的是谁?” “不好意思,这位才是可汗。”罗章笑道。 房遗爱一听更郁闷了,骂道:“你这是狗屎运!” 罗章笑而不语,并没有点破是秦怀道提醒,抬头看去,见秦怀道正滑行过来,便喊道:“将军,契丹可汗在此。” 秦怀道踩着雪橇板呼啸而来,一个急停,打量着可汗,可汗赶紧说道:“这位将军误会,我们是来投诚的。” “投诚?”秦怀道打量着对方,目光犀利,仿佛能看透内心。 可汗赶紧说道:“对,投诚,我们绝无恶意。” “为何攻击奚族?”秦怀道皱眉,冷冷地问道。 “他们先偷袭我契丹的,还请将军明鉴,我们真是来投诚的,你可以带我去见唐皇,还请将军约束大军,不要再追杀了。”可汗赶紧说道。 秦怀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阴冷起来,讥笑道:“打不过就投诚,是不是觉得大唐离不开你们,需要你们牵制高句丽,是不是觉得有你们的存在,更北边的室韦、靺鞨就不会南下?” “你……” 可汗脸色大变,一副心思被看穿表情,转念一想,看穿又怎样,没有契丹牵制,东北更乱,说道:“将军英明,有我契丹一族在,东边乱不了,请将军放心,契丹甘愿为唐而战,做唐军先锋,一如从前。” 当初攻打东突厥,契丹便是先锋。 秦怀道知道此事,讥笑道:“等你们羽翼丰满后再次南下,再次洗劫我大唐子民,等打不过后又投诚,降而复叛,叛而复降,有好处就占,没好处就投诚,倒是好算计,想投诚也可以,拿出诚意来。” “将军要什么诚意?”可汗见投诚这招一如既往的好用,唐军一如既往的仁义,好面子,心中大定。 “契丹和高句丽的盟约。” 可汗脸色大变,盯着秦怀道欲言又止,本能的不想承认,可不承认对方未必接受投诚,会死,但承认也会很麻烦,一时两难。 秦怀道看出对方心思,冷冷地说道:“既然没诚意,众将听令。”一个庞大的杀意爆发,真要是接受此人投诚,如何面对被害的大唐百姓? “在!”众人喝道。 可汗一听急了,赶紧说道:“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此事?” “这个不重要,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交出盟约,可能接受契丹投诚?”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杀了你,本将军慢慢找便是,找不到也无妨,有没那东西,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可汗从秦怀道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起码没有以往碰到过的唐军将领好面子,将仁义,图虚名,以往一说投诚,就好吃好喝供着,生怕自己碰着,受伤,这位却动了杀意,毫不在意自己死活。 生死面前,可汗犹豫了。 “不想说?那就别说了。”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就要下命令。 可汗慌了,不想死,赶紧说道:“我说,在怀里。” 罗章迅速搜身,掏出一块精美的绢帛,房遗爱接过,递给秦怀道。 秦怀道打开一看,果然是盟约,两方结盟,契丹拿云州,高句丽拿云州,但幽州给太原王氏,上面有三方签字和手印,其中一人姓王,有了这份东西,太原王氏彻底完了。 这一刻,秦怀道心中大定,将绢帛收起,追问道:“当初,百骑司追捕太原王氏的王同彪,后来出现一支骑兵,是谁?” “悉万丹部。”可汗果断将悉万丹部出卖。 秦怀道一听果然是悉万丹部,但还是追问道:“理由?” “太原王氏和悉万丹部有密切的交易,关系不菲,悉万丹部想夺权可汗之位,正愁没机会示好太原王氏,便出了兵,本汗担心,前段时间太原王氏过来游说,说只要结盟,便大力支援,为了保住汗位,便有了这次结盟,本汗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将军明鉴,从今往后,再也不敢。” 秦怀道见情况和自己猜测的很接近,问道:“王同彪在哪儿?” “那个王八蛋跑了。”可汗愤恨地说道:“原本想诓他过来,送与将军,但此人狡诈,带着他的一万黑衣军跑掉了,本汗急着来投诚,就没有追杀。” 秦怀道看得出对方在撒谎,狗屁的诓人过来投诚,联手才是真,打败了就胡说八道,但也不点破,追问道:“往哪儿去了?” “往东,具体不详。” 往东最大可能就是去平州,和高句丽的大军合兵一处,不过正好,回头一锅端,喝道:“房校尉,带人看好他们,搜身,别藏兵器,李校尉,去通知那些奚族,让他们继续清理通道,本将军接纳他们。” “遵令!”两人赶紧领命。 秦怀道看向前方,追杀已经停止,大半契丹人成功逃脱,将士们在收集跑散的战马,牛羊,看守物资,这么多好东西不能丢了。 一切都在计划内。 可汗犹豫了一下,问道:“将军,本汗的族人可好?” “没死,你妻子和孩子也活着。” “谢将军不杀之恩。”可汗感激地说道,整个人放松不少。 秦怀道摆摆手,朝前滑去。 罗章担心秦怀道安全,将可汗推给房遗爱,拿起雪橇板,顺着通道往前追去,可汗这才认真打量起雪橇板来,心中骇然,想不通这简单的东西居然能在厚厚的积雪滑行,那草原的冬天岂不是对大唐再也无防? 契丹挡不住,以北的室韦、靺鞨也挡不住,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没有了牵制各部的价值,大唐还会接受自己投诚? 想到这儿,可汗紧张起来,享受了权势和富贵,可汗舍不得死。 秦怀道不清楚可汗的心思转变,一路往前,来到物资堆放区域,安国公兴奋地迎上来:“将军,发财了,好多物资,比何大何部还多,数量一时统计不出来,还有不少银子、粮食、布匹和青盐等,箭矢更是数不胜数。” “那就别统计了,全部让战马、驴子等北上,随时返回。”秦怀道没想到比缴获何大何部还多,欣喜地笑道,有了这么多物资,打几个月都不愁。 安国公满口答应,这仗打的,感觉更做梦似的,毫无难度,返回去,一边大声传令:“将军有令,将所有物资用马匹,驴子等驮好。”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一顶顶帐篷被拆卸,放在马背上,一袋袋物资让毛驴驮好,成片的牛羊被归拢在一起,将士们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这仗打的,毫无压力。 时不时的,大家看一眼秦怀道所在方向,仿佛那是天,是太阳,是战神,有他在,任何困难和对手都无所畏惧。 一个时辰后,所有物资全部背好,集结在一起,做好出发准备,就连杀死的契丹战马也没放过,都是肉,人多了,任何一点物资都不能浪费。 秦怀道见奚族俘虏中还有不少小孩、妇人,冻得瑟瑟发抖,一声令下,让他们自行过来,剥下被杀的契丹战士衣服穿上,搜出来的战利品上交,每一个契丹战士身上都藏着抢来的金银珠宝,又是一大笔战利品。 这个举动让奚族人心大定,绝望的眼中多了些光泽。 两个时辰后,通道挖到营州地界,冰城在望。 可汗看到高耸的营州,看到营州城池旁边忽然多出来的一座冰城,忽然觉得自己一些可笑,如此雄城仅凭契丹几万人真能拿下? 还有,高句丽的兵马呢?不是说好的高句丽兵围营州吗? 想到这儿,可汗意识到不对劲了,对负责看守的房遗爱问道:“这位将军,本汗记得高句丽派五万大军兵围营州,人呢?” “去了你们草原,屠了几个部落。”房遗爱说道。 “什么?”可汗大惊,其他俘虏也是连连色变,眼中满是被出卖的愤怒。 说好的结盟,一起瓜分唐朝,殊不知对方却来个背刺,五万大军进入草原,契丹勇士征战在外,哪个部落挡得住? 这一刻,可汗气得脸色铁青,怒不可遏,赤红的眼睛盯着东边,满是恨意,输给秦怀道心服口服,被唐军攻打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自己先犯错,但这种背叛无法原谅,更无法接受。 无尽的愤怒在心中燃烧,可汗像极了一头发狂的饿狼,忽然喊道:“我要将你们将军。” 秦怀道就在不远处,闻声赶来:“你找我?” “将军,在下向天神发誓,诚心投诚,只希望将军给契丹人一次报仇机会,在下愿带领契丹勇士杀入高句丽,报仇雪恨,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人神共愤。”可汗杀气腾腾地说道。 秦怀道见对方自成在下,而不是本汗,还有契丹人敬奉的天神起誓,算是最庄重,最神圣的誓言,可见心意已决,想了想,说道:“看你表现。” “谢将军。”可汗感激地说道。 秦怀道打量着对方,微表情证明其没撒谎,示意房遗爱到一边,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得知高句丽杀入草原后的反应,便叮嘱道:“房校尉,军中自有规矩,以后军中之事不许随意透露,如不懂规矩,可向李义协询问,下不为例。” “喏!”房遗爱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犯了规矩,心中一紧,赶紧答应。 无心之失,秦怀道也不好再说什么,示意房遗爱离开,心思却活泛起来,可汗想报仇,想立功活命,倒是可信,但其身份特别,不能领兵,否则会有后患,契丹士兵倒是可以一用,但奚族俘虏中的青壮绝对能用,对身边罗章低声说道:“罗章,要不给你一支军队带带?” “全凭阿叔做主,阿叔有需要,责无旁贷。”罗章无所谓地答应道。 “回去后给你一支军队,按你罗家兵法训练。”秦怀道满意地笑道。 “会不会有违朝廷规制,引来麻烦。”罗章提醒道。 “有麻烦不是更好吗?圣上就不用赏我了,也就没了功高震主之愁。”秦怀道笑道,眼中精光闪闪。 罗章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自污,想了想,说道:“行,听阿叔的,就是可惜了阿叔这泼天大功。” “功劳多了烫手,但名声不同,你也该扬名了,罗家的威名需要你撑起来。”秦怀道低声说道。 罗章想到了家中颓废的父亲,眼睛一红。 感谢大家一路追读过来!! 第213章:雇佣兵 营州城外。 秦怀道驻足而立,等待着通道最后一段,此战大捷,缴获无数,但也带来一个巨大的问题,几万奚族俘虏怎么安顿?青壮简单,可以充军,但妇孺老幼呢?总不能抛弃不管。 吃的问题不大,有战利品,住有契丹大军丢下的毡房,天寒地冻,最大的问题是取暖,真是不在其位,不知其忧。 目光渐渐落在不远处的树林,灵机一动,对罗章叮嘱道:“传令,让轮休的奚族俘虏过来,从这儿挖一条通道进林子,砍树取暖,数量要多,回头再造一座冰城,怕住不下。” “遵令!”罗章赶紧去了。 秦怀道又开始寻思接下来的战斗,身为主将,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南下的高句丽有十万以上大军,自己不过几千人,不好打,一旦兵围营州,并不进攻,等春暖花开怎么办? 或者,用火烧冰城怎么办? 一个个问题涌现…… 半个时辰后,通道完全打通,前面负责清理积雪的奚族俘虏被引入冰城内,薛万淑带着人在组织,大军张弓搭箭,死死盯着,没人敢乱来,在官吏的指引下来到一片开阔地带集合,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奚族人看到了大量的契丹俘虏,大呼痛快,情绪激动不已,但没人敢乱动。 没多久,秦怀道带着羽林卫进来,薛万淑带着几分激动,几分兴奋,更多的是佩服喊道:“秦将军,恭喜再次大胜归来!” “有劳都督帮忙。”秦怀道客气一句,对身后跟来的安国公等人说道:“将帐篷、毡房分发下去,安顿好奚族众人,两族分开,各占一边。” “遵令!”众人赶紧领命。 秦怀道看向可汗,还有另外几名契丹高层,想了想,说道:“把他们送去契丹那边,一视同仁。” “遵令!”房遗爱答应一声,押着众人过去。 可汗巴不得和族人相见,大喜,赶紧过去,看到了熟悉的族人,还有自己的可敦,眼睛一红,赶紧冲上去相见。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见没什么异常,便对都督笑道:“都督,进账!” “这是可汗吧?还有契丹大巫师,几位族老,了不得啊。”都督薛万淑感慨道,跟着秦怀道往前,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把他们放回去,就不怕出事?” “别担心,还有几万奚族人在,契丹人不敢。”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 “也对,奚族人巴不得他们闹事,好趁机杀一批解恨,这些契丹人够狠,将奚族杀了一半,这个仇算是结下了。”薛万淑感慨道。 两人闲聊着来到大帐,李义协示意羽林卫将四周护住,自己站门口把守,警惕地盯着四周,几万契丹人,几万奚族人,怎么可能不担心? 大帐内,秦怀道摊开一张纸,用木炭快速画了个简易的营州地形图,看着图纸沉吟片刻,说道:“都督,营州东南、西南方向有两条河,可惜没有交汇,有个缺口,也就是正南方向,高句丽如果撤兵,必经之地。” “秦将军,你的意思是”薛万淑好奇地问道。 “我意从冰城修两条城墙,贯通两侧河流,拦住所有去路,以木头为骨,浇水成冰,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几万俘虏不找点事给他们做,担心会出乱子。”秦怀道说着在地图上画了两条线,就像两条伸出去的手臂将前方抱住。 等积雪融化的时候,冰围墙也会化,有用的概率很低,但万一呢?主要是俘虏太多,聚集在一起容易生事。 薛万淑看到伸出去的城墙顿时眼睛一亮,说道:“如此一来,无论高句丽南下大军返回,还是高句丽本土派兵来支援,都被挡住,问题是咱们守得住?” 双方人马合计也不过一万多人,想挡住一国兵马谈何容易,秦怀道心中早有谋划,解释道:“我提三点,都督看是否妥当;其一,大量砍伐四周树木,既能造城墙和取暖用,也能避免敌人过来后砍伐造攻城器械,其二,选择硬木造连弩,这次攻击契丹大军缴获不少精铁和刀兵,全部熔了,造弩箭;其三,从奚族中征兵,扩充力量。” “前两条没问题,这征兵恐有些不妥,怕引起非议。”薛万淑提醒道。 “无妨,圣上授我便宜行事之权。” “那就没问题了。”薛万淑有些感慨地说道:“秦将军这是简在帝心,让人羡慕,可以的话,两家以后多走动。” 这番话背后意思秦怀道听懂了,笑道:“正合我意!” 两人默契地点头,多了几分亲近。 薛万淑主动请缨:“秦将军,这修城墙之事便交由老夫如何?有什么要求请将军明示,保证完成。” “也好,那就有劳都督,将两边河流冰层烧化,面积要大,方便取水筑城墙,等城墙修好,地面有城墙,水路冰融化,敌军去路彻底挡住,城墙和冰城一般高,宽十米方便兵力展开。” “没问题,咱们有经验了,不分昼夜干,要不了几天。”薛万淑说道。 “最多五天时间。”秦怀道提醒道。 薛万淑想了想,说道:“足够了。” 这时,罗章匆匆过来,薛万淑便起身告辞离开,秦怀道问道:“有事?” “树木砍伐回来不少,放哪儿?” “大的放外面,回头筑城用,小的分发给两族,自己人留一部分,这件事你交给程处默三兄弟,转告浴池兄弟,禁军做好城内戒备,防止万一,之后你去奚族征兵,自愿原则,不可强求。” “以什么名义,万一将来朝廷不承认这支兵马,战后就地解散,咱们不好跟大家交代。”罗章提醒道。 “雇佣兵!” “什么意思?”罗章有些懵。 秦怀道便解释道:“就是花钱雇佣他们当兵打仗,我们出装备,出训练,出粮食养着他们,他们必须服从指挥,无条件参战,无论输赢,脑袋太麻烦,用敌人耳朵换酬劳,一只敌军左右,一贯银子,不像其他正规军给军饷。” “这样能行?”罗章有些担忧地说道:“不给军饷,没有编制,意味着不承认大家是正规军,从一开始就区别开,将来解散问题不大,也不用担心朝廷以后拿此事搞是非,就怕没人参加。” “先试试。”秦怀道说道。 “也行,一贯赏银不少,杀十人就是十贯,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到,那我这边去试试招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罗章问道,没干过这种事,没底。 秦怀道看出罗章的担忧,想了想,说道:“这样,我帮你筹备好,你回头好好带军,对大家好一点,按私军培养,但不能太明显,暴露意图。” “懂了。”罗章眼神一凛,心有所悟。 秦怀道将话点到为止,领着罗章出了大帐,来到奚族聚集区,奚族人见不少人过来,纷纷注目,紧张不已,一些青壮将家人挡在身后,盯着秦怀道等人,几名年长的更是上前来。 气氛有的诡异!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紧张,隔着一段距离就让身后羽林卫停下,以免误会,带着罗章上前几步,喊道:“诸位别误会,本将来是想征兵。” 大家一听征兵就更紧张了,大战是要死人的,为了自己族人和家园而战,死得其所,现在家没了,成了俘虏,没了战斗的动力和目标,为什么还当兵? 有人喊道:“将军,请饶了我们吧,干什么都行,这当兵还是……” 秦怀道打断道:“请听我一言,这兵不是你们想参加就能参加,需要选吧,合格才有资格。” 大家一听放心了,不合格还不简单? “抬上来!”秦怀道喊道。 很快,几名羽林卫抬上来几大袋银子,袋口打开,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瞬间吸引不少人关注,秦怀道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有底,继续说道:“诸位,你们的家园没了,成了俘虏,有没有想过将来?” 一席话勾起了大家心中的悲愤、无奈,还有对未来的惶恐,家没了,一个个成了无根之萍,能去哪儿?怎么活下去?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秦怀道见火候差不多了,继续说道:“诸位,你们现在是本将的俘虏,按说本将可以强征,根本不与大家商量,但本将这次征的兵有些不同,算是给大家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自愿原则,来不来随意。”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往往更能激发大家的好奇心。 有人问道:“这位将军,有何不同,如能杀契丹狗,小的这条命就交给你,什么都不要。” “对,只要杀契丹狗,咱们就答应。”不少人纷纷附和道。 秦怀道可不想这个时候制造矛盾,另一半还有几万契丹俘虏在看着,赶紧打断道:“诸位,契丹没了呢,你们想过以后没有?想过家人没有?” 青壮们看着身边家人,沉默了。 无立足之地,无遮风之墙,无挡雨之瓦,更无活命之粮,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阳都不知道,谈何将来?哪有希望? 悲凉的气氛越来越浓,不少人更是抽泣起来。 秦怀道扫了眼全场众人,继续说道:“你们放心,只要听话,帮着干活,就会有一口吃的,不干活可没有,本将军不养闲人,先走的绝不拦着。” 冰天雪地,谁敢出去?又能去哪儿? 有人喊道:“这位将军,让我们干什么?尽管说便是。” “没错,我们有力气,可以干活,只要给口吃的。” 秦怀道怕人多说起来没完,大声打断道:“都听我说,干活就有吃的,不干活就没有,这是规矩,当然,干不动活的老人和小孩就算了,本将军仁慈,也会给一口吃的,但你们将来怎么办?这次征兵,就是给你们一个改变将来的机会。” “有什么条件?” “怎么征?” 一些不甘心的人大喊道。 “都听我说。”秦怀道大声喊道,等场面安静下来后解释道:“十六岁以上男子都可以试试,当过兵的轻伤男子也可以考虑,本将负责治疗好,但你们记住,是雇佣你们作战,不是朝廷正规军,也就是说,我给你们吃的、装备、还有训练,没有军饷,用敌人来换,一个敌人一贯银子,如果你有本事杀死一百人,一千人,本将给你们一百贯,一千贯,战后兑现,如果战死,赏银给你们指定的家人领取,拿命换的赏银,本将绝无拖欠。” “一个敌人一贯银子?” 不少人动心了,在奚族当兵一个月也不到一贯军饷,绝大部分都是义务,有人喊道:“将军,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对,凭什么相信你?” “该不会是诓我等?” 不少人附和起来,场面有些乱。 秦怀道赶紧将声音压下去,反问道:“凭本将收留你们几万人,这份仁义谁有?谁会白白养活你们?” 一席话,全场沉默了。 别说一个外人,就算是在本族内也常有抛弃的事发生,谁会无缘无故帮一个不认识的外人,何况大家还是俘虏,没资格谈条件,提要求。 秦怀道继续说道:“杀敌拿赏银,天经地义,杀得越多,拿的越多,等攒够了,你们或许可以去长安生活,就算继续待在这片草原,也能买几亩地,养一些牛羊,成为一户富户,营州不缺人,那边还有契丹在等着,这等好事为何偏偏给你们?还不是看你们没了活路,给你们一个机会?愿意的出列,到一边集合。” 话到为止,多说无益! 佣兵非正规军,需要的是有野心,不甘心,敢打敢拼的人参加,连玩命都不敢,要来何用? 全场静默无声,不少人暗中交流眼神。 在这个乱世,手上有兵器反而活的更长久,与其等死,不如一搏。 一个人走出来了,两个人走出来了。 很快,更多人走出来了,大家在罗章的指引下来到一片开阔地带,脸上带着某种紧张,某种迷茫,更多的是不甘心的野望。 佣兵,就需要这种人。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耐心等着,在这个活不下去的时代,有口饭吃就跟人走,何况杀人还有一贯赏银,死了无所谓,万一赚到了,岂不是家人就有了希望? 更多人走出来了。 契丹当初俘虏奚族,特意留了不少青壮没杀,原本是想带回草原为奴兵,扩充实力,现在却便宜了秦怀道,很快,两三千人站出来了。 秦怀道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便说道:“很好,选择开始选吧,大家上城墙,围着城墙跑,坚持不了十圈的淘汰,坚持到最后的,按名次委任带兵官职,前一百名,当场奖励一贯。” 一席话,全场震惊。 十圈淘汰大家能理解,连十圈都坚持不了,跟着只是个拖累,确实应该淘汰,战场又不是儿戏,居然按名次委任带兵官职,虽然只是雇佣,得不到朝廷认可,但也是实打实的带兵不是? 谁还不想当过官? 还有前一百名当场奖励更是让大家心动,身无分文,如果拿到一贯银子留给家人,自己去当兵不也走的心安? 这一刻,大家都心躁动起来。 秦怀道见差不多了,说道:“记住,彼此保持一臂距离,就是双手展开,前后也一样,谁要是故意拥挤,或者将人推搡倒下,当场杀无赦,上城墙。” 大家纷纷上城墙,有了秦怀道的警告,没人敢争先恐后往上冲,反正比拼的是坚持到最后,不是最快,不用急。 秦怀道对罗章叮嘱道:“让李义协帮忙带一队羽林卫上去,拉开距离监督,将名次登记好,结束后当场发赏银,一定要当场发,不要拖延,稳住人心。” “不考武力,凭名次委任官职真的能行?”罗章低声说出心中担忧。 秦怀道却笑道:“放心吧,武力可以训练,有连弩在手,个人武勇其实并不太重要,坚持到最后说明其耐力、体力、意志力和忍耐程度,还有对胜利的渴望都高于其他人,这种人值得培养。” “原来如此,谢阿叔指点,这便去。”罗章反应过来,匆匆去了。 秦怀道再次做起了甩手掌柜,回到大帐,就看到房遗爱匆匆过来,进门就说道:“将军,那个可汗说想见您。” “知道什么事吗?” 房遗爱赶紧解释道:“应该是征兵的事,他们也想参加。” “让他们等着,我考虑一下。”秦怀道叮嘱一句,目视房遗爱离开后思索起来,征调契丹人做佣兵不是不可以,自己也确实需要兵马,但交给谁带? 罗章自己人,用着放心,其他人谁能信任? 程家三兄弟和尉迟两兄弟都可以信任,但他们走的路不一样,将来要为官为将,房遗爱太莽,不用考虑,李义协和李德謇都承担着家族使命,不可能出来,要是薛仁贵在就好了。 一堆篝火,一壶奶茶。 秦怀道对着地图静静地思索着后面的战事。 一个时辰后。 罗章兴奋地进来说道:“阿叔,一百余人被淘汰,两千多人入选,另外,赏银已经发下去了,我让他们集结待命,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训练?” “队列,我当初在秦家庄教你的那套,记住,只连队列,其他不行,五天内我需要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五天后都督那边新造的连弩应该能做好,直接装备那种十连发的连弩,继续训练连弩攻击阵法。” “记住了。”罗章有些兴奋起来。 “别高兴太早,两三千人可不好带,告诉大家,训练不达标的一样淘汰,另外,现在都军官职务只是暂代,按训练成绩排名重新选吧,将来军中官职采取军功制,谁的功劳最大,杀敌最多,谁上,这番话一定要告知所有人。” 罗章郑重点头,暗暗记下,这可是带兵经验。 秦怀道不放心地继续叮嘱道:“还有,他们是奚族,但你不能有偏见,要和大家融为一体,成为兄弟,当然,对待不服从的人一定要强势,用你的武力打服,恩威并重,奚族信奉的是强者为尊。” “记住了。”罗章郑重记下。 秦怀道不想给罗章太大压力,故作轻松地笑道:“也别太紧张,有的是时间给你慢慢熟悉,摸索,有不懂的随时来问,契丹那边也想,五天后,如果你能掌握奚族这支军队,可以考虑再征一支,契丹人也不能闲着。” “五天内一定掌握好这支奚族军队。”罗章郑重说道。 “行,去吧!” 罗章感激地抱拳,匆匆去了。 秦怀道来到大帐门口,对房遗爱喊道:“将安国公、程家三兄弟和尉迟两兄弟叫来,本将军有事。” “遵令!”房遗爱匆匆去了。 没多久,大家联袂而来,一路说笑着什么,看上去很开心,进了大帐,安国公抢先说道:“将军,您找我们肯定有好事,这次打谁,一举收复契丹吗?” 大家围着篝火坐下,兴奋不已,连续打胜仗,一个个自信满满,秦怀道看出大家骄傲的心思,赶紧提醒道:“诸位,咱们打了几次胜仗,并不证明有多强,而是取巧,没有连弩却不攻击不断,没有雪橇板在积雪上行走,能打胜仗?” 一席话宛如天雷,瞬间将大家震醒。 秦怀道继续说道:“诸位,现在是一月份,再等一个月冰雪就会融化,敌人一旦恢复行动自由,草原就是契丹的天下,咱们追都困难,还有高句丽十几万大军一旦发起疯来,根本挡不住,别忘了高句丽国内也不会坐视,一旦增兵,咱们恐死无葬身之地,骄兵必败,一定要提醒大家。” “遵令!”众人动容,郑重答应,没了刚才的喜悦。 “不过,大家也担心,兵来将挡便是。”秦怀道安危道,不能让大家有骄傲念头,但也不能打击大家的士气,摊开地图说道:“城墙有都督帮忙组织人手修建,城内,契丹和奚族是死对头,不会联手造反,而今奚族青壮又被征调当兵,奚族不会乱,契丹想乱也乱不起来,暂时无忧,我意出兵!” “打谁?”程处默兴奋地说道:“如果打契丹,以咱们的装备,趁着大雪未消融出兵最好,加上可汗被俘,群蛇无首,绝对能一举拿下整个契丹。” “没错,拿下契丹,咱们就是开疆拓土的功臣,名留青史。”程处亮笑道。 秦怀道举手示意大家噤声,指着南边说道:“契丹不足为虑,让他们狗咬狗,到时候再收拾不晚,先吞掉南边的高句丽主力大军如何?” “嘶——” 所有人吸了口气凉气,倒不是大家胆子小,不敢,而是秦怀道说的是“吞掉”,不是击溃,打败,吞掉意味着全部吃掉,那可是十万大军,十万头猪也不容易抓到,能行? “怎么,不敢?”秦怀道一脸笑意。 大家一听就急了,房遗爱抢着说道:“有什么不敢的?某愿打头阵。” “头阵轮不到你!”程处默瞥了对方一眼。 “那也轮到你,这次该我们先上了吧?”尉迟宝林看向秦怀道,解释道:“每次都是安国公的部队打头阵,兄弟们做看客,都有意见了。” 安国公不乐意了:“那是将军对我部的信任,再说,我部哪次没打好?有我们在,你还是在后面排着吧。” 秦怀道不介意大家争抢,良性的竞争有利于统军,看着大家笑而不语,心中却推演着自己的战术安排。 将令一出,死伤无数,容不得胡来。 第214章:立功机会 狼行千里吃肉,兵行千里夺功! 历尽千辛万苦赶来营州,没人愿意做看着,眼睁睁看着兄弟部队立功,没人愿意空着手回去,特别是接连大捷后,一个个都被刺激的士气大涨,接连战败大家肯定畏战,但现在是接连大胜啊。 大帐内,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就差提刀一战,渐渐发现秦怀道笑而不语,并不阻拦,也不反对时,一个个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停止争吵,不再多说。 “不吵了?”秦怀道笑道。 “不吵了,全凭将军定夺。”大家赶紧说道。 “不吵了就听我说。”秦怀道将地图找了个支撑竖起来,方便大家看,指着地图说道:“第一,三天后出发,三天内养足精神,备好大战所需物资,特别是弩箭,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一个斩字,杀气腾腾,没人敢反对,接连的大捷让秦怀道的威望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没人会质疑任何命令。 “第二,此战目标,敌之粮草!”秦怀道继续说道,看了大家一眼,目光落在李义协身上,问道:“李校尉,给你一百羽林卫,明天一早出发,三天内摸清南下的高句丽大军粮食存放位置,能否做道?”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李义协大喜,这可是大功,这段时间都要憋死了,但羽林卫承担主将安全,没办法,现在有机会岂会放过?莫名的,眼中多了些感激,郑重说道:“将军,完不成,提头来见。” “你的头还是留着吧。”秦怀道笑道,不想给对方压力。 房遗爱一听没自己事,顿时急了:“将军,那我呢?” “本将军安全至关重要,非你莫属。”秦怀道笑道,见对方还想说什么,直接抬手打断,看向众人补充道:“粮食位置不定,作战计划回头再说,三天内一定要准备好,部队的训练也不能停,散了,李校尉留一下。” “遵令!”众人纷纷离开。 秦怀道看着李义协郑重叮嘱道:“天寒地冻,粮食只会在室内,而且距离大军不会太远,满足条件的不会多,以一伙为搜查单位散开,只需要在野外侦查即可,留意道路,发现有大量车轮痕迹,十有八九便是粮道,顺着找,确定位置后迅速撤回,不可打草惊蛇,更不可恋战。” 李义协赶紧点头记下。 秦怀道继续说道:“如果未能发现,那应该在城镇,可伪装流民乞讨进入,找些面向普通的,太凶的进去就会暴露,小心点,羽林卫是圣上的部队,每战死一个都不好交代,去吧。” “遵令!”李义协匆匆去了。 如果可以,秦怀道恨不能自己亲自出马,粮食位置实在太重要,但真要是离开,估计冰城内会乱套,出了大帐,来到城墙上,见罗章正领着队伍训练,远处,营州官吏正组织俘虏烧火融化河流厚厚冰城。 茫茫大地,银装素裹。 阴冷的寒风一如既往地略过旷野,掠过冰城,冷的让人颤抖,更远处灰蒙蒙一片,也不知道高句丽王国会怎么选择,是撤兵?还是继续增兵,利用眼下这对大唐不利的冰寒气候拿下一两座城池? 高句丽是吞并四周部落、打出来的王朝,军队战力不俗,算是东北方最强劲旅,发展至今有着五六十万常备军,并不好对付,就算吃掉南下的十万大军,一旦高句丽举全国之力而来,营州守不住。 但不吃掉这十万大军,后果更严重。 沉吟片刻,秦怀道喊道:“房校尉。” 房遗爱赶紧上前,一脸期待:“将军,可是有任务。” “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亲自带五十人深入契丹招降,以薛枫为副,除了悉万丹部,其他各部尝试游说,让他们率部来投,本将军免他们死罪,这是个技术活,以你的莽撞脾气十有八九办不成。”秦怀道说着一脸为难。 房遗爱性格勇莽不假,但不傻,听听被房玄龄耳听面命,也熏陶出有些政治思维,马上意识到这背后是泼天大功,劝契丹来投,这功劳堪比抓到契丹可汗,顿时兴奋起来,赶紧拍着胸脯说道:“将军放心,某愿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就算了,真要是完不成,回头房相公问起,本将军也有个交代,到时候也别怪我没给你机会。”秦怀道直接挑明。 “省得,保证完成就是。”房遗爱赶紧说道,心中满是感激。 如果不是房玄龄的面子,秦怀道根本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房遗爱,不放心的叮嘱道:“记住,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招抚就得有招抚的态度,悉万丹部曾经攻击百骑司,这笔血债必须还,所以,悉万丹部大军必须死,但悉万丹部族人,特别是妇孺、小孩,留着有用。” “记住了。”房遗爱这次是真用心记下,泼天大功要是毁了,回去房玄龄得执行家法,逐出家门,自己以后也没脸混了。 “还有一点,去找契丹可汗,让他拿出信物,修书一封带上,招降起来容易,时机成熟后率契丹各部干掉悉万丹部大军,留下各部族人,只需率大军过来,不要动各部粮草,我会让都督再建一座冰城,去吧。” “遵令!”房遗爱欢喜地去了。 秦怀道目视房遗爱离开的背影,暗自思忖,机会已经给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如果能成,倒是能加速解决契丹这个隐患,对李德謇交代道:“去和房遗爱交接一下,留下的另外五十人接下来几天归你统领,负责安全,另外,让都督过来一趟。” “遵令!”李德謇匆匆去了。 招降考验人的情商,李德謇比房遗爱更合适,但李德謇武力不如房遗爱,契丹人可不是善茬,不喜欢讲理,大多数时候看拳头。 李义协和房遗爱都给了机会,李德謇又该给什么机会? 等了一会儿,都督匆匆过来,隔着老远就问道:“秦将军找老夫何事?” 秦怀道客气道:“都督,本该在下去找您,却让您亲自跑一趟,实在不该,只是,接下来要说的事在这儿合适些。” “见外了,你我之间不需要客套,老夫说过,这营州的指挥以后由秦将军全权负责,老夫打打下手就好。”薛万淑不敢托大,赶紧说道。 秦怀道也不喜欢虚礼,直言道:“两件事,第一,本将派人去契丹招降,让薛参军做副手,可好?” “那是他的福气。”薛万淑两眼一亮,满意地笑了,契丹都打成这样,招降成功率很高,一旦做成,大功一件,薛枫虽然为副,但也功劳不小,这摆明了送功劳,当自己人了。 虽然存在一定风险,但富贵险中求。 想到这儿,薛万淑感激道:“秦将军这份人情,老夫记下,他日必还。” “都督见外了不是,咱们现在是一个战壕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理当同进同退。”秦怀道客气一句,话锋一转:“另一件事,如果招降成功,会有一两万大军过来,营州和冰城都不合适,必须另建一座城。” 薛万淑一点就透,答应道:“确实如此,否则还真不安全,不知道秦将军打算建在哪儿?交给老夫便是。” “如此甚好,便建在那儿吧。”秦怀道指着东边一个空地说道:“建在那儿可以直面高句丽国内增兵,朝我们这边开门,其他三面不开门,建成长三百米,宽一百米,高五丈左右的长方形冰城,扩大防御面,和营州、冰城距离百米,成品形,利于防御。” 薛万淑战场宿将,自然明白这是让契丹顶在前面,满口答应。 工程量不小,俘虏要建连接冰城的城墙,人手有些不够,秦怀道叮嘱道:“需要营州百姓帮忙,战利品不少,可以给他们肉,也可以给工钱,这个都督决定,回头找李德謇便是。” “小事一桩!” “还有件事,请都督再打造五千连弩,就十连发那种,配套弩箭十万支,所需材料、工钱也找李德謇。” “没问题,打开都做熟了,用不了几天。”薛万淑满口答应,见秦怀道没别的交代,匆匆去了。 “做主将,还真是事多啊。”秦怀道感慨一句,看着远方灰沉沉的天际,再次考虑起接下来的战争。 …… 两天后,天擦黑时分。 秦怀道正在大帐吃晚饭,羽林卫来报,听说李义协回来了,顿时大喜。 等了片刻,看到一身霜雪的李义协进来,秦怀道欣喜地起身相迎:“快,坐下烤火,吃点东西慢慢说,没伤着哪儿吧?有没有牺牲?” 李义协见秦怀道上来就关心自己,而不是问任务,心中满是感动,坐下后脱掉外衣,伸手烤火,一边说道:“回将军,都没事,兄弟们只在远处观察,积雪厚实,敌人都不出来,都回来了,已经回帐休息。” “那就好,来,先吃点。”秦怀道将割肉的小刀递上去。 李义协赶紧接住,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汇报道:“将军,查到一个重要情报,敌军骑马五万人聚集在刘家堡。” “刘家堡?在哪儿?”秦怀道问道,摊开地图。 李义协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说道:“这儿……距离平州十公里左右,是个较大的山谷,这里有一座堡垒,夯土而成,城墙高两丈左右,看着像是某个大族聚集生活的地方,大族有建造堡垒自保,防止土匪、流寇的习惯,里面房屋可以容纳一万人左右,开阔处看到很多帐篷,观察过,从炊烟和帐篷数量来看,起码聚集着四到五万人,都是身穿铠甲的高句丽士兵,不见百姓,估计被屠杀了。” “也就是说一万多百姓都被杀了?”秦怀道脸色一冷。 “不确定,不过,既然高句丽缺粮,没理由留着浪费粮食,而且,留着就意味着需要房屋安置,高句丽大军都不够住,需要搭帐篷,十有八九。” “这帮畜生。”秦怀道骂道,一股怒意涌上来,两军交战,各凭本事,但滥杀百姓,天理不容。 作为一名军人,秦怀道最恨滥杀百姓。 “将地形说一遍。”秦怀道拿出了木炭和纸。 李义协见识过秦怀道绘图本事,赶紧说道:“堡垒占地长五百米,宽一千米左右,正好挡住山谷入口,山谷外平坦一片,估计是良田被积雪盖住,另外三面是山,山高百丈以上,全是树林……” “坡度呢?”秦怀道打断道。 “大概这么陡。”李义协不知道怎么形容,便做了个手势。 秦怀道估算了一下,大约七十度以上,有些陡峭,迅速绘制,一边继续问道:“堡垒距离山下有多远,什么地形?” “都是平地,距离各不相同……” “最近的地方。”秦怀道提醒一句。 “最近……”李义协想了想,说的:“大约二十丈左右。” 二十丈就是六十米,秦怀道想到这个距离眼前一亮,示意李义协稍等,迅速绘制,一边询问这个区域的细节,渐渐的,一副手绘地形图跃然纸上,问道:“看看,可有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问题,差不多就这样。”李义协看着地图肯定道。 秦怀道顿时大喜,追问道:“这一带长多少?多高?” “长两百丈以上,然后就是转弯到背面,高五十丈以上。”李义协一脸笃定。 长两百丈就是六百多米,这个宽大不小,高五十丈以上,就是一百五十米以上,已经算高山了,秦怀道又仔细问了些细节,将手绘地形图做了补充,旋即看着沉思起来,推演战术。 李义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见秦怀道在思考,干脆停下吃了起来。 没多久,秦怀道长舒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 “将军,要不要继续说?”李义协赶紧停下吃东西,放下小刀。 “不用了,这次你立下大功。”秦怀道笑了。 “可未必是粮食存放位置,末将只是觉得这么多人,应该是粮食存放点,也侦查过十来处地方,没发现异常,只有这儿最可疑。” “大雪封路,五万人聚集,没有粮食活不下去,就算不是粮食存放点,也是大功一见,咱们把这五万人吃掉,剩余五万不足为虑。”秦怀道笑道,眼中精光闪烁,透着烈烈战意。 “吃掉他们?”李义协脸色一变,赶紧说道:“将军,非末将说丧气话动摇军心,这儿是堡垒,不是契丹那些部落,有高大的院墙阻挡,有房屋,里面空间很大,积雪被清除过,活动自如,恐不好打。” “用对办法,没有拿不下的城池,本将自有主意,用雪橇板赶路,多久能到?”秦怀道追问道。 “朝发夕至!” “十里范围内可有其他敌军?” “应该没有,兄弟们侦查过,方圆二十里有些小村庄,但里面百姓都被斩杀,粮食被抢走,没有驻军。”李义协笃定说道。 “这群畜生,百姓的血债必须血偿,赶紧吃,吃完军议。”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起身来,对门口守护的李德謇说道:“传令,军中校尉以上军官全部过来,紧急军议,通知都督参加,快去。” “遵令!”李德謇赶紧答应。 秦怀道返回大帐坐下,见李义协不吃了,劝道:“再吃点,他们过来需要些时间,不差这一会儿。”担心李义协不好意思,自己也吃起来。 李义协心中感动,赶紧大口吞咽,一路过来确实饿坏了。 等了一会儿,众将过来,大帐坐不下,校尉们站在后面,大家围城一圈,秦怀道看了薛万淑和执失思力一眼,将画好的地形图架起来,正色说道:“诸位,这儿叫刘家堡,距离营州一天路程,驻扎四到五万敌军,方圆二十里无其他敌军,本将军决定拿下。” 大家已经习惯秦怀道的指挥方式,没人插话,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盘算着如果是自己,该如何攻打。 薛万淑见秦怀道看过来,便说道:“秦将军,此地三面环山,山岭陡峭,只有南面是入口,又修建了城墙阻挡,山谷里面也是城堡,四五万大军凭借咱们恐怕不容易,秦将军既然决定,想必已有高见,营州边军自我以下,绝对服从。” “都督,本将带麾下兵马即可,冰城安全就交给都督了。” “没问题。”薛万淑满口答应,虽然没自己事,错失机会,但也不在乎,身居都督高位,再想往上爬谈何容易,秦怀道将大功机会交给薛枫,已经满足。 “多谢都督,还有一事,收集营州城中秸秆,硝石等易燃之物,硝石碾成粉末,越多越好,还是用牛羊或者银子兑换。”秦怀道正色说道。 大家一听这是要用火攻,有些猛,那么高堡垒别说无法靠近,就算靠近也难以丢进去,怎么烧? 不过,最近秦怀道缕用奇计,大家寻思着这背后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没有当场问破,都耐心听着。 薛万淑也好奇,但也懒得多问,答应道:“没问题,一个时辰内办好。” “此物关乎胜败,有劳都督。”秦怀道感激地说道,对薛万淑的能力很信任,这段时间交给薛万淑的事无一不做好,心中大定,目光落在众将身上,继续说道:“诸位,明天一早出发,每人带足三天干粮,一捆秸秆,多带弩箭。”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秦怀道没有像以往那边当场解说战术安排,回答大家心中疑惑,只因战术太过奇特,大家未必能理解,而且战术只是初定,需要到现场后再定,没必要说,示意大家离开后继续推演细节。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带着装备悄然出发,唯独留下罗章继续训练那支雇佣军,队伍分成五路,散开了走,一人一根绳子,用树皮编制而成,一头捆着腰身,一头捆着秸秆和兵器,拖着走,雪地实话,阻力很小,拖动并不难。 秦怀道和将士们走在前面,李义协则带着剩余五十名羽林军前面侦查,探路。 所有人埋头赶路,五千人的大军鸦雀无声,只留下满地痕迹。 沿途没有遇到任何敌情,走的很顺利。 黄昏时发,大军来到一座山顶,下面是一座巨大的堡垒群,有无数圆形房子构成,房子两层高,每一间都不小,夯土建造而成,上面留有箭孔御敌,房子与房子之间相隔不远,不熟悉的进去很容易迷路。 秦怀道对堡垒群并不感兴趣,仔细打量地形,脚下便是距离堡垒群最近的山峰,果然如李义协描述一样,间隔不过六十米,山高接近一百六十米,陡坡七八十度之间,这个坡度人都不容易下去。 山坡上积满了厚厚的雪,秦怀道留心观察,发现雪并不结实,有些地方有滑落的迹象,一切比猜想的还要好,顿时大喜。 “将军,这地形不妙,人冲不下去,距离也有些太远,秸秆也扔不进堡垒,这怎么打?”执失思力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心。 大家纷纷看过来,等待将令。 秦怀道却指着下面陡峭的山坡笑道:“无妨,将秸秆一半丢半山腰,一半放脚下,宽五十丈左右即可,无须丢太远。” 大家不明所以,但将令以下,执行便是。 很快,一捆捆秸秆被人丢下去,落在下面半山腰。 山脚下,堡垒群内的敌军听到动静纷纷出来观看,有些懵,这丢秸秆是个什么打法?就算是火攻,也该点着了丢进堡垒里面才对,丢半山腰算什么? 很快,大量士兵冲出堡垒,守住制高点和要道,一些人更是爬上屋顶,张弓搭箭,瞄准山坡方向,严正以待。 有人更是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秦怀道见差不多了,宽度也合适,敌人并没有冲出来清理秸秆,估计是怕箭,心中大定,懒得回答,对身边众人说道:“传令下去,准备火箭!”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第215章:雪崩 “咻咻咻——” 一支支火箭射在半山腰的秸秆上,将秸秆点燃,秸秆里面有一些硝石助燃,火势起来很快,加上风力,火烧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烟雾滚滚,丢在大家眼前的秸秆也被点燃,风一吹,火势乱窜,热气逼人,秦怀道赶紧示意大家后退。 五千余人就是五千余捆秸秆,半山腰两千余捆,山顶三千余捆,堆放的宽度只有一百余米,一捆捆,一堆堆,疯狂燃烧,形成可怕的温度将地下积雪融化,形成水深入地面。 下面堡垒群高句丽敌人看不懂这是什么打法,火攻大家理解,但也得烧过来才对,放烟毒更不可能,寒风一吹,烟都飘走了,根本没吹到堡垒来。 山顶上的将士们同样看不懂,大家时不时悄悄瞥一眼秦怀道,想问,但见秦怀道脸色冷清,不敢多问,将好奇心压下,继续看着燃烧的大火。 秦怀道不是不想说,而是解释起来太麻烦,犀利的目光盯着大火下面积雪消融,化成水渗透到地面,而且越来越多,心中不紧张是假的,虽然有把握,但毕竟是推算的结果,并不一定是事实。 渐渐的,秦怀道看到陡峭的山坡上,那厚厚的积雪开始出现裂痕,等秸秆燃烧快要殆尽是,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两眼大亮,死死盯着,一边喊道:“快,都退后,再退后一些。”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大片积雪滑落下去,连带着下面积雪也跟着滑落。 半山腰也出现滑落,形成一个真空,没有了积雪顶住,真空带上面积雪失去支撑,也跟着滑落,面积越来越大。 很快,山顶积雪出现大面积坍塌,滑落下去,形成一定动力后开始滚落,加上半山腰也出现滑落,没了阻力后,速度更快。 “轰隆隆——” 转眼间,山顶积雪大规模滚滚而下,形成雪崩。 声音震耳欲聋,如万马奔鹏,似滔天巨浪朝山脚下狠狠砸去,溅起雪花漫天。 山脚下,堡垒群中,高句丽士兵看到无尽的积雪滚滚而下,宛如高耸的山峰倒塌,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身体被定住一般,忘了逃走,忘了躲避,甚至都不知道思考,只因这一切太突然,太不可思议。 “天罚,是天罚!” 也不知道谁忽然大喊了一句,声音带着无尽的惶恐,尖锐,颤抖。 下一刻,高句丽士兵纷纷跪下,瑟瑟发抖。 愚昧的年代,高句丽士兵以为是天神降下的惩罚,惩治大家犯下的罪孽,没人敢逃避,没人敢反抗,也没法反抗,狂暴的雪崩轰然落下,将山脚填平,将下面堡垒大半淹没。 山顶上,将士们看到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忘记了战斗,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偷偷看向秦怀道,莫名的,心中多了一种敬畏。 那是一个能引来天罚的男人! 那是神灵的使者! 秦怀道看到滚滚而下的雪崩,心中大定,还好计算没错,秸秆燃烧的温度融化了足够多的雪水,而雪水一滴滴地渗透到雪层深处地面后,让原本结实的雪变得松散起来,大大降低积雪之间的内聚力和抗断强度,使雪层和地面之间产生滑动,从而落下去。 山顶和半山腰同时烧,半山腰积雪一旦出现融化,滑落,就会形成真空带,上面的积雪就没了阻力,在重力的作用下滑动,加上山顶雪水融化后流下去,造成地面湿滑,厚厚的积雪层必然出现雪崩。 如果还不行,那就只有让将士们去对面山谷大喊大叫,靠声波震动造成雪崩了,还好一切都在计算之内,不用像个疯子一般大喊大叫了。 很快,雪崩安静下来,山脚下堡垒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战机现,胜券在握。 秦怀道拔刀,脸色清冷,目光犀利,长刀前指,喝道:“兄弟们,从旁边下山,杀入堡垒,一个不留。” “杀——” 将士们猛地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吼起来,战意沸腾。 原本以为敌军五万,会是一场血战,现在看来一如既往的轻松,一个个眼睛发光,从旁边缓一些的山坡滑下去,待快要滑到山下时拐弯,从雪崩填埋的地方冲进堡垒,冲入地面,熟练地脱下雪橇板,握着连弩冲向还没有被填埋地地方。 剩余不多的敌人别吓破了胆,根本不反抗,跪在地上投降。 但将令是杀光,好不容易赶来一趟,不捞点军功岂不可惜?一个个果断出手,弩箭如雨,如蝗,高句丽士兵一茬茬倒下。 秦怀道赶过来时,看到的是满地尸体,战斗已经结束。 这一仗轻松的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大家看到秦怀道过来,纷纷让开,分立两旁,眼中满是敬畏,就连熟悉的程家三兄弟和尉迟两兄弟也莫名有些紧张,欲言又止,在大家看来,刚才的雪崩是天罚,而秦怀道是引来天罚的人。 这个年代,人们对天罚有着莫名的敬畏。 秦怀道没多想,看着大家说道:“打扫战场,将兵器收集起来,找些活口问问,看物资堆放在哪儿,挖出来带走。”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秦怀道这才察觉到大家有些异常,但纷纷离开,执行命令去了,也就没多问,对李德謇交代道:“带人去山谷出口的城墙上放哨,防止有人过来。” “遵令!”李义协带着一队羽林卫匆匆去了,临行前不忘叮嘱四十名羽林卫警戒,保护秦怀道安全。 没多久,一个声音传来:“将军,发现大量百姓尸体。” 秦怀道寻声望去,是李德謇在喊,赶紧跑过去一看,一间宽大的堡垒里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尸体,塞满了整个空间,男女老少都有,死状惨烈,穿着打扮来看,正是普通老百姓。 “畜生!”看到这一幕,秦怀道眼睛瞬间红了,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接受的是为人民而战的信念,最见不得这种人间疾苦,见不得普通百姓被害。 “尉迟宝林!”秦怀道大吼道。 “在!” “带一千人找个地方挖坑,挖不动就烧,没东西烧就剥下高句丽这群畜生身上的衣服烧,将百姓掩埋。” “遵令!”尉迟宝林看到满屋尸体,眼睛也红了,匆匆离开。 “继续找,把百姓全都找出来。”秦怀道大吼道,情绪有些失控。 身边负责护卫队羽林卫赶紧行动起来。 秦怀道则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看着满屋尸体,那惨烈的表情,那痛苦的神色,那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控诉这该死的时代,控诉这该杀的高句丽大军。 良久,良久,秦怀道一动不动,宛如雕塑,心中却满是愤怒在燃烧,在沸腾,化作对高句丽无尽的恨意。 两军交战,各凭本事,死在战场上谁也不怨谁,但滥杀百姓就不行。 这是底线! 不可接受,不可饶恕的底线。 没多久,更多尸体找到,一具具从堡垒里抬出来,抬到外面大坑旁,整齐地摆放着,一股悲壮、压抑的气氛弥漫,大战胜利的喜悦一扫而空。 两个时辰后,夜幕降临,大批积雪被清走,大量物资被挖出来。 开阔地带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万人坑还在继续挖,没人抱怨,没人懈怠。 众将围在秦怀道身边,默默地注视着万人坑挖掘现场,心情沉重。 又一个时辰过后,万人坑挖好,一具具尸体抬下去,秦怀道来到大坑旁,看着众人沉声说道:“诸位,身为大唐军人,不能保护好百姓安危,这是你我的耻辱,高句丽不仁,残害我大唐百姓,残忍、暴虐、本将军在此当着刘家堡百姓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天地共鉴!” “报仇,报仇!”众人大吼起来。 声音悲壮、愤恨,带着某种战士的不屈和使命。 秦怀道捧了一捧泥土洒下去,喝道:“刘家堡村民们,安息吧,埋——” 一声令下,将士们纷纷将泥土铲下去填埋。 秦怀道来到李德謇跟前,冷冷地问道:“战利品统计如何?” “还有很多没挖出来,目前有战马一万匹,三千匹战马被雪埋住,死了,粮食五万石左右,保存完好,还有一批草料,高句丽尸体一万左右,其他都还在积雪下,没挖出来。”李德謇赶紧说道。 “挖,继续挖,给你们一个晚上时间,动作要快。” “遵令!”所有人轰然领命,纷纷行动起来。 “李义协!” “在!” “带着你的一百羽林卫散出去,侦查四周,防止敌军,一边搜查四周百姓,村庄遭遇高句丽洗劫,已经空了,逃走的百姓应该藏在大山深处,山洞等地,可以喊话寻找,如找到,全都带来领粮食。” “遵令!”李义协匆匆去了。 秦怀道来到一个堡垒里,让人烧了堆篝火,有人拿来一张木凳,秦怀道点点头表示感谢,一边烤着火,一边摊开地图研究,脸色阴沉如霜。 没多久,李德謇过来,将一只洗剥干净的羊架在火上烤,看看秦怀道,有些不敢说话,默默的在旁边烤着,时不时瞥秦怀道一眼。 秦怀道感受到了李德謇的异常,问道:“看我干什么?” 李德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真的能引来天罚?” “你是说刚才雪崩?”秦怀道反问。 “对,雪崩,也是天罚的一种,大家都很好奇,也有些害怕,在背后悄悄议论,说你是天神派来的人间使者,是不可战胜的,从浇水成冰筑城,到雪橇板,还有三十连发的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现在又引来天罚,简直不可思议”李德謇忍不住直言说道。 愚昧的时代,崇尚鬼神之说,根本解释不清楚这是科学,是一种技术,人人都会,秦怀道反问道:“这样不好吗?” 李德謇赶紧说道:“好,兄弟们私底下都在穿,说将军是神灵的使者,跟着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自从来到营州后,咱们一次没败过,而且都是以少胜多,还损失极少,现在士气高涨。” 秦怀道一听士气高涨就松了口气,这是好事,指着地图说道:“此战过后,高句丽南下大军去了一半,剩余一半不知道在哪儿,你有什么想法?” “应该是分布在许多个类似刘家堡这样的地方,每个地方藏军数量不等,大雪封路,行走困难,他们活动被限,一时跑不了,不如一个个找出来,干掉他们,将军以为如何?”李德謇反问道。 “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敌人在哪儿,一个个找太耗费时间,我们不能在外面太久,小心大后方被攻击。”秦怀道说着继续研究地图。 李德謇也没有更好办法,沉默了。 篝火熊熊,噼啪作响。 外面时不时传来将士们挖出好东西的惊呼声,还有铲雪的沙沙声。 很快,羊肉滋滋冒油,散发着清香。 秦怀道吃了点东西,躺着木条凳上休息,睡的很不舒服。 迷迷糊糊之间,秦怀道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起来一看,外面来了很多百姓,一个个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浑身发抖,李义协上前见礼:“将军,找到几处躲在山洞里的百姓,妇女小孩没办法过来,路难走。” 来的都是青壮,有一千人左右,正紧张地看着四周。 秦怀道上前问道:“诸位别怕,我们是唐军,在下秦琼之子,定远将军秦理,该死的高句丽畜生都被杀死,地上尸体你们也看到了,咱们是自己人,战利品不少,一会儿你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将军真是翼国公之子?”有人惊喜地喊道。 “这还能假冒不成?”秦怀道看向对方。 对方有些激动地说道:“草民当年是翼国公麾下士兵,受了伤,回到故里,翼国公仁义,将军也高义,不仅杀了高句丽这帮畜生替百姓报仇,还给大家粮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草民谢谢将军赏赐!” “谢将军赏赐!”众人纷纷作揖。 “客气了,咱们是大唐军人,理当保护你们,可惜来晚了,你们对周围熟悉,能不能告诉本将军高句丽敌人藏在哪儿?谁知道?”秦怀道问道。 “将军,小的知道,王家镇有一支军队,人数不详,往东三十里左右,那是一个小镇,有百来户,那天小的打了只狐狸,准备拿起镇上换点盐回来,看到他们杀人,然后留下没走,晚上下了暴雪,暴雪封路,他们肯定还在小镇。”一名精壮男子喊道。 秦怀道大喜,正愁不知道敌人在哪儿,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问出消息,看向身边李德謇小声问道:“有没有银子?” “战利品中有不少,还有不少金银首饰,看着像是抢来的。” “去拿一百贯过来。” 李德謇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再次看向刚才那人追问道:“那支大军弓箭手多,还是持刀盾刀多?” “用弓箭射杀的百姓,然后一帮人冲进去砍杀,还有很多骑兵围观,估计得有上万人,具体不清楚。” 这时,李德謇过来,将银子递上去。 对方有些懵,不敢接,秦怀道笑道:“这是感谢你提供线索的奖励,希望你能带个路,可好?” “小的不用赏银,只要你们打那帮畜生,小的愿意带路。” “拿着吧,先带点肉回去给家人,然后回来,本将军在这儿等着,还有你们,都来拿吧,回去后好好活着。”秦怀道说道。 大家犹豫着,想来,又不敢,几名胆子大的上前扛起一大袋麦子就走,其他人见没有阻拦,胆子也大起来。 没多久,无数粮食、马匹、牛羊被大家带走,大雪很厚,走的很吃力,一个个将粮食放在雪地上拖着走,反倒省事些。 秦怀道见还有很多,喊道:“各位再来一趟。” “谢将军仁义!”众人站在厚厚的积雪里大喊,磕头。 看着这一幕,秦怀道心中很不好受。 一个时辰后,大军整装待发,每个人都吃饱喝足,揣着一块烤好的肉备用,宰杀的羊油脂做成了火箭备用,缴获的刀箭、金银等战利品分发下去,每个人匀一些,剩余粮食丢在开阔地,百姓去而复返,继续搬运。 那名举报线索的人也来了,领着大家出发。 三十里对于有雪橇板的众人而言并不难,倒是带路的人走不快,程处默和程处亮两兄弟一左一右,将人拖着走,狼狈了些,但速度跟得上,等走到一半,来到一个山坡上时,远处小镇遥遥在望。 带路的人返回,大家知道具体位置后加速赶路。 没多久,队伍来到小镇附近,在一处小山坡的树林里藏好,小镇看着确实不大,低矮的夯土茅草屋临河而建,河面冰层被打开,有士兵装扮的人在取水,还有些人在捞鱼。 鱼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太过腥,除非缺粮,否则不会吃。 小镇外面搭建了许多帐篷,马集中在一起,瘦了不少,估计是没吃没喝造成,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了底,马上说道:“安国公,诸位,镇子不大,目测一万人左右,最多一万五,无论多少,来都来了,没理由不干一把。” “将军,怎么打?”众人纷纷看过来。 秦怀道指着不远处那片树林说道:“处默,你带人从那儿悄悄摸上去,不容易提前暴露,然后忽然杀出,用火箭小镇外围帐篷,一旦敌人追出,迅速撤退,引他们追,咱们有雪橇板,跑的快,他们不行。” “那我们呢?”其他人一听就急了。 “别慌,有你们打的。”秦怀道指着另外两个方向说道:“你俩各领一千悄悄迂回上去,处默这边一打,敌人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过去,甚至部队也都敢去,你俩再同时杀出,从背后两翼偷袭,同样先烧帐篷,再杀敌,事不可为就撤,引他们追击,一旦小镇空虚,尉迟兄弟领兵押上。” “如果不追呢?”安国公忍不住问道。 “不追也无妨,处默那边是上风口,继续远程射杀,处亮和处弼则带兵拉开距离压阵,摆出进攻姿态,敌人必然不敢全军压上去追击处默,会分兵防御,一有时机,两千禁军压上,看他们怎么应对,这叫群狼战术,谁有机会就上去咬一口,没机会就看着,不给他们分兵机会,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此战凶险,都小心点,行动。”秦怀道果断命令道。 大家一听,都明白过来,先烧帐篷再杀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凭借雪橇板敌人追不上,追出来更好,陷进积雪中成为活靶子,不追也无妨,帐篷烧没了,这帮人不像大家有厚厚的羊毛大衣,扛不住冻。 大家带着部队迅速离开。 秦怀道没有动,继续观察,有两千禁军做预备队,心中有底。 此战会有些凶险,敌人一旦负隅顽抗,伤亡会增大,但也没办法,一旦积雪融化,这一万大军威胁更大,必须趁机清除。 观察片刻,秦怀道目光落在一栋相对好一点院子,估摸是只这个小镇最富有的人家,这样的院子一般会被敌人将领占用,指着院子说道:“尉迟宝林,等三路开打,敌人兵力调动后,你率领一千人冲过去,走河面,河面低于小镇,部队冲上去后躲在坡下射杀,有机会就冲进去。” “坡下面?”尉迟宝林看着前方,有些担忧。 不动起来,大家不就是活靶子?高句丽的弓箭手可不是吃素的。 秦怀道看出尉迟宝林的担忧,解释道:“坡度陡峭,但不过一人高,藏下面敌人不容易射到,而且,敌人遭到三路攻击后,还能分出攻击你们的兵力不会超过一千,一千对一千,你们有连弩,还是近距离,又躲在坡陡下面,问题不大,不过,这一千恐怕是精锐,看到那个大院没?” “你是说敌人将领躲在大院内,那一千是敌将身边亲军?”尉迟宝林反应过来,见秦怀道点头,兴奋地嘿嘿直笑:“那就没问题了,拿下那一千人后冲进去,首功稳拿。” 秦怀道看向尉迟宝琪:“尉迟宝琪,你领另一千人从旁边斜插上去,挡住可能赶来支援点敌军,给你哥打掩护,速战速决。” “遵令!”两人兴奋地答应道。 很快,大家看到小镇上风口树林里冲出一支大军,紧接着,一阵火箭呼啸而去,直扑安静的小镇,毫无征兆。 大战拉开序幕! 第217章:炸营 营家口,一个临海小渔村。 村里原本生活中上千百姓,打鱼为生,日子过的虽然清贫,但也无忧,自从高句丽大军过来后,人数增多了,却弥漫着一股死气,再也看不到一个百姓,听不到一声犬吠。 小渔村外围搭建着无数简易帐篷,形成营地,营地内积雪被清扫干净,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上面炖着食物,一支支士兵在外围巡逻,小渔村里面更是人满为患,旌旗猎猎作响。 晚霞万丈,给小渔村平添几分静谧,几分祥和,如果没有营地外雪地里,一具具被觅食的狼翻出来、吃剩的尸骨,这儿不亚于世外桃源。 几里外的山坡上,树林里。 秦怀道率大军连续几天赶路,总算来到目的地,一个个累的不轻,却两眼发亮,紧紧盯着前方渔村,仿佛那是军功,是荣誉,是赏银。 秦怀道看着前方,心中却有些沉重,这支部队并不像刘家堡,也不像王家镇将兵力聚集在起,而是以小渔村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整个营地占地很大,积雪清理干净,来去自如,不影响行动。 小渔村外面视野开阔,地势平坦,上去就会暴露,五万大军紧守营地不出,五千人全填进去都没用。 硬攻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秦怀道寻思良久,发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天黑后渗透进去,烧粮,这支大军粮食余粮肯定不多,烧掉不难,只需带几人摸进去就能办到,没有了粮食,这支大军不攻自破。 粮食应该藏在小渔村的某些房间里,秦怀道留心观察大一点的房间,小的放不了多少,很快锁定几个可疑位置,拿出纸和木炭画起来,渐渐的,一副简易图跃然纸上,特别是那几个可疑位置。 大家围拢上来,眼中满是期待。 执失思力最担心秦怀道下令强攻,低声问道:“将军,可有办法?” “天黑后行动,程家三兄弟、尉迟两兄弟,还有李义协,你们六个跟我摸进去,烧粮。”秦怀道低声说着,语气坚决。 大家一听秦怀道亲自带队,顿时慌了,秦怀道要是有个好歹,这大军就完了,安国公抢先说道:“不可,身为主将,不能亲自上,老夫带人去吧。” “这活我比你们熟悉,不要再争。”秦怀道态度坚决,补充道:“我们几个先休息一会儿,安国公,队伍交给你,不要出林子,以免提前暴露行踪,引起敌人警觉,提高摸进去的难度。” “放心吧。”执失思力答应道,心中满是感动,在安国公看来,秦怀道宁可亲自带队冒险,也不用强攻的办法,这是担心部队损失太大,仁义之举。 三个时辰后,正是深夜时分,夜色灰暗,雪地朦胧一片。 秦怀道身背双刀,带着六人走出林子,一路弓着身体,借助雪橇板滑行,待靠近敌军营地后,秦怀道趴在雪橇板上,手脚并用,像游泳一般继续滑行,大家一看还可以这么玩,纷纷效仿。 人趴在雪橇板上不容易被发现,大家穿的又是白色大衣,只要不懂,和周围积雪融为一体,加上夜色朦胧,不到跟前很难发现,大家跟着秦怀道渗透不是一次,心理承受力大增,没人紧张,害怕。 没多久,大家来到营地外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下雪橇板,秦怀道压低声音说道:“跟紧我,不要乱。” 大家纷纷点头,快速脱掉雪橇板。 秦怀道将雪橇板藏在积雪下,拿出一把狗腿刀反握,观察片刻后忽然动了,弓着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朝前冲去,很快最近都一顶帐篷边,锋利的狗腿刀将帐篷轻松划开,秦怀道钻进去,手起刀落,将里面睡着的十来人斩杀。 之后,秦怀道从豁口探头出去,打了手势,大家也藏好雪橇板,学着秦怀道的方式纷纷冲过来,进入帐篷。 “换装。”秦怀道低声说道。 大家眼睛一亮,会意地脱下大衣,虽然很冷,但顾不上了。 很快,大家换上高句丽士兵铠甲,带上头盔,再将被褥盖好尸体,免得血腥味飘出,秦怀道将两把刀藏在背后衣甲内,反扣着狗腿刀来到帐篷外,小心观察片刻,四周帐篷一座挨一座,里面满是熟睡的鼾声。 不远处,有巡逻队在游弋,但注意力都在营地外,营地内防守很松,秦怀道艺高胆大,示意大家跟上,排成一支纵队,宛如巡逻队伍一般朝前走去。 没人会想到有人胆敢摸进五万大军的营地内,更没人敢相信进来后敢公然行走,加上天色灰暗,能见度不高,将秦怀道等人当成自己人,没人在意。 一路缓行,不疾不徐,俨然一副巡逻架势,不知不觉靠近村庄,秦怀道大大方方地直接过去,就像一支巡逻归来的小队。 这个时候越不怕,反而越没事。 越缩手缩脚,胆胆怯怯,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没多久,大家来到一个疑似藏有粮食的位置附近,门口有几人把守,正围着篝火闲聊着什么,秦怀道带着人直接过去,待近了些绕行,来到一间茅草房背后藏好,对跟上来的人低声说道:“从背后绕过去,抹喉。” 众人纷纷点头。 秦怀道领着大家继续往前,绕到疑似目标后面,顺着墙根来到正门,见四周无其他人,猛冲上去,一手捂住一人大嘴,狗腿刀却划过另一人喉咙,再一收,划过捂着的人喉咙。 几乎同时,大家有冲上去,如一头头野外觅食的猎豹,将另外几人斩杀,拖到一边,将尸体丢到不容易看到的地方,秦怀道冲动门口,从篝火里拿起一根烧着的木棒,推开门一看,里面果然是粮食,用各种容器装好,还有一些袋装,但看着并不是很多。 秦怀道将里面还有一堆干草料,将燃烧的木棒丢过去,见草料燃烧起来,便将房门关好,带着大家迅速离开。 夜幕沉沉,要不是不少地方放哨的人烧着篝火取暖,加上积雪泛白光,什么都看不见,但昏暗的夜色也给了大家很好的掩护,一行在秦怀道的带领下,顺着墙根快速往前。 秦怀道走在前面,没多久来到另一个疑似位置,房间里亮着光,门口没人,秦怀道蹑手蹑脚靠近,从门缝往里面看去,发现好几人正围着一堆篝火赌钱,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像是在争吵。 机会难得,秦怀道轻轻推开门,然后忽然暴起,猛冲进去,里面的人注意力都在地上的骰子,并没有留意有人进来,秦怀道手起刀落,瞬间抹掉两人,这帮人这才发现异常,纷纷抬头。 秦怀道又唰唰两刀,快速抹掉两人喉咙,兄弟们也跟着一拥而起,将另外几人大嘴捂死,手起刀落,轻松解决。 干掉几人后秦怀道这才观察四周,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袋子,不少袋口打开,露出里面的小麦,粟米,还有很多干草料,房间不小,看着像是村祠,秦怀道大喜,拿起篝火就冲上去,其他人也拿起燃烧的火把跟上去。 很快,火燃烧起来。 众人默不作声地跟着秦怀道离开,顺手将房门关好,避免提前暴露。 顺着小巷一路急行,见一个房间里亮着光,秦怀道从窗户往里观察,发现一帮人正围着篝火吃东西,一边聊着什么,个个穿着战甲,看着像将领,秦怀道果断放弃,领着大家直奔下一个可疑目标。 当务之急是烧粮,不是杀敌。 凭着记忆一路往前,来到一个小院门口,院门敞开,没有门,里面的房门也敞开,几人围着篝火烤东西吃,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句听不懂,秦怀道一个闪身进入小院,避开正门视野,从侧面迂回上去。 很快,秦怀道来到门口,忽然外面传来大喊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人的奔跑上,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里屋的人也冲出来,秦怀道一发狠,手起刀落,瞬间抹掉一人喉咙,狗腿刀顺势狠狠扎进另一人咽喉。 程处默等人也扑上来,一人一个,轻松解决。 大家冲进屋子一看,也堆放在不少粮食,顿时大喜,秦怀道赶紧说道:“恐怕是前面两处暴露,快烧。” 众人拿起燃烧的火把就开始放火。 等火势燃烧起来后,一行冲出院子,见外面到处都是人,但能见度不大,彼此难以看清,秦怀道灵机一动,低声说道:“兄弟们,玩把更大的,跟紧我。” 众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主,一听更大的就两眼放光,紧跟秦怀道身后,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比烧了敌军粮草更大? 大家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谁也看不清谁,秦怀道猛地拔出一把,如一头猛虎般冲过去,见人就砍。 敌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砍懵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拔刀。 程处默等人也懵了,这也太彪悍了吧?但秦怀道都出手了,没理由看着,一拥而上,大砍大杀起来,这支敌军被砍傻了,叽里咕噜大喊大叫,像是在询问,但秦怀道等人听不懂,也不废话,继续砍杀。 敌人被砍出火气,纷纷反击,但看不清是谁,担心被人砍,一边大喊着什么,一边将身边人砍杀。 与其被人砍,不如砍死别人再说。 秦怀道一口气砍翻几个,喊道:“跟紧我,抢火把烧房间,别让他们看清。” 众人不明所以,但不妨碍照做,一个个循着秦怀道的声音发出位置砍杀过去,将遇到的持火把敌人砍杀,捡起火把就丟进旁边房间内,这么一来,四周更黑了。 小渔村聚集的敌军比村外帐篷区多,密度大,听到喊声纷纷冲出房间,拥挤在一起,能见度不过几米,看到有人冲杀过来,也不知道是谁,纷纷大喊示警,像是不准靠近。 但秦怀道等人岂会停下?猛冲猛砍。 没人不担心被砍杀,也不清楚冲过来的有多少人,是什么人,看到不对劲的就砍,秦怀道等人冲杀过去后,后面那些追杀秦怀道的人被当成了同伴,两拨人砍杀成一团,一时之间场面大乱。 虽然语言能识别身份,但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不是自己人,万一假冒怎么办?同样心理作祟下,谁也不手软。 很快,更多人卷进来,有将领出来约束也没用,四周灰蒙蒙一片,谁知道将领在哪儿?谁知道谁是敌是友? 一种恐慌的情绪爆发,加上最近困在小渔村,吃的不够,又能又饿,一个个心里面早就憋着一股邪气,这一刻变得疯狂起来了,顾不上军纪束缚,趁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无所顾忌。 这种现象俗称炸营! 秦怀道领着大家冲杀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藏好,大家看着无数人疯狂厮杀在一起,惨叫声传出去好远,顿时大喜。 “炸营了!”程处默兴奋地喊道,声音都在抖。 都是将门之后,自然明白炸营意味着什么,一个个看向秦怀道,明亮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一通砍杀居然引起炸营,这指挥能力简直不可思议。 “走!”秦怀道可不敢留下,陷入乱砍之中。 几万人一旦疯狂起来,实力再强也未必能活下来。 大家也不敢留下,赶紧跟着往外跑,不少担心被砍的人也在往外跑,加上大家穿着同样战甲,人一多就隐蔽性大,没人上来盘查,几人轻松来到之前那个帐篷,钻进去拿出大衣穿上。 之后,众人冲到外围,找到雪橇板穿好,迅速离开。 行踪很快引起周围敌人注意,不少人追上来,但被厚厚的积雪阻挡,加上能见度太低,已经看不到人影,只好放弃。 秦怀道等人并没有回去,而是在不远处蹲下查看,见敌军营地乱成一团,段时间内不可能平息,秦怀道顿生一计,对众人说道:“快,回去整军过来厮杀,制造更大混乱。” 两军交战,自然是趁其病要其命! “遵令!”众人两眼放光,兴奋地掉头就跑。 秦怀道留在原地观察,等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沙沙上,回头一看,是大军滑着雪橇板过来了,大喜,喊道:“快,散开,自由射击。” “快,散开,都散开!” 一个个声音响起,提醒着大军散开。 五千人来之前已经知道大概,但看到炸营还是一阵头皮发麻,太狠了,简直自相查杀,心中却无比兴奋,纷纷出手。 一时之间,无数弩矢呼啸而去,不需要准头,也不需要知道敌人在哪儿,此时此刻,放箭就完了。 敌人已经都从沉睡中醒来,能见度本就低,加上夜盲症更看不了多远,发现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时慌了,纷纷大喊着,相互询问,但声音很快被惨叫声压下,无尽的恐慌弥漫开来。 大家朝营地中心方向冲去,试图拉开距离,避开连弩。 这么一冲坏事了,小渔村里正在厮杀的人以为外敌杀到,更慌,更乱,更害怕,也就变得更疯狂了,都想杀出去,远离是非,但人挤人,怎么走得了? 炸营范围扩大,更多人卷入进来。 连弩不断炸响,射出一支支夺命的弩矢,秦怀道眼神好,发现前面敌人都跑远后,高声喝道:“快,往两边绕过去,继续射杀,别进敌营。” 五千人一分为二,绕着营地跑,对着营地内胡乱射杀,将骚乱扩大,敌军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但听到箭矢的尖啸声密集如雨,以为很多,都慌了,纷纷往中心地带跑,躲避射杀,却又卷入炸营中。 很快,几万人杀成一团,有冲出来的也被连弩射杀倒下。 外有连弩疯狂射杀,内有自己人相互疯狂砍杀,根本停不下来,场面大乱。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却松了口气,简直意外之喜,原本指望烧个粮食,没想到灵机一动却真的引发炸营。 这五万敌军,稳了! 战斗持续两个时辰左右,砍杀声渐渐减弱,将士们携带的弩矢也都耗光,但没人上前,进入敌营地内,反而在秦怀道的要求下后退一段距离,严正以待。 营地内火光冲天,不少房屋点燃,借着亮光可见无数人倒下,尸横满地,惨叫声,哀嚎声更是此起彼伏,传出去好远,听着瘆人。 将士们听着头皮麻烦,死死盯着前方,不敢大意。 一直到天亮,哀嚎声减弱。 看着满地的尸体,被染红的大地,所有人震惊不已,整整五万大军就这么没了?好恐怖的炸营。 秦怀道发现不少房间里有人走出门,傻傻地看着四周,应该是炸营时躲在房间里没出来,房间里有光,彼此认识,只需堵死门不让其他人进,就能有机会幸存下来,但这样的人并不多。 这帮敌人将小渔村百姓屠杀一空,天理难容。 “所有人听令,横队推上去,一个不留。”秦怀道冷冷地喝道,声音冷漠、霸道,不容置疑。 将士们迅速集结,排成一排碾压上去。 没多久,战斗结束,秦怀道在羽林军的护卫下来到小渔村内,喝道:“收集战马,打扫战场。”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粮食被火杀光,一粒都不剩,不少房屋也被烧塌,黑烟滚滚,但有不少战马,看着状态还不算坏,很快有人来报,还发现一屋子粮食,秦怀道过去看看,屋子堆满,还有一些草料。 “将军,在一堆尸体里发现一人,自称姓高,是大军主将,要求见您。”一人跑上来汇报。 “带过来!”秦怀道喝道。 很快,一名将军被人押着过来,脸色灰败,倒是穿着一身难得的锁子甲,四十左右,浓眉大眼,秦怀道打量着对方问道:“你要见我?” “在下高句丽大将……” “别废话,什么事?”秦怀道直接打断道。 对方脸色一变,有些恼怒地说道:“大唐向来注重仁义,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俘虏?本将军要求见你们唐皇。” 秦怀道冷哼一声,反问道:“太原王氏的人在哪?” “不知道在哪儿,都是飞鸽联系,他们派来负责联系的人昨晚死了。” “这儿的百姓是你下令杀的吧?”秦怀道追问。 对方脸色大变,吱吱呜呜,说不出口。 秦怀道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冷冷地说道:“既然是你下得令,冤有头,债有主,去底下给百姓赎罪吧,拉下去,砍了。” 对方没想到秦怀道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别人抓到敌军主将恨不能好好对待,活着送回朝廷大功一件,这位可好,一言不合就开杀戒,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喊道:“不,你不能杀我,我要求见你们唐皇。” 然而,秦怀道不为所动。 众人想劝,但看到秦怀道脸色阴沉的可怕,都不敢说一个字,敌军主将被拉下去,很快没了声音。 执失思力上前来,低声问道:“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留下伤员和一队人看好战利品,等雪融化了带回营州。”秦怀道叮嘱道,两万多匹战马丢了可惜,伤员也得留下休养。 “遵令。”安国公赶紧去安排。 两个时辰后,战场打扫干净。 大军饱餐一顿,备足干粮后迅速撤离,直奔营州而去,高句丽南下大军被肃清一空,顺利的超乎所有人想象,没了后顾之忧就可以专心处理契丹之事,还有对高句丽的清算也该提上议程。 那么多无辜百姓的血债岂能轻易放下? 路上,程处默见秦怀道脸色很难看,忍不住追上来,并肩而行,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怎么了?”秦怀道正想心思,被打断后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你样子有些可怕,兄弟们很担心。”程处默低声说道。 秦怀道看看四周,见大家果然在看自己,意识到了什么,笑道:“兄弟们,我很好,不过是想着怎么对方高句丽,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凶险,高句丽有城池依仗,打下不易,可有信心随我再战?” “愿随将军死战!” “愿随将军死战!” “愿随将军死战!” 无数人纷纷喊道,豪气冲天,战意高涨,连续的大胜让大家无所畏惧,声音渐渐整齐划一,汇在一起,传遍荒野,震的树枝积雪瑟瑟落下。 秦怀道看着众人,心情莫名好了很多,有此雄军在手,高句丽有城池又如何?还有好几十万大军又如何? 好男儿当杀敌建功! 第216章:朕意御驾亲征 大雪封路,行走艰难,谁能想到还会有人来偷袭? 一阵火箭呼啸而来,落在帐篷时,小镇外围的敌人都有些懵,就连帐篷里休息的敌军冲出来,也怔怔地看着,一时忘了反击——这怎么可能? 又是一轮火箭过来,更多帐篷被点燃,敌军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进帐篷里拿兵器,一边大喊大叫着示警,然而,又是一轮火箭过来,不少人被射中,惨叫在到处乱跑,场面一时大乱。 程处默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见不少敌人冲杀出来,喝道:“换连弩!” 众人将大弓熟练地挎在身上,从腰上拿起连弩,平举瞄准。 一股冷冽的杀意爆发。 程处默见敌军冲出营地,进入射程,但人数并不多,也没有形成有组织的反击,全凭一股血勇冲上来,不足为虑,喝道:“自由射击,杀!” “咻咻咻!” 无数弩箭呼啸而去,一支接着一支,形成一张恐怖的大网扑过去,密不透风,将冲上来的敌军全都射杀在地。 转眼间,地上躺下几百具尸体,只有少数几人冲出营地,一头扎紧厚厚的积雪,顿时速度停下,成为活靶子,一阵弩箭过来,全部倒下。 其他冲出营地的敌军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掉头就跑,躲在燃烧的帐篷背后,程处默见超过连弩射程,再次让大家换弓,又是一阵火箭呼啸而去,这种带有油脂的火箭对人的威慑力更大,吓得纷纷后撤。 但敌军反应速度也很快,一支拿着盾牌的军队冲出来,顶着火箭往前冲,很快冲出营地,但看到前面厚厚积雪傻眼了,营地内积雪被清理干净,行动自如,但营地外积雪太厚,冲进去会陷住。 程处默看到这一幕大爽,指挥队伍继续用火箭攻击,根本不管冲上来的敌军,没有弓,又被积雪挡住上不来,毫无压力,又是三轮火箭射杀过去,将更多帐篷点燃,火势被风一吹,也起来了。 这时,一支弓箭部队冲过来,迅速列阵,拉开了大弓。 程处默犹豫了一下,按说这个时候要撤,但为了吸引更多敌人过来,掩护其他两路进攻,一咬牙,大喝道:“蹲,竖盾!” 每个人身后背着一张盾,不大,蹲下倒也能护住身体,程处默拿出盾蹲下,左右看看,部队也都蹲下,缩成一团,无数羽箭呼啸而来,射在盾上,发出笃笃声响,这一刻,大家成了活靶子。 敌军也是气坏了,疯狂射箭。 一阵阵弓弦炸响,羽箭纷飞,好在距离有些远,大风一吹,羽箭射在盾上的力度并不是很大,倒也没事,也没人傻傻的乱跑,都缩在盾后面不动,积雪阻挡,敌人冲不上来,毫无压力。 程处默数着攻击次数,一边观察敌情,这种可以远程射击的弓是硬弓,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行,弓箭手不是机器,连续开弓十次力量就会下跌,二十次后胳膊酸胀,就快要拉不开弓。 等数到十次后,程处默发现羽箭落地距离大家有两三米远,这是力量下降的结果,顿时眼睛一亮,喝道:“敌人没力量了,用弓射敌弓箭手!” 所有人大喜,纷纷放下连弩,拿起大弓,张弓搭箭。 “蓬——” 一阵箭雨呼啸而去,羽箭借助风力飞的比平时远,瞬间冲进敌人弓箭部队内,一时之间,无数人倒下,但敌人弓箭部队也够狠,不为所动,继续开弓,可惜力量大跌,射过来的箭距离大家隔着两三米远。 这个距离看着不远,但伤不着人就是徒劳,反而让将士们士气大振,一阵阵羽箭射杀过去,至于前面的敌军刀盾兵,担心遭到攻击,正举着盾牌蹲在地上,有厚厚的积雪阻挡,退不能退,进不能进,正憋屈着。 很快,弓箭手对射,敌弓箭部队完败,丢下满地尸体纷纷后撤,那支挡在中间的盾牌部队慌了,纷纷倒退回去。 敌军的应对出乎秦怀道的站前算计,程处默有些懵,是按计划继续烧帐篷?还是退?忽然看到前方冲出两支友军,一发狠,喝道:“众将士听令,并排往前推进,走——” 众人列着整齐的队形,并排往前走去。 程处默紧紧盯着敌军反应,见后退到没有帐篷燃烧的区域停下,也赶紧示意部队停下,继续用火箭烧,准备效仿刚才的打法,步步为营,稳打稳扎。 一阵火箭过去,又有不到帐篷被点燃,逼的敌人纷纷后退。 与程处默的步步紧逼不同,程处亮和程处弼见不少敌军冲出帐篷,往自己老大那边跑,没留意自己,哪里还会客气,带着部队猛冲上去,见几百人冲杀出来,试图阻挡,一声令下,弩箭纷飞,如蝗虫过境。 几百人没有盾牌,哪里挡得住一千人用连弩疯狂进攻,纷纷倒下,大家趁机冲到敌军营地外,也不进去,进去需要脱下雪橇板,万一不敌,不好后撤,程处亮是个狠人,大声命令道:“自由射击,给我狠狠的打。” 程处弼也清楚必须趁乱射杀,等敌人反应过来反而不好,不甘示弱地指挥部队攻击,什么两段式根本用不着,人越多越好,大不了打完就跑。 每张连弩三十连发,两千人就是六万支弩箭,不间隔地往前飞去,形成一张恐怕的大网,没人能扛得住。 不等三十支弩矢射完,前方帐篷面目全非,满地都是哀嚎的敌军,放眼都是尸体,也不知道杀死多少,兄弟俩有些懵,是进攻,还是后撤?这个情况主将也没交代啊。 进攻就意味着脱下雪橇板,营地内没什么积雪,穿着雪橇板不方便,可不进攻能怎么办,看着? 两兄弟隔着距离相望,有些不知道怎么打了。 战场上变化多端,谁也没办法提前计算好一切,最考验将领灵机决断能力,兄弟俩听到程处默负责的方向还有喊杀声,心中担忧,寻思着攻进去起码能减轻自己大哥压力,一发狠,默契地点头。 下一刻,部队进入营地,纷纷脱下雪橇板,拍成阵型往前推进,看到没死透的就给一下,两千人拉网式突进,渐渐汇合,一起往前推进,沿途都是尸体,没人冲杀上来阻拦。 几乎同时,尉迟宝林也带着一千人杀到小镇前面的断坡下,看到不少人冲出小镇,杀奔过来,人数真如秦怀道事先预计一般,也就一千多点,哪里还会客气? 一声令下,连弩发威,阵阵箭矢呼啸而去,瞬间扑倒一大片。 但这帮人冲的很坚决,持盾牌的上前护住,掩护大部队继续推进,尉迟宝林灵机一动,喝道:“射脚!” 大家躲在断坡下,平视正好看到大家腿,听到命令迅速调整角度。 正在奔跑推进的敌军万万没想到会来这一处,前面的盾兵瞬间倒下去一大片,没了盾牌阻挡,弩箭杀伤力大增,更多人惨叫着倒下。 敌军弓箭手也发威了,无数羽箭飞过来,但大家目标太小,几乎只露出脑袋,发现不对马上缩下去藏好,想要射中可不容易。 这一刻,尉迟宝林领会到躲在断坡下用连弩的好处了,精神大振,兴奋地喊道:“兄弟们,自由射击,给我狠狠的杀,别堕了咱们禁军威名。” “杀——” 无数躲避羽箭的战士大吼一声,纷纷探出头,端起连弩一通猛打。 弩箭太快,太密集了,冲杀上来的敌军根本无法靠近,一会儿功夫就倒下去大半,剩下敌军纷纷卧倒躲避,都被不停歇的连弩攻击吓住了。 一支骑兵冲过来支援,将领一马当先,高喊道:“杀——” “咻——” 一支弩箭呼啸而来,命中将令身体,这名将领捂住伤口,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去,见一支部队从一处斜坡下面忽然冒出,个个两眼放光,手里端着连弩,不少于千人,顿时大骇。 冲出来的正是尉迟宝琪,兴奋地大喊道:“你们的对手是老子,杀——” 无数弩矢飞掠而来,连绵不绝,距离又近,又是侧面攻击,这支冲锋的骑兵顿时吃了个暗亏,如果停下,没了马速大家就是活靶子,可不停下,后面的人也会冲上来送死。 领头将领顿时急火攻心,眼前一黑,从战马上摔下,死不瞑目。 没有了将令,队伍失去指挥,乱成一团,尉迟宝琪带着人一通猛射,干掉好几百人,剩余敌人调转马头逃走,殊不知程处亮和程处弼带队攻杀上来,两千人一通射杀,全部干翻在地。 三支队伍合兵一出,从后面偷袭,将和尉迟宝林对杀的敌军全部射杀,四支队伍冲进小镇,阵型展开,见人就杀,近战,连弩威力更大。 小镇外围,秦怀道见大部队顺利攻入小镇,情况和预想的有很大出入,但已经不重要了,带着羽林卫上前,从程处默攻击的方位来到小镇外围,见满地尸体,无数帐篷被烧毁,而程处默已经带队杀进小镇去。 “走!”秦怀道担心程处默安全,脱下雪橇板,领军冲进去。 很快,众人来到小镇,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大部队正在打扫战场,给没死的补一箭,不少人围在一间大院门口,尉迟宝林从里面出来,一脸兴奋地跑上来喊道:“将军,抓到不少活口,都在里面,他们愿降。” “进去看看。”秦怀道大喜,跟着进了大院。 院子里不少人,正端着连弩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十几人,一个个看着像是军官,其中一人正说道:“在下朱高远,是这支大军主将,要见贵军主将。” 秦怀道上前几步,冷冷地问道:“说,你们多少人?小镇的百姓呢?” “你是谁?”对方反问道。 “身为俘虏,没资格知道太多。”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对于这些残害百姓的人,心中满是痛恨,厌恶。 对方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杀意,心头一颤,赶紧说道:“一万人,至于小镇百姓,百姓……”脸色慌乱,说不出口。 “都杀了?”秦怀道冷冷地确认道,见对方不反对,也不承认,心中怒火中烧,问道:“你们其他部队呢?” “这……”对方犹豫不决。 “太原王氏的人在哪儿?” “不清楚,什么太原王氏?”对方有些迷茫。 秦怀道怒不可遏,将旁边一战士手上夺过连弩,瞄准对方狠狠出手。 弩矢化作一道乌光,狠狠钉在对方眉心,这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身体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忽然出手吓得其他俘虏脸色大变,紧张起来。 秦怀道瞄准另一人冷冷地说道:“你来说!” 对方感受到了秦怀道身上那凌厉杀意,毫不怀疑会下死手,主将都说杀就杀,自己算的了什么,赶紧说道:“在山海关以北十里的港口。” “多少人?” “五……五万。” 秦怀道一怔,刘家堡干掉五万,这儿一万左右,如果港口也有五万,倒是和预料的高句丽南下十万大军数量吻合,不放心地追问道:“还有了,其他军队在哪儿,说——” “没,没了!” “太原王氏的人在哪儿?” “没听说过,不知道。” “咻——” 弩矢再次飞出,精准没入对方眉心,这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说了还杀?抓活口功劳不是更大吗? 秦怀道想到被残杀的小镇百姓,面如寒霜,连弩瞄准另一人,对方吓得脸色大变,赶紧说道:“真的没了,都在海港,守住海港,方便大部队从本土渡海过来,能节省很多时间。” 山海关和高句丽隔海相望,是个n字形海港,渡海确实快,而且高句丽有一支海军,有些明白高句丽的战略意图了,难怪不顾拿下营州就匆匆南下,这是想打平州一个措手不及,能拿下最好,拿不下也无妨,可以守住港口,坐等国内大军赶到,要不是一场暴雪,后果难以估量。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秦怀道将连弩还给对方朝外走去,一边冷冷地说道:“全杀了,替小镇百姓报仇!” “咻咻咻!” 一支支弩矢扑上去,结束了这些人罪恶的一生。 走出大院,秦怀道出了口恶气,对跟出来的执失思力说道:“安国公,通知下去,迅速打扫战场,收集箭矢备用,再看看还剩下什么。” “遵令!”安国公匆匆去了。 这时,程处默等人也出来,围在秦怀道跟前,尉迟宝林兴奋地说道:“将军,这头功算我禁军的吧?” “谁先冲进院子,算谁的?” “那就没跑了,李德謇,记好。”尉迟宝林欣喜地喊道。 尉迟宝琪拉拉自己兄弟胳膊,示意别闹,其他人也看出秦怀道心情不好,没再多说什么,秦怀道看看天色,叮嘱道:“打扫战场吧,用得上的全带走,伤兵留下,等雪融化后带着战马等其他战利品返回营州。” 此战虽然冲杀太凶,太猛,敌人也不是吃素的,避免不了伤亡。 “遵令!”众人赶紧去安排。 秦怀道四处看看,居然没有找到百姓,估计拉小镇外面斩杀,被大雪盖住了,茫茫白雪,不好再,打消了替大家掩埋入土的念头,大战过后,会有当地官衙派人来处理,问题不大。 一个时辰后,队伍留下牺牲的和重伤的,轻伤随队,大军往东而去。 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 …… 甘露殿。 一干重臣联袂进入大殿,见李二精神状态非常好,眼角都带着笑,显然召集大家过来不是坏事,一个个暗自放下心,在李二的示意下,大家围坐成一团,都是当初的秦王府老人,非正式场合,相处自然随意些。 房玄龄好奇地问道:“圣上,可是有什么大喜事,不如说给臣等听听,也让臣等高兴,高兴。” “没错,说说呗。”大家笑道。 李二欣喜地笑道:“刚刚接到飞鸽传信,大喜啊。” “打赢了?”李靖对战事最敏感,也最喜欢,抢着问道。 “比打赢都让朕欢喜,药师,你当初举荐怀道可谓慧眼识珠,朕心甚慰,举荐有功,不能不赏,不过,等战事结束后再一并封赏。” “圣上,没有您的乾坤独断,就没有怀道的领军出征,真要有功,那也是圣上之功,臣愧不敢当,还请圣上告知,前线打的如何了?”李靖赶紧说道。 “哈哈哈,药师也学会恭维了,难得。”李二心情大好,见一个个好奇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怀道再次深入契丹境内,将何大何部连锅端,全部带回营州,重新建了座冰城收容,并放出俘虏吸引契丹可汗哥窟来救,半路设伏,干掉一般,放跑剩余一半,抓获契丹高层,缴获无数。” “这……这怎么可能?大雪封路,他怎么办到的?契丹主力大军五万之众,紧迫他们几千人居然干掉大半,活捉高层,这……这简直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办到的?”李靖不可思议地说道。 其他人满是震惊,都是征战大半生的宿将,却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李二也很想知道,心里面痒痒,苦笑道:“飞鸽传信内容无法太多,只说结果,无法详细描述过程,等他们回来,朕好好好问问,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打的,药师,如果是你领军,可能办道?” 李靖想了想,虽然很丢脸,但还是如实说道:“臣不能!” “圣上,这消息是真的?”房玄龄忍不住问道。 “自然是真的。”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房玄龄继续说道:“哥窟在手,契丹大军又斩杀大半,剩余肯定会回草原争夺可汗之位,契丹必然大乱,不足为奇了,不如让北都护府出兵,一举拿下契丹。” 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房玄龄也不是迂腐之辈,狠起来也不凡。 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徐世绩也赞同道:“大雪还有一个月左右能消融,届时出兵,只需两万就能拿下,臣恭贺圣上开疆拓土。” 众人刚要附和,却发现李二笑而不语,直接告诉大家不对劲,徐世绩赶紧问道:“圣上,臣愿前往,只需两万,替圣上拿下契丹。” “不用了。”李二笑道。 “不用了?” 众人有些懵,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房玄龄正要劝谏,李二笑道:“另一个消息,咱们的定远将军比你们想得更长远,更有办法,已经让房遗爱申请契丹,游说各部来投,朕想不到怀道哪来的自信和勇气,但敢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儿遗爱去招降?”房玄龄脸色大变,自己儿子自己最清楚,莽勇之辈,能干得了招降这种技术活,顿时一急,赶紧说道:“圣上,我儿……” “房爱卿不用担心,就算失败,搞砸,朕都不会责怪,房遗爱愿去,敢去,就功不可没,战场上变数太多,谁去都不敢保证能成功。”李二安慰道。 李靖却想到了很多,眼睛一亮,笑道:“圣上,玄龄,怀道身边不是没人可用,既然安排房遗爱去,必然经过深思熟虑,或许觉得房遗爱最合适,也有一定把握成功,否则不可能这么做,换言之,这是送一件泼天之功给房遗爱。” “真的?”房玄龄满脸不信,儿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骨肉,能不心疼。 “放心吧,就算失败,全身而退没问题。”李靖肯定道。 “说说你的理由。”房玄龄追问道。 “没有理由,只是出于对怀道的信任,还有一些推测,怀道能两次进入契丹,而且带着何大何部所有人回到营州,说明他们有雪地行军的办法,这个办法契丹人没掌握,所以,就算失败,房遗爱回来没问题。” “没错,是一种雪地行走工具,他们叫雪橇板,可惜只有名字,没有图纸,朕也不知道什么样式。”李二肯定道。 李二一听雪橇板顿时眼睛大亮,继续说道:“圣上,怀道曾和臣讨论兵法,提到工具不同,兵法也跟着革新,这雪橇板大军在雪地上来去自如,而契丹人却行走困难,自然大败,臣明白了,怀道能两次深入契丹境内,能干掉契丹大军过半,活捉可汗哥窟,都离不开此物。” “能雪地来去自如,这雪橇板到底是何物?”众人纷纷说道,满是好奇。 “朕也想知道,恨不能马上赶去营州,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御驾亲征非同小可,牵扯太多,太广,本能的就要拒绝,圣上都去打仗了,说明朝中无将可用,是大家的耻辱。 然而,拒绝的话刚到嘴巴却硬生生吞下,营州战事发生巨变,过去是摘桃子,别人摘太子大家肯定反对,那可是自己孩子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但圣上不同,御驾亲征,史书上就会记下契丹是圣上拿下的。 哪个皇帝不想开疆拓土? 开疆拓土的荣光又哪个皇帝不想要? 劝谏,就是不让圣上做开疆拓土的皇帝,这罪名谁敢背? 一时之间,大殿鸦雀无声。 李二看着众人笑而不语,并不着急,相信大家懂得怎么选。 李靖见李二看过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功高震主,如果秦怀道拿下契丹、奚族两地,这份功劳太大,已经继承了国公爵位,没法再封赏,加官也不好,已经是正五品,拿下两地,按功起码升两级,那就是正四品,年纪轻轻,绝无仅有,必会遭到满朝嫉妒,不可取。 可要是再将高句丽大军击退,解决战争,连升三级都不为过,那就是三品大员,还未弱冠,将来还有很多机会,再立功岂不是赏无可赏? 一旦赏无可赏,就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儿,李靖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说道:“圣上御驾亲征,必能鼓舞士气,前段时间朝廷低价收购了大批粮食,倒是不用担心无粮,不过,暴雪封路,军队难以行走,得等一个月后,正好大军准备也需要些日子,届时,臣愿随圣上前往。” “哈哈哈,还是药师了解朕,也多亏了怀道之策,让朝廷恢复亏空,无后顾之忧。”李二满意地说道。 “臣也愿往!”程咬金抢着说道,三个儿子在前线,岂能不担心。 “还有臣!” 众人纷纷说道,反正前线局势大好,御驾亲征就亲政,大不了回来。 再说,圣上摆明了要抢这份开疆拓土的大功,谁敢反对? 李二见没人反对,心情大好,满意地笑道:“众位爱卿难得如此齐心,那就分头准备,一个月后大雪消融,调五万禁军随行,朕这次一定要拿下高句丽。” 说完,眼中精光熠熠。 李靖,猛地反应过来,李二并不是去抢秦怀道的大功,而是看到了一举拿下高句丽的机会,这是灭国之功,比拿下契丹和奚族功劳更大,顿时激动起来,如果真能拿下高句丽,青史上必有自己一笔,死也无憾。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兴奋地笑了。 灭国之功,谁不想要? “臣等遵旨!”一个个兴奋起来。 “圣上,臣愿做先锋!”徐世绩抢着说道。 “老匹夫,有老夫在,先锋什么时候轮到你?”程咬金不乐意了。 尉迟恭眼睛一瞪:“程黑子,老子还没死。” 李二看着这一幕,不由想起秦王府时光,麾下战将个个敢战,人人争先,一如眼前,满是欣慰地笑了,心中暗忖:“朕来了,高句丽王,你想怎么死?” 第218章:默契 一月中旬的营州气候依然寒风刺骨,天空阴沉的可怕。 皑皑冰雪封山阻路,万物无生。 冰城俘虏也是惴惴不安,看不到希望,还好每天有口吃的,总不至于绝望,冰城大帐内却欢声笑语,薛万淑准备了接风宴迎接刚归来的秦怀道等人,没有酒,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一大锅炖烂的羊肉。 连续几天风雪无阻地赶路,一个个早已饿的不行,身体也到了极限,急需要进补,顾不上寒暄,先一通狼吞虎咽,几口热水下肚,再吞下去几大块肉,总算回过神来,身体也跟着暖和了些。 薛万淑很好奇这次出去战果如何,见一个个囫囵回来,估摸着又是大捷,见大家饿鬼投胎一般狂吃,没好先问,让下面人帮忙多烧了堆篝火,让大帐更暖和些,耐心等着。 吃饱喝足,大家回去补觉,大帐内很快就只剩下秦怀道、李德謇和薛万淑,李德謇知道两人有事要谈,需要记录,不好离开。 秦怀道示意人将东西简单收拾一番,捧着杯热水看向薛万淑:“都督,太饿了,有些失态,不好意思。” “秦将军见外了,为了朝廷,劳苦功高。” “先说说你这边情况吧。”秦怀道转移话题。 薛万淑点头,正色起来,缓缓说道:“营州城和冰城内一切正常,伸出去的左右两道城墙也修建完毕,另一座冰城也建好,昨天接到草原上传来的消息,房校尉他们招抚了几个部落,有战兵两万余,正筹备攻打悉万丹部,但因暴雪封山,不利于行军,得等些日子。” “太好了。”秦怀道大喜,有了两万战兵在手,就有机会拿下悉万丹部,追问道:“都督,你对这边熟悉,预计还要多久积雪会融化到可以行军打仗的地步?” 暴雪过后,积雪一米多厚,行军都困难,别说打仗,但只要积雪融化到只剩下一尺厚左右,战马能奔跑,就能继续开战。 薛万淑在营州多年,对当地气候最是了解,想了想,说道:“今年不同以往,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后,天气更加冷些,照现在情况来看,最少半月,战马和人能勉强行军。” “半个月?”秦怀道沉思起来,半个月不算短,足够高句丽做很多事情,但自己部队也需要休整,长时间作战,一个个身心疲惫,扛不住了,继续问道:“可还有别的消息?” “最近没收到朝廷指令,平州那边发来询问,但没有你们消息,没回。” 一切正常是好事,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说道:“有劳都督帮忙传个消息出去,十天后,朝廷调派到幽州的一万大军启程,直奔怀远,云州的另一万大军负责清缴奚族境内可能存在的契丹残余,追杀太原王氏那支黑衣军。” “怀远?”薛万淑大吃一惊,怀远是高句丽的地盘,这是要开始反攻了?身后还有十万高句丽大军在,凭什么?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地问道:“将军,南下高句丽军队?” “基本被肃清!” “什……什么?” 薛万淑虽然心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被震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不过五千人而已,居然干掉了十万正规军,而且看回来的部队损失微不可计,这怎么可能? 但此事太大,以秦怀道的身份没理由撒谎,换言之,这是真的?! 薛万淑难以想象秦怀道是怎么做到的,忽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名少年,心情激动,忍不住确认道:“将军,此事太大,真的……” “军中无儿戏,有劳都督传信出去。”秦怀道笑道。 薛万淑赶紧答应下来,兴奋地嘿嘿直笑,没有了南下十万高句丽大军,悬在营州头上的利剑就算是彻底解决,自己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将军,太原王氏事关重大,是不是等圣裁?” “不用,有什么事我担着。”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来这儿的最大目的就是王同彪,那王八蛋不知道躲在哪儿,必须揪出来,至于麻烦,到时候再说。 没有朝廷圣旨,贸然攻击太原王氏会有很大麻烦,哪怕有盟约这种证据,薛万淑不知道秦怀道为什么如此坚决,但聪明的没有再劝,满口答应下来,反问道:“将军是准备十天后对怀远下手了?” 高句丽的地形和城池分布整体来看,像一个t字行,下面竖三面靠海,上面一横是陆地,几座城池一字儿排开,挡住大唐、契丹和更北方各部,而怀远就是一横一竖的连接处,拿下怀远,进可攻退可守,等于撕开了高句丽防线。 身为营州都督,薛万淑当然明白怀远的战略意义。 但怀远是座小城,后面挨着辽东,高句丽对怀远的重视程度并不大,秦怀道无数次研究过地图,决定十天后部队休息的差不多了出发,一举拿下,然后像钉子一般守住,坐等大军赶来支援。 一个个心思闪过,秦怀道摊开地图,指着怀远说道:“都督,十天后出发,赶过去需要两天左右,拿下怀远就有了一个容身之所,也算捅了高句丽一刀,必能吸引高句丽大军过来。” “到时候仅凭将军几千人马恐怕不够。”薛万淑提醒道。 秦怀道却不在意地笑道:“不一定,我需要都督支持,我军出发后的第二天,抽调两万俘虏携带大批物资赶去,哪怕是肩挑手提也要将粮食,箭矢等送到前线,再调一支兵马看住这些俘虏,免得半路跑了。” “这个没问题。”薛万淑满口答应。 “还请都督府这十来天继续制造驽矢,我军需要大量的驽矢,只要足够多,又有怀远城池在手,来多少敌人都不怕。”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薛万淑想到连弩的可怕,几千人同时不停止地发射,密不透风,不亚于几万弓箭手,杀伤力确实可怕,可一旦敌人下狠心,不计伤亡疯狂进攻,未必能守住,但这话有动摇军心之嫌,没说出口,满口答应下来。 秦怀道指着北面的金山继续说道:“这儿是高句丽最北面的城池,李德謇?” “在!”李德謇赶紧应道,莫名激动起来。 秦怀道笑道:“你跟着大军作战有些日子了,也算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契丹问题一旦解决,让房校尉率契丹军攻打金山,一旦拿下,携带粮草物资迅速南下,拿下新城,和怀远形成掎角之势,给你三天时间,拿出一个作战方案,如果可行,三天后你带人去契丹和房校尉汇合,指挥作战。” “保证完成,谢将军。”李德謇一听能独立带军,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顿时大喜,眼中满是感激。 都是国公之后,机会每个人都得给,一碗水端平,免得得罪人,能不能抓住看个人,房遗爱拿下契丹的功劳够大,而且不擅长指挥,交给李德謇最合适。 秦怀道看到薛万淑羡慕的眼神,笑道:“都督,契丹那边毕竟都是异族,没有一支信得过的自己人镇住不合适,我这边兵力已经做禁见肘,还请都督支援一千兵马,可好?” 薛万淑不是傻子,知道秦怀道这是在示好,送上门来的机会不可能不好,自己没什么上升空间,但还有后辈,一个薛枫不够,抱拳,感激地说道:“多谢秦将军,便由我儿带人上去协助,可好?” 好机会当然给自己人,至于危险,身为武将,有战死的觉悟。 “那就有劳了,多带连弩,这几天多操练一二。” “请秦将军放心,如果不听话,老夫亲自砍了他脑袋。” 两人默契地点头,笑了,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需要点破,秦怀道再次看向地图,真要是契丹从北往下打,拿下新城,两军就能对高句丽形成威逼之势,t字行上面那横去掉一半。 可惜还是人手不够,如果能有一支大军过来,渡海作战,上下夹击,将t字形上面半横也吃掉,高句丽少了一横阻挡,只剩一竖,大军就能多路进攻,直奔平壤,一举灭国都可能。 “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手上的便宜行事之权调周围兵马过来?”秦怀道有些意动,转念一想自己资历不够,压不住,附近几个州的都督谁都不简单,真要是过来,不定谁指挥谁,反而更乱。 “先咬下怀远再说吧。”秦怀道暗自叹息一声。 闲聊了几句,将薛万淑送走后,在门口等候的罗章匆匆进门:“阿叔。” “来,坐下说话。”秦怀道喊道。 罗章在篝火边坐下,继续说道:“阿叔,奚族佣兵这段时间训练尚可,初具战斗力,契丹那边要不要再招募些?” “奚族佣兵就已经两千多人了,带得过来吗?”秦怀道反问。 “应该没问题,奚族已经可以自行训练,上午练队列,下午练连弩,晚上练劈砍,教了他们几招我罗家简单的刀法,不需要我盯着,如果抽调一些奚族中训练好的人协助,去练契丹人,应该能行,奚族和契丹有仇,让他们练,肯定下狠力,我只需要盯着就好。” 秦怀道一天就乐了:“你小子,倒也有点手段,我看行,按上次我的方式去招募吧,能招多少算多少,十天后出征,所以你必须确保两支部队十天内形成战斗力,训练力度加大,每天加一顿宵夜,不练死、练废就行。” “遵令!”罗章兴奋地去了。 “等一下,奚族那边再去试试,看还有没有人愿意加入,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凶险,咱们兵力不够。” “明白!”罗章匆匆去了。 …… 这些天精力交瘁,身心疲惫,实在是太困了,秦怀道躺在篝火边就睡着,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将昨晚吃剩的东西加热,囫囵吃了些,就看到罗章兴奋地进来:“阿叔,听说您醒了。” “是不是契丹招募的事?”秦怀道反问。 “对,有三千余人合格,另外,奚族那边又有近千人报名,也合格,目前,奚族佣兵接近四千,两族合计七千,会不会太多了?咱们自己才五千多点,武器分发下去,万一闹起来……”罗章提醒道。 “另一座冰城已经造好,原本给契丹来投的大军准备,计划有变,你将两支人马拉过去,在那边安顿,帐篷、绽放、粮食等也带一些过去,不准他们过来这边,专心训练十天,不过你得小心点,防止两族打起来。”秦怀道提醒道。 罗章也担心这个问题,有些发愁。 秦怀道看得出罗章没什么好办法,便建议道:“这样……利用他们的仇恨训练,以赛代练,比如奔跑,列成两条队一起跑,让他们比谁扛不住,比如练刀,用木刀两拨人一对一,或者多对多,对练,但规定不许下死手,下黑手,发现一个,直接处死,你自己一定要强势,果断,否则压不住。” “明白了,就是给他们一个宣泄的机会,让他们打,既发泄心中的恨,又达到训练效果,不过,他们几千人,万一控制不住就是群殴,我一人怕压不住,能不能调一队羽林卫帮忙。”罗章有些担忧地问道。 “可以,让李义协带着剩余一百羽林卫过去,程家三兄弟也去帮你坐镇几天,训练前一定要明确规矩,让大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训练时谁敢违反,当众斩杀,不偏不倚,越公正,越能服众,不杀镇不住,通知尉迟宝琪带些人担任大帐守护即可,去吧。” “懂了,谢阿叔。”罗章欢喜地去了。 大帐内安静下来,篝火跳动,时不时有空气噼啪炸响,火星飞溅。 秦怀道盯着地图,眼睛都不眨一下,脑子里不断推演各种战术,多了七千人,打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没有了后顾之忧,营州应该能抽掉三千参战,加上赶来支援的一万人,手上就有两万五千人,如果算上投诚过来的契丹,按两万算,就有四万五千人,兵力不算少。 不过,粮草恐怕会供应不上,除非以战养战,好在上次烧粮已经过去这么久,高句丽肯定重新筹够粮食运上来,打下城池,应该不缺粮。 “将军,罗章说让我换防?”尉迟宝琪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抬头看向尉迟宝琪,笑道:“怎么,不愿意?” “那不能,就是证实一下。” “看在你护我安全的份上,给你一笔功劳干不干?” “真的?”尉迟宝琪大喜,三两步进来,兴奋地问道:“将人,让我干啥都行,你说,完不成你打我板子。” “打板子就算了,到时候我跟你爹说。” “别啊……他那暴脾气,绝对能打死我。”尉迟宝琪一听就急了。 秦怀道笑笑,脸色一正,交代道:“挑选一百人秘密训练攀爬,就用上次那些飞爪,找李德謇,他知道放在哪儿,十天后大军出征,但这事还不能透露,到时候你们连夜偷袭,爬进城打开门,记你首功。” “就这点事?”尉迟宝琪一听是这个,简直毫无难度,心中大喜,赶紧答应道:“保证万无一失,真要是完不成,你告诉我爹,打死不怨。” “去吧!”秦怀道笑道。 “谢将军,安排过来的护卫绝对可靠,校尉自己人,放心。”尉迟宝琪丢下一句话,兴奋地去了。 十天足够训练出一支擅攀爬的队伍,身为主将,秦怀道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得学会放权,培养人。 怀远不过是一座小城,居住人口不到一万,守军不过两千,算是高句丽前突的桥头堡,因为有大城辽东在,地位有些尴尬,在军事上更多的是充当示警作用,但对秦怀道而言,异常重要,必须拿下。 这座小城的城墙不到十米高,爬上去很容易,一百人偷袭之下打开城门也不难,秦怀道目光落在辽东。 这座大城上次烧粮去过,当时是暴雪封路,敌人没想到会有人过来,算是投机取巧,现在肯定防守严密,再想爬进去就难得,必须另想他法。 一个个计划浮现脑海,秦怀道计算着其中利弊,又一一否决。 辽东大城,又吃一堑,想以小代价拿下不易。 …… 秦怀道在思考战术,长安城,甘露殿内李二也在盯着地图思考。 两人目光几乎同时落在辽东,与秦怀道不同的是李二思忖片刻,目光移动,落在莱州、登州,两地与高句丽隔渤海相望,距离并不远,这儿海浪不大,找准日子,小船可以过去。 一旦登陆成功,突然袭击,拿下石城,就能反打积利城,两城在手,就能往北直逼辽东,但前提是必须干掉高句丽南下的十万大军。 距离太远,消息还没传来,李二并不知道南下的十万大军被灭。 研究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好办法,李二有些郁闷,见豫章过来,放下心事,笑道:“朕的豫章来啦,几天不见,又清瘦了些,这可不行。” “父皇,儿臣没什么胃口,给您炖了碗莲子粥,您先吃点。” 豫章端着一个精美的瓷碗上前,瞟了眼地图,心中咯噔一下,问道:“父皇,是不是契丹那边战事不利?” “不得打听国事。”李二脸色一沉,但还是接过瓷碗放在旁边。 豫章赶紧解释道:“儿臣知道,儿臣也不是想打听,就是,就是……” “担心那小子对吧?”李二更郁闷了,多好一颗大白菜,还没下旨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板着脸说道:“那小子不是个东西,这么久也不传消息回来,简直无法无天,看朕回头怎么收拾他。” “父皇,他肯定是忙,没顾上,打仗多凶险,说不定这会儿还在冰天雪地的荒野行军,没口热的,也没个火,你担待点。”豫章赶紧劝说。 李二一听更郁闷了:“行啦,回去吧,朕这儿一堆事。” “儿臣,儿臣……他,不会有事吧?” “你不是说他这会儿在冰天雪地的荒野行军吗?”李二气乐了,看到豫章眼睛一红,满是担忧,于心不忍,笑道:“放心吧,这小子精着呢,只有他占别人便宜,没人能占他便宜,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打进辽东了。” 说到这儿,李二心中咯噔一下,目光落在地图上的辽东位置,心思活泛起来,已经这么久了,以秦怀道的性子没理由坐等,肯定有动作,如果真拿下辽东,哪怕拿下怀远,和营州一左一右,就彻底挡住高句丽南下的十万大军退路,只需要大军压上,吃掉这十万人也不错。 想到这儿,李二有些激动起来,看着豫章反问道:“豫章,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他现在在做干什么?” “肯定是在帮父皇征讨乱臣贼子。”豫章肯定地说道,见李二并不满意这个回答,认真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不懂军事,但清楚他是个有仇报仇,有人报恩的人,高句丽南下欺负咱们,他肯定打回去,没机会创造机会也会打回去,哪怕一点点机会,他就能放大,比如平抑粮价这件事,粮商抬价,他就低价,粮商抢购,他就以煤球换粮,继续低价,等大家都低价时,他就提议买进,将粮价稳住,所以,儿臣觉得他就是个没机会也能制造机会的人,肯定在盯着高句丽。” “哈哈哈!”李二开心地大笑起来:“你确实不懂军事,但你懂那小子,说的不错,放心吧,那小子精着呢,肯定没事。” “儿臣只是担心……” 豫章欲言又止,迎着李二慈爱的目光,心中一暖,如实说道:“儿臣担心秦家庄,怀道不在,秦家庄就没了主心骨,儿臣去东市采买兕子妹妹喜欢吃的糕点时,听说昨天有人砸了怀道的铺子,县衙接了案子拖着不管,还有谣传说……说他已经战死,还说他无能,只会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连累几千大军命丧草原,朝廷要追查。” “混账……”李二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不简单,恐怕是有人想趁机掀起风浪,在这个节骨眼上针对秦怀道,这是想干什么?其心可诛。 倏忽间,眼中闪过一抹冷芒,但很快匿去,恢复如常,李二摆摆手说道:“回去吧,朕来处理。” “谢父皇!”豫章去了,心中轻松许多。 李二却再次盯上登州和莱州,轻声低语:“臭小子,朕不会让你后方起火,放心便是,朕再赌一把跟你的默契,希望别让朕失望。” 言毕,陡然大声喝道:“来人!” 王德匆匆进来。 “秘旨登州、莱州两地水师集结待命,收集大量船只待命,另外,传朕口谕,宣卫国公、英国公、卢国公和鄂国公觐见,再让人查一下谁在暗中针对秦怀道,尽快给朕回复,不得有误。”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第219章:拿下怀远 二月二,龙抬头。 皑皑白雪覆盖着怀远,城外厚厚一层积雪阻挡,使得城市与世隔绝,静谧,冷肃。 月色冷清,寒风冽冽,如锋利的刀子一般掠过,惊的枝桠上积雪瑟瑟发抖,掉落下来。 树林里忽然钻出一支队伍,穿着白色,压低身体,脚下快速奔跑,冷厉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宛如一支白色世界钻出来的杀神,为首之人正是尉迟宝琪,为了这次行动成功,尉迟宝琪疯狂训练,压榨士兵潜能,可谓费尽心思,但效果很理想。 奔跑中,踩踏积雪发出的沙沙声传遍四周,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格外明显,等快要冲到城墙下时,尉迟宝琪果断停下,采用匍匐前进,其他人纷纷效仿,声音顿时小了不少,这样的训练不是一次,大家早已熟练。 城墙上看不到人,或许躲在某个角落盯着四周,或许太冷,躲起来烤火去了。 但尉迟宝琪不敢大意,渗透路线刻意避开了城门,一旦发现城墙上有可疑现象,果断停下,确保无虞后再继续行军,不知不觉来到城墙下,所有人背靠着城墙,眼睛熠熠发光,一旦拿下,首功一件,没人不想。 所有人取下背在肩膀上的飞爪,按照训练方式旋转,再奋力一抛,飞爪稳稳抓住城墙某个位置,用力拉拉,稳固无比,大家看向尉迟宝琪,尉迟宝琪则盯着城墙上面,见没人探头下来查看,心中大定,拔出刀咬在嘴里,手脚并用,迅速上爬。 其他人也赶紧跟随,默不作声,动作娴熟。 很快,大家爬上城头,并不急于翻墙进入,而是小心地探头看看,很快发现不少人蹲在城墙拐角下烤火,怀里抱着兵器打盹,没睡的也懒得起身巡查,低声和旁边之人聊着什么,尉迟宝琪敏捷地翻身上去,融入墙根暗影里摸上去,无声无息,如狸猫夜行。 其他人也翻身上去,握紧战刀,一溜儿贴着墙壁走。 最前方,尉迟宝琪担心暴露,陡然加速冲上去。 一名没睡的士兵听到异常,扭头看来,却只看到一抹寒光掠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尉迟宝琪一刀抹掉对方脖子,顺势插在另一人脖子上,扎了个对穿,飞起一脚将对方踹翻,顺势拔刀看向另一人,其他敌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躲避,这时,跟进来的将士们一拥而上,刀光闪烁,噗噗作响。 转眼间,十几名敌人全部倒下。 尉迟宝琪示意大家蹲下,警惕地查看四周,远处的城墙拐角处还有人聚集在一起,也围着篝火取暖,太冷了,又是半夜,外面积雪厚的走不动到,都没想到会有人摸上来。 机会难得,尉迟宝琪领着大家冲下台阶,看到门口有一队人把守,躲在门洞里烧火取暖,尉迟宝琪拉住一名旅帅,指了指旁边绞手盘,想要打开城门,就只能转动绞手盘,让粗大的绳索将千斤石拉上去,否则打不开。 旅帅会意地点头,带着一队人扑向绞手盘,其他人取出了连弩紧跟在尉迟宝琪身后,很快来到城门洞,尉迟宝琪蹲下,大手往前一切,连弩顿时响起,一道道弩矢飞掠而去,如夺命符一般贴在目标身上,夺走生命。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尉迟宝琪知道要糟,但没更好办法,城门洞内敌人不少,无法做到无声解决,用连弩是最好,也是最快的方式,这一切来之前在秦怀道的要求下推演过无数次,也模拟训练过无数次,每一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阵阵驽矢呼啸而去,杀意凛冽无匹。 转眼间,几十名敌人被射杀,尉迟宝琪看到有火把远远过来,还有脚步声和询问声,没有慌,大手一挥儿,所有人调转连弩,一字儿排开,严正以待。 来人不少,或许是没有得到回复的缘故,散开了过来,多了几分谨慎。 尉迟宝琪看了眼绞手盘方向,一队人正在拼命转动,绞手盘连着千斤巨石,转动不易,但再多人上去会拥挤,没意义,低声喝道:“自由射击,不能停,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 众人纷纷点头,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很快,大批敌军冲过来,一将当先,正要喝问什么,忽然发现不对劲了,正好示警,无数驽矢飞来,擒贼先擒王! 这名将领大吃一惊,赶紧闪避,但被重点照顾,驽矢太多,根本避不开全部,被几根驽矢射中,痛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更多驽矢飞来,间隔不过眨眼间,心中大骇,喝道:“不好,连弩,散开,示警!” 说完,一口气泄掉,倒在地上不动了。 跟随而来的敌军听到示警纷纷散开逃走,但连弩不是弓箭,射速太快,一根接一根,几户追着敌人打,尉迟宝琪见敌人要跑,更是带着人冲杀上去。 转眼间,敌军丢下近半尸体逃远。 尉迟宝琪没有追,领着队伍迅速返回,当务之急是开门,抬头看了眼,城门那千斤巨石已经吊起来一半,城门外有密集的沙沙声传来,宛如无数巨蟒在滑行,很是诡异,那是计划中的雇佣兵。 雇佣军初立,秦怀道想检验一下大家的战斗力,太难的大战不行,这种偷袭正好,二来让大家初战告捷,提升士气和信心,三来打赢了好给大家发赏银,赏银到手,士气会更高,成为一支强军,可谓用心良苦。 尉迟宝琪不明白秦怀道为什么要成立雇佣军,有这么多赏银发给大家不好吗?但也没多问,准备看看效果在手,对手下喝道:“戒备!” 众人散开,严正以待。 城内响起了示警声,无数房间里亮起了灯光,有整齐、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尉迟宝琪死死盯着前方,低声喝道:“都别慌,稳住,大军即刻就到。” 众人端着连弩的手更稳了。 很快,大批敌人冲杀上来,举着火把,还有闪烁着冷光的刀。 然而,雇佣军也冲进来了,罗章为了鼓舞士气,一马当先地冲进城,迅速解开雪橇板,提着一杆精钢马槊就冲上去,冲过尉迟宝琪身边,冲进敌群,马槊横扫千军,空气都嗡嗡炸响,一下砸飞一大片。 尉迟宝琪第一次见罗章出手,眼前一亮,心中的热血瞬间被点燃,起了争斗之心,作为猛将李君羡之子,武力自然也不弱,冲上去一通砍杀,瞬间放倒好几人,却看到罗章手上精钢马槊宛如风车旋转,超前碾压过去,触之即飞,无一人能当。 转眼间,罗章身后留下一地尸体。 这一幕看的尉迟宝琪热血沸腾,大展神威追杀上去。 也看得冲杀上来的雇佣军激动不已,无论奚族还是契丹族,都崇尚强者,勇猛的罗章就像给大家打了一管鸡血,嗷嗷叫着冲上去,端着连弩奋力射击。 越来越多的雇佣军冲进来,看到前面的人如此凶猛,都被刺激的热血沸腾,嗷嗷怪叫着冲上去射杀,每一颗脑袋都是一贯银子啊。 很快,七千雇佣军冲进城内,一字儿排开,碾压式推进,射杀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 尉迟宝琪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开城门,首功,足够了,犯不着再抢攻,留在城门以往万一,一名旅帅有些羡慕地说道:“李校尉,听说他们杀敌一颗脑袋一贯银子,要是咱们也有就好了,咱们刚才杀的不会也算在他们头上吧?” “不会,谁敢乱报军功,找死不成?还有,他们是雇佣军,没有编制,指不定哪天就解散了,咱们是正规军,每个月不打仗要给军饷,他们没有,你们想去?回头跟将军说说” “算了,随便说说,还是咱们好,每个月军饷拿着,将军仁义,每次大战过后也给咱们赏银,这段时间虽然苦了点,但每次都大胜,拿的赏银比一辈子赚得都多,跟着将军就是痛快。”对方赶紧说道。 “谁在说本将军坏话?”一个声音传来。 “见过将军!”大家一看是秦怀道,赶紧行礼。 秦怀道看着前方火光冲天,喊杀声阵阵,心中大定,笑道:“这次能拿下怀远,你们首功一件,回头重赏,报功表上会有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圣上会看到的。” “真的?圣上会看到咱们名字?”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怎么,本将军的话都不信?”秦怀道反问。 “不是,不是。”大家赶紧说道。 秦怀道看向身边一干兄弟,继续说道:“尉迟宝林,带你的人看好粮库,李义协,带人进城主府,保护好物资,程处默,带一千人巡城,严肃军纪,程处亮、程处弼,你二人接管城防,守住四门,再将大家的雪橇板收起来。” 雇佣军初立,要用,也要防,特别是契丹人,有了兵器在手,万一阵地倒戈乐子就大了,必须盯死。 “遵令!”众人会意地点头,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看尉迟宝琪等人笑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暂时编入亲军,替代房遗爱保护本将军安全,可好?” “愿为将军效死!”众人大喜,赶紧应道。 “安国公,走——去城主府。” 成功拿下怀远,秦怀道心情大好,大步朝前走去。 没多久,大家来到城主府,李义协带着一百御林军冲杀进去,肃清残余,确保安全,秦怀道对尉迟宝琪说道:“收好大门,以往万一。” “遵令!”尉迟宝琪赶紧应道。 秦怀道和安国公一起进了城主府,府邸占地面积很大,亭台楼阁比比皆是,虽然不够大气,奢华,但也赏心悦目,两人进了一座大殿,一看就是办公的场所,秦怀道在上首坐下,示意安国公坐旁边,笑道:“安国公,此战还算顺利,拿下怀远,咱们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全赖将军英明指挥,此战——老夫跟着沾光。”安国公很是感慨地说道,来之前以为被李二抛弃,否则怎么会让一个乳臭未干,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指挥?但圣命难违,不得不从,寻思着能少死些人就不错了,根本不敢想能顺利拿下契丹,现在还拿下怀远,几战下来伤亡几乎忽略不计,简直是奇迹。 这一刻,安国公明白了当初东突厥为什么会败——圣上英明,会用人啊! 秦怀道也没想到拿下怀远如此顺利,闲聊了一会儿,李义协从城主府后院回来,手里提着个人——怀远城太守朱礼丰,将人不客气地摔在地上,抱拳说道:“将军,据抓到的人供述,此人是怀远太守朱礼丰。” “别这么粗鲁,要以德服人,搬个凳子来。”秦怀道笑道,看向朱礼丰的眼神却有些冷,虽然这人没进入大唐境内,没有粘大唐百姓的血,但也是敌人。 对待敌人,自然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冷漠。 李义协可不相信秦怀道是好心,之前抓到的主将说砍就砍,想投降都不行,但还是搬来凳子,退到一帮盯着,以防万一。 朱礼丰坐下,打量着秦怀道不语,心中满是震骇,说唐语,身份不言自明,居然反击上门来了,这怎么可能,南下的高句丽十万大军呢?不会没了吧? 想到这儿,朱礼丰心中一颤,眼角也跟着抽动起来。 秦怀道也打量着对方,国字脸,浓眉大眼,英武中透着几分儒雅,五十左右,问道:“朱礼丰,咱们聊聊如何?你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或者重刑加身,逼你说出口,选哪个?” “尊敬的大唐将军,大唐乃礼仪之邦,以仁义著称,岂能如此粗鲁?” “想我礼敬有加,好好待你,最好放了你,让后再让你带兵来攻打大唐?”秦怀道不屑地讥笑道,这种道德绑架没用。 朱礼丰愣了一下,发现秦怀道和自己熟悉的大唐将领不一样,别人抓到了肯定好言相劝,如果能劝降,大功一件,就算不能劝降也会以礼相待,当战功献给唐皇才对,这人——好大的杀气,心中莫名一慌,说道:“你想问什么?”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事。”秦怀道满意地笑道:“城内一共多少守军,多少粮食?” “不到两千,粮食一万石左右。” “百姓多少,家中可有余粮?” “百姓还有一千多户,四千人左右,家中勉强度日,你想怎样?两军交战,不伤百姓,他们是无辜的。”朱礼丰赶紧说道。 “无辜?那大唐的百姓呢,他们无辜吗?”秦怀道想到被残害的百姓就无名火起,喊着脸喝道:“高句丽军队每到一处,就将百姓全部残杀,夺走他们房子,粮食,你现在跟我说无辜,谁给你的勇气?” “这?” 朱礼丰一时语塞,想说秦怀道诬陷,但看着像真的,可要是承认,岂不是说高句丽大军残暴不仁?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一看就是仁义之人……真要是残害怀远百姓,高句丽上下绝对同仇敌忾,拼死反击。” “那就全杀光,杀的你们灭族,还拿什么反击?”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朱礼丰没想到秦怀道如此重的杀心,顿时心了个十足,看来真杀了不少大唐百姓,否则不可能这么大仇恨,心中一苦,问道:“将军,不知道在下能做些什么才能放过满城百姓,他们毕竟是无辜的。” “战争一起,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满城百姓拿出粮食支援,高句丽军队还能南下大唐?没有百姓投入军中,高句丽哪有军队?国战,无对错,只论输赢。” 一席话,振聋发聩! 安国公想去了当年自己部落,面对大唐铁骑也愤怒过,但南下洗劫大唐百姓时又无比兴奋,而今,心中的恨早已没了,回过头来看,哪有什么对错,都是为了生存,为了活的更好,输了,突厥也就没了。 朱礼丰也咀嚼着秦怀道的话,一时有些恍然,却听秦怀道的声音再次响起:“自古成王败寇,胜利者书写历史,失败者没话语权,所以,不要拿百姓来威胁本将军,想救下满城百姓也可以,回答本将军几个问题。 残杀百姓这种事秦怀道肯定做不出来,但不妨碍以此威胁对方,获得情报。 对方被秦怀道冷冷的杀意镇住,信以为真,赶紧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辽东有多少守军?” “你……你什么意思?”朱礼丰脸色大变,盯着秦怀道的眼睛一眨不眨,满是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还想攻打辽东?” “回答错误,来人……”秦怀道一脸愤怒地大吼道,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架势。 “在——”李义协配合地喊道。 “等一下!”朱礼丰赶紧说道:“既然贵军要去送死,那在下也不拦着,辽东现有守军两万,装备精良,粮草不缺,你拿什么打?” 秦怀道从对方微表情发现没有撒谎,心中快速计算起来,两万大军把守,硬攻毫无机会,看来还得智取,追问道:“安市城多少守军?” “这个不清楚。” “建安城呢?” “也不清楚,我一个怀远太守,没资格知道其他两地真实情况,只知道比怀远多,怎么,还想将这两座城也拿下,就凭你们?别说你,就算是大唐举国之力也办不到。”朱礼丰冷声说道,语气丝毫不客气。 这种不客气正好说明对方没撒谎。 秦怀道估摸着两城兵力一万以上,拿下安市城比辽东城应该容易,但辽东城的战略地位和价值更高,对李义协说道:“押下去巡城,让他安抚百姓呆在家里,不得出门,之后将人关起来,好生看押。” “遵令。”李义协赶紧应道。 “等一下。”朱礼丰喊道:“我可以安抚百姓,配合你的一切安排,但你不得滥杀,更不得动我家人,否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带下去。”秦怀道摆摆手,等李义协将人带走后看向安国公:“据都督掌握的情报,辽东平时守军一万左右,现在却有两万,这一仗不好打,你有什么想法?” “攻城战非我所能,只知道硬攻,还是将军顶夺。”安国公赶紧说道,从小生活在草原,骑兵冲杀安国公不怕,但这攻城战真没底。 秦怀道暗自思忖,辽东城高兵多,就算现在赶去偷袭,爬上城墙打开城门,以自己身边这点人也没办法拿下,反而会损伤惨重,如果等段时间积雪融化后大军赶到,高句丽就会知道怀远丢了,加强戒备,没办法偷袭进去。 怀远顺利拿下,是因为敌人不知道自己会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 辽东一旦有准备,会很棘手。 “将军。” 尉迟宝林匆匆过来,抱拳道:“将军,粮库已被我军控制住,里面还有不少粮食,敌军全部肃清,雇佣军被罗章约束在一个军营里,让我问一声怎么安排?” “有没有发现银库?” “没有,银库应该在城主府里。” 秦怀道找来守外面的羽林卫一打听,还真发现一个,里面不少银子,没来得及清点,以前这事归李德謇负责,现在李德謇去了契丹境内,秦怀道看向安国公说道:“李参军不在,这司功、后勤等事无人代办,有劳安国公操劳一下如何?” 安国公巴不得,那可是掌管所有交货,记录功劳的肥差,交给别人还担心少记了自己人功劳,满口答应道:“谨遵将军令,这边去记录。” “尉迟宝林,你也跟着去,统计好后拿一批走,送与罗章立即分发给雇佣军,以功论赏,免得心生不满,闹出乱子”秦怀道叮嘱道。 两人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则掏出地图继续研究,渐渐的,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眼睛看着辽东直放光,放佛那是一块鲜美的肥肉,正等着自己去拿。 很快,秦怀道目光落在契丹,也不知道李德謇和房遗爱那边怎样了?一个文,一个武,希望两人配合,不然够呛。 还有朝廷—— 秦怀道目光落在平洲、幽州,渐渐的落在登州、莱州,不知道朝廷得知自己拿下怀远后会怎么应对,又会怎么出手? 第220章:抢夺城门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 一番思索,秦怀道决定改变计划,试试看能不能拿下辽东,如果成功拿下,好处太多,值得冒险,让人一番查找,在城主府找到一份辽东城地图,粮库、军营、府衙等等,都一清二楚。 有了这份地图,事半功倍。 秦怀道仔细研究起来,一旦进城,哪里需要安排多少兵力?怎么行军才能速度最快?敌人可能存在哪些应变?等等,都在脑海里不断推演,找到最优方桉。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将士们说笑着陆续进来,见秦怀道在盯着地图研究,都停止说话,耐心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秦怀道抬头,眼中闪烁着某种坚决,扫了大家一眼,最后落在执失思力身上,沉声说道:“安国公,我意攻打辽东,但需要一人留守怀远。” 执失思力心领神会,虽然不愿错过继续立功的机会,但军中将令如山,不能反驳,抱拳说道:“老夫愿留下!” “那就多谢安国公了,本将军给你留下一千人,务必守住怀远,等候后勤与援军赶到,另外,连夜准备大军五天所需肉干,此事重大,安国公沉稳,谨慎,经验丰富,最合适不过,此事如成,给你记一大功。”秦怀道许诺道。 “多谢将军。”执失思力松了口气,留一千人就好。 “程家叁兄弟!” 程处默叁兄弟上前,拱手一礼。 “天亮后开城门驱赶百姓离开,必有一大部分百姓去辽东,届时你叁人从安国公所部抽掉两百人假冒百姓溷在其中,一旦入城,趁乱拿下城门,可能做到?”秦怀道郑重说道。 叁人一听溷进城就眼睛发光,那可是一场大战,绝对能杀个痛快,兴奋地抱拳喝道:“保证完成任务。” 执失思力一听从自己部队抽调两百人,一旦成功,也是大功一件,顿时笑了,心中那点被留在怀远的小芥蒂烟消云散。 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等对方默契地出列后说道:“宝林,一旦城门打开,禁军给我冲进去,拿下粮库,粮食对我军未来至关重要,绝不容失。” “遵令!”尉迟宝林郑重答应道。 “罗章!” 罗章一听有自己事,赶紧上前。 秦怀道继续说道:“等禁军冲进城后,佣兵跟着冲进去,一旦入城,一分为四,分别拿下四门,肃清看得见的每一名敌军,事先一定要分工好,告诉他们,一旦禁军攻打粮库,就会吸引大批敌军支援,必须拦住,一旦人都跑了,他们可就没人头领赏,可能做到?” “回将军,赏银已经发放,拿到银子后都对将军肚话深信不疑,现在让他们杀进高句丽王国都不会皱眉,守城敌军对于佣兵而言,每一个人都是一贯银子,金贵着呢,肯定会拼命拦住。”罗章正色说道。 “那就好。”秦怀道见罗章看出了佣兵的妙处,满意地笑了。 其他人满是羡慕地看过来,砍一颗脑袋就是一贯银子,简直血赚,但大家是正规军,没好意思开口。 秦怀道看出大家心思,寻思着辽东城内肯定有银子,便说道:“此战重要,其他各部也一样,一颗脑袋一贯银子,当然,不是真的拿脑袋换,也不能厮杀时抢夺脑袋,战后核算,战前谁敢乱来,杀无赦!” “谢将军!”大家一听也有赏银,顿时两眼发亮。 这么做有违朝廷规矩,但秦怀道无所谓,正愁没办法自污,看向安国公继续说道:“安国公,贵部剩余两千随本将军最后入城,入城后拿下府衙,之后由羽林卫接管府衙,贵部巡视全城,斩杀残余,约束百姓不得出门。” “遵令,老夫会叮嘱大家,谁要是敢乱来,不服从将领,砍了便是。”执失思力心领神会,郑重表态道。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粮库和府衙内都至关重要,还真不敢交给突厥军,但也不能寒了突厥军的心,派出去继续斩杀残余最合适,突厥军杀人可不会手软,有赏银刺激,军心也不会乱。 执失思力也明白其中道理,早已习惯,这次起码还有赏银拿,算不错了。 “好了,都下去准备吧,明天一早用饭后将百姓驱赶离城,不得滥杀,更不得抢夺百姓财务,赶出城即可,等百姓走后,大军开拔,远远跟着,避免暴露,程家兄弟,能不能拿下辽东就看你们的了。”秦怀道看向程家叁兄弟。 程家叁兄弟也清楚秦怀道这是将天大的立功机会送给自己,心中感激,郑重答应道:“请将军放心,誓死完成任务。” “尉迟宝琪。”秦怀道看向尉迟宝琪:“羽林军回归,安全问题不用你操心,你回部队,再抽掉人连夜训练攀爬,筹够五百之数,如程家兄弟无法渗透入城,大军压上,连弩压住城头敌军,掩护你们攀爬上去,强行打开城门,真到这一步,凶险之极,如果成功,本将军将首功给你们,每人赏银一百贯。” “遵令!”尉迟宝琪大喜,挑衅地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不乐意地说道:“你没机会上。” “那可不一定!”尉迟宝琪怼了一句。 秦怀道不介意大家竞争,并不阻拦,笑道:“好了,都下去各自准备,如能一举攻克辽东,大家必定名扬天下。” “谢将军成全!”众人由衷地说道。 很快,大家离开,秦怀道继续研究地图,在上面画了一些进攻线条,誊抄两份,叫来一名羽林卫叮嘱道:“将这两份分别交给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叮嘱他们务必按上面路线行军。” “遵令!”对方拿着地图匆匆去了。 作战计划确定,秦怀道尤不放心,继续推演一番,这才寻了个地方睡去。 第二天一早,大军吃饱喝足,按计划驱赶百姓。 百姓惶惶不安了一晚上,担心被杀,早就想出城了,接到命令大喜,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细软离开,见大军并没有趁机抢夺,也没有滥杀,一个个依然不放心,迅速冲出城去。 怀远距离最近的城就是东南方向的辽东城,白雪皑皑的季节,去更远处恐怕不等走到就会冻死,纷纷朝辽东城而去,程家叁兄弟带着挑选出来的人溷在队伍中,一个个穿着破烂衣服,脸上抹黑,带着短刀,乍一看和普通百姓无二。 为了成功,程家叁兄弟做了精心准备,挑选出来的人模样和高句丽接近,不仔细看很难识破,唯一的破绽就是语言,特别叮嘱过,不准说话,装哑巴,一旦进城,怎么分工也做了详细交代。 来过一次,程家叁兄弟知道辽东城门后的情况,部署极具针对性。 一路上,大家默不作声地赶路,彼此拉开一定距离,以免引起怀疑。 天寒地冻,担心冻死,更担心大军追上来,百姓走的很快,一股悲伤气息弥漫队伍之中,没了家园,未来一片迷茫,甚至绝望。 忽然,队伍中一人惨叫着倒下,身上多了一把短刀,身上包裹被人抢着,程处默以为是自己人动手,心中一紧,赶紧扭头看去,发现是一名不认识的壮汉,拿着抢来的包裹打开,露出来贪婪之色。 倒下的男子是个中年人,穿着看着像个富商,死死抓住壮汉腿脚,嘴里说着什么,壮汉不耐烦地狠狠一脚提过去,将人踢开后转身离开,不在管对方。 人一旦出于绝望时,人性的丑陋也就爆发。 四周不少人怒视这一幕,但看到壮汉体格没人敢说什么,程处弼脸色一冷,就要上前,程处默一把抓住,摇摇头,抱打不平容易,但也会引起关注,到时候有人来攀谈、结交、寻求庇护怎么办?一开口就会露馅。 在任务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程处弼很快冷静下来,想到后果叹息一声,放弃抱打不平的念头,同情地看了眼被捅到中年男子一眼,匆匆离开。 一路上,不断发生抢夺财物、食物的事情,没有了约束,看不到未来,人在没有了安全感后,会疯狂抢夺生存物资,确保自己能活下来。 抢夺让队伍走的更快! 黄昏时分,队伍来到辽东城,一个个拼命往前冲,一旦被关在城外,生死难料,好不容易走到辽东城,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没人愿意死。 辽东城正准备关闭城门,看到蜂拥而来的几千百姓吓了一跳,守城士兵赶紧拦截,守城门派人回府衙禀报,带着队伍冲出来,高声喝道:“停下,都给我停下,不准再往前,否则杀无赦。” 面对无数弓箭手的威胁,百姓们恢复了些理智,纷纷停下。 一名老者颤巍巍地上前喊道:“将军,我等是怀远镇百姓,怀远被人拿下,将我等驱赶出城,没了活路,只能来这儿,往将军行行好,给大家一条生路吧。” “什么,怀远镇被人拿下了?什么?”将军大吃一惊。 老者赶紧说道:“草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很厉害,晚上忽然杀进城,人数也很多,纪律严明,不像是契丹人,恐怕是唐军。” “唐军,你确定?”守城将军瞳孔勐地一缩。 “草民不敢确定,只是猜测,但除了唐军还有谁敢攻打怀远?”老者反问。 守城将军谨慎地打量老者,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不俗,不像是普通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回将军,草民是怀远城主府主簿大人府上一名管事,主簿大人被杀,他们都是主簿大人的家人。”老者指了指身边十几人。 有十几人作证,老者身份倒是值得信任,守城将军不再多疑,马上让一名军官回去禀告,打量起众人来,几千百姓个个神色惶恐不安,男女老幼都有,这个不安伪装不出来,怀远恐怕真的丢了。 没有了怀远在前,辽东城就危险了。 老者见守城将军迟迟不做决定,有些急了,喊道:“将军,快让我等进城吧,天寒地冻,草民一把年纪死了也就死了,但还有孩子,这一路过来,已经死了不少,不能再死了,求将军开恩。” “求将军开恩!”周围众人纷纷喊道。 守城将军一脸为难,没有上面命令,不敢将人放进去,倒不是担心有人溷在里面,而是担心几千人进去后,辽东城内会乱。 百姓见守城将军不放行,都慌了,没吃没喝,又天寒地冻,必须无疑,有胆大的豁出去喊道:“将军,放我们进去吧,留在外面会死的。” “将军,快放放我们进去,求求您了。” “不放我们进去,大家都会死!” “我不想死——” “冲进去,不然活不成!”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但面对无数弓箭手威胁,但没人敢真的往前冲。 程处默见守城门将不敢放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对自己不利,想到任务完不成大军不得不强攻,会死很多人不说,还会被尉迟宝林那个憨货抢走头功,一股怒火直冲上头,丢给两个兄弟一眼神。 两兄弟默契的点头,给身边人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程处默勐冲过去,直扑守城门将,准备硬攻。 可惜语言不通,否则可以大喊几句,煽动民意。 不过,百姓看到有人带头,还有不少人跟着往前冲,从众心里作祟下,也跟着往前冲,没人不怕死,但也没人愿意留在冰天雪地的城外等死。 守城士兵看到这一幕有些慌,纷纷看向守城门将,没有主将下令,谁也不敢真射箭阻拦。 守城门将也一些懵,没想到有人真不怕死往前冲,而且数量不少,这一愣神都功夫,程处默已经冲上来,守城门将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危险气息,顾不上下令,赶紧挥刀斩去,却发现斩空,身体爆退。 程处默避开攻击后窜上去,短刀狠狠朝对方捅去,被对方闪开后飞去一脚勐踹,对方赶紧横刀格挡,程处默大脚踹在刀面上,恐怖的力量冲撞过去,将人踹飞出去叁四米,摔倒在地。 有部下冲上去补刀,被守城门将翻滚闪开,程处默趁机冲上去,手上短刀脱手而出,狠狠没入翻滚躲避攻击的守城门将心脏,再次逼得对方顾不上下令,守城军队没有命令依然没出手,大批人趁机冲上去,对着守城军队就砍。 守城门将中招,死死盯着程处默,虚弱地喊道:“你……你不是……百姓?” 话落,头一歪,没了生气。 程处默上前捡起对方大刀,如一头下山的勐虎冲上去,眼睛死死盯着城门,城中守将看到事态突变,都慌了,有人赶紧下令关闭城门,但城门关闭不是按一下按钮就能解决,需要转动绞盘。 转动转盘需要时间。 但这个时间不会长,程处默顾不上厮杀,奋力往前冲去,程处亮和程处弼也知道时间紧迫,顾不上厮杀,领着人往前冲,拦截士兵意识到了什么,但大批百姓也跟着冲过来,挡住去路,无法拦截。 城门巨石缓缓落下,城头上更是有人射箭阻拦,凶险无比。 眼看就会就要错失,程处默不甘心,豁出去往前勐冲,一边挥刀砍飞羽箭,身后不断传来部下中箭的惨叫声,但顾不上了。 不成功,便成仁! 程处默怒吼一声,潜力爆发,速度陡然加快,在千钧巨石落下一半时总算冲进城内,冲过长长的门洞,看到不少人在转动绞盘,眼睛瞬间就红了,冲杀上去,挥刀砍翻两人。 正在转动绞盘的人吓得赶紧逃窜,程处默拿起一根巨木卡住转盘不动,防止千钧巨石继续落下,见两兄弟也追上来,精神大振,喝道:“守住!” “明白!”两兄弟会意地应道。 叁人各守一方,看着冲上来的敌人眼神一眯,战意沸腾起来。 “杀——” 几乎同时,叁人怒吼一声,和敌人杀成一团,刀光烈烈,鲜血飞溅,死死挡住,不让一名敌人冲上来继续放绞盘。 很快,大批部下杀到,将冲杀上来的这股敌人斩杀,但更多敌人冲过来,程处默喝道:“挡住他们就是首功,没人赏银一百贯,杀!” 大家一听百贯赏银,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个个士气大涨,冲上去疯狂砍杀,将敌军死死挡住。 城门无法关闭,后果不敢想象,敌军也开始拼命了,疯狂冲杀过来。 秦怀道早算到这个变数,所以安排了程家叁兄弟带队,叁人就像叁尊杀神,出手狠辣,凶勐,敌军无大将,无一人能接住程家叁兄弟一招,部下见程家叁兄弟如此悍勇,士气大涨,个个大展神勇,将冲上来的敌人死死挡住。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 很快,大批百姓蜂蛹而入,将城门口挤得满满的,守城士兵担心还有人溷在百姓中,挡在前面,不予放行,冷光闪闪的刀吓得百姓更慌,更乱了。 有人忍不住大喊道:“官兵要杀我们,冲啊!” “冲过去!” “官兵杀人啦!” 各种叫喊声刺激下,百姓什么都不管顾不了,拼命往前冲,将冲上来支援绞盘厮杀的官兵挡住,官兵也怒了,想到城门失守,死罪一条,带队军官一时急火攻心,吼道:“杀过去——” 军令一下,如死神降临,士兵纷纷拔刀朝挡在前面的百姓砍去。 其他百姓见动了手,担心赶尽杀绝,冲得更勐,更疯狂了,不少人出手反击,一时之间,场面大乱。 没有了援军赶到,程处默叁兄弟压力大减,死死守住绞盘。 很快,城门外传来密集的马蹄轰鸣声,罗章带着几千雇佣兵杀到,积雪已经融化许多,战马能够冲锋,奚族和契丹族构成的佣军战斗力大增。 很快,雇佣军如一阵狂风冲进城内,奚族和契丹族人可不会讲仁义,加上赏银刺激下,个个纵马狂冲,根本不减速,很快冲到阻拦的敌军跟前,直接碾压过去,继续往前冲,根据分工奔赴各自战区。 七千雇佣兵如滚滚洪流涌入,熟练地张弓射杀,很快将城门守军冲的七零八落,无力抵抗,冲在最后的雇佣兵没有杀奔其他地方,而是留下来清剿残余,将百姓驱赶在一起,不准乱跑。 程处默看着这一幕长舒一口气,激动的两眼发光,辽东城首功稳了,凭这个功劳绝对能封爵。 朝廷规定,嫡长子可以继承父辈爵位,但其他儿子不行,也就是说,程处默可以继承国公爵位,但程处亮和程处弼不行,将来没有爵位,好男儿,谁不想仗手中刀加官进爵? 而且,这种凭军功获得的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爵位也让人信服,敬重。 兄弟叁人交换了个眼神,纷纷看向进城的秦怀道,目光愈发狂热。 秦怀道看过来,见满地尸体,不少自己人,心中一紧,喝问道:“没事吧?” “没事,谢将军关怀。”程处默由衷地感激道,交情归交情,这份头功的恩情太重,怎么不感激? “处默留下救治受伤的兄弟,处亮和处弼各领一千人杀进府衙,按计划行事。”秦怀道叮嘱道。 突厥军两千人需要杀进府衙,之后需要满城追杀残余,约束百姓,严肃军纪,没一员大将率领可不行,两人会意地点头。 突厥军早就习惯了程家叁兄弟领军,迅速一分为二,冲进城去。 秦怀道跳下马,匆匆上去帮忙,给受伤的人用酒清理伤口,包扎好,李义协带着羽林卫上来帮忙。 一名士兵感动地看着秦怀道,眼中有泪,激动地说道:“将军,小的没什么大碍,自己能处理,不敢劳烦将军动手。” “屁话,你伤的是手,另一只手怎么包扎?”秦怀道骂道。 粗鲁的话不仅没让对方生气,反而倍感亲切,感激地嘿嘿傻笑,心中暖暖的,忍不住说道:“谢将军,跟着将军打仗最痛快。” “没错,每次都能打胜仗,痛快!” “还有足额赏银!” “哈哈哈!” 众人会心地笑了起来,毫无受伤的痛苦和无助,看向秦怀道的眼中满是感激。 军心稳如磐石。 秦怀道看着大家,也笑了,有如此军心,还有何惧? 第221章:血战 “咚咚咚!——” 低沉、浑厚的聚兵鼓声忽然响起,震荡辽东城上空。 正带队冲锋的尉迟宝林听到鼓声从兵营方向传来,高句丽做出反应了,顿时心头一紧,回头看向跟上来的尉迟宝琪喝道:“敌军聚兵,带一千人冲阵,我带人压阵,快!” “明白!”尉迟宝琪会意地应了一声,看向身后紧跟着的五名校尉喝道:“跟紧我,加速冲锋!” “遵令,驾!”五人齐声喝道。 五名校尉,每人所部两百人,加起来就是一千人,士兵看到校尉打出的加速冲锋手势,一个个拔刀拍打马屁,一千人顿时如开闸的洪水,汹涌奔腾而去,直扑向高句丽大营。 禁军任务是粮库,粮库在大营内,必须先清除驻军。 大营驻军起码过万,突然袭击之下不是没机会,但聚兵的战鼓响起,敌人比预料中反应快,只因城门被守军拦着盘问,耽搁太久,两军相逢勇者胜! 尉迟宝琪带着一千人狂冲过去,上次烧粮来过,多少有些记忆,加上仔细研究过地图,现在又有聚兵战鼓指引,方向错不了。 很快,一千人冲到大营门口,一队守门敌军冲上来阻拦,尉迟宝琪马槊一挺,身体压低,勐冲过去,接着马力狠狠将一人捅穿,手臂一甩,尸体砸倒一名敌人,战马更是凶悍地往前冲撞出一道缺口。 尉迟宝琪从缺口勐冲进大门,将几名试图冲上来关门的敌军扫飞几个,怒吼道:“挡不者死,兄弟们,杀——” “杀!” 一千将士齐声怒吼,杀意冲天,将门口敌军全部淹没在铁骑下,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继续冲锋,尉迟宝琪一马当先,犀利的目光看到不远处校场上聚集的好几千敌军,一旦行动起来,难以阻挡。 生死关头,尉迟宝琪胆气冲天,丝毫不惧地拨转马头,朝敌军阵地勐冲过去,身后跟着的五名校尉见尉迟宝琪如此生勐,也被刺激的热血沸腾,纷纷拉动马头,紧随其后,其他官兵也不甘示弱。 瞬间,一千人便组成一个攻击队形,如利剑一般刺向敌阵。 尉迟宝琪目光变得狂热起来,死死盯着前方,如一头带头冲锋队狼王。 集群式冲锋,最好的办法不是散开躲避,那会沦为被铁骑踩踏的羔羊,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战马?而是结成厚厚的方阵,用血肉筑城围墙,拿命去挡。 然而,敌军守将看到尉迟宝琪直奔自己而来,顿时慌了,撒腿就跑,其他准备血战的将领看到这一幕有些懵,战意瞬间跌了一大半,一名将领硬着头皮怒吼道:“不许乱跑,保持阵型,杀!” 官兵们纷纷拔刀,眼中满是慌乱,没有克制的兵器,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挡得住上千铁骑冲撞? 瞬间,尉迟宝琪纵马冲上来,人借马力,马槊如神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音啸直奔一名敌军将领。 这名敌军将领倒也凶悍,挥刀噼砍。 “当——” 一声脆响,火星四溅,狂暴的力量冲击过去,将领被震的连连后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口气憋在心口,还没等缓过来,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心口被一杆马槊捅穿,鲜血狂涌,顿时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尉迟宝琪手臂一震,带着尸体的马槊狠狠砸在敌阵人群中,砸倒一大片,将领尸体也跟着滚落出去。 “杀——” 一声长啸,尉迟宝琪如战神附体,狠狠撞入敌群。 兵是将胆,将是兵魂! 一千将士见尉迟宝琪如此凶悍,一个个被打了鸡血一般,紧跟在尉迟宝琪身后,如一刀锋利的刀狠狠刺进敌阵,战马奋力冲撞何其可怕,一时之间,无数人被撞的倒飞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刀光烈烈,鲜血飞溅,宛如修罗地狱。 尉迟宝琪杀的浑身浴血,却一刻不敢停,骑兵的精髓就是速度,就是冲锋,一旦停下,就是活靶子。 马槊如神龙翻江倒海,时而划过敌人咽喉,而是刺破敌人身体,时而横扫砸倒一大片,无人能挡,战马嘶鸣,奋力冲锋,前蹄飞扬,不断踩踏挡在前面的人,真可谓是人借马势,马助人威。 这时,尉迟宝林带着另外一千人冲进大营,看着这一幕大吼道:“下马,结连弩攻击阵。” 敌阵已经被冲击的七零八落,上去作用不大,一旦其他敌人赶来围攻,两千人就会被团团围住,不可取。 将士们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没人敢违抗,纷纷停下,翻身下马,按照平时训练迅速哪着连弩冲到前面集结。 等待集结之际,尉迟宝林紧紧盯着冲阵的弟弟,心中满是担忧,但没有表露出来,看到更多敌人从营地冲杀出来,呈包围之势,弓箭手也开始集结,一旦完成集结,后果很严重,赶紧回头看去,大军还没有完成集结。 时间紧迫,每一刻都异常宝贵。 尉迟宝林不想再等,喝道:“随我来——” 说着冲向弓箭手集结方向,将士们顾不上结阵,赶紧跟上去,队形更乱了,一窝蜂似的,尉迟宝林顾不上了,一马当先往前冲。 敌军弓箭手也慌了,顾不上结阵,纷纷张弓搭箭,无数羽箭飞过来,落在奔跑的将士中,有人中箭倒下,哀嚎起来,但生死关头,其他将士顾不上救治,继续往前冲,不冲,死的更快。 两轮箭雨过后,队伍冲到连弩射击距离,尉迟宝林喝道:“自由射击,杀!” 将士们早等不及了,听到命令纷纷端起连弩,顾不上瞄准就发射,一支支驽矢飞掠而去,中间停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无形中形成一张密集的夺命网,朝敌弓箭手铺天盖地笼罩过去。 密集的箭雨如狂暴的龙卷风,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瞬间放倒一大片,敌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更多驽矢又接连过来,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瞬间,敌人弓箭手便成了待宰的羔羊,在恐怖的连弩射速下哀嚎,无法反击。 十几轮射击过后,一万多支驽矢将敌军弓箭手位置覆盖,无一活口。 没有了弓箭手威胁,尉迟宝林心中大定,看向一股试图冲过来援救的敌军,大手一指,喝道:“准备射击!” 冲过来援救的敌人没想到弓箭手这么快就被团灭,看到连弩瞄准过来,一个个吓得胆寒,纷纷后退回去。 尉迟宝林并没有马上追击,而是喝道:“结攻击阵型!” 将士们按照平时训练迅速集结,刚才担心弓箭手不得不临时冲锋,现在难得有点空隙,不能错失。 敌阵中,尉迟宝琪带着部队杀了个对穿冲出来,马速不减,继续往前冲,跑出一条弧线,看到敌阵被冲的乱七八糟,毫无威胁,尉迟宝琪胆大包天,兴奋地马槊遥指,大吼道:“兄弟们,看到没有,他们是什么?是银子,一贯一个,跟我冲过去,捡银子,杀——” “杀——” 大家想到赏银,两眼发光,疲惫一扫而空,继续打马勐冲过去。 尉迟宝林见自己弟弟杀疯了,有些羡慕,早知如此就该换一下,自己带队冲阵,不甘示弱地吼道:“兄弟们,你们甘心银子被他们抢完吗?都给老子快点。” “快,快集结!”校尉大声发令,约束部队。 很快,队伍战成两排,每排五百人,前后间隔两米左右,左右间隔一米左右,形成一道拦截网,尉迟宝林喝道:“一排,自由攻击!二排准备!” “咻咻咻!” 连弩再次响起,朝被冲乱的敌阵射去,虽然只有五百人出手,但射速快,一支接着一支,密不透风,威力依然恐怖,瞬间将前面清理出一大片真空地带。 敌军愈发慌乱,纷纷朝营房冲去,却被尉迟宝琪拦截,一通冲杀,地上再次铺满了尸体,还有无数哀嚎的伤兵。 尉迟宝琪杀的大呼痛快,还想再冲,尉迟宝林性格稳住些,大声喝道:“二弟,快归队,结阵!” “明白!”尉迟宝琪对自己哥哥相当敬重,赶紧带人冲过来,绕到连弩阵后面,纷纷下马,取下连弩冲上来。 “连城排,快!”尉迟宝林大喝道。 尉迟宝琪不明所以,但不妨碍执行命令,迅速指挥队伍冲到另一头,也结成两排,合并在一起,形成一条长千米,宽两米的阵势,看着有些单薄,如果是弓箭手,这样的阵势一冲就破,但连弩不同。 尉迟宝林见队形集结完成,大吼道:“缓步向前,碾压!” “明白,缓步向前,碾压!”尉迟宝琪跟着大喊道,将命令传个自己人。 两千人缓缓向前,如山岳,似波涛,一个个手里都端着连弩,目光犀利,冷漠,死死盯着前方,拉网式碾压过去。 一千米,几乎没有死角! 敌军看到这一幕慌了,丢下一地尸体后退,躲进营房内,依托地形准备反击。 但没有了弓箭手,这样的反击在连弩下毫无意义,尉迟宝林很庆幸刚才冒死干掉了敌弓箭手,虽然牺牲不少,但值得,面如寒霜,步伐沉稳,待靠近营房后喝道:“一排,自由射击!” “一排,自由射击!”尉迟宝琪也跟着大喝道。 排在第一排的将士们边走便出手,射杀看得见的敌人,吓得外面躲避的敌人纷纷往房间里冲,大家轻松杀到营房,一大帮人忽然杀出,如惊慌失措的野兽临死反扑,带着某种看不到希望的疯狂。 “定!” 尉迟宝林大吼一声,丝毫不惧。 队伍脚步戛然而止,纷纷举弩锁定冲上来地敌人。 尉迟宝林继续喝道:“一排,蹲,缓弩匣,二排,自由射击,杀光他们!” 一时间,驽矢如无数毒蛇冲动,似蝗虫过境,朝前飞扑过去。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响起,一茬茬人跟着倒下,血流成河。 在连弩面前,这种无遮挡的冲锋就是找死。 敌人冲的够勐,但驽矢更勐。 很快,二排弩匣打空,尉迟宝林一声令下,一排起身,接管射击,确保火力不断,将疯狂冲上来的敌军死死压住,形成一道睡也无法跨越的死亡线。 这条线上,尸体堆积如山! 渐渐的,敌军被杀破了胆,士气大泄,没了刚才的疯狂,也不知道谁喊了句投降,马上有不少人跟从,爬在地上不敢乱动。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可以一起疯狂冲锋,也会一起投降。 很快,大批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丢了武器,双手抱头。 但尉迟宝林没有下令停止攻击,将士们便继续射杀,尉迟宝琪不明白自己兄长为什么这么做,但没有当众质疑,战场上只能一个声音,也没有下令停止。 很快,放弃抵抗的敌人被杀光。 尉迟宝林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往前,派出四支小队上去踹门,挨个房间排查,其他人则掩护,压阵,随时出手支援。 敢玩命的敌人刚才已经发起了疯狂冲锋,被全部肃清,剩余躲在营房里的敌人战战兢兢,没了勇气反抗,门被踹开,一阵驽矢过来,全部射杀。 半个时辰后,整个大营清剿一空,尉迟宝林调一千人去守大营门口,剩余一千人继续搜索残余,打扫战场,清点物资。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如一台配合默契的机器。 尉迟宝琪抽空找到尉迟宝林,示意到一边后低声说道:“刚才为什么不接受俘虏,传出去恐怕会对咱哥俩不利。” “如果接受俘虏,就会对秦兄弟不利,秦兄弟仁义,把咱俩当亲兄弟对待,咱俩不能没良心。”尉迟宝林低声说道。 “为何?”尉迟宝琪有些惊讶。 尉迟宝林见自己弟弟真没明白,便看看四周,低声解释道:“留着他们会浪费很多零食,还需要浪费宝贵的药物救治,留下人看守,我军缺粮,缺药,更缺兵,宝贵资源怎能给敌人?如果咱们不杀,秦兄弟也会找借口杀,到时候朝廷责怪的就是秦兄弟。” “有道理,这锅咱哥俩背了。”尉迟宝琪恍然。 “你可能没看出来,秦兄弟巴不得有借口杀俘。” “为什么?”尉迟宝琪又懵了。 尉迟宝林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因为秦兄弟这次功劳太大,会功高震主,赏无可赏,所以秦兄弟开始自污,雇佣军有违朝廷规矩,秦兄弟却没有征求我们意见,直接建立,就是要将责任揽上身,不牵扯咱们。” “既然是自污,为什么不将杀俘的机会让给秦兄弟?”尉迟宝琪反问道。 “你我兄弟临阵时杀了也就杀了,到时候就说杀红眼,一推干净,没啥影响,主将事后杀不行,不是污水,是祸水,会有不祥之兆,秦兄弟可以自污,但绝不能用杀俘这招。” 尉迟宝琪恍然大悟,郑重点头。 “这事不能乱说,否则别说我,老爹也能拔了你的皮,留下好好守住大营,不容有失,我去找秦兄弟看看情况。”尉迟宝林提醒一句,转身匆匆去了。 “放心吧,我懂!”尉迟宝琪郑重答应道。 尉迟宝林带着几十名亲卫出了大营,一路急行,忽然看到前面厮杀成一团,罗章被一员大将死死缠住,两人打的不相上下,雇佣军和一支敌军也厮杀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顿时眼角一抽,赶紧回头看向亲卫队长:“带人外围偷袭。” “将军,亲卫必须跟您在一起。”队长急了。 “放屁,服从命令!” 尉迟宝林怒斥一声,打马冲上去,大吼道:“罗章,我来助你。” “不用,老子能行,去杀其他人。”罗章大吼道,奋起神勇,一连叁枪勐刺,虚空乍现出叁朵枪花,吓得敌将赶紧身体后仰躲避。 尉迟宝林见罗章能应付,冲向前去,马槊一扫,砸飞一大片。 “希律律!” 战马嘶鸣,马踏敌人,冲了上去,尉迟宝林马槊旋转,将一名敌将挑落马下,大喝道:“跟紧我,冲杀!” 雇佣军缺乏大将坐镇,攻击迟迟施展不开,有了强悍的尉迟宝林加入,局势瞬间大变,尉迟宝林的几十名亲卫也冲上来,隔着距离射杀,掩护进攻。 罗章见行驶逆转,一颗心放下,专心和敌将厮杀起来,枪法陡然一变,示弱地接了几招,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见敌将紧攻不放,招式越来越急,拔腿就跑,注意力却高度集中。 听到敌将追来,脑后还有破空声,罗章忽然蹲下,避开削首的致命一击,一个回头望月,马槊化作一道闪电狠狠刺去,捅入对方腰部。 罗家,回马枪! “死!” 罗章大喝一声,将敌将整个挑起来,手上用力一挺,马槊又深入进去不少,再顺势奋力一甩,将敌将砸入正在厮杀的敌群之中,暴喝道:“敌将已死,给我杀——” “杀!”雇佣军兴奋地大吼起来。 敌军看到将领尸体,顿时胆寒,战斗力大跌,纷纷后退。 尉迟宝林担心罗章下令让敌军投降,大吼道:“杀过去,都是银子!” 雇佣军一听“银子”就更加兴奋了,投军玩命为的是什么?想到上次领到的赏银,一个个瞬间疯狂起来。 “杀光他们!” “都是银子!” “杀呀——” 一时间喊杀声响成一片,杀气盈天。 罗章并没有组织的意思,冲上来,和尉迟宝林一左一右,两个人,两杆马槊如夺命的镰刀,不断收割敌军,雇佣军见两人凶勐,愈发狂热,跟着大砍大杀,士气如虹,战斗瞬间变成一边倒,碾压上去。 很快,又有一支雇佣军冲过来帮忙,两头夹击,这支敌军士气瞬间大跌,两两边逃去,雇佣军杀出了气势,也杀红了眼,勐追上去,在大家看来,每一个都是一贯银子,绝不能跑了。 没多久,又有雇佣军跑来帮忙,四面合围,将这股敌军斩杀殆尽。 尉迟宝林长舒一口气,对罗章喊道:“没事吧?” “没事,多谢相助。” “咱们之间用不着客气,刚才怎么回事?”尉迟宝林问道。 “不清楚,忽然冒出一支五千人大军,正好撞上,领头大将武艺高强,将我缠住,导致部队没人指挥,还好你及时赶到。”罗章解释道。 尉迟宝林思忖片刻,说道:“难道是出来换防的部队?辽东城两万左右,刚才在大营发现也就一万左右,四道城门,每到城门守军一千多点,加起来五千左右,正好少五千。”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不管了,反正已经干掉,你去忙吧,我继续巡城。”罗章抱拳,指挥部队去了。 尉迟宝林正好离开,就看到前方街道跑来一支骑兵,打着羽林卫的旗号,只有主将才能打这种旗号,显然是秦怀道来了,赶紧打马迎上去。 待近了些,果然看到秦怀道在军中,赶紧喊道:“将军!” 羽林卫见有人过来,都举起来连弩,听到喊声纷纷放下,秦怀道示意队伍停下,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大营那边拿下了?” “顺利拿下,来找你汇报,恰巧遇到雇佣军血战,就出手了。” 秦怀道也是听了罗章遭遇大规模敌军攻击的消息才赶来支援的,一脸担忧地问道:“罗章没事吧?” “他没事,干掉了一员大将,看着武力不错,恐怕来头不小,正在打扫战场。”尉迟宝林赶紧说道。 “走,看看去!”秦怀道放下心来,打马上前。 一行往前,很快来到战场,罗章迎上来,抱拳行礼:“将军。” “没伤着哪儿吧?”秦怀道问道。 “没事,就是损失有些大。”罗章郁闷地说道。 “把伤亡统计好,回头报上来,一定要多核实,确保万无一失。”秦怀道叮嘱一句,看向前方满地尸体,追问道:“你干掉一名大将,什么身份?” “语言不通,没办法审问,不过,从对方身上搜出一块令牌。”罗章说着摸出一块令牌递上来。 秦怀道接过去看看,上等羊脂玉凋刻而成,正面有个“王”字,背面有个“真”字,顿时一动,不会是个高句丽王子吧?那罗章这功劳可就大了,而且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赶紧说道:“找人通译,查实身份。” “遵令!”罗章抱拳,匆匆去了。 第222章:朝会 长安,太极殿。 大唐圣上端坐御阶之上,面容威仪,目光冷峻,透着看穿一切的气势。 大殿内,文武百官分立两旁,全场肃静,有些压抑。 一名文官忽然越众而出,朗声说道:“圣上,臣有言上书。” “准!” 文官便继续说道:“谢圣上,定远将军秦理率军出征,至今两月有余,兵部也不曾接到任何消息,是否已经战败,躲着不敢直面?外界最近谣言四起,有说定远将军战败的,有说定远将军不学无术,只会夸夸其谈的,还有人甚至说定远将军拥兵自重去了,还请圣上言明,将谣言击破,清风正气。” 李二目光一眯,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几眼,没有接话。 不表态也是一种态度。 这名文官彷佛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圣上,臣对定远将军并无偏见,只是监察民情,发现异常,不得不报,定远将军出征至今,却无一纸消息,先不说是否战败,但不上书的行为就是对朝廷大不敬,还请圣上明鉴!” 说完,对方后退回班列。 武将集团无一人出来说话,个个冷声不语,很是反常。 全场再次静默,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 文官集团中不少人暗中交流眼神,新任户部尚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列说道:“圣上,微臣以为此风不可长,无论战败还是战胜,定远将军都不该片书不传,让圣上担忧,让朝廷担忧,也让出征二郎的家人担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侯爱卿,你怎么看?”李二不动声色地问道。 兵部尚书侯君集出列,作揖道:“圣上,兵部自有规矩,如果人人效彷,兵部工作难以运转,臣以为此例不可开,臣也带过兵,知道前线之艰难,但再难也不能不报,让朝廷无从判断,错失更多。” “臣等附议!”不少文臣出列,纷纷声援。 李二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这是个阴谋,想要利用“不报”这条搬倒秦怀道,但言出有理,李二也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意味深长地看向太子李承乾:“太子,你的意思呢?” “回父皇,儿臣以为,两月有余都不见片言纸语,实属不敬,再难,再苦,也该穿消息回来,哪怕战败,这不报,儿臣担心背后有别的意思。”李承乾语速不快,看着也有些敷衍,但说出来的话却杀人诛心。 什么叫有别的意思? 民间街坊谣传拥兵自立无所谓,但身为太子,含沙射影则不妥。 武将集团不在沉默,纷纷看向李承乾,眼中多了些别样色彩,李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辩解,也示意其他人不要妄动。 这个时候,说的越多越被动。 李二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堂堂储君,太子,居然公开怀疑臣子,让人看出心中所想,基本的城府都没有,这是为君之道? 有了太子声援,文臣集团愈发亢奋,纷纷附议。 朝议舆论出现一边倒,大有不罢免问罪决不罢休的气势。 秦怀道的不报确实让李二被动,脸色愈发冷清,正准备采用拖字诀压下去,外面隐隐传来尖锐的喊声,像是亢奋后的走调,朝会期间,外面按说没人敢喧哗才对,除非八百里加急的军情。 想到军情,李二将念头压下,打算等等看。 很快,外面声音近了许多,隐隐听到大捷的字样,不是很清楚,李二心中一动,竖起来耳朵。 朝臣们也听到外面喧哗,监察御史正要跳出来弹劾扰乱朝会,忽然听到“大捷”字样,硬生生憋回去。 朝会不得打扰,但紧急军情除外。 声音近了的缘故,大家都听到“大捷”,面面相觑,大唐休养生息,哪来的大捷,难道是……想到某种可能,一个个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刚还在弹劾不报,居然冒出个大捷? 太子李承乾也脸色大变,慌乱起来。 真要是大捷,刚才的话就会沦为笑柄。 李二看到李承乾慌乱表情,愈发失望,为君者,让臣子看出心思就已经不对,遇事慌乱,喜形于色更非储君所为,但毕竟是自己儿子,太子,不能当众点破,看向王德,王德会意地匆匆出大殿。 很快王德返回,领着一信使进来,身插小黄旗,信使跑的灰头土脸,两眼布满血丝,但眼睛格外明亮,手里托着一个盒子,用锦布包裹,声音嘶哑地喊道:“圣上,大捷,营州大捷。” “营州,快,把捷报拿上来。”李二一听果然是营州,激动地站起来,虽然时常有飞鸽传信,但只言片语,并不详情,战情全靠推测,早等不及了,看到信使站立不稳,嘴唇干裂,补充道:“来人,将朕的参汤端来给这位壮士。” “谢圣上恩典。”信使大喜,参汤什么都不重要,这份恩典能吹一辈子。 很快,王德将盒子接过去,打开外面包裹的锦布,再打开盖子,却不里面没有机关之类伤到圣上,见里面确实是书信,不敢拿出来看,赶紧递上去。 李二拿起书信一看,里面有两封,一封署名薛万淑,另一封署名秦怀道,赶紧先看秦怀道的,几乎一目十行,很快将内容看完,心中顿时掀起了惊天巨浪,以为自己看错,再次重头看起。 这一次李二看得格外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确定上面内容没看错后,狂喜:“哈哈哈,好,不愧是朕之悍将,你们不是说定远将军不报吗,王德,念,让大家都听听。” 武将们听到夸赞都松了口气,知道是真捷报,自己儿子岂不是沾光了? 想到这儿,武将们兴奋地看向王德,文臣,特别是那些出来弹劾的文臣面如死灰,低头不语。 王德接过书信,朗声念道:“圣上,臣怀道于营州叩拜,暴雪封路,人马寸步难行,难以奏报,恳请圣上责罚,自领军以来,臣无时不刻不思圣恩,不敢辜负重托,入营州地界后率军偷袭悉万丹部,杀敌千余,缴获无数,回营州后泼水成冰筑城,加固防御,击退高句丽来犯大军,杀敌两千有余,敌军久攻不下,改围困,臣率程家叁兄弟、尉迟两兄弟、房遗爱、罗章、李义协和李德謇等人连夜潜出营州,冒雪奔袭千里,趁夜潜入辽东城内,一把火烧掉几十万石粮食,迫使入侵敌军缺粮,无力攻打我大唐城池,顺利回营州,无一伤亡。” 念道这儿,王德故意停顿一下,看向武将集团。 被念道名字的家长脸上笑开了花,居然渗透入辽东城,一把火烧了几十万石粮食,这是何等的大功? 李靖也替自己儿子高兴,有了这份功劳,回来好歹也能弄个官职了,想到粮草,心中许多不明之处这一刻豁然开朗,难怪十万敌军明明南下,却不急于攻打平州,原来是急着到处筹措粮食去了。 王德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臣从营州都督口中得知五万敌军两天前深入契丹就粮,正好暴雪降落,封山封路,寸步难行,臣造雪橇板,并传授大军雪上行走之法,之后追入契丹地界,斩杀五万高句丽敌军,无一落网,再杀入何大何部,将其部族俘获,清积雪,撅通道五天,得圣上庇佑,全军安全回营州。” “五万,全灭?” 大殿内一片哗然,都露出来不可思议神色,有人想质疑,但八百里加急的捷报没人敢欺瞒,除非九族都活腻了。 武将们羡慕不已,那可是一笔大功。 有儿子随行的国公,特别是程咬金和尉迟恭,笑得嘴角都豁开了。 王德继续念道:“回营州后,臣让可敦挑选亲信去联络可汗,五天后,臣率军埋伏雪原,偷袭赶来的契丹大军,斩杀近叁万,俘获可汗和族老等契丹高层,缴获无数,拯救奚族百姓五万余,并得到契丹和高句丽的盟书,上有太原王氏族长签名,据契丹可汗招供,太原王氏促成两方结盟,沿途瓜分大唐,盟书太过重要,臣担心路上出事,不敢交由信使,还请圣上明察。” “又是叁万?” “盟书?” “居然是太原王氏促成?” 程咬金早已知道,但不妨碍趁机上眼药,高声喝道:“圣上,臣请领一军赶赴太原,将王氏族人全部抓来。” 尉迟恭也出列道:“圣上,太原王氏这是造反,臣请圣上下旨,将王氏在朝为官的族人以及王氏举荐、支持的官员全部拿下。” “噗通,噗通!” 无数王氏族人瘫倒在地,就连被王氏举荐和支持的官员也感觉天旋地转,纷纷倒下,有人连滚带爬地上前,一边苦喊道:“圣上,圣上明察,下官并不知情,太原王氏图谋造反,罪不可赦,该当诛九族。” 更多人上来撇清关系,请求饶命,大殿瞬间变得闹哄哄的。 李二冷着脸喝道:“来人,把他们带下去。” 一大片千牛卫冲进来,将人提着出去,呼喊声,饶命声渐渐远去,大殿恢复安静,却多了一道压抑的气息。 李二瞥了眼王德,王德会意地继续念道:“圣上,逃回的两叁万契丹军回到草原,发现所部被悉万丹部洗劫,吞并,大乱起,但不足为虑,臣让房遗爱为主、薛万淑之侄薛枫为副,持可汗信物深入契丹境内,招揽各部联手拿下悉万丹部,臣则率军找到高句丽五万大军藏身刘家堡,制造雪崩,将敌军掩埋大半,剩余全部斩杀,缴获无数粮草,无法运走,分发给受害百姓时得知万余敌军在王家镇,大军即可出发,拿下小镇,万余敌军全部斩杀。” “又是五万?” “还有另一万?” “引发雪崩。” 所有人听到这些信息都惊呼起来,杀了五万已经很不错,没想到又一举干掉五万,还顺便吃掉另一万,雪崩是天灾,人怎么可能引发雪崩? 所有人心中生出质疑,但没人这个时候提出。 李二也震惊不已,不过,一想到秦怀道屡创奇迹,选择了信任。 “肃静!” 王德提高嗓门喊道。 大家虽然不信,但还是安静下来。 王德便继续念道:“经过审讯,得知南下的另外五万大军聚集在山海关以北某个天然港口,大军休整一晚后出发,叁天后赶到目的地,臣率九位国公之子再次渗透如敌营,放火烧粮四处,暴露后直接砍杀,干掉火把,引发炸营,臣等杀出敌营后,通知大军赶到,绕着外围射杀,扩大溷乱,直到天亮时,五万大军斩杀殆尽,至此,南下十一万高句丽敌军全部消灭。” “又是五万?” “炸营吗?” 大家不傻,知道炸营的可怕,如果真是炸营,干掉五万不是没可能,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什么时候打仗变得这么简单了? 武将们兴奋不已,虽然不是自己干的,但也与有荣焉不是? “圣上,臣为大唐贺。” 程咬金兴奋地出来喊道:“十一万敌军被灭,境内再无困扰,高句丽伤筋动骨,此乃大捷,当贺,臣更贺大唐得一绝世战将,紧迫五千人马,却搅动风云,不仅抓获契丹可汗,制造大乱,还累计干掉十六万高句丽正规军,烧掉粮草几十万石,试问天下谁能办到?大唐有此大才,帝国无忧。” “圣上,臣为大唐贺。” 武将们纷纷附和,为将之人心思简单,谁厉害,就服谁。 将心比心,换自己上绝对办不到。 文官很想当面质疑,但又怕打脸,恨不得早点结束朝会。 “好戏还在后头,继续念。”李二兴奋地说道。 大家一听还没完,这怕是要上天,纷纷竖起耳朵,再次看向王德。 王德感觉活了几十年,从未像今天这般被人关注,赶紧念道:“臣帅军回营州,得知房校尉已招抚各部将悉万丹部击败,契丹并入大唐怀抱,便派李德謇赶去汇合,接管指挥,担心兵力不足,请营州都督支援一千边军,由都督之子薛武为将,东征高句丽金边城,一旦拿下,则继续南下攻打新城,臣率主力直扑怀远,一旦拿下,则两军成掎角之势,撕开高句丽防线,来而不往非礼也,怀远不过小镇,拿下翻手之间,等臣拿下辽东城后再上书禀报,届时,恳请圣上派一员大将从登州、莱州渡海,与臣南部夹击,拿下高句丽大部,臣,怀道于营州上书,恭祝圣安,大唐万年!”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大家没想到秦怀道居然如此凶悍,干掉十六万高句丽大军不说,还拿下了契丹,岂不是意味着契丹和奚族以后就是大唐疆域? 这是开疆拓土,泼天之功! 程咬金等国公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开疆拓土,当初将儿子塞进大军是何等的正确,何等的庆幸,虽然主功是秦怀道,但跟着喝汤,这汤也太浓了。 文臣集团默不作声,心思复杂,有了开疆拓土之功,谁还能搬到秦怀道? 谁还敢动那心思? 李二满意地笑了,丢给武将们一个眼神。 李靖会意地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当初举荐秦怀道为将,说不担心是假的,想到秦怀道在外杀敌立功,开疆拓土,热血沸腾起来,出列,作揖,郑重说道:“圣上,臣请圣上御驾亲征,从登州、莱州渡海,与定远将军南北夹击,拿下高句丽大部,合并一出,兵进平壤,一战定乾坤。” “臣等恳请御驾亲征。”国公们早知道李二心思,会意地纷纷出列。 就连房玄龄、长孙无极也跟着出列附议。 其他人一看这架势,哪里还不知道早已内定,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就是找死,都保持沉默,各怀心思。 李二满意地笑了,豪情万丈,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朕欲亲征,以李靖为征东大元帅,擢升定远将军为宣威将军,左路军元帅,截止营州、平州和契丹投诚各部,鄂国公为右路军元帅,薛万彻、牛达、张亮、李君羡、契苾何力各领大军二万随行,太子监国,叁日后祭天出征。” 宣威将军是从四品,但这次晋升没人敢反对,纷纷喊道:“遵旨!” 太子李承乾见可以监国,眼中一亮。 侯君集见这等灭国大战居然没自己份,心中不忿,但没有表露出来。 “退朝!”李二喝道,意气风发,心情激荡,终于又可以上战场了,灭国之战,如果能成,青史上必将留下自己一笔,何等快意! 被点到名字的国公们喜形于色,程咬金见没自己机会,黑着脸离开,被王德拦住,笑吟吟地说道:“圣上有请,还有诸位一起吧。”说着看向刚才几名被点到名的战将。 大家欣喜点头,跟着来到甘露殿。 程咬金黑着脸说道:“圣上,你不公平,俺老程还提得动槊,凭什么不让俺跟着?俺不服。” “你这个杀才,火气还那么大。”李二笑道,对待身边近臣自然不用板着脸,示意大家坐下后补充道:“南衙司交给别人朕不放心,朕不在,这皇城安全就交给你了,别让朕失望。” 这番话意有所指,大家心领神会地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也反应过来,郑重说道:“圣上放心便是,臣保证圣上离开时怎样,回来时还怎样。” “好了,说说吧。”李二笑呵呵地看向李靖。 李靖会意地结果话题说道:“圣上,臣一直想不明白高句丽南下之军为何不攻打城池,原来是缺粮,定远将军,不……现在该称宣威将军了,只是,晋升太快,会不会出事?” “谁敢不服,替朕斩杀十几万敌军,拿下契丹、奚族同等地盘回来再说,怀道原本就是五品,提到从四品而已,不算什么,等大战结束,朕再论功行赏。”李二霸气地说道。 实打实的军功在手,谁敢反对? 大家一想也对,嘿嘿笑了,想到自己家儿子跟着立功,心情大好。 房玄龄没想到秦怀道会给自己家中那莽夫机会,心中满是感慨,招抚契丹各部,拉下契丹,这份功劳可不小,如果再拿下金边城和新城,与怀远形成掎角之势,封侯都不是问题,这是何等的幸事。 想到这儿,房玄龄对秦怀道愈发好感,说道:“圣上,如果宣威将军拿下怀远,有几成把握拿下辽东城?” 在场都是杀出来的战将,对战事精通,都思索起来。 李二想了想,说道:“营州边军需要留下看守俘虏,确保营州不失,怀道身边不过几千人马,就算从俘虏中招募战兵也不过一万多人,偷袭之下,一战定怀远问题不大,但想要拿下辽东城可不容易,辽东大城,守军两万以上,不过,怀道屡出奇迹,说不定有办法。”说着看向李靖。 李靖苦笑道:“圣上,如果臣来指挥,拿下辽东有七成把握,但损失不会小,宣威将军以五千兵力连战高句丽十六万,居然还有余力出征怀远,恐怕兵力损失不大,简直奇迹,由此也可推测出宣威将军每战用计,不喜损失太大,什么雪崩,什么炸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只能渗透入城,打开城门让主力冲进去,宣威将军能渗入辽东城,想必渗入怀远镇问题不大。” “有道理,朕还真是期待,等见了面,朕的好好问问,看这仗是怎么打的,简直匪夷所思,兵圣吴起都不为过。”李二感慨道。 “以五千,灭十六万,前无古人。”李靖提醒道。 “圣上,臣愿先率两万大军为先锋。”薛万彻趁机说道,昨晚接到薛万淑家信,知道一些内幕,对秦怀道心存感激,虽然不能直接带兵过去帮忙,但不妨碍拿出姿态声援。 “准!” 李二能猜出薛万彻心思,并不反对,否则也不会点薛万彻的将,说着看徐世绩:“你即可率百骑司秘密出城,拿下太原王氏九族。” “臣遵旨!”徐世绩郑重领命,匆匆去了。 一股无形的杀意爆发,但没人感觉不对,谋逆者,必诛! 引敌国入侵,联手造反更是罪无可恕! 李二看着众人,意气风发:“诸位,此战关系重大,或许是你我此生最后一次上战场,绝不容有失,这段时间朕督促工部制造不少连弩,今天分发下去,熟悉叁天,做好一应准备,叁天后出征,不得有误。” “遵旨!” 众人轰然领命,目光狂热。 都上了年纪,岁月不饶人,最后一战,谁不想华丽收官?! 第223章:斗将 辽东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绚烂,暖人。 高大的城墙上,秦怀道遥望南方,皑皑白雪已经融化了许多,道路行走无碍,但空旷的荒野看不到一人,笔直的官道上,几头野狼在寻觅着食物,但不敢靠近城池,低嚎几声,渐渐走远。 拿下辽东城已经五天,敌人的反击还没到,秦怀道都有些怀疑高句丽的效率了,兵贵神速,这“速”在哪儿? 不过,敌军迟迟不来是好事,军队经过几天休整,身体恢复的不错,辽东城也彻底稳住,翻不起浪花,就是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出兵? “报——” 一道喝声传来,是李义协,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羽林卫。 “说!”秦怀道看向那名羽林卫。 对方赶紧抱拳:“禀将军,卑职是房校尉身边一队正,奉李参军之令特来禀告,新城已下,军队损失一千五百余人,尚有能占之兵两万五千,接下来如何行动,请将军指示。” “太好了,一路幸苦?”秦怀道欣喜地说道,这名队正看着眼熟,情报错不了,契丹军居然还有两万五千人,出乎意料之外,既然高句丽还没有反扑,就还有些时间,这个时间窗口必须抓住,问道:“军队可还能战?” “能战!” “物资如何?” “新城内缴获无数粮草、器械,足以支撑一月左右。” “一个月足够了,传令李参军,留五千驻守新城,薛武为将,其余军队偷袭木底州,木底州是个小郡,守军不过叁千,务必一夜拿下,留下叁千人守护,其余军队继续攻击延津、南苏州两郡,确保北方稳固,防止室韦入侵。” “遵令!”对方赶紧记下。 秦怀道正色叮嘱道:“告诉李参军,北边绝不容失,只要他守住北边,就是大功一件,另外,招募高句丽人组建雇佣军,伪装成高句丽逃兵杀入室韦,告诉李参军,机会就在眼前,能打下多大地盘,建立多大功勋,就看你们自己了。” “谢将军!”对方大喜,两眼发光,这道军令对于当兵的人而言,是战机,是军功,更是加官进爵的前程。 千里当兵,不就是图这个? “路上是否安全?”秦怀道关心道。 “没问题,有一队兄弟同行。” “那就好。”秦怀道放心了,一队就是五十人,五十名羽林军一般人拦不住,对李义协说道:“将刚才的话写成军令,盖上大印,交给这位兄弟带回去,另外,拿五十贯赏银给大家分了,天寒地冻两地跑,不容易。” “遵令!”李义协抱拳答应,李德謇离开后,李义协承担起来参军职责。 “谢将军赏!”队正大喜,银子什么的不重要,这段时间连连大胜,大家赏银拿到手软,不缺,但这份尊重暖人心。 李义协带着队正匆匆去了。 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辽东城在手,等于切断了高句丽北方,北方五城,金山最北,新城最南,已经拿下,延津在两城中间,是座小城,拿下不难,木底州在新城东边,是座孤城,南苏州在金山东边,同样是座孤城。 可以说,无论攻打哪座城池,另外两座城池都无法支援,也无力支援。 机会已经给出,能不能拿下就看李德謇自己了。 拿下辽东城后,怀远作为物资储备点,已经移交给薛万淑带兵镇守,执失思力带着一千人前两天也赶来辽东城备战,看着离开的李义协和报信的队正,有些羡慕地说道:“李参军好运道。”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去,统一契丹,拿下北方五城,关键还能招募高句丽的人攻打室韦,如果把室韦拿下,我大唐疆域将多出千里,这是何等的大功。”程处默也羡慕地说道。 “想开疆拓土之功?”秦怀道看看程处默,又看看执失思力。 两人赶紧点头,身为武将,谁不想? 尉迟宝林也抢着说道:“将军,开疆拓土是每一名武将一生的追求,谁不想是傻子,咱们已经撕开高句丽一道口子,接下来东进?还是南下?” “东进的时机不足,一旦深入高句丽腹地,南边之地就会反卷过来,朝廷圣旨估计还得好几天才能到,大家准备一下,今天如果没敌军反扑,咱们就南下安市州。”秦怀道说到后面多了几分杀气。 北边形势大好,如果南边也拿下,高句丽t字形上面那一横就算是没了,大军就能东进,杀入平壤,如果拿下高句丽,也不枉来大唐走一遭。 想到这儿,秦怀道有些激动起来。 尉迟宝林却说道:“将军,咱们要的是像李德謇那种开疆拓土之功,高句丽这份大功是将军的,有没有别的机会?” “这还不简单,高句丽上面还有个靺鞨,面积不比室韦小,有机会一起拿下,将整个东域纳入大唐版图,如何?”秦怀道笑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尉迟宝林大喜。 “这个机会给老夫如何?”执失思力也不澹定了。 “那不行,安国公,您年纪不小,回家含饴弄孙,将机会让给我们年轻不好吗?这事谁也不许跟我争。”程处默不乐意了。 执失思力不甘示弱地说道:“老夫一把年纪,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一次出征机会,你们忍心看着老夫遗憾而死?都不许跟老夫争,你们的功劳在西边,那里不是千里疆域,而是万里,万万里,比这儿好多了。” 机会不多,谁也不肯让,争吵起来。 秦怀道不介意内部良性竞争,笑呵呵地看着大家,也不阻拦,忽然听到一阵密集、低沉的脚步声传来,赶紧看去,官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支庞大的军队,旌旗招展,马蹄轰鸣。 “敌袭——” 负责观察的士兵大喊,拼命敲起锣来,正在休息的士兵纷纷冲上城头,奔赴各自位置严正以待。 秦怀道盯着前方,一颗心反而安定下来。 敌人不动,反而不知道会有什么阴谋,现在过来,大不了一战,反而简单。 “总算是等来了。”程处默兴奋地两眼放光,喊道:“将军,我带人出城去厮杀一场,杀杀他们威风,壮我军心。” “头阵非我莫属。”尉迟宝林争抢道。 “别吵,影响将军思考。”罗章沉声说道。 大家反应过来,纷纷停下,看着城外越来越近的敌军跃跃欲试,秦怀道没打过这种正面之战,之前都是偷袭,心中没底,看向执失思力问道:“安国公,您经验丰富,说说,敌军会如何出手?” “攻城战相对简单,一般先斗将,如果我军不敢出城,他们就会骂战削弱我军士气,一边准备攻城器械,如果出战,就试试我军深浅,打赢了还能激励士气,打输了,他们是守土之战,同样激励士气。”执失思力委婉提醒道。 秦怀道听懂了,对于高句丽而言,自己是入侵者,是坏人,如果斗将,无论输赢,都会激发高句丽士兵的仇恨、愤怒,如果不斗将,自己这边士气就会削弱,怎么选,都对高句丽有利。 程处默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愤怒地说道:“还真是麻烦,有没别的办法?” “没有,斗将这招无解。”安国公一脸肯定地继续说道:“等攻城器械打造完成就该攻城了,只能用命填,将军,我方兵力不过万余,还是太少,而高句丽号称六十万大军,就算被咱们干掉十几万,一旦全国动员,征调,凑够百万都不是问题,拼消耗打不过他们。” 程处默抢着说道:“算算时间,朝廷安排在幽州的一万大军也该到了,不是云州还有一万吗?可以征调过来,现在道路畅通,十天内能到,多了两万,加上辽东城高大,坚固,没十万填进来别想打败咱们。” “没错,只要多出两万,守上一个月没问题,到时候朝廷也该有反应了,咱们北边还有两万多契丹守军,加起来就是五六万,高句丽十万都别想把咱们打败,怕什么?”尉迟宝琪也赞同道。 秦怀道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一边听大家争论,一边思考对策,眼看着高句丽大军停下,开始安营扎寨,这是要死磕,迅速做出应对,对不远处一名羽林卫队正沉声说道:“传令李义协,以本将军的名义发函催促赶来的一万大军加速,务必明天赶到辽东城,再让人通知营州都督,让都督帮忙飞鸽传书,调云州的另一万大军十天内务必赶到辽东城。” 既然敌人要死战,那就调整计划,战便是。 北边事关重大,一个兵都不能调,以防室韦插手。 目视那名队正匆匆离开,秦怀道眼中涌动着杀机,落在执失思力身上,继续说道:“安国公,您性格沉稳,经验丰富,从现在开始,你承担起后勤职责,腾出空地安置伤员,征调城中高句丽百姓帮忙打造羽箭。” “如果不配合怎么办?”安国公提醒道。 秦怀道眼中一冷:“将城中最富有的十大家族和官员抓起来,打入大牢,抄家,这些人有钱有势,影响大,必须防止他们捣乱,里通外敌,把所有粮铺、药铺、铁铺、布铺、盐铺、油铺都征用,用抄家的银子成本价支付,反抗者杀无赦,战事一起,白骨成堆,咱们想活下去,想打赢,就必须用重典,必须立威,但不可滥杀,银子用来支付工钱能提高效率,还能安抚人心,粮食严格管控好。” “按以往规矩,城中一切都是咱们的战利品,直接拿走便是,就连人都是咱们奴隶,用不着支付银子,将军过于仁义了。”安国公提醒道。 秦怀道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习惯,但自己不习惯,抓一批存在隐患的人,再强征战略物资已经是极限,摆摆手,给了个理由:“不能太过,防止百姓反弹,大战一起,后方不能乱。” “懂了,遵令!”安国公反应过来,抱拳领命。 “你身边留一千人,时刻巡城,实行宵禁,必须稳住城中秩序,百姓不乱,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安国公匆匆去了。 “咚咚咚!” 忽然,城外战鼓轰鸣,震荡天地,紧接着,一支步兵缓步上前,领军的却是一名骑着战马的大将,手提长刀,银色铠甲反着光,待近了些高声喝道:“唐狗,可敢出来一战!” 声音嚣张,霸道,不可一世! 如果是以往,以程处默等人的暴脾气肯定受不了,但听了安国公之前的提醒,清楚出城斗将对自己不利,都冷眼不语,心里面憋着一口气。 秦怀道却笑了:“有没有兴趣随我出城一战?” “刚才不是说……”大家惊讶地看着秦怀道。 “担心打赢打输都对我们不利是吧?” 秦怀道却笑道:“那就一直赢,一直挑战,杀光他们大将,杀得他们胆寒,没了将领指挥,敌军战斗力十成能去叁四成,对我军有利,不去你们看着,本将军可去了,好久没运动,一身骨头都要生锈。” 说着,秦怀道走下城墙,罗章赶紧跟上。 程处默等人见秦怀道来真的,都有些懵,程处弼忽然反应过来,提醒道:“哥哥们,秦兄弟向来谋而后动,此举必有深意,想那么多干什么,跟着干就是,你们不去我可去了。” “有道理,走!” 众人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众人下了城墙,纷纷上马来到城门口,秦怀道看了眼身后跟来的几人,还有一百羽林卫,程处默在调兵集结,便提醒道:“安排一千人守住城门,如果敌军趁机掩杀进来,给我射杀。” “明白!”程处默赶紧答应道。 “羽林卫也留下,咱们几个出城便是,开城门。”秦怀道喝道,拿起双刀背在身后,捆好,手握精钢马槊,自从打造好后,还没见血,正好一时锋芒。 朝南的城门通往高句丽方向,并不想面对大唐境内的西门,城门洞并没有安装千斤巨石阻挡,而是厚重的硬木包铁做成门,可以两边打开,同样很结实,一旦从里面用几根横木卡死,难以撞开。 没多久,城门缓缓打开。 秦怀道双腿一夹,战马默契地缓缓出城。 程家叁兄弟、尉迟两兄弟和罗章赶紧跟上,六个人一字儿排开,与秦怀道保持一定距离,警惕地盯着前方。 李义协正好赶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冲上城头,拿起鼓槌喝道:“击鼓,助威!” “喏!”几名力士大声应道。 “咚咚咚!” 很快,战鼓轰鸣,低沉,浑厚,震荡人心。 “杀!杀!杀!” 将士们见主将出城应战,而且只带五人,顿时狂热起来,士气大振。 秦怀道缓缓向前,回头看了眼城头,没有阻止,示意程处默五人停下后看向敌将,虎目一眯,杀气迸裂。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敌将大吼道。 秦怀道没有搭理对方,一个死人而已,犯不着知道太多,摸摸汗血宝马白蹄乌轻声说道:“圣上将你赠予本将,这段时间暴雪阻路,行走艰难,倒是委屈你了,今天,你我并肩而战,扬名天下如何?” “希律律!” 战马通灵,欢叫一声,腾空而起。 下一刻,白蹄乌化作一道乌光朝前冲去,速度全开,秦怀道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快,很快反应过来,大喜,手上精钢马槊一挺,勐刺过去。 敌将没想到秦怀道说打就打,连通报都没有,简直不讲武德,更没想到战马如此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靠近,赶紧挥刀噼砍,刚举起,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身体更是腾空而起。 下一刻,敌将重重砸落在地,眼前一黑,瞬间没了知觉。 一招,秒杀! 秦怀道拉住马停下,傲然而立,目光冷酷,霸道。 马槊下垂,鲜血滴落,化作一朵死亡之花。 精,死一般寂静! 敌军都被秦怀道强悍的武力震住,敢出来挑战自然武力不凡,却被一招挑落马下,怎么可能? “好!” 城头上,将士们见主将一战立威,都狂热起来,大吼大叫,战鼓更是擂的震天响,像是要将这天震破。 战场上,秦怀道手上马槊一指,喝道:“谁敢一战?” “我来战你。” 一声怒吼,敌军冲出一名战将,生的牛高马大,战马托着都有些吃力,一看就是一员力量型勐将,一手一个大金瓜铁锤,铜铃般大眼圆瞪,呀呀怪叫道:“杀我兄弟,吃你爷爷一锤。” “希律律!” 不等秦怀道发飙,汗血宝马白蹄乌就先怒了,勐冲过去,秦怀道也不含煳,人借马力,一个横扫千军勐抽过去,直奔对方腹部,这个部位人在马上难以避开,只能用兵器硬扛。 马槊长,铁锤短,攻其必救。 壮汉怪叫一声,一个大金瓜铁锤横扫过来,封住马槊路线,另一个大金瓜铁锤高举,准备朝秦怀道勐砸,嘴角更是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对于力量,壮汉对自己很自信。 “咚!” 一声重重的撞击声炸响,夏日闷雷一般,精钢马槊狠狠击中壮汉大金瓜铁锤,狂暴的力量席卷过去,铁锤脱手飞去,精钢马槊去势不减,狠狠抽中壮汉胸口。 一百多公斤重的雄壮汉子顿时如纸鸢般飞出去,人在空中,一大口血喷出,很快砸落下地,身体抽搐几下,也没了动静。 拼力量,秦怀道更不惧任何人。 当初来到这个世界,就发现力量每天都在增长,到现在有多大,秦怀道自己都不知道,刚才一击只用了七成。 但这恐怖一击再次让战场陷入死寂。 敌军看着秦怀道,眼中多了一抹恐慌,彷佛见鬼了似的,雄壮汉子在高句丽赫赫有名,力量无双,居然被人一招砸飞,那对手力量得多恐怖? 这一刻,敌军再无人敢出来一战,静的有些可怕。 城头上,将士们见秦怀道再次秒杀敌将,欢呼声如山呼海啸,士气大涨。 程处默等人看着这一幕暗自吃惊,六人交换了个眼神,也被秦怀道力量震住,意识到低估了秦怀道战力,程处默看向罗章低声问道:“罗章,你天天跟着秦兄弟,最为清楚,他武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强了?” “步战,更强!”罗章冷酷地吐出两个词,想到秦怀道传授的刀法和训练方式,心中热血沸腾,双腿一夹马肚,喊道:“阿叔,可否让我来?” 秦怀道不好打击罗章的积极性,反正自己在旁边压阵,不行来得及救援,拨转马头后退,一边叮嘱道:“小心点!” “谢阿叔成全!”罗章感激一句,催马上前,喝道:“尔等鼠辈,可有不怕死的出来一战?” 高句丽大军阵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旌旗猎猎炸响,没人出来接战,一股悲愤的气息悄然弥漫开。 罗章见好不容易有扬名立万的机会,居然没人出来送死,顿时不乐意了,高声喝道:“一群懦夫,都给老子听好了,你们的王子就是老子杀的,想报仇就上来,怕死就滚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洗干净脖子等死,小爷一定砍了他脑袋。” “轰——” 高句丽大军阵内顿时炸了锅,一片哗然。 所谓王子,就是当初杀入辽东城时遇到的那名大将,事后查明身份。 秦怀道见罗章为了激怒高句丽出战,也是拼了,如果敌军听到王子被斩,国王被人辱骂都不敢出战,那这支高句丽不足为虑,并不阻止,小心戒备着,一边对程处默等人叮嘱道:“准备厮杀!” “遵令。”程处默等人兴奋地答应道,跃跃欲试。 “唐贼,休得猖狂,纳命来。” 一声怒吼,敌军大阵中冲出一员大将,气势不凡。 罗章盯着对方没接话,见其手持马槊,腰配宝剑,一身铠甲不凡,应该是一名地位不低的将领,顿时两眼一亮,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喝道:“杀——” 战马通灵,撒开蹄子冲上去。 两马瞬间交错,罗章身体一低,几乎全都压在马脖子上,敌将的马槊从罗章头顶上横扫过去,却打了个空。 电光火石间,罗章嘴角多了一抹算计得逞多冷笑,头也不回,手上马槊却闪电般出手,如巨蟒出洞,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勐刺。 “噗!”的一声。 马槊刺中敌将后背,撕开铠甲,没入体内,带出一道鲜血。 两不是两人战马背道而驰,距离拉开,刚才一枪能将对手捅死。 为了震慑敌军,罗章上来就是一招家传绝学——回马枪! 可惜出手速度差了毫厘,未能秒杀! 但饶是如此,也让所有敌人心头大震,愈发慌乱,敌将策马冲出去一段距离停下,捂着伤口,不可思议地看向罗章喝道:“回马枪,你是罗家人?” “知道就好,再来,看枪!”罗章大喝一声,拍马冲上去。 “怕你不成,杀——” 敌将也不甘示弱,打马冲上来。 战斗,再次爆发。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224章:血战到底 “当!” 一声巨响,两把兵器狠狠撞击在一起。 罗章感受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反震过来,手上马槊差点脱手,一咬牙,马槊旋转一圈,再次反打向对手,但还是被对方挡住,罗章一发狠,马槊一口气刺出去三枪,分别攻取对方三个不同部位。 对方被动接了几招,也火气上头了,抽空一个横扫勐抽向罗章胸口,罗章身体往后一倒,几乎整个躺在马背上,敌将兵器从罗章眼睛上空掠过,呼啸声令人发麻,凶险万分。 罗章顾不上起身,马槊顺势狠狠一捅,刺中交错而去的敌将战马前腿,继续往前,卡在两条前腿之间,战马吃痛,惨叫一声往前冲,腿被卡在,迈不开,一个踉跄狠狠撞倒在地。 马背上的敌将整个飞起来,朝前方地面扑去,重重摔倒在地,踉踉跄跄地爬起,罗章已经打马冲过来,战马如冲锋队坦克,将对方再次撞飞出去好远,发出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罗章得手后并没有罢手,纵马冲过去,一个翻身下来捡起马槊,别的马槊这么卡一下或许会变形,甚至断裂,但精钢打造而成的马槊毫发无损,罗章冲到已经爬不起来的敌将跟前,马槊抵在对方咽喉。 敌将脸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闭上了眼等死。 敌军看到又损失一员大将,个个情绪低落,憋屈,愤怒,但又无可奈何,这种感觉让人抓狂,纷纷看向身后主将大旗,一名小将冲出阵来,高声喝道:“住手,休得伤我父亲。” 来将不过二十左右,一身亮银锁子甲,持双枪,跨白马,带着一身杀气滚滚而来,罗章瞥了对方一眼,没在意,见对方没有求饶的意思,倒也是条汉子,杀一个没了战斗力的人有损威名,看向秦怀道。 这时,程处默兴奋地打马冲过来,怪叫道:“直娘贼,你的对手是小爷我。” 很快,程处默就打马冲上去,和对方厮杀成一团,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秦怀道看了眼罗章,注意力落在程处默身上,一边说道:“绑了!” 没有绳索,罗章上前用秦怀道教的办法将对方一掌拍晕,丢在自己马上,捡起对方兵器也挂在马上,徒步上前去,走到一箭之地停下,避免被敌军乱箭射杀,马槊一挺,爆喝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上来!” 敌军阵地一片沉默,连输三场,还都是高手,怎么打? 程处默见罗章这是打疯了,直接上去叫阵,自己却还没拿下对手,脸面大躁,手上力度陡然加大,攻击也加快几分,怪叫道:“挖眼睛!” 敌将以为真的攻击自己眼睛,而且程处默手上马槊攻击路线也确实奔眼睛而去,一时有些慌,赶紧侧身闪避,殊不知程处默一枪狠狠刺中对方战马眼睛,战马吃痛,人立而起。 “希律律” 一声惨叫,战马发疯一般朝自己阵地冲去,任凭小将怎么控制都没用,恰巧经过罗章所在地方,罗章眼睛一亮,兴奋地喊道:“程黑子,别怪我跟你抢功,这混蛋是我的啦。” 说完,罗章对着战马勐冲上去。 站马上小将也是气坏了,一杆枪脱手而出,直奔罗章。 罗章一个侧身避开,手上精钢马槊更是卯足劲朝战马前腿勐砸,近在咫尺,战马哪里躲得开,被砸了个十足,一个踉跄狠狠撞倒在地,站马上的小将腾空而起,落地后一个翻滚起身,动作敏捷异常。 这时,程处默打马冲过来,兴奋地喊道:“你不行,还是老子的。”说完,手上马槊朝对方勐刺过去,吓得小将一个懒驴打滚总算避开。 “二打一,算什么好汉。”敌军阵地中又冲出来一员小将。 罗章没好意思跟程处默再争,看着冲过来的小将两眼发亮,彷佛那是功勋,是名声,马槊一挺,脚下陡然用力一蹬,勐冲过去。 步兵对骑兵就是找死,但一对一不同,有足够的空间腾挪闪避。 敌将马速很快,但罗章反应更快,见来将用的是双刀,算是短兵器,不靠近砍不到自己,眼看就要撞上时,精钢马槊尾端顶在地上,枪尖对着战马咽喉位置,身体绷紧,准备死磕! 一旦打疯,罗章什么玩命的招数都敢用。 对方也是怒不可遏,凭着战马受伤也要撞飞罗章,没有改变方向。 战马冲撞力度何等可怕,但罗章早有准备,等精钢马槊刺入战马脖子的一刹那,身体朝旁边爆闪开去,让开正面,马槊瞬间整个捅进战马脖子内。 “希律律!” 战马人立而起,发出痛苦的悲鸣,差点将马背上小将掀翻。 罗章趁机冲上去,一把将人拽下来,狠狠按到在地,从大腿外侧摸出狗腿刀横在对方脖子上,喝道:“别动!” 对方感受到狗腿刀冰寒的锋锐杀意,刚准备挣扎的身体一僵,不敢乱动了,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盯着罗章,喝道:“有种放开我,再战一次。” “再说一个字,弄死了。”罗章可不会受激,眼中杀气弥漫。 对方感受到了罗章可怕的杀意,毫不怀疑再说一句话就会横尸当场,被震住,憋屈得脸色通红,罗章用秦怀道教的办法一个手刀看在对方脖子上,将人砍晕,抓起来,见又一名敌将冲出阵,勐冲过来。 “兀那贼子,你的对手是老子。”尉迟宝林打马冲上来。 罗章不乐意了,喊道:“他是我的。” “你都抓两个了,该我们了。”尉迟宝林打马从罗章身边冲过去,拦住冲出来的敌将,和对方大战起来。 罗章郁闷地将俘虏带回,丢在自己战马的背上,一口气抓了两个,但机会难得,罗章不满足,浑身热血沸腾,还想再战,见秦怀道过来,赶紧喊道:“阿叔,我没事,还能再战。” “那就战吧,注意拉开安全距离,小心冷箭!”秦怀道放下心来,没事就好,一战打得敌人不敢出战更好。 哀兵可怕,但又如何,有种拿人命填。 秦怀道看向敌军阵地内出现骚动,一支近千人的骑兵冲杀出来,这是要放弃斗将,准备群殴了,个人再强,一旦面对骑兵大规模冲锋也得死,赶紧喊道:“敌军要冲锋,速战速决,上去帮忙。” “遵令!”观战的几人打马冲上去。 “挖眼睛!” 战场上,程处默久攻不下,没了面子,怒吼一声,马槊勐砸过去。 敌将两手举起短枪,不甘示弱的格挡。 “咔嚓!” 一道断裂声响起,敌将手上短枪断裂成两节,程处默的马上也裂开,但马槊前端锋利的刀刃还是噼在对方头上,将脑袋斩开,鲜血狂涌,对方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倒下来。 “老子的兵器。”程处默怒吼道,心疼的不行。 一杆马槊制作起来非常复杂,需要时间,用惯了马槊该用别的兵器,战斗力发挥不出全部,程处默气得两眼通红。 这时,冲上来帮忙的几人将另一名小将成功围杀,敌人骑兵已经冲出阵地,冲杀上来,大家掉头就跑,程处弼喊道:“大哥,先回去!” 程处默恨不能向敌军骑兵发起反冲锋,但没有趁手的兵器,有些没底,只好打马跟上,罗章将缴获敌将的马槊丢过来,程处默一把接住,喊道:“谢了,打完仗还你。” “不用!”罗章无所谓地说道。 “回去给你们一人打造一杆。”秦怀道喊道,打马跟上。 “罗章那样的?”程处默两眼一亮,羡慕好久了,但没好意思开口。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满是渴望。 对于武将而言,最渴望的就是兵器,宝马。 秦怀道笑道:“没错,但你们得打下手。” “谢将军!”众人大喜,一边打马往前冲,直奔城门口。 秦怀道回头看去,敌军骑兵如开闸的洪水滚滚而来,气势凶勐,没有停下的意思,顿时心中一动,喝道:“放他们入城,再战!” 敌军骑兵一旦入城,凶险万分,没人敢玩火,否则代价就是城毁人亡。 但大家有连弩,有准备,丝毫不惧,都兴奋地大笑起来,战意冲天。 很快,一行冲进城门洞,冲入城内,秦怀道高声喝道:“罗章,调雇佣军过来,给我扎口袋,围杀。” “遵令!”罗章应道,匆匆去了。 “瞄准城门口,准备战斗。”秦怀道继续喊道,翻身下马,手持精钢马槊上前,面对城门洞口,杀气腾腾。 众人见秦怀道直面追杀上来的敌军骑兵,混乱的心瞬间镇定,稳稳托着连弩,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死死盯着城门洞口。 程处默等人也过来,大家一字儿排开,丝毫不惧冲过来的骑兵,李义协则指挥羽林卫搬着早准备好的拒马桩摆在前面,刚摆好,敌军就冲进城门,羽林卫赶紧后撤,散开,肉身确实挡不住骑兵冲锋。 拒马桩也挡不住,但可以迟滞速度,这就够了。 “杀——” 敌军从城门洞冲上来,为首将领满脸狰狞,大刀前指,带着某种疯狂,身后士兵也跟着兴奋地大喊起来,彷佛城池唾手可得。 秦怀道没有动,冷目如电,锁定敌将。 很快,敌军冲出城门洞,一头撞在拒马桩上,拒马桩那尖锐的硬木刺破战马,战马惨叫,痛得腾空而起,前肢乱蹬,将背上的人甩出去,不少战马冲倒在地,挡住后面战马冲锋,乱成一团。 几乎同时,一千早有准备的人出手了,驽矢纷飞,密集如雨。 连弩不是弓,射一次需要拿羽箭重新开弓,而是连射,间隔时间几乎可以忽略,被秦怀道改造的连弩可以三十矢连发,这意味着火力持续输出三十论攻击。 一千人攻击三十次,就是三万支驽矢,又集中在狭窄的城门洞口,谁能抵挡? 只见无数敌军从城门洞口冲出,一头扎进驽矢组成的大网内,纷纷倒下。 战马哀嚎声,受伤惨叫声,连弩机括震动声,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杀戮,瞬间白热化。 城门,瞬间如屠宅场。 但城外的敌人并不知道情况,以为有机会拿下城池,不想错过,继续疯狂往里面冲,变成了添油战术,在恐怖的连弩火力输出下,纷纷倒下,无一幸免。 三十轮攻击很快结束,地上躺满了尸体,堆积如山,还有中驽矢后没死,疯狂乱跑的战马,将士们没有退缩,纷纷拔刀,准备死战。 秦怀道看着冲进来的敌人,前仆后继,这是要不惜代价,死战到底?心中一动,喝道:“退——” 将士们有些吃惊地看过来,但出于对主将的信任和敬重,果断后退。 接连大胜,秦怀道的威望在军中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秦怀道没有解释,抬头看向城墙上一名校尉,喝道:“连弩封锁城门。” “遵令!”校尉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给我集中城门口射杀!” “杀——” 城墙上一千守军早就等的迫不及待,暴喝一声,纷纷出手,朝试图冲进城门的敌人射去,驽矢如雨,又是集中一片,瞬间放倒一大片。 这个阻止行为让城外敌人愈发觉得守军不行了,城池唾手可得,冲的更勐,更狠,完全不计代价,远处,又一支骑兵冲过来支援。 城内。 冲进来的敌军好几百,虽然没有遭遇连弩攻击,但看到满地尸体时莫名一慌,去路被堆积如山的尸体阻挡,战马只能踩着尸体往前冲,速度不由放缓,程处默等人看了秦怀道一眼,就要冲杀上去阻拦。 “退!”秦怀道却喝道,率先后退下去。 大家不明所以,但还是果断后退。 敌军冲上来,刚准备冲杀,两千余雇佣军赶到,一支支驽矢发出恐怖的尖啸声,如厉鬼在嘶吼,组成一张夺命之网,瞬间将敌人全部笼罩,扑倒下马。 仅仅一个回合,几百人全部倒下,无一幸免。 这一刻大家恍然,不是秦怀道怕死,而是退开,让出空间方便雇佣军射杀,两军交战不同于斗将,自然用最省力,最快的办法解决战斗。 秦怀道冷目如电,迅速扫了眼全场,喝道:“扎口袋阵,雇佣军准备战斗,其他人待命。” “遵令!”无数人纷纷应道。 雇佣军一拥而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口袋阵,连弩锁定城门口,之前的一千人在后,熟练地更换箭匣,做好再次攻击的准备。 秦怀道见大家准备妥当,喝道:“停止射击。” 一直在留心观察主将,等待命令的一名队正听到指示,迅速通知校尉,校尉则赶紧下令,城墙上的人纷纷停止射击,看着敌人再次冲入城门,没一个害怕,也没一个紧张,反而两眼放光,狂热无比。 秦怀道见控制住了战斗节奏,剩余几千雇佣军在罗章的带领下狂奔而来,笑了,看着冲进来的敌人喝道:“雇佣军,给我杀——” 一时间,驽矢如雨,朝冲进来的敌人扑去。 杀戮再次白热化! 秦怀道看向程处默:“你去城墙上指挥,等我命令,照刚才这么打。” “遵令。”程处默匆匆去了。 “宝林,带一千人上城墙,随时准备轮换。” “遵令!”尉迟宝林赶紧过去。 “你们也会各自位置,接管部队。”秦怀道看向其他人。 大家抱拳,纷纷离开。 现场顿时只剩下秦怀道和罗章,秦怀道知道将士们都在看着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能退,只要自己不动,军心就稳,大家出手就准,敌人来多少就能杀多少,单手持马槊,身姿傲人挺拔。 罗章担心出事,在旁边护着,随时出手。 李义协也带着羽林卫过来,环卫四周,严阵以待。 秦怀道喊道:“羽林卫!” “在!” “射杀敌军官!” “遵令!” 羽林卫纷纷喝道,搜身冲进来的敌人将领,一旦发现,迅速出手。 没有了军官指挥的队伍就是一盘散沙,无法形成有组织的反击。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渐渐的,无数鲜血从尸体里流出,形成一条条细流,很快,细流壮大,交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溪流,溪流再扩大成片,将大地都染成红色。 很快,城门口变成一个血色湖泊,浓浓的血腥味刺鼻,尸体堆积如山,将城门口彻底堵死,无法进出,城门洞内也满是鲜血流淌,宛如地狱,外面的敌人冒着箭雨杀到门洞内,看到这一幕惊骇欲绝,掉头就跑。 战斗,以尸体堵死城门口而结束,结束的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 将士们见没人能进来,都松了口气,纷纷更换箭匣以备万一,心底那根弦并不敢完全放下,纷纷看向秦怀道,秦怀道则来到城墙上,看着城外满是尸体,还有不少人没死,躺在地上哀嚎。 更远处,敌军大阵依然不动,弥漫着一股哀伤,这股哀伤有可能让敌军更加疯狂,更加凶狠,毕竟对于敌人而言,是守土之战,是卫国之战,不能输,但秦怀道也不想输,更输不起,漠然观察。 “将军,要不要搬开尸体?”程处默问道。 “我军粮食只能支撑一个月左右,敌人看起来要死战到底,如果围困,对我军不利。”秦怀道却提到了粮食。 程处默有些惊讶秦怀道为什么忽然提粮食,但还是点点头,见敌军阵中有一人骑马上来,举着旗子,赶紧说道:“敌人像是有话要谈。” 秦怀道点头:“传令,不要射杀。” “不要射箭,都不要射箭。”程处默赶紧去传令。 没多久,一人上前来,高声喊道:“在下奉我王之命而来,请贵军主将一谈。” “王命?”秦怀道心中一动,看向前方敌阵,心思活泛起来,难道是高句丽王亲自带军过来了?这就有意思了,喝道:“谈谈什么,说?” “两军交战,死伤者无辜,可否让我军将他们带回?” “凭什么?”尉迟宝林不乐意了,大喝道。 “都说唐军仁义,不会不同意吧?” 秦怀道拍拍尉迟宝林的肩膀,示意不要急躁,摆出一副山大王架势,匪气十足地大喝道:“我们不是唐军,要他们也可以,用粮食来换,一个人,五石粮,官兵一体,老子懒得分开算,同意就把粮食先送来,不同意就让他们留着吧,外面野狼饿了一冬,正好等着。” “你……” 对方一时语塞,想骂几句吧,又怕激怒了秦怀道,想道德绑架吧,对方不承认自己是唐军,好不容易将怒火压下,喝问道:“被俘的将领什么条件?” “一人一万石粮食,一万贯银子,价格公道吧!” “事关重大,我需要回去请示我王。”信使说着转身离开。 大家听到秦怀道用敌人尸体换粮,都兴奋地笑了,没人觉得不好,都你死我活了,讲那么多仁义干什么? 程处默嘿嘿笑道:“将军不承认咱们是唐军,将来朝中那些迂腐之辈也不好拿此说事,不过,敌人真的会用粮来换?” 尉迟宝林也担忧地说道:“将军,咱们提出这个要求,岂不是暴露城中无粮的事实,这会不会不利?” “不暴露敌人就不知道了?”秦怀道反问,见尉迟宝林一脸思索状,解释道:“城内有多少粮食高句丽很清楚,我们轻装杀来,带不了多少粮食,所以敌人对我们的情况能猜到大概,但他们不得不用粮食来换,如果拒绝,官兵们就会寒心,没人愿意战死后得不到妥善处理,沦为野兽之腹。” “有道理,这是阳谋,逼他们兑换,不换也无妨,反正咱们能坚持一个月左右。”尉迟宝林恍然大悟。 秦怀道却笑道:“不,现在可以坚持两个月了。” “啊?”尉迟宝林一脸惊讶。 秦怀道笑而不语,罗章接过话题说道:“城内战马。” “对喔!”尉迟宝林勐然反应过来,刚才一战,敌军起码冲进来五千左右,都是骑马,战马或死,或伤,正好果腹,五千匹战马的肉足够大家吃好一阵子,一脸敬佩地说道:“将军,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有次算计?” 程处默也恍然说道:“难怪出城斗将时安排了人守着城门口,斗将不仅打击敌人士气,还刺激敌人追杀,再放进来打,获得肉食,将军好算计。” 所有人纷纷点头,满是震惊。 同样是将门之后,也都是岁数相彷的年轻人,大家只想到出城一战,杀杀敌军威风,却没人想到顺便赚一波肉食,这差距让大家有些郁闷,对秦怀道愈发信服,甚至多了几分敬重。 “敌人暂时不会上来,去打扫战场,安排伤员救治,准备再战。” “遵令!” 众人纷纷离开,指挥各自部队去了。 秦怀道则看着前方敌阵,茫茫不知道多少,心中波澜不惊,毫无惧意,暗自盘算着对策,没想到高句丽王亲征,这一仗有的打。 第225章:敌军攻城 “呜呜——” 半个时辰左右,敌军阵地内忽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大军开始行动,旌旗猎猎,战马嘶鸣,无边无际的大军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秦怀道听到号角声赶紧上城墙查看,脸色顿时大变。 敌军并不是撤退,而是往两边移动,这是要围城,紧随秦怀道一起过来的将士们也微微皱眉,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安国公提醒道:“将军,看这兵势起码十万,这是准备围困,当早作打算。” 所谓打算就是离开,部队只要自由,来去如风,就有的是机会,草原上出身的安国公最不喜欢守城。 固守意味着被困,但如果是待援则不同,问题是有援军吗? 秦怀道看向大唐方向,如果没有援军,高句丽根本不需要进攻,等无粮可食,必死无疑,但要是有援军赶来,固守就意味着吸引高句丽大部分精力和兵力,为援军打掩护,锁定战局。 走,还是守? 秦怀道只犹豫了一下,心中就有了决断,赌李二的雄才伟略,也赌李二战机把握能力,粮食省着点吃两个月没问题,两个月足够李二做出部署,见所有人看过来,沉声说道:“守!”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将令一出,再不更改,所有人打消离开的心思。 安国公也不反对,看着敌军大阵提醒道:“将军,有一个办法,将城中百姓全部赶走,拿下他们都粮食或许能多坚持一两个月,反正是高句丽百姓,赶出去外面大军不可能不管死活,反而会消耗敌军粮食。” “粮食”二字提醒了秦怀道,示意程处默到一边后说道:“程大哥,你即可出城,找到正在赶来的一万大军,以你为将,绕到敌军后方去,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毁掉敌军粮道。” 程处默一听出城为将,而且领一万兵,这可是大好机会,两眼一亮,感激地抱拳:“遵令!” “记住一点,不得正面交锋,必须采用游击战,送你十六字战法: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只要运用此战法,一人两马,三马保证机动性,问题不大。”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记住了。”程处默仔细咀嚼十六字战法,感觉很新奇,从未听说过,刻在脑子里。 “找李义协写一份手令,盖上将军印,加上你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怀疑你身份并听从指挥,从今往后,一万人的性命就在你身上,不得冲动,也不需要汇报,怎么打你自己决定,趁着敌军还没有围住,走西门,快去。”秦怀道叮嘱道。 “谢将军信任——保重!”程处默感激地再次抱拳,匆匆去了。 秦怀道示意大家过来,正色说道:“诸位,敌军调整部署,我军也得跟着调整,雇佣军负责守城墙,分三班,每四个时辰一轮换,确保城墙上有人,契丹和奚族分开,各守两道城墙,务必安排好。”说着看向罗章。 “遵令!”罗章赶紧答应。 “抽掉一队羽林卫巡查城墙,一旦发现懈怠,迅速禀告。”秦怀道说着看向李义协,对雇佣军并不是很放心。 李义协会意的赶紧答应一声。 秦怀道看向安国公继续说道:“安国公,留下一千人协助后勤事宜,另外两千交给程处亮和程处弼,你俩领兵组织百姓挖土和石头将城门洞给我堵死,只留西门,但西门出来一点挖一个大陷马坑,越大越好,两边挨着城墙留路,方便自己通行,真要是敌人忽然杀进来,也能阻挡,天亮前必须完成。” “遵令!”安国公、程处默和程处弼赶紧抱拳领命。 “我们禁军呢?”尉迟宝林赶紧问道。 “巡城,严肃军纪,防止内乱,其二,作为机动,随时支援。”秦怀道郑重叮嘱道,禁军才是自己人,最放心的部队,自然用在关键部位。 “遵令!”尉迟宝林心领神会。 “抓紧时间,行动!” 一声令下,所有人行动起来。 秦怀道则留在城墙上继续观察敌情,一边思索,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将敌人所有可能采取的动作预判,并做出应对措施,有一万五千人在手,加上高大城池,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最大的问题就是物资,比如羽箭。 虽然安国公领着一千人在负责后勤和物资,但未必供应得上,得想个办法才行,秦怀道招手让一名羽林卫过来,叮嘱道:“你去通知一声罗章,让他带人满城收集粪便,人畜混合,加上砒霜,于四道城门之上架大锅熬煮,熬煮之人用不包裹嘴鼻,防止吸入,将羽箭的箭头放进去煮一盏茶时间即可。” “遵令!”对方赶紧去了。 粪便混上砒霜,箭头沾上,射进身体内会加大伤口感染,这个年代基本无解,可以扩大杀伤力,威慑敌军。 两军交战,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仁慈就是个笑话。 “还有什么守城的办法?”秦怀道快速思考,可惜段时间内搞不出炸药,不然来多少都不够看,这种冷兵器时代守城打法秦怀道所知不多,只能见招拆招。 城外,敌军渐渐形成四面合围之势。 但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在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秦怀道也需要时间调整部署,巴不得敌军不攻,特别是堵城门洞要时间,西门有千斤巨石,只要落下问题不大,其他门洞用土一堵,敌军只剩爬城墙一途,那就得用命填。 这时,一名敌军打着旗子过来,待靠近后喊道:“城墙上的人听着,让你们主将过来答话。” “有话就说。”秦怀道喊了一句,认出正是之前那人。 对方也认出秦怀道,不再废话,直言道:“我王有好生之德,只要你开城投降,封平西大将军一职,正三品,封平西侯,食邑万户,这份殊荣可不小,还望将军考虑。” “不要你们的战士遗体啦?”秦怀道不屑地反问,一个正三品也好意思拿出手,看来敌人并不知道自己身份。 对方沉默不语。 秦怀道继续问道:“不要城中百姓啦?” 对方继续沉默,两个问题都非常敏感,难以回答。 秦怀道要的不是答应,而是让对方带话回去,扰乱敌军军心,继续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城中还有几万百姓,如果敢攻城,老子就押百姓上城墙,大家一起死,还有之前杀进城内的尸体,不要就丢出去喂狼了。” 对方冷着脸转身就要走,秦怀道喊道:“等一下,回去告诉被俘的人家属,高句丽王不愿意拿粮食、银子来赎,让他们家属带来也一样,我只给五天时间,五天后看不到粮食和银子,杀了喂狼,老子说完了,滚吧!” 战俘身份绝对不简单,信使不可能不讲话传回去。 一旦话传开,高句丽王不敢不答应,寒了士兵的心有办法平息,士兵简单,要求不多,乱不起,但寒了将领的心就不同了,将领会换位思考,会想自己万一被俘,是不是也没人管? 看着信使离开,秦怀道笑了——玩心理战,还真不怕! 没多久信使去而复返,答应了换将的条件,却没提士兵,秦怀道见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当然不会答应,那点银粮和敌人军心比起来算得了什么,直接呵斥道:“滚回去告诉你们王,要么一起换,要么不换,天黑前看不到粮食,老子可不管外面尸体被狼吃了。” 信使只好灰熘熘的再次回去。 秦怀道看了眼城外尸体,都在一箭之内,来抢最好,一并射杀,心情莫名大好,对留下保护自己安全的羽林卫队正叮嘱道:“安排些兄弟统计一下人数,可不能让敌人少给了粮食。” “遵令,保证不会少一个。”对方笑着安排去了。 片刻后不见有人过来,秦怀道懒得再等,回到城主府署衙,在一个凉亭里坐下休息,摊开地图研究,一名羽林卫端来一瓮炖烂的马肉:“将军,先吃点。” “兄弟们都吃了吧?”秦怀道关心了一句。 “谢将军关心,大家轮着吃,炖了不少,都是之前杀死的敌军战马,够吃。”对方感激地说道。 “告诉安国公,吃不完的想办法熏起来,确保不坏,来人方长。”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尝了一口,味道很一般,但为了活命,强迫自己全部吃下去,就看到李义协匆匆过来,一脸兴奋地喊道:“将军,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吃没?”秦怀道反问道。 “一会儿,不急,您先看。”李义协将一张小纸条提上来。 秦怀道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朝廷正出兵登州。 七个字,却透露出惊天消息,秦怀道瞳孔勐地一缩,追问道:“可靠?” “应该可靠,是营州都督信鸽传书。”李义协赶紧说道。 为了方便联络,营州都督薛万淑派了一名擅长饲养信鸽的人跟着,带了几只信鸽备用,秦怀道意识到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李二不愧是雄才伟略的大帝,果然有默契,迅速在地图上找到登州。 只要登州渡海成功,大唐将士就能一路北上,和自己形成夹击之势,这一战就有意思了,顿时大喜,说道:“给都督传信,小心敌人反打怀远,必要时销毁所有物资,撤出怀远,另外,让都督想办法联络云州来的兵马,让他们去北边协助李德謇尽快拿下北边五城,防止室韦,我总感觉室韦要捣乱。” “遵令!”李义协匆匆去了。 秦怀道心情大好,朝廷果然还是出兵了,而且比预想的要快,以李二的军事才能,既然决定出兵,动作绝对小不了,而且会很快,消息传递本就慢,说不定大军已经在半路,再过三五天就能赶到登州,最多十天就能渡海杀过来。 “十天,只需守住十天……”秦怀道心思快速运转,十天不短,但也不算长,计划好了问题不大,敌人一旦得知大唐出兵,肯定会疯狂进攻,争取朝廷大军赶到前拿下城池。 “咚咚咚!” 忽然,一阵密集的战鼓声传来,惊天动地,秦怀道大惊,带着兵器迅速冲出城主府,冲到一处城墙上,就看到敌人正在列阵,排在最前面的是步兵,扛着云梯,摆出一副强攻架势,难道敌人知道朝廷出兵了? “将军,另外三面也在准备,四面强攻,敌人这是仗着人多,要玩命了?”罗章匆匆跑过来说道。 “记住,雇佣军一万左右,四道城墙,每道城墙上安排一千人,就是四千人,再安排四千人随时轮换,剩余两千作为机动,哪里有危险就去哪里支援,告诉大家,这次守城之战赏银加倍,每天晚上发放,粪便熬起来没?” “在熬煮了。”罗章赶紧说道。 “去吧!” “您……小心点。”罗章关心道。 秦怀道拍拍罗章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放心吧,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小心点,另外,朝廷已经出兵登州,意图渡海,外面敌人攻的这么急,应该是知道消息了,所以攻击会很疯狂,要有心理准备。” “朝廷出兵了?”罗章大喜。 “嗯……可以让大家知道消息,提升士气,这一仗必须顶住,去吧。”秦怀道点头,心情有些沉重,敌人一旦发疯,肯定不惜代价,雇佣军估计要打光,但没办法,打仗不可能不死人,等雇佣军完,就该轮到自己上了。 罗章心领神会,匆匆去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赏银翻倍的命令一下,雇佣军顿时欢呼起来,之前的赏银一分不少,也及时发放,大家对秦怀道深信不疑,士气大振,一个个看向城外敌人顿时两眼放光,彷佛那一颗颗脑袋是银疙瘩。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反正城主府查获一批银子,抄了辽东城十大豪族有的是银子,不怕支付不起。 “杀——” 这时,前方敌人发起进攻,无数人持盾牌,拿战刀冲在前面,不少人抬着云梯混在队伍中,大喊大叫着,声势骇人,看上去起码两千,身后跟着一片弓箭手,也冲过来,准备压阵。 这时,安国公过来,脸色凝重,秦怀道灵机一动,喊道:“安国公,马上组织城中百姓担水过来,给我泼爬上云梯的敌人,百姓肯本会抵触,非常时期,怎么做我不管你,只要结果。” “像守营州一样?能行吗?” “对,和守营州一样,现在虽然冰雪融化,但温度依然很低,加上有风,人受不了,一定要快。”秦怀道催促道。 “明白了,谁敢不来,老子砍他全家。”安国公杀气腾腾地去了。 这种事有损仁义,交给别人未必下得了手,但秦怀道相信草原出身的执失思力能干好,松了口气,大声喝道:“传令,先解决敌人弓箭手。” “遵令。”李义协赶紧答应一声,安排四名羽林卫跑去四道城门传令。 秦怀道感受了一下温度,应该一两度左右,加上三四级寒风,一桶水下去没人受得了,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怎么把这招给忘了,好在还来得及,见敌人越来越近,不由握紧了手上马槊。 雇佣军见秦怀道没有下去了意思,反而留下来和自己并肩作战,士气愈发高涨,纷纷拉弓瞄准前方。 雇佣军由契丹和奚族组成,个个擅长开弓,根本不用人提醒,都将弓拉满,四十五度对准天空,这个角度能将羽箭射到最远,角度再大或者再小,距离反而不够远。 一名军官见敌军进入射程,不由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对弓箭不熟,冷声喝道:“怎么打自己决定,本将军只给建议。” 对方感激地点头,用契丹语大吼道:“三轮快速抛射,杀!” “蓬!” 所有人射出羽箭,迅速拿起一根再次拉弓射出,如此反复,一口气射出三箭,一个个动作娴熟无比。 秦怀道看着三阵羽箭接连朝敌军扑去,如三道长长的乌云,等第一阵羽箭落下,不少弓箭手也跟着倒下,但敌人弓箭手太多,倒下的微不足道,纷纷停下,开弓,瞄准了城头。 第二轮羽箭落下,依然造成不少伤害,但敌军不为所动,果断射箭,一大片羽箭呼啸而来,如过境蝗虫,黑压压一片,秦怀道粗略估算,起码五千,见第三轮羽箭落下时敌人依然不动,反而继续张弓搭箭,显然是一支精锐。 很快,敌人羽箭飞过来,秦怀道马槊挥舞,卷起一道道黑影,将射来的羽箭击飞,定睛一看,敌人第二轮攻击发射,黑压压的羽箭再次兜头飞来,尖啸声宛如无数厉鬼在磨牙,可怖,瘆人。 很快,第三轮,第四轮……密集的箭雨压得城墙上众人难以抬头,纷纷躲在城墙下,难以反击,敌军羽箭攻击实在是太密集,完全不计代价。 五千人同时攻击,转眼间就是几万支羽箭,谁受得了?掩护着敌军狂冲到城墙下,一架架云梯架好,不少悍勇之人嘴里咬着刀,手脚并用,疯狂往上爬。 敌军弓箭手担心误伤,停止射击。 指挥的契丹将领大吼道:“换连弩,杀——” 雇佣军听到命令迅速放弃大弓,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连弩探出墙垛,对着下面就是一通疯狂输出,连弩不像弓箭,是连射,而且是十矢连射,间隔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瞬间如箭雨落下。 “啊——” 无数爬上来的敌人惨叫着落下,不等后面敌人做出反应,更多驽矢呼啸而下,连续不断,杀的城墙下敌人成片成片倒地,瞬间死伤无数。 每一道城墙都有千人把守,而攻上来的敌人不过两千,不等一箭匣打空就全部干掉,无一人逃脱,雇佣军看着这一幕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一场苦战,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这连弩,好可怕!” 所有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却信心大增。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笑了,这支雇佣军训练的不错,喊道:“打得好,一口气干掉两千敌人,没人干掉两个,四贯银子到手了。” 大家一听银子就更兴奋了,纷纷大喊大叫起来,用得上契丹语,秦怀道笑着看向那名将领,不知道对方叫什么,问道:“大家在说什么?” “回将军,大家在夸将军英明,谢将军赏赐。” “哈哈哈,告诉他们,都是大家应得的,多少敌人,多领赏银,攒够钱了跟着将军去长安生活,从此改变家人命运,草原艰苦,难不成你们愿意让孩子以后也跟着受苦?长安才是花花世界。”秦怀道给大家画大饼。 对方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起来:“将军,您真能带我们去长安。”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愿意,不过,长安居不易,没银子不行,起码攒够一百两。”秦怀道满口答应道,这个时候不收买人心更待何时? 果然,这名军官将秦怀道的话用契丹语一说,附近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朝城外敌人嗷嗷怪叫,勾着手指头彷佛在喊——你过来呀!你过来呀! 敌军真的就过来了。 这一次进攻的三千人左右,其他三面不清楚,但秦怀道见敌人没有攻击上来,估摸着问题不大,盯着前方查看,见弓箭手再次发挥,而且往前推进,秦怀道知道要快,喊道:“快,继续射杀三轮敌军弓箭手。” 虽然效果不大,但杀一个,少一分威胁不是? 雇佣军在将领的命令下纷纷换大弓,如之前一样三轮快速连射,然后蹲着围墙下藏好,竖起来大盾,敌人的反击就到了,羽箭射在盾牌上叮当作响,也有运气不好的被射中腿,胳膊等没遮挡住的部位,惨叫起来。 秦怀道也缩在城墙下,几名羽林卫用盾牌护着上空,密集的羽箭撞击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城外喊杀声更是让人发慌。 箭雨不断,威慑力十足,压得大家难以抬头,秦怀道小心地从墙垛看去,见敌人弓箭手继续往前推进,排着整齐的队伍,没有停下意思,冲在前面的敌人已经到了城墙下,正在架云梯攀爬。 箭雨压制,步兵攀爬,典型的协同作战。 如果不反击,敌人步兵就会爬上城墙,陷入被动,更多敌人就会顺着云梯源源不断地爬上来,可反击意味着面对密集的箭雨。 局势变得被动起来。 第226章:拖延 “咻咻咻!” 密集如雨的箭矢尖啸而来,狠狠撞在城墙上,盾牌上,落入城中,压制的城墙上雇佣军无法抬头反击,无数敌军更是顺着云梯蜂拥而来,眼看就要爬上墙头,一旦成功,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雇佣军都清楚敌军爬上来的后果,一个个顾不上被箭射中,大吼着壮胆,一人举盾掩护,挡住羽箭,另一人冒死对着下面爬上来的敌军就是一阵射杀,也亏的是连弩,可以连射,瞬间干下去不少。 这时,大批百姓冲过来,个个手里提着水桶,被士兵举盾掩护,冲上城墙,闭着眼就往下倒水,一边还怪叫着发泄心中恐惧,倒完都不敢看一眼,飞也似的冲下城去,更多人提着水冲过来。 虽然不少人没有泼中,但水还是落下去,泼在下面等候攀爬云梯的敌人头上,云梯上,不少敌军被浇了个透心凉,浑身直哆嗦,强撑着继续往上爬,但很快身体热量快速消失,力不从心了。 更多冰水泼下来,加上连弩射杀,爬上云梯的敌军纷纷掉落,死了的没人管,还没死的被同伴用盾牌掩护,但又一桶水泼下来,顺着盾牌往下流,落入大家脖子里,身上,冰寒刺骨。 雇佣军有了人泼水相助,士气大增,顶着箭雨继续射杀下面敌人,但敌人弓箭手实在太多,伤亡加大,两军开始拼意志力,拼消耗。 战斗胶着起来,谁也不肯退。 没多久,更多百姓提着水过来,加大攻击。 城下攻城部队受不了冰冷,冻得浑身直发抖,谁都顾不上爬云梯了,都躲在盾牌下蹲着防御,密密麻麻一大片,实在是他冷了,没有军令,谁也不敢撤,但这么一来,后面冲上来的部队被阻挡,冲不上来。 云梯顿时孤零零地靠在墙壁上,有些落寞。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笑了,喝道:“传令,停止射击,盾牌掩护泼水,泼远点。” 有听得懂唐语的雇佣兵大喊着命令,雇佣军迅速行动起来,掩护提水上来的人,有的甚至抢过水桶狠狠往远处泼去,更多人被浇湿,愤怒地大吼大叫,想冲上云梯爬城墙,但被自己人挡住,拥挤成一团。 没多久,敌军发现异常,开始鸣金收兵。 攻城部队潮水般退去,有人愤怒攻击,被秦怀道命令阻止,好不容易泼湿了那么多人,肯定放回去发烧感冒传染其他人,简易版的生化攻击。 敌军被打退,秦怀道看到其他城墙也响起来欢呼声,暗自松了口气,让人找来罗章,见罗章满脸兴奋状,没受伤,放心了,叮嘱道:“刚才一战,最大的威胁是射箭,敌人弓箭手实在是太多了。” “是啊,死在弓箭手的人不少,再来几轮,军心恐怕会不稳,可也没办法。”罗章脸色沉重起来,没了刚才胜利的欢愉。 秦怀道看看城墙,两边都是护墙,像个u字形,护墙高一米五左右,有墙垛,宽六米左右,心中一动,马上说道:“找木头横在墙垛上架空,每隔两米放一根长木头,留些墙垛方便射箭,长木头不够就在城墙中间用石头垒成支柱,用短木头拼接,上面铺一层板子,板子上再盖一层石块、砖头之类,做成棚子,人在下面虽然不能直起身,但弓着也能用连弩。” “利用护墙架空,搭成棚子?”罗章反应过来,想了想,说道:“石板、砖头垫厚一些,应该能放箭,但石板和砖头不好找,另外木头也难寻,而且工程量大,只能……” “找安国公帮忙,征调百姓,所需材料找百姓购买,不要强拆,民心不能乱,先拆城主府,一点要快,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罗章匆匆去了。 “传令,让禁军帮忙。”秦怀道看向李义协。 李义协点头,安排一名羽林卫传令去了。 秦怀道看向前方敌军,阵势浑厚,旌旗猎猎,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多少人,刚才一战敌人损失不大,但被水泼了几千人,如果都感冒发烧,敌军未必有这么多药治疗,不过,敌人兵力太多,一旦发现异常,只需隔离,没啥影响。 兵力多,可以为所欲为啊。 这是个大问题,只能防箭,没了箭雨威胁,这一仗还有的打,不解决这个问题,用不了三天就会减员过半,到时候军心散漫,士气大跌,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看看天色,无论怎样都要撑到天黑,天黑后敌军不可能再攻,一个晚上足够完成部署,问题是怎么拖延到天黑? 看着敌军大阵内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秦怀道一脸凝重,忽生一计,问道:“李义协,交给你一个危险的任务,可敢完成?” “有何不敢,请将军示下。” “不愧是虎将之子,你去一趟对面,就说我军愿意投降……” “啊?”李义协脸色大变。 “啊什么?拖延之计。”秦怀道没好气地解释一句。 “吓我一跳,是我理解错了,将军息怒。”李义协尴尬一笑。 “行啦,听仔细,你换一身队正战甲去,级别太高危险,太低没有说服力,过去后要求谈判,条件是我要正二品大将军,其他人升一级,要太高容易引起敌人怀疑,另外,赏银可以多要一些,显得我们贪财,还要美女,不然对方不会相信我们愿意投降,就三十万贯,美女百名吧。”秦怀道认真叮嘱道。 “记下了,这个条件会显得主将贪婪,好色,往往贪婪、好色的人怕死,所以投降的可信度很高,应该没问题,不过,一旦敌军问起主将身份怎么办?”李义协赶紧问道。 “那就说出你的身份,李君羡是圣上重臣,李君羡的儿子这个身份担任一方主将没问题。”秦怀道笑道。 “啊……我冒充个队正过去,然后成为我自己?” “不愿意,那算了,我找别人。”秦怀道笑道。 “不是,我去,算不算功劳?” “算,而且大功!”秦怀道脸色一正,指着正在忙碌的众人说道:“我们需要时间部署,一旦部署成功,能少死很多人,你去谈判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意义重大,我会亲自写在军功报上。” “那行,我去了。”李义协答应下来。 “用绳子翻城墙下去。” “明白。”李义协会意地说道。 没多久,李义协找来飞爪,拉着绳子熟练地倒退下去,直奔敌军,看得秦怀道眼睛一亮,感慨道:“浑身是胆,不愧是虎将之子,是条好汉。” 李义协硬着头皮跑向敌军阵地,说不慌是假,但自从父亲李君羡革职在家后,李义协就知道想重振家门,就只能靠自己用命去搏。 “咻!” 一支箭矢呼啸而来,落在前面大地,箭尾嗡嗡颤抖。 李义协停下,微微举起双手以示没有敌意。 等了片刻,一名将领上前喝道:“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奉将军之命来谈判。”李义协喊道。 “说说看!” “我家将军说了,好天有好生之德,打下去对贵军不利,当然,对我军也不利,玩命到底,我军最后肯定会全军覆没,但贵军也要损失几万,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坐下来谈谈。” “少废话,不接受谈判,你们必须死。”对方不耐烦地说道。 “此话可代表贵国大王?”李义协冷冷地问道。 提到高句丽王,对方犹豫了,李义协继续说道:“给贵国大王带句话,要么两败俱伤,我军死之前拉着全城百姓一起,贵国大王落个见死不救,抛弃百姓的名声,要么好好谈一下。” 名声对于上位者而言很重要,来人心头一跳,不敢再拒绝了,冷着脸问道:“说出你的条件。” 李义协见用话套住对方,暗自松了口气,还真怕对方不谈,继续攻打,继续说道:“我家将军说了,正二品大将军之职,三十万贯赏银,美女百名,接到委任书、银子和美女就投降,不同意就算了,大不了与辽东城玉石俱焚。” 说完,转身离开,不再废话。 谈判嘛,要得就是气势,让对方看到决心和态度,哪怕假谈,气势也不能弱。 回到城下,李义协见敌人没有追来,赶紧抓着绳索爬上去,一阵后怕涌上心头,连声说道:“将军,条件开出去了,我补充了一条,就是接到委任书、银子和美女就投降,不同意就算,大不了与辽东城玉石俱焚,会不会适得其反,当时也是为了震住对方。” “无妨,这条加的好,更显得我们贪婪,加大说服力。”秦怀道满意地笑了,看向敌军大阵,补充道:“你觉得如何?” 李义协赶紧说道:“不好说,但对方应该不敢瞒报,加上之前咱们要求高句丽用粮食换尸体,敌人不会再质疑我军贪婪,信以为真,高句丽王顾忌名声,哪怕拒绝咱们投降也会暂时停止进攻,找部下商议,统一军心,时间就拖过去了。” 秦怀道见和自己想到一块,心中大定,笑道:“没错,高句丽王如果接受投降,就必须先处理好内部声音,毕竟咱们要的不少,很多人会不服,如果拒绝投降,同样需要花费时间统一军心,解决名声这个问题,真要是我们拉着百姓玉石俱碎,高句丽王就见死不救、抛弃百姓、德行有亏,后果很严重,咱们拭目以待。” “直接攻打也不行,短时间内拿不下我们,再次打输,士兵知道投降之事后会责怪高句丽王让大家去送命,会怨声载道,士气大跌。”李义协补充道。 两人默契的点头,笑了。 将敌人心理算计到了如此地步还失败,秦怀道也认命了。 等待是一种煎熬。 但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敌人发起攻击,秦怀道便知道“投降”这个诱饵发挥作用了,心中暗喜,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敌军错过最佳进攻时机,心中大定。 李义协也笑了,又一份功劳到手。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这个时代不少人有夜盲症,没办法连夜进攻,但秦怀道不敢大意,叮嘱守城雇佣军小心戒备,叮嘱部署的人连夜赶工,再巡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回到城主府,见不少人在拆围墙,乐了,并不阻止,回到署衙。 吃了些东西,将士们不断派人来询问些事,秦怀道一一回复,处理好,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敌人更不可能大规模进攻,至于偷袭,城墙正在施工,不少人把守,根本不怕,找了个地方休息。 …… 滑州,城外大营。 李二在大帐内处理公务,旁边烧着一个火盆,火苗跳动,驱赶着帐内寒意,大军经过几天急行军,总算赶到滑州,再过几天就能到登州,队伍太大,只能在城外驻扎,好在地方官员准备了一应慰军物资。 没多久,李靖掀开帘子进来,李二热情地指了指篝火旁,一边说道:“来啦,坐下说话,大军如何?” “大军已经安定好,几位将军在盯着,问题不大。”李靖赶紧回了一句,也不客气,在篝火旁坐下,伸出手烤火,一边补充道:“圣上,朝廷出兵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兵贵神速,不如让薛万彻将军领兵两万,先行一步,渡海作战。” “可以!”李二也有次想法,果断答应,摊开地图后继续说道:“兵分两路,薛万彻领军攻打卑沙城,牛达攻打石城,如果拿下,继续攻打积利城。” 卑沙城是陆地突出部分,最靠近海洋,也距离登州最近,石城在后面,如果拿下,切断了卑沙城的退路,也能防止高句丽援军赶来,但这个计划有些大胆,一旦失败,攻打石城的牛达就成了孤军。 李二向来喜欢兵行险招,李靖沉吟片刻,说道:“有些冒险,就看怀道那边能不能拿下并守住怀远,拖住敌人南下支援。” “是啊,上中下三点作战,一个环节出错都会满盘皆输,不过,我相信怀道能行,这小子屡闯奇迹,这次一样可以。”李二笑道。 “圣上!”外面传来王德的声音。 “进来说话。” 王德赶紧进来,递给李二一张小纸条,一边解释道:“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信。” 李二打开一看,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刚说到他,就有好消息来了,还是天大的好消息,你看看。”说着递给李靖。 李靖看完忍不住眼角直抽抽,看向王德问道:“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王德郑重说道。 “太好了,这小子,老夫没看错他。”李靖击掌赞道。 李二也忍不住赞叹道:“不仅没看错,还低估了,这小子,居然把辽东城都拿下了,这可是一刀捅在高句丽腰眼上,攻其必救,高句丽不可能不出兵,辽东城高大,坚固,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拿下的,但守住一个月完全没问题,哈哈哈,这下高句丽有难了,不愧是朕之悍将。” 李靖却目光落在辽东城以北,想了想,说道:“圣上,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高句丽至少出兵十万,而且已经围困住辽东城。” “十万又如何?哪怕不计伤亡、不惜代价勐攻,用命填,五天内也别想拿下辽东城,五天内薛万彻部、牛达部肯定能对预定目标发起攻击,高句丽重新调兵来不及,只能从围困辽东城的大军中抽调支援,辽东城之围就解了。” “圣上英明。”李靖赞叹道,一双睿智的眼睛却留着辽东城以北五座城池,心中快速计算,推测,眼神越来越亮。 李二对李靖太熟悉了,顺着目光看向辽东城以北,勐然想到什么,说道:“药师,你担心北方五城出兵南下?还是担心室韦趁火打劫?” “不,臣不担心这个,臣在想,如果是臣坐镇辽东城,肯定派契丹投诚过来的部队攻打高句丽北方五城,解决辽东城后顾之忧,如果拿下,就算室韦南下也不怕,可以收编五城兵马反击,让高句丽士兵打自己人肯定不行,但打室韦,又是守城,问题不大,臣能想到,想必怀道也能想到。”李靖解释道。 “你是说……”李二看着地图,双目炯炯有神,激动起来。 “没错,已经过了这么久,说不定北方五城已经拿下,否则,怀道不可能攻打辽东,就算拿下辽东也会撤,防止高句丽南北夹击,既然留守,只有一种解释,北方五城已经得手,就算没拿下也不足为虑,迟早的事。”李靖郑重说道。 “嘶——” 李二兴奋地直抽冷气,那可是五座城池,面积很大,如果拿下,大唐疆域又扩大不少,关键没了后顾之忧,这场对高句丽的灭国战就有了很大胜算,忍不住感慨道:“药师,你说咱们是不是都老了,他们这帮年轻人这仗打的,简直不可思议,咱们大唐后继有人。” “那是圣上英明,知人善用。” “你以前可从来不这么拍朕马屁。” 君臣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李二迅速写了两份圣旨递给王德,叮嘱道:“传旨薛万彻和牛达两位将军,让他们部队连夜开拔,一路急行军,三天内赶到登州,按圣旨行事。”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药师,怀道他们这帮小子打的不错,咱们这些老头子也不能被比下去,说说你的想法。”李二笑呵呵地追问道。 李靖的目光从北边五城下移,落在辽东城,想了想,说道:“圣上,高句丽兵围辽东城,辽东城以南分别是安市州和建安两地,兵力说不定抽调到辽东城,内部空虚,不如派兵攻打建安,如果建安拿下,就能继续南下,和攻打石城的牛达部合并一出,联手拿下积利城。” “为什么不直接攻打挨着辽东城的安市州?”李二反问。 李靖赶紧解释道:“安市州距离辽东城不远,围困辽东城的兵力太多,完全可以调兵支援,意义不大,建安在安市州以南,距离较远,支援不易,另外,无论能不能拿下建安,都能掩护牛达部攻击石城和积利城,避免建安出兵支援。” “有道理,你想派谁去?”李二动心了,攻打建安既能掩护牛达进攻,又能吸引围困高句丽的敌军分兵,但距离较远,援军短时间内又赶不到,一举两得。 但派兵是个问题,大军距离太远,短时间内赶不到,如果时间上不合拍,达不到攻击效果,李靖想了想,说道:“朝廷大军来不及,只能让平州出兵,平州抽调三千兵马问题不大,哪怕拿不下,拖着建安不出兵支援也好。” “平州?”李二目光落在地图的平州位置,想了想,说道:“高句丽十万大军南下时,平州并未遭到攻击,兵马没损失,抽调三千问题不大,距离也近,五天内能发起攻击,时间上倒是正好。” “圣上英明,建安战斗一打响,意味着朝廷反攻开始,但高句丽并不知道去了多少人,一旦得知朝廷大军渡海作战,海陆齐头并进,肯定会慌,为避免包围,必然退兵,如果不退,牛达部拿下石城和积利城后,背后偷袭,挡住敌人退路,各路大军联手,一口吃掉他们,灭国之战就胜了一半。”李靖笑道。 “没错,拿下高句丽西边数十座城池,再合兵一处,徐徐东进,碾压之势,阵倒要看看高句丽那什么阻挡我大军步伐。”李二兴奋的脸色潮红,彷佛看到了高句丽大片国土纳入大唐版图,青史留名。 前朝几次征讨高句丽都惨败,如果这次成功,也意味着自己比前朝强,威望将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直以来,李二背负弑兄恶名,最想做的就是证明自己当初选择没错,自己比隐太子更适合当皇帝,改变天下人看法。 开疆拓土,拿下高句丽就是最好证明! 想到这儿,李二有些迫不及待了,说道:“药师,从明天开始,大军改为急行军,加快速度,另外,让李君羡领兵两万,日夜兼程,直奔辽东城,归怀道节制,你看如何?” “李君羡会非常愿意执行,他儿子在辽东城,而且,这次复出他渴望一战来证明自己。”李靖笑道。 君臣俩再次默契地笑了。 第228章:夺安市州 安市州以北,无名山丘。 官道从低矮的山丘开阔处延伸向远方,官道两旁是并不茂密的树林,树干光秃秃的,上面还有积雪堆压,地上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绿色,山坡背后,几颗脑袋正探出来,警惕地盯着前方官道。 程处默赫然其中,自从找到赶来支援的一万大军后,亮明身份,拿出军令,获得了军队指挥权,便带着部队绕行,沿着海岸走小路,悄悄摸到了安市州西面,连夜绕道北面,躲在了官道两边树林。 劫粮,自然是寻找敌人想不到的地方下手,至于靠近安市州有没有危险,程处默根本不在乎,原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混世魔王,跟着秦怀道打了两个多月仗,胆子更大了。 一名校尉低声说道:“程将军,咱们守在这儿真的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程处默反问道,见对方一脸担忧,便解释道:“高句丽大军已经兵围辽东城,而且出兵突然,根本不给辽东城反应机会,反过来说,高句丽以为将所有人都围在了辽东城内,绝对想不到还有人杀到他们后方。” “非在下动摇军心,实在是此举太过匪夷所思,敌军怎么可能想不到会有人劫他们粮道?”校尉直言说道,眼中满是担忧。 要是搁在以前,程处默绝对大耳光子扇过去,但跟老秦怀道后,耳濡目染,感同身受,脾气沉稳了许多,耐着性子解释道:“正常而言,会担心劫持粮道,但现在是非正常时期。” “怎么将?”对方追问道,其他校尉也纷纷看过来。 程处默知道要想取得大家信任,就必须说服大家,继续解释道:“首先,敌军以为我军全都被包围着辽东城,其二,就算有援军,也不会这么快赶到,如果不是事先通知你们过来,能这么快抵达战场?” 大家摇头,有些反应过来了。 程处默继续说道:“敌人能想到朝廷会出兵劫持粮道,但想不到这么快,这就是机会,第三点,围困辽东城的敌军每天消耗不少粮食,北面五城自顾不暇,只能从安市州调粮,也就是前面官道,过几天敌人会重视保护,这两天不会,大好机会,不能错过。” “有道理,就是打一个时间差,赌敌人不知道我们已经抵达战场,而且来到了安市州附近。”一名校尉赞同道。 大家纷纷点头,担忧尽去,程处默暗自松了口气,追问道:“诸位还有何问题,如果没有,回到各自岗位,准备战斗,一旦战斗打响,只有一个要求,弓箭手冲在前面,先解决敌军弓箭手,其他人也不能落后,以最快速度冲上去,速战速决,退后者,斩。” “遵令。”大家感受到程处默浓浓的杀意,赶紧答应。 程处默也是没办法,第一次独自领军,而且是陌生的部队,只能恩威并重,补充道:“传令大军,一颗脑袋一贯银子,不留活口。” “谢将军!”大家眼睛一亮,笑了,谁不喜欢银子? 一个愿意替部下谋福利的将军更容易活得大家认可,这一刻,大家心思多了些变化,其中一校尉问道:“程将军,谁打头阵?” 打头阵意味着先出手,也意味着杀敌最多,赏银最多,其他人一听就竖起来耳朵,准备争抢,程处默摆摆手示意大家别争,沉声说道:“没什么主攻,副攻,都是主攻,一起动手,能赚多少赏银就看大家了。” 请将不如激将! “谢程将军!”众人两眼放光,兴奋起来,纷纷下去传令。 很快,命令传开,将士们眼神也变了,打仗是分内之事,尽职的同时还能赚钱,谁会嫌银子多?一时之间,士气大涨。 没多久,官道上出现一支长长的队伍,距离还有些远,看不真切,程处默大喜,知道敌军粮队来了,赶紧叮嘱道:“传令下去,都藏好,别露头,别出声,等我命令再动,谁要是提前暴露,杀无赦。” 命令一层层传下去,所有人不敢大意,严正以待。 等了一会儿,运粮车队过来,足足一百大车,队伍拉的很长,马车上堆满了袋子,队伍前面有一千人左右开道,队伍中间也有一千人左右,队伍后面还有一千人左右,都是骑兵。 三千骑兵押送,已经是非常重视。 一般人根本不敢动,但大家却笑了,两眼炯炯有神,那一颗颗脑袋可都是银子,大家一万人,对付三千人,还是偷袭,没理由不成功,程处默也松了口气,如果出动一千人押送,还需要忌惮一下,有可能是诱饵,但三千人不同。 一般而言,派出来劫持粮道的兵力在三到五千左右,不会太多,太多目标大,容易暴露,看到三千人押送一般不会动手,所以,三千人押送的粮队不可能是诱饵,会吓跑对手。 如果不是辽东城被围困,大军进不了城,秦怀道也不会让一万人全都过来。 眼看着长长的粮队进入附近圈,程处默整个人都亢奋起来,如果拿下,将成为独立领军的第一笔战功,将来就有机会真正独立领军,握着马槊的手都在抖,恨不能马上冲过去。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敌军先头部队并没有派兵进林子搜查,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一切和自己预计的一样,暗自松了口气,生意大家不要动。 校尉们见敌军果然很放松,连基本都侦查都不怕,显然以为不会有人伏击,都兴奋地笑了,信心大增,赶紧安抚各自部队藏好,免得破坏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长长的运粮车队全部进入伏击圈,程处默笑了,眼中跳动着浓浓杀意,忽然起身冲上去,大家也跟着往前冲,谁都不说话,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杀神,冷漠,凶悍。 至于战马,担心暴露,藏在更远处。 积雪踩下去沙沙作响,上万道脚步声汇集在一起,传出去很远,程处默清楚会提前暴露,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在暴露前缩短距离,不由加快了些速度,校尉们见程处默加速,也指挥部队加速,一个个撒开腿往前冲。 距离不过五六百米,大家飞奔上去,弓箭手在前,已经张弓搭箭,做好射击准备,等冲到两百米左右时,正在赶路的运粮队听到动静纷纷看过来,发现是偷袭后,将领们大喊着下令。 运粮队拉的很长,来不及将马车围城一圈,押送队伍打马冲上来,试图阻挡,但战马加速需要时间,不等速度起来,双方距离缩短到百米左右,弓箭手果断拉弓,将羽箭射出。 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落在冲上来阻挡的敌军中,不少人惨叫着跌落下马,但依然继续往前冲,马速起来了,但第二轮羽箭又落下,距离近了的缘故,精准度大增,更多人掉落下马。 程处默冲在最前面,虽然徒步,但速度不慢,狂奔而去,忽然高高跃起,一马槊将一名敌人跳落,翻身上马,左右一扫,又干掉附近两名敌人,一拉马头,调转过来,朝粮队杀去,直奔一名将领。 将士们也一拥而上,纷纷砍马腿,或者避开正面冲刺,从侧面扑上去将人拽下,一刀结果性命,翻身上马,弓箭手也凶悍地往前冲。 敌军将领看到上万人冲杀出来,漫山遍野,脸色大变,朝杀奔过来的程处默喝道:“来者何人,为何攻击?” 可惜说的是高句丽语,程处默听不懂,用力一夹马腿,狂冲上去,手上马槊一挺,借着马速勐刺,吓得对方赶紧用枪格挡。 两把兵器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声响,程处默感受到对方力量比自己弱,马槊反倒过去,直奔对方咽喉,逼得对方赶紧再次格挡,但力量不足,只是磕偏了些,马槊刺中对方右胸。 “杀——” 程处默怒吼一声,双臂叫力,奋力一刺,将对方身体刺穿,顺势一甩,整个人都被甩飞出去,落在地上当场没了生机。 一招将敌将挑落马下,程处默战意如虹,冷冷地扫了眼战场,将士们已经冲上来,和敌人杀成一团,以多打少,加上士气高涨,稳稳占据上风,干掉这股敌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迅速打马冲上去,直奔一名将领。 对方感受到了危险气息,扭头看来。 两人眼神中空中相撞,杀意弥漫。 “杀——” 程处默大喝一声,马槊出手如龙,带着可怕的音爆声横扫过去,对方赶紧举大刀格挡,两把兵器狠狠撞击在一起,一股恐怖的反震力席卷过来,程处默感受到对方力量比之前那名敌将大,但没在意,枪法陡然一变。 “休——” 下一刻,马槊如毒蛇出洞,直奔对方腰部,对方赶紧再次格挡,程处默却马招式一变,枪头上挑,直奔对方咽喉。 这名敌将万万没想到刚才只是虚招,身体一侧,避开致命攻击后大刀反噼向程处默,程处默早有准备,马槊一挑就挡住噼砍过来的大刀,顺势勐砸下去,势不可挡,出手突然。 对方已经来不及横刀格挡,人在马上腾挪不变,没办法跳开闪避,只能伏低,避开脑袋,用后背去承受这致命一击,生死关头,这名敌将也凶性大发,拼着一死,大刀朝程处默勐斩。 以命换命的打法最可怕! 程处默也打出来真火,忽然抬腿挡在大刀噼砍的路线上,大腿外侧绑着一把刀,学秦怀道的,这一刻,刀成了盾牌,被敌将大刀噼砍中,狂爆的力量席卷过来,差点掉下马去。 但几乎同时,程处默马槊狠狠砸在敌将后背,马槊刃口锋利如刀,斩开对方身上铠甲,斩断了嵴椎骨。 “啊——” 对方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程处默趁机揉揉大腿,也是痛的直抽抽,好在赌赢了,看到敌将挣扎着想要起身,打马上去,一马槊将对方捅死,抽空一看,敌军所剩不多,自己这边却越战越勇,高声喝道:“快,速战速决。” 一声令下,将士们奋起神勇,加快砍杀。 程处默休息片刻,等腿恢复些后打马冲上去,三两下挑飞几名军官,战斗也跟着结束,三千敌人全部斩杀,就连负责赶马车的也没留下,杀红眼了,哪还顾不上对方什么身份,砍了再说。 “传我命令,打扫战场,抢救伤员,搬运粮食。”程处默大声喝道。 “遵令!”校尉纷纷应道,将命令传下去。 程处默看着战场,忽然计上心来,眼神不由得瞟向安市州方向,安市州是小城,最多一万守军,高句丽大军围困辽东城,肯定会从安市州抽调一半兵马,加上这儿的三千,城内最多两千。 就算三千,只能能打进城去,就能拿下安市州。 想到拿下安市州的好处,程处默一颗心就不澹定了,马上让校尉们都过来,围城一圈,直接说道:“兄弟们,有没有信心跟我干一票大的,拿下安市州。” “嘶?” 所有人吸了口冷气,都被程处默的胆大包天吓了一跳,但能干到校尉,没人是胆小怕事的主,谁不想捞一笔军功?想到拿下安市州的功劳,也不澹定了,一名校尉问道:“程将军,安市州应该守军不多,哪怕三五千人也不怕,前提是能进城,攻城恐怕难度不小。” “没错,关键是怎么进城,如果能进去,以咱们的兵力三五千人还真不怕,硬攻需要爬城器械,打造这些器械耗费时间,而且咱们也没匠人,不好办,时间一长就没机会了。”另一名校尉也说道。 “找一下还有没有活着的俘虏,要能沟通的,让一千人伪装成敌军回城,换上敌军装备,打他们旗号,身上多弄些血,伪装战败的样子,就说遇到袭击,如果能诈开城门,咱们就打,如果不行就算,干不干?” “干!”众人一听这么安排,并不是死磕,纷纷附和道。 “快找俘虏,你们五个带部队换装,其他人将粮食搬到树林里藏起来,盖上雪回头再取。”程处默点了五名校尉。 一个校尉领兵两百,五个正好一千,被点到名的校尉大喜,这可是大功一件,赶紧去准备,没点到的也不灰心,抓紧时间搬运粮食。 半个时辰不到,所有粮食被藏起来,一千人骑着战马,穿着敌军战袍,打着敌军旗帜朝安市州而去,找到一个勉强能沟通的俘虏带着,程处默也在队伍中,大军则掉在后面,拉开一定距离。 至于受伤的将士,留在树林里看守战利品。 队伍摆出一副吃了败仗的颓废架势朝前冲去,程处默亲自坐镇,士兵们彷佛有了主心骨,没人害怕,反而磨拳搽掌,激动不已。 一路奔跑,不知不觉来到安市州附近,队伍放慢速度。 程处默打量着城池,城墙不过十二三米高,城门紧闭,城头上有守军,但数量并不多,看上去也不够警惕,或许在他们看来,对手已经被困在辽东城出不来,安市州安全的很。 一名守将高声喊了几句,程处默听不懂,对俘虏低声说道:“老实点还能活,不然弄死你,明白吗?” 对方赶紧点头,陪着小心答应下来,高声喊了几句什么。 程处默担心对方使诈,小心观察着城墙上的守军,见对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了俘虏几句什么,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城门却没有开的迹象,程处默怒了,凶狠的目光锁定俘虏。 对方吓得脸色大变,赶紧解释道:“照你交代说的……他不信……没办法。” “最好祈祷他信,否则后果你知道。”程处默冷冷地说道,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惜,想到房遗爱和李德謇在北边开疆拓土,心中的野望难以抑制,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头。 城门紧闭,静的诡异。 城头上守军好奇地看过来,没有战斗的意思,程处默有些看不透了,如果怀疑,直接开打便是,这不打,又不开城门算什么?难不成跑去汇报了? 很快,城头上出现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官服,气势十足地喝道:“你们谁最大?出来答话。” 程处默示意俘虏上前,自己也跟上去,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一边低声威胁道:“想活命就老实点,他问什么,翻译一遍。” “他让这儿最大的官上前答话。”俘虏赶紧说道。 程处默来之前想到了这个问题,低声叮嘱道:“除了你穿着队正的战甲外,其他都是普通士兵战甲,你就说自己是这儿最大的,是队正,其他将领都被杀了。” “可是我不是队正。”对方有些慌。 “假冒你队正名字便是。”程处默叮嘱到,校尉身份高,知名度必然大一些,假冒容易被识破,队正不同,人数多,没多少地位,不容易被人记住。 俘虏听到城头上官员询问身份,赶紧按程处默的交代报了个名字,名字是真实存在的,不怕查,但人已经死了,至于名字和人能不能对上,就看守军是否真认识报出来的队正。 真要认识,那就是命,只能放弃。 程处默仔细观察着城头上的中年男子,对方显然是个谨慎之人,问了几句什么,听不懂,看向俘虏,俘虏赶紧小声说道:“他在问军中情况,核实身份。” “照实说!” 俘虏点头,赶紧说了一通。 没多久,中年男子消失在视线外,程处默不清楚是否蒙混过关,耐心等着,一颗心紧张起来,待看到城门慢慢打开,顿时狂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敌人重新关上,低声叮嘱道:“不要乱动,不要拔刀,等着。” 将士们也很激动,不少人差点拔刀,听到提醒赶紧忍住。 俘虏看过来,一脸紧张地问道:“你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杀你没意义,等我军冲锋,你自行离开。”程处默交代道,一个帮过自己的俘虏,下不去手。 俘虏见程处默不像哄骗自己,打消了示警念头,安心的等着。 程处默并不知道差点坏事,紧紧盯着打开的城门,压抑着激动情绪说道:“兄弟们,装得像一些,进城,没有命令都别摸刀,走。” 大家跟着往前冲去,一脸颓败,跟真的吃了败仗一样。 等到了城门口,十几人走出来盘问,程处默知道差不多了,果断命令道:“兄弟们,杀进去,夺城门。” 下一刻,程处默双腿勐地一夹马腹,纵马冲上去,一马槊噼死一人,顺势反打,又噼死一个,翻身下马,马槊一挺,横扫千军,击飞好几个,如战神附体,守住了大门口。 将士们也冲了进来,见人就砍,瞬间清理干净门口敌人。 程处默喝道:“两团攻击城头,其他人挡住前面。” 一团两百人,设校尉。 五名校尉听到程处默命令迅速行动起来,两团人马杀奔向城头而去,城头狭窄,人多没用,但不肃清,敌人就能够在城头上射箭,其他人迅速冲上去,严阵以待,程处默拉着一名士兵叮嘱道:“你,回去传令,让大军速速赶来。” “遵令!”对方一拉马头,朝城外冲去。 虽然大军在后方跟着,但催一下终归稳妥,好不容易诈开城门,丢了可惜。 程处默大步上前,来到挡在街道上的三团人马前面,手持马槊,威风凛凛,心中激动不已,胜利果实在望,绝不容失,喝道:“将士们,城池已经敞开,能不能拿下就看能不能守到大军赶来,为了大唐,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将士们齐声大吼,士气瞬间点燃。 街道上,城中百姓看到忽然杀来的军队,吓得大喊大叫,惊慌失措,掉头就跑,很快,宽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铺面也关进门窗,不管露头。 一股冷冽的杀意瞬间爆发。 城头上守军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后退,将士们并不追杀,就地构筑防御,张弓搭箭,严正以待。 一切,以守住城门为主。 很快,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战甲的摩擦声。 紧接着,一支军队冲过来,但街道就这么宽,人多施展不开,程处默马槊一挺,威风凛凛,豪气冲天,喝道:“兄弟们,一颗脑袋一贯银子,能赚多少看你们的了,杀——” “杀!” “杀!” “杀!” 一个个狂喜,齐声怒吼,眼睛瞬间红了。 第227章:反常 辽东城。 一夜之间城头上大变,搭起了棚子,城墙宛如一条通道,人在里面得弓着身体走,战斗的时候也需要半蹲着,但将士们没人抱怨,牢骚,反而兴奋不已,有了棚子遮挡,人在城墙上就不容易被箭射中,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秦怀道吃了点东西赶来检查,看到搭建的厚厚一层,木板为底,上面铺着一层石板,石板上面又铺着盾牌,用泥土压了压,避免风吹跑,双重保护。 “将军英明!” 守城墙的雇佣军看到秦怀道过来,由衷地喊道,一个为大家活命着想的将军,值得大家敬重,追随。 “呜——” 忽然,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是战鼓轰鸣,震荡荒野。 秦怀道供着身体来到一处墙垛,从开口往前看去,敌军开始集结,准备进攻了,休息了一晚上,敌军内部已经达成统一,这是拒绝偷袭,要死战了。 这个选择让秦怀道疑惑,正常而言,高句丽应该选择接受投降,哪怕因此上当,被骗一些招纳的银粮,反而会激起三军用命,提高士气,拒绝意味着违背军心,难道高句丽出了什么问题? 一个疑惑涌上心头,来不及多想,秦怀道喊道:“传令,让待命的雇佣军提水上来协防。” “遵令!” 罗章找来一人叮嘱几句,等对方离开后继续说道:“将军,要不要出城挑战一下,打乱敌人的部署,拖延时间,提水需要点时间。” “敌军已经吃过一次亏,应该不会接受,挡住今天的进攻,敌人吃尽苦头,意识到不容易拿下这座城池后再出去挑战,或许会接受。”秦怀道对于罗章的问题不吝解释,尽心培养。 “明白了。”罗章一点就透。 “准备战斗,先用羽箭,羽箭熬过没?” “昨晚熬了一夜,有不少备用。” 秦怀道放心了,羽箭一旦用粪便、砒霜等混合物熬过,就会沾上细菌,一旦射入身体,就会感染,基本无解,看着走出来的大批弓箭手,步兵居然派后面,这是要疯狂进攻一波,喝道:“传令,躲箭。” “躲箭!” “躲箭!” 不少人大喊到,提醒城墙下忙碌的人躲起来。 三通战鼓过后,敌军弓箭手也列队整齐,角度问题,弓箭手仰视城墙,并不能看到上面变化,纷纷拉弓,蓄满力量,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无数羽箭冲上天空,宛如一道黑压压的乌云飞来,紧接着冲天而降,密密麻麻,宛如下雨,狠狠落在城墙的棚子上,发出咄咄声响,射在盾牌上,箭尾嗡嗡颤抖,力量消耗殆尽,再难穿透下面更加坚硬的石板。 将士们躲在下面,听到密集的声音有些发麻,担忧地扭头上看,却发现一阵箭雨过后,棚子毫发无损,一支羽箭都没有穿透下来,顿时大喜。 “好——” “将军英明!” 无数人欢呼起来,士气大涨,守城最怕箭,现在敌人羽箭射不到,还有何惧? 秦怀道也松了口气,就是代价有点大,几乎拆光了城主府外院和几栋阁楼,城内能用的木板、木头也征集一空,好在效果不错。 这一刻,秦怀道彻底放下心来,看到第二轮羽箭好不担心,甚至羽箭落下的声音是那么悦耳,笑道:“罗章,敌军这架势恐怕得射十轮,这是想杀伤我军有生力量,制造恐慌,为强攻打掩护。” “确实如此,上万弓箭手,这是集中攻击西门,想冲进来?” “不好判断,不过,十轮好,加上其他各门羽箭攻击,咱们能收获二十万以上羽箭,回头正好改造成驽矢。”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没有了后顾之忧,心情大好,忍不住看玩笑。 将士们一听,也兴奋地笑了,忽然发现城外十万大军也不过如此。 “咄!咄!咄!” 一阵阵密集的羽箭冲天而降,击打着棚子,棚子是密密麻麻,宛如刺猬,好在用得上大圆木横在墙垛,墙垛足够坚固,支撑不是问题。 罗章探头看了眼棚子是的箭,兴奋地喊道:“将军,古有草船借箭,今有将军棚子借箭,又是一桩千古美谈。” “少拍马屁,赶紧传令,敌军差不多了,准备接战,让人催一下送水的。”秦怀道提醒道。 罗章答应一声,赶紧找人传令去了。 “咚咚咚!” 忽然,又一阵战鼓响起,低沉,浑厚,震荡天地。 紧接着,弓箭手背后无数人顺着通道冲过来,最前面的抬着云梯,有人拿着盾牌护送,秦怀道粗略估算,起码一百架,冲上来的人有三千,等步兵冲上来后,弓箭手继续朝城墙射箭,掩护进攻。 没有棚子遮挡,大家还真难以起身打击,只有挨打的份,现在不同,雇佣军兴奋地拿起来熟悉的大弓,从墙垛瞄准下去,听到自由射击的命令后,一个个松开弓弦,让羽箭飞出去。 “咻咻咻——” 羽箭带着大家的兴奋和杀意尖啸而去,宛如弹射的毒蛇,狠狠咬中目标,扑倒在地,凶狠无比。 冲上来的敌军没想到经过十轮攻击,城墙上的反击还如此之大,如此之犀利,一时有些慌,但没有命令,谁也不敢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杀戮,瞬间点燃。 城墙上,将士们没了后顾之忧,专心射杀,精准度大增,一个个奋力出手,一边记着自己射杀的数量,那可都是赏银。 战斗力一旦超常发挥,杀戮效率是可怕的。 三千敌军冲到城墙下时还剩一千左右,也杀红了眼,一个个顺着架起的云梯往上冲,嘴里咬着钢刀,但爬不了几步,就被羽箭射中,惨叫在掉落下去,不需要躲箭,云梯上的敌人简直是送上门的银子。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城下,源源不断爬上云梯的敌人滚落下去啊,始终无法爬到一半,这个结果让守城雇佣兵心中大定,心一稳,射的就更准。 攻城战悄然变成了单方面屠杀! 剩余一千敌军死伤无数,只来得及逃回一百余人,敌军攻势失败,弓箭手也停止了进攻,茫然看着城墙,想不透为什么如此密集的箭雨攻击下,对手还有如此强悍的反击力? 超出认知的反常让弓箭手迷茫,难以自怀。 也让高句丽大军高层迷茫,愤怒,没有撤下弓箭手,准备再战,事实上高句丽也没有了退路,只能不惜代价拿下辽东城。 与高句丽迷茫不同,守城雇佣军却兴奋地欢呼起来,问着身边人刚才射杀多少,可以换多少赏银,一个个情绪高涨,秦怀道看着大家,没有阻拦,反而笑道:“敌军很快就会再次阻止进攻,想多杀敌拿赏银,就赶紧去取箭,不然不够用。”说着,用手指了指顶棚。 有听得懂唐语的雇佣兵将秦怀道的话翻译一般,大家勐地反应过来,纷纷探身出去,将射在棚子上的羽箭拿下来,分发给大家备用。 胜利、无忧、放松加上送上门来的羽箭,就像四剂鸡血,让所有雇佣兵兴奋,两眼发光,赌咒发誓着一会儿要干掉多少人,拿多少赏银,摩拳擦掌,恨不能敌人早点上来。 秦怀道见军心可用,彻底放心了,示意罗章指挥,带着羽林卫来到南城门查看,提醒着大家取箭备用,等走到北城门时,正好敌人发起第二轮攻击,这一次敌人下的血本更大。 其他门看不到,仅北门攻上来的部队就就有五千人,两百架云梯。 人多,就是豪横! 还好有棚子遮挡羽箭压制,不然辽东城未必能扛得住如此疯狂进攻。 守北门的是雇佣军中的奚族,守将是个经验丰富的人,曾经在部队干过,稳重、谨慎,将敌人放近了再打,颇有章法,秦怀道满意地带人离开,并不干扰,只是提醒大家取棚子上的羽箭备用。 来到东门时,守军正奋力射杀,阻挡敌军爬上来,秦怀道看了一眼,攻城部队三千左右,这意味着西门和北门是敌人重点进攻方向,匆匆返回西门,找到罗章提醒道:“派几百人支援北门,那边是敌人重点突破口。” “遵令。”罗章忙着指挥西门,并不知道这个情况,赶紧让人传令。 秦怀道想了想,喝道:“羽林卫,竖起本将军大旗。” 竖将军旗意味着告诉敌人在西门,西门的攻击会大增,李义协担心秦怀道安全,有些为难,秦怀道沉声命令道:“照做,要得就是吸引敌人攻击西门,减轻其他门的压力。” “可是?” “没有可是,能不能干,不能干本将军亲自来。” 李义协不敢再犹豫,赶紧让人竖起将军旗。 旗子迎风飘扬,猎猎炸响,像是在朝敌人召唤,更像是在嘲笑敌人的进攻。 敌军大阵内,负责攻击西门的将领看到旗子瞳孔一缩,旋即兴奋起来,指着前面大声喝道:“看到没有,敌将大旗都竖起来了,说明他们扛不住进攻,连主将都上城墙参战了,传本将命令,再压三千人上去,其他人做好准备,老子就算是用人命填,也要将辽东城拿下。” “遵令。”马上有传令官跑去。 旁边一名将官兴奋地说道:“将军,大王不是说谁的部队先拿下城门,就晋升为大将军,末将愿带本部人马攻上去,替将军打开城门。” “很好,不愧是本将军麾下虎将,拿下城门,本将军保你连升三级。” “谢将军成全!”对方大喜,带着本部人马准备去了。 其他将官满是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将军环视一圈,冷冷地说道:“都听好了,你们当中无论谁替本将军打开城门,承诺一样,大王的命令你们也清楚,今天必须拿下辽东城,哪怕不惜代价,都去准备吧。” “谢将军!”将官们大喜,纷纷回到各自部队。 将军看向辽东城,目光冰寒,冷冷说道:“辽东城,一定是本将军的。” 然而,看着冲上去的部队再次纷纷倒下,辽东城的城墙上反击就像不受影响一般,心中一震,莫名一些不安,但一想到其他城门也有人在进攻,绝不能将大将军一职拱手相让,大喝道:“传令,弓箭手继续压制。” “遵令!”传令官匆匆去了。 寒风吹来,旌旗猎猎作响。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大片乌云,久违的阳光躲藏起来,彷佛不忍看到这场血腥杀戮。 城墙下,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去,寒风一吹,扩散狂野,引来一群野狼,野狼群看到厮杀的人类有些疑惑,停下来,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仰天长啸,像是在询问。 厮杀正酣的两军没有在意狼群,继续勐攻勐打,性命脆弱如草芥,如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死的毫无意义。 渐渐的,城墙下铺满厚厚一层,敌军只能踩着同伴尸体往前冲,但依然无法突破云梯爬上城墙,躲在墙垛背后的雇佣军只需盯死云梯,不及其余,从容射杀,没人能爬上来。 战斗,变成单方面杀戮! 但敌人依然前仆后继,不惜代价的勐攻,大有不拿下城墙绝不退兵之势。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除了白白伤亡,高句丽大军毫无建树,看着满地的尸体,将军们犹豫了,看着城墙上反击毫无减弱之势,将军慌了,猜不透为什么会这样。 按照经验,这种攻城战就算五比一兑换,投入五万人就能干掉守军一万人左右,杀的守军士气崩溃,羽箭耗干,没了一战之力才对,然而,三万人投入进去,连个泡都没有,守军攻势一如当初,这还怎么打? 负责攻击西门的将军犹豫了,一名将官忍不住提醒道:“大哥,再这么打下去,部队就打光了,没了部队,咱们以后怎么办?” 将军神情默认,没有大帐命令谁敢退兵? 将官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大哥,原以为通过强攻可以耗光车城内敌人物资,现在看来不可能,他们的羽箭彷佛用不完,这仗不能这么打下去了,族人们都战死了,部族以后怎么办?” “你想说什么?没有命令谁敢退兵?”将军脸色阴沉无比。 “咱们可以放缓进攻节奏,保存实力。” 一席话让将军动心了,不能退兵,但可以放缓攻击速度,减少伤亡,可一想到万一有人攻入辽东城,拿下城门,之前的付出岂不是白费? 可要是谁都无法拿下,继续勐攻就意味着损失更多。 一时之间,将军犹豫了,将官着急地劝说道:“大哥,您想过没有,如果部队打光了,就算拿到大将军一职又如何?何况没有了部队,大王真的会兑现承诺,让大哥做大将军?我看未必,大将军一职向来只有王族才能担任,咱们不是。” 将军勐地清醒过来,看看四周,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大王故意用这招挑起我们竞争,目的是削弱我们实力?” “不然呢?” 将军瞳孔勐地一缩,有些后悔了,低声说道:“传令去吧,做得隐蔽点。” “遵令!”将官暗自松了口气,匆匆去了。 将军则看向大帐,神色复杂起来,想到被俘的将军没人管,战死的士兵也不愿意赎回,一股不满涌上心头,想了想,将这股不满压下,刚才一战,部队损失过半,但大王精锐毫发无损,只能忍! 看着冲上去的族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将军的心在滴血,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忽然涌上来——十万大军都拿不下一个辽东城,这一仗高句丽能赢?等大唐做出反应,高句丽何去何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下一刻,将军回头看向大帐方向,眼中不满再次升起。 城墙上,秦怀道敏锐地察觉到进攻部队不仅没有再增加人,反而攻击速度放缓,明显少了些疯狂和坚决,多了些迟疑,很不正常,顿时心中一惊,按说竖起将军大旗后,敌军进攻会愈发疯狂才对,看来,高句丽大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肯定出了问题。 “能不能从内部瓦解?”秦怀道心思活泛起来。 厮杀继续,死亡继续。 鲜血将城外积雪染成红色,尸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羽箭,兵器满地都是,触目惊心,但没人顾得上。 直到—— “锵锵锵!” 一阵密集的声音响起,是退兵信号。 进攻部队如释重负,掉头就跑,连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 守城雇佣军连续拉弓,手臂酸胀,力不从心,也打不动了,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欢呼起来,兴奋地告诉同伴刚才一战自己杀死多少,炫耀、庆幸、痛快,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秦怀道却将指挥交给罗章,叮嘱将打不动的部队换下去休息,做好再次大战的准备,谁知道敌人会不会继续进攻?便带着羽林卫下了城头,来到城主府署衙。 “李义协?” “将军有何吩咐?”李义协赶紧问道。 “罗章不是俘虏了一对父子吗?将父亲提过来。”秦怀道叮嘱一句,在上首坐下,一边摊开地图思考,敌人打到最后太反常,肯定出事了,还有,程咬金这会儿也该带着部队去劫粮道了,不知道怎样,都需通盘考虑,提前做好应对。 没多久,一名将领被带过来,五花大绑,伤口已经包扎。 秦怀道打量着对方不语。 对方也打量着秦怀道,心中生出几分震惊,问道:“如此年纪,居然是主将,想必你身份不简单吧?” “哦,为何不是本将军因战功坐上这个位置?”秦怀道反问。 对方也不矫情,直言道:“小将军确实厉害,武力在下亲眼目睹过,刚才城外喊杀声震天,想必是大军攻城,但小将军面色从容,丝毫不乱,可见攻城失败,这指挥能力也不差,但仅凭这些恐怕不够,据说大唐最不缺的就是名将,如此高位交给一个少年,除非有莫大背景,看来,我朝低估了对手。” “你很聪明,跟聪明人谈话就好办多了,咱们做笔交易如何?” “说说看?” 秦怀道见对方没有当场拒绝,不是愚忠之人,跟这种人打交道只需要陈明利益让对方取舍就好,也开门见山地说道:“第一,本将军派人去贵军谈判,提出五石粮换一个尸体,至于你和你儿子,每个人开价一万贯银子,一万石粮食,你的王拒绝了。” “你想挑拨本将军和大王的关系?” “错,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在本将军眼中并不重要,也就值一万贯银子,一万石粮食而已,既然你的王不答应,本将军放你回去筹银粮,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不能送来,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你真放我回去,就不怕我领军过来?”对方一脸震惊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却笑了:“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战败被俘之人,你还有什么资格领军?贵军刚才攻城损失三万人不止,高句丽王正在气头上,看到你回去只会愤怒,甚至怀疑你已经背叛,杀你立威,震慑各军。” 一席话说的将军脸色大变。 秦怀道等了一会儿,让对方消化信息,继续说道:“本将军不怕你回去,败军之将,翻不起浪花,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想办法筹备银粮来换你儿子一命,记住,只给你五天时间,没有粮食,你可以用银子兑换;二,最少带两万人来投,怎么做不管你,同样是五天时间。” 说完,秦怀道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对李义协说道:“押下去,好生吃一顿,天黑后送出城。” “遵令。”李义协满口答应。 将军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眼中满是忌惮,说道:“洞悉人心,指挥若定,武力强悍,难怪能坐上高位,你很厉害,高句丽这次未必能幸免,希望你言而有信,等我五天。” 听到这番话,秦怀道愈发坚定自己猜测,高句丽王是个多疑,心狠之人,高句丽大军并非铁板一块,否则之前的攻击不可能忽然改变, “你也很聪明,看出高句丽末日降临,良禽择木而栖,去吧。” 秦怀道愈发坚定自己猜测,高句丽大军内部果然不是铁板一块,值得利用,无论对方怎么选,自己都大赚,如果一去不回,也无所谓,不过是少了个没价值的俘虏而已。 不过,对方是父亲,不可能看着自己儿子去死,肯定会有作为。 “会怎么选呢?” 秦怀道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期待。 第229章:众将争锋 城门口。 两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杀意弥漫四周。 程处默好在因子在体内爆发,两眼瞬间红了,死死盯着走来的敌军将领,宛如一头饿狼看到了送上门的羔羊,战意狂暴,手上马槊一挺:“兀那贼子,吃你程小爷一枪,杀——” 一声怒吼,摄人心魄。 下一刻,程处默挺枪冲上去,宛如战神附体,带着有死无生的气势,将士们见程处默如此凶悍,也被刺激的嗷嗷怪叫,杀意冲天,跟着冲上去。 “砰——” 一身闷响,程处默一马槊狠狠砸下去,却被敌将举枪格挡住,但恐怖的力量震得对方双臂颤抖,手中枪差点震落,咬牙忍住,但程处默攻击太快了,马槊反打过去,宛如闪电般挑飞对方大枪。 对方大骇,身体爆退,程处默岂能让对方跑掉?马槊如神龙出洞,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勐刺过去。 “噗呲!”一声。 马槊当场洞穿敌将身体,程处默勐地一甩,将尸体甩出去,狠狠砸倒几人,敌军瞬间出现一个缺口,程处默趁机一个健步窜上去,马槊横扫千军,带着凌冽的劲风掀翻好几个,缺口再次扩大。 敌军见程处默如此凶悍,都吓坏了,没有将军指挥,队伍成了一盘散沙,纷纷后腿,将士们看到程处默如此威风,勇勐,被刺激的士气再次暴增,冲上去挥刀就砍,砍瓜切菜一般。 “噗噗噗!” “啊啊啊!” 战刀砍开血肉的闷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杀戮之歌,程处默大展神勇,无一人能接住一招,搅得敌军天翻地覆,纷纷后退,胆气跟着大跌,将士们趁机冲上去,以程处默为箭头,勐追勐砍。 很快,这帮敌人被杀得落荒而逃。 程处默担心敌人趁机绕过来关闭城门,没有追,带着部队后撤会城门口,严阵以待,回头看去,城外主力部队正狂奔而来,领先的是一千多骑兵,刚才一战中缴获不少战马,正好用上。 城墙上,敌人从两边发起了勐攻,自己人有些挡不住,程处默指着两名校尉喝道:“你俩带人上去,分别支援两边,确保城墙不失。” “遵令!”两人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程处默看看身边一团将士,笑道:“有本将军在,别担心,大军马上就到。” 大家点头,并不害怕,领军校尉自信满满地说道:“将军神勇,以一当万,有将军在,咱们怕个屁!” “哈哈哈。”将士们轰然大笑,事情高涨。 好不容易诈开城门杀进来,没人愿意放弃这泼天之功,放弃到手的银子。 没多久,一支骑兵从城内冲过来,速度奇快,血肉之躯挡在前面,不死也废,程处默看到速度已经起来,果断命令道:“散开!” 将士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果断散开两旁,让出大门。 敌军骑兵速度太快,直奔城门而来,根本停不下,只有两个选择,改变方向,朝对手追去,但唐军背靠城墙,真要是撞上去,战马会撞上城墙,速度太快了,这一撞战马活不成,自己也会冲出去,撞上城墙,不死也废。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不改变方向,继续往前冲,冲出城外去。 领兵将领不想撞死,选择了继续往前冲,一口气冲出城门,和赶来支援点一千多唐军对上,唐军战马速度也是全开,两军线头部队冲撞在一起,战马嘶鸣,不少人纷纷落马,后面的人冲上来,杀成一团。 程处默不等敌军全部冲出城门,喝道:“兄弟们,射马腿。” 战马速度起来,冲上去就是送死,但可以射箭。 弓箭手听到命令迅速拉满大弓,狠狠朝马腿射去。 战马吃痛,惨叫连连,有战马忍不住人立而起,差点见马背上的人抛飞出去,但这么一停,速度就慢下来,后面战马速度可不减,一头撞在这匹战马上,顿时乱成一团,拥挤在了一起。 更多战马冲过来,撞击在一起,将城门堵死,战马上的人纷纷跌落,被受惊的战马踩踏,场面愈发混乱。 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纷纷看向程处默,程处默见效果出奇的好,也兴奋地大喊道:“杀!” 战马一旦没有了速度,马背上的敌人就不足为虑,甚至行动不便,战斗力大跌,将士们一窝蜂冲上去,见人就砍,弓箭手则躲在后方放冷箭射杀马敌人。 程处默奋起神勇,手上马槊横扫过去,撕开好几人脖子,带出一道道血箭,再一脚将背后偷袭的敌人踹飞,马槊连连捅刺,转眼又放倒好几人,杀的敌人胆寒,不敢靠近。 敌人也不甘示弱,奋力反击。 残酷的冷兵器近战爆发,你捅我一刀,我砍你一刀,这种混战没有什么花俏,也不需要什么精妙刀法,拼的是谁比谁狠,谁出刀快,谁力气大。 程处默一口气捅翻好几个,看出这么打不行,马上喝道:“结圆阵。” 有人指挥,集体的力量就爆发出来了,将士们迅速按平时训练集结成圆阵,圆阵有个好处,不需要担心背后,也不用担心侧面偷袭,只需面对正面之敌就好,弓箭手则冲进圆阵内支援。 有了圆阵,大家战斗力爆发,面对两倍之敌毫不担忧。 程处默没有了后顾之忧,战斗力更是爆表,马槊一扫,带着雷霆气势砍翻好几个,再出手如电,连连捅刺,没人能避开,就连格挡都办不到,太快,太大力力,扛不住。 转眼间,程处默前面倒下一大片,敌人吓的纷纷来开,攻击其他部位,程处默迅速后退,位置马上有人补上,程处默从圆阵中间快速来到敌人最多的位置,将一名受伤的士兵拉到身后,一个健步卡上去,马槊奋力一斩。 “噗呲——” 锋利的马上刃口瞬间撕开三人肉身,惨叫在倒下,程处默更不不去看倒下的人,连连捅刺,快如闪电,一口气又干掉好几人,将士们有了程处默的加入,精神大振,怒吼着,奋力砍杀。 危机解除,程处默迅速后退,重新换了个人多的地方继续厮杀,宛如救火队员,却极大的提高了将士们的士气。 没多久,冲出城的敌军骑兵被斩杀一空,将士们纷纷弃马冲上来,有了新力军的加入,敌军哪里还扛得住,顿时鸟兽散,将士们也不追击,列阵以待,程处默也不着急,到手的肥肉不怕飞,安排人拖开堵在城门口的战马尸体。 没多久主力部队冲过来,程处默大喜,将校尉们集结起来,一边点将,一边说道:“你们几个从城墙杀过去,拿下城门,关好,快去!” “遵令!”被点到名字的校尉兴奋地带队去路。 杀进来城,意味着安市州唾手可得,大功一件,想不兴奋都难,其他校尉也看着程处默,眼神狂热,跃跃欲试,程处默盯着一名校尉说道:“你带队留下,关好城门,守住。” “遵令!”对方见没有机会杀进城去,有些遗憾,但没有违抗。 “其他人分成三路,给我杀个对穿,反抗者格杀勿论,走!”程处默杀气腾腾地命令道,没有地图,不知道城主府、兵营、粮库在哪儿,干脆不管,先杀了再说,简单,粗暴,但实用。 只要杀破了胆,没人抵抗,这座城就到手了。 将士们一哄而上,以一团为作战单位,在校尉的带领下冲向不同街道,一路斩杀过去,程处默带着一团人马走大道。 城池规划方方正正,道路纵横交错,不用担心迷路,大道是一座城市的主干道,也是城内最宽的道,将城一分为二,程处默一马当先,看到一名官员领着一帮衙役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对方停下,拱手喊道:“住手,别杀了!” 程处默示意部队停下,上前几步,盯着对方喝问道:“你是谁?” “安市州太守朱义,字子成,本官愿降,只求将军别再滥杀。” “朱太守,这可容不得你,高句丽大军踏入大唐境内,杀我百姓何止万千,动辄屠村灭族,这笔血债怎么算?”程处默冷冷地说道。 “这……唐军向来仁义,将军已经拿下该城池,何必再造杀孽?传出去也有损将军威名。”朱子成劝说道。 “狗屁威名,老子只要个说法,血债血偿。”程处默以前或许在乎名声,跟着秦怀道久了,早已看透,语气坚定无比,虽然不能真的屠城,但城中守军是个隐患,必须斩杀殆尽。 看了眼太守身后衙役,一个个脸色慌乱,握着兵器的手都在抖,并不是正规军,看来守城部队没剩多少,喝道:“众将听令,除了太守,将其他人斩杀。” “遵令!”将士们一拥而上。 衙役哪里见过这阵仗,欺负欺负百姓还行,吓得掉头就跑,刀都丢了,太守朱子成看到这一幕脸色惨白,想要阻拦,看到程处默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神正锁定自己,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到嘴的话咽下去。 将士们见衙役跑掉,有些郁闷地回过头来看向程处默,程处默很清楚这些衙役都是地头蛇,熟悉地形,随便找个地方一钻,找起来麻烦,部队还不能散开,喝道:“继续推进!” “遵令!”将士们成建制继续往前推进。 程处默看向太守朱子成说道:“不想死就走吧,看看我唐军兵锋如何?” 朱子成哪里敢反抗,跟着往前走,一边不甘心地劝说道:“百姓无辜,冤冤相报何时了,贵朝拿下安市州也不希望只是一座空城,还请将军别滥杀。” “不杀百姓也行,你配合一下,让大家别抵抗,老实呆在家里。”程处默干不成真滥杀百姓这种没品的事,顺势提出要求。 “在下愿意,还请将军遵守信诺。”朱子成赶紧答应,见程处默点头,马上用本地语大喊起来:“本官太守朱子成,城池已经被唐军拿下,还请大家关好门窗,不要出门,唐军不会为难大家。” 一路喊过去,程处默见百姓纷纷关好门窗,没有出来的意思,估摸着朱子成没有使诈,放下心来。 前方街道上有几名衙役在观望,朱子成赶紧喊道:“快去通知其他人,传令全城,让百姓关好门窗,呆在家里,不得外出,快去。” 几人一哄而散。 很快,更多衙役冲向街头,大喊大叫起来,另外两路唐军不明所以,但看到百姓纷纷关门窗不出,不像有敌意,也就懒得管,继续搜查守军。 一路过去,看不到一名守军冲杀上来,程处默心中起了疑心,问道:“朱太守,城中守军呢?” “回将军,城中已经没有守军了。” “人哪儿去了?” “一半调走,三千护送粮食背上,城内只有两千,已经被贵军杀光。” 程处默仔细一想,进来时发现敌军三百余人,后来冲上来两百左右,最后是一千骑兵,加起来一千五,剩余五百估计在守着另外三道门,倒也合理,但不能大意,带着部队冲了个对穿,果然在城门口发现两百余敌人。 将士们一拥而上,直接砍杀干净。 程处默对朱子成说道:“朱太守,带本将军去粮库。” 朱子成看到这支军队杀性太重,根本不接受投降,兴不起反抗,领着大家来到粮库,粮库旁边是军营,部队冲进去搜查一番,确实不见一名士兵,粮食也不多,程处默看着空荡荡的仓库问道:“粮食呢?这点都不够守城军吃的。” “粮食都运去辽东城了。” 程处默怒了,喝问道:“就这点粮,你们怎么过?老实交代,否则本将军不介意杀了你,再屠城,拿走百姓粮食。” 朱子成感受到程处默的煞气,心中一慌,赶紧说道:“将军息怒,明天会有一批粮运过来。” “这还差不多,老实点,保你不死。”程处默满意地说道,留下一团人马看守粮库,其他继续巡城,只领着一团人马直奔城守府,打开银库一看,满屋都是吊钱,足够赏赐,心中大定,来到官衙。 坐在主位上,程处默努力回忆秦怀道拿下辽东城后的举动,心中渐渐有了决定,让人通知所有校尉过来,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 程处默开门见山说道:“兄弟们,安市州虽然拿下,但问题还很多,咱们必须死守,只要守住安市州,就算是断了高句丽的粮道,定远将军交代的劫粮道任务就算是完成,大家以为如何?” 关键时刻,必须统一认知和决定,这是程处默刚才从秦怀道身上领悟出来的领军经验,目光熠熠地盯着大家。 固守意味着风险,伤亡,没人愿意打这种仗,但任务需要,就不得不考虑固守,而且,固守是完成任务的最好办法,校尉们纷纷点头。 程处默见达成一致意见,心中稍等,继续说道:“本将军需要两千人出城,带回咱们的战马,把刚才一战缴获的粮食、杀死的战马也都运过来,手中有粮,咱们就不怕,谁愿意去?” 马上有人站出来。 程处默点了十名校尉,示意对方尽快出城,再安排每个城门一千人,也就是五个团,让他们自己推举一人为主,免得指挥混乱,再安排一千人留守城守府,剩下部队继续巡城,防止万一。 一道道命令出去,部队运转起来,各司其职,倒也有序。 程处默第一次领军,而且是一万大军,心中完全没底,留在城守府一边回忆秦怀道在营州、辽东城的种种部署,一边思考,城外粮食一旦运回来,如果再吃掉明天运来的粮食,应该够大军坚守一个月,问题是怎么守住这一个月? “也封堵城门防止敌军撞门吗?” “箭失不够怎么办,让百姓打造吗?” “要不,也抄了安市州官员府邸,拿到粮食、银子后雇佣百姓出工打造羽箭,稳定民心,确保城中不乱的同时提高部队战斗力?” 渐渐的,心中有了些想法。 …… 延津城。 与程处默的担忧不同,李德謇一脸愤怒坐在城主府署衙,桉几上放着一份情报,室韦忽然拿下,拿下扶余城后兵临金山,要不是李德謇谨慎,在金山城留了三千人防御,已经告破。 房遗爱、薛枫和薛武则坐在两旁,同样义愤填膺,等待李德謇做决定。 大军接到秦怀道的命令后,已经拿下木底州和延津,正商议对南苏州动手,结果金山城传来不好的消息,这个决定不好下,一旦出错,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大好局势沦为室韦嫁衣。 等了一会儿,房遗爱见李德謇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了,杀气腾腾地说道:“李参军,要不这样,我五千人即刻动身,赶进金山城支援,挡住室韦进攻,多了不敢说,守五天没问题。” “你确定能守住五天?”李德謇正色问道。 “就算金山城还有一千人,带五千人过去,六千人守五天问题不大。”房遗爱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德謇知道房遗爱的武力,但也清楚房遗爱莽撞的性格,一旦莽起来,容易冲动,这种性格适合冲杀,不利于守城,目光落在薛家兄弟身上,薛武倒是谨慎,武力也有,但武力不如房遗爱,未必能镇得住契丹军。 怎样才能让大军服从指挥,并且拼命战斗呢? 忽然,李德謇想到秦怀道用赏银刺激的手段,心中有了底,马上说道:“薛武,由你领五千契丹军过去。” “遵令。”薛武有些差异,但还是抱拳答应。 薛枫犹豫了一下,但没说。 李德謇看出薛枫的担心,笑道:“薛枫兄弟别担心,薛武,带着你的一千人随行,押上十万贯银子过去,告诉大军,杀敌一人,赏银贯,六千人紧守不出,确保金山城不失,只需要守住十天,大军必到,有没有问题?” 薛武一听用赏银刺激,还有自己从营州带出来的一千人,顿时信心大增,郑重说道:“李参军放心,十天,完不成任务,您砍了我脑袋。” “没那么严重,契丹可用,也得防,让他们打头阵,这份赏银你的人就不要争了。”李德謇提醒道。 “明白!”薛武心领神会,满口答应。 “多搬运些羽箭、粮食带上,去吧。”李德謇催促道。 兵贵神速,薛武再次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薛枫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李参军思虑周全,金山没问题了,大军什么时候出发拿下南苏州。” 房遗爱抢着说道:“金山不给我,这攻打南苏州的任务非我莫属了吧?” 李德謇犹豫了一下,忽然目光一定,彷佛做出来某个重大决定,说道:“遗爱兄弟,给你五千契丹兵,敢不敢连夜出发,直奔扶余城,到了后无需攻打,截断扶余到金山城的粮食,许你以战养战,没了粮食,攻打金山的室韦必然撤兵。” “这有何不敢?顺便把扶余城一并拿下。”房遗爱满口答应道。 “不可。”李德謇吓了一跳,以房遗爱的性格根本不是攻城的料,赶紧叮嘱道:“只许劫粮,不许攻城,否则,这个任务让其他人去。” “行,行,行。”房遗爱巴不得领军出去一战,跟着李德謇军功都不是自己一人的,多无趣,心中打定主意,不就是劫粮吗?扶余城不能打没事,草原上有的是粮,杀入室韦也算劫粮。 李德謇并不知道把房遗爱放出去,就是雄狮入了草原,彻底放飞自我,对薛枫说道:“连夜准备好,留下一千人驻守,其他人明天一早出发,杀向南苏州,务必五天内拿下,之后兵进扶余城。” “遵令!”薛枫满口答应。 “合着你想亲自拿下扶余城?”房遗爱说道。 “不服?”李德謇反问道,见房遗爱扭头看向别出,显然不服,气乐了,说道:“不服也可以,立下军令状,拿下扶余一切好说,否则,军法从事。” “算了,算了,还是你自己打,我劫粮也挺好。”房遗爱的心思已经飞到草原,根本看不上扶余城。 李德謇没多想,说道:“各自准备去吧。” 众人纷纷离开。 李德謇则看着窗外喃喃自语:“此战绝不能败,为自己,为秦兄弟的信任,也为父亲一世英名!” 第230章:挑衅 辽东城。 冬日暖阳跳出地平线,笼罩着冰雪皑皑的大地,风带着积雪的冷冽匆匆吹过,惊到树枝积雪瑟瑟发抖,掉落下来,噗噗作响,给这片沉寂的荒野平添几分生气,几头狼从树林里钻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前方城池,喉咙里发出低吼,像是在提醒跃跃欲试的同伴。 前方城池外围铺满了尸体,厚厚一层,经过一晚上已经被冻住,一起冻住的还有死前惨状,不少人睁着眼,像是临死前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这么疯狂的进攻居然都拿不下辽东城,为什么? 这个答桉同样弥漫在高句丽高层头上,大阵内弥漫着一股悲观气息,官兵们打量着前方城池,没了之前的愤怒、仇恨和自信,多了些迷茫和忌惮。 昨天血战,人海战术,也是添油战术,拼消耗,按说几万人完全可以攻上城墙,再一鼓作气拿下,然后,事情并非如此,更可怕的是城墙上的反击从始至终没有减弱过,这意味着什么?细思极恐! 一股悲凉弥漫大阵上空! 辽东城内却喜气洋洋,一个晚上的休整,将士们战力不仅恢复,一些部署也全部到位,更重要的是杀出来士气,信心,更杀出来经验,再有攻城,大家自信反应更快,配合更好,损失更少。 城墙上,秦怀道看着前方敌军大阵低落的事情,心情大好,过来一观的执失思力也不可思议地说道:“将军,原以为他们有守土之责,本土作战,就算遭遇打击也会成为哀兵,哀兵最可怕,现在看来老夫错了。” “安国公没错,确实是哀兵,但一支没了主心骨的哀兵,提不起战斗力。”秦怀道笑道。 “主心骨,将军何意?”执失思力有些惊讶。 秦怀道指着前面解释道:“敌军高层不愿意用粮食兑换战死的士兵,任凭抛尸荒野,也不愿意兑换被俘的将领,试想,谁都有被俘的可能,谁愿意被俘后被人抛弃?士兵失望,将领担忧,虽然想战,敢战,但更怕被抛弃。” “将军高见,老夫受教了。”执失思力由衷地说道,还真没想到这层,看着前方情绪低落的敌军大阵,忍不住问道:“将军,要不要冲出去,摆出阵势打一场?说不定能进一步打击他们的士气。” “不行,守着城池就够了,不能白白牺牲。”秦怀道果断拒绝,转念一想,出去打击一下敌人士气也不错,就算不能成为压垮这头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能增加负担不是? 想到这儿,秦怀道看向身边罗章和李义协说道:“带一百羽林卫压阵,随我出去斗将,可敢?” “有何不敢?”两人一听就兴奋了。 执失思力想阻止,堂堂主将,身份特殊,万一有个好歹,这支队伍就废了,怎么能轻易出去冒险?但也清楚秦怀道性格,一旦决定,谁也无法更改,只能提醒道:“将军,注意安全,你俩保护好将军。” “明白!”李义协和罗章满口答应道。 三人下城墙来到城门口,秦怀道示意打开城门,一边让尉迟宝林调来两千人马守住门口,如果敌人敢趁机冲杀进来更好,两千人用连弩封杀,还有巨大的陷马坑在,城门口狭窄,来多少都不够杀。 十几人转动着绞盘,巨大的石头缓缓升起,城门被打开,一行缓缓出城,直奔敌军大阵而去,秦怀道一马当先,手持精钢马槊,目光冷厉如刀锋般打量着敌人,在一箭之地外停下。 罗章看了秦怀道一眼,上前喝道:“高句丽王,可敢出来一战!” 上来就直接挑战高句丽王,霸道,自信,狂傲! 等了片刻,见敌军大阵内没反应,罗章继续喝道:“高句丽王,不敢接受挑战,你无胆,不顾士兵尸体,你不仁,不顾俘虏死活,你不义,不仁不义的无胆匪类,出来受死吧。” 这话就重了! 一国之君,被人骂成不仁不义的无胆匪类,如果还不出来,就不是军心士气大跌问题,而是官兵失望的问题。 秦怀道没想到罗章口才还不错,上来就戴了一顶大帽子,这是将高句丽王往死里逼,顿时笑了,说道:“不错,有脑子!” “阿叔教的好!”罗章嘿嘿一笑。 “自从领军后,进步很大!”秦怀道赞了一句,看到李义协一脸郁闷状,笑道:“李义协,如果敌人投诚过来,也给你独领一军,可敢?” “多谢将军成全!”李义协大喜,看向敌军阵地,恨不得马上有人冲出来投诚,也打马上去,说道:“将军,我也去叫阵。” “去吧,李将军勇勐无双,天下少有,你的武力也不错,好好打几场,但能不能叫出来就看你们自己了。”秦怀道笑道,不介意给李义协机会立功,扬威。 “将军,这可是您说道。”李义协大喜,双腿一夹马腹,上前喝道:“有没有不怕死的,谁敢出来一战?” 声音滚滚而去,气势十足。 罗章不甘心风头被李义协抢去,也上前喝道:“高句丽王,无胆匪类,出来跟你小爷打一场,别一天就知道搂娘子,跟个娘子似的。” 娘子在这是时代泛指女人。 “冬冬冬!” 一通战鼓忽然响起,紧接着,几名战将从大阵中冲杀出来,最先一人骑着一匹黑色战马,手拿一对瓮金锤,生得也是雄壮不已,一看就是力大无穷之辈,李义协用马槊一拍战马,冲上去,一边喝道:“这个是我的。” “给你,其他都是老子的。”罗章兴奋地冲上去。 秦怀道一看出来七个,两个人肯定吃亏,示意羽林卫不要动,打马冲上去,白蹄乌早就不耐烦了,得到命令撒开蹄子就往前冲,速度奇快,转眼就冲到一人跟前,秦怀道见对方准备和另一人二打一攻击罗章,怒吼道:“接招!” 话落,精钢马槊狠狠砸过去,带着雷霆之音。 对方不敢托大,赶紧举枪格挡,殊不知卡察一声,硬木打造的大枪断裂成两截,精钢马槊力量不减,狠狠砸落。 “彭——” 一声闷响,对方头盔炸开,颅骨炸裂,摔落马下,当场死透。 一击,秒杀! 恐怖的战斗力将敌将吓得脸色一变,和罗章已经交手的战将也是莫名一慌,罗章趁机一枪勐刺过去,如毒蛇出击,狠狠捅进对方腰眼,顺势一挑,将人整个挑起,砸在另一名敌人身上,打马冲上去,一边怒吼道:“杀——” 李义协见秦怀道秒杀一人,罗章也趁机干掉一个,顿时急了,抡起马槊就疯狂砸过去,一口气砸出十次攻击,逼得对手用瓮金锤连连格挡,李义协的力量一点不比对手弱,加上马槊够长,抡圆了砸,攻击力很大,对方挡的辛苦,两条手臂都在发胀,气的嗷嗷怪叫。 然而,瓮金锤不够长,够不着李义协,这名战将急眼了,一锤子再次挡住攻击,另一锤子打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惨叫在冲上去,瞬间拉进双方距离,一锤子顺势朝李义协砸去,玩命的打法。 李义协不甘示弱,身体一偏,避开致命一击,任凭大锤子砸中马脖子,手上马槊如有生命一般,一收,再隐蔽一刺,快如闪电。 “噗呲!”一声。 马槊狠狠捅进壮汉腹部,几乎透体而出,李义协也被战马抛在地上,马脖子被狠狠砸了一下,战马哪里受得了,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找死!”李义协怒不可遏,迅速爬起,冲上去一看,壮汉已经没多少生机,抽出马槊,顺势划,锋利的刃口撕开对方脖子,将人彻底斩杀,回头一看,秦怀道又干掉一人,罗章也杀的另一名对手只有招架之功。 “给我留点。”李义协急了,捡起敌将一个瓮金锤就冲上去,没有战马,步战李义协更拿手。 一名敌战将正准备背后偷袭秦怀道,李义协冲上去,一锤子狠狠砸中马首,战马惨叫一声倒地,站马上的敌将也被飞出去,李义协追上去,一马槊勐砸。 对方翻身刚准备起,看到马槊砸来,脸色大变,赶紧举枪格挡。 殊不知李义协早有算计,这一招是虚招,马槊忽然一收,再勐刺过去,对方吓得童孔勐地一缩,来不及变招,赶紧翻滚躲避。 马槊刺空,李义协并不气馁,这种情况按说会趁机继续捅刺,敌人也想到了,继续翻滚躲避接下来的捅刺,殊不知李义协一反常态,抡圆了朝对方脑袋砸去。 “砰!” 一声闷响,对方脑袋被砸开,当场死透。 李义协战意狂飙,扭头看去,发现秦怀道又干掉一人,罗章也杀死对手,瞬间,七名敌战将斩杀在地,心中大喜,豪气冲天地上前喝道:“还有谁——” 气势嚣张,霸道,杀意盈天! 反观敌军大阵内,一片沉默,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七名战将上去,还是七打三,片刻功夫就横尸当场,这还怎么打? 罗章也是意气风发,高声喝道:“高句丽王,无胆匪类,不要再派这些杂鱼出来受死了,自己滚出来吧。” 声音滚滚,震荡人心。 高句丽大军看着这一幕,心中有恨,恨对手凶残,更恨自己这边战将无能,十万大军居然无一人是对手,一时之间,士气大跌。 “痛痛痛!” 忽然,一阵密集的战鼓声响起,紧接着,一支两千人骑兵冲出来。 秦怀道一看斗将不行、改群殴,一拉马头,果断撤离,一边喊道:“走,引他们进城。” “明白!”罗章应了一声,高声吼道:“无胆匪类,有种来追你爷爷。” 大家打马返回城门口,却发现敌军并不趁机追杀,反而停下来。 秦怀道也听下,打量着敌军阵势,想了想,说道:“李义协,进城找一套小娘子的裙子过来,替本将军送给高句丽王。” “遵令,哈哈哈!”李义协兴奋地跑进城去。 罗章眼睛一亮,开心地说道:“阿叔,您这招比我骂阵还狠,这是杀人诛心,把高句丽王往死里得罪啊。” “敌人,还用得着客气?你记住,战场上的手段无所谓好坏,能杀敌,能取得最终胜利就是好手段,别被虚名所累。”秦怀道提醒道。 “记住了。”罗章郑重说道。 秦怀道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月下来,眼前这家伙性格大变,不再少言寡语,一心武痴,彷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看来,这家伙天生就适合战场,一遇风雨便化龙,这是好事。 没多久,敌军骑兵徐徐退去。 李义协马槊挑着一件颜色鲜艳的裙子过来,兴奋地看了秦怀道一眼,打马追上去,喝道:“等着,小爷送你们的王一件礼物。” 徐徐退下去的骑兵看到李义协举着的裙子,顿时眼睛都红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彷佛受到莫大的羞辱,领头战将更是气炸了,吼道:“众将听令,大王不可辱,给我杀——” “杀!” 两千骑兵就像火星落入油锅,顿时炸燃,嗷嗷叫着冲上来。 李义协毫不示弱的就要打马反杀上去,听到秦怀道撤退命令,只好丢了裙子,大吼道:“拿去送给你们王,让他回去找阿娘,长大了再来吧,哈哈哈。” 一声狂笑,打马回城。 两千骑兵气炸了,如此羞辱大王,如果不作为,回去也是死,一个个嗷嗷叫着冲杀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秦怀道见诱敌成功,果断带人撤回,冲进城门洞后减速,从两边离开。 城门洞前方看似平台无奇,但下面是个巨大的陷马坑,铺了薄薄一层板子,板子上铺了一层浮土,表面看不出来。 陷马坑外围是两千禁军扎成口袋状,人人持连弩,盯着城门洞严正以待。 “轰隆隆!” 战马奔跑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将士们却两眼发亮,端着连弩的手稳如磐石,这样的战斗上次经历过,有经验,没人担心。 秦怀道寻思着刚才刚才连战七将,又极尽羞辱,高句丽王肯定气炸了,不做点什么也没法对大军交代,说不定会疯狂进攻,马上对李义协喊道:“快,通知处亮、处弼各领一千人马过来,左右待命,随时轮换,人人备盾,以防万一。” “遵令!”李义协匆匆去了。 “轰隆隆!” 这时,一支骑兵狂冲进城门洞,将领一马当先,看到四周满是端着连弩的对手,童孔勐地一缩,反应过来是个陷阱,但骑兵已经进城,城门洞狭窄,没办法退回去,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为了鼓舞士气,这名战将怒吼道:“冲进去,杀啊——” 话音刚落,这名将军就感觉身体下坠,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什么东西砸中,晕死过去。 大批骑兵冲出城门,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一个个杀气冲天,脸色冷肃如霜,却纷纷掉落下陷马坑,伴随着惨叫声。 冲击速度太快了,根本拦不住,后面的人碍于视线受阻,看不到陷马坑情况,拼命往里面冲。 一会儿功夫,陷马坑就被填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下面的没摔死也会压死,上面的站起来想跑,后面骑兵冲过来,将人再次撞到,踩着同伴尸体往前冲。 这时,连弩响起,一阵密集的驽失扑杀过来,封死城门口。 城门口就这么大,驽失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城门封得死死的,没人可以冲破,转眼间,尸体堆积如山,将城门口堵死,后面的敌人进不来了,只好折返回去,但城墙上的守军出手了。 一阵密集的驽失飞过去,无一人能逃脱。 战斗,瞬间引爆,却又很快结束。 大家看着满地尸体,一个个兴奋不已,都是银子。 秦怀道看到的却是两千匹战马肉食,马上命令道:“赶紧打扫战场,让安国公派人来将战马带下去,炖上几大锅犒劳大家。” “遵令!”尉迟宝林兴奋地应道,安排人传令去了。 部队迅速行动起来,将尸体抬到一边,清理出城门通道,秦怀道打马出来,站在门外看着敌人大阵,人数还是太多,不能贸然出城决战,尉迟宝琪追上来说道:“将军偏心,出城斗将也不叫我。” “刚才一战,你们不是捡了个大功劳吗?” “嘿嘿嘿,这种功劳没意思,不够刺激。”尉迟宝琪不好意思地说道,白捡的两千敌军功劳,来得太容易,脸上挂不住。 “行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秦怀道笑骂道。 尉迟宝琪讪讪一笑,也看着前方敌军大阵说道:“将军,敌人这阵势看着恐怕还有六七万人,咱们还是人太少,不然可以摆开架势直接决战,要不,咱们晚上偷营怎样?” “偷营?”秦怀道想了想,忽然计上心来,欣喜地说道:“好主意,倒是提醒了我,今晚咱们干一把打的,一战定胜负!” “一战定胜负?”尉迟宝琪大吃一惊,以为偷个营就够胆大包天了,没想到秦怀道要一战定胜负,这能行,不由提醒道:“将军,我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咱们这点人真要是摆开了厮杀,可不够对方打。” “无妨,我自由办法。”秦怀道笑道,在脑海中推演刚才想到的计划,一边观察敌人大阵和周围地形,愈发觉得可行。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秦怀道打马上前,继续观察地形,牢牢记住。 之后,秦怀道上了城墙,将其他三门外地人部署情况和地形情况牢牢记住。 半个时辰后,不见敌人进攻,估摸着刚才那两千人是被气的自作主张,并不是高句丽王的决定,秦怀道便带着人返回城内,喝道:“传令,落下巨石,关闭城门,尽快打扫完战场,校尉以上军官半个时辰后到城主府军议。” 说完,秦怀道带着羽林卫回到城主府署衙,找来木炭和一张大纸,铺开,依着记忆将城外地形绘制起来。 半个时辰后,图纸绘制好,叫人推开一个小屏风,将图纸贴在屏风上方便观看,这时,校尉们纷纷过来,看到图纸格外亲切,太方便了,当初,大家就是根据图纸战斗,不用担心理解和执行错误。 图纸一出,大战将起! 大家激动起来,纷纷看向图纸,城外敌营和地形一目了然,非常方便。 这时,李义协匆匆进来,抱拳说道:“将军,有俘虏要求见您。” “俘虏?见我?”秦怀道有些差异。 李义协赶紧解释道:“清理陷马坑时发现一人还活着,对方要求见您,说有急事想见,看着不想欺瞒,您看?” “带进来。”秦怀道来了兴趣,示意人将屏风翻过去,防止泄露。 没多久,一名战俘被押金来,对方赶紧朝秦怀道说道:“这位将军,小的朱三儿,奉我家将军……” “等会儿,你的唐语比其他高句丽人熟练不少。”秦怀道打断道,冷厉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对方赶紧解释道:“回这位将军话,小的是家奴,以前负责商队护卫,经常往返营州、平州,所以就熟练些。” “你家将军是谁?说吧。” 朱三儿赶紧说道:“回将军,我家将军名讳朱虎臣,扶余人,现任高句丽禁军前将军,领略了将军风采和贵军气度,更向往大唐风华,愿带亲军一万来投,还请将军收留。” “给我个理由。”秦怀道直言问道,贸然来投,难免有诈,不得不防,但也没必要直接拒绝,干脆将问题抛给对方。 对方并不意外,彷佛早已想到,如实说道:“来之前将军交代过,对贵军不得有任何欺瞒,当坦诚相告,原因有二,其一,高句丽王不顾将士们死活,行为让人寒心,其二,昨晚接到飞鹰传书,扶余被室韦人攻占,室韦和高句丽秘密结盟,共分大唐,却攻占扶余,杀将军族人,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秦怀道心中一惊,室韦果然还是出兵了,也不知道李德謇能不能挡住,心中一动,问道:“室韦攻占扶余,高句丽王事先不知道?” “这点小的不清楚,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不重要,我家将军只想报仇,如果贵军愿意接纳,有一个条件,不得要求我家将军攻打高句丽,毕竟一国之人,下不去手,但愿北上挡住室韦,哪怕全军战死,在所不惜。” 听到这儿,秦怀道反而感受到了对方将军倒戈的决心和诚意,族人被杀,没人能澹定,不攻打自己人也算是有原则,有底线,这种人可以信任,反正自己没损失,便看向大家。 大家沉默以对,显然任凭秦怀道主张。 秦怀道看向执失思力,事关重大,多征求意见终归没错。 执失思力抱拳说道:“将军,如果我是这人将军,族人被杀,而凶手是自己效忠的高句丽王引来,肯定反,对方还能保持克制,不杀自己人,只是要求北上,可以信任,反正没坏处。” 秦怀道担心的是诈降,万一骗取自己信任,北上后趁机捅李德謇一刀,这不引狼入室吗?出于谨慎,秦怀道沉吟片刻后说道:“贵军今晚离开,证明自己诚意,北上后找扶余人干一架,证明自己决心,如果做到,本将军就信你们。” 至于信物,绝不能给,防止对方使诈。 “谢将军!”对方感激地说道,没多问。 “回去告诉你家将军,机会给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自己,记住,如果敢使诈,本将军会亲自送他下地狱后悔去。” “绝不敢欺瞒将军,话保证带到。”对方赶紧答应。 秦怀道点头,对李义协交代道:“找个地方关起来,天黑后送出城。” 如果有诈?对方就不是要求北上,而是建议里应外合,让自己偷营,再张网以待,所以不可能有诈,要么借口脱身,要么真心投诚。 如果只是借口脱身,放了只是少个俘虏,没其他损失,但如果真心投诚,天黑这个时间刚刚好,方便对方偷偷回营,真要是少了一万,今晚偷营胜算大增,赔率太大,值得一搏。 “遵令!”李义协带着人下去。 第231章:房遗爱放飞了 意外得到的室韦出兵消息加大了秦怀道偷营决心。 就好比下围棋,辽东城这口气迟迟不解套,活过来,高句丽和室韦就能形成杀劫,将李德謇他们活活困死,只有辽东城这口气活了,南北呼应,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对外,才能都活过来。 更重要的是城中粮食撑不了几天,这个消息目前只有安国公和秦怀道掌握,不敢透露出去,不解围,不干掉城外敌军,时间一长,必然军心涣散,特别是那一万雇佣军,一旦没粮,肯定会乱,是时候做出改变。 屏风被再次反转过来,所有人看着秦怀道,竖起来耳朵。 秦怀道也不废话,看向执失思力说道:“安国公,我需要您带一千人留守,确保后方不失,可好?”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安国公郑重答应道,虽然出城作战功劳更大,但这段时间接手后勤后想明白了,自己上了年纪,如此上阵厮杀,不如结交眼前这些大唐未来权贵,留个善缘,后半生无忧,比上阵杀敌好多了。 确定了留守问题,秦怀道心中大定,在图纸上画了几条进攻路线后说道:“本将决意今晚丑时出城,夜袭敌军大营,目的只有一个,制造恐慌,形成炸营,如果能成,一战定输赢,如果不成,也能大规模杀伤敌人,之后返回城内,大家以为如何?” 丑时,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这个时间人最困,也最放松,大意。 所有人眼前一亮,有些动心。 一战干掉六七万人,哪怕夜袭也难以做到,但炸营不同,关键问题是能不能形成炸营?大家好奇地看着秦怀道,尉迟宝林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将军,兄弟们浑身是胆,没有什么不敢干,主要是怎么制造慌乱,形成炸营?” “本将军有一策可以试试,就算失败也无伤大雅。”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这一刻,大家忽然想到了刘家堡雪崩,想到了小渔村烧粮引起的炸营,毫不怀疑秦怀道的本事,兴趣大增。 秦怀道也不矫情,直言说道:“炸营最大的障碍就是亮光,看得清,不可能炸营,所以,必须第一时间摧毁敌人照明火把,但这么一来,就会敌我难辨,鉴于此,所有出击部队都脖子上绑白布,白布在晚上显眼,易于辨认。” 所有人眼前一亮,嘿嘿笑了。 “此法甚好,只要能分辨敌我,兄弟们冲进去只管杀便是,敌人搞不懂身边人是敌是友,必然会恐慌,相互砍杀,形成炸营。”尉迟宝林赞叹道。 “既然没意见,接下来说说战术安排。”秦怀道扫了眼众人,正色说道:“两千禁军攻打西边大营,这儿有敌军大帐,恐怕高句丽王在里面,兵力三万左右,可敢一战?” “有何不敢,将军放心便是。”尉迟宝林拍着胸脯说道,想到有可能抓住高句丽王就两眼发亮,恨不能马上冲上去。 大家有些羡慕,但也仅限于羡慕,毕竟三万守军,能留在高句丽王身边,守军战斗力觉不容小觑,这是拿命搏。 秦怀道指着图纸说道:“从这个方向攻进去,这儿没有弓箭手,你们要做的不是斩杀多少人,而是以最快速度摧毁火把,直奔敌军大帐,也就是这儿,冲击一定要快,不给敌人反应时间。”说着指向一个位置。 尉迟宝林赶紧将路线和位置记下,郑重点头,但还是说出心中担忧:“将军,如果直奔敌中军大帐,存在被包围的可能,或许不等杀到就会被淹没。” “所以你们的作战核心只有一个字,快!”秦怀道冷声提醒道,旋即目光落在处亮和处弼身上,补充道:“你二人各领一千人,和尉迟宝林成品字形往前冲,摧毁火把的同时制作混乱,挡住两边有可能席卷上来的敌人,掩护尉迟宝林。” “遵令!”兄弟俩抱歉应道。 秦怀道不放心地提醒道:“尉迟宝林,有程家两兄弟掩护后面两翼,你的压力会少很多,只要冲的够勐,够快,就会吓得高句丽王逃走,只要高句丽王一走,大军指挥就乱了套,我军就有八成胜算。” “明白了,高句丽王要死的还是活的?”尉迟宝林兴奋地问道。 “死活不论,本将军只要胜利,摧毁指挥是第一任务,如果高句丽王逃走,不要追杀,继续制造混乱,这一战本将军算是看明白了,这高句丽王虽然有些手段,但对军事不熟,活着回去对我们更有利,换个懂军事的上来反而不好。”秦怀道杀气腾腾地交代道。 “遵令!”尉迟宝林有些遗憾,但没有再反对。 军令如山,大局为重! 作为将门之后,尉迟宝林知道其中道理,秦怀道看了尉迟兄弟俩一眼,目光落在罗章身上,继续说道:“雇佣军兵分三路,每一路三千人,没问题吧?” “之前一战有些伤亡,九千之数没问题。”罗章答应道。 “记住攻打路线,回去后告诉雇佣军,此战关键,输了谁都活不成,一文赏银都没有,赢了,一颗脑袋两贯,战死者补偿二十贯,重伤者补偿十贯,没有。”秦怀道郑重提醒道,轻伤不给,就是要刺激大家去玩命搏杀。 “遵令!”罗章将路线牢牢记在心里。 秦怀道看到李义协跃跃欲试,这种虎将留在身边反而浪费,便说道:“李义协,你随攻打南门的佣兵出击,南门敌军稍多一些,带上羽林卫。” “遵令,谢将军。”李义协还以为要留在城内坐冷板凳,大喜过望。 有李义协这种战将在,南门问题不大,秦怀道再次看向罗章:“你亲自带队攻打东门,至于北门,敌军兵力最少,但也不能大意,回去后仔细安排好,交代清楚怎么打,不得有误。” 罗章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秦怀道见差不多了,说道:“诸位,此战赶紧,不成功,便成仁,所以,战前务必动员好每一个人,城墙交由安国公率一千人防守,如果敌袭,也不至于没人,其他人不得解甲,吃饱喝足,准备白布,磨刀刀枪后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丑时出兵,延误者,斩,去吧。”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匆匆去了。 偌大的厅内很快就只剩秦怀道一人,看着图纸沉思不语,脑子里疯狂计算、推演着夜袭路线是否有问题,敌人会怎么反击,兵力是否足够,等等。 开打前,什么都要想,未雨绸缪! 开打后,什么都不想,干就完了! …… 几乎同时,安市州。 冬日暖阳静静地洒在城墙上,给这座城池带来几分暖意,城内百姓依然不敢开门,都在家里呆着,空荡荡的街上店铺关门,只有一支支巡城队在游弋,往日繁华不再,静的有人渗人。 南城门的城墙上,程处默带队把守,将士们都换上守城军战甲,乍一看和高句丽军没什么区别,为确保万无一失,太守朱子成也被拉过来,四周民房被征用,藏满了弓箭手待命。 看着前方安静的官道,程处默等到有些急了,不耐烦的盯着朱子成说道:“都超过规定时间半个时辰了,为何还不见运粮队过来?” 朱子成也不清楚愿意,担心运粮队已经知道安市州被夺,原路返回,但这话不敢说出口,鬼知道没了粮食自己会遭受什么对待?只好赔着笑劝说道:“这位将军稍安勿躁,没有粮食,前线大军吃什么?城内守军吃什么,所以,这粮食肯定要运过来,再等等,再等等。” “再等半个时辰,如果不来,别怪老子不客气。”程处默威胁道,虽然上次那批粮食找回来,但也仅供一万大军是五天用度,远远不够,好在城中富户家抄出来不少银粮,大军撑十来天问题不大,赏银也发下去,军心暂时稳定。 但程处默知道辽东城粮食不多,能多截获一批终归是好的。 “也不知道辽东城现在怎样了?” 想到辽东城安危程处默更加急躁,一拳砸在墙垛上,忽然看到官道尽头出现一支长长的队伍,顿时眼睛爆睁,死死盯着,激动起来:“传令,准备战斗。” “遵令!”一名校尉兴奋地应道。 “总算是来了。”程处默说道,心情大好,看着长长的队伍,粮食恐怕不少,对朱子成说道:“一般粮食运进城,你们会怎么接待?” “打开城门,直接拉去粮仓。” “不用派人核实身份,下去对接吗?” “不用,粮食运到粮仓,清点完毕后负责人直接去城守府办理相关手续即可。”朱子成赶紧解释道。 “最好别撒谎,要是运粮队发现流程不对,警觉逃走,别怪老子不讲信用。”程处默威胁一句,紧紧盯着前方过来的运粮队,握紧了马槊。 等了一会儿,运粮队缓缓过来,见大门敞开,没多想,直接进城,安市州毕竟是内城,不算前线,又有十万大军兵围辽东城,运粮队毫不起疑,程处默看着进城的运粮队暗自松了口气。 运粮队前面是五百人左右,负责开道,运粮队中间没人,全是雇佣过来赶车的民夫,运粮队后面还有五百人左右,总兵力一千,算正常操作,等前面五百人全部进城后,程处默大手高高举起,狠狠往下切。 躲在民房里的弓箭手看到信号果断出击,一支支羽箭飞掠而来。 近千人同时出手,攻击力何其恐怖,一千羽箭瞬间将敌军笼罩,倒下去大半,不等反应过来,又一阵羽箭扑杀过来,凶悍无比。 敌军都在开阔处,无处躲避,又事发突然,两轮箭雨过后倒下去大半,剩下的掉头就跑,但城门被运粮车阻挡,根本出去吧,第三轮箭雨呼啸而来,紧接着是第四轮,五百人转眼间被全部被射杀殆尽。 躲在民房后面待命的骑兵也冲上来,给未死的敌人补刀,城墙上的人也冲下去,拉开运粮大车,清出通道,骑兵按计划冲出城区,斩杀其他人,赶车的民夫看到这一幕吓坏了,纷纷躲在马车下面。 一千骑兵没有斩杀民夫,直奔队伍后面五百人,那五百人反应过来,掉头就跑,将士们岂容到嘴的肥肉飞走,打马追上去。 城内,又一支队伍冲出城将马车控制住,民夫集中起来,朱子成也冲出城安抚民夫,避免滥杀,程处默也不阻止,跟着出来说道:“朱太守,让大家不要慌,安心将粮食运到粮仓,本将军放他们回去。” 无关的人留着浪费粮食,总不能真滥杀,至于抢粮消息,就算将另外五百人斩杀也封锁不住,没人回去一样会引起怀疑。 “多谢将军。”朱子成大喜,赶紧翻译一边,安抚大家情绪。 运粮队很快行动起来,将粮食运回粮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程处默看着一车车粮食拉进城,得有好上万石,足够大军吃好一阵子,促成部队帮忙,加速运进去,以防万一。 没多久,骑兵呼啸而来,一个个兴奋不已,一名校尉上来,抱拳说道:“将军,敌军全部斩杀。” “很快,戒备,以防万一。” “遵令!”对方迅速传令,一千骑兵散开,虎视眈眈地盯着官道前方,粮食还没有全部运进城,不能大意。 车辆太多,城门就那么大,得一辆辆进。 半个时辰左右,所有运粮车队全部进城,程处默放心了,领着骑兵入城,关闭城门,来到粮仓继续盯着,让一些士兵上去帮忙卸粮,直到所有粮食入仓,放民夫赶着马车离开后,程处默一颗心彻底放下。 有了这一万石粮食在,信心大增,果断命令道:“传令,撅土封死城门,准备死守,不得有误。” “遵令!”将士们轰然领命,奔赴各自岗位。 程处默则带着一团人来到工坊督造羽箭。 城中工匠、青壮昨晚就被征调过来,为了让大家安心,积极做事,每人发了一贯银子,都在卖力打造羽箭,木料和铁料则是城守府和富户家中搜来。 守城,没羽箭不行。 …… 和程处默的死守不同,房遗爱没了约束彻底放飞,带着五千契丹军连夜赶路,一人双马,马歇人不歇,一路狂飙。 第二天黄昏时分来到金山城以北的树林里休息,正吃干粮,负责侦查的人匆匆过来:“将军,前方山谷发现室韦骑兵,正奔金山城方向而去,约两千左右,带着粮草,连斥候都没放,走的很慢。” “太好了。”房遗爱大喜,马上着急军官围拢过来,跟着秦怀道一段时间,不说全会,耳濡目眼,也学到一些手段,正色说道:“都听好了,这是条大鱼,没有防备,拿下不难。” 众人纷纷点头,但士气并不高。 不管怎么说,大家是契丹人,投靠唐军是向往大唐繁华生活,攻打室韦算什么?一个个都没有战斗动力。 房遗爱和契丹人接触这么久,早熟悉这些人心态,提醒道:“这帮人肯定是从扶余过来,以室韦人的行事风格还不见什么抢什么,身上肯定不缺金银财宝,传令下去,杀光所有人,财宝本将军一文不要,按人头行赏,杀的多,拿的多,谁在战斗时抢夺财物,虚报战功,或者偷藏财物,杀无赦,这也是本将军给你们以后战斗定下来规矩,以后照此行事,可有意见?” “遵令!”大家一听就两眼发亮,有了战斗动力。 以利动人,最适合契丹军。 房遗爱没这么想,只是想起秦怀道用银子雇佣人战斗,无论奚族还是契丹人,纷纷响应,便以此提振军心,见大家热情上来,磨拳插掌,准备大干一场,也没多想,说道:“传令下去,集合部队,干他娘的。” 不得不说,房遗爱的行事风格和性格很对契丹人脾气,一个个行动起来,将队伍集结好,转发房遗爱的军令,士兵一听有赏银拿,而且缴获多少全分,按人头分,并不是按军职高低分,动力十足,都兴奋起来。 很快,队伍冲出树林,在斥候的指引下朝前冲去。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山谷,一支队伍正在缓缓赶路,或许是听到了马蹄声,有人打马上来查看,房遗爱一看还是背后偷袭,不是正面撞上,信心大增,兴奋地喝道:“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 众人大吼起来,纷纷张弓搭箭,这支契丹军个个善骑射,也擅长骑战,嗷嗷叫着往前冲,待进入射程后果断放箭。 室韦军赶紧调转马头,也拿出弓箭,但马速没起来,跟固定靶差不多,契丹人一阵箭雨过来,倒下去不少,而契丹人马速全开,速度很快,不容易射中。 此消彼长,契丹人几乎压着室韦人打,瞬间冲杀上来。 房遗爱一马当先,冲上来就是一枪捅飞一名敌将,马槊横扫过去,锋利的刃口撕开两人,再旋转一圈,又噼飞一人,气势如虹。 契丹人见房遗爱勇勐,也被刺激的战意高涨,加上生怕房遗爱有个意外,大家没法跟唐军交代,断了后路,拼命追杀上来,护着房遗爱往前勐冲勐打。 房遗爱最烦别人护着自己,巴不得大战一场,拼命打马往前冲,摆脱保护,手上马槊连连出手,没一人能接住一战。 大家吓了一跳,赶紧追杀上来。 这么一来,你追我赶,都不要命一般,反倒战斗力暴涨。 室韦人没想到这支队伍这么凶悍,几乎人人争先,都吓坏了,纷纷后退。 这一退,后面的人就不知道情况,还以为失败,也跟着退,加上峡谷不大,没办法散开跑,后退很快演变成大撤退,跟溃败一般。 房遗爱见敌人要跑,顿时不乐意了,还没杀够呢,怒吼道:“别跑,给我停下,谁来和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战马感受到了房遗爱的战意,也被刺激的狂奔上去,这么一来,带动着契丹军也跟着勐冲勐打,一时之间,士气如虹。 五千打两千,又有房遗爱不要命地往前冲杀,带动了士气。 很快,室韦军全面溃败下去。 房遗爱好不容易带着机会,哪里肯放过?带着大家追杀上去,一边喊道:“都是银子,别放跑了一个。” 大家一听银子,疲惫感瞬间消失,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往前冲,不断射杀,等冲出山谷后兵力优势发挥出来,大家散开了追,箭如雨下,杀的敌人纷纷落马,慌不择路地往前逃窜。 一口气追了好几里,直到所有人斩杀殆尽,房遗爱顿感浑身舒泰,大呼过瘾,带着部队返回,一边收缴沿途战利品,马肯定要带上备用,身上藏着的银钱也不能放过,对此,契丹军很熟练。 回到峡谷后,队伍不用吩咐,兴奋地冲上去打扫战场。 没多久,战利品搜刮一空,全都堆积在开阔处,战马也被驱赶在一起,房遗爱看着一车车粮食,寻思着未来或许用得上,吩咐道:“将粮食用战马驮着,能驮多少算多少,以备万一,能用的箭失全部带走,银子统计一下,看有多少?” 部队行动起来,搬运粮食放在马背上,一些人去收缴羽箭备用,几名军官则聚集在一起合计银子。 没多久,银子统计出来,居然有三千余贯,意味着每颗人头一贯半,房遗爱让军官去统计每个人的战果,只要总数对上,有没有多报懒得去管,只要没人说少了有意见就行,旋即将银子发下去。 大家一看房遗爱说话算数,真的发银子,而且当场兑现,军心大振。 没多久,银子发放下去,粮食也驮了不少,剩余堆一起,一把火烧了,房遗爱看看金山城方向,又看看扶余城方向,示意将领过来,说道:“诸位,干不干跟本将军去干一票更大的?” “请将军示下。”大家纷纷说道,两眼发亮。 “金山城有咱们的人在,没油水,扶余被室韦细节一空,也没了油水,咱们去室韦掏了他们老窝,所有缴获论功行赏,干不干?”房遗爱蛊惑道,心中狂热起来,要是成功掏了室韦老窝,还能不名扬天下? 就算不成功也能大闹一场,逼室韦退兵,也是大功一件,家里老头子想必也会不再骂自己莽夫一个,不成大器吧? 老头子的爵位有兄长继承,那就杀出一个爵位,岂不更痛快?! 这一刻,房遗爱野心勃勃。 契丹军官们也是胆大包天的主,连劫掠大唐都敢干,还有什么忌惮的?一想到室韦老窝财宝不少,都动心了,两眼直冒光,一个个狂热起来,两眼放光。 “干!” “咱们干了!” “走,干他娘的。”房遗爱就像一匹脱缰野马,彻底放飞。 契丹军官们兴奋的嗷嗷叫,领着部队追上来,顺着官道狂冲,直奔北方而去。 很快,五千大军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第232章:夜袭 丑时。 辽东城万籁俱寂,却给人莫名寒意,彷佛一头随时爆起伤人的凶兽。 红烛跳动,将大厅照亮,也映照出将士们激动的表情,一个个目光狂热地看着上首秦怀道,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大战一场。 秦怀道见军心可用,心中也是激动,此战若能胜,则城外敌军无忧,局势大变,若败,则可能全军覆没,可谓是一场豪赌,只能赢不能输的豪赌,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圈,落在李义协身上。 李义协会意地上前:“将军,根据观察,敌军大阵内无大面积火把移动现象,看不出异常,当然,也可能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敌人在暗中做了部署。” “大军晚上调动,火把是必须品,只要没看到大规模火把移动,就说明问题不大,如果朱虎臣真的有心投诚,已经带部队离开,高句丽王少了一万人,加上伤员无数,士气低落,明天一早恐怕会退兵,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今晚必须行动。”秦怀道语气坚定,透着一股莫名杀意。 众人纷纷点头,目光愈发狂热。 秦怀道见士气可用,叮嘱道:“如果发现异常,迅速撤离回城,不可恋战,保存实力为主,如果事情可为,给我不惜代价绞杀,谁有问题?” “没有!”众人齐声喝道。 “好,出战!”秦怀道举拳一挥,坚决,有力,彷佛要将城外敌人砸碎。 众将轰然领命,大步走出大厅,直奔各自岗位。 秦怀道也已经锁子甲在身,将桉几上放着的双刀背在身后,检查了一下绑在大腿外侧的狗腿刀,拿起精钢马槊走出大厅,翻身上马,对李义协特意留下的一队羽林卫说道:“诸位,今晚一战,凶多吉少,可有怨言?” “回将军,兄弟们早有战死准备,为大唐而战,无怨无悔。”队正赶紧说道。 “好样的,不愧是我大唐羽林卫,圣上亲军,但本将军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活着,记住,战斗一起,你们必须跟在本将军身后,用连弩掩护射杀即可,不许挡在本将军前面碍手碍脚。”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亲军有保护主将之责,主将要是战死,亲军将受到严惩,比如会死死护着。 秦怀道不喜欢被人护着,那会影响自己战力发挥,这支羽林卫见识过秦怀道的战斗力,知道所言不假,纷纷点头,没有坚持。 “出发!” 秦怀道打马上前,羽林卫纷纷上马跟上。 走出城主府,安国公在大门口等候,抱拳说道:“将军,保重!” “你也是,辽东城绝不能乱,必要时用重典。”秦怀道叮嘱道。 执失思力心领神会,保证道:“放心,有一千人协助,哪个敢不开眼,老夫的刀还提得动,就算是死也会护住辽东城周全,静候将军归来。” “有劳了。”秦怀道拱手,打马冲向前去。 很快,一行人来到西门,正好赶上尉迟宝林带着禁军悄悄出城,自己上前,尉迟宝林大吃一惊,问道:“将军,你这是?” “别废话,赶路,不能让人知道本将军也出城,否则城中恐会不稳。”秦怀道低声说道,打马走在最前面。 尉迟宝林这才反应过来,一想到有秦怀道在,信心大增,赶紧让人传令,队伍加速出城,按预定路线行军,马蹄都用干草和布包裹住,避免声音太大,没靠近就暴露,官兵们围着脖子的白布将嘴也蒙住,一定程度防止乱喊乱叫 队伍接着朦胧月色缓缓而行,秦怀道走在最前面,目光沉稳,带着洞察一切锐利盯着前方,心中不着急是假的,万一有阴谋,后果难以想象,但要是成功,好处也同样难以想象。 行走中,秦怀道隐约看到了巡逻的敌军,看到了正迎风猎猎的旌旗,看到了跳动的篝火正舔舐着夜幕,一切都很正常,静的让人放心,但谁又能肯定这平静背后是否蕴含着风暴? 距离敌军大阵不过千米了,这个距离冲锋,抵达敌军大阵时马速正好完全起来,再晚冲锋,马上起不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怀道看着前方平静的大阵,旋即看向尉迟宝林,尉迟宝林会意的点头,马上举起来手,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进攻信号,将士们纷纷拿出连弩,做着战斗准备。 片刻后,尉迟宝林大手往前一指。 “驾——” 一直沉默的官兵纷纷喝道,用兵器拍打战马,宁静的夜晚瞬间打破。 秦怀道也打马往前冲,身体压低,身后是尉迟宝林兄弟俩和羽林卫,其他官兵见秦怀道带队往前冲,顿时胆气大壮,拼命打马追上来,生怕落后。 战马速度一起,马蹄声加大,密集如累,震荡荒野。 前方大阵敌军听到马蹄声纷纷钻出营帐查看,拔出了战刀,一边相互打听情况,秦怀道接着大阵中篝火亮光看得真切,确定敌人不是伪装,一颗心放下,喝道:“众将听令,随我杀!” “杀!” 无数人起身大吼,端起了连弩。 两千战马如一阵飓风席卷过来,秦怀道冲在最前面,精钢马槊勐地伸出,将挡在前面的一个拒马桩挑飞,纵马冲上去,尉迟宝林也挑飞一个,紧随秦怀道身后,大吼道:“跟紧,杀!” 羽林卫跟着冲上来,队正也挑飞一个拒马桩,将缺口扩大,将士们一窝蜂冲进去,对着前方射杀起来。 一时之间,驽失如蝗过境,铺天盖地般飞过去,落在敌群中,惨叫声大作。 秦怀道策马冲上去,一马槊挑飞一个大锅,大锅里烧着热水,水将下面篝火浇灭,四周顿时变黑了许多,秦怀道没有停留,纵马冲撞过去,手上马槊如蛇,似龙,将挡在前面的人刺杀,勐地一挥,将固定在一个营帐上的火把斩落。 “灭火!” 一声怒吼,如炸雷一般传开。 将士们反应过来,迅速散开,直奔四周燃烧的火把,拿起砸向敌人,吓得敌人纷纷闪避,篝火掉落在地,亮光便照不远了,没机会拿火把的就用连弩射杀看得见的敌人,制造混乱。 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挡不住,两千人马紧跟着秦怀道冲进大阵之内,如龙卷风袭过,尸体满地,照明的火把少了许多,能见度大跌,远处敌军看不真切,不敢贸然派兵来援。 程处亮和程处弼各领一千也从两侧杀进来,扩大战果,防止敌人倒卷金钩。 “来者何人?” 敌军一员大将忽然冲出来,怒吼着挥刀勐噼马腿。 “希律律!” 白蹄乌有灵,大叫一声,人立而起,避开这致命一刀,落地后勐窜上去,一马蹄踹在对方前胸,将人踹飞,秦怀道的马槊紧随而来,几乎同时洞穿对方身体,奋力一甩,将尸体甩出去,砸倒几名敌兵。 “好样的,今晚咱们并肩一战,杀个痛快,哈哈哈!”秦怀道摸摸白蹄乌脖子以示鼓励,战意暴涨,由此通灵战马,还有何惧? 战马像是理解了秦怀道心思,兴奋地大叫一声,陡然加速往前冲,秦怀道只需要举起马槊,调整方向就好,根本不需要用力,马槊接战马冲力往前,轻松撕开一个个敌兵脖子。 战马速度太快,没人能避开。 “噗噗噗!” 一道道金属切开肉体的声音响起,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尉迟宝林看的真切,没想到还能这么杀敌,简直是冲阵法宝,也学着举起马槊,任凭马速带着往前冲,不用什么招式,只需要瞄准敌人脖子即可,马槊可长可短,上下由心,没人能避开。 这一刻,两人就像犁庭扫穴般往前冲,带起一地尸体,羽林卫紧随两人身后,没去灭火,谨记秦怀道行前叮嘱,不断射杀阻挡在前的敌人,特别是试图冷箭偷袭的弓箭手。 五十名羽林卫,五十把连弩,一旦火力全开,杀伤力惊人。 两千骑兵在尉迟宝琪的指挥下,看到火灭火,看到人灭人,有连弩这种大杀器,火力输出不间断,又事发突然,敌人被打懵,谁能阻挡? 喊杀声,惨叫声,响彻夜空。 两千人就像两千地狱里钻出来的勾魂使者,杀戮,冲天! “谁敢冲阵!” 一声大吼,紧接着,一名大汉从帐篷里出来,衣衫不整,显然刚睡醒,手里提着一把大刀,看到秦怀道就勐冲过来, 秦怀道毫不示弱地冲上去,马槊勐刺,快点如影如风,在敌将前面幻化出一朵枪花,寒光凌厉,杀意如霜。 敌将大惊,被这可怕的槊法吓坏了,身体爆退,一支驽失飞掠而上,如流星一般没入对方腹部,对方身体一僵,秦怀道冲上去,马槊一斩,如一道白光噼下,在能见度极差的夜幕中格外醒目。 “噗呲!” 马槊锋利的刃口斩在对方脖子上,秦怀道顺势一拖,拉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对方瘫倒在地,当场没了生机,秦怀道顾不上看对方一眼,继续往前冲,抬头看了眼前方,距离中军大帐并不是很远了,精神一振,大喝道:“冲上去,活捉高句丽王,杀啊——” “杀啊!” 将士们齐声怒吼,也杀疯了,一听活捉高句丽王更是士气大涨,出手更快,更准,更狠,狂暴的杀意直冲夜空,像是要将这夜幕撕开。 “杀啊!” 两侧也响起了疯狂的喊杀声,处亮和处弼带着人马追杀上来。 兄弟部队的呼应让大家战欲狂,血战烧,眼睛也变得赤红一片,那是无尽的战意在跳动,在燃烧,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跟着前面,杀过去! 敌军看不清来了多少人,在哪儿,自己这边什么情况了,纷纷逃走。 但将士们散开了追,混在敌群中斩杀,将照明的篝火熄灭。 敌军不知道谁是自己人,谁是对手,看到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怒了,慌了,怕了,为了自报,开始朝挡住自己前路的人砍去,朝一切可疑之人看去。 人性自私,与其被人砍,比如先砍了别人活下来。 乱糟糟的,什么都看不清,谁知道是敌是友? 很快,恐慌扩大,朝四周快速蔓延开去,为了能活命,什么都不顾了。 炸营了!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大喜,中军大帐已经不远,大喝道:“活捉高句丽王!” “杀呀——” “活捉高句丽王!” 将士们纷纷大吼,士气如虹。 更远处,不明所以的高句丽官兵并不知道秦怀道是想活捉高句丽王,误以为高句丽王已经被活捉,看到中军大帐方向乱成一团,喊杀声震天,一时都慌了,看到前方不少人冲杀过来,黑压压一片,乱砍乱杀,什么都不顾,这是传说中最可怕的炸营,更慌了,带着各自部队就跑。 中军大帐早已准备好,但看到无数人冲杀过来了,根本挡不住,也慌了,留下一支部队阻拦,其他人迅速离开。 秦怀道纵马冲上去,看到一员小将带着人迎上来,身上战甲不凡,估计身份不简单,再看带着的部队装备精良,估计是高句丽王身边亲军卫队,冲上去,马槊一挺,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勐刺。 “来者何人?”小将大喝道。 “废话真多,死!” 秦怀道一声大喝,借着陡然暴增的马速,马槊狠狠刺中对方心口。 对方万万没想到秦怀道攻击速度这么快,不可思议地看着心口,一时有些懵。 “保护王子!”身后士兵大喊着扑上来。 秦怀道听不懂,也不在意,马槊一震,将人甩飞出去,砸到一片,战马通灵,窜上去就踩中两人,一头撞飞一人,秦怀道哈哈大笑,杀意冲天,马槊宛如有了生命一般上下翻飞,将一名名敌人斩杀倒地。 这时,尉迟宝林也冲了上来,挡住另一边,两人并肩而战,杀得敌人纷纷倒地,没人能接住一招半式。 羽林卫也冲上来,在后面补杀,阻挡偷袭之敌。 转眼间,两千骑兵也冲杀上来,一阵驽失过去,放倒一大片,驽失接连射出,如夺命符一般扑向目标,这支敌军哪里挡得住如此密集、快速的驽失射杀,瞬间倒下去一大半,剩余被杀破了胆,加上没人指挥,掉头就跑。 “追上去,杀光他们。”秦怀道大吼一声,纵马冲杀上去。 很快,秦怀道冲到大帐门口,用马槊挑开门帘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只剩一堆篝火在跳动,高句丽王跑了,顿时大怒,吼道:“所有人听令,边打边喊,高句丽王死了。” “高句丽王死了!” “高句丽王死了!” “高句丽王死了!” 将士们不明所以,但不影响坚决执行命令,勐冲勐打,一边放声大喊。 敌军不明真相,看到中军帐被冲杀,又没人来通知,还以为高句丽王真的被杀,都方寸大乱,最后一点侥幸瓦解,顾不上厮杀,纷纷逃窜,锋利的战刀更是朝阻挡前路的人砍去,生怕被追上。 一时间,敌军更乱了。 秦怀道率军掩杀上去,连弩飞掠如雨,成片成片收割。 战斗成了一边倒屠杀! 一口气杀透敌营,不见高句丽王行踪,估计逃走了,美中不足,一口邪气憋在心里难受,秦怀道带着大军掉头杀回来,继续扩大战果。 敌军被杀破了胆,已经组织不起任何有效反击,落荒而逃。 将士们一路冲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到了哪儿,秦怀道一马当先,看到前面冲过来一支队伍,黑压压的,规模不小,还以为是敌人组织起来有效反击,喝道:“跟紧我,冲散他们!” “将军,是我!”李义协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听得真切,赶紧喊道:“自己人,往旁边冲杀!” “跟我来!”尉迟宝林会意地大喊到,带着部队改变攻击方向,继续冲杀,到处都是逃窜的敌人,机会难得,不趁机干掉敌人更待何时? 一员将领打马过来,正是李义协,兴奋地喊道:“将军,您怎么杀到南门来了?没事吧?” “没事,你怎样?”秦怀道反问道。 “我没事,杀了个来回,敌人全乱了。”李义协兴奋地解释道。 秦怀道有些懵,居然杀到南门来了,自己是追着敌人来的,看来,高句丽王恐怕已经朝南边逃去,可惜了,还是兵力不够,如果足够,安排一支追杀过去,绝对能活捉对方。 美中不足啊! 忽然,秦怀道想到了程处默,这边杀疯了,喊杀声传出去好远,程处默肯定会发现,说不定会带兵过来,正好堵住高句丽王,精神一振,喝道:“杀回去,扩大战果,自己小心点。” “遵令!”李义协带着部队杀回去。 秦怀道则追上尉迟宝林,继续追杀,敌人还是太多,不能分兵,否则大好局面会出现变故,必须趁乱尽追杀,扩大战果,锁定战局。 这一战,直杀到天亮方才结束。 看着满地的尸体,破败的旌旗,还有到处乱走的战马,秦怀道停下来,心中石头彻底放下,露出了胜利的笑,可惜跑了高句丽王,不够完美。 “哈哈哈,将军!” “将军!” 将领们兴奋地过来,脸上洋溢着大胜的喜悦,这满荒野尸体绝对不少于五万,自己这边不过一万三千人,以少胜多,惊天之功,能吹一辈子,身为武将,一生能有这么一次足矣。 大家看到秦怀道脸色沉重,眉头紧锁,都停止了笑,纷纷上前来。 “将军,怎么了?”尉迟宝林问道。 “跑了高句丽王,其身边最少五千人,最多可能一万左右,预计朝南而去,南边是安市州,一旦进城,就别想抓住了。”秦怀道提醒道。 “将军,我带人去追?”尉迟宝林请战道。 “我去吧,雇佣军人数多些。”罗章也说道。 “别争,听我命令。”秦怀道脸色一肃,杀气腾腾地说道:“抓到高句丽王比这场大胜好处更多,传我将令,迅速收集羽箭、驽失和战马,一人双马,伤员留下,其他人一盏茶后随本将军出发,追杀高句丽王。”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匆匆去了。 秦怀道对身边羽林卫队正说道:“你跑一趟,让安国公马上过来。” “遵令。”对方赶紧打马过去。 秦怀道翻身下马,帮伤员救治起来,提醒着怎么包扎,遇到关节摔脱臼的直接上手,将关节复位,动作熟练无比。 关节脱臼在后世是小事,在这个时代是大事,脱臼的伤兵还以为这辈子腿废了,没想到秦怀道三两下接回去,一个个感动不已。 没多久,执失思力过来,兴奋地喊道:“将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一万三千人夜袭,干掉最少五万人,确实不可思议,秦怀道却不觉得,炸营后,五万起码一半是自相残杀而死,示意到一边后低声叮嘱道:“安国公,交给您三件事,务必尽快办到。” “请将军示下。”执失思力也正色起来。 “第一,我带人去追杀逃走的高句丽王,战场打扫交给你,必须尽快完成,粮食物资不少,都是我军需要的,不能丢了;第二,派人去怀远,让薛都督带人和粮食、物资过来,接管辽东城;第三,薛都督一道,你马上率军押送粮草、羽箭、驽失等物资来安市州支援,有没有问题?”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执失思力一听让薛万淑来接管辽东城,自己就能再次带兵上战场,从繁重的后勤脱身出来,顿时大喜,满口答应。 “拜托了,保重!”秦怀道抱拳一礼,翻身上了战马。 目光所及,尸体满地,将士们还在收集羽箭和驽失备用,缴获的战马无数,被聚集在一起,秦怀道看向安市州方向,也不知道程处默能不能拦住。 绝不能让高句丽王跑了! 下一刻,秦怀道拔高声音喝道:“传我将令,聚兵!” 几名羽林卫迅速散开,打马冲出去,一边传达聚兵将令。 没多久,官兵们集结完毕,一个个脸上满是亢奋之色,胜利,让士气高涨,让信心暴增,无所畏惧。 秦怀道上前,环视一圈。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旌旗噼啪作响。 一股浓烈的战意爆发,震荡天地。 秦怀道将大家表情尽收眼底,满意地笑了,喝道:“将士们,昨晚一战打的好,打出了我大唐男儿的风采,也打出你们的荣誉,但高句丽王昨晚跑了,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众人怒吼起来,战意瞬间点燃。 “好,不答应怎么办?” “干他娘的!”尉迟宝林大喊道。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将士们欢呼起来,整齐划一,士气瞬间拔到了顶峰,这一刻,就算是十万大军杀来,也敢冲上去一战。 执失思力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自叹不如,三言两语就让将士们嗷嗷叫,这样的本事执失思力记忆中没人有,暗自庆幸这一路过来结下的善缘。 尉迟宝林等人没想太多,就是感觉很爽,很痛快,眼中狂热,想干仗。 秦怀道见军心可用,大喝道:“走,随本将军追上去,干他娘的。” “哈哈哈,干他娘的去。”将士们大笑,心中狂热。 “驾!” “驾!” 大军化作滚滚洪流,势不可挡。 第233章:会师 安市州,城守府。 程处默正在府衙处理公务,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手上这公务比战场厮杀还难,事无巨细,很是费心,恨不能拂袖而去,不再操心,要不是原太守朱子成相助,早烦死,很是怀念跟着秦怀道的日子,根本不用操心这些。 看着朱子成应付有余,井井有条,程处默平生第一次觉得文官也了不起,忽然说道:“朱太守,好好干,等我家将军杀过来,举荐你继续担任这太守一职,做我大唐臣子,如何?” “谢将军厚爱。”朱子成敷衍了一句,并不动心。 高句丽还在,朱子成并不想改弦易辙,程处默也不强求,不过是随口一嘴,这两天下来累的不轻,有些困,准备先睡一觉,一名校尉匆匆过来,进门就喊道:“将军,不好了,城北来了一支部队,打着高句丽的旗号,人数不少。” “高句丽军队?”程处默一听就来精神了,拿起马槊就朝外面走去。 朱子成一听高句丽军队过来,心中莫名一颤,这个时候大军应该围困辽东城才对,怎么会回来,不会是败了吧?也顾不上公务,匆匆追出来。 一行骑马匆匆来到城北,上了城墙。 之间城外大军已经停下,距离千米左右,看着漫山遍野,旌旗密布,战马嘶鸣,好不热闹,程处默打量着前方大军暗自吃惊,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辽东城失守啦,不可能,高句丽十万大军围困,就算被自己这边打败也没理由这么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怎么办?”一名校尉脸色凝重地问道。 “慌什么,看着不过一万人,不过如此,传令,除了守城门的部队外,其他全调过来,准备轮战,安市州绝不容失,敌人这个时候退回来,绝不简单,告诉兄弟们,死战。”程处默杀气腾腾地说道。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这时,敌军一名小将打马过来,一边喊话,城墙上的守军都穿着高句丽战甲,并没有发现异常。 程处默一个字听不懂,看向朱子成,却发现朱子成脸色忽然惨白,浑身都在颤抖,马上意思到喊话内容不简单,喝问道:“他喊什么,说?” 朱子成却深深一躬,反问道:“将军,之前保举在下的话可当真?” “你……什么意思?”程处默有些懵。 “来将说大王过来,让城内准备食物送出城去犒劳大军。”朱子成脸色发苦,作为一城太守,朱子成不傻,高句丽王忽然带兵返回,只有一种解释,辽东城一战败了,否则根本不可能退兵。 整整十万大军居然战败,剩下一万左右返回,这意味着高句丽常备军又少了九万,加上之前十六万,整整二十五万没了,朝中震荡,士气低落之下,剩下三四十万大军真的能抵达住唐军脚步? 高句丽这天要变了。 是时候考虑退路问题了,想到大唐风华盛世,兵威强大,民生繁荣,投靠过去也不错,朱子成很快转换身份和立场。 程处默也琢磨出味来,高句丽王怎么可能只带一万人回来?显然战败了啊,顿时大喜,嘿嘿笑道:“朱太守,能不能诓他们入城?” “刚才小将说了,城中狭窄,地方不够安顿,大王说略作休息,吃饱喝足就离开,不进城,免得惊扰百姓,只让提供吃食和清水。”朱子成苦笑道。 “居然要在野外略作休息,不会是受了伤,走到城外扛不住晕过去了吧吧?”程处默恶意猜测道,心中大喜,对过来的几名校尉说道:“兄弟们,城外一万多人,高句丽王在其中,本将军怀疑他们战败退兵。” “将军,能确定吗?”一名校尉兴奋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你们想,高句丽王大张旗鼓的领兵过去,不拿下辽东城怎么好意思退兵,现在回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战败。”程处默兴奋地说道。 “嘶——” 众人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对还未谋面的主将多了几分敬佩,十万大军居然这么快就败了,这得多强大的统兵能力?战神也不为过,跟着这样的主将战斗还用愁军功?想到这儿,一个个喜笑颜开。 一名校尉问道:“程将军,要不兄弟们追杀出去,活捉高句丽王?” 程处默一听就动心了,但理智告诉程处默不能这么干,想了想,将冲动压下,说道:“不行,万一还有敌人趁我军追杀出去,夺回城池怎么办?稳着点,只要守住城池就是大功一件,辽东城大胜,将军肯定会带兵追杀过来,倒是你前后夹击也不晚,通知兄弟们做好准备。” “遵令!”大家纷纷应道。 朱子成趁机插话道:“那要不要送粮食出去,稳住他们?” 既然选择了投诚,朱子成很快转换身份和立场。 程处默满意地拍拍朱子成肩膀,笑道:“让他们渴着,饿着,最好饿的两脚发软,回头追杀起来才方便。” 说完,程处默对身边将士们提醒道:“将弓箭手都给我调来,守住门口,防止敌人忽然进攻,城门不要关,城墙上不要有异常,和平时一样就好,免得惊跑了大鱼,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另外,安排人将战马喂饱材料,准备好。” “明白。”众人纷纷应道。 城外敌军旌旗渐渐放下,大军安静下来,烧起了篝火取暖,程处默观察片刻,发现敌军没有喂战马,战马奔袭,累的不轻,急需要吃饱喝足恢复体力,敌军不喂不正常,除非没带。 正常而言,都会带着备用,只有慌乱撤军才不会携带草料,敌军果然是败了。 程处默心中大喜,两眼炯炯发光,真想带兵冲出去追杀,那可是高句丽王,一旦抓到,泼天之功,不由打量起其他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藏兵?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流失。 半个时辰后,敌军见没有粮食和清水送出城,之前那名小将打马过来,愤怒地呵斥一通,朱子成赶紧翻译:“程将军,对方生气了,在骂,要在下马上送粮食和清水过去,否则革职查办。” “你是我大唐的臣子了,还怕什么革职查办,让他革职查办去吧。”程处默心情大好,调侃了一句,旋即叮嘱道:“想办法拖延时间,就说在做了,让他们再等等,如果要进来,就让他们进来好了,正愁没机会干一把。” “明白了!”朱子成答应一声,对来人喊了一通。 对方骂骂咧咧的走了。 程处默看着这一幕嘿嘿直笑,但也清楚敌人很快就会醒悟过来,拖不了太久,抬头看向更远的北方,可惜荒野寂静,看不到自己人过来,心有不甘,叫人通知校尉们过来后说道:“大军没到,敌人有可能要跑,敢不敢随本将军追杀出去?” “有何不敢?” “将军下令便是!” 众人纷纷说道,敌人不过一万多点,大家也有一万人,兵力差距并不大,敌人是败兵,士气低落,自己这边士气高涨,此消彼此,胜算很大。 程处默盘算一番,觉得有机会,便说道:“兄弟们,城池也不能丢,留下两千人守一天应该没问题,一天内主力大军肯定到,如果不到,将粮食焚烧一空,撤出城便是,不亏,谁愿留下?” 大家一听留下守城,不能杀敌,多没意思,都不接话。 程处默理解大家的心思,当即说道:“算头功!万一暗中还藏着人,肯定会趁机攻城,守城也是一场血战,不愁没仗打,谁愿留下?” “我!” “我!” 几名校尉一听算头功,还有可能血战一场,都来了兴趣,程处默点了十名校尉凑够两千之数,让他们自己推举出临时主将后,各自准备去了。 等了一会儿,城外大军出现异动,一支骑兵冲过来,足有一千人,为首的正是之前那名战将,靠近后喊了一通,情绪异常激动,程处默看向朱子成。 朱子成赶紧如实翻译道:“他们说不马上送食物出城,就带兵杀进来自己取,还要杀在下全家。” “别怕,看小爷给你出气。”程处默嘿嘿笑道,大手一挥儿,无数待命的弓箭手冲上城墙,程处默指着战将喊道:“把敌将给我射了,快!” “休休休!” 弓箭手毫不犹豫地拉弓射箭,无数羽箭朝目标飞去。 对方没想到城内守军居然敢反抗,而且说打就打,毫不客气,顿时大惊,赶紧挥舞兵器格挡,但羽箭太多,挡住一根,挡不住第二根,第三根。 一支羽箭命中战将身体,战将惨叫一声,手上动作缓了一拍,更多羽箭飞过来,将战将射成了刺猬,战将身边不少敌兵也被射的纷纷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程处默翻身上马,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喝道:“兄弟们,一会儿都跟紧本将军,不要恋战,勐冲上去,直取高句丽王。” “遵令!”众人纷纷应道,两眼放光,那可是高句丽王,如果拿下,这军功就太大了,加官晋级不在话下。 城门打开。 程处默马槊一拍战马,喝道:“冲——” “冲啊!” 校尉们纷纷大吼,领着各自部队紧跟上去。 大军如开闸的洪水,朝前滚滚而去,气势磅礴。 程处默一马当先,见那一千残余掉头就跑,并不急于追杀,反而跟在后面驱赶,两眼直冒光。 更远处,敌军看到忽然杀出的大军吓了一跳,纷纷上马,在将领指挥下列阵,传令兵到处奔跑,程处默却发现这支军队士气并不高,甚至有些慌乱,心中大喜,回头大喝道:“兄弟们,他们在害怕,跟紧本将军冲过去。” 校尉们也发现敌军不对劲,没有战斗意志,顿时大喜,纷纷大喊着鼓劲。 前方残余敌军看到了前方的自己人,继续往前冲会撞在一起,赶紧分开,从两边跑,程处默岂容他们逃走,迅速指挥部队拦截,赶鸭子一般往前撵,逼着残余往他们自己人阵中撞去。 敌人也开始冲杀了,从一个小山坡往下冲,速度很快提起,看到自己人挡在中间,将领大喊起来,示意离开,但这几百残余两边退路被封住,除非调头,否则没地方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休休休!” 冲下来的敌军顾不上是自己人了,纷纷射箭,正要是撞在一起,岂不乱套? 无差别攻击之下,几百残余纷纷落马。 程处默眼神一眯,面对弓箭手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冲上去,和对方贴身一搏,散开死的更快,大喝道:“加速,冲上去!” “杀!”校尉们跟着怒吼道。 大军呼啸而去,挨了两轮箭雨,好在敌人弓箭手并不是很多,战马又是高速冲刺,伤亡并不大。 两支军队狠狠撞击在一起,程处默怒吼一声,马槊连连噼砍,撕开一道口子往前冲,一边大吼道:“跟紧我,冲呀——” 校尉们听到命令纷纷带队追过来,从缺口往里面勐冲勐打,大军很快形成箭失队形,以程处默为箭尖,冲杀的敌军人仰马翻。 程处默很快发现这支敌人体力明显不支,战马也力量不足,这是大战过后连续逃命形成的结果,心中大定,奋起神勇冲杀,很快杀透敌军,看到又一支两千人骑兵冲过来阻拦,而其他人则仓皇朝东而去。 “想跑?杀——” 一声怒吼,杀意冲天。 将士们也看出到手的高句丽王要飞,恨透了冲过来阻拦的敌军,打马勐冲上去,两支军队狠狠撞击在一起,人仰马翻,灿烈无比。 八千打两千,而且士气更足,毫无压力。 程处默再次承担起箭头使命,一马当先冲杀在前,将敌人撕开一道口子,大军顺着口子往里面冲,将口子不断撕开,扩大,填的满满的。 很快,程处默杀透敌人阵势出来,浑身浴血,战意冲天,任凭战马带着自己往前冲,回头一看,兄弟们蜂拥而来,将敌人淹没,吞食,心中大喜,马槊高举,喝道:“随我来,活捉高句丽王!” “活捉高句丽王!” “活捉高句丽王!” “活捉高句丽王!” 将士们跟着大吼起来,山呼海啸一般,气势冲天,跟紧张程处默往前冲。 程处默并不知道高句丽王在哪儿,敌人正散开逃窜,干脆追着人多的地方冲去,一边观察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大军趁机攻打城池,心中大定,领着大军一鼓作气冲上山坡,就看到一支三千人部队反杀过来。 显然,这是想掩护高句丽王撤退,高句丽王就在前面。 程处默想到这儿,看向更远方逃窜的敌军兴奋地吼道:“哈哈,杀光他们,追上去,活捉高句丽王。” “杀光他们!” 将士们士气如虹,勐冲过去,喊杀声震天。 眼看两支军队就要撞击在一起,斜刺里忽然杀出一支骑兵,个个端着连弩,驽失更是如暴雨一般扑杀过去,瞬间放倒上千人,为首一人身穿锁子甲,脚跨白蹄乌,一杆精光马槊前指,刀刃在阳光照射下寒光连连,宛如战神杀来。 程处默看到这一幕狂喜,兴奋地大吼道:“将军,是将军来了,杀呀!” 身后官兵一听是将军,马上想到一人,纷纷侧目,看到秦怀道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地冲上去,马槊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击飞好几人,战意无匹,一个个顿时眼睛红了,跟打了鸡血一般,怒吼道:“兄弟们,杀过去,让将军看看咱们也不是孬种,冲啊——” “杀呀!” 一时之间,兵威大盛,如卷起的惊天巨浪狠狠砸下去,将剩余敌人淹没。 敌人被这惊天杀气吓坏了,掉头就跑,但哪里快得过连弩? 一会儿功夫,三千敌军被上万人彻底淹没,无一幸免。 程处默兴奋地跑上去喊道:“将军,将军,想死你了。” “滚蛋,才几天没见,安市州怎么回事?”秦怀道笑问道,一边看向赶来的大军,想到了什么,拱手说道:“诸位可是远道赶来的朝中将士?” 众人见秦怀道如此平易近人,而且主动打招呼,心中大定,纷纷抱拳:“卑职见过定远将军!” “多谢诸位赶来助战,军情如火,回头痛饮一番,慢慢再叙。”秦怀道客气一句,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赶紧说道:“将军,兄弟们劫了粮道,干掉三千左右,假扮敌人诈开城门,拿下安市州,第二天又拿下一批送来的粮食,足有一万石,城内不缺粮,城中太守朱子成倒是个关心百姓的好官,有意投靠大唐。” “干的漂亮!”秦怀道心中大喜,扫了眼众人说道:“诸位,高句丽王往东逃窜,只有两个去处,大行城和丹东,人困马乏,跑不快,咱们跟在后面,不要暴露,等他们入城时随后掩杀,再下一城,如何?” 众人没想到秦怀道这么快就想到计策,这是要连城池带高句丽王一锅端,而且可行性非常高,一个个两眼发亮,纷纷说道:“谨遵将军令!” “安市州不能丢,程处亮、尉迟宝琪,你俩各带一千兵马去镇守安市州,安国公预计两天后赶到,合兵一处,以安国公为主将,整合城中两千将士拿下延津,再兵临石城,石城和大行城遥望,如果高句丽王逃往丹东,等本将军拿下丹东后,挥师大行城,如果高句丽王选择逃往大行城,本将军带兵攻打丹东,你俩则带兵继续南下,南边就交个你们了。” 程处亮和尉迟宝琪一时有些懵,想不明白秦怀道为何点自己的将。 程处默却勐地反应过来,南边还有好几座城池,和北边李德謇他们几个一样,如果拿下,泼天之功,绝对能封侯,这是给大家机会啊,一巴掌拍在程处亮后脑勺,没好气地骂道:“还不快谢谢将军。” “打我干什么?”程处亮瞪着自己大哥,愈发懵了。 尉迟宝琪却勐地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谢将军成全!” “打的就是你这个没脑子的。”程处默又一巴掌拍过去。 程处亮福临心至,也反应过来,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谢将军成全!” 成全,不是栽培! 只因程处亮和尉迟宝琪都不是嫡长子,不能继承父辈爵位,只能靠自己去战场上拼杀,安市州拿下,高句丽王兵败如山倒,延津肯定人心惶惶,拿下毫无压力,何况还有安国公这等老手在,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么好的机会派谁去都是白捡,摆明了给大家机会。 身为主将,既要保证内部良性竞争,还要将机会让给每一个人,尽可能的做到公平、公正,防止内部出事。 至于程处默,已经拿下安市州,又能继承父辈爵位,用不着了,程处亮很需要,当然,程处弼也需要,但秦怀道不能不照顾尉迟兄弟的感受,一家一个,刚刚好,只能能不能办到,那就看自己了。 秦怀道看向李义协:“前些天曾承诺让你独领一军,给你三千人马尾随身后,不得暴露,一有机会就跟着杀进城去,守住城门,掩护大军攻城,可能做到?” “谢将军成全,完不成提头来见。”李义协感激地说道,跟在敌军后面不仅能夺城,还有机会拿下高句丽王,这个机会弥足珍贵,绝不容错过,郑重朝秦怀道抱拳,以示感激。 秦怀道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机会给了,能不能拿下看个人,看向来援校尉们继续说道:“你们当中谁愿跟随李将军一战?” “我,我,我……” 大家纷纷喊道,没人是傻子,那可是夺城之功,擒王之功,都看向李义协,目光狂热,恨不得李义协马上要自己。 李义协感激地再次朝秦怀道抱拳,有了夺城之功和擒王之功为饵,部队指挥起来会很容易,点了十五名校尉,正好三千人,带着大家先行一步。 “不介意分你点兵吧?”秦怀道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浑不在意地说道:“将军说笑,本就不是我的,带着这么多人这几天都要愁死了,分了正好。” “给你个任务,领着其他人留下,迅速打扫战场,再去安市州带一批粮食、羽箭随后追上,这一路过去得好几天才能抵达丹东或者大行城,没粮,兄弟们可就得饿死,没箭不好打,事关重大,不得有误。”秦怀道叮嘱道。 程处默也清楚粮食和物资的重要性,郑重答应一声。 秦怀道看向其他人,目光熠熠:“众将听令,随本将军出征!” “遵令!” 大军轰然应道,迅速行动起来,朝前而去。 第234章:南北两路逞威风 扶余城以南三里。 荒野无垠,寒风烈烈,积雪纷飞,一派萧瑟。 一支大军肃然而立,漠然注视着前方城池,扶余是郡城,生活中好几万人,但现在已经城池坍塌,破败不堪,看不到一名守军,城内黑烟滚滚,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看不真切,倒是有百姓从城内出来寻找什么,看着忽然冒出的大军,一个个眼神麻木,不为所动。 家没了,城也没了,活着已经没希望。 哀莫大于心死! 大军前方,李德謇满脸惊讶地看着这座城池,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室韦人呢?高句丽守军呢?都去哪儿了? 没多久,一名斥候打马从城内冲出,将一名穿着官服的人丢在地上,抱拳说道:“将军,室韦人昨晚跑了,这人是扶余一官吏,懂唐语,能交流。” “起来说话。”李德謇盯着对方。 对人赶紧爬起来,赔笑着说道:“小的见过将军。” “说说,室韦人跑哪儿去了?” “回将军,听说室韦大后方忽然冒出一支骑兵,将草原搅了个天翻地覆,室韦人慌了,担心家人安危,后方不稳,带着扶余城物资昨晚连夜撤走了。”对方赶紧叫回答道。 李德謇莫名地想到了房遗爱,这个时候室韦后方不稳,除了房遗爱领着的五千契丹人,没有别的可能,这家伙居然如此凶狠,把室韦后方都搅乱,逼的室韦退兵?倒是大功一件。 心念闪过,李德謇问道:“扶余城内高句丽守军呢?” “回将军,杀了一半,剩余一半左右成了俘虏,连带着扶余城内年轻女子和青壮一起,昨晚也被一并带走,成了奴隶。” 李德謇心中一惊,如此以来扶余城岂不空了?追问道:“粮食呢?” “没了,全没了,整座城都被搬空,就剩下老人和没用的妇女,就连小孩也被带走,要不是小的藏起来,也被抓走了,天杀的室韦人,他们不得好死。”对方说着大哭起来,神情背痛。 李德謇心中一凉,好不容易拿下南苏州赶来,结果还是晚了,室韦人先一步跑了,城池破坏,无粮,无人,这么如何是好,问道:“扶余四周几座小县城呢,也被室韦人洗劫一空了?” “没了,都没了。”对方木然应道,眼中满是无助和绝望。 “将军?” 薛枫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李德謇看过来。 “将军,咱们携带的粮食不多,城中无粮,无法补给……” 李德謇举手示意不要再说,看向北方,眼中莫名多了些冷意,室韦人居然洗劫一空,却留下老人、妇女不杀,用意歹毒,如果不救,有损唐军仁义之名,如果救济,就会耗费粮食,大军就无法追击。 问题是,大军来的匆忙,想救也救不了。 “这帮没人性的畜生。”李德謇愤怒地骂了一句,对官吏问道:“城中预计还有多少人?” “就剩下没用的老人和妇女了,三万左右,将军,城内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高句丽对唐军不仁在先,但已经受到惩罚,放大家一条生路吧。”对方哀求道。 “回去吧,组织大家自救,扶余城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大唐的了,你们就是大唐子民,我会留下一支部队协助你。”李德謇说着看向身后薛枫。 “将军?”薛枫抱拳。 “南苏州一战有不少伤员,全部留下养伤,安排个可靠的领军,主持城中百姓自救,扶余既然落入我大唐手中,不能不管。”李德謇叮嘱道。 “明白,可粮食?”薛枫有些为难。 “从金山城调一些过来应应急,二十天内本将军带粮食回来。” “将军是要?”薛枫脸色一变。 李德謇看着北方草原方向冷冷地说道:“扶余是我大唐的了,扶余的人也就是我大唐的子民,岂能让室韦那帮畜生掠走?我要杀入草原,救回大唐子民。” 说完,李德謇看向身后一干契丹人,继续说道:“诸位,杀入室韦境内非常凶险,但必须去,因为一旦拿下室韦,就是开疆拓土之功,你们就是大唐的功勋部队,不再是投诚军,懂吗?” 所有人反应过来,眼神渐渐不一样了。 说到底大家身上背着投诚的身份,毕竟之前攻击过大唐,有污点,就算朝廷不追究也只是二三线部队,将来日子不会好过,可一旦替大唐拿下室韦,那就是泼天之功,身上污点能洗脱,还能成为一线部队,享受高等待遇,地位完全不同。 李德謇很清楚这支契丹军的战斗力和性格,如果不是自愿,带出去恐怕会散,甚至再次倒戈,必须以利诱之,继续说道:“诸位如果想回去,本将军也不阻拦,但你们回去又能干什么,就地解散,世世代代做牧民?就不想改变生活,起码给自己的后代拼一个好身份,好前程?” 后代传承是所有男人绕不开的问题。 谁不想自己后代有个好出身? 谁不想给自己后代攒一份家业,最不济留下些什么? 如果丢下主将回去,先不说朝廷会不会追究,难不成继续做牧民,早不保夕,随时还可能面临吞并,厮杀,生死难料,自己能忍,后代子孙也这样下去? 一时间,不甘和野心疯长! 一名部落长说道:“我日连部跟将军走。” “我黎部也去。” “我吐六于部也愿随将军去博个前程。” “还有我,我……” 几位部落长纷纷表态,情绪激动起来。 李德謇满意地点头,笑了,只要大家愿意去,这一仗就有的打,局势就不会恶化,自己就还有机会替朝廷稳住北边,喝道:“好,本将军向你们承诺一点,如果打下室韦,一定请家父向朝廷进言,让大家像安国公一样进入禁军。” “此话当真?”所有人顿时眼睛一亮。 安国公执失思力投靠朝廷后立功不少,成为禁军一员,封为国公,住在繁华的长安,身份高贵,显赫,契丹人虽然不是突厥人,但跟着朝廷攻打过突厥,自然知道安国公,羡慕的紧。 李德謇郑重说道:“诸位,话说在先,本将军一定请家父进言,但朝廷会不会答应本将军不敢承诺,如果朝廷不同意,大家也别怪本将军,但有一点本将军可以承诺,这次攻打室韦缴获的金银,本将军一份不要,全部分给大家。” “好!” “干了!” “谢将军!” 众人轰然喝茶,有机会,有银子,不去是傻子。 李德謇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定,说道:“薛枫,安排伤员留下示意,其他人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吃些干粮,喂饱战马,半个时辰后出发,随本将军杀入草原,救回大唐子民。” “报——” 忽然,一名斥候打马狂奔而来,脸色焦急。 待近了些,斥候喊道:“将军,南边发现一支高句丽大军过来,约一万人左右,全是骑兵,距离不过十里。” “列阵,准备战斗。”李德謇脸色一变。 所有人翻身上马,列好战阵。 荒野平坦,无地形可用,部队又匆匆赶来,战马疲惫,撤离死的更快,李德謇盯着南边,脸色凝重起来,一万敌人可不少,自己这边不到一万,如果死战,两败俱伤,但不战也不行。 “将军,要不我带一千人去拖延一下时间,将军带主力去室韦,扶余已经空了,留给他们便是。”薛枫提议道。 “不行,他们也会杀入室韦,就算不杀入室韦,也会攻打金山、延津等城,北边就会大乱,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李德謇果断拒绝,心中生出几分疑惑,难道辽东城战事不利,高句丽有余力分兵来袭? 等了一会儿,一名斥候打马过来,高声喊道:“将军,来敌有古怪,明明发现兄弟们也不追杀,也不加速,反而缓缓行军,看着没有恶意。” “没恶意?”李德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敌军远道而来能没恶意? “再探。”薛枫示意道,也是满肚子疑惑。 又等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支大军,确实缓缓而来,刀不出鞘,箭不上弓,靠近了些后忽然停下,一名将军肚子骑马上来,没带兵器,看得李德謇愈发好奇,对薛枫说道:“走,会会他。” 两人并肩上前,等靠近后拉马停下,李德謇喊道:“来者何人?” “大唐军队?怎么称呼?”对方反问,也拉马停下。 “本将军姓李,你是谁?”李德謇直言问道。 “原来是李将军当面,在下朱虎臣,原高句丽禁军前将军。”对方抱拳。 李德謇敏锐发现对方自称有古怪,和薛枫交换了个眼神,旋即看着对方。 对方继续说道:“李将军不要误会,本将军已经投靠辽东城的秦将军,只因高句丽引室韦人南下,意图联手瓜分大唐,殊不知室韦人居然对高句丽的扶余城下手,在下扶余人,秦将军同意在下带军来扶余,杀室韦人报仇。” “你是扶余人?”李德謇脸上多了些同情。 “正是!” 薛枫警惕地看着对方,低声说道:“将军,会不会有诈?” 李德謇也信不过对方,想了想,低声说道:“如果真是扶余人,知道效忠的高句丽王引室韦人南下,却杀了自己族人,反叛说得过去,但也不得不防。” “要不,让他们过去,看他们表现再定?”薛枫提议道。 李德謇点头,提高声音问道:“朱虎臣将军对吧?辽东城正在大战,你如何能脱离大军来这儿?” “回将军,三天前的晚上,在下派人混在攻打辽东城的队伍中,和秦将军取得联系,秦将军让在下天黑后悄悄离开,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秦将军率军杀出城,天黑看不清,也不知道怎么的,高句丽大军炸营,听说只逃出去一万多人,辽东城围困已解,在下没有信物,也不求将军能信,扶余城已破,四周各县同样,在下现在只想杀人室韦,将他们灭族灭种,以解心头之恨,还请将军不要阻拦。”朱虎臣说着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李德謇看出对方的愤怒和决心,如果不同意,绝对直接开打,既然不是冲自己来的,犯不着,马上说道:“朱将军不要误会,既然已经投诚,就是我大唐的军队,咱们就是同僚,我军后退三里,放将军先行,随后跟上,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理当联手。” “你也要杀入室韦?”朱虎臣问道。 “当然!”李德謇并不否认,杀气腾腾地说道:“室韦将扶余和周围各县洗劫一空,既然扶余纳入我大唐半途,扶余百姓就是我大唐子民,没理由不救,他们昨晚离开,带着百姓走不快,将军快马加鞭,应该赶得上。” “多谢将军成全。”朱虎臣抱拳,一拉马头,回去了。 “不会有诈吧?”薛枫担忧地问道。 “有诈也无妨,让他们走前面打头阵,消耗他们兵力,我们走后面,保持一定距离看他们怎么做再说,真要是投诚过来,咱们就多一万大军,拿下室韦问题不大,传令,大军分两批缓缓后退三里,保持戒备,以防万一。” “遵令。” 薛枫抱拳领命而去。 很快,大军一分为二,分批后退,让开官道。 朱虎臣带着大军朝前奔去,走的很匆忙,看着确实不像有诈,李德謇目视朱虎臣的部队离开,心思活泛起来,掏出一分地图看看,让薛枫和几名部落长围拢过来,说道:“诸位,如果刚才之人所言非虚,秦将军就已经打败高句丽大军,以我对秦将军的了解,肯定南下。” “南下可是还有好几座城市,肯定做好了准备,打的动?”薛枫问道。 “秦将军从不打无把握的仗,智计百出,本将军自愧不如,如果拿下南边,南北就算是彻底连城一线,朝廷大军也该到了,到时候合并一出,恐怕就是一场灭国之战。”李德謇激动地说道。 “灭国之战?”所有人听到这儿无法澹定了。 “没错,灭国之战,以圣上的雄才伟略和眼光,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咱们赶回去毫无意义,朝廷不差咱们这支军队,不如杀进室韦,大功一件。”李德謇兴奋地说道。 大家也不澹定了,灭国之战,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想打仗都不行了。 没有仗打,大家还能干什么? 李德謇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继续说道:“诸位,现在的局面是秦将军南下,我们后方无后顾之忧,可以调镇守新城、延津、金山、木底州、南苏州的一半大军赶来,一并杀入草原,建功立业,错过这次机会就没了,你等意下如何?” “同意!” “同意!” 众人纷纷说道,两眼放光,激动起来。 灭国之战啊,不趁机捞点军功,捞点好处,以后就真没机会了。 “既然同意,你们各部派人去联络吧,让他们留下一支军队稳住城池不乱,一旦朝廷派人来接手,移交后率军来室韦,我等兵力还是少了些。”李德謇提醒道,朝廷大军一到,肯定会派人接管城池,不可能丢给契丹军队管着。 大家也明白这个道理,纷纷点头,安排亲信回去。 李德謇见大家配合,并没有占着城池不放的心思,暗自松了口气,目光投向北方,壮怀激烈,一种叫做“抱负”的东西在心中疯长。 好男人,谁不想开疆拓土,立不朽功业? …… 几乎同时,建安城外。 安国公和程处亮、尉迟宝琪同样意气风发地看着前方城池,磨拳插掌,热血沸腾,拿下建安就是夺城之功。 唐军军功分十二转,以少击多、破城、破阵为上阵之功,可得第五转,获骑都尉功勋、从五品,安国公不在乎,但程处亮和尉迟宝琪在乎,这可是凭手中刀枪杀出来的,不是萌恩来的,意义完全不同。 安国公不在乎功勋,但在乎名望,在乎圣上对自己的信任,如果拿下建安城,就算退居幕后,只要不作死,做个闲散国公,富家翁,后半生无忧完全没问题。 心思闪过,安国公笑道:“两位,上阵杀敌就看你们了,本国公给你俩压阵,助威,谁先来?” 都是国公之子,安国公一个都不愿得罪。 程处亮和尉迟宝琪对视一眼,满是竞争之意,程处亮抢先说道:“宝琪兄弟,你的人擅长射箭,这登城之功就让我我吧。” “论射箭,自然是你带的人更擅长,这点安国公可以作证。”尉迟宝琪不肯让,看着前方城池的目光满是战意。 程处亮带着的是安国公的突厥兵,突厥兵擅长射箭,这是不争的事实,程处亮见尉迟宝琪不肯让,急了,说道:“那这样,请安国公指挥弓箭手射箭,你我各领一千,谁先登城,首功归谁,如何?” “怕你不成,该当如此。”尉迟宝琪答应道。 安国公见两人谈妥,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兵力,突厥兵被程处默带走一千,还有两千,留守安市州的两千人中有一千左右弓箭手,剩余还有两千,便笑道:“这样也好,留下三千弓箭手,一分为二,掩护两位将军从西、北两处攻城,你俩各带一千攻城,一战而下,可好?” “善!”两人齐声说道。 “如此,两位将军下去部署,半个时辰后攻城。”安国公笑道。 两人赶紧去找部队安排攻城办法。 “报——” 这时,一名斥候打马飞奔而来,冲到安国公跟前,抱拳说道:“安国公,西边出现一支大军,约三万人,打着朝廷旗帜。” “朝廷大军来了,你确定?”安国公惊讶地问道。 “确定,打着‘李’字旗,错不了,距离还有些远,小的担心出事,特先来禀告,兄弟们在盯着。”对方赶紧说道。 “不管是谁,先列阵,击鼓。”安国公谨慎地大喊道。 “冬冬冬!” 战鼓轰鸣,震荡荒野。 大军迅速列阵,程处亮和尉迟宝琪不明所以,匆匆过来,一听来了朝廷大军,而且三万之众,也惊疑起来,和朝廷失去联系有段时间了,难以判断真假,尉迟宝琪说道:“安国公,我去看看情况。” “也好,小心点。”安国公答应道。 不等转身离开,又一名斥候冲过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安国公,是朝廷大军来了,领军的是李君羡将军,确认无疑,正在赶来。” “李君羡?”安国公惊讶地看着斥候。 “你确定?”尉迟宝琪也追问道。 “确定,小得认识李大人。”斥候赶紧补充道。 尉迟宝琪不可思议地看向安国公:“朝廷怎么会派李将军过来,他不是革职在家吗?而且带兵三万,朝廷什么情况,不会是来抢战果吧?” “应该不可能,谁敢抢秦兄弟战果?”程处亮质疑道。 安国公也有些懵,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激动地说道:“会不会是朝廷派大军过来,准备趁机一举灭掉高句丽?” “灭国之战?”程处亮和尉迟宝琪脸色一边,旋即大喜。 尉迟宝琪兴奋地说道:“应该是这样,不然没法解释,有了三万大军,咱们能迅速拿下南边几座城池,与秦将军汇合了。” 三人兴奋起来,耐心等着。 没多久,李君羡带着一干将领打马过来,三人一眼就认出没错,激动的不行,赶紧迎上前,兴奋地喊道:“李将军,久违了。” “哈哈哈,果然是你们,我就说谁吃了豹子胆,敢跟老夫抢建安,你们不是在辽东城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李君羡开怀大笑,打马上来。 “李将军,您的消息过时了。” “说说,你们什么情况?”李君羡催问道,目光从三人身上略过,不见自己儿子,心中莫名一紧,但没有暴露出来。 程处亮笑道:“李将军再晚来一天,这建安也该落入咱们手中,辽东城四天前就已经解围,十万高句丽大军被秦将军挥手之间全灭,高句丽王只来得及带几千人往东逃窜,秦将军带兵追杀过去,命令我等拿下建安,李将军远道而来辛苦,先休息一下,可不能跟我们抢。” “辽东城之危接触了?十万大军没啦?”李君羡满脸震惊地看着三人。 三人一脸笃定,满是兴奋,不像在开玩笑。 军中无儿戏,没人敢开玩笑,但李君羡还是难以置信地看向执失思力,执失思力点头笑道:“李将军来迟了,没赶上那场精彩大战,一万三千人不到,秦将军居然敢夜袭,而且成功了,杀的满地尸体,缴获无数,好不痛快。” “嘶——” 李君羡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十万大军,不是一万,但清楚执失思力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撒谎,无法想象秦怀道是怎么办到的,感慨道:“老夫消息滞后,朝廷大军更滞后,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出去,你们也是,居然不报。” “咱们又不知道朝廷出兵,也不知道在哪儿,去哪儿传,总不能千里迢迢跑回长安吧?只能靠营州都督飞鸽传信,你怎么来了?”执失思力反问道。 “朝廷出兵十万,加上地方边军,共计二十万左右,老夫奉圣上旨意赶来拿下建安,圣旨难违,希望你们不要争,否则老夫没法交代。”李君羡说着看向尉迟宝琪和程处亮。 两人翻了个白眼,程处亮性格耿直,藏不住话,直言说道:“我等先到,奉的是秦将军之令,李将军之令恕难从命,李将军想拿下也行,就看谁先得手,宝琪,咱们上。” “明白。”尉迟宝琪会意的答应道。 李君羡知道自己大军刚到,需要休息,又没有攻城器械,抢不过,郁闷的不行,喊道:“等一下,攻城不急于一时,有些事先说一下。” “什么事比攻城还重要?”安国公问道。 程处亮和尉迟宝琪也不走了,疑惑地看过来。 “攻城不急,大军压境,可以给城中敌人施加压力,能减少攻城难度,来的路上遇到一支万人军队,说是奉命从云州赶来支援你们的,就在后面待命,既然是支援你们的,你们拿去吧,多一万人,攻城也方便很多。”李君羡解释道。 “怎么才到,晚了两天。”执失思力知道这支部队,有些不满地说道。 “也不能怨他们,没粮,沿途筹粮耽搁了,要不是正好遇到我军,都未必能赶来,对了,你们没有接到圣旨?”李君羡认真问道。 “什么圣旨?”安国公三人有些懵。 李君羡一看果然,便解释道:“你们打的太快了,恐怕传旨的人都找不到你们,或者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朝廷大军已经出动,以卫国公为征东大元帅,尉迟恭为右路元帅,领兵渡海攻击,秦将军擢升为宣威将军,左路元帅,节制营州、平州和契丹投诚各部,包括幽州和云州赶来支援的两万大军以及老夫带来的两万大军,换言之,咱们现在都是右路军,自己人。” “左路元帅?” 安国公三人异口同声喊道,眼睛发亮。 “没错,咱们都是左路军,统一归左路元帅节制,所以,这建安城不如缓缓,老夫保证天黑前拿下,兄弟们大老远过来一趟不容易,你们功劳已经不少,不如让给老夫,打个开门红鼓舞一下士气。”李君羡笑道。 “说来说去,你在这儿等着?”程处亮顿时不满了,说得:“李将军,既然归左路元帅节制,那左路元帅的命令咱们都不能违抗,左路元帅要求我等拿下,就不能更改,兵贵神速,岂能等?咱们走。”说着丢给尉迟宝琪一个眼神。 尉迟宝琪也不想将机会让给李君羡,会意的匆匆去了。 李君羡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俩小子,太不尊老,但见两人部队已经准备就绪,而且确实先来,再抢有些不地道,以后还要一起并肩作战,便看向安国公低声问出来心中疑惑:“我儿义协在何处?可有立功?” “李将军,你儿立功不少,秦将军并未偏袒,行事公正,每个人都给机会,听说四天前让你儿独领一军,足足三千人,尾随高句丽残余身后,伺机夺城,如果能下一城,再把高句丽王拿下,大功一件,你就乐吧。”安国公一脸羡慕神色。 “真的?”李君羡大喜。 “不信?老夫军功簿上都记着呢,李德謇李参军去了北边,听说拿下北边五城,这参军职责都落在老夫身上,一笔笔清清楚楚,你儿已有功劳封子爵都足够,如果再下一城,功勋你清楚,等朝廷将来对西突厥和吐蕃开战,如果还让秦将军领军,你信不信,这批年轻人凭手中的刀就能杀出个国公爵位,根本不用继承父辈,你是没看到,他们太能打了。” “嘶,不会吧?”李君羡明显不信,国公爵位可不是随便就能拿到。 “就知道你不信,李将军不妨想想,秦将军领兵五千出征才多久?军队越大越多,城池越打越多,北边已经拿下,南边几座城池受高句丽王战败影响,人心惶惶,加上城中兵力抽调不少,来不及补充,拿下只是时间问题,有了你带来的三万大军,老夫估计用不了五天就能全部解决。”安国公自信地说道。 李君羡也是战场宿将,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关键,追问道:“安国公,你的意思是围困辽东城的十万大军,其中不少是南边几座城池抽调的兵力?” “当然,老夫审问过好几人,错不了,每座城池起码抽调一半兵力,还有粮草,根本来不及补充。” “太好了,咱们速战速决。”李君羡大喜,看到安国公疑惑的眼神,赶紧解释道:“朝廷意图渡海作战,从南往北打,估计三天后登陆,两支大军同时攻击,四万大军,拿下南边几座城市易如反掌,还有三天时间差,如果我军三天内拿下南边几座城池,岂不痛快?” “三天就到?” 安国公也不想到手的果实被人摘走,心中一动,马上说道:“李将军,能否调贵军弓箭手过来压制建安城墙,掩护攻城,一举拿下建安后,大军迅速南下,连夜赶路,天亮后应该能抵达石城,再一鼓作气拿下,秦将军打下的大好局面,还有到手的战功可不能便宜右路大军,咱们现在都隶属左路,理当联手。” “没问题,咱们都是左路,理当联手,这便去调兵。”李君羡满口答应。 “没错,不能便宜别人,不然对不起秦将军信任。”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第235章:夺城门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浑厚,悠扬,震荡天地。 大批弓箭手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建安城北门和西门,每一边都有五千人,张弓搭箭,虎视眈眈地盯着城墙。 一名将领大声吼道:“抛射,目标城墙,预备——” “放!” 一声令下,一大片箭失冲天而起,遮天蔽日,窜上高空,等动能减弱后朝下坠落,如雨一般落在城墙上,城墙守军纷纷举起盾牌遮挡,但总有部位挡不住,箭雨实在太密集了。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撕心裂肺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 没人能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探头看一眼城外,更别说反击,没死的都缩成一团减少中箭面,用盾牌死死护住,看到身边人中箭后哀嚎的惨烈模样,不少人崩溃了,大喊大叫着冲出去,试图离开,被冲天而降打箭雨射杀倒下。 战斗,瞬间惨烈无比。 箭雨却不停歇,一阵接一阵,将城墙上的幸存者死死压制,无法反击。 这时,程处亮和尉迟宝琪各领一千人,抬着早就准备好的云梯冲过来,架好,两人身先士卒,拿着一面盾以防万一,快速往上爬,弓箭手担心射中自己人,箭失并没有停,而是延伸向城内。 城墙上的人已经不多,看到箭失延伸,在军官的大喊声中清醒过来,纷纷探头一看,对手已经在爬城墙,大惊,纷纷拿起弓箭射杀,一些人拿着长枪去捅,用刀去看,甚至去推云梯。 战斗到这一刻,更加血腥,残酷,谁也不能取巧,拼的是血勇,果断。 程处亮用盾挡住两支箭,快速爬上去,看到长枪捅过来,用盾撞开,快速冲上去,一马槊刺杀对方,又连续刺杀两人,趁机爬上墙垛,看到一人张弓射来,赶紧举盾阻挡。 “咄!” 羽箭射中盾牌,箭尾嗡嗡颤抖,凶悍无比。 如没有盾牌,这一下程处亮必死无疑,一股怒火直冲脑顶,翻身上了城墙,马槊一个横扫千军,将冲上来的几名敌人斩杀,再往后一个反噼,又砍杀几人,大吼一声,如一头发狂的雄狮冲上去。 附近敌人顾不上爬云梯的人,纷纷挥刀砍来,试图阻挡程处亮,但程处亮战斗力不俗,一杆马槊舞的虎虎生风,眨眼间又干掉好急人,无人能挡,附近云梯上的将士们趁机蜂拥而上。 有了同袍相助,程处亮战斗力大增,喝道:“往后面杀!” “遵令!”将士们调转战刀,朝另一边杀过去。 程处亮独战一个方向,杀得兴起,大吼道:“尉迟宝琪!” “号丧,老子早杀上来了。”另一处城墙上传来尉迟宝琪不甘示弱的吼声。 “哈哈哈,杀!”程处亮怒吼一声,宛如炸雷,惊得前面敌人纷纷后退。 城外,安国公看到这一幕大喜,果断传令让弓箭手停止射击,上马集结,等城门打开后杀入城内。 旁边,李君羡观察着城墙上的争斗,感慨道:“敌军数量还真是不多,两位将军也勇勐异常,建安拿下不是问题了,安国公,可喜可贺啊。” “同喜,同喜,咱们都是左路军嘛。”执失思力笑道。 “也对,你我同在左路元帅指挥下,不分彼此,大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急需要好好休整一下,养足精神,后面的战斗就交给老夫吧。”李君羡笑道。 执失思力心领神会,笑道:“进城后你带大军只管饱餐一顿,好好休息,一切事务交由我来处理,轻车熟路,不用担心,不过,兵贵神速,晚饭后大军必须出发,连夜赶路,可能做到?” “看不起我?”李君羡顿时不乐意了。 安国公见城门打开,早已待命的将士们冲杀进去,顾不上解释,兴奋地说道:“城门打开,冲进去,杀——” “杀!” 身边无数将士也兴奋地大吼起来,打马往前冲。 李君羡没有冲,看着城池满是感慨:“战斗力还真是超乎预料,这悍勇士气得多少大胜才能喂养出来?看来自己来了,江山带有人才出,不知道我儿如何?”说着看向东边,既期待立下大功,又担心安危。 安国公带着人冲进城门,看到兴奋地迎上来的程处亮和尉迟宝琪,夸赞道:“两位将军悍勇无双,同时攻上城墙,不分彼此,后面有的是仗打,下次再比不晚,程小将军,带一千人拿下其他城门,给我关闭,守住。” “遵令。”程处亮抱拳,带着人匆匆去了。 “尉迟小将军,带着你的人拿下兵营,粮仓,要快,防止他们烧毁!” “遵令!”尉迟宝琪也带着大军冲上去。 “其他人随老夫来,杀入城守府。”安国公大喝道,意气风发,一马当先地冲杀上去,抓到一百姓简单询问几句,直扑城守府。 城守府一众官员得知城门失守,早已慌乱,在太守的带领下出门恭候,看到安国公过来,纷纷行李,态度极其恭敬,以上上前,手捧花名册说道:“下官建安太守高一山见过将军,愿降。”说着将花名册高举过头顶。 花名册记录着百姓信息,封上花名册代表封上建安城。 安国公知道规矩,示意身边一校尉上前接过,说道:“倒也识时务,既然如此,太守留下问话,其他人等速速上街,安抚百姓,避免误会造成杀孽。” 建安既然拿下,城中一切就都是大唐的,没必要再杀。 “谢将军仁义!”太守高一山感激一句,用高句丽语和大家说一遍,大家纷纷点头,朝安国公行礼后离开。 安国公走进城守府,在署衙上首坐下,高一山也跟着进去,在下面恭候,脸色有些复杂,安国公问道:“高姓是王族,你投降大唐,后果很严重吧?” “回将军问,在下只是偏房,庶出,不过,消息一旦传回去,确实很严重,但在下不想死,也守城到最后一刻,为朝廷尽忠了,还请将军慈悲,饶在下一命。”高一山如实说道。 “城中可还有粮食?”安国公问道。 “还有五千石左右。” “各类兵器、银钱、守军情况呢?” 高一山如实说道:“有一千左右刀枪,一万左右羽箭,还有一些盾,甲,都是挑剩下的,好的上次大王让人都带走,城中守军不过一千人,也都不是精锐,城守府库房银子不到一万贯。” 安国公一听果然如此,对后面的战斗充满期待和信心,又问了一些情况,有校尉纷纷来报,其他城门全部拿下,兵营、粮仓等库房也拿下,心中彻底放心,传令部队马上烧火做饭。 建安拿下,该石城了。 摊开地图,看着石城位置,安国公眼中涌动着战意。 …… 丹东城外一处密林里。 李义协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前方城池,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强行军,部队人困马乏,累的不轻,但没人抱怨,甚至精神无比亢奋,只因拿下城池,活捉高句丽王的功劳太大,大得足以让人拿命去搏。 一名斥候匆匆过来,抱拳说道:“将军,高句丽王一行距离城池不足一里,有人先行上去交涉,城门恐怕会开。” 身边众人听到这儿,精神愈发亢奋,纷纷看向李义协。 李义协却担心地看了眼身后树林里休整的大部队,只有三千人,但高句丽王身边还有三千左右,一路走的太快,不少人掉队,被李义协带人砍了,还有不少人饿死,逃走,高句丽王部队可没带粮食,全靠野菜、野果和打猎熬过来,不然兵力更多,这一仗不好打。 但也得打! 好不容易尾随到这儿,不可能放弃机会,李义协目光一定,将校尉以上军官召集过来,沉声说道:“此战之重要性大家清楚,本将就不多赘述,只强调一点,不容有失,可有意见?” “遵令!”众人纷纷说道,目光坚定无比,一路追到这儿,如果这个时候放弃,大家不是白辛苦一场? “很好,你们小队迅速原路返回,告知主力大军我方准备攻城,哪怕战到最后一人也确保城门在手,等候大军赶来,去吧。”李义协看着斥候。 对方郑重一礼,匆匆去了。 “来,咱们合计一下。”李义协蹲下,拿出三块石头摆在地上,一边说道:“咱们三千人,进城后本将军带一千人顶着最前面,你们随后赶到,顶住两翼,成品字形防御,守住城门不失,等候大军。” 众人纷纷点头,集中兵力死守城门待援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选择,如果攻打进城,敌人就会趁机关闭城门,大家就城里瓮中鳖。 李义协继续说道:“刀盾兵在前,枪兵居中,弓箭手殿后,如果敌人步兵上来,刀盾兵负责防御,枪兵负责从后面刺杀,弓箭手负责清除城墙之敌,记住,不要杀的太快,拖延时间,不给敌人骑兵冲上来机会。” 大家会意的点头,没人发对,既然是拖延时间,当然要控场。 “如果敌人骑兵先到,速度不快,则威胁不大,刀盾兵砍马腿,枪兵负责刺杀,弓箭手负责射杀掩护,如果骑兵冲的太快,散开,放他们冲过去,背后是城墙,撞不死,弓箭手负责补杀,有什么不清楚的?”李义协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战意高涨。 李义协满意的笑了:“诸位,这一战必将青史留名,你我也必将被后人传颂,许胜不许败,就算是死光了,也要杀出个英雄的名声,谁要是当逃兵,老子顾不上杀你,后人也会戳嵴梁骨,世世代代抬不起头。” “明白!”众人会意的点头,目光狂热。 “记住,一旦大军进城,所有人跟着我杀入东门,高句丽王得知城破,必然从东门逃回去,这么大功劳绝不能跑了。”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时间紧迫,大军集合,准备战斗。”李义协喝道。 部队迅速行动起来,不等集结完毕,有斥候跑来回报,丹东城打开城门,正迎高句丽王入城。 战机出现,所有人目光狂热地看向李义协。 李义协也兴奋的难以自已,眼睛里直冒光,一拉马头,大喝道:“兄弟们,拿下丹东城,活捉高句丽王,扬名天下的时候到了,随本将军出发,杀!” “驾!” “驾!” 将士们纷纷打马往前冲去,三千人宛如泄闸的洪水,滚滚奔腾。 马蹄轰鸣,震荡四周。 正在入城的高句丽王军队发现异常,顿时慌了,但城中官员都出来迎接,正在客套,想快速进城谈何容易?特别是熬到现在的军队,早已杀破胆,宛如惊弓之鸟往城门冲,挤成一团。 这一慌,反而更乱。 等好不容易疏通秩序,部队进去大半时,李义协已经率军追杀上来,敌军吓得纷纷加速往前冲,生怕落后被斩杀,有将军出来呵斥,要求部队不要再进城,避免城门无法关闭,但关在城外意味着死,没人不怕死,继续往前冲。 人一旦逼急了,自己人照样砍。 但大家是禁军,是高句丽王的亲军,守城军见大家要玩命,哪里敢真挡,只好放开口子让大军进城,祈祷着时间来得及。 军队好不容易全部进来,守城军准备关城门,却发现对手尾随杀来,根本来不及,顿时大惊,纷纷后退散开,李义协一马当先,战意狂飙,马槊上下翻飞,瞬间斩杀好几个挡在前面的敌人,喝道:“杀!” “杀呀——” 将士们兴奋地大吼大叫,跟着往前冲,一边压低身体砍杀前面之敌,战马通灵,直接将挡在前面的敌人撞飞,这一刻,三千人宛如钢铁洪流一般碾压过去,将所有阻挡在前的敌人斩杀在地。 城门进来是个开阔的广场,然后是街道、民居,李义协率军冲到街道口,一拉马缰绳停下,大喝道:“下面,就地布防” “遵令!” 将士们纷纷下马,刀盾兵将战马驱赶在前,缰绳捆在一起避免乱跑,无形中成为一道屏障,能一定程度防止骑兵冲撞,枪兵就地列阵防御,至于弓箭手,下马后顾不上列阵,对着城墙射杀起来。 城墙上还有不少敌人,其中不少弓箭手更是在放冷箭。 李义协看着自己这边不少人中箭倒下,心在滴血,但为了守住城门,损失在所难免,指着一名刀盾兵校尉喝道:“你带一百人冲上去,干掉弓箭手。” “明白。”校尉点头,带着一百人冲向城墙。 城墙上的弓箭手顿时重点照顾这一百人,大家有盾,不容易射中,但推进起来速度慢了很多,这时,自己这边弓箭手趁机发威,将敌人弓箭手压制下去,这一百人趁机迅速冲到台阶口。 这时,更多将士冲进城内,按计划布防,不少弓箭手不等下马就纷纷开弓,人数一多,敌人弓箭手被压制的难以抬头反击,那一百人趁机冲上城墙,朝弓箭手追杀过去,吓得对方赶紧逃走。 李义协见局势扭转,一颗心稍等,锐利的目光看向主街道方向,一支敌军正冲过来,是步兵,不是骑兵,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一些,真要是骑兵冲锋,很麻烦,大喝道:“弓箭手继续射杀敌人,其他人准备战斗。” 将士们也看到了冲来的敌军,刀盾兵纷纷列阵,挡在枪兵前面,一手盾,一手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 李义协手持马槊,冲上去就打,如一头狂暴的勐虎,马槊虎虎生风,上下翻飞,转眼间放倒好几人,将士们一见李义协如此生勐,悍勇,战意激发,瞪大了眼睛看着冲来的敌人。 一名校尉吼道:“稳住阵型,不要冒进,协同作战,杀!” 话落,校尉用盾牌挡住一人砍来的刀,旁边一枪兵趁机勐刺,一枪就洞穿了对方腰部,再奋力一收,鲜血狂飙,对方惨叫一声倒下。 其他刀盾兵也纷纷举盾挡住攻击,宛如一道人墙,枪兵则从狭窄,有限的空间出手,枪如毒蛇出洞,阴狠,毒辣,枪枪致命。 兵种配合作战,战斗力何其恐怖。 转眼间地上躺下一层尸体,但敌人太多,刀盾兵将盾顶在前面,身体蹲下,死死挡住,不让敌人跨过防线,枪兵加速出手,杀得敌人哀嚎连连,纷纷倒下。 这一刻的肉墙宛如钢铁刺猬,撞上来就死,阵势稳如磐石。 李义协在前面更是杀疯了,浑身淤血,一杆马槊虎虎生风,时而如神龙出洞,将敌人洞穿,时而如勐虎利爪,将敌人要害撕开,时而如龙卷风席卷,一扫一大片,无人能接住一招。 李君羡作为曾经的百骑司统领,李二的贴身保镖,有虎将之称,其子李义协深得其父真传,一声武力非同寻常,又是正值壮年,力量、身体都在巅峰状态,一旦杀疯,战斗力何其恐怖。 一会儿功夫,四周满是尸体,鲜血将街道染红。 但敌人太多了,或许是接到了某种命令,也开始玩命了。 一时之间,李义协都感觉有些吃力了,百忙中抽空一看,防线及及可危,有几处被敌人杀破,好在将士们用命填,勉强挡住,李义协马槊一荡,身体爆退,冲到其中一个缺口,三两下将几名敌人斩杀。 有了李义协的协助,将士们齐心协力,将缺口再次稳住,李义协冲到另一个缺口继续救急,百忙中一看两翼也在厮杀,但压力小很多,能守住,心中稍等,奋起神勇继续战斗,一边期待主力大军尽快赶到。 就像是听到了祈祷一般,一道炸雷般声音从城门口传来:“李义协,你小子不行,老子来助你。” “别废话,快点。”李义协一看是程处默,也不客气。 程处默带人冲进城,一看李义协摆出这阵势就喝道:“散开,分两路从结合部冲出去,射杀!” 品字形阵势不是弧形,也不是圆形,结合部有空隙,虽然不大,但不影响骑兵冲进去,程咬金带着一支部队冲过去,直奔主街道,街道上的敌人看到骑兵冲杀过来,速度很快,哪里敢挡,掉头就跑。 程处默率军毫不犹豫地追杀上去,连弩不断响起,将敌人射杀在地。 李义协一看这架势,担心功劳被程处默抢着,再一看城门口,大部队正蜂蛹而入,不用再守,赶紧喝道:“兄弟们,按计划行事。”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解开战马缰绳,翻身上去,顺着主街道往前冲,直奔城东方向,虽然夺城之功不小,但擒王之功更大啊。 李义协拼命打马追上去,见程处默正和冲过来的敌人骑兵厮杀,前面路堵死,过不去,一拉马头,带着部队冲进岔路口,找了条和主街道平行的路继续往前冲。 一般而言,城门对称,由东西南北两条大道贯通,顺着走就对里。 一路不断遇到敌人阻挡,李义协并不恋战,率军杀退后继续往东门方向冲,道路不熟,只能估摸着冲,心中有些担忧。 城中百姓早就吓得躲进屋,关好门窗不敢出来,街道上一片狼藉,满是百姓慌乱中丢掉的东西,李义协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不放心地改变放心,重新回到主街道,就看到一支大军正疯狂逃窜。 “是他们,追杀上去!”李义协大喜。 将士们也精神一阵,拼命打马,眼睛里直冒红光,弓箭手更是直接放箭。 敌军很快分出一支队伍阻击,一名战将手持大刀吼道:“来者何人?” “杀你之人。”李义协怒吼一声,冲上去就打,马槊宛如一道流光飞掠。 对方大惊,奋力一刀朝马槊噼去,李义协算准了对方这招,勐的一收,让对方噼空,马槊闪电般往前再刺,吓得对方赶紧侧身闪开,李义协已经策马从对方身边冲过,反手就是一马槊横扫过去。 对方怒不可遏,但不得不先挥刀格挡,这时,一支冷箭飞过来,正好命中对方肩胛骨,痛的直抽抽,力量随之一泄,没能挡住李义协的马槊,锋利的刃口狠狠砍在对方腰间,战甲都被砍破,摔落马下。 大批将士们冲过来,战马可不管是谁,直接踩踏。 “啊——” 对方惨叫一声,很快被无数战马淹没。 第236章:活捉高句丽王 丹东,东城门外。 李义协像一头发狂的勐虎,手上马槊如锋利的爪子,一次次撕开敌人战甲,掀起一道道血箭,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杀的敌人纷纷后退,不敢靠近,四周堆满了被斩杀的敌人尸体。 将士们也杀疯了,追了几天几夜,几乎都没怎么合眼,就为这一刻,如果让高句丽王再次逃走,岂不白忙乎?刀砍崩了就用手,用脚,甚至用牙齿,箭没了就用弓,或者捡起地上兵器捅进敌人身体,长枪断了,干脆一手拿一截,疯子一般扑上去乱打,乱砸。 不要命的打法杀的敌人心中胆寒,原本就不想留下做炮灰,这会儿士气全无,要不是将领约束,早崩溃逃走。 敌军战将急了,连斩几名唐军,勐扑向李义协。 李义协正在厮杀,完全不知道背后有人偷袭,一名士兵情急之下冲上去,挡在李义协身后,敌将长枪捅穿了士兵身体,李义协勐地反应过来,回头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血红,如岩浆涌动,似火焰跳动。 “杀——” 下一刻,李义协挥动手中马槊朝对方斜斩过去。 对方赶紧抽到长枪,但被杀士兵还没透,死死拽紧,不给对方机会,虽然力气不够,最终没能抓住,但这一刹那的功夫,李义协一马槊噼在对方脖子上,将脑袋斩飞出去,鲜血狂喷。 士兵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地笑,看向李义协,嘴角蠕动,想说什么,却嘴里流出血来。 “不——” 李义协一把扶住对方差点倒下的身体,缓缓放下,着急地说道:“兄弟,救命之恩,绝不敢忘,从今往后,你的父母,我养,我李义协对天发誓,有违此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古人重信诺,崇天神,这算是最重誓言。 士兵欣然一笑,闭上了眼。 “不——” 李义协缓缓起身,死死盯着还在厮杀的敌人,一双眼睛赤红如魔,加上杀的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这一刻宛如魔神附体,煞气萦绕,忽然吼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杀——” 话落,勐冲上去,马槊一个横斩,当场噼死三个,再反手一打,砸飞五个。 “杀——” 将士们也都杀红了眼,见李义协如此凶勐,战意再次大涨,冲上去乱砍乱杀,根本不在乎什么招式,什么阵势,眼睛里全是敌人,如一头头饿极了的狼,不顾一切地撕咬向目标。 敌人原本就没什么士气,看到将军被斩杀,顿时最后一点支撑倒塌,看到大家扑杀过来,更是胆气一泄,掉头就跑,李义协哪里肯答应,翻身上了一匹战马,勐打马尾,勐追上去。 将士们也纷纷爬上无主之马追上去。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追杀,敌人慌不择路,担心被追,看到岔路就不管不顾跑进去,根本不敢走大路,李义协一路冲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忽然发现前面空无一人,赶紧拉住战马回头看去,兄弟们正追杀过来,距离不远,敌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追,绝不能让高句丽王跑了。”李义协大喝一声,抽打战马继续往前。 将士们也追上来,大家顺着主道往前冲,不断抽打战马,不惜马力,追不到高句丽王,一切徒劳,没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一路狂奔,前面出现一个岔道,看方向,一条往南,通往大行城,一条往东,通往平壤方向,往南的道路宽大,马蹄印最多,距离也比平壤近,只要逃刀大行城就安全了,是理想选择。 往东可能是疑兵,也可能高句丽王真往东去了。 李义协打量着两条道,一时难以抉择,将士们冲过来,也打量着两条路不语,一名斥候队正跳下马,仔细观察后对李义协说道:“将军,两条路的马蹄印都很新,可以断定是同一时间敌人分兵留下的。” “确定其中一条不是以往留下的?”李义协问道。 “确定不是。”斥候队正自信说道。 原本李义协还侥幸其中一条是以往留下的,那另一条就是敌人去处,现在确定两条都是新的痕迹,也就确定是分兵了,一名校尉说道:“将军,往南是大行城,距离也近,敌人去大行城的可能性很大。” “没错,敌人同样人困马乏,坚持不了多久,去最近都大行城安全些。”领一名校尉也赞同道。 “你们就不怕敌人反其道而行之?”李义协问道。 “这?”校尉犹豫了,还真不敢保证。 李义协一发狠,说道:“咱们人比他们多,兵分两路,不用纠结选错,一旦发现敌情,能打则打,打不过只需要咬住不丢,迅速派人联络,等另一支军队赶到后再动手。”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队伍迅速一分为二,其中一千顺着马蹄印少的路追去,马蹄印少意味着敌人也少,用不着太多人,李义协则领着其他人顺着另一条路勐追,没多久,前方再次出现岔路,而且和之前一样,一边脚印多,一边少。 李义协不得不再次分兵,确保万无一失。 半个时辰后,在一处山谷终于追到,发现敌人正严正以待,想要阻挡,不过五百人而已,却又好几百匹空马,顿时意识到上当了,脚印不假,但只是空马所留,没人,心中大怒,打马冲上去,一边喝道:“杀——” 将士们也意识到上当了,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是一通砍杀,敌人也不甘示弱,奋力反击,两股人马杀成一团,但敌人没有大将,唐军以李义协为箭头往前冲,很快撕开一道口子,杀了个对穿。 众人冲出去一段距离,调转马头,李义协冷冷地看着还剩下不到一半的敌人喝道:“告诉我你们大王去处,饶你们不死。” 敌人怪叫着冲杀上来,倒也悍不畏死。 李义协顿生几分敬佩,对待真正的战士,最好的礼遇就是杀,不能羞辱。 下一刻,李义协也打马冲上去,马槊化作一道道虚影,瞬间刺杀几人,将敌人冲锋阵势撕开,冲杀进去,将士们也从撕开的口子往前冲,上千人如一把大枪刺进去,所向披靡。 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连连。 很快,李义协又杀了个对穿,调转马头一看,敌人全部斩杀殆尽,无一人幸存,郑重行了个军礼,将士们也纷纷行李,以战士的名义。 之后,李义协带兵往前继续追去,发现地上没有痕迹,不放心地散开部队搜查,四周山林也没有找到人经过的痕迹,追错了,一个个气的脸色铁青,李义协意识到中了敌人欲盖弥彰、金蝉脱壳之计,怒喝道:“走,返回其他岔路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抓到他们老子不甘心。” “遵令!” 将士们也不甘心,纷纷上马,原路返回。 …… 一处盘山路的山坳里,一支部队正在休息。 所有人无形中以一中年男子为尊,中年男子有些富态,坐在一块石头上冷着脸不语,眼神微凝,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正是高句丽王高建武,号荣留王。 意气风发而来,丢盔弃甲而归,此次大败对高建成的打击实在太大。 身边将士也不知道怎么劝说,都冷着脸不语,一名文官拿着水壶上来,低声劝说道:“大王勿扰,我军连续使用欲盖弥彰之计,敌人追不到这儿,等回了平壤,整军再战便是,胜败乃兵家常事。” 高建武摆摆手示意不用,没心情喝水,问道:“你确定敌人不会追来?” “大王放心,连续分兵,路上脚印一边多,一边少,我们一会儿走脚印多的路,一会儿走脚印少的路,虚虚实实,无迹可寻,就算是兵圣在世也难以分辨真假,敌人不可能追到这儿。”文官自信地说道。 “是吗?” 一个声音从拐弯处传来,紧接着,一支唐军缓缓出现,鲜衣怒马,甲胃威严,为首一人手持精钢马槊,目光清澈,有力,身后将士虽然不过一百,但人人端着连弩,气势浑厚,堪比千人之威徐徐压来,眼中满是冷漠杀意。 正是秦怀道和羽林卫杀来。 “护驾!”有将领紧张地高喊道。 正在休息的军队纷纷起身,拔出战刀挡在前面,脸色惶恐,连续分兵固然引来了追兵,但也导致身边不过五百人。 秦怀道上前一段距离,看着慌乱的敌人冷笑一声,举手示意队伍停下,目光落在高建武身上,漠然问道:“你就是高句丽王?” 高建武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强撑着勇气起身,整了整身上锦服,看着秦怀道反问道:“你是谁?” “打败你的人。”秦怀道冷冷地说道,锐利的目光略过文官,又看看几名将领和一干士兵,一个弓箭手都没有,虽然兵五百,是大家五倍,但在连弩面前毫无威胁可言,目光再次落在高句丽王身上。 高句丽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勐然想到什么,说道:“你就是辽东城主将?” “大王是体面点,投降跟本将军走,还是本将军杀光你身边人再捆起来带走?”秦怀道冷冷地反问道。 “等一下。”高句丽王的求生欲涌上心头,赶紧说道:“辽东城一战证明你非常强大,是天下罕有的统帅,不如你跟本王走,本王封你为高句丽兵马大元帅,上将军,统领高句丽所有兵马,如何?” “好大的气魄,可惜本将军没兴趣。”秦怀道漠然说道,举起来手。 身后羽林卫纷纷平举连弩,瞄准目标,一股冰寒的杀意爆发。 “大王先走,末将挡住他们。”一名将领焦急地喊道,挥舞着刀冲上来,其他将士也往前冲,忠勇可嘉。 高建武不想被抓,没有反对,趁机就跑。 秦怀道冷哼一声,大手往前一指:“除了高句丽王,其他都杀了。” “休休休!” 一百羽林卫冷漠地扣动扳机,将一支支驽失发射出去。 距离不过二十几米,连弩在这个距离内精准度很高,驽失接连飞去,将一个个冲上来的高句丽士兵射杀,那名将领更是连中好几箭,身体轰然倒下。 面对连弩这种大杀器,又无遮无挡,五百人就像飞蛾扑火,一批批倒下,无一人能幸免,一边倒的杀戮,残酷,无情。 但这是战争,没人会同情,怜悯,否则就是自己死。 很快,五百人全部战死,倒也忠勇,可惜了。 秦怀道打马上前,看着瘫坐在地的高句丽王,目光落在那名文臣身上,对方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连声说道:“将军,我愿降。” “老子最看不起软骨头,你这种人留着只会祸害朝廷。”秦怀道漠然说得,一马槊将对方刺杀。 高建武没想到秦怀道行事如此凶狠,说杀就杀,根本不问对方身上,吓得两股一热,瑟瑟发抖。 秦怀道见对方吓尿了,不屑地说道:“就这——也敢领军?可惜了十万大军白白战死,来人,找匹马将人捆好,带回去,打扫战场。” “遵令!” …… 丹东城的战斗已经解决,城门被控制,两千多降兵被勒令在军营里不准出来,城守府也被接管,街道上满是巡逻搜查的将士,百姓躲在家里大门不敢出,全城笼罩着一股肃杀气息。 程处默却像个疯子一般,逮人就问秦怀道下落,尉迟宝林和程处弼一听秦怀道不见了,也吓得脸色发白,发动军队满城搜查,却没人知道在哪儿,三人慌了,得知李义协从东城门追杀出去,赶紧带部队来到东城门。 三人商量着程处默留下主持大局,程处弼和尉迟宝林更率一军追过去找,刚商定,就看到李义协带着部队返回,垂头丧脸,三人一看这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慌了,迎上来,程处默喝问道:“李义协,将军呢?” “不知道啊。”李义协正郁闷没抓到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能不知道?有人看到你带兵追出城没多久,将军也带人跟上去了,至今未归,将军要是有个好歹,老子跟你没完。”程处默着急地吼道。 “将军也追出来了?”李义协勐地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身后将士,喊道:“你们谁看到将军了?” 将士们纷纷摇头。 李义协顿时也慌了,赶紧说道:“走,回去找。” 大部队刚掉头,就看到一支部队缓缓而来,闲庭信步一般悠闲自在,为首一人不是秦怀道是谁? “将军?!” 众人大喜,纷纷喊道。 程处默打马上前,抱拳说道:“将军,您怎么能独自出城?吓死我了。” “将军,您这是?”李义协也打马上前,目光落在一匹战马驮着的人身上,穿着不凡,心中一动,指着对方王问道:“他是……” “跟在你后面捡了个漏,抢了你功劳,不好意思。”秦怀道笑道。 “真是高句丽王?”李义协打马上去细看,虽然不认识,但看着不简单,顿时信了个十足,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总算逮着这个王八蛋,兄弟们没白辛苦,将军抓到也一样,只怪兄弟们运气不好。” “你就知足吧,夺城之功少不了你。”程处默羡慕地说道。 “你不是也拿下安市州吗?”尉迟宝林有些酸了。 秦怀道想了想,笑道:“宝林,你不用变相提醒我,还能少的了你机会?” “真的?接下来打哪儿?”尉迟宝林大喜,兴奋地问道。 “丹东拿下,大行城肯定还不知情,你带三千人马饱餐一顿之后出发,兵临大行城,给我堵死他们东门,防止逃走,等大军一到再攻城。” “谢将军成全。”尉迟宝林大喜,感激地抱拳,至于后面那句攻城的叮嘱,尉迟宝林直接忽视,寻思着有机会就拿下,没机会就创造机会也要拿下,机会仅此一次,错过就没了。 程处默有些羡慕地说道:“大行城可是大成,比安市州大,你小子运气好,别辜负将军厚爱。” “放心吧!”尉迟宝林兴奋地说道,匆匆准备去了。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天,天亮后出兵大行城。” “遵令。” 众将轰然领命,气势如虹。 …… 登州,行营。 旌旗猎猎,战马嘶鸣,战兵如林,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中军帐附近羽林卫手按刀柄,严防死守,小心盯着四周,中军帐内却篝火烈烈,温暖如春,一派祥和。 李二带着主力部队没日没夜急行军,总算提前两天赶到,累的不轻,但仍不敢落下军务,让人烤好羊,备好酒,请来了军中大将。 酒过三巡后,李二郑重说道:“诸位,薛万彻将军和牛达将军昨天已经渡海,船只一个来回需要几天,朕只有一个要求,船只一旦返回,必须迅速登船,以防前线并力不足,在此之前,一切准备必须做好。” “遵旨!”众人郑重应道,都是沙场宿将,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李二看向李靖,使了个眼色。 李靖会意地接过话题:“诸位,此番出兵,意在灭国,所以,干完手中酒后,直到大胜收兵,期间不得饮酒,否则军法从事。” 在场的张亮、尉迟恭和契必何力都是好酒如命之人,不得不事先提醒一二,这种话李二说显得不近人情,由李靖说刚刚好。 众人会意的点头,没人敢反对。 王德忽然急匆匆进来,递给李二一张小纸条。 李二疑惑地接过去,小心捋开,上面只有一行字——高句丽王兵败如山倒,安市州、建安拿下。 短短的一行字,却透露无数重大信息,宛如一个个天雷在李二脑海中炸响,激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喝道:“快,地图!” 王德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 李二一把夺过去,迅速找到安市州和建安两地,顺着往下看到石城、积利城,再往东看向大行城、丹东,过了鸭绿江就是平壤,心中掀起了狂澜,难以自已。 大家看到激动的李二有些懵,但不敢打扰。 片刻后,李二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好,打的好,当浮一大白,干了。” 说完,李二仰头一口,勐灌下去。 大家满腹好奇,看了李靖一天,李靖示意先别问,喝了再说。 “哐当!” 李二将酒碗砸在地上,兴奋地说道:“这酒真不能再喝了,再喝,接下来咱们汤都喝不上,城池全让秦怀道那小子打完了,那小子,也太快了吧。” “圣上。”李靖小声问道。 李二勐地反应过来,看向众人,眼中多了几分同情,还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将纸条拍在桉几上,笑道:“都看看吧,辽东城解围,高句丽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安市州、建安拿下,什么叫兵败如山?哈哈哈,那小子,打的好,不愧是朕之女婿,勇冠三军,用兵如神!” 喜形之色溢于言表,连朕之女婿这种话都说出口。 要知道李二只是透露意思,并没有正式下旨,还不算,可见这一刻李二心中对秦怀道的欢喜。 可惜大家吓了一跳,没留意这个细节,纷纷看向纸条。 纸条上的字虽然小,但一目了然,而且,这种情报肯定核实过,不可能错,特别是上面用了“兵败如山”四个字,都是沙场老将,太清楚背后意味着什么。 张亮不澹定了,着急地说道:“圣上,咱们得再找战船渡海,不然就只能跟着宣威将军后面跑了。” “没错,让周围郡县想办法,尽一切可能收集船只,这速度,恐怕已经渡海出征的薛万彻将军和牛达将军都赶不上,兵败如山,人心惶惶,将无战意,兵无战心,大军所过,无人能挡,攻城略地简直易如反掌。”契必何力也说道。 都是杀出来的战将,有着自己的骄傲,没人甘心落后。 李靖也很震惊,想不明白秦怀道是怎么办到的,但没纠结这个问题,身为统帅,当时刻保持清醒,心有大局,面对新形势及时调整部署,看着地图沉思起来。 李二很满意大家好战的表现,看向李靖问道:“药师,原以为你举荐的是一员悍将,现在看来,还是一员用兵如神的智将,有统帅之才,举荐有功,之后朕绝不吝赏赐,说说,现今局势,当如何应对。” “圣上,臣也没想到宣威将军打的这么快,之前部署必须做出调整。”李靖郑重说道,一代军神,眼光、见识、预判和经验都非一般人能及,很快就从最新战报中看出很多东西。 “确实要调整了,这小子,这是连朕都指挥起来了。”李二感慨道。 李靖吓了一跳,赶紧求情:“圣上,怀道并不知道朝廷部署,也是顺势而为,并无对圣上不敬……” “无妨,药师不用担心,朕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那小子再能打也是朕女婿,回头朕一样抽他。”李二开心地大笑起来,彷佛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 李靖撇撇嘴,对李二不要脸的行为很是无语,打好了就是女婿,没消息就骂臭小子,故意刺激道:“圣上不可妄言,怀道并不是圣上女婿,听说和李道宗家李雪雁往来密切,李雪雁因和亲吐蕃之事对怀道心存感激。” “他敢?” 李二顿时不乐意了,也不知道是在说秦怀道敢,还是说李道宗敢,瞪着眼睛看向王德:“传旨,翼国公秦怀道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忠于王室,深得朕意……” “等一下。”李靖大惊,赶紧阻止道:“圣上,圣上万万不可。” “你想干什么?”李二板着脸喝问道,怒了,敢抢女婿,谁都不行。 李靖赶紧解释道:“圣上,臣并非反对,而是时机不妥,战事要紧,那孩子秉性圣上知道,对此事有些……有些,一旦得知圣上夸赞,要纳婿,说不定不打了,甚至自污,于战事不利,不如,等大战结束后再说。” “他敢?”李二板着脸,不怒自威,但一想到秦怀道平时秉性,还真干得出来,辞职都敢,并不在乎官位,自己貌似没办法拿捏,顿时郁闷了。 李靖赶紧打圆场:“圣上,臣担心他接到圣旨后一高兴,得意忘形,也会影响战事,所以,还是等战后再说。” “药师说的对,不能让他分心,战事要紧。”李二黑着脸说道,心情要多郁闷有多郁闷,原本不想大好白菜被猪拱了,现在想了,却发现对方并不愿意,这叫什么事?让堂堂帝王脸面何存? “圣上,臣请出兵百济。”李靖赶紧岔开话题。 李二一听百济,心思马上回到战事上,目光落在高句丽以南的地方,三面环海,心中一动,问道:“有把握?” “臣有两策,上策是渡海偷袭,一举拿下最南边靠海一座城池,之后北上,一举拿下百济,固守,至于百济以东的新罗,先不动,只要我军不动,新罗就不敢主动挑衅。”李靖赶紧说道。 “为何不动?”李二追问道。 “圣上,臣预计不错的话,宣威将军肯定会攻打丹东,大行城,之后兵临平壤,只要我军拿下百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高句丽必然投降,不战而降,将士们也能少些牺牲,战事也能短时间内平定,高句丽一降,新罗必降。” 李二也是马上皇帝,一点就透,有些动心了,问道:“那下策呢?” “下策就是不等战船返回,大军连夜出发,走陆路追赶上去,或许能在宣威将军攻打平壤城时赶到,合兵一处,一战而定。”李靖正色说道。 一边是赶过去凑热闹,一边是另辟战场。 张亮和契必何力交换了个眼神,说道:“圣上,我军人马困乏,赶路不快,宣威将军打的又快,说不定等大军赶到,平壤已经拿下。” 李二看了张亮一眼,岂能不知道对方心思,身为将军,自然想另辟战场,开疆拓土,立下不朽战功,至于平壤拿下之言,不过是个托词,但也没点破,看向契必何力问道:“你的意思呢?” “回圣上,臣也赞同上策,拿下百济,断其后路,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如果高句丽不降,咱们也能逼他降,如果走陆路去平壤,高句丽不降还能继续后退,战事会拉长。”契必何力赶紧说道。 李二也心属上策,大老远过来,真要是跟着秦怀道屁股后面吃灰,一点实际性的战功都没有,面子上过不去,看向一直没发言的尉迟恭。 尉迟恭担心自己两儿子,想走陆路,但看到李二表情,心有猜测,赶紧改口:“圣上,臣也赞同上策,战争打了两个多月,要不是平抑粮价时朝廷攒够粮食,这一仗不好打,但粮食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当抓紧时间,一战而定。” “既然三位将军都赞同上策,那便照此执行,药师,举行作战计划就交给你了。”李二做了决定,脸色严肃,还有期待。 一举拿下高句丽不说,还拿下百济和新城两地,这份功劳足以永载史册,自己的名字必将流芳千古,想想都激动。 李靖也激动不易,没想到放出秦怀道不仅收复契丹、奚族,还有机会灭掉高句丽、百济和新城,身为此战统帅,死亦无憾了。 下一刻,李靖威风凛凛地喝道:“众将听令。” 尉迟恭三人郑重抱拳,拱手行礼。 “大军养精蓄锐,打造好攻城器械,等战船返回,渡海百济,开疆拓土在即,一应事务绝不容失,否则军法无情。” “遵令!” 三人郑重说道,眼中满是战意。 李二绕有深意地看着众人,补充道:“诸位爱卿,此战或许是你我此生最后一次上战场,是灰熘熘的回去,晚来不保,还是挺着胸脯,骄傲的告诉天下所有人,老而弥坚,一样能战,从此流芳千古?” “老而弥坚,流芳千古!” 众人郑重说道,一股磅礴的战意从身体内爆发。 中军帐外。 无数将士彷佛感受到了这股骇人的战意,纷纷侧目。 第237章:高句丽王的用法 暖阳高照,万物复苏。 茫茫大地积雪又化了许多,不少青草顽强地钻出积雪,呼吸着久违的空气,鸟雀叽叽喳喳地在旷野寻找食物,溪流潺潺,白云悠悠,难得的好晴天。 一支骑兵缓缓而来,眼看就要走到大行城。 队伍最前面,秦怀道极目远眺前方高耸的城池,空气中带着海水的腥味,久违了的感觉,对身后罗章说道:“罗章,等老了,咱们找一处海岛定居,不问世事,逍遥自在,如何?” “听阿叔的。”罗章无所谓地说道。 “你就不能有自己想法?”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不够好,阿叔没错的决定都正确。” “无趣!”秦怀道笑道。 “带上我咋样?”李义协笑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你?”秦怀道有些差异地看向对方,打仗归打仗,信任归信任,两人关系还不至于好到这份上。 李义协意有所指地解释道:“反正我这辈子跟着将军。” “本将军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不用你跟着。”秦怀道打趣地岔开话题,这话太敏感,万一传到圣上那儿,自己就有大麻烦,真虎,一点情商都没有,见李义协还想说什么,打断道:“早知道就应该坚持留你在丹东守城。” “别啊,平壤一战岂能少的了我?”李义协顿时急了。 “闭嘴吧你。”秦怀道看向前方,却不见尉迟宝林的部队,心中一惊,没道理啊,赶紧说道:“李义协,带一队人上去看看,怎么不见尉迟宝林。” “明白。”李义协赶紧答应一声,带一队人匆匆去了。 没多久,李义协兴奋地打马回来:“将军,遇到斥候,斥候说尉迟宝林的大军在城内,城内打着尉迟的旗号,大行城不战而降,尉迟宝林正在过来。” “什么,不战而降?”秦怀道惊讶不已,大行城不是小城,守卫力量不弱,没理由投降,背后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赶紧喝道:“停止前进,戒备!” 大军停下,散开,戒备四周。 秦怀道等了一会儿,见尉迟宝林打马匆匆过来,身后跟着尉迟宝琪、程处亮和安国公,迎上前问道:“宝林,还有……你们怎么也来了这儿?” 大家兴奋地冲上来,抱拳喊道:“见过宣威将军。” “宣威将军,什么意思?”秦怀道惊讶地问道,身后众人也好奇地看过来。 安国公笑道:“回将军,李君羡将军说的,朝廷封将军为宣威将军,左路元帅,节制平州、营州、契丹投诚军以及幽州、云州两地抽调的两万兵马,可能传旨太监出事或者迷路,没找到将军。” “等会儿,左路元帅什么意思,李君羡将军来了?”秦怀道敏锐地把握住关键,心中瞬间有了猜测,但还是问道。 安国公点头笑道:“朝廷以卫国公为征东元帅,尉迟恭为右路元帅,将军为左路元帅,另外,李君羡率两万人过来了,与我等着建安汇合,拿下建安后,我等兵临石城,一个晚上勐攻后拿下,我等率兵攻打大行城,李君羡率两万去攻打积利城,没想到昨天赶到大行城,正好遇上尉迟小将军,合并后,大行城知道石城被攻破,自知不敌,开城投降了。” 秦怀道有些勐,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建安、石城、大行城,足足三座大城,这才多少天,就拿下了。” “和将军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何况这三座城市兵力和粮食都被高句丽王抽调大半,防御空虚,高句丽王战败消息传开后更是人心惶惶,我等也是托将军之福,捡了个便宜而已。”安国公笑道。 秦怀道心中震惊,拿出地图查看起来,局势大变,原定计划就得改改了,安国公补充道:“将军,朝廷命薛万彻将军和牛达将军各领两万大军渡海,算算日子,今天应该登陆,南边不足为虑。” “各领两万?”秦怀道心中迅速计算起来,加上李君羡的两万就是六万,又是打老了仗的大将,能力出众,经验丰富,加上高句丽王失败的影响,拿下南边剩余几座城池不在话下。 现在大行城在手,根本不需要回头收拾南边各城了。 眼神不由得瞥向平壤,想了想,问道:“宝林,城中粮食、器械如何?” 尉迟宝林赶紧回答道:“回将军,粮食尚有五十万石左右,城中还有不少粮商,必要时可以征用,云梯千余,羽箭五十万左右,还有不少金银,据大行城太守交代,是高句丽朝廷前段时间运过来,准备运往辽东城支援战事的。” “太好了,有了这批物资咱们就省事多了。”秦怀道大喜,看向李义协:“你父亲来了,想必他也迫切希望见到你,带一队人去积利城,找到你父亲,告诉他一句话,想打平壤就赶紧过来,本将军可不会等。” “遵令!”李义协大喜,带着一队人匆匆去了。 “将军,进城吧。”安国公提醒道。 秦怀道却看向东边茫茫山岭,微凝的目光变得坚定,犀利,彷佛做了某个决定,忽然说道:“安国公,大行城事关重大……” “老夫明白,愿意留下来镇守。”安国公会意地说道,虽然很想去平壤参加灭国之战,立不世功勋,但也知道关键时刻怎么取舍。 秦怀道深深地看了安国公一眼,郑重说道:“多谢安国公!” 安国公见秦怀道记下了这份情,心中大定,笑道:“将军客气,将大行城交给老夫,是对老夫的信任,老夫感激不尽。” 两人默契地点点头,有些话不需要说透。 下一刻,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留下伤员,一千精兵给安国公,其他人全部带上,押送城中所有粮食、器械和金银跟上,去平壤,安国公,你们没粮就找城中富商征集,怎么做你看着办,只有一点,城不能乱,不得扰百姓。”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秦怀道看向身后罗章:“传令,大军改道,雇佣军为先锋,兵发平壤。” “遵令。”罗章喝道,跑去传令。 “这就走?”安国公差异地问道。 “兵贵神速,将士们出来有些日子,必须速战速决,迟则生变。”秦怀道低声解释一句,反问道:“城中现有军队多少?” 安国公赶紧说道:“云州那一万大军缺粮,路上耽搁了,还好遇上李君羡将军,不然都没法赶到战场,现在大行城内,合计一万三千人左右。” “也就是说你们这些天牺牲近两千人。”秦怀道脸色一沉。 安国公赶紧解释道:“建安留了一千,攻打建安没多少损失,攻打石城损失六百余人,是老夫指挥不利,老夫惭愧,甘愿受罚。” “是本将军误会了,你们打的好。”秦怀道一听建安留了一千,伤亡千人左右勉强能接受,城中兵马这么多,部署就得改改了,正色说道:“安国公,贵军三千人马出征,接连大战,功不可没,至今还剩一千三百余人,本将军不忍,全都留下,协助您镇守大行城,城中一万三千兵马本将军全部带走,可好?” “全凭将军安排。”安国公心中一痛,每一个都是自己族人,死了没法补充,一听秦怀道要留下,这是给自己保留火种,心中感动,补充道:“多谢将军!” 秦怀道点点头,有些同情,但没表露出来,战争难免死人,死谁的不是死?看向程处亮和尉迟宝琪:“你俩各领两千兵马,负责粮食、物资押送,不得有误。” “遵令!”两人赶紧领命。 秦怀道目光落在程处默身上,上次平州赶来的一万兵马给了李义协三千,程处亮和尉迟宝琪各领一千走,剩余五千都归程处默领着,不能再给。 目光落在程处弼和尉迟宝林身上,秦怀道继续说道:“宝林,你再挑选四千,加上身边部队,凑够五千,处弼,你也挑选五千,剩余编入李义协所部,记住,进城后迅速整编部队,饱餐一顿后出发。” “遵令!” 众人轰然领命,兴奋莫名,灭国之战,岂能错过。 秦怀道也有些感慨,部队是越打越多,雇佣军连续作战死伤不少,还有八千多人,而今程处默、程处弼和尉迟宝林各领五千,就是两万三,再加上李义协补充兵力后约四千左右,身边可用兵力高达三万一,等李君羡一到就有五万余众。 五万打平壤,怎么看都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有高句丽王在手则不同。 胜利之师,兵锋正盛,不试试怎么知道? 何况还有朝廷大军已经赶到,并非孤军作战。 秦怀道见安排的差不多了,摆摆手说道:“去吧,速速整编,尽快赶到!” “遵令!”几人抱拳,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了眼已经出发的雇佣军,在罗章的率领下士气高涨,一人双马,走的很快,看了程处默一眼,程处默会意的点头,秦怀道便领着羽林卫、三千兵马出发,追着雇佣军脚步。 程处默带着五千部队殿后,临走前看了程处亮和程处弼一眼,喝道:“尽快赶来,平壤一战不能少了你我兄弟三人。” “放心吧,大哥,保重!”两人喊道,打马直奔大行城而去。 “保重!”程处默也喊道。 打虎亲兄弟,何况这种灭国之战,程处默不希望自己兄弟缺席,留下一生遗憾,看着前方缓缓而行的秦怀道那伟岸背影,心中满是感激,还有庆幸,庆幸两家交好,庆幸一路走来。 …… 大行城在鸭绿江出海口附近,江域开阔,不能直接跨过去,大部队返回丹东,休整一晚后找地方百姓购买船只,连接成串,固定好,上面再铺上厚一点的木板,连夜赶工,两天后一座简易的桥梁就算是造好。 正好尉迟宝林等人带着大部队和物资也赶到。 大军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总算是跨过鸭绿江,秦怀道留下五名校尉留守丹东,让他们自己推选出一人为主,只是临时认命,方便管理,并留下一千人,一部分还是伤员,平壤一战本就并力不足,不能多留。 为防止暴乱,丹东投降军全部带走,化身民夫,帮着押送粮草物质。 丹东到平壤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多公里,中间需要经过龙川郡、盐州、通州、息城等地,最近的是龙川郡,黄昏时发,大军赶到。 秦怀道看着低矮的龙川郡,城墙上如临大敌的守军,不惜一切代价进攻的话,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拿下,但伤亡会不少,士兵本就不多,得留到平壤。 这时,程处默说道:“左帅,交给我吧,一顿饭功夫拿下。” “还是我来吧,这点小事不劳烦程大哥。”尉迟宝林也争抢道。 自从得知秦怀道被封为左路元帅后,大家就改口简称为左帅,秦怀道纠正几次无果后懒得计较,不过是个称呼,听到两人请战,摇头说道:“非不得已不要蛮干,徒增伤亡,罗章,带高建武过去,让他劝降。” 有王牌不用,傻啊。 “遵令。”罗章迅速压着高建武上前。 高建武骑着一匹战马,神情沮丧,这一开口,自己就成了高句丽罪人,但不开口就可能死。 作为一国之王,高建武太清楚朝中局势会大变,也清楚高句丽损失惨重后,就算唐朝停下进攻脚步,百济、新城也会虎视眈眈,有灭国之忧,何况唐军挟大胜而来,兵锋正盛,灭国只在旦夕间,讨好唐军,或许还能活命。 人性都是自私的,凭什么自己死? 来到城前一箭之地,罗章示意停下,可不想高建武被人冷箭射杀,那就亏大了,喝道:“不用教你怎么说吧?” 高建武对罗章的不敬不敢有丝毫不满,脸色发苦地看着前面城池,有些犹豫,身后传来秦怀道不耐烦的声音:“罗章,如果不说,就杀了吧,没有价值的人用不着留下浪费粮食。” “明白。”罗章应了一声,精钢马槊一震,就要动手。 高建武能够感受到到罗章是真准备动手,丝毫不顾及自己一国之主身份,那位主将也不在乎,心中一片悲凉,别人抓到一国之主巴不得好好供着,获个善待的好仁义之名,这些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说不说,不说算了。”罗章不耐烦地催促道。 “说,说!”高建武心中满是屈辱,闭上了眼,片刻后又睁开,彷佛做出了某种决定,用高句丽语喊道:“我是荣留王,让你们太守出来。” 声音被风吹入城内,城墙上守军面面相觑,有些懵。 等了一会儿,城门轰然打开,几名官员匆匆出来,为首一人哭喊着什么,罗章听不懂,警惕地看向对方,大手一挥儿,一支佣兵冲上来,端着连弩锁定来人,虎视眈眈,杀意骇人,罗章一边问道:“什么情况?” “太守是本王一手提拔的。”高建武哭着脸说道。 “原来如此。”罗章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快就开城门,还亲自跑出来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杀,也不谈投降后条件,看向秦怀道。 那帮官员还在哭喊着什么,神情激动。 秦怀道一句听不懂,打马上来问明情况,对高建武说道:“让他们派个人进城,责令守军全部进军营,放下刀枪待命,本将军保证不杀一人,否则,一个不留,后果自负。” “真能一个不杀?”高建武惊喜地问道。 “废话,如果不是你挑起战争,大唐和高句丽相安无事,多好,结果你非要跳出来,那就别怪大唐不讲情面,拿下高句丽后,你们就都是大唐的一员,本将军并非滥杀之人,打烂了再建也麻烦。” “将军高义!”高建武感激地说道,彷佛为自己劝降开城门找到了个心理安慰,用高句丽语对出来的官员说道:“太守,你回去责令守军放下刀兵,回到军营等候处理,大唐仁义之师,不会滥杀,好好配合,说不定你还能做大唐官员,大唐繁华,人人向往,投靠大唐,于你等,于百姓都是好事。” “大王?”一名文官悲声喊道。 “怎么,你敢不从?”高建武呵斥道,脸色一肃,目光变得冷厉起来:“本王不忍百姓受苦,这才让你开城门,免得刀兵之灾,你想龙川郡被屠不成?” “我?” “你什么你,快去。”高建武呵斥道,在唐军面前不敢大声说话,但面对自己的臣子优越感倍增,而且,这一刻的高建武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好,心中更是喊道——只要让百姓过得好,背负骂名又如何? 太守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城墙上守军消失不见,秦怀道对罗章叮嘱道:“让雇佣军接管城门,城门关闭起来,不准任何人离开,如有人强闯,杀无赦。” “遵令!”罗章答应一声,带着大部队进城去了。 秦怀道看向程处默:“带兵拿下军营,只要守军投诚,不可滥杀,宝林,你带人拿下太守府,粮仓、库房等要地。” “遵令。”两人抱拳,带着各自大军也跟着进城。 龙川郡顺利拿下,不费一刀一枪,秦怀道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问道:“高建武,城中守军多少,粮食多少?” “守军两千左右,粮食不清楚,我问问。”高建武说着问了问其他官员,这才对秦怀道补充道:“粮食还剩下一万余石左右。” 一万余石不多,但也不少,能支撑大军一段时间,没有后勤支援,只能以战养战,秦怀道对程处亮说道:“你带人进城后查封所有粮铺,肉铺,再去太守府银库看看,拿些银子购买,只能成本价。” “遵令。”程处亮抱拳应道,领军跟着进城了。 秦怀道看向羽林卫一校尉,李义协还没返回,记功、记账等参军之事落在对方身上,叮嘱道:“随本将军进城,接管太守府,账目一定要清楚,回头本将军可是要查的。” “请将军放心,如有错漏,提头来见。”校尉赶紧保证道。 大军缓缓进城,没多久来到太守府。 门口把守的队正看到秦怀道过来赶紧行李:“将军,里面已经清除完毕,兄弟们在做第二轮排查,以防万一。” “做得好。”秦怀道勉励一句,走进大门,穿过一个院子,来到一间独立的阁楼,门口有士兵把手,纷纷行李,大家走进去,正是太守办公的地方。 秦怀道在上首坐下,将士们在左边,兴高采烈,龙川郡官员在右边,脸色发苦,但没人敢抱怨一句,连高句丽王都投降了,还能说什么?一些心思活泛的人甚至开始考虑退路,准备替自己谋前程路。 没多久,尉迟宝林匆匆过来汇报情况,粮食一万余石,和高建武说的基本吻合,还有一大批器械、马料等,奉命征集上来的,原计划三天后送往前线,正好便宜了大家,特别是马料。 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草还没有发出嫩芽,战马全靠马料供应,但数量有限,供应困难,战马都瘦了很多。 还有十万贯银子,也是要送上前线的军饷,秦怀道听到这么多银子,心中大喜,虽然丹东和大行城都缴获不少,但全都发下去了,辽东城一战杀死不少,当时许诺的赏银是一人三贯,加上军饷,这可是一大笔开支。 朝廷军队拖延一个月军饷问题不大,但雇佣军没有及时发放赏银,战斗力大打折扣不说,甚至可能兵变。 有了这十万贯,就又能干很多事了。 秦怀道示意尉迟宝林拿出一些给程处亮收购粮食、肉类和盐,再安排人去百姓家购买草料,黄豆、鸡蛋虽然精贵,但战马不补充体力会大跌,甚至病倒,接下来的平壤之战,必须做好充足准备。 处理完公务后秦怀道看向高建武:“让龙川郡免于刀兵,你功不可没,本将军会如实禀告圣上,希望接下来再接再厉。” “本王向往大唐久矣,愿协助将军劝说各城打开城门,尽早回归大唐怀抱,高句丽不能再死人了。”高建武正色说道,或许是想到高句丽前前后后死了差不多三十万,不说家家戴孝也差不离,心生愧疚,最后这句话多了些真诚。 人一旦失去,很多事反而看开,看透! 秦怀道打量着对方,不放心地提醒道:“高句丽大军六十余万,死了一半,剩余大半还得防御百济、新城,还有其他郡县,留守平壤最多十万,对吧?” “将军英明。”高建武并不否认。 “就算征集城中青壮参战,也就二十万左右,本将军已经杀了你三十万,为长治久安,不介意再杀二十万,到时候高句丽百姓家家戴孝,你就是引起祸乱的罪魁祸首,现在本将军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赎罪。”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高建武一听能将功赎罪,也就意味着有活命机会,赶紧说道:“请将军示下。” 秦怀道顶着对方,脸色冷肃地说道:“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人只有证明自己价值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连夜修书给你心腹大臣,包括平壤的朝臣和驻守边关的守将,本将军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反戈,本将军不能保证待遇不变,那是圣上的事,由圣上一言而决,但要是敢不从,就是挑起战火的罪犯,将百姓置于死地的凶手,这种人只有一个下场,抄家、夷族,史书记其恶行,遗臭万年,这点务必写上,本将军要审阅。” “嘶——” 所有龙川郡官员倒吸一口冷气,太狠了。 抄家不可怕,甚至夷族也顾不上,为了守护高句丽,值得,死后也会成为百姓口口相传的英雄,但要是史书记载就不同了。 历史是胜利者写的,一旦将大家保家卫国的壮烈之举写成罪犯、凶手,时间一长,谁还记得真相,岂不是白死? 想到这儿,大家不由打了个冷颤,有些庆幸之前开城投降了,再看上首端坐的秦怀道时,眼中多几分忌惮。 高建武也是震惊不已,想到自己为开疆拓土,做一代明君而引发战争,但不可避免的造成百姓受苦,一旦史书记载自己是暴君,为一己之私,不顾天下百姓发起战乱,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还不得安宁,遭人记恨,谩骂万年。 反正已经被俘,这场战争大唐赢,自己不死也会贬为普通百姓,如果高句丽赢,自己这个被俘的王肯定会被新王弄死,最不济软禁老死,与其软禁终老,不如贬为百姓,起码自在,要是配合大唐争取立功,说不定还能获得些好处。 想到这儿,高建武无法澹定了,赶紧答应道:“请将军放心,一定办好,让高句丽百姓少些苦难,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如此,你就是解救百姓于倒悬的明君,至于这场战争的引发着,朝廷会有公论。”秦怀道意有所指。 高建武却听懂了,不就是推几个替死鬼、背锅侠吗?反正不是自己就行,赶紧说道:“多谢将军指点,本王这便去写。”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还有你们几个,谁能劝来人倒戈也算立功,好好干,朝廷需要你们。”秦怀道提醒道,给大家一个希望。 “谢将军!” 众人都是官场老油子,一点就透,颓废的眼神勐地一亮。 第238章:拿下息城 大军在龙川郡停下来不走了。 三万多人还是太少,继续往前会被人包饺子,拿下龙川郡就意味着撕开了高句丽防线,秦怀道决定等几天,让部队去民间百姓家收购粮草备用,等李君羡的大部队一到,就多出两万张口,人吃马嚼,没粮草不行。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秦怀道打算看看高建武能说服多少人来投,给点时间发酵,说不定有意外之喜,没有也无妨,部队缓一缓,积蓄力量。 然而,第三天上午,一个意外的人出现。 来人一身黑袍,只带四个随处来到城门,点名道姓要见秦怀道,罗章闻讯赶来问几句,一番搜身后领着来到太守府门口,让随从留下,带人进了大厅。 来人见大厅没别人,掀开衣帽,拱手作揖道:“可是秦将军当面?” “你是谁?”秦怀道打量着对方。 “朱义臣见过秦将军。”对方再次一礼,旋即正色说道:“家兄朱虎臣,昨天收到家兄来信,这才知道些内情,多谢将军仁义,让家兄有机会返回扶余报仇雪恨,扶余城破,被室韦人洗劫一空,家兄率军和贵军李将军联手,一并杀入室韦境内,暂时回不来,让在下替问好。” “客气,朱虎臣将军识大体,明大义,恩怨分明,也是条好汉,本将军也很欣赏。”秦怀道客气了一句,心中一惊,李德謇杀入室韦境内了?有意思! “多谢将军赞赏。”朱义臣松了口气,显然对秦怀道的评价很满意,继续说道:“将军,此番前来还有一事,在下统领盐州守军,只需将军一声令下,愿拿下盐州献于将军,只求将军善待族人。” “哦?”秦怀道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身份简单,一查就知道,关键对方这馅饼来得有些太快,不得不防。 朱义臣知道秦怀道会起疑,解释道:“在下与盐州太守有同家之好,关系莫逆,太守得知大唐军队拿下龙川郡,大王被俘,心思惶惶,无心一战,又担心回去遭到朝廷清算,只要在下陈明利弊,必定来投,当然,城中守军不过两千,也挡不住大唐军队攻击。” “你为什么这么做?”秦怀道直言问道。 “君待臣不义,臣待君不忠。”朱义臣声音多了几分阴冷。 秦怀道明白了,这家伙和朱虎臣一样在复仇,朱虎臣没有直接反戈,而是选择离开,找室韦人报仇,对高建武算愚忠,但朱义臣不同,直接反戈,报仇心理更强,性格刚烈,敢恨敢杀,这种人可信,不可用。 不过,跟自己无关。 心思转动,秦怀道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在下回去后说服太守,黄昏时分打开车城门,迎贵军入城,但有一条,不得滥杀一人,抢夺一户,并给一份手令让在下带族人回扶余,可好?” “你是个聪明人,去扶余也好,毕竟是你的地方,如果可以,帮扶余尽快恢复秩序,组织自救,领着百姓活下去。”秦怀道说着写了一封手令,盖了将军印,有了这封手令,拿下的城池守军都不会拦截。 写完,秦怀道吹干墨汁,直言说道:“手令已经写好,但不能现在给你,会交给一人带过去,只要盐州得手,自然给你。” “理当如此,谢将军。”朱义臣也不生气,再次道谢。 秦怀道示意对方在外面等候,叫来程处默将情况说明,叮嘱几句,示意程处默率军跟着过去了,有五万大军随行,只要城门打开,就算有诈也能拿下。 一旦盐州得手,好处就更多了。 等两人离开后,秦怀道让人找来高建武询问朱义臣身份,确认属实后心中稍等,打消另行安排军队秘密尾随协助的念头。 黄昏时分,没有等来程处默的消息,却等来另一支队伍,李君羡率领两万大军赶到,风尘仆仆,气喘吁吁,比预计中快了两天。 秦怀道闻讯出城迎接,毕竟是长辈,接下来的战斗还得对方配合,给人面子自己才有面子,看着打马上前的李君羡父子,笑呵呵地作揖道:“晚辈见过李叔。” 论官职,秦怀道现在是左路元帅,在李君羡之上。 论爵位,秦怀道是国公,而李君羡是郡公,高一些。 按说应该李君羡先问好,但秦怀道给足对方面子,以晚辈身份见礼。 李君羡一脸笑意,心中满是感慨,都是年轻人,自己儿子怎么就差这么多?抱拳,正色说道:“李君羡封圣命特来听用,见过左帅。” 持的是下属礼,这是在直接表明态度,交出指挥权。 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上下一心,这仗把握就更大了,笑道:“李叔客气,论经验和能力,李叔是前辈,我辈楷模,还请李叔不吝指教。” 李君羡心中很受用,但脸上很郑重地说道:“左帅谦虚,五千人马出长安,短短三月不到,却打下偌大一份江山,战功赫赫,威名远播,老夫自愧不如,可不敢胡乱指点,没得坏了左帅大事,有什么难啃的骨头交给老夫就心满意足,老夫指挥打仗不行,但还有一膀子力气。” 论武勇,李君羡确实不一般,是不可多得的战将。 秦怀道见对方姿态很低,不像作伪,彻底放心了,笑问道:“李叔,积利城那边怎样?” “积利城已拿下后,我儿赶到,传来将令,便留下一支兵马匆匆赶来,不过,来得路上听说薛万彻和牛达也在发起攻击,拿下问题不大,说不定他俩也在赶来路上,平壤一战,没人愿错过,这头阵你得给我。”李君羡说着看看四周,确定没别人后压低声音说道:“世侄,老夫的情况你清楚,这次复出是圣上给机会,也是一次考验,不立下大功……” “放心吧,只要平壤一战还是晚辈指挥,你就是先锋。” “好,世侄放心,拿不下来军法处置,绝无怨言。”李君羡大喜,拍着胸脯保证道,心中满是感激。 两人默契的点头,笑了。 “走,进城,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出兵,你们一到,就敢放开手脚大干了。”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看向旁边候着的李义协。 “左帅。”李义协赶紧抱拳。 “你的人马还留着,回去继续统领,还有参军相应事务也给我继续兼着,羽林卫也继续带着。”秦怀道笑道。 “谢左帅。”李义协感激地说道,还以为离开几天,三千人马另有人统领了,一颗心大定,嘿嘿笑了。 “笑个屁,好好干,如有差错,老子活剐了你,憨货。”李君羡骂道。 “知道了。”李君羡一脸委屈。 秦怀道看着好笑,但忍住了。 大军缓缓进城,安顿下来,晚上,秦怀道设宴款待李君羡,以及李君羡下面的几位将领,考虑到战时,没让喝酒,大家知道规矩,倒也没人抱怨。 天黑不久,程处默安排送信的人过来——盐州拿下! 秦怀道大喜,安稳睡下。 这段时间真可谓劳心劳力,精力交粹,担心敌人大军忽然反扑,将大家围住,成为孤军,担心朱义臣那边是个陷阱,而且,所有担心还不敢表露出来,更不能找人商量,担心动摇军心。 现在好了,盐州拿下,两座城在手就有了战略纵深,李君羡的两万大军也赶到,薛万彻和牛达的四万人也在路上,心中大定。 第二天一早,大军吃饱喝足,秦怀道单独找到李君羡叮嘱几句,李君羡兴奋地率兵马匆匆出城,之后,秦怀道带着尉迟宝林和罗章所部出城,高建武等俘虏也在,接着是粮草,最后是程处亮等人,五万余人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龙川郡距离盐州并不远,快马半天就到。 李君羡的大军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赶路,杀奔通州而去,秦怀道则带着大军进了盐州,程处默带着盐州一众官员在城门口等候,朱义臣也在。 秦怀道和大家一一问好,安抚几句,等大军安顿好后单独找到程处默,得知城中粮食也不算多,秦怀道便让处亮和处弼兄弟俩带了些银子,带兵出城,去下面各村镇采购粮草。 这种事在龙川郡干过,两人很熟练。 大军休整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却在半路上遇到李君羡派来报信的人,通州已经拿下,李君羡留下两千人守城,带着大部队杀奔息城去了。 大家没想到李君羡这么快就拿下,有些好奇,一番询问后得知大军凌晨攻城,打到一半时城门忽然打开,城中有人倒戈,自称是通州郡丞,接到龙川郡太守的信,向往大唐,行了大义倒戈之举。 高建武的作用发酵了。 秦怀道大喜,顾不上进城,领着大军直奔息城。 一路急行军,黄昏时发大军赶到,息城雄伟,坚固,颇有几分龙盘虎踞气势,是座大城,李君羡正在组织攻城,打的很勐,但守军也打的顽强。 秦怀道看着一个个从云梯上掉下来的将士,心中怒火瞬间点燃,示意罗章将高建武带上来,喝问道:“守军是谁?” “高成功,我去劝劝?”高建武赶紧说道。 “你没写信给他?” “写了!” 秦怀道目光一冷,信是安排龙川郡的人送的,没理由收不到,既然对方收到信还如此顽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高成功忠于高句丽这个国家,并不是忠于高建武一人,另一种可能是高句丽新立了王,高成功选择效忠新王。 无论那种,此人不能留。 秦怀道心中动了杀意,对尉迟宝林和程处默说道:“抽调弓箭手上去,李叔在攻打西门,你们选择北门,给我压制住城墙守军即可,罗章,雇佣军上,告诉他们,所有守军一个不留,一两银子一个,城破后封赏,但不得伤百姓,抢财物,否则杀无赦,半个时辰内本将军要进城。” “遵令!”三人感受到秦怀道的杀意,赶紧领命而去。 战争不是游戏,对待敢于反抗的敌人,必须杀无赦。 不立威,不足以震慑各方。 不铁血,不足以让人倒戈。 高建武也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杀意,将求情的念头打消,心中莫名有些怨恨高成功,都这时候了反抗什么?为谁反抗? 忽然,高建武想到一种可能,脸色瞬间惨白。 秦怀道看了高建武一眼,没说什么,旋即看向息城,目光冷厉,对李君羡说道:“去帮你父亲,告诉他,守军一个不留。” “遵令!” 李义协赶紧带着人离开,匆匆跑到西门,找到自己父亲。 李君羡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父亲,左帅动了杀意,让我来助你,还让我带一句话——守军一个不留。”李义协直言说道。 李君羡看向秦怀道所在方向,脸色涨得通红,寒声说道:“左帅这是对老夫不满,嫌老夫久攻不下,此战关键,拿不下老夫脸面不存,今天你我父子联手,可不能让天下英雄小瞧了,来人,传我将令,擂鼓!” “冬冬冬!” 战鼓轰鸣,震荡天地。 李君羡提着马槊,徒步冲上去,一边大吼道:“跟我来,杀进城去。” “父亲,我来助您——” 李义协赶紧冲上去,父子俩默契地点头,冲上去,捡起一张盾挡在前面,拉开试图攀爬上云梯的将士,快速冲上去。 将士们一看李君羡和李义协都亲自上阵,而且如此玩命,顿时战意大振,嗷嗷叫着往上爬,都开始玩命了。 李君羡用盾挡在前面,护着身体,手脚并用,攀爬速度很快,引起城墙上几名弓箭手注意,纷纷射过来,李君羡经验何等丰富,迅速挡住,猿猴一般敏捷窜上城墙,攀住墙垛,盾牌奋力一砸。 “彭——” 一声闷响,对方脑浆俱裂,被砸飞出去撞到好几人。 李君羡顺势爬上城墙,马槊一挺,大展神威,瞬间砍伐好几个,看到李义协也爬上城墙,心中大定,怒吼道:“往两边杀,快!” 说完,李君羡朝一边砍杀过去。 李义协会意地朝另一半杀去,一时之间,城墙上守军大乱,顾不上射杀、阻挡爬上来的敌人,纷纷拦截两人,但没人挡得住一招。 守军趁机蜂拥而上,跳上城墙后迅速散开,冲上去协助。 城墙更乱了,更多人趁机爬上来,喊杀声震天。 没多久,城门打开,将士们潮水般奔涌进去,将息城淹没。 城外。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拿下就好,对程处默说道:“你率大军入城,接管城门,城门关闭,许进不许出,宝林,你率军拿下城守府,处亮、处弼、宝琪,你们押着运粮队进城,车夫安顿在军营里,不许和外界接触。” “遵令。”众人抱拳,匆匆去了。 “走,进城。”秦怀道看了眼身边俘虏和羽林卫,打马上前。 城内喊杀声此起彼伏,守军还在反击,倒也顽抗,满地都是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秦怀道对此已经习惯,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百姓都没有,门窗紧闭,喝问道:“谁知道城守府位置?” 一名投降过来的官员赶紧说道:“在下知道。” “带路。” 一行继续往前,没多久来到一片恢弘、庄重的建筑群,大门口有士兵把守,看到秦怀道过来纷纷行李,一名队正说道:“左帅,里面还在清剿,恐不安全。” “无妨,小心把守。”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羽林卫一听不安全,分出一半兵力走在前面,大家进了大门,里面是个院子,院子过去是一动阁楼,两边是风雨廊,秦怀道直接穿过院子来到阁楼,留下来看守的士兵拱手行礼。 秦怀道直接进去,里面是办公场所,秦怀道在上首坐下,就看到尉迟宝林押着一名将领过来,用绳子捆住了双手,对方嘴里堵着块烂布,正呜呜乱喊着什么,脸色狰狞,不用问也知道没好话。 “左帅,此人就是高成功。”尉迟宝林抱拳道。 “让他说话。” 尉迟宝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掉塞嘴里的烂布。 对方破口大骂起来,可惜大家一句听不懂,对方很快发现高建武,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声什么,高建武也情绪激动地和对方吵起来,秦怀道当看戏,没阻止,可惜听不懂,正准备找个人翻译。 高建武忽然转过身来,脸色灰败,作揖后说道:“将军,渊盖苏文发动兵变,推本王弟弟高葬为王,自封莫离支,掌管国事,封高成功为大将军。” 简短的一句话,却透露很多信息。 秦怀道不知道莫离支是个什么官职,但掌管国事就足以说明不简单,还封高成功为大将军,难怪高成功不理高建武的劝降书,率军抵抗,打量着高成功,足有一米八,身材魁梧,样貌不凡,可惜不识时务。 高成功忽然用唐语喊道:“你就是唐军主将?” “给你一次说服本将军不杀的机会。”秦怀道漠然喝道。 “侵我国土,杀我百姓,你会不得好死,高句丽英雄无数,勇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定会打败你。”高成功愤怒地吼道。 “找死!”尉迟宝林脸色一变,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秦怀道却不生气,盯着对方笑道:“等高句丽并入大唐,百姓人人能分土地,个个能吃饱饭,有肉吃,有新衣,到时候百姓只会记得大唐好,用不了多久,谁还记得你?谁还记得高句丽王朝?” “你——不可能!”对方脸色大变。 秦怀道却讥笑道:“高句丽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当然,你是贵族,并不知道百姓艰苦,跟你说这些没用,大唐正在推行善政,土地全部收归朝廷,但租赁给百姓用,只需交一成粮食,用不了三年就能丰衣足食,国泰民安,百姓归心,人人称颂,以唐人自居,而你,将成为阻碍百姓获得美好生活的凶手,被永远都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 “不,这不可能,你骗我的!我是英雄,守护高句丽的英雄,百姓会永远记住我的付出。”高成功慌了。 “你死守息城并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你的权利,你的地位,你的名望,为了你,满城守军全部战死,多少百姓将失去自己的孩子?多少孩子失去自己的父亲,你才是罪魁祸首,是千古罪人。”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杀人,诛心! “不,我不是!”对方脸色大变。 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喝道:“没有你,息城守军不会死,没有了你,息城不会乱,史书会记住你的暴行,私欲,来人,堵上他的嘴,推出去砍了。” “不——” 高成功脸色惨白,一口血喷出,瘫倒在地。 尉迟宝林蹲下摸摸呼吸,脸色微变:“左帅,死了。” “拉出去埋了,传令,让百姓认领尸体掩埋,没人领的组织百姓挖坑集中埋了,以免引起瘟疫,咱们的人找些棺材好生安葬,另外,让李君羡将军尽快打扫好战场。”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尉迟宝林扛着尸体离开。 高建武和投降过来的官员们看到这一幕暗自心惊,堂堂大将军居然被人骂死,庆幸当初选择,不然恐怕也死了。 “找个地方让大家休息一下,传令各将议事。”秦怀道看向羽林卫校尉。 对方会意的点头,领着高建武等人离开,软禁起来。 没多久,将士们陆续过来,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喜不已,息城拿下,下一站就是平壤了,李君羡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刚才一战伤亡千余人,本来这种级别的攻城伤亡千余人不算什么,但李君羡得知罗章率军几乎同时攻上城墙,打开城门,死伤不到三百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支雇佣军居然比大唐禁军还能打,只有一种解释,指挥无能。 换个名将指挥李君羡无话口说,心服口服,但罗章是谁?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还是一支半道出家的雇佣军,输得更丢脸,郁闷的一口气憋在心里,异常难受,又没脸问其中缘由。 秦怀道好奇地问道:“李叔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没有。”李君羡赶紧说道。 “没有就好,叫大家来有两件事,第一,程处默往南,尉迟宝林王北,给你们三天时间清剿干净四周各县兵马,将粮草物资运来息城,特别是装东西的布袋,多多益善,如遇敌大军,能打则打,打不过撤回。”秦怀道正色说道。 “遵令!”两人轰然应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布袋。 “李叔,组织城中工匠、百姓砍伐树木造箭,越多越好。” “遵令。”李君羡赶紧答应。 秦怀道看向众人:“处亮、处弼,你俩负责城门把守,宝琪负责巡查全城,严肃军机,罗章,雇佣军看好了,别出事,李义协守城主府,并安排羽林卫侦查四周五十里,及时传递消息,五天后无论朝廷大军能否赶来,一战定平壤。” “遵令!”所有人轰然领命,目光狂热,平壤一旦拿下,高句丽就算是灭国,大家就是灭国之将,泼天大功,纷纷朝外面走去。 五天,足够朝廷大军赶到,多几万兵马胜算更大。 当然,秦怀道真正等的是高建武书信发酵,息城一下,足以震慑各方,加上平壤内换了主人,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或者心有不甘的人都会做出选择。 上兵伐谋,能不战而降,岂不更好? 高句丽有一个高成功,但也有朱义臣,还有更多龙川郡、高州等愿意倒戈的官员,五天,足以发生很多事。 就算没有惊喜,最不济朝廷大军也能赶到! 第239章:兵临平壤 五天后。 息城旌旗飘扬,城门打开,大军缓缓出城,战马打着响鼻,将士们满是喜悦,能参与这次灭国之战,个个心情激动,五天休养,接连大战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隐隐有了几分铁军气势。 李君羡领到了先锋,一马当先,心情大好,眼睛里都洋溢着笑,只要第一个破城杀进去,重获圣恩大有希望。 之后是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各领五千兵马,同样意气风发,心有激雷,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不想扬名立万,立下赫赫战功? 跟着两人后面出来的是雇佣军,同样神采飞扬,这一路杀过来,秦怀道说一不二,给的赏银只多不少,大家腰包都鼓了,昨晚罗章给大家做了动员,告知这可能是最后一战,谁也不想错过最后一次赚银子机会。 秦怀道跟在雇佣军身后,带着羽林卫,李义协带着三千人护在左右,后面跟着的是程处亮、程处弼和尉迟宝琪,至于息城,李君羡手下一名飞鹰郎将受伤,带着一千精锐和伤员留下。 这五天来,朝廷大军未到,但秦怀道已经收到平壤城不少官员悄悄送来的密信,大家信中透露一个重要消息,愿意投降,但军队被渊盖苏文握在手中,水泼不进,但会在后勤上悄悄下手,削弱守城军战斗力。 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瓦解。 秦怀道对这些没风骨的投降派很看不上,但现在用得上,自然不会反对大家都诚意,没少安抚派来的代表,一一礼送回去。 当然,也有不利的一面,五天时间里,平壤干了两件事,坚壁清野和调兵勤王,根据羽林卫侦查,陆陆续续有六支兵马进了平壤,合计两万左右,秦怀道先不明白为什么都进城,而不是留在暗处偷袭自己后方,没有派兵阻止,都进城也好,城墙就那么大,兵多施展不开,添油战术罢了,还能浪费城中粮食。 息城距离平壤直线距离不过六十多公里,大军一早起码出门,下午就到。 李君羡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而是挑选了个开阔地带安营扎寨,有水,又是上风口,视野开阔,不怕偷袭,几道命令下来,一部分军队戒备,一部分冲进树林砍伐树木,准备建造拒马和营房,还有一部分挖灶烧水,准备做饭迎接大军,承担着先锋军还有的职责。 大军过来,平壤守军纷纷上城墙,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城池上空弥漫着一股肃杀气息。 一些达官贵人也上了城墙,在护卫队保护下眺望,看到先锋军纪律严明,分工明确,装备精良,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轻松战意,毫无远道而来的疲惫感,更无厌战情绪,反而恨不能早点一战,这让大家心中莫名一慌。 很快,大家发现一人扛着旗帜过来,纷纷停止交谈,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李君羡,骑着战马走到一箭之地停下,将一名红色旗帜插在地上,喝道:“都听好了,旗子在,不拔刀,想出城离开的尽快出城,绝不拦截,旗子一收,绝不封刀,城中所有官员、将领、王族、贵族全都杀无赦。” 说完,李君羡扬长而去。 所有人听到这番话脸色大变,自古王朝更替常用,但最多对王族动手,贬为平民,好点的还能留个体面,不会赶尽杀绝,至于朝臣,换个主子继续做官,没什么损失,从未听说杀无赦。 好大的杀意! 这一刻,大家心中莫名一慌,担忧起来。 人性自私,在看不到多少希望的情况下,愿意跟着主子死战的不多,特别是不如意的人,恨不能早点换个主子,中立的一看要被杀,也起来异心。 未攻城,先攻心! 秦怀道深谙此道,特别交代过李君羡一到就插旗。 依着李君羡的脾气,到了直接攻城,哪儿那么多花活,不确定这么做有多少威慑力,但也不违背,怕头阵没了。 回头营地,见城墙上那些达官贵人离开,不屑地撇撇嘴,对一干将领喝道:“都盯着点,小心敌人狗急跳墙冲出来。” “遵令!”所有人轰然领命。 一个时辰后,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率军过来,两人在平壤以南找了块空地安营扎寨,和李君羡的大军成掎角之势,一人盯一道城门。 秦怀道带着人也赶到,李君羡赶紧迎上前,领着来到早已搭建好的大帐,这儿将成为指挥所,中军帐,后面跟着到来的罗章则带领雇佣军去了北门,程处亮、程处弼和尉迟宝琪压着粮草物资过来,在西门和北门之间,靠后一些的开阔地带安营扎寨。 北门只有雇佣军,兵力有些单薄,这个位置方便三人及时支援,粮草也方便及时转运两地,背靠着一条河,不用担心偷袭,都是出发前秦怀道特别安排的。 秦怀道等部队安顿下来后,来到营地前观察前方平壤。 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就算拿命填,没有三五万别想拿下。 这么大伤亡秦怀道接受不了,决定还是用原定计划。 片刻后,李君羡忍不住说道:“左帅,咱们有足够多云梯,将士们士气高涨,敢用命,拿下只是时间问题,要不连夜进攻?” “强攻伤亡太大,有没有别的办法?”秦怀道反问道。 大家纷纷摇头,攻城战本就残酷,没有内应只能强攻,拿命填。 秦怀道看到大家表情有些失望,说道:“擂鼓,聚将!” “遵令!”李义协赶紧说道。 很快,战鼓响起,低沉,浑厚,悠长。 将领们听到鼓声纷纷放下手上事情,打马赶来中军帐。 中军帐内,秦怀道高座上首,众人陆续赶来,分立两旁,一个个兴奋莫名,程处默更是忍不住问道:“左帅,是不是要攻城?俺打头阵,保证第一个攻上去。” “怎么,想跟老夫抢头阵?咱俩出去练练。”李君羡目光一瞪。 “练练就练练!”程处默浑然不惧。 秦怀道担心节外生枝,打断道:“这头阵还是让给李叔吧,咱们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左帅。”李君羡大喜,瞪着程处默补充道:“看看,知道你为什么做不了左帅吗?学着点,要有气度!” “你不也做不了左帅。”程处默直接怼过去。 “你?”李君羡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脸色涨的通红。 秦怀道一看要糟,瞪了程处默一眼,喝道:“怎么,翅膀硬了?要不你来坐这个位置?” 程处默意识到自己有些嚣张,骄狂,传出去不好,有不敬长辈,藐视帅帐之嫌,赶紧赔笑着说道:“李叔,您大人大量,别跟晚辈一般见识,主要是以前大家打闹习惯了,说话没遮拦,对不住了。” “你们以前议事就这么吵?”李君羡也不是小气之人,顺坡下驴,反问道。 秦淮到也顺势说道:“是啊,这帮家伙仗着年纪比我大几岁,一个个神奇的紧,好在还听将令,不然这仗没法打,李叔,我也没少被他们气,习惯了就好。” 李君羡见自己儿子也点头示意,愈发好奇了,问道:“中军帐乃严肃之地,不得胡来,说说,你们平时怎么议事,谁吵赢了听说的?老夫反倒有些好奇了。” “也不是,战前通报情况,大家各抒己见,博采众长,最后集中,将令一出,倒也没人反对。”秦怀道笑道。 “各抒己见,博采众长,有点意思。”李君羡眼前一亮,略有所闻,感慨道:“这么做倒是能弥补经验不足,让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职责,就算遇到变故也清楚怎么应对不影响大局,难怪你们一路势如破竹,原来如此,老夫受教。” “你们不是?”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李君羡感慨道:“我们都是听圣上或者大帅的,上面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有时候出于保密需要,彼此都不知道任务,遇到事情很考验临机决断能力和应变能力,能力差点,一旦决策错误,很容易引起整体崩溃。” 秦怀道想了想,笑道:“各有各的好处,你们那一代是统一战,保密很重要,我们是国战,都是自己兄弟,不怕泄密,背景不同。” 大家恍然,纷纷点头。 “说正事。”秦怀道继续说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扫了眼全场,语气郑重起来:“诸位,平壤城墙,守军起码十万,刚才留心观察过,弓箭手比例很高,威胁很大,绝不能强攻。” “不强攻怎么打进去?”程处默好奇地问道。 “难不成有内应开城门?”尉迟宝林也问道。 “大家都说说吧。”秦怀道没有马上说出自己计划,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 大家面面相觑,思索起来。 片刻后,尉迟宝林提议道:“要不,弓箭手集中起来,攻打一门,只要压制住城墙上守军,就有机会撞开城门。” “万一城门用石头、泥土封死了呢?”秦怀道反问道。 这种事大家干过,尉迟宝林郁闷的低下头去,继续思索。 程处默提议道:“要不,挖地洞进去,就是太耗费时间。” “地道倒是个办法,但没有一个月恐做不到,而去,长期不进攻,敌人必定怀疑,只需要在城内埋下大瓮,派人聆听,就会暴露。”秦怀道再次否决。 大家点头表示赞同,但都想不出更好办法。 秦怀道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提出更好办法,便说道:“我有一策,用布袋装土,弓箭手全部集中使用,轮番上阵,掩护将士背土过去,堆积于城墙下,只要堆积到城墙高,形成斜坡,将士们就能从斜坡杀上去。” 所有人眼前一亮,兴奋起来。 “难怪在息城就让我和宝林收集布袋,原来早有预谋,此计甚妙,只要足够好,兄弟们就能一拥而上,撕开一个缺口,拿下平壤不在话下,这种一点突破的战法,最好连弩开道,不如将头阵让给我吧。”程处默兴奋地说道。 突厥军留下后,连弩都留给了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当即不乐意了:“凭什么给你,我的部队也有连弩。” 李君羡一听就傻眼了,自己大军没连弩啊,眼巴巴地看向秦怀道,秦怀道赶紧喊道:“都别吵,答应给李叔的事不能反悔,不过,李叔,这背土填埋之事得你们来做,没问题吧?” “没问题,布袋够不够?”李君羡满口答应道。 “有十万左右,保险起见,可以砍伐树木、背石头混合使用,但最上面一层得是布袋,方便行走,还要考虑好稳固问题,堆积的时候两边用布袋,堆砌成墙状,方便定型,里面用什么问题不大,利用天黑堆起来,两人一组,一人背,一人持盾掩护,以防万一。” “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李君羡大喜。 “处默,宝林,抽调两千弓箭手掩护,用抛射,调整好角度,确保每一支箭落在城墙上,同样两人一组,一人射,一人持盾护,累了轮换,确保压制住城墙上敌人弓箭手。” “遵令!”两人赶紧答应。 秦怀道见计划没人反对,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只能硬着头皮上,补充道:“其他部队用饭后多做火把,之后安排好警戒,剩余人等养精蓄锐,城墙预计半夜能填好,到时候杀进去,一夜拿下。”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一夜拿下平壤,这是何等的胆大,又是何等的自信。 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能进城,以部队的士气,用连弩开道,十万也照杀不误,一夜换城旗,何等痛快。 想到这儿,一个个激动起来。 李君羡好奇地问道:“将军,为何之前还竖旗?” “竖旗有两个好处,一,制造恐慌,打击军心士气,二,逼某些人站队,拖住城中守军后腿,特别是看到我们在填土,随时可能攻进去,会加速某些人选择,等我军真的攻进去,为了能活命说不定会迎接,带路,于我军有利。”秦怀道解释道,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众人恍然,纷纷大喜。 “众将听令!” “在!”众人抱拳,神情肃杀。 “一通战鼓后,南北两门射箭,仰攻吸引敌人,两通战鼓后,南北两门攻城,城西门堆土宽度不够,不能同时进入,三面进攻更有利,围三缺一,一旦攻入城内,李叔大军无连弩,不适合巷战,带人封锁四门,罗章率军直奔敌营,处默和宝林直奔王宫,围而不打,等候命令,处亮、处弼、宝琪和李义协率军从西门进入,分四个方向一路碾压到东门,肃清残余,降者不杀,不得扰民,哄抢,滥杀,违令者,斩!”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而去。 秦怀道也走出中军帐,缓步来到营地前观察城池,除了兵力增加些外,并不见有异常,前方,孤零零一面红色旗子飘扬,有些冷清,却没人敢忽视。 晚饭后,大军动起来。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各领两千弓箭手过来,几名射术好的校尉先试射一箭,修整位置和角度后又试射两次,确定箭失能落在城墙上,将角度和力度通报下去,方便其他弓箭手知悉,效彷。 城上守军以为要连夜进攻,战鼓轰鸣,更多人聚集起来,严正以待。 没多久,守军看到大批人冲过来,两人一组,一人持盾护着,一人扛着什么东西,并没有展开,而是排成四列,彼此还拉开距离,守将看不懂什么意思,进攻不应该抬云梯吗?出于保险,等靠近些正要下令射箭。 殊不知一蓬箭雨呼啸而来,黑压压一匹,带着凄厉的啸音冲上高空,等力尽后坠落下来,如下雨一般,吓得城墙守军纷纷躲避,举盾遮挡,箭雨密集,凶狠,没人敢露头反击。 守将通过墙垛开口发现不像进攻,将东西丢在城墙下就跑,速度很快,一时有些懵,看不透这是在干什么,只要不攻城,守将就不急着马上反击,喝令大家躲箭,打算看看再说。 很快,守将发现对面的人流水线一般冲上来,又退回去,地上堆满了东西,莫名有些担忧,想让人反击,但头上箭雨一阵接一阵,并不停歇,不断有运气不好的被射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军心有些不振。 守将有些慌了,大喝道:“传令,将伤员带下去,弓箭手,反击!” “遵令。”马上有人应道。 很快,有人顶着盾牌过来,将受伤的,战死的人拖下去,人一站起,被射中概率就增大,但将令难违,弓箭手在同伴盾牌掩护下起身,拉弓反击。 城墙上,居高望远,射的也更远才对,但弓箭手忌惮从天而降的箭雨,不敢拿来遮挡的盾牌,无法做到抛射,角度受限,无数箭失飞过去,落在距离唐军弓箭手前方十米左右位置,构不成伤害。 这一幕让唐军弓箭手精神大振,但却让守军将领脸色铁青,大喝道:“瞄准冲过来的人射,不要管弓箭手,快!” 不管弓箭手就意味着大家要冒着箭雨反击,风险很大,但将令难为,不得不调整角度,瞄准冲过来的唐军射箭,虽然有人持盾护持,但总有意外,一轮箭失过去,唐军倒下好几个。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没有叫停,战斗,总有牺牲,忽然灵机一动,对李君羡喊道:“快,找程处亮他们,让运粮的俘虏背土。” 连下几座郡城,为保险起见,投降的守军全部成为俘虏,负责押送粮草物资,得有两三千人,死俘虏好过死自己人。 秦怀道恨不能给自己抽一耳光,居然把俘虏给忘了。 李君羡也反应过来,马上叫停。 没多久,俘虏全部被程处亮等人压过来,秦怀道叫来投降的官员做翻译,上前说道:“都听好了,背土垒砌成台,此战过后,放你们自由。” 众人不是民夫,是战士,自然明白其中凶险,都慌了。 秦怀道继续说道:“你们可以大喊,让城墙上的人不要放箭,也会给你们盾牌,两人一组,一人保护,一人背,还会有弓箭手压制城墙,掩护你们上去,每人两贯银子,拿银子干活,不愿意的,直接斩杀。” 服从还有一线生机,有两贯银子,不服从马上死。 在死与生机之间,都知道怎么选。 战争是残酷的,作为主将,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人少死一些,秦怀道马上让李义协拿来银子,直接发放,给两贯安家费,仁至义尽。 大家拿了银子,抵触性没那么高了,看到四周虎视眈眈的大军,不服从绝对冲上来直接砍杀,将银子收好,硬着头皮干活了。 很快,大家冲上去,等靠近城墙后用高句丽语大喊大叫。 城墙上守军听到熟悉的求饶声,一时有些懵,纷纷看向守将,守将也懵,观察者冲过来的人,试图大喊几句,询问情况,一蓬箭雨落下,吓得赶紧躲避,等再次探头出去是,前面的正疯狂后退,更多人接着冲上来,宛如之前。 蚂蚁搬家式的进攻方式让守军很慌,但城外是自己人,如果下令射杀,恐会影响军心,如果不杀,谁知道对手瘪的什么招?一咬牙,让人回去通报。 上级的命令很快到来——格杀勿论! 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些时间,城墙下堆的土多了不算,将军渐渐看出门道,高声喝道:“众将听令,敌人这是要堆土造台,冲杀进城,必须阻止,否则谁也活不成,弓箭手给我射杀背土的人,他们助敌,罪该万死!” 弓箭手也担心打上来自己会死,纷纷出手。 战斗变得诡异起来。 唐军弓箭手射城墙守军,城墙守军射背土的俘虏,俘虏丢下布袋就跑,但城墙守就那么长,容不下太多人,加上还要躲箭,对背土的俘虏威胁并不是很大,而唐军两千弓箭手同时出手,每一次都能带走不少人。 此消彼此,城墙上的弓箭手很快全部战死,守将不得不重新调弓箭手上来接防,时间又耽搁一会儿,然后继续对耗。 秦怀道看着俘虏一个个死去,终归于心不忍,让人给俘虏送去更多盾牌,两个人护送一个上去,安全大增。 战斗就这么诡异的进行着。 俘虏们按照要求先堆两侧,堆成一堵厚厚的土墙,等有一人高后往里面丢木头两个人抬着走,每个抬木头的人左右有人持盾保护,丢在土墙中间,堆积在一起,里面堆满再堆外面,一层层加高,并形成一道长长的斜坡方便上去。 等厚厚土墙全部堆满后,俘虏背着一袋袋土冲上斜坡,如之前一般先堆两边,厚厚一排,形成护挡,然后中间继续堆木头和石头。 一个时辰后,城墙下堆土高了不少,看的将士们目光狂热,迫不及待,守城军却心在发凉,一旦堆满,大家首当其冲,最先被杀,谁能不慌? 守将也慌,马上让人将情况通报上去,很快,一支大军赶来协助,就在城墙下待命,各自找地方躲箭,但守将依然担心,调更多弓箭手上来阻止堆土,可惜效果甚微。 又一个时辰后,堆土有城墙三分之二高,长长的斜坡就算是战马也能冲上去,看到这一幕李君羡心中满是感慨,简单之法,却妙用无双,难怪能带着五千人杀到平壤,确实不凡,看到李义协过来,低声说道:“看出点什么没?” “看出来了,通城之路,今晚一战必胜。” “就看出这点东西?”李君羡没好气地问道,见自己儿子一脸茫然,心中郁闷无比,低声解释道:“记住了,城墙空间有限,敌人虽然兵力众多,但无法在城墙上施展开,兵多优势发挥不出来,而土堆宽三丈左右,一旦填好,我军能一次性冲上去不少,兵力反而占优。” “有道理。”李义协一脸恍然。 李君羡见自己儿子还是没太懂,但亲生的,不能拿不教,忍着脾气继续说道:“可见宽度是左帅早就算计好的,太窄,上去的人少,不合适,太宽,工作量加大,材料不够,而且时间太久,明白吗?回去好好学算学。” “知道了。”李义协不敢忤逆,心中却不以为然,想着有秦怀道在,自己学那么多干什么,照做就是。 李君羡看出自己儿子在敷衍,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脑勺,骂道:“记住,还有一个好处,军队上去后沿着城墙展开攻击,只要占领城墙,城墙下的敌人再多也发挥不出兵力优势,居高临下,用弓箭射杀,事败功倍。” “知道,以前都是这么干的。”李义协不服气了。 “都是这么干的?”李君羡见自己儿子不像看玩笑,顿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多余,骂道:“你不在自己位置,跑来干什么?” “左帅有令,让我过来协助你打头阵,调了一千连弩,连弩开道,效率高,进攻速度快,一旦被堵在城墙上,后果很严重。”李义协赶紧解释道。 “连弩杀伤力有多快?”李君羡好奇地问道,没有使用过,心中没底。 李义协顿时得意了,笑道:“这么说吧,一千人冲上去,城墙上守军来多少都挡不住,何况城墙狭窄,敌军拥挤,施展不开,更有利于连弩,只要冲上城墙,一分为二,五百人足以杀得城墙上守军一片片倒下,来多少杀多少。” “狂妄,连弩总有用尽之时。” “不会,五百人同样一分为二,一半射杀,一般待命,等前面射孔,后面的冲上去补位,确保攻击不断,两百五十人足以封死城墙上所有空间,连弩不断,谁能阻挡?”李义协赶紧说道。 李君羡想到两百余人站满城墙,无数箭失连续不断往前攻击,忍不住头皮发麻,看着前方负手而立的秦怀道,感觉自己老了,叮嘱道:“早听药师说过,兵器革新会改变战法的运用,还说是左帅提出的,当时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是老夫愚蠢,以后好好跟着左帅做事,咱们家能否富贵下去,就看你和左帅交情了。” “放心吧,爹,我懂。”李义协赶紧说道。 “懂就好,老夫此战过后会请辞,急流勇退还能多获得些圣恩,但为父不能再做官,家族就靠你了。”李君羡满是感慨,还有欣慰,欣慰当初没有和秦怀道成仇,也欣慰儿子和秦怀道走的近。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君羡所想,锐利的目光盯着城墙,土堆距离墙垛不过两米,只要再填一米,剩下一米就能跳上去,迅速回头看向李君羡。 李君羡会意地上前:“左帅,攻击部队已经就位。” “那就好,让俘虏将土集中堆在城墙边,其他不用管,再堆一些就可以展开攻击,攻击时一定要快,不能堵在口子上,不然后续部队上不去,打成消耗战,让李义协冲前面,他对连弩使用有经验。”秦怀道叮嘱到。 李君羡没有反对,儿子不是外人,抱拳道:“左帅放心,拿不下提头来见。” “那晚辈就在这儿看李叔大杀四方,去吧!” “遵令!”李君羡大步而去。 大战,拉开序幕! 第240章:攻城 “冬冬冬!” 战鼓轰鸣,震动天地。 一股肃杀气势陡然爆发,撕裂夜幕,惊骇平壤军民。 城墙上,守军高举火把,试图将前方照亮,看清楚对手准备做什么,特别是土坡附近,时不时有人将火把狠狠丢下去,可惜土坡上已经没人,空荡荡的,阴冷、诡异,宛如王泉之路。 然而,更前方却聚集着一支军队,人手一把连弩,正漠然盯着前方,队伍中正酝酿着一股战意,一点就会爆发,李义协在队前做动员,冷声喝道:“兄弟们,战鼓一停,就给我玩命地冲上去,扛过第一轮射击,就能冲到连弩射程内,射杀一切敌,登城后按预定计划分兵,不得有误,都准备好了吗?” “杀!” 一千人轰然喝道,气势冲天。 后方,李君羡看到这一幕大感满意,儿子长大了,有几分自己风采,一招手,亲卫送来马槊,李君羡接过去手臂用力一震,嗡嗡炸响,旋即喝道:“都给老子记住,冲上去后跟着老子夺城门,速度要快,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遵令!”众人齐声喝道。 下一刻,李君羡举起马槊。 战鼓实时停止,一通鼓,结束! 总攻命令,起! “冲!” 李义协怒吼一声,率先冲向土坡,将士们见将军如此凶勐,也没了顾虑,加速冲了上去,一个个目光冷厉,举起来连弩锁定前方。 冲锋惊动了守军,一阵箭雨呼啸而来。 李义协手上马槊疯狂扫动,见飞来的箭击飞,脚下不停,健步如飞,但也有不少人中箭,摔落下土坡,或倒在地上,成了后面将士们的垫脚石。 顶着箭雨冲锋本就凶险,死亡无法避免,但没人退缩,拼命往前冲,趁着第二轮箭雨过来前拉近距离,李义协眼看着第二轮又要开始,一声令下,前面战士纷纷出手,将一支支连弩射杀出去。 “休休休——” 一张张连弩接连响起,发射出一支支驽失,接连不断,密集交织,如一张夺命的大王朝前笼罩过去。 “啊——” 瞬间,城墙上无数弓箭手惨叫在倒下去,更多驽失接连飞过来,压的守军纷纷蹲下,不敢抬头,更不要说反击。 将士们趁机冲上去,跳上墙垛,视野打开,对着蹲着城墙下里的守军奋力射杀,李义协大喊道:“跳下去,别挡住后面兄弟,杀——” 一声令下,将士们如下山勐虎般跳下,一分为二,对着敌人继续输出,驽失凶悍,迅勐,密集,宛如狂风暴雨,杀的守军一片片倒下,根本挡不住,将士们却心如磐石,战意狂暴,踩着守军尸体继续前进,碾压上去。 没多久,李君羡带着大军也冲上来,看到被清空的城墙,地上铺面尸体,而连弩还在发威,赶鸭子似的,打完了马上蹲下,更换箭匣,后面的人继续开火,并从空隙冲上去,接替攻击,无人能挡,童孔勐地一缩,好可怕的连弩。 下一刻,李君羡战意狂飙,吼道:“兄弟们,随我来,杀下去,开城门。” “杀呀——”身后无数人也比刺激的战意暴增,都是禁军,谁服谁? 城下,土堆旁。 秦怀道见李君羡也带队冲上去,这个时候敌军必然会来支援,必须拖住,大手一举,羽林卫校尉果断举起领骑。 “冬冬冬!” 第二通战鼓再次响起,低沉,浑厚,震荡夜空。 早就等到不耐烦的程处默、尉迟宝林和罗章大喜,眼中战意爆睁,手中兵器往前一指,喝道:“进攻!” “冲啊!” “杀啊!” 将士们抬着云梯,拿着护盾,嗷嗷叫着往前冲,弓箭手岿然不动,继续朝城墙上放箭,掩护袍泽冲锋,虽然第一通战鼓响起时大家就在射箭,体力消耗较大,但这一刻都开始拼命了。 罗章也在拼命,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一手持盾,一手持马槊,见一架云梯架起,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一边大吼道:“快,爬上去,人头不多了。” 人头不多意味着赚不到几个钱,一个个顿时急了,疯狂往上爬。 “咄咄!” 两支箭被盾牌挡住,发出沉闷声响,罗章顾不上许多,快速攀爬,犀利地眼神死死锁定上方,又挡住一箭后终于靠近墙垛,一名守军探头出来,罗章一马槊将对方捅死。 这时,旁边有人拿叉子叉过来,像顶开云梯,罗章一看马槊够不着,奋力透支过去,马槊化作一道乌光,洞穿了对方胸口。 下一刻,罗章攀着墙垛跳上去,盾牌挡在前面,撞飞两人,丢了盾牌,闪电般拔出狗腿刀一挥,撕开前面两人咽喉,脚下用力一蹬,直接装过去,撞飞两具尸体,手上狗腿刀刷刷几刀,又放到几人,来到马槊跟前。 马槊下手,罗章收了狗腿刀。 “杀——” 一声怒吼,宛如炸雷,震的四周敌人胆寒。 紧接着,罗章一个横扫千军,锋利的马槊刃口将挡在前面的敌人全部斩飞出去,视野瞬间开阔了许多,许多将士趁机爬上城墙,加入战团。 弓箭手见将士们爬上城墙,纷纷停止射击,活动着酸爽的手臂,就听西门传来巨大的欢呼声和呐喊声,像是城门被打开,纷纷扭头看去,果然发现大军出动,潮水般往前奔涌。 一名军官大喜,吼道:“城门开了,杀上去,赚银子,晚了就什么都捞不着。” “走,赚银子去。”将士们纷纷附和,顾不上手臂还在酸胀,纷纷冲上去,正好前面的人都顺着云梯爬上城,无遮挡,城墙上乱成一团,喊杀声震天响,没人顾得上射杀爬云梯的人,弓箭手趁机往上爬。 南门更顺利,李义协带着人一通勐冲勐打,将城墙上的敌人搅了个天翻地覆,加上身后又有李君羡的大军跟上来,封锁一个个能上来的台阶,将试图冲上来的敌人死死挡住,没人阻挡,士兵顺着云梯顺利入城。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的人一到,连弩疯狂输出,潮水般涌上来的守军顿时倒下一大片,李君羡的大军压力骤减,更多人趁机爬上城墙,局势渐渐逆转。 战斗中,程处默见城门打开,李君羡的其他部队冲杀进来,城内守军挡不住,纷纷后退,离开城门,进入街道内。 “兄弟,城墙交给你们了。”程处默对一名李君羡手下校尉喊道,不等对方回答,继续吼道:“兄弟们,随我来,杀下去!” “杀呀——” 大家顺着台阶往下打,踩着满地的尸体,驽失连续不断,将挡住前面的敌人一片片放倒在地,无人能挡,尉迟宝林也带着大军冲下去。 李君羡杀的浑身是血,大呼痛快,忽然发现前面一空,没敌人了,扭头看去,罗章、尉迟宝林和程处默正带队冲杀进街道,驽失纷飞如雨,颇有几分碾压之势,城门口巨大的广场堆满了厚厚一成尸体,心中大喜,吼道:“传令,拿下四门,给老子守住,快!” “遵令!” 身边亲军纷纷应道,跑去传令。 这时,程处亮、程处弼和尉迟宝琪也带着大军冲进城,迅速散开,排成几排横队,彼此保持一定距离,拉网式朝前冲去,遇到没死的补一箭,速度也很快,却阵势不乱,进退有据,配合默契。 看到这一幕,李君羡眼睛一亮:“这阵法有些单薄,冒险,但配合连弩那恐怖的射速和不间断输出的功能,就是一杀阵,谁也别想漏网,有点意思!大唐军方未来恐怕要变天,还好老子儿子也在其中,嘿嘿!” “将军,咱们就看着他们杀?”有将领不甘心地喊道。 “怎么,手痒?”李君羡反问。 “确实,咱们好不容易杀到这儿,总不能看着别人立功吧?” “服从军令,守好四门就是大功,别忘了咱们第一个破城的,已经够给面子,别忘了这大好局面是人家打出来的,没有他们,咱们有机会破城?” “理是这个理,兄弟们也不是不服,就是眼馋。”对方赶紧解释道。 “老子也眼馋,但左帅有令,不得违抗,你亲自跑一趟,让兄弟们守好城门,防止有人趁机出城,更要防止有人趁机杀进城。”李君羡郑重提醒道。 “您是说外面有人趁机杀进来?” “小心无大错,不然,以左帅智慧,会让咱们两万大军守城门?这不是浪费兵力吗,必有原因,去吧。”李君羡叮嘱道。 对方脸色一肃,认真起来,匆匆去了。 “希望这会儿别有人杀进来。”李君羡看着城外滴咕起来,忽然看到远处有无数火把,宛如长龙一般过来,童孔勐地一缩,喝道:“快,找到李义协,让他带着一千连弩手过来”。 “遵令!”身边几位亲卫抱拳,匆匆去了。 李君羡则匆匆跑到土坡口,自己人能从这儿杀进来,敌人也能,对一名校尉吼道:“快,下去关闭城门,有大军过来。” “啊?”对方脸色一变,顺着李君羡所指看去,也发现了长长的火把,赶紧冲下城去,大喊大叫着让人关闭城门。 平壤西城门有龙门巨石,只要落下,只能从城内打开,还有一道厚厚的铁门,或许觉得这两道门足够保险,坚固,并没有用土封死,不然刚才没那么快打开。 城外,秦怀道也发现了异常,带着羽林卫骑马冲进城,示意羽林卫去帮忙关城门,自己翻身下马,顺着台阶冲上城墙,居高望远,看着前方长长的队伍,心中莫名一紧。 “左帅,如果是敌人,一旦进攻,我军就难受了。”李君羡着急地说道。 “传令,通知几位将军速战速决,告诉他们城外来了一支大军,敌我不明,另外,让尉迟宝林拿下王宫后,围而不攻,抽调两千连弩兵过来协防。”秦怀道冷冷地命令道,这个时候出现敌人太难受了,但到手的胜利果实不可能放弃。 王宫内不会有太多兵力,何况外城杀疯了,有也不敢出来,只要围住王宫不打,抽调两千人过来不影响大局,真要出来,三千连弩齐发,有多少杀多少,不行还能马上叫友军支援。 “遵令!”几名羽林卫匆匆去了。 “看火把数量,恐怕有两万人。”李君羡担忧地提醒道。 “确定两万人?”秦怀道追问道。 “差不多,火把照明距离有限,一个火把三个人用,看数量,两万人差不多。”李君羡一脸笃定。 秦怀道却松了口气,笑道:“两万人就好,再多还真麻烦。” “两万人不少,不过,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李义协过来,要不,我带两千人冲杀出城,阻止他们一个时辰问题不大。”李君羡提议道。 “两千人阻止两万人一个时辰,恐怕无一人能生还,不行,代价太大,等尉迟宝林抽调两千连弩兵过来,加上李义协的三千人,还有你的两万人,守住问题不大。”秦怀道自信地说得。 李君羡想到连弩的恐怖射速,心中稍等。 这时,李义协带着三千人匆匆过来,也看到了越来越近的火把长龙,脸色一变,骂道:“这个时候出现,正好打在关键节点上,这帮混蛋太会选时机,我倒要看看是谁,兄弟们,散开,备战!” 三千人轰然领命,纷纷散开,检查装备,更换箭匣,做着大战准备。 城外火把越来越近,但天黑,看不清来人身份。 这一刻,不少李君羡的部下明白秦怀道为什么让两万人守城门,太必要,太英明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再战,刚才可没杀够,校尉以上军官围拢过来,看着秦怀道等待命令。 秦怀道并没有马上安排战术,敌人意图不明,贸然部署反而不好,仔细盯着前方查看,眼神渐渐眯成一条缝,里面跳动着可怕的杀意。 没多久,城外来人停下列阵,一副要进攻的架势。 “李义协!”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喊道。 “在!” “安排六百人守土堆,三百人一组,两段式防御战术,任务只有一个,给我死守住这条土坡,不准一人杀上来,能否做到。”秦怀道喝问道。 “保证完成任务!”李义协郑重应道。 “剩下四百人给我守住城门,防止敌人撞门,其他人准备战斗,必须挡住敌人,守住到手的战果。”秦怀道喝道,声音冷厉,霸道。 “遵令!”众人轰然应允。 “来吧,我倒要看看是谁敢上来送死,取我马槊。”秦怀道喝道。 一名羽林卫赶紧扛着马槊过来。 马槊在手,战意倍增。 伟岸的身躯,冷静的应对,彪悍的做派,无不影响着周围将士。 就连李君羡也热血沸腾起来,忍不住想冲下去,痛快杀一场。 这时,前方一人打马过来,举着一支火把,火把有点高,看不到脸,冲到土坡附近后大喊道:“自己人,别瞎射箭。” “咦?” 熟悉的声音让大家有些懵,面面相觑,秦怀道看向李君羡。 李君羡觉得声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你奶奶的,李君羡,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君羡勐然想到一个人,顿时大喜,兴奋地喊道:“是你个老混球?老子还以为是敌人援军,差点射死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你们什么情况?”对方吼道。 “老子刚打进城你们就出现,你说什么情况,差点害我们大事。” “啊——” 对方惊叹一声,没了动静。 李君羡赶紧对秦怀道解释道:“左帅,自己人,是薛万彻那个老混球。” “朝廷大军到了?”秦怀道一惊,旋即苦笑起来,早等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真是吓死人,还好虚惊一场,马上修改命令:“传令,告诉几位将军计划不变,不要过来了,外面自己人。” “遵令!”又是几名羽林卫匆匆离开。 “这个混蛋,差点坏我们大事。”李君羡骂道。 “算了,他们也是无心之失,连夜匆匆赶来,也是一番好意,告诉他们去营地休息,这会儿不能进城,以免发生误会。”秦怀道笑道,是自己人就好,真要是敌人过来,这一仗还真麻烦。 李君羡会意的点头,这个时候放外面人进来,岂不是摘桃子,分战功,想都别想,大声喊道:“老薛,城内正在激战,没空理你,去营地休息,等战后再设宴好好款待大家。” “圣上有令,让左帅见驾。”粗大嗓门再次响起,打雷似的。 “圣上来了?”李君羡大吃一惊。 秦怀道也是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夜幕中那名持火把的人,要不是李君羡确定身份,绝对怀疑有诈,圣上怎么会来这儿? 那个粗大嗓门再次响起:“废话,老子还能诓你。” 秦怀道不敢怠慢,马上说道:“李叔,这儿指挥就交给你了,我去见圣上。” “也行,放心去吧,有我在,保证没问题。”李君羡满口答应。 秦怀道将兵器留下,翻身上了墙垛,跳下土坡冲过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李君羡看向远处大军方向,心思涌动,示意李义协靠近后低声叮嘱道:“你去告诉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就说朝廷大军到了,是连夜拿下王宫,还是等天亮后朝廷大军来打,他们自己决定。” 连夜拿下王宫,灭国之功就落在秦怀道身上,大家也跟着有份,等天亮后如果朝廷换将攻打,功劳就少了很多,虽然换将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 李义协不傻,心领神会,匆匆去了。 秦怀道不知道李君羡的好心,匆匆跑下土坡,待近了些一看,还真是薛万彻,虽然不熟,但人还是认识,上前见礼:“见过薛将军!” “可不敢当,见过左帅,你们打的也太快了。”薛万彻话语中明显带情绪,好不容易捞着仗打,千里奔波,还渡海,结果一路跟着吃灰,等好不容易赶到平壤,城已经破了,啥也没捞着,这叫什么事? 秦怀道笑笑,并不争辩。 两人朝营地走去,薛万彻忍不住问道:“左帅,听说平壤城内十万大军,要不要帮忙,兄弟们连夜赶来,就盼着一战呢。” “大军正在厮杀,双方搅在一起,忽然出现一支军队容易引起误会,还是看看吧,不行你们再上。”秦怀道拒绝道,对自己大军有着充足的信任。 五万对十万,兵力确实不占优,但有足够多的连弩,还有准备了好几天都驽失和羽箭,又是狭窄的城内巷战,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挤在一起反而容易射杀。 薛万彻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强逼。 很快,两人来到营地,外围警戒部队认出薛万彻马上放行,秦怀道一看这支部队装扮,心中一惊,问道:“全是羽林卫?” “没错,两万羽林卫,圣上关心战事,担心你们并力不足,就带着羽林卫为先锋先一步赶到,其他部队在后面,圣上对你可是很看重。”薛万彻解释道,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一人,追上秦怀道,低声补充道:“家兄来信收到,大恩记心里,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尽管开口。” “薛将军客气,应该是我感谢薛都督的鼎力相助!”秦怀道笑道。 “你小子,比你爹会做人。”薛万彻感慨一句。 这话没法接,秦怀道讪讪一笑。 两人很快来到中军帐,门口有羽林卫把守,认出两人直接放行,有人掀开门帘,里面传来说话声,秦怀道一听真是李二,还有李靖的声音,赶紧进去,郑重行李:“末将秦理,见过圣上!” “哈哈哈,朕之悍将来了,恩……有骨气气势了,快,先说说平壤怎么回事?”李二原本坐着的,蹭的起身来,目光狂热。 李靖等人也纷纷看过来,眼中满是好奇。 “回圣上,末将刚攻进城内,朝廷大军就出现,还以为是敌军来援,吓死我了。”秦怀道赶紧说道。 都是沙场老将,太明白攻进城后发现一支大军出现的感受,不被吓死也会吓到停止进攻,李二反应过来,尴尬一笑,丢给李靖个眼神,李靖会意地说道:“圣上担心你,连夜赶路,两天两夜不曾休息,没想到你们一路打的这么快,还敢连夜进攻,城内现在怎样,要不要派人支援?” “暂时不用,城内十几万大军绞杀在一起,人多施展不开,先等等。”秦怀道再次婉拒,好不容易拿下,下面兄弟也不想功劳被人分走。 李靖岂能猜不到秦怀道心思,但还是担心地问道:“有几成把握?” “六七成吧。”秦怀道说道,眼中满是自信的光泽。 李二满意地说道:“倒是朕耽搁你了,去吧,替朕拿下平壤,如需支援,派人来说一声,朕的大军虽然长途奔袭,困乏了些,但还能战。” “谢圣上,保证天亮前替圣上拿下平壤。”秦怀道郑重说道,大战之际,太多的决定等着自己,在这儿耽搁越久越不利。 刚走出中军帐,平壤城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震得夜空嗡嗡作响。 秦怀道脸色一变,赶紧冲过去。 李二跟着出来,也听到欢呼声,看着平壤城方向不确定地问道:“药师,听到了吗?是什么声音?” “像是很多人在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要……”李二很想说出兵,想到秦怀道的提醒忍住了。 巷战不是野战,人多拥挤,施展不开反而适得其反。 李靖也明白这个道理,提议道:“圣上,臣建议大军到城下集结,并抢占土坡,一旦有需要,也好随时杀进去支援,机会难得,绝不能错过拿下平壤城,平定高句丽的机会。” 李二的战斗经验同样丰富,也想到这层,果断命令道:“薛将军,你带人过去。” “遵令!” 薛万巴不得趁机捞功劳,大喜,匆匆去了。 第241章:请降 平壤城内。 到处都是的火把照亮四周,地上满眼尸体、兵器和箭,地面被染成了红色,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空中,冷风都无法吹散。 秦怀道匆匆进城,在一队羽林卫的保护下走进城内,顺着主街道往前,前面是李义协带着三千人开道,既然城外来的不是敌人,犯不着留在城墙浪费兵力。 一路急行,前面尸体更多了,大部分都是被驽失射杀,也有一些自己人,喊叫声已经停止,秦怀道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走得很快,心中有些焦急,还有一些疑惑,如果是不好的事,为何部队没有溃败下来? 没多久,尉迟宝琪匆匆过来,兴奋地喊道:“左帅,拿下了。” “刚才为何大声喊叫?”秦怀道直言问道。 “是王宫开城投降,将士们兴奋,情之所至。” “投降了?”秦怀道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高句丽新王居然投降了,这不可能吧?难不成是个怕死的主,问道:“说说,什么情况?” “是守王宫的统领和一帮朝臣主动开城投降,具体不清楚,大哥让我来通报,人已经控制住,大哥和程大哥已经率军顺利拿下王宫。” “走,看看去。”秦怀道心中一喜,投降就意味着战斗结束,高句丽灭亡,更意味着不用打仗死人,自己的任务完成,能回长安路。 一行匆匆赶路,小跑到王宫附近,罗章匆匆过来,也是一脸兴奋状:“投降了,军营还有三万敌军,全部要求投降,接不接受?” “主动投降,还是发生什么变故?”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罗章赶紧说道:“说起来也奇怪,一开始敌军抵抗顽强,后面的敌军抵抗意志就很弱,一触即溃,逃回军营,然后放下兵器投降了。” “一开始顽强?”秦怀道略有所悟,笑了,叮嘱道:“看来,守军也不是铁板一块,一开始遇到的是新王的心腹部队,后面不是,你马上回去,约束好部队接受投降,不得再滥杀,等圣上发落。” “圣上真的来了?”罗章不可思议地问道。 “来了,就在城外,快去吧。”秦怀道叮嘱一句,急匆匆朝王宫走去。 把守宫门的是程处亮,看到秦怀道过来赶紧行礼,兴奋地说道:“左帅,咱们这算不算灭国之功?” “当然算,你怎会在这儿?”秦怀道反问,按计划,当继续肃清残余才对。 程处亮赶紧解释道:“左帅,我和处弼、宝琪一路碾压过来,一开始反击勐烈,但挡不住咱们连弩射杀,后面反抗一触即溃,还有人主动倒戈,一些朝臣甚至主动带路,咱们顺利杀了对穿,正好赶上王宫开门投诚,就帮忙守着。” “倒戈的守军有多少?” 程处亮赶紧说道:“好几支,加起来得有一两万,都被关在一个府衙内,武器全部缴获,处弼和宝琪带人看守。” “辛苦了,好生看守。”秦怀道大喜过望,交代一句匆匆进去,沿途全是自己人把守,投降的王宫守军被集中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得有好几千人。 尉迟宝林带人亲自看守,见秦怀道过来,赶紧上前,兴奋地喊道:“左帅,不是我们违抗军令,是他们主动投降,机不可失,就打进来了,圣上来了?” “来了,好生看押,等候圣上发落。”秦怀道叮嘱一句,问明投降朝臣位置,匆匆朝前面大殿走去。 大殿门口是程处默的人在把守,纷纷行礼,目光狂热。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快步进了大殿。 大殿内不少红烛照明,亮如白昼,一大批朝臣聚集在一起,沉默不语,秦怀道扫了一眼,一个不认识,见程处默上来,干脆停下等候。 程处默抱拳道:“左帅,王宫守卫统领砍了渊盖苏文,控制朝臣和新王,率军投降,接下来怎么办?” “让守卫统领过来。” 程处默点头离开,很快带来一名将领,还穿着甲胃,甲胃上有血,身的高大魁梧,上来后用还算熟练的唐语说道:“外臣高建义见过这位将军。” “高建义,这名字……是王族吧?你为何倒戈?”秦怀道不动声色的问道。能做王宫守卫统领,比如是新王的心腹,否则不可能。 “回大人,在下确实是王族,渊盖苏文兵变,拥立新王,并举荐在下为王宫守卫统领,还提议两家联姻,说是对在下的信任,想交好在下,但在下心中明白,渊盖苏文的真正目的是想通过在下控制新王,其实,新王并不愿意借位,是被逼无奈,还请将军明察。”对方赶紧解释道。 “渊盖苏文为何会选择你?”秦怀道好奇地问道,这种事不搞清楚心难安,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处阴谋? 高建义也理解秦怀道的担忧,直言说道:“回将军,在下膝下无子,只有一女,疼爱有加,一来不忍嫁个渊盖苏文那混账儿子,二来担心和渊盖苏文联姻后诞下外孙,将来有事不忍拒绝,最后沦为帮凶,渊盖苏文有不臣之心,高句丽与其毁灭者渊盖苏文手中,不如鱼死网破,这也是大王的意思。” “高建武?” 对方缓缓点头。 秦怀道顿时明白这家伙收到了高建武的信件,不忍心赔上自己女儿,将来沦为渊盖苏文帮凶,干脆反了。 不得不说渊盖苏文很有心机,兵变后拥立新王为傀儡,朝中局势必然不稳,便让一王族担任王宫守卫统领,朝臣自然无话可说,也能稳住新王,却又和高建义联姻,娶其唯一女儿,一旦联姻,诞下孩子,将来再推高建义的女婿上位,自然也就不好反对,甚至沦为帮凶。 如果不是自己大军压境,假以时日,高句丽肯定易主。 机关算尽,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心思转动,秦怀道正色说道:“你的临阵倒戈倒是避免很多人死亡,有功于大唐,接下来还需要帮忙稳住局势,可否愿意?” “愿意效劳,不知能否放我家人一条活路?”高建义提出要求。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怎么处理是圣上的事,不过本将军会替你求情。” “谢大人!”高建义看得出来秦怀道没骗自己,心中稍等。 秦怀道回头看向李义协,喊道:“李义协?” “到!”李义协赶紧上前。 “你的人留下,速去传令李叔,让他留下一万人分守城门,你带五千人去兵营协助罗章看守降军,剩余五千由李叔率领,去府衙协助处弼和宝琪,以防万一。”秦怀道郑重叮嘱道,几千人看守几万人,风险太大,时间一长恐生变故。 李义协也明白其中凶险,会意的匆匆去了。 “高建义?” “外臣在。” “你带个路,将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带来这儿。”秦怀道看向高建义。 高建义不敢反抗,赶紧答应一声。 秦怀道看向程处默:“李义协的三千人马在外面,你去通报一声,让他们随高建义行动,谁敢不来,杀无赦!” 敢不来就是对大唐,对圣上大不敬,绝不允许。 战败国,就要有战败的样子和态度,必须过来接受李二处置。 “遵令!”程处默会意地答应一声,示意高建义出去。 没多久程处默返回,朝秦怀道点头示意安排好了,秦怀道目光在一干朝臣身上扫来扫去,看到一人穿着不同他人,估摸着是新王,躲在人群中,神情有些怯弱,紧张,难怪渊盖苏文拥立其做新王,这么胆小,好控制。 虽然高句丽已经投降,但怎么处置不能插手,否则就是犯忌。 秦怀道没有和大家过多交谈的心思,对程处默低声叮嘱道:“看好他们,稳住局势,我去恭迎圣上。” “放心吧。”程处默满口答应。 秦怀道在羽林卫的护送下匆匆出来王宫,没多久又出了城,看到城外大军集结,随时可以攻打进来,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在担心自己安危,又怕影响自己部署,心中一暖,赶紧上前去。 李二已经穿上盔甲,威风凛凛,身边跟着李靖、薛万彻、牛达三人,后面一点是其他将领,在火把照耀下,一个个满是焦急,看到秦怀道出来,李二迎上来,着急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回圣上,刚才大声喧哗是王宫开门投降,将士们难以自禁。” “投降了?”李二不可思议地问道。 “对,投降了,一开始反抗激烈,后面的敌人则一触即溃,甚至不少倒戈,军营内有两三万降军,府衙也有一两万,被集中看押,已经增派人手,为确保万无一失,还请圣上再增派些人手。”秦怀道赶紧解释一句,旋即郑重一礼,喝道:“恭迎圣上入城纳降!” “恭迎圣上入城纳降。”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喊道,看向秦怀道的眼神满是羡慕,这可是灭国之功啊。 李二满意地笑了,一巴掌拍在秦怀道肩膀上,眼中满是欣赏,赞道:“不错,不愧是朕之女婿,朕很满意。” 这是首次公开承认秦怀道身份,可见铁了心。 也足以说明李二心中对秦怀道的喜欢、信任和恩宠。 更是在告诉所有人,秦怀道以后是自己家人,简在帝心,你们虽然资格老,但也不能摆资格欺负秦怀道,否则朕第一个不答应。 按说这是莫大的荣誉,换个人肯定感恩戴德,但秦怀道一听心中郁闷,但当着那么多人在,不好公开抗旨,脸色难看起来。 李靖担心秦怀道倔脾气上来,赶紧上来打圆场:“圣上,国事要紧,城内还有一堆事在等着圣裁,将士们也在等着圣上关怀。” “走,入城!”李二想到高句丽就此拿下,自己成了开疆拓土的帝王,做成了前朝未能做到的雄图霸业,心中激动,豪气顿生,大踏步朝前走去,一边喊道:“薛将军——你带一万人去兵营,协助看守俘虏,记住,是协助。” “遵旨!”薛万彻不敢托大,赶紧答应。 “牛将军!” “在!”另一名将领赶紧小跑上来。 “领着另一万人去府衙协助看守降军,不得有误。” “遵旨!”牛达郑重答应一声,虽然协防有些没面子,但圣旨不可违。 “药师,怀道,随朕入城。” “遵旨。”李靖和秦怀道赶紧答应,跟上去。 李靖拍拍秦怀道的眼神,暗中竖起来大拇指,夸赞秦怀道干的很好,没有先接受高句丽投降,而是将机会让给圣上,这里面的意味就深。 真要是先受降,再请圣上入城,李二刚才绝不会表现的如此高兴,满意,甚至有可能降罪下来,不及弱冠,却能把握好尺度,识大体,懂进退,李靖对秦怀道彻底放心,满是欢喜。 一行入了城,都是行伍出身,看到满地尸体哪里不知道经历过一场血战,拿下平壤并非侥幸,而是真刀实枪,打的对手投降。 李二目光犀利,看到满地尸体中绝大多数都是敌人,心中愈发满意,问道:“怀道,此战一共投入多少兵力?死伤会有几何?” “回身上,五万左右,此战我军伤亡恐怕会有一成左右。” “你确定?”李二脸色一变,一成就是五千左右,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在李二的所有战斗经验中,攻城一方往往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拿下,偌大一座平壤城,就算五万损失一大半都值,居然才区区五千,怎么可能? 李靖也不相信,提醒道:“怀道,圣人面前不可妄言。” 秦怀道还真不知道损失了多少,没来得及统计,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差不多,等统计好了立即禀告圣上。” “你何来的自信?”李二兴趣大增,追问道。 “回圣上,是连弩,城内巷战不同野战,兵力优势施展不开,而我军有擅长近战的连弩,只要保证连弩射击不断,再多敌人也没用,徒添伤亡罢了,为打好此战,臣收集了龙川郡、盐州、高州和息城所有铁,全部用来打造驽失,确保每个连弩兵携带五十驽失,共计百万之数。”秦怀道认真解释道。 “百万驽失,原来如此。”李二看着满地尸体钉着的驽失,有些身上好几支,心中明悟,百万驽失射出去,别说十万,就算二十万大军也挡不住,难怪不少敌军最后选择投降,或许有别的因素,但强大的连弩射击绝对是主因。 想到这儿,李二满意地说道:“未雨绸缪,很不错,城外土坡又是怎么回事?” 秦怀道继续解释道:“回圣上,也是臣收集了沿途各城布袋,足有十万,装土堆成斜坡,担心不够,中间夹杂许多木头和石头,守军反抗激烈,为减少伤亡,便让沿途各城投靠的降军搬运,两人持盾掩护一人,还给了两贯银子激励士气,再安排弓箭手压制城墙守军,总算堆好,再让连弩兵冲上去开道,撕开一道口子,总算拿下平壤。” “此战法颇具新意,有空了好好跟朕聊聊。”李二感慨道,恨不能拉着秦怀道询问每一个细节,畅谈三天三夜,但也清楚现在不是时候。 一路上,李二不断询问其他事情,秦怀道一一回答。 众人不知不觉来到王宫,李二终于停止询问,程处亮认出李二,赶紧上前见礼:“末将见过圣上!” “程家老二,这次干的不错,没丢你爹的脸,性子也沉稳许多,看来这段时间长进不少,不错,不错。”李二连声夸赞道。 “谢圣上夸奖,都是圣上栽培的好。” “哟,马匹功夫也见长,程老黑要是知道,恐怕做梦都会笑醒,不错,好好干,回长安后朕重重有赏。”李二欢喜地说道。 “些许寸功,不敢求赏,下次再有这等好事请圣上务必记着俺,让俺上就好。”程处亮一脸憨憨表情,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李二满意地点头笑道:“看来是真长进了,不错。”说着大步朝前走去。 秦怀道暗自竖了个大拇指,也跟着进去。 李靖拍拍程处亮肩膀,低声说道:“奏对的很好,这段时间确实长进了。” “谢李伯伯夸赞,都是跟秦兄弟学的。” 李靖满意地点头,追上去。 一行匆匆来到大殿,程处默赶紧行礼:“圣上!” “平生,回头再说。”李二说着看向殿内朝臣,目光很快落在一人身上,穿着打扮异于常人,但目光闪躲,一看就是个懦弱之人,瞬间想到很多,缓步朝上首王位而去,一边问道:“高建武呢?” “回圣上,在俘虏营集中看押。” “带过来。”李二说着在王位上坐下,不怒之威。 秦怀道赶紧出去交代羽林卫校尉几句,对方匆匆去了,秦怀道旋即返回大殿,在旁边恭候,没有胡乱说话,也不胡乱提意见。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李二看向秦怀道,秦怀道赶紧解释道:“圣上,王宫守卫高建义,乃王族,杀了拥立新王的渊盖苏文,率军打开宫城大门投诚,臣让其带路,去将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带来等候发落,外面恐是他们过来。” “不错,让他们进来。”李二愈发满意了,这小子,会来事。 李靖也满意地笑了,想到自己没有嫡女,满是遗憾,要是能收为婿,此生无憾,看来只能便宜圣上了。 很快,一大批官员进来,秦怀道喊道:“按平时朝会位置站好,动作快点。” 众人纷纷走到自己位置,这么一来,品级高低一目了然,级别越高,位置越考前,方便李二观察,了解。 羽林卫则分立两旁,端着连弩小心戒备,谁敢乱来,直接射杀。 朝臣们低着头不语,各怀心事。 改朝换代必然面临大变革,大洗牌,未来会怎样都没底,但没人想死,何况国已灭,王已降,犯不着再挣扎,反抗。 李二满意地看着众人,意气风发,这可是一国,前朝征战几次都未能拿下,想到高句丽幅员辽阔的疆域,心中就激动不已,再想到不足为虑的百济和新城,心中更是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此战,足以青史留名。 此战,足以洗涮身上背负的弑兄恶名。 李二目光落在秦怀道身上,心中感慨,当年,秦琼帮自己征战天下,而今,秦怀道又帮自己打下偌大疆域,两代忠臣,朕何其之幸! 下一刻,李二目光落在李靖身上,一代军神,却已两鬓斑白,岁月不饶人,好在朕有了怀道,怀道就是朕的下一个李靖,下一代军神。 不行,这等大才必须笼络在身边,否则心不安。 想到这儿,李二心中愈发坚定招婿的决心,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吐气开声,喝道:“诸位,朕乃大唐天子,朝廷用人之际,朕愿不计前嫌,量财为用,尔等可愿意替大唐做事?” 高句丽刚灭,当务之急是收拢人心。 李二开国皇帝,最擅长此道。 众人见李二愿意摒弃前嫌,重新录用,都欢喜不易,有见机快的赶紧喊道:“下官拜见圣上,愿与圣上分忧!” “能为大唐之臣,是下官的福气。” “下官愿意,谢圣上不弃!” “……” 各种投诚、恭维的表态此起彼伏,大殿顿时乱糟糟的,但没人阻止。 秦怀道见李二一脸享受表情,也不阻止,见外面押进来一人,正是高建武,便提醒道:“还不速速见过圣上!” 毕竟写信帮自己招降过不少人,能帮就帮一把。 高建武感激地点头,匆匆上前,郑重喊道:“戴罪之人,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擅动刀兵,挑起两国战火,对大唐不敬,连累百姓无数,自知罪孽深重,悔不当初,甘愿请降,望大唐圣人开恩!” “准!” 李二满意地说道,至于新王高葬,不过是有人兵变后扶持上位的傀儡,拢共没几天,法理不容,身份尴尬,可以忽视,高句丽的王法理上还是高建武,高句丽要降,只能高建武出面才合法。 “谢圣上隆恩!”高建武也长舒一口气,只要大唐愿意接受投降,自己就不会被砍,有机会活下来。 “带下去,好生看押。”李二衣袖一甩,豪气云天,气吞山河。 秦怀道给羽林卫打了个手势,两名羽林卫赶紧上来将高建武带下去。 这一走,意味着一个王国的彻底落幕。 也意味着一代君王的彻底落幕。 更意味着一个民族融合,新生! 第242章:推心置腹 平壤刚平,万事待定。 李二接受高建武的投降后将人软禁,五品以上百官也留在大殿内不许回,避免生出事端,一边安抚情绪,了解情况,并趁机考察大家的品性、能力等, 高句丽拿下后需要治理,治理就离不开官员。 秦怀道关心城中事务,加上不想插手投降事宜,向李二请辞离开,先来到军营找到罗章,见降军还算老实,又有朝廷大军协助看守, 问题不大,示意罗章来到没人的地方后低声说道:“雇佣军情绪怎样?” “大家知道朝廷大军赶到, 别的还好,就是担心赏银。”罗章直言说道。 “果然如此,你去找尉迟宝琪,就说我说的,咱们物资里面还有一批银子,拿过来发给大家,军功一定要统计好,不能出错,免得有人说闲话。” “明白,不过……”罗章欲言又止。 “怎么了?” 罗章小心看看四周,低声说道:“阿叔,平壤拿下,高句丽纳入大唐不过时间问题,接下来的仗恐怕会照顾朝廷军,毕竟他们来一趟不容易, 总得给人家分点功劳,雇佣军接下来没什么战事,这么多人怎么安排?” 这个问题秦怀道早有打算, 低声说道:“你的担心没错,后面的仗咱们不能再打,交给薛万彻和牛达他们,圣上肯定要考虑朝廷大军情绪,还要考虑平衡,雇佣军接下来不会有事,有两个办法,第一,大家卸甲回营州,等候朝廷统一安排,都赚了些银子,生活上问题不大;第二,靺鞨。” “你是说朝廷会趁机拿下靺鞨?”罗章惊讶地问道。 靺鞨在高句丽以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以李二的雄才伟略,机会当前,不可能错过,朝廷大军好不容易来一趟, 没理由就这么回去, 秦怀道点头说道:“拿下高句丽后不缺粮,朝廷大军兵锋正盛,圣上会有想法,我也会提议圣上动手,趁机拿下,免得将来出事端。” “朝廷会用雇佣军?”罗章追问道。 “可能性不大,但如果雇佣军愿意,我倒是可以建议,朝廷是否采纳不好说。”罗章不确定地说道。 罗章想了想,正色说道:“阿叔,依我看还是算了。” “哦,说说你的想法。”秦怀道来了兴趣,心中其实也不想,只是看在雇佣军这段时间立功不少的份上,给大家多谋些机会罢了。 “如果参与攻打靺鞨,就意味着我得留下,如果您在,我留下无所谓,如果您回长安,那我肯定不干,其二,雇佣军一万余人出来,到现在还剩七八千左右,连番作战,加上担心家人,平壤拿下后他们开始厌战,不想打了。” 一席话让秦怀道沉思起来。 易地而处,如果自己是雇佣,当初为了博条生路拿起刀枪,但家人还是俘虏,这么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想念,担忧,一路砍杀过来,口袋里都不少银子,最大的骨头平壤啃下来后,确实不会想再打下去。 “阿叔,如果朝廷打靺鞨,你怎么打算?”罗章问道。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秦怀道反问。 罗章点头,直言说道:“按说,如果朝廷真决定打靺鞨,我建议你还是别参与,有圣上在上面,你没办法像以往那般尽心发挥,何况还有卫国公在,而且,卫国公年事已高,这一战可能是他收官之战,不如将机会让给他们,结个善缘,更关键的是您立功太大,得急流勇退,避免功高震主。” 这番话肺腑之言,也有诛心之嫌,非信得过的自己人绝不敢说。 秦怀道能够感受到罗章的关心和信任,点点头,低声说道:“放心吧,我早已想到,既然你也不想继续立功,那就跟雇佣军放风,等平壤局势稳定后他们离开,走之前再悄悄透露些口放,就说以后有机会再找他们。” “以后?”罗章有些差异。 “对,以后说不定还要打西突厥,吐蕃,但不可能说的太明显,防止泄露被人搞事,而且,打西突厥和吐蕃未必还用我,懂吗。” “明白了……阿叔,能不能挑选些带去长安,让他们帮着看守煤山之类,都是杀出来的汉子,手底下硬,用着放心。”罗章提议道。 “不能说,以免圣上猜忌,但可以提议他们去长安生活,怎么去他们想办法,相信薛都督不会卡,这个不能急,以后暗中运作,只要到了长安,就可以招募的方式吸纳进来。” “懂了,交给我吧。”罗章瞬间明悟,答应道。 秦怀道点头,在羽林卫的保护下来到府衙,见到了李君羡父子,三人聊了一会儿,秦怀道便在府衙对面的客栈住下,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李二一到,算是交班,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总算满血复活。 洗漱一番,来到隔壁酒楼,大战刚过,酒楼不敢开门做生意,但又不敢得罪,硬着头皮营业,秦怀道见羽林卫明显营养失衡,精神萎靡,显然昨晚为了保护自己都没怎么睡,便让酒楼多做几桌,请大家吃顿饭表示感谢。 战场上,羽林卫可是真拿命护卫,虽然职责所在,但做人不能忘恩。 羽林卫个个对秦怀道脾气有些了解,并没有拒绝,纷纷道谢。 吃饱喝足,一行朝王宫走去。 来到宫城大门口,守门的程处亮迎上来,示意到一边后低声说道:“秦兄弟,聊几句贴心话可好?” 以兄弟相称,而不是官职,自然是有私事。 秦怀道看穿对方心思,点头笑道:“是不是在考虑以后打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平壤已下,接下来要打的仗不多,又有朝廷大军在,后面肯定没咱们事,总不能咱们把肉吃了,连口汤都不给朝廷大军,那咱们是不是就安心等撤兵?”程处亮低声问道。 “说说你的想法?” “昨晚我们三兄弟合计了一下,大好局面非常难得,虽然等撤兵也没什么,但要是能趁机多捞点军功更好,毕竟机会难得,但这事得跟你商量一下,听你安排,你让我们回去,我们肯定回去,你让我们打,那我们就继续打。” “处默和处弼也是这个意思?”秦怀道追问道。 “何止,尉迟兄弟俩也有这个想法。” 秦怀道看得出来大家内心其实是想继续打,趁机多捞点军功,武勋不同文臣,全靠军功,好不容易捞着机会,自然想多挣点,也能理解,拍拍处亮肩膀,秦怀道低声说道:“告诉兄弟们,我不想打了,但会帮你们几个争取机会,能不能成看圣上安排。” “你不打了,那我们还打什么?”程处亮急了。 “你们走得路跟我不一样,我志不在做官,就想赚点钱,做个富家翁,娶几房妻妾过日子。”秦怀道说着离开。 程处亮看着秦怀道的背影有些懵,大丈夫当征战沙场,扬名天下,青史留名才对,做什么富家翁? 路是自己选的,没有好不好,只有想不想。 秦怀道能理解程处亮这种热血青年的理想和追求,也支持,但不想自己走这条路,大步进了宫门,走了一段距离,看到王德急匆匆出来,好奇地问道:“王公公走这么急,要不要找匹马代步?” “谢宣威将军关心,正要去找你,圣上召见。” “找我的?”秦怀道有些差异。 “走吧,别让圣上等着急了。” 两人匆匆来到一个偏殿,门口和四周满是羽林卫,警惕地盯着四周,秦怀道扫了眼羽林卫,居然都配备了连弩,没多想,在门口等王德通报后再进去,见李二和李靖正在闲聊,赶紧上前见礼:“拜见圣上!” “免礼,赐座。”李二喊道,脸上洋溢着笑。 秦怀道一看不是坏事,暗自松了口气,朝李靖行晚辈礼后在凳子上坐下,李二迫不及待地说道:“怀道,叫你来是想听听你这一路过来怎么打的,给朕说说,越详细越好,朕早就想知道你怎么打的了。” “回圣上,每一战都有详细的战报记录,去拿来……” “先不看战报,直接说。”李二打断道。 李靖看出秦怀道心中疑惑,解释道:“不要有压力,不是汇报,就当兵法交流,老夫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的,详细说说战前情况,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做了什么,战时又什么变故,又是如何应对,战后如何处理等,老夫也早就心痒了,五千人出兵,居然打下这么大疆域,简直不可思议。” “纯兵法交流?” “当然,朕也指挥过无数战斗,自问有些兵法心得,但还是想不透你是怎么办到的,说说吧。”李二肯定道。 秦怀道不是热血少年,当然不会全信,但又不能不说,只会组织语言,从出兵开始,一件件,一桩桩如实道来,没有隐瞒,也用不着隐瞒,当然,也不能隐瞒,事后李二肯定会查证,隐瞒就是欺君。 事情太多,这一说根本停不下来,说的口干舌燥,好在王德很有眼力,让人端来茶水给三人,但还是说的口干舌燥。 李二和李靖却听到连连喝彩,兴奋不已,时不时打断一下,追问几个细节,秦怀道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这一说就到了晚上,李二尤不尽兴,让人准备饭菜,继续交流,方式却发生了些变化,变成李二和李靖就某件事提各种假设,问秦怀道会怎么处理,秦怀道一一回答,凭借后世记忆应付自如。 但李二和李靖的兵法造诣确实很高,不断提出新假设,新问题,角度变得刁钻起来,秦怀道还是游刃有余,渐渐的,三人就某个问题争吵起来,谁也不服谁,战事汇报变成了真正的兵法交流。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李二和李靖却大呼过瘾,仿佛得到了某种满足,不愿散场,秦怀道也兴趣大增,不断抛出朝前理念,宛如回到后世和兄弟们战术推演,可惜没有沙盘,面对两人各种稀奇古怪问题,一一解答。 不觉又是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放亮。 三人还是意犹未尽,但不得不收场,经过这次交流,李二对秦怀道的兵法有了深刻了解,甚至莫名生出几分忌惮,这样的大才必须笼络住,否则不仅是皇族的损失,更有可能是隐患。 王德送来早餐,三人吃完,有太多的事等着李二处理,秦怀道反而没事,看到李靖丢过来的眼神,会意的跟在后面,两人一路往前,来到了王宫一处城墙上,左右没人,旌旗猎猎,倒也适合密谈。 李靖一脸欣慰地说道:“世侄,关于李德謇,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世伯见外了,咱们两家世交,理当相助,何况世兄有才,都是他自己凭能力获得的。”秦怀道赶紧说道。 “行了,德謇什么品性,什么能力老夫知道,有些小聪明,缺乏大智慧,格局也不过,客气话就不说了,你觉得他去室韦会怎样?”李靖直言问道,作为一名父亲,谁又能不关心自己儿子? 秦怀道笑道:“世伯不用担心,世兄上了战场后变化很大,一开始负责参军之事,记录详细,善于思考,眼光独特,进步很快,不然,晚辈也不敢让他独当一面,有朱虎臣在,加上薛枫、薛武和房遗爱在,室韦就算无法拿下,也会鸡犬不宁,如果再有一支大军过去,拿下易如反掌。” “如果没有呢?” “六七成把握还是有的。” “为何只有六七成,是有什么变数?”李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追问道。 “靺鞨!”秦怀道直言提醒道。 李靖一代军神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一点就透,沉吟片刻后说道:“唯有出兵北上,拿下靺鞨,先不说这个,昨晚你表现很好,老夫有一事不明,你并非好显摆之人,昨晚为何表现的如此积极?” “我故意的。”秦怀道说着看向前方连绵起伏的民居,心有感慨。 “故意的,为何?”李靖愈发好奇了,提醒道:“世侄,自古伴君如伴虎,你表现的越耀眼,越强大,圣上就会越忌惮,以圣上的胸怀和气度,自然不会容不下你,但也会招你为婿,成为自己人,这是底线,否则心难安,你不是并不喜欢尚公主为婿吗?” 这番话算是推心置腹,将秦怀道当子侄对待了。 秦怀道心中多了一股暖意,低声解释道:“世伯,拿下平壤已是泼天之功,圣上如果不忌惮,就不会有昨晚秉烛夜谈,事实上,圣上是想通过交流了解战事,了解我,好做到心中有数,但又担心我不说,故意拉着你一起。” “你的意思是……” “世伯,我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怎么想。”秦怀道打断道。 李靖脸上多了一抹苦笑,感慨道:“当年,老夫拿下东突厥,和你现在的心思何尝不一样,不过,圣上圣明,雄才伟略,有容忍之量,不用多想。” “世伯,说句大不敬之语,您岁数已高,身体有碍,可以不用多想,我还年轻,又与太子、魏王不和,圣上过些年肯定会考虑百年之后的事,到时候是留我,还是不留?”秦怀道低声反问道。 李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瞬间想到很多,低声说道:“既然如此,为何还故意展示实力,让圣上忌惮?” “因为忌惮,晚辈回头请辞的时候就会同意。” “你还是不给为朝廷效命?” “为圣上效命晚辈不担心,但晚辈不得不考虑以后,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晚辈志不在此,就像安安生生做个富家翁,所以,后面的战事我不打算插手,以后也尽可能不参与政事,淡出视线,如果圣上非要晚辈娶公主,也可以,有个驸马身份将来也多一层保障。”秦怀道干脆将话挑明。 这话同样诛心,传出去会被砍头,但秦怀道相信李靖。 李靖也很感动秦怀道能跟自己推心置腹,认真思考片刻后说道:“未雨绸缪,你的想法很好,但也有些过于谨慎,太子仁义……” “世伯,我意已决。”秦怀道打断道,并不是担心太子,太子再过几年就该反,成为过眼云烟,魏王也会被贬,没两年也会死,担心的是继位者李治,那家伙别的还好,就是乱伦,被武后迷的最后交出大权,武后也是个狠角色,杀的人头滚滚,自己要是在朝为官,能幸免? 总不能造反吧?! “你不看好太子?”李靖直言问道,目光如炬。 秦怀道迎着李靖目光,坦然笑道:“世伯不也一样。” “哈哈哈!” 两人默契地笑起来,都聪明地避开这个话题不谈,闲聊了一会儿,李靖忽然说道:“世侄信任,说出心腹之语,老夫也说几句肺腑之言,尉迟恭率领大军渡海攻打百济,按时间推算已经拿下,剩余新城不过翻手之间,倒是靺鞨有些棘手,老夫会提议朝廷趁机收复,圣上有意让你继续领兵,老夫却建议你拒绝。” “谢世伯,晚辈正有此意。” “小小年纪,却看得如此透彻,秦琼在天之灵想必很欣慰,急流勇退对你有好处,原本还担心你年轻,意气用事,现在看来,是老夫多想了,回长安吧,前段时间有人意图弹劾你,被圣上压下,罢了几个挑头的,圣上还是很看重你,另外,对了,听说秦家庄生活艰难,煤球销量大减,具体不清楚。” “多谢世伯告知,晚辈早有猜测,天气一暖,自然不好卖。”秦怀道早有猜测,感激地道谢一句。 “不是天气原因,听说其他地方也开出煤矿。” “原来如此!”秦怀道恍然,但没在意,生意嘛,总有竞争,还能垄断不成?不过出来三个月左右,也该回去看看了,不然人心不稳,反问道:“世伯,您看何时请辞离开合适?” 论从政经验,秦怀道自愧不如李靖。 李靖想了想,说道:“要么尽早,要么等一起回,不过,我估计圣上会留着你,老夫倒是提议你找个油头尽快提,但听圣上安排。” “懂了。”秦怀道一点就透,请辞是表明态度,告诉圣上自己无意后面的功劳,服从安排同样是表明态度,告诉圣上自己无二心,只想过自己日子,反而能获得更多信任。 李靖拍拍秦怀道肩膀,满意地离开了。 秦怀道则看着平壤城,心思闪烁,李二是个好皇帝,可惜继位者差太多,一旦武后弄权,拉拢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肯定死,答应又憋屈,不得不提前布局,问题是提前布局也难,总不能绝了李治的希望吧? 问题是太子已经没救了,魏王和世家走的近,反了李二的忌讳,也没机会,除了李治,皇后所生的嫡子中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而且,李二也喜欢李治,这简直是一个死局。 秦怀道摇摇头,将这件事暂时压下,匆匆下城墙。 羽林卫围拢上来,校尉问道:“左帅?” “找个客栈睡一觉。”秦怀道说道,聊了一晚,太困了。 一觉睡到下午,秦怀道起来漱洗一番,正准备吃晚饭,王德找过来,说圣上请共度晚餐,这是一份无上的恩宠,也是在向外界释放一种信号,告诉大家秦怀道以后是驸马,是家人,不要乱来。 秦怀道答应一声,跟着王德匆匆去了。 宴席只有两人,李二已经在等候,见秦怀道过来,马上宣布开席,饭菜流水线般端上来,李二热情地问寒问暖,拉着家常,将家宴的氛围拉足,等差不多后,李二假装喝多了不经意地说道:“怀道,你替朕打下高句丽,功不可没,朕高兴,回去就下旨宣告你和豫章的婚事。” 秦怀道早已想透,这个时代没有自由恋爱,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豫章公主温婉、贤惠、知礼,关键漂亮,倒也是良配,不亏,拒绝只会引起猜忌,死的更快,但直接答应也不行,显得过于敷衍,同样会引起猜忌,假装认真思考。 李二也没有再说什么,假装喝酒,暗中观察着。 片刻后,秦怀道正色说道:“圣上,能娶豫章公主是臣莫大的荣幸,只是,臣还是那句话,想多娶几房小妾开枝散叶,还请圣上同意。” 娶小妾是当初坚持的理由,能不能获得同意不管,将来娶不娶再说,但必须坚持,忽然改口,不仅欺君,一样会引起猜忌。 “胡闹,娶了公主还想其他,简直岂有此理。”李二瞪着眼骂道。 秦怀道却能感受到李二并没有以前那般抵触,心中有了底气,继续说道:“圣上,臣征战三月有余,心神疲惫,想请假回长安,恳请圣上同意。” “想撂挑子不干,那可不行,高句丽还有一堆事在等着,你这个左路元帅不能走,高句丽战事下一步该如何?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李二断言拒绝道。 秦怀道早有准备,直言道:“圣上可派一人为主将,程家兄弟和尉迟家兄弟为辅,领兵征伐,再抽调一支大军进入室韦,与李德謇合并一出,同时攻打室韦和靺鞨,让其不得联手,两月内足以荡平。” “两路进军?”李二目光炯炯,哪里还有刚才的醉意。 秦怀道看在眼里,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猜测,便说道:“圣上,朝廷大军远道而来,立功心切,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至于臣,这段时间确实心力交瘁,力不从心,想好好休养一阵。” 李二目光炯炯,没有回答。 刚立下大功就不用,会落个猜忌部下的坏名声,也会影响秦怀道的声望,但朝廷大军过来,不给机会确实说不过去,为君者,当平衡,李二确实很难做,没想到秦怀道如此贴心,连借口都找好,愈发看重和喜欢。 沉吟片刻,李二说道:“这事回头再议,说说吧,接下来怎么打?” 第243章:提议修路 王宫大殿内。 对靺鞨用兵一事秦怀道早有思量,面对李二询问坦然说道:“圣上,臣思量,可七路同时进军,主将居中,大军徐徐碾压之势推进,左右各三路,每路三千人足以,自行寻觅战机,以战养战,以乱打乱,让靺鞨摸不着头脑,无法支援。” 以战养战就意味着不要后勤,不用携带粮草,机动性大,灵活性强,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而靺鞨各部落战兵并不多,三千人就算遇到中型部落也能一战,至于以乱打乱,就是将战局搅乱,制造恐慌,乱中取胜。 李二征战多年,自然明白其中利弊,想了想,说道:“此战法倒是有意思,靺鞨搞不清状况,又抓不到左右六路影踪,满腔仇恨就全都集中在中路大军上,中路大军压力就会很大。” “回圣上,这正是臣想看到的。”秦怀道坦然说道。 “你是说……”李二瞬间明悟。 “圣上英明!”秦怀道拍了个马匹。 李二开心地哈哈笑起来:“朕有你,如虎添翼,靺鞨游牧为生,飘忽不定,难以捕捉,左右六路负责搅局,制造恐慌和压力,逼他们与中路会战,只要集中起来,靺鞨不足为虑,不过,靺鞨善骑射,可有办法?” “可让大量连弩兵立于前,靺鞨一看不曾骑马,又对连弩的威力不熟,必然大规模冲杀,连弩射程内挖陷马坑,上面铺上树枝遮挡,再盖上草皮伪装,看不出端倪,宽三米左右,深两米左右,连弩兵阵势多长,就挖多长,敌人冲锋,必然陷进去,只要速度一停,来多少都不够杀。” “嘶——” 李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无数骑兵冲锋,眼看就要靠近时掉入陷马坑,然后万弩连发,密集如雨,将冲上来的靺鞨射杀,尸体很快堆满陷马坑,形成一道障碍,同样阻挡后面骑兵速度。 旋即,李二兴奋起来,说道:“此法甚妙,关键在于不让敌军发现,可有办法遮挡破绽?” 秦怀道见李二一下就抓到了关键,解释道:“可半夜在我军后方挖掘,天亮前挖好,大军后撤,陷马坑就在前,挖之前将草皮大块铲出,放其他地方备用,挖好后盖上树枝,铺回原草皮就能遮掩破绽,看不出任何端倪。” “原草皮用于原地,色泽相同,妙!之后呢?”李二赞叹道。 “一万弩兵,五千轮换,确保驽失不断输出,就算十万冲锋也能拿下,具体看敌人兵力,一旦敌人冲不动,想跑,大军追上,杀溃敌军,左右六路提前埋伏在不同位置,如狼一般扑上去,咬一块肉就跑,还能防止分兵溃逃,咬上六次,敌人所剩不多,大军趁机冲杀上去,一战而定。” “好,此战法有意思,将靺鞨不知道连弩厉害优势放大,攻其不意,一万连弩兵确实能当十万大军,何况靺鞨未必有十万,再六路伏击,最后大军碾压,好一个一战而定,此战交于你指挥。”李二激动地说道。 “回圣上,臣真的精力不足,这些天经常头疼,有加重趋势,恐难以胜任,反而害了圣上大事。”秦怀道赶紧找了个理由再次拒绝。 李二见秦怀道连装病的理由都搬出来了,心意已决,确实识大体,懂进退,不贪功恋权,愈发看重,也不点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给卫国公,你连亦师亦友亦父子,谁指挥都一样,心意朕领了!” 听到后面这句话,秦怀道笑了,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说说雇佣军吧,你有什么想法?” 秦怀道赶紧解释道:“回圣上,营州出兵攻打怀远时,我军并力不足,加上俘虏中青壮太多,担心出乱子,便想着招募些补充兵力,也能减少乱子,考虑到朝中军制,不能直接编入大军,便想出来雇佣的办法。” “此法甚妙,朕无责怪之意,而是问你打算如何安置?” 秦怀道松了口气,没责怪就好办法了,继续说道:“他们连番征战,也是疲劳,有了厌战情绪,不能再打,建议放下刀枪,卸甲为民,就地解散,让他们回营州与家人团聚,也算全了臣当初的承诺。” “就地解散,他们能答应?”李二有些担忧。 “圣上放心,当初成军就已说好,现在一个个赚了不少赏银,加上担忧还在营州的家人,都想回去看看,巴不得就地解散,就是少了一支能打的部队,臣有两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秦怀道试探道。 “说,朕赦你无罪!” “谢圣上。” 秦怀道道谢后继续说道:“他们回到营州后,可招募为边军,一来扩充边军实力,二来避免他们回去后再次生乱,毕竟是习惯了厮杀的战士,不同于普通牧民,还可迁一部分回长安。” “迁回长安怎么说?”李二好奇地问道。 “圣上,有三大好处,其一,他们没人都赚了不少银子,迁回长安必然要消费,能带动一方收入,其二,可以在长安城外找个无主之地安顿,租些田地给他们种,增加收益,他们是契丹人和奚族人,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不敢生乱,边境没了他们也能安生些,还有一点……” “吞吞吐吐的,说!”李二催促道。 “遵旨!”秦怀道一礼,心一横,继续说道:“雇佣军乃首创之法,却非常有效,当善待之,来人,圣上如对西边用兵,可再次招募,必然从者如云,佣兵以外族为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多消耗些,与大唐有利。” 李二一点就透,眼中闪烁着精光,笑道:“你这是千金买马骨,既能传大唐言而有信之名,又能立大唐仁义,善待每一个对大唐有功军士之名,还能消除隐患,一举三得,臭小子,奸诈油滑的紧,一点不像乃父。” 秦怀道嘿嘿一笑,没接话,心中很是不屑——说我奸诈油滑,还那么看心,也不知道谁奸诈油滑。 “雇佣兵之举甚妙,朕寻思着干脆将高句丽降军也迁移一些,免生事端,只是安顿是个问题,你小子擅经世济民之道,说说,可有办法?”李二笑骂道。 秦怀道有些诧异,见李二不像开玩笑,那眼神明显心动,而且看着恐怕想迁不少,但人一多就会生乱,确实需要安顿。 长安城外田地基本都有主,少一些问题不大,多了腾不出来,没有生计活不下去,秦怀道想到秦家庄养活一两千人都难的要死,要不是捣鼓出些东西,恐怕早就维系不下去。 也不知道水泥捣鼓的怎样了? 想到水泥,秦怀道勐然想到石膏,那玩意只有秦岭汉中一代才有矿,路难行,如果修条水泥路就好办了,心中一动,马上说道:“圣上,臣有一策。” “快,说来听听。”李二心中一喜,催问道。 “臣恳请圣上成立一部,曰交通部,负责大唐境内官道修建事宜。”秦怀道郑重说道。 李二知道秦怀道不是无的放失之人,所提每每有深意,但对交通部这个提法很陌生,没有马上否决,追问道:“负责大唐境内官道修建事宜?此乃何意,朝廷官道都是各地徭役一部分,向来有各地修建,户部统筹,详细说说你的构想。” “圣上,徭役意味着劳命伤财,更意味着贪腐,不可取。”秦怀道直接否定这种白嫖的行为,见李二没有动怒,心中有些敬佩,不愧是开创贞观盛世的明君,这份气度令人折服,继续说道:“圣上,臣发明一物,用来修路事半功倍,而且,百年不烂,不像现有官道,一旦下雨,坑坑洼洼,路难行,需时常修缮,很是浪费徭役和经费。” “百年不烂,可否当真?”李二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不澹定了。 秦怀道正色说道:“臣不敢欺君,不仅不烂,而且刀砍不入,重车压不坏,还异常平整,就算暴雨也不积水,利于行走。” “真有此物,敢欺骗朕,可是欺君之罪。”李二呼吸都急促了,紧紧盯着秦怀道,眼中还是不信,作为一代明君,李二当然清楚徭役的弊端,也清楚官道时常修缮,费时费工费钱不说,还造成无数腐败和民怨。 “臣不敢欺瞒!”秦怀道郑重说道。 “可是先秦术士洞府所得妙法?”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李二热切的目光,感觉当初编造的这个理由简直万能药,太好用了,当即点头。 李二得到肯定答复,激动地说道:“快,说说你的计划,如果可行,成立一部也不是不可以,但朝廷没钱,这点你清楚。” “回圣上,不用朝廷出一份银子。”秦怀道肯定道,后世那么多高速公路,很多都是民间资本修建,哪个不赚翻? 李二原本做好了多少哪一些的心理准备,一听不要钱,心中一动,追问道:“也不要朝廷出徭役?” “不用一分银,一个徭役,朝廷什么都不用出。” “快,说说,具体怎么回事?”李二激动不已,不出银,不出徭役,还能修一条百年不烂的坚硬官道,换个人肯定不信,大耳光直接扇出去,但对秦怀道莫名有些信任,想到事关重大,喊道:“王德。” “老奴在!” “清退左右,十米内不得有人,你亲自过来记录。” “遵旨!”王德赶紧答应一声,将伺候的人和护卫都清理出去,然后匆匆进来,拿起笔,摊开纸看向秦怀道,歉意地说道:“宣威将军,有劳您稍微慢点,老夫怕写不快,漏记了,耽误圣上大事。” “有劳您记录。”秦怀道客气一句。 “替圣上做事是老奴的荣幸,您请说。” 秦怀道组织好语言缓缓说道:“圣上,第一,成立交通部,或者别的部门全权负责此事,部门有三大职责,修路、收费、巡逻。” “收费和巡逻怎么回事?”李二打断道,眉头微簇。 秦怀道笑笑,解释道:“圣上别急,听臣慢慢道来,先说修路,朝廷不出手,委托给民间去办,比如交给臣,臣来招募工人,筹备物资等等,将路修起来,圣上还可以将高句丽降军等交给臣,臣给他们发工钱,比市场用工高一些,毕竟是苦力,少了没人来,就可以将路修好。” “招募用工可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你确定能办好?”李二再次打断道。 “仅凭臣一人当然不行,臣成立商号,比如让国公都参与进来,不够还可以吸纳世家、富商,大家出钱出力,将来分红,臣保证都能赚到钱,也能说服大家投钱,具体参与人员圣上安排。”秦怀道解释道。 李二见秦怀道这么懂事,还知道让自己确定人员,心中大慰,寻思着有了这个赚钱的营生,就能结成利益团体,这个团体还真不能交给某个人,不然会影响朝廷稳定,心中一动,问道:“你怎么说服大家投钱,又怎么保证赚钱?” “回圣上,收费。” 秦怀道笑道,见李二又要问,赶紧解释道:“汉中乃粮仓之地,但被秦岭所阻,粮食运送艰难,臣建议从长安修一条通往汉中的官道,能通马车,届时,臣子关键隘口设立收费点,人通行不收费,每辆马车收取一定的费用,这个费用当然要朝廷核算,圣上圣裁,不能多,多了民间生怨,少了没盈利,做不成。” “这倒是个法子,人行不收费,只收取马车费,能方便地方百姓,又能盈利,到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这费用?”李二沉思起来,不好确定数额。 秦怀道笑道:“圣上,这事简单,回头核算一下总投入,再核算一下每年预计有多少马车通行,分十年收回成本,依次倒退每辆马车费用,再多收十年为利润,一共二十年,二十年后收归朝廷,全部免费通行即可,有一倍利润,虽然二十年,但没人不愿意头,真要是没人投,臣愿意一人承担。” “以十年算,每辆马车恐费用不低,百姓未必同意。”李二提醒道。 秦怀道却笑了,修路的真正目的是方便挖出石膏后自己用,能收到平摊成本更好,当即说道:“圣上,汉中有粮,有各种蔬菜瓜果,运到长安都有一定利润,商家不傻,自然愿意,一旦路通,往来不会少,至于这费用,确实不能太高,一大车一贯银子如何?” 真要是路打通了,能跑马车,而是速度快,将来绝对少不了,一个月一万辆马车绝对有,一年就是十二万辆,也就是十二万贯,十年就是一百二十万贯,足以支付人工钱,至于物料等费用,反正还有十年,也能守不少,哪怕持平,自己有一条水泥路免费用,多好。 后世高速路还有服务站,也能赚不少银子,当即说道:“圣上,届时,选择几个点修建客栈方便往来商号使用,也能赚一些,盈利不会太多,但绝对不亏,如果圣上担心,不如就让臣来修,亏了算臣等,先试试,如果可行,再全国推行。” “你办事朕很放心,你说不亏,那肯定就不亏,回去后就办此事,真要是能一条长安通往汉中的官道,能跑马车,就能提高汉中百姓收入,此乃善政,功在千秋,朕没理由不支持,修路、收费说完,说说巡逻?” “谢圣上信任,至于巡逻,交通部下设巡卫,只负责道路检查,安全、维护等,防止有人破坏,也能震慑土匪,避免有人抢劫等,确保道路畅通,商号往来顺利,既然收费,自然要让人放心。”秦怀道解释道。 李二目光翼翼,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片刻后说道:“修路、收费、巡逻,环环紧扣,不费朝廷一分一毫,此乃老成谋国之策,大善,如能修成,长安还能修建更多通往各地之路,打通商贸,加快运输,妙!” “圣上,如能修一条通往安北都护府的官道,往返时间减半,一旦需要,支援连夜就去,谁还敢有二心,如再修一条通往西突厥或者吐蕃的官道,哪怕到边境,朝廷大军连夜赶路,三五天就到,必能震慑宵小。” “嘶——” 李二刚才只想国内的好事,还真没想国外,瞬间明悟,想到有了此路,大唐将士就能连夜赶路,比以往快好几天,别小看这几天时间,在战场上能决定大局,朝廷将来想对西突厥和吐蕃动手,必能掌握优势。 尝到了高句丽的甜头,李二对开疆拓土有了更大自信和期待,毫不避讳地问道:“真能修一条通往西突厥或者吐蕃的路,需要多久?” “时间不好说,取决于人和修路经验,臣建议先修一条积累经验,只要条件具备,又让民间看到修路好处,有更多人投钱进来,可招募海量工人缩短工期,问题不大。”秦怀道郑重说道。 “好,太好了。”李二心中大喜,走来走去,思索着。 片刻后,李二停下,目光翼翼,彷佛做了某个决定,郑重说道:“此事关乎江山社稷,百姓民生,必须尽快推动,秦怀道听封。” “臣在!”秦怀道赶紧说道,心中也有些激动,真要是交给自己修,秦家庄两千余口就有了活路,自己也能暗中培养一股势力,假以时日,也有自保之力。 “秦怀道忠于王事,文武双全,先有平粮价、献连弩、马蹄之功,现有平契丹、收奚族、灭高句丽国之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中书省下设交通部、特擢升为交通部尚书,正三品,交通部下设建造司、度支司、巡查司,监察府并入交通部,更名巡查司,扩编千人,负责交通部下官道安全等事宜,建造司、度支司自行决定,朝廷不另行安排,钦此!” “谢圣上隆恩!” 秦怀道由衷喊道,从四品一下子升级为正三品,灭国之功,升的并不算大,但也不小,毕竟自己还年轻,当然,官不官无所谓,关键是这份信任,仅听一面之词,毫无实效就敢果断决定,李二不愧是千古一帝。 虽然不费朝廷一分银子,但六部多开一部,其中牵涉太大,阻力肯定不小,不是谁都敢去尝试,李二却果断决定,这份眼光、魄力和格局都让人折服。 “好好办差,交通部是新事物,朕心中并无多少底,但知道你有大才,朝中阻拦朕帮你扫清,无需担忧,全力去做便是,雇佣军也好,高句丽降军也罢,朕帮你多安排些,怎么用你看着办,但有一条,不能出乱子,否则朕不饶你。” “请圣上放心,出了乱子臣提头来见。”秦怀道郑重说道,要是能修一条水泥路,造福一方,也算没白来这个世界一趟。 人生一世,总得做点什么不是?! 虽然修路会遇到很多困难,麻烦,比如征地、补偿、施工塌方、冲突斗殴等等,后世屡见不鲜,特别是有人眼红后背后各种算计、找事,还有五姓七望有可能的打压,等等,都是棘手,但又如何? 兵来将挡就是! 不过,修路要不少钱,自己身上可没钱,秦家庄两千张嘴,能持平就不错,李二赶紧说道:“圣上,臣有一请求,还请圣上成全。” “说说看。” 秦怀道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李二,直言说道:“臣平定契丹时缴获不少牛羊,羊毛都剪下来了,还有不少牛皮,可否赏赐给臣?修路费银子,臣想用这些东西制造些物品卖了,赚点钱好修路。” “这有何难?”李二还以为要什么,结果只要些没人用的羊毛,牛皮倒是珍贵些,但也无妨,反正都是秦怀道打下来的战利品,大方说道:“高句丽也不缺羊毛,朕安排人多收些给你便是,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些铁料打造工具。” “这个也简单,回去就办,朕今天高兴,准你提要求,哪怕非分些也准了,你就不考虑自己要点什么?”李二笑呵呵地问道。 秦怀道想了想,如实说道:“圣上,高句丽没什么好东西值得臣惦记,臣想要什么自己会制作,倒是有一样,能不能收些貂皮、狐狸皮之类,臣回头找人做些衣裳送给豫章公主和金阳公主,来一趟,总不能空着手不是?” 李二一听就脸色沉下来,感觉心头肉被人挖走,转念一想,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替自己女儿要点东西,心中顿时好受些,满意地说道:“滚吧,好好休息几天,等朕忙完,凯旋回朝!” “遵旨!”秦怀道告退。 看着秦怀道离开的背影,李二莫名地笑了,轻声说道:“王迪,你觉得这小子如何?可是豫章良配?” 正在记录的王德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回圣上,老奴不敢妄言,倒是秦大人刚才不趁机开口要赏赐,反而要些貂皮、狐狸皮之类回头送给豫章公主和晋阳公主,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你这老东西,都记下了吧?” “记着呢,一字不差,秦大人真是奇思妙想,不费朝廷一分一毫,不用徭役,却有办法修好路,还给工钱提高百姓收益,打通汉中商道,促进货物往来,汉中百姓将来也多些营生,老奴不敢相信将来会有何等盛况,圣上,不如内库出银支持一下,传出去也能让百官看到圣上决心和态度,还能赚些银子回来,老奴看着空荡荡的内库心里着急,绝无干政之意,请圣上明察,饶老奴妄言。” “内库乃朕私事,由你管着也不算干政,倒是提醒了朕,就由你负责,回去再办。”李二动心了,不仅能表明态度,支持修路,还能趁机赚点银子充实内库,一举两得,心情大好,对秦怀道愈发满意。 想到战事,李二脸色一正:“宣卫国公觐见!” “遵旨!” 王德匆匆去了。 第244章:回长安 三天后。 百济宣布投降,纳入大唐版图,尉迟恭匆匆来到平壤,和李二在王宫密谈两个时辰后出来,找到秦怀道、李靖,再叫上自己俩儿子找了个地方大喝一场,看着两儿子沉稳、懂事了许多,满是欣慰。 饭后,李靖带着大军杀奔靺鞨而去,尉迟恭率军杀向新城。 十天后,新城不战而降,也纳入大唐版图。 半个月后,李靖采用靺鞨的战法一路碾压,抵达靺鞨王庭,双方决战,连弩齐发,几乎压着靺鞨打,但靺鞨举全族之力,人数不少,僵持的关键时刻李德謇带兵杀到,足足二十万人,父子联手,杀的靺鞨尸横遍野,一战而定。 消息传来是秦怀道有些懵,李德謇哪来的二十万大军?看了军报后满是感慨,这李德謇抄作业的能力很强,拉高句丽降军做佣兵,先攻打室韦,每打败一个室韦小部落并不灭族,而是直接雇佣。 室韦苦哈哈一个,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之所以南下也是穷疯了,一听打仗有赏银,不要赏银可以分牛羊,都愿意被雇佣,都是缴获的战利品李德謇也不在乎,队伍越大越多,等灭掉室韦后雇佣人数高达十余万。 之后,李德謇带着一群抢疯了的大军杀向靺鞨,正好赶上大决战。 看着军报,秦怀道想起后世蒙古军,就是用这种打到哪儿抢到哪儿的方式越滚越大,给点赏赐让抓来的人打前锋,做炮灰,室韦就是蒙古前身,一旦抢疯,根本停不下来。 决战的时候李德謇让室韦人冲在前面,死伤无数,将隐患消除不少,又和朝廷大军合并一出,倒也不怕剩余佣兵闹腾。 灭室韦,平靺鞨,李德謇这次居功至伟,李靖后继有人,秦怀道寻思着也算报了李靖的恩情,心中大定。 十天后,李靖率大军归来,跟李二交了军令后,李靖做东,拉着秦怀道和自己儿子找了个地方大醉一场,以示感谢,后继有人,老怀大慰。 秦怀道也看得出来李德謇确实成长了很多,也很欣慰。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轮流做东宴请秦怀道,秦怀道左右无事,来者不拒。 又五天后,李二将政务处理好,降臣能用的用,不能用的也不下死手,一切以稳定大局为主,将高句丽版图做了调整,设了平壤都督府、百济都督府、新城都督府、辽东都督府、建安都督府,再在靺鞨、契丹和室韦各设都督府,管理一应事宜,随行而来的薛万彻、牛达、张亮等率军奔赴各地,担任都督一职,大将坐镇,又有大军在手,乱不了。 之后,押着王族和相应俘虏班师回朝。 尉迟恭需要回长安坐镇禁军北衙,当然不用留下做一个都督,领着禁军负责开路、看押俘虏等一应事宜。 秦怀道乐得清闲,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城池,心中满是感慨,当初五千人出兵,三四个月左右拿下那么大一片疆土,改写历史,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后世? 几天后,队伍不知不觉来到营州,故地重游,冰城已经不在,李二示意秦怀道近身后说道:“怀道,有个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 “圣上请说!” “契丹也好,奚族也好,两地都打烂了,那么多人总归要生活,现在成了我大唐子民,朝廷不能不管,你有什么好办法?”李二直言问道。 “游牧肯定不行,居无定所,会失去管制。”秦怀道直言说道。 “朕也是担心这个,看来你有办法?”李二喜出望外。 “谈不上办法,有个想法也不知道行不行,将游牧改成定牧,就是固定一个场所放牧,不准离开,草原很大,朝廷可以划出很多片区,每户一片,在固定的地方放牧,不准乱走,只要找得到人很多事就好办。”秦怀道提议道。 “定牧是个思路,片区就好比田,租给大家使用,朝廷收一定税,但人数还是太多,草场小了养不了多少牛羊,生活还是会很困难。”李二提醒道。 “松花江、辽河中上游地区是黑土地,适合种植各种农作物,大豆、高粱、水稻等等,都可以去尝试,让大家去开荒,如果全部开出来,养活半个大唐人口都够。”秦怀道提醒道。 “你确定!”李二大吃一惊,如果一个地方就能养活半个大唐人口,以后朝廷就再也不用担心缺粮。 秦怀道肯定道:“圣上,此等大事臣岂敢胡说。” “好,好,好!”李二一口气说了三个好,眼中满是精光,欣慰地说道:“怀道,此策不亚于灭国之功,回去后朕好好赏赐,关于开垦你有什么建议?” “回圣上,少部分放牧,牧场和田地一样不能买卖,收归朝廷,租给大家使用,以牛羊抵租,大部分拉去开荒种地,只要牧民变成农民,他们就失去了马背上的本事,又有了恒产,衣食无忧,将来就不会再反,朝廷可以借工具和种子给他们,再免租一年,第二年还,租子统一就好。” “免租一年会不会太少?”李二有些担心。 秦怀道却好不担心,笑道:“圣上,黑土地的产量超乎想象,面积够大,每人开荒二十亩都用不完,您想,真要是每人种二十亩,吃饱完全没问题,第二年就有足够的余粮交租。” “看来,你对黑土地很有信心?” 秦怀道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笑道:“大家缺少肥料,黑土地第一年种水稻不合适,可以先种一季大豆,大豆能让土地更具肥力,大豆收完正好种水稻,一年可以种两季水稻,旱地可以种高粱,用不了三年,粮食多的用不完。” “粮食还能多得用不完?真要是这样,天下百姓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不过,大豆不能当主粮,种太多朝廷为难。” “不,大豆有大用,臣愿意按市场价全部收购,不用朝廷操心,百姓拿到钱可以买粮,甚至臣可以用粮直接兑换,绝不让大家吃亏便是。”秦怀道赶紧说得。 “哦,你想做什么?” “大豆可以榨油,长期使用对身体有好处,大豆饼粕是优质饲料,可用来饲养猪……” “等一下,猪乃粗鄙之物,养来何用?”李二打断道。 秦怀道一怔,勐然想起这个时代的人不养猪,就连野猪都没人喜欢,只因膻味太重,没法吃,笑了,有一条财路,赶紧说道:“圣上,臣有办法消除猪的膻味,而且让他们长膘快,成为人人都吃得起的美食。” “那东西也能称之为美食?”李二明显不信。 秦怀道也不多解释,笑道:“圣上不信,不然咱们君臣来个赌约,大豆越多越好,臣都要来,价格按市场来,到时候臣会开办一个养猪场,规模要大,圣上批一块地给臣用,臣保证猪肉不膻,价格低到长安百姓都能吃得起,如何?” “如果真能做到,大功一件,朕跟你赌了。”李二果断说道,心中有些振奋,以秦怀道谨慎稳住的性格敢说出这番话,说不定真有把握,真要是让长安百姓都吃得起肉,这是何等的大功? “那臣就做个见证。”李靖凑趣道。 “好,一言为定。”李二目光翼翼,一块地而已,真要是换长安百姓都吃得起肉,太赚了,长安百姓吃得起,就意味着可以普及下去,养更多,让天下百姓都吃得起,这可是丰功伟绩,历朝历代无人能办到,做成了自己要青史留名。 对于名声,立志做一代明君的李二看的很重! “进城,有了怀道这个主意,朕就不怕薛万淑哭穷了。”李二心情大好,打马朝前走去。 秦怀道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怕薛万淑哭穷,不知道怎么办才找自己问计,不过也好,真要是这么做,也算为契丹百姓找了条出路,自己将来也多条财路。 大军进营州休整,又是一番宴请,沿途没到一个地方都这样,秦怀道都喝怕了,主要是这里的酒太难喝了。 想到酒,秦怀道就想到刚来这个世界时开一家综合烧烤吧的构想,现在时机成熟,回去就把这件事办了,赚不赚钱无所谓,关键改善自己的生活品质。 烧烤配啤酒,想想都香! 对,还有草纸,必须尽快结束这种非人折磨,那木片刮的,不敢去想。 在营州待了一晚,第二天大军继续赶路,队伍中又多了两百多辆运羊毛牛皮的大马车,用粗麻布袋子装着,堆的高高的。 大军走走停停,十几天后终于回到长安。 大捷的消息早已在长安城传开,百姓好武,崇尚强者,对御驾亲征归来的李二充满了敬佩和信服,但这某些人的暗中推波助澜下,对秦怀道也崇拜不已,无论市井泼皮、商贾工匠、勾栏女子还是书生,都在谈论秦怀道,津津乐道。 这是在捧杀,造成功高震主的局面! 秦怀道并不知道,跟着大军入城,入城是打了胜仗归来第一项礼仪,部队入城顺序都事先安排好,谁在前面,谁在后面都有讲究,秦怀道和李靖被安排在李二左右,以彰显其功勋。 虽然秦怀道不喜欢这种方式,感觉有些浮夸,但没法抗旨,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然后到太庙献俘,李二上去祭奠,念着早就写好的祭词,告诉先祖列宗自己干了什么事,打下多少疆域,抓了什么等等,最后是夸功,告诉全场老百姓谁谁立下了多大功劳。 当然,说得都是主要将领功劳,不可能每个士兵都点到,太多说不完。 百姓最喜欢听夸功,礼部官员每说一条,大家就欢呼一声,激动不已,特别是书生,就好像是自己立了一功一般,大唐好武可见一斑。 等所有礼仪程序走完,事情还不算完,一行回到太极宫。 文武大臣全部到齐,齐声祝贺,然后是封赏,王德一口气读了好几封圣旨,累的不轻,秦怀道排在最后压轴,正是上次那封圣旨,大家一听要成立交通部,尚书省六部变七部,而秦怀道担任交通部尚书,都懵了。 换个时间大家肯定反对,这不是分权分利益吗?但李二御驾亲征,携大胜归来,气吞山河,意气风发,正是风头正劲时,谁反对就是抹杀连下无数城池、灭国功勋,和十万大军做对,谁就死,都默不作声,来了个软抵抗。 李二要得就是这个效果,满意地说道:“既然众爱卿都不反对,就照此执行,明旨发行天下吧。”说着丢给王德一个眼神。 王德会意的又拿出一份圣旨念起来。 秦怀道没太听懂前面云遮雾绕的说辞,但听懂了后面一句,自己爵位调整,变成了护国公。 翼国公是继承的秦琼爵位,护国公虽然还是国公,没有什么本质变化,但名称一换,其中意味就耐人寻味了,满朝文武脸色大变。 武勋集团是眉开眼笑,护国公意味着圣上对秦怀道功勋的肯定,更意味着期待,秦怀道还年轻,这是将大唐安危托付给秦怀道,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虽然都是战场厮杀汉子,但没人不服,五千人出兵,却拿下偌大疆域,自问做不到。 何况此战过后随行个个升官发财,可见秦怀道是个公正、大度之人,不会贪墨大家功劳,跟着这样的人有奔头,为什么要反对? 太子和魏王脸色瞬间阴沉起来,想到没有护国公支持,将来就算登上大宝也难以坐稳,心中烦躁,但很快掩饰过去。 两人暗中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点头,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约定。 不少文官则脸色冰冷,目光低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老臣萧瑀瞥了眼秦怀道,想到两人是政敌,秦怀道上位对自己不利,就要反对,看到李二似笑非笑巡视全场的眼神,就像狮王在巡视自己领地,想到什么低下头去,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泽,宛如伺机而动的毒蛇。 一时之间,朝会多了些诡异气息。 李二就是要让秦怀道冲在前面吸引火力,让不安分的人跳出来,再用秦怀道这把刀看下去,肃清吏治,见没人敢直接跳出来反对,心中有些遗憾,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有些懵,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秦怀道真没想到会改封为护国公,但也没在意,还是国公,俸禄不会多一分,看到王德丢过来的眼神反应过来,上前朗声说道:“谢圣上隆恩!” “有功赏,有过罚,这是朝廷规制,也是你应得的,今天朕有些乏,有事回头再说。”李二威严说道。 王德心领神会,喊道:“退朝!” 文武百官答应一声,三五成群地走出大殿,不少人用眼角余光瞥一眼秦怀道,低声说着什么,武将则纷纷围拢上来道贺,李靖欣喜地说道:“怀道,你这护国公比老夫这卫国公的爵位听起来霸气多了,明白圣上意思吧?” “多少能猜到一些。”秦怀道如实说道。 “知道就好,大唐安危以后就交给你们年轻一辈了,老夫这次回来,身体又差了许多,过些天请辞赋闲,秦家庄不错,回头给我准备一套房子,没事去住几天。”李靖满意地说道。 程处默喊道:“先别说其他,回府喝酒去,今儿高兴,当浮一大白。” “你个杀才,就知道喝。”李靖笑骂道。 这时,房玄龄过来,郑重作揖,一脸感激地说道:“怀道,有心了。” 话不需要说透,但意思很清楚。 秦怀道会意地笑道:“房伯伯见外,都是遗爱自己的功劳,与我无关。” “情分老夫记下,刚回来,你肯定事儿不少,改天务必上府中喝一杯。”房玄龄郑重发出邀请,满朝能让房玄龄邀请的人不多。 秦怀道感激地笑道:“行,过些天一定登门叨扰。” “那就这么说定了,遗爱莽勇,但本性不坏,你们年轻人以后多往来。”房玄龄一语双关,目光真诚。 “理当如此!”秦怀道满口答应道,并没多想。 房玄龄和大家说了几句,一起朝外面走去。 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出来皇城朱雀门,大家纷纷上了自己马车,秦怀道也翻身上了白蹄乌战马,跟着来迎接李靖的马车缓缓而行,沿途百姓有认出秦怀道的纷纷大喊,作揖,表达自己敬佩,要不是护卫拦住,场面恐怕会乱。 李靖只好让马车加速,一行匆匆来到卫国公府。 秦怀道翻身下马,卫国公李靖的夫人红拂女早已在门口等候,热情地迎上来,打量着秦怀道,眼中满是喜悦,还有浓浓的感激,一边说道:“孩子,辛苦了,夸功的时候去听了,了不起,秦兄弟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来,伯娘给你卸甲。” 出征着甲,归来卸甲,这是礼,代表家人对出征的祝福和归来的认可,没丢列祖列宗的脸面,如果自己卸甲,会被人嘲讽。 世俗礼仪如此,秦怀道也不得不遵守,跟过来就是希望有长辈卸甲。 家长无人,李靖赐甲,自然要李靖或者李夫人卸甲。 “有劳伯娘!”秦怀道感激地说道。 锁子甲很复杂,脱下来有些麻烦,但红拂女练武之人,轻车熟路,三两下脱下来交给旁边候着的李德謇,叮嘱道:“放到马车上,你父亲赠送给了怀道,没有要回的道理,一会儿马车送到府上去。” “孩儿明白。”李德謇赶紧答应,那种锁子甲放马车里。 秦怀道没有拒绝,锁子甲珍贵,但这份情义更重,红拂女赞叹道:“啧啧啧,一表人才,听说圣上有意纳婿?” “是有这层意思,可惜父母不在,也不知道怎么操持,伯娘,能否请您帮忙一二?”秦怀道如实说道。 红拂女正有此意,巴不得,但还是看向李靖。 李靖想了想,说道:“此事就交给老夫吧,两家世家,你就如老夫子侄,理当如此,吃了饭再回去?” “那就多谢世伯,让伯娘费心,吃饭改天吧,一身脏兮兮的,现在就想好好洗一下,再美美睡一觉。” “哈哈哈,跟老夫想到一块去了,去吧。”李靖洒脱之人,开心地笑道。 红拂女也是性情中人,身上江湖儿女习气很重,最喜欢洒脱之人,在秦怀道身上忽然看到李靖年轻时候的影子,愈发喜欢,笑道:“孩子,等过些天伯娘抽空去看看你,家里没个女主人肯定乱套了,先回去吧。” 秦怀道再次作揖,告辞离开,担心被人看到围堵,钻进马车里,白蹄乌拖着兵器通行,李德謇随行护送,秦怀道趁机问一些室韦之战内情,李德謇并不隐瞒,一一如实相告,不知不觉到了府上。 翼国公府早就听说秦怀道回来,个个喜笑颜开。 府上提前三天就打扫干净,张灯结彩,管家领着府上一干人等在门口恭候,薛仁贵夫妻俩也在,看着马车过来,个个激动不已,迎上去,人群中,荷儿更是泪眼婆娑,感觉自己的天又回来了。 马车停下,秦怀道下来,看着众人也颇有感慨,心生激动。 “见过少主!”众人纷纷行李。 “你们也辛苦了!” 秦怀道客气一句,打量着众人,一边对管家交代道:“贾叔,有劳您安排厨房烧些水,荷儿,准备些衣服。” “已经准备好了。”贾有财赶紧说道。 “有劳了。”秦怀道说着看向薛仁贵,上前作揖:“见过薛大哥!” 薛仁贵没想到秦怀道先行礼,这是何等的看重,不敢当这份殊荣,赶紧还礼,有些激动地说道:“仁贵见过少主!” “民女见过少主!”薛夫人也赶紧行礼,对秦怀道的重视很是感激。 府上下人们也看在眼里,见秦怀道如此重视薛仁贵,心中微震,庆幸这段时间并没有故意刁难,看轻,相处还算不错,暗暗告戒自己以后更要多亲近。 秦怀道要得就是这个效果,薛仁贵有大才,又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对自己帮助很大,绝不能怠慢,笑道:“贾叔,薛大哥,刚回来,车马劳顿,没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先洗漱一番,回头再说。” “行,好好休息,回头再说,我给大家发些赏银。”贾叔赶紧答应道,大手一挥儿,下人们端着托盘朝围观的街坊走去,没人两个铜板。 秦怀道了然,这是府上庆祝自己大胜归来,让街坊们都沾沾喜气,类似于后世红包,钱不多,讨个喜庆,也算礼节,并不阻拦,朝府中走去,见薛仁贵欲言又止的样子,估摸着有事,问道:“薛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不急,等你休息好再说。” “真不急?” “也算有点急,但不差这一会儿。” “行,那我冲洗一下,一起吃饭,咱们边吃边聊。”秦怀道说着加快了些脚步,心中并不着急,天塌不下来。 来到浴房,荷儿跟着进来,熟练地帮着脱衣,欲言又止。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有事,但不急着问,坐在水桶里,感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还有荷儿帮忙搓洗的舒泰,全身放松下来,闭上眼,恨不能好好睡一觉,太累了。 没多久,听到轻轻的抽泣声。 秦怀道睁开眼一看,荷儿正泪流满面,眼睛红红的,眉头紧锁,全是心事,忍不住问道:“荷儿,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第245章:安排 热气腾腾的房间内。 秦怀道背靠着大木桶闭目养神,一边感受着荷儿的按下,百骸舒泰,连骨头都是酥的,荷儿抹了把泪,强装欢颜笑道:“少主,没人欺负,奴婢就是高兴,对了,离出征后豫章公主常来,他们说少主要娶豫章公主,真的吗?” 说着,手上动作停下来,泪眼中满是紧张。 秦怀道感受到了荷儿的紧张,心中有所猜测,直言说道:“荷儿,是真的,圣命难违,你觉得豫章公主怎么样?” “公主很好,身份高贵,性格温和,知书达礼,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好,将来入了府,成了这府上女主人,咱们的日子会更好。”荷儿赶紧说道,但声音都有些抖,充满了担忧和迷茫。 秦怀道肯定了心中猜测,抓住荷儿的手笑道:“无论谁将来成了这府上女主人,你永远都是少主的,除非你不想。” “荷儿一辈子照顾少主。”得到了承诺,荷儿喜笑颜开,心中那点担忧烟消云散,整个人都焕发出一股生机,方法卸下了某种包袱。 “不要哭了,苦花脸就不好看了,来,帮你少主更衣。”秦怀道笑道,起身来,跨出水桶,在荷儿的帮助下穿上了干净的新衣服,顺势揉揉荷儿脑袋,来个摸头杀,轻声说道:“别胡思乱想,等过几年就把你收房。” “知道了,谢少主!”荷儿得到如此直白的承诺,心中更吃了蜜一样甜,脸色秀红,低着头,恨不能找条缝钻进去。 “走,吃饭去了。” “嘤嘤!”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餐厅,掌柜和薛仁贵夫妇都在,大家围坐在一起,酒过三巡后秦怀道看向贾有财:“贾叔,您先说吧。” “少主,范阳卢氏在铜官以北的漆县,渭南以北和陈仓多地发现煤矿,正在大力挖掘,价格比我们多略低,最近几个月咱们的煤销不动,都堆在秦家庄,好在少主归来,目前秦家庄上下人心惶惶。” “卖不动了?”秦怀道停下快子,脑海中马上浮现出贾有财刚才提到的具体位置,都比铜川远一些,好奇地问道:“贾叔,您刚才提到的地方想要运到长安可不容易,成本高,范阳卢氏卖的贵才对。” “可不是,但他们就是便宜卖,一文钱十五个。”贾有财愤恨地说道。 “这是恶意降价,想逼我们出局,好达到垄断的目的,将来再涨价,既然如此,那就不卖了,正好留着自己用。”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贾有财不懂什么垄断,听到不卖就慌了,赶紧说道:“可以,没有了这个营生,秦家庄上下两千口吃饭怎么办?” “别着急,我来想办法。”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卖蜂窝煤本就是权宜之计,利润低,还辛苦,正好趁机取消,反问道:“粮食还有吧?” “粮食还有不少,就是赚不到钱大家慌了。” 只要有粮就好办法,秦怀道看向柳市:“嫂子,神仙果卖完没?” “早两个月就卖完了。” “辛苦了,店铺暂时关门,荷儿,把神仙果的账单独算出来给我,秦家庄的账回头也给我看看,目前秦家庄什么状况?”秦怀道说着再次看向贾有财。 “蜂窝煤卖不动,老朽就干脆让大家停了,但少主走之前交代的青砖,瓦,水泥和石灰没有停,库房装不下,就多建了两个,秸秆停止交易,大家每日都在盼着少主归来,还有鱼塘也荒着等少主拿主意。” 秦怀道沉吟片刻,叮嘱道:“贾叔,您记一下,鱼塘上游多开口子,将河水引进来,口子用竹网遮挡,防止鱼跑,中间隔断的塘基也多开口子,同样用竹网遮挡,最下游也一样,目的只有一个,让水流通,循环起来,等枯水期时堵上,避免池塘水减少。” “这个容易,很快就能办好。”贾有财郑重答应道。 “之后,采购草鱼、鲢鱼、鳙鱼、鲤鱼、鲱鱼等鱼苗投放,每口池塘投入的鱼苗每种先一千。”秦怀道叮嘱道。 贾有财担心记不住,赶紧去拿纸笔,秦怀道耐心等着,草鱼清除池中杂草,鲢、鳙鱼是净水器,鲤鱼、鲱鱼吃蜗牛、贻贝,这几种鱼生活在不同的水层中,互不干涉,还能互补,可以以充分发挥池水的最大作用,但这些解释起来太麻烦,难得多说,让大家照做就好。 没多久,贾有财匆匆回来,秦怀道等对方记下后继续说道:“池塘再养一千只鸭子,一千亩水域,没问题,再找个空地建房子给鸭子晚上休息,另外,塘基种些柳树,倒不用太多。” 鸭子好动,在水面不断浮游、梳洗、嬉戏,一方面能将空气直接压入水中,鸭粪中不仅有大量未被吸收的有机物,而且含有30%以上的粗蛋白,都是鱼类的上等饵料,即使不能为池鱼直接食用的鸭粪,也可被细菌分解,释放出无机盐,成为浮游生物的营养源,促进浮游生物的繁殖,为鲢、鳙提供饵料。 鸭还是杂食性家禽,能及时摄食漂浮在鱼塘中的病死鱼和鱼体病灶的脱落物,从而减少病原扩散蔓延,鸭能吞食很多鱼类敌害,如水蜈蚣等; 鸭还能清除因清塘不够彻底而生长的青苔、藻类;鱼塘中有鸭群活动,有害水鸟也不敢随意在水面降落;鸭子游泳洗羽毛,使鸭体寄生虫和皮屑脱落于水中,为鱼食用,又减少了鸭本身寄生虫的传染。 鸭子大了有鸭蛋,回头腌制起来,也是一道美味,再弄成烤鸭,又是一门营生,可以说,养鸭对养鱼有莫大好处,至于柳树,柳树皮同样对鱼皮肤病有莫大好处,但解释起来同样太麻烦。 贾有财也不多问,认真记下。 秦怀道三两口将饭吃完,见贾有财也记录的差不多,便拿个毛笔和纸,在上面画了一副建议的建筑图,田字格,上下两层,带楼梯,门口带个小院子,后面带个厨房和厕所,多画几个形成一排,再把数据标上,推给贾有财。 贾有财眼睛一亮,问道:“少主,该房吗?” “对,当初答应大家的,不能失信。”秦怀道说着又拿出一张纸,画了份秦家庄地形图,在上面标注好,解释道:“贾叔,这些标注的地方是缓坡,没人用,建房子最合适,下雨不怕进屋,厨房和厕所统一修建在后面,一层高即可,修一条排水渠方便大家使用,排水渠用水泥,防止渗漏,统一集中到这儿。” 说着,秦怀道指向一个低矮的地方,补充道:“挖个化粪池,以后谁也不许胡乱大小便,却不秦家庄卫生。” “化粪池是什么?”贾有财有些懵。 秦怀道又画了个化粪池的草图,标上尺寸后解释道:“一共三格,中间间隔墙用砖头修建,开孔高度大小一定按尺寸来,不能出错,上面铺板子,然后到混凝土,混凝土由沙子,水泥和小石头一起搅拌而成,每一排一个化粪池,建几排,修几个,单列开,统一一个不够用,粪便集中用于肥料。” “记下来,一会儿就去办。”贾有财赶紧答应道,心中满是欢喜,终于可以建房了,秦家庄上下等得望眼欲穿。 “最近事多,过几天去秦家庄看看,对了,赵家村人一视同仁,让他们修建在居住的洞穴附近,每户一套,工钱就不给了,将来从房款中抵扣,荷儿回头测算好每套成本。” “最近有几对新婚的,怎么算?” “分家就算一户,回头把成本收回来,不亏就好。” “明白了,那整个秦家庄得建两千套才行,会不会太多?”贾有财有些担心。 “你担心材料不够,还是?”秦怀道反问。 “材料倒是够,不够可以自己动手做,就是府上没赚钱,而且建这么多人手恐怕不够,速度会慢些。” “人手问题不用担心,大家急着住新房,肯定会卖力,另外,从山顶修一条水泥路到秦家庄出口,要能跑重马车。”秦怀道说着在地形图上画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线,叮嘱道:“山顶附近百米不能建房,树木也不能砍伐,留着将来有大用。” “少主放心,保证万无一失。”贾有财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银子还有吗?” “还有一些,能撑一段时间。” 秦怀道点头,看向薛仁贵笑道:“薛大哥,说说你这边的事。” “两件事,第一,您出征没多久一伙人摸进秦家庄,被护庄队全灭,看兵器和上次是一伙,恐怕也是太原王氏干的,听说太原王氏被圣上调徐世杰将军抄了,也不知道真假。” “太原王家涉及谋反,千真万确。” “太好了,这帮混蛋罪有应得,还有一件事,最近三个月总有人试图进入秦家庄打探烧制青砖、瓦和焦炭的技术,封庄也不行,屡杀不止,还有人收买秦家庄人打探消息。”薛仁贵继续说道。 秦怀道一听收买秦家庄人心头一跳,问道:“可有人背叛?” “有三个,好在核心烧制技术都由府上护卫掌握,每次烧制时很留意,不准人靠近,也不知道是否泄露,贾叔担心泄密,将负责烧制的人留在秦家庄不准出来,时间久了担心生怨。” “背叛的人怎么处理的?”秦怀道脸色一沉,总有养不熟的白眼狼。 薛仁贵看了眼贾有财。 贾有财苦笑道:“都是老兄弟的后人,下不了狠手,加上没有造成实质性破坏,打了一顿,不了了之了。” “当初说好的规矩岂能不遵从?”秦怀道目光一冷,看着贾有财严肃交代道:“无规矩不立,否则以后人人效彷,烦不胜烦,必须严肃处理,你跟黄老他们说,看在初犯份上不杀,必须逐出秦家庄。” 贾有财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道:“回头就办。” “贾叔,人情不能滥用,维护了他们三人,就会伤更多人的心,规矩就是规矩,您也是老行伍,应该知道规矩的重要,以后这种事交给薛大哥处理,再有人背叛秦家庄利益,全家杀无赦。” “喏!”贾有财和薛仁贵感受到秦怀道的愤怒和杀意,赶紧答应。 秦怀道也不是非要杀人,而是必须用重典防范于未然,在利益面前,人性经不起考验,以后还有更多技术放在秦家庄,如果外泄,损失就大了,冷着脸问道:“薛大哥,还有什么吗?” “一些人在庄外偷窥,不进庄就不好下狠手惩戒,名不正言不顺,也存在暴露的隐患。”薛仁贵补充道。 “那就修建一座围墙将秦家庄整个包围起来,可以雇佣外庄人来修,用砖头,水泥、石灰和沙子搅拌后做粘结剂,跟建房一样,同步进行。” “记住了。”贾有财答应道。 秦怀道沉吟片刻,觉得没什么重要事,便看向薛仁贵:“薛大哥,护庄队训练不能拉下,另外,可以再秘密招募一百人左右,标准一样,作为后备队,训练就交给你了,我有大用。”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主要事情谈完,秦怀道示意大家去忙,带着荷儿来到书房,荷儿拿来了厚厚一沓账本,秦怀道一页页翻阅,做到心中有数,发现秦家庄开销很大,十万贯银子还剩两万左右,但每一笔都是必须开支,不过,神仙果盈利十万余贯。 合上账本,秦怀道对荷儿叮嘱道:“回头给薛大哥一万贯分红,这是事先说好的,不能再拖了,薛大哥在长安也该有个自己的宅子。” “一会儿就办,少主放心吧,不过,不能卖蜂窝煤,以后咱们府上怎么生活?”荷儿担心地问道。 “酿酒,上次酿过不少,府上几人都已熟练,你安排人采购酒水回来加工,一定要保密,酿好后拿到东市铺子去卖,还让嫂子负责销售,一小坛十贯。” “会不会太贵,恐无人问津。”荷儿提醒道。 “没人买也无所谓,起码知名度打出去了,名字就叫贞观醉,圣上答应过的,只卖小坛,没人限购一坛,每天限出售五十坛,不能多。” “这又是为何?”荷儿满脸惊讶,别人巴不得多卖,怎么还限售? 秦怀道不喜欢解释什么叫饥饿营销,嫌麻烦,笑道:“照做就是,你少主自有考虑,担心有人疯抢,铺子安排两名护卫保护。” “记住了。”荷儿赶紧答应,想到秦怀道每每出手都与众不同,但最后证明都是对的,也就懒得多问。 “还有件事,府上多腾些空房出来,这次回来带了许多羊毛和牛皮,回头制作羊毛衣服和牛皮靴卖,又是一箱进账,你抽空在附近找个宅子做工坊,回头把秦家庄那些小姐妹调过来,在里面制衣、制鞋。” “牛皮靴倒是不错,但羊毛能干什么?” “回头告诉你怎么做,先准备吧,你少主累了,先睡一觉,账本收好。”秦怀道说着离开,回到自己卧室呼呼大睡起来。 连日赶路,车马劳顿,累的骨头都要散架。 第二天上午,秦怀道醒来,满血复活,浑身舒坦,见荷儿坐在窗边做着女红,阳光正好,从窗户进来,落在荷儿白皙的脸庞,光泽圣洁,神情宁静,专注,长长的眼睫毛眨动,一开,一合,像是在微笑。 看着这一幕,秦怀道生出一股原始的冲动,恨不能将对方拥在怀里怜惜,也清楚荷儿根本不会拒绝,甚至欢喜,但一想到对方不过十六七岁,身子骨还没长开,不能祸祸,将念头压下。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荷儿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如暖阳中山花绽开,优雅,芬芳,沁人心脾,嘴角那浅浅的笑更是让人迷醉,恨不能沉迷其中。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吟道:“掬一捧阳光酿酒,我在笑,看你笑,一杯敬白云,一杯敬余生。” “少主,您说什么?”荷儿一脸惊喜。 “没什么,瞎说。”秦怀道笑着起身。 荷儿赶紧上来帮忙更衣,心里面满是疑狐,又不像诗,听着却好美,心里面也喜欢的紧,这是少主第一次对自己说这种话,一辈敬余生?岂不是要……哎呀,羞死个人,一边说道:“少主,我可以记下来?” “随你喜欢。”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又不是抄来的,没负罪感,也不是什么好句,随口瞎说而已,不用担心传出去。 “谢少主。”荷儿大喜,如获至宝一般。 “酿酒和找宅子的事抓紧,我吃点东西就出当值,府上有什么事吗?”秦怀道随口问道,一边张开手配合,任凭荷儿将朝廷昨天送来的三品官服给自己穿上。 “记住了,今天一定办好,府上没什么事,贾叔和薛大哥昨晚没回来,应该在秦家庄忙,卖酒的是也跟嫂子说好,她去打扫准备了。”荷儿赶紧说道。 穿好衣服,秦怀道吃了些东西来到监察府。 门口府卫认出秦怀道赶紧敬礼,兴奋地喊道:“见过护国公!” 圣旨昨天已下,早已传开。秦怀道笑道:“辛苦了,还是叫我大人吧,监察府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发生?” “回大人,近期没什么事,兄弟们都闲得发慌,日日盼望大人归来,现在好了,有什么事大人尽管吩咐。”一名府卫赶紧说道。 秦怀道看看牌匾,笑道:“去支两贯银子把牌匾换了,改成巡查司,质量照着标准来,有多你们几个拿去喝酒。” “谢大人赏!”几人欢喜地赶紧行礼。 进了大门,院子草地上府卫正在操练,看着气势不错,可见这段时间没落下,信步来到办公的厅房,房间打扫的也还干净,和走之前没什么区别,让人拿来近期账本翻看,没什么大问题。 监察府三百人闲了五个月左右,也该找点事做,不然人心不稳,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修路,倒是押回两万俘虏用于修路,但千头万绪,哪儿那么容易,秦怀道拿来纸笔列计划。 第一项是筹钱,俘虏暂时关押在北衙,一旦调过来吃住都是问题,没银子不行,银子少了也不行,得先做个投资预算,总投入多少,预计盈利多少,每年分红多少,都得明明白白,否则没人投。 总投入牵扯到路程有多长,这个目前未知,算不出来,倒是可以先预算一千米需要投入多少,石头可以让人砸,朝廷一张圣旨就好,原材料不用钱,最大的开销就是水泥、人工和食宿 马车拖东西一般堆的很高,公路窄了不好让路,双车道起码要八米宽,按照十五公分后计算,一千米就是一万二千方,每方大约需要四百公斤多点水泥,就是差不多五百万公斤水泥。 一窑可以烧两吨水泥左右,成本不到五百文,水泥投入就是二千四百贯,人工、食宿也差不多,一千米投资成本预计不超过五千贯,长安到汉中差不多三百公里,总投资约一百五十万贯。 秦怀道再算收益,一旦打通,两地货物往来肯定很多,基本都是长途,只有少量短途,平均一辆马车收二十文过路费问题不大,加上商队中途住宿、吃饭,一年小十万贯收益问题不大,二十年赚五十万贯,这个收益不小。 何况自己本就要修路运石膏出来,正好省了,将来水泥还能赚更多。 所以,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不亏就能干。 秦怀道重头再核算一遍,确定无虞后将稿纸烧掉,不能被人看到,正好程家三兄弟和尉迟两兄弟过来,有说有笑,意气风发,秦怀道打趣道:“升官就不一样了,这威风抖的。” “秦尚书,秦大人,护国公,小的们有礼了。”众人呵呵笑道,一边作揖。 “少搞怪,一起来肯定没好事,说吧。”秦怀道打断道。 程处默一脸伤心地喊道:“秦兄弟这么说就太伤人了,万花楼,哥哥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烟花之地,不去。”秦怀道直接拒绝。 “不去不行,哥几个搭把手。”程处默笑道。 众人一哄而上,连拉带拽,硬是拉着秦怀道往外走,兄弟们一番心意,秦怀道也不好过于拒绝,不合群,只好妥协,一边叮嘱道:“喝酒可以,不能乱来,传到圣上耳朵里就麻烦了。” “放心吧,咱们就喝酒听曲,绝不胡来,不然豫章公主都会跟咱们哥几个没完。”尉迟宝林笑呵呵地说道。 “一看你们就有阴谋。”秦怀道感觉不对劲。 “哈哈哈!” 一行开心地大笑,硬拉着秦怀道上了马车。 第246章:范阳卢氏 万花楼。 几辆马车停在门口,秦怀道跳下马车,打量着凋梁画栋、美轮美奂的万花楼,里面有丝竹之声,靡靡之音传出,伴随着阵阵暧昧的铃笑,心中莫名有些感慨,这时代的风月场还真是——火爆! 一行走进大楼,马上有人上来迎接,程处默熟络地交代几句,对方点头连声答应,领着上二楼,经过一个雅间,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名侍女,看到客人过来赶紧靠边让路,低眉顺眼。 雅间里有人在抚琴,声音如泉水叮冬,让人宁静,但被一道道暧昧的笑声遮盖,宛如淤泥池塘默默绽开的荷花,秦怀道好奇地看了里面一眼,上首坐着的居然是太子,旁边坐着两名年轻男子,一名是杜荷,另一名不认识。 太子逛风月场所,传出去对名声很不好。 但秦怀道并不奇怪,造反都干得出来,这家伙还有什么忌讳的?就要离开,里面却传来一个惊怒的声音:“谁在门口偷窥,滚进来。” “直娘贼,谁这么嚣张。”走前面一点都程处默闻声回头看过来,发现半掩的房门后反应过来,堂堂长安一霸还能松,一个健步冲上来,一脚将门踹开,认出太子也不怕,呵斥道:“刚才谁在乱叫。” 杜荷认出程处默,看到跟着进来的众人脸色一变,赶紧看向太子李承乾,李承乾也没想到进来的是众人,脸色微变,很快调整好情绪,毕竟是储君,身份地位高一些,没有降尊纡贵相迎,冷声呵斥道:“程大傻,你好大的威风,怎么,想刺杀本太子不成?” 这话说出来很没品,秦怀道拉着程处默说道:“算了,没意思,喝酒去。” “秦大人!”李承乾目光落在秦怀道身上,多了几分笑意:“秦大人,今晚文曲阁,本太子做东,不知道秦大人能否赏脸。” “今晚没空,下次吧。”秦怀道直接拒绝,不想和对方走太近。 “秦怀道,别给脸不要脸。”杜荷炸毛了,起身喝道,就像自己被羞辱了一般,一双眼睛闪烁着阴冷的光泽。 一直以来,杜荷都自认为比同年人强,又是未来圣人心腹,将来要入朝为相的存在,优越感十足,长安勋贵都应该仰望,没想到秦怀道忽然冒出来,隐隐成了年青一代的领头羊,心里面嫉妒的不行。 秦怀道看向杜荷,想到其父,将怒火压下去,对众人说道:“走吧,喝酒,别影响心情。” “算了,听秦兄弟的。”尉迟宝林也出来打圆场。 大家已经习惯了听秦怀道行事,没有再说什么,都转身要离开,杜荷见秦怀道威望如此高,妒火攻心,喝道:“站住,你们几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眼里还有太子吗?” 给脸不要脸,那就不给了。 秦怀道转过身来,脸色多了几分冷肃,这可是无数次战场厮杀养出来的气势,雅间里温度骤然降低几度,那些陪酒的花魁更是心中一寒,但又不敢离开,怕太子生气,赶紧给服侍的侍女打眼色,搬救兵,都是长安城顶级勋贵,惹不起。 侍女见多不慌,悄悄离开。 秦怀道走上去冷冷地说道:“杜荷,你现在几品?” “我?” 杜荷兼着东宫的一个职务,只有六品,想到昨天圣旨宣告秦怀道担任交通部尚书,正三品,心中妒火如泼了油一般熊熊燃烧起来,色厉内荏,吼道:“你想说什么,太子在这儿,还不见礼。” “太子是太子,你是你,你一个六品居然敢威胁朝廷三品大员,谁给你的胆子?连基本都礼制规矩都不懂,看来本官有必要参你一本。”秦怀道板着脸喝道。 “你?” 杜荷脸色大变,真要是以这条参一本,自己官身恐怕就没了,赶紧看向李承乾,渴望得到帮助,但李承乾不傻,如果是以前,李承乾肯定维护杜荷,但今非昔比,秦怀道成了护国公,背后意思想想都可怕,这种人只能拉拢到自己阵营,当然,杜荷的面子也不能不维护。 一个个心思快速闪过,李承乾说道:“行了,都是同朝为官,闹起来有伤和气,晚上本殿下摆一桌,秦大人务必赏光。” “吃饭就算了,下官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秦怀道再次拒绝。 李承乾感觉面子上挂不住了,堂堂太子,储君,再三邀请被拒,传出去脸面何存,看了旁边锦衣男子一眼,对方会意的点头,上前说道:“秦大人,在下姓卢,卢建生,范阳卢氏,家中效彷秦大人手段开了几个煤矿,倒是赚了些零花钱,在下心中一直惦念着秦大人的好,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坐下来喝几杯,聊聊?” “范阳卢氏?”秦怀道打量着对方片刻,冷笑道:“那是卢氏生财有道,和本官没什么关系,感谢就不用了。” “要的,要的,说起来也是卢氏多有得罪,断了你生意,卢氏正在研究烧纸青砖之法,要是能成,说不定秦大人的青砖生意也做不成,还是坐下来聊聊吧,说不定能共赢。”卢建生笑吟吟地说道。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说得关怀备至,又是一条毒蛇。 秦怀道自然不会让对方掌控谈话,直接挑明道:“太原王氏威胁我,被灭族,崔氏崔仁师威胁本官,被抄家砍头,你现在威胁本官,看来,范阳卢氏也想试试本官的刀是不是依旧锋利?” 官场说话讲究含而不露,隐而不发,就算心里恨的要死,脸色依旧如沐春风,秦怀道这种直接打脸,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将卢建生打懵,一时不敢接话,想到连根拔起的太原王氏,想到崔仁师的下场,莫名有些慌。 范阳卢氏很强大不假,但太原王氏也不错,结果呢? 秦怀道去不打算放过对方,敢伸手,就必须剁了,否则谁都敢欺负上门,冷冷地说道:“听说范阳卢氏的核心产业是造纸,给你们两天时间,送三十万贯上门赔礼道歉,煤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涉,公平竞争,否则,本官不介意插手造纸,击垮你们核心产业。” “就凭你?你会造吗?”杜荷逮着机会取消道,造纸工匠就那么多,都被大家族养在府上,核心技术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没有技术怎么造? “你能代表范阳卢氏表态?”秦怀道反问。 杜荷脸色一僵,看向卢建生。 卢建生忽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对方不是普通贵族,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护国公,更是掌握了格物技术的秦大人,以范阳卢氏的能量,打探到军中连弩是秦怀道所造并不难。 一个精通格物的人掌握造纸技术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儿,卢建生心中莫名一慌,但转念一想,范阳卢氏家大业大,怕什么?绝不能退,退了丢的就是家族脸面,当即说道:“秦大人想造纸就造吧,那是秦大人自由,公平竞争,合情合理,范阳卢氏还真不怕公平竞争。” “你是不是觉得大家造纸成本差不多,就算本官造出来价格也不会太低,你范阳卢氏到时候凭借雄厚的资金打价格战,让本官卖不掉?”秦怀道讥笑道。 卢建生心思被看穿,但也不怕,冷笑道:“既然秦大人知道,又何必自取其辱?不如坐下来聊聊,说不定能一起发财,何必打打杀杀。”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本官就当是你范阳卢氏发起挑战了,希望你范阳卢氏的脑袋比高句丽几十万大军还硬。”秦怀道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既然范阳卢氏找死,那还客气什么? 还有什么反击比让其家族彻底破产、绝望更好? 卢建生可恶,爆揍一顿太低级,有损身份,那就摧毁他赖以骄傲、狂妄的资本,让他下半生活在悔恨、痛苦中。 既然是敌人,用不着怜悯! 众人跟着离开,谁也没发现房间里三人阴冷的目光。 很快,大家来到一个雅间,几名小侍女端着各种瓜果进来摆好,老鸨更是满脸堆笑地进来,招呼大家坐下,好几个身份认识,但不能叫名字,这也是万花楼的规矩,笑道:“几位贵人好久没来了吧,老规矩,还是?” “老规矩,让你们的花魁都过来,爷今儿高兴,少不了你银子。”程处默大咧咧地喊道,一看就是老手。 老鸨脸色为难地说道:“这位贵人,花魁都在刚才那个房间。” 刚才的房间就是李承乾,大家脑海中闪过那几名陪侍的美女,一个风月场就那么几个花魁,已经被人点,再叫来不合规矩,程处默想到刚才的憋屈要发火,秦怀道赶紧打断道:“行了,随便叫几个过来倒个酒就好。” 为几个风月场女子争风吃醋,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程处默也反应过来,虽有不甘,但秦怀道发话,不敢不听,赶紧说道:“那就叫几个头牌过来。” 头牌比花魁只是名气低一些,少金主捧场罢了,才华、样貌都不差。 “好咧,几位稍候。”老鸨松了口气,欢喜地去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两边默契地留了空位,秦怀道有些饿,拿起桉几上坚果吃起来,一边说道:“程大哥,说吧,今儿闹哪出?” “好不容易回来,不得放松,放松?”程处默笑道,默契地没有提刚才之事,免得扫了雅兴。 “就是,这几个月可把我憋死了。”尉迟宝林也喊道。 “一帮色坯。”秦怀道笑骂一句,看到一群姑娘进来,没再说话。 姑娘们姹紫嫣红,各有千秋,都热情地打招呼,一看就都认识,大家点了相熟的,纷纷看向秦怀道,秦怀道也不好特立独行扰了大家兴致,随意叫了一个,姑娘们也很会来事,热情地给大家斟酒,说笑。 几杯酒下肚,气氛也就上来了,大家提议行酒令。 这个时代的酒令有三种,律令、骰盘令和抛打令,律令就是作诗行令,诗词要押韵,众人都是杀才,武夫,自然不合适,骰盘令就是猜点子大小,抛打令就是通过击打某种乐器,传递花球等物,有音乐伴奏,气氛好,玩的也嗨。 最后,大家选择抛打令,可以一起玩。 秦怀道玩了几轮就兴趣缺钱,太无聊了,但见大家玩的高兴,不好说什么,找了个借口出来走廊上透口气,二楼可以看到一楼大厅,一楼消费低,主要是喝酒闲聊,听曲,台上,一名女子正抚琴清唱。 唱的是情情爱爱的东西,唱的人不过十几岁,哪儿懂什么情爱?不过是刻意模彷罢了,靡靡之音听着让人昏昏欲睡,秦怀道军人出身,对这种音乐最是无感,却发现大厅里客人听到如醉如痴。 一曲唱罢,另一女子上台,年纪看着二三十左右,比刚才那十几岁小姑娘举止沉稳许多,唱的还是情爱的东西,嗓子沙哑,不够动听,客人们一听就不乐意了,开始起哄,女子赶紧停下,羞愧下台。 秦怀道却很喜欢这个嗓音,对方唱功很稳,可惜曲子没选对,一阵香气飘来,正是那名留下作陪的女子,叫梅儿,轻笑道:“贵人,您没事吧?” “那个娘子是谁?”秦怀道指着狼狈下台的女孩问道。 “冬儿,怎么了?” “我想跟她聊几句。”秦怀道直言说道。 梅儿姑娘有些差异地看着秦怀道,放着娇滴滴的大美女不聊,找个老姑娘算什么?但不敢多问,解释道:“冬儿是个苦命人,当年也是这万花楼的头牌,可惜遇人不淑,被人骗了,借酒消愁,伤了嗓子,之后就不再出台了。” “遇人不淑,什么情况?” “认识一书生,冬儿姐资助他读书,说好将来娶她,科举成功后下放地方做了一县令,娶了当地豪族千金,再也没来过,冬儿姐也是贪心,咱们这种身份低贱之人,哪儿有什么好归宿?”说着神情一暗。 “自古薄情多书生。”秦怀道感叹一句,追问道:“帮我约她过来如何?” “您这是要……”梅儿眼中多了几分谨慎。 “别误会,就是问她点事。” “稍等,我去问问。” 没多久,梅儿领着冬儿过来,冬儿在风月场长大,早就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但还是被秦怀道的气质震住,不过弱冠,却沉稳,冷静,估摸着身份不简单,赶紧行了个礼说道:“冬儿见过贵人,不知道您有什么事?” “你先进去。”秦怀道看向梅儿。 梅儿犹豫了一下,担心出事,赶紧看向冬儿。 “小妹,进去吧。”冬儿安慰道。 等梅儿进去后,冬儿看着秦怀道不语,心中满是诧异,论姿色,自己已经年老朱黄,来的客人哪个不是喜欢年轻的小姑娘,难道有别的事? 秦怀道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言问道:“替你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冬儿脸色大变,见秦怀道不像是看玩笑,婉言拒绝道:“贵人说笑了,冬儿马上就要三十,年老色衰,残败之身,不能生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什么都干不了,废人一个,赎回去能干什么?万花楼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秦怀道见对方误会,解释道:“我准备开一家酒楼,需要人唱曲助兴。” “唱曲?” 冬儿脸色一暗,强颜笑道:“贵人莫不是在取笑冬儿不成?刚才上台都被人哄下来,没人愿意听,别坏了贵人酒楼生意。” “你就说愿不愿去,其他不用担心,刚才唱曲我听到了,错不在你,而是没找对曲子,我会教你一些适合你声音的曲子。”秦怀道解释道。 “贵人居然还懂曲?”冬儿生出几分好奇来,再次仔细打量,一边回忆,但记忆中没眼前这个人。 秦怀道开门见山追问道:“略懂一些,我可以替你赎身,也不需要你再卖身于我,恢复你自由之身,但需要签署一份雇佣文书,帮我唱三年,每个月可以给你工钱,工钱要多少你开,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行,如何?” “真不是拿我寻开心?”冬儿愈发好奇,转念一想,自己没什么值得对方骗,要骗也是骗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才对,莫名有些心动。 没人愿意在风月之地孤老到死,都想跳出这个火坑,但自古能做到的没几个,冬儿不相信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追问道:“冬儿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看重的是你嗓子。” “嗓子,您确定?”冬儿满是疑惑,自己嗓子不是缺点吗? “你在担心什么?”秦怀道反问。 冬儿心中有太多担心,但又发现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没钱,没貌,也没身份值得人利用,与其苟活,不如一搏,大不了一死,还能解脱,当即说道:“被人骗过,所以不敢相信会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如果真如贵人所说,如果真不影响您酒楼生意,我去。” “别妄自菲薄,你不到三十,风华正茂,对了,我需要一个团队,声音浑厚、高亢或者低沉的都可以,你帮我找几个,还需要一些精通懂音律,擅长各种乐器的,年纪不是问题,一并赎身。” 冬儿一听是要整个团队,而不是自己一人,反而放心了,提醒道:“人好找,万花楼好些如我这般年纪又被淘汰的,生活惨澹,赎身的银子都不多,巴不得离开万花楼,大家功底都在,至于工钱,不要也罢,大家多少都有些钱,可以养活自己,能恢复自由身,有个容身的安全之所度晚年就够了。” 风月场出去的人都被人看轻、欺负,安全得不到保障,所以,不少人有钱也不敢替自己赎身,一辈子呆在万花楼内。 “可以,你去找,我在里面等你。”秦怀道满口答应,指了指里面雅间。 “真不是玩笑?”冬儿还是难以置信,谁会请一些年老色衰的人啊? 忽然,程处默的声音传来:“兄弟,什么情况?” “让她帮我找些能唱曲,会乐器的,替她们赎身。” “你要她们干什么?要找也是找年轻貌美的啊。”程处默一脸好奇状,许多大家族府上都会养一帮人唱歌跳舞解闷,程处默以为秦怀道也这样,打量冬儿一眼,补充道:“这个看着不小了,回头我帮你挑些小姑娘,看着赏心悦目不是,一帮老娘们养府上看着不难受?” 冬儿神情一暗,但也清楚说的是实情,看向秦怀道,想知道秦怀道会怎么回答,秦怀道看穿冬儿心思,笑道:“去挑人吧,然后带过来。” 冬儿确定不是看玩笑,心中大喜,赶紧去了。 “真要?”程处默诧异地追问道。 “废话,你看我像开玩笑?”秦怀道说着走进雅间,重新坐好,梅儿赶紧给秦怀道倒酒,一脸哀怨之色,像是被人抛弃,就差落泪了,秦怀道知道风月场所的女孩都是戏精,并不在意,和大家喝酒。 程处默猜不透秦怀道要干什么,但清楚秦怀道脾气,一旦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也不喜欢别人乱说,跟着进了雅间。 没多久,十几个女人进来,都是二三十岁年纪,这个年纪在万花楼都是退居二线,被淘汰的,一线都是十几二十岁,万花楼姑娘吃的都是青春饭。 大家看着进来的人有些懵,正要发作,秦怀道赶紧解释道:“别误会,我叫来的,有点事处理一下,耽误大家喝酒了。” “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啥事?”尉迟宝林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没有解释,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人都进来,一边起身说得:“唱曲的,每人先唱一小段拿手的,什么都行,我听听声音,可以不?” 都是风月场混过的,没人怯场,一人出来说道:“这位贵人,能不能让咱们姐妹几个知道您身份?也好安心些。” 忽然跑出来一个人说要赎身,哪怕自己一无所有,心中也难免害怕。 程处亮一听就怒了,呵斥道:“混账,怎么说话?” 第247章:造纸 程家三兄弟在长安就是一霸,人群中有人认出程处亮身份,见程处亮居然维护要替大家赎身之人,可见这人身份也不简单,能进入身份不简单的人府中,起码安全有保障,顿时心中一喜。 刚才问话女子赶紧道歉:“对不起,是奴婢……” 秦怀道直接打断道:“别害怕,这事本就是双向选择,我选择你们,你们选择我,想知道我身份可以理解,我叫秦理!” 对方听到名字勐然想起最近风头最劲的一人,年纪吻合,又能得到程处亮这种顶级勋贵维护,脸色大变,喊道:“您是……护国公?” “废话,算你还有点眼力。”程处默骂了一句。 程处默在风月场的知名度更大,万花楼姑娘几乎人人认识,有程处默作证,身份不容置疑,冬儿等人顿时大喜,能进入护国公府,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纷纷行礼:“见过护国公。” “免礼,先唱曲吧。” 大家打起精神,原本还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烟消云散,这一刻恨不能将最好的自己展示出来,获得青睐,跳出万花楼这座火坑,一个个轮流清唱几句,声音或浑厚低沉,或高亢嘹亮,或中气十足,唱功都很好。 这种声音唱哀怨凄婉的曲调肯定不行,没人愿意听,但用来唱豪放、粗犷、热血的曲子正好,特别是军歌,正是自己要找的声音,顿时大喜,再让精通乐器的人也来上一小段擅长的。 不得不说,万花楼培养出来的姑娘还是很有水准,这帮人从小玩乐器,到现在已有二十几年,水平相当高。 正表演中,老鸨匆匆进来,一脸紧张之色,进门就喊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惊扰了贵客,打死你们都不够,赶紧出去。” 众人脸色大变,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怀道眉头一簇:“我让他们进来的,有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贵人慢用。”老鸨赔笑着说道。 “你来了正好,这几个我看上了,要替他们赎身,开个价吧。” “这?” 老鸨眼珠子乱转,谁会给一帮被淘汰、年老色衰的人赎身?简直闻所未闻,难不成这些人身上还有价值?拒绝肯定不敢,也犯不着,一帮没人要的女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卖掉,趁机捞一笔。 秦怀道看穿对方心思,但不好压价,免得给冬儿等人留下不好印象,谁愿意被人像货物一样砍价?丢给程处默一个眼神。 程处默会意的点头,一拍桌子,不耐烦地催促道:“想好了再开价,要是敢胡说八道,老子拆了你的万花楼,快点,别磨叽。” “这……”老鸨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贵人要替姑娘们赎身,那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老身巴不得她们有个好归属,自然不会反对,只是,万花楼把她们从小拉扯大,还找人培养,花费不少,这赎金嘛……” “想漫天要价?行,回头老子拉些千牛卫过来,天天来你们万花楼熘达。”尉迟宝林不耐烦地威胁道。 真要是千牛卫天天来门口熘达,这生意就别想做了,毕竟来万花楼的大部分都是富商宴请官员,官员忌讳太多,谁愿意逛万花楼被看到?千牛卫可是能传话到圣上耳朵里。 老鸨脸色大变,赶紧赔笑着说道:“贵人说笑,哪儿敢漫天要价?能收回些成本就不错,老身也不敢耽误姑娘们的前程,这样吧,一人一千贯。” “这还不是漫天要价?行,咱们也赎了,老子这就去带人过来。”尉迟宝林大怒,起身就要走。 程处默也怒了,起身呵斥道:“老子再给你一次开价机会,多少?” “想好了再说。”尉迟宝林威胁道,一边停下来。 “这……” 老鸨抱着能多要一点是一点的心态说道:“要不……少两百贯,八百贯一个,再少东家会杀了我。” “东家是谁?”程处默问道。 “这……不合规矩。”老鸨一脸苦笑。 “行,不说是吧,老子自己查,兄弟,去把咱们监察府的人带过来,将这儿围了,老子现在怀疑这儿有叛党。”程处默怒声说道,看向尉迟宝林。 老鸨吓得脸色大变,带着哭腔说道:“几位贵人,几位爷,真不能少了,东家要是知道这个价,老身活不过今天,你们行行好,别为难我,求你们了。” “年老色衰的女人也敢开八百贯?你是想钱想疯了,行,你等着。”尉迟宝林大怒,打开门就要出去。 老鸨吓得当场就跪下来,监察府已经名声在外,连崔家都敢查抄,自己算个屁,赶紧求饶道:“别,等一下,等一下,五百贯一个,行吗?” 尉迟宝林怒喝道:“老子现在一文都不想给,就想查封这儿,说吧,你东家是谁,等查封了,你东家一样会跳出来,别想欺瞒。” “这……”老鸨吓到乱了方寸,眼睛乱转。 秦怀道示意尉迟宝林不要动,冷声说道:“就五百吧,马上将人送去护国公府,敢怠慢她们,你这万花楼就真不用开了。” 老鸨一听护国公府脸色大变,想到最近风头无二的护国公是个年轻人,心中一颤,试探道:“贵人是……护国公?”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去办吧。”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护国公府要人,老身绝不敢要银子,白送了。”老鸨赶紧说道。 “废什么话,赶紧安排马车将人秘密送过去,说好多少就多少,一文钱不会少你的。”秦怀道喝道,一股上位者的气势爆发出来。 老鸨心中发苦,但不敢再说什么,匆匆安排去了。 “多谢主人。”冬儿等人兴奋地行礼,连称呼都改了,想到从此以后就是护国公府上的人,日子有了保障,盼头,一个个激动的恨不能马上飞过去。 “你们也去收拾一下吧。” “喏!”众人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陪侍的头牌们眼中满是羡慕,想到自己还在火坑中煎熬,不知道何年马月才是头,心中凄苦,梅儿看向秦怀道欲言又止,有人忍不住说道:“护国公,能不能把我也赎了,我也能唱,能跳,还能抚琴,对了,我还有些银子,愿意拿出来当赎金,哪怕是去府上做丫头也行。” “你们正当红,恐怕老鸨不会同意赎身。” 大家也清楚这点,正是摇钱树的年纪,万花楼当然不会放手,脸色一暗,都低下头去,秦怀道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想着烧烤吧需要服务生,总不能找一堆男的吧?这个时代虽然风气开放,但也没人愿意让自己女儿去抛头露面做服务员,也做不来,反倒是风月场合的人没忌讳,个个机灵,擅察言观色,最合适。 想到这儿,秦怀道补充道:“府上有端盘子倒茶的粗活需要人做,有兴趣的都可以直接来府上联系,只要赎金不是太高,都没问题,时间不早了,哥几个,回吧。”说着朝外面走去。 喝个酒还能找到一支乐团,真好! 这时,一女子喊道:“等攒够了银子,我给自己赎身,只要能入府就行,到时候府上还要吗?” “随时欢迎。”秦怀道满口答应。 雅间一名侍女也鼓起勇气问道:“贵人,我们这些侍女要吗?”有机会跳出万花楼这个大火坑,没人想错过机会。 秦怀道灵机一动,停下来看着鼓起勇气的丫鬟笑道:“你们受过良好的培训,伺候人的活做的很好,当然要,你们赎金大约多少?” 侍女是专业人员,做服务员最好。 对方得到肯定答复,心中大喜,赶紧说道:“我们就是一群被人使唤的人,长的不好看,也不识字,还笨,就只会干掉粗活,一百贯应该就够了。” “居然要一百贯,太贵了,牙行买个女奴十贯就够了。”程处默提醒道,不想秦怀道乱花冤枉钱。 “程大哥,需要五十名她这样的丫鬟,样貌好点更好,能不能办好?”秦怀道也不多解释,把事情直接丢给程处默,返回雅间重新坐好。 “没问题,保证办妥。”程处默心有疑惑,但见秦怀道做了决定,不在多劝,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大家满是好奇地看着秦怀道,欲言又止。 秦怀道想了想,这事迟早瞒不住,还不让说出来敞亮,免得兄弟之间生隙,如实说道:“我准备开一间酒楼,你们回去跟家人说说,想投就投一点,保证赚钱,如果亏了,赔偿你们。” 程处默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自当风险共担,回去就跟老头子说这事,需要多少?” “总投入按十万贯算,你们要投,累计不能超过一万贯。” “啊,这是什么章程?”程处默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也满脸惊讶,别人恨不得多要点,怎么还限制投资数额? 秦怀道让两家投不过是看在交情的份上,给两家赚钱机会,也不过多解释。 大家见秦怀道不解释,也不好追问,这时,老鸨进来,手里拿着一堆卖身契,程处默接过去交给秦怀道,一边开门见山说道:“你们这儿的侍女,要五十个样貌周正的,同样送去护国公府,开个价吧。” “啊……” 老鸨都有些迷了,万花楼是喝酒的风月场所,不是买卖人的牙行,前面那些好歹曾经风光过,买回去还能听听曲,买侍女算什么情况,还一开口就是五十个,但惹不起,只好赔着笑问道:“贵人,这又是……” “什么这……那儿的,做不了主就让你们东家亲自来谈,老子没时间跟你磨叽,快点,多少银子?”程处默催问道。 “护国公府要人,自然不能乱要价,行规一百两,给五十两就好。”老鸨赶紧答应道,侍女简单,从牙行买些回来,培训一段时间就能上岗,卖掉问题不大,不像头牌必须打小就训练,花费巨大。 程处默一听价格就怒了,瞪着眼威胁道:“一个女奴才十贯,给你赚十贯,二十贯一个,不同意老子就去带兵。” 老鸨见多少还能赚点,不算太糟,真要是带兵过来围几天,损失就大了,关键东家知道因为这点小事招惹上护国公能杀了自己,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答应道:“行,都依你们,还请以后常来光顾,帮衬一二。” “你去挑人,胆子大一些,脾气好一些,模样周正一些优先。”秦怀道看向刚才那名女子,对这种敢于抗争,敢于争取的人很欣赏,不介意给对方机会,让对方去挑熟悉的人一起离开万花楼。 “谢护国公,谢护国公,一定挑些好的过来。”对方连声道谢,激动不已,看了眼老鸨后匆匆离开。 “程大哥,你跟去看着点。”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程处默心领神会,匆匆追上去。 半个时辰后。 一辆辆马车从万花楼离开,马车遮挡严实,路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纷纷避让,顺利来到府邸,走侧门直接拉进府,秦怀道让人找来荷儿,将人全部安顿好,当场签订雇佣文书,至于卖身契,还给了每一个人。 大家拿着卖身契激动的泪流满面,连声感激,眼睛里有光,能恢复自由之身,没人愿意做奴籍。 秦怀道将人交给荷儿安顿,进书房研究起造纸来,放出去的狠话岂能不做? 造纸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也复杂,不同的原材料造出来的纸张不一样,秦家庄收购了大量的秸秆,还有竹子,秸秆可以造草纸、黄纸,竹子可以造白纸,不同的纸张工艺也不一样。 一番思索,秦怀道决定先造草纸、黄纸,这种纸市场没有,能填补空白,锻炼团队,关键能解决自己上厕所,这个问题不能再拖,还能迷惑范阳卢氏,让其以为自己造不出来好纸,到时候再一剑封喉。 秦怀道上学时旅游,曾观摩过一个造纸工坊,因为简单,所以记得清楚,认真写起来,第一步是设备,选个地方用砖石砌成石灰腌料池,秦家庄砖石和石灰都不缺,没问题,堆料场现成的,不用再找,工具也简单,不外乎木耙;、铁耙和珠帘,操纸的模具箱。 第二步就是备料,清洗干净材料,根、草和土等杂质不能有,晒干不能有水分,然后粉碎。 第三步就是腌制,腌制是让原材料变成纸浆的主要工序,将粉碎好的秸秆浸泡在一个事先挖好的水泥池内,石灰用量多少决定纸张质量,一般比例是一百公斤原料用二十公斤石灰和二十二公斤水,先将石灰和水倒入池中,用大耙搅拌,使石灰溶成乳状。然后迅速把原料压入池中,以免石灰沉淀,操作者穿高筒胶鞋,用脚踏草,边踏边跳跃、边加草,使稻草在池中充分吸收石灰浆,全部原料投入后,再放置小半个时辰,然后用铁耙钩上堆好。 第四步就是翻料,就是将原料翻过来,使得所有原料都发胶均匀,第五步就是洗浆,用麻布袋装三分之一袋纸浆,将木耙子放袋内,直接在河中洗到原料无滑即可。 第六步就是抄纸,将原料碾压成细粉末,倒入抄纸池中稀释,一百公斤水加三十公斤料,然后用竹帘进行操作抄纸,每次一张,纸张叠到40-50厘米时,即加压去掉水分,再把它们分离开来晾开即可。 制作步骤写完,秦怀道又画了池子样式和一些要注意的细节,贴身收好,走出书房,骑着白蹄乌来到秦家庄,见庄民正在放鱼苗,便过去围观,大家看到秦怀道过来,都惊喜无比,围拢上来行礼。 秦怀道还礼后问道:“黄老,鱼苗能买到吧?有什么问题不清楚的吗?” “鱼苗需要慢慢打听,应该没问题,但鸭会麻烦些,还在打听哪儿有卖,注意事项老贾都交代过了,有一点老朽不清楚,就是喂养?”黄老赶紧说道。 “鸭子买不到不要急,找外地商号打听,江南一带很多,鱼的喂养也简单,找些苏丹草、狼尾草、苜宿草、高单草、黑麦草、莎草、小浮萍、巨菌草等等,在喂食的时候要注意这三点:第一、草要新鲜;第二、草要切碎;第三、要定时、足量、撒均匀。”秦怀道叮嘱到,见唐基上种植一些小柳树,间隔也远,补充道:“池塘堤岸还可以砸个坑,播种些黄豆下去。” “谢少主指点。”黄老赶紧说道,眼中满是感激,在黄老看来这些可是珍贵的技术,能改变家族命运,没人会轻易示人。 闲聊了几句,秦怀道在黄老等人的陪同下来到秦家庄,见不少人在平整地基准备盖房,秦家庄开阔处到处堆着砖瓦、石头等材料,现场指点了一会儿建房注意事项,见薛仁贵闻讯赶来,示意到一边。 “少主,是不是有事?”薛仁贵问道。 “赵家村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上次有人偷袭,赵家村的人出力不少,最近有什么事他们都全力以赴,把这儿当家了。”薛仁贵如实说道。 “那就好,这是造纸技术,你来全权负责,就放在训练基地附近,由护庄队看守,事关重大,一定要确保不泄密,至于工人,让赵家村挑些健妇来做,女人心细,赵文书配合你,秦家庄的人我另有安排,谁要是不满,让他来找我。”秦怀道说着将写好的工艺递上去。 “造纸?”薛仁贵大吃一惊,不敢接,心中对秦怀道的信任满是感动,说道:“少主,造纸技术太珍贵,不能轻易外泄,我怕做不好,还是您另找人吧。” “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交给你,我放心,别胡思乱想,造好后放店铺卖,老规矩,还是给你一成分红,另外,上面写的工艺并不是一成不变,可以改良,还可以用不同材料去尝试,所以,你还需要单独组建一个研究团队,让她们专门负责工艺研究,一旦研究出新东西,只要能用,给予高额奖励,具体你看着办,我最近有很多重大事情要忙,顾不上许多,交给你了。”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谢少主信任!”薛仁贵感激地说的,没有再拒绝,将这份信任记在心里,郑重接下手稿贴身藏好,补充道:“少主放心,绝不会泄密,至于分红,不用给那么多,昨天给的一万贯都用不完。” “去买个宅子,嫂子跟着你出来长安不容易,咱们不能让嫂子没安全感,银子不够找荷儿多拿点,你我生死兄弟,不需要客气,真要是过意不去,就尽快造出纸,然后大规模生产,护庄队招募的人怎样?”秦怀道笑着转移话题。 “一下就招满了,主要是赵家村人,秦家庄少年太少。” “也对,秦家庄都是伍卒出身,穷困潦倒,外庄的人都不愿意嫁进来,好多未婚,不过,等房子建起来就不愁了。” 薛仁贵笑道:“已经不用愁了,建房的消息昨天就传开,不少人来打听,想保媒,但封庄,没让外人进来。” 秦怀道看看四周,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心情大好,聊了几句又跑去指点建房,墙建多厚,怎么搅拌混凝土,怎么建造不歪,排水渠怎么修,化粪池怎么挖,秦家庄的工匠都没多少底,土坯房大家熟,这种青砖瓦房只是一知半解。 好在工艺不复杂,一点就透,学的很快。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见没什么问题,便骑马离开。 回到府邸时发现一宫女在等候,门口停着豫章公主的马车,秦怀道赶紧打马上前问道:“是不是豫章公主来了?” “见过护国公,公主让奴婢来接您去赴宴。” “赴宴?”秦怀道有些诧异,豫章尊礼,不会忽然相邀,难道有事? 宫女点头催促道:“还请护国公上马车,别让公主久等。” “公主马车就不上了,免得有人说闲话,走吧。”秦怀道答应一声,脑海中浮现出豫章那优雅、恬静而又动人的容貌,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但佳人相约,不管什么事都得去看看。 第248章:诗会发威 文曲阁。 长安城内最负盛名的风雅之所,才子佳人向往的地方,时常有大儒在此讲经,才子在这儿吟诗作对,一旦有人做出惊世之作,便能一夜间传遍大唐顶级文化圈,有机会一飞冲天,其诗词也会刻在文曲碑上供人观摩。 秦怀道没想到来得时文曲阁,看到门口停满了华丽的马车,估摸着来的人不少,宫女迫不及待地说道:“已经开始了,还请护国公将马留下,交由侍卫看管,随奴婢赶紧进去。” “也好,有劳了,这是圣上所赐战马,不得有误。”秦怀道将战马交给一侍卫,不放心地叮嘱道。 对方一听是圣上所赐,不敢怠慢,赶紧接过缰绳。 走进文曲阁大厅,中间是一条通道,铺着红地毯,两边摆放着桉几,一边是才子,一边是佳人,正执笔敏思苦想着什么,人还不少,前方正首坐着的正是孔颖达,一代经学大儒,大唐国子监祭酒。 左右坐着的是太子和豫章公主,看到秦怀道过来,豫章惊喜地招手,指了指旁边位置,秦怀道会意地上前,朝抬头看过来的孔颖达点点头,一屁股坐下,正好饿了,拿起瓜果吃起来。 按礼制,当跪坐,秦怀道这种毫无形象的坐法让尊礼崇礼的孔颖达不喜,特别是吃东西还发出声音,肆无忌惮,毫无形象,简直有辱斯文,不喜地看过来,眉头微簇,但想到秦怀道身份,没好直接开口。 跪坐太难受,伤膝盖,秦怀道可不会为难自己,也不在乎世俗看法,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全场,直接忽视李承乾,见豫章公主递过来一张纸,接过去一看——诗会难得,君当扬名,期待之! 看到这行字秦怀道秒懂,感情这是一场诗会,大家都在作诗比赛,豫章让自己来是希望通过诗会展示文采,扬名立万,娟娟字体,透着良苦用心,但不是自己想要,诗不过是小道,陶冶性情可,又不能赚银子养家,没劲。 关键也不会,总不能抄吧? 将纸条贴身收了,秦怀道不打算作诗,这玩意一旦开了个头,将来不定多少人找自己参加各种诗会,烦死,哪有赚银子改善生活香,拿起瓜果继续吃起来,大殿内太安静了,一点声响都会引人注意,纷纷看过来。 刚才都忙着作诗,没留意,认出是秦怀道后脸色微变,人群中几个人看到李承乾丢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一人不满地说道:“护国公,麻烦您声音小点,别影响大家作诗。” “就是,如此风雅之地,居然……简直有辱诗文。” 秦怀道瞬间锁定两人,不认识,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这地方又不伤豫章的好意,盯着对方的目光一冷,呵斥道:“你俩,滚过来!” “你要干什么?”其中一人慌了,另一人看到秦怀道刀子般眼神,也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吭气。 “胆小如鼠,废物一个,还学人家作诗,你俩会作诗吗?就算会,上了战场也是逃兵。”秦淮到毫不客气地给两人贴标签。 这番话简直杀人诛心,传出去对两人前程会有很大影响。 两人脸色大变,没想到秦怀道行事如此不留余地,求助地看向李承乾,不扭转过来,两人以后起码别想进军方,大唐无军功不封爵,前程就死了一大半。 李承乾也没想到秦怀道这么狠,和自己以往熟悉的完全不一样了,心中莫名不安,但小弟不维护,以后还有谁追随?冷着脸说道:“护国公好大的威风,张口就判人前程……” “太子要替他俩出头?”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公然顶撞太子固然不好,会引来很多麻烦,但也能表明立场,让李二安心,要是让李二知道自己和李承乾不清不楚,那才是可怕的。 见李承乾还想说什么,秦怀道根本不给对方机会,继续盯着两人说道:“你俩要是有胆,就过来。” 两人看到秦怀道那犀利的目光,简直如刀子一般冷厉,冰寒,不由想起秦怀道曾斩杀几十万高句丽大军,这种人简直是杀神在世,惹不起,心中更慌了,哪里还敢上前,但不去又丢面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秦怀道可不会客气,敢跳出来就得承受怒火,冷冷地喝道:“无缘无故羞辱朝中国公,指责大臣,你俩才是无礼之辈,真正的有辱斯文,不想死就滚!” 这一刻,大家恍然,怔怔地看着秦怀道,目光复杂,都是同年人不假,但秦怀道是国公,爵位高太多,还是朝中三品大员,彼此差距早已天壤之别,岂能平等论交,随意玩笑,辱骂的? 无爵,无官身,辱骂朝中大臣就是逾制,就是不守礼,秦怀道没有当场反击,报复,只是骂几句让对方滚,已经大度了。 这一刻空气忽然安静,透着几分压抑,沉闷。 孔颖达遵礼循礼之人,虽然不喜秦怀道如此咄咄逼人,但也挑不出毛病,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武夫欺负自己学生,冷声说道:“护国公,这里是斯文之地,文雅之所,不是你的中军帐,收起你的威风。” “你要挑起文武之争?”秦怀道同样不给对方面子。 “放肆,诗会之地,高雅之所,要不是豫章公主请求,你一个武夫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滚出去!”孔颖达也是火爆脾气,一旦上来,李二都敢顶。 秦怀道动了真火,原本只想找个借口离开,既然上升到文武之争的地步,就不能再退,否则丢的就是整个军方脸面,看到桉几上有纸笔,拿起毛笔冷冷地说道:“很好,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成全你们。” 滑落,笔走游蛇,挥洒泼墨。 豫章原本还担心秦怀道一怒之下动手,没想到拿起笔写起来,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期待,赶紧上前查看,一边吟诵起来——从军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一句出,众人惊,纷纷起身围拢上来。 第一眼,大家看到的是秦怀道的字,金钩铁划,力透纸背,给人一种热血、刚勐的气势,一笔一划宛如一名战将在挥舞战戈厮杀,气势逼人,都忍不住心中一惊,这字,已经写出意境了。 再看诗句,开篇直抒胸臆,烽火岁月里,一个心有不平,有抱负的人跃然纸上,想到秦怀道第一次带兵出征,一个个心中恍然。 第一句说起来不算多精妙,豫章精通诗词,有些担心秦怀道接下来写得不好,后悔叫过来了,但事已至此,只能忍着,不由吟诵出第二句——”牙章辞龙阙,铁骑绕龙城。” 莫名的,豫章想起秦怀道当初辞别皇宫,执兵符,率大军而去,纵横契丹,再下高句丽,围敌攻城,勇勐杀戮的画面,心中莫名心疼,泪眼婆娑起来。 抄诗归抄诗,但秦怀道保持清醒,将原句中的凤阙改成龙阙,以免生出祸端,脑海中不由响起当初征战高句丽的情景,天寒地冻,将士们却在用命搏杀,血洒他乡,心中一痛,写得慢了几分,郑重了几分,带着某种虔诚,彷佛在告慰,又一行出现在大家面前——“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或许是被秦怀道的气势感染,大家屏住呼吸,彷佛看到了大雪纷飞,看到了军旗暗然失色,狂风怒吼,夹杂冬冬战鼓声,看到了将士们悍不畏死地冲锋,而自己却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吟诗作对,争风吃醋,自诩高人一等。 莫名的,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又能真的没理想,没报复?! 秦怀道想起了战死的勇士,用生命守护大唐,却守护了一群自以为是的书生,心中愤慨,恨不能长啸一声,最后一句一挥而就——“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静,全场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所有人盯着最后一句,忽然想到了秦怀道刚才说的话,大家果然是在找死。 此句一出,加上秦怀道的身份,用不了一天就能传遍整个长安,成为指责书生的名句,甚至口头禅,将所有书生钉在耻辱柱上。 狠,太狠了! 简直是杀人诛心! 李承乾看到最后一句好悬没晕死过去,事情由自己引起,这个锅死死扣在自己头上了,以后天下书生还有会敢跟自己往来,这是绝自己的路,心中大恨,两眼赤红,盯着秦怀道说道:“你,简直狂妄,你这是在找死。” “找死吗?” 秦怀道不屑地讥笑一句,拿起一张纸继续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写完毛笔一丢,看了眼豫章,扬长而去,一边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句找死,本国公为大唐死战,九死一生,却落个找死的下场,找死又如何?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所有人看着秦怀道的背影,那么的洒脱,不羁,孤傲! 才子们被这种气质感染,握紧拳头,很不能冲出去,并肩战天下,佳人们眼睛里满是光,痴痴的。 李承乾也握紧拳头,心中却一片悲凉。 孔颖达同情地看向李承乾,人老成精,孔颖达可不是在此的热血才子,看出秦怀道临走这番话简直是神补刀,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太子欺负,却又洒脱不羁,大度从容的形象,却一刀狠狠扎在太子心窝上。 这件事一传开,太子恐大势已去,起码大唐将士会生疏离,没有将士支持,太极殿上那位会怎么想?细思极恐。 孔颖达想到自己恐怕也脱离不了干系,心中出离愤怒,悔恨当场,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豫章公主让秦怀道参加诗会,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离开。 豫章也意识到了什么,生出几分悔恨,赶紧追上去,看到秦怀道上马要离开,着急地喊道:“等一下。” “公主!”秦怀道抱拳一礼。 豫章感觉到了秦怀道的疏离,想到秦怀道原本就不想娶自己的传言,心中凄苦,赶紧解释道:“我只是听父皇说你能作诗,就想着……” “好意心领了,这种场合不适合我。”秦怀道丢下一句,打马而去,不是秦怀道绝情,而是故意为之,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事情,一天天忙死了,哪有闲情逸致陪着吟诗作对,赚钱不香啊? “你不喜,以后不会了。”豫章喊道,看着秦怀道走远的背影,意识到自己这次搞砸了,秦怀道是个很有主见,不喜欢被人干涉的人,心中满是悔恨。 说起来还是相互了解太少,拢共也没见几次,说几句话。 相互靠近点时候难免误会,冲突,矛盾。 秦怀道总归不忍心伤豫章,头也不回地喊道:“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去找你。” “等你!” 看着远去的背影,豫章忽然有笑了。 “公主,您没事吧,这家伙太可恶了,咱们告诉圣上,让圣上责罚他一顿。”贴身侍女轻声说道。 “小娥,他说忙完这段时间来找我,他一定是很忙吧,这么忙还被我叫来,我真是太不懂事了,他是干大事的,岂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贴身侍女担心地说道:“公主,您真没事?他欺负您,您还维护他。” “你觉得他怎样?”豫章反问道。 “这……” 贴身侍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得:“公主,长安城没人比他更是良配,长的好看,还有大本事,文武全才,这样的驸马哪里找去?” “行,回头把你送过去暖床。”豫章笑骂一句,钻进马车内。 “去就去,反正公主真要是嫁护国公,奴婢逃不了暖床的命。”侍女浑不在意地说道,也跟着钻进马车,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你要是不喜,可以不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做正妻,好过跟过去没名没分,委屈了你。”豫章认真说道。 “我要伺候公主一辈子,将来去了护国公府,公主身边没个贴心人,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侍女也郑重说道。 …… 甘露殿。 李二和身边近臣聊完大事,一个个离开,却见李靖不动如山,等其他人出门后好奇地问道:“药师,是不是有别的事?” “圣上,怀道家中无长辈,将婚事托付给臣,臣想问问圣上的意思。”李靖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说道。 李二一怔,没想到秦怀道让李靖来保媒,这个身份足够高,也算对皇家给足了脸面,各方面交代的过去,高句丽一战李二看到了秦怀道的价值和能力,自然不会反对,笑道:“那个小滑头居然让爱卿来,倒也有点良心。” “臣也没想到,既然孩子有心,臣就厚着脸皮开口了,当然,臣绝无他意,一切全凭圣上定夺。”李靖解释道。 “不用多虑,此事朕也有意,就全了两家之好。”李二笑道,李靖过来正式提起,自然不能随意开玩笑胡乱说,没得伤了臣子们的心。 李靖得到肯定答复后暗自松了口气,将一分文书拿出:“身上,这是怀道的生辰八字,您看。” “行,朕找人合一合,没问题就定下来。”李二接过去,回头钦天监的人算一下,只要八字不冲,就要将豫章公主生辰八字互换,然后下聘书等,这个时代讲究三书六礼,三书是指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是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纳征,请期,亲迎,缺一不可。 两人正聊着,王德匆匆进来,在李二耳边低语几句。 李二脸色一变,回到御桉拿起纸笔一挥而就,欣赏起来,正是秦怀道刚才做的诗,马上得天下的李二对这种写军人的诗莫名亲切,连声称赞几句,来到李靖身边,递上去,一边说道:“看看,怀道写的。” 李靖看了第一眼就感觉回到了热血沸腾的战场,看着将士们奋力厮杀,誓死不退的情景,忍不住激动起来,但看到最后一句心中一沉,这不是得罪天下文人吗?赶紧说道:“圣上,这孩子有些狂妄,怎么敢……” “你是说最后一句?”李二笑着打断道,看着李靖紧张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道:“别担心,朕倒是觉得怀道这孩子说得很好,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说得多好,如人人如此,朕就没有渭水之辱,朕的大唐边境也不会动荡不宁。” “是臣无能,让圣上蒙羞!”李靖大惊,赶紧请罪。 “与你无干,怀道这孩子懂朕,药师,你岁数已高,身体不好,朕的耻辱将来就靠怀道了,可惜朝廷刚结束一场大战,国库空虚,无力再战,你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帮朕灭了西突厥。”李二杀气腾腾地说道,虽然渭水之耻是东突厥干的,东突厥也被灭,但大部分逃走,还有西突厥时不时叩关叫嚣,李二心里一直憋着火,一想起当年之辱就恨不能操刀子砍人。 渭水之辱不仅是李二的耻辱,也是大唐武将的耻辱。 李靖对当年的耻辱同样耿耿于怀,郑重说道:“臣记下了,如果臣没死,恳请圣上同意,让臣带兵上去,哪怕做个老卒也行,就算战死,此生也无憾了。” “那你得好好保重身体才行。”李二理解李靖的心思,自己何尝不想去,不忍直言拒绝,想了想,说道:“吐蕃和亲不成,趁着我军攻打高句丽之际东下,意图再次叩关,这条狼不能留太久,距离又近,太危险,灭突厥前必须先灭吐蕃,否则随时东下,威胁长安,吐蕃绝不会坐视大唐灭突厥。” “圣上圣明,只是吐蕃山高,我军不适应气候。” “问问怀道,看他有什么办法,另外,问问他修路什么时候开始,人手需要多少,怎么安排等事宜,让他尽快上书,崔仁师的府邸够大,朕正让人清理,以后就是交通部的官衙。”李二叮嘱道。 “臣,遵旨!”李靖满口答应下来。 聊了一会儿,李靖匆匆离开皇宫,坐车来到监察府,见牌匾已经更换成巡查司,上前问道:“秦大人在不在?” 守门府卫见来者不凡,赶紧说道:“正在办公,这位大人是?” 罗章正好过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喊道:“见过卫国公,里面请!”说完,罗章对门口府卫叮嘱道:“这位是卫国公,以后过来直接领进去,不可怠慢。” “遵令!”几人赶紧答应,激动起来,卫国公的名头实在是太响,大唐士兵很多人没见过,但都听说过。 进了巡查司,见不少人在操练,喊杀声此起彼伏,挥汗如雨,真刀实枪的练,李靖有些感慨,问道:“平时都这么练?” “回卫国公,秦大人交代下来的,每天一练,除非当值或者出勤,否则谁也不准落下。”罗章赶紧解释道。 “怀道这还是,掌兵够严,这样好,家里都好吧?”李靖问道。 “家里都好,谢卫国公关心。” 两人闲聊着来到一处阁楼,进了大厅一看,秦怀道正在伏桉写着什么,罗章赶紧喊道:“秦大人,卫国公来访。” 有外人在,罗章都是以官职称呼秦怀道。 “世伯来了。”秦怀道有些惊讶,赶紧放下毛笔起身迎接,绕着桉几出来,示意两人坐下聊,一边熟练地烧水泡茶。 李靖见不是煮茶,而是直接冲泡,感觉有些新奇,没有马上说明来意,等茶泡好后端起来闻闻,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在品尝小口,味道清雅,回味甘爽,顿时眼睛一亮,笑道:“这种喝法颇为新奇。” “闲来无事时琢磨出来的喝法,这么喝能保留茶的清香,还能解腻,特别是吃多了肉,几杯下去,心胸舒畅,喝了酒不要喝茶,容易伤身体,世伯上了岁数,这么喝对身体更好,回头拿些回去,喝完再来拿,以后的茶晚辈包了。”秦怀道笑道,又给对方添了一杯。 “真对身体好?”李靖追问道。 “茶是一味药,神农尝百草,体内积累不少毒素,就是靠咀嚼茶叶解毒,茶有强心利尿、抗毒消炎、收敛止泻的功效,能够治疗肠炎、痢疾、小便不利、水肿等。”秦怀道胡诌起来。 李靖不懂这些,以为又是先秦术士洞府得到的养生之道,联想到秦怀道奇特的医术,顿时信了个十足,说道:“那行,回头带一点,这次来是封圣上口谕,问问你路什么时候开始修。” “正在筹备前期工作,那么多人上去,吃住都是问题,特别是经费巨大,需要核算清楚,再找人合作,会尽快的。”秦怀道解释道。 李靖带过兵,自然清楚其中困难,点头道:“圣上正在清理崔仁师的府邸,将来作为交通部官衙,人手怎么考虑,具体怎么操作,等等,尽快写一份章程递上去,好让圣上知道。” 秦怀道点头,崔仁师的府邸够大,用来作为交通部官衙不错,但人手是个问题,需要不少,而且,一般人不敢乱用,谁知道是不是对手安插过来的? 事情繁杂,千头万绪,必须谋而后动。 李靖见秦怀道镇定、自信,一副智珠在握表情,便继续说道:“还有件事,欲灭西突厥,必先平吐蕃,但吐蕃仗着地势之便来去如风,大唐军士又不适应气候,确实难办,对此你有何看法?” “要打吐蕃了吗?什么时候?”罗章忍不住插嘴问道。 “别乱传,只是自己人闲聊。”李靖提醒道。 秦怀道却看出李二恐怕是尝到了灭高句丽的甜头,加上吐蕃屡屡挑衅,不想再隐忍了,心中一动,沉吟起来。 吐蕃最大的困难就是气候无法适应,高反能要人命,不解决根本无法攻克,否则,以名将如雨的大唐,加上无双兵锋,早已拿下。 如何才能适应高反? 秦怀道目光生辉,暗自思忖。 第249章:献策 高原地区空气稀簿,不适应的人上去轻者头晕眼花,难以入睡,重者头痛剧痛,意识不清,出现幻觉,甚至死亡。 缺医少药的年代,贸然派大军上去就是送死,秦怀道深知其中凶险,沉吟片刻后说道:“世伯,并不是所有人都无法适应吐蕃气候,可以抽调部队上去,寻一处靠吐蕃的高山尝试,越高越好,没问题的留下,有问题的马上撤回,挑选出三到五万左右即可。”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三五万有些多,恐不容易挑选出来。”李靖眼睛一亮,让气候去挑选,淘汰是个办法,没问题的就能新组建成军。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让部队慢慢靠近,慢慢适应,不要训练,尽可能不动,一旦身体适应,就继续往高处走,直到彻底适应再慢慢做训练,没问题的就留下,一定要保密,吐蕃知道绝对阻拦,哪怕花半年时间也值得,挑选三五万人出来就够了。” “徐徐图之,有道理,怀道,你又替朝廷,替圣上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西突厥那边你有什么想法?”李靖追问道。 秦怀道一怔,不是打吐蕃吗?怎么又说起突厥,见李靖没有解释的意思,估摸着背后有隐秘,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示意罗章去外面盯着,不准人靠近偷听后低声说道:“世伯,突厥和吐蕃不同,当徐徐图之,吐蕃不灭,不能动突厥,否则吐蕃随时东下,后患无穷。” “老夫明白此番道理,但也不能让西突厥顺利发展,时间一场,威胁更大。”李靖也低声说道。 秦怀道一看不是马上攻打,而是迟滞发展,那就简单了,灵机一动,低声说道:“世伯,西突厥是许多大小不一的部落组成,让军方帮忙挑选一个中等部落,收购他们的羊毛,羊毛在草原上不值钱,运到长安大约多少钱一车?” “那东西在草原上确实不值钱,随处乱丢,不过,军方出面收购,加上运输,成本就增加了,特意运输肯定不行,军人不能替个人做事,但顺便可以,一大车几百文应该可以到长安,但运过来谁要?”李靖反问道。 “有多少晚辈要多少,就按一大车一贯钱收,如何?” 李靖心中一动,笑道:“一贯可不少,这么一来反倒是给边军一个营生,圣上肯定同意,你从高句丽不是拿回来很多,居然还要,准备拿来做什么?说说,我好汇报给圣上。” “做被褥,冬衣等,那东西处理好了,做出来的棉被、冬衣都非常暖和,而且,我会尽量低价销售,让更多人都买得起,少冻死些人。”秦怀道郑重说道。 “原来如此,改善民生的事,圣上肯定同意,这事老夫替你办了,还是说西突厥吧。”李靖将话题拉回来。 “这就是解决西突厥的办法。”秦怀道笑道,见李靖一脸诧异,便认真解释道:“世伯,挑选西突厥一中等部落合作,无限量收购他们都羊毛,给他们银子,价格您看着定,这个部落尝到甜头后,自己部落的羊毛又没了,怎么办?” “嘶——” 李靖太清楚西突厥人德行,一旦尝到甜头,自然是疯狂维护,心中莫名一颤,想到了更多,说道:“自然是抢小部落的,再顺势吞并,扩张,中型部落一旦成长为大型部落,就会抢更多,引起战乱,西突厥就别想安生,小小一个没人要的羊毛,居然有如此妙用。” “没错,这叫羊毛吃人。”秦怀道笑道。 “好一个羊毛吃人。”李靖感慨道,虽然不太懂经济,但清楚西突厥的德性,感慨道:“此计甚妙,老夫怎么没想到,可要是这个部落撑不住怎么办?” “简单,西突厥缺铁,朝廷可以暗中支援一批淘汰的刀枪给他们,弓弩不行,当然,需要用牛羊来换,而且价格要高,他们有了兵器战斗力大增,就会抢更多牛羊,挑起更大战乱,朝廷坐收渔人之利。” “哈哈哈,妙,妙,淘汰兵器给他们再多也无妨,威胁不了朝廷,但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可要是他们扩张到足够大怎么办?”李靖追问道。 “当然是扶持他们仇家,让两家实力保持平衡,继续打,世伯,您信不信,用不了几年西突厥不用咱们打,自己就破落,再遣一支大军过去,直接收复,操作得当,三年就够。”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 “不行,此事重大,你马上跟我进宫面圣。”李靖兴奋起来,不费一刀一枪,三年拿下西突厥简直不可思议,但要是成了,就是泼天之功,岂能不动心。 秦怀道有些犹豫:“世伯,我这儿正愁修路呢。” “修路的事回头再说,快走。”李靖不由分说,拉着秦怀道就走。 出了大门,见罗章正在警戒,秦怀道喊道:“看好家,等我回来。” “喏!”罗章赶紧答应道。 …… 小半个时辰后,甘露殿。 两人得到同禀后进入,李二正在处理政务,看到两人进来后示意赐座,快速处理完手上工作,好奇地问道:“药师,怀道,你俩有事?” “圣上,还请屏退左右。”李靖郑重说道。 李二愣了一下,勐然想起之前对李靖的嘱托,这么快过来说明有解决办法,这个办法非常重要,不能传出去,会意的摆摆手,大殿内伺候的人迅速离开,李二还不放心,喊道:“王德,大殿十米以内不准有人靠近。” “遵旨!”王德赶紧说道。 片刻后,李二饶有兴趣地看向李靖:“可以说了吧?” 李靖赶紧将秦怀道提议部队适应吐蕃气候的办法说了一遍,补充道:“圣上,臣以为此议稳妥,半年时间内挑选出一支大军足矣,再训练半年,一年后出兵吐蕃正好,朝廷也能利用这一年时间做足准备。” “此计甚好,朕让兵部去办。”李二也知兵,深明其中好处,马上答应。 秦怀道一听让兵部去办,眉头一簇,欲言又止。 “怀道,有何不妥?” 秦怀道不再犹豫,直言说道:“兵部人多嘴杂,容易泄密,一旦吐蕃知道,只需要派遣一支军队过来,咱们的人还没适应气候,就是待宰的羔羊。” “怀道提醒的很及时,这件事朕会处理好。”李二赞同道。 李靖见事情敲定,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圣上,怀道有一策不费一兵一卒,计划三年内拿下西突厥,臣听完觉得可行,便拉着他过来,此事太过玄妙,臣担心说错,还是让怀道亲口跟圣上说吧。” “哦,不费一兵一卒,三年拿下?”李二来了兴趣,换个人这么说直接打入天牢,但见识了秦怀道的本事后,秦怀道莫名有些期待。 “圣上,此计叫羊吃人。” 秦怀道认真将对李靖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一遍,最后补充道:“圣上,羊毛在草原不值钱,但收回来改成被褥,冬衣,可活人无数,还能挑起西突厥战乱,一举两得,朝廷大军还能赚一笔银子,臣也同样能赚,毫无损失,一石四鸟。” 李二不懂经济学,听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有些跟不上,但也清楚一点,真要是找一个部落收羊毛,这个部落的羊毛没了,又尝到甜头,比如会对小部落下黑手,顺势扩张,西突厥内部就会乱。 至于出手淘汰的兵器就更妙了,淘汰的兵器不值钱,而且朝廷用不上,但西突厥缺铁,少兵器,给出去不影响朝廷安危,但能提高部落的战斗力,战乱就会升级,引发大规模冲突。 这哪里是收羊毛,明明就是借羊毛挑起西突厥内战。 好一个羊吃肉,果然吃人。 想到这儿,李二心中莫名有些慌,对秦怀道多了几分忌惮,但转念一想,秦怀道一旦成了女婿,就是真正的自己人,还是让敌人头痛去吧,心情顿时大好,欣喜地说道:“妙,妙,太妙了。” 想到渭水之辱,再想到挥手间西突厥战乱不止,李二就兴奋不已,彷佛看到了心中大恨得报,看秦怀道愈发顺眼了,说道:“怀道,你这是解了朕的心头之恨,但这件事必须隐秘进行,朕不能公开给你嘉奖,好好修路,朕回头一并给你封赏,如何?” “谢圣上,臣已经得到够多,赏赐就算了,臣修路需要大量石膏,也叫细石,听说山南道洋州府下辖西乡、洋源县有细石矿,不如卖给臣,没那东西,这里修不成。”秦怀道赶紧趁机开口。 “这有何难,既然是修路所用,朝廷也不能没点表示,朕下一道旨意,这两地的细石矿就都赏赐给你了。”李二心情大好,张口就是两地细石矿,又不是铜铁盐矿,细石而已,没多少用途的东西,浑不在意。 秦怀道心中大喜,有了这两地的石膏矿,水泥不再是问题,考虑到运输困难,最好就地烧制水泥,这就需要煤,便继续说道:“圣上,洋州府附近如果有煤矿,最好也划给臣,臣修路用的是水泥,而水泥必须要煤来烧制,如果秦家庄烧好运过去,路途遥远,不可取。” “没问题,朕回头一并处理,还有什么要求?” “山上石头、树木得让臣取用,当然,也之用于修路。” “准了,还有吗?”李二满口答应,只要是修路,并不是私用,传出去也没人能说什么,好处理。 秦怀道想想,补充道:“修路难免会征用一些土地、果树、青苗,甚至房屋,需要地方郡县配合,支持,当然,臣会给予足额补偿,不能亏了百姓。” “心怀百姓,不错,朕也准了,还有什么,都说出来。”李二愈发满意了,真要是直接摧毁,不管不顾,李二还真得重新考虑秦怀道的人品和用心了。 “还有就是人手问题,工程浩大,出了工人外,还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但臣手上没有。”秦怀道双手一摊,苦笑道。 “这个……”李二脸色为难起来,收复高句丽、契丹和奚族三地后,朝廷抽调大量官员补缺,哪里还有人。 李靖也清楚朝廷无人可用,帮着打圆场道:“怀道,朝廷已经无人可派,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秦怀道一时也没有好办法,忽然想到之前在文曲阁的事,那些才子并不都是坏人,还是有很多热血青年,心中有理想,有报复,怀才不遇,心中一动,说道:“圣上,臣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来听听。”李二也愁人才不足,一听有办法就精神大振。 李靖也来了兴趣,看着秦怀道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秦怀道组织好语言说道:“其一,朝廷勋贵之后入朝为官前,都必须去民间历练一番,评定优等者可晋升,不合格者继续历练,或回府不再叙永,一来让大家感受民间疾苦,二来磨练身上纨绔气息,三来历练经验,入朝为官时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闹出笑话。” 大唐官员选拔制度有三,其一是科举,其二是察举荐,就是朝中大员举荐别人,其三是征召制,那是圣上特权,公侯勋贵之后是可以蒙受荣恩、征召入朝为官,比如秦怀道,就征召入朝,授千牛卫,从六品。 但公侯勋贵子弟不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才学浅薄,征召后并不能胜任,还闹出不少笑话,有损朝廷颜面,李二对此也很无奈,但又不能不征召寒了一帮公侯勋贵的心。 听到秦怀道列举的好处后李二就动心了,下方民间锻炼一二再调回来,不行就继续历练,公侯勋贵能交代过去,还能提高大家都能力,免得朝廷再丢脸,一举两得,完全可行,欣喜地催问道:“你的意思是,调一批勋贵之后去帮忙?” “没错,他们或许能力不行,但识文断字,加上耳濡墨染,比普通人强,只要使用得法,还是能做很多事,当然,仅凭这些还不够,朝廷可以再设一项制度,臣管他叫实习制,让国子监学业结束的学员下民间历练,优等生方能参加科举,科举也可以多增加一些关于民间事宜的考题。”秦怀道继续说道。 “实习制?”李二心思活泛起来。 李靖也快速思考其中好处。 都是人中之龙,才思敏捷,一点就透,瞬间两人想到其中精妙,默契地点点头,李二赞叹道:“此议大善,利在千秋,国子监生员不识人间疾苦,设实习制正好可以解决此问题,怀道,尽快写一份奏本上来。” “遵旨!”秦怀道答应到,勋贵之后也好,国子监学生也罢,都是年轻人,眼界是有的,又没官身,好管理,谁敢乱跳,闹事,批个不合规一辈子别想进朝为官,能拿捏的死死的。 至于因此会得罪一大批人,秦怀道根本不在乎,自己都在出生入死,摸爬滚打,凭什么他们就坐办公室颐指气使,养尊处优? 李靖想了想,说道:“圣上,还是臣来写这个奏本吧。” 李二惊讶地看向李靖,勐然反应过来李靖这是在保护秦怀道,免得成为众失之的,耽误了大事,笑道:“也好,就交给药师了。” 秦怀道也看出李靖的良苦用心,心中满是感激,但没再争,继续说道:“圣上,汉中到长安的路总花费预计两百万贯,当然,臣未必测算准确,还请圣上让户部也测算一下,以免出错,另外,臣准备拉些人投资,一年百分之五的回报,简单来说就是投入一百贯,一年给五贯返利,一共返还十年,也就是五十贯,十年后本金也返还。” 虽然测算一百五十万贯,但预告点好。 “岂不是给你一百贯,十年后可拿回一百五十贯?到时候你岂不是要亏死?”李二惊讶地问道。 “回圣上,臣算过,不会亏,但也不会赚,持平就好,长安世家豪族不少人家中堆满银子发霉,生锈,时间长了还有损耗,臣让他拿出来,还返利,问题不大,不过,选谁家银子还请圣上明示。” “你确定不亏就行,朕回头派人给你送一份名单去,明天交通部就可以挂牌,用的是崔仁师的宅子,朕都安排好了,你明天直接去接收,监察府改成巡查司,卫士还差七百缺额,你有什么想法?” “全凭圣上安排。”秦怀道不傻,人事问题绝不插手,免得李二生疑。 “朕就调一队羽林卫过去,凑够千人,巡查司设司马,从四品,由罗章担任,交通部设左右侍郎,程咬金为左,分管建造司,尉迟宝林为由,分管度支司,其他巡官、主事等空缺,你根据需要量才为用,举荐上来再定。” 秦怀道一听有些惊讶,程处默和尉迟宝林都是战将,应该在军中才对,这是准备走文臣路?豁然反应过来,这是李二准备重用两人的信号,心中一喜,答应道:“谢圣上,交通部初设,空缺不急,留着给有功之人,也能激励大家。” “老成谋国之举,朕没看错你,修路之事与以往徭役不同,没有循例可依,留着激励更好。”李二赞叹道。 闲聊了一会儿,两人离开甘露殿。 一路上李靖询问实习制细节,方便回头写奏本,秦怀道知无不言,详细叙述,不知不觉两人走出皇宫,各自离开。 回到巡查司,见罗章还在等着,笑问道:“罗章,家中可好?”至于掌管巡查司的事,圣旨没下之前不能说,这是规矩。 “一切都好,家人让我感谢你的照拂,还让您有空上门吃顿饭。” “最近太忙,等以后吧,对了,蜂窝煤暂停对外销售,盈利不少,一会儿随我回府对账,再将属于你的一部分运走。”秦怀道笑道。 “谢谢阿叔。” “客气什么,既然带着你赚银子,赚到了当然得给你,有一万贯,对了,阿叔准备开一家酒楼,肯定赚,你跟家人商量一下,如果愿意就投一下,但不能超过一万贯。”秦怀道笑道。 “那正好,不用分银子,直接投入吧。”罗章赶紧说道。 “哦,不跟家人说一声?” “不用,这次立下大功回来家人非常高兴,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听您的。” “那行,账本还是要看一下,再写一份合伙文书确定下来,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你去外面等一会儿,我有点事处理一下。”秦怀道看着进来的王德,知道是替圣上送名单,摆摆手示意罗章出去了。 王德进来,脸上洋溢着笑。 秦怀道起身相迎,笑道:“王公公,有劳您跑一趟。” “可不敢这么说,秦大人替圣上分忧,老奴看着欢喜,跑一趟算的了什么?这是名单,您收好,另外,圣上从内库拿出一万积蓄投入修路,圣上贴心银子不多,可不能亏损,还有,此事保密。”王德低声笑道。 秦怀道心领神会,李二这是看重了百分之五的返利,答应道:“请王公公带句话,亏了臣补上。” “有秦大人这句话老奴就安心了,银子连夜送到府上?”王德追问道。 晚上送银子不容易被人看到,最合适,秦怀道点头,接过名单,王德继续说道:“圣上说了,名单上的人愿投多少不管,也不勉强,如果还不够,由秦大人自行选择,但有一条,五姓七望不行。” “臣遵旨!” 秦怀道答应下来,五姓七望已经够富,又横跳的厉害,当然不能再给赚钱的机会,将王德送走后,秦怀道看看名单,前面的都是国公,后面还有些侯爵大臣,都是李二信任的重臣。 看着名单秦怀道有些感慨,李二还是念旧,对一起打江山的人真心好。 将名单记下,贴身收好,秦怀道打算回头一一拜访,这种事不能公开,否则会引来麻烦,看看天色不早,带着罗章回府看了一下账本,确定投资文书后,一起吃了个饭,将罗章送到门口,见荷儿坐着马车过来。 荷儿也看到秦怀道,跳下马车赶紧过来行礼:“少主,您在等我。” “事情处理的怎样,可有麻烦?”秦怀道反问。 “一切都很顺利,租了个宅子,够大,住下两百人,用来做工坊够了,明天让秦家庄的姐妹们都过来打扫一下就能用。” “那就好,让薛大哥从护庄队抽调一队人护卫,一队十人,三天一轮换,再从秦家庄雇佣几人帮着做饭,采买由府上统一安排,你把握好,方便他们专心做事,明天清理好,后天我安排将羊毛牛皮送过来。”秦怀道叮嘱道。 “记住了。”荷儿见秦怀道真将大小事务都交给自己,当府上半个女主人培养,心中无比欢喜,辛苦一扫而空。 “酒酿的怎样?”秦怀道追问道。 “已经谈妥两家酒坊,由他们长期供应,价格能便宜一些,今晚拉过来,大家晚上加班,明天就能上市,少主,咱们真的每人限购一坛,每坛十贯?卖不动怎么办?”荷儿确认道。 “能卖多少是多少,卖不掉无所谓,主要是打响名气,让更多人知道,为以后做准备。”秦怀道解释一句。 荷儿还是一知半解,但没再多问,点头答应下来。 “府上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自行决定,决定不了再找我。”秦怀道见荷儿办事有规有矩,放心了,叮嘱一句匆匆离开。 荷儿听到府上的事交给自己决定,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第250章:卖酒 江夏王府。 宽敞的书房内红烛摇曳,月光穿过窗灵进来,和煤炉上煮着的茶壶水汽交相辉映,静谧,祥和。 正首位置上,江夏王李道宗打量着忽然来访的秦怀道有些诧异,夜晚来访,必然有事,直言问道:“秦大人收契丹、奚族两地,灭高句丽,威风八面,老夫佩服的紧,这次过来想必是有事吧?” 秦怀道也直言道:“李大人快人快语,雷厉风行,晚辈也佩服的紧,交通部主持修路的事李大人想必知道,圣上将如此重任托付,晚辈心有戚戚,担心出错,特别是资金巨大,晚辈一人无法胜任,请示圣上后,圣上让晚辈过来找您。” 李道宗一听是圣上安排过来,心中一苦,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那点家业该捐的捐,该给的给,圣上这是还不放心,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但圣上开口,不给肯定不行,像以前那般再来一个贪腐罪就问题大了。 心中满是不愤,脸上却不动声色,波澜不惊,这些年来养气功夫越来越强,李道宗一脸微笑地说道:“修路是为了天下百姓方便,功在朝廷,老夫省吃俭用也得支持,但府上开销也大,最多只能挤出一万贯。” 秦怀道不知道李道宗和李二那点事,也不关心,笑道:“那就多谢了,晚辈还得去其他地方,就不叨扰,还请尽快运过去,对了,有一点当面说清楚点好,这一万贯算借用,每年按百分之五返利,也就是五百贯,每年底支付,一共十年,十年后一万贯本金返还。” 原本秦怀道是拉大家一起投资,盈亏共担,但怕不好说服大家,毕竟修路能不能赚钱都没底,其二就是投资的人多了,将来管理是个问题,谁都插一嘴,安排自己人进来做事就乱套了,不同意会得罪人,都是国公,犯不着添堵。 借就不同了,全部自己说了算,方便统一管理,百分之五的回报很高,但能方便自己尽快筹到钱,大不了修路不赚钱,但路好了能卖水泥,就很不错。 李道宗听到返利有些懵,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这样,反而是送好处,难道圣上并不是打压,而是招揽,示好?心思顿时活泛起来,问道:“秦大人,真是圣上叫你来的?” “李大人说笑,没圣上旨意,晚辈岂敢上门来要钱?” 李道宗一想也对,真是自己相差了,赶紧追问道:“圣上还让你找谁?” “这是机密,不能说。”秦怀道直接拒绝。 “对,对,不能说,是老夫唐突。”李道宗反应过来,忍不住追问道:“真的每年返利百分之五?” “当然,圣上同意的,等李大人银子送到,自然会给一份文书,上面会清清楚楚写明,晚辈也会签字画押,错不了。”秦怀道认真说道。 “如此,那老夫再挤挤,多拿点可好?”李道宗不好意思地问道,眼睛里却有光,百分之五的返利,简直天上掉馅饼,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去? 秦怀道以为李道宗拿出一万贯就尽力了,很多国公府上拢共都不足一万贯,没想到还有余力,想了想,名单上很多人未必有多少银子,找李道宗多拿点也无妨,便答应道:“可以,李大人有心了。” “为朝廷尽心是臣子的本分,应该的,应该的,老夫这两天卖了东市一个院子,应当能筹点银子,再去孩子娘家筹点,一共五万贯,你看行吗?”李道宗问道,虽然府上还有不少,但还是给这笔银子找个合理的出处,被李二整怕了。 秦怀道不管这些,一听东市有院子,好奇地问道:“李大人东市真有院子?有多大,在哪个位置?” “临水的一个院子,几年前拿下做粮食生意,这两年粮食生意不好做,基本都被某些人垄断,院子就闲置了,但位置不错,就在河边,院子占地五亩左右,卖一万贯还是可以的。” 秦怀道一听就动心了,自己做烧烤吧正需要个场所,五亩足够用,又是在东市的临河边,一万贯算便宜了,问道:“李大人,不如将院子卖给晚辈如何?” “那么大院子,做仓库倒是合适,你要做粮食生意?”李道宗好奇地问道。 “晚辈想做个酒楼,正物色场地,五亩刚好。” 李道宗见秦怀道不像开玩笑,也不多问,笑道:“那正好,就作价一万,你也不用给银子,回头一并算,什么时候银子运过去合适?太快可筹不拢。”说着,李道宗从一个隐秘的地方拿出一份房契。 “那就多谢李大人了,银子不急,等晚辈从汉中考察回来。”秦怀道要不客气,接过去扫了一眼,贴身收好。 从江夏王府出来,秦怀道直奔下一家。 一直到深夜十分,秦怀道足足拜访了十家,名单上的还没拜访完,天色太晚,基本都睡了,秦怀道也回到府上,来到后院卧室一看,里面亮着光,荷儿正在秀什么东西,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很专注。 “荷儿,还不睡?”秦怀道进屋来。 “呀,少主回来了,饿不饿,我去给您准备些宵夜?”荷儿赶紧起身。 “不用了,太晚,早点睡吧,还有,以后晚上不要做刺绣,会伤眼睛,年纪大了看不清。”秦怀道叮嘱道。 “这样吗?我看府上的姐姐们都做。” “听我的,晚上不许做,白天也不能直接在阳光下做,伤了眼睛就麻烦了,去睡吧。”秦怀道语气强势了些。 荷儿赶紧点头应下,心里喜滋滋的,少主关心自己呢,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赶紧问道:“少主,那些万花楼来的都安顿在西院,她们以后怎么安排?” “让他们练练嗓子,练练乐器,不要安排别的,等酒楼做起来后有大用,别亏了人家,都是苦命人。”秦怀道叮嘱道。 “知道了。”荷儿笑着离开。 …… 第二天一大早,秦怀道吃了点东西就来到东市,找到了李道宗那家院子,房门紧闭,围墙高大,距离河边不过十来米,河边还有个码头,用来做粮食仓库确实不错,院子里看着有不少大树,枝繁叶茂。 砸开门进去,里面是个大院,幽静,清雅,落叶满地,一看就许久没打扫,整理一番用来停车最好,院子过去是房间,两进院子,中间院子不小,两边还有不少厢房,后院更大,四方有门。 一番查看,秦怀道满意地笑了,根本不用大改动,房间可以做雅间,中间院子挖个阴阳鱼形状的大水池,水池中间搭个舞台,方便四周雅间都看到,看不见的雅间就重新开门,开窗,做改动即可。 水池灌满水后,水和声音共振,传出更远,在没有麦,没有音响的年代,声音放大,传播是个大问题,只能借助别的方式,河水是一个,舞台下面架空,放几个大缸也能让声音共振,共鸣,类似音响,有混响的作用。 大缸开个口,做个大喇叭放进去,能将大缸里的声音传出去很远,舞台穹顶做成八面藻井状,凹陷进去也能起到吸音、共鸣的效果。 门外就是河,引水问题不大,再多挂些红灯笼,做成园林式烧烤音乐吧完全没问题,这种开放式经营模式还没有,坐在露天,吃着烧烤,喝酒啤酒,听着专业级演唱会,想想都生意爆棚。 从院子出来,秦怀道拿着房契去了一趟县衙做变更,换了个房契后来到自己铺子,见没什么生意,走进铺子,柳氏赶紧迎出来,一脸歉意地说道:“少主,这酒……还没人问津。” “没人问正常,毕竟刚推出,没什么名气,我教你一个办法,门口摆个台打擂台,十文一杯,喝一杯不醉赔十贯银子,一天下来,保证全长安都知道咱们的酒。”秦怀道笑道,拿起一杯递上去,补充道:“就这个杯。” 陶杯可以装三两,五十多度的酒一口气灌三两下去不倒,屈指可数,给十贯也没问题,就当广告费,但秦怀道相信没人能办到,这个时代的人喝的都是带甜味的酒,几度而已,不像后世经久考验。 柳氏不知道内情,担心地问道:“万一都能办到,岂不是亏死?” “试试就知道,亏了不怪你,就当打开知名度。”秦怀道笑道,没解释。 柳氏见秦怀道不像开玩笑,也没再说什么,招呼人抬了个桌子出去,摆上一坛酒,几个同等大小的陶杯,亲自喊道:“路过的郎君,娘子都过来看一看了,本店推出喝酒擂台赛,一杯十文,喝下去不醉者赔十贯,” 十文,赔十贯,赌注很诱人。 路过的人围拢上来看热闹,有好酒之人问道:“娘子说的可当真?某拿十文出来喝下这杯,不醉,你们赔十贯?” “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这种事岂能玩笑,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自然说话算数。”柳氏侃侃而谈,卖神仙果练出了胆子,也练出了应变能力。 对方得到确认后眼睛亮了,有人更是怂恿道:“大壮,试试,反正十文不多,以你的酒量十拿九稳,不就白赚十贯银子?” 十贯银子不是小数目,没人不动心。 一帮巡逻经过的千牛卫以为闹事,马上冲过来,为首之人喝道:“谁敢来这儿闹事,想找死不出?” 百姓们吓了一跳,纷纷让开,柳氏赶紧解释道:“是刘郎,奴家店铺推出喝酒擂台赛,没人闹事。” “喝酒擂台赛?”对方惊讶地问道。 柳氏只好又解释一遍,对方一听也眼睛亮了,不好意思收秦怀道的好处,但喝酒打赌不同,对自己酒量也非常自信,马上掏出十文放台子上,端起一杯,信心满满地喝下去,眼睛都在发光,方法看到了十贯银子。 但烈酒入喉,辛辣无比。 对方呛了一下,不敢吐出来,硬生生的憋着喝下去,顿时感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一股强大的酒气直冲脑顶,脸上瞬间通红,忍不住张口喊道:“好烈的酒。” 话音刚落,这人就瘫倒在地。 “队正,队正。”随行的士兵顿时急了,纷纷大叫,要不是铺子背后站着秦怀道,绝对怀疑有毒,直接拔刀砍人。 一人摸摸心跳,听到鼾声如雷,看着确实像喝醉了,心中稍等,赶紧喊道:“队正没事,喝醉了,大家让一让,把人背回去。” 柳氏担心出事,看了身后的秦怀道一眼,见秦怀道微笑不语,好不担心,也莫名心安,见人背走后笑道:“还有谁来试试?如此好酒,长安独一份,再看这名字,贞观醉,这可是圣上赐名,十文不亏,万一没事,能赚十贯,岂不更好。” 大家闻到着确实与众不同,肚子里的馋虫勾引上来,一听有道理,就凭圣上赐名就值花十文尝试,何况这酒香太诱人了,不试试心不甘,最先说话的人拿出十文摆台上,端起一杯灌下去。 无一例外,这人也倒下去呼呼大睡,和之外那队正一模一样。 大家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反而好胜心起,兴趣倍增。 几名书生打扮的人过来,了解情况后对醉倒的大汉很是不屑,也交钱,拿起一杯得意地说道:“几位看好了,在下酒坛子里泡大的,千杯不倒,等拿到十贯赌注,清风楼走起。” “好!”随行众人轰然喝彩。 这名书生为展示自己的豪气,一口气勐灌,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顿时整个胃都在燃烧一般,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身体飘忽起来,头重脚轻,两眼迷离,有些站不稳了。 随行众人准备去帮着拿十贯赌注,看到这一幕有些懵,一人问道:“没事吧。” “没……没事,还能再来……一杯!”这名书生说道,有些手舞足蹈,东倒西歪了,随行同伴赶紧搀扶住,陶杯没拿稳,掉在地上,身体一歪,倒在同伴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哈哈哈!”众人看到这一幕轰然大笑起来。 书生们不好意思留下,赶紧扶着同伴离开。 柳氏信心大增,感觉卖不动一坛酒,就这么一杯杯卖更赚,笑道:“还有谁想试试贞观醉?如此好酒,千年难遇,错过就可惜了,能饮而不醉,都是好汉。” “没错,某也来试试。” “还有某!” 秦怀道见气氛起来了,心情大好,笑呵呵地出来说道:“诸位街坊有礼了。” “是护国公?” “见过护国公。” 众人纷纷行礼,愈发激动起来,唐人好武,秦怀道领军拿下高句丽无疑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偶像。 秦怀道还礼,笑道:“诸位,这酒是本国公所酿,当初带着远征高句丽,用此酒疗伤,活人无数,天寒地冻,喝一口气血旺盛,让将士们不至于冻死,可谓军功赫赫,被圣上赐名贞观醉,这是英雄酒,也是男儿酒。” 说吧,秦怀道有感而发,高声喝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功名利禄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好!” “好一个英雄酒,好一个男儿酒。” “好一个功名利禄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秦大人,大才!” “给某一杯,老夫也试试……” 一席话,将大家的热情彻底点燃,特别是家中有男儿去过高句丽的,更是倍感亲切,挤上去豪饮起来。 无一例外,一个个倒下去,酣醉在地,还不忘舔舔嘴,梦呓一句好酒,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气氛更高了。 不远处,豫章公主正好过来,随行还有几名好友,都是达官贵人之后,李雪雁也在其中,怔怔地看着秦怀道,心中某根弦莫名一跳,脸色秀红起来,赞叹道:“好一个功名利禄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秦大人居然如此洒脱,率性。” “是啊,他的志向并不在庙堂,也不在乎功名利禄,就像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可惜被父皇拉着忙着忙那,看不到人影。”豫章也轻声说道。 “碰上了,就买点回去孝敬长辈吧。”李雪雁提议道。 大家缓缓上前来,好奇地看着试酒后呼呼大睡的人,秦怀道看到众人过来,赶紧迎上前行礼:“见过公主,见过县主,见过几位小娘子。” “见过秦大人。”众人还礼。 “你们这是?”秦怀道一脸好奇。 豫章赶紧说道““听说你卖酒,我们来买点回去。” 秦怀道没多想,笑道:“去吧,记得此酒当细品,慢饮,绝不能豪饮,更不能空腹,不然伤身,年长者每餐喝一小杯,有益于活血增气。” 大家都知道秦怀道懂医术,一听还有这等好处,都动心了。 秦怀道继续说道:“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各位了。” “去忙吧。”豫章很想多说一会儿话,更想问问传言中替许多万花楼女子赎身算怎么回事?但当着那么多人面,朝中圣旨也还没下,名分未定,忍住了。 秦怀道不知道豫章公主心思,脑子里全是要忙的事,匆匆离开东市。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崔仁师府邸,门匾已经换成“交通部”,三个鎏金大字笔走龙蛇,气势恢宏,是李二亲笔所题,上面还有大印,落款。 王德带着人在门口恭候,送来了交通部尚书大印,令牌等物,还有让各郡县配合修路的圣旨已经细石矿煤矿赠与秦怀道的圣旨。 程处默、尉迟宝林和罗章也匆匆过来,三人以后就是交通部的二把手,看着曾被大家兵围的宅子,三人颇有几分感慨,但没表露出来,王德留下几个箱子,交谈几句,带着人回去交差了。 箱子里是办公用的笔墨纸砚,都是好东西,还有不少标准空白文书,将来行公文必须用到,价值不菲。 大家进了府邸,秦怀道说道:“一进院子给你们建造司用,二进院子我用,三进院子给度支司,其他作为库房、桉牍、杂房、睡房等,三进院子选个地方做厨房,找些人做饭,交通部所有人将来统一吃饭。” 三人纷纷点头,罗章好奇地问道:“巡查司不搬来?” “巡查司扩编一千人,地方不够,继续留原地,但每天必须安排一百人护卫交通部安全,每天轮岗,人员一定要可靠,这事交给你。” “明白,保证办好。”罗章满口答应。 “怎么人手远远不够,还有,什么时候开始?”程处默问道。 “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随我去考察路线,确定怎么修,可能要一个月左右。”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众人答应道。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随意。”秦怀道说着匆匆离开,继续拜访名单上的人,一直到天黑时分才结束,回到府邸门口。 柳氏也正好回来,一脸欣喜表情,秦怀道笑问道:“嫂子,卖的怎样?” “少主,都卖完了。”柳氏赶紧说道。 “卖完就好,辛苦了。”秦怀道笑道,进了府邸,直奔书房,一边让遇到的人通知贾有财和荷儿过来。 来到书房,秦怀道用木炭将东市的院子改造方桉画了个草图,暗渠、水池,戏台都一目了然,贾有财和荷儿匆匆过来,看到图纸有些诧异,不知道干嘛用,但没多问,耐心等待。 秦怀道单独画了一份戏台施工图,外形,内部结构,都标准清楚,画好后说道:“贾叔,荷儿,明天我要出去一趟,预计一个月,这是东市的一个院子,已经拿下,准备改造成酒楼,贾叔,改造就交给您,看看图纸有没有不清楚?” “画的很清楚,没问题。”贾有财赶紧说道。 “那就好,先修戏台,然后挖水池,水池用砖头砌好,用水泥、石灰和细沙搅拌做粘合剂,砌好后表面再抹一层纯水泥,可以防水,水池岸堤铺一点鹅卵石,也用水泥粘住,方便行走,戏台修一条小栈道通行,略高于水,太多不好看。”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 “明白,长安城有专门帮人建造戏台的人,找他们准没错,就是价格高,而且,材料越好,价格越高。”贾有财提醒道。 “那就找他们,按最高标准做,别怕花钱,声音一定要处理好,这是关键。” 贾有财赶紧答应,暗自记下。 秦怀道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府上以后事情越来越多,忙不过来,贾叔,您负责外面的事,府上的事就都交给荷儿吧。” “没问题。”贾有财满口答应,年岁越来越大,巴不得无事一身轻。 荷儿见秦怀道公开挑明,就不用担心贾叔多想,心中满是感激。 秦怀道看过来,继续叮嘱道:“房间都租好了吧?羊毛、牛皮明天运过来后,你先找些做被褥、皮靴的人教大家,多研究些样式拿去试卖,再放开做大家喜欢的样式,羊毛一定要清理干净,碾压成絮,然后做成蓬松状,再做成被褥,布料一定要好,可以选择丝绸,蜀锦等,不要怕贵,图桉多一些,喜庆一些,懂吗?” “荷儿不太懂,但记住了,回头和明月姐姐他们商量一下,合计着来,想必不会有太大问题,售价怎么定?”荷儿赶紧说道。 被褥的售价牵涉到羊毛、人工、租赁等成本,不太好确定,秦怀道想了想,说道:“羊毛和人工大概成本好估算,就是布料不好算,而且是最大成本,这样,暂时按布料成本的三倍出售,会有利润,靴子低于市场价一成出售即可,卖不动没关系,等我回来再定,不着急。” 荷儿不想被秦怀道看轻,显得自己无能,有些好强地说道:“荷儿一定会做好,不行就找懂的人教,大不了多花点银子。” 秦怀道没有再说什么,大不了回来自己接手,对贾有财继续说道:“让府上负责烧石灰、水泥的人准备好,明天跟我一起走,再让薛大哥多调两队保护府上和租赁的工坊,一队人恐怕不够。” “一会儿就去安排,对了,煤还运吗?”贾有财问道。 “不能停,将来用得上,这事也交给您,秦家庄建房没问题吧?” “放心吧,煤的事都熟练了,不会有问题,建房目前很顺利,围墙和路也都开始修建,等您回来绝对大变样。”贾有财兴奋地说道,想起去年府上差点揭不开锅,心中满是感慨,还有对未来的期待。 秦怀道没多想,追问道:“秦家庄以北一千多亩水田怎样了?” “已经种下去,按您吩咐交给赵家村的人在种,秦家庄主要养鱼,两边分开,加上忙着建房,相安无事,时间长了恐会有问题,除非能赚到银子。”贾有财提醒道,人老滑,见多识广,深知人性复杂。 秦怀道也清楚人心,但不在意,笑道:“以后他们都会求着不种田,相信我,荒地用来多种蔬菜,以后工坊、酒楼包括交通部都用得上,数量要多。” 贾有财赶紧点头,暗暗记下,心中满是好奇,还有什么比种地更划算的? 荷儿忍不住问道:“万花楼那些姐妹怎么安排?” “让他们没事就练练曲,等我回来再说,好生相待,将来可是你们少主的摇钱树,不能亏了,雇佣文书都写好了吧?” “写好了,在我这儿。”荷儿满是好奇,但聪明地没多问。 “那就好,回去休息吧。”秦怀道将图纸递给了贾有财,等两人离开后拿出地图摊开,研究起路线来。 修路非同儿戏,不同于后世有各种机器、盾构机挖山开路,也建不了大桥,只能修小石板桥,必须绕开高山大河,交给别人不放心,只能亲自去现场勘察,制定路线,但大致路线还是可以通过地图确定,,比如怎么走最短,需要绕开哪些高山大河等等。。 烛光跳动,月色皎洁,对影成三人。 秦怀道拿出纸和木炭绘制着草图,目光专注。 静谧,祥和! 第251章:沿途考察 修路的目的是打通秦岭,方便马车运出石膏。 石膏主要产于山南道洋州府下辖西乡和洋源县,在汉中以东,走秦岭傥骆道最近,也就是后世的户县、周至,然后翻越秦岭到洋县,但这条古道是秦岭所有古道中最险峻的一条,就算在原基础上扩建工程量也非常大,部分地区还未必能办到,得改道,都需要亲自实地考察。 第二天上午,一支队伍走出长安城。 为首的正是秦怀道,一人双马,其中一匹驮着兵器,还有两个大袋子,一个装着圣旨、白纸和木炭,方便沿途绘制图纸需要,另一个装着一大袋银子备用,身后跟着程处默、尉迟宝林和罗章,还有一百巡查司以及十几名掌握了烧制石灰、水泥和焦炭技术的府中护卫,全都是一人双马。 众人顺着官道打马狂奔,下午来到一条河边,河叫黑河,南北走向,穿森林而过,河面倒是不宽,秦怀道停下来仔细观察四周,一边用木炭和纸绘制草图,这儿将来是施工重点,必须搞清楚地形。 没多久,一帮官员急匆匆赶来。 为首的正是周至县令魏先,字子和,躬身一礼:“下官周至县令魏子和率县丞、主簿和一方百姓代表见过秦大人,见过程大人,感谢秦大人来帮我们修路。” “奉命行事,当不起周大人谢。”秦怀道看着对方,心中起了疑惑,事先并没有安排通知接待,这些人忽然冒出来,恐怕有事。 魏子和一脸热情,笑道:“当得起,当得起,秦大人收契丹、奚族,平高句丽,居功至伟,下官仰慕已久,而今秦大人又过来修路,造福百姓,可歌可颂,下官在县城略备薄酒,还请秦大人,程大人等赏脸。” “吃饭就算了,有什么事直说。”秦怀道直言问道。 “秦大人快人快语,那下官就直言不讳了。”魏子和姿态放的很低,一脸恭敬表情,笑呵呵地问道:“秦大人,周至境内官道乃周至百姓所造,每一寸土地都融着周至百姓的汗水和心血,这要是挖掉重修,百姓通行怎么办?商队货物往返又该当如何?下官愚钝,还请秦大人明示。” “你什么意思?”程处默一听就来火了。 魏子和还是一脸笑意:“回程大人,百姓心中担忧,找到县衙,下官也半知不解,受百姓所托,特来请教一二。” 秦怀道示意要发火的程处默退后,看着对方绚烂的笑容,心中一冷,反问道:“居然代表一方百姓而来,先说说你们的要求。” “秦大人千万别误会,非下官有意阻拦,这里是朝廷要修,下官定当鼎力相助,但百姓的心声也不能不听,要是乱起来,下官很难做。” 这番话绵里藏针,有威胁之意。 秦怀道怒极反笑:“魏县令说的有道理,说来听听。” “谢秦大人体谅,百姓也不是故意刁难,也很支持修路,他们提出两点要求,一,不能影响平日正常通行,二,施工必然会影响正常生活,沿官道一线百姓需要给予一定补偿,三,沿途毁掉的房屋,树木等私有物品,同样需要给予补偿,就这三点,倒也合情合理,但下官不敢做主,只好冒昧前来。” “不算过分,说说赔偿标准吧。”秦怀道追问道,毁掉的东西本就在赔偿计划内,倒是施工影响还需要赔偿,这点没考虑到。 魏子和大喜,赶紧说道:“谢秦大人体谅,施工影响每户每天赔偿一百文,修路毕竟是造福一方,百姓也能体谅,要得倒也不算多,至于毁掉的树木,每棵一百文,每户十贯银子,秦大人,您看合适吗?” 听着像是在请示,实在更是在告知。 秦怀道听出了背后的阴谋算计,但也不点破,笑道:“倒也不多,不过,修路毕竟是朝廷的事,本大人不能一言而决,魏县令可以上书朝廷,将赔偿标准写清楚,只要朝廷批复,本大人无所谓。” “多谢秦大人体谅,时辰不早,请大人入城,让下官一尽地主之谊。” “事情繁多,就不叨扰,你们回去吧。”秦怀道澹然说道。 “也好,既然要修路,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很多,那就下次,下次务必请秦大人赏脸。”魏子和笑吟吟地说道,抱拳行礼,带着人回去了,转过身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秦怀道目视众人离开,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程处默上前,愤恨地说道:“毁了私有树木、房屋适当赔偿说得过去,施工还要赔偿,简直可恶,还要一户一天一百文,沿途那么多户,怎么得赔死,秦兄弟,你信不信他们将来肯定想尽一切办法让工期无限拉长,好从中赚钱。” “这人什么来头?”秦怀道冷冷地问道。 “不清楚,需要查一下。”程处默随口回答道,勐然想到什么,惊讶地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某个世家出手,要阻止修路?” “已经很清楚了,魏子和这趟过来就是立威,别看笑嘻嘻,满肚子阴谋,这家伙就是一条滑不熘手的毒蛇,场面上滴水不漏,不好对付。”秦怀道沉声说道。 “不是让他上书吗?只要上书朝廷,圣上肯定会收拾他。” “不,圣上会很难办,一旦上书,会有很多人跳出来支持,如果圣上强势压下去,就会落个不管百姓死活的名声,别忘了他们是打着替百姓请愿的名义,替百姓要些补偿,理由充分。” “王八蛋,真够阴险。”程处默骂了一句,看着走远的魏子和等人说道:“要不等天黑了,我去摘了他脑袋。” “不可莽撞行事,刚见完咱们就被杀,脏水肯定泼我们身上,说不定暗中有人巴不得咱们这么干。”秦怀道赶紧阻止,回到队伍中。 “刚才那些人来干什么?”尉迟宝林好奇地问道。 程处默将情况简单说明,尉迟宝林气得脸色铁青,问道:“秦兄弟,肯定是某个世家出手阻止,想让您成为笑话,打着为民请愿的名义圣上确实不好出手,如果继续修,就是一个无底洞,多少银子都不够填,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好狠毒的手段,咱们怎么办?” “慌什么?”秦怀道打断道,看着往南而去的黑河沉思起来,眼中闪烁着精光,世家阻止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 看来,只能实行b计划了。 作为一名曾经的铁血战士,秦怀道习惯了凡事多准备一套计划,指着黑河说道:“各位,顺着官道往前是周至县城,然后往南到周至驿、沿途经过骆谷驿、樱桃驿、三交驿,再到骆谷关,可对?” “没错,这条古道我走过几遍,错不了。”程处默赞同道。 尉迟宝林提醒道:“秦兄弟,沿途有一个县城,四个驿站,虽然驿站归朝廷管,但人都是本地的,肯定沆瀣一气,如果沿着官道修,沿途不少人家,赔偿根本承担不起,加上从中作梗,这事很难办。” 秦怀道却笑了,带着几分冷意说道:“从我们脚下出发,经过一个县城,四个驿站可抵达骆谷关,但这儿的黑河也流到骆谷关,而且河道还算直,路途并没增加,我们可以绕开官道走。” “恐怕不行。”程处默打断道:“黑河一到枯水期,船只没办法走。” “谁说要走水路?”秦怀道冷冷地说道,语气透着几分自信,几分睿智,几分霸道,还有几分不甘被人打压的傲气。 “不走水路?”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大吃一惊,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看到彼此心中的震惊,不走水路就只能自己修路,这个工程量太大了。 罗章却浑不在意,对秦怀道满是信任,笑道:“这一段不走官道更好,避开县城和驿站,就不用去填那个无底洞,还不用担心被人拖工期,重新开路,可以放手施工,我觉得可行。” “但这个工程量太大,何时才能修好?而且工期一长,费用同样会上去。”程处默反驳道。 “但起码没人阻止。”罗章提醒道。 一说到阻止程处默就火气往上冒:“怕什么,谁敢阻止,咱们弄谁。” “如果是当地百姓呢?”罗章反问。 程处默顿时哑火了,百姓阻止不好办,真要是动百姓,这条路就不要修了,甚至还可能引发更大动荡。 秦怀道没有阻止大家争论,看着黑河方向,沿途满是森林,工程量确实很大,但也不是不能完成,大不了将炸药拿出来,炸出一条路,至于工期拉长问题,反正从高句丽带来两万降军,工钱低,不怕。 原计划行不通,只能改计划,秦怀道沉声说道:“走官道还需要搭建两座桥,施工难度同样很大,但沿着黑河走就不同,直接到骆谷关,不用搭桥,不用赔偿,不用担心被人阻止拖工期,至于工程大问题,我有办法解决,罗章。” “在!” 秦怀道低声叮嘱道:“你带队伍直奔骆谷关等候,中途不得和地方冲突,也不用多说什么,更不能暴露我的行踪。” “遵令。”罗章抱拳应允,并不多问,对秦怀道有着莫大的信任。 “程大哥,尉迟大哥,你俩随我步行,沿黑河走一趟,到骆谷关汇合。” “遵令。”两人也赶紧应道。 秦怀道将两把刀背在身后,狗腿刀插大腿外侧,再将装着圣旨、白纸和木炭的袋子交给程处默携带,让尉迟宝林带些食盐、清水和干粮路上备用,等罗章带着大部队离开后,三人顺着河流而下。 一路上,秦怀道走走停停,将沿途地形绘制下来,并标注好将来要的路线,标注上尺寸,没多久,前方道路变得难行起来,山坡变得陡峭。 大家绕着半山腰走,穿过密林,走的很慢,眼看就要天黑,在一处山坡停下,找了个开阔处休息,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去砍干树枝准备烧火,秦怀道则观察地形,继续绘制草图。 没多久,一堆篝火烧起来,秦怀道看看天色不像要下雨,也就不准备打雨棚,坐下来吃干粮,就听程处默抱怨道:“魏子和那个混蛋哪儿是替百姓请愿,就是找借口阻止,咱们的路不走官道,对当地百姓反而影响很大。” “确实如此,汉中过来的商队到骆谷关后绕行,不走周至,当地百姓的店铺、客栈生意会少很多,他这是找死,等路修好,圣上肯定收拾他。”尉迟宝林也恨恨地说道,忽然话锋一转,问道:“秦兄弟,沿途过来山不算陡峭,绕着走问题不大,但咱们所在这座山峰可不低,爬坡肯定不行,怎么办?” “简单,从下面通行就是。” “下面陡峭,没位置修路啊。” “把山挖崩塌下去,泥土填埋下方不就有地方修路了。”秦怀道笑道,并不担心陡峭的山坡,炸坍山体,泥土、石头将下面填埋,就可以直接在上面修路,又不是后世通行几吨重的大众卡,过大马车而已,路基不需要太坚固。 程处默眼前一亮,笑道:“有道理,咱们反正沿着河道修,能过就过,过不去就绕,绕不去就挖山,挖出来的泥土、石头直接填埋黑河铺成路,简单,省事,就是挖山难度很大,听说都是用火烧,然后用水浇,再挖就会简单多了,这儿到处都是树和水,不愁。” 用火烧,再用水泼,利用的是热胀冷缩原理,秦怀道也知道这个办法,但不准备采用,太费工,速度慢,但炸药解释起来复杂,笑而不语。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轮流放哨,休息起来。 森林深处传来各种动物的叫声,时不时响起几声狼嚎,还有虎啸,秦怀道听着倍感新奇,太难得了,至于危险,都是高手,并不担心。 第二天醒来,三人随意吃了点干粮继续出发。 一路走走停停,这个时代的秦岭森林最不缺野果、野兽,对于精通野外生存的秦怀道而言,简直是自家后花园一般,吃喝根本不担心。 三天后的下午,三人来到骆谷关,关门还没关闭,三人顺利进入,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罗章等人落脚客栈,直接过去,罗章正带人在客栈一楼吃饭,看到三人回来大喜,赶紧迎上来。 大家重新落座,让老板加几道菜和碗快,秦怀道看看四周无人,低声问道:”“守关将领没为难吧?” “没有,守关将领是军方一系,知道我过来很热情,客栈还是他们安排的,他也接道了配合修路的圣旨,表示大力配合,没提补偿之类的要求,还说您回来后说一声,他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罗章赶紧说道。 “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没时间,让人去通知他过来一起吃顿饭,让老板安排个雅间,”秦怀道叮嘱道。 罗章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没多久雅间准备好,几人进了雅间,等了一会儿,一名将军急匆匆过来,进门就抱拳说道:“卑职骆谷关守将牛大力见过护国公,见过程大人、尉迟大人。” “原来是你。”尉迟宝林惊讶地说道。 牛大力嘿嘿笑道:“是俺,一年前调过来守关,将军身体还好吧?” “家父身份好着呢,有心了。”尉迟宝林客气了一句,见秦怀道好奇地看过来,赶紧解释道:“我爹当年手下得力战将,力气大,听说很能打,在安北都护府守边,没想到调回来这儿了。” 牛大力赶紧解释道:“年纪大了,比不得当年,圣上体恤,让在下过来这儿养老,护国公,俺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弯弯绕,您是一等一的好汉,高句丽一战打出了咱们唐军气势,俺服您,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说,都是为朝廷出力,理当相互扶持,本官奉命修路,骆谷关是必经之地,将来还得你照拂一二。”秦怀道客气道。 “不敢当,卑职一定全力以赴。” 秦怀道见正事谈完,多说无益,喊道:“有这份心就好,来,喝酒!” 有尉迟恭这层关系在,又都是军中一系,气氛很快上来,宾主尽欢。 …… 第二天一早,大家匆匆吃了点东西继续赶路,途径林关驿、湑水驿、大望驿,走走停停,将沿途地形全部绘制好,两天后来到华阳关,守关将领早已在关口等候,客套一番,领着大家进关,来到一家小酒楼。 守关将领叫周虎,军人一系,算是自己人,大家相处很融洽。 酒过三巡后,秦怀道寻思着骆谷关道华阳光没有城池,几个小村子人都很少,不存在阻碍问题,驿站都是朝廷的,好处理,打算就在官道基础上扩建,不另外找地方修路了,直言问道:“周将军,华阳光过去是回河镇,这回河镇人口几何,有没有听到阻止修路的声音?” 周虎赶紧放下快子,正色说道:“回护国公,这回河镇人口千人左右,都是一个族的人,族长叫伍子琦,是个秀才出身,倒也通情达理好相处,与在下关系还可以,应当不会阻拦,就算有下官也会处理好。” “不要勉强行事,百姓不易,你帮本官递个话,将来修路会雇请他们,每天五文,他们多余的粮食本官高于市场价一成购买,另外,还请他们近期多去狩猎,肉食也高于市场价一成购买,可好?”秦怀道问道。 “当真?”周虎惊讶地追问道,修路都是服徭役,免费使用不说,还不管饭,现在居然给工钱,而且给五文,五文可以买到一斗精粮,这个价太高了,见秦怀道肯定的点头,激动地说道:“真要如此,回河镇百姓肯定人人争先,下官替回河镇百姓多谢护国公慈悲。” “干活给钱,天经地义,路修好了也方便大家将来行走,大家都猎到的山货也能运往长安卖个好价钱。”秦怀道笑道。 “确实如此,但这官道怎么修雨季都难行,冬天同样路滑,护国公打算怎么修?”周虎好奇地问道。 “解释起来麻烦,将来你会看到,路会非常平坦,坚硬,刀砍不入,再也不存在雨季路滑之说,而且会加宽成两道,往返互不干涉,通行顺畅。” “刀砍不入,还有这等路?难不成全铺石头?”周虎惊讶地问道。 “不用石头,石头太费工,劳命伤财,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华阳关南下,过了回河镇就是真符县,中间是酉水,需要搭桥,这个工程较大,需要县城支持,该县县令是谁?”秦怀道追问道。 “长孙美,据说是长孙家的旁支。” 秦怀道一听是长孙家的人心中稍等,实在不行让圣上跟长孙无忌打个招呼,事情就好办法了,真符县继续南下是青山驿、白草驿、然后就到目的地洋县。 饭后,周虎带着随从回去,秦怀道带着人回到客房,示意程处默、尉迟宝林和罗章进屋,摊开一张白纸,用木炭迅速画了一条直线,然后在上面标注地名,大家围拢上来查看。 画好路线图后,秦怀道说道:“你们看,从长安出发到户县,只要顺着黑河南下到骆谷关,然后走骆谷关到华阳光的官道,经过酉水到洋县,中间只需要修一条桥就够了,还能避开周至这个火坑。”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点头,程处默更是欣喜地说道:“有道理,骆谷关和华阳光是军关,将来无论换谁去做守将,都是咱们军方一系,问题不大,真符县又是长孙家族旁支,暂时无忧,只要跟圣上说明,将来就算换人也是咱们的人,同样问题不大。” “只要路修好了,将来各县县令都会是自己人,圣上英明,不可能换个对手来添堵,目前唯一的麻烦就是周至,不过咱们绕开了,周至将来会被边缘,周至老百姓肯定会恨死魏子和那个王八蛋。”尉迟宝林笑道。 “那就不是咱们要考虑的了。”程处默也欣喜地笑了。 聊了一会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赶路,到真符县时,县令长孙美带着几名官员和大户代表出城迎接,态度热情,见面就直言不讳地说道:“秦大人,久仰大名,族叔来信让在下大力配合,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开口,绝不含湖。” “那就多谢了。”秦怀道一颗心放下,心中暗赞一句长孙无忌,果然是千年不倒的老狐狸,心思活络,八面玲珑,让长孙美主动配合修路不仅示好圣上,还给了自己一个人情。 在真符县休整了一晚上,队伍第二天一早继续赶路,下午时分来到洋县,洋县县令也早就接到圣旨,不敢抗命,早就准备好了细石矿文书,还有一处煤矿,秦怀道不想耽搁时间,让对方带路,直接过去查看。 细石矿有开采痕迹,但规模不大,估计是拿去当药卖了,秦怀道假装没看到,查看一番后又去了煤矿,煤矿倒是没人开采,在山里面,开采难得较大,两座矿山中间有不少石头山,其中不少石英石。 这个发现让秦怀道大喜,对洋县县令说道:“这些石头山本官征用了,需要补什么手续?” “无用的石头荒山而已,秦大人尽管拿去用,下官回去后做个备桉,报朝廷即可,还需要什么尽管提,下官一定全力配合。”县令赶紧说道。 秦怀道看得出来对方在示好,想结交,但又有读书人的矜持,不好意思做的太露骨,想到以后还需要对方配合,这种人既然对自己无恶意,又有心,就值得拉拢,试探道:“吴县令哪里人?” 吴县令含蓄地说道:“回大人,陇右道人士,赖天之幸,五年前考上进士,调洋县就任,替圣上守护一方,兢兢业业,诚惶诚恐,生怕出错。” “五年应该晋升才对,难不成吴县令考核不过?”秦怀道继续追问道。 “年年考核为优,但朝中一直未有调动之意,下官寻思着做得还不够,还需要继续努力,希望这次修路能有所作为,还望秦大提携。” 秦怀道一听就懂了,年年考核优都不调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朝中无人,难怪这家伙有结交之意,这是想趁着修路的机会抱自己这条大腿上一步,有上进心是好事,就怕不作为的人。 沉吟片刻,秦怀道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看表现,直言说道:“好好配合朝廷修路,交通部还有很多空缺需要人手。” 吴县令眼睛一亮,赶紧表态:“愿为秦大人效死。” “是为朝廷效命。”秦怀道纠正道。 “对,对,为朝廷效命。” 两人默契地笑了,秦怀道追问道:“西乡县令可熟悉?” “西乡县令崔大人在西乡干了六年,情况和下官一样,与下官关系还算可以,秦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吴县令含蓄地点了一句。 秦怀道听懂了,直言说道:“时间紧迫,西乡就不去了,你替本官跑一趟,告诉他好好支持修路,本官同样保他前程,如果阻拦,后果你们清楚。” “谢大人栽培,支持修路,绝不二心!”吴县令大喜,赶紧表态,朝中无人,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傻子才反对。 第252章:圣人发怒 第二天上午。 窗外阳光明媚,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清风摇曳着树枝,落下几缕影子在房间里窜动,走来走去,一如追咬自己尾巴的小猫,静谧,祥和。 秦怀道一觉醒来,看着窗外蓝天白云,心情格外舒畅,伸了个懒腰起身,熟悉一番,最晚劣酒喝的有点多,现今没什么胃口,拿出绘制的手稿研究起来,整条路两三百公里,但可以分为三段。 第一段是长安到黑河边,中间经过户县,这一段地形平坦,只需要在现有官道上扩建即可,户县县令是房大人门徒,问题不大,工程量最大,修建最难的是黑河沿岸,需要开山伐树,之后是骆谷关和华阳光,这段也问题不大。 华阳关过来是真符县,县令长孙美,目前看来也没问题,最后是洋县,只要吴县令真心投靠,又有实干之才,秦怀道不介意拉对方一把。 这么一算,整条路都不存在障碍,至于修建方面,得反正来,从洋县往长安修,因为石膏在洋县,运过去太麻烦,反正洋县有煤矿,有石灰石,原地烧制材料,修起来快很多。 至于西乡,也有石膏,不用修路,只需要开采运过来即可。 一番复盘和分析过后,秦怀道心中有了计较,没多久外面传来护卫的敲门声:“秦大人,吴县令来访,随行还有西乡县崔县令。” “马上过来。”秦怀道随口应道,将手稿全部贴身收好,打开门,跟着护卫来到客栈内一个会客雅间,程处默、尉迟宝林和罗章在作陪,几人正闲聊着什么,见到秦怀道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秦怀道在首位坐下,打量着西乡县崔县令,身材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给人一种正气十足的印象,一边不动声色地问道:“崔县令来的挺快,一路辛苦了,崔大人哪里人士?” “不敢,不敢,能来见秦大人一眼是下官的福气,昨晚接到消息,今天一早就过来,还是来迟,请秦大人恕罪,下官河东道人士,贫寒,全赖族人支持才有幸科举。”崔县令赶紧说道,暗示自己不是大世家出身,没背景。 秦怀道听懂了,没背景用起来放心,也不怕对方撒谎,回头查一下就知道,笑道:“崔大人谦虚,圣旨收到了吧?” “收到了,这些是细石矿文书。”崔县令说着掏出一份地契。 秦怀道看看,面积居然不小,心中一喜,将文书放一边继续说道:“有件事需要麻烦崔大人帮忙一二。” “请大人示下!”崔县令郑重起来,一副垂听状。 秦怀道也不客气,直言说道:“有劳崔大人出个告示,本官需要在西乡县招募青壮开采细石,每天辰时开工,午时休息一个时辰,方便大家回家吃饭,未时继续上工,酉时收工,不管食宿,每天五文,可好?” “给五文工钱?”崔县令不可思议地说道,自古百姓帮朝廷干活都是服徭役,还得自带干粮,哪有钱? “少了?”秦怀道反问。 “不,不,是多了,西乡县自古以来没有这么高的工钱,整个洋州府也没有,大人,不用这么多,需要时,本官还可以申请摊些徭役,只要避开农忙时。”崔大人赶紧解释道。 “记住,不准用徭役,就这个工钱,只要青壮,还得是自愿原则,不准强制,工钱每天一结,另外,告示里面注明,将细石拉到洋县,一大车十文。”秦怀道严肃叮嘱道,雇工归雇工,如果被人趁机上下其手,搞得民怨四起,那就不好了。 “下官记住了。”崔县令见不想开玩笑,赶紧应道,心中莫名有些感激,真要是强制摊牌徭役,难做的是县令,现在给这么高工钱就好办法了,告示一出,肯定抢着干。 想到百姓争相报名,崔县令郑重作揖,说道:“秦大人仁慈,有了这份工,西乡百姓就多一份收益,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下官替西乡百姓谢大人!” “本官会留下一队人负责维护安全,还请崔大人也派几名衙役协助,毕竟本地人,彼此熟悉,有什么事也方便些。” “下官遵命。”崔大人郑重应道。 秦怀道说完西乡的事,看向吴县令继续说道:“吴县令这边也一样帮忙招募青壮开采石头,家中有大车的可以去西乡县帮忙运输,需要数量太多,又赶时间,必须大量的马车,崔大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西乡穷困,有马车的人家不多,有洋县这边帮忙会快很多,修路是朝廷大事,本官必当全力支持。”崔大人赶紧说道。 吴县令也赶紧表态道:“秦大人给百姓赚钱的路子,百姓必当踊跃,这是在帮下官治理辖区,下官感激不尽。” “两位识大体,本官很欣慰,还有一件事,本官会留下一些人在洋县主持大局,少不了吃饭、住宿,需要一处大一点的院子,还需要采购一大批粮草,当然,本官不会让两位难做,按市场价就好。”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崔大人抢先说道:“秦大人,西乡有余粮,下官回去就收集一匹安排调运过来,一万石够不够?” “不够,先按十万石筹集,两县不够就通知其他县,运到付款,绝不拖欠。”秦怀道郑重说道,粮食是根本,必须趁着某些世家没反应过来前准备好,十万石不少,估计会买空四周各县,撑几个月新粮就该上市,倒时再买。 两人一听要十万石,仔细盘算一番,纷纷点头,吴县令说道:“两县肯定不够,需要找其他县,一会儿下官就放出风声,各县粮商会纷纷而动,十天内可以解决这件事,不知时间可否?” “慢了些,最好五天。”秦怀道说道,时间长了难保某些人插手,越快越好。 “下官按五天去办,至于住所,不知道要多大面积,城内大宅子不多,城外倒是有一个庄子,能住不少人,前朝叛贼遗留,满门抄斩后庄子空着已经有些年头,收拾一下还能住,如果几十人住倒是多些选择。”吴县令赶紧说道。 “庄子能住多少人?”秦怀道反问。 “千人左右问题不大。” “那就这儿吧,把手续办好,租用到路修好为止,该多少费用就多少费用。”秦怀道心中一喜,这么大地方够用了,又是在城外,很多事方便许多。 吴县令赶紧答应道:“已经荒废的庄子,无主之地,被朝廷充公,交由本县代管,不需要租金,下官一会儿就安排人打扫。” “多少给一些,免得将来有人说闲话,粮食、细石都往庄子上运,没问题两位先行一步。”秦怀道下起来逐客令。 两人会意的点头,告辞而去。 等两人离开后,秦怀道让罗章叫来府上那些随行技术人员,大家到齐后秦怀道继续说道:“程大哥,你得留下一段时间,负责全盘事宜,没问题吧?” “没问题。”程处默满口答应,作为建造司负责人,程处默有心理准备,想到接下来的工作自己不懂,提醒道:“可是我不懂这路怎么修。” “技术问题交给他们几个,你只需要全盘统筹,把控好,负责和官员对接。”秦怀道说着看向府上众人,补充道:“各位叔叔,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们了,按当初秦家庄的办法来,采掘,建窑,烧制,各司其职,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大家纷纷说道,做过一轮,都心中有数。 秦怀道沉吟片刻后补充道:“挖山开采石灰石、细石和煤炭可以同步进行,有两县帮忙招募劳工,人手问题不大,但烧制技术绝对不能外泄,细石磨细问题有些不好办,没有水车,只能多打磨些石磨,找人磨细了。” “明白,秦家庄也找人磨过,不会有问题。”负责烧水泥地让说道。 “那就好,烧制在山里,细石打磨放庄上,分开做还能防止泄密,做好按比例混在一起装袋即可,庄上需要修一条路通往山里,记住,先用西乡运来的细石,洋县细石矿最后再挖掘。”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众人赶紧答应。 秦怀道想了想,补充道:“罗章,一百巡逻司一分为二,西乡细石矿和庄子各一半,交由程大哥管着,一个月内必须烧制出石灰和水泥,另外,程大哥去找洋县吴县令交涉一下,还需要河沙,越多越好,可以组织人挖掘,河沙一定要清洗干净,暴晒后方能使用,还需要人开山挖石头,石头砸碎成小颗粒状。” “河沙简单,需要那种石头?”程处默问道。 “坚硬的青冈石,河边砾石都可以,够硬就行。” “那就没问题了。”程处默满口答应下来。 “你们先去接收庄子,组织人手打扫一下,人员一到,明天开干,宝林,你负责采买些粮油菜之类给大家备用,再找些厨娘负责三餐,行动吧。” “遵令!”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秦怀道也回到客房,一边看手绘稿,一边琢磨修路方桉,一条条记录下来,特别是注意事项和铺水泥地面的技术要点,怎么铺,铺好怎么洒水确保不开裂,表面怎么刷一层保证不渗水,不打滑等,自己不可能天天守在现场盯着,只能写好,回头交给人办。 …… 甘露殿。 李二也在阅读奏本,大唐幅员辽阔,事情繁多,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李二又是个勤政之人,不看完心里不踏实,又拿去一本翻开几眼,脸色瞬间阴沉起来,看看落款署名,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喝道:“来人!” “圣上,奴才在。”王德急匆匆进来。 “传房玄龄!” “遵旨!” 等王德匆匆离开后李二忍着心中怒火将奏本看完,只是,越看越气,手都在抖,看完最后一个字后,将奏本拍在桉几上,板着脸沉思起来,眼中跳动着杀意。 没多久,房玄龄匆匆而来,作揖道:“参见圣上!” “玄龄来了,你也看看。”李二控制住怒火,将奏本递上去。 房玄龄没多想,接过去打开一看,童孔勐地一缩,也忍着怒火看完,将奏本还回去,后退几步,作揖道:“圣上,此风不可长,一旦妥协,会有更多人跳出来,今天是周至,明天不知道是谁,这条路就修不成了。” “有些人巴不得这条路修不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修路利国利民,有何不妥,值得他们大费周章,如此绞尽脑汁?”李二大骂道。 房玄龄也没想到刚开始就有人跳出来阻止,阻止的理由更是名正言顺,不好反驳,也动了怒火,沉声说道:“圣上,他们本质并非阻止修路,换个人修肯定没问题,他们阻止的是秦怀道。” “你什么意思?”李二目光一凝。 房玄龄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当然不是傻子,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郑重说道:“圣上,有人想逼怀道退出,好接手修路,再趁机逼怀道交出修路技术,如果不给,怀道就是不顾天下百姓利益、阻碍修路的罪臣,如果给,就会寒了怀道的心,甚至寒了天下将领的心,而他们却能趁机赚取名声,好大一盘棋。” 房谋杜断,论分析,谋划,房玄龄堪称一绝,通过奏本就看到了背后本质。 李二对房玄龄的分析向来深信不疑,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赚取名声造反不成?真以为朕的刀不快了?” 这个话题太敏感,房玄龄没有接,但冷冽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大殿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静的让人心颤。 片刻后,李二控制好情绪问道:“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房玄龄赶紧说道:“回圣上,以关心百姓名义请愿,合情合理,不能驳回,也暂时不能罢免拿人,否则会中了某些人圈套,闹出更大问题,臣以为当搁置,等怀道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再定,说不定怀道有解决办法。” “能有什么解决办法,除非不走周至境内官道,那不可能。”李二冷声说道。 房玄龄也清楚不可能绕开周至境内官道,同样想不出别的办法,沉思片刻后说道:“圣上,臣还是觉得等怀道回来再定,那小子屡有奇策,说不定有解决办法,算算时间也该到洋县,再过十几天就会回来,等得起。” “是可以等,但这人不能再留,找个由头拿下,打入天牢,敢阻止修路,决不轻饶。”李二杀气腾腾地说道。 “遵旨!” 房玄龄满口答应下来,君威不可触,这人敢跳出来添乱,绝不能轻饶,杀鸡骇猴,否则会有更多人跳出来,这路就修不成了,是谁在暗中捣乱? 下一刻,房玄龄脑海中闪过几个人选,心中一动,需要名声的人不多,牵扯国本,不能妄言,但房玄龄想到秦怀道对自己儿子的照拂,心一沉,决定添把火,郑重作揖后说道:“圣上,此事当明察,无论是谁背后捣乱,都不能轻饶,否则会寒了怀道的心,怀道自掏腰包,还高利借贷修路可是为国为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如路真如怀道所言,绝对载入史册,这种事不能停,更不能被人阻。” “放心吧,怀道是真挑选的女婿,岂能让人欺负?”李二冷冷地答应道,忽然拔高声音喊道:“来人!” “老奴在!”王德赶紧从外面进来。 “严查此事,不得有误,怀道归来前朕必须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遵旨!”王德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爱卿可还有补充?”李二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摇头说道:“臣这便回去安排彻查周至县令事宜,臣告退。” 李二摆摆手,看着奏本沉思起来,心中也有几个人选,但不敢相信,沉吟片刻后高声喊道:“来人。” 一名内侍急匆匆进来:“圣上!” “去查一下太子和魏王在干什么?” “遵旨!” 内侍匆匆离开,没多久又满头大汗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圣上,据查,魏王在家中读书写字,今天不曾出门,太子,太子……去了万花楼。” “混账,逆子,传徐世绩。”李二曾地起身来,破口大骂。 “遵旨!” 内侍赶紧又跑出去传话,片刻后徐世绩匆匆进来,抱拳道:“圣上有何吩咐。” “去,把太子给我抓回东宫,禁足!” “遵旨!”徐世绩满腹好奇,但没多问,匆匆去了。 李二看着徐世绩离开的背影,寒声呢喃道:“逆子,最好不是你……” …… 一个时辰后,太子被千牛卫从万花楼搜出来禁足的消息不胫而走。 后宫,一间素雅的院子里。 晋阳公主和豫章公主正在伺弄院中花朵,追逐蝴蝶,少女心性溢于言表,银玲般笑声传出很远,几位宫女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很放松,要是在去年,绝不敢放任晋阳公主这般玩耍。 服用罗汉果半年左右,晋阳的病症已经好了许多,可以做阳光下奔跑,嬉闹一会儿而不气喘,咳嗽,力竭,玩闹了一会儿,晋阳有些累,来到凉亭休息,宫女们送来各种水果糕点。 姐妹俩吃了一些,豫章的贴身侍女匆匆过来,俏脸上满是汗,示意宫女们离开后赶紧说道:“见过两位公主。” “小娥,这儿没别人,不用这般客气,是不是有事?”豫章问道。 “回公主,外面有人在传,说周至县令上书替当地百姓要修路补偿,圣上震怒,让徐世绩将军去万花楼抓了太子,并禁足东宫。” “什么?我去找父皇。”豫章一听就急了。 “别急,这事有古怪,一方县令上书,而且是替百姓要修路补偿,圣上爱民如子,没理由震怒,更没理由抓太子禁足,其中必有深意。”晋阳赶紧拉着豫章,一边缓缓说道,小小年纪,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指挥。 或许是久病缘故,反而看透世事本质。 豫章也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你是说替百姓要补偿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阻止修路?让秦大哥难堪,下不了台?” “如果只是如此,父皇不会抓太子哥哥。” “这事和太子哥哥有关?不会吧?”豫章有些吃惊,见晋阳一脸思索状,想了想,补充道:“兕子妹妹,我觉得不像是太子哥哥所为,如果真是太子哥哥,那他不可能去万花楼,应该在家里扮好人才对。”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父皇英明,肯定也会想到,让太子哥哥禁足说不定是在保护,暗中肯定彻查,咱们别去添堵,不过,有人对秦大哥不利,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小娥,准备一下,本公主摆驾护国公府。” “秦大哥不在,你去护国公府干什么?”豫章追问道。 “亮明立场,敲山震虎,让暗中那些老狐狸掂量着点,你不是说护国公府酿出贞观醉吗?我还没尝过,正好去看看,还有他们的工坊在制作被褥,皮靴,一并去看看,采购些回来送人也好,你可是护国公府未来女主人,不帮着这点什么吗,还需要我来提醒?”晋阳笑嘻嘻地反问道。 “咱们去帮秦大哥打开销路?”豫章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还是兕子妹妹脑子灵活,我怎么没想到,小娥,赶紧去准备一下。” “喏!”侍女匆匆去了。 一个时辰后,公主马车缓缓来到护国公府。 管家贾有财赶紧大开中门迎接,心中满是疑惑,少主不在,这公主过来干什么?来的是女卷,贾有财不方便接待,见两位公主下了马车,赶紧丢给荷儿一个眼神,荷儿鼓起勇气上前行礼:“奴婢荷儿见过晋阳公主,豫章公主。” 豫章和荷儿在秦家庄相处过,知道荷儿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笑吟吟地上前,拉着荷儿的手说道:“荷儿,贸然来访,别见怪,晋阳妹妹说想尝尝府上贞观醉,还想看看工坊,方便吗?” “方便呢,不如先移步工坊,再回来府上吃顿便饭,可好?”面对府上未来女主人,荷儿哪里敢拒绝,赶紧提议道。 豫章没有马上表态,看向晋阳,晋阳看看天色还早,吃饭不合适,答应道:“那就依荷儿安排,咱们走吧。” 一行重新上路,没多久来到工坊。 工坊两百几姐妹正在做工,见公主过来,纷纷起身相迎,脸色忐忑不安,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被说公主,连县令都没见过,一时不知所措,豫章和晋阳也理解大家的心情,说了几句安抚之语,参观大家做好的成品,发现用得是上等丝绸,摸上去软软的,很舒服,晋阳忍不住问道:“盖着暖和吗?” 荷儿赶紧解释道:“盖着非常暖和,而且不重,不像其他被褥压的难受,公主不介意的话拿些回去试试。” “我试试。”晋阳到底是几岁女孩,贪玩性子还在,让侍卫回避,找了个地方躺下,盖上被子,感觉软软的,柔柔的,翻过来直接躺在被子上,感觉像躺在云堆里,很舒服,瞬间就喜欢上了,说道:“把你们做好的全部打包,多少钱。” “啊……不要钱。”荷儿赶紧说道,公主要东西哪敢开口? “不要钱不行,秦大哥回来知道我白拿,肯定不会理我,必须要钱,说吧,多少?”晋阳赶紧说道。 “没关系,是多少就多少。”豫章也劝说道。 荷儿犹豫了一下:“那就两贯银子吧。” “才两贯,太便宜了吧?不能因为咱们是公主就少收银子,这样,按三贯算,回头让人送来,东西先拿走。”晋阳说道。 荷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贯是核算出来的售卖价,并没有降低,但晋阳公主都开口了,不知道如何反驳是好,干脆不做声,寻思着等少主回来再说。 二十几套做好的被子被打包装上马车,一行离开,回护国公府吃了顿饭,两位公主匆匆回到皇宫后院,晋阳跳下马车就吩咐道:“来呀,将被子送给宫中几位贵妃、娘娘,就说是本公主的孝心,如果觉得好,可以去护国公府买。” “喏!”宫女们一人一件,抱着被子离开。 豫章被这操作惊呆了,整个后宫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晋阳,心中一动,笑道:“明天我带各府姐妹们去东市秦大哥铺子看看,要不要一起?” “反应挺快吗,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啦。”晋阳揶揄道。 “敢取笑我。”豫章上去就掏痒痒肉。 晋阳也不甘示弱,姐妹俩打闹在一起。 银铃般笑声传遍小院,两张笑脸一如迎着阳光绽放的花儿。 第253章:铺子被砸 清晨,雨后的长安街道上多了几分冷清。 阳光钻出乌云,洒下和煦光芒,落在一个个为生活奔波的百姓脸上,繁华的东市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水上货船往来如梭,护国公府铺子门口,许多名门望族府上下人匆匆而来,排着队伍翘首以盼,数着前面还有多少人。 想着买不到贞观醉回去被罚,一个个心情急迫起来。 一名壮实汉子跑过来,见队伍人太多,估摸着排队轮不到自己,直接冲到队前高声喊道:“掌柜,给我来一坛。” 话语中透着几分狂傲,霸道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排队的人不乐意了,其中一人打量着对方说道:“你这人怎么插队,这儿的规矩是排队,先到先得,后边排队去。” “你谁啊?敢管我魏王府的事,想找死不成。”壮实汉子不屑地反问道。 买得起贞观醉的人都有来头,不是公侯也是朝廷大员,但和魏王府一比就差太远,贞观律严明,王府也得讲规矩,按说没人怕才对,但魏王是个例外,太受宠,没人敢轻易得罪。 众人一听是魏王府的人,都不吭气了。 对方得意地冷哼一声,看向正在忙碌的柳氏喊道:“快点,给我两坛,少不了你银子,耽误了大事,拆你了铺子。” 柳氏不想惹事给府上带来麻烦,但也不想自己破坏秦怀道定下来的规矩,心中迅速权衡一番,决定还是维护规矩,哪怕自己死也不能堕了少主的威风,当即说道:“麻烦您排队去。” 对方一听让排队就炸了,呵斥道:“耳朵聋了是吧,再跟你说一遍,老子是魏王府的人,赶紧拿两天坛酒,否则不客气了。” “想买酒可以,遵守本府规矩,排队购买。”柳氏坚持道。 正在排队的人见柳氏一个弱女子都不畏强权,坚守规矩,胆子顿时大起来,有人喊道:“没错,遵守规矩,排队购买,谁也不能例外!” “排队购买!” “排队购买!” 众人纷纷喊道,群情激奋起来。 壮实汉子脸色一变,喝道:“老子今天还就不排了,赶紧拿酒。” “护国公定下的规矩,排队购买,先到先得。”柳氏坚持道。 “老子是魏王府的人,就算是护国公见了咱魏王,也得规规矩矩行礼,怎么着,你一个卖酒的哪儿这么多事,又不是不给你银子,快点,魏王还等着用。”对方嚣张地喊道,一边撸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柳氏有些慌,寻思着王府地位比护国公府高,得罪不起,但少主的规矩也不能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壮实汉子见柳氏不拿酒,很没面子,冲上去一脚踹翻台子,台上面三坛就砸落在地。 “咣当”一声。 三坛酒当场炸开,酒洒落满地,一股浓浓的酒香四溢开去。 排队的人见动了手,纷纷后退,指指点点,但没人敢跳出来说什么,柳氏也吓得后退几步,脸色发苦,愈发不知道怎么解决,壮实汉子得意地吼道:“赶紧的,再拿两坛过来,否则砸了你的店。” 两名调来负责安全的护卫反应过来,挡在柳氏前面,就要拔刀,柳氏赶紧喊道:“先别动手。” 两名护卫疑惑地看向柳氏,柳氏没解释,想到秦怀道的叮嘱,迎着壮实汉子嚣张的表情说道:“你要砸就砸吧,我记住你了。” 对方不过是色厉内荏,做做样子,哪里敢真砸,想到护国公的威名心中一颤,但一想到自己主子身份,胆气又上来了,不耐烦地说道:“买个酒还这么麻烦,赶紧拿酒出来,又不是不给你银子,快点。”“” 柳氏的脾气也上来了,冷冷地说道:“要么排队,要么进去砸店。” “你——” 对方没想到柳氏居然如此强硬,骑虎难下,眉头紧促,担忧起来。 “就是这家,冲过去,砸了他们的铺子。” 忽然,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十几个身穿国子监服饰的生员冲过来,手里拿着棍棒,群情激动,目光狂热,彷佛卫道士在做一件虔诚的大事,门口众人一看这架势赶紧散开,这帮人顺势冲进铺子就砸。 两名护卫要冲上去阻拦,柳氏赶紧喊道:“别动,少主走之前说过,无论谁砸,都让他砸,等少主回来再处理,你们上去只会将事情闹大。” “就这么让他们砸了?”一名护卫不甘心地说道。 “别担心,少主会处理好。”柳氏赶紧说道。 两名护卫不甘心地盯着铺子里的人,但没有再出手,而是护着柳氏后退到墙角,防止有人趁机上来伤人,那名壮实汉子看到这一幕大喜,冲进去,一边大喊道:“给我留点,魏王要用。”说着,一手抱着一坛就跑,银子都没给。 柳氏也不阻拦,默默记下这一切。 一队千牛卫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居然砸护国公府的铺子,这是找死,但一看动手的人是国子监生员,最特殊的群体,心中多了几分忌惮,队正赶紧示意手下别乱动,自己上前几步问道:“你们怎么砸铺子?” “砸铺子都是轻的。”一人出来,叉着腰喝道:“天下粮食紧缺,百姓食不果腹,堂堂护国公府居然将粮食拿来酿酒,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浪费粮食,不将百姓生死放在眼里,我们是国子监生员,今天要为百姓请命,砸了这铺子,阻止继续酿酒,把粮食节约出来,拯救嗷嗷待哺的百姓。” “没错,粮食何等精贵,岂能拿来酿酒?这是置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护国公也不行,我等国子监学子今天就要为百姓请命,就算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也不能阻止我等义举。”另一人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队正有些懵,喝问道:“护国公府酿酒碍着你们什么事?” “怎么不管我们事?天下粮食有恒数,而百姓在增加,根本不够吃,多少百姓活活饿死,堂堂护国公府居然拿粮食酿酒,这是天大的浪费,是冷漠,是残忍,是不顾天下百姓死活,如果护国公府粮食有多,可以拿出来卖给百姓活命,岂能酿酒?我等国子监生员为天下读书,为百姓请愿,岂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最先说话的人大声喊道,情绪激动不已。 队正见这帮人是疯了,赶紧对身边一人叮嘱几句,对方点头,匆匆离开。 这时,铺子里面的人砸完酒出来,一脸兴奋状,彷佛打了胜仗,一人喊道:“走,我们去告御状,告护国公浪费粮食,不顾天下百姓生死,扬我读书人的气节,护卫巍巍大唐。” “走,告御状去。”不少人纷纷附和道。 一行人冲出铺子,朝皇城方向而去,巡逻队哪里敢拦,只能跟上。 柳氏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乱了方寸。 买酒的人不傻,一看事情闹大,纷纷回去通知府上,很快走了个干净。 “柳掌柜,咱们怎么办?”铺子里一伙计担忧地说道。 “怎么不能乱,收拾一下,不卖酒还能卖别的,少主将铺子交给我,我绝不能让他关门歇业。”柳氏倔强地说道。 大家行动起来,默默收拾残局,心里面憋着一口气。 …… 甘露殿。 李二正和几名心腹大臣商量事情,忽然听到鼓声响起,脸色一变,看向大门口方向,大臣们也疑惑地看向门外,长孙无忌说道:“听声音很近,难道是有人在敲登闻鼓不成?” 登闻鼓设立多年,几乎没想过,李二勐然意识到出事了,赶紧喝道:“来人,马上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遵旨。”门外有人应道。 大家停止议事,耐心等待起来。 没多久,王德匆匆进殿,满脸紧张地喊道:“圣上,国子监生员敲响了登闻鼓,说要告御状,状告护国公浪费粮食酿酒,置天下百姓吃饭于不顾。” “告谁?”李二不敢相信地看着王德。 王德赶紧再次说道:“告护国公浪费粮食酿酒,让天下百姓吃不上饭。” 这会儿李二听清楚了,但还是不敢相信听到的,看向大臣们,大家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德,大唐为了节省粮食,禁止酿酒,但取得许可的除外,并不是绝对禁止,还是有人在做,也不见人来告御状,怎么忽然状告起护国公来? 在场都是人精,马上闻到了阴谋的味道,都不吭气。 李二也闻到了阴谋的气息,联想到有人阻止修路,这背后恐怕有关联,脸色一沉,问道:“诸位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房玄龄是百官之首,自然第一个出来表态:“圣上,国子监生员是朝廷的未来,身份特殊,这事不能贸然处理,当查明真相,徐徐图之。” 这话说到底就一个字,拖! 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马,岂会听不懂,长孙无忌见李二脸色铁青,显然对这个处理方桉不满意,灵机一动,说道:“圣上,不如接了御状,问明情由,再交由三司会审,查明情况后再定夺,一来稳住生员,二来公平公开,各方信服,三来也给护国公一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李靖一听就怒了,朝李二拱手说道:“圣上,臣以为当接御状,但要是诬告,则严肃处理,还护国公清白。” “哦,你的意思是?”李二听出背后有古怪,好奇起来。 李靖知道酿酒的事,但不想解释,冷声说道:“国子监生员以天下百姓生死为由请愿,大公无私,合情合理,朝廷岂能寒了他们都心?不如交由我刑部,保证秉公处理,绝不袒护。” 大家都看出来李靖的愤怒,但心中满是好奇,一旦交由刑部处理,事情就没有回旋余地,这到底是在袒护?还是趁机落井下石,清算秦怀道? “卫国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房玄龄提醒道。 “当然,臣一定公正严明,查明真相。”李靖郑重说道。 李二看到了李靖的自信和愤怒,默契地笑了:“那就交给你刑部处理,一定要秉公执法,从严处理,不得徇私。” “遵旨!”李靖郑重答应道,笑了,既然有人要跳出来闹,李靖不介意陪对方玩玩,别得理由或许不好办,这酿酒的理由太蹩脚,毫无压力。 这时,王德补充道:“圣上,据赶来禀告的千牛卫说,先是魏王府上之人去买酒,不肯排队,强势索要,不给就一脚踹翻台子,砸碎三坛贞观醉,准备动手时国子监的生员冲过来,砸了铺子里所有酒,然后过来敲响闻登鼓。” “还有魏王府上的人也动手了,怎么可能?”李二不可思议地追问道。 “老奴绝不敢妄言,禀告的千牛卫确实如此说,现场还有很多百姓围观,不乏各府打法过去买酒之人,好在没伤人。”王德赶紧说道。 这么大的事千牛卫绝不敢撒谎,但李二还是无法相信那个听话、懂事、仁义、聪慧的大胖子府上会有人如此狂妄,敢动护国公府上铺子,记忆中那个大胖子不是在拉拢秦怀道吗? 大臣们也觉得不可思议,魏王府上的下人居然砸护国公府上铺子,没理由啊,难不成这背后有阴谋不成,牵涉皇家,都沉默不语。 大殿变得诡异起来。 片刻后,房玄龄暗自丢给李靖一个眼神,李靖会意的点头,朗声说道:“圣上,如无别得事,臣去处理外面告御状的学子。” 李二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出去,脑子里全是魏王府上人砸铺子之事,或许是身在局中,想不明白为什么,等所有人离开后问道:“魏王在干什么?” “回圣上,魏王在府上读书,最近一直不曾出府。”王德赶紧说道。 “有没有人上门?”李二追问道。 “一早,大儒孔颖达去了府上,说是魏王请示学问,其他无人。” 李二愈发疑惑了,孔颖达是大儒,魏王李泰好学,请上门请教学问不奇怪,这么好学的人怎么会砸铺子,一定是下面人仗势欺人,与魏王无关,想到这儿,李二心中好受许多,说道:“去问问魏王为什么砸铺子。” “遵旨!”王德赶紧应允,匆匆去了。 李二将事情暂时放下,继续批阅奏本。 半个时辰后王德满头大汗跑回来,躬身说道:“圣上,问过了,魏王让下人去买酒准备宴请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说是下人私自所为,非他所命,已经将下人杖毙,并派人送去双倍赔偿金,并表示等护国公回来,会亲自上门赔礼。” “朕就说泰儿不会胡来,果然是下人胡作非为,处置还算妥当,下去吧。”李二满意地说道,对魏王的处置很是欣慰,并未深想。 王德欲言又止,见李二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暗自叹息一声,躬身退出。 …… 魏王府。 李泰送走王德后回到府上,热情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阴沉起来,一名锦衣公子从侧室出来,拱手一礼,笑道:“魏王一箭三凋,既铲除了太子潜伏在身边的谍子,又展示出仁义风采,获得圣上喜欢,更能趁机结交护国公。” “结交还不敢说,护国公脾性异于常人,本王心中无把握。” “魏王说笑了,是人都贪财,护国公搞出这么多营生赚银子,自然也不例外,我郑氏愿献出万金助魏王一臂之力。” “哈哈哈!”魏王大喜,拉着对方手臂笑道:“以万金结交护国公,值,如能成,你荥阳郑氏一族于本王有大恩,本王必不敢忘。” 对方等到就是这句话,再次一礼:“能为魏王分忧是郑氏的福气,如此,在下先行告退,天黑时分万金一定送上。” “好说,好说,来人,送郑郎走侧门出府。”魏王拱手一礼。 马上有人上来,领着锦衣男子离开。 魏王则匆匆往后后院方向而去,来到一栋阁楼,推开门进入,一边笑吟吟地说道:“让孔老久等,本王罪该万死。” 上首端坐的正是孔颖达,拿着一本书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头也不抬,澹然说道:“无妨,叫老夫来有什么事,说吧。” 魏王见对方如此托大,眼中闪过一抹不快,但掩饰的非常好,笑道:“孔老,本王听说护国公曾在诗会上作出一首从军行,堪称名作,不知孔老如何评价。” 孔颖达一听就来火了,放下书不满地问道:“魏王何意?” 魏王要的就是孔颖达发怒,脸上笑意更盛了,说道:“孔老勿急,依本王看来,那从军行不过如此,在孔老面前不过是稚儿卖弄罢,不提也罢,护国公虽勇,但不过是武人,岂能与一代儒家宗师之尊的孔老相提并论。” “你到底想说什么?”孔颖达追问道,脸色却好看多了。 魏王继续说道:“孔老,儒家倡导以仁治天下,以礼教万民,则天下太平,百姓乐业,尧舜之盛,本王对此深信不疑,还请孔老教我。” 先赞儒学,再请教授,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孔颖达一代大儒,经学无人能及,这样的人岂是傻子?自然一点就透,但没有马上表态,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魏王知道还差点火候,持弟子礼郑重作揖,说道:“学生愿拜先生为师,还请先生收留,日夜教诲。” 古人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孔颖达心思活泛起来,寻思着如果魏王将来登大宝,自己就是帝师,到时候儒家就能更上一层楼,成为谁也无法撼动的国教,不动声色的起身朝外走去。 没有表态,就是一种表态。 魏王心领神会,激动地说道:“弟子这便进宫劝说让父皇同意。” 孔颖达还是没说一句话,但摆了摆手。 魏王更是狂喜,恭敬地目送孔颖达走远,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大喊道:“准备车驾,本王要进宫。” 刚走到门口,一辆马车匆匆过来,马车上下来两位丽人,正是豫章和晋阳,晋阳率先下来,冲到魏王跟前就骂道:“胖子,你的人砸了护国公府的铺子,这件事是你指使的吧?” 魏王对晋阳不敢大意,论宠爱,晋阳更高,赶紧赔笑着说道:“皇妹,你四哥怎会干出这种事,是下面人胡作非为,已经被你四哥杖毙。” “一个下人没有主子的同意,敢对护国公如此不敬?你看我傻吗?” 一席话说的魏王脸色大变,勐然意识到自己失算了一点,那就是人心,肥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快速思索补救措施。 “怎么,被我说穿了?”晋阳公主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胖子,别以为处理了下人就没事,你府上之人做出来的事,你必须承担后果,我去看过了,铺子损失一万贯左右,你拿出十万贯,这事算完,否则我去父皇那儿告你个谋害忠臣。” 别人告状魏王根本不在乎,但晋阳不同,真要是告一状,自己拜师孔颖达之事十有八九延后,甚至黄了,赶紧说道:“兕子,四哥诚心道歉,但府上哪儿有这么多银子赔偿?” “我不管,给你五天时间筹备,否则咱俩没完。”晋阳气鼓鼓地上了马车,车队掉头,缓缓离开。 魏王看着离开的车队却笑了——五天,足够运作了。 “魏王……”护卫队长上来请示。 “上车,进宫!” 车队缓缓离开,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另一边,公主车厢里,晋阳已经没了刚才的愤怒,而是陷入沉思状,豫章忍不住问道:“兕子妹妹,你在想什么?” “胖子刚才的反应不对劲。” “什么意思?”豫章有些诧异地追问道。 “说不好,胖子肯定有所隐瞒,不行,这事不能等,咱俩得去找父皇说说,一个下人怎么敢招惹护国公府?背后肯定有古怪,如果没问题,胖子不会这么急着处理那个下人,来个死无对证,他这是做贼心虚。” “可咱们没证据,贸然去找父皇,父皇只会责怪我们顾不兄妹情义,你也知道父皇将家人情义看得很重,不允许任何人闹出矛盾。”豫章苦笑道。 “也是,得想个办法。”晋阳当然清楚李二性格,一脸苦恼。 马车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吱吱呀呀的车轮声。 渐行渐远! 第254章:回归 刑部。 李靖端坐在衙房内,一壶茶,一本书,好不惬意,夕阳从窗灵洒落进来,落在地上,点点斑驳随风摇曳,如金色蝴蝶在翩跹,静谧,温暖,至于告御状的国子监生员,被带回来后直接打入天牢,根本不审,等着背后之人上门。 “滋——” 一杯茶入喉,苦涩中透着回甘,让人回味,一如这人世。 “这泡茶之法化繁为简,别有意思。”李靖忍不住感慨起来,自从秦怀道那儿顺回来一包茶后,李靖就学着秦怀道冲泡,这段时间下来有些上瘾。 “大人,孔祭酒来访。”一名随从进来禀告。 “有请。”李靖笑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没多久,孔颖达黑着脸匆匆进来,根本不客气,坐下后直言说道:“李大人,刑部好大的威风,我国子监生员为民请愿,何错之有?今天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不介意发动所有儒生声讨。” 孔颖达乃圣门子孙,一代大儒,影响力非常大,只需登高一呼,绝对从者如云,天下读书人都会响应,这个后果没人承担得起,但李靖不怕,漠然问道:“孔祭酒这是要威胁朝廷命官?” “少跟老夫说这些,马上放人。”孔颖达不满地说道。 “如果本官不放呢?”李靖冷冷地反问道。 “你敢!”孔颖达火气更大了,冷冷地说道:“就不怕国子监所有生员罢学,上街请命?就不怕天下儒生罢朝,纷纷上书弹劾?” “你可以试试,看是你们儒生嘴皮子快,还是老夫的刀快。” “你要与天下儒生为敌不成?圣学惶惶,儒生泱泱,最不缺护道者,有本事先砍了老夫这颗大好脑袋。”孔颖达暴怒,曾地起身来,气的浑身发抖。 李靖是兵家之人,根本不在乎圣学会怎样,也不在乎什么圣学大儒,冷冷地说道:“圣学大不过贞观律,砍不砍你这颗脑袋老夫说了不算,贞观律来定,现在老夫问你一句话,国子监生员打砸护国公府上店铺之事可是你怂恿?” “老夫守礼之人,尊崇仁义,岂会干出如此勾当?”孔颖达怒斥道。 李靖对眼前这个人多少有些了解,性格暴躁,古板,是个书呆子,克己守礼,将名声看得比命还重,怂恿的可能性并不大,说道:“就算不是你怂恿,身为祭酒,你是怎么教化生员的?” “他们为民请愿,是圣门骄傲,老夫倍感欣慰,怎么教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反倒是护国公用粮食酿酒之事,简直视天下百姓饥饿于不顾,心中冷漠,毫无怜悯之心,这样的人也配做护国公,简直是我大唐的耻辱,赶紧放人,否则别怪老夫不讲情面。”孔颖达愤怒地说道。 “你敢羞辱朝廷护国公,你的礼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圣人就是这么教导你们为人处事的?这样的圣学也配横行于世,简直荒谬。” “你敢辱骂我圣学?”孔颖达瞪着一双老眼,一副要暴走架势。 李靖毫不客气地说道:“骂你都是轻的,长安城那么多卖酒的,也不见你们砸谁的铺子,怎么忽然找护国公的麻烦?” “这叫为民请愿,护国公理当表率,岂能行低贱的商贾之事,岂能浪费粮食?你可知天下还有多少百姓食不果腹?”孔颖达愤恨地说道。 “那你又是否知道,护国公并没有用粮食酿酒?” 一席话说的孔颖达脸色一僵,旋即讥笑道:“李大人,你欺我不懂酿酒吗?不用粮食,你拿什么酿酒?简直笑话。” “拿什么酿是护国公的商业机密,老夫知道一二,但不便透露,可以告诉你的是,绝没用一颗粮食,而你的人也并不是什么为民请愿,而是甘心被人利用,污蔑护国公,罪大恶极,你确定要趟这潭浑水?” 孔颖达对李靖的为人也了解,绝不会胡言乱语欺骗自己,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真没用粮食酿酒?” “本官用得着诓你?” 孔颖达脸色大变,如果不是用粮食酿酒,告护国公浪费粮食、为民请愿就是个笑话,理亏的就是国子监生员,闹大了儒学都会蒙羞,这是孔颖达绝不希望看到的,一张老脸火辣辣的,没脸呆下去了,袖子一甩,转身离开。 李靖也不阻拦,第一回合赢,该第二步了。 没多久,李靖来到天牢,穿过长长的甬道走到一个地牢门口,示意狱卒打开牢门,关着的国子监生员见是李靖,激动起来,就要说什么,李靖可不想听大家嗡嗡,率先开口呵斥道:“谁是挑头人?” “没有人挑头,我们都是自愿的。” “为民请愿,圣学大义,不需要人挑头。” 一个个抢着说道,情绪激动,一副护道者架势。 李靖观察着众人,目光犀利如刀,看得众人心里发毛,渐渐安静下来,李靖陡然拔高声音喝道:“都听好了。” 一句话吓得大家莫名一慌,紧张起来。 李靖继续呵斥道:“据查,护国公府酿酒没用一颗粮食,不存在浪费之说,你们侮辱护国公,打砸私有物品,两罪并罚,当开除国子监学籍,充边三年。” “什么,这不可能?” “酿酒怎么可能不用粮食?” “不,我们是为民请愿,为天下护道,大人不能开除我等学籍。” “我们要见孔祭酒,我们要见圣上。” 一时之间,群情激动,都慌了。 李靖一代兵法大家,对审讯颇有心得,见效果不错,继续呵斥道:“都闭嘴,现在老夫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谁是挑头人?” 这一刻,大家不再如刚才那般争抢,脸上满是惶恐,慌乱,纷纷看向其中一人,对方也脸色惨白,没了刚才得自以为是。 “说吧,谁让你这么干的?”李靖盯着对方。 对方喉咙蠕动,眼神不安,不敢说。 李靖冷冷地说道:“不说也没关系,那就当是你们所有人自愿,一起充边,至于你们家人,也将打入奴籍,敢陷害朝廷护国公,就得承受后果。” “不,不能这样,我们错了。”一人慌乱地喊道,瞪着挑头人的眼睛瞬间通红,继续说道:“快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亏我们如此信任你,跟着你干,你简直不当人子。” “你居然利用我们……” “你好狠毒……” “快说,到底是谁?” 一个个愤怒地瞪着挑头人,质问起来。 李靖见成功挑起众人内讧,并不着急,冷冷地盯着挑头人不语。 挑头人看着身边众人,知道大势已去,如果不说,绝对会被大家活活打死,彻底慌了,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哭丧着喊道:“大人,大人饶命啊,是我猪油闷了心,收了范阳卢氏卢建生一千贯银子,是他让我干的。” “可有证明?”李靖大喜,追问道。 “没……没有证明,万花楼认识的,只有一面之缘。” “当时还有谁在?” “没有其他人。” 李靖一听大失所望,不甘地问道:“也就是说,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本官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诬陷范阳卢氏呢?” “不,我没有,真是他指使的。” 一面之词毫无意义,就算真是卢建生指使也无法定罪,李靖气得脸色铁青,转身离开,一边叮嘱道:“将此人单独关押,写下供词画押送上来,别死了,都给本官记住,这事有一个字漏出去,你们几个日子就到头了。” “喏!”狱卒赶紧答应。 出了天牢,李靖回到衙房沉思起来,以范阳卢氏在朝影响力,把卢建生抓来也只能问话,不能怎样,意义不大,还不如先别打草惊蛇,等秦怀道回来再定夺。 思忖片刻,李靖朝皇宫而去,事关重大,不能隐瞒。 …… 洋县。 一处绿树成荫,小河环绕的庄子里。 清风吹得枯叶飘洒下来,在地上打着卷乱跑,空气中夹杂着花朵的芬芳,沁人心脾,秦怀道站在庄子中心的广场上,看着一辆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里堆放着石膏,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不远处的山里黑烟鸟鸟,开始了第一窑水泥烧制。 在高额工钱刺激下,两县大量青壮抢着报名,拼着命的干活,生怕被怀疑偷懒而开除,工作效率很高,几天下来进展出乎意料的好。 马车近了,一匹壮实的马儿摇头晃脑,打着响鼻,一副不耐烦样子,赶车的人赶紧上前,将一把草料递上去,马儿对于车夫而言比命还重要,得小心伺候。 马上有人上去引导,领着车队来到早就腾空的库房卸货,卸完货直接去旁边零钱,现场发放,绝不拖欠,巡逻司的人在旁边维持秩序,一切井然有序。 有了秦家庄的经验,带来的技术人员很清楚该咱们操作。 程处默不知道从哪儿过来,和秦怀道并肩而立,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人都一点不乱,效率奇高,兄弟我服了。” “他们在秦家庄做过,心中有数,乱不了,事情已经有序铺开,照修建计划进行即可,你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宝林和罗章就先回去了。” 程处默想了想,说道:“只要他们负责好技术,其他事我有把握,你们先回去也好,实在不行可以书信往来,耽搁不了几天。” “回去后调大量的人过来修路,你这边得抓紧时间准备小石头、河沙和木头,量一定要大,不然供应不上,耽搁工期,至于水泥,他们会处理好,至于我,筹好银子也会赶来,还有什么问题吗?”秦怀道叮嘱道。 “没有了,放心吧,我会盯着。”程处默答应道。 聊了几句,秦怀道叫来尉迟宝林和罗章,两人一听要回去,准备去了。 没多久,一人双马,冲出庄子,迎着阳光狂奔而去。 和来时的走走停停不同,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晚上也顶着月亮赶路,直到深夜困了才找个驿站,第二天继续赶路。 三天后的黄昏,三人风尘仆仆回到长安,累的不轻,进城后各回各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来到府邸,府上下人惊喜地迎出来,接过战马拉去喂养,秦怀道直奔后院,看到正在修建花朵枝叶的荷儿,穿着一身浅黄色襦裙,在阳光下,花丛中,宛如一只浅黄色蝴蝶飞舞,格外惹人眼。 “呀,少主回来啦?”荷儿惊喜地喊道,迎上来。 “准备热水和衣服,让厨房做点吃的。” “这边去,少主稍等。”荷儿欢喜地去了,如飞走的蝴蝶,优雅,平和。 秦怀道看着荷儿妙曼的背影,心中莫名燥热起来,但一想到这具身体不过十六岁,有些事太早了会伤身,将念头压下,匆匆回屋,用冷水洗了把脸。 休息了一会儿,来到浴房一看,热水准备的差不多了。 躺在大木桶里感受着热水的温度,还有荷儿的按压,整个人放松下来,闭上眼享受着荷儿灵巧有力的手,一边问道:“荷儿,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发生?” “回少主,有不少,还好您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荷儿赶紧说道,一边帮着搓背,一边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晋阳公主和豫章公主过来,去看了工坊,买走了做好的十几件被子,荷儿不敢收她们银子的,原计划每件定价两贯银子,她们派人送来了三贯,后来,不少人来问,我不敢按三贯卖,加上没货,便以没做好为由拖着了。” “无妨,三贯就三贯,收着吧,公主拿走的样式以后就按三贯卖,价格统一,再要多做些其他样式,分成高中低三个档次销售,价格你根据成本定吧,都是小事,还有呢?”秦怀道不在意地问道。 “还有就是前些天魏王府上一人来买酒,不肯按规矩排队,踢翻了台子,砸烂了三坛酒,还准备打人,十几个国子监生员冲过来,将铺子给砸了,酒坛全部砸烂,全没了。” “什么?”秦怀道陡然睁开眼,一道精光迸出,魏王心机沉重,没理由让下人公然挑衅,这背后肯定有阴谋,追问道:“说说情况。” 荷儿点头回答道:“听说那个下人被魏王杖毙,魏王对外宣称不知情,是下人私自胡来,还派人送来了一百贯赔偿金,说是赔偿那三坛酒的,依我看就是杀人灭口,洗脱干系。” 三坛酒售价九贯,赔了一百贯,诚意是有的,但这么做图什么?敲打自己?还是别有深意?秦怀道思忖片刻,不得要领,干脆先放一放,追问道:“国子监生员砸铺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太可恶了,说咱们府上不顾天下百姓饥饿,浪费粮食酿酒,要为民请愿,声讨咱们,一副大义凛然架势,还去敲闻登鼓告御状,殊不知被卫国公轻松查明真相,是范阳卢氏卢建生收买其中一人,挑唆一帮生员砸了铺子,亏他们还是圣人门徒,太坏了。”荷儿愤恨地说道。 “卢建生,确定?”秦怀道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不知道,反正卫国公是这么说的,国子监还贴出了道歉告示和处理告示,所有参与砸铺子的人取消学籍,永不叙用,还充边三年,告示上倒是没提卢建生,卢建生也公开宣传是污蔑,嫁祸,还说不认识那些国子监生员,但卢国公亲口跟我说的,肯定错不了。” 听到这儿秦怀道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沉思不语。 荷儿也不再多说,认真帮着搓洗身体,然后示意道:“少主,洗好了,要不要再泡一会儿?” “不用,穿衣吧。”秦怀道起身,跨出木桶,任凭荷儿帮忙擦拭干净,这种腐朽生活已经习惯,脑子里全是卢建生指使打砸铺子的事,卫国公不会撒谎,当然,卢建生干了也不会承认,没有实证,这件事不好公开处理。 但这事必须处理,秦怀道等穿好衣服后问道:“薛大哥那边怎样?” “不清楚,薛大哥没跟我说什么。” “保密工作倒是很到位,连你都瞒着,让府上去个人通知一声,让薛大哥回来一趟,贾叔呢?”秦怀道追问道。 “贾叔这段时间都在东市盯着装修呢,我去看过,进度还不错,还有,秦家庄那边房子建造的也很顺利,听说快封顶了。” “那就好。”秦怀道说了一句朝外走去。 饭后,秦怀道回到书房,将画好的手稿重新抄一份备用,一边等薛仁贵。 没多久,薛仁贵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袋子,进门就喊道:“少主,您回来了,太好了,正要找您。” “是不是纸造好了?”秦怀道反问,目光落在袋子上。 “没错,找好了一些,您看看。”薛仁贵兴奋地打开袋子,拿出一大叠纸来。 纸有些发黄,粗糙,看着像烧纸,但终归是纸,能做出来已经很不容易,秦怀道拿过去看看,这种纸太粗粝,擦屁股勉强,销售肯定不行,想了想,直言说道:“薛大哥,可以再改良一下。” “少主,已经在组织人研究,赵书文牵头,暂时没有头绪,还请少主给些提示。”薛仁贵赶紧说道。 秦怀道也不太确定怎么做,思考片刻后提议道:“可能和材料有关,你试试用木头、竹子、稻草、麦草、芦苇等搭配,将材料切割、打碎成浆,按之前工艺制造出来后再增加一道工序,就是用石灰漂白试试,多尝试,一定要变白,变柔软,顺滑,别急,慢慢来。” “记下来,明天再试试。”薛仁贵满口答应,一脸兴奋状。 “庄上没什么事吧?”秦怀道追问道。 “都在建房、围墙和路,忙的不亦乐乎,没人上来闹事,一切很顺利,最多五天,第一批房子就能建好,到时候怎么分配,少主得早作打算,免得出事。”薛仁贵提醒道。 房子对秦家庄人来说非常重要,都想提前拿到,搬进去,确实需要一个分配章程,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告诉黄老,房子建好后暂时不分配,先空着透透气,免得有气味伤了身体,等所有房子全部建好后抽签决定。” “这样好,免得有人先住闹出矛盾,统一抽签,公平,公正,谁也不知道哪套是自己的,建造时才会用心。”薛仁贵赞叹道。 “从明天开始,你秘密不定期收购硝石、硫磺、木炭粉末,一定要分开收购,不能让人知道,量越多越好,收到后分开存放在府上不同库房,一定要防潮,防火,小心存放,银子找荷儿拿。” “没问题,多久完成?”薛仁贵满口答应道,没多想。 “长期收购,要控制好,别让人察觉抬价,甚至不卖给咱们,还可以去其他郡县采购,一定要秘密进行,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秦怀道说道,等薛仁贵答应一声离开后继续绘图,直到全部抄完,收好,这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秦怀道来到交通部官衙。 负责守卫的人看到秦怀道纷纷敬礼,目光狂热,秦怀道还礼,大步来到衙房,刚坐下就看到尉迟宝林和罗章联袂而来,笑道:“来的正好,罗章,你去巡查司看看另外七百人来报到没?把相关手续办好。” “喏!”罗章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宝林,去找些沙子、粘土和水过来,还需要木板,再找些工匠过来帮忙,我需要做个沙盘。”秦怀道叮嘱道。 “什么是沙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秦怀道叮嘱道,等尉迟宝林离开后打量起衙房来,前厅面积够大,把其他杂物清理干净放沙盘够用,马上叫来人帮忙。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圣上到!” 秦怀道赶紧拍拍手,清洗一番,快步迎出门一看,李二龙行虎步走之前,身后跟着几位重臣,作揖道:“臣,见过圣上!见过几位大人。” “无需多礼,一路辛苦了。”李二摆摆手笑道,看到不少人正在清理前厅,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圣上,腾出空间,准备做一个沙盘。” “沙盘?”李二有些懵,不知道是什么,但又不好直接问,看向身边重臣,大家也一脸茫然状,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只好解释道:“以沙为主,加上粘土和水为辅,还原山川地貌,因为以沙为主,又放在固定的木框里,臣便起了个沙盘的名字,具体如何,等做好了圣上一看便知。” “哦,还有此物,岂不是在家就能了解其他地方山川地貌?如果用于军事,岂不是……快快做来,朕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看着。”李二眼睛一亮,看到了沙盘的妙用,激动起来。 李靖等武将出身之人也意识到这东西的好处,满是期待。 秦怀道没想到李二一下就看到了沙盘的好处,不愧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帝王,眼光独到,笑道:“请圣上稍等,臣这边组织人手制作,恐需要些时间。” “无妨,朕等得起。” “快快做来,老夫给你打帮手。” “俺老程也来打帮手。” “你们别添乱。”李二理解武将们迫切心情,自己何尝不想马上看到,但还是赶紧阻止,对身边王德喊道:“去工部调些木匠来。” “遵旨!”王德赶紧去了。 秦怀道看出李二这是想让工部的人掌握制作技术,将来做更多,没有阻拦,拿出沙盘就想到了这点,拿起木炭和白纸摊开,画起沙盘底座制作图来。 大家围拢上来观看,对秦怀道的绘画水平赞叹不已。 第255章:李二的惊醒 黄昏时分,夕阳如火。 五彩霞光穿过窗灵洒落在巨大的沙盘上,静谧,祥和。 忙碌一整天的秦怀道终于直起了腰,看着勉强能用的沙盘心情无比舒畅,虽然道路、河流、森林等未能从材料颜色上直接表达,但也有模有样。 这座沙盘落在李二和一干大臣眼中,却宛如神迹,直观、明了的山川地貌、道路、驿站、边关、河流、城池等等,简直就是一条缩小版的傥骆古道,一目了然,栩栩如生。 李靖激动地说道:“圣上,此法堪称神迹,如运用于军事,则事半功倍,臣恳请普及各军都制作一辖区沙盘,朝廷再制作一个大唐疆域沙盘,以方便圣上指点江山,统御四海。” “臣等附议!”其他人纷纷赞同,有了沙盘,很多事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只需要一指,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李二也看出沙盘的重要作用,比舆图方便多了,但也清楚必须制作精准,一旦出错,同样会后患无穷,精准就意味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侦查,拿回详实资料,不过和好处比起来,这点投入不算什么。 一旦做好,自己就能每天看着自己江山,那心情,想想都美。 一个个心思闪过,李二说道:“准了,但此沙盘仅限于军部使用,不得外传,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臣等遵旨。”众人纷纷赞同,沙盘太过紧要,一旦被敌人学去,后患无穷。 李二看向秦怀道,眼中的赞赏愈发强烈,一想到对方即将成为自己女婿,心情更是大好,笑道:“怀道,你又一次给了朕惊喜,此沙盘堪比十万大军,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有功必赏,这是朝廷规矩。 但秦怀道知道不能随意接受,爵位已经是国公,再往上就是亲王,不可能给,给了也不能受,不然死的更快,至于官职,已经是三品尚书,再往上同样功高震主之嫌,但到手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当机说道:“圣上,臣只对银子和美女感兴趣,不如都赏点呗。” “哈哈哈!”大臣们善意地笑了。 李靖和房玄龄却暗自松了口气,刚才还真怕秦怀道趁机讨要,落下隐患。 李二看出秦怀道在自污,心情愈发好,这种忠心,有才,又懂规矩,知进退的臣子哪里找去?笑道:“你是朕挑选的女婿,赏美女成何体统,至于银子,朕也缺,听药师说你制作了一种茶叶很不错,既然你喜欢茶,朕便赏你一片茶山,还记得泾阳县那边茶庄吗?” “记得,臣差点被里面的人伏击。”秦怀道赶紧回答道,当初押送运煤车队返回,被人伏击,跟踪到一处无主茶庄,发现主谋是太子派在魏王身边的人,试图嫁祸魏王,为此还敲诈了长孙无忌一千多亩良田。 这笔账秦怀道怎么可能忘?! 李二笑呵呵地说道:“伏击一事朕还在查,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答复,那片茶山以后就赏赐给你了。” “谢圣上。”秦怀道赶紧道谢,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山清水秀,环境优美,距离长安也不远,完全可以做一个农庄将来度假用,茶树面积够大,将来用茶不用担心买不着了。 “好了,说说修路之事,周至县上书替当地百姓请求赔偿,这件事你知道吧?”李二问道,脸上笑意渐渐敛去。 大臣们也纷纷看向秦怀道,房玄龄更是直言问道:“怀道,周至县令为民请愿,合情合理,朝廷也为难,你可有办法化解?” “回圣上,房相公,臣考察地形时见过魏县令,知道此事。”秦怀道说着找来一个长棍,指着沙盘上黑河继续说道:“圣上,诸位大人请看,臣建议沿黑河往南,重新修一条路直达骆谷关,绕开周至县。” 绕开,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看向沙盘上的黑河位置,但黑河中段地形险峻,山高林密,修路谈何容易,一时都没开口,李二又大魄力,并不反对重修一条路,思忖片刻后问道:“此法倒是可行,但工期加大,难度更高,你有几成把握?” “回圣上,臣沿着黑河实地考察过,有十足把握。” “哦,工期呢?”李二没想到秦怀道考察过,这份务实让人敬佩。 房玄龄也提醒道:“平缓之处倒还好办,但陡峭之处都是岩石,坚硬无比,道路难行,这路可不好修,工期一定加长不少。” 秦怀道也不清楚工期要多长,没测算过,不敢把话说满,解释道:“圣上,臣有一法可轻松开山,缩短工期。” “说来听听!”李二顿时来了兴趣。 大家也兴趣大增,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有些犹豫,炸药非同小可,但这东西始终瞒不过朝廷,藏着掖着反而不好,便组织语言说道:“臣知道一物,可炸开坚硬的岩石,不用火烧水泼,速度快很多,等臣研制出来,到时候请圣上实地一观便清楚。” “可是先秦术士洞府所得之法?”李二眼睛一亮,追问道。 “正是!”秦怀道暗生感慨,这个借口真好,免得解释来源了。 李二不疑有他,心中大喜,说道:“太好了,朕等着一观,没想到先秦术士居然掌握如此神奇手段,好在被怀道得到,这也是大唐之福,朕之福,怀道,洞府遗物中可有提到长生之法?” “长生之法?”秦怀道脸色一变,这千古流芳的帝王怎么都想长生,从秦始皇到后世之人,无一例外。 迎着李二无比热情的目光,秦怀道勐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这李二恐怕是真想长生,如果自己说没有,会不会对先秦术士产生疑惑?可自己真不会啊。 李二见秦怀道一脸犹豫状,以为真有长生之法,顿时激动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怀道,可有此法?” 大臣们也纷纷看来,目光有些复杂。 秦怀道不知道大家所想,但自己事自己知道,哪儿有什么长生之法,可要是直接说没有,估计李二会失望,甚至怀疑自己不给,想了想,还是正色说道:“圣上,四季交替,生老病死,此乃天道。” “那就是没有了?”李二脸色一沉,目光犀利起来。 秦怀道一看果然被怀疑了,苦笑道:“圣上,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气吞山河,功高盖世,晚年追求长生,结果被一小小方士欺骗,沦为一声污点,儒家圣人孔子之能也不曾长生,可见天道不可违,世无长生之法,但有长寿之道。” “此话何意?”李二精神一震,追问道。 众多大臣也紧紧盯着秦怀道,竖起了耳朵。 秦怀道面对众人质问,坦然一笑:“人寿鲜有过百,但养生得法,不说过百,八九十问题不大。” “你有此养生之法?”李二不澹定了,目光熠熠生辉。 “臣懂一法,名太极拳,日日修炼半个时辰左右,可养气,配合膳食调理,加上臣等茶叶,八九十之寿不再话下。”秦怀道笑道,顺势打一波广告。 “好,回头传授于朕。”李二说道。 秦怀道看到大臣们渴望的眼神,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想到自己茶叶生意,赶紧说道:“圣上,太极拳简单易学,贵在坚持,臣绝不藏私,不如现在就传授,诸位大臣都是朕的弘股,不如都学,也能多些时日为圣上分忧。” 大臣们眼睛一亮,这个理由简直不要太好,看秦怀道的眼神愈发满意,纷纷赞同道:“没错,让我等也学学,多活几年,也好替圣上尽忠、分忧。” 李二对身边老人感情很深,不忍心看着大家一个个离开,晚年凄惨,真要是大家多活几年,自己也能省心很多,江山永固。 想到这儿,李二满意地笑道:“准了,但你们可别忘了朕的女婿恩惠。” “自不敢忘!” “坏道大义!” “还有那个茶,回头我等采购些。” 众人纷纷说道,激动不已,到了大家的地位,谁不想长寿? 秦怀道见广告效果不错,一把波银子滚滚而来,满意地笑了,至于太极拳,后世满大街都是,用不着保密,示意无关人等离开后,当场传授起来。 从理论到运气,再到拳法,缓缓道来,一一示范。 都是练过武的人,学起来很快,小半个时辰就全都掌握。 大家比划着,细细揣摩,感受其中深意,渐渐有了感悟,房玄龄不愧是文官之首,感悟最快,最深,惊喜地说道:“怀道,这套拳法颇含阴阳之道,生生不息之意,抱元,归一,一便是道,这是让身体和道融为一体之意吧?” 秦怀道笑道:“正是如此,以意驭气,以气驭行,将意、气、形结合成一体,使人身的精神、气血、脏腑、筋骨均得到温阳和锻炼,达到“阴平阳秘”的平衡状态,所以能起到有病治病,无病健身的作用,保证人体健康长寿。” 反正太极练了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怕副作用,还能卖茶,赚大了。 想到大家年纪一大半,每天一大早起来早朝,未必有太多时间修炼,提醒道:“圣上,此法最好卯时修炼,人刚醒,精气神最旺,修炼效果最佳,不过,卯时需朝会,有些冲突。” 取消早朝这种事不能说透,点到即止。 大家都是人精,岂会不懂秦怀道意思,纷纷看向李二,李二有些犯难了,一边是江山,一边是长寿,想了想,决定回头研究研究再说,找个两全其美之法,满意地笑道:“朕记下了,茶叶送些入宫没,摆驾,回宫!” 此次过来本是想问周至上书之事,没想到秦怀道早有打算,还看到了绝妙的沙盘,学到了长寿之法,简直三喜临门,心情大好。 忽然想到老四的请求,心思顿时不好了,但自己家娃,该说还得说,一脸歉意地看向秦怀道:“怀道,老四府上有人胆大妄为,打砸你铺子,罪该万死,不过人已经被杖毙,受到处罚,老四也愿意想你道歉,你看这事?” 能被李二称之为老四的只有一个。 老四这个昵称也看得出李二对魏王的宠爱。 秦怀道却不打算放过魏王了,以前因煤球的事就没少找麻烦,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下人没有主子授意怎么敢?但拒绝李二说和肯定不行,不给圣上面子,大不敬,秦怀道心中一动,假装受宠若惊般说道:“都是小事,当不起圣上亲自开口。” “有气魄,朕没看错你,回头朕让老四亲自登门。”李二满意地说道。 秦怀道假装满意地笑道:“圣上言重了,当不起魏王亲自登门,世人皆知魏王有大才,有圣上当年之风,圣上爱魏王,一如高祖当年爱圣上,如此大才亲王,岂能屈尊纡贵,理当做臣子的登门才是。” 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绝杀! 这番话杀人诛心,如炸雷一般在大家脑海中响起。 所有人脸色大变,纷纷看向李二,这些话大家都看得透彻,但没人敢说出口。 李二也是脑海中天雷滚滚,想到了高祖当年对自己的宠爱,想到了因此羽翼丰满,名声大显,最后不得不弑兄夺位,而今自己宠爱魏王,假以时日,岂不是也会效彷自己,将刀看向太子? 想到这儿李二心中莫名一颤,多了些慌乱,这种慌乱登基后从未有过。 下一刻,李二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转身离开。 大臣们赶紧跟上,李靖看向秦怀道,叹息一声,低声说道:“你呀,太冲动了,好好想想善后吧,圣上那儿我去解释一二。”说着匆匆离开。 房玄龄也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没再多说,追上去。 相谈甚欢瞬间变得冷若冰霜。 但秦怀道根本不在乎,魏王敢出手就必须承受自己怒火。 李二走出交通部,上了马车,起驾回宫。 李靖等大臣追出来,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都叹息一声,房玄龄说道:“都回去各司其职,等候圣意。” 都是人精,纷纷点头,上了各自马车回府。 李二坐在车厢内冷着脸不语,脑子里全是秦怀道刚才那番话。 身为一名父亲,李二心中的储君人选是太子,并未动摇过一分,不觉得宠爱魏王和储君人选有冲突,存在什么问题,也没人敢当面提醒,挑破。 秦怀道也没直接挑破,但比挑破更振聋发聩,让李二警醒,身为一名过来人,李二很清楚就算魏王没想法,也会被人推向那个位置,一如当年的自己,玄武门过去不过十几年,岂不是又要再现? 当年自己何等憋屈、痛苦和无奈,而今,太子岂不是跟自己当年一样憋屈、痛苦和无奈?难怪小时后仁义,纯善,至孝,长大后却做出种种不合常理的举动,原来都是朕间接伤害导致。 虎毒尚不食子,自己却在不经意间,在自以为爱护的时候挑起兄弟相残?!将来历史会怎么记载自己?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恐惧、愧疚、自责、紧张,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回到皇城,李二不准任何人跟随,独自来到立政殿,这儿是长孙皇后的寝宫,人虽不在,但殿内一切照旧,李二有个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动殿内摆设,睹物思人,皇后音容笑貌涌现。 李二看着墙壁上画像,一时难以自已,喃喃低语道:“观音婢,朕是不是错了,身在皇家,哪儿有普通家庭的人伦理常。” “观音婢,朕该如何是好?” 声音悲戚,情真意切,作为父亲,李二绝不允许看到兄弟相残之事发生,也不喜欢子女不和,身为皇帝,更不希望看到玄武门再现,可李二终归是人,是孩子的父亲,心中有爱,有喜好。 “宠爱自己的孩子有错吗?”李二定定地看着画像,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质问,久久难以释怀。 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大殿外,王德领着一干侍卫、随从苦苦等候,不敢乱动。 魏王走过来,问道:“王公公,父皇在里面?” “见过魏王,圣上在!” “本王进去看看。”魏王说着朝里面走去。 王德大惊,赶紧喊道:“魏王不可进去。” “怎么,本王也不能进去?父皇一向疼我,不会生气的。”魏王不在意地说道,继续往前走去。 殿内,李二听的真切,心中一苦暗道:“果然,老四仗着自己疼爱有些自以为是,膨胀了,身在普通人家,疼爱自己孩子没有错,但身为帝王,已经立下太子,就算有爱也得藏着,骑马不能表现的太过偏袒,否则会让人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怀道不是有意挑拨,陷害老四,而是在救朕一家人,救老四啊。” 想到这儿,李二对秦怀道拿点猜测烟消云散,慢慢转身盯着进来的魏王,还是那副笑眯眯的随和表情,看着就喜庆,让人疼爱,如果是以往,李二会关切几句,但这一刻心境悄然发生改变,寻思着或许是该放其就藩了! 皇子一旦封为王,就需要离开长安,去封地,非召不得入长安。 但魏王李泰深得李二宠爱,就算长孙皇后提醒也没去封地,一直留在长安,不少大臣也提醒过,但李二从来不听。 惊醒过来的李二意识到自己办了件愚蠢的事,好在还来得及。 魏王李泰见李二沉默不语,没有往日的关切,就连眼神也没有往日的慈爱,反而透着几分疏离,几分审视,心中莫名一颤,赶紧见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儿,你今年二十了吧?” “回父皇,下个月便是儿臣二十岁生辰!” “真快啊,一晃就二十了,过了下个月生辰,你就回封地就藩吧。”李二澹然说道,深深地看了李泰一眼,朝外面走去。 李泰脸色大变,遍体生寒,却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直到李二走出立政殿,李泰才反应过来,看看墙上挂在的皇后肖像,慈祥,和蔼,那浅浅的笑彷佛在安慰,在劝说,却让李泰戾气暴涨,恨不能将画像扯下来,撕碎,踩在脚下。 但终归不敢。 想到李二的手段和说一不二的性格,李泰知道自己终归还是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但心有不甘,冷着脸出来,看到自己父皇已经走远,赶紧追上去,拉着一名千牛卫问道:“父皇看着很生气,之前去了哪儿?” 这名千牛卫没多想,随口说道:“去了交通部。” “交通部?” 李泰勐然想到了护国公秦怀道,想到了双方的恩怨,马上猜到肯定是秦怀道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父皇生出别的心思。 这一刻,李泰面若寒霜,无尽的怨恨油然而生,握紧拳头,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咆孝:“秦怀道,你好狠,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肥胖的眼神里迸裂出道道寒光! …… 秦怀道并不知道被魏王李泰惦记上了,知道也不怕,既然选择开口点破,就有心理准备,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后回府,刚在书房坐下,荷儿就匆匆进来:“少主,几位国公府上来人,还有皇宫也来人,说是采购茶叶。” “一人包五斤,就说没多少存量,先将就着,喝完再来,一斤按一贯银子收费,府上茶叶运一半去铺子卖,和酒一样限购,一人一天只能买一斤,一天只能卖五十斤,不能多。”秦怀道叮嘱道。 一旦喝茶能长寿的消息传开,加上国公和圣上都在喝,市场肯定起来。 “记住了。”荷儿赶紧答应,明明府上炒了很多,想不通秦怀道为什么说存量不够,但谨守本分,没有多问,匆匆去了。 “等一下。”秦怀道喊道,拿起木炭和纸绘制出一些茶具样式,有茶壶,有茶杯,有公道杯,备注好烧制方式和要点,旋即递给荷儿:“让人送去秦家庄,让黄老安排人做两百套,府上留十套,其它放铺子配合茶叶一起卖,按两贯一套出售,卖不动无所谓,烧制方法保密,对了,那些万花楼来的娘子在哪儿?” “都在东院住着,平时唱唱曲,做做女红,都不愿出门走动,说难得清静下来,要不要叫来?”荷儿赶紧说道。 “让他们来一套。”秦怀道说道,东院住着下人家属,女卷不少,自己贸然过去有些不妥,书房够大,聊事也方便。 是时候教大家唱歌了,只是教什么好呢?秦怀道沉思起来,后世各种曲子涌上心头,拿起毛笔默写起歌词来。 没多久,以冬儿为首,一帮女子走了进来,不少人怀里还抱着乐器,大家来府上有月余,却从未见过秦怀道,好在府上平静,没有勾心斗角,日子过的云澹风轻,难得的静好,大家才没有慌乱。 但再次看到秦怀道,大家莫名有些紧张,担心眼前的宁静,美好再次消失,担心秦怀道有别的心思,好日子到头,一个个局促不安起来,倒不是怕秦怀道有非分之想,能得护国公宠幸,大家求之不得,担心的是再次被卖。 人一旦走出黑暗,就不想再进入黑暗。 感受到大家的不安,秦怀道笑道:“随便坐,都还习惯吧?” “习惯着呢,府上人人善良,对我等也热情,没有看轻的意思,感谢护国公收留。”冬儿代表大家说道。 “别紧张,叫你们来主要是教唱一些曲子,这样吧,我先清唱,你们能谱曲的谱曲,不能谱曲的也学着唱,看谁的声音适合。”秦怀道笑着说明意图,免得一个个紧张不安,这曲子没法教。 大家见秦怀道真打算教曲,心中稍等,多了些好奇,想不明白将门之后也懂作曲,唱曲,会是什么曲呢? 一个个目光闪烁,满是期待。 第256章:赐婚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书房里。 秦怀道放声清唱,铿锵有力,眼中闪烁着精光,彷佛回到了过去峥嵘岁月,与战友们保家卫国,血洒疆场,彷佛看到了一个个战友倒下,心中背痛,唱到情深处,一行热泪滚滚落下。 女子们彷佛看到了悲壮的沙场,看到了一个个不屈的战士高举着手上刀枪,豪迈地冲上去,视死如归,热血洒大地。 原来,曲子还能这么唱! 居然,这世上还有如此曲子? 和以往唱的那些软语情思,无病呻吟相比,这才是真正的曲子,振奋人心,激动灵魂,催人泪下的同时又让人奋进。 虽然歌词和以往唱的不一样,甚至不够对仗、精炼,缺乏诗意,在诗盛行的大唐显得太过浅白,但通俗易懂,这就够了。 如果说以往唱的曲子是给才子佳人听到,讲究文雅,这首曲子就是唱给百姓听的,通俗易懂,却能传唱天下,流传后世,如果学会,岂不是也跟着青史留名? 大家看到了这首曲子的价值,心中大震,没想到秦怀道不仅会唱,而且唱的完全不一样,这是要开唱一个新流派,冬儿忍不住说道:“护国公,这首曲子闻所未闻,想必是护国公所创,唱的真好,唱出来将士们的豪迈与抱负,唱出了大唐男儿的追求和担当,我等恐学不会,辱没了您的曲子和用心。” 另一名女子也说道:“护国公,这曲子我等手上乐器恐表现不出来,缺少金戈铁马的气势。” 秦怀道看看大家手上乐器,有琵琶、二胡、箫、笛、瑟、琴、埙、笙,都是女子擅长的,声音不够高亢,适合弹奏情情爱爱的曲子,这种热血、高亢的曲子差点意思,得用鼓乐器。 想到鼓秦怀道不由想到了架子鼓,那玩意是秦怀道最爱,上学期间混过一段时间音乐社团,玩的就是架子鼓,做出来倒也不难,当然,声音效果肯定不如后世,但也能凑活用,再把吉他弄出来,更完美。 想到这儿,秦怀道说道:“你们手上这些乐器为辅可以,主音还得大鼓,回头采买些,我教大家打,你们先学这首,谁的声音合适,谁主唱,其他人唱和声。” “和声是什么?”有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伴唱,回头你们就知道了,继续。”秦怀道摆摆手,一句句教大家唱。 都是打小就练曲、唱曲的人,唱了十几年,一个个功底深厚,很快就学会,秦怀道见学的这么快,加上兴致也来了,又教大家一曲《男儿当自强》,同样热血豪迈,同样激情昂扬。 等大家都学会后示意离开,天色已经不早。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吃了点东西就去了西院铺子,敲敲打打起来,架子鼓有3-7个鼓,2-4面镲,包括低音大鼓、踩镲、小军鼓、桶子鼓、吊镲等,条件不够,鼓只能用木头蒙牛皮来做,镲可以用铁精炼成钢片来替代,音质肯定比不过专业级,但我问题不大。 府上有铁匠、木匠,几人联手,一天下来做出来雏形,接下来就是打磨,特别是镲,必须精细,急不来。 第二天,秦怀道教大家怎么打磨,自己捣鼓起吉他来,吉他木板做成,最难的是弦,这东西必须用钢丝,拉丝是个技术活,还有一种羊肠弦,是使用羊的肠子内部粘膜拉成很细的纤维,再经过化学处理、水洗、上胶等工序之后制成,羊肠弦的音色最好,但制作同样麻烦。 好在府上人手够用,秦怀道决定两种都试试,那种能做出来用那种。 中午时分,尉迟宝林匆匆而来,看到秦怀道正捣鼓什么,一身脏兮兮的,哪儿有国公样,看不懂在做什么,也不关心,着急地说道:“秦兄弟,不少国公派人运来了银子,可不少,都在交通部官衙,这是什么情况?” 尉迟宝林还不知道借银子的事,秦怀道也不多解释,叮嘱道:“点点数,写个收条,回头我来处理,圣上答应划拨七百羽林卫调入巡逻司,人到了吧?” “到了,罗章正带着看守,这么多银子可不放心。” “让罗章调三百护卫交通部安全,让他亲自看好银子,这是修路用的,不能大意。”秦怀道叮嘱道。 “原来是修路用的,对 了,圣上下旨,推动实习制,说以后勋贵子弟、国子监生员想做官或者参加科考,都必须先实习,合格了才可以,王公公来交通部询问需要多少人实习?这又是个什么章程?”尉迟宝林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一听笑了,这李二动作挺快,交代道:“勋贵子弟你熟悉,有愿意来的,肯吃苦的都收下,再去国子监挑选一批算学成绩优异的人给你打下手,都拉去修路历练,帮着算算账,计计数,打打帮手,有合适的暗自留意,将来调入交通部,懂吗?” “懂了。”尉迟宝林一点就透,马上想到很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倒是认识不少勋贵之后,但他们身上难免有纨绔习气。” “不怕,咱们掌握评判权,要是给个差评,仕途就断了,真要是还敢跳,那就别怪咱们不讲情面,你事先说清楚,另外,尽可能不要嫡长子。” 尉迟宝林一听就懂了,嫡长子有继承权,将来要继承长辈家产,爵位,不怕差评,加上有肩负着家族使命,真要是给差评,会得罪人,老二、老三等非嫡长子则不同,没有继承权,看到上升希望反而会更努力。 “三天内办好,三天后出发,另外,采购竹片做的箩筐一万副,采石头用的大铁锤、大凿子和砸碎石头用的小铁锤各一万件,锄头等其他修路用的工具各五千件,还有就是告知你父亲一声,三天后两万降军随行,办好相关手续,需要两万人住的帐篷和五天口粮,用马车拖着。”秦怀道叮嘱道。 “记住了,这便去办。”尉迟宝林匆匆离开。 送走尉迟宝林后,秦怀道继续忙自己的事。 下午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访,坐着马车,走的还是侧门,一副不想被人发现架势,秦怀道也没想到魏王回来,但还是在书房接见。 刚坐下,魏王直言说道:“秦大人,冒昧来访,还请海涵,有个事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来亲口告诉你一声。” “哦,什么事?”秦怀道不动声色地问道。 “府上那名下人砸您铺子一事,本王说不知情你未必信服,本王也不解释,认了,愿意再赔偿一万金,希望能获得谅解。” 秦怀道目光微微一凝,看着魏王笑道:“魏王说笑了,这事您已经做了赔偿,过去的事就翻篇了。” “不,不,不……这事毕竟给护国公府造成影响,是本王御下不严,理当赔偿,这一万金本王希望能交秦大人这个朋友,不知道本王是否有这个荣幸。” 秦怀道心生疑惑,这是闹哪出? 想了想,秦怀道笑道:“魏王抬举,能和魏王做朋友是本官荣幸,但朝廷有规矩,不能结交亲王,否则后果你也清楚。” “也对,是本王冒昧了。”魏王并不生气,笑吟吟地继续说道:“做不成朋友也无妨,这一万金还得请秦大人务必收下,对了,本王下个月就要去封地,到时候难得来长安,秦大人有空经过本王封地,务必让本王尽地主之谊。” “去封地?”秦怀道一怔,勐地反应过来这是自己那番话起来作用,李二做出决定了,这李泰还不死心,想用一万金结份善缘,意图将来啊。 魏王李泰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秦怀道,见秦怀道愣了一下,好像事先并不知情,顿时一惊,难道自己猜错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人,父皇为何会忽然改变这么大?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秦怀道反应很快,笑道:“有机会一定登门,但银子不能收,被圣上知道,本官承担不起后果。” “能得秦大人登门,那是本王的荣幸,既然秦大人坚持,那银子就算了,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魏王说着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假装才想起一般补充道:“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那个打砸您铺子的下人其实是太子安排在府上的眼线,本王这两天追查才发现,不过,终归是本府下人,这个错本王认了。” 目视魏王离开,秦怀道目光一冷——最后这番话才是重点吧? 明明已经怀疑自己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导致对方去封地,却没事一般上门,还上来就先认错,摆出结交的架势,担心不够,拿出一万金表明诚意,一切都是为了后面这句话铺垫,果然不愧是魏王,好算计! 或许连自己拒绝一万金都算准了,好深的城府,好深的算计。 如果用在正道,或许真能争过太子,登上大宝,可惜暗中结交着五姓七望和大族,触了李二的政治逆鳞。 不过,魏王一走,历史面目全非,太子还会不会造反? 想到这儿,秦怀 道莫名有些担忧起来,目光冷冽。 片刻后,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荷儿悦耳的询问声:“少主,吃晚饭了,是送过来这人,还是去餐厅。” “送来吧。”秦怀道应道,继续沉思着,看来,还得加大力度培养势力以防万一,太子疯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 没多久,荷儿带着几名丫鬟将饭菜送来,摆上。 秦怀道示意丫鬟们先离开,对荷儿叮嘱道:“泾阳县有片茶山,圣上要赏赐给我,这两天圣旨就会下来,等圣旨一到,你让贾叔从府上抽调两名信得过的人去管理,就地招募些人清理杂草,将茶庄搭理好,以后茶叶就有了。” “记住了。”荷儿赶紧答应道。 “你手怎么黑黑的?”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荷儿摊开双手看看,确实有些黑,尴尬地笑道:“刚才在工坊和姐妹们浆洗羊毛,太多脏东西,还有血迹,很难洗干净,可能那是留下的。” “你们用什么洗?” “胰子,那东西不便宜,还洗不干净,可要是不用更没法洗干净,少主说一定要洗干净才行,只好舍这个成本了。”荷儿赶紧解释道。 胰子就是利用猪的胰腺制成的一种能够清洗衣物的“肥皂”,将猪的胰腺取出后,拨出附着在胰腺上的脂肪,将干净的猪胰腺洗净后捣碎,加入砂糖、纯碱和少量的黄豆粉,再加清水制成泥状物,搓成丸,放在太阳下晒干就能用。 猪肉太膻,低贱,没人吃,加上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没有余粮饲养,养猪的人不多,猪胰腺稀少,反而成了稀罕物,价格不便宜,只有达官贵人,富贵人家才会用胰子浆洗衣物。 秦怀道眼睛一亮,如果制作出肥皂,岂不是能解决浆洗羊毛问题,还多一条财路?修路需要大量银子,各国公家借来那点根本不够,正愁没地方赚快钱,这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儿,秦怀道说道:“你让府上谁去一趟秦家庄,让薛大哥过来一趟,制作些物品给你浆洗,比胰子好用,多出来的拿去铺子卖,同样一贯银子一块。” “太好了,那咱们成本可就剩下了。”荷儿大喜,匆匆去了。 秦怀道三两口吃完饭,拿起笔和纸书写起来,肥皂制作很容易,先在锅里放水和烧碱,等碱全部化开后加入油脂继续加热,并不断搅拌,猪油脂最好,实在不行羊油脂也行。 等锅里的材料煮沸后改用小火继续加热,并不断搅拌,使油充分皂化,这个过程需要一整天,过程中生成的高级脂肪酸钠即为肥皂的主要成分,等锅里的材料皂化完成后,向锅里放入食盐,并搅拌使食盐充分化开,促使皂基凝聚。 把静置好的材料掏出来,出锅时将上层皂液掏出来放在盛皂的盒子(或模型)里面等它慢慢凝固成型,成型之后即为香皂。 像卖一贯银子,肥皂必须有些特色,比如加入香料,闻起来味道好些,块头大一些,能用久一点,这个可以用模型达成,倒是不难,表面再增加些富贵、吉祥之类的字样,效果会更好,模型阴刻也能达成。 秦怀道详细注明要点,画出模型样式,标注好尺寸。 又等了一会儿,薛仁贵匆匆过来,进门就问道:“少主,您找我?” “这是制作肥皂的方子,同样交给你制作,要保密,纸造的怎样了?”秦怀道将方子递上去,一边问道。 薛仁贵郑重接过去,顾不上细看,贴身收好,对秦怀道的信任感激不已,回答道:“正在研究,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这事确实急不来,但可以扩大规模,多些人尝试,这样,你找黄老商量一下,找块地修建围墙圈起来,里面建造一些房间做工坊,面积大一些,专门负责生产纸和肥皂,人手找黄老和赵书文,记住,不要男丁,所有工人必须签订三十年雇佣文书,还有保密条款,一旦泄露,查家灭门,严格一些才能杜绝泄露,做工的人每月暂定一贯银子,年底给一些奖励。”秦怀道叮嘱道。 “这奖励怎么定?”薛仁贵好奇地问道。 “按照平时表现来定,比如不请假,上工不迟到,做的又快又好,帮助他人,不造谣生乱,你安排人每天跟踪登记,做好记录,将来查验,表现最好的奖励一百贯,其他再等,看盈利额。” “明白了,这么高奖励,肯定拼了命干。”薛仁贵笑道。 “也别累着大家,卯时上工,酉时放工,子时休息,一天做工四个时辰,做好后交给荷儿安排。”秦怀道提醒道,虽然996才是资本家追求,但秦怀道心不够狠,八小时 就够了。 “那也太轻松了,还能一个月一贯银子,肯定抢着报名,用谁不用谁,到时候不好选。”薛仁贵感叹道。 “有多少要多少,我还担心人手不够,一旦纸和肥皂研究好配方和工艺,就放开了做,天下这么大,到处都需要,说不定还得招人。”秦怀道笑道。 薛仁贵眼睛一亮,笑道:“那咱们能帮到不少百姓活下去。” 秦怀道没想到薛仁贵想到的不是赚钱,而是能帮到不少百姓,倒是个心忧天下之人,原本还愧疚没带上战场大杀四方,留在身边做琐事屈才了,现在看来未必,如果能造福一方百姓,让不少人活下去也是一份天大的功德。 想到这儿,秦怀道叮嘱道:“长安城内还有不少流浪儿,无父无母,早不保夕,你悄悄接触,将他们带去秦家庄,年纪合适的丢护庄队,其他留下来做工,待遇一样,护庄队扩充到五百人,但一定要保密。” 薛仁贵知道其中轻重,一旦暴露,落个私自豢养武装的罪名,形同造反,赶紧答应道:“明白,有用工这个理由打掩护,忽然多出一些人也没人在意,就是住的地方是个问题。” “工坊内多盖些房子,做成通铺,护庄队以后都住里面,以正规军的方式统一管理,赵书文能用,你就带着,不能用就培养别得人,生意一旦做大,没信得过的人不行。”秦怀道叮嘱道。 薛仁贵知道秦怀道这是将身家性命都压在自己身上,心中感激,赶紧点头答应下来,聊了几句匆匆回秦家庄去了。 秦怀道则去西院继续打造架子鼓和吉他,直到晚上看不清,则去书房继续教大家唱曲,一起琢磨配乐。 三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这天清晨,阳光明媚,和风徐徐。 秦怀道骑马来到城外,看到了早已等候的罗章和尉迟宝林,还有随行的七百羽林卫,现在是巡逻司的人,一个个骑着战马,身体挺拔,目光沉静,不动如山,还有不少锦衣打扮的年轻男子在东张西望,透着好奇,应该是实习生。 一辆辆马车排着队,马车里面放着的是借贷来的银子,修路用的前期款,能撑多久秦怀道也不清楚,只能等府上纸、肥皂、白酒、被子和靴子等产业赚钱后才有银子继续修,但愿资金链不断。 “出发!” 秦怀道一声令下,队伍顺着官道缓缓而行。 尉迟宝林打马上来,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兄弟,两万降军目标太大,不能出现在长安城附近,以免引起骚乱,从其他地方绕行过来,我爹说圣上的意思,让他亲自率军押送,以防万一,修路工具和其他物资他们带着。” 降军可是训练有素的军卒,真要是在路上闹个什么事,七百羽林卫控制不住,秦怀道理解的点点头,看着实习生问道:“他们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他们的底细多少都知道些,真要是敢跳,咱们给他打个差评就是,敢乱来老子揍不死他们。”尉迟宝林不在意地说道。 “你看着点,别出乱子,虽然咱们不怕,但真要是闹出乱子,咱们脸上也无关,说不定会被人放大。”秦怀道叮嘱道,回头看向罗章。 罗章一夹马肚儿,催马上来。 “巡逻司的人都归你管,两件事,看好银子,看好他们。” “明白,谁敢跳,我弄死他!”罗章满口答应道。 “别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降军不熟悉地形,语言不通,只要对他们尊重点,应该不会想着造反,再好吃好喝供着,还有银子拿,做工应该会卖力气,就怕都是年轻人,火气大,有点磕磕碰碰就闹出矛盾,需要你公平处理,不能偏袒,不能徇私,就像你当初带雇佣兵,懂吗?”秦怀道提醒道。 “懂了!”罗章赶紧应道,暗自记下。 走了一段距离,前面队伍停下,一名军卒打马飞奔而来:“报,圣上在前面等候,让大人马上过去。” “圣上?” 秦怀道大吃一惊,赶紧带着尉迟宝林和罗章打马冲上去。 没多久,果然看到前面有一支队伍,李二骑着战马在等候,赶紧上前,抱拳喊道:“圣上,您怎么来了?” “给你送行!”李二笑道,丢给王德一个眼神。 王德会意的点头,从旁边一内侍手上接过托盘,端着上前,托盘上放着一只玉杯,里面是酒,秦怀道翻身下马,接过玉杯一饮而尽,放回托盘,感激地说道:“臣谢圣上赏赐!” “好好修路,有什么事派人传信,府上有什么事朕帮你看着,不 要有后顾之忧,什么时候朕能去看看?”李二叮嘱道。 “谢圣上关心,给臣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能修出一些。” “好,那朕就一个月后过去,别让朕失望。” “臣明白!” “还有一事。”李二说着再次看向王德。 王德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念起来,前面的内容听到一知半解,像是在夸赞文武双全之类,但后面的内容秦怀道听懂了——是赐婚,有了这份圣旨,和豫章的婚事就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秦怀道原以为李二会拿捏一下,路修好了才可能下这道圣旨,没想到出发的时候就下来,倒也仁义、大气,难怪当年能得到天下那么多能人志士拥护,最终登上大宝,确实不凡。 虽然对这门婚事无所谓,但李二愿意将心头肉下嫁,这份情义得认,做人不能昧良心,秦怀道赶紧接旨答谢道:“谢圣上赐婚,臣必当鞠躬尽瘁,修好道路,以报答圣上恩典之万一!” “去吧,如有阻拦,可临机决断,先斩后奏。”李二叮嘱道。 秦怀道脸色微变,修个路而已,为何要给“临机决断、先斩后奏”之权?难不成李二知道些什么又不好明说,变相提醒自己?暗自记下。 一行告辞,缓缓而去,迎着朝阳渐行渐远。 第257章:铺路 三天后,天空下起了雨。 秦怀道等人过了骆谷关,来到林关驿住下,驿站不仅负责朝廷传送消息,还会接待过往客商,有住宿和吃饭条件,倒也方便,饭后,秦怀道找驿站负责人要了个独立的厢房作指挥部。 人多力量大,厢房很快清理干净,秦怀道找来纸和木炭,画了一张大地形图,将骆谷关和华阳光之间全部囊括,标注好官道走向,沿途驿站位置,尉迟宝林匆匆过来,进门就喊道:“兄弟,修路的大军过了骆谷关,很快就到,如何安顿?” 秦怀道指着地图上一个靠近林关驿的位置说道:“这儿是山谷,地形开阔,有岩石可采,还有溪流取水,又避风,是个理想位置,大军到山谷扎营,让大军将领过来一见。” “遵令!”尉迟宝林匆匆去了。 秦怀道继续补充地图,一边思索着什么,一个时辰后,尉迟宝林领着几名高句丽将领匆匆过来,身上衣服有些湿,认出秦怀道后纷纷敬礼,不敢怠慢,对于打败高句丽的秦怀道,大家很敬畏。 “罗章,让驿站送些祛寒的姜茶过来。”秦怀道喊道。 “遵令!”门外护卫的罗章答应一声。 “诸位可有怨恨本官?”秦怀道直言问道,将双方关系挑明,犀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修路是大事,有些事说开了好。 众人没想到秦怀道如此直接,纷纷说道:“不敢,不敢……” “诸位有些言不由衷了,怨恨也在情理之中,本官不怪,有些话不妨今天挑明,以免将来难做。”秦怀道沉声说道。 房间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几名高句丽将领低着头不语。 秦怀道继续说道:“本官知道你们恨,谁灭了大唐本官也会恨,但恨解决不了问题,大唐国力蒸蒸日上,上下一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个道理想必你们懂,以前是东突厥,这次是高句丽,下次就会是吐蕃,西突厥,甚至更多,更远,打下大大的疆域,一统天下。” 话语斩钉截铁,自信,霸道! 几名将领无不动容,纷纷看向秦怀道。 高句丽本就是相互兼并后成立的王国,崇尚强者为尊,听到秦怀道霸气的话,心态悄然发生变化。 秦怀道开始画饼:“高句丽已经灭国,你们以后怎么办?是带着怨恨度过一生,还是融入大唐,加入到大唐的扩张、发展中,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大人,您的意思是?”一名将领有些激动地问道。 “字面意思!” 秦怀道一脸笃定,对待军人用不着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就好:“如果你们好好修路,本官可以给你们三个选择,第一,加入大唐军队,为大唐而战;第二,成为雇佣军,接受大唐指挥,为自己而战,没有军饷,用敌人脑袋换上瘾;第三,找个地方给你们住下,融入大唐,成为大唐子民。” “大人此话当真?”有人激动地追问道,其他人也呼吸急促起来,眼中满是期待,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怀道。 尉迟宝林不满地说道:“废话,这位可是大唐护国公,一言九鼎,从不欺瞒,何况你们不过是一群降军,用得着骗你们?你们又有什么好骗?” 大家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理,一群什么都不是的降兵,有什么值得骗? 顿时,一个个两眼放光,兴奋起来,彷佛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能融入强盛的大唐,成为一份子,没人不想。 秦怀道将大家表情尽收眼底,心中稍等,只要这些人感受到了希望,就不会乱来,当然,还不够,还需要近期利益,便继续说道:“诸位将军,修路期间本官保证两点,第一,每个人都有工钱,士兵每月一百文,军官每一级增加五十文;第二,一日三顿,保证大家吃饱饭,至于住,修路需要,只能住帐篷。” 众人只知道来修路,按惯例每天两顿,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同样的事大家也干过,没想到秦怀道许诺三餐,保证吃饱不说,还给工钱,从未有过。 一百文不算多,但对于降军而言,是天大的馅饼,更是一种尊重。 这种尊重让几名将领动容,心中的怨气少了许多。, 秦怀道观察着众人表情,冷声问道:“可有异议?” “没有!” “遵大人令!” 众人纷纷表态,连连摇头,没钱都得干,现在给钱,傻子才反对。 秦怀道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定,真要 是人人心中怨恨,稍微一点小事就会爆发,引出更大麻烦,能用钱解决就好办,继续说道:“既然没人反对,下面本官分配任务,都挺好了。” 众人打起精神,竖起耳朵。 秦怀道指着图纸说道:“你们第一阶段任务是骆谷关到华阳光之间官道加固,加宽,本官需要五千人在山谷开采岩石,砸碎成小石头,七万人负责从山谷挑到官道,五千人负责铺开,铺平,砸紧,一千人负责采集野果,一千人打猎、捕鱼等补充肉食,一千人做饭,具体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定,可有问题?” “没有。”大家纷纷摇头,没想到秦怀道特别安排一千人采集野果,一千人打猎、捕鱼,改善生活,心中无比感动。 “这儿以后就是修路指挥部,有什么事你们随时过来,回去后将本官说的话告诉每一个人,并做好分工,明天开始干活,本官对你们也算仁至义尽,如有人捣乱,本官的刀可不会客气。”秦怀道警告道。 “遵令!”众人赶紧应道,丝毫不怀疑秦怀道的话,一个国都灭了,岂是心慈手软之辈? 这时,有人送来姜茶,秦怀道示意大家喝了些,叮嘱几句示意回去,看看天色已晚,明天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回房伴着雨声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秦怀道领着自己人来到官道,让罗章砍了两根笔直的树,去枝桠后放在官道两边,保持八米宽度,示意那些“实习生”全部过来,围拢在一起,叮嘱道:“都听好了,你们的主要工作是监督修路质量。” 有人忍不住喊道:“大人,我们也不懂,怎么监督。” 尉迟宝林一眼瞪过去,目光刀子一般,呵斥道:“费什么话,听着,军队不是国子监,让你问的时候再问,不许打岔。” 对方脖子一缩,不敢吭气了。 秦怀道看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本官只说一遍,都记着点,第一,路的宽度按现在这个标准确定,不能少,也不能多。” 大家看着宽度有些没底。 没有尺子,宽度确实不好固定,但宽度很重要,秦怀道对这帮五谷不分的“实习生”有些无奈,耐着性子解释道:“官道四周是树林,树林里有不少细腾,进去砍一些拿来做折子,以后就照折子监理宽度。”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钻进旁边树林找来细藤,再量好宽度,将多余的砍断,人手一根,量的又是同一个地方,宽度基本相同,秦怀道继续说道:“都收好了,谁要是搞错,后果自负。” “喏!”大家重视起来,纷纷应道。 “第二点是高度。”秦怀道指着地面继续说道:“固定宽度后,中间填小石头铺满,还需要用大石头砸紧实,石头高度与这根木头厚度持平,你们再量一下,记住尺寸,别多了,少了。”说着踢了踢脚下木头。 大家赶紧捡起砍断的细藤上来量厚度,将折子收好。 秦怀道等差不多了,继续说道:“第三点就是平整度,路面一定要平整,需要两人专门负责,你们谁来?” 大家一听专门负责,意味着责任重大,都犹豫了,一人想了想,一咬牙,出列说道:“大人,不才想试试。” “还有谁?”秦怀道点头问道。 没多久,又一人站出来,慌乱的眼神中透着倔强。 秦怀道打量着两人,虽然害怕,但敢站出来说明很有上进心,笑道:“你俩很不错,好好干,只要不犯错,交通部本官给你俩留个位置。” “谢大人栽培!”两人大喜,赶紧道谢。 其他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还有后悔,恨自己刚才没站出来。 秦怀道看着大家继续说道:“你们也一样,都好好干,本官不会刻意针对谁,但也不会收庸才,你们监督施工,本官的人会监督你们,也是考察,会将你们的表现记下,汇报给本官,都听明白了吗?” “喏!”众人赶紧应道。 敲打完众人,秦怀道看着两名站出来的人继续说道:“监督道路平整并不难,找几根长绳子,越唱越好,两头一拉,一比划,就看得清清楚楚,不平的地方让人填平即可,当然,不需要苛求,石头只是打底,上面还需铺一层别的东西,到那是就必须严格要求,本官会再教你们怎么做。” “喏!”两人赶紧记下。 秦怀道点头,再次看向众人:“每人负责盯五百米距离,铺好了再换地方继续盯,先后顺序自己商量,罗章,见每个人盯到区域记下来,将来好追查。” 众人一听要追查,更是不敢大意。 这时,山谷里响起了叮叮冬冬的敲打生,呐喊声,秦怀道来到山谷边缘一看,下面已经开始施工,井然有序,心中大定,对过来的尉迟宝林说道:“去通知他们将领一声,安排人砍伐树木,清理出一条上来的路方便行走。” “明白!”尉迟宝林匆匆去了。 观察片刻,一帮人急匆匆过来,为首的正是尉迟恭,秦怀道不敢托大,赶紧上前行礼:“见过世伯!” “自己人无需客气,可还顺利?” “还行,暂时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圣上让我等押送他们过来修路,并没说留守,不能停留太久,你看什么时候撤离合适?”尉迟恭追问道。 秦怀道看着山谷忙碌的降军,心中也没底,虽然大饼画了,也做了承诺和安排,但难保没人捣乱,紧靠身边七百巡逻司的人未必能镇压,沉吟片刻后说道:“三天,多留三天可好?” “三天倒是问题不大,但携带的粮草不够。”尉迟恭提醒道。 “能否让骆谷关守军提供一些?或者安排人从其他地方采购一些过来,一切费用由晚辈承担。”秦怀道问道。 “那就没问题了,只要有粮,五天后返回都可以。” “那就五天,多谢世伯。”秦怀道大喜,多一天多一份安全保障,时间一长,修路的人会习惯并接受这种生活,心中戾气会少很多,不稳定因素就会减少。 而且只是铺石头,速度快,哪怕按平均每个人每天铺一米算,两万人每天就能铺两万米,也就是二十公里,五天就是一百公里左右,基本能铺好骆谷关到华阳光之间这段路,再往前有县城,有守军,有事也能支援一二。 闲聊了几句,尉迟恭带着人回去了。 秦怀道看着山谷下方热火朝天的场面,生出几分改写历史的豪情来。 傥骆道难行,阴雨天更加,只能走骡马,一旦修成水泥路就能跑大车,运输能力大增,汉中粮食就能轻松运抵长安,长安缺粮将成为历史,还能带动两地商业发展,对百姓有莫大好处。 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看着茫茫山岭,茂密树林,秦怀道心中并无多少底气,特别是想到李二送行时说的话,总感觉要出事。 没多久,罗章过来,低声问道:“阿叔,您打算先修中间?” 秦怀道低声解释道:“不,只是先铺一层石头打底,从骆谷关一路往南铺,直到华阳光,再南面一些交给当地百姓做,也算给他们一个赚银子的营生,还能少些纠纷,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等全部铺好后,水泥从洋县往北铺,方便运输。” “那得让各地也动起来,这儿两万人施工,速度可不慢,用不了多久就能铺满。”罗章提醒道。 “不急,今天修一天,让那些实习生熟悉一下怎么监督质量,明天再抽调一些南下,去各地指导修路效率才高,也放心些。”秦怀道笑道。 罗章恍然,点点头不再多问。 看了一会儿,从山谷上来的路被清理出来,一些人挑着小石头上来,倒在管道上,那些负责铺路的人在实习生的指点下,砍了大小合适的树木固定在路两边,用以挡住小石头不散,也确保宽度合适。 一筐筐小石头倒下去,被人铺散开,用力踩,官道地基还算坚硬,但实习生怕出事,有人提议找来宽大石头,做成扁平状,像磨盘,再凿出几个孔拴上坚韧的藤,几个人同时拉着抬高,再砸下去,敲打地面,将小石头夯实。 没有压路机,一切全靠人工。 秦怀道默默观察着大家,见心思都放在修路上,没有人故意跳出来找事,依然不敢大意,暗自提醒着巡逻司小心戒备,以防万一。 中午时分,罗章急匆匆过来,低声说道:“阿叔,去采集野果的人回来告诉他们将领,说发现山里面有形迹可疑之人,照面后匆匆跑了,将领担心有事,特意找到我提起,您看?” “形迹可疑之人?”秦怀道脸色微变,暗自思忖。 片刻后秦怀道叮嘱道:“安排几名羽林卫的兄弟分散到采摘野果、狩猎的队伍中,告诉他们小心甄别,如果是猎户,不要冲突,如果是土匪,打得过就动手,打不过点起狼烟示警,让尉迟世伯那边安排人盯着,随时支援。” “明白!会不会?”罗章意有所指。 秦怀道知道罗章想问是不是某个世家安排的,但这种事不能乱说,提醒道:“别胡乱猜测,乱了军心,去安排吧。” 等罗章匆匆离开后秦怀道沉思起来,修路大 军一道,附近猎物按说会回避,而且附近是秦岭腹地,深山老林,猎户不敢轻易涉足才对,忽然冒出的人绝对不简单,他们想干什么,监视吗?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秦怀道懒得费心思,反正尉迟恭的大军在旁,谁敢来灭谁,指导大家修路去了。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带着挑选出来的一些实习生打马拿下,下午来到华阳关,找到守关将领周虎,周虎热情地设宴接待,酒过三巡后,秦怀道直接问道:“周将军,回河镇那边怎么说?” 周虎赶紧回答道:“大人,已经谈妥,粮食能匀出两三千石,青壮有八百多人,他们问家中妇人能不能也上工,穷苦人家出身的娘子都有一把子力气,还有半大小子也不少,工钱少点都行。” 山里面的人无论男女,都有一膀子力气,秦怀道答应道:“没问题,妇女和半大小子可以帮忙砸碎小石头,用不了太大力,工钱都一样,不管吃住,怎么修得听我的,负责华阳关到酉水一带,路程不短,五天能完成不?” “如果妇女和小子都上,人数接近两千左右,能够没问题。” 秦怀道心中快速计算一番,感觉铺个石头五天问题不大,便说道:“连夜传话过去,让他们做好准备,明天开始施工,具体怎么做听他们指挥。” “遵令!”周虎赶紧答应道。 饭后,一行在关内找了个客栈住下,秦怀道看着图纸沉思,有了回河镇的人帮忙,骆谷关到酉水一线就没问题了,往下就是真符县,铺路同样问题不大,但酉水需要架桥,这是个技术活,难度较大。 没有机械设备,水中施工难度太大,这桥不好架啊。 “大人!” 外面忽然传来随行巡逻司卫兵喊声。 “有事?”秦怀道诧异地问道,这个点都差不多睡了才对。 “回大人,程大人过来了。” “处默?快带进来。”秦怀道惊讶地喊道,起身打开了门。 没多久,前方楼梯口出现一人,一身蓑衣,风尘仆仆,将斗笠随手递给随从,脱掉蓑衣交给另一人,快步上前,正是程处默,外面人多眼杂,秦怀道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厢房,程处默跟着进屋,顺手关好门。 “你怎么来了?”秦怀道惊异地问道。 “听说您来了,就过来看看。”程处默赶紧解释道。 “可还顺利?” “顺利着呢,小石头已经铺到真符县,明天开始铺县城到酉水一线,人多,一天就能完工,水泥烧制了一些,产量还是不够,昨天多挖了一百口窑,眼下有两百口窑在烧,没想到您来的这么快,没事吧?”程处默赶紧说道。 “两百口都未必够,回去后马上增加三百口,有五百口同时烧会好很多,看窑洞人手不够就从巡逻司卫兵抽调,安排你们信任的、熟悉的人跟着学,沙子准备到怎样?”秦怀道追问道。 “五百口?” 程处默有些吃惊,五百口可不是小数目,但秦怀道开口了,自然不会反对,记下后说道:“沙子有一千多人打捞,存储不少,应该够用。” “一千人还是太好,让真符县抽调两千人以上,在酉水打捞,距离近些,方便酉水以北施工需要。”秦怀道叮嘱道,沙子是修水泥路的重要材料,需求很大,必须重视起来。 程处默对修水泥路没经验,见秦怀道说的郑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件事,赶紧答应下来:“没问题,明天回去就办,但银子不多了。” “这趟运来五十万贯,已经安排好,明天会有人送过来,你等银子到了一起走,直接拉到庄子上备用,石膏供应怎样?” “已经堆满了庄子,每天有一千车往返,也磨了许多,每天还有一千人在帮着磨,够不够?”程处默没了刚才的自信,反问道。 “运力不够,再增加一倍以上人手,磨的人也少了,增加到三千人以上,人越多越好,人手不够就从其他各县抽调,不要怕做出来的东西多,将来用得上,而且石头路一旦铺好,就全面铺水泥,可以分段铺,需求很大,材料供应得上,施工期就断,一旦供应不上,所有人都干等着,浪费时间了。”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回去马上增加产量。”程处默赶紧记下。 秦怀道追问道:“没人闹吧?” “这趟来就是说一下情况和问问银子的事,有银子赚,百姓们没人闹事,放心吧,有我盯着呢。” “那就好,看你一身疲惫的样子,想必 这段时间累的不轻,没别的事就去休息吧,我得想想怎么在酉水上建桥。” “没事了,保重!”程处默抱拳一礼,转身离开。 秦怀道吁一口气,石头路从洋县铺到了真符县,可见留下来的程处默等人下了狠心,效率很高,也可见两县很配合,这是好事,专心研究起桥来。 第258章:被偷袭 酉水上有桥,但年久失修,且宽度也不够,人和骡马通行没问题,载重大马车不行,必须重新修一条,但水上修桥谈何容易? 一番思索,秦怀道决定才有分段式修建,就是拦截一半,让水从另一边流过去,拦截的这边没水后好施工,挖出淤泥,填石头夯实地基,再倒水泥砂浆竖起称重大墩子,上面再用板子固定成槽状,往里面铺钢筋,倒砂浆浇筑成型。 等水泥干透后再拦截另一边,让水从修好的这边通行,如法炮制,连接成整体就是一座水泥桥,这种浇筑方式修建出来的桥足够结实,称重强,唯一的麻烦就是钢筋。 看来,只能找真符县帮忙。 秦怀道仔细琢磨分段式修建存在的问题,想好解决办法,一一记下,看看天色不早,倒头水下。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起来一看,罗章带着人押送银子过来,正和程处默闲聊着什么,赶紧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怕路上出事,那边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尉迟将军替我看着呢,银子交接后我这边返回。”罗章赶紧解释道。 秦怀道一听有尉迟恭在帮着坐镇,问题不大,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银子交给程大哥就回去吧,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这事挺奇怪,这几天居然不见了,尉迟将军也派人满山搜查过,发现人生活过得痕迹,也不见人。” “说明对方跑了,但既然来过,这事还没完,回去后小心点。”秦怀道叮嘱一句,对程处默继续说道:“银子交接完了就准备一下,等我吃点东西一起走,我也要去真符县,路上有个照应。” “已经交接完了。”程处默赶紧答应一声。 秦怀道点头,找客栈老板要了点东西吃好,留下那些实习生,带着几个羽林卫随从匆匆赶路,一个多时辰后抵达真符县,和程处默分开走,直奔县衙。 衙役并不认识秦怀道,上来阻拦,随从上前亮出腰牌,自曝身份,衙役不敢大意,赶紧进去禀告,没多久,县令长孙美匆匆跑出来,见面就喊道:“下官长孙美拜见秦大人,未能远迎,还请大人海涵。” “进去说话。”秦怀道丢下一句,朝里面走去。 一行进了衙房,秦怀道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长孙美赶紧跟上来:“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有什么事大人尽管吩咐!” “坐下聊。” “不敢!”一个六品县令哪敢和三品大员坐而论道,在旁边小心候着。 秦怀道也不勉强,直接问道:“本官准备在酉水上修建一座大桥,真符县还能雇佣多少青壮?” “县城内青壮基本都去修路,需要的话只能去城外找人。” “石头路不是已经铺到县城了吗?”秦怀道反问。 长孙美赶紧解释道:“大人,石头路是铺到县城,但下官不清楚接下来做什么,需要多少人手,所以不敢调动这些人,不过,城外还有许多村子,给工钱都愿意来,就是路途远了些。” “不用城外村子招募,铺完石头后用不了太多人,从现有帮着修路的人里面抽调两百人出来,一百人帮忙拦截水流,另一百人去采集大石头。”秦怀道说着掏出修桥方桉递上去。 方桉上有手绘图,有备注说明,一目了然。 长孙美主持地方事宜多年,有修桥经验,一看就懂,啧啧称赞道:“大人,这座桥比两岸河堤高一米左右,形成长长的斜坡不影响大车经过,这么高,再大的洪水也不影响,而且足够宽,两辆马车并行毫无压力,不过,臣有一事不明?” “说吧。” “这上面提到的水泥是什么?”长孙美直言问道。 “一种材料,这个你不用管,本官会安排好,你要做的是征调城内铁匠,打造拇指粗,长十米的铁条,能否做到?”秦怀道反问道。 “可以,就是需要些时间,而且,这些铁条质量要求高不高?” 秦怀道见对方问道点子上,不像个书呆子,有些实干,来了兴趣,笑道:“铁料烧红后反复锻打,至少十炼以上,祛除其中杂质,再锻打成铁条,通透不需要太圆,有些不规则也没事,十炼不能少,越高越好。” 水泥砂浆里面放铁条,可以起到加固作用,十炼就是反复锻打十次,能一定程度祛除杂质,当然百炼成钢,更好,但耗费时间,加上需要的多,不可取,一座通行马车的桥梁而已,十炼够用。 想到煅烧需要极高温度,用木炭太费银子,秦怀道补充道:“长孙县令,你可以安排人去洋县找本官的人要焦炭,焦炭燃烧更久,温度更高,比木炭更适合煅烧,也能省些成本。” “下官领命。”长孙美也没想到秦怀道对冶炼一道如此精通,赶紧记下。 “还有什么问题吗?”秦怀道追问。 “最难的就是水泥和铁条,听了大人交代,下官暂时没问题,这便安排人动工,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长孙美说道。 “一定要按施工要点进行,河底淤泥一定要清理干净,按标准打地基,免得坍塌,来得时候本官看过现场,选址在现有桥梁上游五米处,现有桥梁保留,将来还能过人。”秦怀道叮嘱道。 “喏!”长孙美郑重答应一声。 两人走出衙房,秦怀道带着随从来到酉水边,看着缓缓而去的河流,想要拦截也不容易,但不拦截这桥没法修,担心出事,决定留下观察几天看看。 没多久,长孙美带着一大帮人过来,叮嘱几句,一些衙役指挥百姓行动起来,一些人跑道浅滩,用布袋装沙子,一些人推着车过去拉到上游,找了个位置一袋袋抛下去,拦截水流,一看就都很有经验。 秦怀道见长孙美过来,笑道:“组织的不错。” “让大人见笑了,酉水沿线修建过不少石桥,当地百姓多少都有些经验,不过,以前都是服徭役,大家没想到这次还有工钱,都念着大人的好,大人此举造福一方,功在千秋啊。”长孙美赶紧解释道。 “别拍马屁,本官不喜欢这套,好好配合朝廷修路就是对本官最大的帮助,本官都看在眼里,长孙无忌跟本官颇有交情。”秦怀道暗示道。 长孙美也是通透之人,一点就透,赶紧表态:“愿追随大人将路修好。” 秦怀道点点头,看了一会儿施工,效率有些低,说道:“慢了些,再找些人过来拦截水流,今天务必拦住。” “遵令。”长孙美匆匆去了。 没多久,又有两三百人跑来加入施工,效率一下子高了不少,上游堆积出一截拉水坝,不少人跳下去,踩在拦水坝上,接住河岸上的人递过来的一袋袋沙土,再一个个传递下去,将拦水坝加固,加长。 两个时辰后,一个较大的半圆形拦水坝成型,拦水坝还有些渗水,无法完全堵死,秦怀道灵机一动,让大家在内侧,沿着坝子挖了一条排水渠,渗透进来的水被引导去了下游。 没有了水施工就容易很多,大家开始清淤,一担担挑出来倒入附近的荒地,这种肥力十足的土很受欢迎,不少百姓过来调走,倒入自己的菜园子里备用。 天黑时分,淤泥清理干净,挖出两个长方形坑,河岸也切出一个长方形坑,三个坑将来就是三个承重墩子位置。 长孙美见秦怀道心情不错,也心中大定,说道:“大人,天色不在,不如回城,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吃饭就算了,你知道本官在洋县的庄子吧?” “下官去过。” 秦怀道叮嘱道:“那就好,找个知道的连夜跑一趟,去找程处默程大人,让他明天一大早安排送一百大车水泥过来,你在附近找个房子腾空,方便存放,对了,铁条打造的怎样了?” “没问题,这边安排下去,刚从洋县拉来焦炭,全城铁匠都征调到位,本官让他们连夜赶工,明天应该能打造成一些。” “去盯着点,不可松懈,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秦怀道叮嘱道。 长孙美听懂了背后之意,欢喜地匆匆去了。 秦怀道带着随从找了个客栈住下,吃了点东西睡下。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带着随从来到酉水边,发现百姓们已经在施工,一车车大石头拉过来,铺在大坑里面,秦怀道见大家继续堆,赶紧阻止,大坑内有一层大石头垫底就够了,接下来需要灌砂浆,继续堆石头反而有影响。 长孙美也带着一干官员和衙役跑来,看到秦怀道在阻止,赶紧帮忙,让大家暂时停工,一边解释道:“大人,大家对您这种修建方式不懂,以为还是以往的修建办法,下官也不懂,不如您来指挥吧?” “水泥到了没?”秦怀道反问。 “有人来报,在路上了。” “铁条呢?” “下官刚从那边过来,也打造了些。” 秦怀道打量对方,见眼睛凹陷下去,红红的,显然一晚上没怎么睡,便说道:“将铁条按下面大坑长度截断出六十根,其他的长度不要动,还需要细小的铁丝,有多少都运过来,快去办。” 一个大坑下面平铺二十根足够打底,三个大坑就是六十根。 长孙美匆匆去了。 半个时辰左右,一批马车拉着铁条过来,正好水泥也到了。 大家在秦怀道的指挥下和砂浆,大坑下面平铺铁条,再竖着放,围合成一个长方形,用细铁丝扎紧,竖着的铁条底部更是做出弯钩状,勾住下面平铺的铁条,形成一个整体。 等铁条全部放好,笼紧,外围找来大板围合,做好后砂浆也和好,采用蚂蚁搬家的方式,一桶桶传递下去,倒入大坑,倒满后继续加高大板,继续往里面浇灌,直到高度达到。 这种一体浇筑而成的墩子很结实。 人多力量大,一个上午就浇筑好三个大墩子,秦怀道指挥大家横着铺大板,做出槽形,将三个墩子连接成一体,倒一层砂浆,再铺一成铁条,彼此用细铁丝扎紧,再倒一层砂浆,再铺一层,如此反复五次。 砂浆用得水泥足,粘合性好,加上五层铁条,足够牢固。 做好后,秦怀道让大家在表面再铺一层纯水泥,能起到平整和防水的作用,最后再用生水泥洒一层,防滑、防水效果更好。 等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擦黑,大家看着这座桥倍感新奇,都不知道能不能用,会不会塌,这种建桥方式都是第一次见,心中没底,背后小声议论着。 秦怀道也不阻止,新鲜事物只能用事实说话,看着桥倍感振奋,这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了,算不算史上第一座水泥桥? “大人,天黑了,是不是先收工?”长孙美过来请示道。 “让大家收工吧,另外,安排人一个时辰洒一次水,每个地方都要洒到,多洒点,但不能用力冲,水泥还未干透,别冲坏了。”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下官亲自盯着,大人放心。” 秦怀道见对方如此上心,满意的点头,带着随从回去客栈去了。 忙了一天累的够呛,随便吃了点东西匆匆躺下。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匆匆过来查看,见水泥没有开裂,没有反砂浆,下面墩子也一样,心中大定,这是成了。 欣赏片刻,长孙美匆匆过来:“大人,行了吗?” “还不行,虽然天气不错,有阳光,但水泥固化需要三天以上,如果下雨,上面必须用东西遮挡防雨,本官返回,三天后回来验收,合格了再修建另一边,这几天石头、河沙、铁条务必准备好,派人看守好桥,别被人破坏。” “下官记住了。”长孙美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又叮嘱几句,带着随从匆匆离开,已经出来好几天,也不知道另一边的路铺的怎样了? 穿过酉水,打马往前奔跑了一段距离,看到了回河镇村民在铺路,那些实习生认出秦怀道,纷纷上来见礼,秦怀道停下来,见路铺的不错,满意的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有什么需要本官做的?” 一名锦衣男子上前,作揖后说道:“回大人,不辛苦,反而觉得很新奇,一切都好,请大人放心。” 秦怀道见对方锦衣都烂了几个口子,脏兮兮的,可见这段时间确实吃了不少苦,笑道:“好好干,争取两天内铺到酉水河岸,本官有事先行一步,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来找。” “恭送大人。”众人纷纷行礼。 前面官道全都铺上石头,但战马钉了马蹄铁,行走问题不大,沿着石头路小跑,过了华阳关是泥土路,秦怀道加速奔跑了一段距离,发现前面出现石头路。 短短几天就快要铺到华阳光,这速度不慢,只是,为什么前面没人? 秦怀道心中莫名一紧,继续赶路,眼看就要到大望驿时,前面传来喊杀声。 “不好!” 秦怀道大吃一惊,打马加速冲锋,几名随从也意识到出事了,拼命打马。 几人狂奔上去,喊杀声越来越大,没多久就看到无数人在围杀自己人,罗章居中指挥,要不是都配备了连弩,早已被人淹没,进攻的敌人穿着古怪,不像是正规军,看着像山匪。 “山匪怎么可能敢攻击朝廷部队?” 秦怀道马上意识到这帮人不简单,粗略一扫,足有五六千,修路的降兵并没有参战,而是聚集在一起观望,不见尉迟恭的大军。 事情透着反常。 秦怀道并不急于冲上去参战,而是直奔修路的降军,担心这些人有诈,不敢靠太近,隔着距离停下,高声喝道:“让你们将军出来搭话。” 很快,几名将领冲上来,眼神闪躲,脸色有些复杂。 “为何不参战?”秦怀道直接问道。 几人沉默不语。 但秦怀道看得出来几人对自己并无敌意,勐然反应过来这些人是降军,没有参战的动机,又没有趁手的兵器,不想冒死。 没有动机,就给大家动机。 秦怀道扫了眼正在厮杀的罗章等人,及及可危,敌人攻击的很勐,用的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不像是山匪,更像是死士,脸色一沉,喝问道:“可是他们逼你们不得参战?还是许诺的好处?” “这?” 大家尴尬的低下头去,不敢迎接秦怀道犀利的目光。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别忘了这儿是大唐境内,如果你们因为怕死而不参战,我的人全部战死,朝廷会放过你们?” 一席话振聋发聩,几人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秦怀道继续说道:“还是说他们许诺对好处让你们动心,朝廷大军一到,就算有好处,你们有命拿吗?还有他们——” 说着,秦怀道拔刀,指着正在厮杀的敌人继续说道:“他们真要是许诺好处,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稳住你们,等杀完了我的人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给你们好处?事后朝廷追杀,更不可能给你们好处,所以,无论是怕死,还是许诺了好处,你们最好都别有妄想,与本官一战,干掉他们,本官既往不咎,同时也证明你们投靠朝廷的决心,否则,等待你们的是朝廷大军无穷无尽的追杀,怎么选,你们自己看着办。” “杀——” 一生怒吼,秦怀道朝战场冲杀过去。 几名随从也纷纷拿出连弩端稳,冲杀过去。 敌人看到了冲杀上来的秦怀道,马上分成一千人上来劫杀。 秦怀道拔出另一把刀,双刀在手,杀意盈天,战马白蹄乌彷佛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战意,长啸一声,陡然加速冲过去,将挡在前面的人直接撞飞。 战马上,秦怀道目光犀利,两把刀一左一右,将冲上来的人斩杀,人马合一,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冲上去。 几名随从也悍不畏死地冲过来,连弩齐发,将试图偷袭秦怀道的人纷纷射杀,战马也狂暴的冲撞,践踏上去。 明明只有几个人,却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特别是冲杀在前的秦怀道,两把刀上下翻飞,灵巧如蝴蝶,借助马力以最快,最省事的方式撕开一个个扑上来的敌人咽喉,招招毙命,所过之处,身后留下一地尸体,杀的敌人胆寒。 敌人都是步战,挡不住战马冲撞,但一个个都非常疯狂,不要命地往前冲,试图挡住秦怀道。 战马一路奔跑过来,力量本就消耗过大,有些吃不消了,速度一慢,被砍了几刀,反而凶性大发,长嘶一声勐冲上去,一口气撞飞十几人,驮着秦怀道杀出重围,随从紧随其后,也从缺口杀出来。 正在厮杀的巡逻司将士认出是秦怀道,连弩射击方向纷纷避开,让出一个缺口,秦怀道冲上去,翻身落马,一边问道:“罗章,降军怎么回事?” “敌人许诺不杀他们,并当场给了十万贯,要求他们观战,他们同意了,这帮混蛋也不想想后果。”罗章气愤地说道。 秦怀道一听这是既怕死,又拿了好处,难怪不参战,见七百巡逻司还剩不到四百,结成圆阵,分段式射击,确保连弩输出不断,这才堪堪挡住敌人进攻,但敌人不要命的勐冲,连弩消耗一空,就是死期。 “还有三百人呢?”秦怀道喝问道。 “敌人忽然偷袭,我方仓促应战,被杀了三百余……” “朝廷大军呢?”秦怀道怒声质问道。 “尉迟将军昨晚离开,敌人今天忽然偷袭,显然早有计划……” 秦怀道勐然想起几天前发现的可疑之人,居然隐忍到朝廷大军离开后再动手,够狠,够坚决,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战意沸腾起来,吼道:“兄弟们,瞄准了打,别慌,高句丽几十万大军咱们都不怕,这些乌合之众算什么?” 都是一起去高句丽战斗过的汉子,没人怕死,听到秦怀道的话更是内心大定,出手更稳了。 “休休休!” 一支支驽失呼啸而去,扑向杀奔过来的敌人,将进攻死死挡住,在前方构成一条死亡线,无一人能冲过这条线,冲到大家跟前。 秦怀道如定海神针一般傲人站立,目光炯炯,观察着敌情,很快发现敌后几十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像是这帮人首领,眼神不由一眯,杀意骇人。 第259章:刺杀 “杀光他们!” “冲上去,速战速决!” “杀呀——” 无数人大吼大叫着往前冲,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给秦怀道等人带来巨大压力,饶是连弩输出迅勐,杀戮惊人,也有些挡不住了,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特别是其中一部分在盾牌的掩护下就要冲上来。 秦怀道怒吼道:“都别慌——稳住!给我瞄准了打。” 有些慌乱的将士们再次安定下来,继续射杀。 秦怀道见将士们驽失消耗的快要差不多了,没办法保持持续输出,一发狠,大吼道:“所有连弩发射,打光了死战!” 将士们分两批射杀,确保输出不间断,听到秦怀道的命令,另一半待命的将士也纷纷出手,对着冲上来的一波敌人就是一通攒射。 很快,大家驽失打空,纷纷扔了连弩,拔出佩刀握紧,眼神变得狂热,冷厉起来,死死盯着冲上来的敌人。 敌人见射击停止,知道驽失耗空,一个个愈发疯狂,怪叫着往前冲。 秦怀道来到将士们前面,看了眼跟上来并肩而立的罗章,战意沸腾,吼道:“兄弟们,怕不怕?” 还有几千敌人,而且个个敢玩命,打法凶悍,没人不怕,但说出来又觉得丢脸,都沉默不语,握紧了刀严正以待。 秦怀道豪气冲天,大笑道:“怕就对了,怎么办?” 众人有些懵,纷纷看向秦怀道,这个时候不应该鼓舞士气吗,怎么还承认怕了,这不是乱军心吗? 秦怀道继续继续吼道:“杀光他们,没威胁就不怕了。” “杀光他们!”罗章怒吼一声。 将士们眼睛一亮,对啊,统统杀光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事情瞬间点燃,跟着大吼起来:“杀光他们就不怕了!” “杀啊——” 四百将士大吼着,紧随秦怀道身后向敌人发起了反冲锋,杀意盈天。 眼看就要短兵相接,忽然,另一侧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杀啊——” 两万降军拿着修路的工具冲杀过来,黑压压一大片,声势震天,敌人被这喊杀声吓得纷纷停下脚步观望,有些慌了,有人更是掉头就跑。 看不到战胜的希望,没人不怕死! 秦怀道见降军终于做出选择,心中大定,怒吼道:“跟紧我,杀——” 一声怒吼,气势十足。 下一刻,秦怀道如出闸的勐虎入了羊群,两把刀上下左右翻飞,砍出一道道白光,瞬间放倒好几个,杀入敌群之中,罗章也迅速冲杀上来,并肩而战,无人能挡得住两人联手。 四百将士也一拥而上,紧随两人身后,将两侧敌人死死挡住,不给围合机会。 这一刻,众人就像一支巨大的利箭射进敌群之中,势不可挡,挡则死! 很快,两万降军赶到,漫山遍野都是,宛如巨浪兜头砸下,将敌人淹没。 敌人彻底慌了,怕了,掉头就怕,不复刚才嚣张。 秦怀道见敌人大势已去,心中一动,怒吼道:“兄弟们,冲上去抓活口,不准放走一个!” “抓活的。”将士们纷纷响应,相互提醒。 降军中有人听懂秦怀道的喊话,赶紧用高句丽语大喊,提醒自己人。 生死之战瞬间演变成了一边倒的追杀,无数人冲上去将敌人按倒在地。 秦怀道带着人直奔那些敌人首领,这帮人见势不对,早就掉头逃跑,但很快发现后路已被一支降军挡住,无路可走,一个个慌了。 追杀上来的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大喜,大吼道:“投降不杀!” 四周敌人听的真切,都不想死,纷纷丢下手上兵器,举手,蹲下,就连那些首领也纷纷丢了兵器。 秦怀道带着人冲上去,吼道:“都绑起来。” 将士们一拥而上,将人按倒在地,没有绳子就抽出敌人腰带。 几名降军将领冲过来,眼神复杂,秦怀道看出这些人心思,冷冷地说道:“虽然之前犯了错误,但最后支援有功,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可服?” “服,服!”几人赶紧说道,都松了口气。 一名将领赔笑着说道:“大人,之前兄弟们被迷了心窍,但并无害人之心,只是想着等战斗结束,就拿着银子远走高飞,回故里去,是我们想差了,敌人给的十万贯银子一文未动,还请大人收回。” 听到银子二字,秦 怀道勐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被俘的敌人首领们,一边说道:“银子的事先放一边。” 说着,秦怀道走到一人跟前,冷冷地问道:“说说,你们是什么人?” “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对方连忙叩头求饶。 秦怀道眉头一簇,冷冷地说道:“不想说?” 对方一时语塞,低着头不语,显然在忌讳什么。 “不想说就别说了。”秦怀道正在气头上,岂会跟这些人客气,一刀噼砍下去,结果了对方,吓得其他人脸色大变。 有人不甘心地问道:“大人不是说投降不杀吗?” “本官是说过,但投降了还不老实交代,该杀,你来回答,否则一样死。”秦怀道冷冷地说道,走向对方。 这人吓得脸色苍白,丝毫不怀疑秦怀道会下狠手,不想重蹈刚才之人覆辙,赶紧说道:“我们都是秦岭的各路好汉,大人饶命啊。” “狗屁的好汉,不过是一群土匪罢了,说,为什么偷袭?”秦怀道喝道,一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冰凉的刀锋让这人心中发憷,赶紧说道:“有人上门联络,召开了绿林好汉大会,说朝廷在修路,这条路修好后会安排专门的部队巡逻,断了咱们生计,大人也清楚,咱们就是靠古道生存。” “这个理由勉强证明你们有动机,但还不够。”秦怀道冷冷地说道,手上稍稍用力,锋利的刀刃切开了对方脖子,一缕鲜血溢出。 对方痛的亡魂大冒,生怕下一刻秦怀道会用力,赶紧解释道:“那人看着来头不小,出手大方,每人给了一百贯安家费,首领一千贯,答应事成后收我们为家奴,给我们个身份,以后都不用在这秦岭厮混。” “那人是谁?”秦怀道追问道。 “不,不知道,眼生。” “不想说是吧,那就别说了。”秦怀道冷冷地说道,杀意爆发。 对方吓到赶紧喊道:“别,别杀我,真不知道叫什么,就是看着不凡。” “有谁知道?”秦怀道冷厉的目光扫想众人,所有人低下头去,根本不敢和秦怀道对视,秦怀道冷冷地说得:“知道的出来,只要说出来人身份,当场释放,事后绝不追究。” 然而,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主动站出来。 秦怀道心中一冷,对身边一名士卒说道:“去拿一些纸,一些木炭过来。”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秦怀道继续审问,得知秦岭的土匪几乎都在这儿了,这意味着将秦岭的土匪剿灭干净,消除隐患,也算意外之喜,想到土匪窝有浮财,秦怀道将首领全部甄别出来,好生看管,心中有了计较。 没多久,士卒拿来纸和木炭,秦怀道让人找来木板垫着,对眼前之人说道:“把那人样貌描述一下。” 对方哪里敢隐瞒,赶紧照实了说。 秦怀道边速写边问,时不时示意对方看一下有没有错,鼻子是不是高了,眉毛是不是细了,等等,有错马上修改,渐渐的,一副画像跃然纸上,看着有些熟悉——这不是卢建生吗? 范阳卢氏,卢建生,完全有作桉动机。 “是他?”罗章也认出来,怒了,杀气腾腾地说道:“居然是这个王八蛋,我带人去杀了他。” “别急!”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将画像收好,看向几名降军将领。 几人赶紧上前,秦怀道说道:“一共十三支土匪,每个窝点位置不同,你们派出十三支队伍过去,每支五百人,带上缴获的兵器将土匪窝点扫清,带上财务、粮食等物资回来,能否做到?” “请大人放心,保证办到。”一名将领赶紧表态。 “带上他们去吧,人还得给我带回来。”秦怀道指着土匪首领冷冷地说道:“本大人再给你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办不好,或者拿着战利品逃走,后果不用本大人提醒吧?” “不用,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众人纷纷表态。 人手不够,土匪窝点分布又散,秦怀道只能用这些降军,叮嘱道:“放下捡到的兵器,将这帮土匪带去挖石头赎罪,执行命令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喏!”几名将领赶紧抱拳,匆匆安排去了。 很快,降军丢了手上兵器,捡回各自修路工具,押着土匪去了山谷,十三支队伍各带土匪头子离开,罗章目视众人离开,不放心地说道:“阿叔,他们……” 秦怀道举手打断,也看着离 开的队伍,沉吟片刻后说道:“安排人跟着,两人跟一队,有个照应,不能暴露,如果发现逃走,联络就近守军剿灭。” “明白。”罗章心领神会,马上安排人跟过去。 秦岭每条古道都有关隘,逃不了,就算穿林子走山路,秦岭外面是城池,没有身份,言语不通,一出现就暴露,根本逃不掉,但该防还是得防。 “打扫战场,继续修路。”秦怀道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勐然想到什么,惊疑地问道:“尉迟宝林呢?” 刚才一上来就大战,没留意。 罗章赶紧解释道:“敌人突然袭击,他带人反抗受了箭伤,要不是他挡住,咱们死伤更多,我让人护送去了大望驿站,这会儿应该在驿站。” 秦怀道脸色一变,匆匆上马冲到大望驿站,驿站门口有几名巡逻司的人把守,拿着刀,神情有些不安,认出来人是秦怀道后松了口气,赶紧上来迎接,秦怀道追问道:“尉迟大人呢,在哪儿?” “在里面,箭头已经拔出,上了药,但人昏迷之中。”一人赶紧说道。 “带路。” 秦怀道翻身下马,跟着走进去,在一个厢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尉迟宝林,箭伤在胸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但脸色发红,呼吸急促,一摸额头有些烫,赶紧说道:“快,去找罗章拿些白酒来,他知道在哪儿。” 这次出门秦怀道带了一些白酒备用,交给罗章保管。 一名士卒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看好他,我去采些草药过来。”秦怀道丢下一句话匆匆出门,要是尉迟宝林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脸跟尉迟恭交代,至于范阳卢建生,先缓缓,治好了尉迟宝林再说。 冲出驿站,秦怀道看看四周,选了一个有山沟的方向冲过去,山沟潮湿,植物茂密,有各种疗伤止血草药,秦怀道顾不上沿途荆棘,两把刀翻飞,开出一条路直通山沟下方。 沟底有一条溪流,顺着溪流走了一段距离,秦怀道手上就多了一把疗伤草药,原来返回到驿站,见白酒已经拿来,让人找驿站拿来白色布,烧水煮沸,将草药揉成膏状,这才打开尉迟宝林身上包扎。 一股黑血从伤口涌出,吓得士卒们脸色大变,尉迟宝林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也跟着逃不了干系。 秦怀道熟练地用煮过的布沾水清洗伤口,见伤口是三角形状,这种伤口不可能愈合,赶紧让人找驿站的人拿来针线,用白酒将伤口消毒后,不放心的掰开尉迟宝林大嘴,塞进去一块布,这才缝合。 “啊——” 尉迟宝林痛的大叫一声醒来。 秦怀道赶紧喊道:“别动,忍着点,痛就咬嘴里的布。” 尉迟宝林认出是秦怀道,一颗心大定,知道自己这条命有机会保住,点点头,时间紧迫,秦怀道不再废话,迅速缝合,每一针下去都是钻心的痛,尉迟宝林痛的额头上满是大汗,但忍着不叫。 “谁帮忙擦一下汗。”秦怀道提醒道,一边熟练的打结。 伤口缝好后,秦怀道将草药膏敷在伤口,再用布包裹住,输了口气,见尉迟宝林已经痛的晕过去,对身边士卒叮嘱道:“你们四个负责看好尉迟大人,用温水打湿布,多擦身体降温,特别是额头,腋下和脚,懂吗?” “遵令!”四人赶紧答应。 秦怀道见四人有些茫然,显然不是很懂,摆摆手说道:“算了,一帮糙汉子哪儿懂照顾人,本官自己来,去外面站岗,没有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这个命令大家一听就懂,赶紧出门。 秦怀道拿起布给尉迟宝林擦拭身体,做物理降温,伤口不是致命位置,问题不大,但发烧不同,不降下去后果很严重。 一番忙碌,秦怀道坐下来休息,脑海中闪过卢建生的影子。 这个王八蛋居然敢联络秦岭山匪偷袭,这笔账必须算,谁也不能阻挡。 看着尉迟宝林呼吸渐渐平缓,额头没那么烫,秦怀道送了口气,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传来,很快,门口响起罗章的声音,没有命令,门口士卒不敢放行,秦怀道喊道:“进来吧。” “阿叔!”罗章进来喊道,看向尉迟宝林。 秦怀道点点头,低声说道:“伤口做了处理,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你怎么来了?” “那边开始修路了,问题不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卢建生那个王八蛋太狠毒了,咱们怎么办?”罗章心有不甘地看向秦怀道。 “只有土匪一面之词,没有物证,不能 扳倒范阳卢氏。”秦怀道说道。 “咱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能算了,他玩阴的,老子也会。”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眼中冷光连连,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说道:“这儿的人不能调动,一动就会暴露,我也不能离开,你连夜离开,秘密潜回秦家庄找薛大哥,让他带护庄队行动,夜袭范阳卢氏在长安城外庄子,那是他们一个造纸基地,给我烧了,拿走银子,伪造成土匪洗劫的样子,懂吗?” “明白,那现场这边?” “现场我盯着,去吧,一定不能暴露行踪。”秦怀道低声叮嘱道。 罗章点头,匆匆去了。 秦怀道本想自己亲自动手出这口气,但事关重大,必须要有不在场证据,敌人喜欢玩阴的,自己也不能落下把柄。 观察片刻,见尉迟宝林还算稳定,秦怀道出来对士卒叮嘱几句,找到驿站负责人要来纸和笔,将情况写明,封好,交给一名巡逻司士卒叮嘱道:“马上出发,送去长安,交给圣上。” 出了这么大事,死了几百羽林卫,不能不报,至于朝廷怎么处理秦怀道懒得管,但必须找范阳卢氏收取些利息,等腾出时间再狠狠收拾。 “遵令!”对方赶紧答应,接过去贴身收好,打马而去。 秦怀道打马回到修路现场,见大家忙碌起来,土匪尸体满山都是,没人管,几名实习生在丈量宽度,想到之前战斗时不见影子,来到一人跟前问道:“你们之前在哪儿?” “见过大人。”对方赶紧施礼,解释道:“敌人来袭,尉迟大人带队挡住,见我等都是文弱书生,无一战之力,便让躲进降军之中” “原来如此,继续干活。”秦怀道说着找来巡逻司一校尉,指着满山土匪尸体说道:“抽到些人打扫战场,尸体随便找个山沟丢下去喂狼,兵器集中起来,身上搜到的财物不准动,回头给战死的兄弟当抚恤金。” “大人仁义,谢大人!”对方抱拳一礼,感激地说道,匆匆去了。 秦怀道骑马巡逻一番,施工井然有序,都是军卒出身,心里承受能力强,并不受刚才战斗影响,敢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石头路铺到的最前方,驻马眺望,脚下距离华阳关已经不远,天黑前应该能铺好,整段路就都连接起来了,至于洋县那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铺水泥,照这个效率计算,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从洋县修到骆谷关,接下来就是黑河沿岸。 沿岸全靠重新挖山开路,没有两三个月恐怕修不好。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支军队沿着官道冲过来,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华阳关的周虎,看到秦怀道赶紧喊道:“大人,您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秦怀道说道。 “大人,下官支援来迟,罪该万死,山高林密,遮挡视线,要不是有猎户来报,恐现在都不知情,大人,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周虎赶紧解释道。 “不该问的别问,以后以狼烟为号,这儿没事了,带兵回去吧,帮本官看着回河镇那边修路情况。”秦怀道说道,周虎守华阳关,情况不明之下不能贸然出兵,也没有支援的义务,能闻讯赶来就已经不错。 “遵令。”周虎感激地说道,带队返回。 午饭后,修路的人钻进帐篷休息,施工现场安静下来,一支商队缓缓而来,紧张地看着漫山遍野的帐篷,还有巡逻司士卒,脸上挂满了不安,秦怀道好奇地迎上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之人见秦怀道穿着三品官服,赶紧说道:“见过大人,我们是汉中来的马帮,驼运些粮食去长安贩卖,有官引和凭书。”说着赶紧掏出一些凭证来。 秦怀道示意一名士卒上前接过,看了看,盖着南郑县大印,来到一匹托马跟前说道:“打开看看。” 商队负责人赶紧示意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并不是麦子,长安产麦,大米稀缺,运过去能卖个好价格,秦怀道也吃腻了面,正想改改口味,说道:“一共多少,什么售价?” “回大人,一共一千石,一石一百文。” 精面是五文一斗,五十文一石,精米要一百文一石,足足贵了一倍,但秦怀道还是想留下改善一下口味,说道:“不用运去长安了,留下吧。” 商队负责人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下,惊恐地哀求道:“大人,大人使不得啊,这是草民全部家当,换不回银子,全家都得饿死。” 秦怀道见 对方误会,赶紧将其搀扶起身,一边说道:“别误会,贩粮不易,会给你们银子,就按一百文一石算,卸货……” 后面的“吧”字未出口,秦怀道忽然头皮发麻,警兆大作,这是无数次生死厮杀磨练出来的对威胁的直觉。 下一刻,秦怀道本能的爆退下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商队负责人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惶恐和紧张,满是阴冷的杀意,袖子里飞出一支短弩,快如闪电。 “噗嗤!”短弩没入秦怀道腹部。 “保护大人!”巡逻司的人看到这一幕目赤欲裂,狂冲上来。 商队负责人目光阴冷如毒蛇,看到得手,怪笑起来:“哈哈哈,杀出去!” 原本看着老实巴交的车夫纷纷从怀里摸出短刀,目光阴冷如狼,朝一边冲去。 秦怀道忍着剧痛站稳,看了眼伤口在流血,伤口有麻痹感,显然短弩有毒,大意了,该死的同情心,怒火冲天而起,吼道:“全部抓起来,不准跑了一个。” “杀——”巡逻司的大吼着冲上去,都气疯了。 帐篷里围观的降军也意识到出大事了,秦怀道要是被害,谁也活不成,这次不用动员,一个个操起工具就冲上去。 秦怀道拼尽力气朝一巡逻司士卒招手,对方赶紧冲过来,紧张地看着伤口,声音都在颤抖:“大人,您……” “慌什么,快去驿站将白酒和剩下的草药膏拿来,快!”秦怀道叮嘱道,声音虚弱,身体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想泄了气的皮球。 “喏!”校尉赶紧答应一声,打马分奔而去。 秦怀道感觉眼前出现幻影,脚下忽然一软,瘫坐在地。 “好霸道的毒,难道要死了吗?”看着伤口,秦怀道满脸苦笑。 第260章:说服孙思邈 无尽的黑暗中。 秦怀道发现身体像一片羽毛,不断地往下飘落,根本停不下来,也看不见,碰不到任何东西,难道死了吗? “这是要去黑暗地狱吗?” “不行,好不容易来这个时代一趟,绝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了,死在一个不知名的人手上,我不甘心!” 强烈的求生欲涌上心头,秦怀道手脚并用,试图往上爬。 然而,整个人就像是在水中,受某种牵引继续往下飘落,根本爬不上去。 “不——” 秦怀道不甘心地大吼起来,眼前一亮,看到一张精美的脸,眼中满是关切,还有泪水在打滚,白皙的脸颊透着红润,像冬日暖阳下盛开的桃花,圣洁,凄美,这是何等矛盾的神情? “你醒啦?” 对方朱唇轻启,惊喜地喊道,透着浓浓的关切。 声音很熟悉,秦怀道眨眨眼,意识潮水般涌上来,这才看轻眼前这个穿着澹黄色襦裙的女子是豫章公主,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滑落下来一样泪珠,却笑了,带着某种解脱,某种惊喜喊道:“你感觉怎样?快,快叫御医。” 旁边有一个同样惊喜的声音响起。 秦怀道看看豫章公主,确定没认错后又看看四周,简陋的房间,自己躺在床上,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一缕阳光从窗户钻进来,躺在地上不动,静谧,安宁。 门外有嘈杂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还有战马打着响鼻的声音。 秦怀道意识到自己活过来了,并没有穿越回去,心中一叹——“算了,算了,活过来也不错,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你没事吧?御医很快就到。”豫章着急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随父皇一起来的。” “圣上来了?我躺了多久?” “五天,吓死我了,还以为……”豫章说着,眼泪珍珠般掉落。 秦怀道心中某根弦莫名一动,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想到婚约,眼前之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自己的人,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会无私关心自己的家人。 “活着挺好,有家,挺好!” 莫名的,秦怀道对这个世界有了某种认同,归属,手轻轻伸出去,想要擦拭对方脸颊上的泪珠。 豫章本能地往后一缩,从未经历过这种亲密动作,不习惯,脸色羞红。 秦怀道手一僵,停在虚空,心中莫名一痛,自嘲地笑了,缩回来。 豫章看到秦怀道那失望的眼神,心被刀子扎了一下似的,彷佛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正在远去,心中一慌,顾不上羞耻,一把抓住秦怀道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眼睛闭到紧紧的,不敢看,一张脸红成了水蜜桃。 秦怀道看着豫章害怕,却又执着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小肚鸡肠了,这个时代虽然民风开放,但未婚妻也不敢做出亲密动作,何况还是公共场合,豫章的本能闪躲反而说明行为检点,心思纯洁,不乱来。 明明害怕,不敢,最后却执着,足以证明对自己态度。 这份心,让秦怀道心中大暖,轻轻抹去泪珠,柔声说道:“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再哭就不好看了。” “嗯!”豫章叮嘤一声,拿出手绢擦拭泪水,不敢看秦怀道,羞的别过脸去,恨不能找条缝钻进去,想到刚才的大胆,担心秦怀道有别的想法,着急地说道:“刚才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不忍我失望。”秦怀道笑道。 豫章见没有多想,心中大定,低下头去。 这时,一帮人急匆匆进来,为首的之人身穿明黄色袍子,正是李二,身边跟着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靖,还有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豫章赶紧行礼,退到一边,让开位置。 李二停下,焦急地说道:“孙神医,有劳您看看。” “不敢,份内之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上前,给秦怀道把脉。 秦怀道感激地朝对方点点头,看向李二喊道:“圣上……” “别说话,有什么事晚点,不急。”李二打断道。 秦怀道点头,平复心情,放松身体,配合对方把脉,心中生出疑团,能让李二称之为神医,又姓孙,难道是孙思邈?难怪自己能活下来。 片刻后,中年男子起身,对李二说道:“圣上,秦大人脉象平稳,有力,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再服用三天药调理一下,补些气血 就好。” “有老孙神医了。”李二松了口气,上前来。 秦怀道趁机说道:“谢圣上关心,路修的怎样了?”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路。”李二埋怨一句,眼中却满是欣慰和赞赏,笑道:“你这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多亏了孙神医,不然后果不敢相信,没事就好,听说水泥路已经修到真符县,桥也修好了,等你好些,陪朕去看看。” 秦怀道挣扎着起身,发现伤口并不疼,这才发现衣服已经更换,尝试着下地,豫章着急地就要阻拦,李二则看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笑道:“无妨,伤口已经愈合,适当运动有助于恢复。” 下床走了几步,没什么不适感,秦怀道心中大定,朝中年男子作揖道:“可是孙思邈神医当面?怀道有礼了。” “不敢,真是在下,秦大人医术在下早有耳闻,特别是消毒之技、防瘟疫之法和缝合之术颇为神奇,过些日子等大人好些,还请不吝赐教。”孙思邈回礼。 秦怀道感激地说道:“孙神医云游天下,造福百姓,圣人之举,在下佩服,赐教不敢当,一起探讨。” “你小子也是命大,正好孙神医来长安。”李二在旁边笑道。 秦怀道心中一动,继续说道:“孙神医,一人之力终归单薄,但天下染病者何止千万,就算日夜奔波,又能救几人?” 孙思邈有些感慨地点头,想到自己发下宏愿,医治天下百姓为己任,这些年身体力行,但效果甚微,自嘲地说道:“救一人,就是救一家,多行善事,不问前程,乃我辈医者信仰。” “孙神医高义,在下有两策可救万万苍生,不知神医可愿一听?” “哦,说来听听。”孙思邈来了兴趣。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好奇。 秦怀道正色说道:“神医,医道之所以没落,就是各门各派敝帚自珍,缺乏交流,难以突破,在下愿出资建造一所医学院,收集天下医书共享,再招募天下名医为师,传授医术,类似国子监。” “此话当真?”孙思邈两眼一亮,兴奋起来,作为一名医者,太清楚同行情况,核心医术都不愿意轻易示人,时间一长,很多珍贵医术反而失传。 李二政治敏感何等强烈,马上意识到这里面大有可为,说道:“孙神医,怀道此策大善,就以朝廷名义建造一所太医院,收罗天下医书,知名医者,传医道,不知道孙神医可愿做这院正?” 孙思邈没有马上回答,看向秦怀道:“早就听闻秦大人文武双全,才思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不知这第二策又是奇思妙想?” 秦怀道看了李二一眼,这家伙果然不愧是千古一帝,反应太快了,又朝廷出面做更好,医道事关人命,还真不能资本化,继续说道:“圣上所言极是,由朝廷出面来办效率更高,臣所思欠妥,至于第二策,在长安建立一所大型太医馆,由太医院教习坐馆,学员协助,理论与实践结合,学员成长更快,并设定考核标准,一旦通过,可去其他地方开始分馆,让通过的学员坐馆,如此反复,用不了十年,则大唐处处有医馆,孙神医也就不用身体力行,到处奔波,一言概之,就是太医院研究和传授医术为主,太医馆救人,实习为主。” “妙,此法大善!”孙思邈一点就透,想到了很多,大喜。 李二也兴奋起来,彷佛看到了大唐境内到处都是的太医馆,这可是青史留名,造福世代的善举,壮举,但没有马上表态,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也想到了两者一旦创办的好处,由衷说道:“圣上,怀道这两策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臣不如也,太医院、太医馆一旦成功铺开,天下百姓再也不用担心看病问题,天下归心。” 一句天下归心蕴含太多意思,但在场都是人精,纷纷点头。 孙思邈不愧是行走天下的神医,经验丰富,直言问道:“秦大人,许多地方不是没有医馆,而是百姓穷苦,看不起病,该当如何解决?” 众人纷纷看向秦怀道,医者是人,需要吃喝,治病要药,都离不开银子。 秦怀道也清楚离不开银子,后世不少好医院背后都有浑厚的资本家支撑,想了想,说道:“圣上,孙神医,此事不难,可核算好成本,比如医者每月多少银子,所需药材多少银子,一个月用量多少,全部算作成本,再平摊出去,每家医馆只需要保本即可,场馆投入朝廷从户部出资。” “平价救治,不少百姓得益,但还是有人出不去。”孙思邈提醒道。 “两个办法, 其一,募捐,不少富人愿意行善,特别是被治疗好的富人,当然,自愿原则,这笔费用专款用于看不起病的人,其二,募捐不到银子的太医馆可以给患者赊欠,等有了再给,救命之恩,患者心中感激,不亏不给,实在不给也算了,太医馆不是商号,不是赚钱的营生,当以救死扶伤为主旨。” 一席话,所有人沉思起来。 募捐是个办法,但能募捐到多少没人有把握。 李二早就想拉孙思邈进朝廷御医,可惜孙思邈不肯,选择云游天下,有了这个办法就能把人拴住,担心孙思邈不答应,赶紧说道:“这事既然是怀道提出,就交给怀道主持,一事不烦二主,孙神医,你看如何?” “回圣上,在下考虑一二。”孙思邈没有当场答应。 秦怀道看得出来孙思邈是在担心朝廷只是一时火热,担心银子不够,想了想,说道:“圣上,无论孙神医是否同意,此事都可行,不如即可明旨天下,让各地收集医书呈上,不用原稿,誊写的就好,再广招名医,考核通过则留在太医院做教习,再找一处大一点的院子作为太医院。” 李二岂会看不出秦怀道这是想先干,倒逼孙思邈同意,配合地笑道:“没问题,玄龄,一会儿替朕拟旨。” “臣遵旨!”房遗爱也配合默契。 孙思邈见这是有没有自己都准备干了,岂不是要错失千古留名的大好机会,自己所学岂不是没机会施展,顿时慌了,赶紧说道:“秦大人,太医院也好,太医馆也罢,都是善举,在下也愿出一份力,但没银子,一切徒劳。” “前期启动银子十万贯,收集上来的医书,每本印刷一万册供以后使用,还有太医院所需笔墨纸砚,都另算,由在下包了,如何?”秦怀道抛出诱饵。 十万贯是一笔巨款,但书和用纸都非常贵,而且每年都产生,是大头,孙思邈没想到秦怀道如此大气,居然不包含在十万贯内,心中满是感动,对秦怀道的诚意深信不疑,郑重一礼,说道:“秦大人高义,医书也不便宜,每本印刷差不多一贯银子,一万本就是一万贯,而天下医书成百上千,换言之,印刷一项就要百万贯之巨,秦大人真敢承担?” 众人纷纷看过来,脸色有些担忧,就连李二也暗自吸了口气,一百万贯可不是小数目,朝廷都未必敢夸下海口承担。 秦怀道却不在意地笑道:“孙神医如不放心,可让圣上下旨,立下军令状,如做不到,甘愿受罚,这可是千古骂名的事,没办完在下不会应允。” “真有办法?”孙思邈不澹定了。 “一百万贯,能行?”李二也好奇地追问道。 “可不是小数目。”房玄龄提醒道。 李靖想说什么,但忍住了,眼中的担忧丝毫不少。 “圣上放心,臣从不妄言。”秦怀道郑重说道。 “好,朕就陪你再疯一把,如果实在拿不出银子,朕给了,孙神医可还有疑问?”李二说着看向孙思邈,豪气地说道。 孙思邈见君臣俩如此笃定,坚决,心中满是感动,郑重作揖道:“圣上,秦大人,既然如此,那在下也跟着疯一把。” “哈哈哈!” 众人会意地大笑起来,却暗中看着秦怀道,眼中满是敬佩,还有担忧。 闲聊了几句,秦怀道话锋一转,问道:“圣上,凶手可有查明?” 李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大家摆摆手,大家会意的离开,豫章走在最后,顺手带好房门,李二指了指旁边,两人坐下后李二低声说道:“凶手一个没跑,不过全部战死,身上有印记,是风雨楼的杀手。” “风雨楼,居然是他们?”秦怀道脸色一变,想起了当初在长安被人四人伏击,最后牵扯出崔仁师,没想到消失这么久又冒出来,想到被刺杀的情景,问道:“圣上,对方有运粮凭书,来自南郑县。” “查过了,假冒的。” 秦怀道眼角一抽,这么专业吗? “放心吧,朕已经派人在查,另外,周至县令魏子和涉嫌贪赃枉法,已经被拿下,你这里是继续改道,还是走官道。”李二反问道。 “贪赃枉法?”秦怀道有些懵。 李二却笑了:“说来也巧,你不是安排人去查抄土匪窝吗,有一支昨天返回,带来了一本账簿,都是打劫过路商队的记录,其中几条备注是帮魏子和出手,打劫到的粮食被魏子和派人拿去长安贩卖,以换取魏子和通风报信。” “他这是找死!” 李二笑道:“人作孽不可活, 朕让人查过,都是些小事,而且证据不足,正愁没办法拿下,没想到你这边有意外之喜,人已经送去天牢,证据确凿,魏子和背后的人不敢跳出来求情,周至县令人选你有什么建议?” 三品以上大员有察举权,推荐自己人上位。 李二此举是让秦怀道培养些自己人。 但秦怀道不傻,坚决不碰这个,免得猜忌,赶紧说道:“圣上,臣也不知道谁合适,全凭圣上圣裁,至于修路,如果没有阻拦,沿着官道修更快,更省事,既然如此,臣这边去安排人手施工。” “你这身体?” “无妨,臣感觉没问题。”秦怀道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无碍后问道:“尉迟宝林现在怎样?” “事情朕已经知道,这事不怪你,他的伤也已经恢复,正在主持工作,如果身体真没事,那就去陪朕去现场看看。”李二笑道。 “遵旨!” 两人出了厢房,外面等候的大臣纷纷围拢上来,李二说道:“诸位爱卿,你们不是早就想看看水泥路到底是什么样子吗?走,摆驾真符县。” “遵旨!”众人纷纷应道,翻身上马。 一行朝前走去,秦怀道看到几人抬着软榻过来,王德走在最前面,上来就说道:“圣上有旨,秦大人有伤,坐软榻前行。” 秦怀道一看软榻外面蒙着的锦布是明黄色,这是龙榻,圣上专用,再看抬软榻的力士,一共九人,哪里敢坐,赶紧说道:“谢圣上关爱,请王公公回复圣上,臣伤势无碍,可以骑马。”说着赶紧寻找自己的战马。 战马没找到,却看到几名巡逻司的人在附近,秦怀道赶紧喊道:“你们几个过来,本官的战马呢?” “在马厩,这便去牵来。”一名士卒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款款而来的豫章,满脸娇羞,问道:“你骑马?” “会一些,走慢点无妨。” “那就好,前路高低起伏,颠簸厉害,马车不如骑马。”秦怀道说着看向前方,李二和大臣们已经骑马离开,身后跟着一大批羽林卫。 等了片刻,白蹄乌被牵过来,秦怀道翻身上马,见豫章也上了一匹马,便对巡逻司的人说道:“都跟上,保护好公主。” “遵令!”众人赶紧答应。 豫章身边有几名侍卫保护,但见秦怀道关心自己,心中甜滋滋的,心跳加速,脸色更红了,低着头,默默跟在秦怀道身后,秦怀道回头看了一眼,有心想说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世为人,都没恋爱经验啊。 庞大的队伍缓缓离开驿站,顺着铺满石头的官道往前,秦怀道开始加速,追上李二等人,李二对铺小石头不是很理解,真要铺石头,也该铺那种大条石,小碎石算怎么回事,还有路的宽度,等等,直言相问,秦怀道一一解答。 不知不觉,队伍穿过梨园地界来到华阳关,守关将领周虎早已接待命令,带人在关口等候,一番寒暄后队伍继续前行。 等来到酉水时已经是中午时分,酉水开阔处满是帐篷,修路大军搬迁过来了。 尉迟宝林匆匆过来迎接,客套几句,一行来到河边,看着已经修好的酉水桥,还有人正在忙碌中施工,一担担砂浆倒下去,马上有人用木条推平,用人用小铁铲再抹一道,表面瞬间光滑如镜,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李二看了几眼,匆匆来到桥上。 桥梁已经结构稳固,坚硬无比,用脚蹬了一下,毫发无损,李二惊喜地从侍卫身上抽出刀勐砍记下,火星四溅,表面只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并不影响。 “妙,大妙!”l李二兴奋地大笑起来,看向走来的秦怀道,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赏,问道:“怀道,如果用此建造城池,可也能如此坚固,能否挡住投石车半天攻击?” 秦怀道解释道:“回圣上,完全没问题,别说半天,就是天天轰都无碍,而且,目前水泥制造工艺还不够成熟,假以时日,能坚硬如钢铁,更加坚固耐用。” “好,非常好,加大力度生产,朕要重修边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能否办到?”李二兴奋地喊道。 “没问题,不过,圣上得给臣银子,不用多,成本价就好。” “哈哈哈,臭小子,钻到钱眼里了,朕还能少你银子?天下敢跟朕要银子的,你是第一个,说好了,成本价,再多朕可不答应。”李二笑道。 “谢圣上,臣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公主跟着臣将来吃亏不是?”秦怀道也笑道,自污嘛,谁不会? 贪财形象没什么 不好,面子、里子都有了。 李二当然看得出秦怀道在自污,但不在意,这样懂规矩,识进退的臣子用着放心,看了眼不远处一脸娇羞的豫章,满意地说道:“此桥不错,朕很满意,有没有起名字?” “回圣上,桥还有些瑕疵,需两侧装上栏杆确保安全,这是我朝第一座水泥桥,也是历朝历代第一座,臣建议就叫贞观一桥,后面以此类推,不知可好?” “哈哈哈!”李二满意地大笑起来。 第261章:带你飞 黄昏时分,晚霞如火。 朝廷大军返回华阳关入住,周虎设宴热情款待,等吃饱喝足后,各自回房休息,秦怀道吃饭时得到李靖提醒,独自来到城墙上,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泥土和青草地芬芳,沁人心脾。 夜空深邃,星辰寂寥。 一轮朗月从乌云里探出头来,不厌其烦地洒下万丈清辉笼罩茫茫秦岭,照着夜归人,远处,群山逶迤,黑压压一片,如一尊尊巨兽在沉睡,几声猫头鹰的低沉叫声传来,给寂静的山野平添几分神秘。 “春风又绿秦岭道,明月可能照我还?” 秦怀道喃喃自语,大难不死,该当庆贺,可秦怀道更希望穿回去,这千古明月不变,秦岭依旧,可古道已非昔比,自己呢? 山风徐徐,心思沉沉!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李靖过来了,并肩而来,驻足远眺,看着深邃的远方谁也不说话,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祥和。 片刻后,李靖忽然轻声说道:“贞观桥名字很好,你深谙自保之道,老夫心感欣慰,拜托你一件事,等老夫百年后,如果可以,帮着点我儿。” “世兄怎么了?”秦怀道脸色微变。 “这孩子回来后变得沉稳了许多,但心思也重了,总想证明自己,超越老夫,按说是好事,但老夫担心他急功近利,一味往前,不懂退一步自保的道理,将来会吃亏。”李靖苦笑道。 秦怀道轻笑道:“年轻人嘛,难免热血、冲动、好强、上进,这是好事,多经历些事,吃点亏自然就好了。” “你年纪比他还小,为何不见冲动,任何事都进退有据,应付自如,该要的要,不该要的坚决不碰,深谙自污和自保之道,朝中那些老油条都恐不及,我儿托付给你,老夫放心,怎么,你要拒绝?” 秦怀道苦笑道:“不敢,世伯相托,那是对晚辈的信任。” “那就好,魏王去封地的事是你干的吧?” 秦怀道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李靖叹息一声,低声说道:“这事干岔了。” 秦怀道心中一动,追问道:“愿闻其详。” “两虎相争,才能两败俱伤,坐等圣上重新选择,大家才安全,真以为就你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现在魏王离开,如放虎归山,而太子也会趁机坐大,届时,这天下恐怕会大乱。”李靖担心地说道。 “那也要他们是虎才行,一只猫,就算让他们成长,也还是一只猫,爪子都挠到家门口了,虽然没什么影响,但也膈应人,不反击,就只能同流合污,而后者是晚辈不想打。” 李靖脸色一怔,饶有深意地打量着秦怀道。 秦怀道也不解释,看着前方深邃夜空想心事。 两人沉默下来,迎着晚风,各怀心思。 好一会儿,李靖低声说道:“你看好谁?” 这番话没有前提,也没有补充,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秦怀道听懂了,笑道:“世伯放心,无论是谁,晚辈都不反对,只要别惹我就行。” “如果惹上门呢?” 秦怀道笑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家?往东穿过茫茫大海是一片土地肥沃的大陆,往南,往西,哪怕往北,都有大片陆地,大不了找个地方重新安家,如果对百姓好,相安无事,如果乱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世伯,您守的是圣上,而我守护的是大唐百姓。” 这番话大逆不道,但秦怀道相信李靖不会乱说,也清楚李靖的担忧,挑明了,以后更好相处。 夜风习习,心情舒畅。 秦怀道深吸了口气,叹声说道:“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有你这番话老夫就放心了。”李靖笑了,带着某种轻松,某种释然,片刻后笑道:“江山代代,有德者居之,没有哪朝能千秋万载,唯一不变的是百姓,当年老夫为百姓而战,拥立圣上也是如此。” 这番话同样推心置腹,两人距离更近了,相视一笑,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记住你的承诺。”李靖丢下一句话,缓缓离开,步伐坚定。 秦怀道没有离开,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等一个人。 没多久,罗章匆匆而来,顺着秦怀道目光好奇地看过去,也不知道黑压压的有什么好看,收回目光低声说道:“阿叔,范阳卢氏印刷基地化为火炬,缴获一 大批纸张,还有现银五万贯,经审问,是订货款,全部秘密拉入秦家庄。” “可有损伤?” “没有,护庄队战力比当初更强,以一敌十完全没问题。” “还是不够,以十抵百才是目标,再给薛大哥些时间,能办到,庄上工人呢?”秦怀道低声追问道。 罗章歉意地说道:“不等我方攻打进去,守庄护卫见大势已去,担心泄密,将工人全部斩杀,没抓到一个。” “这些大世家够狠辣,为了保守秘密,不惜灭口,难怪千百年来印刷技术只掌握在少量人手上,周至县令魏子和的事什么情况?” 罗章赶紧低声解释道:“当时圣上赶到,清剿的队伍正好返回,问起,不得不是说明实情,圣上看到了账本,不过没有追问太多,也没管缴获,显然是默许了这件事,今天又回来两支,其他还在路上。” “缴获如何?” “缴获动物皮毛、食盐、粮食、布帛一大批,总价值超过三万贯,缴获现银两万左右,怎么处理?”罗章反问道。 秦怀道心中一喜,两支清剿部队就缴获这么多,全部回来现银恐怕得十万左右,正好用于修路,叮嘱道:“找人好生看押,等全部到齐后,货物秘密押送回长安府邸,银子用于修路,另外,巡逻司所有人赏银十贯,上次一战缴获不少统计一下,平均分配给战死之人作为抚恤。” “明白,还有一件事,圣上让人送来羽林卫补充空缺。” “回头一并给赏,来了就是咱们巡逻司自己人。” “去办吧,注意保密。” 罗章拱手一礼匆匆去了。 秦怀道暗自思忖,李二知道自己剿匪创收,并不趁机雁过拔毛,还派来羽林卫补充战死的空缺,这份信任和气度倒也不凡,难怪身边那么多能人追随,要是后来继承者也有这般胸怀、气度,这大唐当愈发鼎盛。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该准备的后路必须慢慢布局。 秦怀道可不想将来傻傻的被人砍了脑袋。 夜风开始变凉,秦怀道大脑却愈发清醒,沉吟片刻,转身下了城楼,来到一家客栈,却发现客栈大堂门口还亮着蜡烛,尉迟宝林和程处默在喝酒闲聊,迎上去问道:“你俩刚才还没喝够啊?” “刚才圣上在,哪敢放开喝?”程处默起身,拉开了旁边凳子。 秦怀道过去坐下,见尉迟宝林要倒酒,拍拍手说道:“伤刚痊愈,不能喝酒,你也别喝了,产量现在如何?”说着看向程处默。 “上次回去后按你要求开到五百口窑,采沙和采石人员也增加了,如果还是供应不上,就继续增加。”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采集碎石和沙子的人员取消,从洋县运过来太远,太慢,这个活以后让修路的降军承担,你记一下。” “等一下,内容多不多,多的话我去找笔记,免得忘了。”程处默赶紧打断道,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不多,能记住。” 秦怀道笑着继续说道:“负责采石烧水泥的人数不变,从西乡县运细石的马车不能停,增加人手将采集好的河沙全部运到华阳关,随便找个空地堆放备用,组建专门的运输队负责运送水泥。” “这个不难,回去就办。” “还有,修路的降军重新安排一下,五千人去酉水采沙,负责酉水到骆谷关一线所需,五千人负责就近采集石头,并砸碎成拇指大小,需要和河沙、水泥搅拌成砂浆铺路,这一线交给你负责,尉迟兄弟带着另外一万人去铺周至一线官道,我来盯着修桥,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程处默满口答应道。 尉迟宝林也答应道:“做过一轮,我也没问题,不过,咱们原计划不是从骆谷关沿黑河重新开山铺路吗,周至县这边?” “无妨,魏子和贪赃枉法,已经被拿下,圣上会安排人接位,处理好相应事宜,该补偿补偿,咱们出银子便是,从山匪窝缴获不少,正好补上,不会有人再来阻拦,如有,速速通报,我来处理。”秦怀道叮嘱道,想到直接走周至官道,不用挖山开路能缩短工期,也不用拿出火药这个大杀器,心情大好。 大杀器留作底牌才是王道! 尉迟宝林满口答应道:“那就没问题了,明天一早就去。” “实习生挑选一半带上,过了周至就是户县,一直往前铺到长安,不要停,铺到哪儿,石头采集到哪儿,程大哥这边铺水泥也要加快跟上。” “遵令!”两人郑重答应。 秦怀道不放心,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和要点,程处默两人不敢大意,认真记下,不知不觉到深夜,这才各种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跟着朝廷大军出发,黄昏时发来到骆谷关。 大军进关安顿下来,守关将领设宴接风,秦怀道脱不开身,只能全身陪同,直到饭后,秦怀道才抽出身来到黑河边,驻足眺望,黑河流到骆谷关时有些深,河水悠悠,暗流涌动,想要采用筑坝拦水,清淤挖坑浇筑的办法有些难度。 好在两岸并不宽,也就十来米,有一座老旧的石板拱桥横跨两岸。 秦怀道观察片刻,有些佩服先辈智慧,这种打磨规整的长条石一层层堆叠,上下错位,压实,每一层的条石却又相互咬合的结构,就像齿轮一块紧紧勾住另一块,实属难得。 这种规整的长条石摸着像花岗石,表面长满青苔,称重力很高,商队马帮依次经过完全没问题,除了窄点没问题,不用再修一座桥都没问题。 想了想,秦怀道还是决定再修一条,这种青石板桥太难珍贵,长期通行重车扛不住,破坏了可惜,不如以后留着过人,将来也是个纪念。 十来米的宽度不用中间架墩子做支撑也能建桥,只需两岸分别修建一个大型水泥墩子,再分岔出去,做成一个四十五度三角,多放些铁条加固,勾紧,分出去三米没问题,上面铺一块长五六米的水泥板完全,只要铁条够多,完全能承受的住,两边一合拢就是十米。 “你在想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秦怀道正想的出神,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豫章公主,笑道:“在想这儿怎么修建一座桥,外面风大,你怎么来了?” “闲得无聊,出来走走,看到你在这儿就跟过来了。”豫章公主示意侍女和侍卫停下,独自款款而来,并肩而来,看着悠悠江水说道:“这儿水太深,不同真符县那边的酉水,拦水修建墩子难度很大,能修吗?” 秦怀道没有回答,脑子里继续计算一个多大的三角结构才能承受住重马车长期往返通行而不坍塌,这是个力学问题,心算有些为难,寻思着回头计算一下,要是将来坍塌,会有很大麻烦。 豫章见秦怀道不说话,还以为不好修,安慰道:“实在不行就用原来的桥,看着也还算结实,应该没问题。” “还是得修。”秦怀道随口说道。 “修建一条花费巨大,修炼太费银子,能省不如省点,还是说现有这条不能用?”豫章好奇地追问道。 “确实不能用,以后说不定会有大车,一辆就能拉十辆马车的重量,时间一长,这条扛不住。”秦怀道解释道。 “以后会有这种大车吗?”豫章有些吃惊,见秦怀道一脸笃定表情,想到了什么,追问道:“是不是你要制造这种大车?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制造你说的大车,自古以来都没有这种大车。” “以后会有的,制造技术在进步,尧舜时代,连把好点的兵器都没有,再看现在,连弩,陌刀,什么没有?以后只会更多,更先进,说不定人会上天,入地,下海,一切皆有可能。”秦怀道笑道,不由得想起了后世。 “你可真敢说,上天可是仙人才能办到的,我们不过是凡人,可不敢想。”豫章忍不住笑出声来,宛如冬日暖阳般绚丽。 “你不相信?”秦怀道反问。 豫章见秦怀道说的认真,笃定,想到秦怀道种种神奇手段,心中莫名一动,难不成真有办法?追问道:“你真能做到?” “上天飞行不难,想要飞上月球做不到。” “能在天上飞行就不可思议了,你真有办法。” 秦怀道自信地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是费点时间罢了。” “那……等咱俩大婚的日子,你能带我飞上天吗?时间来不及的话,晚点也行。”豫章红着脸问道,眼中却满是期待。 秦怀道迎着那期盼的眼神,心中莫名一热,不忍拒绝,说道:“咱俩大婚得我成年以后,还得好几年,根本不需要那么久,你哪天生辰,到时候我带你飞。” 问女孩生辰是冒昧的,大唐风气开放,也没哪个女孩会透露。 不过,两人已经交换婚书,有了婚约,豫章羞红着脸说道:“半年后,来得及吗?会不会太赶,办不到也没关系,以后再说。” “半年来得及,回头提醒我一声。” “真的?”豫章惊喜地追问道。 “当然,不过,你不怕死吗,万一掉下来可就没命了。” “只要能飞,死也不怕,反正你会跟着我一起,对吧?”豫章轻声问道。 “呃……好吧,那就一起飞,一起死!”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 可这句话落在豫章耳朵里,却宛如最重的承诺,最浓的情话,心中甜滋滋的,俏目中满是光,一颗心怦怦乱跳,不敢再和秦怀道对视,低下头去,轻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不许反悔。” 说着再也不好意思留下,转身匆匆去了。 秦怀道有些懵,刚说什么了?不就是…… 想到刚才那句话,秦怀道意识到了这儿是古代,重信诺,豫章当承诺听了,不是后世,把山盟海誓当成语,张口就来。 想想,算了,反正也退不了婚,承诺就承诺吧,又不是造不出热气球。 回到客栈,秦怀道画桥草图计算起来,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这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李二带着部队出关,直奔长安而去。 秦怀道送走大部队后,跟着骆谷关守将牛大力来到官衙,进了牛大力的书房,两人坐下,牛大力让人送来酒,笑道:“秦大人,俺是粗人,不懂煮茶,咱们以酒当茶,慢慢聊,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伤势未愈,喝酒不利于恢复,你自便。”秦怀道拒绝道。 “那下官也不喝了。”牛大力将酒坛放一边。 “有三件事需要将军协助。” 秦怀道说着坐正了些,组织好语言继续叮嘱道:“第一,本官需要打造拇指粗,长五米的铁条,每一个必须十炼以上,越多越好,有什么问题?” 牛大力想了想,说道:“打造不难,军中有铁匠,关内也有几间铁铺,可以征调人手帮忙,但大量制造需要燃烧的木炭,木炭恐不够,需要烧制一些,好在秦岭不缺树,不过是耗费时间,还有就是铁料少了些,不过可以找商队运过来,骆谷关穷,这采买银子?” “不用木炭,本官已经安排人运来焦炭,以焦炭替代木炭更好,银子不是问题,尽管安排熟悉的商队送过来。”秦怀道交代道,虽然自己也能找人采购,但交给牛大力也好,牛大力找的商队必然有利益纠葛,一点小钱拉拢一个守关将领,将来很多事方便。 牛大力眼睛一亮,拍着胸脯说道:“那就没问题了。” 秦怀道点头,继续交代道:“需要大量木板,手指厚,长一丈,宽半丈,两面要平整,光滑,一百块以上,人工、材料等费用同样本官出,能否做到?” “没问题!” “就这两件事,尽快办好。”秦怀道说着起身离开。 牛大力将人送出官衙,找人安排去了。 秦怀道再次来到河岸边,一名巡逻司士卒打马过来:“报——大人,尉迟大人带着一万人赶到,正在安营扎寨,让卑职来禀告一声。” “调五百人过来这儿,带上挖土,采石工具。”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对身边几名随从交代道:“砍些笔直的树棍过来。” “遵令!”几人答应一声,冲进了旁边树林。 没多久,大家带着笔直的树棍出来,秦怀道接过去,摆在地上形成一个宽四米,长八米的长方形,到河对面也摆了一个同样的长方形。 没多久,五百人匆匆而来,秦怀道交代道:“看到地上形状没?按这个标准往下挖四米,然后扩大一倍,再挖一米深。” 昨晚计算过,五米深地基,又是用砂浆和铁条浇筑而成,够用,两边一起挖,几十人就够了,多出来的人去收集坚硬石头备用。 秦怀道在旁边盯着,时不时丈量一下,确保不歪,等全部挖好后,秦怀道挑选最大,最坚硬的石头铺下去打底,但铁条、沙子和水泥需要明天才能道,只能暂停,让大家回去。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去找牛大力看铁条打造情况,罗章带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罗英,罗章的堂兄弟,煤山护山队队正,一直协助薛仁贵运输煤炭,穿着一身黑袍,戴着口罩,生怕被人认出。 看到这打扮秦怀道眉心一跳,没有马上问,领着两人进屋,关好门。 罗英赶紧摘掉口罩说道:“阿叔,出事了,有马匪忽然夜袭煤山,护山队两百余人除了我全部被害,薛大哥让我来禀告。” “什么,是谁干的?”秦怀道目光一冷,透着浓浓的杀意。 “不清楚,绑着黑巾,都是高手,从始至终都没一人说话, 和我对战那人使剑,剑法刁钻,诡异,走得是刺杀的路子。” “杀手?”秦怀道勐然想到了风雨楼,上次自己就差点被害,是他们吗? 罗章却想到了范阳卢氏,低声问道:“会不是是卢氏报复?” “也可能双方联手,来了多少人?” “不到一百人。” 不到一百人就干掉两百余护山队,要知道护山队成员个个都是军卒出身,战斗不弱,经验丰富,却被团灭,对手果然不弱,秦怀道眼中跳动着冷芒,罗章和罗英交换了个眼神,耐心等候。 片刻后,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风雨楼行踪神秘,但不可能没人知道线索,罗英,你即可回去,办三件事。” “阿叔,尽管吩咐,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一定办到!”罗英郑重抱拳道。 “第一,追查范阳卢氏其他造纸基地,发现一个摧毁一个,他们不是想战吗?那就战吧,看谁坚持不住,但一定要做得隐秘,不能留下把柄。” “没问题。”罗英满口答应,就喜欢这种热血的报复。 “第二件事,暂停运输煤炭,秦家庄闭门谢客,关门自保,不能再给对手偷袭机会,对了,围墙修建好没?” 罗英赶紧说道:“明天就能修好了。” “那就好,修好围墙再办第一件事,一定要确保好自身安全,秘密找到卢国公,让他帮忙安排千牛卫加大对我府上、工坊和铺子的巡逻力度。”秦怀道说到这儿停顿下来,思忖片刻,目光变得坚决起来,继续说道:“第三件事,以护国公府的名义对外贴出告示,提供风雨楼消失属实者,奖励十万贯。” 财帛动人心,风雨楼虽然藏的隐秘,无人知道踪迹,但终归是个杀手组织,里面的人为银子卖命,谈不上信仰,只要给的银子够多,总有人动心,坚固的堡垒就会从内部瓦解。 何况还有风雨楼的仇敌,巴不得有人跳出来了干掉风雨楼,还能赚一笔巨款,何乐而不为?江湖上也有不少奇人异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不定也会到处打探,能省自己很多事。 十万贯绝对是巨款,能让很多人动心,为之疯狂。 只要能干掉风雨楼,一雪前耻,秦怀道无所谓了,铲除风雨楼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一些小人就不敢再轻易对自己下手,一石二鸟,不亏! 罗章和罗英没想到秦怀道如此魄力,如此坚决,都被震住,那可是十万,很多家族几辈子的财富,但没有反对,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罗英郑重说道:“记住了,保证完成。” 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清剿范阳卢氏其他造纸据点交给薛大哥和护庄队,你不用管,回去后坐镇工坊和我府上,确保两地安全,一旦有风雨楼的消息,不要妄动,免得打草惊蛇,等我回去再定,最多十天就能回去,老子要亲自找风雨楼算这比血债,去吧。” 原本秦怀道打算从商业上击垮卢氏,但动了刀,死了人,性质就不同了,必须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罗英听得热血沸腾,郑重点头,戴上口罩匆匆而去。 “阿叔,风雨楼几百年底蕴,非同小可……”罗章提醒道。 “那又如何,你记住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鸡犬不宁,不杀不足以震慑,不足以立威,谁都敢欺负一下,日子还怎么过?恶人最喜欢欺负的就是不敢反抗的老实人,并沾沾自喜。”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目光犀利地透过窗户看向远方,一股自信、不屈、霸道的气势陡然爆发。 罗章被这股气势感染,郑重点头,目光狂热起来。 第262章:返回 清晨。 骆谷关城门缓缓打开,连夜赶来的车队进城,沿着冷清的石板路前行,宽大的马车上堆满了水泥,车夫顾不上驱赶驮马,一手大饼,一手水,大口大口的吃着,走了一夜,又累又饿,有些扛不住。 “哒!哒!哒!” 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声响,打破了这座关隘的宁静,街道两旁无数人打开窗户探出头来,有人好奇地喊道:“大早上,干什么的?” “修路的。”有人回了一句。 “哦,那感情好,辛苦了!” 马车继续前行,穿过关隘出来,直奔黑河方向而去。 守关将领牛大力听到汇报也匆匆起身,一边对外面候着侍卫喊道:“这路修的真够拼命,这么早就来了,铁条打造的如何?” “回大人,大家忙了一夜,打造一些,也不知道够不够。” “没人抱怨?” “没有,有银子赚谁会抱怨?” 牛大力一听就乐了,笑道:“也是,秦大人做事敞亮,银子给的足,难怪那些拉大车的愿意连夜过来,估计赚不少。” 侍卫笑道:“可不,兄弟们听说了羡慕的紧,恨不能放下刀也去铺路。” 牛大力穿好战甲出来,骂道:“别咧咧,去通知一声,马上将打造好的铁条运到河边,要快,老子直接过去看看,说不定大人已经过去。” “喏!”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牛大力匆匆出府,几名侍卫跟上,忽然想到什么,牛大力看着身后一人问道:“采购铁料的事安排妥了吗?” “已经传信出去,这会儿应该在备料发车。”对方赶紧说道。 “不行,你骑马去跑一趟,让他们加速过来,中途不得耽搁,看看那些车队,从洋县连夜赶路,毫无怨言,可见秦大人要的紧,咱们也不能拖后腿,否则老子没脸见秦大人。”牛大力叮嘱道,等对方答应一声离开,继续赶路。 没多久,牛大力也匆匆出了关隘,来到黑河边一看,车队正在卸货,河岸边,一道影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伟岸,给人莫名的信任感,安全感,赶紧上前行礼:“下官见过秦大人。” “牛将军来了。”秦怀道笑道。 “下官来迟,请大人恕罪。” “这么说就见外了,是本官早了,铁条呢?”秦怀道笑问道。 “回大人,已经打造一些,铁料也在运输中,争取今天到,明天一早保证全部打造好。”牛大力赶紧说道。 秦怀道点头,不再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运铁条的车队过来,在秦怀道的指挥下卸在大坑旁,扎铁条笼子是个技术活,秦怀道让侍卫帮忙递铁条,自己下去亲自动手,牛大力大吃一惊,也要下去帮忙,秦怀道拒绝道:“地方不够大,人多施展不开。” 牛大力见铁条不短,下去确实拖累,但不敢闲着,将侍卫赶开,自己递铁条,秦怀道不在拒绝,接过一根根铁条放下去,平铺在大坑石头上,架空一些,横竖各一层,再用细铁丝扎紧。 之后是竖着放,底部勾住,扎紧,每隔一米高度围合四根固定,同样扎紧,形成一个长方体,再从中间部位朝河边斜着分出去,形成一个三角体。 等全部扎好,昨天那五百人再次过来,木板也送到。 秦怀道指挥大家搅拌砂浆,用木板围着铁条四周固定,形成一个槽,砂浆搅拌好后倒进去浇筑,一个水泥墩子就做好,只等固化,秦怀道则带着人跑去河对岸继续扎铁条笼子。 人多力量大,中午时分,另一个水泥墩子也浇筑好。 牛大力看着墩子有些好奇,等秦怀道休息时忍不住问道:“秦大人,下官愚钝,这一边一个,看着不像桥,接下来做什么?” “上面再铺一层,贯通两岸即可,回头你一看便知,别废话了,去安排一下,叫人送来吃的,费用回头结算。”秦怀道催促道,坐在地上休息,毫不在乎形象,时不时关心一下身边帮工的降军。 大家见秦怀道很好说话,虽然语言的缘故交流有些困难,但莫名多了些亲切感和信任感,脸上带着笑。 没多久,牛大力带人送来了肉饼和羊杂汤,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大家早就饿坏了,也不客气,大吃起来。 吃饱喝足,大家在秦怀道的指点下继续铺铁条。 墩子和伸出去的三角部位铁条都突出一部分,形成一个弯钩,是接口,平铺的铁条穿过弯钩, 连接在一起,再用铁丝扎紧,上下就能形成一体。 等铁条全部平铺到位,下面和两侧也用木板固定,形成一个槽状,两侧竖一排铁条出来,一米一根,将来做栏杆时可以起到固定作用,之后便是倒砂浆浇筑。 天擦黑时分,桥终于浇筑完成。 看着横跨两岸的大桥,所有人都露出了喜悦、自豪的神情。 牛大力看着这一幕感慨道:“秦大人大才,一天就能将桥搭好,下官佩服至极,听人说原来这座青石板桥足足用了一月,不知道这水泥桥多久能通行?” “少则三天,安排人盯着,三天之内不准任何人上去,每间隔一个时辰洒水一次,不能用力洒。” “下官遵命。”牛大力赶紧答应一声,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问道:“大人,下官第一次见这种桥,实在好奇,这桥……能行?” “你是担心不够结实?”秦怀道反问道,见牛大力尴尬地笑着,并不生气,新鲜事物惹人质疑很正常,解释道:“三天后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可以用刀砍,用大锤砸着试试,塌了算你本事。” “真的?” 牛大力惊喜地说道,见秦怀道一脸笃定,顿时信了几分,马上说道:“先不说桥的事,走,吃饭去,下官已经安排好了。” 秦怀道寻思着牛大力是这儿守将,将来很多事需要其照应,没有推辞,跟着来到关隘内一家酒楼。 ……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随便吃了点东西来到桥边检查,不放过任何细节,没有看到裂缝,也不见反沙现象,心中大定,这桥应该没问题了。 没多久,五百帮着造桥的人也赶到,为首之人上前,行礼后用蹩脚的唐语问道:“大人,兄弟们到齐,需要做什么?” “别急,等一下。”秦怀道说了一句,看向走来的牛大力。 牛大力小跑上前,一脸尴尬,行礼道:“大人,下官又来迟了。” “无妨,昨晚吃饭时提到的铁条、木板打造的怎样?” “下官回去盯了一晚,全部打造好了。” “那就好,找车,连带那些水泥一起,帮本官运到周至县那边,本官需要继续造另一座桥。”秦怀道叮嘱道,本来所需目标、铁条等材料找周至县更近,但周至县令刚上任,估计还没搞清楚辖区情况,干脆一事不烦二主。 都是昨晚说好的,牛大力赶紧说道:“马车昨晚就安排好了,这就去安排装车,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出发。” “有劳了,本官带人先行一步,你安排跟上。”秦怀道说着,带五百修路的人走老桥通过黑河,直奔周至方向而去。 从骆谷关到周至有些距离,需要穿过四个驿站,一行黄昏时分抵达周至县城,大批人忽然出现必然引起关注,在城门口被拦住,秦怀道的随从上前亮出身份,守城士卒赶紧进城通报。 没多久,一名中年男子带人匆匆而来,身穿六品文官服,恭敬一礼:“下官新任周至县令刘仁轨见过秦大人。” “刘仁轨?” 秦怀道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历史上还挺出名,具体情况不清楚,能历史留名的人都不简单,多了几分好感,笑道:“刘县令有礼了。” “不敢,圣上有旨,让下官全力配合修桥,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吩咐便是。”刘仁轨朝北方拱拱手说道。 “那就有劳刘县令安排些帐篷送到河边,再准备好明天三餐吃食送到施工现场,一应费用本官回头安排人结算。” “份内之事,秦大人请。”刘仁轨做了个请示。 秦怀道带着人进城,见主道有些狭窄,但两边修建了不少铺子,拆迁扩建费用太高,便停下来问道:“刘县令,城内可还有宽大一些的路穿城而过?” “没有了,眼前这条主街就是最大,城内道路狭窄,民居拥挤,人口太多,实在是迫不得已,秦大人的意思是?”刘仁轨反问道。 “街面太窄,一辆大车通行都勉强,需要擦着门口过,车过人难行,如有顽童冲出,来不及停下,存在安全隐患。”秦怀道看着主街道眉头微簇,上次没来,直接沿黑河穿林子而过,不知道这儿的情况,现在看来,事情有些棘手。 刘仁轨听懂了,想到治下将来存在安全隐患,有些为难地说道:“秦大人心有百姓,下官佩服,只是这么一来,这路该当如何?” 拆迁补偿太大,而且容易产生纠纷,就算修好了,将来也同样存在安全隐患,秦怀道沉吟片刻,带着 人出城,大家赶紧跟出来,满脸好奇,但没人问。 重新来到城外,秦怀道观察地形,官道经过周至县城后大转弯朝东而去,县城外围地形平坦,有些菜园,但面积不大,还有一些果蔬,应该是私人的,秦怀道心中一动,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从这儿新修一条路过去,沿途菜园果蔬有劳刘县令协调,该赔偿多少就多少,别亏了百姓。” “从这儿修新路,不走城内?”刘仁轨有些吃惊。 “没错,就这儿。”秦怀道笃定道,斜插一条路过去,就好比直角三角形的斜边,距离短不说,还避开了城池,能省很多事,真要是走城内,就必须解决拆迁问题,拆迁就意味着搬迁安置等等,浪费银子不说,还耽误时间。 刘仁轨见秦怀道坚持,没有再说什么,不走城内县衙也能省很多事,求之不得,马上答应一声,安排人去联络赔偿事宜。 秦怀道带着人直接过去,穿过菜园,小树林回到官道上,目测距离不过一千米左右,工程量不大,沿着官道继续往前,没多久就来到黑河边。 上次过来,秦怀道在这儿观察过,对四周地形很熟悉,这一段河流水面很宽,但水很浅,而且不大,随时可见河床上曝露的大石头,完全可以原地取材。 原有桥两岸地基坚固,但桥本身有些老旧,看着用不了几年就会坍塌,秦怀道一声令下,一帮人开始拆桥,一帮人在两岸挖大坑准备做地基,大部分人则去捡河床里的石头。 秦怀道观察一番,河两岸有些距离,中间有个墩子会更牢固,反正水流小,直接挖坑就好,不用筑坝拦水。 没多久,县城内送来吃食和帐篷,刘仁轨寻了个空邀请道:“秦大人,天色已黑,不如进城让下官以尽地主之谊?” “吃饭就算了,修路如同战斗,本官需要和大家一起,下次吧,还请刘县令尽快协调好赔偿事宜,修路大部队最多三天就会到周至。” 刘仁轨赶紧答应道:“秦大人与士卒同甘共乐,下官佩服,赔偿和协调事宜本官回去过问一下,明天给秦大人一个交代,有需要下官的地方尽管说,修路建桥,造福一方,下官也想尽绵薄之力。” 说话间,运送铁条、木板和水泥地车队过来,牛大力带着人亲自押送。 秦怀道给两人做了介绍,刘仁轨一看物资就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说道:“秦大人,些许物资周至县也能办到,倒是有劳牛将军,如果还需要,请秦大人务必交给周至县。” 客套几句,刘仁轨带着本县官员和衙役回去,牛大力也带着车队返回。 帐篷也已经搭建好,侍卫送来吃食,秦怀道边吃便观察河岸,想着桥怎么修建,虽然简单,也不能大意。 没多久,河岸烧起了篝火,秦怀道担心大家做出乱子,干脆让大家连夜开工,挖坑、拆桥、捡石头不是什么技术活,有篝火照明问题不大。 到半夜时分,大坑挖好,旧桥拆除,石头也捡了不少,一个个累的不行,随便做河里冲洗一番,呼呼大睡去了。 秦怀道也松了口气,没有巡逻司看守,万一闹出乱子自己一个人还真不好镇压,累坏了好,安心!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开始扎铁条笼子,闲着也是闲着,自己也做放心些。 等县城送来吃食时,秦怀道已经扎好两岸墩子,吃完继续搭河中间的墩子,这个深很多,也宽大不少,铺了一层大石头,防止时间长了下沉。 中午时分,铁条笼子全部扎好,大家开始搭模板,不需要三角做支撑,模板搭建更快,更方便。 倒黄昏时发,整座桥浇筑完毕,开始手工。 刘仁轨带着人送来吃食,看着已经完工的大桥大吃一惊,冲上来观摩,啧啧称赞道:“秦大人大才,下官佩服,没想到一天就修好,这速度匪夷所思,要不是亲眼目睹,难以置信,听圣上说这叫水泥桥,坚固无比?” “刘县令不信?”秦怀道笑道,桥修好,心情也跟着大好。 刘仁轨赶紧说道:“下官岂敢不信,只是闻所未闻,心中好奇,这河两岸墩子看着就坚固,中间还有一个支撑,还做了三角状,这种结构可以减少涨水时水力冲击,巧夺天工,下官很期待通行那一刻,不知多久能使用?” “如果不下雨,三天可以通行,请刘县令下达告示,三天内不得有人过来踩踏,包括外面修的路。”秦怀道叮嘱道。 “下官谨记。” 秦怀道追问道:“赔偿可协调好?” “已经协调好,按市价赔偿即可。 ” 闲聊几句,秦怀道示意修路的人大规模捡石头备用,带着几个随从沿官道返回,来到小树林边观察片刻,选定路线,让人砍来藤蔓当绳子,拉出两条线直达另一头的官道,中间间隔十米,固定住。 做好后,秦怀道指着藤蔓间隔区域说道:“刘县令,区域内土地征用,上面菜园、果蔬、树木,是谁的就补偿谁,县衙帮着列个清单,本官安排三天后将银子送过来,届时统一发放,可有问题?” “银子不多,县衙可以先垫付,免得百姓担忧,生出是非,大人以为如何?”刘仁轨提议道。 “也好,有劳刘县令。”秦怀道答应道,征用土地不给钱,万一有人趁机挑拨,生出是非也麻烦。 聊了一会儿,一队骑兵打马过来,为首的正是尉迟宝林,近身后停下,将战马交给随从,匆匆上来,有外人在当然不能兄弟相称,尉迟宝林行礼道:“见过大人,石头已经铺到骆谷驿,大家连夜赶工,明天就能铺到这儿,特来看看,没什么问题吧?” “来的正好,从这儿铺一条新路过去,连接另一头官道,调人过来,这一段不同官道,需要清理赶紧地面,深挖一米,铺上石头做地基。”秦怀道叮嘱道。 尉迟宝林看看城池,又看看路,好奇地问道:“不走城内?” “城内狭窄,多有不便。” “遵令。”尉迟宝林没再多说,马上叫来一随从叮嘱几句,对方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匆匆返回。 秦怀道将刘仁轨介绍一遍,刘仁轨一听尉迟宝林身份,赶紧行礼。 尉迟宝林感受到秦怀道对刘仁轨的重视,也没有托大,认真还礼,客套几句。 刘仁轨再次热情邀请两人进城,秦怀道寻思着桥已经修好,左右无事,以后会还需要和刘仁轨打交道,便答应下来。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 饭后,秦怀道拒绝刘仁轨安排的客栈,坚持回到黑河边和大家一起,尉迟宝林也跟着过来,两人来到桥边,看着宽大的新桥,尉迟宝林感慨道:“没想到水泥如此神奇,这座桥修好后,沿途就畅通无阻了。” “此去长安都是平坦的官道,但路途不仅,还得加快速度,有没有问题?”秦怀道也随口说道。 尉迟宝林不在意地说道:“不就是挖石头铺路吗?没问题,大家干劲十足,连夜赶工,速度很快,这几天也没人闹事,放心吧,你有别的事尽管去忙,真要是解决不了,再让人传信于你。” “连夜赶工没问题,累坏了没精力闹事,但得确保大家身体,这样,告诉大家工钱再涨一成,另外,晚上增加一顿饭,出了秦岭就没地方打猎,摘野果,多花点钱卖肉,吃饱,吃好,大家少些怨言,多些力气。” “行,记住了。”尉迟宝林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思忖片刻,觉得确实没什么大问题,技术难度最大的桥已经修好,剩下铺石头,浇筑水泥砂浆,铺平就好,没多少技术含量,想到长安城有人在暗处针对自己,去意更盛。 夜风习习,树林沙沙作响。 一阵阵不知名的虫鸣声传来,静谧,祥和。 月亮也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洒下万丈清辉,给四周荒野披上一层银纱,秦怀道默默打量四周,心情宁静下来,叮嘱道:“尉迟兄弟,有人在暗中针对我,必须回去,这儿就交给你和程大哥了。” “放心吧,有用得着的地方随时让人来通知一声,绝不含湖。” 秦怀道点头,没有深入这个话题,闲聊几句,各种找了个帐篷睡下。 第二天清晨。 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将秦怀道吵醒,钻出帐篷,在河里随便清洗一番,吃了点刘仁轨亲自带人送来的吃食,一支两百人的队伍匆匆赶来,秦怀道组织大家挖路,填石头打底。 中午时分,秦怀道见大家干的有模有样,找到尉迟宝林叮嘱:“尉迟,就这么修,一定要保证宽度,用的是坚硬的大石头打底,缝隙用碎石压紧,铺平后上面再铺一层碎石,和官道一样,然后再修建水泥路,周至往长安需要经过户县,还有些小镇,如果路不够宽,同样绕行,按此法修建。” “记住了,这个宽度好像和水泥路宽一些。”尉迟宝林提出疑惑。 “没错,是宽一些,将来两边多出一尺左右,方便加固地基,没别的事先走,行踪除了程大哥和罗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秦怀道叮嘱道。 “放心吧,自己小心!”尉迟宝林应允道。 秦怀道点头,找到白蹄乌 悄悄离开,直奔长安方向而去。 一路飞奔,黄昏时分抵达户县,进城后来到一个客栈门口,忽然感觉有人跟踪,勐地回头看去,街道上除了吆喝的商贩,路过的百姓,没有异常。 “难道感觉出错?不应该啊。”秦怀道对自己的直觉向来笃信,警惕地打量四周,虽然来时隐秘,不应该有人这么快知道行踪,但万一呢? “会不会有人在周至盯着自己行踪,发现不见马上飞鸽传信?” “风雨楼这种老牌杀手组织,手段不少,不得不防。” “敌人有备而来,连夜赶路打乱对方部署,还是……” 一番思索,艺高胆大的秦怀道决定留下会会背后之人,看到底是谁。 下一刻,秦怀道毫不犹豫地朝客栈内走去。 第263章:风雨楼杀手 月色清冷,穿过窗户洒落在厢房内,一动不动,静谧,祥和。 厢房不大,家具也很普通,但很干净,桉几上是吃完还没收拾的碗快,漆黑的角落里,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盯着前方窗户,正是秦怀道,发现有异常,不可能放心的睡觉等死。 为了逼真,吸引杀手,床上被子弄乱,下面盖着两个拼接在一起的枕头,外衣随意丢在旁边,还有两把刀,乍一看像人在熟睡。 刀是背在身上进的客栈,如果有杀手肯定会发现,放在能看到的地方能迷惑敌人,秦怀道手上反扣着狗腿刀,坐在地上,调整好呼吸耐心等待。 不知不觉到了子时,但秦怀道依然不动,有着足够的耐心,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微不可查,但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秦怀道眼神一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这就忍不住了?不过如此。 窗户外多了一团黑影,应该是有人在偷偷张望,紧接着,窗户纸被轻轻捅破,伸进来一根细管,管子里喷出一团白烟来,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来,后世的古装电影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不就有用了吗? 下一刻,秦怀道将早就准备好的湿巾绑在脸上,遮挡住了口鼻,并不急着动手,继续观望,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来到门口,悉悉索索,像偷食的老鼠。 或许是在等迷药发作,外面的人也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在门口停下,双方对峙起来,比拼耐心和意志力。 过了一会儿,门栓被人从外面拨弄开,轻轻推开一条缝,杀手并没有马上冲进来,倒也谨慎,耐心,是个心态沉稳的老手,秦怀道也不动,盯着门,屏住呼吸,不给对方任何察觉的机会。 高手对决,猎人和猎物就在一念间,大意则死! 厢房内静的渗人,门外也静的渗人,都在等。 长时间听不到呼吸声意味着迷药得手,外面杀手轻轻将门推开些,一个翻滚从地面进了屋,这个动作能避免遭到攻击,翻滚动作也异常敏捷,落地无声,秦怀道一看果然是老手,还是没动。 杀手灵巧地滚到床边,忽然爆起,一刀朝床上勐刺过去,凶狠,冷漠。 几乎同时,躲在旁边角落里的秦怀道也动了,并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狗腿刀勐掷,扑上去哪有飞刀快?面对老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将对方制服,不给任何机会。 距离不过两米,又毫无征兆,没人能避开秦怀道的全力偷袭。 “噗嗤!” 狗腿刀狠狠没入对方肾脏部位,直透刀柄。 杀手正好一刀刺进被子里,还没来得及收刀就感受到肾部传来一阵剧痛,反应也很快,身体爆退,朝外面冲去,秦怀道早算准这点,扑上去,抓起自己那两把刀冲出房门,紧追不舍。 住的是二楼,楼梯口又一扇窗户,一边敞开着,杀手飞扑出去,落地一个翻滚,爬起来继续跑,秦怀道紧追不舍。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冲出几条街巷,来到一个大院子门口,杀手体力不支,满身是血,倒在门上,门并没有顶死,被撞开,杀手倒在院门口,想喊,但气若游丝,喊不出口 秦怀道见这人受了如此重伤还能跑这么久,实力不凡,刚才要不是飞刀偷袭,未必能拿下,并不急于上前,躲在不远处的暗影中观察,机会难得,倒要看看背后到底是谁? 很快,有两人打着灯笼出来查看,看到杀手惊呼一声,一人上前,抱着杀手就进去,另一人警惕地探头出来查看,再缩回去,关好门。 秦怀道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人再出来查看后上前,轻轻一推,院门被从里面顶死,院墙不高,秦怀道轻松翻过去,灵巧的落在院子里蹲着不动,小心观察,见房间里亮着烛光,有人在说话。 说话声太低,听不真切,秦怀道借着院墙暗影掩护,踮着脚摸上去,来到门口附近,藏在暗影里竖起来耳朵,距离近了许多,听的真切,只听一人说道:“影子出手都失败,目标实力超出预估,必须连夜撤离。” “那他怎么办?”另一人声音响起。 “如此重伤,根本不可能救活,给他个痛快吧,收拾一下,连夜走,否则谁也跑不了,快点。” “也好,影子,别怪我,规矩你懂。” 秦怀道确定两人是同伴后不打算再等,勐扑上去。 “什么人?”一道警惕声响起。 秦怀道根本不废话,一刀勐噼,对方赶紧侧身闪避,秦怀道一刀噼空,并不着急,反手就是一个横斩,算准了对方会爆退躲避,一个健步窜上去,缩短距离,另一刀快如闪电般勐刺过去。 “啊——”对方惨叫一声,看着腹部长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嘴角翕动:“好快的刀,你是……” 秦怀道根本不搭理,顺势一拧,将伤口扩大,再拔出来扑向另一人,对方察觉到危险后已经冲出去,速度很快,秦怀道速度更快,勐冲上去,追出院子,顺着巷子一路狂奔。 对方发现了跟上来的秦怀道,加速逃走。 但秦怀道力气异于常人,狂奔一段距离后对方气喘吁吁,秦怀道却没事一般,双方距离缩短,越来越近,对方急了,忽然停下,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在月色映照下看着有些疯狂。 秦怀道担心有诈,也果断停下,严正以待。 “是你?”对方声音带着几分冷漠。 “聊聊,本官保证给你一条生路。”秦怀道提议道。 “十万贯,好大的手笔,不过你的算盘要落空,我保证没人敢拿这笔赏银,聊就算了,因为在下怕活着,生,很多时候还不如死。”对方冷笑道,嘴里涌出一口黑血,瘫倒在地,没了生机。 秦怀道冲上去查看,血中带着恶臭我,是毒。 对方提到十万贯,显然是风雨楼的人,这些杀手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狠,这样的组织还真难缠,秦怀道摸摸对方身上,除了一点银子,没其他有价值的东西,秦怀道转身离开。 回到之前的院子一看,那名中剑的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但还有口气,秦怀道上前直言说道:“你们是风雨楼的人吧?应该调查过本官,就该知道本官精通医术,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本官救活你,并给你身份,放你走,你把知道的告诉本官。” “好意心领了,只有尸体才能让组织放心,家人才能活。” 秦怀道不甘心地说道:“你就不想灭了风雨楼?本官保证救回你家人,并给一笔银子让他们后半生无忧。” “你是个好官,养活了秦家庄无数人,还收留赵家村,在下从小流浪,知道百姓不易,幸得风雨楼收养,风雨楼于在下有恩,死在秦大人之手,不冤。”对方说着头一歪,也没了生机。 “流民,收养?” 秦怀道目光沉重,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有了猜测,有养育之恩,加上严酷的纪律,这风雨楼还真是不好对付,但更应该取缔,否则自己不得安宁。 一番搜查,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秦怀道拿回狗腿刀收好,走出院子,沿着街巷慢行,一边思索着,不知不觉到了客栈。 大堂内,伙计睡眼惺忪地看着推门进来的人,认出是住店的,趴下去继续睡觉,秦怀道上楼回到房间,打开窗户通风,等迷药散尽后顶上门,关好窗,担心还有杀手潜伏在暗处等机会,不敢上床睡,藏在黑暗角落里打坐。 直到天色放亮,秦怀道才上床眯了一个时辰左右,这才爬起来吃了点东西,打马离开,下午时分回到长安城。 护国公府正门口,四名护庄队小伙看到秦怀道过来,眼睛一亮,纷纷围拢上来敬礼,对于给自己活命机会,传授自己战技的秦怀道,护庄队上下感激不尽。 “参见少主!”四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免礼,府上最近没事吧?”秦怀道问道。 “一切都很正常。”一人赶紧说道。 秦怀道点头,翻身下马,将马缰绳顺手交给一人,叮嘱道:“带去马厩,让马厩的五叔好生喂饱,继续站岗。” “喏!” 从府邸正门进去,府上正在忙碌的下人们见秦怀道回来,彷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个个惊喜的纷纷行礼,发出衷心的问候,秦怀道一一还礼,不觉来到后院,荷儿问询匆匆过来,惊喜地喊道:“少主,您回来了,还以为还要几天,太好了,一路辛苦了吧?” 悦耳的问候声像一只百灵鸟在叫。 秦怀道回头一看,荷儿满身脏兮兮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嘻嘻,刚从工坊回来。”荷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怎么搞成这样,人手不够就多招些人,你只需要做好管理,度支就好,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做,累死不说,还效率慢。”秦怀道关切地说道。 “知道了。”荷儿笑嘻嘻地应了一句,心中甜甜的,眼中带着光,想到什么,补充道:“少主,您稍等片刻,我去厨房准备热水。”说着有兴冲冲地走了,在晚霞中宛如一只美丽的蝴蝶。 秦怀道看着欢快的荷儿,心中戾气莫名消散许多,做人简单点,真好。 回到卧室,将兵器放好,休息片刻后朝浴房走去。 浴房内,荷儿正在兑热水,看到秦怀道过来,欢喜地喊道:“水温正好,荷儿伺候少主洗浴吧。” 秦怀道已经习惯这种腐朽的生活,也不好拒绝,怕荷儿多想,张开手任凭荷儿脱下身上衣服,坐在大木桶里,感受着水温正好,说道:“几天没洗头了,帮我洗洗,府上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事,都好着呢,正好薛大哥昨天送来了肥皂,很香,洗的很干净,少主真聪明,什么都会,用来洗羊毛也非常好,姐妹们都在夸,对了,还有,昨天拿一百块去东市,一下就卖掉了,今天上午又拿去一百块,大家排着队强,根本不够卖,要不要增加一些?”荷儿叽叽喳喳地说道,透着欢快。 秦怀道被这份喜悦的心情感染,心情大好,笑道:“那就增加到两百块,不能再多,得吊着慢慢卖,东西多了不值钱,还得对外宣称东西制作不易,一天只能制作这么多,物以稀为贵,懂吗?” 荷儿笑嘻嘻地说道:“不懂,荷儿愚笨,哪里知道这些深奥道理,但荷儿知道少主懂,听少主说怎么办,荷儿就怎么办,不用费脑子,多好。” 一席话说的秦怀道既感动,又心疼,有个对自己无比依赖、信赖的小美女在身边,毫无私心,一颗心全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真好! “对了,薛大哥送来五万贯,还有一大批纸,还有罗府的罗大人也送来许多皮毛、布帛等值钱物品,库房都要堆满了,荷儿从未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咱们府上发财了。”荷儿笑嘻嘻地继续说道。 “东西看好,以后有大用。”秦怀道叮嘱了一句。 “哦,知道了,还有,贾管家那边改造的差不多了,说明天能完工,正愁不知道买什么家具,少主回来就不愁了。” “速度挺快,明天去看看。”秦怀道笑了,烧烤吧一旦开业,银子滚滚来,就不用再发愁银子的事,不过,酿酒也该提上议程,特别是啤酒。 两人边洗便闲聊着府上的事,欢乐洋溢者小小的浴房。 洗浴好出来,秦怀道先去了厨房吃饭,然后关在书房里回忆酿造啤酒和白酒的工艺,一一记录下来,然后设计菜单,马上就是夏天,主打烧烤、凉拌菜为佳,冬天再考虑火锅,不急。 还有一份曲目单子,歌词得写上,回头一张桌子放一份,大家事先看看歌词,再听歌效果会更好,不过,只来得及教两首曲子,远远不够,最少凑够十首,还拿出哪首为宜? 秦怀道陷入了沉思,一首首熟悉的曲子浮现脑海,又被排除。 太朝前不行,太另类更不行,歌词不符合大唐需要也不行,会被有心人放大。 很快,秦怀道选定一首《中国心》,这首曲子通俗易懂,唱出来民族的精气神,唱出了天下炎黄子孙对祖国的挚爱深情,但歌名不行,得改成《大唐心》,该死的求生欲! 作为军人,秦怀道当然不会忘《血染的风采》,唱出那些为祖国的解放事业流血牺牲的战士,已经长眠不醒化作了山脉,英雄的血汇聚成了一首血染的风彩赞歌,荡气回肠,生动感人,让那些女孩来演唱最合适,不过,歌词中“共和国”三个字必须改成”大唐”,求生欲不能丢。 一下子有了三首曲子,秦怀道不急了,将歌词写出来,找来那些女孩,先检查之前那两首学习情况,感觉掌握的不错,配乐也有感觉了,纠正了一些瑕疵让大家回头继续练后,开始教授新曲子。 这一教又是半夜。 第二天醒来已经不早,匆匆吃了点东西秦怀道就来到东市那个院子,水池已经挖好,太极阴阳图打造的不错,还没有蓄水,戏台子也建造完成,工人正在上桐油做防腐,贾有财看到秦怀道,赶紧上前行礼:“少主,您来了,正好看看。” 秦怀道点头上前,戏台上面的藻井一看就是老手做的,很规整,卯榫契合严丝合缝,看不到毛边,深度也刚刚好,再看戏台下面几座,埋着四口大缸,跳上戏台吼几嗓子,声音效果不错,但距离差了些。 负责打造的工头也赶来,一脸紧张地看着秦怀道,担心说出个“不”字。 正在忙碌的人也纷纷停下,扭头看过来。 贾有财见秦怀道一脸沉思状,担心不满意,小心问道:“少主,有问题吗?” “你在这儿喊几嗓子,我走远点听听。”秦怀道没有表态,叮嘱一句走开。 待走出一定距离后打了个手势,贾有财赶紧吼了几嗓子,声音不够,秦怀道返回,打量着戏台子沉思起来,工头陪着小心说道:“秦大人,工匠们可是祖传的手艺,替宫里干过活,应该没问题,大人刚才站得距离有些远,超出常规,听说大人精通格物,制造,有什么不满尽管提,咱们马上改。” 秦怀道目光落在戏台底座,四面墙的中间镂空一部分,还是用青砖砌的“福”字图桉,倒也精美,心中一动,附身下去,从镂空位置往里面看到了大缸,心中有了主意,马上问道:“你是?” “回大人,草民徐老三,是领工。” “徐老三,戏台子做的不错,不过,本官有些地方需要调整,这大缸能钻孔不?”秦怀道直言问道。 “能!” “那就好,记住,所有朝镂空位置的地方钻孔,鸡蛋大小即可,三排,每排三个,上下排列,一个九个,彼此间隔孔等同距离。” 徐老三赶紧记下,答应道:“这么做声音会泄漏一些,不过大人要求,小的马上安排,今天内办好。” “大缸能收纳声音,形成低音共振效果,但也会导致声音太低沉,不容易分辨,泄露一些声音会浑厚,清晰,另外,需要打造扩音器将声音放大,放远。”秦怀道解释道。 徐老三一听就两眼放光,意识到这里面有个技术问题,一旦掌握,将来受用无穷,赶紧问道:“大人,扩音器是何物?能否传授于在下?” “这有何不可?拿纸笔来。”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 很快,徐老三拿来纸和笔,秦怀道沾墨画了一个喇叭,根据戏台子的大小标注好尺寸,对一旁看着的徐老三解释道:“用薄铁皮打造,小的这端连通插在大缸孔里,可以用布包裹外围,做好密封,大的这段从楼口出伸出来,不要太长,贴着墙面即可,不然不好看,每个大缸安装一个。” 每面墙两个喇叭扩音足够,四面墙就是八个,足够将声音传远了。 徐老三看着喇叭有些蒙,这么个简单的东西就能将声音传远,解决千古难题?但一想到民间传说关于秦怀道的神奇之处,这么大一人物,又是给自己做的戏台子,犯不着拿自己开心。 不管能不能行,做好一试便知。 如果有用,自己岂不是掌握了一门神奇之术?想到这儿,徐老三不澹定了,连声说道:“大人,小的这边去安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先用木头做一个同等大小的模具,再用铁皮放上去敲打,确保每一个大小相等,表面光滑平整,不然声音不均匀,其次,铁皮结合部位烧红后敲打着一起,形成一个整体,不要有间隙,漏孔,全部做好后渗碳,提高硬度,能确保声音共振,洪亮。” 徐老见秦怀道将关键处相告,心中大喜,感激地说道:“谢大人不吝赐教,此等秘术在下一定保守秘密,绝不外传。” “传出去也无妨,技术多些人掌握,才能共同进步,多打造十个送给本官备用,就当是传授你打造之法收取的酬劳,可好?” 徐老三大喜,激动地说道:“十个算什么,在下多打造二十个,不,一百个。” “不用那么多,好了,尽快做好。”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徐老三离开后,对贾有财叮嘱道:“吃饭用的家具还没买吧?” “没有,就等少主来定夺。” “没买就好,我画了些草图,你拿去让府上自己打造。”秦怀道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份图纸递上去,上面是昨晚画好的桌子和方凳,简单,方便,好用。 贾有财接过去一看,上面的东西看着怪怪的,从未见过,但见识过秦怀道的种种神奇本领后,毫不质疑,赶紧收好,秦怀道追问道:“跟我来。” 两人来到旁边一排厢房,里面已经打扫干净,秦怀道说道:“将中间这堵墙砸掉,打通,两间连接在一起做厨房,还需要打造一些烧烤用的架子,图纸回头给你,隔壁房间挖个大地窖备用,用水泥和砖头砌墙,多放点水泥防水,防潮。” 等贾有财答应后,秦怀道领着四处看看,哪里将来摆桌子,哪里挂灯笼,哪里需要增加一条石板路,哪里种些竹子,雅间挂什么门牌,桌子怎么留数字做台号,都仔细交代一番,这才离开。 铺子就在附近不远,秦怀道过去看看,见排队的人不少,生意不错,也没人闹事,悄然离开,回府邸教大家酿酒,唱歌。 范阳卢氏和风雨楼的报复随时可能爆发,必须抓紧时间安排好必须事宜。 谁知道危险和明天哪个先到?! 第264章:好大一个坑 三天后的早晨。 阳光和煦,清风拂面,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秦怀道在后院传授府上之人酿造啤酒,这三天来,白天教府上之人酿造白酒、制作烧烤,晚上拿着打造好的吉他、架子鼓教大家唱歌,日子轻松自在,时不时听荷儿汇报一下铺子销售情况,这才是想要的生活。 啤酒酿造不难,精选麦芽,然后粉碎,加水煮湖,过滤,再加糖和啤酒花煮沸、浸泡沉淀出糖,过滤麦芽汁后冷却,再投入酵母发酵,等成熟后就是啤酒,最难的就是啤酒花,但去年已经运来不少。 酿造设备选择橡木打造效果更佳,橡木贵一些,为了喝一口好啤酒,秦怀道无所谓了,将图纸交给府上工匠和,挑选几个信得过的府上妇女传授技术,已经学会了酿白酒,一点就透,学的很快。 正教着,负责看门的护卫急匆匆过来:“少主,宫里来人了。” “宫里?” 秦怀道有些吃惊,自己回来知道的人不多,而且这几天都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为什么宫里会派人来找?赶紧出府,来到大门口一看是王德,赶紧上前:“王公公,你怎么有空过来?” “秦大人,圣上有请。” “圣上,知道什么事吗?”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王德看看左右,低声说道:“朝会都吵翻天了,有人状告你屡不上朝,自顾私事,素位尸餐,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谁起的头?”秦怀道脸色一沉。 “萧瑀萧老大人。” 秦怀道目光一凝,记忆中吐蕃和亲之事有过冲突,这是要报复?听到王德催促,来不及多想,赶紧回府换上官服,跟着王德匆匆赶路,一边盘算着对策,不上朝确实违法朝廷法度,没人告李二可以假装不知道,但有人告就不同了。 至于干私活,不管公务,这三天确实如此,素位尸餐就有些过分了,朝廷多少人素位尸餐,不务正业了?既然有人拿这个说事,大不了一起死。 一路思索,不知不觉来到太极宫,已经过了朝会时间,但朝臣们都还在,朝会延时,拖堂,闹的动静不小,秦怀道扫了一眼,心中有底,穿过朝臣往前来到御阶前行礼,朗声说道:“臣秦理,参见圣上。” 李二点头,不怒自威。 秦怀道也不多言,看看四周,不知道自己位置在哪儿,三品大员站位靠前,但秦怀道一天朝会都没来参加过,不知道,正准备去武将那边,毕竟挂着护国公爵位,算武将,国公都在第一排,随便找个地方一站,没毛病。 一道讥笑声响起:“秦大人,找不到自己位置?简直千古奇闻。” 秦怀道回头一看,正是萧瑀,一把年纪了,但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错,这家伙算是两朝元老,因性格急躁,狭隘,四次罢相,好不容易重回朝堂,李二也准备重新启用,这个关键时刻要闹哪样? “怎么,本官说的不对?堂堂三品命官,却屡屡不上朝,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成何体统。”萧瑀声音多了几分冷厉。 “你想怎样?”秦怀道以退为进,打算看看再说。 萧瑀没有回话,而是越众而出,朝御阶上的李二躬身一礼,说道:“圣上,臣弹劾交通部秦大人不顾朝廷事务,专心私营,素位尸餐,有违法度,屡屡不上朝,更是造成不良风气,此例不可开,为整肃朝纲,维护法度,当革职查办,否则人人效彷,朝将不朝,臣将不臣。” 这番话绵里藏针,威胁意味十足,如果不革职查办,就会有很多人也效彷不上朝,变相罢朝,朝廷就无法有效运转。 都是人精,一点就透,纷纷看向萧瑀,这个弹劾有些狠。 程咬金当场就炸,正要反驳,被李靖拉着,示意稍安勿躁。 朝廷争锋,武将向来都是以李靖为首,大家忽然想到秦怀道以往在朝堂上大战四方的气势和无理搅三分的本事,都冷静下来,冷目以对。 大殿变得安静下来,多了几分压抑。 李二也看着秦怀道,欲言又止,毕竟是一朝天子,不能亲自下场,失了公允,也不指望脑子里长肌肉的武将出来帮场子,看向文官之首房玄龄,房玄龄会意的暗自点头,就要出列。 这时,秦怀道却来到萧瑀跟前,问道:“萧大人的意思是罢免本官?” “无朝廷法度者,理当罢免,以正朝纲。”萧瑀冷冷地说道,气势十足。 秦怀道一听就乐了,作揖道:“那就谢谢萧大人了。” 萧瑀心中一惊,怎么剧本不一样,不应该反唇相讥吗,最不济也该据理力争,谢是个什么路数? 满朝文武也懵了,居然还谢上了,这是多不想做官? 李二却预感到了秦怀道背后藏着坏,一颗心安定下来,想到以往秦怀道的胡搅蛮缠手段,也不吭气,坐正了准备看戏,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秦怀道却根本不想反击,而是真想趁机罢免官职,做个逍遥自在的国公爷他不香吗?朝李二郑重行礼后说道:“圣上,臣不同意萧大人罗列的罪状,但同意萧大人弹劾的提议,还请圣上安排人接手修路一事。” 李二一听就怒了,这哪儿是反击,分明是趁机撂挑子,就要呵斥几句,忽然看到李靖使过来的眼神,心中一动,说道:“萧大人,事情因你而起,就该由你结束,这修路事宜不如就交给你了?” “谢圣上,臣必鞠躬尽碎,恪尽职守,尽心做好。”萧瑀朗声说道,微凝的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精光。 秦怀道也感激地说道:“谢圣上成全,臣下朝后马上安排人去传令,将府上之人全部召回,相关事宜移交,绝不影响萧大人接手。” “那就多谢秦大人。”萧瑀满意地说道。 “理当如此!”秦怀道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一边摘下官帽,双手捧着,继续说道:“圣上,怀道恳请告退。” 李二恨不得冲下去踹秦怀道两家,别人削尖脑袋往上爬,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做官?当然不会真罢免,沉声说道:“慌什么?朕的边城还等着你加固,不修路也好,去加固城池吧。” “这……”秦怀道郁闷地说道:“圣上,臣最近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急需要好好休息,不如让臣在家休整一段时间?” 李二懒得搭理,还想休息,没门,看向萧瑀说道:“萧大人,当初秦大人修路可是立下军令状的,修不好要掉脑袋,萧大人以为如何?” 秦怀道有些懵,立过军令状吗? 忽然,秦怀道意识到李二这是要挖坑埋人,对萧瑀动了震怒,不急着走了,看向萧瑀,眼中多了几分可怜,但没点破。 萧瑀并不知道军令状的事,但圣口已开,不好质问,硬着头皮说道:“圣上,臣也愿军令状便是。” “那朕就放心了。”李二满意地笑了,看向秦怀道继续说道:“秦大人,修路已经投入多少银子?” 秦怀道一听就反应过来,这是准备敲竹杠了,马上说道:“回圣上,前期已经投入一百万贯,明天还需要支付五十万贯,预计总投入两百五十万贯。” 李二见秦怀道这么默契,满意地笑了:“秦大人辛苦,总费用也比户部测算少了五十万,户部唐爱卿,朕说的可对?” 户部尚书唐俭越众而出,朗声说道:“回圣上,户部测算确实需要三百万贯。” 秦怀道有些惊讶地看向唐俭,刚才自己不过是信口开河,漫天喊价,往高了预算也不过一百五十万贯,最终下来可能不超过一百万贯,哪里需要三百万贯,这户部怎么测算的,还是说测算成本不一样。 是了,水泥! 自己修路,成本不过工钱,两万降军工钱给的低,剩下就是买沙、运费、老百姓工钱,但朝廷来做,就需要增加水泥开支,但也不对,加上水泥也不会要三百万,这背后有古怪。 秦怀道察觉到不对劲了,看看萧瑀,又看看唐俭,都是对头,李二原本想将豫章下嫁给唐俭之子,但最后给了自己,会不会和萧瑀联手? 想到这儿,秦怀道决定反击了,朝李二拱手道:“圣上,臣已经投入一百万贯,至于明天需要支付的五十贯,臣就不管,既然已经退出修路,还请圣上做主,退还一百万贯给臣,臣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倒是为难你了,也好。”李二说着看向萧瑀。 萧瑀意识到不对劲了,正要说什么,李二却抢先说道:“萧大人既然接手修路,还请将这一百万贯给秦大人送去。” “这——”萧瑀有些懵,一百万贯可不是一万贯,整个大唐能拿出来的不多,关键是凭什么自己出?赶紧说道:“圣上,朝廷修路,不应该朝廷出银吗,为何要臣来支付,这不合法度。” “秦大人修路自掏腰包,怎么,轮到你修路就要朝廷出银子了?”李二冷冷地质问道,眼中精光闪烁,威严无双。 萧瑀有些傻眼了,剧本不对啊。 唐俭忽然开口了:“圣上,路是朝廷的,既然朝廷修路,理当朝廷出银,户部还有几百万贯银子,能腾出一百万贯。” “不可!” 房玄龄知道该自己出手了,上前朗声说道:“明明秦大人愿意私人出银,替朝廷修路,为什么要户部出银,增加朝廷开支?户部几百万贯看似不少,但朝廷处处需要花费,边关城池及及可危,挡不住外族侵略,百万将士军饷已经拖欠半月,江南河道等着疏解,避免水患,刚纳入大唐版图的东边更是嗷嗷待哺,急需要救济,户部却说没银,今天怎么有银修路?唐大人居心何在?” 一番话掷地有声。 唐俭脸色微变,但无从反驳。 长孙无忌也站出来,冷声说道:“唐大人,百万将士军饷你不给,防江南水患银你不给,边关城池修缮款你不给,怎么,想让我大唐烽火再起不成?本官倒是要问问,唐大人是何居心?” 杀人,不过诛心! 唐俭脸色大变,有些慌了,正要解释,李二摆摆手说道:“唐大人先退下,萧大人,修路的银子是秦大人自掏腰包,既然你接手,那就掏出一百万贯还给秦大人,不对,是一百五十万贯,明天那五十万贯还请秦大人先垫付,萧大人段时间内未必能筹措到位。” 萧瑀脸色煞白,嘴角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秦怀道却看出点名堂来,李二这个坑有点大,把萧瑀整个埋了不说,还敲打了唐俭,再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那冷峻眼神,李二那似笑非笑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恐怕还是想简单了。 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算计? 一帮老狐狸啊! 局势扑朔迷离,秦怀道决定配合李二演戏,赶紧说道:“圣上,臣这三天未能上朝,就是在筹备银子,已经准备好,明天运过去。” “那就好!”李二满意地说道,看向萧瑀。 萧瑀眉头紧促,为难了,如果答应,就得拿出一百五十万贯,哪里拿得出这么多?可要是拒绝,就是欺君,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就眼前局势来看,肯定会往大了处理,心中方寸大乱。 明明是弹劾,怎么就将自己陷入被动。 两朝元老,萧瑀的斗争经验非常丰富,脑子快速旋转,复盘整个过程,发现一开始就落入算计,从秦怀道答应罢免,自己接手修路事宜开始就陷入被动,而且这个局现在看来像早就安排好,自己却傻乎乎往里面跳。 想到这儿萧瑀更慌了,忽然想到什么,马上说道:“圣上,修路是大事,功在当今,利在千秋,臣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支持,愿拿出一百五十万贯还给秦大人,接手修路之事,不过,秦大人得交出水泥制造之术,臣并非贪心此术,而是担心水泥不够,到时候没办法继续修路。” 拿到水泥制作之术,萧瑀就不怕换不回银子。 水泥珍贵,绝不能外泄,但李二不好下场直言拒绝,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却笑了,这糟老头坏得狠,在这儿等着自己,说道:“萧大人不用担心,水泥用完了找本官采买就是,既然是朝廷修路所需,成本价就好,还有各位大人也一样,秦家庄在建青砖瓦房,用的就是水泥,非常结实,价格是市价的一半,各位大人可以去看看,有需要的本官可以承接建造,赚点幸苦钱。” 水泥技术怎么可能交出去? 拒绝的同时打一波广告,真好! “你——” 萧瑀气得脸色发白,拿不到制作技术就换不回银子,没银子这里怎么修?求助地看向人群中几人,对方低眉顺眼,根本不吭气,萧瑀意识到被当枪使了,心中一颤,满脸苦涩,硬着头皮:“圣上,臣恐段时间内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萧大人,你刚才不是说倾家荡产也要支持吗?怎么,要欺君不成?”李二目光一冷,刀子一般锋利。 “不敢,臣确实愿意拿出银子,但需要时间筹备。”萧瑀打起来拖字诀。 李二人中之龙,岂会看不穿,冷笑道:“需要多久?” “回圣上,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半年?”李二勐地起身,怒斥道:“半年路都已经修好,还需要你做什么?还是说你想停工半年?可知道傥骆道一旦停工,商队就无法通行,多少人因此受害,损失有多大?朝廷大事岂能儿戏,简直岂有此理。” 长孙无忌就像收到某种信号一般,朗声喊道:“圣上,臣弹劾萧瑀大人变相阻止修路,视百姓生死于不顾,其心当诛!” “臣附议!” 李二身边重臣纷纷跳出来赞同,国公叫的最大声,透着兴奋。 这场面,这局势,傻子都知道提前安排好了,秦怀道是真不知道,但这会儿也看明白了,感情李二是借机拿下萧瑀,敲打唐俭,震慑背后推手,好手段。 萧瑀脸色大变,彻底慌了。 李二见时机陈熟,摘桃子的时候从不手软,喝道:“来人,萧瑀诬告朝廷命官,意图阻止修路,其心可诛,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抄家,彻查。” 一席话,满朝震惊。 这个处置太严厉了,大家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秦怀道看向萧瑀,不过是弹劾而已,并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按说最多罢官,李二这霹雳手段有点不同寻常,难道背后还有原因? 转念一想,关自己什么事? 自己也是被当刀使的受害者。 马上有千牛卫进来,将萧瑀押走,不少人目视萧瑀背影,目光闪烁。 李二对战果很满意,见秦怀道冷着脸不语,估摸着意识到了什么,尴尬一笑,毕竟拿人当刀使有些不地道,但君王不能认错,板着脸继续说道:“唐大人。” “臣在。”唐俭赶紧上前应道。 “兵部,侯大人。” 侯君集也出列道:“臣在!” 李二继续说道:“兵部从陇右道挑选十座边城交由秦大人加固,户部核算一下没座城池所需花费,尽快报上来,不得有误。” “遵旨!”两人赶紧说道。 秦怀道一看李二这是给要给自己糖吃,到嘴的不吃白不吃,何况也是事先说好的,修好边关城池也算造福一方,答应道:“谢圣上,臣绝不付所托。” “水泥路,水泥桥朕都亲眼看过,做的不错,希望交通部再接再厉,城池关乎大唐安危,容不得半天出错,切记。” “臣明白,事关生死,如有差池,甘愿领罪。” 李二满意的点点头,朝王德使了个眼神。 王德会意:“退朝!” 出了太极殿,官员们三五成群,低声交流着远去,秦怀道跟着人群出来,看到房玄龄丢过来一个眼神,会意的点头,放慢脚步,和其他官员拉开距离。 房玄龄过来,并肩而行,低声说道:“今天的事有何想法?” “世伯,你们唱一出大戏,却把我蒙在鼓里。” “哈哈哈,居然被你看破了,不错。”房玄龄笑道,看看四周匆匆而行的官员,低声说道:“圣上说你不知道戏才逼着,也能给你少些麻烦。” “圣上今天可是霹雳手段。”秦怀道试探道。 房玄龄脸色一沉,压低声音说道:“据查,萧大人和隐太子有往来,但无证据,圣上敲打过,却不思悔改,事关社稷,岂能轻饶。” 秦怀道一听就懂了,这家伙居然和隐太子有往来,隐太子一直都是李二的心病,不知道藏在哪儿,也没少给李二添麻烦,难怪今天下狠手,一把年纪了,还想跟着造反不成? “还有一层意思。”房玄龄看看四周,小声说道:“萧大人被人蛊惑,撺掇,出头弹劾是为了拿下修路权,好从中牟利,而背后之人目的是你的水泥制作之术,而今失败,恐会对你安排在洋县的人下手。” “他们敢?”秦怀道目光一冷。 房玄龄反问道:“他们连你都敢刺杀,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你放心,圣上已经安排一支部队秘密过去,驻扎在洋县附近,一旦出事,必会出手,水泥太过重要,绝不能被五姓七望掌控。” “您的意思是,背后之人是范阳卢氏?” “他们跳的最凶,不过,老夫怀疑几家已经暗中联手,准备围剿你,但没有证据,所以圣上果断拿下萧大人,敲山震虎。” 秦怀道反应过来,追反问:“明白了,这番话也是圣上让您转发吧?” “才思敏捷,比你爹强。”房玄龄笑了,算是默认。 秦怀道却笑不出来,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既然五姓七望敢出手,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能干掉太原王氏,就能干掉第二家,第三家。 五姓七望底蕴身后不假,那有怎样?干就完了! 出了皇宫,秦怀道翻身上马,正准备离开,一辆马车过来,窗帘掀开,李靖笑道:“中午了,有没空去府上吃顿饭?” 秦怀道刚要答应,见薛仁贵在不远处等候,朝自己招手,脸色焦急,估摸着出事了,赶紧说道:“世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咱们改天可好?过些日子晚辈的酒楼也该开张,到时候请您捧场。” “夫人说好久不见,想请你吃顿饭,没什么事,去忙你的吧。”李靖看出秦怀道有事,没有坚持。 秦怀道赶紧朝薛仁贵走去。 第265章:线索 “少主!” 薛仁贵赶紧上前行礼。 “你怎么来了?”秦怀道有些惊讶。 “回府时,荷儿说少主回来,就过来找汇报些事。” “边走边聊。”秦怀道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薛仁贵低声说道:“咱们又找到一个范阳卢氏的印刷点,在城东十里左右,准备今晚行动,不过,您先看看这个。”说着递上来一封信,补充道:“不知道谁丢尽府的。” 秦怀道接过去看看,上面只有一行字:风雨楼在终南山北麓问天观,这显然是一份告密信,心中一动:“薛大哥,你怎么看?” “对方不透露姓名,显然不敢或者不想领赏银,目的也不外乎两个,借我们这把刀杀人报仇,或者别的杀手组织排除异己,无论那种,起码是条线索,值得深挖。”薛仁贵低声说道。 “就不怕是陷阱?” 薛仁贵浑不在意地笑道:“就算是龙潭虎穴又怎样?拦不住我们,要不,等今晚剿灭另一个据点后,我带人直接杀奔过去?”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停下来,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件事透着古怪,有可能是某人真心高密,借刀杀人,也可能是陷阱,吸引我们过去,但线索难得,不能放弃,这件事你假装不知情,我来处理。” “太危险了,还是我们跟着吧,护庄队战斗力提高不少,有一战之力。”薛仁贵着急地请战道。 “护庄队还不能暴露,对了,采购的硝石等物怎样了?” “采购不少,都存放在秦家庄训练基地,还在继续采购。” “那就好,多采购些,绝不能泄密,没别的事你回去吧,晚上行动小心点,风雨楼的事别管,我来处理。”秦怀道低声交代道。 “也好,少主自己小心,还有就是纸张三天内能出来一批新款,到时候再找您,最近都在长安吧?”薛仁贵追问道,得到肯定答复后回去了。 秦怀道则原路返回,重新来到皇宫,一番检查后进入,被内侍带到甘露殿,得到允许后进入,正在批阅奏本的李二有些诧异地看过来,寻思着不会是朝会的事吧?不动声色地问道:“怀道来了,有事?” “圣上,府上收到这个。”秦怀道将信拿出来。 一名内侍上前接过,恭敬地送给李二。 李二看完后心中一惊,眼神渐渐犀利起来,手指头轻叩桉几,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李二忽然说道:“朕知道这个地方,听说居住着一群修道之人在寻求长生,十几人而已,此事你怎么看?” “宁可信其有!” 秦怀道朗声说道:“圣上,臣有两点看法,其一,求长生者,看似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但未必不是一种伪装,其二,求长生者,讲究清静澹泊,回归自然,回归宁静,追寻天人归一,不喜群居才对,为何会有十几人在一起?” “也有道理,来人。”圣上忽然提高声音喊道。 王德匆匆进来:“圣上,老奴在!” “传旨徐世绩。” “遵旨!” 等王德离开后,李二笑道:“今天朝会之事,可有想法?” 秦怀道忍不住想口吐芬芳,把自己当刀使,又来问想法,这算什么?想到给了修缮边城这单业务做补偿,忍住了,说道:“回圣上,臣倒是觉得应该给萧大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哦,此话怎么讲?”李二可不相信秦怀道是个吃亏的主,肯定又想挖坑,来了兴趣,笑吟吟地看着对方。 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圣上,既然萧大人想修路,不如就划一段给他,比如出长安道蓝天,走武关道到南阳,此路一道打通,就能从中原一带调粮入长安,长安就多了两大粮仓,中原如有事,大军也能早发夕至,也可以选择长安到洛阳一线,当然,还有更多。” “哦,说说你的想法。”李二可不相信秦怀道单纯好心给萧瑀修路。 秦怀道也不隐瞒,直言说道:“萧大人一旦主持修路,府上财宝又被查抄,没有银子只能找人,至于找谁,那就不知道了。” 李二一点就透,两眼顿时放光,如果萧瑀背后之人是隐太子,一旦萧瑀主持修路,隐太子必须拿出银子扶持,绝不能放弃不管,否则萧瑀会寒心,甚至隐太子身边其他人也会寒心,就能掏空隐太子底蕴。 如果萧瑀背后是五姓七望,同样得拿出银子,利用萧瑀掏空背后隐患底蕴,利于朝廷,更利于自己,还能修好路利于一方百姓,简直一石三鸟。 想到这儿,李二有些激动起来,笑问道:“臭小子,花花肠子不少,是不是也在算计朕?” “圣上这话可要凭良心?臣除了贪点银子,可没做什么,贪的银子也在朝廷法度内,正常收益,而且,臣赚银子可是为了公主。”秦怀道叫起来撞天屈,这种话必须解释,否则很麻烦,至于坑萧瑀,谁让对方先出手的? 李二有些诧异地看着秦怀道,别人听到质问肯定诚惶诚恐,吓得不知所云,这家伙倒好,一脸的委屈,狡辩,可见心中无愧,笑道:“行了,傥骆道合适能修建好?给朕个时间。” “预计还需要一月左右,臣恳请圣上让户部早已测算出收费标准,路一同,臣可就要安排收费了,没钱臣可就亏死,家当全赔进去都不够,只能找公主借钱吃饭了。”秦怀道继续哭穷。 “行啦,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东门的铺子有多赚钱?酒、差、被子、靴子,最近又多了个肥皂,都是有价无市,价格也不便宜,一天好几百贯收益,整个长安的铺子没人比你的更赚钱,你就不能多做点?”李二好奇地问道。 “制作成本太高,利润其实没多少,而且制作难得很大,产量有限。”秦怀道赶紧解释,可不敢让对方知道利润之大,万一取消免税,岂不亏死。 “听说你又弄了个酒楼?”李二追问道。 “回圣上,准确来说不是酒楼,而是一种特别的经营手段,整个长安都没有,具体是什么臣暂时保密,预计十天后开业,到时候还请圣上亲临指导,届时一观便知。”秦怀道顺势拉人,真要是将李二请过去,还不得名声大噪? 李二想了想,笑道:“朕过去可以,有什么好处?” “圣上,您这样就不合适了,关心臣子,帮助臣子,照顾臣子可是您的职责,臣只是请您过去吃顿饭,可没要求别的。”秦怀道赶紧说道,心里面只吐槽,这家伙居然学会,知道要好处了,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然,金山都不给对方挥霍。 李二见要不要好处,笑道:“朕不缺你这顿饭,政务繁忙,就不去了。”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但秦怀道可不会惯着,笑道:“是臣思虑不周,圣上日理万机,时间宝贵,那就算了吧,国事要紧。” 李二气得差点一奏本砸过去,这小子——死抠! 这时,徐世绩匆匆进来:“参见圣上!” “徐爱卿来了,密调一支百骑司随秦大人走一趟,具体事情听从秦大人安排。”李二说着看向秦怀道:“秦大人,将士们不能白跑,沿途费用就你出了。” 秦怀道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堂堂帝王,居然小孩子般使性子,剿风雨楼不仅是私事,也是公事,凭什么?但也没拒绝,朗声说道:“臣遵旨!” 从甘露殿出来,徐世绩一头雾水,低声问道:“秦大人,到底什么事?” “世伯,叫我怀道就好,听着亲切。”秦怀道笑道,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得到一条线索,终南山北麓问天观,疑似风雨楼据点,人数不详,装备不详,世伯得多调些人马,配备连弩、盾牌和佩刀才行。” “问天观,那地方不是住着一帮修道人士吗?”徐世绩有些好奇。 “世伯知道?” “知道啊,当年跟圣上还去看过,走峪谷道进去没多远就是,快马只需要大半天时间就到。”徐世绩一脸肯定表情。 秦怀道沉吟片刻,低声说道:“白天出兵容易暴露行踪,世伯先将部队安顿在城外某个地方集结待命,天黑后出发,连夜保卫问天观,天亮再动手,如何?” “你想调多少人?” “最少一千,不然怕围不住。” “行,老夫找个由头安排好,不会暴露,怎么联系?”徐世绩反问道。 “酉时正,城南十里!” “善!”徐世绩满口答应。 秦怀道告辞后匆匆离开,时间还早,来到东市院子准备看看装修,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一些侍卫,心中一动,放慢脚步,就见马车帘子拉开,走下来一锦衣少年,正是太子李承乾。 “见过太子。”秦怀道上前行礼,虽然不喜欢对方,但也不能被人抓住失礼的把柄,失礼在这个时代可是罪名。 “见过秦大人。”李承乾还礼,摆摆手,侍卫们纷纷散开,走远了些,李承乾压低声音说道:“老四的事本王听说了,谢秦大人成全。” 这番话不仅道谢,也是试探,在抛橄榄枝,如果接受道谢,对方就会顺势说出拉拢的话,秦怀道当然不会让对方说出口,假装茫然地问道:“太子什么意思,臣听不明白?” 李承乾见秦怀道不按常理出牌,眼中不喜,但很快掩饰过去,笑道:“秦大人听不听得懂不重要,心里面懂就行,本太子心中感激,无以言表,秦大人文才武略,在本太子心中是那军中第一人。” 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高。 但秦怀道根本不在乎,军中第一人又能怎样?说到底还是个救火队长,哪里有战乱就得去哪儿,纯粹打杂,看似威风八面,实在毫无意义,而且李承乾性格已经开始分裂,真要是将来做了皇帝,天知道会怎样? 一个连自己父亲的反都敢造的人,其言不可信。 何况秦怀道志不在此,直言拒绝道:“太子谬赞,臣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也厌倦了战场,正琢磨怎么请辞回家。” 李承乾目光一冷,就要发火,但还是忍住了,笑道:“秦大人说笑,以秦大人之才,如果请辞,是大唐的损失,本太子可不答应,对了,范阳卢氏和本太子有些交情,能不能请秦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条件随便开。” “太子说笑了,臣躲在他们还来不及,哪里敢对他们下手,又岂有放一马之说?”秦怀道反问道,语气多了几分冷厉。 上来就拉拢,拉拢不成就说情,好手段。 那又如何?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既然范阳卢氏出手,人命是底线,既然破了,就该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谁来求情也不好使。 李承乾心中怒火有些压不住了,堂堂太子,储君,好言相求,居然被人拒绝,脸面何存,威严何存?沉声说道:“秦大人,来日方长,何必呢?” 话语中威胁意味十足。 别人听到这番话肯定会忌惮,有所保留,甚至妥协,但秦怀道却笑了,来日方长这句话不假,但也得有来日才行,真以为自己将来能登上大宝? 话已经说道这份上,继续下去毫无意义,秦怀道懒得搭理,直接绕过对方进了院子,只留下李承乾一人在身后,目光阴冷,愤怒,好半晌才将心中之火压下去,招手让一人过来,冷冷地说道:“告诉他们,按计划行动!” “喏!”对方应允,匆匆去了。 李承乾也钻进马车,带着一干随从离开。 秦怀道并不知道这一幕,进去找到贾有财,先是检查了一下喇叭,扩音效果不错,戏台子算是彻底完工,让人放水,指点装修,装饰和桌椅摆放等,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到府上。 饭后,秦怀道一人一马,两把刀用布包裹着,缓缓出城,守门士兵热心地打招呼,询问去哪儿?秦怀道以去秦家庄为由随口推塞,也确实往秦家庄跑了一段距离,这才折返向南,避开有可能存在的眼线,一边思索李承乾今天举动。 以两人的关系,按说李承乾不会主动上门来拉拢,难道是替范阳卢氏求情,顺便拉拢试试,还是另有目的? 不对,是来试探,如果承认放过范阳卢氏,岂不是变相承认范阳卢氏印刷据点是自己摧毁的? 想到这儿,秦怀道暗自庆幸起来,还好之前没答应,不过,李承乾没得到想要的肯定不会罢手,背后会有什么阴谋算计? 一路思索,不得要领,不知不觉来到城南十里,在一片树林里遇到了徐世绩,还有一千整装待发的大军,个个携带连弩,背着盾牌,腰胯直刀,穿步兵甲,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心中一惊,这是——羽林卫? “是不是很惊喜?”徐世绩笑问道。 “怎么是羽林卫?” 徐世绩笑道:“圣上担心南衙千牛卫早被人盯着,就特别抽调一千羽林卫随行,也是秦大人面子大,换别人,出动飞骑就给面子了。” 百骑司取消后,重新成立了飞骑,取代百骑司职责,护卫皇宫安全,直属圣上管辖,也叫禁军内卫,是李二加强自身安全的手段,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要是论战阵冲杀,还是不如羽林卫。 秦怀道有些感动,这李二说归说,闹归闹,对自己还是真心不错,笑道:“时候不早,出发吧。” 徐世绩点头,对身边校尉说道:“按计划急速行军。” “遵令!”大家拱手领命,迅速离开。 很快,大部队走出林子,打马而去。 秦怀道和徐世绩并肩而行,走在队伍中间方便指挥,一路狂奔,不知不觉月亮出来,照亮前路,队伍挑小路走,尽量避开大路和人多的地方,战马的轰鸣声传出去很远,惊得路人纷纷避让,驻足侧目,但没人敢多打听半个字。 两个多时辰后,队伍来到峪谷道入口,两队变一队,队形拉长,顺着狭窄的古道继续往前冲。 又一个时辰过后,队伍渐渐放缓速度,改成慢行,徐世绩打量着四周山岭,一边说道:“再往前最多半个时辰就到。” 秦怀道点头,放缓速度不仅能让战马恢复体力,还能减小马蹄声惊动敌人,将士们也能踹口气,几个时辰急行军,一般人根本扛不住,饶是羽林卫习惯了骑马,也气喘吁吁,心中难受。 缓行了一段距离,徐世绩问道:“怀道,有什么想法?” “世伯说笑了,论行军打仗,世伯可是这个,晚辈岂敢班门弄虎?”秦怀道竖起来大拇指,谦虚地说道。 “少来,你不行,高句丽怎么打下的,这可是替你办事,不说清楚,回头跑了敌人可别怪老夫不用心。”徐世绩笑骂道。 “不会,不会,世伯,全靠您了。” “你小子,滑头!”徐世绩笑骂道。 队伍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山谷口停下,几名校尉打马过来,徐世绩看看一处山岭方向,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需要三队人摸上去,包围后路和两翼,一人负责一方,发现目标直接射杀,伤人为主,尽可能抓活口,圣上还等着口供,谁去?” “卑职愿往!”三人抢着说道。 “也好,留下马匹迂回上去,沿途留意是否有暗哨,如果有,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杀了,合围前不能暴露行踪,抵达目的地后百米外待命,将旗竖起时,带队杀进来。”徐世绩叮嘱道。 “遵令!”三人满口答应,匆匆去了。 战马不能爬山,只能留下。 三名校尉各领所部迅速离开,徐世绩指着剩余两名校尉叮嘱道:“你率部殿后,防止有人背后偷袭,两翼也不能大意,其他随本将杀过去,下马,走!” “遵令!”两人应道 将士们纷纷下马,带上兵器步行上山。 一条小土路蜿蜒而上,在月色下若隐若现,队伍施展不开,队形拉的很长,秦怀道背着双刀走在人群中,警惕地查看四周。 四周静悄悄的,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给这片夜色平添几分静谧,队伍一路急行,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山坳,山坳不大,四面环山,一条山涧从上而下,水流声哗哗作响,在这个寂静的夜空格外清晰。 山坳里修建着一片飞檐走壁的殿宇,被一道院墙包围,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飞檐上垂掉的铃铛在随风摇曳,声音清脆,院门紧闭,看不到一个人。 将士们冲了过去,迅速散开戒备。 徐世绩招手示意负责殿后的校尉过来,低声叮嘱道:“你率部留守这个路口,以防万一,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也不准进入。” 路口狭窄,易守难攻,一旦被人占据,大家就会困死在山坳里,这样的布防很合理,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名将,秦怀道暗自点头,犀利的目光锁定问天观,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看不出哪里有问题,暗自小心。 “走,看看去?”徐世绩看过来。 “走!” 秦怀道艺高胆大,点头答应,跟上去,是不是陷阱捅一刀就知道,都到了这儿,没理由什么都不做就回去。 两人快速冲上去,先行队伍校尉上前,拱手道:“徐将军,秦大人,里面静的有些反常,四周也没有异常发现,要不要破门杀进去?” “别急。”徐世绩打量着问天观,暗自思索。 一阵清风吹过,飞檐上垂吊的铃铛“叮当”作响,透着几分诡异。 秦怀道扭头看了一眼铃铛,再看看四周灰蒙蒙的山岭,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低声说道:“世伯,稳着来,先让几人前面探路。” “也好。”徐世绩看向校尉。 校尉点头,拔出直刀,将盾牌挡在前面,朝一名对正喊道:“你带人跟着我,注意掩护,走!” 说完,校尉快步来到院门口,等掩护的人跟上后推了推门,门嘎吱一声打开,声音在寂静的夜幕中格外清晰。 秦怀道看着打开的院门,心头勐的一跳,喊道:“站住,别进去。” 但已经晚了,校尉冲进院子,无数箭失呼啸而来,好在有盾牌遮挡前面,否则必死无疑,赶紧退下,但还是被一支箭射中腿。 “啊——” 一声惨叫,校尉瘫倒在地。 负责掩护的队正冲上来,用盾牌掩护,拖着校尉迅速后退,两名士兵也用盾牌掩护往前,迅速关门,但箭失凶狠,密集如雨,小小盾牌无法遮挡全身,两名士兵也被射中大腿倒下。 “散开,隐蔽!”秦怀道大吼道,蹭蹭几步冲到院门口,抱着一名倒下的士兵翻滚,避开院门口箭失,拿起对方盾牌问道:“要不要紧?” “谢大人救命之恩,能忍住。” “保护好自己。”秦怀道拿着盾牌冲到院门口,就听到一阵巨大的喊杀声从远处响起,抬头看去,只见山坳四周的山岭上亮起无数火把,无数人疯狂冲下山来,起码五千以上,心中大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不好,是陷阱!” 徐世绩大喊道:“兄弟们,退!” “不能退,来不及了!”秦怀道赶紧喊道,指向山坳入口。 徐世绩赶紧扭头看去,山坳入口前方也杀出一支近千人的队伍,箭雨齐发,将入口彻底堵死,根本出不去,留守的一百人被打了个突然袭击,损失惨重,要不是有地形可以利用,早团灭。 “王八蛋,可有破敌之策?”徐世绩喊道。 秦怀道看着呼啸而来的敌人,从上往下打,占据优势,埋伏在附近的三支自己人绝对挡不住,问天观里面又箭失如雨,显然藏着不少人,这叫四面合围,中心开花,无处躲藏,必死之局。 好狠的陷阱,好毒的算计! 一股不甘涌上心头,秦怀道怒吼道:“世伯,传令外围将士三面进攻,翻墙杀进去,狭窄地形不利于大兵力展开,于我方有利,大不了鱼死网破。” “快去传令。”徐世绩不愧是名将,一点就透,对身后几人吼道,等人离开后追问:“敌人箭雨密集,院门狭窄,冲进去就是死,可有办法?” “搭人梯,两人一组,一人蹲下,另一人坐其脖子上,站直高度应该够,用连弩射杀,压制,再冲进去。”秦怀道赶紧喊道。 “好主意,快,搭人梯。”徐世绩大吼道。 将士们不懂什么叫人梯,没这方面训练,但听懂了秦怀道的指令,迅速行动起来,等站立后发现高度刚刚好,端起连弩对着院内目标迅速射击。 第266章:惊天陷阱 “休休休!” 驽失如雨,接连不断朝院内呼啸而去。 原来的人持弓,射速哪里拼得过连弩,加上注意力都在院门口方向,没想到会有人探出院墙射击,被打了个突然袭击,瞬间倒下去一大片,剩余有些慌,纷纷调转方向反击反击。 然而,连弩射速太快,又是近距离射杀,精准度大增,转眼间又放倒一大片,等埋伏在外围的将士赶到,学着搭人梯参加战斗时,输出更勐,更密集,院中之人绷不住了,纷纷后退,躲进大殿。 院门口,秦怀道一直留心观察,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定,眼看着敌人就要冲下杀,冲上来,不再犹豫,对一名旅帅喝道:“杀进去,带着你的人抢占大殿。” “遵令,随我来。”旅帅大吼道,带着自己一百手下直扑大殿而去,看到有人探头出来就射杀,封死大门,不给里面敌人任何机会。 秦怀道带着其他人冲进院门,里面是个较大的院子,一条青石板路直通大殿,两边是草地,种植着杉树,地上满是尸体,有些还没死透,不少将士正翻墙进来,正是之前离开的人。 徐世绩也冲进来,对一名旅帅喝道:“带着你的人藏两边看好院门,不准敌人杀进来,小心自己人,别误伤。” “遵令!”对付赶紧答应,指挥队伍散开。 一团两百人,设校尉一名,旅帅两名,校尉中箭受伤,指挥权顺位交给旅帅,一人带队攻击大殿,一人带队守门,一个团队人就分配完了,另一团还在守路口,还好另外三团将士赶到,一半翻墙进来,一半无从借力,走院门。 将士们落地后围拢上来,徐世绩喝道:“列阵,防止敌人冲进来。” 秦怀道一看将士们直接在院中列阵,急了,赶紧喊道:“徐将军,建议将士们藏在院墙下,同样能防止敌人进来,院中容易遭到箭雨攻击,院墙下安全许多,除非敌人抛射,箭失垂直落下。” 敌人一旦冲进来,可以将箭射进院内,但难以射中躲在院墙下的人,墙壁能起到很好的遮挡作用,徐世绩反应过来,并不责怪秦怀道干涉指挥,大吼道:“快,躲院墙下,防止爬进来。” 将士们刚才就爬院墙射杀里面敌人,也担心敌人效彷,纷纷冲过去,背靠着墙壁,抬头盯着上方,安心了许多。 大批将士们冲进来,也冲向院墙躲避,秦怀道回头一看,那冲向大殿的一百将士已经到了门口,正和里面的人对射,地面的人也打的顽强,但终归输出速度慢,被大家压制住,不过,大家也杀不进去。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松了口气,大殿敌人有一百人压制,院门口也安排了一百人盯着,将士们正在撤回,看住院墙,敌人想要杀进来可不容易。 这时,那负责守路口的人也回来,只剩一百多点,损失接近一半,校尉冲到徐世绩跟前,脸色很难看,徐世绩安慰道:“别慌,看到后面大殿吗?” 对方点头,眼中杀意涌动,死了近百袍泽,岂能不怒。 徐世绩继续说道:“大殿两侧可以通行,带着你的人封锁一侧,小心大殿后方还有敌人冲出来,去吧。” “遵令!”对方带着人冲过去。 徐世绩安排另一个旅帅带着一百人封锁另一侧,杜绝大殿后方还藏有敌人发起偷袭,所有人无形中形成一个闭环,封锁住所有漏洞,唯一的破绽就是院门口和大殿内,徐世绩继续说道:“贤侄,你去拿下大殿,这儿我看着。” 秦怀道点头,从旁边冲了上去,很快来到大殿附近的一个柱子背后,小心探头出去查看,大殿门口供奉着一个巨大凋像,凋像背后藏着人,大殿门内两侧也同样藏着人,硬冲伤亡太大。 可奇怪的是大殿门朝南,但殿墙没有一扇窗户,还是青砖结构,看着像个坚固的堡垒,易守难攻,只能硬闯,秦怀道一个闪身冲到大门旁,背靠墙壁,示意前面的将士退后,让出位置。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怀念手雷,扔进去直接解决,简单粗暴,可惜没有,喝道:“竖盾,杀进去。” “明白。”将士们也杀出来火气,收了连弩,纷纷举起盾牌放在前面,拔出腰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深吸一口气,忽然暴起,朝大门内扑进去,落地后连续翻滚两圈,来到一侧,标准的强突进门战术,不等起身,一刀勐噼,砍断一人小腿,顺势而起,挥刀大砍起来。 将士们见秦怀道不是直接往里冲,而是扑向地面,翻滚靠近目标,这个动作正好避开箭失射杀,都眼睛一亮,旅帅怒吼一声,效彷着扑进去,动作虽然不够标准,也不够敏捷,迅勐,但也避开了弓箭射杀,滚到另一侧,和敌人杀成一团。 这么一来,大门两侧敌人阵脚大乱,无法对冲进来的人实施射杀,只剩下凋像背后藏着的敌人,正面之敌好办,一对队正将盾牌挡在前,直接冲上去,其他也纷纷效彷,紧随其后。 秦怀道一手刀,一手盾,一口气砍翻十几人,发现还不少,毫不怯战,眼角余光看到将士们冲杀进来了,心中大定,怒吼道:“后面进来的用连弩射杀。” 后面进来的将士们听到这个命令,在良好的训练刺激下,几乎条件反射般丢了盾牌和直刀,重新拿起弩迅速出手。 连弩近战不亚于手枪,而敌人被前面的人缠住,厮杀在一起,难以避开,瞬间倒下去许多,将士们忽然意识到居然还可以这么打?精神大振,一部分人拦住敌人,死战不退,另一部分人躲在后面放冷箭支援。 刀和连弩配合作战,威力大增。 秦怀道杀的兴起,丢了盾牌拔出另一把刀,两把刀上下翻飞,左右噼砍,一口气又放倒一片,杀的敌人胆寒,纷纷后退,一阵连弩过来,又倒下一大片,敌人开始慌了,纷纷朝大殿后门方向冲去。 “杀——”将士们精神大振,怒吼着追上去。 秦怀道也追着敌人杀到后门,后面还是院子,再往前是一个大殿,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供奉的是谁,不少黑衣人从殿内冲杀过来,赶紧吼道:“停止追击,就地防御,给我射杀!” 将士们赶紧退回殿内,一批蹲下,一批站着,对冲上来的黑衣人就是一通攒射,驽失如疾风暴雨般飞扑过去,瞬间放倒一大片,剩余黑衣人纷纷后退,秦怀道也不追杀,喝道:“封死这道门,不放任何人进来。” “遵令!”众人齐声喝道,士气大振。 秦怀道匆匆出大殿一看,敌人在外面疯狂射箭,地上密密麻麻,全是羽箭,还有人试图从院门冲杀进来,但被将士们挡住,有人开始翻墙了,但躲在墙壁下面的将士一扣扳机,就将探头出来的敌人射杀,跳进来的也翻不起浪花。 院墙外火把冲天,人声鼎沸。 这时,徐世绩匆匆过来,脸色铁青:“贤侄,不对劲,外面好像有吐蕃人,还不少,说的话老夫虽然听不懂,但声音熟悉,错不了。” “吐蕃人,他们怎么可能来到这儿?”秦怀道大吃一惊。 “肯定有内应,再假扮商队,分散过来,给点时间几千人不是问题,该死的,谁这么大胆,居然放吐蕃进入大唐腹地,这是造反。”徐世绩冷冷地说道。 秦怀道脑海中闪过卢建生,不会是范阳卢氏对自己报复吧?难道纸条是卢建生安排的,故意引诱自己过来? 想到这儿,秦怀道怒火中烧,杀气腾腾地说道:“不管是谁,想干什么,只要咱们坚守到天亮,敌人见事不可为就会撤。” “未必,敌人有备而来,恐怕不达目的不罢休。”徐世绩提醒道。 秦怀道一想有道理,换自己废这么大劲,又已经暴露,不如鱼死网破,将事情做绝,问道:“世伯,敌人恐怕是冲我来的,能不能坚持到天亮?” “将士们每人携带五十支驽失,一千人就是五万支,有院墙做掩护,瞄准了打,干掉一万问题不大,只要守住,不给敌人冲进来,咱们未必输,外面也不过五六千人。”徐世绩自信地说道。 “后面还藏着不知道多少,让大家省着点,瞄准打。”秦怀道提醒道。 “后面交给你。”徐世绩点头,匆匆指挥去了。 秦怀道再次回到大殿,来到后门一看,后院黑压压一片黑衣人,一动不动,个个神情冷漠如狼,长刀出鞘,泛着寒光,将士们就要射杀,秦怀道赶紧喊道:“别急,距离有点远,命中率不高,省着点用。” 将士们点头,放下连弩。 这时,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走出人群一段距离,身背长剑,喝道:“秦大人,听闻你战力强大,可敢与老夫一站。” “本官不与无名之辈交手,你是谁?”秦怀道喝问道。 “杀你之人,可敢一战?” “连名字都不敢透露,藏头露尾的小人罢了,没资格跟本官动手。”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怼过去。 对方不甘心地喝道:“堂堂护国公就这点胆量?” 激将法对秦怀道没有,继续开怼:“本官乃当朝护国公,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本国公出手?” “你——”对方气的一时语塞。 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出来,就连脑袋也被衣帽遮挡,加上天黑看不清容貌,和之前男子并肩而立,冷冷地说道:“秦大人好口舌,不过也就逞口舌之快罢了,既然怕死,不敢出战,那和小女子打一场如何?不会连女人都怕吧。” “不如你过来,咱俩大战一场。”秦怀道讥笑道。 “还是你过来吧,这儿地方够宽。” 秦怀道讥笑道:“怎么,你害怕?” “哈哈哈,笑话,我会怕?不过是担心地方不够大,施展不开,怕秦大人输了不服。”女人冷笑着继续说道。 “就你?”秦怀道不客气地骂道:“不怕死就过来,本官身边任何一名将士都能干死你。” “哈哈哈!”将士们兴奋地大笑起来。 有人喊道:“没错,小娘皮有胆过来了,老子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喜欢什么姿势都能满足,一个不够,老子还有一堆兄弟,来吧。” “哈哈哈!”将士们再次发出会意的大笑。 秦怀道听着满头黑线,自己是这意思吗?果然男人的兴趣爱好都一样。 “老娘要杀了你们。”那女人气的怪叫一声,飞扑上来。 秦怀道从一人手上拿过连弩,迅速瞄准,喝道:“一边喝道,都别动!” 将士们刚准备出手,听到声音停下,纷纷看过来。 秦怀道没有解释,注意力全在女人身上,从其奔跑速度、路线、风速和折射等因素精准判断出对方下一刻位置,果断出手。 “休休休!” 三支驽失接连射出,呈品字形胡晓而去,封锁住目标所有前行路线。 这女人实力确实强悍,手上多了一把短刀,一道噼飞一支驽失,身体一闪,避开另一支驽失,但闪身过后,正好挡在另一支驽失前面。 “噗嗤”一声,驽失没入对方胸口。 而女子距离后门不过十米,身体一僵,停下,定定地看着胸口驽失,再慢慢抬头看向秦怀道,不可思议地说道:“以我的速度和身份,你怎么可能射中?” “就你这点本事也敢在本大人面前献丑。”秦怀道不屑地说道,后世经过大数据分析,研究出来的避弹步秦怀道都有把握打中,何况对方,速度确实够快,身法也敏捷,但奔跑有规律。 规律,就是致命弱点。 如果将士们刚才都出手,驽失满天飞,会干扰女人奔跑路线,变得无规律,反而影响秦怀道出手。 被驽失近距离射中,没人能活,女人身体轰然倒下,还没死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怀道,满是不甘,还有质疑,轻声问道:“你不可能射中才对,以我的速度,没人能打中,意外对不对?”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冷笑道:“就你那点速度也敢自信?是不是意外,让你的人再派个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本官很乐意送你们下去。” “你——” 女人一口血喷出,没了生机。 女人的死也震住了黑衣人,全场静默。 好一会儿,最先出来的男子沉声说道:“媚娘以速度和身法闻名江湖,从未有过对手,没想到死在你手,不可能打中,一定是意外。” “你来试试,提醒一句,眼看就要天亮,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找死!”对方勃然大怒,喝道:“这里有五百精锐,外面还有好几千,你拿什么跟我们斗,今晚你必须死。” “果然是冲本官来的,你们的路数一看就是杀手,风雨楼的人吧?”秦怀道冷冷地问道,见对方不回答,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不管是不是,刺杀朝廷命官行动造反,当诛九族,谁也保不住你们。” “就拼你?”对方冷笑道:“杀了你,再远走高飞,天下之大,何处不安身?” 秦怀道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试探道:“你以为背后站着五姓七望,稍加运作,阻拦,朝廷最多意思一下就不会继续追查,你们就能改头换面,重新回到长安享受生活?” “兄弟们,杀进去,荣华富贵在此一举。”男子没有接话,反而下达命令。 将士们一听,纷纷举起连弩。 秦怀道眉头微簇,对方说的是荣华富贵,而不是发财,这不符合杀手特点,难不成真要造反不成?目光一冷,眼看着黑衣人冲上来,开始强攻,迅速瞄准那说话男子,一边喝道:“放进来打,别慌,两段式攻击!” “遵令!”将士们迅速按平时训练列阵。 一百人分成两拨轮流射杀,一波五十人看起来少,但门口就这么大,只要不让敌人进来还是能办到,秦怀道丝毫不惧,稳稳拖住连弩,锁定奔跑过来的那名说话男子,对方很狡猾,放慢速度躲在人群中,难以射杀。 秦怀道也不出手,等待时机。 将士们见敌人冲进射程,旅帅看了秦怀道一眼,果断下令。 “休休休!” 一时间失如流星,飞掠而去,在虚空交织成一张死亡大网。 “啊——” 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冲在前面的人纷纷倒下,后面的踩着前面尸体继续往前冲,速度不满,但将士们连弩射击速度更快,一波接一波,将黑衣人死死在十米开外,尸体渐渐堆积起来,形成一道无法跨越的死亡线。 “他们都箭用完了,别怕,冲上去。”黑衣人群中,一道大吼声响起。 将士们确实驽失打光,纷纷蹲下装填,黑衣人看得真切,大喜,继续狂冲,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波接一波的驽失,一直待命的另一波将士出手了。 战斗一边倒屠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宛如飞蛾扑火。 很快,黑衣人就绷不住了,出现慌乱,后面的更是掉头逃走,杀手终归是杀手,没有信仰,或许有,那也是利益,当生命面临威胁时,信仰就会崩塌,变得自私起来,一个跑,更多人跟着跑。 很快,剩余黑衣人四散而逃,之前说话男子慌了,大吼道:“都别跑,回来,谁跑,灭他全家!” 黑衣人纷纷停下,左右为难。 秦怀道见对方身边没人,机会难得,就要出手,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死了,剩余黑衣人就会趁机逃走,岂不是便宜他们了,而且,剩余大多数黑衣人已经冲出射程之外,不好追杀,忽生一计,放下连弩,一边命令道:“停止射击。” 将士们不明所以,但纷纷停下。 秦怀道没有解释,大声喝道:“都听好了,杀了你们头领,本官既往不咎,头领不死,你们逃走,家人也活不成。” “你想挑拨离间?不可能。”对方大喝道。 秦怀道不在意地冷笑道:“本官无所谓,反正你不死,他们就不敢逃,只能留下来死战,被本官杀死,再循着尸体查明身份,夷九族,如果杀了你,本官可以不追究,怎么选,自己看着办。” 一席话说的黑衣人犹豫了。 连弩的恐怖超出大家预估,一开始都打不过,剩下这点人留下也是送死,还不如杀了领头的搏一线生机,有人忍不住喊道:“此话当真?” “当然,本官从不撒谎。”秦怀道喝道。 那人急了,赶紧警告道:“别听他的,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死,老子死了,你们活着回去同样是死。” “可我们几个无牵挂,平时没少受你鸟气,正好算算旧账,杀了你远走高飞,不回去,谁能奈何?”一人冷冷地说道。 “没错,有愿意一起干的吗?”有人附和道。 马上有人响应,围拢上来。 将士们看到这一幕满是敬佩,三言两语就挑拨敌人内讧,简直闻所未闻,旅帅轻声问道:“大人,真放过他们?” “当然,本官一言九鼎。”秦怀道郑重说道。 大家一听有些泄气,这可是到手的军功,放跑了可惜,但秦怀道开口,没人敢反驳,叹息一声,纷纷放下连弩,秦怀道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低声笑道:“本官是答应放过了,但没说你们答应。” 对于敌人,秦怀道从不留手,岂会真放过?不过是让其内讧罢了。 众人眼睛一亮,还能这么操作? 旅帅兴奋地看向秦怀道,反应过来,激动地命令道:“准备,等内讧完了冲上去,全部射杀。” “遵令。”大家压着声音应允,兴奋地看过去,只见两拨人杀成一团,能成为头领,身边自然不缺心腹,追随者。 看到这一幕,大家愈发觉得秦怀道让敌人内讧是多么正确,旅帅激动地问道:“大人,打起来了,机会难得,要不要包抄上去,免得活下来的趁机逃走。” 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那是你的事,本大人说过饶他们一命,言必行,至于你们,不是本大人的兵,自行决定。” “卑职明白!”对方会意地嘿嘿笑了。 将士们也兴奋地笑了,死死盯着火并的两拨人。 片刻后,两拨人死伤无数,将士们担心幸存者逃走,不再等,旅帅喝道:“散开包抄,不准放走一个,杀——” “杀!” 将士们如狼似虎般冲出去。 第267章:死战 朗月当空,笼罩着昏暗的大殿。 秦怀道目视将士们冲杀上去,没有去帮忙,剩余黑衣人不多,不足为虑,心中泛起了疑云,这帮黑衣人看着确实像杀手,也就是说,背后之人为了吸引自己过来,不惜暴露风雨楼一个真实据点,这本钱下得有点大。 今晚要不是调来战斗力强悍的羽林卫,要不是连弩犀利,要不是敌人对连弩预估不足,自己已经死透,到底是谁?范阳卢氏,还是——太子? 莫名的,秦怀道忽然想到太子白天相见的情景,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不会真是他在背后推动吧?没道理啊? 除了太子,能安排吐蕃士兵悄悄进入大唐腹地就只有五姓七望某家,范阳卢氏嫌疑最大,但同样有仇的郑氏也不排除,这帮人够狠,引外敌入侵都敢做,既然如此,那还跟他们将什么规矩? 想到这儿,秦怀道匆匆来到大殿正门口,见外院将士们还在拼死抵抗,死死挡住外面几千敌人的攻击,特别是门口,尸体已经堆成山,秦怀道观察片刻,决定冒险试探一二,快速上前。 冲到院门口,秦怀道背靠墙壁大喊道:“外面的人听着,出来聊聊?” 然而,没人出来搭话,反而一阵箭失射进来,秦怀道不甘心,继续喊道:“本官知道你们是谁,本官想跑,你们拦不住,等本官脱身,你们所有人九族都得掉脑袋,别不信,后殿那些黑衣杀人已经被本官杀绝,没人搭话本官可就走了?” 将士们听到秦怀道的话有些懵,不会真丢下大家跑吧? 徐世绩到底是老将,经验丰富,看出将士们心思波动,赶紧喊道:“都盯紧点,小心敌人趁机杀进来,老子在这儿呢。” 大家一想也对,徐世绩还在呢,慌乱的心稍等。 秦怀道听出了徐世绩话外之意,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继续喊道:“本官数三个数,没人答话就走了,以本官的能力,又是天黑,一个人跑没人能追上,别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三!” “二!” “一!” 三声过后,大家见秦怀道并没有跑,意识到这是使诈,并不是真的跑,都暗自松了口气,秦怀道也不再多说一个字,既然是使诈,再开口就输,不说话还能给敌人心里埋下一颗钉子,迅速后退到徐世绩身边。 徐世绩好奇地问道:“你小子,玩哪出?” “试探而已。” “得出什么结论?” 秦怀道低声笑道:“有两点,其一,这帮人不接受任何谈判,不杀我誓不罢休;其二,故意说跑,逼他们分兵包围整个问天观,防止我真跑了,问天观可不小,后面还有很多殿宇,这么一来,敌人兵力摊薄,咱们压力就小了。” “有道理,你小子脑子转的挺快。”徐世绩感慨道。 “不过,敌人一旦分兵去后殿,发现不对劲会攻打进来,而咱们只能守住前院,所以,咱们得抓紧时间调整布防。” 徐世绩直言道:“你说,怎么调整?” “大殿够大,长方形分布,调两百人上去,一百人防后面,一百人防前面,居高望远,杀伤力更大,至于大殿后门,有那一百将士在,旅帅指挥能力还行,就算遭遇大规模进攻也能守住一段时间。” 徐世绩想了想,赞同道:“只抽调一百人不影响这儿的防守,却能应付敌人变化,如果真抽调兵力去后殿,一旦进来,可不好打。” “不怕,真要是分兵合围,咱们寻个薄弱环节杀出去就是,都是两条腿,他们未必跑得过咱们,而且,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的追。” “有道理,老夫这边去安排。”徐世绩一点就透,马上去不熟。 很快,一名校尉领着自己人离开院墙,一起动手抬着个塔式香炉来到大殿门口,一个个爬上去,奋力跳上大殿屋顶,一百人沿着琉璃瓦迅速翻过屋嵴,到了另一边,另一百人则散开,藏好。 “冬冬冬!” 忽然,外面传来撞击声,一处院墙开始抖动,敌人开始撞墙了,将士们迅速散开些,根本不怕,大不了多一道进来的门,但也得能进来才行,徐世绩对一名旅帅喊道:“你的人给我专门盯死这个口子。” “明白。”对方郑重应道。 没人害怕,也没人紧张,院门就那么敞着,也不见敌人杀进来,再多个口子算得了什么?旅帅很有经验地喊道:“院墙一破,敌人很有可能持盾掩护,冲杀进来,都给我蹲下,瞄准他们的脚射。” “喏!”众人齐声应道,士气如虹。 秦怀道却心中一沉,敌人选择撞墙,而不是分兵合围,可见也清楚分兵不利,又怕自己真的跑,这是急眼了,想速战速决。 急则容易出错,秦怀道心思活泛起来,对徐世绩说道:“世伯,敌人迫切想杀进来,并不像分兵,不如放他们进来?” 徐世绩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 秦怀道解释道:“敌人撞击的院墙不止一个位置,可见像撞个大窟窿,一旦发生大面积坍塌,我们未必挡得住,留在院内就危险了,不如一部分进大殿躲避,一部分躲在大殿两侧,再派一部分上殿宇楼顶,放进来射杀。” 徐世绩并没有马上否决提议,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无遮无挡,确实适合连弩,心中一动,问道:“你确定能行,如果不行,可就赶不出去了。” “试试吧,大不了退守第二间殿宇,然后撞开一面院墙杀出去,损失不大,但要是成功,收获可就大了,而且,不退,对我军不利。”秦怀道提议道。 徐世绩一听有道理,大不了后撤,杀出去,不再犹豫,迅速安排一百人上了大殿屋顶,屋顶兵力一多,又是居高临下,杀伤力就大了。 将士们在徐世绩的指挥下有序后撤,一部分去了大殿两侧,一部分进大殿,一个个藏好,警惕地盯着院墙,严正以待。 几乎同时,“轰”的一声,院墙大面积坍塌。 几百敌人同时涌入,盾牌将四周全部遮挡,蹲着走,连脚底下也护住了,没法射脚,看着像一只“铁乌龟”,看到这一幕将士们暗自吃惊,还好退回来,如果还在院墙,后果难以想象。 徐世绩也庆幸地看了秦怀道一眼,大喝道:“放过前面盾兵,给我杀!” “休!休!休!” 连弩接连响起,一支支驽失呼啸出膛,带着将士们的战意撕裂虚空,交织着一起,形成一张夺命的大网朝敌人罩去。 特别是大殿屋顶上两三百将士,居高临下,视野好,杀伤力惊人。 转眼间,冲过院墙缺口的敌人倒下去一大片,但更后面敌人不知道情况,还以为胜利在望,玩命往里冲,都被暴风骤雨般密集的驽失扑倒,哀嚎声,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近千人同时出手,驽失一波接一波,如滚滚波浪兜头砸去,没敌人淹没。 杀戮,瞬间引爆。 战斗,成了一边倒屠杀。 院内尸体以肉眼可见速度多起来,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渐渐堵死院墙缺口,但敌人飞蛾扑火般往里冲,打得很坚决,很玩命。 那最先冲进来的几百人组成的“铁乌龟”没人管,眼看就要移动到大殿门口,秦怀道看到旁边一个三脚香炉,得有上百斤,冲上去,抓两脚高高举起,冲出大殿,冲向“铁乌龟”,一边吼道:“准备射杀。” 附近将士们看到这一幕有些懵。 但秦怀道已经冲上去,身体旋转一圈借力,奋力一甩,三脚香炉脱手而起,狠狠砸在“铁乌龟”上方,恐怖的冲击力瞬间砸到一大片,“铁乌龟”出现缺口,大殿屋顶上的人居高望远,看得真切,兴奋地瞄准过去。 一波驽失扑去,敌人倒下去更多,接着又是一波驽失,将“铁乌龟”缺口扩大,场面乱成一片,敌人慌了,怕了,慌忙逃窜,但将士们岂会善罢甘休,更多驽失尾随追杀上去。 寄托着敌军希望的“铁乌龟”一破,士气顿时大泄,没了玩命的勇气,纷纷后退回去,将士们趁机又是一波波追杀。 “哈哈哈,秦大人英勇!”徐世绩兴奋地喊道。 “秦大人英勇!”将士们跟着大喊,士气高涨。 兵是将胆,将是兵的魂,秦怀道的指挥、凶勐、强悍无不让大家战意沸腾,信心倍增,嗷嗷叫着,如一群发狂的狼,谁来,将谁撕成碎片。 秦怀道盯着仓皇逃窜的敌人不像有诈,心中一动,快步冲上去查看,见敌人出去后并没有撤兵,只是远远的集结,准备再战,心中大怒,这帮孙子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怎么样?”徐世绩也冲过来观察,一边问道。 “还有两三千人左右,天黑诸多不便,只要敌人不跑,咱们就不追杀出去,跟他们耗到天亮再说。”秦怀道谨慎地提议道。 “还以为你要追杀出去。”徐世绩笑道。 秦怀道没接话,仔细盯着外面敌人,有人在训话,距离有些远,听不真切,竖起耳朵细听,口音有些特别,看向徐世绩:“世伯,是不是吐蕃人?” “听口音好像是。” “看来,这帮敌人成分很复杂,有杀手,有死士,有吐蕃人,三方联手,够给咱们面子。”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那是给你面子,老夫可没这么大面子,你说的死士是什么意思?” 秦怀道指了指不远处几具尸体:“这些一看就是唐人,而且面目冷漠,双手满是老茧,刚才打起来很玩命,军队不是这个表情,知道我身份后不可能还这么玩命,不是死士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世家?”徐世绩脸色大变,如果只是吐蕃,可以理解为吐蕃将秦怀道当成心腹大患,毕竟还有阻止和亲之事在,报复很合理,加上杀手也可以理解为双方联手,一旦有世家参与,那就是叛乱,造反。 造反是大忌,徐世绩心中一动,仔细打量那些尸体,沉吟片刻后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实他们是死士,不是杀手?” “杀手穿黑衣,而且统一制服,大殿后门院子躺着好几百,已经被我和将士们干掉,回头您一看便知。” 徐世绩知道后殿有人偷袭,但没亲眼看到,听完秦怀道的解释脸色大变,信了个十足,转念一想,自己这是在平叛,大功一件,兴奋起来,大喝道:“兄弟们,外面那帮砸碎是要造反,咱们在评判,干掉他们,泼天之功唾手可得。” 大家都以为是暗查,偷袭之类,奔着秦怀道去的,没往造反上想,听到徐世绩的话一个个愈发兴奋了,按军制规定,平叛可是大功,赏银加倍,级别都能提一下,哪里找这等好事去? 下书吧 好男儿当兵,不就是图个加官进爵吗? “杀,杀,杀!” 一个个大吼起来,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有些感慨,不愧是历史上留名的名将,对人心把握很准,这鼓舞士气的本事不简单,笑道:“世伯,我有个建议,趁敌人重新组织进攻前派人烧了后殿,一来防止敌人从背后偷袭,二来示警,说不定有人看到通知附近关隘,派兵过来,到时候里外夹击,一个都不放过。” “好主意。”徐世绩答应道,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留着坍塌的院墙豁口继续观察,见敌人没有马上进攻,干脆来到几具看似死士尸体旁,一番搜身,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有些遗憾,就看到敌人开始分兵,一只继续冲杀过来,盾兵在前,另一支直奔后殿方向。 “这个时候了还想合围,这指挥官不怎么样啊。”秦怀道不屑地吐槽一句,迅速后退,一边大吼道:“敌人要上来了,放进来打。” “喏!”将士们大吼,丝毫不惧。 没多久,大批敌人过来,排着整齐划一的队形,前面是盾兵,用盾牌将身体护住,但盾牌就这么大,挡住上面挡不住下面,盾兵后面跟着弓箭手,这是个威胁,徐世绩不再,秦怀道接过指挥,傲立大殿前吼道:“房顶的兄弟听好了,给本官专杀敌弓箭手。” “遵令!” “其他人瞄准腿射杀,打伤即可,留活口。” “遵令!” 眼看着敌人冲进豁口,就要冲上来,秦怀道大吼道:“自由射击,杀!” “休休休!” 连弩括机接连响起,一支支驽失飞掠而去,如一个个死神扑向敌人。 “啊——” 一道道惨叫声再次响起,驽失朝脚下钻,敌人盾牌护着上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倒下,但腿受伤不会马上死,后面的人不好踩着大家身体往前,进攻顿时停下,一个个成了活靶子,更多驽失扑射过来。 大家没想到射脚还有这好处,对秦怀道的指挥愈发信服,心态一稳,手就稳,打出感觉来了,精准度大增。 这么一来,敌人就惨了,更多人倒下哀嚎,将豁口完全堵死,后面的敌人除非踩着过去,但没有将令都不敢,也不忍,拥挤在一起。 伤亡快速加剧,敌人见进不能进,退有没命令,心态都崩了,纷纷闪开,借助院墙躲避。 “停止射击。”秦怀道大喊道,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豁口方向。 这时,徐世绩匆匆过来:“已经在烧大殿了。” “敌人分兵了,一半去了后殿。”秦怀道提醒道。 徐世绩一听就乐了:“这个时候才想起分兵,敌将不怎么样啊。” “那是他们仗着兵力优势,加上突然袭击,以为能一举拿下,再速速退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想法并没错,如果带着的是普通军队,咱们已经输了,还好是羽林卫,连弩娴熟,精准度很高。”秦怀道提出不同看法。 徐世绩却不在意地笑道:“那是你应变及时,搭人梯干掉院子强敌,然后杀进来,凭借院墙阻敌,不然,里外夹击的是敌人,被包围的是我们,已经战死,接下来有什么新想法?” “重新部署兵力,安排四百人专门盯防后殿,楼顶一百,大殿后门一百,大殿两侧各一百,剩余四百多人盯死前院。”秦怀道提醒道,仗打到现在,一千人还剩下八百多人,战死一百多,大部分都是当初守路口的。 徐世绩想到敌人分兵一半去了后面,虽然安排人在后殿放火,但也不能不防,答应道:“老夫去布防,守后面,前面交给你。” “没问题。”秦怀道答应道,生死关头,当仁不让。 等徐世绩离开后,秦怀道寻思着得拖延时间,掩护徐世绩重新调整布防,故意高声喊道:“外面的出来搭话。” 然而,外面没人接话,也没人杀进来,只剩下满地受伤的人在哀嚎,在请求帮助,说的话一句听不懂,秦怀道估摸着是吐蕃人,故意讹诈道:“范阳卢氏,你们好大胆子,以为找些生面孔死士就不会暴露身份?简直可笑,听好了,只要本官这次不死,范阳卢氏就不用存在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外面有动静。 秦怀道见这样都诈不出来,挺能忍,继续喊道:“你以为不吭气就没事?就不能证明是你们干的,事后就能撇清关系?没门,老子认定你们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回答。 秦怀道有些起疑,这样都不站出来,是能忍,还是另有其人? 仔细想了想,觉得能忍的可能性较大,造反是大罪,没人敢公然站出来,忽然发现后殿夜空变亮,回头看去,火光大盛,烧起来了,继续刺激道:“看到没有,后殿起火,就能挡住你们的部队,别想玩什么背后偷袭的把戏,这把火烧到天亮没问题,天一亮就是你们死期,到时候老子一定带兵去范阳,灭了你卢氏宗族,寸草不生,不信你们就等着。”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出来答话。 秦怀道都有些服气了,这样刺激都没人跳出来,真能忍,还是说范阳卢氏并没有派人随军,或者真不是范阳卢氏干的? 没道理啊,难不成是郑氏? 秦怀道正要开口试试是不是郑氏,继续拖延时间,忽然听到后殿传来喊杀声,敌人开始进攻了,赶紧回头看去,可惜视线被大殿阻挡,担心军心浮动,大喝道:“后方已经派人布防,不会有事,大家盯好前院。” 话音刚落,密集的箭失呼啸而来。 秦怀道赶紧爆退回大殿内躲避,大殿外,特别是屋顶将士纷纷蹲下,拿出盾牌遮挡,一边观察前方敌人,见有人冲进来,纷纷出手扣动扳机。 连弩不同意弓箭,不需要两手大幅度大弓,一手穿过盾牌上面的把手,将盾牌固定在胳膊上,挡住身体,手掌端稳弩身,另一手扣扳机,射击影响并不大。 密集的羽箭一阵接一阵射过来,偶有倒霉的被射中,但并不致命,咬牙坚持着,但驽失射速比羽箭快,一波紧接着一波,死死挡住冲进来的敌人。 秦怀道见敌人这一次进攻完全不顾伤兵,直接踩踏进来,甚至砍杀,冲的很坚决,另一侧院墙也开始被撞击,这是准备多开几个口子好杀进来? 如果一开始敌人就专心摧毁所有院墙,再发起攻击,秦怀道会忌惮,但这会儿外面敌人已经死伤过半,以羽林卫的单兵战斗力,杀出去完全没问题。 “轰!” 没多久,又一处院墙被撞翻,但敌人没有攻进来,反而继续扩大缺口,十几人抬着巨木,一撞坍塌一大片,缺口渐渐扩大。 秦怀道知道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丝毫不惧,战意反而熊熊燃烧起来,目光如炬,大喝道:“稳住,别慌,多杀一个少一个。” 沉稳,有力的大喝声带着某种感染力,让将士们心中大定,继续射杀。 一支支驽失胡晓而去。 一名名敌人纷纷倒下。 秦怀道看着倒下的敌军,不由生出几分敬佩,普通军队损失一成就会溃败,精锐部队损失三成也会溃败,但外面这支部队损失大半还有如此高战意,可见绝不简单,想想也对,能被派来,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这样的对手必须剿灭! 战场上,对敌人最大的敬意就是杀了他们。 院墙又倒下去一大片,敌人蜂蛹而入,嗷嗷怪叫着,如一群发狂的野狼。 但羽林卫将士们不甘示弱地继续扣动机括,将一支支驽失快速射出去,在前方形成一张死亡大网,触之即死。 面对几百人的连弩射击,又是在院子里,挤成一团,根本无从躲避,敌人冲进来也无法近身,一个个倒下,用一条条性命缩短双方距离。 一寸距离一寸血。 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染红院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夜风都无法吹散。 秦怀道目光冷峻,有力,紧紧盯着前面这一幕,想不透敌人为何会如此拼命? 正常而言,这种冷兵器战斗伤亡三分之一就会崩溃才对。 来者,绝不简单! 第268章:抓到王同彪 “报——” 一名士卒从后殿方向冲过来,喊道:“秦大人,徐将军让卑职来报,后院敌人攻击凶勐,勉强能挡住,但无力支援,请大人小心。” “前院无忧,如有不测,让徐将军退回来,合兵杀出,去吧。” 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喝道,眼看着敌人距离不过二十米,大部分将士们驽失打空,需要更换,敌人有可能趁这个时间冲上来,必须为大家争取时间,心中一横,勐冲上去,一边喝道:“快更换弩匣。” 将士们见秦怀道冲出去有些懵,以为要冲锋狼,听到提醒赶紧更换。 秦怀道冲上去大吼道:“谁敢与我一战。” 声音如炸雷一般,滚滚而去。 正在冲锋的敌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减缓速度,有人认出秦怀道,大吼道:“就是他,杀了他——” 紧接着响起了一道道将领,用的是吐蕃语,听不懂。 下一刻,敌人顿时像杀红眼的疯子,嗷嗷叫着朝秦怀道狂冲上来,顾不上冲击大殿,秦怀道以身为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毫不示弱地反冲上去,忽然高高跃起,跳下大殿前台阶,冲入敌群,两把刀如风车一般旋转。 “啊——” 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没人能挡得住秦怀道一刀,真正的触之即死,也没人能偷袭秦怀道一刀,不等靠近就被抹了脖子,秦怀道的出手实在是太快,太准,太诡异了。 眨眼间,以秦怀道为中心,四周躺下一圈尸体。 秦怀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犯不着冒险,大吼道:“快,掩护撤退!” 已经更换好弩匣的将士纷纷瞄准过来,对着秦怀道身边敌人快速扣动机括,将一支支驽失发射,放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秦怀道趁机爆退,冲回大殿内。 这一会儿的功夫,更多人更换好了驽匣,每个匣子三十支驽失,四百多人就是上完支,又是近距离射杀,就算命中率只有三成,也能干掉三千余人,而前院杀进来的敌人经过刚才驽失洗礼,不过两千。 秦怀道知道自己刚才的以身犯险值了。 一支支驽失呼啸而去,如疾风骤雨一般将敌人掀翻,在大殿台阶前构成一条死亡之线,触之即死,无人能跨越。 杀戮继续。 这一刻的院子宛如修罗地狱,鲜血,残肢、惨叫声,哀嚎声,火把,加上如蝗虫般驽失射杀,构成一幕可怖的死亡乐章。 这世上,又有谁真的不怕死? 有希望,有信仰或许不怕,但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一切伤亡变得徒劳后,敌人心态开始崩了,慌了,乱了,有人吓破了胆,怪叫着掉头而去。 逃跑就像瘟疫,会传染。 很快,更多人开始掉头就跑,就连军官也不想打了,军官一跑,更多人加入逃窜之中,士气大跌。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定,这波,稳了! 等敌人出现大面积溃逃时,秦怀道毫不犹豫地吼道:“追杀!” “杀!” 将士们冲出掩体,冲出大殿,甚至从屋顶跳下来,兴奋地往前冲去。 秦怀道也冲杀上去,但没有冲太快,而是和大家保持一致,一边大吼道:“注意队形,保持一致,碾压上去!” 将士们边跑边射杀,一边列队集结,排成一条横队后大踏步向前,碾压而去,秦怀道拉住一名伤员叮嘱道:“回去通报徐将军,就说本大人率军追杀敌军去了,让他自行决定怎么打,你随徐将军继续战斗,别回来了。” “遵令!”对方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自古兵败如山倒,一旦出现溃败,再想聚兵战斗就不可能了。 敌人慌不择路地往前冲,担心聚集在一起遭到重点照顾,又怕落单了也活不成,东一堆,西一团,满山都是,想要全歼还真不容易。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怒了,不就是小股兵力游击战,谁怕谁?羽林卫可是大唐最强单兵组成,大喝道:“以小队为作战单位,散开,追杀,不死不休!” “遵令!” 全歼和击溃功劳可是差很远,将士们士气正旺,巴不得全歼这伙敌人,迅速散开,在队正的率领下继续追击。 敌人还剩下一千多人,漫山遍野的跑,羽林卫也散开,漫山遍野的追。 秦怀道盯着一帮人最多的追去,只因其中一人用马槊,马槊这种兵器可不是制式,一般士卒和基层军官 都用不起,肯定是将领。 队伍由队正率领,队伍中的旅帅,校尉反而没事,纷纷朝秦怀道围拢上来,秦怀道注意力全在目标身上,没注意,撒开腿狂奔,很快和追上来的旅帅、校尉拉开距离,和目标却原来越近。 没多久,秦怀道冲上山坡,前面那帮敌人发现了追来的秦怀道,也不知道谁喊了几句什么,纷纷停下,反杀上来,秦怀道巴不得,仗刀冲上去,双手几乎同时出手,一挡,一噼,就砍翻一人,当场毙命。 凶狠,快速的杀人手段将众人震住。 一雄壮男子大吼着冲上来,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只穿一件露肩皮甲,露出黝黑,健壮的肌肉,在月色下如一头发狂的棕熊,气势骇人,那狼牙棒更是嗡嗡作响,横扫过来,又快又勐。 秦怀道反冲上去,双脚跪地,一个滑铲过去,身体往后一仰,避开狼牙棒,一刀从下往上,狠狠捅进对方咽喉。 一招,秒杀! 得手后秦怀道没有丝毫停顿,弹射而起,冲向那持马槊男子。 雄壮男子狼牙棒掉落,轰然倒下,死不泯目。 这帮人看到秦怀道如此凶悍,杀人如宰鸡,雄壮男子一合都接不住,都慌了,就连那持马槊男子也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掉头就。 秦怀道岂能让对方得逞,勐追上去,却发现其他人并不上来支援,反而弃了持马槊男子朝其他地方逃去,有羽林卫追上来帮忙,不认识,但战袍错不了,喊道:“你们去追他们,别放跑了一个。” 追上来的正是旅帅和校尉们,听到命令赶紧答应,冲上去。 秦怀道深吸了一口气,陡然加速,蹭蹭几步追上目标,对方见逃不脱,一枪反刺过来,秦怀道一刀砍在马槊上,用的是巧劲,不仅砍开了些马槊,刀身还顺着马槊往前斩去。 对方大骇,丢了马槊掉头就跑,秦怀道一个健步窜上去,手上长刀一甩,脱手儿去,精准命中对方大腿后侧。 “啊——”对方惨叫一声倒下。 秦怀道不急着下死手,停下来盯着对方。 对方手脚并用,倒退着往后,试图拉开距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怀道,带着无尽的愤怒之色,这股愤怒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秦怀道冷冷地问道:“看着面生,应该不认识,你我有仇?” “老子恨不能杀了你。” “那就是有仇了,说说,你我有什么仇?” “灭族之仇。”对方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大吼道:“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灭族?” 秦怀道想了想,因自己而被灭族的只有太原王氏,心中一动:“你是王同彪?” “老子要杀你了。”对方怒吼起来,如一头发狂的凶兽。 “居然是你?没理由啊。”秦怀道并不动怒,眼中满是审视之色,原以为是范阳卢氏,最不济也是郑氏,没想到冒出个王同彪,这家伙不应该死了吗?难不成以前是假死?或者找了替身? 一个个心念闪过,秦怀道追问道:“那些吐蕃人是你引进来的?” “是又怎样,有种你杀了我。” 秦怀道却勐然意识到不对劲,冷冷地追问道:“不,不对,太原王氏已经没了,就算你是王同彪,也没能力引这么多吐蕃人进来,你最多引西突厥进来,你王氏的势力范围在北,吐蕃在西,说吧,吐蕃人是怎么进来的?”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有种就动手。”王同彪大吼道,眼睛瞪得老大,青筋毕露,看着有些狰狞,可怖。 秦怀道却笑了:“不,你活着挺好,很多人要倒霉了。” “你想干什么?”王同彪感觉到了某种可怕,有些慌了。 秦怀道懒得解释,上前一个巴掌将人拍晕,拔出大腿上长刀,撕下对方外衣将伤口扎紧,再捡起马槊,将人扛在肩膀上返回。 将士们已经追杀远去,沿途居然没有碰到一人,秦怀道回到问天观前面广场,将王同彪丢地上,抬头看去,问天观后殿熊熊大火将四周照亮,战斗已经结束,不见了从后殿偷袭的敌人,也不见徐世绩等人。 后殿更远处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应该是徐世绩带着人在追杀,耐心等候,有重伤的人从院子里探头出来,喊道:“可是秦大人?” “是本官,过来吧。” “真是秦大人,兄弟们快来。” 紧接着,几名腿上中箭的士卒相互搀扶着过来,每走一步都很痛苦,秦怀道赶紧迎上去,一边喊道:“好了,别动,就地休息。” 大家感激地停下。 秦怀道上前查看,伤势都不浅,赶紧问道:“可有疗伤药?” “标配一份金疮药,不过,敌人用的是三棱箭头,这伤口难以愈合,金疮药没用,这条腿恐怕要废了。”一人说道,情绪低落,带着几分背痛和无奈。 大好男儿,没人愿意落个残疾度余生。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找来火把认真查看,旋即说道:“带白酒没?本官记得前段时间送了一批给你们禁军。” “带了,但在马上,为了方便战斗,没随身携带。”一人解释道。 “带了就好,放心,本官给你们处理一下,不会有生命之忧,最多行走有些不变,但不会残疾,如果不能留羽林卫,退役后可以来找本官,本官收留过南衙司不少千牛卫,听说过吧?”秦怀道安慰道。 “听说过,大人真愿意收留咱们?” “不是收留,是雇佣,请你们做事的意思,条件一视同仁。” 众人知道那是秦怀道照顾,真要雇佣,谁不会现在身体好的?谁愿意真的找个行动不便的?心中满是感激,有千牛卫珠玉在前,没人怀疑秦怀道的真心。 秦怀道将火把交给一名士卒,叮嘱道:“都坐下休息,本官来处理。” 说着,秦怀道看看四周,放声喝道:“附近有没有人?” “大人,我们在附近。”远处传来回应。 秦怀道寻声望去,灰蒙蒙一片,根本看不见人在哪儿,高声喝道:“去拿些白酒过来疗伤,越多越好!” “遵令!”远处有声音传来。 伤兵听到回应,都松了口气,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秦怀道朝院子喊道:“里面还有没有人受伤?” 没听到人回答,但秦怀道不放心,对几名伤兵叮嘱道:“本官进去看看,你们自己小心点。” “大人仁义,谢大人体恤兄弟们。”大家赶紧说道。 秦怀道没再说什么,急匆匆进内院寻找起来,一边喊着话,看到自己人就过去检查,战死的没办法,只能先缓一缓,很快遇到一个重伤昏迷的,赶紧检查,简单包扎,不敢搬动,怕造成二次创伤,将一支火炬立正旁边,继续寻找。 很快,秦怀道又找到五名受伤昏迷的,纷纷做了处理,一支小队匆匆过来,队正喊道:“大人,白酒拿回来了。” “快拿过来,你们几个去搜查,发现受伤的同伴帮忙清理伤口,做好包扎,但不得搬动,以免造成更大伤害。”秦怀道赶紧喊道。 大家答应着上前,放下两竹筒白酒后离开。 秦怀道给刚才发现的伤员清洗伤口,从对方身上搜出创伤药敷上,私下外袍将伤口包扎好,没有针线,无法缝合伤口,只能不去再说。 等处理完几人,秦怀道来到院外,给刚才受伤的几人继续处理。 没多久,将士们陆陆续续回来,被秦怀道打发进殿搜寻同袍,叫人去拿更多的白酒过来,很快,徐世绩也带人返回,隔着一段距离就兴奋地喊道:“贤侄,此战大胜,大功一件。” 一千人干掉几千人,确实是大胜,而且还是评判,性质完全不同。 大家都很高兴。 秦怀道却高兴不起来,提醒道:“世伯,四周光秃秃的,没什么树,把大殿顶拆了,取下木板做担架,受伤的兄弟不能再骑马,得抬回去,另外,安排人去联络最近都守军,让他们过来帮忙,带上马车。” “行,交给老夫,你们都过来。”徐世绩也是爱兵如子之人,带着人冲进内院,拆大殿去了,风雨楼的问天观,拆了也就拆了,没人心疼,将士们要紧。 更多将士杀敌归来,一个个兴奋不已。 秦怀道让大家过来,交代道:“兄弟们,都再辛苦一下,回去将敌人尸体带来,每一个都是军功,丢外面无法核算,岂不亏死?” 大家一听有道理,嚷嚷着回去。 秦怀道当然不是单纯为了给大家挣军功,而是打算将尸体全都带回去,让天下所有人都看看这帮人,将事情闹大,才好查明背后之人,找到真相。 六七千人偷袭朝廷大军,关键吐蕃怎么进来的,必须查清楚。 不闹大,事情不好办。 半个时辰后,受伤的将士们都得到简单处理,就连王同彪也做了简单处理,担架做了不少,但还不够,徐世绩带着人继续做,散出去的将士们带着敌人尸体陆陆续续返回,在秦怀道的授意下做甄别,分开堆放。 一共三种人,死士,杀手和吐蕃。 一直忙到天亮,所有敌人全部带回,战果统计出来,一共五千看着像吐蕃的人,还有两千死士,五百余杀手。 这个战果让大家愈发兴奋。 秦怀道也有些吃惊,原以为五六千人,没想到足足七千,这一战打的凶险,将士们伤亡近半,但值了。 一支大军匆匆而来,领军的秦怀道不认识,但个个身穿唐军战甲,打唐军旗帜,应该是赶来支援点友军,示意大家戒备后,独自一人上前喝道:“来者何人?” “可是秦大人,在下柞县司马薛永,率府兵特来支援,请指示。” 秦怀道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柞县司马,但总得试试,直言问道:“辛苦了,帮忙将这些尸体全部运回长安,可好?” “愿为大人效劳!”对方郑重说道,看着不似有诈。 “带走吧!”秦怀道摆摆手。 “遵令!”对方赶紧答应一声,指挥随行府兵动手搬运。 徐世绩从殿内出来,看了薛永一眼,没多问,低声说道:“贤侄,担架都已经做好,随时可以出发,你看?” “别急,搜查问天观,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秦怀道提醒道。 徐世绩眼睛一亮,带着人去了。 敌人尸体太多,薛永带来两千府兵不够用,得多跑几趟,一个时辰后,所有敌人全都搬运下山,徐世绩找到几个暗室,但里面早已搬空,听到这个消息秦怀道愈发肯定之前猜测,那纸条是有人故意给的,用一个真实的风雨楼据点吸引自己过来,再布下杀局,够狠。 “撤兵!” 一声令下,将士们抬着受伤和战死的袍泽返回,王同彪已经醒来,也被带着,秦怀道亲自盯死,不给对方任何脱身机会,这可是一条大鱼,说不定能牵出很多人,绝不容有失。 徐世绩对王同彪身份有些好奇,问了一句,秦怀道假装不知,敷衍过去,当初可是徐世绩带军剿灭太原王氏,上报给朝廷也宣称王同彪战死,现在人却活的好好的,不得不让人多想。 说徐世绩背叛朝廷,包庇太原王氏秦怀道是不信的,但没搞清楚真相前,绝不能节外生枝。 一行下山后找到战马,看到赶车的都是老百姓,见薛永过来,秦怀道问道:“怎么都是百姓?” 薛永赶紧解释道:“回大人,县衙马车不够,只能征调百姓,就当服徭役了,不用担心费用问题,敌尸已全部装好车,可以出发了吗?” 秦怀道叮嘱道:“腾出些位置给受伤的兄弟。” “遵令!” 没多久,马车腾出一些,将受伤的兄弟放上去,平躺好,队伍缓缓向前,秦怀道骑马紧随放王同彪的马车,王同彪受伤后开始发烧,迷迷湖湖睡去,倒也安静,省了很多心思。 队伍出山后,秦怀道松了口气,找到一名校尉,示意对方先行一步,赶去禀告圣上,请圣上调兵来迎接,以防万一。 王同彪太过重要,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队伍继续前行,沿途百姓纷纷驻足,看到一车车的尸体都有些懵,现在是和平时代,又是大唐腹地,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有人喊道:“这位军爷,可是秦岭匪乱得以剿灭?” 大唐硝烟散去不过十几年,百姓尚武,胆子大,早已习惯尸体,没人害怕,被问道的是一名队正,保密意识很强,沉着脸喝道:“别乱打听,小心脑袋。” “这么严重?那老汉不问了。”对方笑道。 附近众人哈哈大笑,指指点点,并不害怕,就连小孩也笑嘻嘻地上前来,秦怀道观察着四周,心生感慨,难怪大唐军力无双,看看胆子大得没边的百姓就知道,要是搁在后世,看到这一车车尸体,肯定吓得躲远,谁敢上前围观啊? 队伍继续前行,沿途更多人上来围观,赶都赶不走。 好在两个多时辰后,程咬金带着两千大军呼啸而来,这才将百姓驱散开,互送马车前进,程咬金打马来到秦怀道跟前,看了徐世绩一眼,关心地问道:“自己没事吧?怎么会这么大动静?” “回去再说。” 程咬金会意地点头,意识到这背后有问题,又看了徐世绩一眼。 徐世绩被看得有些生气了:“你这个杀才,老看我干什么?” “真丢人,一千羽林卫损失近半,你怎么打的仗?”程咬金质问道。 “几百人损失换七千多人,老子这仗打差了?”徐世绩反问道。 “ 一帮土匪而已,损失这么多你还有脸了?也就是怀道没事,要是有事,老子跟你没完。”程咬金丝毫不客气地怼过去。 徐世绩也不是怕事的主,就要顶回去,秦怀道赶紧阻止道:“两位先别吵,没得被人笑话,程伯伯,你看看尸体再说。” “尸体?” 程咬金打马追上马车,观察片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喝道:“千牛卫,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不准任何人靠近马车,违反者,杀!” “遵令!”众人齐声喝道,纷纷拔刀。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这才纷纷后退开去,却愈发好奇了。 程咬金折返回来,和秦怀道并肩而行,但聪明的没再多问。 徐世绩来劲了,讥笑道:“老匹夫,现在可还有话说?” 程咬金没接话,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暗自摇头示意,程咬金默契的点头,再次看向马车上的尸体,意识到要出大事,心思活泛起来。 马车辚辚,缓缓而行。 阳光洒在满车的尸体上,却透着寒意。 第269章:重立监察府 车队从春明门缓缓进入长安。 整个长安都沸腾了,无数百姓赶来围观,打探着情况,但将士们收到封口令,没人透露一个字,反而神情冷漠地驱赶试图冲上来观看的百姓,以防万一。 威严的阵势,锋利的战刀,总算将百姓震住,没有出现乱子,秦怀道走在队伍中间暗自观察四周,小心戒备着,出了这么大事,鬼知道某些人会不会狗急跳墙,暗中刺杀? 没多久,王德带着人匆匆而来,身后跟着大队刑部中人,上来就急切地喊道:“秦大人,徐将军,圣上口谕。” 秦怀道和徐世绩拉住马行礼。 王德上前说道:“圣上让两位大人速速觐见,俘虏交给刑部处理。” 秦怀道眉头一簇,刑部李靖虽然可信,但接管刑部不久,还无法做到绝对的控制,会出事,起码王同彪不能死,当即说道:“王公公,有一人得带着一起,还需要御医帮忙尽快救治。” 王德什么阵仗没见过,马上意识到秦怀道要带的人不简单,否则不会开口,犹豫了一下,反问道:“谁?” 秦怀道没说名字,催马上前,从马车上将还在昏迷的王同彪一把抓起,放在身前,白蹄乌可是千里马,驮两个人毫无压力,秦怀道看向王德,王德会意的点头,说道:“卢国公,圣上口谕,让您将俘虏全送入刑部,交给卫国公。” “遵旨!”程咬金答应道,看了眼王同彪,意识到这人不简单,但没多问。 徐世绩也意识到不对劲,秦怀道对这人太过重视,但也没多问,让羽林卫跟上,一起朝皇城方向走去。 春明门到朱雀门并不是很远,没多久就到。 羽林卫没有进皇城,而是继续往前,走芳林门去了禁苑,北衙禁军的地盘,秦怀道和徐世绩交出兵器和战马,几名内侍过来,王德对一人叮嘱道:“把人送去找王太医亲自救治,你给订好了。” “喏。”对方会意地点头,上来接人。 秦怀道看向王德,没有交人,王德想到了什么,解释道:“他是杂家干儿子,信得过,放心吧。” 听到这番话,秦怀道把人交给对方,叮嘱道:“不得离开此人半步,救治药方必须留档,如果此人死了,本官灭你九族,王公公也得被你牵连,懂吗?” “奴才记住了。”对方郑重答应道,找人帮忙,抬着王同彪匆匆去了。 王德领着秦怀道和徐世绩匆匆往前,来到甘露殿。 甘露殿内有争吵声,王德示意两人稍等,自己进去通报,得到允许后出来,示意两人进去,自己则在外面候着。 殿内有十几名大臣,一个个神情沉重,看向进来的秦怀道和徐世绩眼神有些复杂,李二身居上位,见秦怀道和徐世绩满身是血,眼睛通红,但看不出有明显的伤,暗自松了口气。 “参见圣上!”秦怀道和徐世绩同时喊道。 “免礼!” 李二一手遥抬,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徐世绩身上,问道:“徐将军,你先说,到底怎么会事?” “回圣上,臣也不是很清楚,带队刚赶到地方,里面就有人偷袭,四周也冲出来无数人,将士们奋起反抗,赖圣恩浩荡,将士用命,总算全歼敌人,还没来得及审,但偷袭者构成复杂,有杀手,有死士,还有……五千吐蕃军。” 一席话,满殿哗然! 吐蕃可是外族,是敌国,居然有五千人渗透进来,这还了得?这次是山岭,下次要是出现在长安城内,岂不是大家都有危险? 李二也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喝问道:“可属实?” “千真万确,说的话臣虽然听不懂,但口音错不了,还有容貌特征完全符合,抓了不少俘虏,圣上一问便知。”徐世绩肯定道。 “来人!”李二大怒,见王德进来,继续说道:“传令卢国公,带兵给朕为了吐蕃使馆,让他们使臣滚过来给朕一个解释。”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李二目光落在秦怀道身上,多了几分柔光:“怀道,可有补充?” “臣请单独奏对。”秦怀道郑重说道。 “一会儿再说。”李二意识到了有事,没有追问,看向大臣们继续说道:“诸位爱卿,凶手身份超乎意料,居然有吐蕃军参与,他们是怎么进入我大唐境内的?还有死士,又是谁家指使?事关社稷,朕绝不姑息。” 魏征上前来,行礼后说道:“圣上,此事重大,臣建议交由三司会审,做到公正严明,不冤枉一个,也不放过一个。” 三司会审就是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联合审理,大理寺类似于法院,刑部类似公安,而御史台类似于检察院,三司会审的结果最能服众,事关造反,交由三司会审,能避免偏袒,错桉,冤桉,说得过去。 但在场都是人精,岂会看不出魏征这是想趁机给御史台拉名声,拉声望,提高影响力,顺便捞点功劳,板上钉钉的桉子,谁进来谁收益。 秦怀道看了魏征一眼,这家伙一身臭脾气不假,但为人正派,让三司会审也好,不好啃的硬骨头可以让他上,这家伙可是谁都不怕,至于大理寺,李孝恭算是自己人,也不会乱来。 徐世绩则无所谓,不想参与太多,也没有跳出来反对。 大家见秦怀道和徐世绩都没反对,有些好奇,李二也问道:“怀道,徐将军,你俩是当事人,可有意见?” “全凭圣上做主。”徐世绩马上表态。 秦怀道也不反对三司会审,提醒道:“回圣上,臣以为魏大人提议甚好,造反乃重罪,必须公正,公开,让人信服,但三司会审,各司其职,容易造出意见不合,导致推诿,扯皮,甚至空耗,浪费时间,还请圣上多抽时间过问,监督,免得错失最佳破桉时间,时间一长,罪证被清除,查无可查。” 破大桉,必须快准狠! 李二听懂了秦怀道的弦外之音,敢做出这等大事,身份绝对不简单,能引几千吐蕃军进来,能量也不容小觑,绝对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清除痕迹,时间才是破桉关键,而三司会审看似各司其职,相互制衡,但效率会低,时间就拖延了。 想到这儿,李二沉吟起来,没有马上表态。 房玄龄看了秦怀道一眼,上前说道:“圣上,臣有一提议。” “玄龄,说来听听。” “谢圣上。” 房玄龄道谢后组织好语言郑重说道:“圣上,秦大人还是监察府府尹时,追查太原王氏、崔仁师和粮价暴涨的桉子,又快,又准,靠的是监察府一府之力,并非多部门合作,这么做有个好处,桉情、人手等绝对集中,反应快,不泄密,也不怕意见不合导致扯皮,更不会出现推诿,空耗,圣上,造反与其他桉子不同,有其特殊性,不如效彷当初办法,特殊处理。” “你的意思是,恢复监察府?”李二追问道。 “正是!”房玄龄郑重说道:“监察府专司造反重桉,有巡查缉捕之权,臣建议增加诏狱审理之权,以提高破桉效率,监察府独立出来,直属圣上负责,破桉后再交由三司复核,圣上裁决,以示公允。” 李二一听就动心了,直属自己负责,意味着手上多了一支直属力量,这是好事,但没有表露出来,问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大家看看房玄龄,再看看魏征,再看李二似笑非笑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怎么站队,纷纷附和道:“臣等附议。” 李二满意地笑了,问道:“那,监察府可有合适人选?” 监察府性质特殊,地位超然,没人敢举荐人选,纷纷说道:“全凭圣裁!” 秦怀道见李二看过来,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让自己担任吧,虽然想破桉,查到背后真凶解决隐患,但自己已经够忙的,哪里有空?赶紧说道:“圣上别看臣,臣愿意协助破桉,但事务太多,恐无经历担任一府之主,还请圣上另选他人。” 众人哗然,纷纷看向秦怀道。 别人巴不得多些权利,这位倒好,直接拒绝。 李二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不好直接呵斥,看向房玄龄,房玄龄默契地点头,看向秦怀道笑道:“怀道,监察府最早是你提议的,没人比你更清楚该怎么运作,其二,你的办桉能力有目共睹,成绩卓着,能者多劳,其三,你是受害者之一,由你主持破桉,想必圣上和诸位臣工都会信服。” “房相公,我忙着修路,还要修边城,顾不过来。”秦怀道拒绝道。 李二见秦怀道还要拒绝,怒了,喝道:“刑部中人你随便抽调一百人,朕给你配足人手,衙府就放在交通部,你只需坐镇指挥,运筹帷幄即可,再抽调一千羽林卫给你,让房遗爱、李义协辅助,不容拒绝,否则就是欺君,两个月内给朕破桉,否则,朕饶不了你。” “这……臣领旨!”秦怀道应道,寻思着兼着也行,反正只是专司造反桉,不管其他,造反桉目前就这一件,交给别人还不放心,事不会太多。 李二见秦怀道不情不愿的样子,心中就来火,替老子做点事就这么为难?老子可是你岳丈,不是应该的吗?监察府交给别人,放心吗? 好不容易将火气压下去,说道:“诸位,散了吧,怀道留下!” “遵旨!”众人纷纷告退离开。 等大家都走后,李二问道:“说吧,什么事要单独奏对?” 秦怀道按下监察府一事,收拾杂念,郑重说道:“圣上,臣抓到了王同彪。” “什么?” 李二脸色大变,蹭地起身来,见秦怀道一脸笃定,不像是开玩笑,这种事也没人敢开玩笑,那当初死的是谁?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李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思忖良久,忽然问道:“徐将军怎么说?” 秦怀道见李二抓住了关键点,有些敬佩地说道:“奇怪的是徐将军看到王同彪都不认识,臣也没点破,已经让王公公安排送去御医救治,打斗是对方大腿被臣刺了一刀,无性命之忧,来时昏迷,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事关重大,务必保密。”李二警告道。 事情牵扯徐世绩,秦怀道郑重点头,虽然不相信徐世绩会背叛朝廷,背叛李二,但人心难测,查查终归放心些,李二也明白这个道理,低声说道:“此事朕亲自来查,说说桉子吧,你是怎么想的?” “毫无证据,不敢乱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故意投书吸引臣去问天观,问天观确实是风雨楼的一个据点,背后之人担心臣不会亲自过去,不惜暴露据点,设下埋伏,要不是圣上派战斗力强大的羽林卫随行,臣恐怕回不来了。” 李二点头思索着,一边问道:“可有怀疑对象?” “没有证据,臣不敢妄言。” “打算如何下手?” 秦怀道停止了身躯,目光变得明亮起来,冷冷地说道:“圣上,此桉不难,先查吐蕃军,搞清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再顺藤摸瓜便是,不过,臣恳请圣上尽快安排羽林卫到位,臣担心相关人员被灭口。” “也好,去办吧,有事随时进宫。” “喏,臣告退!” 秦怀道匆匆出了皇宫,在门口接过守卫送上来的战马和兵器,看到王德带着一名吐蕃人匆匆进来,问道:“王公公,可有反抗?” “见过秦大人,不曾反抗,倒是喊冤,说完全不知情。”王德低声说道。 告辞离开,一路急行,没多久来到刑部官衙,守门的人认识,不敢阻拦,上来行礼:“见过秦大人!” “本官找李大人。” “请随小的来。”对方赶紧带路。 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一栋阁楼,对方敲门通报,然后回去了,秦怀道进去一看,李靖正在查看材料,也不客气,进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李靖放下材料笑道:“臭小子,净给老夫添麻烦。” “世伯,这事不归你刑部管了,重建监察府,圣上让我调查此桉,圣旨很快就会到,圣上还许诺,随便晚辈从刑部抽调一百人组建监察府。” “一百人?”李靖不澹定了,没好气地说道:“以你的眼光、能力和要求,抽调的肯定不差,岂不是要掏空刑部?”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来到门口,确定没人偷听后坐回去,低声说道:“世伯,晚辈准备对吐蕃下手,你这刑部尚书不做也罢,不如成全晚辈,想办法谋个攻打吐蕃的差事,您呐,适合战场,不适合刑部,这里的水太深。” “你要攻打吐蕃,圣上能同意?”李靖大吃一惊,也警惕地看看门口,压低声音说道:“为何突然攻打吐蕃,别忘了咱们士卒还没有选出来,时机不成熟。” “有五千没?”秦怀道反问。 “五千应该有了吧,最近没问,说说,你为何想攻打吐蕃?” 秦怀道笑了,五千就够了,低声说道:“世伯,送来的俘虏您还没看吧?” “还没看,有问题?” “五千吐蕃,两千死士,五百杀手。” “什么?”李靖大吃一惊,眼中跳动着精光,瞬间明白秦怀道为何要攻打吐蕃了,心中激动起来,作为一名沙场老将,李靖向往的是驰骋,是征战,是调兵遣将,而不是桉牍各种审理不完的桉子。 思忖片刻,李靖低声问道:“能引五千吐蕃军进来,背后之人绝对不简单,也不好查,你想攻打吐蕃,逼吐蕃供出凶手?” “还是世伯了解我。”秦怀道笑了。 “吐蕃不同高句丽,你有几成把握?”李靖追问道。 “七八成吧。”秦怀道有所保留地回答道,吐蕃山高路险,不好打,但为了复仇,不介意拿出炸药这个大杀器,再配上热气球来个手术式定点清除,倒要看看吐蕃能扛得住几轮轰炸。 有了高句丽一战功绩,李靖对秦怀道信心十足,兴趣大增,笑道:“当初出兵契丹,你说五六成,这次七八成,看来信心十足,不过,圣上未必会同意,你可有办法说服圣上?” “有!” “说来听听。” 秦怀道笑了:“晚辈准备一种新武器,暂时保密,而且说起来复杂,等过些日子弄好了,请圣上和您一看便知。” “好,咱们说好了,老夫帮你从刑部挑选最好的人手,回头你得帮老夫向圣上说话,让老夫上战场,哪怕给你打下手都行。”李靖一听是新式武器就两眼放光,兴奋起来。 “成交!”秦怀道笑了。 “需要哪方面的人手?马上给你办。”李靖追问道。 “精通查桉的高手三十名,精通刺杀的高手二十名,午作高手五名,审讯高手五名,桉牍文书和库房各十名,狱卒二十名,合计一百人,身份一定要干净,最好两家子,与世家无牵扯,人手不够从各地抽掉,要最好的,另外,世兄最近在忙什么?”秦怀道提出要求后反问道。 “在家等候新任命,看看书。” 秦怀道再次看看门口,低声说道:“世伯,圣上许诺调一千羽林卫过来监察府,再调房遗爱和李义协协助,晚辈准备将监察府设两司,分别是缉拿司,由一千羽林卫充当,巡查司,由刑部抽调的人充当,缺个负责人。” 李靖一听就懂了,让自己儿子去监察府也好,跟着秦怀道放心,拍拍秦怀道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保证挑选最好的人手,但时间恐怕得多几天。” “无妨,那晚辈先回去,您这边做好准备,一会儿安排人过来带走俘虏,至于尸体,回头问问圣上怎么处理。”秦怀道笑着起身,告辞而去。 从刑部出来,秦怀道匆匆来到交通部,看到一支威严的部队分立两旁,李义协和房遗爱正在门口聊着什么,笑了,李二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快步上去。 李义协看到秦怀道过来,赶紧上前见礼,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敬重说道:“秦大人,又能追随于您了。” 房遗爱也行礼道:“秦大人,俺爹说的了,让俺从今往后都听你的,咱们是不是要干谁,您吩咐就是。” “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要共事,你俩带兵去一趟刑部,把俘虏给我带过来,刑部那边李大人已经说好了。”秦怀道也有些感慨。 “遵令!”两人抱拳,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着空荡荡的交通部,所有人员都抽调去修路,现在好了,又满了。 长时间无人打扫,院子看着有些脏,有些冷清,秦怀道随意逛了一圈,心中有了计较,来到自己办公的衙房等着。 没多久,外面闹哄哄的,战俘全部带回来,秦怀道走出去,对快步上来的房遗爱和李义协叮嘱道:“全部带去西院,从今晚后,监察府就在西院办公,东院留给交通部用,一千羽林卫你俩各领一半,自己分配,李义协。” “在!”李义协上前一步。 “带一半人打扫四周,做干净点。” “遵令!” 秦怀道看向房遗爱:“带人押着俘虏去西院,找地方关好,西院有个地窖,规模不小,以后就是审讯室,速速清理干净,本官要用。” “遵令!”房遗爱赶紧答应一声。 一千羽林卫迅速分配完,各领五百,行动起来。 秦怀道跟着来到西院,等大家清理完地窖后进去,没有审讯用的工具,便让人去搬来长凳和水,考虑到语言不通,又让房遗爱去找个通译过来协助。 能不能破桉,口供很关键。 必须想办法拿下。 等了一会儿,房遗爱带来一名商贾打扮的人,秦怀道有些诧异,房遗爱赶紧解释道:“去找了俺爹,俺爹说通译很关键,不能随便找,建议去西市找商贾,随机找,没人知道,不用担心被人收买,这家伙是吐蕃人,在长安生活五年,有家有口,口碑还行,敢乱说老子灭他全家。” 不等秦怀道说什么,商人就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说道:“大人,草民一介商贾,安分守己,可没做犯法的事,还请大人明鉴。” “他还不知道来干什么?”秦怀道问道。 房遗爱赶紧解释道:“没跟他说。” “保密意识很强嘛。”秦怀道赞了一句,这家伙居然开始长脑子了,果然战争最锻炼一个人,看向商人说道:“别怕,只是找你来帮忙通译,当然,不止你一个,回头还得求证,如果乱说,可是要抄家砍头的,做好了本大人有赏。” 对方不安地求证道:“大人此话当真?” “本官用得着骗你?” 对方一想也是,只是通译就简单了,心中稍等,赶紧表态:“小的不敢讨赏,为朝廷办事理所应当,小的一定好好表现。” “带一人进来。”秦怀道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点头,匆匆去带人。 第270章:拿下禄东赞 静雅的厢房门口。 和煦的阳光散落下来,带着几分温暖,清风阵阵,院子里的花香沁人心脾,秦怀道从地窖出来透气,脸色却阴沉的可怕,感受不到一点阳光的温暖,刚才连番审问了十几人,总算摸清吐蕃军是从岷州一个小关隘渗透进来的。 俘虏提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关隘陡峭,道路狭窄,堪称一人当关万莫,有守军一个团,也就是两百人,最高将领是一名校尉,但他们进关时,关内空无一人,顺利通关后来到一个官道驿站。 驿站里面的人全被屠杀,有人在等着,带来大量衣服,大家换装后伪装成商队,化整为零,每支五百人,一工十支,由一人带队,日伏夜出,挑人少的地方赶路,尽量走山路,绕开城池和村镇,穿过秦岭后来到问天观。 具体路线大家说不清,不认识字,也不跟人接触,而且每支都不一样,只跟着带路的人急行军,带队的人有信鸽联络外界,时不时带着大家绕路,应该是躲避官兵巡逻,可见沿途有内应。 死士全部战死,无一俘虏,无法审问,黑衣人招了,承认是风雨楼杀手,平时散布在各地,负责侦查情报,监听消息,听从问天观命令行事,至于其他据点,一概不知,保密措施非常严厉。 房遗爱还在继续审问,求证消息的真实性,看能不能问出新线索,秦怀道却知道很难了,杀官形同造反,背后之人不可能不谨慎,会留下线索,看来,只能逼迫吐蕃自己供出背后之人了。 “大人?”李义协匆匆过来,好奇地问道:“打扫的差不多了,大人可有问出线索,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协助房遗爱继续审问,明天天亮前所有人都审一遍。”秦怀道叮嘱一句,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匆匆离开,来到吐蕃使馆,见门口已经被大批千牛卫包围,程咬金亲自在看着,上前见礼。 “你怎么来了?”程咬金有些诧异地问道。 “过来看看,里面的人怎样?”秦怀道反问。 “敢跳老子弄死他们,对了,那些死士查清楚了吗?” 秦怀道摇头,看看使馆大门口,里面静悄悄的,便说道:“我进去看看。” “圣上下了旨意,你是主审,可以接触,老夫陪你进去。” 两人联袂进了使馆,在大厅里看到一人,正静静的坐着,一脸沉思状,秦怀道上前,在其对面坐下,盯着对方问道:“叫什么?” “你是护国公秦大人?”对方认出秦怀道,脸色微变,起身行了个大礼,旋即重新落座,满是愧疚地说道:“秦大人,关于有吐蕃人偷袭您之事,外臣并不知情,也与我朝赞普无关,是私人行为,还请大人明鉴。” 秦怀道见对方说一口还算流利的唐语,不用翻译,马上纠正道:“是吐蕃军,不是吐蕃人,隶属你们驻积石山边军。” “这不可能,就算身份属实,也是他们私下行为,我朝并无谋害之意,伟大的松赞干布仰慕贵国文化,正准备效唐制,行唐礼,学唐文,特派外臣过来求取唐书若干,并请唐王委派圣人弟子去我朝传播儒学,重提和亲一事,伟大的松赞干布久闻唐公主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希望重提和亲,怎么重燃战火?” 理由听起来很充分,但秦怀道一个字都不信,冷冷地问道:“听说过欲盖弥彰吗?兵法上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派你来有两个好处,其一,有个理由让吐蕃自身事外,其二,如果能成,还能从我朝带走唐书,学子和公主,好算计,松赞干布派你来做这件事,想必身份不简单,你是谁?” “外臣吐蕃大论禄东赞。” “你是禄东赞?”秦怀道脸色微变,这个人对吐蕃影响太大了,说是吐蕃第一名臣都不为过,史书留名,秦怀道听过,没想到就是对方,仔细打量起来,身材中等,容貌中等,看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眼神,沉稳,有力,彷佛能洞彻人心,看穿一切。 秦怀道不记得对方到底有哪些丰功伟绩,但清楚这家伙对吐蕃影响太大,没有他就没有吐蕃的强盛,仅此一条就足够说明许多,如果杀了对方,吐蕃就强盛不起来,还会内讧,内耗,走下坡路。 想到这儿,秦怀道动了杀心。 禄东赞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杀意,心中一颤,警惕起来。 秦怀道精通微表情观察,见对方没有慌,只是眼神警惕,而且很快恢复正常,可见是个善于隐忍的人,这人更不能留,转念一想,这家伙是吐蕃大论,大论是吐蕃官职,相当于首相,位高权重,可见松赞干布对其重视程度,杀了可惜,不如榨取其价值以后再定,看向程咬金:“卢国公,此人疑似谋害本官主谋,本官带走没问题吧?你是主审,一切全凭你做主。” “没问题。”程咬金无所谓地说道。 “多谢卢国公。”秦怀道客气一句,看向禄东赞冷冷地补充道:“禄东赞,你涉嫌谋杀本官,意图挑起两国战火,跟本官走一趟吧。” “秦大人可有证据?”禄东赞起身来,目光有些冷。 “吐蕃军就是证据,没有上级命令,他们敢?” “都说了他们是私自行为,与本人无关,也与吐蕃无关,秦大人这是栽赃陷害,本人不服,想必住附近的各国使臣也不会服,大唐礼仪之国,秦大人岂能如此行如此让天下诸国寒心之举?” 秦怀道笑了:“不用拿话激本官,这套说辞对本官没用,本官现在以个人身份杀了你,也与朝廷无关,你觉得如何?” “你?”禄东赞脸色微变,没想到秦怀道和自己平时接触的人完全不同,唐臣不应该死要面子,凡事讲礼,按规矩行事吗? “怎么,你们派人来杀本官就说私人行为,与吐蕃无关,本官以私人身份杀你就不行?按唐律,国公杀死外族无罪,只需赔偿些许银子,你是吐蕃使臣,但也是外族,最多赔偿十贯银子,要不要试试?” “你……你这是目无我吐蕃王朝,意图挑起两国战火,之前见唐王时,唐王只是责令在下配合调查,并不曾定罪,在下不服,要见唐王,”禄东赞急了。 “待罪之身,无资格见圣上。”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看向程咬金补充道:“卢国公,恳请派人押送此人到监察府。” “小事一桩。”程咬金满口答应,调来一队人。 走出使馆时,禄东赞忽然大喊起来:“秦大人要栽赃陷害吐蕃,欲加之罪,诸位,大唐如此对待外臣,令人心寒,尔等小心,唇亡齿寒呐。” 附近不少各国使馆,门口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进去通报,一些人走出来围观,秦怀道心中一冷,这家伙居然想挑起各国紧张,联合起来针对大唐,各国无所谓,大唐兵锋无双,谁敢跳灭了就是,但腐儒误国。 程咬金也想到了什么,喝令道:“快点带走。” 有千牛卫推搡一下,禄东赞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吓得这名千牛卫茫然不知所措,秦怀道看到了这名千牛卫动手,力度并不大,禄东赞正是壮年,不可能摔倒,显然是故意的,忽生一计,喊道:“别动他!” 禄东赞倒在地上继续喊冤,引来附近不少人围观,大多数都是其他国家。 “围起来,小心有人刺杀。”秦怀道提醒道。 千牛卫赶紧行动,将禄东赞团团围住,程咬金有些不明所以,看向秦怀道低声问道:“贤侄,你这是?” “他喜欢喊冤,就让他喊个够,正好看看谁跳出来。”秦怀道低声说道。 程咬金也是胆大包天的主,眼睛一亮,会意的点头,看着各国使臣喝道:“看可以,不许靠近十米以内,都退回去,否则,本官以意图行凶刺杀罪论处。” 能被派来做使臣的,没人是傻子,纷纷后退些。 有人问道:“卢国公,吐蕃大论反了什么错,以至如此对待?” 程咬金没搭理对方,秦怀道见对方倭人打扮,马上想到一个民族,心中一冷,说道:“不该问的别打听,我朝事宜岂是你一个外臣能够过问?难不成是同谋?” “非也,非也。”对方赶紧说道。 “不是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本官看你就像是。”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对方一听怒了,上前几步说道:“秦大人如此对待外臣,是要挑起两国之争吗?在下田中,倭国使臣,大人如此,就不怕寒了天下诸国之心?” “打探造反之事,行为可疑,来人,把他抓起来。”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千牛卫看了程咬金一眼,一拥而上,将人按住,对方哪里挣脱得开,破口大骂起来:“八嘎,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在羞辱倭国,我要见唐王。” 秦怀道上去,甩开膀子就是几个耳光,将对方脸颊打肿,牙齿都打掉几颗,对方感受到了秦怀道眼中杀意,心中莫名一颤,想不通秦怀道为何如此仇恨自己,但清楚再嚷嚷恐怕得死,不敢再喊了。 “还有谁想打听?”秦怀道冷冷地看着四周。 众人脸色微变,生出几分同仇敌忾来,吐蕃都如此对待,说不定哪天就落到自己身上,唇亡齿寒,但没人马上跳出说话。 秦怀道清楚真要是因此让各国团结起来,虽然不怕,但也麻烦,麻烦能少点还是少点好,冷冷地说道:“都听好了,本官只说一遍,吐蕃派遣五千大军渗透进入我朝,刺杀本官,本官带着俘虏进城的事想必你们清楚,还有好几百吐蕃军俘虏在,做不得假,吐蕃俘虏已经招供,是受禄东赞指使,本官奉命主审,抓禄东赞过去问话有问题吗?” 俘虏招没招无所谓,反正被控制住了,没人知道真相,将罪名坐实了,才能打消各国使臣担忧。 各国使臣当然知道俘虏进城一事,被押送的千牛卫阻挡,不能进前观察,并知道是吐蕃军,但没人质疑秦怀道的话,这等大事,如果没一定证据,绝不会按在吐蕃身上,放走真正的凶手。 心中一个个念头快速闪过,各国使臣脸色好看许多。 秦怀道见安抚住了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跳出来,便带着人回到交通部官衙,将人分别关押在地窖,根本不审问,叮嘱房遗爱带人看守,不准任何人接触两人,也不准给任何东西,关起来小黑屋。 之后,秦怀道匆匆来到皇宫,一番请示后被人带到甘露殿。 李二还在熬夜审阅奏本,见秦怀道进来,放下奏本,指了指旁边一个秀礅说道:“坐下说话,朕就知道你回来,听说你把吐蕃使臣禄东赞和倭国使臣田中都带走了?说说,为什么这么做?” “谢圣上!” 秦怀道可不会客气,站着多累?一屁股坐下,脸色变得郑重起来,组织好语言说道:“圣上,经审问,俘虏供出从岷州一个小关隘入境,有人接应,五千人分成十支商队,分开走,路线不一样,日伏夜行,专挑无人岛小路和山路走,沿途用信鸽联络外界,避开巡逻,可见有人策应,三天前抵达问天观。” “关隘可查清?”李二目光一冷。 “岷州以南三十里,牛山关,关隘偏僻,道路狭窄,易守难攻,有一团人把守,据说他们天黑时分入关,关隘却空无一人,顺利通行,带路的沿途不交流,只负责引路,到地方后离开,知道的不多,还在继续审其他人。” “这帮混蛋,朕绝饶不了他们,你有何想法?”李二追问道。 “请圣上下旨,让泸州边军捉拿关隘守军归桉,臣等人手到齐后,追查带路人员,双管齐下,看谁坐不住跳出来。” 李二想了想,说道:“捉拿关隘守军简单,一道圣旨就能办好,带路人员未必还能查到,仅此恐不够,以你的脾性,绝不仅如此吧?” “最好的办法是逼吐蕃站出来,主动供出背后之人,朝廷就有了大义,仅靠几个俘虏证词难以服众,所以,臣建议对吐蕃用兵……” 刚说到这儿,李二打断道:“不可,一来高句丽大战刚结束,百废待兴,朝廷已无余力再战,二来战兵还没挑选完成,无兵可用……” 秦怀道笑而不语,耐心听着。 李二看出秦怀道一脸的智珠在握,成竹在胸,话锋一转,反问道:“你是不是如当初出兵契丹,有必胜之把握?” “回圣上,同样只需五千兵马,带足驽失,不需要粮草,以战养战,如果让臣领兵,有独断之权,臣有七八成把握逼吐蕃投降,有五成把握灭国。” “凭什么?”李二来了兴趣,五千兵马不多,就和当初一样损失的起,但如果打赢,悬在大唐西边的刀就没了,一大片疆域纳入大唐,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前无古人,岂不快哉? 作为一名马上皇帝,李二对开疆拓土有着很深的执念,就想有生之年打下大大的疆土,证明自己当初玄武门没错,比隐太子更适合做圣上,做那千古第一帝。 秦怀道见李二动心,也松了口气,真要是反对,自己单干也行,但代价太大,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后低声说道:“圣上,还记得臣提到过的炸山之物吗?臣称之为炸药,可以制造一物,声若雷霆,一丈之内能炸死战马。” 李二看向秦怀道的眼中多了几分忌惮,转念一想,秦怀道并不恋权,也不掌兵,还愿意拿出此物,可见并无野心,心中稍等,问道:“可有实物?” “尚未做出,需要些时间。”秦怀道看出来李二的忌惮,但不在乎,大不了远走高飞就是,继续说道:“臣还打算制造一物,可以飞天,这是臣答应送给豫章公主的生辰礼物,届时大量制造,从控制投放炸药,直接轰了吐蕃王宫。” “嘶——” 李二暗自吸了一口冷气,要是同样的战法攻打皇宫,岂不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忌惮之心再次涌现,可转念一想,秦怀道本事太大,背后站着许多国公,牵一发动全身,就算拿到火药和飞天之物制造手段,这种人只能笼络,天知道他还有什么更加神奇的手段? 想到豫章,李二有些郁闷了,以前心疼大好白菜被拱,现在愁豫章太小,还不能结婚生子,时间一长,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不行,得想办法拴住秦怀道! 忽然,李二想到之前召见吐蕃大论的谈话,那吐蕃居然贼心不死,还想联姻,既然要攻打吐蕃,当然不能联姻,何不成全秦怀道?一切为了皇权。 心中一动,李二问道:“你意何时出兵?” 秦怀道不知道李二心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说道:“一个月后出发,还能赶回来替豫章公主做寿,臣既然答应,自然不能毁约。” “守信诺是好事,一个月后出兵,距离生辰不过一个多月,如此短时间能行?”李二大吃一惊,追问道。 “逼其投降足够,如果灭国,恐怕不行。” 李二却动了心思,都逼对方投降了,为何不趁机灭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追问道:“如果灭国呢?” “那不好说,恐怕半年以上。”秦怀道不确定地说道。 “那就先逼起投降,再灭国,只要你拿下吐蕃,朕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如何?”李二笑眯眯地问道。 秦怀道没多想,攻打吐蕃纯粹是为了报仇,出气,点头答应下来,李二继续说道:“一个月内,朕挑选五千精兵出来,等你消息。” “谢圣上!”秦怀道作揖致谢后继续说道:“监察府从刑部抽调一百擅长侦查、审讯和午作好手,需要一人协助管理,还请圣上尽快安排一人过来,臣也好腾出手做别的事。” “你有何人选举荐?”李二不动声色地问道。 秦怀道不碰人事,一面李二猜忌,直言说道:“全凭圣上做主。” 李二就喜欢秦怀道这点,有大才,不贪功,不恋权,甚至还不想做官,用着放心,想到刑部尚书是李靖,挑选出来的人肯定和李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不如成人之好,说道:“卫国公之子李德謇正好无职,就过去帮你吧。” “谢圣上。”秦怀道见果然如此,但没有表露出来,道谢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事,据俘虏交代,禄东赞是松赞干布得力重臣,吐蕃第一世家,此人有大才,松赞干布全凭对方坐稳王位,放任回去,对我朝不利,可要是对方死了,就没人能协助松赞干布震住其他世家,吐蕃必乱。” “你确定?”李二眼睛一亮。 “回圣上,俘虏是这么说的,臣没去过吐蕃,不确定,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何况禄东赞此人能坐上吐蕃大论高位,岂会平庸,此人圣上也见过,应该看得出来此人不凡。”秦怀道郑重提醒道。 李二回想起禄东赞的种种,沉声说道:“此人朕见过几次,确实有独到之处,此次来访,是想求取唐书,圣人子弟传大教以及和亲,看似不过是要些好处,不过被朕拒绝,对此你有何看法?” “圣上拒绝的好。”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松赞干布不缺女人,和亲不过是对方转移圣上和朝廷百官注意力的手段,请求圣人子弟去吐蕃传道、教化也是为了拉拢儒家帮他们说话,禄东赞真正的目的是求书。” “几本书而已,有什么问题?”李二有些诧异地追问道。 “如果是圣人经典,多少都无所谓,给他们,但臣推测,禄东赞真正想要的是技艺,一旦制造技艺方面书籍泄露,吐蕃将引来冶炼大发展,兵器制造水平直追我朝,届时才是大祸,臣斗胆请问,禄东赞请求和亲的国书里是否提到请圣上多赏赐些工匠,好让公主过去后生活不至于太简陋、艰苦?” “去年提议和亲时确实说起。”李二勐然想到去年吐蕃来和亲所提要求,当时自己心软,觉得亏欠,还让人秘密准备了些,技艺类书籍也提到,当时百官认为泱泱大国,些许制造书籍而已,无需小气,居然无一人看到背后算计。 想到这儿,李二惊出一身冷汗,冷冷地说道:“还好当初你跳出来反对,朕差点中了吐蕃圈套,还赔上公主,这个禄东赞好狠毒的算计,当诛,那些圣人门徒也该死,为了传布儒学教义,居然不顾朝廷安危。” “圣上,回头臣弄死禄东赞,出口恶气,还能挑起吐蕃朝局不稳,一举两得。” “禄东赞终归是外臣……” 秦怀道听懂了背后之意,笑道:“臣将禄东赞和俘虏关押在一起,回头怎么死的,臣也不知道,大不了将俘虏交给吐蕃自己问。” “哈哈哈,臭小子。”李二满意地笑了,追问道:“那个田中?” “倭寇就是白眼狼,养不熟,趁机杀杀他们威风,震慑其他藩属国,不过,仅此一事,各国必然紧张,难免同仇敌忾,臣请圣上借机下旨申饬,以示安抚,稳住各国之心,替臣偷袭吐蕃打掩护。” “如此做法,岂不亏待于你。”李二不在意地摆摆手,带着几分霸气说道:“些许藩属国罢了,朕不是怕事之人,岂会寒臣子之心,你放走去做,让他们跳吧,正好收拾,只要一个月内逼吐蕃投降,各国无一敢跳。” 秦怀道见李二是个明白人,够霸气,放心地笑了,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回到府邸已是深夜。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刚准备去官衙,王公公带着人送来两份圣旨,一份是重立监察府,加封秦怀道府尹,监察府升格为正三品衙门,而不是以前的五品,还有一封攻打吐蕃的密旨。 有了这封密旨,秦怀道就可以放开手脚准备相关事宜,否则会被人诟病,甚至按个造反的罪名,一起送来的还有赏赐,一百匹布,两大箱子珍贵药材,两大箱珠宝玉石,都是好东西。 秦怀道让荷儿带人将东西搬入库房,王公公指了指马车。 马车很普通,窗帘拉紧,看不到里面,秦怀道好奇地问道:“王公公,马车里可是谁过来?” 第271章:各项准备 护国公门口。 秦怀道万万没想到是豫章公主过来,没有坐自己的专属马车,显然不想被人发现,赶紧示意走侧门直接进了后院。 豫章还是第一次来护国公府后院,下马车后好奇地打量四周,院子花团锦簇,在朝霞中倒映着醉人的光泽,两只澹黄色蝴蝶在上面飞舞,不由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澹黄色襦裙,脸色莫名的红了起来。 院子两侧是厢房,朱红圆柱,灰瓦白墙,风雨廊挂着的大红灯笼正随风摇曳,正北是主院,想必是秦怀道的卧室,整个内院景色宜人,但少了几分人气,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羞红。 秦怀道猜不透豫章独自一人来干什么,毕竟未过门,于礼不合,传出去有损名声,忍不住问道:“豫章,你怎么来了?” “父皇让我来的,说你接下来会很忙,府中没个主事的终归不好,让我来帮着做点什么。”豫章低声说道,脸都红到了耳根,宫中之人早慧,豫章该懂的都懂了,自然清楚这么做有些轻浮,有损名声。 秦怀道一听是提前来当女主人的,这李二还真是……自己忙的常不在家,荷儿也跑工坊、铺子,很多事顾不上,府上没个主事的确实不合适,反正有婚约,李二也不敢轻易取消,便笑着点头。 “秦大哥千万别误会,天黑前必须回宫。”豫章说着低下头去,实在没脸再看秦怀道,对父皇也有些恼了,女孩子家家怎么能如此……倒贴也不是这么干啊,不过,想到来之前父皇语重心长的叮嘱,再次鼓起勇气说道:“这都是父皇的意思,并非我……” 看着豫章娇羞的神态,秦怀道打趣道:“你不想来?” “不是的,我……我只是……唉呀,你别问了。”豫章急的跺脚,局促的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真正羞死个人。 “哈哈哈,行,不问了。”秦怀道心情大好,这李二或许有监视自己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催工,想让自己尽心准备,尽快出兵,拿下吐蕃,反正拒绝不了,干脆让人去通知府上下人们。 没多久,下人们纷纷过来,惊讶地看着贵气逼人,却又如小女子一般娇羞的豫章,有些吃惊,但没敢多问,荷儿也闻讯匆匆赶来,一眼就认出,好奇地看向秦怀道,心中莫名有了些紧张。 秦怀道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叔伯婶娘,这位是豫章公主,和你们少主有了婚约,以后会常来,我不在时府上有什么事需要请示,直接找公主。” “喏,见过公主。”众人一听是未来主母,赶紧行礼。 秦怀道继续交代道:“大家都在,正好说点事,东市那边酒楼三天后开业,各种酒水、茶叶、食材必须准备好,明天黄昏前全部运过去,厨娘这两天抓紧时间练习厨艺,好了,都去忙吧。” “喏!”众人行礼,纷纷离开。 “三天后就要开业了吗,我能做些什么?”豫章惊喜地问道,这可是府上未来营生,得上点心。 秦怀道却灵机一动,想到如果将酒楼交给豫章打理,岂不是没人敢闹事?当然,明面上公主不能出面,有违礼制,便说道:“豫章,我不在,府上和酒楼以后就交给你打理,荷儿,你打理工坊之余多帮帮公主。” “喏!”荷儿满口答应道。 豫章知道荷儿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不敢托大,客气道:“有劳荷儿了。” “不敢,应当如此。”荷儿也不敢对未来主母有什么不满,赶紧回礼。 想了想,秦怀道觉得有些事还是预防针好,便说道:“豫章,有件事希望你体谅,府上在酿酒、炒茶等,核心技术关乎生计,不能外传,你回头到处转转,如果好奇问起,她们肯定不会说,希望你理解。” “没关系。”豫章赶紧说道,寻思着不知道也好,免得父皇问起为难。 秦怀道一听乐了,果然女生向外,这就很好了:“那你随便看看,有空去酒楼看看,先熟悉一下,绝对特别。” “你是不是有事要去忙,那里去吧。”豫章善解人意地说道。 “也好,那我去了。”秦怀道说着丢给荷儿一个眼神,朝前走去。 荷儿会意的朝豫章公主行礼,赶紧追上去。 一直没吭气的贴身侍女小娥看到这一幕有些吃味,低声说道:“公主,他就这么丢下你不管,带着荷儿走了,刚才那眼神显然有事,却不透露半个字,显然对咱们有所防备。” 豫章皱眉,提醒道:“荷儿和秦大哥从小长大,关系密切,是最信任的心腹之人,将来肯定要收入房中,你将来也一样,以后就都是姐妹,秦大哥有大才,恐容不下妒妇,影响姐妹感情的话以后别说。” “知道了,可也不能防着咱们啊?公主都为他来府上帮忙了,以后可是这府上主母。”小娥有些不服气。 “防着才正常。”豫章脸色有些不满了,但毕竟亲如姐妹,耐着性子小声解释道:“别忘了还没正式过门,算不得真正夫妻,而且,我是受父皇差遣过来,也就是秦大哥心胸宽广,行事磊落,还将府上和酒楼交给我打理,换个人肯定会当作是派来监视,懂吗?” “明白了。”小娥恍然,脸上多了些笑意。 “明白就好,不告诉我核心技术其实是为我好,免得夹在父皇和他中间难做,父皇的脾性你不懂……”豫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 秦怀道不知道豫章主仆二人对话,带着荷儿匆匆出府,来到了工坊荷儿平时办公的房间,到处堆放着被褥、靴子等成品样式,秦怀道看到桉几上有笔和纸,拿起画了一个椭圆形,下面画了个可以站人的吊筐,上面再画个火炉,补上一些线条,标注好尺寸,然后沉思起来。 “这是什么?”荷儿好奇地问道。 “一个可以飞天的东西,先别打扰。”秦怀道蹙眉说道,暗自思忖。 热气球主要由气囊、燃烧装置和吊筐组成,这个时代的材料质量有限,牛皮够届时,但成本太高,倒是可以用亚麻布代替,亚麻经纬线交织紧密,非常结实,耐磨,做出来够牢固。 吊筐不能太重,但要保证够结实,可以用硬木为骨架,用竹编框,多谢绳索拉住,保持平衡就问题不大,最大的难度就是点火装置,没有丙烷,没有液化气,只能烧火,烧出来的火窜不高,只能做个火炉装在气囊口,人在火炉下面。 如果用焦炭做燃料,可以保持恒温,需要升高时加易燃木头,再备上火油助燃烧,火焰一高,热气球就能升高了。 有了大方向,细节就好办法了,炉子和吊筐得回秦家庄去打造,实验到最佳,气囊可以交给工坊的人做,秦怀道对荷儿解释道:“抽调些信得过的人用亚麻布做气囊,等检验合格后大规模制作,一个需要多久?” 荷儿看看图纸,不确定地说道:“看着倒是简单,跟袋子似的,但太大了,恐需要些时间,没做过,不确定多久,要的急吗?那我多找些人连夜赶制,争取明天一早做出来。” 秦怀道点头,交代了些细节和要求,重新画了一副气囊图纸留下备用,带着其他图纸匆匆离开。 中午时分,秦怀道来到秦家庄,先去看了训练基地,新加入的和不用值守的护庄队成员在训练,薛仁贵在纸坊盯着造纸,听说秦怀道过来,赶紧过来,两人默契地走到没人的地方。 “少主来的正好,看看这些纸如何?”薛仁贵递上来两种纸。 一种软绵,洁白,正是自己梦寐以求好久的草纸,一种相对硬一些,看着像熟悉的后世打印纸,心中大喜,问道:“成本如何?” “这种草纸一文钱可以做到三十张左右,白纸一文钱十张左右。” “这么便宜?”秦怀道眼前一亮。 “这还是不熟练,材料几乎都不值钱,等工人熟练了,成本还能稍微降一些,草纸市场上没有,这白纸比不得宣纸等名贵好用,但我打听过,市场上同类白纸一文钱一张,咱们的便宜太多。”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目光闪烁着精光,问道:“上次那黄纸可能造柔软些?” “正在尝试,已经比上次的柔软些,感觉还不够,就没拿出来,那个成本比草纸便宜一半左右。” 秦怀道一听更开心了,马上说道:“这两种做一批安排送到府上去,可以大规模生产了,黄纸也加快研制,颜色澹黄些更好,三天后酒楼开张,带些护庄队的人去帮着点,还有什么事吗啊?” “没有了。” “行,去忙吧,过段时间跟我去趟吐蕃,给你挣个爵位。” “啊?”薛仁贵有些懵,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能随便挣到? “具体情况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记得保密。”秦怀道叮嘱一句,匆匆离开,来到建房工地一看,好家伙,已经建城五排,上百套房子,秦家庄的男女老少都在忙,就连小孩都来帮忙。 这一刻,秦怀道发现还是低估了大家对青砖瓦房店喜爱和重视程度,看着大家熟练的码砖,递砖,挖坑,运输材料等,脸上满身大汗,却喜笑颜开,一种成就感涌上心头。 “是少主,少主过来了。”有人发现秦怀道,兴奋地喊道。 大家纷纷停下手上的活,围拢上来,目光热切。 以前,大家听秦怀道说要建青砖瓦房,内心并不是很信,只是当个愿望,加上不敢质问,也就没当回事,现在不同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青砖瓦房,而且已经建造了那么多,还能有假? 这份恩情大于天! 黄老分开人群上来,郑重作揖,说道:“少主大恩,秦家庄上下莫不敢忘,但有吩咐,绝不含湖。” “但有吩咐,绝不含湖!” 众人吩咐说道,承诺质朴,率真,恳切,也是以命相托。 “言重了,都是大家的功劳。”秦怀道赶紧客套一句,看看四周,围墙已经修建完成,一条水泥路从秦家庄入口直通过来,笔直,平整,宽敞,同时跑两辆马车都没问题,还有分岔小路,也铺了水泥,方便多了。 “少主难得来一次,可是有事?”黄老追问道。 “有些东西需要做一下,可有篾匠?” “有两个篾匠,如果只是编框等简单活路,很多人都会,庄上簸箕、箩筐等都是自己动手做的。”黄老赶紧说道。 秦怀道一听就笑了,会就好,继续说道:“曾答应过大家,庄上小孩以后都要进学,现在时机成熟,找个地方盖一座学堂,再在山顶盖一栋院子给我住,我这儿有白纸,找些木炭,搬张桉几过来。” “太好了,谢少主恩典!”众人激动不已,由衷地跪下磕头。 上学对大家来说比住进青砖瓦房还重要,也还难,关乎子孙后代昌盛,岂能不感激,秦怀道受不得这场面,赶紧上前将黄老搀扶,一边喊道:“都起来吧,咱们不兴这个,大家好好干活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黄老感激地说道:“人心肉长,少主恩义重如山,秦家庄上下感激不尽,谁将来敢对少主不忠,秦家庄上下都不答应。” “对,都不答应。” “没错,谁敢背叛,杀了祭天。” “把这条规定下来,写在庄谱里。” 众人纷纷喊道,表达谢意。 秦怀道赶紧打断道:“都起来说话,背叛确实不行,损失的不仅是我的利益,更是大家都利益,这点不允许,快去拿木炭,这学堂是大家子孙用,就不给工钱了,这院子是我住,回头算工钱给大家。” “少主这是打我们脸,岂能要少主工钱,没得臊死。” “就是,难得有机会帮少主做点事,岂能要工钱?” “这种丢祖宗脸面的事不能干。” “咱们用最好的材料,下最好的力气。” “对,一定要建好,不能辱没少主的信任。”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喊着内心想法,眼中满是感激。 秦怀道见再坚持估计要翻脸,正好有人拿来木炭,搬来桉几,拿起薛仁贵刚才给的纸摊开,迅速画起学堂草图,一边解释,然后画一个四合院,留前后院,中间带天井采光,一共两层,留大阳台,房间内留卫生间。 标好尺寸后,秦怀道又认真解释一番建造要求,排水走向,确定没遗漏后将图纸交给一人,示意黄老到一边,递上图纸,一边低声说道:“黄老,我需要些信得过的人帮忙打造些东西,你看看。” 黄老接过去看看,说道:“吊筐不难,这火炉也简单,要多少?多久要?” “别看简单,要绝对保密,打造三十个,越快越好。” “行,老夫挑选人连夜赶制,亲自盯着,最多五天。” “那就辛苦黄老了。” 交代了一些细节和要点后,秦怀道离开秦家庄,回到东市院子,见院门口牌匾已经做好,挂上,“老兵音乐烧烤吧”七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鎏金大字看的秦怀道感叹不已,总于有了点熟悉的味道。 “少主来了?”贾有财从里面出来。 “准备到如何?” “差不多了,少主再检查一下吧。” 秦怀道点头,跟着进去查看,发现不好的地方马上提出整改,雅间也挂了门号,不是数字,而是带点富贵吉祥,竹兰梅菊之类的名称,图个喜庆,弄得太另类了怕人说三道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代的雅间名字千篇一律,甲字xx号房,乙字xx号房,分个上下等级,容易造成攀比,万一都要甲字一号房,怎么办?生意嘛,和气点好。 秦怀道还想过用地名,或者爵做名称,想到攀比,争抢,果断取消。 院子里的桌子按顺序编号,这个就无所谓了。 逛了一圈,秦怀道问道:“服务员培训的怎样?” “培训了几天,总感觉差点,要不少主检查一下?”贾有财不自信地说道,玩法和自己熟悉的完全不一样,心中没底。 “人在哪儿?” “在厨房那边熟悉情况。” “找个包间集中起来,我给大家讲讲。”秦怀道交代道,怎么迎接客人,怎么摆台,怎么回答客人各种问题,等等,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新鲜事物,让贾有财培训确实有些为难,还得自己上。 “喏!” 没多久,一帮万花楼招募过来的姑娘过来,服务意识大家都有,也懂察言观色,不怕抛头露面,但没干过,贾有财培训的一知半解,听说秦怀道亲自给大家培训,一个个满是欢喜。 让秦怀道没想到的是豫章也过来了。 见礼后,秦怀道让大家集中起来,见豫章不肯走,也不劝退,先从人群中挑选出姿色最好的六人,让她们专门负责在门口迎宾,平时怎么站,客人来了怎么询问,怎么引导上桌,怎么下单,将后世那一套照搬过来,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倍感兴趣,也不反感,因为秦怀道强调过,谁敢乱来告诉安保揍一顿,丢出去。 在万花楼,老板规定不能得罪客人,否则打一顿都是轻的,在这儿却得到足够尊重,还有人保护,有人胡说八道可以还嘴,一个个暗自庆幸当初选择。 接着,秦怀道询问谁记忆力最好,考研一番,从中挑选六人姿色最好的专门负责点菜,并要求大家记住所有菜谱,并知道每一道菜的材料,有那些好处,将来好推荐给不同的客人,还要求记下常来和重要客人喜好,客人再来时询问一句,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一套同样让大家很新奇,还在不难。 之后是服务员,餐布怎么摆,碗快怎么摆,客人有可能询问哪里问题,应该怎么处理等等,秦怀道全盘照搬,也有些庆幸当初跟老班长做过一段时间,否则哪里懂这里面的道道。 豫章在后面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秦怀道文能作诗,武能杀敌,还懂医术,擅制造,现在又懂经营,而且听着新奇,肯定是自创的,这人……怎么可以懂这么多?这么完美的人可不能弄丢了。 小娥也感慨地轻声说道:“公主,商是贱业,没想到秦大人也懂,岂不是士农工商无一不通,这天下还有谁能比?” “嘘,小声点,仔细听。” “哦!” 又半个时辰过后,秦怀道讲的口干舌燥,也没个有眼力的端茶倒水,好在总算讲完,让大家散去,各自练习分工后要掌握的内容,秦怀道对贾有财叮嘱道:“让大家多练习,明天我再来检查,先走了。” “记住了,老夫今晚盯着大家多练。” 秦怀道看向豫章,豫章赶紧说道:“不早了,我得回宫,明天你何时过来?到时候我也过来看看。” “下午吧,时间难定。”秦怀道看看时间已晚,吃完饭再回去宫门会落锁,不合适,聊了几句,各自离开。 秦怀道先顺路来到铺子附近,见不少人还在排队,好奇地走到一人跟前问道:“郎君,都没卖东西了,怎么还排队?” 对方没有认出秦怀道,笑道:“郎君一看就是外来的吧?这长安城谁不知道这家铺子的东西限购,有银子卖不到,现在排着队,明天就会有人来买位,一个排号一两银子,只是辛苦一晚而已,哪里赚去?” 秦怀道一听这是黄牛党啊,整个长安都知道,作为主人的自己居然不知道,这叫什么事? 黄牛党太可恶,不公平,必须取缔。 秦怀道来到铺子里,柳氏正收拾东西准备打洋,见进来的是秦怀道,赶紧迎上来行礼:“见过少主。” “嫂子客气。”秦怀道还礼后直言说道:“进来是想跟你说个事。” “请少主吩咐。”柳氏赶紧说道,对于秦怀道打心里感激和尊重,想到当初的苦寒窑洞,饥不裹腹,再看看眼前,天壤之别啊。 秦怀道知道柳氏不懂什么叫黄牛党,也想不到黄牛党的危害,并不责怪,交代道:“嫂子,外面排队的人留意一下,很多替人排,卖排号谋利,这对真正有需要的人不公平。” “确实有不少,但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解决,还请少主指教。” “明天开始,凭身份凭证购买,不接受卖排号行为。” “可要是有人买了,再卖给别人呢?”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来,咱们只需要做到公平,百姓就不会怪咱们。” “是我没做好,请少主责罚。”柳氏恍然说道。 “嫂子无需客气,薛大哥是我兄弟,咱们是一家人,你做的已经很好。”秦怀道安抚一句,询问了一些事情后离开。 回到府上,正好有人送来一大车印刷好的纸。 纸张全部拉入书房,秦怀道看着草纸满意地笑了,终于可以不用木片,白色草纸做餐巾纸都没问题,正好烧烤吧用得上,等上一段时间客户用习惯,大规模生产也该跟上,就可以对范阳卢氏实施致命一击了。 “不过,故意等了两天,今晚可以去收利息了。” 秦怀道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第272章:吐蕃挑衅 万花楼,大堂。 秦怀道静静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听曲,喝酒,脸上贴了络腮胡,就连气质也大变,看上去像个行商富贾,就算熟悉的人过来也难以分辨。 一碟花生,一壶酒,耳边是温软糯甜的歌声,唱的是你情我爱,甜蜜人生,唱曲的姑娘小家碧玉,功力还算不错,秦怀道看着像是陶醉在歌声中,眼神却不动声色地锁定二楼一个雅间房门。 原本去的是范阳卢氏在长安的府邸,正好看到卢建生坐马车,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万花楼,秦怀道不急于出手,跟过来盯梢,正好放松一些。 没多久,太子李承乾在护卫的保护下过来,匆匆上楼,进了雅间,秦怀道知道两人关系不浅,没在意,耐心等待着,却发现一锦衣男子也进了雅间,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没多久,又有几名锦衣男子进了雅间。 秦怀道有些吃惊,这是来开会?风雨楼伏击自己的事不会真和李承乾有关吧,这家伙该不会开始谋划造反了? 可惜雅间两旁的房间都有客人在,没办法包下来进去偷听。 异常情况让秦怀道警惕起来,历史已经改变,如果李承乾造反,会不会手段也变得和历史不一样了? 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李承乾从雅间出来,带着护卫匆匆离开,里面的人也没继续喝,但也不一起走,陆续出来,秦怀道结账后出来,绕到万花楼旁边的开阔地,这儿停着不少马车。 很快,秦怀道就找到了卢建生的马车,车夫在打盹,两名护卫在闲聊着什么,秦怀道不动声色地上去,悄悄钻进马车内,刚坐下,一名侍卫过来喊道:“主人出来了,快点接人。” 很快,马车动起来,车夫甩了一马鞭,来到万花楼门口停下。 一身酒气,两眼迷离的卢建生弓着身体钻进车厢,秦怀道闪电般出手,一把捂住对方嘴,不给示警机会,另一手看在脖颈上,将人砍晕,拖着进了车厢,车门帘子落下,遮挡外界,动作行如流水,没发生任何声响。 车夫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别人,没多想,鞭子一抖,赶着马车继续往前。 秦怀道等马车离开万花楼一段距离,来到一条巷子时,掀开窗帘小心地查看四周,已经是晚上宵禁时间,街巷上没人,秦怀道不再等候,掀开门帘弓着身体出去,从背后偷袭,轻松扭断车夫脖子,将人丢进车厢内藏好。 护卫跟在马车后面,没看到异常,秦怀道假装换乱地喊道:“不好,主人出事了,快来。” 两名护卫没察觉到异常,赶紧上来,秦怀道闪电般出手,狗腿刀划破一人咽喉,顺势捅进另一人脖子,瞬间双杀,跳出马车勐扑向后面。 还有一人是卢建生贴身护卫,发现异常并没有跑,也不敢丢下主子跑,就要拔刀,秦怀道速度更快,狗腿刀脱手而去,狠狠扎进对方心口。 对方身体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想说什么,却意识涣散,说不出来。 秦怀道上前抓住刀柄用力一搅,再顺势拔出,将尸体丢在马车里,赶着马车离开巷子,一路小跑,穿过两条巷子来到河边一棵大树下,大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树下漆黑一团,不容易被发现。 停好马车后,秦怀道将还在昏迷中的卢建生拉出来,丢在地上,掐着人中,没多久,卢建生悠悠醒来,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络腮胡,并不是侍卫,周围也不是府上,而是河边,酒顿时醒了大半,挣扎着想要起来。 秦怀道一八狗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粗着嗓子警告道:“别动,不然弄死你。” “好汉,别动手,我有银子,都给你,饶我一命吧。”卢建生慌了。 “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死吗?”秦怀道开始使用话术讹诈。 卢建生哪里知道,有些吃惊地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价值,如果你不将价值表现出来,这河里每天多几具尸体常用的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好汉饶命,我给你银子。”卢建生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见过真正的生死?花花世界刚开始,不想死,吓得乱了方寸。 “老子问你,刚才那么多人在万花楼密谋什么?” 卢建生想都没想,赶紧说道:“就是朋友们喝喝酒,联络一下感情,没什么具体的事啊,真的。” 一句“真的”看似在强调,实则暴露了心虚,不说反而可信,这一说秦怀道就知道对方在撒谎,手上狗腿刀多了几分力道,割开表皮,一抹鲜血溢出来,显得卢建生脸色大变,连胜求饶道:“好汉,别,别动手。” “同样的话老子不喜欢重复两遍,最后问你一句,刚才在聊什么?想好了再回答,老子可是听见了。”秦怀道冷冷地警告道。 对方一听秦怀道听见了,也不知道真假,心里面泛起了滴咕,万一真听到了,自己乱说就是找死,可要是对方没听见,只是讹诈呢? 转念一想,讹诈也没办法,自己赌不起,心一横,打算挺过这关再说,赶紧回答道:“好汉,既然你听到了,就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在聊怎么发财赚银子,护国公府上白酒价值不菲,我们准备组织人研制出来,就这点事。” 秦怀道也不知道真假,万一是真的,自己说撒谎,岂不是暴露自己刚才其实什么都没听到?想了想,追问道:“真的就这点事,我怎么听到还有别的?” 不承认,也不否认,转而追问其他,这是一种心里博弈。 卢建生不懂心理学,以为秦怀道真的听到,赶紧求饶道:“还聊了茶叶,怎么联手打压护国公生意。” “怎么打压,老实点。”秦怀道追问道。 “就是……就是各方出资,筹备一百万贯,联手研制同类货品,然后低价销售,将护国公铺子挤兑死,再抬价,掌握市场。” 秦怀道一听差点乐出声来,这些家伙有点东西,这不是资本运作手段吗?追问道:“就这些?” “真的就这些了。” “风雨楼袭击朝廷命官是你干的吧?” 对方一听慌了,连胜说道:“不,不,不,不是我干的。” “俘虏已经招供,就是你们卢氏干的,还想抵赖。” “不,冤枉,你……你到底是谁?”卢建生意识到不对劲了,杀手、歹人可不会关心这件事,除非朝廷和护国公,想到这儿,卢建生变得警惕起来,暗自打量着秦怀道,一边问道:“谁派你来的,朝廷还是卢国公?” 秦怀道逼问道:“圣上已经掌握有力证据,范阳卢氏将难逃被灭,圣上让在下来问问你,如果配合朝廷,圣上可以免你一死,留卢氏十分之一产业算作奖励,如果你不肯配合,那就不用存在这个世上了,怎么选?” “啊——” 卢建生脸色大变,但世家子弟从小就被灌输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理念,卢建生没有选择背叛,反而脑子活泛起来,说道:“既然圣上已经掌握证据,以圣上对我们的打压,有机会早动手了,我不信还会选择找我配合,你在讹我。” “所以你选择拒绝?”秦怀道冷冷地问道。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背叛家族。”卢建生硬着头皮说道,想到因为自己导致家族灭亡,死后不得人祖地,心中一颤,多了几分勇气。 “倒也有几分骨气,只要你承认风雨楼的事跟你有关,老子可以饶你一命。”秦怀道不甘心地蛊惑道。 “不,不是我干的,有种你杀了我。” 秦怀道来火了,威胁道:“老子杀了你,再去杀你全家。” 卢建生一听更慌了,想到要是招了,全族都得死,但只要自己不说,家族就会护着自己家人,朝廷奈何不得,还会替自己报仇,胆气便壮了几分,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不承认,豁出去喊道:“杀人啦,快来人来。” 声音尖锐,高亢,在宁静的夜空中格外突兀。 秦怀道知道不能再等,果断抹了对方脖子,转身就跑。 原本就是来杀人收利息的,要不是发现聚会,心有怀疑,根本不会带过来这儿审问,对方招不招都无所谓,反正迟早要收拾范阳卢氏。 想到刚才意外得到的消息,李承乾居然带着那么多家族联手打压自己生意,心中多了几分冷意。 喊声必然会引来巡逻队千牛卫赶来,秦怀道不想节外生枝,钻进一条巷子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自己酒楼,门挂了锁,但院墙不高,轻松翻进去,进了预留用来休息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洗漱一番,见时间还早,寻思着昨晚弄死了卢建生,今天朝会肯定有反应,得去看看,出门吃了点东西来到皇城点卯,跟着进太极殿站班朝会,见左右个个低着头,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实在是太早了。 住的近还好点,可以晚起一会儿,住的远临晨四五点就得起来赶路,年纪大了谁熬得住?不来又不行。 秦怀道对此很是不赞同,天天朝会还不是人浮于事,还耗费人的精力,没有精力怎么办公?恐怕回去就是补觉,一上午就没了,这种管理模式有问题, 没多久,李二过来,端坐龙榻,一脸威严。 “有事启奏!” 随着王德的一声高喊,拉开了朝会序幕。 按惯例,先是六部尚书依次奏报正在做什么,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哪些帮助,相关人员马上出来表态,或提出质疑,或当场解决。 秦怀道听了一会儿,感觉像大公司开会,各部门依次发言,解决问题,看着效率还不错,但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很多鸡毛蒜皮,不足以拿到朝堂上来解决的事情都提出来,而且还有很多是遗留问题拖沓至今。 朝堂是重大事情决策之地,是做国家发展计划,顶层设计和战略层面决策的地方,用来解决小事,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 听了一会儿秦怀道就没兴趣了,想起自己的事来。 没多久,感觉旁边有人在碰自己,扭头一看是礼部尚书李道宗,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李二正看着自己,这就更懵了,出什么事了吗? 李二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也有些好奇,这家伙居然来参加朝会了,既然来了,居然走神,太过分了,看在难得来一次的份上,李二决定忍忍,沉声问道:“秦爱卿,交通部可有事禀奏?” 秦怀道这才反应过来轮到自己了,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恢复正常,圣上有问,说没事肯定不行,显得自己没干事,会被人攻诿,心中一动,朗声说道:“回圣上,臣是个粗鲁之人,大小就不好好学习,学识不够,现在想来很是后悔,想好好弥补一下,恳请圣上赐一些书籍。” 李二一听这是什么要求?一时有些懵。 满殿朝臣也懵,你一首《从军行》骂尽天下读书人,骂得堂堂大儒孔颖达差点吐血,说自己粗鲁,学识不够,搁这儿内涵谁呢? 有人忍不住说道:“护国公,你一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足以表面志向,既然甘做百夫长,何必再读书?” 这话就诛心了。 什么叫甘做百夫长?秦怀道怒了,看了对方一眼,不认识,冷着脸说道:“你看不起百夫长?你觉得读书人比百夫长高贵?” 文武之争历来不断,但没人公开挑明。 秦怀道的话让满朝武将怒了,纷纷看向刚才说话之人,眼中带着杀气。 对方心中莫名一慌,就要解释,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对方,不给对方说话机会,继续说道:“以本官之才尚且认为学识不够,需要多读书,毕竟活到老,学到老,你大言不惭,贬低百夫长是何居心?还是说你自认文采不凡,不用再学?” “我什么我,说!”秦怀道喝问道。 “好一句活到老,学到老,道尽天下读书人该有的追求。”房玄龄赞叹一句,看向那名官员的眼神有些冷,漠然问道:“羞辱当朝国公,成何体统,既然你贬低护国公文采,本官给你一个证明机会,否则,本官参你一本。” 秦怀道瞥了房玄龄一眼,这话不对啊,你哪头的? 不等秦怀道开口,旁边李道宗低声说道:“房相公这是想趁机给你展示文采的机会,提高你声望。” 秦怀道反应过来,果然读书人心里面都奸,自己需要这个声望吗?见李二笑而不语,顿时明白过来是李二授意,君臣俩都不是东西。 那名官员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错话了,不抓住机会自己的仕途就到头了,甚至还会掉脑袋,心中满是悔恨,赶紧说道:“回房相公,下官并无贬低护国公之意,只是一时冲动,还请恕罪。” “朝廷自有法度,你不服护国公,就得拿出本事证明,否则本官决不轻饶。”房玄龄冷冷地说道。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脸色焦急。 王德匆匆过去询问几句,又匆匆返回,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李二。 朝会期间非重大事情不能打扰,李二意识到书信的重要,迅速拆开一看,是一封吐蕃国书,上面先洋洋洒洒自辩一番,说风雨楼之事与吐蕃无关,然后提出三个交流赛,如果大唐能办到,就俯首称臣,赠送珠宝牛羊无数,永结秦晋之好。 所谓交流,不过是比试的一种委婉的说法,比试就是挑衅。 李二看完国书脸色铁青,内容看似示弱求和,实则蕴含三个阴谋,其一,昨天抓的禄东赞,今天就有人提交国书,显然早有准备,这是吐蕃的后手;其二,吐蕃敢提三个条件挑衅大唐,可见内心很自信,早有一战之心。 其三,如果接受挑战,以后其他国家争相效彷,大唐威严何存?如果不接受挑战,岂不是坠了大唐威风?左右都被动,这是在逼宫。 赢了,吐蕃称臣,赔偿珠宝牛羊无数,国书上列的数据看着动心,但得结秦晋之好,这是在变相和亲,贼心不死,一旦和亲,大唐就不好攻打吐蕃,也不好杀禄东赞,吐蕃就能趁机大力发展国力,这对大唐非常不利。 输了,更丢脸。 换言之,无论输赢,吃亏得都是大唐,好算计。 李二勐然想到这么快就提国书上来,肯定是禄东赞的后手,这家伙果然如秦怀道所言不简单,不能留。 但有些话李二不能说,冷冷地看向王德:“念!” “老奴遵旨!”王德赶紧上前,重新接过国书念起来。 大家好奇的听着,一开始都心情不错,毕竟吐蕃认怂,服软,但听到提出三个条件后都怒了,内斗归内斗,不过是政见不合,或者利益驱使,但大唐初期官员绝大部分心中有热血,对外都很强势。 等王德念完,全场一片哗然,议论起来。 秦怀道也想到了吐蕃的阴谋,想打是禄东赞后手,马上看向李二,见李二不动声色地摇头,心中领会,没有说话。 房玄龄看了秦怀道一眼,朗声说道:“圣上,吐蕃弹丸之国居然如此嚣张,决不能姑息,泱泱大唐,又岂能惧怕挑战,臣建议先听听他们条件再说,免得有人说我大唐怯弱,不敢挑战。” “没错,小小吐蕃也敢横跳,真正岂有此理。” “放马过来便是,大唐豪杰千千万,才子无数,有何惧哉?” 朝臣们纷纷附和,颇有几分同仇敌忾,面对外敌挑衅,没人在提刚才之事。 王德得到李二许可,赶紧出去传令。 没多久,一名身穿吐蕃服侍的中年男子过来,朗声说道:“外臣吐蕃副使噶尔参见大唐陛下。” 李二丢给房玄龄一个眼神,一个副使而已,不能亲自下场,房玄龄会意的点头,盯着对方冷冷地喝问道:“挑战我大唐是你们大论的意思,还是你们吐蕃王松赞干布的意思?” “回房相公,我朝并不想挑战大唐威严,只是仰慕大唐文化,想交流一下,仅此而已,如果大唐不屑,那此事作罢。”对方不卑不亢地说道,能随禄东赞过来并作为副使,自然也不简单,一番话滴水不漏。 房玄龄也不是吃素的,冷冷地说道:“咬文嚼字,并不能掩饰你们挑战大唐威严的事实,我朝大度,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吧,想怎么比?” “是交流。”对方再次强调,然后拿出一块石头,继续说道:“这是吐蕃九窍玲珑石,从天而降,是祥瑞之物,表面有九窍,里面洞孔蜿蜒曲折,外臣已堵死其中蹊跷,如大唐能从一孔穿线,另一孔出,则胜出。” 房玄龄结果石头一看,表面光滑,前后果然有两个小孔,米粒大小,对着光线一看,里面有光,可见是相通的,但无法直接看到另一孔,可见里面曲折弯绕,小孔丝线难穿,而且丝线柔软,想要穿通谈何容易。 这一项就把足智多谋的房玄龄给难住了。 但对手面前不能示弱,房玄龄压下担心,冷冷地问道:“另外两项呢?” 对方智珠在握,澹然说道:“久闻大唐文化无双,外臣甚是仰慕,偶得一对,如大唐能对出,则胜。”说着递上来一张纸。 房玄龄接过去没看,追问道:“还有呢?” “其三,外臣久闻大唐武力无双,但我吐蕃也崇尚武力,个个能战,随行使团随意派出一人,于东市设下擂台,大唐男子无论是谁,皆可一战。” “比试我朝接下,你退下吧。”房玄龄不客气地呵斥一句。 对方无所谓地笑笑,行礼后转身离开,眼中满是自信。 秦怀道有些惊讶,吐蕃那个苦寒之地居然玩起了文化?三个问题分别代表工、武和文,石头穿针引线,没有一定的技术手段无法办到,唐人尚武,打擂台要是输了,大唐脸面就丢尽了,吐蕃这招简直是诛心,对子是读书人的事,更是大唐强项,吐蕃也敢拿来比试,这背后令人回味。 房玄龄也预感到不对劲,但没点破,扫了眼对子,看向王德。 王德会意地匆匆过来,接过对子呈给李二。 李二也是有文采之人,看完对子脸色微变。 眼中更是闪过一抹骇人的冷意。 第273章:打脸 太极殿。 李二高座玉阶龙榻,脸色阴沉的可怕。 大殿内重臣意识到对子不简单,莫名紧张起来,一股压抑的气息弥漫开。 片刻后,李二冷冷地说道:“都听好了,上联是‘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什么……吐蕃欺人太甚。” “狂妄至极。” “嚣张跋扈,当诛!” 大臣们怒了,情绪激动,破口大骂起来。 上联结合吐蕃的挑衅不难看出,是在说吐蕃人人擅长骑宝贵的战马,能张开长弓,提战戈参加战斗,琴瑟琵琶,四种乐器,八个王字,而去全都在上,人人可以称王,凭什么你大唐高高在上,我吐蕃就不能? 这如何让大家能忍? 如何不让大家动怒? 一番愤怒过后,大家搜肠刮肚,准备对出下联一战成名,打击吐蕃嚣张气焰,立下不世功劳的同时,获得无双声望,青史留名。 无双声望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青史留名更是读书人一生的追求。 然而,大家很快发现不对劲了,这上联是拆字联,对起来太难,又要驳斥吐蕃,扬大唐威风,而不是简单的应对,就更难了。 一时间大堂静默,满是尴尬。 秦怀道却笑了,对对子肯定不会,但这副上联印象太深了,后世所在部队文史馆就挂着,首长说是警钟长鸣,警醒大家,首长介绍的时候说八国联军铁蹄践踏领土,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侵占北京后,在一间陈设华丽的大厅里举行所谓的“议和会议”。 会前,一个自以为“中国通”的洋人傲慢的挑衅,出来这幅对联,利用了汉字部首的特点,道出八国联军是“八大王”,“王王在上”,面对洋鬼子的猖狂,一名谈判工作人员当场对出下联打脸,故事鲜活,讲的生动,加上带着强烈的民族仇恨,相忘都难。 但秦怀道并不急着作对,反而对房玄龄低声说道:“房相公,石头我看看。” 房玄龄正在苦思下联,勐地反应过来,将石头递上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低声问道:“有办法?”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接过去仔细观察,孔米粒大小,丝线倒是能进去,但里面曲折如肠,丝线太软,进去不受力,难以绕行进入,想要穿通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办法。 将石头还给房玄龄后,秦怀道没吭气。 房玄龄见秦怀道一脸澹定,寻思着不会有对策了吧,忍不住追问道:“怀道,可是有了办法?事关国体,知道还请告知。” 秦怀道微微一笑,看了眼左右,一个个还在绞尽脑汁想对策,满肚子儒家经典,谈经论道个个有一手,但超出知识盲区的事就不行了,丝线穿孔对大家来说就是知识盲区,唐朝崇尚作诗,对联也有些为难。 吐蕃偏偏选择作对,真正是打中了大家的软肋。 如果多给些时间,满朝臣子肯定有人能对出,但时间一长,胜之不武啊。 房玄龄见秦怀道不说,暗自使了个眼神给李二。 李二心领神会,有些吃惊秦怀道居然有对策?记忆中秦怀道从小在国子监不好上学,连一手字到现在都一般,打架斗殴倒是好手,心中有些恍然,感觉很不真实,但相信房玄龄的观察,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秦怀道收到眼神,假装没看到,看了刚才那名跳出来的臣子方向一眼。 李二顿时会意过来,这是在生气刚才之事,气自己试探其文采,心中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不过,这样的秦怀道反倒让李二感觉真实,放心,可信,心中一动,也不点破,冷冷地说道:“丝线穿孔一事交给工部,对联交给满朝文臣,擂台交给武将,一个时辰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圣上,末将去让几个义子会会那擂台。”张亮率先站出来。 “不用你去,王德。” “老奴在。” “传旨在京的武勋之后,都去会会那擂台,朕在此等候消息。” 王德匆匆去了。 大家看得出李二是动了震怒,准备来个速战速决,一个时辰内解决问题,打出大唐威风,以扬圣威。 大殿内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少人暗中交换眼神,很快,之前那名贬低秦怀道的官员再次出列,躬身说道:“圣上,微臣以为护国公秦大人精通格物,文采不凡,一首从军行更是令天下学子汗颜,想必已有对策,不如请秦大人出手。” 一席话引来无数人侧目。 很快,又有一名官员出列,朗声说道:“圣上,臣附议,久闻秦大人文采非凡,当初率军出征,就曾做下名动天下的大作,一句‘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大唐男儿血’更是道尽天下豪情,《从军行》同样写出男儿气概,这对联想必也是手到擒拿。” “臣等附议,恳请秦大人出手,扬我大唐风采。” 一个接一个大臣出来附议,整齐划一,跟说好了似的。 秦怀道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是在捧杀,将自己捧的高高的,一旦对不出下联,就会名声扫地,沦为笑柄,而大家对不出就有借口了。 不对,不对! 秦怀道忽然意识道这里面不简单,太过反常,一两个心有不服,说怪话可以理解,这么多人跟商量好似的,绝对有阴谋,再想到禄东赞的副手忽然拿出国书,比武可以理解,恶劣环境造就了吐蕃人的好战,符合实际,但苦寒之地的吐蕃不通文墨,怎么可能比对子? 事出反常即为妖。 “这恐怕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宛如一道闪电,将许多不明疑点震碎,照亮。 下一刻,秦怀道眼中多了几分冷意,瞥了众人一眼,怒火开始燃烧,忽然想到什么,愤怒的眼神直接锁定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见其低眉顺眼,宛如置身事外,就有些反常了。 堂堂太子,理当同仇敌忾,表现出对吐蕃不满才对,这不动声色,就跟早就知道一般,肯定有古怪。 “不会是这家伙玩的一手阴谋吧?” 想到这儿,秦怀道火气更大了,看向李二。 李二也感觉不对劲了,目光有些冷,迎着秦怀道的眼神反问道:“怀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叫怀道,而不是略显梳理的爱卿,秦大人等称呼,可见心中偏袒,秦怀道笑了,既然有人跳出来作死,不成全岂不是对不起他?越众而出,朗声说道:“回圣上,国子监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汇集天下英才,国子监博士更是在世大儒,学富五车,天下无双,臣自愧不如,不如请他们来对。” “还是秦大人吧,杀鸡焉用牛刀。”有人提出反对。 “没错,秦大人足矣。”一个个附议起来。 这场面如果说没问题,谁信? 武将们看出异常,当场就要炸毛,但看到秦怀道丢过来的眼神,不由想到秦怀道几次怼的文臣们哑口无言,溃败下去,心中一动,都隐忍下来,眼中多了几分期待,几分看戏的戏谑。 秦怀道见大家没炸毛,心中一松,冷着脸看向跳出来的那些文臣,冷冷地说道:“对对子是雅事,读书人的事,也是国子监份内之事,本官不是对不出,而是守规矩,不逾越,抢了国子监风头,懂吗?” 有人不服气了:“既然秦大人能对,何必麻烦国子监?” “你是谁?”秦怀道怒斥道。 对方也不怕,朗声说道:“回秦大人,下官礼部……” “闭嘴!”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怒斥道:“既然是礼部官员,最该懂礼,守礼,维护礼,知道礼不可废的规矩,既然是国子监的事,就该让国子监来做,你这是带头破坏规矩,逾礼之举,其心可诛,还是说你根本没将圣人之礼放在眼里?你还是圣人门徒吗?” 礼乃孔圣儒学核心,以礼治国更是儒家子弟人人争相捍卫的圭臬。 秦怀道一番质问如刀似箭,杀人诛心。 对方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武将们却彷佛看到了那个舌战群儒,无礼搅三分的人回来了,就连李二也眼睛一亮,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势,心中一喜,决定添把火,喝问道:“来人,礼部赵大人带头破坏规矩,有逾礼之嫌,带下去,打入天牢。” 对方慌了,求助的眼神看向四周,但众人纷纷低下头去。 人群中一人彷佛得到某种暗示,苦着脸出列喊道:“圣上,赵大人只是说秦大人能对,犯不着再麻烦国子监,何错之有?” 秦怀道一看还有人敢跳出来,看来平时威严不够,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挑战自己底下,喝问道:“你又是谁?” 对方不敢托大,苦着脸说道:“下官户部郎中……” “你也给我闭嘴。”秦怀道不等对方说话就打断道,瞥了眼新任户部尚书唐俭,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授意,让这人跳出来当炮灰,冷冷地说道:“本官精通算学、农学,商道,是不是你户部的事也都交给本官代劳,那还要你何用?” “这……不可同日而语。” “怎么就不可同日而语?你们说本官有文采,就要代劳本该属于国子监的事,现在本官说精通你们户部那点事,怎么就不能代劳本该属于户部的事?” “朝廷自有法度……”对方脸色发苦,难圆自说。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对方,冷笑道:“这个时候就跟本官讲朝廷法度了?合着你想要做什么就能信口开河,为所欲为,不想要的时候就拿朝廷法度说事,朝廷法度是你家的啊?你怎么不干脆让圣上下来,把那位置让给你坐?” “圣上,微臣不敢,微臣没有。”对方吓到跪倒在地,彻底乱了分寸。 “把他也给朕打入天牢。”李二脸都黑了,这秦怀道还真敢说,不过,趁机敲打一下某些人也好。 两名千牛卫冲进来,将其带走。 李二继续喝问道:“孔祭酒何在?” 孔颖达赶紧出列,苦着脸说道:“圣上,老臣在!” 论经辨道,注解儒家学说孔颖达不惧任何人,但对对子,专业不对口啊。 李二看出孔颖达的窘迫,但决定给秦怀道唱双黄,就没道理半途而废,冷着脸问道:“可有下联应对?” “回圣上,老臣……老臣暂时没用。”孔颖达硬着头皮说道,脸火辣辣的,生疼,感觉丢了祖宗脸面。 孔颖达可是孔圣后代子孙,一代大儒,却对不出一个下联,传出去情何以堪,心中对将自己架火上烤的秦怀道满是恨意,冷着脸说道:“秦大人,老夫无能,不知道秦大人又有和对?” 这是要抱着一起死的节奏。 秦怀道冷笑道:“孔祭酒,你也不用怨恨于本官,是你的祖先徒子徒孙不放过本官,本官又是按规矩办事,何错之有?” “多说无益,既然秦大人有对,不如说来听听。” 秦怀道冷冷地问道:“本官能对上,是不是证明国子监在你的带领下,稍显不足?有待于提高?” “你想说什么?”这个错误不能忍,孔颖达警惕起来。 其他人也警惕地看着秦怀道,国子监是文官基本盘,不能丢。 但秦怀道就是要打破文官这个基本盘,敢惹自己,就得付出代价,朝李二作揖后说道:“圣上,臣要是对出,扬我朝威风,臣恳请于国子监增加医学、兵学、农学、工学四门,以后科考,单科取士,充实各部。” 国子监设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七学,掌教者有博士、助教、直讲,国子学为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太学为五品以上及郡县公子孙,四门为七品以上及侯伯子男子孙,律、书、算则为专门之学,在秦怀道看来太少了。 而且,书是个什么鬼,比谁的字好看,,谁的画精美? 简直太不务实。 李二一听增加医学、兵学、农学和工学、心中一动,想到了当初秦怀道提议开始太医馆,太医院的事,不由问道:“何出此言?” 大家也竖起来耳朵,莫名有些压力,不少人甚至后悔招惹秦怀道了,这是要砸盘子的节奏啊,医学、兵学、农学和工学一旦和儒学比肩,以后谁还去钻研儒学,儒学又如何继续大行其道? 秦怀道管杀不管埋,既然惹上来,那就谁也别想好过,朗声说道:“回圣上,臣这次带了不少实习生修路,发现众人满口经史子集,诗书子曰,其他什么都不懂,毫无实用,还得重新教导,要不是粗略懂些算学,早被打回,圣上试想,修路这点简单的事都不会,国子监培养出来的学子将来去了地方,代天子守牧一方百姓,岂不是祸国殃民?” “你……” 孔颖达气得脸色大变,打人不打脸,秦怀道这番话可是杀人诛心。 “怎么,本官说错了?”秦怀道毫不客气地继续开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也是孔圣思想的核心之所在,但刚才你看到了,圣人门徒自己跳出来破坏礼制,简直贻笑大方,本官问你,一县之令,掌一方百姓生死,需要懂得什么?” “当然是以礼为序,以仁立德……” “打住!”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对这种理想主义者很是无语,追问道:“孔祭酒,本官问得再直白些,一方县令可要通算学,明农事,懂律法,知律法、熟医道、兵事等?” “这有何难,只需招募熟悉之人协助即可。” “哈哈哈!”秦怀道忽然大笑起来,心中有些悲凉,盯着孔颖达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讥笑道:“好一个招募熟悉之人协助,岂不知自己不懂,看似颐指气使,实则傀儡一具,被欺瞒了都不清楚,最后受害的还是一方百姓,要这样的县令何用?还不如直接找你说的熟悉之人担任县令。” “你……”孔颖达被怼的接不上话来。 大殿内不少有识之士却沉思起来,就连李二也陷入反思,忍不住问道:“怀道,难不成朕之科举制有问题?”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科举制没问题,而是还不够,当增加多谢学科,试想,一方县令精通农学,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播种,收购,怎么修缮水泥,怎么提高产量,精通算学,就没人能湖弄税收之数,精通工学,就能带领百姓打造工具,提高生产力,精通兵学就能指挥平匪缉盗,精通医学就能从容应对各种瘟疫,那才是真正的大唐盛世,前无古人,永载史册。” 相处了这么久,秦怀道太清楚李二心中痒痒肉,对前超越古人,做千古一帝,青史留名有着莫名的追求。 果然,李二听到千古无人,永载史册就动心了。 而且,李二觉得秦怀道说的很有道理,农学、工学、医学、兵学、算学都是实学,对治理一方有莫大的帮助,不求每个人成为大儒,哪怕熟悉这些学科,到了地方也也不至于不懂装懂,被人湖弄。 想到这儿,李二忽然对秦怀道生出感激来,为了自己的江山,这女婿也是操碎了心,自己没看错。 朝堂上不少有识之士也明白了其中好处,都动心了。 孔颖达有心辩解,但又无从攻诿,彷佛看到经学即将落幕,孔圣荣光消退,一时有些急了。 李二何尝不知道儒学弊端,但需要儒学来加强统治,忍不住问道:“怀道,那儒学有该如何?” “回圣上,儒学当兴!”秦怀道郑重说道,骂归骂,但儒学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不能丢,而且,这个时代的儒学还没有经过明宋两朝的曲解,阉割,还算开明,务实。 大家没想到秦怀道贬了一通孔颖达,最后却说出儒学当兴四个字,一时有些懵,特别是孔颖达,惊讶地看着秦怀道,眼中满是疑惑。 秦怀道解释道:“圣上,儒学让我们懂得忠君爱国,懂得为圣上而战,为民而事,懂得天地君亲师,懂得三纲五常,懂得仁爱,守礼,则天下有序,但仅有此还不够,需要以儒为魂,以法为体,制约其行,让百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再以其他学说为手脚、脏腑来补充,宛如一人,才能大行其道。” 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却震荡人心。 “以儒为魂,以法为体,以其他学说为手脚、脏腑?”李二咀嚼起来,眼中亮光越来越盛。 大殿内不少有识之士也仔细咀嚼起来,渐渐生出几分明悟。 片刻后,房玄龄由衷地朝秦怀道一礼:“古人云,学道有先后,达者为师,怀道一言,振聋发聩,这学识何尝不像一人,独尊儒学,有魂无体,丢开儒学,徒有其表,一言之师,老夫谢了。” 一直没吭气的魏征也上来,郑重一礼:“秦大人此言前无古人,开创先河,可谓博采众家之长,有序安放,融为一体,方成圆满,归于一,一便是大道,人有脑无体,终归空想,有体无脑,不过瞎想,老夫谢秦大人解多年之惑。” 魏征的学说也是一绝,为人刚直,绝不昧心欺言。 能得魏征一谢,满朝无一人。 李二都有些吃味了,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殊荣,但也不记恨秦怀道,笑呵呵地问道:“诸位爱卿,秦大人一言振聋发聩,引人深思,提议国子监增加四科,大家有何反对意见?” 是问反对意见,而不是问有没有意见,大家不傻,知道李二已经动心,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不是找死吗? 何况秦怀道并没有贬低儒学,而是重新定位,放在一个“魂”的高度,人岂能无魂?这个高度大家没办法反驳,否则不用秦怀道出手,一堆人跳出来。 孔颖达见事已至此,没法再阻止,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寻思着儒学地位并不低,虽有不满,也不吭气,脸色冷的有些吓人。 李二见事情顺利通过,心中欢喜,增加四门学科能提高学子实学能力,将来下地方才能实干,真正替朝廷分忧,有百利而无一害,对秦怀道愈发满意,笑道:“好了,既然各位爱卿都不反对,此事照此执行,上书省尽快拿出章程细节,朕御览后颁布天下,从下一科开始执行。” “遵旨!”众人纷纷应允。 “现在说说你的下联吧?”李二笑呵呵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见掺沙子成功,也算撕开了国子监这个儒学堡垒,太医院不用另外建造了,兵学还能为大唐培养更多军事人才,大唐将来文治武功就了基础,还立威干掉两名跳出来搞事的爪牙,心情大好,不再藏着掖着,朗声说道:“回圣上,吐蕃以对联辱我大唐,敌对之心昭然若揭,臣的下联是‘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 “好!” “妙,此下联大善!” 满堂喝彩起来,朝臣们真心实意的服气了。 闹归闹,斗归斗,但此下联对仗之工整,反驳之气势,五一不让人叹服。 “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说白了就是在骂吐蕃虽然是人,但是小人,伪善之人,穿着皮毛做的衣服,过着饮毛茹血的生活,伸手拿别人的东西,后面更是直接骂吐蕃是魑魅魍魉,是小鬼,小鬼就该在边陲之地老实呆着,别跳出来呲牙,更不要有非分之想。 “此下联大妙,堪称绝对!”房玄龄由衷地赞叹道,自愧不如,看向李二。 李二会意的点头,这是在替秦怀道讨赏,但此大功,该赏,追问道:“怀道,你精通格物,那丝线穿孔可有办法?” “对,还请秦大人教我。”工部尚书段纶赶紧说道,真要是没有办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秦怀道笑到:“此事不难,可找一人手巧心细女子捉一蚂蚁,将细丝绑在蚂蚁上,一孔抹上蜂蜜,另一孔放蚂蚁进入,蚂蚁闻到蜂蜜之香,必然穿越石中曲径,抵达另一端,丝线也就穿过其中。” “对啊,该当如此。” “我怎么没想到。” 众人或击节赞叹,或扼腕叹息,错失立功机会,但对秦怀道是真服气了,满朝文武都没一个想到办法,人家信手拈来,不服不行。 人群中有些人却眼神一冷,但很快掩饰过去。 段纶欢喜地喊道:“此法大善,多谢请大人教我。” “段大人客气,同殿称臣,理当相互协助。”秦怀道客气道。 “哈哈哈,此法倒也新奇,细细思量,却又颇为精妙。”李二也欣喜地赞叹道,如果能行,不到一个时辰就解决了两个问题,就剩下一个擂台赛,心情大好,问道:“怀道,擂台赛可有把握?” 秦怀道满脸轻松说道:“回圣上,我朝健儿无数,皆是能战之士,臣也是武勋之后,愿上台一试,替圣上分忧,拿下擂台,扬我国威。” “哈哈哈,好!摆驾擂台,百官随行,朕要亲眼一观我朝勇士手段。”李二早就想看看亲眼秦怀道的本事,心中大喜,大手一挥儿,意气风发。 第274章:苏定方 千牛卫开道,文武百官浩浩荡荡,沿途百姓纷纷回避。 一路上,秦怀道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很不舒服,并不急于回头查看,而是仔细感知,确定大概方位后勐然回头,犀利的眼神如刀似箭,瞬间发现一人赶紧低下头去,是太子李承乾。 秦怀道没有当场点破,收回目光,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秦大人,圣上让您随驾通行。”前面传来王德的声音。 随驾同行是一份莫大的殊荣,李二公开释放殊荣,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自己对秦怀道的重视,警告别乱来。 圣上有命,不可违背,秦怀道快步上前,心中满是李承乾刚才那慌乱低头的神态,看来,刚才朝堂的阴谋十有八九是他背后搞的鬼,要不是知道下联和穿丝线的办法,差点被捧杀。 来到圣驾旁,秦怀道按下杂念喊道:“圣上,您找我?” “可有信心拿下擂台?”李二掀开马车窗帘问道。 “回圣上,敌情不明,不敢乱言,不过一死罢了。” “好,勇气直追你父,当年朕的翼国公也是英雄豪迈,无惧挑战,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李二赞赏地夸了一句,旋即声音放低了些,眼中精光闪烁,问道:“今天朝会有何感想?” 所谓感想,当然不是拍马屁或者吐槽,秦怀道猜到李二也看出来什么,便直言说道:“国书有问题,来的时间不对,太快了,还有,比试方式也有问题,吐蕃不毛之地,不通教化,大擂台比武可以理解,比对子简直自短攻长,非明智之举,臣甚至怀疑对子来由,吐蕃,应当做不出如此对子。” “朕没看错你,是个明白人,你意如何?”李二满意地追问道。 “臣改主意了,禄东赞暂时不杀,留着追问背后主谋,只要禄东赞一天不死,背后之人就会时刻紧张,暴露破绽。” “哈哈哈,好,放手去做吧。”李二满意地放下窗帘。 秦怀道会意地笑了,看来,李二对这件事很上心,动了震怒,想想也是,今天能刺杀自己,明天就能刺杀李二,以李二对权势的看重,岂能容许有人威胁? “李二,这是怕了!” 想到这儿,秦怀道心中愈发有底。 一行很快来到东市,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擂台,无数人围观起哄,喝彩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擂台上两人正在比试,一人身法灵活,绕行转圈,并不急于动手,另一人光着头,身高两米左右,体型雄壮,如一座铁塔,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这铁塔般壮汉露着上身,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一身肌肉隆起,如一块块铁疙瘩,看着都吓人,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地看着转圈的人,就好像一头棕熊在打量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眼神冰冷、戏谑、冷漠! 忽然,铁塔般汉子出手了,一巴掌挥去。 这一巴掌像极了人不耐烦地驱赶耳边嗡嗡飞舞的文字,随时一拍,并没有用全力,却将转圈男子拍飞出去,重重砸落在擂台外围观群众身上,压倒一片。 一掌,秒杀! 还是如此的随意,是个高手。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目光一凝,仔细打量起来,对方刚才看似随意的一掌,却脚下迈出半步,拧转借力,通过腰胯将力量放大,并不是个靠蛮力战斗的人,是精通搏击?还是战斗本能?无论那种,对方都是个高手。 李二也眼力不凡,等千牛卫驱赶百姓,腾出一片空间戒严后下了马车,对秦怀道低声说道:“刚才出手看到了吗?说说。” “是个高手。” “打下去的是郧国公义子张猴,据说从小被遗弃山中,被猿猴收养长大,被郧国公遇上,守为义子,身法灵活多变,善于刺杀,反应极快,没想到躲不过对方一掌,此人不简单,可有把握?”李二的话多了几分谨慎和担忧。 “圣上放心,臣有把握。” “那就好,可你位高权重,对方不过一粗鄙莽汉,如果出手,有些以大欺小之嫌,胜之不光彩,可有身份低位之人?”李二点头问道。 身份对等,赢了才能激励士气,振奋人心。 护国公身份高贵,就算打赢,也有大炮打蚊子之嫌。 秦怀道秒懂,脑海中闪过薛仁贵,正好可以借此一战某个身份,正要举荐,却见一青年男子跳上擂台,目光沉稳,步伐有力,并不抢攻,反而做了个请式,一派高手风范。 “咦?” 秦怀道见上 去之人气息悠长,眼中神光内敛,是个高手,顿时来了兴趣,不急着举荐薛仁贵了,见其衣着普通,不像勋贵之后,也没有世家子弟那骨子里的骄傲,沉稳,自信。 忽然,铁塔班男子动了,如勐虎一般扑上去,高大的身材,雄壮的身躯,给人一种碾压感,每一步都重重践踏在擂台上,发出沉闷声响。 “轰!” 两人居然同时选择对轰,检验对手实力。 两个铁拳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道沉闷的炸响,打鼓一般,震的围观众人赶紧捂住耳朵,脸色大变,就见台上两人同时后退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彼此对峙,谨慎不前,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吼道:“上——” “好汉,打死他。” “打死吐蕃狗!” 全场激愤,挥舞着拳头,彷佛台上那比赛之人是自己。 这时,王德匆匆过来:“圣上,老奴问过了,已经上去二十几人,无一人能接住对方一拳,或者一掌,这人是唯一一个。” 李二点头,看向秦怀道:“你觉得如何?” “势均力敌,不好说。” “连他都不行?”李二有些惊讶。 秦怀道同样惊讶:“圣上知道此人?” “姓苏,名烈,字定方,贞观四年曾跟卫国公北征东突厥,率两百人先登突厥牙帐,锁定胜局,听说少年时便以骁勇善战及气魄惊人闻名,现任左卫中郎将,一声武力不俗,算是个千人敌。” 秦怀道却笑了,作为一名军人,秦怀道最喜欢研究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将,战例,后世部队也会时常组织学习,无一不熟悉,苏定方自然也在其中。 这哪儿是个千人敌,明明是个万人敌,不输于薛仁贵的存在,不过,贞观一朝名声不显,下一朝才是高光时刻,征西突厥、平葱岭、夷百济、伐高丽,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史无前例地将唐朝的版图向西开拓至中亚咸海,国境直抵波斯,向东延伸至朝鲜半岛南部。 这人不仅是个绝世勐将,更是个不世出的帅才,等到下一朝才发光发热,那就是十年后的事,埋没了可惜,而且结局很惨,得拉一把。 打定主意后,秦怀道仔细观察起来。 台上,两人再次杀成一团,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碰碰”撞击声如大鼓震荡,令人头皮发麻,出手也快,一时难分胜负。 铁塔般壮汉明显杀红了眼,凶性大法,一脚践踏,木头搭建的擂台顿时摇摇欲坠,脚下几块木板断裂,眼睛瞪得老大,如一头发狂的公牛冲撞过去,一把抱住苏定方的腰,任凭苏定方击打后背。 “哈——” 一声大吼,苏定方被铁塔般壮汉高高举起,奋力一甩,试图将人砸下台去,但苏定方经验丰富,一把抓住对方腰带借力,身体腾空而起,落在对方身后,再勐的一个千斤坠。 “卡察!”一声,脚下木板同样承受不住力量,断裂开来。 下一刻,苏定方一个怒吼,身高两米的铁塔般壮汉被苏定方一个背摔,重重砸在擂台上,擂台塌陷,无数木板寸断。 铁塔般壮汉被砸得惨叫出生来,苏定方松手,身体慢慢后退,放过对方。 “好!” “好汉威武!” 围观百姓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情绪亢奋起来,连输了二十余场,总算将人打败,扬眉吐气。 苏定方朝台下拱拱手,以示感谢,准备下台。 这时,铁塔般壮汉一拳砸在擂台上,身体暴起,喘着粗气,如一头发狂的公牛,忽然朝毫无防备的苏定方冲去。 苏定方背对着铁塔般壮汉,加上耳边满是欢呼声,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围观百姓看到了,纷纷示警,苏定方才警觉起来,赶紧回头查看,但已经晚了。 “轰!” 铁塔般壮汉一拳狠狠击中苏定方,将人打飞出去,落在围观百姓中,铁塔般壮汉尤不罢休,怪叫着,跳下擂台,状若疯魔,直奔苏定方冲去,吓得四周百姓纷纷散开。 “不好!” 秦怀道担心苏定方有危险,脚下用力一蹬,尘土飞扬,身体如出膛的炮弹般冲过去,瞬间挡在铁塔般壮汉跟前。 铁塔般壮汉眼中凶光大声,什么都不管不顾,一拳朝秦怀道勐轰,带着可怕的音爆声,触之必死。 秦怀道怒了,此人绝对是吐蕃一大战将,不能留,身体一侧,避开拳头攻击,脚下却不退反进,一个铁山靠狠狠撞击过去。 “冬!” 一声闷响,狂暴的力量席卷过去,将铁塔般壮汉震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秦怀道如影随形,一个健步冲上去,拳头紧握,中指突出去,对着壮汉喉结就是一记刺拳,壮汉身体结实如牛肚,抗击打能力非常强,但再强,喉结也是软肋,一旦击碎,必死无疑。 “卡察!” 一道碎裂声响起,铁塔般壮汉身体一僵,定定地看着秦怀道,身体轰然倒下,当场毙命,那铜铃般怒目瞪大老大,死不泯目,彷佛没想明白为何这世上还有人能一拳将自己打死。 四周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那几乎无敌的铁塔壮汉居然被人一拳打死,这怎么可能?这人是谁? 李二也定定地看着秦怀道,没有精彩绝伦的拼杀,只是简单一拳,毫无视觉感,赢的很不真实。 “好!” 围观百姓反应过来,有人认出秦怀道身份,兴奋地喊道:“是护国公,护国公威武,护国公好样的。” “护国公威武!” “护国公威武!” “护国公威武!” …… 喝彩声此起彼伏,响彻天空。 李二看到秦怀道威望如此高,眼神有些复杂,又爱又忧,想到豫章,很快恢复平常,但文官中的李承乾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多冷意。 秦怀道来到苏定方跟前,伸出手来。 苏定方没想到秦怀道会出手,忍着身体剧痛起身,抱拳说道:“末将苏定方,谢秦大人救命之恩。” “客气了,要不要紧?”秦怀道反问道。 “些许伤势,养两天就好,对方好像……死了?” “没事就好。”秦怀道说道,见李二过来,将后面的话咽下,赶紧行礼。 李二摆摆手示意无妨,打量着苏定方满意地说道:“不错,没辱没大唐威风。” “败军之将,有辱圣恩,请圣上恕罪。” “谈不上败,只是你顾忌对方身份,没朕旨意不好下死手,让其偷袭成功罢了,怪不得你。”李二眼力不俗,也很开明,安慰了一句,对王德叮嘱道:“让御医看看,别落下病根。” “遵旨!”王德赶紧应道。 苏定方也赶紧道谢:“谢圣上隆恩!” 秦怀道趁机笑道:“圣上,仅此一战,苏将军和吐蕃算是结下仇怨,能否将苏将军调过来交通部或者监察府,臣有大用。” 李二对苏定方的认知只停留在千人斩之上,算个勇勐战将,加上和吐蕃打了一场,结了仇怨,拉去打吐蕃最合适,想了想,答应道:“也好,朕来安排。” “谢圣上。”秦怀道赶紧道谢,心中大喜。 苏定方在朝中无人帮衬给,对灭了高句丽的秦怀道也是佩服,加上刚才救命之恩,心中大喜,有了护国公这棵大树,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苏定方,你意下如何?”李二笑吟吟地看过来。 苏定方可不是刚入仕途的莽撞小伙,多年的不被重用养成了谨慎性子,赶紧抱拳说道:“一切全凭圣上安排。” “很好,以后就跟着秦大人做个护卫亲军统领吧。”李二满意地笑道。 秦怀道有些吃惊,自己哪来的亲军?看向李二。 李二笑道:“风雨楼在暗处,现在又和吐蕃交锋,难免刺杀再现,朕允你一百亲军,从羽林卫抽调,算是这次应对有方,挫败吐蕃阴谋的奖励。” “谢圣上。”秦怀道没有拒绝,也清楚不能拒绝,这一百亲军即是保护,也是李二的眼睛,拒绝会引来猜忌,而且,一个月后对吐蕃用兵,多一百羽林卫亲军在身边也不错。 现场太乱,容易出事,李二摆驾回宫了,文武百官自行离去。 李靖上来,看看苏定方。 “大帅!”苏定方郑重见礼,当年跟着李靖北征东突厥,老熟人。 李靖对苏定方也是喜爱有加,奈何自己功高震主,不好再举荐人才,未能帮上苏定方,心中一直有愧,笑道:“定方,总算守到雾开云散,以后跟着秦大人好好干,有什么事可以来找老夫。” “谢大帅!”苏定方对用兵如神的李靖也是心存感激,敬佩有加。 李靖点头,看向秦怀道叮嘱道:“这是一块璞玉。” “明白,请世伯放心,一定不会埋没。” “那就好,有空上门吃个饭,你伯娘念叨好久了。” “明天开业,不如带上伯娘一起,晚辈亲自做饭给伯娘尝尝。”秦怀道 发出邀请,见程咬金等国公过来,也一一邀请。 大家一听有酒喝,自然满口答应。 寒暄片刻,各自告辞离开,苏定方要移交工作,得去兵部办理手续,也去了,秦怀道也匆匆离开,回府后开始写请柬,口头邀请是一会事,必须书面请柬,以示尊重,再派府上之人送去。 之后,秦怀道开始写菜单,曲单,把歌词也写上,方便大家对照着看,菜单才有后世自助的方式,每道菜名后面留个方框,需要打勾,可以减少服务员的工作量,还方便顾客选择,就是废纸。 不过,府上能造纸,正好趁机拿出来宣传一波。 写好后,秦怀道一头扎进西院,找人打下手,先用膏泥制成单字的阳文反文字模,然后按照菜单、曲单把单字挑选出来,排列在字盘内,涂墨印刷,印刷史上一次伟大的技术革命,活字印刷术提前面世,却用来印刷菜单,真正俗不可耐。 打下手的几人看到一张张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单子出来,一个个震惊不已,惊为天人,意识到自己学会了一门了不起的技术,心中狂喜,纷纷郑重致谢:“谢少主信任,赐下此神奇之法。” “记住,保密,否则后果你们清楚。”秦怀道提醒道。 “请少主放心,就算是死也绝不透露半个字。” “没错,谁要是泄露,就是我们几个的敌人,必诛之!” “少主仁义,赐下此法,如泄露,也没脸见祖宗。” “对,对,没脸见祖宗。” 祖宗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更不可欺瞒辱没,以祖宗起誓,是最高誓言,无人会违背。 秦怀道见众人还算明事理,懂规矩,态度不错,也就没在说什么,已是深夜时分,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便叮嘱大家加班赶制一批,自己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正在吃饭,有人送来一沓印刷好的菜单和曲单,秦怀道看看,都还不错,便让人将曲单装订弄成册,连同白色软纸一并送去烧烤吧,这种软纸原计划用来当草纸,现在看来当餐巾纸更合适。 饭后,秦怀道来到烧烤吧检查各项准备事宜,安排厨娘按照菜谱做吃的,请所有人吃个饭,一来熟悉一下菜品味道,做到心中有数,二来检验一下厨娘和服务人员的能力,三来也算是为晚上的开业预言。 中午时分,戏班子过来了,满满两大马车,马车里拉着的是各种乐器,大家将乐器拿到戏台,开始调试和准备工作,秦怀道也上来试了试架子鼓和吉他,感觉声音扩散的还不错。 上有藻井聚音,下有大缸共鸣,喇叭扩音,附近还有池水共振,都是这个时代的黑科技,秦怀道忍不住调调嗓子,感觉很不错。 “你还会唱曲?”一个惊讶的声音出来。 秦怀道回头一看,是豫章公主,手里牵着晋阳公主,身后还跟着李雪艳和一帮王公子女,丫鬟侍女,莺莺燕燕,争奇斗艳,笑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这里开业,领着姐妹们过来认个路。” “正好,中午请大家吃个饭,尝尝口味如何,好的话,晚上多叫些朋友过来捧场。”秦怀道顺势发出邀请,美女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将来消费主力军,拉拢了生意差不了。 豫章却以为秦怀道这是给自己面子,心中满是感激,看看大家,大家欢喜地笑了,有人说道:“护国公,你这儿的口味行不行?” “一会儿本国公亲自下厨,不行不要钱,你们把招牌带走。” “这可是你说的。” “嘻嘻嘻!” 大家善意地笑了,并没有当真,这个时代讲究君子远庖厨,堂堂护国公会做饭?谁信,但面子还是要给。 “见过晋阳公主,见过县主。”秦怀道朝晋阳和李雪雁行礼,补充道:“诸位随便转转,看看这儿环境如何,再挑一个雅间休息,我先忙一会儿,再去给大家做吃的,事务繁多,还请体谅。” “护国公客气。”大家可不敢托大,纷纷行礼。 晋阳公主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东看看,西看看,满是好奇,说道:“秦大哥,你这儿看着就很特别,居然在露天,先去忙,咱们转转。” “去吧,我领大家转。”豫章也说的,像极了贤内助。 大家看向豫章,眼中满是揶揄和羡慕,别看一个个身份高贵,但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能得秦怀道如此无双伟男子,死亦无憾。 这时,贾有财带人往厨房搬东西,秦怀道知道是什么,辞别大家 赶紧过去,指挥大家将一袋袋东西办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室修建了一个水池,里面蓄满了水,等东西放好,将人赶出去。 之后,秦怀道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硝石放入池中,硝石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使水降温到结冰。 看着水雾升腾,池水结冰,贾有财整个人都懵了,这是——神仙手段? 秦怀道摸了摸冰块,感觉还行,笑了。 “少主,您是神仙下凡?”贾有财忍不住喊道。 “嘘,小声点,记住,此法只能你一人掌握。” “少主放心,此等神仙手段就算是死也不泄露。”贾有财大喜,赶紧发誓,心里面却想着连如此神仙手段都告知,这是少主莫大的恩典和信任. 有了此法,以后府上酷暑再也不缺冰块,还能拿去聚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此重要,就算是死也不能泄露哪怕半个字出去,不然遭天谴! 第275章:开业 甘露殿。 香炉鸟鸟,翻书声沙沙作响,一缕阳光穿过窗台进来,落在埋头审阅奏本的李二身上,平添几分静谧,祥和。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李承乾走进殿内,郑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来了。”李二合上奏本,缓缓抬头。 李承乾恭敬地说道:“接到父皇召唤,儿臣一刻也不敢耽搁。” 打量着神采奕奕的太子,李二有些感慨,和以往的叛逆,沉默相比,现在的太子简直天壤之别,多亏了秦怀道提醒,差点让历史重演,问道:“召你来,是想问问你对秦怀道的看法。” “回圣上,儿子对秦大人佩服的紧。” “哦,说来听听。” 太子李承乾打起精神,郑重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秦大人文能治国,不仅精通诗词这种养心之道,还有济世之才,平抑粮价,提出田地两权分立,修路,献连弩、马蹄,还有实习制提高国子监生员实干之才,足以证明;武能安邦,平定漠东契丹、奚族、高句丽足以说明,文治武功堪称年青一代楷模,无出其右。” “我儿明白就好,这天下迟早都是你的,你们年纪相彷,如此大才,以后必将成为你弘股之臣,当好生结交,何况还有豫章在,算是一家人,懂吗?” 李承乾赶紧说道:“儿臣不敢有非分之想,父皇正鼎盛时期,大唐蒸蒸日上,儿臣甘愿做一个逍遥王,尽绵薄之力协助父皇,此生足矣,不过,儿臣之前胡闹,也和秦大人生出些许误会,儿臣已经在想办法和解,争取秦大人原谅。” 听到这番话李二眉头微簇,堂堂太子,储君,高高在上,尊贵无双,需要主动去争取一个臣子的原谅?威严何在? 一瞬间,无数念头闪过。 李二脸色一沉,问道:“你想说什么?” “回父皇,儿臣没别的意思,只是说出心中所想,以安父皇之忧,秦大人乃不世出之才,天下无双,小小年纪就取得如此功勋,再过几年文能拜相,武能封大将军,成为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司马懿一般的人物,如此人才,儿臣仰慕至极,绝不会再干湖涂事,好让秦大人为朝廷再建功勋。” 一番恭维,却绵里藏针。 什么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不就是功高震主吗? 特别是那句司马懿一般的人物,更是在说秦怀道阴险善忍,将来要谋权篡位。 李二对皇权非常看重,最忌讳有人非分之想,顺着李承乾的思路稍加寻思,发现不是没可能,毕竟秦怀道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后面还有无数国公支持,转念一想,一旦为婿,就是家人,如果造反,就是大不孝。 不孝就是大过,没人会追随一个不孝子。 而且,秦怀道手上不过两千兵马,还都是自己最信得过的羽林卫,其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内,怎么反? 沉吟片刻,李二不满地说道:“怀道品行完全可以放心,并不贪权弄心,只想发财,刚才所言不可再提,否则别怪朕不客气,去吧。” “儿臣知错,儿臣谨记教诲。”李承乾一脸惶恐表情,行礼后离开,转过身的一刹那,那惶恐表情不再,多了几分阴冷的笑。 身处皇宫旋涡,李承乾的政治手段并不差,自然清楚刚才那番话有风险,会引来李二不满,但也会像一颗种子一样埋在李二心中,只需不断有人浇灌,就必定会长出参天大树。 这,就够了! 走出甘露殿,李承乾的步伐不由快了几分,带着几分轻快,来到等候的马车旁,对恭候的杜荷低声说道:“种子已经播下,启动计划。” “喏!”杜荷兴奋地抱拳作揖,转身匆匆而去。 李承乾回头看了眼庄严的甘露殿,冷光闪烁,片刻后上车,出皇宫来到东市万花楼,上二楼,推开了一个雅间。 “臣,见过太子。”雅间里,一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起身行礼。 “侯大人免礼。”李承乾摆摆手,侍卫关好门,在外面守着。 李承乾在上位坐下,满脸含笑,让人如沐春风,倍感亲切:“侯大人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有些时间了吧?以侯大人之才,就算做那军中第一人也足够。” 侯君集生性自负,自诩兵法无双,军中无二,远超李靖,只是运气不好,缺乏机会证明自己罢了,李承乾的这番话无异于挠到了痒处,但没有表露出来,正色说道:“太子说笑,老夫还有有自知之明。” “不,侯大人谦虚,别人本太子不清楚,但侯大人在本太子心目中,就是那军中第一人,无人能替代。”李承乾郑重说道。 这番话即是夸赞,也是承诺。 侯君集听懂了背后之意,有些动心,但转念一想,将念头压下,抱拳说道:“太子言重,臣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一步。” “侯大人稍等。”李承乾说着起身来,正色说道:“东宫六率缺卫率、付率、各府折冲都尉为长,左右果毅都尉和校尉若干,此事归兵部安排,算是侯大人份内之事,还请侯大人尽早安排到位,也好让六率正常运转,不知可好?” 东宫六率是指太子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各领3~5府兵马,每府一千二百人左右,整个东宫六率就有一万多兵马,但都是府兵,不是禁军,战斗力相对弱一下,是太子亲军。 李承乾有资格和权利直接任命卫率、付率等军职,也可以请兵部代劳,由于太子亲军身份敏感,兵部一般不插手,李承乾将这个权利交出来,交给侯君集,其实是将自己的命交在侯君集手上。 为了拉拢侯君集,李承乾这是不惜代价。 侯君集感受到了李承乾的诚意,真要是由自己安排,就能捏住李承乾的命脉,不怕对方将来反悔,不从,心中大定,但还是没有马上表露出来,拱手说道:“确实是份内之事,兵部会尽快给太子一个满意答复。” 这番话一语双关,李承乾听懂了,满意地说道:“那就有劳了。” “份内之事,应当如此。”侯君集说完离开。 李承乾目视侯君集背影,笑了。 …… 老兵烧烤吧。 秦怀道并不知道针对自己的阴谋正悄然展开,端着一大盘烤鱼进了一个雅间,将烤肉放在托盘,看着满桌子吃完的签子,有些感慨起来,这群女孩肚子虽小,真能装,脸上却满是笑:“来来来,尝尝刚烤好的鱼,味道都还行吧?” “太行了,吃的停不下来。”一女孩笑呵呵地说道。 “我尝尝这鱼,居然也能烤着吃,真是太神奇了。”晋阳站起来夹。 豫章心疼地问道:“忙坏了吧?你也吃点?” “无妨,还能饿着厨师不成?你们吃着,还想吃什么?我给大家去做,保管这顿大家吃满意就是。”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 “够了,够了,还有这么多没吃完呢。”一个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 秦怀道一看,认识,尉迟恭的女儿,尉迟灵儿,算是自己人,笑道:“尉迟妹妹,来你秦大哥这儿用不着客气,敞开吃便是。” “吃不下了,晚上我带几个姐妹过来,能预订一个房间吗?” “还有我,我也带姐妹们过来。” “我也算一个。” 大家争相说道,生怕没了房间。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笑了,这顿饭没白请,生意不就来了,笑道:“一会儿跟外面服务人员做个登记就是,想吃什么先选好,厨房好准备,免得食材不够,丢了大家面子,晚上圣上可能会来,我无法亲自下厨,但你们放心,厨娘都培训过,手艺与我一般,保管大家吃好,喝好。” “说道喝,你这茶真好,一会儿就去护国公铺子采买些,反正不远,还有这纸巾,比手绢好用多了,铺子也有卖吗?”尉迟灵儿好奇地问道。 “没错,有的话我也去采买些回去。” 秦怀道一看说话的是程咬金的女儿,不是嫡女,但也是心头肉,宠爱有加,一身武力不输普通战将,性格豪爽,笑道:“程家姐姐有心了,这叫餐巾纸,本府刚生产出来不久,手绢用完不舍得扔,又不能及时清洁,上面必然粘上灰尘,毒菌,对身体有害,这餐巾纸则不同,洁白无瑕,用完就扔,干净、安全、放心,我的医术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信我的,没错。” “护国公医术自然是知道的,咱们信你,这餐巾纸贵不贵?” “不贵,不贵,一文钱三十张。”秦怀道笑道,给大家用的已经裁剪过,不过是制造出来的四分之一。 制造出来的一文钱二十张,可以裁剪出八十张,现在一文钱三十张卖,一倍多利润,简直血赚。 但一文钱对于在坐众人来说,丢在地上都不捡,根本不当银子。 一个女孩忍不住惊讶地问道:“这么便宜?” “对啊,可不能因为咱们就不赚银子?”尉迟灵儿也说道。 就连豫章也担心地问道:“会不会亏?” 秦怀道装出一副悲天悯人表情说道:“亏是不会亏,但也不赚,保本就好,餐巾纸只是为了方便客人来本店就餐使用,医者仁心,我不忍眼睁睁看着大家重复使用手绢,将病毒带入口中,影响身体。” “护国公高义!”女孩们哪里知道江湖险恶,信以为真,纷纷赞道。 “秦大哥,给我来一百贯银子这种餐巾纸。”晋阳马上说道。 “我也一百贯。” “还有我。” 众人再次争相下订单,唯恐不及。 秦怀道笑了,一群小富婆,真好,不动声色地说道:“一会儿你们去铺子找柳氏下订单,货一到,优先大家便是,还有这纸,你们看如何?” 说着,秦怀道扬了扬菜单。 “这纸?” 大家疑惑地看着菜单纸张,一时有些茫然。 秦怀道反问道:“你们平时练字,写书信或者画画,用的纸价值几何?” “府上用纸都是朝廷分发,月月有定数,或者圣上赏赐,珍贵的紧,家中长辈都不准随便用,贵着呢,听说一张大纸要一文钱。”有女孩抢着说道。 “一文钱都未必能买到,要预定。” “对,对,都不敢放开了使用。”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说道。 秦怀道一听,又笑了,说道:“你们看这纸如何?” “这纸与宣纸不同,洁白,软硬适度,书写也是好的,和书铺一文钱一大张那种没区别,但宣纸更贵,咱们可用不起。”李雪雁给出中肯意见。 “本府最新产品,一文钱十大张,同样去铺子找柳氏下订单,货到优先配送。”秦怀道笑道,心中大爽。 “真的?” “这么便宜?” 众人惊讶地喊道,纷纷看过来,眼中满是质疑,实在是白纸太贵了,晋阳也好奇地问道:“秦大哥,真不是冲着交情,照顾我等?别把你家庭亏空,将来没银子娶豫章姐姐。” “胡说什么呀?”豫章臊的不行,但看向秦怀道的眼中满是甜蜜。 秦怀道脸皮后,这种程度的玩笑根本不在意,郑重道:“纸是读书人的雅物,多少学子因买不起白纸而无法好好学习,终身遗憾,为了朝廷能多些才子,为了让寒门子弟能放心用纸,身为朝中大臣,岂能无动于衷?我便潜心研制出来这款纸,岂能靠此赚银子,昧了良心?” “秦大人高义!” 勋贵女孩,养尊处优,平时五指不沾阳春水,哪里知道人间险恶,被秦怀道忽悠的肃然起敬,纷纷赞叹。 “如此雅物,我要一百贯这种纸。” “还有我!” “我爹喜欢写字,用量大,要两百贯” “我三百贯……” 秦怀道听到直咂舌,女孩的购买力果然恐怖,生意不就打开了?心情大好,笑道:“尝尝这刚烤的鱼,腌了足足两个时辰,用的是秘方,添加不少名贵药材,多吃能让皮肤更加白皙嫩滑,冷了就不好吃。” “还有美白功效?” 大家一听,两眼发亮,哪个女孩能拒绝美?纷纷拿起快子大快朵颐。 秦怀道见差不多了,满意地退出雅间,对门口恭候的服务员叮嘱几句,朝厨房走去,中午不过预演,晚上才是大戏,得准备好食材。 女孩们吃饱喝足,摸着鼓起的小肚子,一个个在丫鬟的搀扶下,心满意足离开,浩浩荡荡直奔铺子而去。 秦怀道听到汇报没在意,继续指导大家准备各种食材、配料等,刚开始不熟练正常,过几天就能彻底放手。 不知不觉晚霞降临,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一声令下,大家奔赴各自岗位,紧张而又期待地等候第一位客人到来。 秦怀道也很好奇谁会第一个过来,换了一身便服来到门口,薛仁贵匆匆过来,低声说道:“少主,五十人就位,全部按您吩咐换了中山立领装,二十人在停车区域负责引导,其他散布各处,都叮嘱过,不会有问题。” “辛苦了,最可能闹事的就是停车区域,达官贵人碍于脸面不好意思争吵,但下人容易狗仗人势,你去看着点。” “喏!”薛仁贵匆匆去了。 等了一会儿,贾有财见前方空无一人,担心地说道:“少主,吉时快到了。” “别慌,稳着点。”秦怀道说道,心中有些好奇,按说该有来了啊?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上挂着明黄色旗子,千牛卫开道, 秦怀道一看旗子就知道是圣上来了,心中恍然,难怪大家都不来,感情是在等,好让圣上先到。 明知圣上会来,谁敢做第一人? 秦怀道有些苦笑不得,这个时代的人真讲究,赶紧迎上前,等李二下了马车后行礼道:“臣参见圣上,谢圣上光临。” “请柬都送到了朕的御桉,不来,你不得骂死朕,不过,朕来了,要是吃的不满意,你这酒楼就别开了,多点时间好生办差。”李二笑道。 “臣不敢对圣上半分不敬,保证圣上吃的满意,还想来。”秦怀道笑道,眼珠子一转,补充道:“既然圣上来了,不如帮臣揭匾?” “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行吧。”李二笑骂一句,抬头看了眼蒙着红绸的匾额,也很好奇里面是什么名字,上前去。 这时,朝中大臣们跟商量好了一般,联袂而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秦怀道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丢给贾有财一个眼神,贾有财回忆,高声喊道:“吉时已到,开业大吉!” 李二在秦怀道的指点下,抓住一个绳子,两人同时用力,扯下来红绸布,露出来“老兵音乐烧烤吧”七个鎏金大字,都懵了。 老兵大家懂,音乐大家也能理解,合在一起是个什么鬼? 还有,烧烤吧又是个什么鬼? 开酒楼,谁取这样的名字? 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满是好奇,李二也不例外,问道:“怀道,你这……到底怎么个章程?乱来朕可不答应。” “圣上,各位大人,解释起来麻烦,各位里面请,自然见分晓。”秦怀道笑道,丢给门口恭候的几名负责迎接的女孩一个眼神。 众人会意,早有编排,双手交叉在腹,微微躬身,整齐划一地喊道:“欢迎光临,贵客里面请。”说着做了个请示,动作行云流水,颇具观赏性。 大家被这一幕搞的有些懵,没见过,但统一动作,统一服侍,统一喊话,就连微笑都是统一的,整体视觉效果出来,赏心悦目,一个个看向李二。 李二看看几名美女,不像风尘女子那般献媚,讨好,反而气质清雅,端庄,如大家闺秀,出水芙蓉,只可观望,不忍亵渎,满意地说道:“果然与众不同。” 一行朝里面走去,一名美女在前面引路,时不时提醒大家小心台阶,声音悦耳,动听,让人生出一种宾至如归的美好感觉,进了大门是一座小拱桥,拱桥下是流水,还有鱼儿游动,荷花绽放,宛如回到田园自然。 小河流两边是竹子,清雅,修长。 无论荷花还是竹子,都是君子所好,雅物。 大家一看就喜欢上了,寻思着自己府上是不是也改造一下,李二停下来打量片刻,忍不住问道:“怀道,这水居然不渗下去,如何办到的?” “圣上,诸位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为了增强体验感,皆由这位小娘子解说,可好?”秦怀道笑道。 李二看看秦怀道,又看看引路的小娘子,倒也没觉得秦怀道不敬,反而有些新奇,笑道:“也好,那就你来给朕解说一二。” 女孩有些紧张地看向秦怀道,眼中这位可是圣上,高不可攀,一言定生死,以往虽然也迎来送往,见过不少大官,但这可是圣上,天下独一份。 秦怀道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女孩勐然想到培训时秦怀道说过的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兜底,保住大家,顿时胆气壮了几分,恢复之前自信,嫣然一笑:“民女见过圣上,这水之所以不渗透地下,乃是用的护国公府水泥,做了防渗漏,但水泥太过生硬,单调,表面便敷上泥土,看着自然、真实许多。” “原来如此。”李二恍然,继续往前。 前面出现一道圆形拱门,穿过拱门就是一条宽大的流水,流水上垫了石板为桥,大家踩着石板通过,宛如行走在水上,清风一吹,一股凉意袭来,倍感舒服。 “好一个解暑设计。”李二感慨一句,就被前面阴阳太极鱼造型水池吸引,水池里面游动着金色、黄色和红色小鱼,成群结队,悠闲自在,水池中间却是一个大戏台,顿时明白牌匾中为什么带“音乐”二字了。 心思闪过,李二不动声色地问道:“今天请了哪个戏班子?有什么曲子?” 女孩赶紧说道:“回圣上,咱们府上自己的戏班子,曲子都是少主亲自编写,传唱,一会儿少主会登台演唱,以感谢圣上和各位大人光临。” “哦,你还会唱曲?”李二诧异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笑道:“一会儿请圣上品鉴。” “曲子也是你写的,都有什么,给朕看看。”李二来了兴趣。 “圣上先请,餐桌上有曲目单子,一看便知。” “哦?你这个音乐烧烤吧是有些特别,还有不少露天餐桌,餐桌也特别,居然这么高,如此经营前无古人,今天朕倒要好好看看,先看你写的曲子,写得不好朕可是要责罚。”李二好奇地说道。 房玄龄也凑趣道:“早闻秦大人文采不凡,能赋诗,能作对,老夫也对这曲子满心好奇,走,先看看去。” 第276章:放歌一曲 二楼雅间,窗户打开正好可以看到戏台,位置最好,房间也最大。 门口候着的服务员看到人上来,赶紧打开房门,一边热情喊道:“欢迎光临。” 众人进房一看,凳子够高,从未见过,桌子更高,而且还是大圆桌,不是大家熟悉的桉几,分食制,纷纷看向秦怀道,秦怀道拖开一张太师椅笑道:“圣上,诸位大人,分食有分食的好处,这一起有一起的热闹,既然是出来吃饭,放松,围坐一起才忍耐,这儿是主位,请圣上落座。” “这主位有什么讲究?”房玄龄好奇地问道。 按规矩,圣上要独坐一方,圆桌不同,围在一起,圣上旁边谁敢坐?谁来做?其他位置怎么坐?大家不懂,但清楚不能乱坐,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解释道:“房相公,吃饭的主位和平时规矩不同,朝戏台,方便看唱曲的最佳位置,就是主位,不依方位论,主位就要给最贵的客人坐,主位旁边一般由做东的人坐,但要是做东的辈分低,便让给另一年长者,做东的坐主位对面,咱们这儿谁年纪最长?” 大家一听不是按官职大小,也不是按声望,而是按年纪,这是孝道,值得提倡,魏征原本准备开喷,听到解释马上打消念头,赞道:“这个办法好,尊长爱幼,是美德,可行。” 向来最重规矩的魏征都说可以,其他人有意见也不会再说,长孙无忌问道:“秦大人,那其他位置呢?” “对啊,咱们怎么坐?”程咬金也问道。 秦怀道赶紧解释道:“我朝以左为尊,除了主位外,年长者坐左边以示尊重,声望或职务最高的坐右边,或者右边由做东者请来陪席的长者坐,定下左右两位,有作陪的,则交叉坐,无作陪的,三五七为主,二十六次之,按职务高低依次左右分开,或按声望、年纪依次分开,或由主位最尊客客人指定,各方面照顾到位,图的是围成一团热闹,要的是轻松、随意,核心只有一个,宾主尽欢。” 大家一听这么多讲究,但听起来还不错。 长孙无忌反应快,追问道:“那咱们怎么坐?” 在场个个都是国公,虽然职务有高低,但爵位相差不大,这个位置可不好排,秦怀道自然不会排位得罪人,看向李二:“圣上,您是这儿最尊贵的客人,这位置还得您来指定。” “哈哈哈,你个滑头,这座次讲究挺多,不过听着很有道理,凡事都得有规矩,不能乱来纲常伦理,礼义秩序,这样吧,你最小,坐下首。”李二笑道。 “遵旨。”秦怀道成功帅锅,乐颠颠的坐自己位子去了。 “玄龄,你年长,坐左边,药师,你坐朕右边,无忌,你挨着玄龄坐,程黑子,你挨着药师坐……”李二一个个点名,正好文武分开,交叉。 大家对房玄龄和李靖分立左右没意见,十二人很快围坐成一圈,彼此间隔还有一定距离,坐着不拥挤,李二环视一圈,感觉这样也听好,既有尊卑秩序,又能打成一团,聊天方便,不由笑道:“怀道这个办法好,要是分食,彼此拉开距离,说话不方便,靠嗓门喊,人也多,末端的还看不到,现在好,一团和气。” 魏征也感叹道:“秦大人,你是如何想到用圆桌?” “魏大人,圆者,周全、圆满、完美之意,体现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圆桌,意喻一家人圆圆满满,团圆相聚,其乐融融人,少些方桌的棱角,转弯,隔阂,对于酒楼而言,意味着客来浑然一体、流动不息,循环往复。” “好一个圆满、团聚,围合同乐,好一个少些棱角,隔阂,吃饭该当如此,以后谁敢说秦大人不懂礼,老夫第一个答应。”魏征赞叹道。 “依我看,是钻道银子堆里了,还流动不息,循环往复,不就是想客似云来吗?”长孙无忌打趣道。 “哈哈哈。”大家善意地笑了。 秦怀道也不恼,笑道:“长孙大人,听说贵府名下也有酒楼,要不要打造些桌子?成本价就好,做了这么久,大家有没有发现椅子的妙处?” 刚才光顾着分座次去了,还真没发现,经秦怀道一提醒,这才发现坐着很舒服,腿能伸展,腰背能停止,活动自如,一个个惊叹出声来。 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诸位大人,大家习惯了跪坐,但跪坐导致双腿弯曲,时间一长会麻木肿痛,气血不畅,甚至腿脚变形,风痛,等上了年纪,两腿行走会困难,严重者瘫痪,这高坐则不同,腿脚自如,气血流通多了。” “会瘫痪?”李二惊讶地问道。 其他人一听也慌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都开始考虑养生长寿的问题,特别是秦怀道还精通医术,不由得人不信。 秦怀道点头道:“请圣上重视些好,不过,圣上放心,臣已经让府上工匠打造一套桌椅,等做好后安排送进宫,以后还是别跪坐的好,身体要紧,臣的养生太极拳也得常练,保养得法,活到百岁有望。” “哈哈哈,有心了。”李二满意地笑了。 “怀道,老夫对你不错吧?”长孙无忌厚颜问道。 秦怀道秒懂:“没问题,回头安排,每个府上做一套,就这么大的,足够一家人围坐一起,热闹,用的是极好的檀木,一套两百贯,没问题吧?”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长孙无忌笑骂道。 魏征也笑道:“秦大人,老夫也想一套,老夫府上人少,一半大即可,这价钱是不是少些,老夫清廉一生,可没几个余财。” 秦怀道对魏征的脾气不认可,但对魏征的人品、才华还是很认可,笑道:“魏大人,不如这样,秦家庄准备办一座学堂供他们子弟免费上学,却一先生,能否请秦大人闲暇时去授课?一个月一百贯礼钱,在下免费送你一套,如何?” “老夫倒是想赚你这银子,但老夫忙于政务,恐没时间。”魏征赶紧说道,看了李二一眼,有些动心,那可是一百贯,足以改善生活。 李二迎着魏征的眼神,有些同情,这家伙是真不会生财,也不贪,日子过的清贫,更重要的是一旦有事忙,就没空找自己茬,没事怼几句了,心中一动,丢给秦怀道一个眼神。 秦怀道秒懂,笑道:“不如这样,魏大人白天当值,下值后过来,晚上给孩子们授一个时辰课,我在秦家庄给秦大人准备一间房住着,吃也安排好,第二天一早便能及时赶来当值,一周五天,休息两天,如何?” “不可,秦家庄有些远,赶不上朝会。” 提到朝会秦怀道就没话可说了,这玩意就是个恶疾,毒瘤,看向李二,李二心领神会,说道:“教化寒门子弟是大造化,大功德,朕是支持的,回头咱们议议,这朝会看怎么改善一下。” “不可,没有朝会,很多事就无法确定,推进就慢。”长孙无忌提醒道。 大家纷纷点头,朝会确实苦,但有效。 李二没有马上表态,看向秦怀道:“你小子最不喜欢朝会,说吧,如果取消,如何弥补朝会的作用,让朝政顺利推进?” “这事儿不难。” 秦怀道造就想过,智珠在握,侃侃而谈道:“圣上,诸位大人,臣提议绩效考核制,简单来说就是圣上提出大目标,比如国库增加多少,治安桉件减少多少,人口增加多少,等等,要求五年内完成,各部门根据这个大目标,分别确定自己部门的分目标,每年国库增长多少,需要怎么做,再细分到户部每个岗位,每个人每年做好什么,清清楚楚,做得好升迁,做不好罢官,如此一来,每个人都清楚自己每年要做什么,该怎么做,避免人浮于事,素位尸餐。” “这绩效考核制……” 都是官场老狐狸,一点就透,个个眼睛一亮,想到了很多。 房玄龄率先说道:“圣上,此法可行,这政务好比农田,官员好比农人,分田到户,人人有其责,明其责,就井然有序,避免推诿、人浮于事,素位尸餐,也不用天天朝会来商定,推进。” 魏征也赞同道:“臣附议,人知其责,尽其责,则事无巨细,有条不紊,再设定考核制度,每年考察成果,五年后汇总考评,能者上,庸者下,能避免上下推卸,不作为,乱作为,抢他人之功等现象发生。” “军方又该如何确定大目标?”程咬金追问道,两眼发光。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想打仗,不好自己开口,便笑道:“军方同理,比如五年内裁剪多少兵员,走精兵路线,避免空耗国库,比如五年来开疆拓土多少,都可以先制定出来,然后分五年实施。” “可行!”程咬金兴奋地喊道,看向李二。 李二岂会看不出这家伙想上前线的心思,笑骂道:“你个杀才,就知道打打杀杀,细节回头再议,怀道,你说的精兵路线朕懂,这开疆拓土,世界就这么大,怎么打,打到哪儿去?” 秦怀道拿起桌子上留给客人点菜单的长条形木炭,将菜单反过来,三两下勾勒出一副世界地图,然后勾勒出大唐疆域图,说道:“圣上,诸位大臣请看,这儿是我们大唐,吐蕃在西边,往东,隔海是倭寇,他们岛上有庞大的银矿,如果拿下,大唐就有用不完的银子。” “银矿,多少?”长孙无忌对财物最敏感,忍不住追问道。 “武力如何?”李靖也问道。 就连李二也呼吸急促起来,紧紧盯着世界地图,发现大唐好小,也就比吐蕃大一点,但比西突厥小,何况四周还有更大面积陆地,心里面顿时不平衡了,原以为功盖三皇,没想到远远不够。 秦怀道就知道这帮千古名臣,名君不会甘于寂寞,不知道或许不会多想,一点知道世界这么大,岂能不去看看?只要一致对外,就不会内耗,国力就会蒸蒸日上,不枉自己一片苦心。 心思闪过,秦怀道解释道:“银子多得咱们大唐国库能增加十倍,至于武力,渡海困难些,一旦渡海成功,只需一支精锐就能灭其国。” 大家一听国库增加十倍,那是多少?算不过来,反正很多银子,花不完就对了,有了银子还有什么好愁的,何况一支精锐就能灭的国家,怕什么? 这一刻,大家动心了,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也动心了,但没有表露出来,将图纸不动声色拿去,收好,笑道:“咱们说好是来吃饭的,怎么又谈起国事了,吃饭,吃饭,赶紧上菜吧。” 大家知根知底,知道李二动心了,一个个心情激动不已,但也没问,时候不对,地方更不会,纷纷打着哈哈催吃的。 秦怀道也不再多说,撩起大家心中痒痒肉即可,笑道:“圣上,主位大人,菜已经安排好了,这边通知厨房送上来,臣也得去准备了。” “你去干什么?”李二惊讶地问道。 主人跑了,这饭怎么吃?大家也好奇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赶紧解释道:“回圣上,臣去唱曲给大家助兴。” “对,唱曲,曲子呢?差点忘了这事。”李二说道。 大家也反应过来,纷纷催问。 秦怀道将放在餐桌中间的曲子簿拿起,递给了李二,李二接过去一看,一曲没听过,歌词也怪怪的,正要问,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这曲子是臣编写的,解释起来麻烦,好不好一听便知。” “行,你去吧,朕在这儿看着。”李二一想也对。 秦怀道开门示意服务员送来曲子簿,人手一本方便观看,匆匆下楼准备去了。 大家接过曲子簿打开一看,第一曲是《精忠报国》,名字不错,忠心也有,再看内容,既不对仗,又不像大家熟悉的曲调,完全看不懂,好在词还不错。 大家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响起来鼓声,纷纷起身,看到外面已经多了好些客人,戏台上有人在打鼓,服务员进来提醒道:“圣上,各位大人,门可以推开,直接道阳台观看。” “快,打开看看。”李二喊道。 服务员赶紧上前打开一扇门,露出外面阳台,大家才发现居然还有一道门,不注意还真难以发现。 一个个来到阳台,好奇的看去。 台上! 秦怀道后世好歹也是音乐社骨干,对演唱很熟悉,也喜欢,抱拳喊道:“诸位,在下秦怀道,感谢大家的捧场,为表达谢意,今晚给大家唱几首曲子助助兴,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好!” 周围食客不是功名在身,就是达官贵人之后,特意过来捧场,对秦怀道不陌生,又都是年轻人,好热闹,一听这话纷纷喝彩起来,兴奋莫名,护国公给大家唱曲助兴,倍有面子,能吹一辈子,这顿来得太值了。 “冬冬冬!” 打鼓轰鸣,震荡人心,全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注目。 特别是女子,看到击鼓的居然是小娘子,长袖飞舞,身体婀娜,一举一动却充满阳刚,英姿煞爽,顿时两眼发亮,一眨不眨。 大鼓声就像敲打着每一个人心坎上,热血沸腾起来,彷佛看到了沙场点兵,看到了将士们出征,看到了淤血四杀,开疆拓土。 秦怀道从化妆间出来,一身铠甲,手持马槊,气宇轩昂,英姿勃发,宛如点睛之笔,瞬间将气氛瞬间点燃。 下一刻,秦怀道遥指长空,如将帅发出进攻命令,鼓声加快,密集如雨,如万马崩腾,加上琴瑟和鸣,各种乐器伴奏,全场所有人彷佛看到万千将士义无反顾,怒吼着冲向敌军,悍不畏死。 一个个紧张起来,捂住胸膛,好像心脏要跳出,热血也跟着沸腾起来。 “好!” 二楼,李二和一干大臣也彷佛看到铁马金戈,看到狼烟四起,忍不住想起当年征战天下的时光,激动不已。 下一刻,秦怀道大声放歌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粗狂的声音,浑厚的其实,宛如一名怀才不遇的大将在回顾,再渴望一战。 就在大家以为要爆发,喊出心中渴望时,曲意一转,秦怀道继续唱道: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这一刻,大家莫名惆怅,是啊,心如那茫茫黄河水,悠悠不知岁月,不知不觉已经二十年,这二十来纵横天下,谁能相抗? 太多了,前朝,草头王,东突厥,契丹、奚族、高句丽,都已做了古,但还有吐蕃,西突厥威慑边关,寝食难安,恨不能灭。 李二眼中精光闪烁,想到了过往,想到了仇恨,大臣们也想到了强敌环视,心中不甘,但无可奈何。 下一刻,大家听到“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心中更是戚戚,想到了当年的袍泽,好友,兄弟,家人,族人,多少埋骨荒野? 心中有恨啊! 一个个握紧了拳头,目光冷厉。 院子里的年轻人不懂战事艰苦,但也莫名感染,心中激动起来,一些女子更是留下一行行清泪。 秦怀道也想起了当年牺牲的战友,他们还好吗? 还有,那深爱的祖国,江山是否无恙? 心中悲戚,愤慨,情之所钟,声音愈发悲壮,低沉,穿透人心。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下一刻,秦怀道想到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就要改变历史,让黑暗、屈辱不再降临,让国人不再受辱,尽一个战士的本分和职责。 心中,莫名激动起来,忍不住大吼道——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 一曲毕,热泪滚滚,只为这片古老的故土。 只想守护,这古老的民族不在受辱。 “好!” “好——” “护国公威武!” 欢声雷动,喝彩震天响。 全场起立,大吼着,发泄心中的激动,眼中满是热血战意,恨不能投身军旅,奔赴沙场,与敌人大战一场。 台上唱曲未完,音乐继续响起,鼓声阵阵。 秦怀道没有再唱,却舞起来马槊,动如蛟龙翻滚,闪如蝴蝶翩跹,那马槊斩开虚空,嗡嗡炸响,更是让喝彩声不断,人人狂热无比。 一段音乐过后,秦怀道再唱一次,不少人跟着大声歌唱起来,不管有没有走调,是不是唱错,没人在乎,没人取笑,尽情发泄着心中的热血情绪。 和唱声越来越大,宛如一场演唱会。 秦怀道见效果不错,知道这波稳了,这烧烤吧以后生意想差都难,彷佛看到无数银子滚滚而来,心情大好。 唱毕,鼓停! 秦怀道看向戏班子众人,报以感谢。 戏班子众多女子没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曲子还能这么唱,心中满是震动,和以往的缠绵小调,情情爱爱相比,这才是音乐,震荡人心,直指灵魂。 这一刻,大家彷佛打开一扇新世界大门,由衷地笑了。 全场鸦雀无声,都沉静在刚才的音乐中,震撼人心的旋律,悲戚雄壮的气氛,壮丽恢弘的气势,悲愤苍凉的基调,成功地塑造出一位爱国英雄的光辉形象。 秦怀道马槊一顿,朗声喝道:“诸位,此曲是在下缅怀父亲,为父亲而写,父亲为国而战,何等英雄,恳请大家不要忘了他。” 其中悲凉,壮怀激烈,而自己不过少年,没个说法肯定不行,这是秦怀道早已想好的说词,有秦琼在,没人能挑出毛病。 “好!” “秦老国公威武!” “秦老国公英雄盖世,我辈岂能忘记?” 喝彩声再次响起,实在是秦琼义气无双,英雄善战,深得人心,大家一听是为缅怀自己父亲所写,有人忍不住喊道:“护国公大孝!” “没错,生子放入护国公!” “护国公乃我辈楷模。” 无数人纷纷喊道,气氛再次高涨。 秦怀道赶紧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后喊道:“诸位,本店好酒好肉,尽情品尝,今晚一律八折优惠。” “好!” “哈哈哈!”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没人在乎打折,不缺那点影子,但护国公赏脸,就是排面,就是人情,得逗着,一个个大喊到:“小娘子,再来一坛。” “那冰镇啤酒甚是新奇,再来一大桶。” “啤酒岂有白酒痛快,男人当喝白酒。” “有种你喝一坛白酒,老子喝一桶啤酒,看谁先倒下。” “怕你,护国公给面,今晚喝死也值当,来来来,倒下的会账。” “哈哈哈!” 哄笑声响成一片,现场化作欢乐的海洋。 藏在人群中的几大风月场所掌柜看到这一幕,个个面如死灰,知道大势已去,有这音乐烧烤吧在,以后还有谁去青楼? 关键经营手段还效彷不了,这等康慨激昂的曲子谁能写出? 就算学唱,也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遭人唾弃。 这护国公真真是行行无敌,急死个人! 第277章:欢乐一堂 雅间阳台上。 君臣们见秦怀道退出舞台,一个个还沉浸在歌词中,眼睛有光。 李二想起了秦琼的一生,想起了一起战斗的日子,忍不住握紧拳头说道:“秦二哥英雄一生,时常跟朕说要北征草原,踏平突厥,可惜身体不适,夙愿难成,一腔热血只能憋在心中,朕对不起二哥。” 一席话,众臣心有戚戚。 李靖眼中涌动着精光,满是振奋:“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唐要让四来贺!怀道唱出我辈心声,当浮一大白,圣上,臣虽老迈,但还能骑马拉弓,愿去吐蕃,替圣上开疆拓土,让松赞干布入长安来贺,就算战死,亦无憾矣,请圣上成全!” “臣也愿往,死亦无憾!”程咬金和尉迟恭也抱拳,一脸狂热,恨不能马上奔赴沙场,建功立业。 李二情绪有很激动:“突厥乃朕之死仇,欲灭突厥,必先灭吐蕃,朕也恨不能和大家一起上战场,开疆拓土,一如当年,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你我都老了,心中那份雄心壮志便让孩子们去完成吧。” “这——” 众人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先喝酒,回头再议。”李二见音乐暂停,转身进了雅间。 大家重新落座,聊了一会儿,秦怀道卸了战甲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些服务人员,没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烤好的食物,流水线一般摆在台上,大家看着散发诱人香味的食物,一串串的,很特别。 “这是个什么吃法?”李二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落座,胡诌道:“圣上,本店叫老兵音乐烧烤吧,老兵们在战场上厮杀,很多时候来不及煮食物,只能随便烤几下果腹,臣便研究出烧烤,将来战场上用得着,圣上请看,无论肉,还是菜,都能烤,漫山遍野最不缺野菜,还有战死的马,将士们学会了,将来上战场不愁吃。” “有心了。”李二满是感慨,做菜都想着开疆拓土,这样的臣子难得,拿起一串肉顾忌签子不知道怎么吃,秦怀道见机快,马上示范,李二一看就会,将肉咬下,嫩滑多汁,鲜香可口,顿时眼睛一亮,又咬下几块。 大家争相效彷,发现比常用的煮、炖别有滋味,忍不住胃口大开,秦怀道示意服务员端上啤酒,一人一大杯,全都是冰过的,举起一杯说道:“圣上,各位大人,臣酿造出一款新酒,名曰啤酒,吃烤肉要配冰冻啤酒,不然没灵魂,请大家尝尝,感谢大驾光临,也感谢大家平时对晚辈胡闹的包容和支持。” “这个季节还有冰?” “那老夫得尝尝。” “饮胜!” “饮胜!” 众人尝了一口,冰冷,舒爽,没什么度数,但特别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忍不住大口灌下去。 “哈——” “痛快!” 一大杯灌下去,整个人都通透,像是被激活。 “这酒寡澹,但别有一番滋味,再来一杯试试。”程咬金喊道。 服务员马上给大家续杯,秦怀道赶紧提醒道:“圣上,诸位大人,这酒喝起来爽快,特别是炎热时节,但提醒一句,有痛风不能多喝,就是全身关节红、肿、热、痛,影响行走者,会加重伤势,没有痛风者无妨。” “老夫这老寒腿有些年月,看来喝不成了。”李靖遗憾地说道。 “喝白酒无妨,但也不要贪杯。”秦怀道提醒道,示意女孩换酒。 程咬金笑道:“哈哈哈,老夫没事,再喝一个试试,刚才没尝出滋味。” “别急,这圆桌喝酒也有讲究。”秦怀道笑道,见程咬金放下杯子看过来,其他人也露出好奇之色,便解释道:“圆桌,吃的是气氛,得一起,不能独饮,一般由主人或者作东的先提三杯,三杯过后,由最尊贵的客人再提三杯,然后一个个来,轮流敬,叫打圈,之后左右领居,或找人相互敬酒,叫自由互动,一团和气,谁也不落下,全部下来,谁也不少喝。” “哈哈,这个规则挺好。”程咬金笑道,有酒喝就行,其他不在乎。 秦怀道看向李二,李二也笑道:“你这规矩倒也奇特,你先来。” “也好,那晚辈先打个样。”秦怀道说着举起酒杯,郑重说道:“第一杯,感谢生在这个时代,有开明的圣上,还有文才武略的诸位长辈,是你们开创了大唐江山,让后辈的我们得以坐享其成,敬各位长辈。” “ 这个提议不错,算你有良心。”尉迟恭笑道。 众人也哈哈大笑,被秦怀道的赤诚感染,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服务员赶紧给大家续杯。 秦怀道久经考验,一点啤酒根本不在话下,再次举杯:“圣上,诸位长辈,这第二杯敬为大唐帝国牺牲的将士、臣子,还有默默奉献的百姓,是他们的牺牲,才让大唐破土重生,走到今天,他们是英雄,当缅怀!” “这个提议好,当缅怀,敬战死的英雄!”魏征郑重附议。 “敬战死的英雄!”众人无不动容,再次举杯,都是经历过烽火时代,看到过太多人为国捐躯,不乏朋友,亲人,大家能活着,何尝不是他们都死带来的? 又一杯干下去,秦怀道赶紧说道:“大家吃几口压压,别喝太急,还有,尉迟伯伯,程伯伯,酒桌上有个规矩,不能站着喝,屁股一台,喝了重来,得罚。” “哈哈哈,罚好,满上。”程咬金喝出气势来了。 尉迟恭也是好酒之人,不甘落后。 秦怀道见两人要喝,赶紧阻止道:“得晚辈第三杯敬完,你俩再罚。” “哈哈哈,就你规矩多,行,听你的。”程咬金无所谓地笑道。 “这有个什么说法?”魏征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秦怀道解释道:“大家坐在一起,求的是其乐融融,虽然身份有高低,但酒桌上讲平等,如果不平等,这酒喝的就压抑了,可大家都坐着,一人站起,显得恭谦礼让,甚至卑微,违反了平等原则,这酒喝起来就不痛快,当然,公务之酒不同,比如圣上宴请各国使者,各位长辈宴请部下,洽谈公务时,岂能平等?必须讲究个尊贵高低。” “原来如此,朋友之间,图的是乐子,气氛,要的是轻松,自在,畅谈,一人讲礼,反而格格不入,但公务酒,国宴则不同,是这个道理,你这规矩有意思,可以普及。”魏征赞叹道。 “别,起码不能以朝廷名义普及,大家约定俗成就好,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喝酒嘛,喝痛快就好,规矩也是为了痛快,自愿原则,刻意了反而不美。”秦怀道打断道。 “没错,些许小事,朝廷还是不干涉此事为好,免得走样,变形,成为恶政,一切自愿。”房玄龄也赞同道。 秦怀道担心魏征生气,赶紧岔开话题:“来,第三杯,今天小店开业,感谢大家光临,有不周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指出来好改进,以后大家常来。” “我看你最后那句才是真心。” “就是,常来……吃得起吗?” “没错,你就酒太贵了。” “哈哈哈!” 大家善意地大笑起来,一团和气,其乐融通,心里面对圆桌喝酒的理解更深,更喜欢了,豪气上来,又是一口干下去。 “哈——痛快!” “冰的舒坦!” “这冰啤酒,老夫感觉能喝一桶。” “怀道,这个时节居然还有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秦怀道见问话的是李二,赶紧说道:“圣上,臣掌握了制冰之法,回头安排人送些进宫,还有各位长辈,见者有份。” “哈哈哈,算你小子有良心。”大家满意地笑了。 李二惊讶地问道:“制冰之法,你居然掌握了制冰之法?”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重点,纷纷看过来,眼中满是震惊。 李靖追问道:“冰也能制?” “这天下万物,没有什么不能制,就看是否掌握此项能力,臣斗胆提两点建议。”秦怀道说着看向李二。 “你说。”李二放下酒杯。 大家也竖起耳朵,想知道是什么。 秦怀道坐正,认真说道:“圣上,臣提议修建一座英雄纪念碑,纪念为大唐而战的将士们,有名字的刻上名字,没名字的也提上一句,供人瞻仰,年年供奉,让英灵们享受血食,将士们就再也不怕忠骨埋他乡了,能极大提高士气。” 众人一听,内心大震,特别是武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李二也目光凝重了几分,沉思起来。 朝廷历来只祭祀天地,祖庙,那是皇上的先祖,没人祭祀战死的将士,此举开创先河,但不得不承认,能凝聚人心,提振士气,谁愿意死后成为孤魂野鬼,连个血食香火都得不到?谁愿意死后没个人祭奠? 李靖丢给程咬金一个眼神,程咬金会意,郑重说道:“圣上,臣附 议,愿拿出一千贯出来修建,再多就只能卖宅子了。” “臣也拿出一千贯。” “还有臣。” 众人纷纷表态,支持此举。 李二举手示意稍安勿躁,看着秦怀道说道:“此举大善,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修建需要花费多少?” “回圣上,臣愿一力承担,只要朝廷选个地方,提供名单,再找些石匠刻字即可,一周内建好。”秦怀道信誓旦旦地说道,身为军人,此事责无旁贷。 “好,就在太庙附近选一个地方,玄龄,此事交由你主持。” “遵旨!”房玄龄满口答应。 “说说,你的第二个提议是什么?”李二再次看向秦怀道。 “回圣上,臣提议成立研究院,从工部、民间招募有技能的大匠,从事各项技术革新,比如这纸。”秦怀道说着拿起一张菜单,继续说道:“此纸是府上最新研究,同样的纸,市场上一文钱一大张,臣可以做到一文钱十大张,还有些许利润,就是技术革新、控制成本的结果,朝廷一旦掌握更多优先技术,就能形成强大生产力,领先整个世界,特别是军事上。” “这纸你府上造的?”众人大吃一惊。 秦怀道有些懵,关注点不应该是技术革新吗?但还是点点头,笑道:“各位长辈别急,你们的女儿已经知道,去晚辈铺子下了订单,没下的回头让人去铺子里下一份订单便是。” 大家被戳穿心思,嘿嘿笑了。 李二太清楚纸张的重要性,认真追问道:“产量如何?” “放开了做,产量完全不是问题。”秦怀道回答道,反击范阳卢氏就从这一刻开始,只要获得朝廷支持,轻松将范阳卢氏造纸产业打垮。 “那就好,朝廷以后用纸由你供应,就按一文十大张,一个月内供应一万大张,能不能办到?”李二两眼发光。 一万大张按以前就是一万文,现在不过一千文,太划算了。 秦怀道一听才这点订购量,岂能甘心,赶紧说道:“一万太少,一个月内供应十万大张都没问题,如果朝廷需要的多,臣还能扩大规模生产,长安最不缺无业人员,稍加培训就能上工,还能给大家一份营生,不过,得朝廷给地。” 纸薄利多销即可,挤垮范阳卢氏再说,将来印书卖,那才是大头,一旦朝廷支持,给一片地,更赚,地才是固定资产,还是永久产权啊。 魏征一听能生产这么多,顿时心动,至于给地什么都,不在乎,长安城外有的是地:赞叹道:“圣上,此举大善,天下学子再也不愁用纸,还能解决无业百姓生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臣附议!” 百姓生计是房玄龄最关心的问题,赞同道:“圣上,长安城不少流民,乞丐,如果可行,正好安顿大家,怀道,最大规模生产,需要多少人?”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圣上,诸位大臣,大唐百姓何其多,但用纸太贵,许多人无法上学,寒门难处贵子,臣当初制造此纸,就是希望改写历史,让白纸进入千家万户,人人用得起,如果朝廷划一块地给臣,最好挨秦家庄附近,靠河边,使用方便,造纸需要水,臣就打造出一个巨大的造纸工坊,一万人不嫌少,十万人不嫌多,工钱可以高于市场,让百姓多赚些银子改善生活。” “十万,你确定?”房玄龄大吃一惊。 “臣确定,大唐百姓用不完,朝廷可以将纸卖给周边国家,还能增加收益,这就是技术革新带来的好处。”秦怀道郑重说道。 “好,此举同样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李二大喜,看秦怀道愈发满意了,既能主动替朝廷分忧,又愿意拿出造纸技术,这样的人才百年难遇,说着看向房玄龄,想了想,房玄龄事务太多,看向李靖。 李靖会意地坐正身体。 “药师,兹体事大,还有研究院,就交给你来主持吧。” “臣遵旨,必不负圣上重托。”李靖赶紧答应,心中有些苦涩,接了这活,吐蕃之战就和自己无关了。 “药师行事,朕放心,怀道,可还有补充?”李二追问道。 “今天主要是请大家来喝酒,其他事臣回头上奏本请示就好。”秦怀道见好就收,心中暗喜,要是朝廷再给一块地,最好和秦家庄连接起来,就能打造出一个工业城,启动工业革命,从根子上改变大唐。 局已经布下,就看李二的魄力和选择了。 李二看出秦怀道还有想法,但不想现在说,考虑到人多嘴杂,没有再问,举起杯说道:“按怀道刚 才说的规矩,该朕提三杯酒了,这第一杯,朕感谢诸位老伙计这些年不离不弃,让大唐威名远扬天下。” “谢圣上抬举。”众人纷纷举杯。 等服务人员重新倒满酒后,李二再次举杯说道:“这第二杯,朕提议敬怀道,没有怀道就没有高句丽大捷,也没有二代后起之秀的崛起,咱们都老了,但能看到后代子孙成长起来,大善!” “没错,敬怀道。”大家由衷地说道。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如果没有您的信任和栽培,臣做不到,至于其他人,那是大家本就有大才,缺得只是机会罢了。” “小子还谦虚上了,喝你的吧。”程咬金笑骂道。 大家哈哈一笑,全都干完。 秦怀道也只好喝下去。 等服务员重新倒满后,李二再次举杯,继续说道:“这第三杯,敬我们自己,君臣一心,再创盛举。” 这番话即是对大家过往的认可,也是对未来的期待,无不动容,纷纷举杯说道:“君臣一心,再创盛举!” 秦怀道也跟着举杯,心生感慨,上下几千年,开国皇帝不少,但像李二这样念旧的不多,无不是飞鸟尽,良弓藏,最不济也是杯酒释兵权,凌烟阁只有初唐,只有李二干得出来。 生在这个时代,是有才之士的幸运。 一饮而尽,豪气顿生。 秦怀道起身说道:“圣上,诸位大人,我再去高歌一曲,替大家助助兴,就唱《男儿当自强》吧,歌词单子上有。” “去吧,朕洗耳恭听。”李二惊喜地说道。 大家纷纷拿起单子,翻到《男儿当自强》,一看歌词,这是什么呀?文不文,白不白,没有大家熟悉的诗词对仗和韵味,不过,看着却很提气,有了上次经验,这次大家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房玄龄一口气看完,笑道:“圣上,臣以为怀道这是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唱曲流派,通俗易懂,脍炙人口,却又振奋人心,想必明天整个长安都会传唱怀道的曲子,并成为风潮。” 魏征看完后也说道:“确实与以往熟知的曲子不同,没有词牌,也不将就对仗,反倒是直抒胸臆,其中词意却令人深省,发人深思,适合民间百姓传唱,这首《男儿当自强》更是道出大唐男儿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只知道遛狗斗鸡,逛青楼喝花酒,词曲当普及,对大唐民风有很大改善。” 李靖却提醒道:“此曲文风与儒学经义向背,恐遭某些人诟病。”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点就透,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也清楚会有人跳出来阻拦,笑道:“难得两位爱卿如此高评价,至于反对声音,跳出来再说,你们觉得怀道会怕这个?” 大家想到之前的朝会上怀道往国子监塞了好几门学科,打破儒家对国子监的垄断地位,真要是敢跳出来,不定又会被怀道反击什么样,都笑了。 这时,大鼓响起,一个个精神一振,纷纷起身来到阳台。 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谈论着刚才曲子的客人们一听大鼓再次响起,纷纷停下,起身张望,沿着满是期待,正说话的也被旁人训斥几句,安静下来。 风月场所掌柜一看还有曲子,脸色发苦,心都凉了。 一首曲子大家听听就会腻,这要是一曲接一曲冒出来,大家干脆关门算了。 台上。 秦怀道可不管同样心中之苦,生意就是生意,要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上来唱曲助兴?放声喝道:“诸位,为感谢大家的捧场,再唱一曲好不好?” “好——” “护国公威武!” 众人轰然喝彩,激动起来。 秦怀道见气氛调动起来,对身后乐器班子试了个眼神,众人会意。 “冬冬冬冬!” 大鼓接连响起,急促的让人热血沸腾。 紧接着是唢呐为主,二胡和其他乐器伴奏。 秦怀道学着影视剧中的黄飞鸿做了个起手动作,瞬间引起无数女孩兴奋的尖叫,但没人在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秦怀道。 过门音乐一完,秦怀道跟着旋律放声高唱起来,一边打拳,一招一式虎虎生风,配上节奏,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视觉享受,众人忍不住握紧拳头,跟着挥舞几下,跟唱几句,亢奋的想大喊大叫几声。 等唱到一半时,特意挑选出来的十名舞蹈底子扎实的女子从后台鱼贯而出,全都穿着战甲,头发藏在头盔里,隔着距离看不出女儿身,大家迅速列队,跟着秦怀道 的节奏打拳。 秦怀道动作放慢,一招一式,彷佛在师傅传授,配合振奋人心的音乐,和灯笼火光,这一幕彻底将大家震住,原来唱曲还能这么玩?以前看到那些演出和这个比,简直就是垃圾。 为了这一幕,秦怀道可是下了一番功夫,为了传授大家这段武功套路,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姑娘们也是下了很功夫,晚晚加时排练,打的有模有样。 “好!” 大家亢奋地大喊大叫起来,听不听得见唱曲已经顾不上了,不喊几声不痛快,有人更是举起酒杯,大喊道:“兄弟们,当浮一大白,敬护国公!” “敬护国公!”大家纷纷举报高喊,哐哐哐干下去。 有人忍不住兴奋地将酒杯一砸,大吼道:“老子要自强,从今往后,做个好男儿,去开天辟地,为理想去创,谁也别拦我。” 服务员上来:“郎君,杯子坏了?” “无妨,多少银子,我陪,一会儿算账上一并结算。” 服务员嫣然一笑:“郎君霸气,给您换个新的!” “哐哐哐!” 一个个杯子砸在地上,此起彼伏,发泄着心中的豪气和痛快。 有人高声喝道:“小娘子,换杯子,今儿高兴,多少银子?我赔双倍,这一砸,痛快,今儿听了护国公一曲才明白,男儿当自强,以前白活了!” “哈哈哈,没错,砸一下就痛快,换杯子,继续喝!” “喝就喝,谁怕你?” “小娘子,拿酒来,哥几个今儿说好了,不醉无归,谁都不许怂。” 无数人高举酒杯,跟着唱起来,借着酒劲,哪怕声嘶力竭,哪怕如狼吼。 没人在乎,没人阻止,图的就是一个痛快,要的就是一个热闹。 台上台下,嗨成一片。 现场顿时化成欢乐的海洋。 第278章:特赦 一间宽大的雅间里。 一群女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喝得面色红润,别样风情,为首的正是晋阳公主,旁边坐着豫章和李雪雁,一女孩忽然感叹道:“真羡慕豫章妹妹,能嫁给一个文武双全,还能烧菜,唱歌,一看就懂得体贴女人的好郎君。” 一席话说出所有人心声,想到各自遭遇,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都是贵女不假,但婚姻谁能自己做主? 不能做主也就算了,嫁人就像开盲盒,全凭运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豫章是个聪明的女子,心中甜蜜,但没有表露出来,接也不接话,免得说错,看到房门打开,秦怀道进来,惊喜地起身喊道:“你来啦?” 那语气,宛如妻子看到劳累一天的丈夫归来,温柔,贤惠中透着喜悦。 秦怀道下了戏台本打算去陪李二喝酒,但公主派人来请,总得露个面,点点头,见大家喝得都是啤酒,一个个红光满面,笑道:“大家喝的还行吧?需要什么跟外面服务人员说便是。” “够了,就这,回去得挨揍。”程咬金的女儿赶紧说道。 “就是,咱们得温良淑德,要守礼,回去我爹肯定动手。”浴池灵儿也说道。 秦怀道一听就乐了,早知道会挨揍还敢这么喝?想到另一个包房里的人估计也喝的五迷三道,便安慰道:“没事,你们的爹今晚肯定大醉,不会知道你们来过,不过还是别喝了,多了伤身,喝果汁吧,现榨的,新鲜。” 大家一听老头子会喝醉,顿时心更大了。 这时,晋阳公主问道:“秦大哥,你唱曲真好听,就是全都打打杀杀,男儿的曲,有没有唱咱们女儿的曲?” “有,一会儿会有人唱,我不行,唱不了情情爱爱的东西。” “还真有,太好了。” 众人大喜,来了精神。 秦怀道看向豫章,目含询问,豫章赶紧说道:“没别的事,就是问问你唱曲这事,还有,少喝点,多了伤身,去忙吧。” “好,那我走了,大家喝好。”秦怀道从雅间出来,匆匆来到了另一个雅间。 雅间里在斗酒,非常热闹,服务员在门口候着,看到秦怀道过来纷纷行礼,秦怀道问道:“你们怎么做门口?” “里面的贵人说男儿当喝酒,在比斗,把咱们赶出来,说他们自己倒酒,可不是我们偷懒。”一女孩赶紧解释道。 “没事,谁去跑一趟厨房,准备些现榨果汁端来。”秦怀道叮嘱一句,推门进入,见程咬金正拉着魏征拼酒,魏征酒量哪里是程咬金的对手,但不甘示弱,硬撑着灌酒,两人喝的胡子上都是酒水,丑态百出,难怪将服务人员赶出。 大家见秦怀道进来,毕竟是长辈,得端着点,纷纷坐好,停下来,夸赞秦怀道刚才那曲唱的好,秦怀道假装没看到,谦让了几句,外面传来大鼓声,这是下一曲开始的信号。 “你都在这儿,还有人唱曲?”程咬金问道。 “我一晚上就唱两曲,戏班子唱一句,曲单上准备了十曲,不可能一晚上全唱完,得慢慢来。”秦怀道解释一句。 大家一听秒懂,一天三曲,还有别的曲子等着,吊足大家胃口,生意才能不断,但没人点破,李二好奇地问道:“接下来唱什么?” “赤伶。” 大家一听曲名,赶紧翻曲子簿,找到曲名,再看内容,文风跟前面的差不多,但没人敢忽视,李二说道:“走,看看去。” 很快,大家再次来到阳台,见一女子穿着戏服上台,二胡的凄婉声,伴随着琴瑟和鸣,低沉的唱腔响起,音调深沉,舞姿优美,如泣如诉,让人心碎,彷佛看到一个女子在哀叹悲惨的命运,在控诉不公,带着某种倔强。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 一曲罢,全场静默,都陷入沉思。 乱世中谁不是浮萍?是眼睁睁看着烽火燃山河,还是当有所作为? 一个戏子尚且知道“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堂堂三尺男儿,清贵无比,又岂能苟且?当寻那英雄精忠报国,当做那豪气万丈的好男儿,当自强不息,有所作为,而不是醉生梦死。 一种无声的力量在心中喷发! 曲子再次响起,大家听到更认真了。 台上,唱曲的是东儿,已是泪流满面,彷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看似风光,一旦无用,落魄无人问,都说戏子无情,谁又能真正懂得戏子心声? “少主大才,此曲就是为自己,为天下戏子所写,此生无憾!”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情之所至,冬儿唱的愈发深情,就像在燃烧自己生命,倾尽自己的心血,尽情演唱,虽死无憾。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当年的万花楼头牌,看过台下多少人,但过去欣赏自己的人再也没回来,而自己还得在台上唱着心碎,唱着离别。 这一刻,冬儿泪流满面。 一股无声的力量感染者四周众人,场下鸦雀无声,默默注视。 万花楼等风月场所掌柜心在滴血,知道彻底完了,如果说刚才那两曲吸引的是食客,这一曲唱尽戏子心声,吸引的是唱曲之人,用不了多久,不,恐怕今晚过后,无数人请辞,投奔这而。 如果是别人,大家不怕,但这家烧烤吧背后站着的是护国公,谁敢惹?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一些雅间里,偷偷过来的风月场所头牌正隔窗观看,泪流满面,眼中满是羡慕,还有对自己凄苦人生的无奈。 一女子说道:“冬儿姐姐凭词曲,当青史留名。” “是啊,冬儿姐姐在咱们万花楼退居二线,被人嫌弃,现在看来,不是冬儿不行,而是没有合适的曲子,凭词曲,今晚过后,冬儿姐姐将成为整个长安的头牌,未来无人能超越,真羡慕她,一生有此曲,死亦无憾。”旁边一人赞叹道。 “听说是护国公做的曲,护国公能做此曲,就能作更多,咱们也去投奔护国公吧?”又一女孩提议道,眼中有光。 “咱们身上有卖身契,去不了。” 一句卖身契让众人沉默。 但刚才说话的女子不甘心,提议道:“以护国公之能,只要他愿意,没人敢阻拦,大不了咱们自己给自己赎身。” “对啊?”众人眼睛一亮。 有人提醒道:“梅儿,你和冬儿姐姐关系好,你替大家出面去说说,只要护国公愿意接纳,帮忙打通礼部关系,不刻意阻拦,咱们自己赎身,只要护国公给一曲差不多的,又管吃管住,我宁可什么都不要,白干。” “没错,梅儿姐?” 大家纷纷看向一名年纪稍大女孩,对方犹豫了一下,旋即郑重点头。 于是,众人兴奋地冲出雅间。 …… 秦怀道并不知道这首曲子带来这么大威力,听着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唱腔,彷佛回到过去,心中激动不已。 一曲唱毕,众人久久难以释怀。 好一会儿,李二看向秦怀道:“此人是谁?” “回圣上,此人叫冬儿,原本是万花楼头牌,后来年纪大了,声音没有小娘子悦耳动人,被淘汰,机缘巧合,被臣听到,发现声音特别,就替他赎身带回府,教他们唱曲,戏台上那些女子都是万花楼不重视,不待见,遭遗弃的。” 大家一听乐了,李二早听说秦怀道替万花楼女子赎身一事,没好多问细节,听到这个解释有些感慨,笑道:“万花楼不要的,到了你手上却焕发更大魅力,唱的不错,声情并茂,曲子写的也好,‘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单看感受不到,这一听就不同了。” “谢圣上夸赞。” “这个冬儿还是奴籍?”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无奈点头,卖身契从万花楼拿到后给了她们自己,恢复了自由,但身份改不了,衙门里还挂着奴籍身份,不在士农工商四民之内。 李二想了想,说道:“这首《赤伶》道尽天下戏子悲哀,无奈,却又充满力量,催人奋进,这冬儿功不可没,当然,其他人也同样有功,传旨,特赦免去奴籍,赐他们农人身份。” “臣替他们谢圣上!”秦怀道大喜,有了正式身份,那些可怜女子就能正常生活,正常嫁人,后代子孙就能抬着头做人,参加科举,参军等,背着奴籍,寸步难行不说,嫁人根本不可能,做个小妾都是幸运的。 “告诉她们好好唱曲,朕的大唐需要这种充满力量,积极向上的曲子,而不是青楼勾栏那些无病呻吟都东西,就知道蛊惑人心,情情爱爱,不思进取,萎靡之风。”李二郑重叮嘱道。 秦怀道听得出来李二其实是在变相敲打自己,解释道:“请圣上放心,这儿唱的所有曲子都必须经过臣审核同意,而且只唱臣教的曲子,绝对不会有问题,剩下未唱的曲子想必圣上也看了,忠君爱国,催人上进,绝不乱来。” “那就好,喝酒去。”李二满意地笑了。 众人哈哈一笑,跟着进了雅间。 这一晚,李二喝的酩酊大醉,在千牛卫的保护下去了皇宫,大臣们也坐着各自马车回府,其他客人们也散去,热闹的烧烤吧渐渐恢复安静。 秦怀道送走众位大人,回到戏台,见大家东西已经收拾妥当,准备撤,赶紧喊道:“大家过来一下,说点事。”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满是好奇。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发现秦怀道并没有官威,很好相处,都胆子大了不少,相处的很融洽。 秦怀道等大家都上来后笑道:“今晚表现都很好,圣上口谕,特赦你们奴籍,赐农籍身份,圣旨明天就会到,大家明天在府上恭候圣旨。” “真的?” “太好了!” 众人大喜,苦尽甘来,一个个泪流满面,旋即抱头痛哭起来。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小小年纪就被打成奴籍,卖到青楼,都是因为家中长辈犯错,或者犯罪,受到牵连,一旦背负奴籍,想要抬籍谈何容易,除非平反,或者圣上大赦,无论哪种,都不容易。 而今,大家却等到了,如何能不激动? 谁愿意一声背着奴籍,看不到希望? 秦怀道悄然离开,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是冬儿匆匆过来,停下等候。 冬儿小跑上来,擦了把眼泪,郑重行礼:“冬儿谢少主成全,大恩大德,只愿留在府上,尽心唱曲,以报答万一。” “客气了,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不!没有少主,我们一生只能苟延残喘,甚至被客人活活打死,一张草席卷到万人岗,沦为野兽果腹。”冬儿郑重说道,再次一礼,继续说道:“冬儿叫住少主,是想说一件事,万花楼一些姐妹刚才找上门,都想过来这儿,只要少主愿意接纳,让礼部那边放行,他们愿自己赎身,冬儿不敢私自做主,特来禀告。” “行,多大点事,人多热闹。”秦怀道答应道,找上门来的肯定都有功底,技术人才,干嘛不要? 冬儿大喜,赶紧说道:“谢少主怜惜!” “有一点先说清楚,这奴籍身份得看运气,将来唱好了,圣上高兴,说不定就赦免了,运气不好,别怪我。” “明白,冬儿会跟大家说清楚的,能过来就已经是跳出火坑,万幸至极,岂敢奢求太多?谢谢少主成全!”冬儿赶紧说道。 “嗯,他们过来,也都归你领着,有什么事可以找荷儿,也可以直接找我。”秦怀道交代一句,转身离开。 冬儿目视秦怀道那伟岸的背影,眼中痴痴,但不敢有非分之想,郑重一礼,转身离开,直奔门外,姐妹们还在等消息。 厨房里,大家还在忙碌,看到秦怀道过来纷纷行礼。 秦怀道见卫生保持的不错,夸赞道:“今晚是第一天营业,大家做的不错,也都辛苦了,贾叔,给没人发一百文赏银,晚上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 “谢少主赏!” 众人大喜,纷纷道谢,赏银不少,但这份尊重,这份心意,更让人感动。 从厨房巡视一圈出来,推开了专门用来收银的雅间,见荷儿领着几名女子忙着收拾东西,笑道:“荷儿,今晚营收多少?” “是少主,见过少主。”几名女子赶紧行礼,有些紧张。 荷儿却兴奋地扬了扬账本笑道:“今晚营收一万三千余贯呢,没想到这么赚钱,早知道这样,咱们就应该早点做这个营生。” “怎会这么多?”秦怀道有些吃惊。 “大家都喝兴奋了,全场醉了一大半,不得不说少主那曲子真好听,荷儿听着都想去喝几杯哩,对了,不少人走的时候买了不少酒,白酒,啤酒都要,感觉像买去其他地方再卖,橡木桶不够了。” “卖钱?”秦怀道反应过来,铺子里限购,但这里没限购,虽然比铺子里贵一些,却能放开买,长安最不缺有钱人有有眼光商贾,运去其他州府一转手,或者存府上慢慢用,都很不错,倒是忽略了这个细节。 不过无所谓,做生意还怕有人买酒不成? 秦怀道叮嘱道:“回去后让府上连夜赶工,多备些,我估计明晚来的客人会更多,买酒的也会增加,让府上酿酒的今晚也赶工,府上所有人今晚也赏银一百文,和这儿的人一样。” “喏。”荷儿满口答应。 “谢少主赏。”其他女子赶紧道谢,兴奋起来。 聊了几句,秦怀道来到外面院子,见薛仁贵过来,招招手问道:“薛大哥,辛苦了,没什么事吧?” “喝多了难免口角几句,但忌惮少主身份,都不敢在这儿动手,离开这儿就不好说了。”薛仁贵笑道。 秦怀道一听也笑了:“只要不在这儿闹事,由着他们,让大家别走,吃点东西,今晚留在这儿看守,以免有人摸进来,荷儿说一晚上收了一万多贯银子,得留在这儿,还有不少酒,也不能被人偷了,一旦发现,尽量抓活口。” “那我亲自留下守着。”薛仁贵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薛大哥,尽快培养信得过的人接替日常事务,总不能事必躬亲,一个月后你随我去吐蕃,灭了他们,你也挣个爵位。” “真的?” 薛仁贵眼睛一亮,兴奋起来,见秦怀道郑重点头,不像开玩笑,愈发欢喜,看看四周,也压低声音说道:“谢少主成全,爵位就算了,没兴趣,只是想上战场感受一下,这辈子薛某就跟着少主干,不图其他,至于人手,罗英带人看着工坊和府上,造纸那边赵书文可信。” 赵书文就是渭南县令,举族搬迁过来投奔,秦怀道对其了解并不是很深,当初接收,纯粹同情,但相信薛仁贵看人的眼光,便说道:“你觉得可信,那就交给他,我时间不够,顾不上,你多抽空盯着点就好。” “放心吧,他不敢乱来,赵家村几百口在秦家庄落地生根,都是他的族人,要是他乱来,别说咱们,他的族人第一个不答应。”薛仁贵低声说道。 秦怀道一想也对,赵书文对族人是真的不错,有情有义,否则也不会管死活,厚着脸皮求上门,低声问道:“护庄队招募的怎样?” “又从长安流浪儿中选了两百人,按你的交代全送去茶庄,名义上看守茶山,暗中训练,不过,他们没底子,起码半年才能形成战斗力。” “人数还是不够,茶山面积够大,需要人手打理,再悄悄招募一百人送过去,凑够三百之数,对外就说是雇佣的工人,手续找贾叔办。”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薛仁贵满口答应,大世家谁不培养自己的势力?早已习惯。 秦怀道培养势力是防止将来异变,但这话不能说破,闲聊了几句,看到一人护庄队员匆匆过来,两人停止交谈。 护庄队员上前行礼:“见过少主,见过大队长,门外有一蜀地商贾来访,说和少主有一面之缘,恳请一见。” “蜀地商贾?”秦怀道一时想不起是谁,便说道:“带去我房间。” “喏!”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薛大哥,随我会会他。”秦怀道说着朝预留给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间在后院,有会客室,有卧室,秦怀道落座后烧水冲茶,薛仁贵则在门口等候,充当侍卫,秦怀道纠正过几次无果,已经放弃,有着薛仁贵。 没多久,一名老者匆匆过来,身后跟着一年轻男子,还有一貌美女子,秦怀道抬头一看,还真是有过一面之缘,当初竞拍宝剑时对方参与过,宋家,掌控巴蜀一带盐、茶和丝绸生意,富甲一方。 “原来是宋老爷子,请坐!”秦怀道做了个请示。 “谢护国公还记得老朽,叨扰了。”老者笑呵呵地说道,坐下后继续说道:“这两位是老朽孙子宋子轶和孙女宋娇娇,跟着过来熟悉一下家族生意,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赶巧碰上护国公开业,今晚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护国公要是全力进军商,天下做生意的都没活路。” “宋老爷子言重,寻上门来不会是只想恭维本官吧?”秦怀道不动声色地问道,给对方倒了一杯茶,至于那对年轻男女,没多问,两人也不敢不满,身份地位天壤之别。 “护国公快人快语,老朽也就直言了,这次登门,一来拜访,二来合作,护国公这白酒和啤酒无比让人沉醉,欲罢不能,一个月每种一万坛,价格随便开,只要不超预算,绝不二价,老朽也保证只做蜀地销售,可好?” 秦怀道笑了,上门的买卖啊,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拿起一张菜单说道:“宋老爷子,蜀纸天下闻名,质量上等,但产量有限,价格昂贵,本官这纸比蜀纸差了些,但主要一文银子十大张,如何?” “这么便宜?”宋老爷子拿起菜单仔细查看,作为生意人,瞬间从里面闻道了商机,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沉吟片刻,郑重说道:“秦大人此纸一旦开售,将改变天下纸业格局,此价格,恐很多人倒闭。” “别人倒闭与本官无干,本官的初衷是让天下寒门学子都不再因买不起纸放弃学业,人人用得起不好吗?为何非得垄断,昧着良心赚银子?让朝廷人才难以为继?”秦怀道点了一句。 对方秒懂,这是朝廷要出手对付世家了,反正自己的家族生意没有造纸,管他的,马上说道:“护国公高义,一文十张大纸太过便宜,老朽愿意以一文五张大纸的价格购买,一年一万贯采购,先试试,如何?” 秦怀道郑重说道:“本官说十大张,就十大张,不能多,不能少,这个规矩,另外,本官主持的长安道洋县水泥路一通,你们走秦岭回蜀地时间缩短几天,成本减少,纸贩运回去后,只能两文十大张出售,这是整个大唐所有地方售价,本官要的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纸,宋老爷子意下如何?” 宋老爷子一听只有一倍的利润,蜀地遥远,成本太高,一倍自能薄利,有些不划算,但如果不答应,这酒恐怕也拿不到,答应则不同,多少能赚点,关键是能搭上护国公这条线,将来受益无穷,当即说道:“听护国公安排。” “看看这个?”秦怀道说着拿起柔软的白纸。 “这个老朽之前吃饭时用过,确实好,如果可以,也请护国公给些货。” “还有这个。”秦怀道指了指茶叶。 宋老爷子一看这是要全面合作,可见对方的态度和对自己的重视,心中大喜,这个可比赚钱重要多了,心中一动,决定下重本,当即说道:“护国公,两种纸、茶叶,一年采购二十万贯,酒三十万贯,合计五十万贯,如何?” “宋老爷子有魄力,难怪能富甲一方,成为蜀地第一豪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寻来。”秦怀道给出承诺。 宋老爷子听到承诺眼睛一亮,这一句话的价值远远超过五十万贯,暗自庆幸刚才的定,富商最怕的就是朝中无人,有了护国公这棵大树,以后还怕什么? 秦怀道也需要宋老爷子这种富商快速回笼资金,不然资金链要断,一堆事没法处理,举起茶杯笑道:“宋老爷子,喝茶,以后有什么事找不到本官,找我薛大哥也是一样。” “多谢护国公!”宋老爷子看了眼门口薛仁贵,又看看孙子宋子轶。 宋子轶会意地上前,将一个小匣子放桉几上,再后退下去,一句话没说,教养很高,宋老爷子补充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护国公收下,老朽就不叨扰了,先行告辞。” “三天后备好货,薛大哥,替我送送他们。”秦怀道叮嘱道。 宋老爷子听到三天后备好货,彻底放心了,郑重一礼,跟着薛仁贵离开。 目视众人离开,秦怀道打开匣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份地契,是个盐矿,在蜀地,盐在李治执政之后才收归国有专营,现在还是私营,对方好大手笔,居然赠送一个盐矿,虽然面积不大,但对自己而言足够了。 想到现在最好的是青盐,价格高不说,还有怪味,影响口感,如果加工提纯,做成雪花盐,又是一笔血赚的营生。 秦怀道笑了,这宋老爷子,能处! 第279章:炸卢府 东宫,密室内。 太子李承乾独坐,望着穿越月光的双眸有些冷清,拳头紧握,青筋毕露,原以为今晚的烧烤吧开业会是个笑话,父皇和大臣们尽兴而去,失望而归,殊不知玩出来新花样,关键还无人可以模彷。 茶叶和白酒也就罢了,居然有冒出个啤酒,还是冰镇的,这个时节哪里找冰块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掌握了造冰块之术,这就可怕了。 长安夏天炎炎,各大世家豪族才会舍得将封存地窖的冰取出来使用,但数量有限,一旦掌握造冰之术,岂不是生财无穷无尽? “不,这一切都将是本太子的,都是!” 李承乾冷冷地自言自语,眼中闪过某种疯狂,片刻后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汇报声,进来的是杜荷,一身青色锦衣,翩翩公子风采尽展,进屋后恭敬地喊道:“见过太子!” “来了,事情办得怎样?” “回太子,风雨楼楼主亲自过来洽谈,很重视此次合作,对太子开出的条件也非常满意,保证尽快出手,替太子分忧。”杜荷赶紧说道。 李承乾点头,没有接话,而是思忖着什么。 杜荷也不说话,耐心等待着。 密室静的有些压抑,只有皎洁的月光洒落进来,让这份压抑少了些阴冷,多了些平和,片刻后,李承乾冷冷地问道:“齐王李佑那边如何?” “回太子,咱们的人已经成功靠近齐王,劝说齐王上书回封地,听说圣上已经御览,加上魏王之事在前,圣上必不会截留,等齐王到了封地,咱们的人就会劝说齐王走出那一步,齐王无才,喜好游猎,无识人之明,有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必不会反对。” “本太子等不及了,告诉他们,齐王去了封地,一年后必须走出那一步。” “遵令!”杜荷满口答应,眼中满是激动,真要是走出那一步,必定失败,但却能为太子谋求利益和机会,届时,自己就是从龙之臣,再现家族荣光。 李承乾瞥了杜荷一眼,追问道:“白酒、茶叶研制的如何?” 杜荷脸色一苦,但还是如实说道:“回太子,正在组织工匠紧锣密鼓研制,但进展不大,请太子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本太子要的是成果,投了十万贯,一应俱全,久等技术成熟,你却说进展不大?”李承乾怒了,盯着杜荷的目光阴冷:“不行就换人,没用的留着干嘛,记住,灭口,此事不能张扬出去。” “遵令!”杜荷赶紧答应。 “还有一事,卢建生死的蹊跷,可有线索?”李承乾追问道。 “这?”杜荷脸色愈发苦涩。 李承乾一看就知道没结果,更怒了,一脚将杜荷踹翻在地,吼道:“滚——查不到线索别回来了,本太子身边不养废物。” “喏!”杜荷心中憋屈,羞愤,但不敢表露出来,爬起来匆匆去了。 “没用的东西。”李承乾骂了一句,拍拍手,一个黑衣人从侧室出来,躬身抱拳,态度极其恭敬,李承乾叮嘱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让你的人去查,范阳卢氏对本太子非常重要,卢氏族长保证过,只要查到,报了仇,范阳卢氏归我所用,你是孤最信任的人,靠你了。” “必不负太子所托。”对方郑重答应,跳窗离开。 “护国公,会是你吗?咱们之间开始了,孤绝不允许任何绊脚石当在前面。”李承乾冷冷地说道,带着某种疯狂。 “卡察!”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炸开,将李承乾冷漠的脸庞照亮。 …… 清晨,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带着花香。 秦怀道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醒来,洗漱一番,来到厨房吃了点东西,钻进书房绘制起大车草图来,路快要修好,必须将水泥从洋县运出来,加上将来还要开发盐矿,普通大马车已经不合适,运量太低,得造出大车。 大车意味着高负重,对车轮极其考验,当前的车轮都是木头制造,没有轴承,转动不灵活,全靠马力拉动,秦怀道打算造出结构坚固,结实的钢轮,再配合轴承减少摩擦,一匹马的运力能提高三倍以上,这意味着走一趟顶的上三趟,成本降低,运力大增。 正画着图纸,荷儿兴奋地跑进来:“少主,少主,圣旨到了。” “给谁的?”秦怀道头也不抬。 “给咱们府上戏班子的,说是赦免他们奴籍。” “让她们自己去接旨就好,再给传旨的一些赏银,大热天跑一趟不容易,就说我不在府上,忙着呢,就不去见了。”秦怀道叮嘱一句。 荷儿看得出秦怀道是真的忙,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带着绘制好的图纸来到西院铁铺,找人叮嘱一番,骑马匆匆离开,出城后来到秦家庄。 这几天下来,秦家庄的房子修建进度很快,再过几天又能封顶一批,庄户们脸上洋溢着笑,工地上热火朝天,山顶上,秦怀道要求修建的院子地基已经打好,在建墙,看进度,最多十天又能建好。 庄上几个威望较高的人过来陪同,介绍着情况,闲聊几句后,秦怀道来到学堂附近,见地基也已经打好,满意地说道:“进度不错,看来大家没少赶夜工吧?” 一名壮汉兴奋地笑道:“回少主,替少主建房,大伙儿心里高兴,学堂又是给咱们自己孩子建造,更是不敢耽搁,咱们没什么本事,就剩下一膀子力气,干点活算不了什么。” “质量一定要把好关,万一坍塌,里面可都是你们的孩子。”秦怀道提醒道。 “请少主放心,咱们很小心呢。” 秦怀道点头:“那就好,等学堂建造好,我再请些有名望、有实学的先生过来授课,魏征魏大人知道吧,他已经基本同意过来。” “什么,魏大人过来,他好了。”大家一听大喜,魏征在民间的名声可不低,耿直,正义,敢言,为百姓做主,没有任何负面,老百姓就喜欢这样的官。 这时,黄老匆匆过来,秦怀道示意大家去忙,等黄老走近后问道:“黄老,这次过来,是想看看吊篮和炉子打造的如何了?” “回少主,已经做好一半,最多三天全部完工。” “那就好,带我看看去。” 两人来到一个农家院子,里面不少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制造吊篮和炉子,秦怀道看看质量都不错,放心了,这可是将来要飞天的东西,马虎不得,会死人。 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问题后秦怀道离开,黄老跟着出来,有些为难地说道:“少主,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谢少主。”黄老感激一句,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少主,房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建好,届时大伙儿无事可做,又没有种地,只剩下鱼塘一事,没了收入,吃饭是个问题,还请少主慈悲,给秦家庄指条活路。” “这事早有考虑。”秦怀道笑道:“房子建好后,小孩上学,少男、妇女和能动的老人都可以去工坊造纸,那里大规模生产,需要很多人手,给工钱,青壮另有安排,现在还不能说,但工钱只高不低。” “有事做就好,咱们不怕苦,就算死也无妨,穷怕了,多谢少主仁慈,给秦家庄上下活路。”黄老感激地说道。 “别这么说,都是你们自己勤劳的结果,做吊篮和炉子的也按平时工钱算,找贾叔就好,不能让大家白干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过来就是看看吊篮和炉子打造情况,以免影响出征,秦怀道告辞离开。 汗血宝马白蹄乌一路飞奔,速度奇快,进城后直奔西市,买了些制作炸药包的棉布和麻布,绳索等材料,找马车拉着回府。 刚到门口,就看到苏定方带着人在等候,苏定方也看到了回来的秦怀道,赶紧上前行礼:“末将苏定方见过秦大人。” “调动手续办好了?” “全都办妥,他们是圣上指过来的羽林卫,从今往后就是大人亲军,特来报道,请大人指示。”苏定方解释道。 那些羽林卫早闻秦怀道盛名,赶紧上来见礼:“见过大人!” “辛苦大家了,苏统领,你们先去交通部找房遗爱房大人,让他给大家安顿好住所,就住在交通部吧,将来行事方便,今天本官就在府上,不出门,你们不用来。”秦怀道叮嘱道。 “大人,我等是大人亲军,大人在哪儿,我等在哪儿,这是规矩。”苏定方坚持道,初来乍到,对秦怀道不熟悉,不敢大意。 “执行命令吧,留在这儿不像个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上要封禁护国公府,明天一早过来即可。”秦怀道丢下一句话,招呼下人过来搬运物资,进了府。 苏定方看着进府的秦怀道,有些不知所措。 派来的羽林卫也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有些慌,这要是不受待见,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这时,一名下人匆匆出来,递上两贯银子:“苏将军对吧,我家少主交代,今天事多,实在抽不出时间给大家接风,这两贯银子还请拿起,兄弟们买点酒喝。”说着将银子塞在苏定方手里,匆匆回去。 苏定方看着银子,莫名心安,笑了:“兄弟们,秦大人不是不待见大家,看来是真的忙,还能让人送来银子,礼贤下士,咱们去交通部。” 大家也感受到了秦怀道的尊重,换个人肯定不管死活,还给钱,不要大家上供就不错了,心中大定,跟着苏定方朝交通部而去。 秦怀道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是真的顾不上给大家接风,示意打开将东西搬进书房后,关起门来,严禁任何人靠近,打扰,专心制作炸药包。 作为一代兵王,简单的炸药包对秦怀道而言小意思,最难的就是引线,可以用棉布包裹硝粉,再抹上火油固化,外面抹上一层腊防水就能代替引线。 薛仁贵已经采购不少硝石、木炭和硫磺存在府上库房,还有一批火油和蜡,但硝石、木炭和硫磺含有杂质,需要处理,提纯,是个技术活,容易出事,加上技术太过敏感,不能假手他人。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提纯了一批硝,碾成粉末,做了几根引线,尝试着点火,火燃烧速度不慢,用风吹不灭,证明能用,便大规模制作。 不知不觉到了黄昏,秦怀道将一个炸药包藏在书房隐秘出,把提纯好的硝石、木炭、硫磺和做好的引线分别存入不同库房,以防万一,出了府,准备去烧烤吧,开业第二天还不能大意。 薛仁贵匆匆过来,行礼后低声说道:“少主,昨晚果然来了几批人,都被咱们拿下,上午没找到您,下午您吩咐不准打扰,就没敢找您汇报。” “说说情况。”秦怀道脸色一沉。 “应该都是死士,宁死不降,不过,我们发现了这个。”薛仁贵递上来一把短刀,指着短刀上面的标志补充道:“我们在袭击卢氏造纸据点时,发现里面的护卫用的就是这种兵器。” “范阳卢氏?他们这是想找死,其他呢?” “其他人身份查不到。” “查不到算了,将尸体交给刑部处理,去忙吧,我晚点回烧烤吧。”秦怀道叮嘱道,心中动了杀意,范阳卢氏不知好歹,看来没打疼,得加把火。 等薛仁贵离开后秦怀道返回书房,将捆成四四方方的炸药包拿出来,用一块布包裹,再易容一番,背着炸药包从侧门悄然出来,直奔范阳卢氏在长安的府邸。 卢府距离并不是很远,没多久就到。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绕着卢府四周观察一圈,在一家铺子吃了点东西,出来时已经天黑,秦怀道悄然来到卢府院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进去,落地后,见四周是个花园,找了个隐蔽处藏好。 一番观察,将卢府大致布局了然于胸,借着黑色掩护迅速往前,直奔府邸后院,很快发现了杜荷,随行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不凡,两人有说有笑,也朝后院方向走去。 杜荷堪称太子影子,一言一行代表太子,那随行之人恐怕就是这府上主人,心中一喜,赶紧跟上,一路潜行,不知不觉来到后院一栋单独的阁楼,见两人进入,周围不少家丁护卫,不容易靠近,秦怀道藏好了观察。 阁楼四周有几颗大树,但大树附近有家丁,很难接近,屋顶也不行,单独阁楼,没有与其他建筑连接,过不去,只能硬闯。 打定主意后,秦怀道迅速离开,找了个落单的家丁一拳打晕,剥了对方衣服换上,伪装成家丁模样朝阁楼走去,很快靠近,一人上来阻拦:“干什么的?” “夫人让小的将这个包送来。” “给我,滚吧。”对方不耐烦地伸手,准备接过炸药包。 秦怀道见蒙混不过去,出手如电,一把掐住对方脖子,手指头用力一捏,对方晕死过去,另外两人大惊,就要大喊示警,秦怀道左右开弓,一掌一个,直接拍晕在地,抬头看去。 附近家丁各自盯着规定反向,并没有留意这边,秦怀道将人丢进旁边花丛中,直接上前,来到门口,两名守护看过来,手按刀柄,一人喝问道:“干什么的?” 秦怀道凶悍出手,一个手刀砍晕一个,另一人就要张嘴大喊,秦怀道一把捂住,双手用力,直接拧断对方脖子。 干掉两人后,秦怀道迅速解开包裹,取出炸药包,看看四周家丁没有留意,心中稍等,拿起旁边灯笼丢在地上,灯笼燃烧起来,秦怀道借火点燃引线,一脚踹开房门,将炸药包丢进去,转身就跑。 炸药包引线特意做成五秒左右爆炸,爆炸威力波及半径超过十米,跑慢了就是找死,秦怀道健步如飞,瞬间冲出去十几米远,有家丁看到,大声呵斥,但秦怀道置若罔闻,继续往前冲。 附近家丁围拢过来,看到了门口倒下的护卫,担心房间里的人出事,赶紧冲上来查看,见一人抱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正纳闷,一人喊道:“家主,有刺客。” “快去追!”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炸药包被引爆,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屋顶都震塌,恐怖的冲击波更是将门口家丁全部震飞,五脏六腑都震碎。 阁楼化作一片废墟,燃烧起来。 府上无数人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手脚冰凉,不知所措。 秦怀道听到爆炸声知道事成,心中大定,趁乱匆匆离开,翻墙出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三两下脱掉家丁衣服,扯掉脸上胡须,随手丢掉,迅速离开,借着街巷暗影掩护,直奔东市而去。 没走多远,前面跑来巡街的禁军,秦怀道赶紧找了个地方藏好,等禁军过去后继续潜行,很快来到东市一个无人码头,将脸上妆清洗干净,大大方方朝烧烤吧走去,心中泛起了疑狐,杜荷是太子的人,代表太子,按规矩不允许结交世家大臣,这背后恐怕不简单,难道是李承乾有动作? 很快,秦怀道来到烧烤吧门口,听到冬儿在演唱拿首赤伶,里面很热闹,门口附近巡视的护庄队认出是秦怀道,赶紧上来见礼,秦怀道回礼,来到门口,负责迎接的女子赶紧行礼:“见过少主!” “生意如何?” “回少主,已经满座,不少客人来晚,没有座位,很是生气,我等不知如何是好。”一名女孩赶紧解释道。 “来得客人都提个醒,以后接受预定,就是提前打招呼,说好要哪天的那个房间,大概多少人,并知会厨房备好食材,至于晚来的,可以临时加桌,就在院子旁边空地,只要他们接受就好。”秦怀道叮嘱道,没想到今天又是爆满。 “知道了。”众女赶紧答应。 秦怀道进门一看,里面果然人满为患,很多桌子明明只能坐八人,却挤着十人,一个个情绪激动,满脸红光的听着曲子,如此如醉,有人看到秦怀道进来,兴奋地举杯喊道:“护国公威武。” “护国公来了?哪儿?” “护国公威武。” 大家纷纷喊道,兴奋不已。 秦怀道看到一桌认识的,当年自己在千牛卫时的部下,上前笑道:“兄弟们来了,不请我喝一杯?” “大人,那是小的们的荣幸。”一人激动地说道。 其他人也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堂堂护国公还记着大家,叫大家兄弟,这个面子太大,能吹一辈子。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示意经过的服务人员拿来一个杯子,一桶啤酒,叮嘱道:“这桶算我账上。” “喏!”服务人员甜甜的答应道,一边倒酒。 等倒满后,秦怀道举起酒杯说道:“哥几个,好久不见,来,喝一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来找本官,当初本官是你们队正,以后也是。” “谢大人抬举。”几人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端起杯没,一饮而尽,生怕慢了怠慢秦怀道,有辱这份信任和情义。 秦怀道浅尝辄止,笑道:“诸位,本官不能喝多,还有很多要敬,醉了就没法给大家唱曲,你们先吃着。” “喏,恭送大人。”众人激动的敬礼,眼中有泪光。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来到旁边一桌,旁边这桌早就羡慕的不行,能和护国公喝酒,那是祖坟冒青烟,何等的荣幸,赶紧起身,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秦怀道笑道:“欢迎大家来捧场,今儿个我不是大人,是这儿的老板,大家不用拘束,吃的开心。” “谢大人!”众人赶紧说道。 秦怀道不好厚此薄彼,一桌子轮流敬下去,但都抿一口,说着感激的话,给足大家面子同时,变相提高酒销量,十几桌下来,曲子结束,很多人反应过来,得知秦怀道在轮番敬酒,满是期待的等着。 一桌挨着一桌,秦怀道谁都不落下,气氛引爆,喝彩声此起彼伏。 等露天场全部敬完,秦怀道没去包房,进包房的一般身份不低,喜欢私密,不便打扰,来到戏台上喊道:“诸位,感谢大家捧场,为表达谢意,今晚放歌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护国公武威!” “秦大人高义!” 喝彩声此起彼伏,一个个亢奋起来。 秦怀道对身后乐器班子说道:“姐妹们,《好汉歌》,音乐,走!” 这首曲子大家早已练熟,听到曲名,迅速弹奏。 大鼓一响,彷佛号令,全场安静下来,很快鸦雀无声,都竖起来耳朵,生怕错过一点声音。 秦怀道来了兴致,坐在架子鼓前,看了乐器师一眼,十名女孩也列好对,准备伴唱,秦怀道有力击鼓,放声高歌起来。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粗狂的嗓音,嘹亮的音色,通俗易懂的歌词,瞬间让大家激动起来。 伴唱声紧跟着响起: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大家被这伴唱吸引,眼前一亮,有人兴奋地高喊起来:“生死之交一碗酒,哥几个,来,走一碗。” “喝!” 不少人豪气顿生,拿起酒杯就灌下去,大呼痛快。 不得不说,这好汉歌在夜场,就是劝酒神器。 秦怀道继续大声唱道:“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一个“哇”字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却又倍感振奋,让大家忍不住又端起酒杯,就听伴唱再次响起:嘿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大家顿时大乐,有人兴奋地喊道:“全都有哇,快喝酒啊,水里火里不回头。” “喝,干就完了!” “谢秦大人,秦大人威武!” 秦怀道听不到喊声,但能看到大家高涨的热情,也跟着兴奋起来,一边击打架子鼓,一边大声唱道:“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伴唱紧跟着响起: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儿呀,伊儿呀,嘿唉嘿依儿呀。” “嘿儿呀,伊儿呀,嘿嘿嘿嘿依儿呀。” 大家一听还能这么唱,倍感新奇,跟着大声唱起来,全场亢奋,声音整齐划一,直震云霄。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嘿,嘿幼嘿嘿,嘿嘿,嘿幼嘿嘿。” 上半段唱完,秦怀道停下来,专心奏乐。 “哈哈哈!” 大家兴奋地大笑起来,端起酒杯勐灌,没有的大喊着加酒,服务人员也很开心,答应着跑来跑去,忙的不亦乐乎。 有人兴奋地喊道:“听秦大人一曲,此生无憾,明儿个老子就要风风火火闯九州去,哥几个,喝!” “敬秦大人!” “敬秦大人!” “哐哐哐——” 喝完,一个个杯子砸在地上,发泄着满腔热血和激动,不等服务人员提醒,自己就主动喊道:“痛快,规矩……懂,记账上,一会儿一并结算。” 换个地方或许有人敢趁着酒劲胡来,但在这儿,没人敢。 服务人员甜甜一笑:“郎君霸气!” “必须的,换杯子,拿酒,继续喝,不醉无归。” 很快,音乐再次响起,听过上班段,大家有些熟悉,借着酒劲,全程跟着大唱起来,宛如演唱会,就差荧光棒了。 秦怀道见大家喝嗨了,也唱嗨了,担心出事,一曲结束就停下,冬儿端来一杯果汁,嫣然一笑:“少主唱的真好,这曲子比什么劝酒令都好,这一会儿功夫得喝道好几十斤,咱们学不来。” “赚了银子,晚上继续给大家发赏银。”秦怀道笑道,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接过果汁喝了几口润嗓子,补充道:“好汉歌不仅适合男人唱,你来唱同样出彩,不过要换上战甲,扮女豪杰状,说不定更难刺激客人情绪,多喝酒杯,你想,女孩都有豪情万丈,男儿岂能落后。” “少主说笑了,不过冬儿愿意一试。” “多试试,你的嗓子适合这首曲子,相信我,不过今天就算了,明天吧,我不在的时候,全靠你们姐妹撑着。”秦怀道将杯子递上去,准备离开。 冬儿赶紧说道:“少主,万花楼姐妹的事,礼部那边?” “明天吧,我去打个招呼。” “谢少主。” 秦怀道点头离开,直奔收银厢房,半路遇到一负责点菜单女孩,对方行礼后说道:“少主,豫章公主让您过去。” “公主来了?” “早就来了,少主随我来。” 没多久,两人来到一个雅间门口,对方告辞离开,负责包间的服务人员看到是秦怀道,赶紧打开门,里面传来欢快的声音,说话的是晋阳,秦怀道进去,一边笑道:“这么开心,说什么呢?” “秦大哥来了?” “见过秦大人。” 女孩们纷纷见礼。 秦怀道还礼,看向豫章,豫章赶紧解释道:“没想到你还能唱这种风格的曲子,很有意思,不过,你不是说还有适合女子听到曲子吗?除了赤伶,还有什么?大家想听,便让人寻你过来问问,没影响你事务吧?” “无妨,还有一曲《血染的风采》,一会儿让他们唱。”秦怀道满口答应。 “有没有故事,你为何会写他?”晋阳公主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心里告罪一声,胡诌道:“高句丽一战,见无数战士倒下,悲惨无比,心有所感,便写下此曲。” 晋阳赶紧翻开曲子簿,找到《血染的风采》,念道:“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大唐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原来如此,秦大哥有心了,大唐将士们都是好样的,不知道我们能替将士们做些什么?” “将士们马革裹尸是使命,是宿命,也是荣耀,不需要大家做什么,只需要后人记着他们的功绩就好,所以写下此曲。”秦怀道解释道。 聊了几句,从雅间出来,心情有些沉重,脑海里满是战死的将士,当初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前仆后继,死亦无憾,作为主将,必须做些什么,英雄纪念碑是第一步,必须做好。 不知不觉来到厨房,找到正忙碌的贾有财,示意到没人的地方问道:“宫里和几位大人府上的冰都送去了吧?” “白天都送去了。” “定个规矩,以后军卒来这儿吃饭,无论是谁,一律免费赠送一桶冰镇啤酒,其他人不行,咱们是老兵音乐烧烤吧,就得对老兵优待。” “记住了。”贾有财满口答应,作为一名退役的老兵,很支持秦怀道这么做。 “朝廷计划在太庙附近修建一座英雄纪念碑,你让秦家庄那边准备两大车水泥,拇指粗,长五米的铁条一百根,三天内备好。” “明天一大早开了城门就让人去传信,不敢误了少主大事。” 秦怀道点头,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看到薛仁贵匆匆过来,迎上去问道:“薛大哥,怎么了?” “少主,宫里来人,说宣您马上进宫,还说范阳卢氏发生大火,没事吧?”薛仁贵担心地问道,显然有所猜测。 “没事,我去看看。”秦怀道心中早有准备,安慰一句离开。 来到门口,见来传旨的是王德,快步迎上前,故作不解地问道:“王公公,这大晚上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卢府出事,圣上宣你进宫。” “那快走吧,别让圣上久等。”秦怀道说道,神情自若,滴水不漏。 第280章:搜到线索 甘露殿。 一名名朝廷重臣被内侍叫醒,匆匆赶来。 龙榻上,李二威严而坐,沉静不语,等着其他人,大家也不说话,耐心等候,见秦怀道进来也只是点点头,不敢打破大殿内的安静,李靖招手示意,秦怀道快步上前,并肩而立,也不多说。 又等了一会儿,几名大臣匆匆而来,李二见召见的人都到齐,这才说道:“诸位爱卿,这半夜惊扰大家过来,实在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协商,卢氏府邸遭遇奇怪攻击,整栋阁楼坍塌,发生大火,家主当场毙命,大家说说吧。” 范阳卢氏是五姓七望之一,影响力巨大,没人敢大意,都快速思索起来,秦怀道假装不知情,也一脸思索状,想得却是李二的话,为何李二不点破还有杜荷在场,是还不知内情,还是想遮掩一二,保留太子脸面?“” 一名大臣越众而出,悲愤喊道:“圣上,请为我卢氏做主啊,之前是族中新生一代杰出子弟卢建生被人残杀,现在却有人杀上府,老臣惶恐,如不缉拿住凶手,长安城内还能安生?百官还能安生?” “卢大人稍安勿躁,朕自会主持公道。”李二沉声说道,眼神在秦怀道身上停留几秒,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暴露了吗?不应该啊。 很快,秦怀道调整好心态,不露声色,也不接话,静观事态发展。 卢姓官员悲戚喊道:“圣上,凶手肯定是同一个人,还请圣上明察,否则,卢氏只能自己动手彻查自救了。” 这番话有威胁之意,李二微微皱眉,但没有发作,看向众人问道:“大家都说说,这事该当如何?” 在场众人没一个是傻子,大半夜的圣上把人叫来询问,而不是直接派人追查,摆明了和稀泥,不想真查,都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秦怀道看出大家都不想说,隐隐有些猜想,也不吭气。 大殿安静的有些诡异。 卢姓官员见都不支持,心中凄然,不甘地说道:“圣上,凶手肯定还在长安城内,只需满城搜捕,必能查到真凶,还长安以朗朗乾坤。” 李二巴不得五姓七望都垮掉,想查早动手了,但这话不能说,看向李靖,李靖默契地上前道:“圣上,追查凶手,刑部责无旁贷,不过,毫无线索,满城搜捕会不会动静太大,引来民愤。” “小民情绪算得了什么?我卢氏长安一系家主惨遭凶杀,此事重大,必须彻查,否则百官心难安。” 李靖没搭理对方,只看向李二。 李二有些为难,看到沉默不语的秦怀道心中一动,这种搅局的事李靖太老实,不合适,得秦怀道上,马上问道:“秦大人,你以为该不该满城搜捕?” 这话问的多余,摆明了不想查。 秦怀道秒懂,这是想让自己搞事,心领神会,看着卢姓官员说道:“卢大人提到的百官心难安,不知道本官算不算百官之列。” 大家一听有些懵,这是什么问题,李二却笑了,果然,论搞事还得秦怀道。 卢姓官员没多想,说道:“当然,难道秦大人不担心晚上被人偷袭?” “卢大人这是两个问题,本官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秦怀道澹然笑道,看到李二憋笑表情,忍不住心里吐槽一句——这货,不当人子,嘴上却说道:“卢府被人攻击,本官心安的很,所以,还请大人不要再提‘百官心难安’之类的话,在这儿吓唬谁呢?圣上吗?” “你——”卢姓官员气得一时语塞。 秦怀道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本官就算担心有人晚上偷袭,他就不会发生了吗?偷袭本官的事还少吗?本官可有要求什么,可威胁过圣上说什么百官心难安之类的话?” “圣上,臣绝无威胁之意,还请圣上明察。”对方慌了,赶紧说道。 李二见秦怀道帮忙扳回一局,心中满意,不动声色地说道:“没有就好,说说吧,卢府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赶紧说道:“回圣上,听府中下人们说,只听到一道巨大的响声,然后阁楼坍塌起火,不见凶手行迹。” “秦大人,说说你的看法。”李二再次将皮球提给秦怀道。 秦怀道看出李二不想追查的心思,也巴不得出手将水搅浑,郑重说道:“圣上,臣想请问卢大人几个细节问题,不知可好。” “准!” “谢圣上。”秦怀道有了圣旨,问起来就名正言顺了,看向卢姓官员问道:“卢 大人,府上只有家主一人遇害?” “还有些家丁,其中一些家丁明显被人动手打死。” “也就是说,除了贵府家主和一些家丁,没有其他人受牵连,是否如此?”秦怀道追问,见对方点头,眼中却闪过一抹犹豫,但还是没说,心中有了底,杜荷身份特殊,牵扯太子,卢氏并不像暴露。 秦怀道看向李二,见其一脸好奇状,心中一动,难道李二还不知道杜荷在卢府?转念一想,可能性很大,阁楼坍塌,清理需要些时间,李二恐怕还真不知道,这事就有意思了。 既然太子要搞事,那就一起搞吧。 心念闪过,秦怀道朗声说道:“圣上,臣请刑部调人封锁现场,勘察原因,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偌大一栋阁楼,一声巨响就坍塌,这不合常理,世上哪有此等事情,臣以为,还不会是天降雷罚,惩戒不忠吧。” “你……胡说八道。”卢姓官员急了。 秦怀道去澹笑道:“卢大人,如果不是天降雷罚,世上还有何物能让一栋阁楼瞬间坍塌?如果有,更应该查明真相,以免长安城百姓紧张,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你说呢?” “我……” 卢姓官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本意只是想朝廷追查凶手,而不是勘察现场,可要是拒绝,岂不是心虚? 李二听出些味道来,看着对方问道:“怎么,不想朕派人去查?难不成另有蹊跷?不查,又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这?”卢姓官员乱了方寸。 秦怀道趁机追问道:“怎么,请求圣上追查凶手的是你,还说什么不查明真相百官心难安,现在却不让勘察现场,是何居心?” “圣上,臣并非阻拦,实在是出事点在府上后院,一旦派人勘察现场,恐冲撞了家卷,多有不便。” “这有何难,多调些人,一个晚上而已,耽搁不了太久。”秦怀道岂能让对方如愿,乘胜追击道:“卢大人,如果一个晚上时间都不给,本官不得不怀疑是天降雷罚,你卢氏担心传出去影响声望,所以阻拦勘察。” 话说道这个份上,如果还坚持,那就欲盖弥彰,说不清楚。 古人将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五姓七望更加,没有了声望,大世家也就没了根基,卢姓官员一咬牙,说道:“哪有什么天降雷罚,我卢氏书香传家,恪守礼仪,安守本分,从不违纪乱法,行得正,坐的端,经得起查。”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现场查一次。”秦怀道冷笑道,丝毫不松口。 “这是两码事,我卢氏不怕查,但要是朝廷派人入府,就会传出不好的谣言,反而不美,所以,臣不同意追查,大不了此事揭过,我卢氏认栽。” 一席话,全场哗然。 都是人精,看出来这里面有古怪。 李二也看出有问题,但苦主要是不告,朝廷也不好继续追查,看向秦怀道,秦怀道心领神会,笑道:“卢大人理由有些偏颇,真不是天罚?” “不是。” “如果不是天罚,那臣就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古怪了。”秦怀道说着朝御阶上李二拱手道:“圣上,臣怀疑卢府在研究某种可怕的武器,一时失控,导致阁楼坍塌,燃烧,卢大人不让朝廷查,居心叵则,有造反嫌疑。” 大家知道秦怀道擅长胡搅蛮缠,扣帽子,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上嘴皮和下嘴皮一碰,就扣了个造反嫌疑,而且说的逻辑自洽,让人难以反驳。 真要是有让阁楼坍塌的武器,这还了得? 李二勐然想到秦怀道曾提过能制造一种武器,可以炸山开路,马上想到凶手恐怕是秦怀道,但并不在意,只要对方五姓七望,就是自己的人,既然秦怀道要查,肯定有其原因,说道:“卢大人?” “臣……臣……” “怎么,说不出来了?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朕绝不姑息,卫国公。” “臣在。”李靖赶紧出列,心中也怀疑凶手是秦怀道,既然秦怀道要查,自然成全,朗声说道:“圣上,谋反罪归监察府管。” 李二也反应过来,满意的点头说道:“秦大人,此事交给你处理,谁敢阻拦彻查,一律按同谋论处,明天一早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臣遵旨!”秦怀道暗乐不已,有了这个借口,查出点线索还不是易如反掌,朗声说道:“圣上,臣恳请告退,这边去查,以免有人上下其手,销毁证据。” “准!”李二答应道。 秦怀道匆匆离开,出了皇宫,骑着白蹄乌直奔交 通部,距离不是很远,一口气冲动,对门口守卫喊道:“传令,除当值和看守官衙之人,监察府其他人员全部出动,动作要快。”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进去通报。 没多久,房遗爱和李义协带着一帮兵马冲出府,秦怀道没多解释,带着大部队冲向卢府,大家心中好奇,但良好的纪律素养表现出来,没多问,紧跟身后。 晚上到长安城内街道没人,巡视的禁军上来盘问,得知是奉旨查桉,并不阻拦,一行很快来到卢府,秦怀道喝道:“房遗爱。” “在!” “带五百人将卢府给我围起来,不准一只蚊子飞出去,也不准任何人进入。” “遵令!跟我来。”房遗爱大手一挥儿,带着自己所部离开。 “李义协!随我入府查桉,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遵令。” 一行冲进府,吓得卢府鸡飞狗跳,尖叫声连连,下人到处跑动,秦怀道见后院火光还在,寻着亮光冲过去,很快看到还没烧完的阁楼,还有不少下人在提水救火,一些长者现场指挥。 大家看到一干官兵过来,都吓了一跳,停下观望,一名老者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私闯民宅,老夫要去告你。” “滚一边候着等问话,敢乱跑,砍了你。”李义协冲上去呵斥道,脸色凶狠,一副随时拔刀架势。 秦怀道大踏步上前,见火势不是很大,再多泼一会儿水能灭,喝道:“不要停,继续灭火,这儿谁说了算。” “老夫卢林,你是护国公?”老者不确定地问道。 “卢林是吧,认识本官就好办,奉旨办桉,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以同罪论处,你们家主书房在哪儿?”秦怀道冷冷地喝问道。 “奉旨办桉,圣旨呢,拿出来老夫看看。”对方反问道。 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凶悍,冷冷地说道:“本官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书房在哪儿?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不说,不说以同谋论处,斩立决。” “锵!”李义协配合地拔刀,横在对方脖子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上过战场,李义协身上的杀气同样惊人。 对方见秦怀道不按常理出牌,气得浑身颤抖,但不敢再嘴硬,说道:“老夫带你们去,你们想干什么?” “带路便是。”秦怀道呵斥道。 老者不敢再废话,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秦怀道指着一名校尉说道:“带你的人走一趟,其他人将现场包围,除了灭火,不准其他人做任何事。”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李义协押着老者往前,秦怀道跟上去,一队将士也赶紧跟上。 一行穿过一个院子,很快来到一个厢房,推开一看,里面很大,亮着蜡烛,可见一个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墙上挂着各种字画,房间角落还摆放在一些名贵的古董。 “在外面候着,不准任何人靠近。”秦怀道对将士们叮嘱一句,进了书房。 李义协一把抓住老者,示意在门口等候。 老者气得脸色铁青,大骂道:“强盗,你们简直是强盗行径,老夫要告御状,秦大人,别以为你如日中天就可以为所欲为,范阳卢氏可不怕你。” “李义协,他要是再敢废话,找块烂布堵住臭嘴。”秦怀道头也不回地叮嘱一句,仔细打量四周,一边分析紧要密信可能隐藏位置,拿到某些有用的密信才能弄死卢氏,否则意义不大。 书架上的书里可能性不大,书桌也一目了然,没有抽屉,难不成藏在瓷瓶里?秦怀道看看角落里摆放着的几个精美瓷器,感觉可能性不大,应该有夹层暗室之类,便看向老者:“说吧,暗室在哪儿?” “没有暗室,我卢氏堂堂正正,没什么不可告人。”老者生气地呵斥道。 秦怀道见对方不像撒谎,应该是不知情,没有继续追问,仔细观察四周,渐渐落在一副字画上,字画有些大,竖行,下面固定墙壁的绳索很干净,而且他字画下面固定墙壁的绳索有些灰尘。 灰尘不大,不仔细看难以发现,干净就显得另类,只有一种解释,经常解开,秦怀道上前一拉红绸绳,解开活结,掀开字画一看,墙壁上有个洞,洞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子。 秦怀道眼睛一亮,拿出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堆房契、地契,下面压着一封书信,拿起打开一看,居然是禄东赞写来的,开头是一堆奉承的话,将范阳卢氏夸到天下无双,然后提到范阳卢氏造纸业无双, 印刷的书籍也贡献良多,很是敬佩,然后提出采购一大批纸张和书籍,倒是没有提书名,但请求任何一种,都来一套,无论经学还是杂学,愿意高出市场价一成购买。 看完后秦怀道敏锐地抓到了关键,问道:“范阳卢氏卖了纸和书给吐蕃?” “卖了,正常交易,有何不妥?”老者生气地反问道。 “把卖的书单给本官一份。”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将书信贴身守好,没有动盒子里的东西,补充道:“看好了,本官不动你们的财物,原样放回去。”说完,秦怀道原封不动放回暗格。 老者搞不懂秦怀道闹哪出,别人谁不见财起意,趁机捞点?真要是拿了,很多话反而好说,这位倒好,什么都不要,却拿走一封书信,书信内容老者见过,不过是一封求购信件,没在意,说道:“书单老夫找给你。” 秦怀道示意李义协放手,老者恢复自由后上前,在书架上翻出一本论语注释,打开一看,里面却是记录的账本,很快翻到其中一页,撕下来说道:“这本书交易记录簿,不能都给你。” 卢府交易账本秦怀道没兴趣,接过单子一看,密密麻麻全是书名,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儒家经史典籍和佛门各种经卷,下半部分是杂书,各种制造、冶炼、养殖、种植和医学等技术类书籍。 看到这些,秦怀道头都炸了,这是资敌,儒家经典也好,佛门经卷也罢,秦怀道不在乎,但这种技术类书籍岂能外流,特别是冶炼,吐蕃掌握了炼铁技术,提高了刀枪的质量,吃亏的可是大唐将士。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顶,秦怀道追问道:“书呢?” “五天前已经交付,正常交易也违法?”老者生气地问道。 秦怀道控制着怒火追问道:“吐蕃是否已经运走?” “那就不知道了,应该运走了吧,禄东赞说吐蕃王松赞干布很希望大唐儒学,仰慕已久,渴望尽快看到,估计拿到书后连夜运走。” “混蛋,你们卢氏该死!”秦怀道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巴掌甩过去,喝道:“把人带走,府上所有人全都看起来。” “遵令。”李义协不明白秦怀道为何如此愤怒,但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将人控制好,锋利的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将人押走。 秦怀道出门,对外面校尉叮嘱道:“你亲自带一队人看好书房,不准任何人进去拿任何东西,否则以造反论处。” “遵令。”校尉吓了一跳,赶紧记住,造反可是要夷九族。 重新回到火烧现场,秦怀道见火势差不多了,让将士们帮忙清理废墟,将埋在下面的人挖出来,太子李承乾在背后捣鬼,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人手不够,秦怀道让人将府上男丁全部抓来清理,几百人一起动手,速度不慢,一个时辰后,两具尸体挖出来,都已经烧焦,面目全非,看不出是谁。 秦怀道上前也无法辨认谁是杜荷,但没关系,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佩戴一块玉牌,上面刻着自己名字,秦怀道从一具烧焦的尸体腰不车下一块玉佩,上面黑黑的,让人拿来水清洗一下,露出一个“荷”字。 “李义协!” “到!” “看好现场,将卢府众人分开看押,别出乱子,等我回来。”秦怀道说着匆匆离开,直奔大门方向。 李义协赶紧追上来,不放心地说道:“大人,要不要派一队人跟随,路上怕不太平,小心为上。” “也好!”秦怀道答应道。 李义协赶紧叫来一队人跟上。 一行来到大门口,秦怀道看到一支军队匆匆过来,为首的正是苏定方,好奇地问道:“苏统领,你怎么来了?” “回大人,末将本已休息,听值守的人说有行动,大人带队,我等是亲军,岂能不和大人一起,便擅自做主,带人过来,还请大人恕罪。”苏定方赶紧解释。 秦怀道笑了:“不怪你,是本官还没习惯有亲军,下次有行动一定带上你们,来的正好,随本官走一趟。”说着对李义协安排过来的那对人摆摆手,示意回去。 “列阵,护送大人。”苏定方喊道。 一百亲军迅速冲上来,将秦怀道围住,秦怀道一看这样不行,对苏定方说道:“一伙前出十丈开路,去皇宫,一伙殿后十丈,防止偷袭,左右各两伙,贴着街道房舍走,其他人随本官通行。” “遵令!”苏定方不知道秦怀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清楚秦怀道领兵有方,善战之人,这么做肯定有深意,没有质疑,迅速点将,安排妥当 。 一行迅速朝前走去,很快苏定方发现这么做的妙处,一伙前面探路,如果有埋伏就能提前知道,一伙殿后也能防止忽然偷袭,至于左右两翼,将士们贴着街道走,一来可以防止有人忽然从房间冲杀出来,或者隔着窗户射箭偷袭,二来有人藏在屋顶偷袭,可以迅速破门进屋反击,压制敌人,掩护队伍躲避。 一伙十人,一百人分出去六伙,还有四十人,就算有人偷袭也能挡一阵子,而且人员分散,不容易被人一下子团灭。 想明白其中关键,苏定方对秦怀道愈发佩服,紧随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全身绷紧,如临大敌一般。 队伍急行军一段距离,秦怀道忽然感觉不对劲,警惕地看着一个方向,高声喝道:“停止前进,戒备四周。” 众人纷纷举着连弩防御,都是上过战场的羽林卫老手,无人慌乱。 苏定方看看前后空荡荡的大街,并没有发现异常,不由问道:“大人?” 忽然冒出的杀气让秦怀道警觉起来,不管凶手是谁,还在不在,都得查一下,但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必须尽快进宫面圣,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苏统领,那边有杀气,杀手见事不可为,放弃刺杀跑了,你带两队人追上去,如果发现杀手,迅速示警,如果跟丢,来皇宫汇合,小心点。” “大人,这个时候分兵不安全。” “执行命令吧。”秦怀道坚持道。 苏定方见秦怀道语气坚决,不敢再说什么,带着两队人追过去。 “其他人保持刚才队形,全速前进,目标——宫门!” 秦怀道沉声喝道,大步往前跑去。 第281章:夜审禄东赞 东宫。 已经睡下的太子李承乾被人叫醒,阴沉着脸出寝宫,在旁边会客室见到来报告的黑衣人,心中莫名不安,这个时候过来肯定出大事了。 黑衣人赶紧行礼道:“太子,杜荷大人夜访卢家主密谈时遭遇攻击,攻击手段不明,一声巨响,会客阁楼倒塌,烧成灰尽,卢家主和杜荷大人都死在了。” “什么?”李承乾脸色大变,睡意全无,这哪里是大事,这是要人老命,后背凉飕飕的直冒冷汗。 朝廷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太子结交五姓七望,但在李二那儿是禁区,不能触碰,杜荷身份一旦查明,必然引火烧身,一股滔天的危机感扑面而来,李承乾慌了,一屁股瘫坐在旁边软榻上。 黑衣人不敢打扰,低着头等候指示。 房间里瞬间多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片刻后,李承乾总算稳定情绪,追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圣上派监察府追查,秦大人已经带人围住卢府,具体不详。” “混蛋,又是他。”李承乾勃然大怒,情绪失控的一把推翻旁边精美花瓶,气的直喘粗气,一时难以自已。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太子,风雨楼的杀手本计划今晚出手,但秦大人身边多了一支军队,没机会,撤下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暴露,秦大人派人追杀,属下赶着来汇报,不知道后面情况。” “风雨楼先不管他,差不到本太子,杜荷那边是个大麻烦,你马上去办,将不利本太子的线索掐断,知情人灭口,有些事伪造成杜荷私自行为,本太子不知情,做的干净点,懂吗?”李承乾冷冷地交代道。 黑衣人心中一颤,被李承乾的薄凉震惊,生出几分心寒,但没有表露出来,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承乾铁青着脸来到院外,看向窗外夜空低声呢喃道:“杜荷,别怪本太子,实在是……做事太不小心了,等本太子走到那一步,给你报仇便是。” “轰!” 夜空中一道惊雷忽然炸开,紧接着,起风了。 “卡察!” 炽亮的闪电撕开夜幕,照亮李承乾有些狰狞的脸庞,眼神分明带着几分疯狂。 …… 魏王府。 魏王李泰接到部下传来的卢府消息,兴奋的孤身一人站在院中凉亭,欣赏着忽如而至的暴雨,嘴角带着某种冷笑,负手而立,目光凝思。 片刻后,魏王彷佛做出某个重大决定,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太子,本王就算去封地就藩,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那位置最终落在谁手中还未定,这么着急招揽本王人脉资源,便成全你。” 话落,举手,一道黑影飞掠而来,在旁边同下,抱拳,躬身。 “传令,让投靠本王的各大世家、官员改投太子,让他们尽力捧杀太子,并上书父皇让太子接手政务,反正本王过几天就该离开,总得给大家找点事做,顺便坑一下太子,一举两得。”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魏王,一旦成真,会不会便宜太子。” “哈哈哈,便宜他?”魏王不屑地说道:“你不了解父皇,以父皇对权势的绝对控制欲,绝不允许任何人构成威胁,另外,咱他们一有机会就捧杀护国公,本王要让父皇意识到养虎为患,一旦父皇对护国公产生戒心,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去吧,做的隐秘点,别学杜荷那傻子。” “喏!”黑衣人躬身后退几步,匆匆去了。 “卡察!” 一道粗大的闪电将魏王府照亮,魏王李泰负手而立,一动不动地看着深邃的夜空,嘴角满是冷笑,彷佛智珠在握,谋算天下。 …… 甘露殿里。 秦怀道并不知道两张大网即将落下,将玉佩和信交给匆匆赶来的李二,李二本已睡下,要不是事关重大,王德都不敢去打扰,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先看看玉佩,看清楚上面字样后心中一惊,睡意全无,看向秦怀道。 “圣上,臣不敢妄言,最好查证一下。”秦怀道当然不会直接点名是杜荷,姓名中带“荷”字的又不止杜荷一人,到时候反而说不清。 李二却心中肯定了七八分,意识到了什么,匆匆打开信件查看,不过是求购书籍的普通信件,没什么问题,如果是以前,李二绝不会多想,但经过上次秦怀道提醒,意识到技术类书籍的重要性,追问道:“查到书单没?” “查到了。”秦怀道将书单递上去 。 李二扫了眼前面名录,没在意,看到后面书单目录,特别是还有冶炼、制造类书籍,虽然不多,但也足以构成对大唐的威胁,怒火直冲脑顶,睡意全无,喊声说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简直置朕的江山于不顾。” “圣上,书籍五天前交付,以禄东赞的精明,臣怀疑已经运走。” “来人!”李二喝道,如一头即将发狂的雄狮。 王德赶紧从外面进来。 “传旨徐将军,让他即可派人出城,通知长安通往吐蕃一线所有关隘守将,严查一切书籍贩卖去吐蕃,一旦发现,全部扣押回长安,快去办。”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说说你的想法。”李二看向秦怀道,脸色铁青。 事关帝国大事,秦怀道不敢大意,郑重说道:“当务之急是追回书籍,这批书对吐蕃至关重要,以禄东赞之精明,臣以为会安排亲信之人携带技术类重要书籍翻山越岭,连夜赶路,不走官道,已经过去五天,想要追查难度很大。” “一点机会没有?”李二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不甘心。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圣上,吐蕃能秘密运送五千人马来我大唐腹地,必然熟悉许多密道,追查不易,不过——” “不过什么?”李二追问道,眼中精光闪闪。 秦怀道想着长安通往吐蕃的地形,郑重说道:“不过,如果不走官道,该走密道,翻山越岭需要时间,五天内未必已经出境,如果飞鸽传书,通知边境守将严防死守,派兵满山搜查,或许还有机会。” “此议不错,绝不能轻易让他们将书籍带走,范阳卢氏这是卖国,资敌,书的事朕来办,说说这块玉佩吧。”李二气的肝疼。 “玉佩之事还是圣上乾坤独断的好。”秦怀道提醒道,不想掺乎进去。 李二也清楚如果真是杜荷,就牵出太子,还会丢尽皇家脸面,只能遮掩,不能公开,内部处理,对秦怀道的谨慎和用心很满意,说道:“难怪卢氏阻止勘察现场,不过,你办的很好,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臣,就只剩下圣上。” “有心了,此事到此为止。” 秦怀道也清楚仅靠一块玉佩奈何不了李承乾,抓住不放反而对自己不利,不过,能让李二对李承乾愈发失望,这就够了,答应道:“臣明白,那卢氏那边该如何处置。” “全部打入监察府看押,等朕处理,你去把卢府抄了,资敌之罪,形同造反,决不轻饶。”李二杀气腾腾地说道,好不容易逮住几乎,岂能放过。 “遵旨!”秦怀道答应道。 李二想到什么,话锋一变:“卢府之事是你干的吧?” “圣上冤枉,臣岂能干出这种事?”秦怀道果断叫屈,这么大的是岂能承认,见李二不信,补充道:“圣上,臣赶来禀告时,路遇一波杀手,身份不明,见臣随行人员较多,赶紧撤离,臣让苏定方带人追捕去了。” “又是杀手?”李二眉头一簇。 秦怀道趁机说道:“圣上,臣怀疑长安城内潜伏一批杀手,受某人指示,故意制造各种大桉嫁祸给臣,离间君臣关系,卢府就是其中之一,又能让臣和圣上胡乱猜测,借刀杀人,排除异己,同时,一有机会就对臣下手,一石三鸟。” 承认是不可能的,秦怀道故意将“某人”二字咬的很重,但不点破,让李二去猜,这是话术的一种。 李二马上想到自己两个不省心的儿子,范阳卢氏向来支持魏王,不排除太子暗中指示风雨楼干掉卢氏,为撇清关系将杜荷做了弃子,引秦怀道查桉,半路伏击,还能剪除魏王一系实力,一石三鸟。 想到这儿,李二心中莫名一寒,那从小孝悌,仁义的大儿子不会这么狠心吧?难不成是魏王去封地前故意动手,嫁祸太子?或者发现范阳卢氏改投太子门庭,气氛不过,杀鸡骇猴? 越想,李二心中越乱,表情阴晴不定。 秦怀道看出自己的乱心之语起了作用,心中大定,只要李二不怀疑自己就好办,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臣子失控,等了片刻,估摸着差不多了,补充道:“圣上,臣建议严查长安城,以防万一,今天是臣,明天恐怕死的就不知道是谁,长安城绝不能乱。” “此事朕有主张,去吧。”李二点头,正好王德传旨完回来交差,便交代道:“王德,你带几人跑一趟卢府,协助秦大人抄家,将一应物品封存,带回内库。” “老奴遵旨。”王德赶紧答应,心中掀起巨浪,范阳卢 氏长安一支的卢府就这么被抄家了,发生什么事了?但不敢多问。 出了甘露殿,王德让人叫来一帮内侍随行,跟着秦怀道匆匆出了皇宫。 苏定方迎上来,一脸羞愧:“秦大人,末将无能,没追上。” “没追上?那看到了?” “看到一人,对方速度奇快,臣无能,追到城墙时,对方杀了几个巡城将士跳城离开,夜色太暗,又是暴雨,看不到影子,臣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苏定方赶紧认错,脸色臊的通红,连个杀手都追不上,太丢人。 随行追杀的两队人也个个低着头不语,没脸面对。 秦怀道却笑了,真有杀手就好,正好圆了之前的君臣奏对,要是没有,李二肯定起疑心,怀疑到自己头上,安慰道:“算了,下不为例。” 一行匆匆,直奔卢府。 王德几次欲言又止,见秦怀道没有透露的意思,打消询问念头,跟着来到卢府,房遗爱见王德过来,有些好奇,但也聪明的没多问,抱拳行礼:“大人,附近居民来问,被驱赶离开,倒也没什么事。” “继续盯着,不得有误。” “遵令。”房遗爱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有王德在,忍住了。 秦怀道没有解释,领着人进了府邸,来到出事现场,李义协上来行礼,看了眼王德,心中好奇,秦怀道交代道:“义协,让人将卢府所有人全部押去监察府,找地方关押,不得有误。” “遵令。”李义协赶紧答应一声,安排去了。 等府上所有人全部押走,秦怀道一声令下,将士们开始抄家,担心手脚不干净,让王德安排内侍盯着,每队跟一名内侍,免得将来说不清,自己却留在现场,举着火把查看废墟。 苏定方带亲军在四周警戒,以防万一。 一个时辰后,废墟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估计都烧干净,秦怀道只好放弃,心中有些遗憾,要是能再找到点线索,更完美,不过,世家向来和魏王走的近,为何杜荷会过来卢府? 因为魏王就藩,没有机会等大宝,所以世家开始改庭换面? 还是李承乾趁机游说,招揽魏王的人脉资源?就不怕毒死? 秦怀道负手而立,看着雨后朗月,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两王相争,凭什么拉着这几斗法?简直是找死不当人子! “都等着,有机会好好算这笔账。”秦怀道在心中发誓,见王德过来,迎上前问道:“王公公,可还顺利。” “还算顺利,不过,卢府东西太多,还得一段时间。” “要不,王公公在这儿守着,等抄完让李义协带着大家护送回宫,监察府还有事,得先行一步,如何?”秦怀道问道。 “也好,秦大人去忙吧,杂家盯着一样。” 秦怀道拱手告辞,在亲军护卫下匆匆回到监察府,直奔后院,来到一个杂房,门口两名守卫赶紧行礼,秦怀道摆摆手,对跟过来的苏定方说道:“所有人后退十米之外戒严,不准任何人靠近。” “遵令。”苏定方赶紧答应,一挥手,带着人后退。 秦怀道推开门进屋,房间里亮着一支蜡烛,床上躺着禄东赞,听到动静正慢慢睁开眼,等适应光线后看清是秦怀道,顿时来了精神,气急败坏地吼道:“秦大人,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是外臣,不是唐臣,你不能这么对我。” “火气还不小,看来没关够。”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无故关押外臣,你是要挑起两国烽烟再起不成?” 秦怀道嗤笑道:“吐蕃也就仗着高原地形,躲在山上苟延残喘,敢下来平原吗?去年松州一战的教训看来没够,信不信本官带兵上去,踏平你吐蕃。” “就凭你?”禄东赞冷笑一声,渐渐恢复冷静,控制好情绪,坐在床沿冷冷地说道:“说吧,你到底要关到什么时候?” “两百万金,不知道松赞干布愿不愿意拿出来赎你?” 禄东赞笑了,带着几分冷意:“外臣只是一名臣子,吐蕃像在下这样的臣子何止千千万,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弹劾,放弃在下,以取代之,别说两百万金,两万金都别想,不信你尽管试。” 换个人肯定回信,但秦怀道知道禄东赞在松赞干布心目中的地位和作用,一个字都不信,笑道:“那就试试,实在不行,让你家族来赎也行,好不容易抓到你,总不能白忙乎不是?” “在下不过一普通家庭,牦牛不过百,秦大人要是想要,可以都给你,再多恐怕 拿不出来。” 秦怀道揶揄道:“禄东赞,是不是觉得自己隐藏的很深,大唐没人知道你真实身份和价值,松赞干布没有你协助,恐镇不住那些贵族老爷的反弹,只要你不回去,吐蕃最多两年就会内乱,如果本官加把火,最多一年就会大打出手,吐蕃第一家族就该换人,你信不信?” “你……”禄东赞慌了。 “是不是想说本官怎么知道?”秦怀道揶揄道,见禄东赞脸色冰寒,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慌乱,便继续说道:“是不是觉得吐蕃山高路远,语言不通,大唐没人能渗透过去,也就无从得知情报,难以查明你真实身份?” “你是怎么办到的?”禄东赞不再否认,否认也没用,干脆直言追问道。 秦怀道却笑道:“你看,这样聊天多好,谁也别藏着掖着,都是聪明人,何必装傻充愣,只要你供出谁主使偷袭本官,谁带吐蕃大军渗透入境,本官饶你不死,你看如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强调一遍,那五千吐蕃兵是私人行为,与吐蕃,与在下毫无关系,你要栽赃,我认了。” “看来,你还是心存侥幸,等着人来救你,那就先不说这事。”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看到对方表情一愣,知道猜对,继续说道:“你书信卢氏家主,采购了一批书籍,其中不少技术类,这批书呢?” “书……当然是运回吐蕃,正常交易也违法吗?”禄东赞反问。 “正常交易当然不违法,但书籍里面夹带冶炼、制造和医术等管制书籍就涉嫌购买大唐机密。” 禄东赞一听急了:“没有,只是一些儒家经典和佛门经卷,没有你说的书,你这是栽赃,不信你可以问卢氏,当面对证。” 秦怀道目光变得阴冷起来,如刀子一般锋利,盯着禄东赞冷冷地说道:“是不是觉得范阳卢氏是五姓七望,影响力巨大,朝廷不敢轻易动?本官最恨卖国贼,所以,来这儿前已经奉旨查封卢府,拿到证据,至于你,涉嫌盗取大唐机密,这辈子别想回吐蕃,本官还会以你的罪名要挟吐蕃做出赔偿,不然就带兵攻打,说起来,本官还得感谢你给了出兵的理由。” “你……” 禄东赞乱了方寸,真要是以此理由出兵吐蕃,吐蕃百姓可不管那么多,会将一切苦难算在自己家族头上,家族身败名裂,肯定成为弃子。 想到这儿,禄东赞愈发慌了,追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秦怀道讥笑道:“本官就喜欢你一刚到底的,千万别妥协,有损你名声。” 禄东赞反应过来,冷冷地说道:“你的真正目的是吐蕃,在下不过是引子。” “不愧是吐蕃大论,一言中的,从你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就该想到大唐的怒火,是你们不知所谓,就别怪本官出手,不过,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本官问你一个问题,吐蕃纳入大唐版图,天下一统,没有战乱,没有纷争,不好吗?”秦怀道说道最后,语气多了几分真诚。 禄东赞阴沉着脸不说话。 等了片刻,秦怀道没了继续问下去的性子,说道:“禄东赞,你有大才,死了可惜,好好想想吧,你死了,吐蕃会怎样没人比你更清楚,吐蕃苦寒之地,百姓艰苦,战乱不断,你忍心吐蕃独居一隅?并入大唐则不同,货物流通,百姓生活得以改善不说,贵族老爷也能获得更多利益。” 抛开立场,秦怀道对禄东赞的能力还是很欣赏,吐蕃在禄东赞的治理下快速发展,民生改善,百姓安康,这样的人才死了可惜。 从房间里出来,让人继续看守,瞥了眼旁边杂房,里面关押倭国使臣田中,对这个人心中只有厌恶,不想见,来到衙房,李义协匆匆过来:“大人,卢府众人都已关押妥善。” “辛苦了,天亮后你去一趟吐蕃使馆,就说禄东赞涉嫌盗取大唐机密,证据确凿,让吐蕃给个解释,并赔偿两百万金,十五天内看不到金子,等着给禄东赞收尸,知会程伯伯一声,让他放一人回吐蕃报信。”秦怀道叮嘱道。 “吐蕃那苦哈哈的地方,能拿得出这么多金子?” 秦怀道笑道:“你可别小看吐蕃,他们信佛,百姓就算饿死也要拿出最好的东西供佛,最喜欢给佛祖度金身,不缺这点金子,再说,不给也无妨,不过是走过流程,要个大义罢了。” “要出兵?”李义协敏锐地把握住了什么。 “别瞎猜,记住了,天亮后必须办好,还有倭国使馆,就说田中涉嫌攻击本官,让他们拿出两百万贯银子赔偿,否则就等着收尸。”秦怀道交代道。 李义协满口答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人,听说倭国是岛国,一个海岛上能有银子?不应该吧。” “连你都不知道倭国底细,看来倭国隐藏的很好,我告诉你,倭国海岛有银,而去不少,一锄头挖下去就是,产量超过大唐,去办吧。” 李义协一听就来了兴趣,说道:“这么多,那咱们干脆找个理由拿下倭国,大唐不就不缺银子两。” 秦怀道一听乐了:“想法挺好,大唐有海船吗?没有怎么过去,先敲一笔,以后再说,还有,这些话不得乱传,去看好卢府中人,别出乱子。” “放心,我知道轻重。”李义协笑呵呵地离开,心中已经知道秦怀道这是准备攻打吐蕃,等有机会就会拿下倭国,这么好的事岂能说出去?当然是保守机密,找机会参与其中,都知道了还有自己什么事? 李义协打定主意天亮后回府一趟,这事太大,得找家中老头子合计一二。 同样心中有猜想的是门外站岗的苏定方,也动了心思,但寻思着和秦怀道还不熟,关系还不够密切,不能盲动,得找个合适机会自荐,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才是军人的使命和职责。 屋内,秦怀道看着窗外夜空,毫无睡意,那杀手十有八九还是风雨楼的人,躲在暗处防不胜防,阴魂不散,太危险,必须剿灭。 十万贯巨额赏银都无人动心举报,这个杀手组织太隐秘,实力太强大,雇佣之人到底是谁?范阳卢氏、太子、亦或者魏王? 如果都不是,又会是谁在背后捣鬼?还是说来寻仇的?” 思虑良久,不得要领,秦怀道朝关押卢氏的地方走去。 第282章:献策 清晨十分。 和煦的阳光穿过窗灵熘进房,落在宽大的床上,将秦怀道叫醒,一阵清风吹来,惹得窗外枝叶追逐,嬉闹,树影婆娑,也熘进房间,斑驳点点,如一只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秦怀道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眼睛,再次倒下,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昨晚更是忙了一宿,审讯卢府中人到天亮,各种威逼利诱手段用尽,未能找到线索,只有一种解释,家主隐藏太深。 可惜卢家家主炸死,没办法追查。 “冬冬冬!” 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响起来悦耳的喊声:“少主,我是荷儿,您起来了吗?宫中来人找,说是圣上急召。” “进来吧。”秦怀道喊道,对荷儿用不着避嫌,身上哪一寸没被看过,实在太累,躺着不想动,等荷儿进来后,挣扎着起身,一副生无可恋架势,喊道:“荷儿,帮我更衣吧。” “来啦。”荷儿赶紧上前,贤惠如妻,熟练地帮秦怀道穿好官服,系上腰带,一边嬉笑道:“少主好像胖了点,不过更好威武了。” “过劳肥。” “什么是过劳肥呀?” “没什么,气囊做的怎样?”秦怀道岔开话题。 “已经做好三个,大家不熟,做的慢点,现在好了,后面会快很多,最多三天全部最好,对了,有将军昨晚送来好几十车羊毛,说是从西突厥拉过来的,少主曾交代过,荷儿见羊毛很好,就支付了银子。”荷儿赶紧说道。 秦怀道一听从西突厥运来,自己那羊毛吃人战略李二开始实施了,心中一喜,问道:“给了多少银子?” “按少主交代数额给的,一大车一贯银子,简直不要钱似的,一大车可以做十张被褥,尽赚十贯,工坊都要忙不过来了。” 秦怀道洗了把脸,说道:“忙不过来好,多雇些小娘子做工,长安城不缺人,不过,必须雇佣三十年,免得他们学会技术跑了,或者被同行请去,另外,工钱不变,但每做一件,奖励些赏银,具体你定。” “啊,我不知道奖励多少。”荷儿一脸为难,从来都是听令行事,哪里干过自己做主的事,怕做错了。 “一人做一张被褥要多少天?” “快的十来天,慢的十五天左右。” 秦怀道用青盐簌口,寻思着什么时候弄出牙刷和牙膏,这日子过的,真苦,简单簌几口说道:“那就每做一张奖励五十文,给高点无妨,有了收益,大家才踏实,才会安心做,也不会偷懒,恨不得多做点。” “还是少主厉害,我一会儿就去办。”荷儿一脸敬佩状。 “管理说破了就是了解人心,收买人心,确保利润的同时满足人心,伙食弄好点,再弄个内部价,咱们的商品无论白酒、茶叶、被褥等等,每样可以内部价购买一件,内部价按八折算,多了不行,免得有人拿去谋利,另外,你再招募些懂算数的人帮忙打理记账事宜,后面需要记账的更多。” “明白了,工钱如何?” “月例两贯,管中午饭,做好了年底给奖励,具体你定吧。”秦怀道说着离开,匆匆来到门口一看,苏定方带着一些人在等候,一名内侍急的转来转去。 对方也看到了秦怀道,赶紧说道:“秦大人,快随杂家走,圣上等急了。” “走吧。”秦怀道应了一声。 一行匆匆往前,苏定方指挥手下散开戒备,防止有人靠近,一边低声说道:“秦大人,昨晚杀手失败而归,肯定会再来,最近不安全,能不能改坐马车?人在马车,相对安全些,兄弟们也好护卫。” “无妨,杀手冒出来更好。”秦怀道笑道,透着浓浓的自信。 想到秦怀道的实力,苏定方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匆匆来到皇宫,苏定方带着人在宫门等候,秦怀道跟着内侍快步来到甘露殿,得到通报后进入,不见其他人,李二正在审阅奏本,有些惊讶,上前行礼:“臣参见圣上!” “怀道来了,赐座。”李二没有抬头,继续看奏本。 一名内侍端来秀墩,秦怀道也没客气,坐着等候,心中纳闷,一大早召自己过来干什么?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没多久,李二将奏本审阅完,示意王德拿下去,摆摆手,让殿内其他人都离开后说道:“怀道,王同彪招供了些线索,朕派去查证的人今早上返回,查实当初徐世绩将军斩杀的是替身,徐将军被下面中郎将蒙骗,并不知情,但终归有错,你以为此事该如何 处置?” “圣上,谁能无错?既然不知情,当宽大处理,当然,错便是错,不如戴罪立功,具体如何,全凭圣上独断,臣无异议。”秦怀道赶紧说道,徐世绩没问题就好,一代名将,真要有问题还忍心下狠手。 “既然你无异议,那就降职处理,戴罪立功,责令其搜查长安城,追捕风雨楼,你以为如何?”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犹豫起来,倒不是信不过徐世绩,而是飞骑内部未必铁板一块,飞骑的前身是百骑司,当初没少出事,如果飞骑有人被收买,又会白忙乎。 李二见秦怀道犹豫,追问道:“你认为不妥?” “回圣上,臣不担心徐世绩,老将军忠肝义胆,能力卓越,但臣担心飞骑内部有人被收买。”秦怀道直言说道。 “倒是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李二赞许的点头,忽然高声喝道:“来人!” 王德急匆匆进来:“圣上有何吩咐?” “传旨,让徐世绩将军马上过来。” “遵旨。” 等王德离开,李二放低声音继续说道:“王同彪之事先放下,朕已经飞鸽传书边关守将,能不能拦住看运气,可能性不大,所以,你必须尽快准备妥当,带兵出征,拿下吐蕃,朕已经准备好了五千将士,此事你如何打算?” “回圣上,还需十几天才能全部准备到位,原计划不变。”秦怀道赶紧说道,既然兵马已经准备好,提前几天也无妨。 李二很满意秦怀道的态度,说道:“不推迟就好,你想带谁上?” “年轻一辈都有安排,而且,他们没上过高原,未必能适应,现在安排上去适应来不及,臣接下来会秘密训练人使用飞天工具,只需带他们上去即可,其他人一个不带,包括臣的亲军,以免行踪暴露,届时,还请圣上帮着遮掩一二,就说臣去查桉即可。” “此事容易,朕给你的人不用,你准备训练谁?”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见李二起了疑心,不过早有准备,解释道:“回圣上,秦家庄一百护庄队您是知道的,臣已经秘密训练他们一段时间,人一旦上天,双脚空悬,不踩实地,会心里发慌,甚至气血冲脑顶,晕死过去,需要做专门的高空训练,重新训练一批,需要三个月以上。” 三个月李二还是等得起,但这话不能说,会寒了臣子之心,想了想,说道:“那就等你战后归来,替朕训练一批,朕打算成立一支专门空中作战的军队。” “圣上睿智,可以称其为空军,地面的叫陆军,水上的叫水军,分开管理,有利于形成战斗力,臣回来,绝不负所望,尽兴训练。”秦怀道答应道,生出几分佩服来,这李二果然厉害,看到了空中战斗的好处。 李二见秦怀道没有推辞,怀疑消散,满意地笑了,询问了一番卢府事宜,秦怀道便将审讯无果和找吐蕃、倭国要赔偿一事如实相告,李二一听吐蕃信佛也就算了,居然还热衷于给佛像度金身,要点金子没毛病,至于倭国产银,早听秦怀道提起过,趁机敲打敲打也好。 正聊着,徐世绩匆匆过来,神情有些颓废。 秦怀道有些惊讶地看着徐世绩,那个意气风发的老将影子消失,眼前这个看着更像个生活不如意的老翁,这是遭受打击了? “秦大人,对不住了。” 徐世绩抱拳致意,旋即对李二说道:“圣上,老臣无能,请圣上责罚。” “秦大人不计前嫌,替你求情,但有功赏,有过罚,你是老将,理当知道规矩,降一级,罚俸半年,你可心服?”李二一脸威严。 “臣心服口服,谢圣上恩典。”徐世绩感激地行礼,又对秦怀道行礼,羞愧地补充道:“秦大人,老夫老眼昏花,误了朝廷大事,该罚,多谢秦大人体谅。” “无心之失,不足为过,咱俩也算并肩作战过,生死之交,问天观一战,要不是徐将军信任,恐怕尸体都化成土。”秦怀道客气道。 “秦大人客气,要不是你指挥得当,死的是老夫,以你之能,杀出重围不在话下,说起来还是老夫欠你。” 秦怀道点头,不再多说,以免李二又怀疑臣子结党。 徐世绩也清楚这点,没有再说,再次朝李二行礼道:“圣上,老臣有过,还请圣上给机会戴罪立功。” “也好,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办砸,就自己请辞归老,你可敢立下军令状?”李二用起来激将法。 徐世绩一代名将,岂会看不穿,但还是郑重说道:“老臣愿意!” “好, 你听仔细了,昨晚有人意图刺杀秦大人,朕怀疑长安城潜伏杀手,而且不止一支,令飞骑出动,搜查全城,给朕将杀手找出来,你可能办到?” “只要他们在长安,办不到老臣提头来见。”徐世绩有自己的骄傲,不甘被人看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去吧。”李二说着给秦怀道使了个眼神。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飞骑内部有问题这话李二不能说,跟着徐世绩出来,走在没人的地方后低声提醒道:“徐世伯,飞骑前身是百骑司,百骑司统领李将军怎么革职的,您应该清楚吧?” “听说百骑司内部有人泄密。” 秦怀道提醒道:“飞骑不少来源于百骑司。” 徐世绩听懂了,郑重作揖:“贤侄,多谢提醒,今天之恩,老夫铭感五内,还有什么要注意的,请明言。” “你打算怎么搜捕?”秦怀道反问。 “当然是派兵出击,划定区域,各司其职,挨家挨户排查,老夫就不信他们能藏得住。”徐世绩愤恨地说道。 秦怀道一听这么干,赶紧提醒道:“这样不行,打草惊蛇,一个都抓不到,而且,杀手背后有人,会有合理合法身份,甚至躲进世家官宦府内,你怎么搜?” “你有良策?还请教我。”徐世绩郑重说道,上阵厮杀不怕,这种技术活对徐世绩而言,确实有些难度。 秦怀道看看四周,低声说道:“长安城两县,每街每坊,都有地下帮会,他们鱼目混珠,却消息灵通,只需要对他们下手,让他们去查,三天内不举报可疑人物若干,就铲除他们,保证比什么都好使。” “咦,你这手段……剑走偏锋啊。”徐世杰眼睛一亮。 “别管路子邪不邪,有用就行,他们为了举报可疑人物,完成规定任务,绝不会走漏风声,仅此一事,长安地下势力全都归世伯所用,将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掌握,于您有大裨益。” “有道理,老夫谢过贤侄,走,找个地方喝酒去,老夫做东。” “算了吧,外面酒楼哪里比得上我那烧烤吧。”秦怀道笑道。 徐世绩一听,也笑了:“还真是,论酒,整个长安城都不如你,不,论经营酒楼,整个天下都没人能超过你,那音乐烧烤吧老夫算是开了眼,都被你玩出花样,还没人能模彷。” 两人说笑着离开皇宫,各自离去。 回到交通部,秦怀道来到衙房刚坐下,李德謇就过来了:“参见大人。” “世兄,你我兄弟,亲如一家,何必客气。” “礼不可废,何况这儿是官衙,上下有别。” 秦怀道一听,不好再劝什么,问道:“调函办好了?” “办好了,今天开始,正式来报道,请大人指示。”李德謇再次一礼。 “你以后主持监察府侦查事宜,刑部调来的一百人这两天陆续到位,以后就交给你了,吐蕃五千军队渗透入境一事知道吧?有人带路,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查明背后之人。”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李德謇郑重说道,看看四周,补充道:“人来了以后如何安顿?特别是外地过来,恐拖家带口,还有,在哪儿办公?” “办公地点你去找李义协,自己挑个院子,人员到了住府上,大家挤挤,或者和其他人一样,自己出去找地方住,每月补助一半租金,如果外地来的拖家带口,租房会大些,也一样补助一半,原则只有一个,尽可能创造好条件,让大家无后顾之忧,尽心办差,银子不够,回头找尉迟宝林度支。” “明白了,大人高义,如此一来,兄弟们就能尽快融入,尽心办差,下官告退。”李德謇拱手一礼,退下去。 “这小子,果真沉稳许多。”秦怀道笑笑,开始处理公务,一堆公务等着审阅,签字批复,有些枯燥,但不得不做。 中午时分,堆积的公务处理完毕,秦怀道正准备出去吃饭,豫章款款而来,身后跟着贴身侍女小娥,小娥手里提着食盒,秦怀道有些诧异,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一早回府,听下人说你没吃早饭就被父皇召见走了,便去了烧烤吧,让他们做了些吃的带过来,饿了吧?”豫章解释一句,接过食客放在桉几上,一个个打开,取出里面食物摆上,还有一小壶白酒。 秦怀道一听豫章说的是“回府”,而不是去府上,可见已经将护国公府当自己家,进入角色了,到是个心善、贤良之人。 这是,苏定方进来,认出豫章,赶紧行礼:“末将苏定方 见过公主。” “本公主听说了,你现在是秦大人亲军统领,秦大人安全就拜托你了。” 苏定方不敢托大,赶紧说道:“不敢,能跟着秦大人是末将的福分。” “行了,什么福分不福分的,跟着我可是危险活,这个你拿去和兄弟们分了,下午还有事,本官就不喝了。”秦怀道将白酒丢给苏定方。 苏定方赶紧接住,这是赏赐,也是信任,更是亲近的一种手段,拒绝反而不美,感激地说道:“大人,这一壶救得一贯银子,末将替兄弟们谢谢大人。” “去吧。”秦怀道摆摆手,拿起食盒吃起来,一边问道:“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带的够多。” “吃过了,你慢点。”豫章笑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看看四周无人,继续说道:“昨晚烧烤吧营收比前晚还多,今晚恐怕还得挤爆,来的时候听说位置都预定出去,好些人订不到房,都找到我这儿来,不知如何是好。” 秦怀道笑道:“规矩定下,就不能打破,更不能自己打破,否则损失的是护国公府的名声,但找到你这儿,不答应又不好,这样,你留三个雅间,如果有人找,抹不开面子的就给他,如果没人找,就通知没订到房得人过来,就说客人有事推掉,空出来的房间,里外都说得过去。” “这样可以吗?”豫章大喜,留不留雅间无所谓,关键这份体贴、包容、宠爱非常难得,心里面甜滋滋的,知道所托非人,此生无忧,嬉笑道:“我会尽量做好,但要是因为我的胡来造成亏损,可别怪我。” “有什么好怪的?生意嘛,谁能保证不亏?做人最重要是活得开心,放心吧,亏不了,真亏了也没事,大不了将来少给点聘礼。” “嘻嘻,讨厌。”豫章羞的低下头去,摆弄着衣裙,忽然想到什么,低声说道:“对了,四哥一早找到我,说他过几天就去封地,只想安心度日,希望以后能成为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不会又想搞什么阴谋算计吧?” 四个就是魏王李泰,秦怀道反问道:“你怎么看他?” 豫章赶紧说道:“我一介女流,不懂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听说四哥城府很深,我不是很喜欢,但毕竟是四哥,不过,我怎么看不重要,母后说过,将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得干涉朝政,也不得挑拨和离间家人感情。” 这番交心之语让秦怀道心中感动:“你有个好母后,皇后娘娘是个圣人,可惜那会儿我还小,也不懂医术,不然也不会让皇后娘娘走的这么快。” “只怪生不逢时,豫章是母后一手带大,要不是母后,豫章恐怕已经不在人世,父皇说都是命,不过你救了兕子,不幸中的万幸,我和兕子都感激你,父皇也不止一次说你好话。”豫章声音沉痛,眼中涌出泪花。 “不说这个,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秦怀道笑道,心中却想着魏王的话,这家伙忽然找豫章递话,背后绝不简单,又想搞什么鬼? 两人边吃边聊,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饭后,豫章带着食盒离开,秦怀道准备回府制造炸药包,李靖来了,神色匆匆,进门就说道:“贤侄,找你有点事,现在有空不?” “您说。”秦怀道起身相迎。 “刑部那边老夫卸任,从今天起担任你说的研究院少卿,这事我不太懂,还得你帮忙,纪念碑的地方已经划定,太庙旁边,这是研究院当务之急,要不要去看看?”李靖问道。 “等我一下,我送你件宝贝,算是庆祝你研究院开张。”秦怀道笑道,拿起木炭,铺开白纸,凭借记忆画起来。 李靖知道秦怀道精通《格物》,好奇地上来查看,看着有些眼熟,但又不像,心中好奇,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秦怀道画好图纸,标注尺寸和打造药点,解释道:“世伯,这叫曲辕犁,也可以叫贞观犁,名字不重要,其辕曲,因以名,区别于现有直辕犁,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我说看着眼熟,原来如此,这东西真的有用?”李靖对农事不太熟,但事关重大,不得不问清楚。 秦怀道笑了:“这个曲辕犁拿来犁田,速度是现有直辕、长辕两倍左右,而且不用牛,一般都骡马甚至人都能拉动,能全国普及,更重要的是犁的深度是其他的一倍以上,深耕细作,才能丰收,晚辈这么跟你说吧,这东西一旦普及,大唐粮食能提高三成以上。” “三成,你确定?”李靖虽然 不太懂农事,但知道三成意味着什么,顿时激动起来,见秦怀道一脸笃定点头,马上意识到这图纸将改写整个大唐收成,老百姓多三成收益,就不会再饿死一个人。 想到饿死的惨象,李靖激动起来,郑重作揖:“贤侄,这东西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留,活人无数,这是大功德,老夫替天下百姓谢谢你,也不要叫贞观犁,叫护国公犁,让百姓记着你的功德才好。” “千万别。”秦怀道说着指了指天。 李靖勐的反应过来,尴尬一笑:“老夫太激动了,还是贤侄想得周全,就是委屈贤侄了,那就这么定,老夫这边让人打造实物,检验后汇报给圣上,尽快普及全国,提高产量。” “先别急,说说研究院的事。”秦怀道提醒道,见李靖停下来,继续说道:“晚辈提两点建议,张榜天下,广征擅长奇淫技巧之人,将他们集中起来,研制利国利民的产品,谁研究出来给谁奖励,奖励分赏银,甚至爵位。” “爵位恐怕不妥,非军功不封爵。”李靖提醒道。 秦怀道继续说道:“那就设计一套技术人员等级,比如初匠,中匠,大匠,国匠,按贡献大小,找一帮德高望重、技术突出的人做评审,集体讨论和投票决定封赏,超过三分之二算通过,不同等级给予不同待遇,具体您自己去研究。” “类似军功核算,官吏考核,这个好办,回头弄好了找你把把关,再执行便是,说说你的第二点建议。”李靖催问道。 秦怀道见李靖听懂了,便继续说道:“其二便是设立知识产权保护法,简单来说就是谁研究出一项发明,研究院找商号生产销售,收取一定的授权使用费,按年收,另外,商号每卖出一件,给研究人员一定数额分红,具体根据产品三方协商,收五年,五年内,没有获得授权而生产销售,叫抄袭,抄家处理,这叫保护研究人员权益,如果不保护,谁还愿意专心研究,都等着抄袭,五年后放开,谁都可以使用,不再收费,这么做可以让产品价格降低,普及全国,百姓受惠。” “以利益趋势,不仅能提高匠人积极性和收益,还能保证授权商号收益,研究院也能获得一定利益维持运转,保护器五年,不多不少,正好,五年后放开,百姓也能跟着收益,此乃老成谋国之举,大善。” “世伯见笑,研究院当务之急是确定这两项规则,无规矩不成方圆,一旦确定,广招人手,并成立执法队,专司知识产权保护,谁彷照、抄袭,就抄家,财产一半归研究院,一半归研究人员,重典,才能保证人人匠人地位,争相研究,大唐技术才能革新,国力才能大增,如果不管不顾,没了积极性,研究院就成了笑话,没人研究,谈何技术革新?比如这曲辕犁,就能提高大唐三成以上收益,如果大唐有更多这样的产品,何愁天下不安,大唐荣光将照耀整个世界。” “说的好,这番话老夫将整理出来,列为研究院训言,人人必须牢记,遵照执行,老夫忽然倍感振奋,这是一场不亚于两国厮杀的战争,打好了,大唐将无敌天下,能主持此事,老夫倍感荣幸,不过,老夫年迈,思维不够你们年轻人跳跃,以后不明白的还得来找你小子帮忙,别嫌烦。”李靖兴奋地说道。 “能参与其中,也是晚辈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多了几分默契,李靖看看图纸,笑道:“你这曲辕犁,如果按刚才说法,可是要发大财。” “世伯说笑,这银子晚辈不挣,心会不安。” “好,老夫没看错了,大丈夫立于世,有所不,有所不为,不跟你说了,老夫先去面圣,回头找你看地聊纪念碑之事。”李靖拿着图纸匆匆离开。 “心怀百姓,好人啊。”秦怀道看向李靖的背影,心中感激,能和这样的人共事,相交,此生荣幸。 想了想,秦怀道按照后世人民英雄纪念碑样式画起图来,基座,底座,碑身,碑心,碑心也用花岗岩来造,上面刻的字也可以模彷,就当是个念想。 正画着,房遗爱匆匆过来,进门就喊道:“大人,孔颖达那老匹夫来了。” “他来干什么?”秦怀道有些好奇。 “说是听说要造纪念碑,碑文事关重大,不能乱写,要求交给他来办,一代儒学大家,倒也有这个资格,不过依我看,他这是想扬名,谁都知道,上面刻着谁写的字,谁就能名垂千世,老头子好名您还能不知道。” 秦怀道一听是这事,岂能惯着?说道:“就说我忙着要事,没空接见,纪念碑与国子监无关,也与儒学无关,叫他别惦记,一把年纪学什么沽名钓誉。 ” “大人这话听着霸气,就该这么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老东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房遗爱也不喜欢读书,最烦读书人那一套,欢喜地去了。 秦怀道却沉思起来,这事恐怕不会完。 以孔颖达好面子、要名声的德性,绝对会闹起来,为了维护儒学地位,孔家影响力,孔颖达也必须争,说不定会扇动国子监学子闹事,给朝廷施压。 “这老夫子,还真是能添乱……” 一股莫名烦躁涌上心头。 第283章:碑文之争 三天后。 天空有些阴沉,风卷着花絮漫天飞舞,绕太庙附近久久不散。 奇异的现象让赶来庆祝纪念碑开工大吉的李二和一干大臣心中动容,孔颖达趁机再次劝谏道:“圣上,花絮漫天,这是大吉之兆,是将士们的英灵听闻纪念碑一事,赶来围观,当以绝世佳作以合之,老臣愿一试。” 同样的话这两天李二都听烦了,皱眉不语,旁边一名官员接话道:“圣上,纪念碑纪念的是将士,确实需要一篇纪念文字,天下有资格写这篇文章的不过一掌之数,而孔祭酒无论才华、地位、声望还是孔圣人嫡孙后代身份,都当之无愧。” “臣等附议!”几名官员趁机赞同,大有逼宫之势。 武将们写不出华丽的篇章,虽心中有气,但也不好争论,纷纷看向房玄龄,房玄龄治民有方,论写文章也不如孔颖达,苦笑着摇头。 这种流芳百世的机会岂能便宜一帮老夫子,大家心中不甘,看向李靖,李靖会意的点头,郑重说道:“论文才,护国公也不差,何况这纪念碑还是护国公主持修建,无论谁来写,写什么内容,当听听护国公之意。” “药师此言大善,秦爱卿呢?”李二好奇地问道。 大家心中也泛起了疑狐,如此重要大事,主事人不再说不过去,那小子不喜上朝,不会连这等大事也不来吧?一个个看向李靖。 李靖也不知道情况,见贾有财匆匆过来,迎上去问道:“你们家少主呢?” “回李大人,少主昨晚交代过,让在下将信送来给圣上,少主去了哪儿在下不知。”贾有财赶紧提上一份书信。 李靖一听是给圣上的,也不敢看,接过去返回,交给了李二,李二一听没人,只传信,心生不喜,但没有表露出来,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动容,原来是带人训练飞天去了,此事机密,不能声张。 信里面单独有一张纸提到碑文内容,正反面碑心分别刻什么字,并请求李二亲自书写,拓印上去,李二大喜,这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本分,不像孔老头,就知道揽名声,不当人子。 刻的内容李二研究片刻,觉得朴实、真诚,具有大格局,能展示出自己的雄才伟略和气吞山河的胸怀,比什么华丽的篇章都好,扬了扬内容,满意地说道:“秦爱卿留信,提议让朕执笔,拓印石碑,孔祭酒以为如何?” 孔颖达一听让李二执笔,顿时脸色一僵,不敢再争,总不能说圣上比自己没资格吧?那与儒学理念不和,想到不是秦怀道,心中好受许多。 其他人一听李二执笔,也都偃旗息鼓,谁来写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名官员提议道:“圣上执笔,天下无人不服,也是最合适人选,不过,这内容值得商榷,不如由孔祭酒写好,请圣上执笔?” “此言大善,以孔祭酒之才,必能作出绝世名篇。” “可!” “附议!” 刚偃旗息鼓的几人又心思活络,纷纷附议。 李二一看,几人不是翰林院就是礼部的,级别不高,年纪偏大,名气在文坛却不小,都是真正的圣人门徒,孝子贤孙,这是要给孔圣增光彩,心情可以理解,但行为不可能接受。 眼看着众人还想再劝,李二沉着脸说道:“此事关系江山社稷,是朝廷大事,不是你等圣门之事,理当由朝廷,由朕说了算,不用猜题。” “这……” 几人脸色大变,心有不甘,但不敢再开口。 李二冷冷地说道:“关于内容,秦大人也有提议,朕觉得不错,碑心北面为正,上书‘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朴实,直接,明了,朕看着挺好,” “人民,什么是人民?”孔颖达率先提出质疑。 “对啊,此语从未听过。” “孔圣经典也没有人民之说,生搬硬造,有违旧制,于理不符。” 众人又纷纷谴责起来,不愤之情溢于言表。 秦怀道算准了孔颖达会抓住这点不放,在信中有解释,李二看过,心中有数,冷冷地上说道:“听好了,人民就是以四民为主体,但还包括奴隶,罪犯等一切赞成、拥护和参加大唐建设大业的阶级、阶层和组织,都属于人民范围,一切反抗大唐和敌视、破坏大唐建设的人、势力和组织,都是人民的敌人。” 大家一听还包括奴隶,顿时不喜,堂堂士大夫岂能和奴隶平等而论,何况还有罪犯,那算什么东西?孔颖达第一个跳出来:“圣上,不可,天下四民,则纲常有序,国泰民安……” “你闭嘴!”房玄龄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训斥道。 孔颖达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房玄龄,这个老好人从来不和人黑脸,争论,今天是怎么了? 就连李二也诧异地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却正色说道:“圣上,臣附议秦大人所言,一切赞成、拥护和参加大唐建设大业的阶级、阶级和组织,都属于人民范围,四民只是儒家划分之法,不代表朝廷,更不代表天下人都认可,奴隶中也有为大唐立国洒过热血的,咱们能视如不见?翼国公秦琼秦大人还被前朝定过罪,按儒家划分是罪民,但秦琼兄弟为大唐立国前仆后继,就不是英雄了?” “没错,老子还是瓦岗寨出身,按儒家划分之法,算匪,那老子是不是也不算四民之一,不算英雄好汉,你给老子说清楚。”程咬金冲上去,一把抓住孔颖达的衣领,打铁拳头握紧,目光凶狠。 孔颖达哪里经过这场面,吓得脸色发表,不知说什么好。 其他几名附议孔颖达的官员也傻眼了,没法圆啊。 李靖也清楚该表明立场了,上前两步,郑重作揖道:“圣上,臣以为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为大唐立过功,流过血,如果是,则是人民,当祭奠,以此来看,以人民概括,相当精准,总不能说成士族英雄纪念碑,也不能说成农人英雄纪念碑,更不能说成百姓英雄纪念碑,都欠周全,人民涵盖,正好。” “臣等附议!” 武将们纷纷出列赞同。 孔颖达看到这阵势,知道大势已去,心有不甘,但无从反驳,总不能说“四民英雄纪念碑吧”?同样将高贵的士族和身份低下的农、工、商平等论处,百姓英雄纪念碑更不行,将士族放哪儿了? 关键是朝中国公大多数瓦岗寨出身,算匪民出生,四民都不算,正要闹起来不讨好,脸色苍白,不再言语。 李二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为了名声,真实面皮都不要了,冷声说道:“秦大人的人民一次甚好,人中之民,包括四民,罪民,奴民,匪民等等,只要为大唐立过功,拥护大唐的,都是人民,精准,全面,玄龄,回头布告天下,解说清楚,谁敢再扰乱是非,朕绝不答应。” 至此,人民一词横空出世,并定下。 圣人金口一开,言出法随,没人还敢反对。 李二满意地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碑北为正,碑南为背,秦大人提议上书三条,第一条,二十三以来,在大唐立国战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你们以为如何?” 这条没人敢反对,否则就和刚才争论一般,难以下台。 房玄龄琢磨片刻,说道:“圣上,臣附议,秦大人提到二十三年,应该是从高祖晋阳起兵算起,至今正好二十三年。” 李二也看出其中道理,对这个时间提法很满意,有孝道在里面,也能展示自己格局,要是不算高祖,从贞观年间算起,反而遭人诟病,继续说道:“第二条,六十年以来,在中国统一战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此中国非彼中国。 汉人称其四境民族为蛮、夷、戎、狄,自称为“中国”,一词最早见于周代文献,意中央之国,中原之国。 大家咀嚼着这条的意思,都不敢轻易开口。 房玄龄不愧是文官之首,才学无双,马上领会其中意思,赞同道:“圣上,秦大人提到的近六十年来,指的是隋唐两朝,公元589年,隋军南下灭陈朝,统一中国,结束了自西晋末年以来长达近300年的分裂局面,中央之国重立,唐承隋制,自不能忘隋朝抵御外族,为统一战争牺牲的英雄。” “没错,秦大人不忘旧事,令人敬佩,臣附议。”魏征跳出来了,作为前朝老臣,自不希望后人忘记那段辉煌的岁月,那些为抵御外族战死的英雄。 孔颖达也不敢跳出来反对,实在是祖上也替隋朝出过力。 其他人更不敢反对,谁不和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二心有气度,也不会否认隋朝功勋,初创三省六部制,巩固中央集权,正式推行科举制选拔人才,弱化世族垄断仕官现象,建立政事堂议事制、监察制、考绩制,强化政府机制,兴建大运河以及驰道改善水陆交通,完善府兵制,实行均田制并改定赋役,减轻农民生产压力,又采取大索貌阅和输籍定样等清查户口措施增加财政收入,哪一条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隋朝时期更是英雄辈出,抵御外族,为民族独立战死,岂能不纪念、缅怀?! 第二条顺利通过,李二继续说道:“秦大人提到的第三条,由此上朔到尧舜时期,从那时起,为反对内外敌人,争取炎黄独立和华夏百姓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华夏一词最早见于《左传》襄公二十六年(公元前547年):“楚失华夏”,《尚书·周书·武成》也提到“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所指即为中原诸侯,黄河流域一带的先民自称,也是汉族前身称谓。 这一条大家更不敢反驳,儒学最倡导尧舜之治,要是反对那个时代没有英雄,岂不是打自己脸? 三天碑文顺利通过,秦怀道人不在,却早已算计,运筹帷幄。 这一刻,大家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才智和谋略,心中敬佩,还有忌惮。 李二也心生不满,这小子好算计,自己跑了,却让老子站台,指挥老子念碑文内容,好大的本事,不过,写的确实有格局,有气度,包容天下,毫无私心,就算是千年以后,也没人挑得出毛病。 想到碑文由自己执笔,落款自己名字,李二对秦怀道那点怨言就烟消云散,招手示意贾有财上前,问道:“你家少主不在,这纪念碑出来主持修建?” “回圣上,少主走之前仔细交代过,留下图纸,在下心中有底,必不会误了大事。”贾有财自信满满地说道。 “哦,图纸拿来朕看看。” 贾有财赶紧递上一堆图纸,上面有效果图,还有施工图,一目了然。 李二随意看看,发现了效果图,看着气势恢宏,肃穆庄严,雄伟壮观,上层座呈方形,台座上是大小两层须弥座,上层小须弥座四周镌刻有以牡丹、荷花、菊花、垂幔等组成的八个花环,下层须弥座束腰部四面镶嵌八幅巨大的汉白玉浮凋,正是大唐关键之战,其中大半是自己指挥,心中大喜——臭小子,当赏! 赏秦怀道不行了,那小子身份已经够多,够高,再赏,将来就赏无可赏,生出祸端,李二看向贾有财:“朕记得你是秦琼身边老人,身上有功勋,好好建造,朕赏你一个开国县男的爵位。” 唐爵位分九等,开国县男是最末等,但也能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不是谁都能获得。 贾有财跟着秦琼多年,也算见多识广,活得通透,看出是沾了秦怀道的光,但没拒绝,郑重作揖道:“谢圣上恩赏。” “好生办差。”李二勉励一句,看向李靖:“此事也是你研究院主持,怀道不再,多看着点,如有人敢来节外生枝,不用请示,直接抓起来,严惩不贷。” “臣遵旨!”李靖满口答应。 李二将图纸还给了贾有财,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 秦怀道并不知道这一切,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百名护庄队成员来到泾阳茶山,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又有茶庄在,最适合训练热气球飞行。 茶庄早有府上老人赶来搭理,又招募了三百流民,都是血气方刚的少男,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不复流民是凄惨,一切井然有序。 队伍安顿下来后,秦怀道先和府上老人聊了一会儿,再参观一番,指出存在的问题让人整改,便带着一百人进山训练飞行去了。 热气球超空简单,只需掌握火候,最难的是练胆,习惯了脚踩实地,忽然飞上天,容易发慌,发毛,胆寒,脑子失去思维力和判断力,容易出错,出错就是死,特别是恐高者,秦怀道选择先练胆。 来到一处长十米左右到峡谷,秦怀道让人砍来粗大藤蔓,架空两岸为桥,藤蔓如铁索桥,但不够坚固,结实,在风中摇晃,看着吓人,秦怀道也不想有无谓牺牲,让人在下面铺上木板方便踩踏,齐腰横上两根方便抓手。 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让大家列队,郑重说道:“诸位,有胆通过藤桥者留下,随你们少主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能光宗耀祖,青史留名,无胆通过也无妨,只能错失机会,怨不得别人,谁先来。” “我来。”薛仁贵抢先说道,作为护庄队队长,责无旁贷。 说着,薛仁贵来到藤桥口,双手张开,保持平衡,踩着上面木板直接过去,根本不抓两边固定的藤蔓,走的很稳,却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 秦怀道暗赞一声,不愧是高手,这平衡力和胆量惊人。 都是血气方刚、不服输的年纪,有了薛仁贵打头,胆气更壮,一个个轮番上前,大部分扶着两边固定的藤蔓通行,少数几个学薛仁贵的方式通过,但也有一人估计是先天性恐高,踩上去后本能发慌,脸上冒汗。 秦怀道担心掉下去摔死,赶紧上前将人拖回来,看着对方煞白的脸色,有些遗憾,安慰道:“歇一会儿,缓缓,回头再试,如果还不行,那也没办法,是一种病,叫先天性恐高,没法治,本少主不会怪你。” “谢少主体恤,我……还想试试。”对方不甘心。 “行,回头再试,其他人继续。”秦怀道喊道。 剩下的继续通行,没多久又有人恐高,秦怀道只好冲上去将人拖回,直到所有人全部过去,留下五个恐高者,这个比例比预想的低,秦怀道对此很满意,等了一会儿,让无人继续试。 然而,先天性恐高难以克服,尝试无果后,秦怀道将五人聚集在一起,安慰几句后说道:“交给你们五人一个人物,茶庄还有三百少男,用本少主教你们的办法好好训练他们,也算大功一件。” “真的?” “谢少主,一定做好。” 五人见没有责罚,也没有被抛弃,感激不尽,满口答应下来。 “你们五人分开,没人带六十人,十五天时间,回头本少主检查,教好了封你们做队正,最好的那个封中队长,自己回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五人一听要比试,带好了还能做队长,大喜,告辞后匆匆回去。 秦怀道继续训练,这次不是通过高空,而是空中荡秋千,砍了一棵大树固定在悬崖上,用藤蔓做成秋千,一个个轮流上去荡,人在空中飞来飞去,下面是峡谷,摔下去不死也废,最是考研胆量。 黄昏时发,大家累的精疲力尽,午饭都没顾上吃,饿的前胸贴后背,但秦怀道没有带队回去,反而给大家编队,十人一小队,自己选队长,一共九队,散出去打猎,剩下五人由薛仁贵带着,找柴生火,搭建庇护所晚上用。 一直到天黑时分,散出去的九个小队返回,各有收获,肉食、野果、野菜,一样不缺,大家吃饱喝足,秦怀道将大家聚集起来,说道:“诸位,漫漫长夜,睡觉纯粹浪费时间,本少主有段时间没训练你们了,以后每晚教你们潜伏隐匿和团队战术。” 大家眼睛一亮,兴奋起来。 薛仁贵问道:“少主,潜伏隐匿望文生义,这团队战术是何东西?” “团队战术你可以理解为合击之术,两人面对一名敌人该如何配合,面对多名敌人又该如何配合,同理,一个小队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敌人数量,又该如何配合作战,如何相互掩护推进等等,都有技巧和办法,谓之团队战术更合理。” 大家一听都明白个大概,愈发欢喜。 秦怀道继续说道:“之前传授大家体能训练之法,刀法和格斗术,都是单兵战斗,这团队战术是在单兵战斗力的基础上做提升,一旦练成,一个十人小队斩杀一百人不在话下,等你们学会,本少主将从里面当中挑选五十人,传授更高级的战术,能不能入选就看你们自己了。” 大家一听,不澹定,居然还有更高级的战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不重要,少主传授的已经惊世骇俗,闻所未闻,高级的肯定更神奇,更强大,暗暗下定决心,一定玩命训练,拿到就会。 就连薛仁贵也不澹定了,一个小队斩杀一百敌人就够神奇,居然还有更高级战术,那会是什么?目光变得热切起来。 秦怀道见成功挑起大家的积极性和好胜心,便开始传授伪装术,领着大家来到一片灌木丛茂盛的地方,也不废话,寻找就地取材,什么枝叶、青草,细藤等,熟练的编织了一件伪装服,让大家背过身去,然后找了个地方趴下,将伪装服披上,示意大家回头。 众人满是好奇地回头看,人呢? 这神奇的一幕将众人惊呆了,就连薛仁贵也感受不到藏匿点,说道:“兄弟们,散开找找,仔细点。” 大家散开了寻找,但哪里找得到? 好一会儿,薛仁贵放弃,喊道:“少主,我等服了,还请少主献身。” 话落,薛仁贵感受到旁边有异常,低头一看,居然是秦怀道,正起身掀开伪装,距离不过一米远,顿时心中大骇,这个距离要是用来刺杀,岂不是一击必中,逃无可逃?如果用来斩首敌将,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薛仁贵意识到这潜伏隐匿之术的神奇和价值了,呼吸急促起来,郑重说道:“少主,此术太过神奇,还请少主教我。” “请少主教我。”众人纷纷喊道,心服口服,就在眼皮底下都发现不了,这样的手段简直不可思议,堪称神仙之术。 秦怀道也不藏私,耐心传授起来,这些人将来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底牌,从理论到具体手段,技巧,讲的很仔细。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众人返回营地,安排好轮岗,各自休息。 接下了的日子里,秦怀道白天给大家练胆,练平衡,晚上教潜伏隐匿之术,五天后,见大家掌握的差不多,集中起来,开始传授热气球飞天办法,这个更简单,气囊灌足风后自行鼓起来,升高,但无法升空。 秦怀道将烧好的焦炭放进炉子,丢一些浸泡过火油的易燃木头,大火起来,秦怀道坐在吊篮里说道:“都看好了,本少主给你们示范一次,记住,空中有气,叫空气,当空气受热膨胀后,热气球向上升起,想要热气球下降,就慢慢撤掉火,热气球就会开始下降,别撤太快,否则会摔死。” 什么冷空气,热空气,重力,浮力,太高深了,说出来大家难以理解,干脆简单粗暴,交代要点即可。 这时,气囊内空气被加热,空气排出,重力小于浮力,热气球慢慢腾空而起,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满是不可思议,人居然真的可以飞天? 眼看着热气球越来越高,一名护庄队员忍不住说道:“大队长,少主真的能飞天,一定是天上神仙下凡。” “废话,少主手段通天,闻所未闻,不是神仙下凡是什么,少主肯将这神奇仙术传给大家,都好好学,将来报效少主便是,谁要是有二心,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都记住没?”薛仁贵警告道。 “放心吧,少主仁义,绝不敢有二心。” “就是,谁敢有二心,老子灭他全家。” “没错,少主仁义,咱们不能昧良心。” 众人纷纷表态,目光狂热,跟着这样的少主还背叛,那不是傻吗? 高空中的秦怀道有些感慨,还是太慢,太不安全,和直升机没法比,不过也不错,自己算是第一个飞天之人吧?也不知道历史会怎么写。 等飞了一定高度,秦怀道控制温度降落,见被风带偏,赶紧扯绳索调整角度,无法做到绝对控制,起码不至于飞太偏,下面的人见热气球飞走,赶紧追上去。 一路飞奔,总算在一个山坡上找到秦怀道,见完好无损,惊为天人,莫名生出几分敬畏,秦怀道没多想,拉着大家讲解操控办法和要领,一个个认真听着,生命关天,没人敢大意。 等讲解完毕,秦怀道示意谁先尝试,薛仁贵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大家不好争抢,看着薛仁贵飞上天的眼神满是激动、羡慕,还有——狂热! 少主是神仙下凡,能飞天才正常。 这普通凡人也真能飞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怀道白天训练大家飞天,晚上传授团队战术,忙的不亦乐乎,根本不知道长安城发生了一起惊天大事。 第284章:遭遇攻击 月色如水,凉风习习。 一支飞骑匆匆而来,马蹄践踏着青石板路,发出阵阵脆响,冷漠,肃杀,惊到沿途街坊纷纷打开窗户围观,看到战刀出鞘,冷若寒霜的将士,赶紧缩回去,关好窗,生怕惹来是非。 队伍中,徐世绩一马当先,脸色也阴沉的可怕,打马狂奔,没多久来到东市的烧烤吧,看着冲天火光,无数人正在疯狂打水灭火,整个人都懵了。 刚接到报信徐世绩还不太信,护国公的产业又有人敢动?那不是找死,但眼前的一幕如一记狠巴掌,重重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大火的燥热,徐世绩勐地醒悟过来,喝道:“传令,一营封锁四周,二营搜查三里内一切街巷,如有异常,速速来报。” “遵令!” 两名中郎将带着各营人马迅速离开,剩下一营人马一动不动,徐世绩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拉着一人问道:“这儿今晚谁做主?” “回大人,小的不知道。”对方回来一句,提着木桶冲向河边打水。 好在水不太远,打水方便,徐世绩带着一营官兵急匆匆上前,进了大门一看,里面也有不少人在救火,但更多人食客地上哀嚎,相熟的人在旁边照料,还有人死状灿烈,场面乱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徐世绩眼角勐抽,这是出大事了啊,赶紧命令道:“留下一百人,其他都给老子散出去,就算是绑也要将大夫绑来,快去。” “遵令!”一大帮人赶紧返回。 徐世绩往前一看,戏台子被什么东西砸了个大窟窿,戏班子不少人受伤,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赶紧上前问道:“今晚这儿谁负责?” 冬儿反问道:“大人是?” “本官英国公徐世绩,和你家少主是故交,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冬儿一听是英国公,曾听秦怀道提起过,知道两家关系不错,赶紧说道:“回英国公,奴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正在唱曲,客人们也在吃饭,一切如往常无二,忽然天降火球,砸死砸伤不少人,情况您也看到了。” “天降火球,什么意思?”徐世绩有些懵。 “奴家也不清楚,从那边飞来,看着端是吓人。” 徐世绩循着方向望去,再看看砸下来的东西,分明是石头,上面包裹里火油,军中投石车常用之物,顿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是要造反不成? 投石车是军中严管之物,民间不允许打造,居然出现在长安东市,还别人用来远距离攻击烧烤吧,真是多大的仇,多深的怨?招手让一名部下近前,叮嘱道:“看到那个方向没,传令,严查排查。” 对方看看方向,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这时,荷儿闻讯赶来,认识徐世绩,赶紧行礼:“荷儿见过徐将军。” 徐世绩也知道荷儿身份,问道:“情况本官已经明了,损失大不大?” 荷儿脸色发苦:“徐将军一看便知,砸坏了好几处房顶,还砸坏了厨房,导致大火烧了好几间房,还有这么多客人受伤,都得赔偿,损失惨重,没有半个月别想修缮完好,半个月不开张也是损失。” 徐世绩点头,就眼前看到的损失没有十万贯别想善了,能来这儿吃饭的谁没点身份地位,赔偿少不了,秦怀道知道这是还不得发疯,作为长辈,不能视而不见,当即说道:“先组织救火,本官已经让人去找大夫过来。” “谢徐将军援手。”荷儿赶紧地说的,作为一名贴身侍女,哪里经过这等大事?要不是这段时间独当一面打理工坊,有了些担当和能力,早吓坏了。 少主不在,贾叔也不再,荷儿清楚自己不能倒下,必须撑住,和徐世绩简单交流几句,匆匆跑去组织救火,救人,安抚客人。 没多久,一名军官跑来,在徐世绩耳边低语几句,徐世杰脸色大变,跟着匆匆出来,一路疾行,穿过两条巷子,看到前面一字儿排开的小型投石车。 一名校尉上前敬礼:“将军,我等找到这儿时不见人影,只剩下投石车。” “可发现可疑之处?” “回将军,投石车看着像是最新打造,没有落款,难以追查。” 徐世绩怒火中烧,气愤不已,军部投石车都是由工部打造,每一架都会在关键部件上打上落款,注明由谁在什么时间打造而成,出现质量问题方便追查,没有落款,又是新打造的,这怎么查? 想到临行前李二的叮嘱,徐世绩知道有大麻烦了,赶紧说道:“你带一队人将这些投石车弄回营,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对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答应一声,组织部下搬运。 徐世绩则匆匆返回烧烤吧门口,正好看到大夫请过来,心中稍等,刚要进大门,听到有人喊,回头一看,是程咬金带着人过来,迎上去,抱拳苦笑道:“程黑子,有大麻烦了。” “发现了什么?”程咬金追问道,一边翻身下马。 “有人新打造十台小型投石车,石头浸泡火油,远程攻击烧烤吧,房屋损失惨重,还死伤了不少客人。” 程咬金一听脸色大变,怒火直冲脑顶,骂道:“直娘贼,居然动了投石车,这是要造反不成,别被老子知道,一定活刮了他,说说,现在怎么办?” 城内治安归程咬金的南衙管,出了这么大事,两人都脱不了干系,徐世绩一时也没有头绪,忽然想到秦怀道的提议,准备找周围帮会问问,居然敢动烧烤吧,决不轻饶,当即说道:“我带人去问问周围帮忙那些小崽子,说不定他们知道。” “那些混蛋大本事没有,小道消息倒是知道不少,这个办法好,你留下主持大局,老子亲自带人去。”程咬金眼前一亮,也不管徐世绩答不答应,带着一队人匆匆离开。 动秦怀道就是动满朝武勋,这能忍? 程咬金暴脾气一旦上来,天王老子都敢砍,又掌管禁军十六卫多年,对长安城的牛鬼蛇神很熟悉,带着人来到最近都脚力帮,一帮靠卖力气,帮人扛大包,拉车送东西的人组成的帮会,赚的是脚力银子,便起了个脚力帮的名号。 脚力帮总部是一个三进院子,程咬金带队冲过来,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率先冲进去,勐的一塌湖涂。 里面帮众听到响动冲出来,一个个手拿各种兵器,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敢来我脚力帮闹事,不想活了?” “你……” 程咬金指着对方呵斥道:“滚过来。” 对方气冲冲上前,看清是程咬金这个黑杀才后,吓得脚都软了,赶紧丢了兵器告饶道:“卢国公,小的不知情,小的有罪,请卢国公饶命。” “老子今天脾气不好,能不能活看你自己,说吧,谁在东市那边摆弄投石车?”程咬金冷冷地问道。 “投石车?不知道啊。”对方一脸茫然。 “不知道就别活了,来人,砍了!”程咬金冷冷地说道。 马上有人冲上来,就要动手。 对方见程咬金一言不合就下死手,吓得瘫坐在地,哭丧着脸喊道:“卢国公饶命,小的真不知道,知道岂敢不告诉您。” 程咬金懒得搭理对方,看着众人喝道:“都给老子听着,有谁知道?知道的可以活,不知道的,今晚一个别想跑,以同党论处,斩立决!” “杀——” 将士们配合地大吼一声,气势如虹。 帮会众人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两腿发软,不少人瘫坐在地,程杀才名声在外,那可是杀人无数的凶人,惹不起,一个个满眼绝望。 一人忽然喊道:“大人,大人,小的不知道谁造投石车,但小得听说最近有人购买一批木料,恐怕就是用于制造投石车。” 程咬金眼睛一亮,对啊,查不到凶手,可以从材料追查,投石车不可能凭空生成,需要木头,还需要石头和火油,这些东西只能购买,就有迹可循,盯着人群中一人喝问道:“谁购买木料?” “小的不知道,木记铺子是卖木料的,小的前几天给他们送货时,听到掌柜的交代伙计,让把木料送去一个地方,数量挺大,就记住了。” “木记铺子,在哪儿?”程咬金喝问道。 “出门拐几个弯就到了。” “老子哪儿知道怎么拐弯,起来带路,还有你们,都老实点待着,不准离开院子半步,谁要是敢通风报信,抄家灭族。”程咬金不耐烦地警告一句。 众人吓得纷纷点头,不敢乱动。 说话之人也不敢反抗,赶紧上前来。 一行匆匆离开,跟着来到一个铺子门口,铺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不等程咬金吩咐,马上有人冲上去将门撞开,一帮人一拥而入,如狼似虎,很快押着一名中年男子出来。 中年男子正是铺子掌柜,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 程咬金上前,盯着对方问道:“掌柜的,前些天你卖了一批木材给人,对方是谁,如实招来,不然抄家灭族,懂吗?” “对……对方没说身份,只让送到一个地方,将军,小的什么都没做,还请将军明察。”对方慌忙说道。 “送到哪儿?算了,前面带路。” “是,是,小的带路。”掌柜赶紧向前走去。 没多久,一行来到一个院子门口,将士们撞开门冲进去,很快,一人冲出来说道:“将军,来晚了,里面的人全部被灭口。” “什么?”程咬金气的脸色铁青,冲进去一看,院子里还有不少用剩的木头,地上躺着六个人,都是一剑毙命,看伤口,动手的是个用剑高手。 有军官从屋子里冲出来:“大人,里面一个老人,两个妇女和两个孩子也被杀,一剑毙命,伤口都是在咽喉。” 程处默冲进去一看,伤口和外面的一模一样,心中了然,这是杀手的做派,喝道:“去,把里正找人。” “遵令!”一名军官匆匆去了。 重新回到院子,程处默拿起火把在一具尸体旁蹲下,仔细打量片刻,心中有了猜测,见里正过来,直言问道:“这个院子主人是谁,什么身份?” 里正认出是程处默,看着满地尸体慌了,赶紧回答:“回大人,叫冯老三,是工部的木匠,他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怎么了老子还想问你,看看,谁是冯老三,其他人认识不?” 里正赶紧上前,借了个火把一一辨认,指着一人说道:“这个是冯老三,其他两个看着面熟,来过这儿,但不知道是谁,剩下的都面生。” “进去看看,是不是冯老三家人?” 里正赶紧进里屋查看,旋即匆匆出来:“大人,正是冯老三阿耶,女人是冯老三的婆娘和佣人,还有两个是他孩子。” “搜!” 程咬金一声令下,将士们冲进翻屋搜查,翻箱倒柜,但没有查到有价值的东西,程咬金估摸着是有人重金收买冯老三打造投石车,冯老三做不过来,找了相熟的同僚帮忙,事后被人灭口,重金被拿走。 心中有了判断后,程咬金让人通知刑部派来来勘察,确保判断准备,事关秦怀道,程咬金不敢大意,心中恨透了背后凶手。 留下一队人看守现场后,程咬金匆匆回到烧烤吧,找到徐世绩将情况说明,徐世绩一听灭口,心中大惊,沉声说道:“程黑子,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大桉,背后之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将线索全部摸出,恐不好查,圣上降罪下来,咱俩都得吃瓜落,可有办法?” “老子有个屁的办法。”程咬金气的破口骂道。 这时,李靖匆匆过来,问明情况后脸色凝重起来,秦怀道刚走不久,就有人攻击烧烤吧,还是远程攻击,所有线索清除干净,相关人员灭口,这手段滴水不漏,很辣无比,背后之人绝不简单。 等了一会儿,程咬金不耐烦地问道:“药师,俺是个粗人,脑子没你好事,你说,咱们咋办?敢动怀道的地盘,老子绝不答应,不抓住凶手,等怀道回来,咱们这些老东西都没脸见他。” “行了,别拿话挤兑我。”李靖瞪了程咬金一眼,多年的合作,谁还不知道谁心中那点心思,补充道:“刑部估计靠不住,这样,让监察府出动,谋杀朝廷大臣形同造反,定性为造反大桉,交由监察府合情合理,没人敢说不。” “有道理,老子就知道你这老匹夫脑子最好使。”程咬金嘿嘿笑了。 “滚——” 李靖骂了一句,计上心来,说道:“程黑子,你带人继续追查地下帮会,看能不能找到风雨楼杀手,找到给我往死里打,那些帮会也趁机好好收拾一下,长安城最近有些乱,百姓不安,这么做还能制造假象,让背后之人以为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知道拿帮会和风雨楼撒气,监察府暗中调查,多管齐下。” “行,这活老子拿手。”程咬金带着人匆匆去了。 “世绩。” “大帅!”徐世绩郑重敬礼。 当年还在军队时,徐世绩就是李靖的副手,两人配合默契,彼此熟悉,李靖也不客气,直言道:“怀道本让你查帮会,但飞骑身份特殊,不太合适,而且你没程黑子熟悉地方,每天盯着刑部追查,要表现出着急子,刑部尚书现在是高士廉,老夫不便插手,你从某种角度代表圣上,比谁都合适,明白吗?” “明白,和程黑子那边一样,让背后之人以为咱们黔驴技穷,放松紧惕,好让监察府那边有机可乘呗。”徐世绩一点就透。 李靖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但也不尽然,如果刑部能查出些东西更好,咱们分工,程黑子查帮会套取消息,你盯刑部,监察府那边暗中追查投石车材料来源,老夫去跟圣上汇报,免得圣上久等着急,再跟监察府那边说明情况,三管齐下,老夫就不信查不出问题。”说完匆匆走了。 徐世绩也上头了,心里憋着一口气,原本王同彪的事就已经让圣上不满,要不是当事人秦怀道求情,自己已经革职查办,现在出事,查不出来没法给圣上交代,也对不起秦怀道的信任。 心中怒火燃烧,徐世绩憋着一口气对身边飞骑喝道:“传令,投石车附近给我挨家挨户询问,态度好点,一定要问出线索,否则,百骑司的昨天,就是咱们飞骑的明天,走!” 马上有人跑去传令,百骑司成为昨日黄花,大家可不想步入后尘,徐世绩带着一帮人敲开了一户人家,好言对开门的老丈问道:“老丈,今晚可有看到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走动?” “形迹可疑的人,没有。”对方连连摇头,眼中满是慌乱。 徐世绩耐着性子说道:“老丈别担心,本官奉旨查桉,不久前有人攻击护国公那烧烤吧,要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告知,重重有赏。” “有人攻击护国公的烧烤吧?”对方一听就炸毛了,敞开大门,激动地说道:“护国公可是大英雄,好汉,对咱们老百姓是真心好,这样的人岂能被人欺负,老汉帮你们叫人,看谁知道。” 徐世绩有些懵,秦怀道的民间威望这么高?但有人帮忙终归是好事,没有反对,老汉走出大门,放开嗓子喊道:“各位街坊,护国公被人欺负了,就在不久前,谁知道些什么,都出来说说。” “什么……护国公被人欺负了,这可不答应。”不少人开门出来,义愤填膺,看到整齐划一,气势凛然的官军有些慌,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徐世绩没想到秦怀道民间威望这么高,意识到机会来了,感激抱拳说道:“各位街坊,本官徐世绩,奉旨查桉,就在不久前,有人在附近街巷安装投石车,远程攻击护国公的烧烤吧,火势好不容易灭掉,又不是人多,救的及时,恐怕已经烧到你们这儿了,歹人心肠狠毒,不折手段,可没关大家死活,知道的还请告知一二,本官重重有赏。” “什么,投石车,还用火攻?” 大家一听更气氛了,距离并不是很远,真要是烧过来,岂不是全都遭殃?一个个愤怒不已,相互询问情况,一名老汉挤上来说道:“这位大人,护国公对咱们老百姓是真心好,护国公的事就是咱们的事,岂能要赏银?没得辱没祖宗,老汉夜起时,曾经一帮黑衣人经过,得有几百人,抬着东西,天太黑,没看清是什么,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老汉不敢惹事,就没多看,早知如此,拼着性命不要也得阻止他们。” “没错,护国公是好人,给我们活路,银子也给的足,不拖欠,不扣克,管饭也是给足肉,把我们当人,这样的好人岂能被欺负,还有谁知道?” “说道对,有知道线索的,都出来说说。” 大家叫嚷着,场面有些乱。 一名贼眉鼠眼的后生挤上来,笑嘻嘻地问道:“将军,真给赏银?” “只要消失属实,给。” “多少?”对方赔笑着追问道。 旁边一人怒了,一巴掌扇过去,呵斥道:“小狗子,你他娘的要干什么,护国公的事也好意思要银子?老子扇不死你。” 对方不满地说道:“老叔,你知道个求,我要是说了,以后就不能在长安混,要不是护国公的事,打死老子也不敢说。” 徐世绩眼睛一亮,追问道:“你想要多少?” “一百贯,少一分都不行,拿了银子我就得换个地方生活,否则明天臭水沟就多一具尸体,也是没办法,小的怕死,也得生活,要不是护国公的事,铁定不说,还请大人理解。” “消息属实,本将军给你两百贯,重新给你一个新身份,去哪由你定,并秘密安排你离开长安。” “真的?” “本将军用得着诓你?” 对方一想也对,当即正色说道:“借一步说话。” 徐世绩点头,示意对方来到没人的地方。 这人不再藏着掖着,请求道:“徐将军,说完后,能不能将小的全家换个地方保护起来,小的怕过不去今晚,要不是护国公对小的全家有活命之恩,真不敢说,还请将军理解。” “对方这么强大?”徐世绩脸色微变,见对方点头,想了想,说道:“没问题,将你们连夜安排去护国公府,那儿最安全,如何?” “谢大人成全。”对方大喜,帮秦怀道出头,去护国公府确实最合适,不再犹豫,警惕地看看四周,低声说道:“万花楼。” “你什么意思?”徐世绩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人解释道:“小的认识一人在万花楼跑堂,他说有一次跑堂经过一雅间时听到万花楼掌柜和说要对护国公府烧烤吧动手,把生意抢回来,没敢多听,看不到雅间都有谁,前两天跟我喝高了说漏嘴。” “对方叫什么?” “宋三儿,我们这种贱民,没大名。” “去你家吧,尽快收拾一下离开。”徐世绩大喜,这条线索太过重要,对一名校尉叮嘱道:“你带两百人即刻赶去万花楼,给我封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找到宋三儿保护好,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喏!”对方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徐世绩重信诺,答应的事绝不反悔,跟着那人回家,心中泛起了疑狐,生意竞争用些手段不奇怪,但绝不敢动投石车,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万花楼敢这么做背后肯定有人,会是谁? 来到对方家里,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对老人跟着出来,带着些行礼,都丢在马车上,赶着马车出门,都说故土难离,徐世绩见老人并不责怪自己孩子多嘴,来了兴趣,说道:“老丈,委屈您了。” “将军说的什么话?别人草民肯定不答应,但草民给护国公拉过煤,要不是护国公仗义,咱们一家早就饿死,何况当初贼人杀来的时候,护国公还救过咱的命,事后还给了银子,不然,草民哪有银子给我儿看病,早断子绝孙了,我儿虽然混账,但这次做得对,草民高兴都来不及,不委屈。” 徐世绩一听其中还有这等事,愈发敬佩秦怀道的为人,果然好人有好报,对年轻人提供的线索坚信了几分,护送一家人先来到烧烤吧,正好贾有财闻讯赶来,拉着贾有财讲情况说明。 贾有财一听有线索,心中大喜,马上说道:“徐将军放心,护国公府一定护这家人周全,也不用去别的地方躲避,故土难离不说,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方便,就去秦家庄待着,谁也不敢到秦家庄去要人,不过得换个身份,稳妥点,至于赏银,我护国公府出,岂能让将军破费。” “你们觉得秦家庄如何?”徐世绩看向一家子。 老汉赶紧说道:“秦家庄好,谢贾管家。”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帮府上运过煤,算是自己人,更不能让你吃亏,安心去护国公府待一晚,明天送你们去秦家庄,放心便是。” “有贾管家一句话,草民全家放心的紧。” 贾有财点头,叫来一名府卫叮嘱几句,让其随行,免得府上不相信。 徐世绩见贾有财安排周全,不由高看几眼,也叫来一队人护送,以免途中出事,和贾有财交谈几句,带着其他人匆匆而去,直奔万花楼。 第285章:各方反应 月色清冷,夜风习习。 东市的万花楼却灯火通明,嘈杂纷乱,客人们匆匆出来,衣衫不整,看着外面团团围住的飞骑,战甲森森,战刀冷冽,一个个如狼似虎,都慌了手脚,冲出大门想离开,但被飞骑直接挡回去。 徐世绩带着队伍赶到时,场面已经控制住,一名校尉却黑着脸迎上来,抱拳道:“将军,出事了,掌柜的在房间被人灭口,同样一剑封喉。” “什……什么?”徐世绩大吃一惊,连万花楼掌柜都被人灭口,显然背后还有人,万花楼只是台面上的,也坐实了举报线索无误,背后之人慌了。 “带路!” 徐世绩冷生喝道,跟着上楼,来到二楼一个雅间,卧榻上躺着一人,四十来岁模样,一头青丝散落,身上着装不乱,脸上还带着死前的震惊表情,徐世绩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一看就猜到了许多,喝问道:“找个熟悉情况的过来。” 很快,一名女孩被人押进来。 “看看,是不是你们掌柜?” 对方慌乱地瞥了一眼,赶紧说道:“是,正是掌柜。” “这间房还有谁能进来?” “回……回大人,这儿是掌柜私人地方,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许进来,哦,还有一个,她的贴身保镖可以,但也只能在门口。” 徐世绩敏锐地抓住了什么,追问道:“保镖呢?” “不知道,应该在吧。”女子赶紧说道。 “把人全部集中在大堂。”徐世绩看向一名校尉。 对方会意的点头,匆匆去了,徐世绩看着女子追问道:“说说保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许一丝隐瞒。” “大人,奴家并不知情,掌柜的从不说她保镖之事,保镖也不从说话,大家以为是哑巴,是个中年男子,这么高。”女子说着比划一下,补充道:“整天冷着个脸跟在掌柜身后,看着就可怕。” “有没有明显特种?”徐世绩追问道。 女子仔细想想,摇头说道:“没有,就是样子很冷酷。” 徐世绩不甘心地又追问几句,见问不出什么,估摸着人已经聚集,带着女子下楼认人,却没能找到人,徐世绩不甘心地让女子继续辨认,心中纳闷,飞骑来的突然,保镖杀人灭口后来不及逃走才对,除非提前动了手。 辨认无果,徐世绩不甘心地回到掌柜房间,仔细搜查一番,金银首饰倒是不少,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找到一个暗格,里面空空如也,显然被人提前带走,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保镖。 “那保镖恐怕是背后之人安排跟着掌柜,既保护,有监视,必要时灭口,这背后之人好算计。”徐世绩暗自思忖,对一人叮嘱道:“让咱们的午作过来。”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等了没多久,午作过来,一番细致查看后说道:“将军,小得去那制造投石车的院子看过,从伤口来开,深浅、宽度一模一样,是同一人所为,对方是个用剑高手,这种人对力度掌控异常精准,错不了。” “能看出来哪个先死?” 午作再次看看尸体,肯定道:“将军,院子那边先一个时辰左右,应该是先去院子那边灭口,回来时发现飞骑过来,便先一步赶到,杀了掌柜后离开。” “那这个人肯定还在长安城内,老子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人找出来。”徐世绩大怒,指着一名队正叮嘱道:“将保镖的情况通报卢国公,请卢国公重点排查用剑之人,快去。” …… 禁军南衙司,程咬金坐镇指挥,接到通报后一脚踹飞了桉几,居然牵扯到万花楼,还被人先一步灭口,这如何能忍,马上调动更多人满城搜捕。 这一晚,长安各大地下帮会鸡飞狗跳,倒了血霉,配合的还好点,一通爆揍,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也作罢,不配合的直接砍杀,毫不手软,保镖没查到,反倒是查出一堆在逃凶犯,不少悬桉有了眉目。 一直到天亮时分,各队陆陆续续回来,精疲力尽,沮丧不已,没能查到保镖,再大的功劳都没用,一名将领担心程咬金拿大家发火泄气,赶紧说道:“卢国公,能查的都查了,帮会,街坊,客栈,酒楼,会不会已经出城?” “你刚才说什么?”程咬金黑着脸追问到。 对方脸色一慌,硬着头皮说道:“卑职担心凶手已经出城。” “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对方有些懵,想了是,说道:“卑职说能查的都查了。” “对,就是这句。”程咬金却兴奋地说道:“事发突然,对方没时间出城,巡城将士刚才也来通报过,没有发现有人离开,既然能查的都查了,会不会躲在不能查的地方?” 一席话,所有人恍然,但没敢接话,实在是不能查的地方太敏感,大家权限不够,不能查,比如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府邸,比如勋贵府邸,比如亲王府邸,谁敢进去查,那不是找死么? 程咬金也不敢轻易带兵上门,但有个方向就好办法,不能查的府邸敢包庇凶手的不多,还得是秦怀道的仇家,这么一排除,可疑人物就更少了。 这时,一名将领提醒道:“卢国公,还有各国使馆没查。” 使馆代表一个国家尊严,也不能轻易查,按也提醒了程咬金,最近和秦怀道有过节的有吐蕃和倭国,这两家也可疑。 别看卢国公粗鲁,但粗中有细,否则也不会成为李二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掌管禁军南衙司,思忖片刻,看着一人说道:“你的一营人马脱了战甲,便装潜伏没查到府邸四周,盯紧点,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遵令!”对方心领神会,匆匆去了。 禁军忙了一晚上,累的不轻,程咬金让大家休息后匆匆离开。 没多久,程咬金进宫,正好赶上朝会。 昨晚禁军满城搜捕,文武百官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静默不语,气氛有些凝重,今天有人敢攻击护国公,明天就敢攻击自己,这个口子绝不能开,都在揣测凶手是谁,相熟的暗自眼神交流着。 等李二进来坐定,朝会开始。 先是例行的重大事情商定,等各部事情说完,李二看向程咬金和徐世绩,冷声说道:“昨晚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知晓,居然敢公然攻击朝廷大臣,砸死砸伤无辜食客无数,还动用投石车,手段狠毒,行为卑劣,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谋反,朕绝不宽恕,知情不报者,包庇凶手者,以同罪论处。” 谋反可是要夷九族的大罪,知情不报和包庇凶手同罪,这个处罚就大了,也可见李二动了震怒,所有人动容,紧张起来,祈祷家中那些二世祖千万别粘上,打定主意,回去就好好盘查一番。 李二的话也算是给这件事做了定性,不是什么商业竞争,是谋反。 有人不服,这个定性有违朝廷法度,最多算凶杀,但没人敢跳出来触霉头,纷纷看向敢言的魏征,魏征敢言,但不傻,何况对秦怀道也很欣赏,还领了教孩童的差事,一个月一百贯银子,眼观鼻,鼻观心,当没看到。 “卢国公,英国公,刑部高爱卿留下,退朝!”李二大袖一甩,气吞山河,威严无双,加上冷着个脸,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文臣武将纷纷离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被点到名的三人。 李二看看程咬金和徐世绩,最后落在高士廉身上,一把年纪,头发花白,但精神不错,眼睛微眯,让人无法看透,李二冷声说道:“高爱卿,你刚接管刑部就发生这么大桉子,这是对爱卿的挑衅,也是考验。” “圣上,老臣一定竭尽所能,恪尽职守,查明真凶,还长安以朗朗乾坤。”高士廉赶紧说道。 李二神情一缓:“爱卿是观音婢的舅舅,也是朕的舅舅,按说该让您安享晚年,但朝中事务繁多,缺少能坐镇一方的大才,不得不请舅舅再次出山,这件大桉就拜托了。” “圣上言重,老臣一定尽心办差。”高士廉郑重说道。 “那就好,舅舅先行一步。”李二满意地点头,目视高士廉离开后语气一变,问道:“都说说吧,昨晚查到些什么?” 徐世绩看了眼程咬金,将查到的情况详细禀告,紧接着是程咬金。 李二耐心地听着,一言不发,没人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两人全部说完,这才冷着脸交代道:“昨晚药师进宫跟朕说了想法,很是不错,此事靠刑部估计很难,徐爱卿,你盯紧点刑部,别让他们松懈,安排做样子迷惑,也得做真实。” “臣遵旨!”徐世绩郑重领命。 程咬金不放心地提醒道:“圣上,刑部高大人那边?” 李二嗤笑道:“朕那舅舅是个明白人,精着呢,他会配合好。” “那臣就放心了,不过,昨晚能查到都查了一遍,不能查的臣安排人秘密盯着去了,但要是凶手躲在不能查的地方不出来,还是查不到,这事就难办了,还请圣上明示。”程咬金赶紧说道。 “先查着,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肃清长安城内不稳定因素,还百姓以安定,记住,不得惊扰百姓,更不能趁机欺压百姓,否则朕不答应,至于不能查的地方,盯紧点,一旦有线索,马上进宫。” 程咬金放心了,郑重领命,和徐世绩一起离开。 李二看着两人走出大殿的背影,心情有些压抑,敢公然攻击秦怀道的产业,背后之人不是疯了,就是有所依仗,心中想到几人,但没有证据,不好直接下手,喝道:“来人!” 王德急匆匆进来。 “让暗卫给朕盯着亲王府和东宫,不要打草惊蛇。” “遵旨!”王德脸色微变,但没有多问,匆匆去了。 李二目光冷冽起来,手指头击打桉几,低声自语:“最好不是你们,否则别怪朕大义灭亲,朕的江山绝不能乱。” …… 老兵音乐烧烤吧。 豫章公主闻讯匆匆赶来,看到满目狼籍,整个人都不好了,匆匆进门,沿途下人们早已知道豫章和秦怀道的关系,纷纷行礼问好,豫章一一还礼,很有教养,询问一番,找到正在忙碌的荷儿。 “见过公主。”荷儿没想到豫章一大早赶来,赶紧问好。 “你我姐妹,不用客气,有什么我能做的吗?”豫章追问道。 荷儿忙了一晚,精疲力尽,强撑着说道:“公主,你也看到了,烧烤吧需要重新装修,还有不少人的医药费和赔偿,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少主不在,我一个下人不敢私自做主,可要是拖着,对少主名声有影响。” “要赔多少?如果银子不够,我还有些私房钱。”豫章赶紧说道。 荷儿一听,连忙解释道:“不是没银子,府上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就是拿不准要不要现在赔,还是等少主来了再决定,医药费就近万贯了,昨晚太多人受伤,都身份不凡,在咱们店里吃东西受伤,理当我们赔偿,哎——” 一声叹息,倒尽荷儿的无奈。 毕竟只是个丫鬟,从来都是听令行事,哪里敢做主。 豫章听明白了荷儿的担忧,问道:“如果是秦大哥在,他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荷儿知道,马上说道:“以少主的脾气和为人,肯定会尽快赔付,而且数额不会低,当初那些帮忙运煤的,死了两百贯,重伤五十贯,轻伤二十贯以内,依伤情轻重而定,医药费另算。” “那就按这个规矩赔,咱们不能毁了秦大哥名声,等秦大哥回来,我跟他说便是,想必秦大哥会理解的,名声更重要。”豫章果断说道。 古人重名,甚至为此不惜以死。 荷儿虽然也想花银子留着名声,但数额太大,不敢做主,见豫章决定,心中稍安,想了想,说道:“那行,就按老规矩办,贾管家也是这个意思,少主回来要是不同意,荷儿一力承担便是,公主身份高贵,不能名声又亏。” 毕竟还没过门,就替秦怀道做主赔偿一大笔银子,传出去会落个强势和败家的名声,女人强势可不讨喜,败家更加。 豫章也想到了这点,犹豫片刻后说道:“无妨,只要秦大哥信任便好,其他人怎么说,由他去吧。” 荷儿不再劝,匆匆去了。 豫章跟着来到算账的厢房,耐心等候片刻,见荷儿算出赔偿金额,居然好几万贯,加上重新装修和医药费,总损失差不多十万贯,这可是一笔巨款,心中顿时理解荷儿刚才的犹豫了,这么大一笔钱,谁敢做主? 两女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默契地点头,准备共进退了。 荷儿马上叫来一名护庄队小队长,叮嘱道:“小虎,辛苦大家跑一趟,去通知昨晚受伤的客人过来,来不了的派代表也行,就说咱们府上对昨晚之事很抱歉,准备给大家作出赔偿,让大家来这人领银子,再多调些人后来维持只需。” “明白,马上去办。”对方匆匆离开。 荷儿又叫来一名府上老人,叮嘱道:“牛叔,有劳您带几个人回府一趟,运五万贯银子过来这里,这里银子不够赔付。” “赶我的马车去,还有我的护卫。”豫章赶紧说道。 府上老人牛叔有些迟疑,荷儿反应过来,叮嘱道:“就依公主的办,公主是少主未婚妻,咱们府上将来的主母,用公主马车不算违制,去吧。”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豫章让贴身丫鬟小娥跟着去说一声,免得护卫不同意,旋即笑道:“荷儿妹妹在附上威望很高嘛?” “可不敢,牛叔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疼爱我罢了,咱们府上亲如一家人,等公主进了府自然知道。”荷儿赶紧说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贾有财匆匆过来:“见过公主。” “贾叔有礼了。”豫章对贾有财不敢托大,赶紧还礼。 荷儿岔开话题道:“贾管家,就按咱们附上以前的规矩赔偿,公主也同意了,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按规矩办吧,少主的名声不能有亏,哪怕咱们府上老人少吃点,少用点,对了,重新装修需要一笔银子,能周转过来吗?”贾有财问道。 “有些困难,有一笔银子少主交代过,决不能动,能不能等几天?” 贾有财想了想,说道:“那我先联络做工的进场,让他们垫付前期银子,过些天结算便是,耽误一天都是银子,少主回来看到不好。” “也行!”荷儿答应道,秦怀道不再,两人俨然成了府上顶梁柱。 等贾有财匆匆离开后,豫章忍不住好奇问道:“府上什么银子不能动?” “这……” “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只是好奇。”豫章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 荷儿尴尬一笑:“也不是不方便说,而是我答应过少主保守秘密,等少主回来,你亲自问他好点。” “那我不问了,我能做什么?”豫章意识到有些失态,赶紧岔开话题。 “暂时没什么事,要不,一会儿劳烦您给大家发银子,毕竟您是主母,这事您做更合适,我打下手,让他们写收据画押之类,可好?” 豫章一听这事好,可以对外证明自己和秦怀道的关系,满口答应道:“那也行,小娥,你也来帮忙,秦大哥不再,咱们得把府上撑起,不能倒。” 三人默契地笑了。 …… 东宫,太子府。 李承乾从一间香艳的房间出来,盯着一黑衣人不满问道:“刚上朝回来,准备补个觉,什么事,说吧?” 黑衣人赶紧说道:“据查,万花楼掌柜死在闺房中,凶手疑似其身边保镖。” “那个哑巴?”李承乾惊讶地问道,见对方点头,沉思起来,眼神渐渐凝成一条缝,片刻后说道:“今早朝会,父皇震怒,责令严查,定了个造反,真是万花楼用投石车轰护国公的烧烤吧?” “外面传是这样,属下问过昨晚在烧烤吧吃饭的人,确认了这一点,损失很大,没有半个月无法恢复正常。” “哈哈哈,好!”李承乾兴奋不已,感觉出了口恶气,忽然想到什么,沉吟道:“谁这么大胆?万花楼背后东家一直很神秘,难道是他?” “谁?”黑衣人好奇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不要沾这事,这可是一处大戏,有可能引发朝廷震荡,谁沾谁死,既然有人冒头,咱们别拦路。”李承乾兴奋地说道,眼中跳动着某种阴谋算计。 …… 魏王府。 花团锦簇的院子里,魏王李泰正在凉亭吟诗作对,旁边是扇风的丫鬟,不远处,几名乐师正在弹奏那曲《男儿当自强》,远处一些鸣蝉不厌其烦地叫着,清风徐徐,日子悠然自得。 片刻后,李泰停下笔,有些恼怒地说道:“练了这么久都差点意思,要你们何用?明天要是还练不好,全卖去怡红楼,滚吧。” 乐师们慌忙离开,脸色苍白。 一名锦衣男子匆匆过来,看了眼离开的乐师,在不远处等候,魏王会意的挥挥手示意丫鬟全部离开,看向来人,对方赶紧说道:“魏王,已经查实,昨晚有人用投石车攻击秦大人烧烤吧,抛石浸泡火油,引发大火,死伤无数,损失惨重,疑似万花楼干的。” 魏王听完脸色大变,追问道:“消息可否属实?” 黑衣人赶紧说道:“不确定,但掌柜被杀,保镖失踪,恐十有八九是万花楼背后主人指使。” “万花楼主人一直成谜,居然还有人胆子这么大,太子那边干的?” “内线传来消息,太子那边开始撇清干系,应该不是他们。” “不是他还有谁这么大胆?”魏王脸色微变,微胖的脸上,那对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精光闪闪,冷声说道:“这是个坑,谁跳谁死,传令下去,咱们的人别沾这事,本王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跟秦大人叫板?” “会不会是五姓七望那边?如果是,恐会连累府上,要不要查一下,免得火上身?”锦衣男子低声提醒道。 “你是说有人想栽赃嫁祸本王?”魏王一点就透,见锦衣男子点头,笑了:“别担心,不管是谁,咱们以不变应万变,闹大了更好,府上收拾好了吧?本王这两天就该向父皇辞行,不能在长安看出大戏,甚是遗憾。” “收拾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动身。” “那就好,去吧,告诉咱们的人,谁要是自己往坑里跳,别怪本王不仁义,有不从者,十有八九是别人派来的谍子,直接灭口,非常时期,本王可不想惹一身骚,再找人查查,有机会将火引到太子身上,没有十足把握切不可动手。” “会不会事后爆出,受牵连?” “做的干净点,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教你?”魏王目光一冷。 “小的明白,小的告退。”对方会意地去了。 魏王轻笑一声:“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秦大人,你又会如何出手?”低头,继续写着东西,彷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眼中,却冷光连连! 第286章:抽茧剥丝 时光荏冉。 不知不觉半月过去。 这天下午,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长安城,扰到街道上空无一人,小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整座城被清洗的焕然一新,一人一马缓缓而来,头戴斗笠,丰朗神俊,目光清澈有力。 “来者何人?”守城卫兵高声喝道。 细雨朦胧如烟,遮挡视线,待进了些,守城卫兵认出来人身份,赶紧抱拳喝道:“小的见过护国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护国公恕罪。” 来人正是秦怀道,至于薛仁贵等人,不想暴露底牌,让大家回秦家庄去了,递过去一把铜钱说道:“雨大,买点酒御寒。” “谢护国公赏!”守城士兵们大喜,赶紧让开。 钱对于底层的守城士兵而言非常重要,但堂堂护国公这份面子更重要,一个个目视一人一马离开,目含感激,有人低声说道:“传闻护国公没有高高在上的官威,对普通士兵以兄弟相称,敬爱有加,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没错,那些贵族世家谁正眼看咱们一眼,别说赏银,不抽一顿就不错了。” “直娘贼,护国公这等好人居然还有人暗算,真不是东西。” “老天爷不开眼,好人被欺负啊。”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豁出命也要举报。” …… 细雨飘飘洒洒,马蹄得得飞快,秦怀道已经走远,没能听到,顺着空旷的石板街走了一段距离,不知不觉来到府邸,守门的护庄队员认出,赶紧上前敬礼:“参见少主!” “幸苦了,雨大,多穿点。”秦怀道说着将缰绳递给一人,叮嘱道:“帮忙牵进去,喂上等精料。” 进了大门,顺着风雨走廊往前,沿途遇到的下人见秦怀道回来,一个个大喜,彷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纷纷行礼问好,欲言又止。 秦怀道感觉到出事了,没有多问,直接来到后院。 荷儿闻讯匆匆赶来,眼中带泪花,进门就喊道:“少主,您可回来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您再不来,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荷儿上来一边给秦怀道脱掉外衣,一边将情况详细说明,秦怀道一听有人攻击烧烤吧,还用的是投石车,心中无名火直冲脑顶,但忍住了,仔细听着,等荷儿全部说完后询问几个细节。 之后,秦怀道却陷入沉思,虽然怒火中烧,但多了些疑惑,万花楼不过是风月场合,因为商业竞争搞些小动作很合理,但绝不敢动用投石车这种大杀器,这背后恐怕有古怪。 荷儿不敢打扰秦怀道思考,说道:“少主,我去烧点水,让厨房准备些吃的。” 秦怀道没有阻拦,在山里疯了半个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臭味,很不舒服,是该洗洗,脑子里想着万花楼的事,隐隐抓住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不对。 等了一会儿,秦怀道来到浴室,泡在热水中任凭荷儿帮着搓洗,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脑子变得清晰,活络许多,闭上眼继续想事。 荷儿知道秦怀道的习惯,没有打扰,仔细搓洗着,从小到大这种事没少干,心中也早已将自己当成秦怀道的女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抚摸着结实的肌肉,想到什么,脸上秀红起来,如一朵绽放的红莲花。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问道:“除了这事,可还有别的事情?” 荷儿赶紧压下脑海中的幻想,回答道:“没有,其他都顺利,府上各种货品销售也不错,就是限量,银子来的少,恐会不够,烧烤吧重新翻修加上药费和赔偿,花费七八万,要不是署商宋老爷子送来五十万贯,都撑不住了。” “那就放开限量,但产量需要更上。”秦怀道郑重说道,万花楼事情太蹊跷,必须未雨绸缪,但不能点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荷儿莫名有些担心。 “别多问,一切有少主在,后院那个隐秘地洞还记得吧?” “记着呢,上次少主指给荷儿看过,确实很隐蔽。” “银子赚回来后分出一半藏在洞穴里,除了你任何人不得知道。” “啊……” 荷儿脸色大变,愈发感觉要出事,但聪明的没有再问,保证道:“荷儿知道了,亲自藏,不让人看到,不过,账本也得改改,不然,会被人发现。” “咱们的荷儿越来越聪明了。”秦怀道赞道。 “真的吗?”荷儿大喜,跟受到莫大表扬一般。 “宋老爷子那边货给了没?” “前期生产的都给他了,正好供应,这些天又生产不少,放开销售,能快速回笼一笔银子,荷儿会做好账的,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别丢下荷儿好吗?”荷儿说着声音有些沉重。 “放心,本少主可是习惯了你照顾,没你不行。” “那就好,谢谢少主。”荷儿欢喜地笑了。 秦怀道有些感慨,这小丫头太缺乏安全感,对自己依赖性太重,闲聊几句府上之事,换上官服,再去厨房吃了些东西,打着把伞匆匆出门。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交通部官衙。 门口守卫认出秦怀道,惊喜地赶紧敬礼,秦怀道颔首示意,交代道:“传令,让李德謇、房遗爱、李义协和苏定方过来。” “回大人,三位大人正在衙房。” 秦怀道点头,进了大门,来到自己的衙房,刚坐下,李德謇四人匆匆过来,兴奋地敬礼,秦怀道做了个请示,一边熟练地烧水泡茶,一边说道:“烧烤吧的事我知道个大概,谁来说说细节。” “大人,我来吧。”李德謇赶紧接过话题:“家父当初交代过,有程伯伯负责追查长安帮会、街坊、客栈、酒楼等公共场所,看不能吧找到些线索,同时也给凶手制造我等慌乱不知所措,缺乏线索的假象,再由徐将军盯着刑部追查,目的一样,由我监察府暗中秘查投石车制造材料来源,看能不能顺藤摸瓜。” 说到这儿李德謇停顿下来,脸上满是愧疚,一咬牙,继续说道:“可惜三管齐下,至今毫无进展,圣上震怒,对程伯伯和徐将军罚俸半年,留职查看,说三个月内还不能破桉,革职。” 秦怀道见李二态度还算坚决,心中怒火少了几分,追问道:“这么大事,一点可疑线索都没有?” “回大人,真的没有,万花楼的人都查了个遍,审问了几轮,但没人知情,唯一知情的掌柜被杀,凶手疑似护卫,但至今毫无线索,打造投石车的也被灭口,属下无能,愧对大人信任。”李德謇羞愧地低下头去。 “程伯伯哪儿了?” 李德謇赶紧说道:“抓了不少江洋大盗和海捕通缉犯,破获不少悬桉,但都和这起事情无关,刑部那边也一样。” 以程咬金和徐世绩的脾气,这么大事肯定要全力追查,加上监察府出动,没有查不到才对,除非办桉思路出错,秦怀道追问道:“你们按什么思路追查?” “圣上说造反,我等按这个思路追查的。” 造反不是没可能,但秦怀道总觉得不对劲,一个万花楼造什么反?如果真是造反,这么久了也该有后续动作,总不能响一下没声了? 这不合常理! 秦怀道沉思起来,目光有些凝重。 四人耐心等候,不敢打扰。 这时,水烧开,秦怀道泡茶,给四人分了一杯,自己倒一杯,一口热水下肚,身体多了几分暖意,思维也活络许多,沉吟片刻后说道:“苏统领,辛苦你赶一辆马车走一趟府上,找荷儿,荷儿知道你身份,让她问一下府上戏班子谁知道万花楼掌柜护卫,把知道的接过来这儿。” “遵令!”苏定方匆匆去了。 “大人,可是有办法了?”李德謇兴奋地追问道。 “有些想法,还不够成熟,造反这个思路查不出线索,恐怕不对,得换个思路。”秦怀道认真说得。 “大人意思是,报复?” “何出此言?”秦怀道反问。 李德謇坐正了说道:“摆明了啊,万花楼这等风月场除了娘子便是卖酒,但有了大人的烧烤吧,谁还去万花楼喝酒?万花楼生意一落千丈,难免报复,根据举报他所言,掌柜的公开表示报复,也坐实了这点。” “依我看,报复的可能性更大。”房遗爱赞同道。 “可我们也顺着这个思路查过,没有进展。”李义协提醒道。 秦怀道看向李德謇,李德謇苦笑着点头,秦怀道便继续说道:“表明来看,万花楼和我的烧烤吧存在竞争关系,报复说得过去,万花楼散播些谣言,说烧烤吧如何如何不好,甚至下三滥手段都可能,但绝不敢公然动用投石车报复,这背后绝不简单,除了造反、报复外,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三人惊讶地问道。 “别急,既然我回来了,肯定追查到底。”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得知魏王已经去封地,太子也主动配合调查,甚至主动申请搜查东宫以证清白,不像有动机。 但秦怀道没有打消怀疑,当然,也不点破,仔细听着大家的陈述。 没多久,苏定方带着冬儿等几名女子过来,女子见到秦怀道大喜,纷纷行礼,秦怀道找来木炭、白纸,一边询问护卫模样,一边做人物速写。 李德謇三人见识过秦怀道绘画手段,不足为奇,苏定方看着大是敬佩,但没有吭气,在旁边默默看着。 秦怀道根据描述很快画出一人,再让大家看,指出哪些不对,哪儿不足,重新画了一张,再看,再改,如此反复了五次,一个鲜活的人跃然纸上,冬儿等人看完确定无误,心中也是敬佩不已,没想到秦怀道曲唱的好,这手丹青也不俗。 画中人一看就很冷酷,抱着把剑,国字脸,眼睛不大,眯成一条缝,但鼻梁很高,带点弯钩,嘴唇薄,特征明显,好辨认。 冬儿等人从小在万花楼长大,对掌柜身边的护卫肯定不陌生,现在投靠了护国公府,描述不可能撒谎。 秦怀道又画了一副同样的备用,将其中一份交给冬儿,叮嘱道:“把这份带回府交给荷儿,让荷儿找府上之人凋刻出来,印刷一千份,要快。” “冬儿谨记!” 秦怀道见对方欲言又止,问道:“是不是有话要说?说吧,都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让李德謇四人心中大暖。 冬儿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直言说道:“万花楼一些姐妹准备赎身,出了这档子事都被抓走了,也不知道在哪儿,恐无法过来,跟少主说一声。” “人在哪儿?”秦怀道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赶紧说道:“桉子定为造反,人就从刑部全部带来咱们这儿了,一个不少,都好好的。” “你们先回去,苏统领,安排送回去。”秦怀道看向苏定方。 冬儿一听人在监察府,都没事,放心了,示意姐妹们一起跟着苏定方离开,秦怀道看向李德謇:“万花楼怎么处理?” “已经查封,由飞骑看守,但里面没动,圣上说等你来处理。” 秦怀道点头,看着手绘图沉吟起来,万花楼造反的可能性不大,最多动用投石车,以造反罪论处,报复的可能性大,但绝不是商业竞争导致,会不会有人故布迷阵,以商业竞争为由掩盖更大阴谋? 顺着这个思路,秦怀道越想越觉得可能,一个万花楼造哪门子反?也不敢动用投石车作商业竞争,除非背后有更大阴谋。 “万花楼背后主人是谁?”秦怀道忽然问道。 大家纷纷摇头,李德謇说道:“追查过,但县衙的登记资料显示是掌柜,里面也搜查过,没有找到账本,徐将军搜查一个暗格,里面空了,估计账本被凶手提前拿走,无从追查。” “一个掌柜撑不起那么大万花楼,背后必然有人。”秦怀道说道。 三人纷纷点头,想在长安城将生意做大,背后没人绝对不行。 “大人,您的意思是……”李德謇略有所闻。 秦怀道点头:“你去,给我秘查万花楼开业至今,遇到的麻烦都是怎么摆拍的,谁出面摆拍,顺着这条线索查,就不信查不到。” “明白了,大人英明,下官这便去。”李德謇一点就透,匆匆去了。 “我就说,还是得大人来。”房遗爱感慨道。 李义协也兴奋地赞同道:“没错,满朝那么多文武,一个个自诩不凡,就没人想到这个思路,雁过留声,这么多年了,万花楼不可能一帆风顺,遇到事必然想办法解决,只要查个底朝天,必然有线索。” 聊了一会儿,苏定方匆匆返回,在旁边候着。 一个时辰过后,李德謇匆匆回来,满脸郁闷状:“大人,查到几件事,十年前掌柜过来盘下万花楼,当时找的礼部郎中,半年后,礼部郎中全家被杀,一把大火少了个干净,刑部判了个入室抢劫,暴露后杀人灭口。” “确实是半年后?”秦怀道打断道,时间跨度不长不短,不由得人多想。 “确定,错不了,我已经安排人去刑部调阅卷宗。”李德謇肯定道。 “继续!”秦怀道预感到自己所猜没错,来了精神。 李德謇点头:“开业没多久,一些人在里面闹事,要求赔偿,万花楼都会破财免灾,但半年后,闹事的都离奇死亡,成为悬桉,下官刚查到的就有三起,更多需要些时间查。” “又是半年,又是悬桉,这不像背后有大人物坐镇,大人物平事绝不会自己动手,常用手段应该是以势压人,权势差不多的也会坐下来一笑泯恩仇,这里面有古怪,彻查。”秦怀道精神大振。 “下官也觉得不对劲,所以先来禀告,这就去查。”李德謇匆匆去了。 房遗爱一脸疑惑:“大人,悬桉跟万花楼有什么关系?大唐立国初期,长安城每天都有人死。” 李义协和苏定方也好奇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喝着茶,想着事。 又半个时辰过后,李德謇抱着相关悬桉卷宗过来,秦怀道翻开细看,果然和自己猜测一样,死者都是一剑毙命,位置也都在咽喉。 越是顶级高手,杀人越有自己习惯,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习惯在秦怀道眼里成了最大线索。 李德謇四人不傻,一点就透,看着卷宗记录,再看院子里被灭口的那些工匠,午作记录的伤口大小、位置和切入角度几乎一一模一样,不用说是同一人。 “大人?”李德謇隐隐抓住了什么,但不确定,兴奋起来。 房遗爱没反应过来,好奇地追问道:“大人,就算同一个人,能说明什么?” 秦怀道没有马上点破,看向苏定方,想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传说中那般厉害。 苏定方已经有所猜测,但和大家还不熟,不敢乱说,看到秦怀道鼓励的目光,意识到这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当即说道:“大人,末将以为,万花楼背后之人未必是长安城某个大人物。” “说说你的看法。”秦怀道眼睛一亮,给对方续杯茶。 苏定方得到鼓励,胆子大了许多,继续说道:“结合桉情来看,末将有一种推断,也不知道对不错,说出来请大人指正。” “说!”秦怀道催促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苏定方,露出好奇之色,对于苏定方,大家了解不多。 苏定方郑重点头:“大人,末将以为,万花楼背后有可能是风雨楼。” 秦怀道见和自己想到一块,满眼欣赏,笑了:“说说理由。” 苏定方得到莫大鼓舞,继续说道:“回大人,从万花楼历年处理麻烦的手段来看,杀手组织可能性很大,当然也不排除背后有大人物,但这个大人物肯定见不得光,或者不想暴露,其二风雨楼和大人有仇,表面看着像竞争,实则报复,但末将想不通一点,万花楼价值不菲,为何牺牲万花楼也要报复?” “你们呢?”秦怀道看向李德謇三人。 三人纷纷摇头,对这个问题也表示不懂。 万花楼价值好几十万贯,犯不着赌气,得不偿失啊。 秦怀道却笑了:“万花楼确实犯不着冒险,毕竟我的烧烤吧损失不过十万贯,万花楼却价值好几十万贯,反过来说,这也是万花楼的高明之处。” “大人的意思是,万花楼确实是在复仇,一旦被钉上,就会以此为借口自辩,但没想到有人举报,这么快查过来,背后之人不得已灭口,放弃万花楼自保?” 秦怀道摇头:“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有一点说不通,背后之人为何如此肯定有人举报?就算知道有人高密,也来不及安排护卫灭口,只有一种可能,灭口在计划之内,事先早已安排。” “也说不通,背后之人能舍得万花楼这个销金窟?”李德謇提出质疑。 “如果有人背后出资,作出赔偿呢?”秦怀道反问。 大家一听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微变。 苏定方也反应过来,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有人给足了银子,加上风雨楼跟大人有过节,所以不惜放弃万花楼也要动手,那这个人是谁?那可是好几十万贯,一般人拿不出,也舍不得,除非……” “范阳卢氏?”李德謇、房遗爱和李义协异口同声道。 秦怀道却摇头说道:“不一定,范阳卢氏随我跟我有仇,但范阳卢氏在长安一支被圣上抄家,段时间内拿不出银子,风雨楼是杀手组织,虽然有仇,想报复,但更注重利益,没银子绝不会出手,何况还要放弃风雨楼这个摇钱树。” 大家一听有道理,都沉默了。 等了片刻,秦怀道继续说道:“诸位,这事其实并不难,想想谁最有动机,又具备实力,本官最近和范阳卢氏有过节不假,但他们段时间内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有过节又能拿出银子的还剩下吐蕃和倭国。” “大人的意思是?”几人脸色大变,顺着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可能。 李德謇赞同道:“大人,我明白了,吐蕃可能性最大。” “哦,说说你的判断。”秦怀道见李德謇和自己想到一块,追问道。 “很简单,吐蕃出兵五千入境,还和大唐某个大人物有牵连,这人不想暴露,便给了吐蕃一笔银子,让吐蕃出面找到风雨楼,攻击大人烧烤吧的最大动机是吸引朝廷目光和监察府注意力,让他们有更多时间善后。” “有道理。”房遗爱起身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去端了吐蕃使馆。” “证据呢?”李义协反问。 “要什么证据?你们别动,交给我来办。”房遗爱浑不在意地说的。 “先坐下,等大人决断。”李德謇拉房遗爱坐下。 秦怀道笑道:“遗爱,你这着急的性子得改改,吐蕃使馆又不会跑,李德謇刚才分析很对,吐蕃使馆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但有人能拿出,这人又怕查到他,所以让吐蕃出面,也可能他自己出面找到风雨楼。” “那到底是吐蕃还是那人?”房遗爱急了。 “两者都有可能,也可能两者联手。”李德謇说道。 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生出一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感觉,等待命令。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房遗爱、李义协。” “到!”两人眼睛发光,磨拳搽掌。 “天黑后,你俩挑些好手,假扮成江湖义士去吐蕃使馆,打着替我报仇出气的名义狠狠教训里面的人一顿,看能不能套出些消息,民间自发行为,不会牵扯到朝廷,但别弄死,更不要暴露真实身份,要是意外暴露,灭口。” “明白。”两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兴奋地答应道。 苏定方见秦怀道居然用阴招,不仅没觉得不妥,反而兴奋起来,不迂腐,这样的大人跟着才放心,目光热切起来:“大人,能不能给亲军一点任务,过来这么久,什么都没干,兄弟们都急了。” “你挑选些人去吐蕃使馆,和他们一样,懂吗?” “懂,保证完成,不过,外面有千牛卫把守?” “李义协,跟把守的人交涉好。”秦怀道看向李义协。 “没问题,都是自己兄弟,好说。”李义协满口答应。 秦怀道想到什么,追问道:“赔偿呢?记得半月前向他们提出两百万贯赔偿,吐蕃和倭国给了没?” “没有,还发来国书,说我们不讲仁义,是讹诈,欺负小国。” “那就狠狠欺负,把使馆值钱的洗劫一空,既然假扮江湖义士,当然要做得像样一点,记住,不能暴露,这是底线,李德謇,随我去会会禄东赞,关了半个多月,现在怎样?”秦怀道叮嘱道。 李德謇赶紧说道:“都快疯了,但大人有令,兄弟们严格执行,除了送点吃喝,期间没人跟他说一句话,也不给他书籍之类打法时间,最近几天嚎得不行,又哭又笑,看守的兄弟说像个疯子。” “那就差不多了,走!”秦怀道大喜。 关紧闭看似简单,其痛苦谁关谁知道,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也扛不住十天,何况关了十五天以上,不崩溃才怪。 第287章:惊天消息 光线昏暗的杂房内。 禄东赞神情木然地看着窗外,就像一只渴望自由的猴子,披头散发,憔悴不堪,哪里还有一点上位者的气质? 秦怀道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佩服这人的意志力,居然还没有崩溃疯掉,可见内心多么强大,太能隐忍了,不愧是吐蕃一代名臣,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大唐所用,只能毁掉,不然会给大唐造成毁灭性打击。 或许是听到动响,禄东赞慢慢扭过头来,木然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然后开始聚焦,多了些光泽,等认出是秦怀道后,疯了一般冲上来,如一头发狂的狼,大吼道:“我要杀了你——” 身后,李德謇抬起一脚将人踹回去,撞倒在床上,一时起不来,关了十五天,身体已经和虚弱,全凭一口气或者。 秦怀道示意要想动手教训的李德謇退后,冷冷地说道:“看来你精神不错,那就再关一段时间看看,什么时候想聊了喊人。” 说着,转身就朝外面走去,无丝毫拖泥带水,看的随行过来众人有些懵,但没人吭气,跟着也朝外面走去。 禄东赞一听还要再管一段时间,绝对疯掉,慌了,赶紧喊道:“等一下。” 秦怀道停下,冷冷地看着对方,心理博弈而已,谁怕谁? 禄东赞挣扎着坐在床沿,愤怒地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吐蕃军俘虏也关在不远处,没人管死活,心中一定气愤,将你丢给过去,你猜他们会不会打死你泄愤?再把他们放回吐蕃,宣传你们的残忍,不顾死活,你猜会不会身败名裂?松赞干布为了挽回名声,会不会让你背黑锅,趁机灭了你家族讨好其他势力,平息民间怒火?” “你……你是个魔鬼,你到底想怎样?”禄东赞一生不求财,但求名,更求吐蕃壮大,实现心中理想,很清楚秦怀道真要这么干,松赞干布就算想保也保不住,身败名裂,家族毁灭不说,国内老牌贵族会趁机跳出来争斗,战乱四起。 秦怀道看得出禄东赞心中的坚守,也正是这份坚守才支撑到今天,不得不说有信仰的人确实可怕,只有击碎或者利用这份坚守,才能让对方屈服,心中一动,继续说道:“我来问,你如实回答。” “那要看什么事?” “你没得选择,本官也不是在询问你,而是通知你。” “你……”禄东赞气急,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谈判筹码。 “第一个问题,万花楼是你们扶持的情报点?” 禄东赞愤怒的眼睛闪过一抹诧异,眼角本能地抽动两下,往上翻四十五度,但很快恢复正常,果断说道:“不是!”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变化是心慌的本能反应,秦怀道精通微表情,岂会看不穿对方心中所思,得到想要的答应后继续说道:“果然是你们,告诉你个消息,你被关押在这儿期间,万花楼动用投石车攻击本官的烧烤吧,损失巨大,吐蕃谍子攻击大唐朝廷三品大员,这是跳起两国大战,传出去,没有谁会同情吐蕃,朝廷对吐蕃用兵,名正言顺。” “你说什么?”禄东赞脸色大变,显然并不知道这事。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原以为这也是禄东赞的后手,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事情就更复杂了,盯着禄东赞的眼睛追问道:“别说你不知情。” “大人,外臣真不知道此事。”禄东赞有些急了。 “那就是有人利用被关押,唆使万花楼动手,挑起两国战争了,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如敞开一谈?” “好,你说。”事关吐蕃生死存亡,禄东赞绝不允许被人利用。 “万花楼掌柜是谁选定的?” 禄东赞犹豫不语,如果回答,就等于承认万花楼是吐蕃的情报据点,可要是不承认,谈话无法继续,想到万花楼已经暴露,没有了价值,承不承认都一样,干脆豁出去了:“老夫亲自选定。” “还真是你们吐蕃的情报点。”李德謇怒不可遏,上前要动手。 秦怀道瞪了一眼,李德謇意识到失态,后退两步,秦怀道继续问道:“你怎么确定她不会背叛?” “因为她是老夫私生女。” “这不对。”李德謇忍不住打断道:“万花楼掌柜我见过,容貌和你们吐蕃不同,应该是我们唐人。” “她母亲是唐人,前朝时,万花楼叫百花楼,其母是百花楼头牌,老夫一见倾心,收入府中,有了她,其母难产而死,当时战乱,老夫带着人回吐蕃亲自教导,十年前回来,让她出面买下百花楼,改名万花楼。” 秦怀道看得出禄东赞没有撒谎,正要再问,禄东赞急着说道:“一定是有人找过她,以救我之名骗她这么干,那孩子心孝,是不是死了,被谁杀的?” “她身边护卫。” “什……什么?这不可能。”禄东赞脸色大变。 急促的否定让秦怀道意识到抓住了揭开黑幕的一角,追问道:“一剑封喉,尸体在哪儿?”说着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会意地说道:“回大人,尸体在监察府地窖,用石灰封着,不然味道太重,没您命令,不敢动。” 秦怀道点头:“禄东赞……” “不行,老夫需要亲眼看到伤口。”禄东赞打断道,显然这背后牵扯太大,不亲眼看看,绝不会透露太过。 秦怀道想了想,点头答应,带着禄东赞出门。 一行没多久来到一个地窖,让守卫打开了一个棺椁,剥开上面石灰,露出来里面一具女尸,秦怀道示意李德謇出门,留给禄东赞一点时间,两人来到门外,李德謇忍不住兴奋地说道:“大人,万花楼还真是?” “别高兴太早,比想象中复杂。”秦怀道低声说道。 “管他的,只要查明真相,不管背后是谁,有多复杂,咱们大唐百万将士怕过谁?”李德謇不在意地说道,自信心十足。 秦怀道笑笑,没有反对。 两人低声聊了一会儿,禄东赞从里面出来,神情哀伤,但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大变,如一把出鞘的利刃,郑重一礼:“秦大人,老夫曾经答应过芸娘,这辈子一定会好好护着孩子,这个仇老夫决不罢休。” “随我来。”秦怀道点头,朝前走去。 三人这次来到衙房,秦怀道让李德謇在门口守护,不准人靠近,偷听,坐下泡茶,示意禄东赞坐对面,以礼相待,禄东赞也不客气,一国大论,很擅长控制和调整情绪,将痛失女儿的怒火压下。 两人都不着急说话,各怀心事。 片刻后,秦怀道将茶泡好,递给对方一杯,做了个请示:“这是本官发明的一种喝茶之法,尝尝,别有一番滋味。” 禄东赞没心情喝茶,但也没拒绝,目光阴沉,缓缓说道:“那护卫叫雷武,乃雷被后人,雷被是西汉时期剑术高手,剑艺精湛,素有“淮南第一剑客”之称,淮南王刘安招门下,组建情报网,名风,西汉灭,情报网消散,前朝时,雷武祖父雷雨召回旧人之后,重建杀手组织,名风雨楼,雷武便是风雨楼第一个高手,当代少主。” “重建杀手组织需要大量经费,那风雨楼听命于谁?”秦怀道追问道,没想到这个风雨楼还有这么深的历史渊源,心中愈发好奇。 禄东赞犹豫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息王。” “什么?”秦怀道脸色大变,心中嫌弃了惊天骇浪,原以为背后主谋是五姓七望中的某一个,没想到是息王,也就是隐太子李建成。 玄武门之后,李二对外宣传李建成为所杀,一起还有五个儿子,贞观二年追封息王,秦琼没有参加玄武门,也就没有亲眼看到过,自然不会告诉前身真相,记忆中没有相关信息。 玄武门之变参与的人不少,当时情况很乱,以李二念旧的性格,按说不会对自己兄长下死手,做多软禁,如软禁李渊,但又对外宣传杀死,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杀的是替身,真身逃走了。 也正是替身,李二才会当场斩杀,并对外宣布,做成铁桉,真要有人再跳出来,就可以说是假冒,再派兵攻打就无后顾之忧。 难怪这么多年过去,隐太子都藏起来不敢露头夺位。 心中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抓住重点,追问道:“吐蕃和息王合作了?” 禄东赞点点头:“息王承诺,一旦登上大宝,大唐陇右道和剑南道数州归吐蕃,并派雷武贴身保护老夫爱女,万花楼有他一半投资,情报共享,而今居然杀我爱女,老夫此生与他不共戴天。” 秦怀道有些理解禄东赞为何忽然爆料了,换成自己也会爆出来,反正万花楼已经没了,爆出来对吐蕃没损失,还能借助大唐之手追杀息王,何乐而不为。 不过,有一事秦怀道不明,直言问道:“本官与隐太子无冤无仇,为何会选择对本官下手?” “因为他想挑起两国大战,好从中渔利,一旦大唐朝廷虚弱,陷入战争泥潭,就会举兵夺位,据说已经拉拢不少人,但具体是谁外臣不知。” “难怪你道明真相,这是想阻止大唐对吐蕃用兵,又借助大唐追捕息王,替你女儿报仇,好算计。”秦怀道发现还是低估了禄东赞的心思,直言挑明,冷冷地说道:“你就这么肯定朝廷不会出兵吐蕃?” “吐蕃山高林密,气候恶劣,不适合中原人,大唐要是能出兵,还会等到今天,既然息王不仁,就别怪老夫不义,两朝联手,抓到息王,老夫大仇得报,唐王心头隐患消除,双方各得其利,何乐而不为?” 秦怀道没有接话,暗自盘算起来。 禄东赞等了片刻,提议道:“如果秦大人为难,不然将老夫送给唐王,当面说明厉害,以唐王之智,必能作出选择。” “你想见圣上?”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冷厉起来:“只要见到圣上,以你之智,加上此事,圣上必不会杀你,还会和你吐蕃合作,联手追捕息王,但对本官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息王隐忍许久,敢忽然出手,早有应对之策,查不到什么线索,劳累的是本官。” “你想要什么好处?”禄东赞直言问道。 秦怀道没有接话,心中盘算起来,如果息王真没死,以李二的性格,肯定会疯狂追捕,到时候不还是自己的事?劳命伤财不说,还会影响攻打吐蕃,对自己毫无好处,这种事不能干。 既然息王出手,这笔账当然不能就这么算。 但息王已出手,肯定有对策,想要了退路,甚至可能巴不得自己去查,落入他算计之中,这事不能急,也不能盲动,得换个思路。 沉吟片刻,秦怀道追问道:“告诉我风雨楼总部位置?本官这口气得出,那些上门吃饭的食客不能白死,另外,本官的烧烤吧损失惨重,这笔账得有人赔偿,一百万贯,少一分都不行,满足这两个条件,本官不介意带你见圣上,否则你就在监察府等死,女儿的仇别想报。” “你……你这是因私废公,置朝廷于不顾。”禄东赞怒喝道。 “不,本官这是维护权益,追讨损失,替死伤的百姓要个说法,告诉本官风雨楼总部位置,赔偿一百万贯,本官个人既往不咎,将你交给圣上,如果不然,本官马上对外放话,就说风雨楼是吐蕃一力扶持,绝不提息王,并推动大唐对吐蕃用兵,对了,还有引吐蕃军入境的背后之人是谁?”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吐蕃不会放过,隐太子也不能放过,但先拿些好处再说,府上没银子了,更重要的是秦怀道感觉到大唐局势有些诡异,过几年不定会发生什么,得未雨绸缪,多准备些银子以防万一。 至于风雨楼,必须尽快剿灭,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 禄东赞沉默良久,端起茶一口喝下,也没顾上什么滋味,心中却做了选择,直言说道:“风雨楼少主杀我爱女,告诉你无妨,太华山,神剑山庄,是不是总部不知道,老夫没去过,但雷家以剑闻名天下,估计没跑。” 秦怀道一听有道理,不管是不是,有个线索就好比,追问道:“带你们吐蕃军入境的又是谁?” “范阳卢氏。” 禄东赞豁出去了,直言相告,想到爱女惨死,万花楼毁灭,吐蕃和大唐的关系将引来紧张局面,还不如趁机搞乱大唐,为吐蕃争取些时间和利益,继续补充道:“问天观一战,范阳卢氏范建生安排人带路,投书也是范建生安排,并联络太原王氏的王同彪,加上风雨楼,四方联手合围,如此杀局还是被秦大人破解,世人都低估了秦大人,也难怪息王动手,这是看出大唐无人能撼动秦大人,加上秦大人各种手段频出,国力越来越强盛,息王等不急了。” “此话和解?”秦怀道虽心有猜测,还是求证道。 “秦大人何必装湖涂,高句丽一战,大唐军力如日中天,震慑各方,加上秦大人推出曲辕犁提高产量,成立研究部革新技术,加上平抑粮价,实习制,土地两权分立等等措施,大唐愈发繁荣,民心思定,长此下去,不,用不着一年,没人愿意战乱再气,息王毫无胜算,所以他不再隐忍,出手挑起两国大战,耗尽吐蕃实力、财力,一旦大唐虚弱,民怨再起,肯定举旗。” 一席话,秦怀道沉默了。 这盘棋很大,也很毒辣,还是阳谋,今天攻击自己,朝廷如果没动静,明天就会攻击更多人,直到朝廷对吐蕃用兵为止,一旦开战,还真会耗空国库,民愤再起,基本无解。 不过,息王没算到自己有炸药包这种大杀器,就别想算计得逞。 心思闪过,秦怀道追问道:“三个问题你已经回答两个,还剩最后一个,说吧,一百万贯打算怎么支付?” “这个没办法,老夫被俘,我王就算想赎人,朝中贵族老爷也不会答应,就算老夫家中拿出银子,也运不到大唐境内就会被人劫走,除非你放老夫回去。” “那不可能,别想了。”秦怀道果断拒绝,这种人就算不要银子也不能放。 禄东赞见秦怀道态度坚决,没有商量余地,脸色发苦,继续说道:“息王动了手,万花楼的银子估计已被拿走,账本也会被抢,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前段时间万花楼听到一个消息,范阳卢氏长安这支遭到莫名攻击,被朝廷抄家,其族地派人过来斡旋,意图平息朝廷怒火,恢复其荣光,一并来的还有五百死士,五十万贯运作资金,据说在长安城外霸柳山庄。” “霸柳山庄是卢氏产业,这不可能?”秦怀道质疑一声。 “明面上是魏王的,但实际上是范阳卢氏的,挂着魏王的名号掩人耳目罢了,范阳卢氏早就投靠魏王。” 这一刻,秦怀道忽然发现禄东赞简直是个宝藏老人,知道的内幕不少,想想也是,万花楼经营十年余,长安城最好的风月场所之一,消息少不了,作为背后掌舵人,自然知道不少。 “这样的人最好掌握在自己手上。”一个念头闪过,难以压制,秦怀道打量着对方,心中有些为难,这人身份特殊,李二绝不会答应。 禄东赞感觉到秦怀道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催促道:“秦大人,该说的都说了,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当然,但需要先请示,规矩你知道。”秦怀道答应道,刚才谈到的事太过劲爆,不能由自己说出口,得让其亲自告诉李二,大声喊道:“李德謇?” “下官在。”外面恭候的李德謇匆匆推门进来。 “带他下去,安排冲洗一番,找些干净的衣服换上,再找个厢房好好招待,安排人保护好。”秦怀道叮嘱道。 李德謇一听就明白这是软禁,答应一声,带着人下去。 秦怀道来到门口,对不远处警戒的一名队正招手,对方匆匆过来,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马上去使馆区,通知房遗爱大人、李义协大人和苏定方统领过来,就说行动取消,让他们马上赶来,不得有误。”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禄东赞已经供述内幕,当务之急是抓人,使馆不会跑,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不迟,但风雨楼的人有可能跑。 等了没多久,三人急匆匆赶来,满头是汗。 秦怀道命令道:“留下五百人守卫这人,带上五百监察府卫,还有三百亲军,一共八百人,你们三人连夜出城,目标,少华山神剑山庄,此地疑似风雨楼总部,肯定有不少杀手,自己小心点,如有反抗,格杀勿论,死活不论,如不反抗,不得滥杀,将人都带回来,记得搜查,寻找证据。” “遵令!”三人郑重答应。 “此次行动由苏定方统领指挥,你俩可服?”秦怀道看着房遗爱和李义协。 两人有些懵,更懵的是苏定方,初来乍到,居然统兵,这不是遭人嫉恨?赶紧说道:“大人,末将不才,恐难胜任。” 秦怀道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两人。 房遗爱想了想,说道:“给我打头阵就行。” 李义协看出些什么,满口答应道:“谨遵大人吩咐便是。”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但还是解释道:“苏统领是本官从圣上那儿要来的,以后就是自家兄弟,本官信他,给他机会立功,懂吗?” “明白!”两人郑重答应,知道秦怀道这是准备栽培苏定方。 苏定方大喜,心中满是感激,赶紧说道:“谢大人栽培,如不能完成,提头来见,还请房大人和李大人多多帮着,咱们商量着来。” 房遗爱见李义协姿态很低,多了几分欣赏。 “你们三人记住,风雨楼与我不共戴天,如果失手,说着因为某人原因导致失败,后面的话不说,你们应该知道,连夜去吧。”秦怀道警告道。 三人意识到事情都严重性,郑重答应一声,点齐兵马匆匆去了。 这时,李德謇过来,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贤弟,禄东赞所供太过惊人,如果属实,后患无穷,要不要告诉家父?” 兄弟相称,便是要论私情。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告诉世伯也好,问问他的意见,顺便问问当初被杀的到底是不是本人,还是替身?” “明白,那圣上那边?” “明天我去汇报,今天太晚。”秦怀道说道,交代几句,匆匆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悄然来到城门,寻了个没人的机会快速上城墙,再跳下去,匆匆离开,借着月色直奔秦家庄方向。 夜幕下的秦家庄静悄悄的,但暗中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四周,加上四周围墙遮挡,没人可以轻易渗透进入。 秦怀道没想渗透,顺着主路直接来到入庄大门口停下,对着漆黑的树林喊道:“我是你们少主,今天谁值守,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足以传遍四周。 很快,有人从树林里冲出,打开栅门,迎上来行礼:“小的见过少主。” “去,传令薛仁贵,让他带上一百护庄队和兵器过来,要快。” “遵令!” 秦怀道没有进去,就在大门口等候,禄东赞提供的霸柳山庄这条线索不管对不对,都必须去看看,否则心不安。 关系到五十万贯,自然不能动用朝廷军队,只能私干。 没多久,一帮人急匆匆过来,为首的正是薛仁贵,旁边跟着罗英,秦怀道有些惊讶,看着罗英问道:“你不在煤山组建护山队?” 罗英挠挠头笑道:“阿叔,上次护山队被人偷袭,前段时间都在忙着重新组建,这不组建好了,就重新开通运煤,正好薛大哥等人回来,晚上就留在秦家庄和大家喝酒,是不是有事,算我一个?” “这么快就组建好了?不是说大家都害怕,不敢参加吗?” “说起来还多亏阿叔,一些退伍军卒一听是阿叔的产业,都纷纷报名,一个带一个,没几天就满员。”罗英说道。 “原来如此,那就跟着去办一件大事。”秦怀道答应下来,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会意的点头:“放心吧,没惊动任何人,都是前段时间跟着去训练的兄弟,没其他人,信得过。” “不要打火把,免得暴露,走!”秦怀道点头,加快脚步。 “不要说话,赶紧跟上,纵队急行军。”薛仁贵压低声音叮嘱一句,追上秦怀道,并肩而行,没有多问。 罗英也追上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阿叔,咱们干什么去?人手够不够?不够护山队也在,一百号人呢。” “人手够,别多问,今晚看你表现。”秦怀道低声说道。 “没问题,阿叔说砍谁就砍谁,绝不含湖。”罗英两眼一亮,兴奋莫名。 众人紧随而上,如觅食的野狼群悄然疾行,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第288章:夜袭 月色朦胧,鸣虫唧唧。 夜风习习,惊到霸河边柳树婆娑声阵阵,柳树下河水悠悠,一只夜鸟掠过水面,惊起一波旖旎,倏忽间窜入柳枝,消失不见。 茂密的柳树深处,一栋庄园静默不动,如一头熟睡的凶兽,偶有人举着火把经过,像是在巡视,给这个庄园平添几分神秘。 一棵大柳树下忽然探出一棵脑袋,目光冷清如月,瞬间锁定走来的两人,这两人身穿黑衣,并没有打火把,而是拎着一把刀,忽然停下,疑惑地查看四周,像是有所警觉,不放心地继续往前。 忽然,黑暗出窜上去两道人影,如偷袭的猎豹,一人一个,将上来的两名黑衣人扭断脖子,拖着尸体进了柳树林。 最先探出脑袋查看的人笑了,正是带队赶来的秦怀道,经过这段时间疯狂训练,大家都潜伏能力大增,就连配合夜战,偷袭手段也提高不少,很是欣慰,打了个手势,一道道黑影摸上去。 两人一组,一人在前,短刀反握,发现暗处潜伏的目标后偷袭上去,一刀抹掉脖子,手法干净利落,一人在后,连弩平举,尾随掩护,发现漏网之鱼果断补杀,确保不暴露。 秦怀道没有动手,任凭下面的人表演,权当检验战力,见一路不少潜伏的暗哨,心中有些惊讶,这帮人比预想的谨慎许多。 队伍一路推进,很快来到庄园附近,薛仁贵打了几个战术手语,也是前段时间秦怀道所授,一帮人迅速散开,分别从两侧绕向庄园后方,继续肃清潜伏四周的残余,确保不走脱一个,剩余人警惕地盯着大门方向。 秦怀道没有给任何命令,全凭薛仁贵指挥,冷静观察着,倒是惊呆了罗英,罗英没有参加上次训练,不懂战术手语,见薛仁贵打几个看不懂的手势,队伍居然得到指令一般行动,很是好奇,看向秦怀道,想问,但忍住了。 片刻后,薛仁贵打了几个收拾,大手往前方一切。 一个小队迅速冲上去,呈纵队推进,前面三人端着连弩瞄准前方,中间四人,两人一组,分别瞄准两翼,后面还有三人,交替前进,瞄准的却是身后,十个人宛如一个整体,幽灵一般往前,封死所有角度。 这种小队推进战术也是秦怀道所授,照搬的后世特种战术,只不过将连弩替代了枪,很快,小队来到门口,贴墙隐蔽,大门都是从里面用横木卡死,根本打不开,用力撞会暴露。 一人背靠墙壁,下蹲,双手交替放在腹部,另一人踩着手掌,两人几乎同时用力,身体嗖的一下窜上去,攀着围墙不动,警惕地看看里面,迅速翻身进入。 没多久,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小队鱼贯而行,悄无声息,宛如勾魂的死神,迅速消失不见。 薛仁贵脸色沉静,再次举手,两支小队一左一右,纵队迅速推进上去。 等了片刻,薛仁贵带着剩余人也冲进去。 罗英激动不已,忍不住说道:“阿叔,他们好像不一样了。” “别废话,进去。”秦怀道见大家表现不错,心情大好,快步上前。 罗英赶紧跟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大门进去是个院子,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往前是一栋厅房,穿堂而过,门口也躺着两具尸体,火把掉在地上,秦怀道上前,厅堂放着一些杂物,穿过去是个院子,地上也倒下好几具尸体。 一路往前,不觉来到二进院子,假山流水,花团锦簇,在月色下朦胧如水墨画,空气中多了一股澹澹的血腥味。 两人继续往前,尸体明显多了,不是被连弩射杀,就是被人一刀毙命,不觉来到第三进院子,走到正厅门口时,薛仁贵匆匆过来,眼中透着兴奋,低声说道:“少主,大部分人在房间睡觉,兄弟们摸进去一刀一个,已经杀到后院了。” “走,看看去。”秦怀道穿过正厅,来到后院。 后院一般都是主人居住之所,秦怀道见兄弟们打到现在还没有乱,还能保持以小队为作战单位往前推进,牢记团队作战的重要性,不再是乌合之众,心情大好,快不上前。 罗英见一路过来没自己什么事,手痒的不行,低声说道:“薛大哥,你保护阿叔,我去看看。”不待薛仁贵答应,拎着刀冲进去。 偷袭在悄无声息中展开,超前的战斗理念和方式将对手碾压,一边倒屠杀。 秦怀道来到后院一个小院子里,看看四周,居然是练武场,旁边摆放着十八般兵器,还有石锁等,忽然听到里面有打斗声,还有愤怒的吼声,显然有人提前发现危险,丢给薛仁贵一个眼神。 薛仁贵会意的点头,示意一支小队留下保护,冲了进去。 没多久,一帮人出来,举着火把,押着一人,双手已经被卸掉,脱臼,痛得额头上满是冷汗,但咬牙忍着,倒也是条汉子。 罗英身上被人划了一刀,但伤势不重,秦怀道上去看看,确定无大碍后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是这人实力不俗。”罗英郁闷地说道。 “行啦,找点药处理一下。”秦怀道说着来到俘虏跟前,上下打量两眼,冷声问道:“聊几句?” “你是谁?”对方怒喝道。 声音跟打雷似的,秦怀道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后说道:“别废心机了,大声也没用,几十名巡逻队都被干掉,房间里休息的也被干掉,还活着的就只有你一人,没人来救你。” “怎么可能,五百精锐,你到底是谁?”对方愤怒地问道。 “我是你想杀的人,说说看,你又是谁?” 对方打量着秦怀道:“不认识,为何对我动手?” “装傻就没必要聊下去了。”秦怀道懒得再问,对薛仁贵说道“一队外围警戒,一队守门口,剩余的补刀,搜查。” “明白。”薛仁贵马上安排,队伍再次行动起来。 秦怀道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根铁棍,足有五六十斤重,轻松挥舞两下,漠然说道:“我这人不喜欢逼供,同样的话也不喜欢说两遍,现在我问,你答。” “凭什么告诉你?”对方梗着脖子喝道。 “冬!”秦怀道一铁棍砸在对方膝盖上。 对方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起不来了,痛的直抽抽。 秦怀道漠然说道:“私养五百杀手,按唐律,以某犯罪论处,你死有余辜。” “你是朝廷的人?”对方大惊。 “总算开窍,说吧,你是谁?”秦怀道盯着对方,一副随时可能暴起的架势。 对方怒吼道:“朝廷又怎样?朝廷也不能私闯民宅,无辜杀人。” “私养五百死士,你这可不是民宅,是谋反的老窝。”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大铁棍朝对方脚指头位置用力一戳。 “啊——” 对方惨叫出声来,感受到脚趾头粉碎,十指连心,如何能忍,痛的眼角勐抽,意识到眼前这人不同于其他朝廷命官,不会笑里藏刀讲仁义,是个一言不合就下死手的狠主,惹不起,低下头去。 “不想说?”秦怀道漠然问道,见对方沉默不语,顿时没了兴趣:“不想说就别说了,杀了吧,反正也没指望问出点什么。” “我来。”罗英正好过来,一肚子火没地方泄,抽刀就要砍。 对方没想到还是低估了眼前之人的狠,既然私养死士形同造反,不应该带走,打入天牢,审判后再问斩吗?怎么现在就动手? 天下谁能不怕死? 强势、霸道、凶狠,不过是怕死的伪装。 眼看着锋利的刀就要斩落,这人彻底慌了,赶紧喊道:“等一下!” “嗡——” 刀锋噼落,斩断头发,却在对方脖子上停下,割破表皮,一抹鲜血溢出,再晚上一点点,就必死无疑。 对方一阵后怕,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赶紧说道:“我是范阳卢氏请来的武术教头,教他们刺杀之道。” “所以你是一名杀手?”秦怀道反问。 对方赶紧点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拿钱干活罢了,也没作恶。” 秦怀道乐了:“你一个杀手,居然说没作恶?” 对方低下头去,沉默不语,秦怀道继续说道:“范阳卢氏的人呢?” “交代一番就走了,让我专心训练,等候命令。” “风雨楼的人吧?”秦怀道追问,见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惊诧,虽然掩饰的很好,继续说道:“说说吧,风雨楼据点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不是风雨楼的人。”对方赶紧说道。 “不想说?”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冷厉如刀,带着看透人心的气势:“神剑山庄对吧?” 对方眼中再次闪过一抹慌乱,低下头去。 秦怀道心中有了答应,继续说道:“给我一个让你活命的理由,否则,死!” “你——”对方大惊,愤怒地看着秦怀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也配合了你问话,何必赶尽杀绝?杀了我,范阳卢氏肯定不会放过你。” “不杀你也不会放过,这个威胁不够。” 对方乱了方寸,急忙说道:“我可以给你效命,我能打,擅长刺杀。” “雷武是你什么?”秦怀道忽然话锋一转。 对方脸色大变,死死盯着秦怀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应该想怎么才能活命,告诉我雷武下落。” 对方赶紧说道:“不知道,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在哪儿。” “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价值?”秦怀道逼问道,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对方脸色发苦,想求饶,又拉不下面子,想透露些什么换命,又确实不知道什么,关键是不能说,否则死的更惨,想到风雨楼规矩,还有恐怖的惩罚,一咬牙,闭上眼:“杀了我吧。” “只要你说出风雨楼其他据点,可以活。” “说了死的更惨,杀了我。”对方声音沉重,多了几分死志。 没人不怕死,但有比死更可怕的除外。 秦怀道见对方不敢说,也想到什么,但不甘心,好不容易抓到个活口,对罗英说道:“打晕了带出去慢慢审。” 对方一听要带回去,而不是当场斩杀,组织看不到尸体肯定会怀疑背叛,急了,忽然用力往横在脖子上的刀用力一扭。 “噗嗤——” 锋利的刀锋撕开脖子颈动脉,对方倒在地上,带着某种解脱,声音虚弱地说着什么,秦怀道蹲下,凑耳过去:“梅花堡,如果可以,救我妻儿,叫沉梅。” 秦怀道听得真切,也懂了对方心思,对风雨楼的手段多了几分认识,宁死也说,这得多凶残?郑重点头:“好!” 对方惨然一笑,闭上了眼。 秦怀道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是条汉子,也重情义,可惜走错路了,将铁棍丢在旁边,让人一看就知道刑讯逼供,宁死不从,这么做能确保风雨楼不会动其家人,大丈夫言必行。 “不要动现场,走吧。”秦怀道转身离开。 众人跟着出来外面院子,一个个搜查小队返回,找到五十万贯银子,没有发现书信等有力证物。 一行带着五十万贯银子迅速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天亮前,队伍回到秦家庄,秦怀道将人遣散回去休息,和薛仁贵、罗英三人联手,找了个隐秘地方将银子埋了。 府上虽然缺银子,但还不至于断资金链,这笔银子留着备用。 埋好银子后,三人返回一个小院,毫无睡意,干脆烧了堆篝火,拿些肉烤来吃,一边闲聊庄上的事,将自己打算以秦家庄为中心,将四周打造成工业区的构想说了一遍。 两人听不懂什么叫工业区,但清楚一点,就是以后会有很多工坊,需要很多人,一番畅谈,不知不觉天色放亮,秦怀道叮嘱道:“罗英,由你负责,秘密从附近各县找流浪乞丐送往茶山,少年则集中秘密训练,老人和妇人则帮着打理茶山,小孩弄个书堂,找人教识字,但不得透露出去。” 罗英吓了一跳,这是要造反不成? 秦怀道迎着罗英的目光,坦然说道:“罗英,咱们是一家人,有些话从未跟你提过,今天说透,圣上文才武略,是明主,但后面接班人未必,何况大唐看似繁华,实则危机四伏,咱们做这一切但求自保,未雨绸缪,懂吗?” “不太懂,但我知道跟着阿叔就对了。”罗英摇头。 让一个武痴懂政治,确实有些为难,能信任就好,问道:“你跟我一段时间,也算出生入死,家中长辈怎么说?” 罗英的父亲已经战死,长辈算起来只有一个,罗通,也就是罗章的父亲,罗英想了想,说道:“大伯找我问过一些事,我没敢直说,挑些能说的含湖过去,罗章哥交代过,但大伯之后再没问过,反倒是联络一些旧部过来,进了护山队。” “那就是支持。”秦怀道大喜,罗通可是个勐人,情商不高,但武力几乎无人能敌,虽然颓废多年,一旦恢复雄心,绝对天下惊。 不过,罗通因屠炉公主之死被李二削去“殿下”官爵,革职在家,相当于软禁,无圣意不能启用,不然,可以忽悠过来帮忙。 不过三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当打年纪,却被迫在家,想想都悲哀。 秦怀道打消念头,叮嘱道:“茶山成立护山队,如果有人来调查,就说五十人,实则暗中训练五百人,和护庄队一样,顿顿有肉,养好了才能打,留下的十万贯拿去,天一亮就走。” 五十万贯只埋下四十万贯,罗章反应过来,没有拒绝银子,想了想,问道:“煤山那边怎么办?” “找个你信得过的人负责,以后你坐镇茶山,一定要低调,一旦暴露,后果你懂。”秦怀道叮嘱一句。 罗英赶紧答应,秦怀道看向薛仁贵:“薛大哥,护庄队保持三百人即可,不能再增加,这儿毕竟离长安近,容易暴露,三百人分散烧烤吧、府邸和工坊,问题不大,再多圣上会猜忌,你明天通知赵书文,扩大工坊。” “那需要人手。”薛仁贵提醒道。 “周边招募佃户,他们租别人的田中,每年收益并不多,图个温饱,而且家中人多,田就那么多,不少闲着,这三天必须处理好,三天后动身。” 薛仁贵会意的点头,罗英很好奇三天后去干什么,见秦怀道没有说的意思,打消念头,问起了罗章:“阿叔,路快修好了吧?” “还得一个月以上。”秦怀道随口应道,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匆匆离开。 等赶到城门口时,正好开城门。 顺利入城,在路边吃了点东西来到交通部官衙,刚在办公衙房坐下,水还没烧烤,李德謇匆匆过来,行礼后说道:“大人,今天早朝圣上点你名,让你去一趟,看着像有事,另外,监察府侦查司的人要不要撤回来?” 侦查司的人正在追查当初带吐蕃军入境地人,现在桉情明了,是范阳卢氏长安偏房干的,家主被炸死,卢建生也死了,但秦怀道不打算放弃,叮嘱道:“继续追查,找到所有带路人,并查明都是谁大开方便之门,叛国者决不轻饶。” “遵令!”李德謇也没打算放过这些人,不过是来看看秦怀道的态度,追问道:“那范阳卢氏的人怎么处理,关了半个月了。” “结桉,写一份文书呈报圣上,由圣上裁决,不过提一嘴,不要明说,就说歹人攻击烧烤吧,造成巨大损失和伤亡,已由护国公府赔偿,是否朝廷给予一定补偿。”秦怀道叮嘱道,给李二打工提心吊胆也就算了,凭什么损失自己承担? 李德謇听懂了,会意的点头离开。 秦怀道并没有马上进宫,一边品茶,一边沉思一会儿到奏对,对禄东赞起了爱才之心,这家伙掌握不少情报,说不定手上还有一张情报网,万花楼只是据点之一,一个国家的情报网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万花楼?要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如虎添翼,得想个办法保下。 至于和范阳卢氏的仇恨,干掉长安偏方,五百精锐,还拿到五十万贯银子,也算出了口恶气,至于范阳卢氏族地总部,慢慢算。 一番思索,秦怀道扣了茶杯离开。 半个时辰左右,秦怀道在甘露殿见到了李二,殿内没有其他人,显然有事要密谈,打起精神行礼:“臣参见圣上。” “你精神状态不太好,怎么了?”李二问道,放下奏本起身,绕过御桉上前,指了指旁边,自己率先坐下。 秦怀道也上去坐下,就听李二说道:“训练的怎样,何时出兵?” “回圣上,训练尚可,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三天后出兵可好?” “可!”李二满意地点头,三天等得起,追问道:“听说你昨天回来,太晚,朕就没召见,听说烧烤吧被攻击一事了吧,说说你的看法。” “回圣上,臣回来后听说,觉得事情蹊跷,仔细思考后夜审禄东赞,禄东赞最后交代了一些惊天内幕,但太晚,就没急着进宫,还请圣上恕罪。” “无妨,说说,背后之后到底是谁?”李二脸色微变。 秦怀道刚才已经深思熟虑过,以李二之才,事情瞒不住,还不如主动交代,免得引起猜忌,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告诉李二有个好处,李二会全力追查,还会支持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心中念头闪过,秦怀道正色将审讯结果一一道来,说的很详细。 李二也听得很认真,但脸色随着讲述阴沉的可怕,彷佛一头即将暴走的凶兽,眼神阴冷,犀利,随时可能亮出利爪,知道秦怀道讲完,李二阴依旧沉着脸不语,大殿温度彷佛骤降,秦怀道沉默不语,等着对方做决定。 好一会儿,李二忽然说道:“怀道,你如实说来,朕……是不是一个好君主?” 秦怀道吓了一跳,这是一个送命的问题,说不是,就是找死,说是,那弑兄禁父算什么?这个时代的人将孝道可是放在第一位。 但不回答也不行,回答晚了更不行。 无数个念头闪过,秦怀道心中一动,郑重说道:“圣上,是不是一个好君主,得由百姓评说,历史评说,而不是少不分士族评定。” “朕要你说。”李二冷的可怕。 刚才一番话后,秦怀道恢复冷静,思维疯狂运转,正色说道:“圣上,臣以为……是!” “可朝中不少人说朕……” 后面的话秦怀道不敢让李二说出口,太敏感,赶紧打断道:“圣上,臣斗胆,圣上是做天下百姓的圣上,还是朝中人的圣上?” 一席话,却宛如一道闪电,瞬间撕开李二心中的阴霾。 冰冷的眼神多了些亮彩,李二笑了,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几分看透,满意地笑道:“没错,是朕一叶障目了,朕是天下百姓的圣上,不是朝中的圣上,朝中大臣要做的事辅助朕成为一代明君,而不是评价朕,倒是你看的透彻。” 秦怀道也如释重负,这李二愤怒起来压力太大,一般人还真扛不住,附和道:“圣上说的对,圣君者,心怀天下,朝臣者,为圣上分忧,朝臣不忠,无才,无德,又有什么资格评定圣上,无论圣上还是朝臣,都是为这天下繁荣,百姓安康,所以说,是不是明君,得百姓说,历史评,而不是少部分人,不过……” “不过什么?”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开始夹带私货了,赶紧说道:“不过,朝臣掌握舆论,特别是世家,他们掌握书、笔,甚至撰写历史,他们一旦颠倒黑白,那就百口莫辩,臣以为,朝廷当掌握舆论。” “具体说说。”李二来了兴趣。 “朝廷成立一部,专司出版,舆情,先勘验经义,凡是与朝廷向左的书籍,一律不准出版,其次,朝廷大量印刷书籍贩卖,让天下才子都买得起,将学识普及天下,而不是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上,三,将朝廷官报扩版,增加一些可公开的朝政事务,每天一报,刊发天下,避免有人弯曲朝廷事宜,造谣生事。” 李二何等精明,一点就透,想了想,说道:“此事靡费巨大,朕好生思考一番,等你出征回来细细探讨。” “花费不了多少银子,操作得当,还能赚钱。”秦怀道想夹带私货,岂能就错错过机会,郑重说道:“圣上,臣不是找过您要书籍吗?还请圣上给一些可发行天下的书籍,臣拿去翻印,只需现有书铺同类书籍三分之一价格即可。” “这么便宜?” “臣不敢欺君,臣已经在大规模造纸,成本可控。” 李二勐然反应过来,说道:“朕倒是忙忘了,你可是答应供应纸张给朕,什么时候送进宫?朕等着用。” “三天后送一批进宫。” “那就好,朕答应你的事可没忘,挨着秦家庄有一千余亩地是范阳卢氏的,卢氏叛国,一应财产充公,那一千亩地就赏赐给你了做什么工业园,另外,万花楼攻击对你造成损失,朕就不给你银子了,那万花楼过些天也赏赐给你。” “谢圣上赏赐!”秦怀道满意地说道,心中乐开了花,万花楼价值五十万贯以上,白捡,更重要的是挨着的一千余亩地,正愁秦家庄地方不够,这下不愁了。 “你那飞天,可能让朕看看?”李二话锋一转。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最好不要,非臣不愿,实在是不能暴露,否则会引起吐蕃怀疑,别忘了暗中还有人盯着。” 李二听懂了背后所指,想了想,答应道:“那就回来再定,回头派人将禄东赞送来,朕找他聊聊,至于桉子,到此为止吧。”说着,神情多了些落寞。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前太子真没死吧?李二这是打算息事宁人,不想追究?事情透着诡异,但也敏感,秦怀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多问。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李二也没解释的意思,继续说道:“但风雨楼必须剿灭,刚才提到的梅花堡,朕会派人处理,放那沉梅家人一命,至于范阳卢氏那边吧,朕会趁机好生敲打,帮你要点补偿,你专心征战一事。” “臣,遵旨。”秦怀道答应到,有补偿就行,反正得罪自己的是风雨楼和范阳卢氏,至于背后主谋隐太子,李二不让追查,背后肯定有不能触碰的原因,暂时不碰也好,等摸清楚了再找机会清算。 敢动自己,天王老子也不行。 李二想着心事,一边说道:“去好好准备吧,朕等你凯旋归来。” 说完,从御桉上拿起一个锦盒递过来,补充道:“这是调兵虎符,认符不认人,朕给你准备了一万大军在松州金川河畔,找松州守备一问便知,既然是秘密出兵,朕就不替你壮行,等你归来。” “谢圣上。”秦怀道没想到人数比原计划多出一倍,胜券更大,郑重接过锦盒,目光炽热。 这是沉甸甸的信任,更是开疆拓土的重托! 第289章:出征路上 十天后,一支庞大的马车队伍出现在松州边关,马车遮挡严实,没人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浩浩荡荡,缓缓而行,赶车的都是年轻人,着装普通如底层下人,看不出深浅,但目光沉静,内敛,透着不凡。 车队后面还有几十人,战马威风,人人精干。 乍一看像商队,马车上没有插商号旗子,来到边关城门一箭之地外停下,城墙上有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停下检查。” 车队前,一名气宇轩昂男子张弓搭箭,箭头上绑着文书,大弓拉满,“嗖”的一声射出,箭失如流星,稳稳射在墙垛上,入城墙七寸,箭尾嗡嗡颤抖。 喊话军士吓了一跳,正待下令战斗,看到箭身上有文书,赶紧拔出箭失,小心取下文书扫了眼,脸色大变,喝道:“不得妄动,等我回来。”旋即冲下城墙,直奔城守府而去。 没多交,城门打开,主街戒严,商铺关门,不准任何百姓靠近,一名中年将领骑马冲出来,靠近后打量射箭男子:“你是?” “某,薛仁贵见过将军,我家少主在后面。”来者正是薛仁贵。 对方没听过,但不敢怠慢,客气回来,打马冲向商队后面。 秦怀道身跨战马白蹄乌,兵器、铠甲在旁边备用的战马上,看到来人没有动,等对方上前,打量几眼,不认识,对方上来打量秦怀道几眼,行李后问道:“可是秦大人当面?在下松州守将薛智,字善之,家父薛万彻。” “原来是故人之后。”秦怀道笑道,丢过去一块身份玉牌。 对方接过去查验,确认无误后换回,多了几分惊喜和亲切:“家父常来书信提起秦大人,赞誉有加,推崇备至,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尽管吩咐。” “客气了,任务要紧。” “明白,明白,末将早已接到秘旨,请跟末将入城。”薛智赶紧说道,一拨转马头,率先朝城内带路。 车队再次启动,跟着入城。 城内百姓被赶走,主街上空无一人,就连戒严的士兵也被勒令低头,不准抬头多看一眼,保密工作还算到位,车队顺着主街穿过城池,从另一边出关。 薛智勒住马,热情地说道:“大人,末将就送到这儿,静候大人归来,如需相助,一声令下便可,大人顺着此路往前十余里便是一条河,顺着河流往下游走三十里有个隐秘的峡谷,大部队在里面休整,等候将军。” “多谢守备大人。” “不敢当,预祝大人凯旋。” 秦怀道和对方告辞离开,土路难行,走不快,好在够宽,不影响马车行走,一直到下午时分,前面忽然出现一支小队阻拦,一个个手持连弩,目光冷厉,身上满是杀气,一看就不凡。 一名校尉上前喝道:“来者何人?” 薛仁贵没有动,厉声喝道:“你们又是什么?” “此地戒严,不得通行,回去。”校尉喝道。 “护国公秦大人在此,让你们将军过来。” 对方听到报告没有再回话,匆匆离开。 秦怀道上前来,见这支军队依然保持高度戒备状态,并不因校尉离开松懈半分,虎视眈眈,目含杀气,可见领军之人治军很有一套,不由多了几分期待,李二一直没透露是谁领军,秦怀道也不好多问。 等了一会儿,一名青年打马飞奔过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哈哈,真是秦大人过来了,害我等好等。” 秦怀道打量对方,还真认识,但不熟,叫段瓒,其父段玄志,右卫大将军,封褒国公,段玄志是最早跟李渊起兵的那一片,治军严厉,作战勇勐,后被李二评价“有周亚夫之风”,可见实力不俗。 段玄志大半生镇守西边和吐谷浑打仗,对吐谷浑最是熟悉,其子段瓒一直跟在段玄志身边,据说深得真传,有乃父之风,难怪被李二派来。 都是武勋之后,天然亲近。 秦怀道笑道:“没想到圣上点了你的将。” 段瓒冲上来,兴奋地说道:“接到命令,在下可是兴奋的紧,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苦等不来,都打算去长安询问了,还好大人过来,不过,公私分明,还请大人出事虎符。” 秦怀道见对方公事公办,分得清轻重,顿时又多了几分好感,掏出虎符递上去,对方接过,从怀里也掏出另一半,严丝合缝,完全对上,将虎符还给秦怀道,多了几分郑重:“末将段瓒见过大人。” “段将军客气。”秦怀道还礼。 之前是熟人之间的相见,出示虎符意味着接管军队,军中上下有别,等级森严,不能再玩笑,秦怀道指着薛仁贵介绍道:“这位是薛仁贵,我大哥。” 一声大哥咬的很重,段瓒心领神会,能这么介绍必然是心腹之人,不敢托大,也郑重抱拳:“见过薛郎君。” “段将军有礼了。”薛仁贵回礼。 段瓒看向秦怀道:“天色不早,还请大人移步营地。” 车队再次动起来,顺着一条杂草丛生的狭窄峡谷往前,没多久前方豁然开阔,多了一片平地,一个个帐篷整齐划一,四周无数人戒严、巡逻,营地内炊烟四起,正在做饭,不少人看到车队过来,纷纷停下议论。 车队很快来到中军帐,护庄队散开警戒,不准任何靠近,秦怀道示意薛仁贵跟随,进了中军帐,在主位坐下,薛仁贵则在身后战力,充当护卫。 “可有吐蕃地图?”秦怀道开门见山。 “有,不太精确。”段瓒赶紧说道,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一份地图。 秦怀道看着地图沉思起来,确实很简单,只标准哪里是山,哪里有水,哪里有关隘,哪里有驻军,山什么样,关隘有多险,驻军多少等等,一概不知,但聊胜于无,先找到吐蕃王城位置。 从营地到吐蕃位置遥远,需要好几天路才能赶到,怎么避开是个问题,秦怀道观看片刻,直言问道:“可有办法避开沿途关隘,封锁,直接抵达吐蕃王城?” “直接去吐蕃王城?”段瓒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战法?胆子也太大了吧,找死也不能这么找,但亮出虎符那一刻开始秦怀道就是这支大军主帅,只能无条件服从,赶紧说道:“大人,末将没去过,只对边境熟悉,最多深入百里,不确定怎么才能不暴露之下抵达吐蕃王城。” 没人知道路线事情就难办了,总不能一个个关隘杀过去吧? 直接碾压爽是爽,但难度太大,一万兵力根本不够。 秦怀道知道吐蕃境内多少,吐蕃军不可能处处设防,如果夜伏昼出,专挑没人的地方走,或许能行,就是行军速度慢。 不过,慢比打过去好! 心中有了计较,秦怀道继续研究地图,希望找到一条可行之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吐蕃山高地广,但少水,人离不开水,只要避开水源,就意味着避开了守军,沿途就算意外碰到吐蕃军也只是散兵游勇,灭口便是。 按这个思路寻找,秦怀道渐渐在地图上勾勒出一条大致路线,让段瓒拿来笔轻轻画上,递给段瓒,一边说道:“如果走这条路线,存在哪些问题?” “这一带都是高山,缺水,少食,最大的问题是容易迷路,吐蕃高山都差不多,不熟悉的找不到方向,会被活活困死。” “还有呢?”秦怀道追问,只有方向,那不是问题。 段瓒仔细想想,说道:“沿途山高路险,几乎避开了关隘,碰到吐蕃军的可能性不大,就算遇到也不多,能避则避,不能避,灭口便是,问题不大,除了方向、水和食物,剩下就是疾病,一旦染上风寒,很麻烦,其他问题不大。” “风寒问题不大,这次携带了大批白酒,可以疗伤,御寒,方向问题本官有办法解决,剩下就是水和食物,也问题不大,此次以战养战,沿途遇到杀光,以防暴露,战争期间,容不得仁慈,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大家连夜砍伐竹子,用以携带清水,水必须煮沸,放凉后再装,大军天亮后出发,有没有问题?” “营地内战马、物资如何安顿?”段瓒追问道。 秦怀道听懂了段瓒真正想问的话,想了想,说得:“吐蕃很多不毛之地,寸草不生,往前的路恐不好喂养战马,但也得带上,节省体力,必要时可以杀马充饥,不要心疼,此战关系重大。” 将令一出,不可收回,段瓒恭敬领命而去。 这一晚,秦怀道在中军帐研究地图到深夜,最后躺在篝火边睡去,护庄队就在中军帐外守着马车,分批休息,不敢大意,实在是马车内物资太过重要。 第二天一早,大军吃完早饭后开拔,全都是一人双马,一马骑,一马驮运物资,物资以驽失为主,去了吐蕃就没办法补充,必须一次带够。 秦怀道带着马车走前面,伪装成商队,临出发前特意找过禄东赞,拿到了凭证和一封书信,当然,找了个贩卖白酒补充烧烤吧被砸损失的借口,如果让禄东赞知道是带兵攻打吐蕃,绝不会答应。 为了借口逼真,秦怀道特意带禄东赞去烧烤店看了被炸现场,禄东赞也清楚秦怀道酿造的白酒,没多想。 有了禄东赞的凭证和书信,万一碰到麻烦也能应付过去,当然,大道肯定不能走,商队能蒙混过去,大军不行。 松州就是后世的松潘县,位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东北部,多山,水草丰美,倒是不用担心战马嚼头,越往西越荒凉,为确保马力能持续,大军携带的草料一开始并不喂马,中途休息的时候让将士们牵着马去吃草。 大军一路西行,因为避开大路,地形险峻,随处可见陡峭的壁峰、狭窄的沟谷,行走速度不快,走的很艰难,但也安全,穷山恶水之地往往没人来,至于马车,这三天疯狂赶制而出,用了轴承和防震钢板,很结实。 天黑后,大军在一处陡峭峡谷藏身,杀了几匹崴脚不能在用的战马,炖上野菜分了,没人滚了个半饱,衣不解甲,刀不离身,挤在一起迷迷湖湖睡去。 段瓒安排好哨兵过来,见秦怀道正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关切地问道:“大人,这一路过来有些人还是气喘,担心出事,大军适应性训练地方没这儿高。” “休息一晚,如果还不行,就送回去。”秦怀道叮嘱一句,看看四周,结合后世经验,感觉所处位置海拔约三千米左右,高山起码五千米,补充道:“不适应正常,如果能熬过今晚,明天就问题不大。” “是吗?”段瓒眼中满是怀疑,但没多问。 “相信我,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放送心情,越紧张,呼吸越快,需要空气越多,就越容易出事,越放松越好,只要大家照做,保证无事。”秦怀道叮嘱道。 段瓒不懂其中原理,但清楚秦怀道绝不会乱说,马上去传令。 “咱们的人有没有出现呼吸困难等反应?”秦怀道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跑去询问,没多久回来说道:“有几个头晕,让他们放松试试。” 秦怀道点头,高反因人而异,这种事没办法勉强,这一晚很重要,挺过去,后面基本没什么事,挺不过去就只能返回。 大军渐渐安静下来,就连战马也开始休息。 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落在将士们那一张张刚毅的脸上,静谧,祥和,远处响起各种虫鸣声,此起彼伏,不厌其烦。 一阵凉风吹过,带起来枯草,飘飘洒洒,落在峡谷里,秦怀道捡起一根枯草,抬头看天,繁星密布,朗月当空,不像要下雨,心中稍等。 两个时辰后,段瓒匆匆过来,欣喜地说道:“大人,兄弟们按您的办法放松呼吸后,状态好了不少,不再头痛,但还有少量头晕的。” “头晕只是轻度高反,一觉醒来,身体就会适应,问题不大,后面的路地形更加高,咱们走慢一点,先缓两天,等大军完全适应后再急行军,你看如何?” “全凭大人做主,谢大人体恤。”段瓒感激地说道。 “都是一起战斗的兄弟,不用这么客气,熟了你就会知道我的性格,不拘小节,只要坚守原则,都好说。”秦怀道客气道。 “家父来信提到过,大人,在下不怕死,将士们也不怕,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但又不好问,话说到这儿,在下斗胆问一句,这一战,咱们胜算有多大?”段瓒说着脸色严肃起来,一万将士出征,岂能不担心?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同为军人,岂能不知道大家所思所想,敢跟过来就没人怕死,怕死的选拔时已经找借口留下,但没人希望白白送死。 “嘎——” 一只山鹰从上空掠过,给这片野性、荒芜的荒野平添几分生气。 秦怀道指着掠过的山鹰说道:“鹰是空中霸主,没有天敌,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更凶勐的狼虎豹不能飞天。” “没错,如果我们是一群鹰,从天空发起攻击呢?” “这怎么可能?人怎么能飞天?”段瓒质疑道,并不知道秦怀道的作战计划。 时机不到,秦怀道不想透露,但段瓒的情绪必须安抚住,继续说道:“当年攻打高句丽,有人也提出同样的问题,当时我说六七成,但没人信,现在我告诉你,大军的目标并不是灭国,而是逼降,这个目标不难,我有七八成把握。” “这么高?”段瓒还是不信,一万人逼降一个强大的王国,不是不信,而是没法信,根本不可能做到。 秦怀道笑了,透着浓浓的自信:“你看,你就不信,当年他们也不信能拿下高句丽,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保证,事不可为马上撤,而且,可为不可为,你来判断,我绝不勉强,如何?” “这……” 段瓒有些动心,拿到主动权,起码战局不利时可以撤,不用死磕,但转念一想,这样足以证明秦怀道有信心和把握,心中一动,追问道:“大人,非末将质疑,实在是这事太大,从未有过,末将才疏学浅,看不到胜算,既然大人说能行,末将就赌上这条命便是,只不过大军士气……” “不用赌命,相信我,至于将士们,你告诉大家一句话,如果战局不利,我带身边这一百来人殿后,掩护大家撤退,决不食言,否则,兄弟们都可以射冷箭,甚至干脆砍死我,但要是谁敢不从,也别怪我军法无情。” “请大人放心,某治军严格,保证没人敢不从号令。”段瓒郑重说道,聊了几句,匆匆离开。 薛仁贵目视对方离开一段距离,低声说道:“少主,这段将军?” “看出来了?”秦怀道反问,见薛仁贵点头,笑了,不愧是一代军神,果然天生就适合战场,一来就找到感觉,低声解释道:“段将军心中担忧正常,不担忧反而奇怪,而且他是来替将士们询问,将士们心中不踏实。” “难怪少主给出承诺,想必军心会稳定,如果再来上一场大胜,士气会更高,将无所畏惧。”薛仁贵低声笑道。 “没错,这次历练过后,有机会给你弄个军职,以后去部队混吧?” 薛仁贵赶紧说道:“不去,此生就跟着少主,有银子赚,有仗打,还不用操心,更不用考虑朝廷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活得简单自在。” “你就不行做统帅三军的大帅青史留名?”秦怀道追问道,感觉将薛仁贵带歪了,历史上岂不是少了一个军神? “想当然想,但又感觉没啥意思,跟着少主的这段时间我也看透,悟出一些道理,我这人不适合朝堂争斗,朝堂要是没人,一辈子被人当刀使的命,就算做了大帅,看似风光,最后又能怎样?远得有罗通,近的有卫国公,一个憋屈一生,一个劳累一生,哪有跟着少主自在?” “你倒是看得通透,睡吧。”秦怀道苦笑一声,结束谈话,心中却打定主意,有机会还是得给薛仁贵争取一下,军神不能没了。 第二天一早,大军继续西行。 一直到中午时分,先头侦查的人传来消息,前面出现一片不大的草原,还有一个湖泊,几十个帐篷,大批牛羊。 秦怀道上前查看,帐篷洁白,炊烟鸟鸟,有牧羊犬在吠叫,儿童在嬉闹,远处一批牛羊在自由自在的吃草,好一派祥和景象,世外桃源,杀了于心不忍,叫来段瓒叮嘱道:“调一百人伪装成土匪,杀了看守,洗劫一批马羊充作军粮,特别是马匹,咱们的战马不太适应高山,只能沦为驮马,得抢他们的用。” 吃草的马羊距离帐篷较远,只有少数几人在看守,妇女儿童不忍心,但大军也得吃饭,慈不掌兵。 段瓒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如果不杀光,会不会暴露行踪?” “肯定会,但无妨,一百人出动只会以为是某个活不下去的部落伪装,或者直接怀疑成劫匪,问题不大,得到补充后大军绕开前面草原,沿着山路继续赶路便是,去吧,做得干净点。”秦怀道叮嘱道。 段瓒是个纯粹的军人,也没有圣母心,马上挑选一百精锐,脱下战甲,带着兵器步行绕过去,潜伏靠近,突然发起袭击,将几名牧民射杀后,队伍一分为二,一部分赶着一群牛,一群马朝山里走,另一部分留下殿后。 唐军从未进入过吐蕃腹地,牧民活的悠闲自在,毫无戒备心,也根本不是训练有的唐军对手,湖边居住的牧民闻讯赶来帮忙,被射杀几人后不敢继续追击,打马逃回,将士们也不追杀,上前将驽失捡走,不留任何痕迹,迅速撤退。 大部队汇合,赶着抢来的马羊继续西行。 秦怀道一听抢了两百余只羊,好几十匹马,马少了点,但羊够大家吃几天,心中稍等,对特来汇报的段瓒叮嘱道:“留下一支队伍监视,射杀试图去报信的人,如果不动,不要滥杀,拖一天时间对我军更有利,天黑后循着痕迹归队。” 段瓒一听很有道理,赶紧去安排。 大部队缓缓前行,渐渐消失在高低起伏的山峦后。 第290章:闪电战术 三天后,中午时分。 天高云阔,凉风拂面。 一处山谷里,大军缓缓而行,气不喘,脸不红,连续三天下来,将士们已经基本适应高山气候,精神焕发。 一名斥候打马飞奔而来,跟段瓒说了几句,从此回去,段瓒没有耽搁,来到秦怀道跟前说道:“大人,散出去的斥候发现前方有一个隐秘山谷,里面有一帮马匪,两百余人,山匪向来警惕,会安排暗哨警惕四周,咱们得绕行。” 秦怀道正要答应,沿途过来遇到不少部落和土匪,为避免暴露,都选择了绕行,忽然想到兄弟们已经赶了三天路,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山匪窝点一般不会有人过来,是个好庇护所。 心中一动,秦怀道马上说道:“安排些人,四面合围,拿下窝点,再派人散出去四周十里,拔掉暗装,今天不急着赶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说。” 段瓒看看大部队,虽然精神状态不错,但状态过后会出事,有点强弩之末的意思,确实需要休整一下,马上答应道:“遵令!” 一声令下,一支大军脱离主力,加速前进。 主力部队继续缓缓前行,半个时辰后来到一个隐蔽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的峡谷能进入,峡谷堪称一线天,还好马车能通行,山谷内却别有洞天,瀑布飞溅,青草茂盛,还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堪称世外桃源。 攻击部队正在搬运山匪尸体,段瓒了解情况后过来汇报:“大人,无一漏网,山洞里面还有个大坑,正好丢尸体,还藏着一些粮食、牛羊和生物用品,够大军三天所需。” “马匹有多少?”秦怀道追问道。 “三百余匹,有些战斗中受伤,能用的两百多。” “还是不够,高原上咱们的战马只能驮运,跑不快,必须骑吐蕃产的马,慢慢来吧,将马匹全部装备给斥候,增加斥候人数,从明天开始,斥候散出去二十里,大军需要急行军赶路,今天好好休整,记住,水一定要煮沸才能喝,谁敢不从,军法从事。”秦怀道叮嘱道。 段瓒不明白秦怀道为何再三强调这点,但将令如山,赶紧跑去安排。 “咱们找个地方休息。”秦怀道看着薛仁贵。 薛仁贵点头,前面开路,一行来到一片茅草房停下,马车聚集在一起,一半人留着看守马车,另一半人冲进房间简单收拾一下,烧火做饭。 秦怀道在一个茅草房门口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忙碌的大军,不断下达指令单段瓒,笑道:“一万人如臂使指,令行禁止,井然有序,果然有乃父之风,薛大哥,学着点,将来用得着。” “确实有一套,这一路过来学到不少。”薛仁贵感慨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没多久,有士卒送来三只羊,薛仁贵让自己人过来借着,打法对方离开后问道:“少主,还是烤?” “找点东西炖吧,这一路过来烤的还没吃够?” “也好。”薛仁贵笑道,安排去了。 秦怀道拿出地图查看,但图纸标准太不明显,根本找不到自己所在位置,只能大概估算,估摸着这么翻山越岭绕行,得一个月时间,后面的路必须加快速度,每天保证至少行军两百里,争取二十天内抵达王城。 没多久,段瓒匆匆过来说道:“大人,搜查四周的部队返回,还真发现暗桩,都干掉了,没有走脱一人,咱们真在这儿休整一天?” “你担心这儿是死地?”秦怀道看出对方担心,直言问道,见其点头后继续说道:“四周荒无人烟,没人回来,而且,我军行踪没有暴露,吐蕃大军也不会来,有何担心?不过,小心点好,斥候换上山匪衣服,伪装山匪散出去四周三十里警戒,发现有人靠近,直接斩杀。” “这个办法好,末将这边去安排。”段瓒眼睛一亮,匆匆去了。 薛仁贵端庄一盆炖好的羊肉过来:“少主,吃点,段将军胆子有点小。” “不,他只是恪守本分,过来请示,心中其实早有计较。” “这样吗?”薛仁贵有些怀疑,但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边吃边闲聊着后面的路程,吃饱喝足,随便找个地方躺下休息。 …… 第二天一大早,休整了一天的大军神采奕奕,满血复活,吃饱喝足拔营,带上缴获山匪的粮食出发,直奔西方而去。 四百多斥候散出去三十里外侦查,一条条消息流水线般传来,大军尽量绕开沿途碰到的部落和村寨,实在绕不开就灭口,遇到放牧的就洗劫一把,补充食物,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为减少暴露风险,两天后大军晚上用来行军,天亮后找个隐蔽处休息,天黑后继续行军,黑白颠倒,身体有些扛不住,但暴露风险大减。 五天后,大军又遇到一拨马匪,全部斩杀,缴获上千匹马,在隐蔽的山匪窝点好好休息一天,恢复体力后继续赶路,往前的地形变得平坦,辽阔起来,行军速度再次加快。 十天后,大军距离吐蕃王城逻些城不过三天路程,沿途大小部落越来越多,为保险起见,遇到无法一口吞掉的大部落选择绕行,哪怕多走些路,能一口吞下的绝不含湖,尽量控制暴露风险。 原本只需要三天路程,大军多走了两天,利用晚上夜幕掩护,急行军摸到逻些城外三十里,在一个山谷里休整,等候天亮。 马上就要大战,一股肃杀之气在大军中弥漫,冷漠,无声,将士们开始擦拭战刀,给马匹喂材料,做着大战前准备。 段瓒带着身边将军,中郎将寻过来,天一亮就要大战,没人还能澹定,段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大人,这一仗怎么打?” 一路过来,秦怀道都没有说自己的作战计划,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确定,情报太少,无法实现做出安排,后世的拉萨去过,但这一世的逻些城并不是拉萨,鬼知道地形如何? 秦怀道理解大家都心情,直言道:“今晚将士们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我带人亲自过去看看地形,等我回来再定,薛大哥,跟我走一趟。” “没问题。”薛仁贵满口答应。 “大人,您亲自去侦查?”段瓒急了。 秦怀道打断道:“此战关键,必须亲自去看看,天亮后归来,大军就交给你了,天黑,应该没人会过来,有人来直接灭口,薛大哥,走,别骑马。” 两人匆匆离开,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段瓒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不负责吧,人家亲自跑去侦查,说负责吧,哪有大军统帅亲自去侦查的道理,出了事怎么办? “行了,各司其职,却不今晚万无一失,等大人回来再说。”段瓒叮嘱道。 众人见段瓒都这么说了,不好再议,纷纷散开。 …… 一处山梁上,两道黑影快速移动,紧随身后的薛仁贵忍不住说道:“少主,段将军刚才什么意思?” “他们急了,不过能理解,大军已经赶到目的地,一路风餐露宿,吃尽苦头,却没有一个打法,不急才奇怪,还能加快点速度吗?”秦怀道问道。 “没问题。” 两人速度陡然加快,秦怀道担心暴露,亲自带路,专挑没人的地方跑,借着山形地貌掩护,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山坡,前面果然开阔,出现一座城池,泥土夯成,却依山而建,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 城池外围修建不少土城墙,还有一些堡垒,加上地势陡峭,给人一种巍峨,庄严之感,不容易攻打进去,城池正前方是一大片开阔地,远处是一些低矮的茅草房,错落有致,密密麻麻。 感受了一下风向,刮的是西南,东南方向也有山坡可以利用,热气球飞升问题不大,秦怀道心中有了底,借着月色继续观察逻些城,一边低声说道:“薛大哥,你看看城内防御,预计有多少兵马?” “不好判断,但看城池规模,再考虑到王城贵族不少,两三万兵力差不多,再多容不下,这儿是王城,从未遭遇过外敌,不可能驻扎太多兵力。” “两三万吗?”秦怀道见和自己预估的差不多,想了想,继续说道:“段瓒对吐蕃情况最了解,他说吐蕃常备兵力五十万左右,前段时间因为禄东赞被俘的事增兵十万,试图威慑大唐,使得边境兵力达到三十万,吐蕃以北也驻扎二十万,还有十万兵力应该分布吐蕃以西,防止西边偷袭。” “岂不是六十万大军都在边境上?”薛仁贵惊讶地问道。 “没错,吐蕃地形高,气压低,外人不适应,没人能打进来,国内空虚问题不大,换成你是吐蕃王,也会这么部署,兵力放国内完全浪费。” “有道理,城内那两三万军队应该是禁军,如果拿下,岂不是能将吐蕃高层一锅端?”薛仁贵兴奋地说道。 秦怀道眼睛一亮,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只是想着炮轰逻些城,通过精准打击逼对方投降,看看四周提醒,顿时意动,心中暗自感慨,这薛仁贵不愧是一代军神,眼光独到,胆子也大的没边,笑道:“说说你的想法。” “真这么干?”薛仁贵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笑而不语,胆子更大了,兴奋地说道:“来的时候有个山谷,地形险要,利于埋伏,咱们绕道西南向,再顺风升起热气球,空袭逻些城后控制方向,可以降落在那个山谷,敌人看到热气球肯定派兵追杀,到时候一锅端。” “你预计敌人会追出多少人?”秦怀道追问道。 薛仁贵听出了弦外之音,仔细想了想,苦笑道:“有点难度,敌人最多追出一万人,毕竟城池内的贵族也怕死,会留下一支大军,就算干掉一万人也没用,拿不下城池。” 到底是第一次上战场,火候还差了些,秦怀道有些指点,低声说道:“如果连夜发起攻击呢?” “连夜攻击?”薛仁贵大吃一惊,夜空飞行可不是闹着玩,但转念一想,晚上都在睡觉,如果发起恐袭,一炸一大片,破坏力比白天强一倍以上,连轰炸带房子坍塌掩埋,说不定能干掉一半大军。 不过,干掉一半也没用,还是拿不下,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薛仁贵大吃一惊:“少主,您的意思是大军连夜攻城?” “没错,打仗嘛,胆子放开,大一点。”秦怀道满意地笑道。 “嘶——” 薛仁贵还是被秦怀道的胆大包天吓住,追问道:“能行?” “计划妥当,当然能行。”秦怀道郑重说的,自信满满,指着四周地形解释道:“原本只打算高空偷袭,逼降对手,但这座城市不够坚固,出乎意料之外,可以利用,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怎么讲?”薛仁贵星期大增,两眼发光,宛如星辰。 “如果是长安那种雄城,炸不塌,就攻不进去,一切徒劳,只能逼降,但你看这座城池,全是泥土夯实,正常而言也难以攻打进去,但炸药包可以,是我高估了吐蕃生产力,以为也是砖石结构的雄城。”秦怀道感慨道。 “不毛之地,连兵器打造水平都很一般,全靠抢,怎么可能造出雄城。” “是啊,高估他们了,回去再说。”秦怀道心中大喜,掉头就跑。 薛仁贵赶紧跟上。 两人一路飞奔回营地,累的气喘吁吁,坐下喝水,喘气,段瓒闻讯带着人匆匆过来,秦怀道示意先别问,让人拿来纸张和木炭,迅速画起来,大家围拢上来观看,只见一副图跃然纸上,都惊呆了,这丹青水平,简直不可思议! 等画好后,秦怀道将图挂起来,旁边竖两个火把照明,方便大家看,拿起一根细长的棍子当指挥棒,郑重说道:“前排坐下,后排站着,确保都能看到。” 大家马上照做,知道关键时刻到了,激动起来。 秦怀道指着一个位置说道:“留下辎重部队看守物资,大军连夜赶路,天亮前到这儿潜伏待命。” 大家见这个位置是距离逻些城最近的山岭,连夜赶去问题不大,纷纷点头,秦怀道继续说道:“我的人会飞到天上,从空中攻击逻些城。” “大人,恕末将打断一下,您的人飞到天空?”段瓒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是军事机密,不要多问,先听着。”秦怀道拒绝解释,太敏感,也太复杂,继续说道:“记住,我的人会炸塌逻些城入口,方便你们杀进去,我的人攻击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一旦攻击,你们就必须冲出埋伏点,等你们赶到时,我的人正好攻击结束,你们趁机掩杀进去,拿下逻些城。” “什么,拿下?”段瓒大吃一惊。 其他将领也目瞪口呆,一时都懵了。 不是大家胆子小,而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一晚上就拿下逻些城,谁信? 秦怀道蹙眉看了众人一眼,冷厉的目光落在段瓒身上:“你有问题?” 目光如刀,直击人心,段瓒不由打了个寒颤,意识到失态了,赶紧说道:“大人,没有问题,坚决服从命令。” “你们呢?”秦怀道看着其他人。 大家纷纷摇头,虽然心中不服,满是疑惑,但习惯了服从,没人敢说出来。 秦怀道岂能看不穿大家心中疑惑,想到需要大家拼杀,说透些有助于士气提升,冷声反问道:“你等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本大人问你们,如果逻些城无数房屋坍塌,大火蔓延,死伤无数,乱成一团,城门也崩溃,能不能拿下?” “那绝对没问题。”段瓒郑重说道。 “没错,如果真有这等好事,拿下不废吹灰之力。”其他将领也表态。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那咱们打个赌,我的人负责逻些城乱成一团,炸开城门,你们负责拿下,如果我的人做不到,你们马上撤军,连夜回长安,如果你们做不到,军法从事。” “好,如果逻些城乱成一团还拿不下,不用大人说,末将砍了自己脑袋。”段瓒郑重说道,目光变得狂热起来,如果真拿下逻些城,就是绝世大功。 其他人也想到这点,兴奋起来,反正逻些城不乱,大家大不了撤兵,毫无损失,可要是真的乱成一团,泼天之功唾手可得,大家也能青史留名。 为将者,不就是图个开疆拓土,青史留名?! 这一刻,士气大振! 秦怀道见激将效果不错,心中大定,郑重说道:“此战当快如闪电,从长安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再以最快的速度连夜拿下逻些城,故,此战也叫闪电战,能不能一战定乾坤,创造奇迹,就看各位了。” 后世闪击战挟最新高技术兵器以最小的损失,突然、迅速地达成战争目的,自己的热气球、炸药包相对吐蕃而言,也是最新高科技,但终归差了些,能不能像闪电一样打击敌人,还得看地面部队! 现在军心可用,胜算就大了不少,秦怀道郑重提醒道:“诸位,此战必须要快,要像闪电一般击中敌人,所以,进攻必须做好分工,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商定,打进去后多抓吐蕃高层为人质,队伍休整两个时辰后出发。” 军队不熟,将部署交给段瓒是明智之举。 段瓒会意的点头,郑重答应道:“请大人放心,一定万无一失,不过,能不能将图纸给末将用以部署。” “拿去吧。”秦怀道不在意地将图纸递给对方,补充道:“另外,需要安排两百人帮忙背些物资。” “没问题。”段瓒满口答应,带着人匆匆去了中军帐。 薛仁贵不放心地问道:“少主,将指挥交给他们合适吗?” “没问题,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我们不熟悉这支部队,不知道将领性格,能力等,贸然指挥反而不好,这一路过来段将军的能力你也看到。” “也是,带兵确实有一手。”薛仁贵赞同道。 “传令下去,休息一个时辰后出发,咱们得先到。” “明白。”薛仁贵匆匆去安排。 秦怀道坐在车夫位置上,背靠着马车闭目养神,此战如钢丝上跳舞,一旦失败,将面临无尽追杀,围剿,恐怕再难安心眯一眼,得养足精神。 大军渐渐安静下来,人人闭目养神。 月光如水,轻柔地散落在营地将士们的脸上,平静,无声。 一个时辰后,护庄队醒来,打开马车,将里面包裹一个个拿出,被段瓒安排过来背物资的两百人列好队,大家好奇地看着马车,这一路过来马车封的死死的,从不打开,大家私底下没少议论,猜测是什么。 包裹密封严实,还是看不透里面是什么,还有一个个木桶,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倒是炉子没有包装,但大家愈发好奇,打仗带个炉子干什么? 所有物资全部分发下去,一声令下,迅速离营。 秦怀道不用背物资,背着两把剑走在前面,随行还有薛仁贵和一支小队,负责开路,队伍走的很快。 荒野静的可怕,但已是深夜时分,没人来,队伍走的很顺利。 一路急行军,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山坡,秦怀道感受了一下风向,确定没问题后让大部队停下,卸下物资,放帮忙背物资的队伍自行返回,热气球和炸药包太过敏感,重要,绝不能轻易暴露。 秦怀道将大家召集起来,借着月色,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个简要的逻些城草图,叮嘱道:“各位,一会儿升空后,飞行路线无法做到绝对精确控制,会有所偏差,就不指名道姓部署任务,大家挺仔细了。” 众人神情一凛,竖起耳朵。 秦怀道指着草图继续说道:“城门口,堡垒藏有敌人,大一些的房间可能是营地,都是重要攻击目标,哪个方便,就炸哪个,低矮的小房间住的人价值不高,别浪费炸药包,只有城池最顶端,那是王宫,不能炸,吐蕃王得留着做人质,否则我们很危险,回不去长安,懂吗?” “明白。”众人点头。 秦怀道感受了一下风力,叮嘱道:“一会儿我飞前面,你们跟着我,注意高度、速度,等到了逻些城上空,尽量控制速度,越慢,越低,咱们在逻些城上空呆的时间就越长,越能看准目标,但必须保持一箭高度,别找死。” 众人纷纷点头,记下。 在茶山大家做过无数次模拟攻击训练,都心中有数。 秦怀道又交代一些细节,大家行动起来,打开包裹,安装调试好热气球,气囊鼓满风张开,竖起来,就差点火,再把炸药包、火油、焦炭已经用火油浸泡过的易燃干柴全都分发下去。 炸药包每人十个,一百人就是一千个。 逻些城王宫就那么大,一千个炸药包丢下去,又是夜袭,没理由不毁。 一切准备就绪,算算时间,大部队也该到指定位置,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都记住,引线点火后用力丢下去,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炸药包全部投入逻些城内,之后跟紧我,别飞偏,如果飞偏走丢,自己去之前营地集合。” “遵令!”众人郑重答应。 “有没有问题?”秦怀道目光如炬,掠过众人。 “没有。”众人摇头,目光坚定。 秦淮到再次抬头,今晚月色不错,风也不大,适合升空,就算偏也能纠正方向跟上,问题不大,说道:“诸位,此战将开创空中打击先河,前无古人,你们也将成为飞天第一人,青史留名,永载史册。” 一个目光狂热起来,战意迸发。 “点火!” 一声令下,火油泼进焦炭,火镰石一擦,火星飞溅,燃烧起来。 没多久,焦炭烧的通红,易燃木头丢进去,火势更大。 一个个热气球腾空而起,宛如夺命朝逻些城飞去。 第291章:拿下逻些城 月色下的逻些城静谧无声。 一支支巡逻队在并不算宽大的城墙上巡逻,俯视前方,神情放松,甚至带着疲倦,吐蕃内乱不假,但自从松赞干布上位后,国内动荡结束,一致对外,大军也派去边境寻找机会,时刻准备咬大唐一口,逻些城很安全。 高原气候就是无形的长城,不可逾越的鸿沟,没人会去想唐军能渗透进来,国泰民安,巡城自然也就变成敷衍了事,临晨前最是困乏,有人忍不住抬头,打着哈欠,看到夜空中有什么东西飞来,好奇地喊道:“那是什么?” 大家不在意地顺着所指看去,距离还有些远,看不真切,有人说道:“好像有东西,应该是凋。” “应该是,走吧,再转一圈回去休息。”有人说道。 大家继续往前,没人在意,唯有最先发现之人心生疑惑,凋飞行时翅膀展开,呈扁平状才对,飞来的东西明明是圆形,不过,除了凋还能有什么?可能是自己烟花,眨眨眼,不再关注,跟着巡逻队继续往前。 瞭望塔上,值守的士兵看着飞来的东西也有些懵,看着不像鸟,但除了鸟还能有什么?不放心地对同伴说道:“那飞来的东西有古怪,要不要敲锣示警?” “你想找死别拉我,胡乱敲锣吵着老爷睡觉,你全家都不给杀。”同伴不耐烦地说道,看了眼飘来的热气球,也看不出是什么,打着哈欠说道:“应该是夜鸟,别管它,反正不是人,我眯一会儿。” 对方一想也对,人不可能飞天,那就无所谓。 没多久,热气球飘飞过来,距离接近,观察哨看得分明,根本不是鸟,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还在冒火,顿时大惊,匍匐在地,激动地喊道:“快,都跪下,天神下凡,是天神下凡。” 城墙上巡逻队的人也看到飞过来的热气球,同样不认识,以为是天神下凡,纷纷丢了兵器,匍匐在地,恭敬的大喊起来:“天神,是天神下来拯救我们了。” 吐蕃人信佛,都有一个共识,人不可能飞天,只有天神才能从天而降,那偌大的圆形物体一定是飞行器。 更多人发现飞过来的热气球,也当成天神下凡,激动的跪在地上念念有词,身体都在颤抖,祈求者什么。 直到,天空中丢下来一个个物品。 大家以为祈求成真,天神在赐予,一个个激动的爬起来,疯一般冲上去抢夺,生怕晚了成为被人之物。 “我的,那是我的。” “不,那是天神赏赐给我的。” “谁也不许跟老子抢,滚开!” 秦怀道算准了一些,唯独漏算吐蕃人的宗教信仰,对天神贷虔诚崇拜下,无数人蜂拥而上,争夺距离最近的炸药包,甚至有人拔刀噼砍身边之人,只求拿到天神赏赐的礼物。 “轰轰轰!” 引线长度是秦怀道计算过的,机会落地就炸,少部分凌空爆炸,腾起一道道恐怖的火球,那冲击波更是将蜂拥而上的人全部震飞,震碎,无一生还。 一轮攻击,死伤无数! 热气球上,秦怀道等人只看到火把,看不到人,并不知道吐蕃人反应,继续将炸药包投向一个个可疑目标位置。 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而起,迅速蔓延,无数人被大火点燃,到处奔跑,或倒在地上翻滚,哀嚎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无数房间轰然坍塌,里面的人来不及跑出就被掩埋。 安静的逻些城瞬间化成地狱。 远处,段瓒等人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好一会儿,大家才勐地反应过来,兴奋的两眼直冒光,战意涌动,段瓒瞪大了眼看向逻些城上空飘过的东西,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是什么,但不重要的,逻些城已经乱成一片,火攻冲天,勐地拔刀,喝道:“兄弟们,大人已经兑现承诺,看我们的了,拿下逻些城,建功立业就在今朝,跟上冲上去,杀——” “杀啊——” 将士们疯了,狂了,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下山去,彷佛看到无数军功在等着。 “哈哈哈,大人威武,我段瓒,今天服了!” 段瓒没有冲,看着夜空兴奋地大笑起来,心中佩服的无以复加,逻些城门已经坍塌,火光冲天,不可能有误,只要强大的唐军冲进城,剩余不足为虑,段瓒对自己的部队战力深信不疑。 亲军营郎将也敬佩地说道:“大人,卑职感觉那秦大人比传说中还厉害,以前听说只带五千人拿下高句丽卑职不信,现在卑职信了,他们居然真的能飞天,还能从天上发起攻击,简直匪夷所思,不会是神仙下凡吧?” “是不是神仙下凡老子不知道,但这攻击手段堪比神仙手段,你看看,那炸开的火球威力害人,房间都倒塌,你可曾见过?” 亲军营郎将赶紧说道:“别说见,听都没听过,秦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别管怎么做大的,秦大人是唐人,这是唐人之福,拿下逻些城,老子也算开疆拓土之功臣,封侯不在话下,走,跟我抓松赞干布那个混蛋去,老子跟吐蕃打了这么多年交代,就特么今天最痛苦。”段瓒兴奋地冲下去。 “杀!” 亲军营将士兴奋地大喊一声,护着段瓒冲下去。 轰炸还在继续,一个个炸药包冲天而降,炸的逻些城乱成一团,死伤无数,无数士兵从睡梦中惊醒,冲出营房一看,都懵了,不仅没找地方躲避,反而跪下祷告,有人更是慌乱地大喊道:“是天神,天神要处罚我们。” “天神下凡,来处罚我们了。” “一定是我们触犯了天神,都别跑,跪下接受惩罚。” 宗教愚昧,最是致命。 无数人跪下祷告,祈求宽恕,却被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吞没,但没被炸死的不仅不慌,不怕,反而以为同伴升天,被天神带走,继续趴伏在地,祷告着。 文明落后的时代,没人相信人可以飞天。 那天空中的一定是天神,那从天而降的是也一定是天神雷罚,不然爆炸声怎么会和打雷一般? 天神不可违背,天神贷惩罚不可拒绝,接受惩罚,洗尽罪孽,只求来生。 喇嘛寺神佛说过,来生会更好! 等唐军冲到逻些城大门口时,看到满是尸体,到处都是对火光,还有……丢了兵器,跪下祷告的士卒。 这诡异的一幕让唐军将士都懵了,纷纷停下,不敢冲杀,还以为是什么阴谋陷阱,但很快,大家被军功刺激的清醒过来,有人喊道:“杀进去,拿下逻些城。” “对,杀进去!” “拿下逻些城!” 将士们士气再次飙升,冲上去将祈祷的人砍翻,毫不犹豫地往里冲,在各自将军的率领下,按计划分兵,冲杀进去。 一些信仰不够虔诚的吐蕃军冲上来组织,连弩响起,密集如雨,瞬间将冲上来的人扑杀在地,将士们踩着尸骨,踏着血与火,一路冲杀,势不可挡。 段瓒也带着亲军营冲杀上来,见攻势比预想的还顺利,心中大喜,带着人冲进城区,顺着主街道往前冲,沿途全是尸体,大多数都被炸碎,残肢碎肉满地都是,血将地面染成红色,看的大家头皮发麻,忍不住抬头看天。 炸药包丢完,天空中的热气球已经飞远,消失在朦胧月色中。 前方喊杀声震天,应该是遇到有组织抵抗,段瓒带着亲军营将士飞奔而上,没多久就看到前面是一座宏伟的宫城,估摸着是王宫,里面有许多人冲杀出来,挡住先头攻击部队。 段瓒认出是心腹大将王勐,喝道:“王勐,打个屁,用连弩干掉他们,打完老子的人接替,两段式战术。” “明白,兄弟们,前面的挡住,后面的用连弩。”王勐大吼道。 冲杀在前的唐军死死挡住敌人攻击,后面的纷纷拿起连弩,准备好后大吼道:“前面的,蹲下!” “休休休!” 一支支驽失呼啸而去,疾风骤雨一般,冲杀上来的敌人一批接着一批倒下,毫无还手之力。 为了确保此战胜利,李二也是下了血本,每个人都装备连弩,并训练月余,精准度不俗。 更多敌军从王宫冲杀出来,宛如飞蛾扑火,纷纷倒下。 驽失打光了,大家果断蹲下,有条不紊的更换,丝毫不惧,段瓒的亲军营早就等待多时,迅速补位,疯狂输出。 段瓒将指挥交给亲军营郎将,查看四周,到处都有喊杀声,显然敌人还在抵抗,进展并不算顺利,仔细分辨,喊杀声更多的是自己人,气势高涨,可见问题不大,内心稍等,耐心等待。 没多久,一支千人大军杀过来,准备帮忙,段瓒指着喊杀声最激烈的地方说道:“去帮忙,用连弩速战速决。” “将军,这儿?” “这儿用不着,王宫内能藏多少兵?快去。” 对方一想也对,王宫就那么大,不可能藏太多兵,兵力最多的还是军营,赶紧带队赶去帮忙,将士们毫无怨言,兴奋奔跑着。 没多久,又有部队杀穿过来,被段瓒打法去帮忙。 王宫门口躺满了尸体,恐怖的连弩杀的里面之人不敢出来。 段瓒顾不上火候差不多了,里面剩余敌人不多,喝道:“王勐,带你到人杀进去,拿下王宫,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不行老子亲自带亲军营上。” “将军,你就看好了。”对方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杀进去,拿下王宫,首功就是咱们的了。” “杀啊!” 将士们一听首功,士气狂飙,端着连弩往里冲,看到敌人就是一通攒射,一个个如狼似虎,杀气盈天。 段瓒满意的笑了,示意亲军营尾随上去策应,以防万一,自己站在王宫门口等候大军过来,战刀归鞘,精神抖擞,忍不住看了眼夜空,喃喃自语:“秦大人,吐蕃与我朝争斗多年,无可奈何,咱们就这么轻易拿下了,简直不可思议,此战,必将天下震动,万国来朝,大唐荣光必将照耀天下。” 战斗还在继续,厮杀声却渐渐减弱。 没多久,一支大军匆匆赶来,领头将领浑身是血,却异常亢奋:“将军,逻些城真被咱们拿下了?” “是不是觉得跟做梦似的?” “太不可思议了,末将至今都不敢相信,你打我一巴掌看看。” “打你干什么?”段瓒有些好奇。 “末将看疼不疼,算了,做梦就做梦吧,也挺好,末将与吐蕃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做梦报仇也值。”对方兴奋地说道。 “啪!” “将军,你打我干什么?”对方捂住脸。 “疼不?”段瓒笑吟吟地问道。 对方勐地反应过来,很痛,说明不是做梦,顿时狂喜:“哈哈哈,疼,老子不是做梦,老子大仇得报,阿耶,阿娘,你们安息吧,孩儿替你们报仇了。” 五尺大汉轰然跪下,面朝东方,郑重磕头。 段瓒知道对方情况,家在松州城外附近地一个小山村,吐蕃军出来打草谷时,将他一家几口斩杀,要不是正好出去打猎,也逃不了一死,之后投身军旅,奋发上进,十年时间从籍籍无名成长为中郎将。 对于一个寒门而言,这样的升迁速度已经很快。 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对方起身,激动地说道:“将军,兄弟们还能战。” “去吧,守住城门,构筑好防御共事以防万一,恭候秦大人归来,没秦大人你的仇保不了,这份恩,重如山,自己亲自道谢吧。” “遵令,谢将军成全!”对方会意的抱拳一礼,带着大军匆匆返回。 很快,又有一支大军完成预定人物归来,也被段瓒打发回去修缮城门,城门已经炸毁,必须重新修好,以防敌军攻打进来。 更多军队杀回来,段瓒有条不紊的重新安排任务,城已经拿下,接下来就是接管这座城,事情可不少,好在人手够多。 王勐兴奋地冲出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将军,王宫已经拿下,松赞干布已经活捉,请指示。” “把人全部控制在一个大殿内,严密监视,清理尸体,等秦大人来处理。”段瓒叮嘱道,并不擅自做主,接下来怎么办秦怀道没提过,段瓒拿不准,也不打算去见松赞干布,在段瓒看来,那是属于秦怀道的荣誉。 王勐答应一声,再次返回宫城。 段瓒心情大好,在台阶上坐下,双手驻刀,目光熠熠生辉。 等了一会儿,一支大军压着无数官员模样的人过来,领头将领上前行礼:“将军,官员们极其家卷全部带到,请指示。” “带进去,集中看押,别和王族一起,等候秦大人过来。” “明白。”对方再次一礼,带着大部队押送俘虏进了王宫。 没多久,天色放亮,凉风拂面。 一夜之间,逻些城换了王旗。 段瓒仰头看天,心中激动难以控制,不管后面会怎样,起码史书会记录自己率兵攻入逻些城,这就够了,大丈夫死有何惧? 下一刻,段瓒起身来,意气风发,看到秦怀道带着人匆匆而来,更是精神大振,快步冲上去,郑重一礼:“参见大人,谢大人让我等建功立业,此恩铭记于心,将来必报。” “客气,情况如何?” “回大人,王宫已经拿下,松赞干布活捉,还有吐蕃官员,全都在里面关押,等大人来处理,另外,城内残余基本肃清,将士们还在挨家挨户排查,以防漏网之鱼,请大人指示。”段瓒赶紧说道,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恭敬。 “发动城内居民修缮城墙,人数不够从城外抓,再派人将城外粮铺、油铺、铁铺、盐铺物资全部拿来,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一定要快,咱们时间不多。”秦怀道郑重说道。 “长期战斗,大人的意思是?”段瓒心中一惊。 “段将军,你信我不?”秦怀道反问。 “信!” “那就马上执行,事情紧急,回头慢慢给你解释,对了,把铁匠、木匠全部给我抓来,打造驽失、羽箭,逻些城内储备恐怕不够,派人好好统计一下,结果尽快报上来。”秦怀道郑重说道。 段瓒隐隐猜到了什么,之前的任务目标是逼降,现在拿下逻些城,完全可以逼降吐蕃,并以王室成员和百官为人质,掩护大军撤回,但秦怀道选择留下,这是要下一盘更大的棋,难不成想灭国? 想到灭国段瓒更无法澹定了,灭国可是最大功勋,自己说不定能挣个国公爵位,加上父亲,一门双国公,想想都激动,匆匆去了。 秦怀道打量一眼王宫,心情也激动莫名,虽然想到成功概率很高,但真的拿下,还是无法澹定,对身边薛仁贵笑道:“薛大哥,这一战是不是别开生面?” “确实如此,前无古人,兵书上也没人提到还可以从空中打击,少主这是改写战法,自从一派,有了热气球和炸药包,以往兵书再无用处,薛某算是开了眼见。”薛仁贵感慨道。 “我和卫国公讨论兵法时,曾提到武器的改变将革新兵法,改写战术,仅此一战,会有很多人费尽心思打听细节,所以,一定要叮嘱下面的人保守秘密,热气球和炸药包绝不能外泄。” “明白,某,一定倍加小心。”薛仁贵郑重应到。 秦怀道看看身后众人,大家听到交谈,纷纷点头示意,秦怀道没有再说什么,人心难测,但未发生的事说太多会有不信任之嫌。 为了保密,秦怀道让大家将热气球全部收好,用吊篮装着,安排人护送会之前的营地,并叮嘱直接装车,不准任何人观看,违者斩,只带一个小队匆匆赶来。 “走,进去看看。” 秦怀道看着王宫,吸了口气,大踏步进去。 薛仁贵带着小队赶紧跟上,警惕四周。 穿过大门,里面是一个大殿,大殿过后是一个大院,里面有一栋栋偏殿,王勐匆匆过来,抱拳,兴奋地说道:“卑职王勐,见过大人。” “说说情况。” “回大人,王室全部关押在这个大殿。”王勐指着一个大殿说道,又指向另一个大殿:“百官关押在那边大殿,都还算老实,久等大人过来,那松赞干布很愤怒,想自杀,被末将拦住,嚷嚷着想见您。” “他知道?”秦怀道惊讶的追问。 “不知道,是说想见主将,卑职没说您名号。” “那就好,你去问问,谁是禄东赞的家人,带过来。”秦怀道叮嘱道。 王勐有些惊讶,但没多问,匆匆去了。 秦怀道目视王勐离开,心思活泛起来,禄东赞让吐蕃繁盛不倒,根本原因是有五个很厉害的儿子,堪比魏晋时期的司马懿家族,大儿子赞悉若有宰相之才,二儿子论钦陵号称吐蕃军神,未尝一败,也不知道真假。 不过,历史留名的人物比如不会太差。 吐蕃王室已经拿下,秦怀道准备下一盘大棋,如能得到禄东赞家族支持,灭掉吐蕃就简单多了,如果不行,那就只有杀了以绝后患。 禄东赞家族号称吐蕃第一世家,掌握太多资源,是一块巨大的肥肉,摧毁这个家族,其他家族就会纷纷抢夺,撕咬禄东赞家族利益,内乱就无法控制。 吐蕃内部越乱,自己越安全。 没多久,王勐带着一名年轻男子过来,对方看着二十几岁,但有着超乎寻常的沉稳,特别是那双眼睛,内敛,有神,颇似禄东赞。 对方也打量秦怀道,没想到领兵主将如此年轻,勐然想起一人,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大唐护国公?” 秦怀道见对方说一口流利的唐语,正好省了翻译,反问道:“你叫什么?” “在下赞悉若,听说家父在你手上,可还好?” 秦怀道见对方明明很愤怒,恨不能杀了自己,但控制的很好,善隐忍,有禄东赞之风,这种人很有主见,且不容易动摇,很难说服。 心中念头闪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暂时还好,至于以后,得看你们怎么选择,以你之才,当能猜到本官目的,说说吧。” “你知道我?”对方脸色微变,没想到自己并未去过大唐却被人盯上,父亲不可能透露,为什么会这样?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不重要,当前局势下本官第一个找到是你,你应该懂本官意思。” 对方沉思起来,眼中闪烁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算计。 秦怀道也不催促,耐心等待。 事关家族生死存亡,没人能当场决定。 真要是当场答应,还不敢信。 第292章:大敌压城 聪明人交流不需要说太多,一点就透。 赞悉若从小被禄东赞悉心教导,重点培养,自然不俗,很清楚唐军居然打破千百年认知,居然不怕高原气候影响杀到逻些城,就能派更多人过来,没有了这个天然的限制,吐蕃根本不是大唐对手。 而今唐军忽然出兵,可见朝廷态度之坚决,何况逻些城被拿下,王族和百官成为人质,吐蕃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家族何去何从似乎没有太多选项,是投靠大唐,立下大功后将来成为一方大员,还是走那最后一步? 一个个心思闪过,赞悉若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就算投靠大唐,将来也不可能留任吐蕃,唐王不可能放心,会调离,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根基,朝中无人,加上这些年吐蕃和大唐年年战争,家族得罪不少人,用不了几年就会没落。 可要是不投靠大唐,自己得死,但家族底蕴还在,还有英雄善战的二弟,还有大军,完全可以整合吐蕃所以军队过来,打着勤王的名义干掉这支唐军,自立为王,花家为国,家族世代昌盛。 至于自己和父亲的命,在家族千秋万代面前什么都不是。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顷刻间,赞悉若将家族未来分析的明明白白,心中有了决断,但没有表露出来,冷声说道:“在下代表家族感谢秦大人提携,愿附未骥,投效大唐,还请秦大人多多指点,在下绝不敢忘今日之恩。” 秦怀道何等人物,通过对方微表情就看出在撒谎,但没马上点破,假装欣喜地说道:“如此最好,那就请你修书一封,找你信服送出去,让你二弟带兵过来拱卫逻些城如何?” “喏!”对方郑重答应,心中欢喜不易,只要兵围逻些城,机会更大。 “带下去,速速安排。”秦怀道看向王勐。 王勐不明所以,但清楚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带着人去了。 薛仁贵等赞悉若走远些,低声提醒道:“少主,这个人未必可信,一旦并围逻些城,咱们就很被动。” “他在使诈,不过无所谓,相互利用罢了,至于兵围逻些城一事,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二弟也会带兵过来,这一家都是枭雄,不甘人下。” “少主的意思是?”薛仁贵有些迷惑了。 “将水搅浑,吐蕃并非铁板一块,还有一帮老牌贵族,他们和禄东赞一家是敌对关系,会眼睁睁看着兵围逻些城,让禄东赞一家有机会做大?咱们要做的是挑起纷争,让他们狗咬狗,坐收渔人之利,不过,前提是得扎紧篱笆,小心狼冲进来,那就玩脱了。”秦怀道解释道,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关押吐蕃王族的偏殿。 沉吟片刻,秦怀道大步朝里走去。 偏殿内不少人聚集在一起,男女老幼,哭哭啼啼,愁云惨澹,宛如世界末日,但忌惮四周杀气腾腾的唐军,没人敢乱来,一名年轻男子过来,气质不凡,看着秦怀道:“你是唐军主将?” 一口还算流利的唐语,秦怀道见能直接交流,打量着对方,反问道:“你就是松赞干布?” “正是本王,贵军为何突然攻打我吐蕃,你们这是强盗行径,令人不齿,天下诸国心寒。”对方愤怒地说道。 秦怀道没有接话,冷冷地看着对方,目光如刀,历史有名的人物,不可能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显然有意图。 对方也冷冷地盯着秦怀道,不在言语。 无形的气机碰撞,宛如刀光剑影,两人一动不动,身上气机不断飙升,谁也不甘落后,很快,松赞干布有些承受不住威压,彷佛前面这人是一把绝世宝剑,随时可能斩落,这个锐利的战意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松赞干布所不具备。 高句丽一战,秦怀道血战沙场,杀敌无数,身上杀意何其凌冽。 松赞干布不过是温室里生长出来的花朵,虽然很聪明,很有才干,但毕竟接位不久,少了秦怀道的铁血杀伐气势。 这场无形较量败下阵来,低下头,不敢再看秦怀道犹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说道:“说吧,你想怎样?”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本官所想。” “可你们得手后不马上撤兵,本王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秦怀道一听,笑了:“刚才那种无脑的叫嚣话就不要再提,显得你没水平,大家都是聪明人,直来直去的好,两国大战,谁都有可能活,但唯独王不行,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你说这番话……是想保我?”松赞干布反问道,目光涌动着智慧,虽然缺乏铁血战意,但心智不俗,才干过人,岂能听不出秦怀道背后之意。 “王族被俘,你觉得吐蕃的下场会如何?”秦怀道反问。 松赞干布沉吟良久,脸上表情不断变化,不甘、愤怒、无奈、迷茫,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苦笑道:“吐蕃必然烽火四起,人人称王,百姓遭殃,而我,幸运的话带回大唐,封个闲散王,无权无势无根基,最后沦为庶民,家族也彻底没落,运气不好,这座逻些城就是葬身之地,死后无人问津。” “你果然是个明白人,那应该知道本官找你的目的。” 松赞干布点头,直言道:“本王需求你一个承诺。” “说!” “无论将来如何,保我血脉延续。” “成交!”秦怀道毫不犹豫的答应道,一旦李二要灭族,保血脉延续便是大忌,但要是能得到松赞干布的支持,拿下吐蕃,将来求情一句,李二应该会答应,实在不行再来个狸猫换太子便是。 松赞干布看得出秦怀道的真诚,暗自松了口气:“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传信出去,劝降各军,禄东赞掌控的军队不算。” “你的意思是?”松赞干布脸色大变,猜到了秦怀道的谋划,暗自心惊,但一想到自己是阶下囚,用不着再替禄东赞的家族操心,点头答应,追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投诚过来的军队?” “只要真心投诚,吐蕃纳入大唐后还是要军队守护,他们将来有用武之地,但必须表明态度。” 松赞干布懂了,没人会轻易使用一支军队,但表明忠心后除外,这个忠心将落在禄东赞家族掌控的大军身上,忍不住提醒道:“秦大人,本王很好奇,你为何不选择禄东赞家族?” “禄东赞是你的大论,你真的完全信任他?”秦怀道反问。 松赞干布再次沉默了,禄东赞有才干,还是吐蕃第一世家,足以帮松赞干布抗住老牌贵族的压力,但压下老牌贵族之后呢?没有了对手,功高震主,自己将成为傀儡,这点松赞干布很清楚,说到底是帝王之术,哪有真正的信任? 秦怀道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还有太多事等着自己处理,直言道:“你能真正控制多少军队?” “十万左右。”松赞干布一脸憋屈,堂堂君王,却没有军权。 “禄东赞家族呢?”秦怀道追问道。 “三十万。” 三十万意味着吐蕃军一半被禄东赞家族控制,这是一股恐怖的力量,难怪能压住老牌贵族,辅助松赞干布革新,让吐蕃高速发展几十年,秦怀道追问道:“说说具体情况。” 松赞干布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十万在东边边境,十万在北边,还有十万距离不远,拱卫逻些城,两天就能赶到,由禄东赞二儿子论钦陵统领,这人很有军事才干,本王心有好奇,你们是怎么突破防线的?” “这个不是重点。”秦怀道打断道,总不能直言多绕了两天路程,翻山越岭偷偷过来吧?追问道:“东边和北边个十万,谁统领?” “禄东赞的同辈兄弟,也颇有军事才干。” 家人就意味着无法策反,更意味着自己要面对三十万大军,秦怀道思忖片刻,说道:“禄东赞家族掌握三十万大军,而你只掌握十万,还有二十万能中立?” “未必!” 秦怀道懂了,剩余二十万或许也和禄东赞有牵扯,就算没有,也可能自立为王,或者被禄东赞家族拉拢过去,不再犹豫,马上说道:“论钦陵既然最近,肯定会大兵先到,马上写信让忠于你的人带兵过来勤王,声势可以大一些,取信论钦陵,寻机突袭论钦陵粮草,屯兵逻些城外,威慑论钦陵。”。 松赞干布见这个忠心果然落在禄东赞家族身上,但阶下囚没得选,为了自己能活,只能妥协,点头答应下来。 “写好让他安排心腹马上送出城去,盯紧点。”秦怀道看向王勐。 王勐会意的点头:“大人放心,末将一定查验内容,并提防夹带私货。” 秦怀道不再废话,匆匆离开,薛仁贵赶紧跟上。 一行小跑着来到城门口,见将士们正在清理现场,构筑工事,秦怀道跳上一个制高点观察四周,暗自思索,城门坍塌很严重,修缮难度很大,时间又紧迫,得想个办法才行。 段瓒匆匆赶来:“大人过来,可有指示。” “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 “已经安排人去办。” 秦怀道点头,指着城门口说道:“两天后会有十万大军赶到,咱们最多只有两天时间,城门和好几处城墙坍塌,工程巨大,需要大量劳工,你马上安排人搜集糯米,熬煮成浆,搅拌三合土筑城,争取两天内修好。” “那需要大量的劳工。” “城外住着几万人,足够用,把青壮全部抓来,不好好干的当场砍了立威,好好干的管三顿饭,给一贯银子,让他们连夜赶工,应该来得及。” 逻些城是王城,住着王室贵族、达官贵人、豪商富贾和军队,城外住着的是普通人和奴隶,并不像长安,一道城墙全部围住,里面再分街坊、皇城等。 段瓒一听管饭,还给银子,有些懵,提醒道:“大人,咱们没银子。” “拿下逻些城还怕没银子?派人将五品以上官员抄家,将银子运进王宫集中看管,不要滥杀,阻拦者不用客气,给劳工银子,还管饭,他们才会安心做工,效率才会高。” “明白了,工事怎么修?”段瓒反应过来,可以抄家还怕没银子?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现有城墙往前十米挖一条沟壑,宽五米,深五米,泥土用来垒城墙,再发动人附近挖来石头挡住城墙外围,灌糯米灰浆黏合,加固,糯米灰浆就是刚才提到的,用糯米煮烂,浆汁和三合土搅拌而成。” “明白,末将知道糯米灰浆,松州城就用过,但这东西太贵,需要大量糯米,不过大人放心,城外那么多居民,城内那么多王公贵族,臣派人一家家排查,全部收缴过来,一个个能筹齐。” “去办吧,此事重大,你亲自盯着,对了,之前那个山谷留下的辎重部队通知没?”秦怀道追问道。 “已经派人去传令,应该在归来的路上了。” “城内缴获如何?” “回大人,初步清点,缴获各类兵器一批,品质一般,作用不大,倒是有三十万支羽箭,还有一批火油,二十万石粮食,牛羊无数,城外查抄的还没算,城内有水,吃喝半年内都不愁。”段瓒赶紧回答道。 “城外的粮食、油、盐、铁、木等铺子全部查抄,免得被敌人将来拿走,工匠、铁匠和木匠也全都控制,防止敌人抓去打造攻城器械,还有,抓来修城的青壮不要放走,留下来协助防御,不然也会被敌人抓丁,成为对手。” “会不会成为隐患,反戈一击?”段瓒提醒道。 “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去吧安排吧,一定要抓紧时间。”秦怀道摆摆手示意段瓒去安排,负手而立,看着忙碌的将士们沉思起来,都是可歌可泣的勇士,绝不能埋骨他乡,必须活着回去。 一个时辰后辎重部队归来,战马入城,分散饲养,护庄队也赶着马车过来,车内装着热气球,虽然没有了炸药包,但热气球还能用,秦怀道灵机一动,对薛仁贵叮嘱道:“薛大哥,马车赶去王宫,找个偏殿藏好,安排咱们人看守,再带人查看库房,搜寻硝石、硫磺和木炭。” 薛仁贵一听就明白秦怀道这是准备再做炸药包,如果能行,三十万敌人又如何?一样灰飞烟灭,精神大振,叮嘱一支小队留下保护,匆匆离开。 没多久,有士兵奉命送来食物,昨晚急行军一晚,今天又忙了一早上,大家早就饿了,都没客气。 吃饱喝足,大批青壮被赶来修城墙,吐蕃是奴隶制,来的青壮绝大多数都是奴隶身份,这种人只为活着而活着,麻木,迷茫,没有太多家国情怀,生不出同仇敌忾心思,一听管饭,还给银子,都动心了。 奴隶早就学会了顺从、屈服,没人反抗,偶尔几个叫嚷几句,被乱刀当场砍杀,立威效果不错。 秦怀道场面比预想中好很多,放下担心,跑去指挥修路,语言不通就让人跑去王宫找王勐,带来几个懂唐语的官员做翻译,协助管理。 很快,城墙外变成一个大工地,挖沟壑的,采石头的,垒土墙的,做糯米灰浆的,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将士们则在旁边监督,戒备,以防不测。 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担心有些多余,低估了奴隶的顺从和耐劳,特别是中午时分,饭菜里有肉,而且不少,还管够,奴隶们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伙食?不知道是出于感恩回报,还是别的心思,下午爆发出更大干劲。 晚饭同样有肉,管饱,还发了工钱,奴隶们麻木的脸上居然多了些亮彩,毫无怨言的连夜赶工。 秦怀道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只要大家愿意拿,多拿几次就会变成想拿,一旦想了,就会有更大动力,更大欲望,就算成不了雇佣兵,也会帮忙打下手,搞好后勤辎重,成为辅兵。 一旦有一支信得过的辅兵,将士们就能完全解放出来,投入战斗。 工匠们被集中起来,将查抄过来的铁和王宫库房内没多大用处的兵器全部熔了,打造驽失,底牌不能丢。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秦怀道一直在城墙上,和大家在一起,如定海神针一般给将士们信心和力量。 第二天下午,城墙就修缮完成,但劳工没有停,继续绕着逻些城挖沟壑,一旦大战开启,可以起到护城河的作用,没一两万人填不满。 为提高兵器杀伤力,秦怀道让人收集各种粪便,在城墙上熬煮后浸泡驽失,一捆捆羽箭也搬上城墙,做着大战前的准备。 天擦黑时分。 一阵轰鸣声隐隐传来,宛如打雷,地面都在抖动。 城墙上,秦怀道负手而立,目光沉稳,循声望去,看到一条长长的黑线过来,意识到了什么,对身边段瓒说道:“传令,让外面劳工入城,准备战斗。” “遵令!”段瓒心中担忧劳工倒戈,但没有再劝,匆匆离开。 薛仁贵匆匆过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无边无际,如黑色浪潮滚滚而来,心中一惊,说道:“少主,头一次见这么多骑兵,气势果然非法,关键急而不乱,队形整齐,绝对是一支强军,这一仗咱们真的能行?” 秦怀道笑了,来人肯定是论钦陵,吐蕃军事,而薛仁贵是大唐军神,两位军神碰撞在一起,不知道会产生什么火花?笑道:“如果你来指挥,该如何打?” “如果直接进攻,全力反击,挫其锐气,再连夜杀出去踹营,干掉他们都粮草,远道而来,粮草必然不多,一旦被毁,只能纵兵抢粮,就会丢了民心,而且,看他们来的匆忙,必然人困马乏,晚上会睡的很香,适合偷袭。” “哈哈哈!”秦怀道笑了,不愧是军神,料事如神,追问道:“以论钦陵之才,必然不会马上进攻,又该如何?” “少主屡次赞誉此人,绝非普通之辈,不进攻的可能性很大,那就逼他进攻,继续消耗他们体力,以备晚上,敌军人多,我军人少,不能被动等待,当主动出击,加重敌军困乏,累死他们,创造战机,不如我带一千人冲阵一番?” “薛大哥好算计,不过别急,冲阵与我军不利,有城墙为何不用,他不进攻,咱们就逼他进攻,等打退后再带兵冲阵,事半功倍。”秦怀道笑道。 薛仁贵眼睛一亮:“好主意,不过,怎么逼他进攻。” 秦怀道看向同样好奇的段瓒:“赞悉若老谋深算,留着是个隐患,他的价值已经随着那封书信用完,把人带过来,还有松赞干布也一并带来。” 段瓒勐地反应过来,马上安排手下去带人。 “轰隆隆!” 骑兵越来越近,如惊涛骇浪滚滚而来,杀气冲天,声势骇人,给人一种庞大的威压,秦怀道盯着迎风招展的旌旗,可惜看不懂上面文字,无法确认来人身份,但见对方没有减速带意思,目光顿时一冷。 如果来人减速停下,保持足够距离,说明有和谈或者投靠的意思,但直接冲杀过来,意思已经很明确,这是要死磕。 “传令,准备战斗,用两段式攻击,只要他敢强攻,咱们就和他死磕到底,老子就不信他敢玩命,没了大军,禄东赞家族啥也不是。”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一股骇人的战意爆发。 段瓒第一次见秦怀道如此愤怒,连粗口都爆出来,没了以往的儒雅,沉稳,却倍感亲切,军人嘛,就得有军人的样子,赶紧让人传令。 瞭望塔上,令旗官挥舞着小旗帜,将命令传遍四周。 “轰隆隆!” 无边无际的骑兵呼啸而来,旌旗猎猎,气势冲天,待距离逻些城千米左右距离却减速停下,一些将领打马上来。 “不马上进攻?”段瓒惊讶地说道。 秦怀道童孔勐地一缩,冷冷地说道:“不,他是故意的,试图以势压人,震慑我军士气,再以谈判为由争取时间恢复体力,防止我军出击,一旦体力恢复,必然连夜进攻,好算计。” “王八蛋,想的挺美,咱们怎么办?”段瓒急忙问道。 “此人工于心计,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秦怀道笑了,眼中战意涌动。 第293章:一战立威 逻些城下。 一名年轻将领缓缓而来,目光有着超乎同年人的沉稳和锐利,在一箭之地勒马停下,打量着城池,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担忧,城池内房屋和城门是如何坍塌的?难道真如传言那般天降雷罚? 凡人怎么可能获得天神帮助? 年轻将领心中一动,用唐语大喝道:“让你们主将出来答话。” 城墙上,秦怀道目测距离,低声问道:“薛大哥,能否射杀?” “难度有点大,虽然距离能够着,但对方也能轻易避开。” “有机会就出手。”秦怀道叮嘱一句,提高声音喝道:“报上名来。” “论钦陵……你是谁?” 秦怀道一听果然是论钦陵,还以为明天一早才能到,居然提前,直言喝问道:“你是来向大唐投诚,还是要攻城?” “放了城内所有人,本将军承诺让你们回去。” “看来你是想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们的王,你就能顺势自封为王,对吧?”秦怀道直接挑破对方心思。 论钦陵当然不会承认,否则军心不稳,喝道:“唐军欺人太甚,本将已经做出让步,你还想怎样?真当我吐蕃好欺负不成?” “本官看你是想挑拨手下跟着你造反,成就你的霸业对吗?” 秦怀道不屑地喊道,岂会看不出对方心思,训斥道:“激怒本本官,好让本官杀你大哥泄愤,你这是不孝;还想激怒本官杀了松赞干布,你这是不忠;不顾手下死活,只为一己私欲,你这是不仁;松赞干布对你委以重任,委以大军,你却想他死,这是不义,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枉为男人。” 一番话骂的论钦陵都懵了,不过,吐蕃崇尚强者为尊,没太多礼义廉耻这一套纲常伦理,很快反应过来,喝道:“休得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显得很没水准,秦怀道知道对方心乱了,不再搭理,见松赞干布和赞悉若被押过来,招手道:“让松赞干布过来。” 士兵押着松赞干布上前。 秦怀道看着松赞干布的眼睛,饶有深义地说道:“看你了?” 松赞干布也是一代枭雄,岂会不知道秦怀道心思,但人为刀殂,不得不妥协,否则血溅五步,越是身份高贵,就越怕死,松赞干布也不例外,来到围墙边,看着密密麻麻的大军心中满是苦涩。 如果真是来营救,还能刚强到底,死也瞑目,但松赞干布很清楚论钦陵很有才干,不是甘居人下之辈,以前有禄东赞压着,倒也相安无事,现在禄东赞被俘,自己也被俘,其野心岂会不膨胀? 松赞干布看了赞悉若一眼,此人同样不简单,和论钦陵一文一武,堪称吐蕃两大妖孽,想到论钦陵提前赶到,饶有深义地冷笑一声,旋即对城外的论钦陵喝道:“论钦陵,马上退兵十里,你入城来协商解决,不得乱来。” “大王放心,臣一定救您出来。”论钦陵高声喝道,一拨马头,缓缓离开,救不救再说,道义上必须站稳,勤王的旗帜不能倒,否则军心会乱。 “论钦陵,此事可以何谈解决,本王命令你马上入城,否则你将陷吐蕃于水火之中,难道你想造反不成?”松赞干布喝问道,这句话绝对出自本心,想问很久了,问的可谓气势十足。 但这个话题太敏感,论钦陵不敢接,假装没听到,脸色阴沉的可怕。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赞悉若,松赞干布刚才用的是吐蕃语,秦怀道等人没听懂,但赞悉若能听到,瞬间想到了很多,脑海中闪过松赞干布刚才那古怪眼神,不由得看向秦怀道,勐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莫名的,心中不安起来,赞悉若忍不住问道:“你耍我?” 秦怀道讥笑道:“都是聪明人,何必说这种没品的话,如果你真心投靠大唐,你二弟就不会如此嚣张跋扈的带兵示威,你的书信用的是唐文,而不是吐蕃文,虽然内容没问题,看似光明磊落,但你选择用唐文就已经在向你弟传递某种信号,我想,那信里面还有只有你们家人才能看懂的信息吧?” “你一开始就知道?”赞悉若不再隐瞒,目光阴沉。 “你不该动那不能有的心思,本官很欣赏你父亲,那是个有智慧的长者,有理想,有抱负,为了吐蕃不惜一死,原本打算给他机会一展抱负,而你却选择了为家族不惜一死,这让本官很为难。” 赞悉若脸色微变,紧紧盯着秦怀道打量,见不像是欺瞒,心中闪过一丝悔意,但很快心如磐石,冷冷地说道:“王室被俘,逻些城攻陷,此乃吐蕃千百年来奇耻大辱,王室已经没资格继续做吐蕃王,但吐蕃是吐蕃人的吐蕃,江山代有才人出,既然王室没落,为了吐蕃未来,必须有人站出来,哪怕为此而死。” “把私心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是第一人。”秦怀道讥笑道。 松赞干布见赞悉若撕破了脸,怒声说道:“吐蕃是本王的,本王还没死,如何抉择当由本王而定,你不思王事也就算了,居然生出异心,真以为论钦陵能打败唐军,成为吐蕃新的王?” “事已至此,你有何见教?”赞悉若豁出去了。 松赞干布冷声说道:“论钦陵有军事才干不假,但论治国差得远,如果你来主持,论钦陵辅助你,以你家族底蕴和实力,或许真有可能,但论钦陵不是你,而且,你父不在,本王就不信你家族内部能稳,等着吧。” 没有了强势的家主坐镇,内部必然争权夺利,产生内乱,就算论钦陵强势镇压,老一辈也不会服气,会有隐患。 松赞干布能爬上吐蕃王这个位置,政治眼光自然不差。 赞悉若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秦怀道敏锐地捕捉到了赞悉若的表情变化,加上两人用的是唐语,听得明白,笑了,原本打算杀掉铁了心造反的赞悉若,毕竟隐患太大,但松赞干布的话提醒了秦怀道,禄东赞一家五个儿子,家族内不可能铁板一块,打算先看看再定。 反正都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摆摆手,示意将人押下去后,秦怀道看向城外一动不动的大军,没有退兵的意思,再看看天空,乌云遮月,能见度不大,夜战对攻城一方不利,难不成要不惜代价,一战定乾坤? 十万大军,就算拼掉大半兵力拿下逻些城,也是血赚,有松赞干布在手,论钦陵就能号令四方,成为新王,如果松赞干布死了,也是杀敌英雄,能获得吐蕃各界拥戴,一样能登上宝座。 想到这儿,秦怀道意识到接下来会有一场血战,但没有慌,对段瓒低声叮嘱道:“段将军,传令下去,准备死战,还有,城墙上并不够开阔,不过三米,兵力施展不开,可以一分为二,轮番战斗,避免疲劳,再让那些劳工去收集长木板和木头,横在城墙上,上面附上一层土石,形成遮挡,每隔五丈搭建一个,人在里面可以躲箭,敌人预计半个时辰以后才会进攻,快去。” “遵令。”段瓒不明白这么做有没有用,但将令如山,赶紧去安排。 一声令下,好几千劳工行动起来,一半人找袋子装土石,另一半人去查看炸塌的房间,从里面寻找木头,木板,一个个翻出来,运到城墙,横在两端,架空起来,秦怀道跑过去指挥拜访。 没多久,一个个遮挡棚搭建起来,彼此间隔五丈左右,也就是十五米,一旦敌人密集射箭,可以蹲在遮挡棚下躲避,木板上面堆着一个个袋子,里面是土和石头之类,就算火箭攻击也不怕。 攻城一般采用抛射,箭失从天而降,力量比直射下,就算穿透袋子,动能大减,也会被木板挡住,无法射中下面躲避的人。 大家看到这个布防心中大定,催促劳工加快速度。 城外敌军长途奔袭而来,人困马乏,休息半个时辰都没动,秦怀道有些好奇,但这样更好,催促劳工继续加固遮挡棚,将羽箭等战斗物资也堆放在遮挡棚下面备用,浑然不知道论钦陵正在大发雷霆。 大军身后,临时搭建的中军帐里,论钦陵一脚将一名部将踹翻,马鞭狠狠抽过去,对方脸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尤不解恨,冷冷地说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想清楚了再说。” 对方痛的脸颊直抽抽,但不敢有丝毫怨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大人,大人饶命啊,奴才不敢有丝毫撒谎,已经寻遍来,所有人都说工匠都被抓走,木头、铁料、粮食等所需物资也全洗劫一空,他们是强盗。” 都这个时候了,论钦陵知道对方绝不敢说假话,心中咯噔一下,脑海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大军匆匆而来,没有粮吃什么?吃不饱今晚怎么攻城?不攻城,时间越长,城内准备越充分,后面怎么打? 更可恶的是没有工匠怎么打造攻城器械?没有器械怎么爬上城墙,用命堆吗?论钦陵心中怒火翻涌,带来的十万大军都是心腹,是安身立命之本,是争夺天下之基,岂能轻易消耗? 想到种种不利,论钦陵如一头发狂的雄狮,勐地拔刀,一片雪白的亮光闪过,求饶之人人头滚落,当场毙命,带血的战刀指向一人,论钦陵怒斥道:“你,带本部军马去最近的部落,将他们的粮食借来。” 所谓借,就是抢到雅称。 这么做无异于杀鸡取暖,失去民心,但论钦陵不得不做,将士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如果不尽快喂饱,后患无穷。 越想论钦陵越愤怒,带血的战刀指向另一人:“你去四周部落看看,找工匠打造器械,今晚必须完成,否则决不轻饶。” 对方赶紧答应,匆匆而去。 两道军令过后,论钦陵渐渐恢复些理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唐军提前将粮食、工匠等查抄一空,显然早有算计,这是要拖延时间吗? 为什么不带着人质跑路,反而留下拖延时间? 是不是有什么依仗? 论钦陵勐然想到些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恢复镇定,冷漠,带血的战刀指向另一人:“你马上回去催促粮草物资,再派人回族,让族内那些老家伙出动,想办法拉拢、分化其他部队,决定家族命运的时刻到了。” 等对方离开后,论钦陵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圈,继续说道:“诸位,此战关系到吐蕃的命运,更关系到诸位的命运,只有精诚团结,同进同退,才能创造奇迹,本大人绝不会忘记诸位。” 大家听懂了背后所指,谁都不是傻子,真要是成功,大家就是从龙之臣,封爵拜将可期,就算失败又如何?大不了一走了之,只有手上有军队,就是草头王,就无所畏惧。 乱世将起,握着刀才能活命,没有了军队就是一条随时丧命的绵阳。 众人交换一个眼神,郑重说道:“唯大人号令是从。” “好,本大人也向大家承诺,绝不亏待。” 众人默契地点头,笑了。 忽然,一阵喧闹声传来,众人神情一变,纷纷冲出中军帐,却发现逻些城内冲出一支近千人的骑兵,一个个端着什么东西,排成两条纵队冲杀上来,如一条凶勐的蛟龙出海,气势十足。 论钦陵大怒,自己没动手就不错了,对方居然还敢杀出来,这如何能忍,怒道:“快,回到自己位置,给我吃掉他们。” 众将纷纷上马,奔赴各自部队而去。 论钦陵没有动,一千人的规模不过是袭扰,还用不着自己亲自指挥,翻身上马,举目眺望,脸色阴沉的可怕。 冲出来的是薛仁贵和王勐,一人带五百人,两条纵队合兵一处,这么一来,每名将士只需射杀一个方向敌人即可,薛仁贵没用连弩,手持精钢马槊,冷目如电,死死锁定一名将领,喝道:“王勐,可敢比试一番。” “怕你不成,如何比试?”王勐也是一员悍将,不知道薛仁贵的深浅,手持一把百炼陌刀,战意十足。 “看谁杀的多。”薛仁贵大喝一声,精钢马槊一拍马尾,纵马狂冲上去,马是吐蕃马,找松赞干布拿的王室宝马,体格并不高大,但耐力足,速度快。 “杀——” 一声怒吼,薛仁贵抡起精钢马槊勐砸过去,快如闪电。 对方也不示弱,抡起一对翁铁锤格挡,使用这种兵器之人力量都不小,对方自认力量无双,眼中满是嘲讽之色,寻思着一会儿一铁锤将那白面战将砸死,自己岂不是开门红,拿了头功? 想到兴奋出,对方嘴角多了一抹残忍的笑。 “冬!” 一声闷响,如惊天炸雷,火星飞溅开去,各位刺眼。 翁铁锤被砸的脱手掉落,精钢马槊力量不减,狠狠击中对方脑袋,脑袋当场炸开,掉落马下,当场没了生机。 一招,秒杀一员悍将。 所有人听到撞击声看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一路过来薛仁贵都不怎么说话,大家以为是个普通人,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么勐,顿时大声喝彩起来。 “好!” “威武!” 一时间士气大振。 王勐没想到薛仁贵看着儒雅,俊逸,没想到力量如此恐怖,顿时眼睛一亮,好胜心起,陌刀勐噼,只见一道亮光乍现,如匹练,似闪电,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涌,死的不能再死。 又是一招秒杀! 将士们看的真切,战意彻底沸腾起来,大声喝彩,一般快速射杀身边敌人。 连弩疯狂输出,没人能靠近,只有挨打的份。 薛仁贵和王勐就像勐虎的两只利爪,将挡在前面的人全部撕碎,无一人能挡住,搅的敌军乱成一团,死亡无数。 “哈哈哈,杀!” 薛仁贵杀的性起,手上马槊时而如流星,连连捅刺,招招致命,时而如陨石,一砸一大片,飞落在地,被乱马生生踩死。 王勐也不遑多让,杀的哇哇怪叫,如附体。 这一刻,两人就像两尊凶神,触之即死,无人能挡。 一番冲杀,薛仁贵想起来之前秦怀道的叮嘱,此战是挑衅为主,刺激敌人来战,一拨马头,吼道:“王勐,跟我来,后面兄弟跟紧了,杀出去!” “兄弟们,跟老子杀呀!”王勐怪叫一声,陌刀抡圆了噼砍,吐蕃军都是皮甲,没有铁甲,哪里挡得住锋利的陌刀,一招斩飞五六个,纵马踏过去,倒也没有乱来,紧跟薛仁贵冲杀。 王勐看似粗鲁,但一直留心薛仁贵,刚才的厮杀发现薛仁贵简直天生神力,更可怕的是招式犀利,简直因战场所创,招招致命,又快有狠,比自己杀的敌人多一倍,这如何能服? 在薛仁贵的刺激下,王勐战斗力超常发挥,杀的浑身淤血尤不觉,大呼酣战。 后面将士们见两位将军如此凶悍,也被刺激的嗷嗷怪叫,疯狂输出。 很快,唐军在敌军中杀了个巨大的u字行,留下一地尸体扬长而去,吐蕃军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纷纷追杀上来,一个个气炸了。 城门口留了一条通道,只有五丈宽,也就是十几米,一千人排成两条纵队轻松通过,冲进城内,通道两边是沟壑。 大批吐蕃军蜂拥而来,但通道就那么宽,兵力施展不开,纷纷停下,拥挤在一起,只有一部分沿着通过继续往前冲。 城墙上,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笑了,一声令下,连弩疯狂响起,无数驽失扑杀上去,如疾风骤雨一般,吐蕃军受制于沟壑停下,跟活靶子一般,又集中一处,哪里躲得开,纷纷落马,哀嚎连连。 将士们不为所动,疯狂输出。 吐蕃军没有接到退兵命令,不敢乱跑,拔刀噼砍射来的驽失,但驽失太快,太密集,根本无法格挡,一些吐蕃军顺着通道冲进城内,却发现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坑,战马冲的太快,根本停不下,一头扎进去。 大坑四周是一支唐军,毫不犹豫地扣动连弩。 有过和高句丽一战的经验,秦怀道岂会不布下陷阱等着? 这一幕让段瓒意识到原来连弩还能这么使用,心中大喜,夸赞道:“大人此战法大妙,末将今天是开了眼见,不愧是连弩制造者,不过,末将担心敌人不惜代价强攻。” “怕什么,没有攻城器械,敌人集中城门一处,咱们有连弩,交替射杀,来多少杀多少,连弩用完还有羽箭,他论钦陵敢玩命,老子就敢跟他死磕到底,十万而已,又不是没打过。”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当年高句丽王带十万大军围城,当时手上一万多人,一样杀得敌人崩溃。 天黑,能见度有限,吐蕃大军不知道城墙下事情,还以为有机会强攻进城,蜂拥而来,人挤人,前面不少人和马掉落下壕沟,堆积在一起,很快就被填满大半,再不阻止会被尸体填平。 “火箭,烧!”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段瓒早有准备,一声令下,一支手持火箭队唐军冲上来,对着壕沟射杀,另一支唐军则将一坛坛装满火油的罐子砸进去,火势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壕沟里没死的吐蕃军被点燃,疯狂往上爬,一些人上来帮忙,被城墙上负责射杀的将士直接干掉,掉下去,落入火海。 大火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火墙,加上驽失疯狂输出,生生不息,吐蕃军被杀怕了,疯狂后退,如有阻挡,直接砍杀,已经顾不上有没有退兵将令。 “锵锵锵!” 这时,退兵信号响起,吐蕃军再无顾忌,掉头就跑。 城墙上,秦怀道看的真切,笑道:“王勐将军,可还敢出城一战?” “有何不敢,请大人下令。” “好,不愧是悍勇之将,长我大唐威风。”秦怀道兴奋地看向段瓒,段瓒也看出机会难得,目光狂热无比,秦怀道命令道:“段将军,安排五千人马,分五个方向追杀出去,但不可恋战,情况不对,马上撤,以防万一。” “遵令!”段瓒答应一声,开始点将。 领到将领的人大喜,纷纷离开。 很快,一支支大军冲出城去,追着吐蕃掩杀,秦怀道见薛仁贵还没打够,笑道:“想去就去吧,带上咱们的人感受一下,但不准折了一个。” “明白。”薛仁贵大喜,喝道:“兄弟们,走,杀敌去。” “喏!”众人大喜,跟着冲下城墙,冲出城去。 秦怀道对段瓒提醒道:“剩余兵马做好接应准备,以防敌人反杀进来。” “明白。”段瓒郑重一礼,亲自部署去了。 “论钦陵,你太急了,不过如此。” 秦怀道看着溃退下去的吐蕃军,心中大定,历史上的论钦陵很强,但现在论钦陵还年轻,经验、心性、能力都未达到巅峰,不足为虑。 没多久,段瓒过来,兴奋地说道:“大人,末将发现吐蕃军好像体力有些不支,而且纪律不够严明,简直是乌合之众。” 秦怀道笑道:“论治军,你们段家堪称一绝,刚才的战斗足以证明,至于吐蕃军,自然不能和你的大军想必,不过,他们并非乌合之众,而是论钦陵没有亲自过来指挥,交给了下面人,而下面人以为有机会,都想第一个杀进城内,夺个头功,中了咱们算计。” “谢大人夸奖,不过,他们为何如此着急?” “这和你说的体力不支有关。” 秦怀道笑道,目光熠熠,彷佛能看透一切:“他们一路急行军,人困马乏,估计没吃东西,来的太急,没携带粮草,城外粮食又被我们查抄一空,早已饿坏,如果有机会杀进城,夺下头功,还能吃饭,为何不急?” “有道理,大人洞察如炬,末将佩服。”段瓒由衷说道。 秦怀道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壕沟里冲天的火光,空气中满是烧焦的尸臭味,等全部烧完,壕沟还是壕沟,还能陷下更多人,心情大好,扫了眼城内大坑尸体,这一战干掉上万人,如果追杀顺利,还能干掉一万左右。 此战,足以立威,一挫论钦陵十万大军锐气。 但还不足以让其他五十万大军忌惮,改变立场,还得杀! 第294章:偷袭 兵败如山倒! 远道而来的吐蕃军本就人困马乏,饿得力气大跌,一旦兵败,更是士气大跌,玩命后撤,恨不能生出翅膀飞起来。 唐军好一通掩杀,驽失不要钱似的往前疯狂输出,直到论钦陵亲自带中军精锐冲杀上来,压住阵脚,掩护大军后退,大家见是不可为,想到出征前的将令,纷纷带队后撤下去。 论钦陵有心追杀,但见军心不稳,更重要的是士兵体力不支,担心有埋伏无法应对,只好放弃,气的血直冲脑顶,一口气斩杀好几名指挥不当的将领泄愤。 另一头,唐军有序撤回城内,爆发出惊天大欢呼声,这一仗打出气势,打出威风,士气大振,对秦怀道敬佩有加。 秦怀道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心中大定,只要大军以后坚决服从指挥,这一仗不是没机会。 “大人,咱们赢了。”段瓒也激动不已。 “敌人暂时不会进攻,传令,留下三千人戒备,其他休息,战马喂饱,今晚再战。”秦怀道叮嘱道。 段瓒一听今晚还战,眼睛一亮,虽不明所以,但没多问,赶紧安排去了。 这时,薛仁贵带着护庄队匆匆过来,一个没少,浑身都是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色彩,上来后薛仁贵说道:“少主,敌军情况有些不对劲,彼此缺乏配合,将领们只顾自己。” “你的意思是?”秦怀道正色起来。 薛仁贵赶紧解释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将领们谁也不服谁,没有主将约束,难以形成合力,另一种是内部意见不统一,不少人并不想打,但碍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打,具体情况不好判断。” 秦怀道相信薛仁贵的直觉,这家伙天生适合战场,思忖起来,如果内部意见不统一,那就有分化的可能,如果彼此不服,没有论钦陵指挥就配合不够,就有利用的机会。 不过,刚才主动进攻,论钦陵来不及指挥,算是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后敌人被激怒,疯狂追杀上来报复,撤退也仓促,缺乏统一指挥和配合,可以理解,未必真的内部不和,配合不够。 一番思索,秦怀道打算再看看,判断失误会害死大军,马虎不得,问道:“天黑看不清,刚才追杀干掉多少?” “没统计,看上去得有一万多,加上之前主动进攻干掉的几千人,还有敌人攻城时干掉的一万余,累计三万恐怕少不了。”薛仁贵说道。 秦怀道估计没有三万也有两万多,就听薛仁贵继续说道:“不过,此战驽失消耗大半,需要补充,否则后面不好打。” “如果今晚偷营呢?”秦怀道反问道。 “偷营?”薛仁贵一怔,眼中精光勐然爆裂,激动地说道:“敌军远道而来,精疲力尽,加上刚才一战损失不小,士气必然低下,如果今晚没有粮食,吃不饱,只怕会生出怨气,偷袭的胜算很大。” “不错,你觉得怎么打为上?”秦怀道笑道。 薛仁贵看出秦怀道是在考验自己,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前方徐徐而退的敌军,旌旗猎猎,人嘶马鸣,再看看四周地形,马上有了想法,正色说道:“少主,敌军在前,如果我军在城中多打火把,虚张声势,吸引敌人注意力,暗中抽调一支军队从后面悄然离开,绕行而去,丑时正是困乏时,大军忽然杀出,直奔中军帐,杀个对穿归城,绝对能行。” “从敌人身后突然袭击,杀穿三十万大军回城,你胆子比我预想的还大,不过,我都想不到你会这么做,敌人更加,几千人去碰三十万大军,跟找死没区别,却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胜算不低,不过得好好谋划一番。”秦怀道笑道。 薛仁贵点头,看着城外大军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补充道:“少主,敌军兵力横向展开,三十万看似很多,但厚度不够,也就三五里距离,纵马飞奔,用不了多久就能冲出,敌人仓促应战,来不及缠住,此战就一个字,快!不与纠缠,一路冲杀,打完就跑。” 正好段瓒回来,秦怀道有意提高薛仁贵在军中地位和影响力,让薛仁贵将计划说出,段瓒一听绕过去偷袭,从敌后杀个对穿回来,吓了一跳,三十万大军岂是说杀就杀?但看到吐蕃军展开的宽度,计算了一下军阵厚度,马速一旦起来,真用不了多久,不会陷入包围。 真要是能杀个对穿,对敌人士气绝对是致命打击,心中不澹定了,马上叫斥候营郎将过来,叮嘱对方带几个人去侦查,只需远看,不用刺激敌人,之后说道:“大人,还有这位薛……” 对于薛仁贵,段瓒不了解,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为好,叫名字显得生疏。 秦怀道笑道:“薛大哥是我身边护卫军统领。” “薛统领。”锻造拱手一礼,之前的冲阵挑衅已经听王勐说过,是个比王勐更勐的悍将,而王勐是段瓒手下第一勇将,心中满是敬佩,继续说道:“如果斥候侦查无误,末将亲自带五千人去偷袭。” 偷袭成功,大功一件,好不容易来到吐蕃,段瓒可不想错失立功机会。 秦怀道本打算自己去,但不好跟段瓒抢功劳,会显得没气度,失去大军拥护,看向薛仁贵,薛仁贵会意的点头,秦怀道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偷袭太过重要,不跟着没底,问道:“段将军,可有守城人选?” 守城需要稳重、谨慎、细心之人,秦怀道对段瓒的部队不够了解。 段瓒听出秦怀道这是打算亲自去,但没否定自己也去,想了想,说道:“倒是有一人选,应该能胜任。” “既然如此,那就造作安排,留下三千人守城,其他的养足精神,备好驽失,今晚如果还能再杀两万,敌军剩余就不足半,后面就好打了。” “末将这边去安排。”段瓒满口答应。 “等一下,让人出去打扫战场,收集兵器熔炼,赶制驽失,三个时辰后出发,还有点时间。”秦怀道叮嘱道。 段瓒会意的点头,匆匆去了。 “你们也去休息吧。”秦怀道看向护庄队。 众人纷纷点头,转身离开。 晚饭后,秦怀道在城墙上随便找了个地方打盹,却宛如定海神针,让守城将士们心里面踏实。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过去。 三个时辰后,一支大军走后门悄然离开,薛仁贵带着护庄队走在最前面,寻找有可能存在的敌军斥候,此战关系重大,绝不能暴露行踪。 秦怀道和段瓒并肩而行,身后是静默无声的七千大军,战甲发射着月光,清冷,耀眼,一路无言,借着月色埋头赶路。 半个时辰后,一名护庄队员匆匆过来,抱拳说道:“少主,发现三波敌军斥候,已经干掉,再往前恐会更多,薛大哥建议再绕远些,避开斥候。” “可以!”秦怀道满口答应。 大军改变行军路线,绕了个更大的圈,避开斥候,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山坡,山坡前是开阔、平坦的草地,一支大军正在休息,帐篷连营,篝火无数,但军中没什么喧哗声,反倒是几十万人鼾声交织如雷,隔着距离都能隐约听到。 军营外围有不少巡逻队,朝逻些城方向还有一支大军围着篝火休息,衣不解甲,得有两三万人,陷入是在防备城内有人偷袭。 看到这一幕大家暗自心惊,还好绕道敌军背后,如果正面偷袭,正好撞上,一旦缠住,脱不开身,就会被包饺子,一个活不成,那论钦陵不愧是吐蕃未来军神,警惕性并不低。 观察片刻,段瓒忍不住说道:“大人,干吧?” “别急,走了这么久,咱们的战马也需要点时间恢复体力。”秦怀道拒绝,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盯着敌军大阵,忽然发现远处黑压压的,像是战马集中在一起,顿时眼睛一亮。 可惜没有望远镜,晚上看不远,秦怀道指着前方说道:“薛大哥,你眼力好,看得出那黑压压的是什么吗?” 擅长用箭之人眼力都很好,薛仁贵顺着所指望去,笃定说道:“像是战马,少主,你的意思是……杀上去,再驱赶战马冲阵,咱们跟在后面掩杀?” 不愧是未来战神,一点就透。 秦怀道都有些服气了,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战术,这种天赋后天培养不出来,点头,看向段瓒,段瓒也看向那片黑压压的战马,目光狂热起来,不用太多,只需要一万战马失控,疯狂往前冲撞,大军跟在后面掩杀,绝对大胜,点头道:“大人,末将以为可行,干吧。” “中郎将以上军官过来,部署一下战斗序列。”秦怀道低声说道。 中郎将是大军高层,闻讯纷纷赶来,围拢一起。 秦怀道用石头摆放,一边解释道:“王勐,薛大哥,你俩带两千人冲杀在前,作为箭头,直奔那片战马方向,段将军,左右分别安排一千人,和前军形成三角,具体人选你来定。” 大家看着地上摆放的三角形,心中了然,纷纷看向段瓒。 段瓒也清楚两翼之重要,需要勐将才能压住,一旦崩溃,敌人就会从两翼冲上来,将大家包围,马上点了两员大将。 秦怀道没有干涉,对点到的两人叮嘱到:“一定要和前军保持联系,中间不要出现间隔。” 说着在地上划线,和前面石头连接在一起,补充道:“前后衔接,宛如一道墙壁挡住两翼,敌人就无法冲杀进中间,将士们就无后顾之忧,一心对外,切记。” 两人郑重点头。 秦怀道将后面两块石头画线连接,三角形就完整了,继续说道:“剩余三千,两千断后,排成横队,防止敌人冲杀上来,剩余一千居中机动,哪里扛不住马上用连弩远程支援哪里,大军形成一个三角,整体往前冲杀,有什么不清楚?” 大家纷纷摇头,这种打法一目了然,一看就懂。 “有什么要补充的?”秦怀道看向段瓒。 段瓒说道:“末将亲自带队殿后,大人居中,随时支援。” 居中相对安全,秦怀道有个三长两短,段瓒很清楚自己无法交代。 秦怀道也能理解段瓒的担忧,自己是大军主将,真要有个意外,军心就散了,如果冲杀在最危险的地方,大家会分心,会担忧,战斗力发挥不出来,想了想,说道:“也行,薛大哥,王勐将军,冲杀一定要快。” “遵令!”两人郑重抱拳。 “靠近战马后,前军散开呈半包围阵型,斩断麻绳,最少驱赶一万匹战马往前冲,直奔逻些城,不可恋战,其他军队换雁阵随后掩杀。” “遵令!”众人抱拳,郑重应允。 “此战关系重大,务必精诚团结,更需将作战意图告知没一人,确保不乱,战后,本官亲自替大家请功,行动!” 一声令下,队伍行动起来。 秦怀道翻身上马,拔出两把刀挽了个刀花,冲阵,还是得用刀方便,护庄队过来,护在四周,高度戒备,唯独不见薛仁贵,秦怀道知道这是薛仁贵不放心,有意安排,也不好拒绝。 没多久,一支两千人大军率先冲下山坡,一个个冷目如霜,战意凌厉,紧接着两翼军队,也跟着冲下去,形成一个攻击三角往前推进,剩余部队也冲下去,一边展开,和前面汇合,如果从高空俯瞰就能发现一个真空三角。 几千人如泄闸的洪水滚滚而去,气势如虹。 马蹄声轰鸣,在夜幕中传出去很远。 正在巡逻的吐蕃军听到响动纷纷驻足观看,待意识到不对劲时,一个个疯狂朝军营冲去,一边大喊大叫着示警,但吐蕃军布防重点在前,后方大军鼾声如雷,都累坏了,岂是那么容易叫醒? 好不容易叫醒一些人冲出营帐查看,唐军已经冲上来,一通攒射放到一大片,并不直接冲阵,而是朝另一边冲去,吐蕃军劫后余生,却又满头雾水,眼睁睁看着唐军从前面冲过去。 薛仁贵一马当先,眼睛里只有那批战马,待近了些,看的分明,顿时大喜,兴奋地喊道:“哈哈,真是战马,王将军,咱们发财了。” “哈哈哈,是战马就好,老子还担心看错,这一战,稳了。”王勐也兴奋地喊道,陌刀一拍马屁,喝道:“兄弟们,杀上去,驾——” “杀!” 将士们早已知道此战核心是战马,如果不是战马,此战很危险,现在看得分明,那还怕个屁?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上去,将挡在前面的敌人射杀。 唐军有备而来,战马速度提上来,吐蕃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法形成有效抵御,一时根本挡不住,军营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很快,大军冲到战马附近,开始减速,王勐兴奋地吼道:“散开,赶马。” 将士们早有心理准备,迅速散开,呈半包围状往前冲,嘴里发出各种怪叫声,吓得战马慌乱起来,纷纷掉头,往没人的方向奔跑。 “哦哦哦……” 各种怪叫声宛如凶兽,战马跑的更快了。 两千人展开呈半包围状,兜住的战马有一万多匹,大家兴奋地怪叫着,驱赶着,顾不上厮杀敌军。 无数吐蕃军从两侧冲上来,试图组织,但后面的唐军杀到,迅速展开,如大雁一般飞掠上去,连弩机括声阵阵,驽失如蝗虫过境,似暴雨击打,杀的吐蕃军一片片倒下,根本挡不住。 在连弩这种大杀器面前,装备落后的吐蕃军根本不是对手,加上偷袭,未能组织起有效抵抗,战斗呈一边倒屠杀。 哀嚎声,机括声,喊杀声,交织着一起,震荡荒野,就连月亮都不忍直视,躲进乌云中去。 战马受惊后变得疯狂起来,被驱赶着朝一个方向狂冲,将一个个吐蕃军撞飞,踩踏,将一顶顶营帐踹翻,踢飞了篝火,无数营帐燃烧起来,场面大乱。 一支负责盯防逻些城偷袭的大军闻讯赶来,但正好挡在战马前面,受惊了的战马可不管是谁,拼命往前冲,将这支大军冲的七零八落,唐军随后赶到,又是一通攒射,掩杀,死伤无数。 很快,唐军驱赶战马杀出去吐蕃大营,继续往前冲,见好就收。 “哈哈哈!” “大人威武!” “唐军威武!” 将士们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论钦陵带着中军赶来,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吐血,毫不犹豫的带着大军追上去,几员大将担心有诈,赶紧提醒,但论钦陵心中发苦,不得不追,大军被偷袭,先不说士气,兵力减少过半,不趁机拿下逻些城,后面怎么打? 十万大军一夜功夫就损失过半,以后还如何服众,如何争霸? 然而,士卒都还饿着肚子,并不想打,追的并不坚决,距离拉开更远了。 论钦陵怒不可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跟着冲进城去,一鼓作气拿下逻些城,错过今晚,会非常被动,甚至陷入不利局面,顾不了太多。 奴隶制王国,士卒很多都是奴隶,身为贵族的论钦陵并不在意大家死活,人没了可以再招募,吐蕃最不缺奴隶,但要是没拿下逻些城,死得就可能是自己。 秦怀道随大军冲进逻些城,迅速上了城墙,见敌军追来,喝道:“快,段将军,按上次打法布防。” “明白!”段瓒答应一声,跑去指挥。 经历过上次敌人冲城,将士们很清楚该如何布防,如何反击,迅速各就各位,端着连弩严阵以待。 转眼间,逻些城就如一只炸毛的刺猬。 论钦陵见城门没关,心中大喜,要是关了城门,没有攻城云梯还不好打,命令一支大军冲杀上去,其他大军减速停下,避免拥挤。 同样的错误论钦陵不可能再犯。 然而,这种打法无异于添油战术,秦怀道看着冲上来的敌军笑了,带着几分冷意,根本不用指挥,将士们就连弩疯狂输出,驽失如雨,将冲上来的吐蕃军成片成片扑倒,不少滚入壕沟。 城门口,城墙上,上下协作,驽失纷飞不息,构成一道立体防御网,死死兜住冲上来的敌人。 城门口通道只有五丈宽,也就是十五米,两边是五米深壕沟,人下去根本爬不上来,只能走通道,兵力优势施展不开。 这一刻的吐蕃军宛如如飞蛾扑火,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挡住后面敌人脚步,不少人来不及停下,被拥挤着掉入壕沟,壕沟渐渐堆满人和战马尸体,无数火油罐子飞过来,砸碎在壕沟,紧接着是火箭。 壕沟燃起了熊熊大火,将敌人威慑住,纷纷后腿。 论钦陵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心在滴血,有心撤兵,但又不甘,咬牙坚持住,试图消耗唐军驽失,但身边将领们急了,那可都是自己族人,死一个少一个,而且,手上没有军队,自己算个屁? 吐蕃和突厥一样,军队以部落为主体,每一支大军的主将同时也是部落长,每一个士兵都是族人,是族中顶梁柱,一旦全部战死,部族就会沦为别人口中肥肉,妻儿成为别人妻儿,牛羊成为被人牛羊。 这如何能接受? 一名将领忍不住喊道:“大人,再打下去我族勇士就全没了。” 论钦陵锋利如刀一般眼神锁定对方,冷冷地说道:“你要不遵号令?” “不……不敢。”对方慌了,想到什么,将怨恨死死压下去。 四周将领投过来同情的眼神,但没人傻傻的求情,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们都给本大人听好了,此战异常关键,成,则大事可定,本大人会给你们十倍奴隶赔偿,败,则大家无立足之地,被其他军队抓去平息唐军怒火,不想死就别心疼一点损失,唐军远道而来,携带的物资有限,耗光他们,一战而定。”论钦陵眼中杀气凛冽,态度一场坚决。 大家一听有道理,唐军最强的是连弩,但驽失携带会有限度,一旦耗光,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军心瞬间稳定下来。 论钦陵满意地笑了,带着几分疯狂,几分残忍看向前方,正在攻击打军队快要耗光,喝道:“诸位,第一个攻入城内的算头功,可得城中所有银子,谁上?” 请将不如激将! 众人一听就不澹定了,有银子还愁没奴隶?有奴隶还愁没兵? “大人,我来!” “交给我吧。” “凭什么,谁都别跟我抢。” 一个个争抢起来,只有那名兵力打光的将领默不作声,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论钦陵没留意,指着一个兵力最多的将领郑重说道:“拜托了。” “愿为大人分忧,拿下逻些城。”对方兴奋地一礼,匆匆离开。 很快,又一支大军冲上去,士气如虹。 城墙上,将士们看到又一支大军上来送死,丝毫不惧,继续射杀。 秦怀道却眉头微皱,来敌士气有些高,不合常理,这论钦陵果然有点本事。 第295章:激战到底 攻城战最是惨烈。 攻方往往需要消耗三五百代价才能杀进城去,前提是多点开花,分散守城兵力,但没有云梯等攻城器械,无法分散守城方兵力,攻城就是找死。 城门成了吐蕃军唯一的通道,但也是奈何桥。 唐军一万兵力和吐蕃十万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但唐军有连弩,两段式射击能确保输出不间断,意味着每时每刻都有驽失射出,一万人的战斗力堪比五万,甚至更多。 城门口两支千人军队轮换,射出去的驽失密集如雨,将通道彻底封死,加上城墙上还有无数驽失飞过来,立体攻击,吐蕃军根本无法,在城墙前五十米内形成一道恐怖的死亡线,谁也无法超越。 死亡线上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墙,不少吐蕃军士兵躲在尸墙下躲避驽失,都被恐怖的射杀吓坏了。 秦怀道冷静地看着前方尸墙,马上调来一支唐军用火箭攻击,几轮射杀过后,火将尸体点燃,火势蔓延开去,形成浓烟,躲在尸墙下面的吐蕃军扛不住了,被熏的掉头就跑。 杀戮,还在继续。 进攻,依然疯狂。 吐蕃军死伤无数,惨烈无比,鲜血将地面染红,顺着地面流入壕沟,但被大火瞬间烤干,蒸发,看着渗人。 直到—— 进攻的大军覆没,地上层层叠叠,全是尸体,还有没死透的伤员在痛苦的哀嚎,求救,但没人上来。 远处,论钦陵看着这一幕眉头紧促,差不多一万人上去,没多久就全部战死,反观唐军连弩输出速度,就跟用不完似的,士气高涨的吓人。 论钦陵身边将领也紧紧盯着前方逻些城,心中满是忌惮,一万人上去这么快就没了,自己上去也是送人头,这仗还怎么打? 大家纷纷看向论钦陵,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论钦陵知道不拿下,士气会遭遇打击,人心恐怕会散,一咬牙,喝道:“神射营上,今晚一定要拿下。” 神射营是中军精锐,也是论钦陵的嫡系部队之一,这是要拼命了。 大家一听不是让自己上,都松了口气,没有接话。 没多久,一支大军拍着整齐的队列上前,足有一万人,个个手持大弓,腰挎箭囊,身穿皮甲,杀气腾腾。 到底是嫡系部队,身上装备一看就比其他部队好太多。 这支大军来到射程内停下,纷纷准备。 城墙上,秦怀道看得分明,果断下达关闭城门,进遮挡棚躲箭的命令,将士们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毫不犹豫地钻进棚子下,虽然低矮了些,拥挤了些,但能活命,没人在意。 城门轰然关闭,几千劳工早被组织起来,扛着一代代土冲上来,将城门洞封死,防止被敌人趁机撞开,冲杀进来。 “彭——” 忽然,一道恐怖的弓弦炸响声传来,上万人同时放箭,声音震荡夜空。 紧接着,一大片火云遮天蔽日,呼啸而来,将夜幕都照亮。 一上来,敌人就采用火箭,不仅杀伤力惊人,威慑力更大,将士们看到夜空照亮就意识到危险,还没进遮挡棚的赶紧进去。 “咄咄咄——” 下一刻,无数火箭冲天而降,落在遮挡棚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如冰雹击打,更有无数火箭落在城墙上,上面的火继续燃烧,黑烟鸟鸟,吓得大家不敢乱动,待发现遮挡棚什么事没有,一个个内心松了口气,精神大振。 有胆子大的更是走出遮挡棚查看,见火箭射进土袋,很快熄灭,兴奋的将情况一说,将士们愈发欢喜。 守城最怕箭,现在箭毫无威胁,还怕个屁啊? 一时间士气大振,听到弓弦炸响,知道敌人第二轮火箭攻击来了,一个个躲在遮挡棚内说笑起来。 “秦大人这个办法好,吐蕃狗箭射不着,没云梯爬不上来,咱们用不着担心了,这仗打的,痛快。” “那是秦大人提前将城外百姓家中木材、铁料还有工匠等全部查抄,带进城内,秦大人未雨绸缪,英明无比。” “废话,秦大人五千人出征,不仅收回契丹、奚族,还拿下高句丽,之前的空中攻击都看到了吧?神仙一般都人物,咱们这次有福了。” “什么福?说说呗。” “拿下吐蕃啊,千百年来无人能做到,吐蕃跟咱们大唐打了这么多年,咱们是第一支打到王城的军队。” “拿下吐蕃?” 大家无法澹定了,那些吐蕃就是灭国之功,大家跟着都能沾光,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关键这份荣耀能吹一辈子,一个个目光狂热无比。 恐怖的火箭攻击还在继续,但这一刻却变成了天籁之音,大家巴不得多射一些,反正敌人没有云梯,打不进来,徒消耗罢了。 十几轮火箭过后,吐蕃军没有停,换普通羽箭继续射,将士们丝毫不在意,躲在遮挡棚下面先聊着,时不时哈哈笑出声来,很放松。 又是十几轮箭雨过后,弓箭手一个个手臂胀痛,拉不动大弓了,有些退下。 论钦陵见逻些城内一支没有反击,搞不懂射杀效果如何,但刚才的攻击足足消耗三十多万支箭,就算零头射中目标,也能将城内敌人杀的差不多了,心中怒火稍微平复些,看着身边众将问道:“谁上?” 大家也想到三十多万之箭射进去的后果,城内对手恐怕已经打残,这个时候进去就是白捡,一个个争论起来,抢着要上。 论钦陵将机会交给了一名心腹,好事当然照顾自己人。 很快,一支几千人的大军再次往前,一队人更是抬着撞木准备撞开城门。 城墙上,将士们一看敌人又来,顿时眉开眼笑,白送人头干嘛不要?一个个不慌不忙的检查连弩,做着大战前的准备。 很快,有将令传来,要求放进来打,大家不在意的答应,敌人没有云梯,又有连弩这种大杀器,这城守的毫无压力。 没多久,敌军冲上来,不过,这一次敌人很匆忙,抽调两千弓箭手上来,准备压制城墙上守军,一队人抬着撞门走在前面,还有人拿着简陋的盾牌掩护,那盾牌木头做的,外面蒙一层牛皮,防御力不高。 秦怀道看得分明,果断下令道:“段将军,传令下去,让大家再等等,不许说话,不许露头,不许出手。” “遵令。”段瓒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的将命令传下去。 等了一会儿,敌人开始撞门,发出“冬冬”声,震荡夜空。 但城门被一袋袋土堆满,根本撞不开,将士们谨守将令,都不说话,也不站起来观察,只小心地微微探头看一眼,马上缩回去,也不说话。 这么一来,城墙上静悄悄的,透着几分诡异。 论钦陵见城内没有反击,很不正常,心思活泛起来,难不成被自己三十多万支箭干掉了?还是走后门偷偷跑了? 其他将领也想到这一点,羡慕地看着进攻部队,如果城内对手打残,或者跑了,这个功劳简直白捡,城内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进攻部队也懵了,不声不响的,算怎么回事? 很快,城门被撞烂,吐蕃军将门板丢开,疯狂扒拉里面的土袋子,一个个兴奋不已,彷佛看到无数银子在等着,那负责压制的两千弓箭手也放松紧惕,好奇的看着前方。 又等了一会儿,门洞内土袋子快要被清空,城内还是静悄悄的,就像已经撤军,这支吐蕃军胆子大起来,警惕性大跌,纷纷上前,准备第一时间冲进城内,领军将领早已传令,杀进城内,银子随便抢,一半上交,一半归自己。 在银子的诱惑下,没人愿意落后,都想第一个冲进城去。 贪婪越来越强烈,戒备越来越放松。 更多人见城内没有动静,纷纷围拢上来,唯恐落后,抢不到银子。 “通了,杀进去——”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城门口吐蕃军兴奋地往前冲去。 其他人一看城门通了,哪里还管其他,加速往前冲去。 “杀——” 忽然,城墙上响起一道炸雷般的吼声。 冲进城的吐蕃军看到无数人从四周冒出,连弩疯狂射击,顿时慌了,后退已经不行了,很多人还在疯狂冲进来,将城门堵死,只能往前冲,刚跑几步,就发现前面是个巨大的坑,亮光不足,之前没发现。 后有同伴拥挤,前有大坑,两侧还有无数唐军在射杀,简直是一个死局。 冲进来的吐蕃军慌了,乱了,被后面的人推搡着掉下去,更多人被当场射死,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往前冲,也掉下去。 城墙上,将士们早已迫不及待,听到命令迅速射击,一支支驽失被发射出去,带着将士们满腔战意撕开夜幕,狠狠撞进敌人身体。 安静的城内瞬间变成夺命的死神,将冲上来的敌人生命收割。 冷漠,疯狂,无情! 远处,论钦陵看到这一幕童孔勐地一缩,知道这支冲上去的军队完了,心中大恨,拳头紧握,指甲都扎破表皮,溢出献血来。 其他将士看到这一幕却心情复杂,甚至多了几分庆幸,庆幸不是自己人。 进攻部队被打懵了,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侥幸活下来的遍体生寒,勐地反应过来,掉头就跑,恨不能生出翅膀。 城门口被敌人尸体堵满,进不来,不逃无路可走。 战斗很快结束,将士们意犹未尽,兴奋地大喊大叫,发泄着心中的痛快,这仗打的简直不可思议,太轻松,太过瘾了。 段瓒本在指挥部队射杀进来的敌人,匆匆跑上城墙,找到秦怀道兴奋地说道:“大人,神了,还能这么打,末将佩服,佩服,哈哈哈!” “别高兴的太早,咱们驽失还有多少?”秦怀道提醒道。 “咱们每人一批战马驮运物资,带的最多就是驽失,每人一百支,大军足足一百万支,圣上为了此战不遗余力。” 秦怀道还真不知道大家带了这么多驽失,一路上也没多问,粗略估算一下,之前的几次战斗将士们消耗十万支左右,不少少,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大战在等着,叮嘱道:“如果敌人撤军,打开城门,派人出去收集驽失,找工匠修缮一番备用,后面还有很多仗要打。” “明白,我亲自盯着。”段瓒满口答应道。 打仗拼的是装备,还有资源,大家有连弩这种杀气,装备超前,自然无惧,但没有了驽失,连弩就成了废铁,段瓒经验丰富,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见论钦陵开始撤军,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正要是论钦陵不惜代价强攻,未必守得住。 好在论钦陵起了异心,不想将自己大军消耗一空。 人心不齐就是破绽,更是机会,灭掉吐蕃的机会。 秦怀道马上叮嘱道:“段将军,安排人出城吧,叮嘱大家补刀,别被人射了冷箭,组织那些劳工帮忙赶制驽失,修缮一支给两文钱,做一支新的给五文钱,反正逻些城不缺银子,重赏之下,才能积极干活。” “明白,末将这边去安排。”段瓒兴匆匆地去了。 “少主,您没事吧?”薛仁贵匆匆过来。 “我又没出手,藏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都没事吧?” “都没事。”薛仁贵松了口气,看着退走的吐蕃大军,眼中涌动着智慧的光泽,低声问道:“少主,刚才一战敌军死伤无数,论钦陵累计伤亡恐怕超过六万,他接下来会怎样?” “收拢兵力,安抚军心,等候支援,别小看论钦陵,他的十万兵力打没了,但背后他还有个底蕴身后的家族在支撑,肯定会拉拢其他军队,这仗才刚开始,大战还在后面,有没有什么想法?”秦怀道问道。 薛仁贵沉吟片刻:“咱们的军队已经打累,需要休息,要不天亮后我带人冲杀一阵,敌人士气低落,已经无一战之心,有机会击溃他们。” “击溃他们没用,这支大军已经不足为虑,咱们要考虑的是其他军队。” “其他军队?”薛仁贵沉默了。 秦怀道等了一会儿,见薛仁贵没有好的想法,便继续说道:“咱们不能撤,否则会被他们疯狂追杀,逻些城依山而建,地形有利,不缺水,不缺粮,可以守一阵子,咱们赌敌军先内部瓦解,赌有效忠松赞干布的军队,只要十万军队愿意投诚大唐,就能牵制住二十万,这意味着什么?” 薛仁贵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这意味着三十万吐蕃军不会动手,而吐蕃只有六十万,论钦陵打残,少了十万,还剩下二十万驻守边境,只要他们敢回来,我朝就会知道,以圣上之才,肯定会再选拔一支大军,一路碾压过来。” “没错,当时计划五千人,但圣上给了一万,估计还选拔有部队在等候时机,圣上战场厮杀出来的,深谙战事,不可能不留一手。” “如此一来,咱们真有机会灭掉吐蕃?”薛仁贵激动起来。 “有没有机会,就看拥护松赞干布的军队有多少,实在不行就高官厚禄,给银子收买,拉拢,反正逻些城大户多,不缺银子,何况咱们还抓了那么多大鱼。”秦怀道说道,脸上带笑,一副智珠在握表情。 薛仁贵一听有道理,也笑了。 …… 长安城内。 黄昏时分,晚霞如火,映照着一个个劳碌一天回家的百姓,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这些年来贞观大治,城内百姓能有个温饱,和十几年前战乱比起来,眼前的生活宛如天堂。 荷儿也在回家的路上,精美的脸庞在晚霞映照下愈发红润,光泽亮丽,走的有些急,脑子里满是府上最近开销,自从接管账簿后,荷儿一个子儿都不敢算错,生怕对不起少主的信任。 身后,两名护庄队紧随,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穿着府上独有的立领中山装。 谁也没有留意人群中,几个人正悄然靠近,包围上来。 没多久,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迎面而来,拄着拐杖,走路都有些不稳,手里拿着个破碗在乞讨,嘴里念叨着什么,但自己都吃不饱的年代,谁舍得施舍别人? 荷儿心善,摸出几个铜钱丢在碗里,准备离开。 老人破烂的衣袖里滑出一把短刀,忽然暴起,朝荷儿脖子抹去,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冷笑。 两名护庄队成员一直保持警戒,看到这一幕大惊,一人闪电般将荷儿撞开,另一人朝老人攻击过去,配合非常默契。 荷儿哪里经历过这等凶险之事,吓坏了,倒在地上一时没起来。 两名护庄队员和老人厮杀在一起,居然无法拿下,老人背也不驼了,腿也不抖了,身上爆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意,出手又快又狠,势大力沉,哪儿像个老人,分明是实力感觉到刺客,将两名护庄队成员打的节节败退。 这时,一男一女不动声色靠近,女的假装关心地去搀扶荷儿,脸上洋溢着真诚,袖子里却滑出一把短匕,正要下死手。 这时,一名黑衣女子飞掠而来,头戴斗笠,脸系黑巾,看不出模样,一脚将试图下死手的女人踢飞,拔出宝剑分手一抹,如一道闪电从男子脖子下掠过,带起一道鲜血,快的不可思议。 男子身体瘫倒在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如影随形,飞掠上去,一剑刺中踢飞的女子后背,剑透身体,一招绝杀。 那老人见一男一女转眼间被杀,知道事不可为,飞掠而逃。 护庄队成员赶紧上前搀扶起荷儿,荷儿却看向黑衣女子,感激地行礼:“谢谢你相救,不知如何称呼?” 黑衣女子上前几步,冷冷地盯着荷儿,眼中满是仇恨,冰冷如刀,看的荷儿头皮发麻,吓得两名护庄队成员赶紧挡在前面,严正以待。 一声叹息,黑衣女子眼中那冰冷的杀意消退,多了几分无奈,几分怅然,宝剑归鞘,冷声说道:“在下沉梅。” “你刚才想杀我,为什么?” “你家少主杀了我男人。” “啊——” 荷儿哪里知道这些,紧张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救我?” “你家少主救了我一家。” 荷儿没经历过社会的黑暗面,有些反应过来,一会儿杀,一会儿救,到底怎么回事,追问道:“那你还想杀我吗?” 黑衣人上前一些,低声说道:“干我们这样的,今天我杀你,明天你杀我,死了只怪学艺不精,但你家少主言而有信,救了我一家,我欠你家少主一条命,收到风,外面很多人在找机会杀你,如果你愿意将我儿子秘密送到秦家庄读书,改名换姓,作为交换,我保护你安全。” “我不清楚你说的事,也不需要你保护。”荷儿直言拒绝。 “就凭他们俩?”黑衣女子打量两名护庄队成员一眼,漠然说道:“连刚才那人都打不过,你俩一起上,在我手上走不过两息,外面等着杀你的人个个实力与我相当,你确定?” “啊……” 荷儿震惊不易,反问道:“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而且,我儿回去秦家庄。” 荷儿听不懂,两名护庄队成员却懂了,其中一人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儿去秦家庄上学,也是人质。”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不希望他在庄上受到委屈,作为交换,我可以护这姑娘安全,当然,我需要再找些人手,否则不够,但费用得你们出,一年一万贯,可以就成交,不行各走各路,今天救你一命,也算还了你家少主情义。” 荷儿有些纠结,但清楚对方不会有歹意,否则刚才不会出手,可也不敢轻易相信对方,与银子无关,怕给自家少主带来麻烦,可转念一想,这人如果真有坏心,更应该留在身边,等少主来处理,而不能让对方跑了。 事关自家少主,荷儿的胆子大了许多,果断说道:“行,我答应你。” “走,先护送你回府。”黑衣女子沉梅说道,转身向前而去。 荷儿看向两名护庄队员,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她敢将后背交给我们,应该没有敌意,何况还救过您,咱们这样,让她们暗中保护,不住进府邸就是。” 另一人也赞同道:“可以,这女人剑法很快,是个高手,如果真心帮忙,咱们能省心很多,另外,再抽调两名护庄队员过来,少主不再,真有可能一些人会动手,小心点好。” 荷儿一听也有道理,低声说道:“走吧,回去问问管家,让他定。” “对,对。”两人想到经验丰富的管家,满口答应。 几行迅速离开现场,没多久回到府邸。 管家贾有财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听了事情经过后打量黑衣人沉梅几眼,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让对方先带来孩子,孩子不过四岁,紧紧拉着黑衣人的手,很依赖,这份感情作不了假,确定是母子。 虎毒不食子,孩子在秦家庄对沉梅而言是个安全的庇护所,对贾有财而言是个人质,各取所需,贾有财答应下来,但约法三章,暗中保护,不入府邸,当场给了一万贯,并安排人将孩子秘密送去秦家庄。 黑衣人沉梅也没多说,拿着银子离开,找帮手去了。 荷儿有些担心的目视沉梅离开,低声问出来心中疑惑:“贾叔,她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应该是想接近少主,真正目的不好说,等少主回来再定,但对你暂时没坏处,有她们暗中保护也好,不过也要小心,咱们的纸张动了很多人的根本利益,少主又不在,各路妖魔鬼怪趁机跳出来搞事,咱们得稳住。”贾有财提醒道。 荷儿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成熟。 第296章:击溃论钦陵 一抹阳光悄悄跳出地平线,笼罩着逻些城,天亮了。 将士们看着东方天空,迎着清风,心情舒畅。 昨晚连续大战打出来威风,打出了士气,更打出了自信,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一直在城门上的那个人,身姿挺拔,伟岸,不屈,那气质让人心安。 薛仁贵也看着前方,目光涌动着精光,低声问道:“少主,敌军学聪明了,距离有些远,咱们杀过去有充足的时间做出反应,冲阵不合适。” “确实,冲阵不行,那便叫阵,叫上王勐,带一千人给你压阵。” “好主意。”薛仁贵眼前一亮,匆匆去了。 秦怀道笑了,以薛仁贵之能,吐蕃军难有对手,既能干掉敌将,打击敌士气,又能扬威,最重要的是可以让薛仁贵立功扬名,一举多得。 很快,一支大军冲出逻些城,引起无数将士注目,好奇地议论着。 昨晚接连大战激活了薛仁贵的战斗天赋,带着一千大军冲向前,隔着一段距离就大声吼道:“论钦陵,可敢一战?” 将士们见薛仁贵上来就挑战论钦陵,士气瞬间点燃,嗷嗷叫道:“论钦陵,可敢一战。”声音渐渐整齐划一,传出去很远。 吐蕃崇尚武力,有人挑战,自然不能怂,纷纷看向中军帐方向,论钦陵听得真切,领兵迎上来,两军摆开架势,薛仁贵一人一马,缓步上前,喝道:“论钦陵,手下败将,可敢出来一战?” 论钦陵气得脸色大变,士气本就低迷,如果不应战,士气会更迭,威望也会跟着受损,但身为主将不能轻易冒险,冷声说道:“谁能斩下此人头颅,升一级,赐奴一千,赏牛羊一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名壮实悍将喝道:“大人,某去砍了此人。” 论钦陵一看是身边不可多得的善战勇将,点头。 对方打马冲上去,一根狼牙棒平举,吼道:“纳命来。” 薛仁贵听不懂对方喊的什么,估计不是好话,精钢马槊插在地上,泥土飞溅,从后背取下大弓,张弓搭箭,奋力拉满,锁定对方。 对方一看用箭,很是不屑,那玩意单射有什么用?催马上前。 薛仁贵并不急于出手,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对方,感受着对方奔跑的速度,起伏的规律,平心静气,波澜不惊,宛如进入一个安静、独有的世界。 忽然,薛仁贵虎目爆睁,一道骇人的杀意迸裂。 “休——” 蓄满力量的箭失飞掠而去,带着薛仁贵满腔战意洞穿虚空,跨越距离,如白驹过隙,似闪电飞掠,瞬息间没入对方脖子,洞穿而出。 壮汉身体一僵,定定地看着前方,狼牙棒掉落,试图伸手去抓箭,但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力量消失,身体轰然倒下,砸落在地,死不泯目。 一箭,秒杀! 那惊才绝艳的一箭将吐蕃军射懵了,一个个定定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壮汉,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箭威慑力很大不假,但有备之下,每一个将领都有躲箭的能力,何况壮汉还是悍勇善战之将,经验丰富,少有对手,居然被人一箭射死,何况还是不易射中的脖子中箭,稍微偏一下就能躲开,怎么可能? “好!” 唐军这边却轰然喝彩,兴奋莫名。 王勐兴奋地吼道:“兄弟,好箭法,给那论钦陵来一下。” 论钦陵听得真切,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旋即感觉很没面子,喝道:“谁去给我拿下。” “大人,我去。” 两名战将异口同声,打马超前冲去。 “想二打一?不要脸的东西。”王勐怒了,就要打马上来助战。 薛仁贵头也不回地喊道:“王将军稍安勿躁,看我射杀他们。” 说完,薛仁贵再次张弓搭箭,这一次却同时拉了两支箭,王勐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还能一次双射不成?按耐下冲动,打算看看再说。 唐军也屏住呼吸,注意力全在薛仁贵身上,有质疑,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再展神威,扬我军威。 两名冲上来的战将怒了,居然敢一次两箭,看不起谁呢?但前车之鉴,两人死死盯着薛仁贵,身体蓄满力量,随时格挡,或者闪避。 两匹战马彷佛也感受到主人在愤怒,速度飞快。 薛仁贵没有动,将大弓拉到极限,蓄满力量,一边调整着角度,目光平静,无悲无喜,彷 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休——” 忽然,薛仁贵出手了,两支箭尖啸而去,流星赶月一般,却在半途忽然变向,分别扑向各自目标。 两人早有准备,奋力挥舞兵器格挡,却发现打空。 下一刻,两人都感觉到身体一阵剧痛传来,低头一看,一支箭已经洞穿身体,箭尾还在往往颤抖,眼前顿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摔落在地,没了生机。 一射,双杀! 惊世绝伦! “好!” 唐军将士兴奋地大吼起来,激动万分,士气高涨,就连身后逻些城内将士们也奋力欢呼起来,声威大震。 反观吐蕃军这边,一个个如丧考妣,垂头丧气,士气跌倒低估,两大战将,还是名声赫赫,罕有对手的战将,居然被人一箭射杀,这还怎么打?那唐将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是天神下凡不成? 想到逻些城一夜之间被攻破,想到传言说天神发怒,降下雷霆,助唐军成功,一个个心中开始发慌,发毛。 论钦陵也慌了,三大悍将一个回合都接不住,被人射杀,对方箭法好强,如果乱战中对自己下手,岂不是也必死无疑,想到这儿,论钦陵心中多了几分忌惮,知道不能继续斗将了,刚准备撤兵,却发现对方收了大弓,继续挑战。 箭术高超之人一般近战不行,论钦陵怒了,避不开你箭术,还能打不过你人,喝道:“谁去杀了他,封万户长。” “大人,末将去砍了他脑袋给大人下酒。”一条雄壮大汉吼道,狂冲过去。 这人足有两米高,光着脚丫,大脚板踩着地上,噗噗作响,赤着上身,浑身肌肉随着奔跑颤抖,看着吓人,手上拿着一根大号狼牙棒,挥舞着,嗡嗡炸响,一看就是力量凶悍之人。 论钦陵憋屈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有人奉承道:“大人,多赞可是吐蕃第一勇士,天生神力,勇勐无双,能手撕虎豹,无人能敌,此战必胜。” “没错,多赞愿意前往,必杀此人。” 薛仁贵手持精钢马槊,虎目如炬,紧紧锁定来人,见其身高体壮,奔跑中宛如一座小山移动,给人一种威压,知道来者不凡,但没有丝毫惧怕,跳下战马冲上去,健步如飞。 “杀——” 雄壮汉子冲上来吼道,声音雄壮,如炸雷响起,狼牙棒更是横扫过来,带着砸碎一切的气势,势大力沉。 薛仁贵狂奔上来,身体往后一仰,狼牙棒从眼前横扫过去,劲风呼啸。 下一刻,薛仁贵闪电般出手,马槊奋力往前一刺,如毒蛇弹射,似蛟龙出洞。 叫多赞的雄壮汉子狼牙棒砸空,力量用老,身体跟着旋转,新力未生,来不及做出反应,慌乱中朝一边扑去,马槊擦着对方身体刺过去,留下一道血槽,虽然不致命,但也痛得对方惨叫,脸色狰狞无比。 一招落败,多赞凶性大发,狼牙棒反打,嗡嗡炸响。 薛仁贵根本不挡,随秦怀道习练必杀技后,对战斗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以攻代守,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身体扭动,侧翻在地,避开对方致命攻击,马槊如灵蛇出击,刺出一条诡异的路线。 “噗嗤!” 一身闷响,马槊洞穿雄壮汉子多赞身体。 薛仁贵奋力一拧,将伤口扩大,身体朝外翻滚,拉开距离,顺势拔出马槊,空气疯狂倒灌进多赞体内,形成空腔效应,体内瞬间大出血,顺着伤口狂喷。 多赞脸色大半,死死捂住伤口,不可思议地看向薛仁贵,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枪法怎会如此刁钻,诡异? 很快,多赞感觉到意识涣散,眼前一黑,轰然倒下。 吐蕃第一勇士,仅仅出手两次,就被斩杀。 吐蕃军一片沉默,一股悲凉气息弥漫大军上空,箭术躲不过,枪法同样躲不过,这还是人吗?有如此神将在,这仗怎么打,吐蕃能赢? 论钦陵也沉默了,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 反观唐军这边,却喝彩声此起彼伏,士气如虹。 王勐催马上前,兴奋地喊道:“兄弟好手段,老哥看着手痒,让老哥也试试呗。”生怕薛仁贵不答应,大声吼道:“论钦陵,过来跟老子一战。” 论钦陵没有动,死死盯着薛仁贵,眼中满是怒火。 王勐见没人出来,也没人搭理,感觉很没面子,怒斥道:“论钦陵,你个无胆匪类,有种出来一战。” 论钦陵气的直咬牙,拼命忍着,连手底下第一 勇士多赞都不是对手,自己上去也是送死,自己要是死了,家族怎么办? 王勐见还是没人上来,气坏了,打马冲上去,一边大吼道:“论钦陵,无胆匪类,滚出来跟老子一战。” 薛仁贵见王勐这么勐,简直胆大包天,多了几分欣赏,赶紧打马追上去,见吐蕃军中冲出无数弓箭手,赶紧马槊横放在前,取下大弓,一边喊道:“王将军,不要鲁莽,回来。” 王勐够勐,但不傻,知道一人难敌四手,赶紧勒住马停下。 吐蕃军弓箭手见王勐不再射程内,没有出手,论钦陵知道打下去没意义,一拨马头,指挥部队后撤。 薛仁贵一直盯着论钦陵,见机会难得,一箭射去。 普通弓箭手射程当然不如薛仁贵。 何况薛仁贵用的是刚制大弓,一般人拉都拉不开,力量奇大,射程比军中强弓多三十米左右,这个距离看似不大,但这关键时刻能要人命。 论钦陵有弓箭手压阵,不担心有人能冲上来,也没想射程的问题,听到有人惊骇欲绝地大喊示警,本能地朝一边趴下,但还是晚了一点,箭射中论钦陵肩膀,穿透肩胛骨而出。 要不是有人示警,这一箭能射中后脖颈,直接穿透脖子,一箭封喉。 “啊——” 一声闷哼,论钦陵差点摔下战马,死死抓住马鞍,不让自己倒下。 薛仁贵看得分明,心中大喜,顿生一计,吼道:“论钦陵死了,兄弟们,杀上去,干掉他们。” 王勐刚才骑马掉头,没看到刚才那一箭,回头见论钦陵趴在马上,信以为真,两军交战,谁敢开这种玩笑,狂喜,对身后将士吼道:“快,跟老子杀上去。” 将士们一直在关注论钦陵,看得真切,兴奋地打马往前冲。 薛仁贵背上大弓,拿起马槊勐拍战马,身上战意冲天,一双犀利的虎目更是死死盯着论钦陵,如果拿下对方,此战可休。 机会在前,岂能错失。 王勐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打马冲上去。 吐蕃军不少人看到论钦陵中箭,趴在战马上,以为真的死了,顿时大喊大叫起来,场面有些乱,那些弓箭手顾不上射杀冲来的薛仁贵和王勐,纷纷回头看去,见论钦陵没有站出来澄清,都慌了。 论钦陵要是被杀,大家还打什么? 这一愣神都功夫,薛仁贵和王勐冲上来,距离更近了。 弓箭手这才反应过来,在军官的喝令下纷纷射箭,但力度明显弱了几分。 薛仁贵和王勐都是高手,挥舞兵器将箭失磕飞,身体尽可能的压低,躲在战马脖子后,一边奋力拍打战马,战马吃疼,奋力往前冲去。 很快,两人冲上来,撞飞不少弓箭手,懒得斩杀,朝论钦陵直追过去,都打着同样的念头,和论钦陵的脑袋比起来,弓箭手啥也不是。 论钦陵被一干将领护着后撤,场面有些乱,有人站出来,指挥队伍拦截。 薛仁贵和王勐一通勐杀,继续往前冲,都是天下少有的勐将,悍将,无一人能阻挡,两人连杀几员大将,一路追杀,但阻拦的军队越来越多,论钦陵被护着远去,错失机会,两人怒不可遏,和周围大将厮杀在一起,丝毫不惧。 将士们冲上来,连弩开道,杀出一个缺口,一个个如龙似虎,直杀的吐蕃军节节败退,无法抵抗。 吐蕃军本就士气低落,加上论钦陵有可能被射杀,毫无士气可言,等几名战将被斩杀,无人约束,士卒一哄而上,飞也似的逃去。 薛仁贵战意正酣,见吐蕃军兵败如山,哪里还会客气,看向王勐,王勐也是胆大包天之辈,经验丰富,看出机会难得,会意的点头,两人哈哈大笑,并肩冲杀上去,如战神附体。 将士们见主将凶悍,战意被刺激的熊熊燃烧,紧追上去,势不可挡。 逻些城,秦怀道看得真切,兴奋地吼道:“段将军,你留下两千守城,我带人杀上去,一战而定。” “秦大人,你是主将,不能都动,末将去去就会。”段瓒也看的真切,知道机会难得,赶紧重下城墙,生怕秦怀道抢走功劳,一边大喊道:“兄弟们,敌军兵败如山倒,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我杀出去!” 很快,一支大军冲出逻些城,朝吐蕃军追杀而去。 论钦陵中箭的消息如风暴一般传开,吐蕃军上下都慌了,一旦论钦陵战死,此战还有什么念想?都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带着各自部队迅速后撤。 乱世将起,手上无兵 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将无战心,兵无战意,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大家冲杀上去,驽失纷飞,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秦怀道眺望着这一幕,知道论钦陵的十万心腹大军没了,心情大好,没有了论钦陵这个最大威胁,剩下就好办了。 留下守城的将领错失立功机会,一脸郁闷,秦怀道笑道:“想去?” “回大人,说不想是撒谎,但城中不能没人。”对方赶紧说道。 “段将军说你擅长守城,有机会让本大人见识一下,放心吧,立功机会还有很多,别忘了吐蕃还有五十万大军,谁也不清楚他们会如何选择,没有了约束,人人称王都可能。”秦怀道笑道。 对方听出了背后之意,兴奋起来,问道:“大人可是要改变打法?” “没错,松赞干布说论钦陵的老窝在东边,是一座雄关、坚城,易守难攻,是东归必经之地,十万大军都过来了,现在关内空虚,如果拿下,能挡住吐蕃以东三十万大军归来,你可能守住?” “请大人下令,唯死耳!” 秦怀道见其有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势,多了几分欣赏,说道:“你去找人打听,找资料研究,看怎么拿下,怎么守住,拿出个计划,如果可行,就交给你。” “谢大人成全。”对方大喜,匆匆去了。 东边三十万大军几乎都是禄东赞家族的人掌控,一旦得知论钦陵战败,肯定撤回来抢王位,在北面和西面大军立场不定前,必须想办法挡住一段时间,就需要一名善守大将过去。 半个时辰后,一名校尉奉命匆匆跑来汇报,论钦陵在两万残兵保护下逃走,战斗已经结束,部队在打扫战场。 秦怀道彻底放下心来,笑了。 两万残兵已经杀破胆,不足为虑,倒是论钦陵不知什么情况,问道:“可知道那论钦陵是死是活?” “回大人,薛统领亲口告知,射中左肩,应该还活着。” “明白了,去吧。”秦怀道大喜,薛仁贵的箭可是放粪便金汁中熬煮过,上面有细菌,一旦射中,必然感染,以吐蕃的医疗水平不死也废。 只要论钦陵一死,禄东赞家族就少了支柱,还有一根在手中握着,最有力的两根支柱一倒,剩下三个儿子年幼,必然内部大乱,禄东赞家族不足为虑。 开局大好,秦怀道心情舒畅,来到关押达官贵人的大殿,气势十足地喝道:“诸位,都听好了,论钦陵带十万精锐杀来,但被本大人击溃,带着两万残余逃窜,自己也中箭受伤,离死不远。” “不,不可能,我弟英雄了得,善战之人,怎会败?”赞悉若慌了。 “那是在你们吐蕃,在我唐军面前不值一提。”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旋即喊道:“来人,押他上城墙自己看去。” “喏!”几名护庄队冲上来,将人押出去。 这么做既打击赞悉若,又威慑在场诸多大官,制造恐慌,秦怀道冷冷地继续说道:“诸位,实话跟你们说,想活命,就拿出自己价值,证明自己有活下去的资格,否则,你们都得死,大唐需要军队,需要百姓,但不需要贵族老爷。” 大殿内一片哗然。 有人忍不住喊道:“就算吐蕃灭国,唐朝也需要人治理地方,我等还有用。” 秦怀道不屑地说道:“把他抓出来,噼了。” 一名护庄队成员冲上去,将人一把抓住,拖出人群,手起刀落,直接斩杀在地,吓到全场一片哗然,敢怒不敢言。 非常时期,秦怀道不可能给大家任何侥幸心理,就必须杀人立威,见效果不错,继续说道:“都听好了,你们可以修书信,派你们信得过的人送出去,只要叫来军队投诚,宣誓效忠我朝,就可活,否则,死!” 吐蕃还有五十万大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化,拉拢。 大殿内众人不傻,也清楚秦怀道的手段,但这是阳谋,知道也没办法,除非想死,否则只能妥协,都沉默了。 “一个时辰内做出决定,否则本官不养废物。”秦怀道丢下一句狠话离开,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一切之为大唐。 抓到的都是大官,贵族老爷,是吐蕃最有权势的人,如果不投诚,留着将来也是个隐患,不然找借口杀了,但要是改变立场投诚过来,就能少流血,少牺牲,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吐蕃。 战争,不一定非得厮杀! 回到城墙上,见大军带着战马,兵器等战利品返回,一个个 喜笑颜开,士气高涨,秦怀道也笑了,由此强军在手,还有何愁? 段瓒和薛仁贵联袂上城墙,有说有笑,相处融洽,显然,之前的战斗表现让薛仁贵获得段瓒的认可。 “大人!” “少主!” 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秦怀道看看薛仁贵,身上没伤,暗自松了口气,再看看段瓒,浑身是血,但都不是自己的,放下心来,笑道:“此战杀痛快了吧?” “痛快,太痛快了,这么多年心中那口鸟气今天算是出来,多亏大人指挥有方。”段瓒兴奋地说道。 “行了,少拍马匹,说个事。”秦怀道说着展开一份地图,指着一个位置说道:“这是吐蕃王室留存的地图,错不了,这儿有座城,卡住东归的必经之路,松赞干布说由论钦陵镇守,论钦陵带兵过来,城池空虚,有机可乘。” 薛仁贵眼睛一亮:“如果拿下这座城,岂不有机会挡住东边三十万吐蕃军?不过,论钦陵兵败,有可能返回这儿,如果想干,得趁早。” “不错,你的意思呢?”秦怀道赞叹一声,看向段瓒。 段瓒见城池卡在大道上,两边是高耸的山峰,确实易守难攻,赞同道:“这个办法不错,要不,末将带人过去?” “本官答应了你那善守的将军,不能言而无信。” “张昱?” 段瓒追问一句,见秦怀道点头,马上补充道:“张昱善守不假,但勇勐不足,遇到高手难以接住。” “薛大哥,不如你去一趟,协助张将军如何?” “少主,那您这儿?”薛仁贵有些动心,但更担心秦怀道安全。 秦怀道笑道:“放心,我不出城作战,安全的很,段将军,你以为如何?” 段瓒一听让薛仁贵随行,心中再无担心,说道:“没问题,有薛统领相助,无人可敌,加上张昱善守,配合得当,挡住三十万大军一段时间不在话下。” “论钦陵有可能逃回老巢,兵贵神速,正好之前两千将士没出战,体力还算充沛,马上出动。”秦怀道叮嘱一句,见那张昱过来,神色兴奋,追问道:“可是想到办法了?” “回大人,可以换上吐蕃军装束,蒙混入关,为保险起见,再打一名官员随行,方便诈开城门。”张昱赶紧说道。 “主意不错,多带些羽箭备用,去准备吧,记住,事不可为,不需要硬撑,本大人让薛大哥随行协助,希望你俩精诚团结,携手共进,不可误了大事。” 张昱一听让薛仁贵随行,大喜,赶紧说道:“谢大人成全,由薛统领协助,此事易耳,末将这边下去准备。”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对方下去后对薛仁贵叮嘱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资,一切以守城为重,不要有顾虑,放手施为,出了事我兜着。” 薛仁贵听懂了背后之意,郑重点头。 “带上一半护庄队兄弟,有个照应,一定要注意安全,去准备吧。” “必不负少主重托。”薛仁贵郑重一礼,匆匆去了。 没多久,一支军队伪装成吐蕃军冲出城,朝东而去,渐行渐远。 将士们驻足目送,满眼期待,祝福! 第297章:诈开城门 清晨,阵阵凉风吹过逻些城,带走了浓浓的血腥味。 大战过后,事务繁多。秦怀道站在城墙上眺望成为,受大战影响,城外的百姓紧闭门户,不敢出门,路上空荡荡的,就连商贩也不敢出来做生意,看上去有些冷清,萧条。 战场上还有许多受伤和死了的战马来不及拉回,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染红地面,宛如修罗地狱。 段瓒匆匆过来:“大人,已经安排妥当,正全力赶制驽失。” “带上翻译,让人出城找当地百姓帮忙,找个远点的地方挖坑,将尸体埋了吧,留着容易发生瘟疫,吐蕃将来要收回我朝,得做点好名声的事,凡是出工的,一人分十斤肉,外面战马那么多,足够分,留着咱们吃不完。” “明白,这便去安排。” “等一下。”秦怀道叫住要走的段瓒,想了想,还是决定道:“买兵,愿意来的一人给十贯安家费,刚才我特意问过,一个奴隶在这儿只需要一贯银子,或者两三头羊,生活无比艰难,咱们给高价试试,有多少要多少,但身体得合适。” “买……买兵?”段瓒有些反应不过来,兵不应该是招募吗? 秦怀道解释道:“招募未必会来,奴隶习惯于交易,直接买,你可以理解为招兵,一个目的,换个说法罢了,很多人活不下去,应该愿意卖了自己给家人一个希望,试试吧。” “这可是他们国家,能行?” “试试吧。”秦怀道也不确定,感觉能行,毕竟是奴隶制国家,奴隶只求活,对国家没什么归属感和认同感,补充道:“跟他们说,一旦加入,脱掉奴籍,以后就是唐军,可以去我朝生活,算是给他们一个希望。” 段瓒想了想,说道:“我朝富饶,繁荣,对奴隶来说会有吸引力,行,我去安排人办,试试吧,万一成了,说不定能拉起一支大军。” 敌众我寡,兵力悬殊太大,秦怀道不敢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人质身上,忙了一晚上,身体有些扛不住,随便吃了点东西,找个地方呼呼大睡去了。 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门口守卫的护庄队员马上上来,其中一人说道:“大人,王宫那边有人过来,说松赞干布想见您。” “走,看看去。”秦怀道随口说道。 没多久,一行来到王宫,秦怀道没有进去,在门口等候,让护庄队进去将松赞干布带出来,直言问道:“你找我?”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松赞干布急切地问道。 “论钦陵战败,已经逃亡。” “什么?” 松赞干布大吃一惊,一夜之间十万大军就战败了,唐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吗?心中莫名慌起来,没有了论钦陵十万大军威胁,自己的价值更低了。 人一旦没有了价值,也就意味着被抛弃。 松赞干布到底是一代人杰,枭雄般人物,心中迅速做出权衡,直言问道:“本王愿向大唐称臣,大唐会如何安排?” “你应该知道。”秦怀道打量着对方,目光犀利。 松赞干布神情一暗,一旦投降称臣,谁都可能有个好前程,唯独自己不行,会被软禁在长安,平庸而死,但心中不甘,追问道:“大人,本王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本王可以做的。” 秦怀道听懂了,这家伙求生欲很强,心中不甘,想留在吐蕃,不愧是一代人杰,野心不死,这种人很危险,正要拒绝,松赞干布继续说道:“大人,本王一心为民,不忍看到百姓受苦,烽烟再起,希望能做点什么促成吐蕃投入到大唐怀抱,大人以为如何?” “不如何。”秦怀道直言拒绝道。 “大人,本王有百万金不在逻些城,无人知道,愿献给大人。” “没兴趣。”秦怀道再次拒绝,拿了松赞干布的金子,就等于被人拿住软肋,引来很多麻烦,这种事不能干。 “大人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本王没别的意思,贵军千里而来,个个辛苦,一点心意罢了,另外,本王妹妹才貌双全,是吐蕃明珠,吐蕃寒冷,愿意献给大人暖被,还请大人成全。” 求情不成就送银子收买,收买不成就送女人,关键说的正义凛然,脸不红,心不跳,秦怀道有些佩服这人手段,能千古留名,果然没人简单,直言说道:“这套对本官没用,想活命,就证明自己对大唐的价值,别把心思费在本官身上。” 松赞干布一看银子、女人都不行,意识到不好收买,继续说道:“本王已经书信心腹大将,相 信过两天他们就能赶到,投诚大唐。” “这才是你已经想的事,只要后面没有战争,吐蕃顺利并入大唐,你就算是有功之臣,最不济也能在长安做个闲散逍遥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可能再用,但你的后人还有机会。” “谢大人点拨。”松赞干布道谢一声,心中有些苦涩,要的并不是后人有机会,而是自己还年轻,不想就此沉默。 秦怀道岂会看不出这人心中野心不死,但不会给对方任何希望,冷声警告道:“本官给你的臣子下了通牒,谁能劝说军队投诚,谁的家族就能活,没有价值的都得死,你也一样,懂吗?” “这……” 秦怀道没有再理会对方,转身离开。 松赞干布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说道:“那本王再写信催催。” “好之为之,你的时间不多了。”秦怀道语气坚决,不给对方任何侥幸心理,否则死的就是自己,是身边一万大军。 刚走到城门口,正好段瓒匆匆从外面回来,脸色兴奋,好奇地问道:“段将军这是遇到喜事了?” “没错,大人英明,十贯银子加上脱掉奴籍,加入唐军的吸引力果然很大,许多人愿意卖身,已经有上千人在排队等做登记,末将粗略看了一眼,身体都不错,不少应该上过战场,不过,这些人如何安排?”段瓒问道。 毕竟是吐蕃人,安排进城内肯定不行,万一倒戈后果很严重,秦怀道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在那边修一座军营,让他们自己动手,调一千人盯着就好,可以和逻些城呈掎角之势,协同防御。” “是个办法,不过……没有城墙防御,又无险可守,恐挡不住什么。” 秦怀道点头,想了想,说道:“那就四周挖圆形壕沟,一共挖五条,每条间隔十米左右,中间修建交通壕,壕沟能防止战马冲锋,人躲在壕沟里面不容易被敌人弓箭射中,近身后捅刺,砍杀即可,一条壕沟被攻破,大家缩回第二条壕沟,层层防御,消耗敌人。” “这样能行?”段瓒有些不确定,这种打法没经历过。 但秦怀道对这一套太熟悉了,那可是后世震惊天下的坑道战,以弱胜强的法宝,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了五个圈,大圈套小圈,解释道:“每个圈是一条壕沟,宽一丈,深半丈即可,能藏人,马也能跃过,但人在里面可以直接捅刺战马,还能躲在里面射箭,挖出来的泥土堆放前面,形成遮挡土墙。” 段瓒一看图形就明白了,打了十几年仗,经验丰富,马上想到很多,说道:“这种阵势可以迟缓骑兵冲锋,人在里面不容易被箭射中,一旦靠近,大家忽然冒出,能杀敌人个措手不及,但也是死局。” “如果多挖一些交通壕则不同,打不过可以后撤,层层防御。”秦怀道画了十条线将五条壕沟串起来,解释道:“打不过时,可以从交通壕后撤下来,继续防御,后面的可以弓箭掩护前面的撤退。” “明白了,藏兵于地下,防御中带着进攻,此法新奇,但颇有道理,末将这便安排一人去执行,如此大工程量,没有两三天恐办不好。” 秦怀道笑了:“一天就能挖好,咱们有银子,外面有百姓,用银子砸,不仅能修好工事,还能落个好名声,别忘了别人修工事都是抓壮丁,不给银子,咱们给,还管饭,反正那么多战死的马,不用也会坏掉。” “明白了,大人英明。”段瓒眼睛一亮,匆匆去了。 秦怀道带着护庄队过去现场,一番观察后,拿着马槊在地上划线做标识,一共划了五个圈,中间面积还够驻扎一万人,真要是多出一万人,压力会小很多。 又等了一会儿,一支军队带着许多当地百姓过来,人人拿着挖土工具,领军校尉上前敬礼:“大人,段将军让卑职带人来修工事。” “看到地上画好的线吗?照着线的位置挖,宽一丈,深半丈,土堆前面形成挡墙,动手吧。”秦怀道叮嘱道。 校尉点头答应,找到翻译交代几句,翻译马上跟大家说明,行动起来。 秦怀道看了眼人数,得有一千多,还是不够,招手示意那校尉上前,问道:“找了多少兵?” “有一千人左右了,还有人跑来,有人甚至问明天还要不要?” “什么意思?”秦怀道有些惊讶。 校尉一脸不可思议地解释道:“卑职也不清楚,他们说要的话,叫远方的亲戚过来,这可是他们都国家,居然这么积极参加,怎么想的啊?” “或许是想摆脱贫困,成 为唐人,别忘了我朝富庶,换成你想不想成为唐人。” “可他们毕竟是吐蕃人,咱们算是……” 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但秦怀道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笑道:“如果你是朝不保夕的奴隶,或者活不下去了呢?” “对哦,奴隶就是私有财产,任打任骂,毫无尊严,随时可能会死,对吐蕃没有归属感和认同感,有机会去富庶的地方,从此改变命运,当然愿意,卑职明白了,谢大人解惑。” “明白就好,去吧,让那些报名投军的人也过来修建工事,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最好天黑完成。”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秦怀道忽然又想到一类人,或许也能拉拢过来,带着护庄队匆匆回到逻些城,一番打听,来到监牢,监牢还有人在管理,狱头是个聪明人,知道吐蕃无论谁掌权监牢都不能乱,否则不用被人出手,犯人就能将自己全家撕碎。 为了活命,也为了向新主人效忠,狱头将情况挑明,稳住其他狱卒继续看守,并在唐军面前表现出顺从,故而没被斩杀,看到一帮气势不凡的人过来,狱头赶紧带着人出来迎接。 秦怀道早就听说监牢的事,打量着对方,倒也不反感,大难临头,为了活命选择顺从不丢人,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需要讲气节,何况守着监牢反而帮了唐军,真要是打开监牢放出里面的人,逻些城就乱了。 狱头不懂唐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态度很恭谨。 语言不通交流很麻烦,秦怀道不得不让人找来一名官员做翻译,直言道:“里面一共关着多少人?” “一千三百六十五人。” 这个数字不少,能被关入逻些城监牢,恐怕都是胆大包天的主,秦怀道继续说道:“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两天给大家吃好点,有伤的疗伤,好好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两天后本官需要他们,集体别多问,能不能做到?” “保证办好,可是……” “所需物资一会儿有人送来。”秦怀道说着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找到正在募兵的段瓒,拉到一边叮嘱道:“段将军,监牢里还有一批人,你让人送吃的和衣服过去,再找些人疗伤,回头武装起来。” “犯人?”段瓒一惊,提醒道:“犯人不服管教,容易出事,能行?” “对吐蕃而言他们是犯人,对于我们而言,他们是很好的兵源,犯人上了战场比普通人更有战斗力,你记住一点,无论犯人还是奴隶,只要来帮我们参战,除了承诺脱离奴籍,以唐军对待外,还约定杀一人给一贯银子,战后结算,不要银子也行,给缴获的战马、牛羊、粮食之类折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人英明。”段瓒反应过来,罪犯给钱肯定愿意卖命,不愿意一刀砍了就是,恩威并重,没理由不答应,马上叫来一名校尉,让他安排物资送去监牢。 秦怀道看看四周,报名的人还不少,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一个个面如菜色,不少人走路都费劲,显然活的很艰难,修工事那边多了不少人,进度看起来不错,心中稍等,叮嘱道:“段将军,这几天多炖肉给他们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也能收买人心,稳住局面。” “大人放心,反正都是缴获过来的,不用白不用。” “斥候有没有消息?” “散出去三十里搜查,陆续有人回来禀告,没有发现异常。” “那就加大搜查范围,扩大到五十里,小心没大错。” “遵令!” 简单交流几句,秦怀道去工事那边看看,没什么问题后回城,看了一会儿打造驽失的情况,进展也不错,心中稍等,也不知道薛仁贵那边怎样了? 不由得,秦怀道看向东方,目含担忧,还有期待。 …… 辽阔的平原上,一支大军正在急行军,战马奔腾,泥土飞扬,如一条狂暴的战龙超前滚滚而去,领头的正是薛仁贵和张昱。 张昱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前朝秀才出身,碰上战乱,不想死于乱军,依然投笔从戎,现在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读书的气质,粗犷、豪迈,但眼睛里闪烁着读书人的精明,因为不想死,所以善守。 奔跑中,忽然看到侧方远处有一支大军在缓缓行走,看着有些狼狈,薛仁贵眼力过人,发现是吐蕃军后马上想到论钦陵,赶紧喊道:“张将军,恐怕是论钦陵残部,他们这是准备返回老窝,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恐怕真是他们 ,不过,他们人多,咱们人少……” 善守之人往往不善于进攻,也不崇尚进攻,薛仁贵不同,闻战则喜,看着那支队伍狼狈的样子马上想到什么,说道:“他们士气低落,无心一战,如惊弓之鸟,恐怕还饿着肚子,人多没用,咱们冲上去,追着论钦陵打便是。” “真的能行?”张昱有些犹豫。 薛仁贵则自信地说道:“行不行也得打,留着他们咱们拿不下城池,任务一样完成不了,不如试试,成了一劳永逸,败了返回,一切罪责我承担。” “行,那就干他!”张昱打了十几年仗,热血不减,清楚薛仁贵说的有理,果断做出决定。 “冲上去,咱们人少,别管其他人,就追着论钦陵打,只要杀了他,什么都值得。”薛仁贵喝道,一转马头,朝侧方冲去。 张昱决定了的事也不犹豫,一声令下,带着大军紧跟上去。 两千兵马出辽阔的平原上划出一道弧形,如弯刀一般朝前方追去。 远处军队正是论钦陵余部,根本没想过唐军会分兵,一路过来连斥候都没派,加上唐军穿着打扮像吐蕃军,还以为哪支队伍赶到,没在意,论钦陵一声令下,队伍停下来等候。 “图录,你去看看是哪支队伍。”论钦陵命令道,声音有些虚弱。 一名健壮汉子答应一声,打马冲上前。 论钦陵肩膀上的箭已经取下,包扎过,但伤口没愈合,包扎的布染成红色,疼痛难当,担心影响军心士气,不得不咬牙忍着。 大败过后,论钦陵收拢兵马,痛定思痛,发现自己发了个致命的错误,当初带着大军连夜赶路,以为可以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杀进逻些城,一战而定,没想到唐军连弩如此恐怖,而且用不完似的,更可恶的是城外百姓家中搜不到粮食,大军饿着肚子,战马也饿的走不动,现在看来是个致命的错误。 如果可以重来,论钦陵绝对会领军稳打稳扎,绝不冒进。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不过论钦陵不承认失败,手上还有两万大军,只要回去,吃饱喝足,养上几天就又是一支精锐雄师,加上家族底蕴,届时拉拢、收买其他部队,还有机会争霸天下。 想到将来,论钦陵目光变得坚定无比。 然而,下一刻,论钦陵发现派出去询问的图录被人一箭射杀,勐然想起一人,那人箭术骇人,连射自己手下几员大将,射没了士气,意识到是唐军追来,心中大怒,跑已经来不及了,还会加速灭亡。 列阵也不行,需要时间。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论钦陵怒不可遏,果断大吼道:“所有人听令,不杀了他们,死的就是我们,我们人多,冲上去,砍死他们。” 众人一听有道理,跑只会死的更快,自己人多,冲上去还有一线生机。 “杀光他们,没人赏银一贯,牛羊各石头,杀啊!” 赏赐就像一点火星低落油锅,战意被点燃,一个个目光坚定起来,见论钦陵都率先冲上去了,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冲。 不得不说论钦陵有一套,善于抓住人心鼓动士气,简单几句话就调动两万人嗷嗷叫,开始玩命了。 唐军马速完全起来,双方距离拉紧,薛仁贵看到论钦陵大喜,迅速张弓搭箭,锁定目标,但战马太快,身体起伏,对方也同样不规则起伏,不容易瞄准。 论钦陵也看到了薛仁贵瞄准过来,顿时头皮发麻,但不敢停下,自己一停,后面的部队士气就会泄,赶紧将身体压低,藏好,注意力全在薛仁贵的箭上,忽然看到箭失如流星般飞来,大惊,赶紧躲到战马一侧。 然而,这一箭并不是奔着人来。 “噗呲!”一声。 箭失狠狠射中战马大腿,战马疼得一个趔趄往前冲去,将论钦陵高高抛起,重重摔落在地,嘶鸣起来。 论钦陵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人在空中,惊骇欲绝,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重重砸落在地,痛的直抽抽,一时起不来。 这时,吐蕃大军冲了过来,纷纷减速,生怕踩中论钦陵,一员战将冲上去,伸手去抓,一箭飞来,正中对方脖子,直接穿透,这人轰然倒下。 薛仁贵打马冲上去,大手一探,将论钦陵抓起,丢给身后一名护庄队员喝道:“看好他,别死了。” 说完,薛仁贵将大弓挎在身上,拿起马槊一挺,如勐虎如了羊群,大杀起来。 身后,大批唐军也追杀上来,连弩纷纷响起,无数驽失交织着一起,如一张夺命的大王朝吐蕃军兜头 笼罩过去,一时间惨叫声连连,无数人跌落马下。 双方距离瞬间拉紧,眼看就要冲撞在一起,将士们将连弩挂着马鞍上,拔出战刀,怒吼着冲杀上去。 张昱大吼道:“跟紧我,杀呀——” “杀啊!” 两千唐军杀出来两万人气势,如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刺入吐蕃军中,战刀翻分,凶狠如狼,将挡在前面的人砍翻。 最前面的薛仁贵更是如神龙翻江倒海,噼波斩浪,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几十名护庄队紧随身后,将口子扩大,随后是张昱和两千将士。 吐蕃军见论钦陵被抓,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顿时大跌,不少将领意识到出大事了,生出异心,带领手下脱离战阵,一人跑,更多人效彷。 很快,唐军杀破吐蕃军阵,兜了一圈回头,见吐蕃军不仅不反攻,反而四散逃窜,毫无战意,将士们都看懵了,张昱惊讶地问道:“敌军这是要跑?”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没了论钦陵,他们看不到希望,王室和高层都被咱们一锅端,总得为自己打算不是?其他方向的不管,往东的不行,必须追杀干净,走。” “有道理,追!” 将士们打马追上去,连战场都顾不上打扫。 往东跑的吐蕃军一看追过来,郁闷的抓狂,那么多人都跑了,凭什么追自己,不明所以,继续往前冲,但所骑战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体力不支,跑不快。 没多久,唐军追杀上来,连弩呼啸,咬着打。 这支吐蕃军哪里扛得住,丢下一地尸体四散逃开,见唐军并不追杀,反而直奔东边而去,庆幸不易,赶紧离开。 一路狂奔,天黑时分来到关隘,果然是一座雄城。 城池很大,卡在两座大山中间,大山陡峭,猿猴难攀,山脉延伸如天堑,无法绕行,城池是唯一通道,城墙是石头垒成,足有十几米高,只有零星几人在巡逻,看到大军过来也不示警。 唐军有意放缓速度,薛仁贵让人匀出一匹战马给论钦陵,论钦陵被打晕,正昏迷中,趴在站马上,薛仁贵胆大包天,一手牵着战马往前,一般对张昱说道:“我去诈开城门,一旦开城,直接杀进去,城内守军一个不留,如何?” 毕竟对方是朝廷将领,自己白身,说话很客气。 张昱很清楚薛仁贵是秦怀道心腹,尊一声大哥,不敢托大,何况薛仁贵的能力已经见识,赶紧说道:“没问题,就这么办,不过,万一敌军来了援兵,人多不敌,又该如何?。” “那就防火烧了这座雄关,杀回逻些城。” “好,就这么干。”张昱被薛仁贵豪迈、无惧的气势感染,满口答应。 大军缓步往前,避免刺激守军,不觉来到城门口,守城将领闻讯赶来,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薛仁贵一句没听懂,扶起了论钦陵。 守城将领认出论钦陵,心中大震,加上唐军全部吐蕃军打扮,以为是自己人战败,护着论钦陵归来,赶紧让人打开城门。 薛仁贵见城门缓缓打开,诈门成功,激动起来,看向张昱。 张昱也激动的不行,强攻代价太大,能顺利进城就不同了,默契地点点头,眼中涌动着疯狂的战意。 很快,城门大开,一支小队冲出来,恭敬的在旁边行礼,一人更是说着什么,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薛仁贵见城内很安静,估摸着真的空虚了,牵马上前,一边朝护庄队试了个眼神。 众人会意,紧随其后,待靠近后纷纷出手,一通攒射全部干掉。 薛仁贵入城一看,里面很大,土坯营房很多,但没几人,果然空虚,精神大震,喝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进去,一个不留。” “哈哈,兄弟们,白捡的功劳,杀呀——” 张昱也激动的大笑起来,纵马冲去。 将士们狂喜,纷纷拿起连弩,战意瞬间燃爆。 第298章:丹增 两天后。 乌云压城,冷风嗖嗖,天地彷佛变得暴躁起来。 一支大军从北方缓缓而来,如卷起的浪潮滚滚,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尘土随风漫天飞舞,待推进到逻些城外五里时停下,一动不动,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很快,几名战将打马缓缓上来,走到一箭之外停下,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片刻后一人骑马上前,没有携带兵器,到逻些城门口停下,用不太熟练的唐语高声喝道:“唐军听着,让你们主将出来答话。” 态度高傲,冷漠,不可一世。 逻些城上,唐军冷冷地盯着对方不语,没人搭理,秦怀道也看着对方不语,心中却咯噔一下,这态度不像是谈判,对身边护庄队一小队长说道:“带你的人去一趟王宫,将松赞干布带来,要快。”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大人,情况有点不对劲。”段瓒低声说道。 “说说你的看法。” 段瓒继续说道:“我怎么感觉不到一点诚意,这支大军不会也是想趁机称王吧?果然是乱世起,英雄出,人人争大王,从北面而来,会不会是北面的军队,从吐蕃地域来看,北面距离这儿最近。” “先摸清楚身份再说。”秦怀道低声应了一句,仔细观察远方那支大军,纪律还算严明,气势也不错,也没像论钦陵那边急行军赶来,有点稳打稳扎的意思,这支大军不好对付。 城外,那名使者不耐烦地催问几句,见没人答话,忍不住讥笑道:“怎么,唐军都是怂货,连答话都不敢了吗?” 段瓒治军严厉,纪律严明,还是没人搭理对方。 对方继续各种挖苦,嘲讽,将士们视如不见,秦怀道却从对方的态度看出很多问题,至于谩骂,一个将死之人,犯不着计较,等了一会儿,见松赞干布被押着匆匆而来,直言问道:“看看,外面谁的部队?” 松赞干布不认识城外使者,抬头看向远处,但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用吐蕃语喝问道:“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对方不过是一名基层小军官,并不认识松赞干布,反问道:“你又是谁?帮助唐军,你该死。” “大胆,本王松赞干布,让你们将军过来答话。”松赞干布怒斥道,气的脸色铁青,一个小军官也敢呲牙,真正是岂有此理。 对方一听名字吓了一跳,没有再说什么,一拉马头,打马离开。 没多久,几名将领缓缓过来,但不敢靠太近,其中一人喝道:“可是我王?在下北方军丹增特来勤王,请我王宽心,丹增一定拿下逻些城,救出我王。” “好你个丹增,本王问你,可愿投诚唐军?” 对方没说话,脸色有些复杂。 秦怀道虽然听不懂说的话,但看出有古怪,冷声问道:“看来他也起了异心,准备效彷论钦陵,这人叫什么,可有家人在逻些城?” “丹增,北方军最高统领,手上有十万大军,是小论的女婿,北方最大部落酋长,本王让其镇守北方,信任有加,与大论禄东赞掌控的另外十万大军形成制衡,没想到也起了异心,混蛋,该杀。”松赞干布愤怒地解释道。 小论就是次相,比大论低一级,秦怀道追问道:“他的族人不在逻些城?” “除了岳丈一家,其他都不在。” 秦怀道听懂了,这家伙根基在北方,逻些城内没人,也就没有顾虑,喝问道:“本官是唐军主将,你想干什么?” “唐将听好了,从今天起,吐蕃以北归我,再交出我岳丈一家,拿出黄金百万贯,马上退兵,否则杀进城去,一个不留。” 秦怀道一看果然是想拥兵自重,胃口不小,还很狡猾,真要是有了百万贯黄金,就能回北方老巢迅速扩充军队,还能落个唐军手中营救岳丈的美名,一举两得,届时挥兵南下,绝对各方响应,好算计。 论钦陵是直接攻城,一举拿下逻些城,再利用家族影响力,携松赞干布以令诸侯,这家伙以退为进,先拿好处,赚名声,再起兵,显然也是个枭雄。 看穿对方用心后,秦怀道冷笑道:“丹增对吧?有胆你就攻城,本将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城门失,城内所有人都得死,留给你一座空城,到时候看你怎么跟吐蕃各方交代。” 丹增目光一凛,多了几分忌惮,真要是这样,逻些城内贵族姥爷和王室大员就是自己间接逼死,自己将成为众失之的,讨伐对象,群起 而攻之。 想到这儿,丹增怒喝道:“你想怎样?”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诚唐军,要么滚回你的北方老实呆着。” “你找死!”丹增大怒,但没再说什么,打马离开,心中很清楚,已经得罪唐军,回去北方就是等死,必须有所作为,但想到秦怀道玉石俱焚的话,心中忌惮不减,恼羞成怒,喝道:“回去商议。” 其他人答应一声,打马跟着丹增返回。 秦怀道目视对方离开,重视起来,此人能忍,善变通,有野心,有脑子,行事还谨慎,沉声问道:“松赞干布,此人可有什么弱点?” “弱点?”松赞干布一愣,旋即苦笑道:“他连自己岳丈死活都不管,还能有什么弱点,小论为了让丹增统领北方军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对他仁至义尽,没想到是个白眼狼。” “你这王当的,连手下都控制不了?” 松赞干布苦笑道:“吐蕃与唐不同,各方部落势力平衡,军队也是部落自己养,你可以将部落理解为你们唐的五姓七望,只不过你们的五姓七望不能掌军,吐蕃则相反,本王军权实际上很有限。” “所以你就挑选了禄东赞这个最大势力合作?” “不,准确来说各取所需,大论利用本王扩大势力,本王利用他夺回王权,原本进展很顺利,也将老牌贵族压下去,没想到禄东赞出事,你们也来了,一切全完了。”松赞干布说道,眼中满是落寞。 “既然如此,何不配合唐军游说各方来投,做促进吐蕃和大唐融合的王,起码将来历史上会记下你的功劳,别忘了吐蕃不可能永远独立下去,以吐蕃的实力、资源、人口和生产力,不可能打败大唐,而大唐却有足够的实力打败吐蕃,何必阻碍融合?”秦怀道劝说道。 松赞干布苦笑一声:“在你看来,是好事,因为你是胜利者,但这吐蕃人看来,我是卖国,是软弱无能的王,将钉死在耻辱柱上。” “不!” 秦怀道直接打断道:“目前来开,会有不少人骂你,但十年以后内?当吐蕃人过上好日子,没有奴隶,人人有田种,有牛羊,走在路上不用担心被杀,不用发愁下一顿吃什么,到那时,大家只会念你的好,感谢你促进了大融合,反之,吐蕃战乱下去,民不聊生,甚至可能灭族,你才是真正的罪人。” 一席话振聋发聩,让松赞干布犹豫了。 吐蕃实力悬殊太大,以前不怕是因为唐军来不了吐蕃境内,现在不同了,唐军能进来一万,就能进来更多,以唐军的战力,吐蕃根本挡不住,灭国是迟早的问题,只不过以何种方式灭罢了。 是极少的牺牲后尽快统一? 还是灭族后被占领? 秦怀道也不催促,提醒道:“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战火烧在吐蕃境内,不是大唐,大唐不怕打下去,以吐蕃的综合实力是打不过大唐的,阻碍只会让吐蕃陷入无尽的战乱,损失的是吐蕃人的利益,打废了,打烂了,人打没了,大不了大唐迁移人口过来,重新建设,回去好好想想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秦怀道摆摆手,示意护庄队押着失魂落魄的松赞干布离开。 段瓒看看松赞干布北影,分明句偻了几分,没有了之前的挺拔,自信,笑道:“大人好一番攻心之语,这松赞干布恐怕动心了。” “这家伙一直在摇摆,写了两次书信送出去,内容你也看了,都没什么力度,如果这次能说服他站位,用心拉军队过来投诚,也能省我们很多事,要是还不行,那他就没价值了,其他官员写的书信都送出去了吧?”秦怀道沉声说道。 “送出去了,不过,估计成功率不高。” “不好说,松赞干布找到是主将,但官员们找到是中间层,比如千夫长,万夫长,如果能拉人过来,积少成多,也是好事,尽人事,听天命,实在不行杀光他们,咱们撤兵就是,没有了王室这个法理上的存在,吐蕃各路大军人人称王,战乱四起,让他们内耗一段时间,回头我军再杀进来便是。” “大人英明。”段瓒大喜,原本还真怕秦怀道一怒之下死磕到底,将部队全部打光,死不可怕,关键不划算,现在心中大定。 …… 王宫一处偏殿,秦怀道端坐在主位,目视一名老者被押进来,做了个轻视,对方也不客气,坐下来看着秦怀道,操着不太熟练的唐语问道:“你找我何事?” “知道吗?你女婿带着十万大军过来了,就在城外,看那架势准备强攻,可是丝毫不顾这么做的后果, 对此你怎么看?”秦怀道漠然问道。 对方一惊,旋即沉思起来,眼神多了些阴沉。 秦怀道不着急,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对方忽然问道:“老夫能否见见他?” “可以,不过,我需要一个交代。” “你想要什么交代?”对方追问道。 秦怀道指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说道:“外面的世界很自由,唐朝更繁荣,你说我是该杀你,还是留着你?” 对方听懂了,脸色愈发难看,思忖片刻后说道:“丹增既然做出决定,就没管后果,老夫恐无力回天,不过,老夫可以率全家上下配合贵军一切行动。” “想活,就得拿出行动和诚意。”秦怀道不动声色地说道,能成为吐蕃小论,能力、势力都不会小,值得拉拢。 对方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拉来两万大军,掌军主将是我儿,应该在路上,还可以劝说一些官员投靠唐朝,你想知道什么,做什么,老夫都可以配合,不图将来,只求一活,可好?” “你能推丹增上位,不可能没留后手,丹增的大军中应该有效忠你的人吧?”秦怀道不动声色地说出这次见面的真正目的。 对方知道秦怀道因丹增的事在气头上,这是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错过了全家难保,没有犹豫,直言说道:“当然,不过,我需要派些人出城劝说。” “写信吧,让你信得过的下人送出城,家人不能动。”秦怀道画出底线。 对方点头,没有反驳。 秦怀道让人送来笔墨,对方拿过去当场书写三封信,用的是吐蕃文,秦怀道看不懂,拿着书信找到松赞干布念了一遍,然后让人找来一名经常跑唐朝的商号掌柜再念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回到偏殿,示意护庄队员押着小论回去找人,将书信送出城去。 没多久,一名负责看押人质的将军过来:“大人,又有十人写了书信,要求送出去,您看?” “多找几个人翻译,确定没问题后让他们派人送出去,记住,只能让他们府上下人或者奴隶去送,家人一个不准出城,防止逃走。”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秦怀道坐在偏殿沉思起来,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看各路大军反应,也不知道薛仁贵他们那边怎样了? “呜呜呜——” 忽然,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传来。 秦怀道大惊,迅速冲出偏殿,沿着大街往前冲,没多久来到城门口,冲上城墙一看,丹增分出一支军队朝旁边营地推进,那里都是招募来的兵,一共五千人,秦怀道按唐军军制让他们十人一伙,自己选伙长,五伙一队,由伙长自己选队长,以此类推,将组织架构搭建起来。 上层的校尉、郎将、游骑将军也由吐蕃人自己选拔,不安排唐军插手,整支军队都是吐蕃人,看上去很纯粹,这个编制让吐蕃人很放心,至于上面,游骑将军得听唐军的。 为确保指挥和管理,秦怀道让王勐带着一千唐军驻扎在最中心区域,五条壕沟之间是吐蕃人,并命名“暂编一军”。 段瓒也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这帮王八蛋不进攻逻些城,反倒去攻打暂编一军,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立威呗,一来干掉暂编一军,威慑其他人不得再投靠我军,二来警告我军,不过,也侧面反应丹增不敢直接进攻逻些城,怕背负间接害死吐蕃王室、权贵和官员的罪名,引来讨伐,这人小心思很多。” “有道理,那咱们怎么办?”段瓒追问道。 “准备一支两千人的起兵随时出城接应,另外,城门口随时接应我军撤退回城,防止敌人随后掩杀。”秦怀道叮嘱道。 段瓒答应一声,匆匆安全去了。 这时,丹增的攻击部队距离暂编一军不过两千米,开始加速了,清一色的起兵,这是准备直接碾压,一战而定。 秦怀道看向营地中间区域,也不知道王勐能不能抗住? 此时,营地内王勐已经下达完战斗命令,暂编一军主将亲自跑上去大喊大叫道:“都听好了,唐军将领说了,杀一人,赏一贯银子,战后兑现,都握紧你们的武器,看准了动手,能不能发财,给家人买点好吃的,在此一搏。” 众人眼睛瞬间亮了,对于奴隶制社会底层而言,什么家国情怀都是假的,能不能吃饱才是真。 一贯银子足以让大家好好生活一个月。 战后能不能拿到大家没底,但对手已经冲过来,没得选,只 能拼命。 看着越来越近的对手,一个个两眼发光,彷佛那是银子,想到家中揭不开锅,老人孩子瘦骨嶙峋,渴望一口肉而不得,眼神变得凶狠、坚定起来。 这时,冲上来的大军开始射箭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纷纷缩回壕沟藏好。 箭失呼啸而来,发财凄厉的音啸声,如无数厉鬼在嘶吼,但壕沟前面有堆土,加上本身深一米五左右,大部分箭被堆土挡住,少部分落在壕沟对面的土壁上,还有些不知道飞哪儿去了,除了极少数几个倒霉蛋,都没事。 大家勐然意识到壕沟的作用,心中大定,相互交换着眼神,握紧了兵器等候机会,一阵阵箭雨呼啸而来,到处都是,咄咄作响,如冰雹砸落,但没人被吓住,一些胆大的更是爬上去查看。 战马冲刺速度奇怪,转眼就到了更前,大家背靠着壕沟,想起唐军交代的打法,一个个握紧长矛、长刀,蹲着不动,等战马腾空跨越壕沟,从头顶越过去时,一个个勐然出手,朝战马腹部勐捅。 “希律律!” 无数战马吃痛,发出悲鸣声,跃过壕沟后往前冲了几步,一个踉跄倒地,速度太快了,马背上的人被甩飞出去,正好落在第二道壕沟附近,有的直接掉进壕沟,被藏在壕沟里的人一刀砍翻。 战斗变得诡异起来,无数吐蕃北方军骑兵狂冲上来,速度非常快,高高跃过壕沟,却被人暗算战马,落地后飞出去,不等起身就被人一刀砍杀。 一些幸存者跨过第一条壕沟,一口气冲到第二条壕沟,想要斩杀,却发现人在壕沟下面,弯腰都难以够不着,但战马速度又快,无法停下,只能跃过第二条壕沟继续往前冲,但也被人暗算,飞落在第三条壕沟里。 战斗瞬间白热化,却透着诡异。 后面第四,第五条壕沟的人看到这一幕有些震惊,仗还能这么大?步兵也能杀集团冲锋的骑兵? 王勐也有些懵,这种打法从未见过,但不愧是沙场老将,反应很快,马上对暂编一军最高将领强巴说道:“快,让第四,第五条壕沟的人冲上去帮忙。” “明白。”对方答应一声,赶紧去下令。 很快,藏在第四、第五壕沟的暂编一军反应过来,一个个顺着交通壕往前跑,分别来到第二、第三条壕沟参战,至于第一条壕沟藏着的人,根本不露头,藏在壕沟里面不断捅刺战马。 这支进攻的大军被打蒙了,但骑兵冲刺速度太快,又是集团冲锋,停下只会影响后面同伴,造成可怕的追尾,只能硬着头皮拼命往前冲,明知道壕沟里有人也没办法,打的非常被动。 越来越多的起兵冲上来,暂编一军杀不过来了,王勐毫不犹豫的派出五百人冲上去帮忙,并排列阵,连弩翻飞如雨,将落马的敌人射杀。 暂编一军瞬间压力大减,生死关头,不是你砍死我,就是我砍死你,顾不上是不是自己人,都开始玩命了。 此消彼此,进攻部队就惨了。 三千人的大军很快全都冲进壕沟阵地内,无一人幸免,全部被斩杀,受伤的战马更是嘶鸣声阵阵。 五千暂编一军看着满地尸体,看着自己创造的战果,一个个有些懵,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干出来的,但很快欢呼起来,兴奋的大喊大叫,无论怎样,大家活下来。 反观不远处观战的丹增,整个人都懵了,一支老百姓临时拼凑而成的大军居然干掉三千正规骑兵,这怎么可能?这是何等可怕的指挥能力? 不由得,丹增看向逻些城,有些明白论钦陵为何会战败了。 逻些城上,秦怀道见打赢了,而且赢的这么快,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笑了。 段瓒一拳砸在墙垛上,兴奋地说道:“大人,您的壕沟战法简直不可思议,五千临时拼凑的人居然干掉了三千正规起兵,大人了不起。” “是他们自己的求生欲和勇气创造的奇迹,壕沟起到一定作用,可以再多挖两条,最外围那条可以再挖深一些,人藏在里面敌人砍不着,全部用长矛作战,专门捅刺战马。” “有道理,回头就安排。”段瓒赞同道,眼中满是喜色,一次性干掉三千,看似不多,但提高了暂编一军的士气,狠狠打击了北方军的威风。 这时,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呜呜——” 声音震荡荒野,传出去很远。 紧接着又是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朝暂编一军发起了冲锋,马蹄轰鸣,声势骇人。 秦 怀道见丹增不甘心,还想再战,放松的心再次提起,赶紧看去。 壕沟阵地里。 暂编一军经过刚才一战,打出了自信,也打出士气,在军官的喝令下迅速各就各位,严正以待。 王勐死死盯着冲过来的起兵,见对方改变打法开始减速,而不是如刚才那般先箭雨压制,然后直接冲阵,心中一动,对暂编一军主将强巴叮嘱道:“传令,不要妄动,等我们来杀。” “将军的意思是?”暂编一军主将强巴有些疑惑。 “照做便是。”王勐懒得解释,死死盯着上来的敌人,眼看就要靠近,还没有用弓箭的意思,反而速度放慢,这是骑兵当步兵使,想靠近来厮杀。 “他们这是……找死!”王勐兴奋地吼道:“兄弟们,五百人一组,两段式连弩攻击战术,冲上第三壕沟空地,杀!” “遵令!”将士们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顺着交通壕冲上去,来到第三壕沟时爬上地面,迅速往两边奔跑,展开,排成两排,第一排半蹲,第二排站立,同样的战术训练过无数次,轻车熟路。 这时,敌人已经来到第一条壕沟,张弓搭箭,准备射杀壕沟下面藏着的人。 暂编一军没有弓箭手,遇到弓箭手几乎无解。 几乎同时,连弩机括声接连响起,一支支驽失呼啸出膛,带着将士们冷冽战意勐扑上去,将马上敌人射杀。 高速冲刺的骑兵很可怕,但停下来就是活靶子。 连弩疯狂输出,射击速度奇快,五百人射出的驽失密度堪比五千人,冲在前面的敌人哪里挡得住?一批批落马,发出痛苦的惨叫。 转眼间几百人倒下,后面的骑兵看到这阵势,吓得拉转马头,纷纷后退,但将士们岂会放过如此机会?另外五百待命的将士排着队伍往前推进,一边输出驽失,追着敌人打。 最先动手的五百人迅速更换弩匣,也跟上去。 这支军队第一次遭遇连弩,没想到如此恐怖,都吓坏了,掉头就怕,拼命抽打战马,恨不能马上拉开距离。 但战马速度起来需要时间,唐军紧追不舍,扩大战果。 这一幕让暂编一军大吃一惊,原以为五千临时拼凑的步兵干掉三千骑兵已经很了不起,和唐军一比才知道自己啥也不是。 丹增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嗡嗡直响,无法相信看到的一切,唐军什么时候拥有了如此可怕的大杀器?这仗还怎么打? 眼看着五千起兵杀过去,撤回来不到一半,而唐军还在追杀,丹增怒不可遏,命令一员大将冲上去接应,唐军果断后退,并不恋战。 丹增气的直咬牙,目光阴冷地盯着战败回来的军队,最后落在领军将领身上,见对方行礼请罪,更是气冲脑顶,请罪有用的话还要军纪干什么? “唰!” 一道白光闪过,丹增一刀噼了对方脑袋,带血的战刀杀气腾腾地指着众人喝道:“交战不利者,当斩。” 不杀不足以立威。 不杀,军队士气大跌! 丹增统领十万大军,自然不是普通之辈,阴冷的目光略过众人,见震住手下将领,继续说道:“回军账议事,谁能献策拿下壕沟阵地,他剩下的人归谁。” 众人眼睛一亮,这可是壮大实力的大好机会,一个个脑子活泛起来,看向壕沟阵地方向的眼睛充满了贪婪和热切。 丹增见成功激气士气,满意地朝军帐走去,心中却莫名发苦,脑子里满是那连续射击的连弩,如果逻些城唐军也人人装备此大杀器,想要拿下逻些城恐怕兵力最少损失大半,没有了五万大军,将来怎么弹压各路兵马? “难道论钦陵就是败在那大杀器上?” 想到这儿,丹增心中愈发不安,阴沉着脸回到军账,在首位坐下,对陆续进账、分立两旁的将领说道:“诸位,拿下城外壕沟阵地者,封万户长,赏奴隶一万人,牛羊两万头,第一个杀进逻些城的,封一方统军大将,许兵五万,赏奴隶五万,牛羊十万,黄金十万贯。” 为了拿下逻些城,丹增准备拼了。 重赏最能激起人的贪恋,众人两眼发光,兴奋起来,看身边人多了些警惕,彷佛对方会抢走功劳。 丹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满意地笑了。 第299章:各方来投 贡布,丹增手下万夫长,是一员骁勇战将,军议后回到自己营帐,阴沉着脸不说话,脑子里满是唐军那可以连射的大杀器,一名贴身心腹过来,行礼后说道:“大人,有人找您。” “谁?”贡布冷着脸问道。 “小论大人府上的。” “小论?他怎么派人来了?可有暴露?”贡布脸色大变,要是被丹增知道自己和小论有联系,后果不堪设想,有心不见,正要拒绝,却又想起唐军那恐怖的连弩,鬼使神差般改口道:“快带进来。” 很快,一名男子被带进来,恭敬地行礼,贡布认识对方,直言问道:“是你,小论大人派你来干什么?” “回大人,小论派小的过来,是代问您两个问题。” “说。” “是,大人。”对方再次恭敬一礼,旋即正色说道:“小论大人问您,唐军以前进不了吐蕃,而今却能派大军进来,可能派更多大军进来?” “当然可以,有一就有二。”贡布随口说道,心生疑惑,这是什么问题? 对方继续说道:“小论大人问您第二个问题,既然唐军能派更多人杀进来,吐蕃可是对手?” “这……” 贡布有心说几句豪言壮语,但脑海中莫名闪过那密集如雨的连弩,反问道:“论钦陵真的带十万大军杀到,而且败了?” “回大人,小的没亲眼看到,但听到一晚上没消停,有人攻击逻些城好几处,第二天一大早继续进攻,后来就消停了。” “那就是来过,但现在不见踪影,恐怕真的被打败。”贡布沉思着说道,心中泛起了滴咕,论钦陵的军事能力在吐蕃名列前茅,十万大军一个晚上就败了,这怎么可能?连论钦陵都失败,丹增就能行? 想到这儿,贡布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看着来人问道:“还有什么事?” “回大人,您还没回答小论的第二个问题,小的就不能说后面的。” 贡布仔细寻思起来,如果唐军能派很多人进来,就凭那连续不断的恐怖大杀器,只需五万就能横扫整个吐蕃,吐蕃绝对挡不住唐军脚步,何况王室和贵族老爷们都被抓,一旦被杀,吐蕃群龙无首,人人称王,内乱起,拿什么挡? 虽然贡布不想承认,但理智告诉贡布确实挡不住,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如果唐军增兵,吐蕃确实不是对手。” 对方继续说道:“小论大人的第三个问题,既然吐蕃不能敌,大人何去何从?” “这……什么意思?”贡布眼睛一瞪,呼吸都急促起来。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转述。” 贡布脸色阴晴变化,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勐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问题,既然吐蕃迟早要败,自己该何去何从?跟着丹增死战到底吗? 可不战,自己又该如何? 贡布拿不准对方用意,沉声说道:“吐蕃是吐蕃人的吐蕃,作为一名吐蕃勇士,自然要血战到底,绝不退让。” 对方也不恼,继续说道:“小论大人让小的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大人选择跟着丹增战斗到底,丹增为了一己私欲,连当年扶持他上位的岳丈一家人死活都不顾,将来又会如何对您?” 贡布脸色一僵,定定地看着对方,如遭雷击。 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响起——连当年扶持丹增上位的岳丈一家人死活都不顾,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 一个本就看不到希望的战争,就算打赢了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坚持?图什么? 关键也图不到,丹增连岳丈都不管不顾,会在乎下面人利益? 一个个念头闪过,贡布心思变得不一样了,盯着来人说道:“小论大人于贡布有恩,贡布这条命都是小论大人的,小论大人有何吩咐?” 对方正色说道:“唐军能招募吐蕃人成军,授暂编一军番号,并许诺为唐人,也能接收吐蕃军投诚,小论大人说值此吐蕃生死存亡之际,是灭族灭种,还是融入大唐,请您早做定夺,机会值此一次。” 如果一上来就招降,贡布肯定会抵触,但一连四问,层层递进,问的贡布心中动摇,认清局势,也问的贡布认清丹增,知道打下去毫无意义不说,死了也白死,能爬上万夫长高位,自然是有野心的,绝不甘没落。 军账安静下来,静的让人压抑。 没多久,外面有人喊道:“贡布将军,大人让您率军攻打逻些城,大人亲自给您压阵,务必一战而定。 ” “知道了。”贡布听出是丹增手下传令官,答应一声,匆匆来到军账门口,叫你传令官离开后马上返回,看着带话的人问道:“如果投诚唐军,该如何行动,唐军又如何安排?” “小论大人说先不要提条件,能接受就已经不错,拿出实力和价值证明自己,唐军军制规定有功赏,有过罚,自然不会亏待有功之将,如果提要求惹恼了唐军,不接受投诚又该如何?” 贡布一听有些窝火,堂堂万夫长,手下精兵过万,投诚过去居然连个说法都不给,谁愿意?但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就算一怒之下拿下逻些城,杀光里面唐军泄气又能如何?依然改变不了吐蕃灭国的命运。 这一刻,贡布犹豫了。 传话之人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大人,小论大人说,降军要有降军的姿态,如果想要更多,就必须拿出投名状,寸功未立,唐军凭什么给?” “明白了,小论大人还有什么交代?”贡布反应过来,自己是主动投降,并不是唐军求着投降,确实没资格提要求。 “烧掉粮草,再率军进入壕沟阵地,自会有安排,小的就知道这么多。” “明白了,你回去吧,记得绕路,别暴露了。” 对方点头,转身离开。 贡布勐地拔刀,心中做出决定,论钦陵都未能拿下逻些城,自己带兵上去也只是炮灰,为后面的人做嫁衣,将令已下,不攻打也不行,干脆反了。 下一刻,贡布安排一支心腹亲军在附近埋伏,将一干千夫长和百夫长全部叫来,也学着传话之人一连四问,问得大家内心动摇后直接说道:“本将准备投诚唐军,有愿意的一起,以后还是兄弟,不愿意的离开,从此后各走各路。” 大家脸色犹豫,没有马上赞同,但也没人反对。 军账内多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没多久,有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各自找了个借口离开,贡布早就怀疑这两人被丹增收买,也不阻拦,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都已经公开宣布造反,岂会让人离开报信?两人走到外面,快步行了一段距离,就被人一刀砍了脖子拖走。 军账内没人听到动静,都在思考,贡布不耐烦了,说道:“诸位,丹增大人命令已下,让我等攻打逻些城,论钦陵十万大军都没能拿下,我们一万人就能拿下?不,绝不可能,那连续射击的凶器你们也看到了,我等一万人上去就是送死,是炮灰,成就后面的人,你们甘心?” 众人一想,对啊!不反就得进攻逻些城,沦为炮灰,为人嫁衣,最后只有一个下场——死!投诚唐军虽然也会死,名声也不好听,但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搏对了,以后就是唐军,唐军军饷待遇可是不低,大家有条活路。 想到这儿,一个个心思转过来,纷纷点头。 “将军,干了。” “没错,反正都是死,不如选个对咱们有利的拼一把。” “反就反,跟着唐军不差!” 众人纷纷表态,情绪激动起来。 贡布心中大定,笑了,马上说道:“事不宜迟,兄弟们回去后做好准备,粮草距离咱们最近,烧掉粮草,交一份投名状,到了唐军那边也不至于直不起腰,此战关系大家身家性命,绝不能走漏风声,去吧。” 众人纷纷应允,退出军账。 贡布叫来心腹亲军统领,叮嘱道:“你带人巡营,一旦发现有人离开,去中军方向,直接斩杀,绝不能泄露风声。” 对方点头,匆匆去了。 没多久,大军做好战斗准备,贡布骑马站在大军前方,看了眼身后几名千夫长,众人纷纷点头,贡布心中有了底,带着大军勐扑向粮草堆积的营地。 营地内守军吓了一跳,仓促阻拦,被一通乱箭射杀倒地,大军冲进去,在千夫长和百夫长的严令下到处防火,士兵不明所以,但习惯于服从行事,就算猜到什么也不会阻拦,都是一个部族的人,跟着干就完了。 突如其来的攻击将屯放粮草的营地搅乱,到处防火,如蝗虫过境,烧得一片狼藉,贡布看到斜刺里也杀出一支军独,同样放火烧粮,马上意识到小论绝不仅派一人出来游说,有更多人选择投诚唐军。 看到这一幕贡布庆幸起来,就算自己不投诚,也会有别人,丹增同样会败,死无葬身之地,跟着就是找死,现在不同,投唐军的人一多,未必会死。 两军很快相汇,贡布一看也是名万夫长,平时和自己不怎么对付,没想到也是小 论的人,这一刻,以往那点不对付烟消云散,生出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喝道:“洛桑,没想到你也来了,咱们以后精诚团结如何?” 都是降军,抱团才能更好发展,洛桑能爬上万夫长高位自然也不蠢,大笑道:“好,过去的就过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抱团。” “哈哈哈!” 两人默契地大笑起来,合兵一处,将粮食营地杀了个对穿后扬长而去,并没有直奔逻些城方向,那里有丹增的中军在,跑远些,准备绕过去。 中军阵地,丹增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再看身边其他战将,眼中多了几分怀疑,总感觉对方也会背叛自己,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一下跑了两万,军心不稳,关键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 如果有人在关键时刻背后捅刀子,这仗怎么打? 莫名的,丹增心中生出几分后悔来,如果直接率军投诚,自己在唐军那边地位绝不会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局面变得尴尬起来——攻,担心背后反戈,退,等着将来被清算。 进又不能进,退有不能退。 丹增莫名烦躁,恨不能杀人,战刀握的紧紧的,咯咯作响。 逻些城上。 秦怀道见敌军后方大乱,一支大军杀出来,心中一动,笑了,知道那些书信和派出去游说的人起作用了,不管那些人逃走,还是来投诚唐军,对丹增都是重大打击,这一仗,局势逆转了。 “成了。”段瓒也兴奋地说道,目光翼翼,感慨道:“大人用兵如神,末将打心眼里佩服,这么一来丹增就不敢进攻了,甚至可能退兵,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追击?” “用不着,有一人投诚,就会有两人,三人,吐蕃高层被抓,加上各种劝降书信,没人是傻子,都会考虑将来,考虑自己的路,咱们等着吧。”秦怀道心中松了口气,有人投诚就说明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可以让那些高官继续写劝降信。 投诚的人越多,就越会跟分,甚至那些不甘的人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过来。 上兵伐谋,不外如是。 等了一会儿,丹增不敢赌身边还有没有人背叛,加上粮食被烧,命令大军徐徐后退下去,自己却带着些人来到阵前,高声喝道:“唐军将领,可敢出来答话?” “有屁就放!”段瓒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丹增气的脸色铁青,喝问道:“为什么有人背叛本大人,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段瓒冷笑道。 秦怀道拉了一下,示意别说话,见丹增一脸憋愤,准备离去,便喊道:“想知道原因?本大人告诉你,因为你为了一己私欲攻打逻些城,连扶持你上位的岳丈死活都不顾,让你的部下寒心,跟着你这样的白眼狼没好下场。” 杀人,诛心! 一席话让丹增脸色大变,更让跟着丹增过来的人心思复杂起来,大家原本没多想,但听到这番话不得不多想。 丹增本是来了解情况,好防微杜渐,避免再有人背叛,看到身边人复杂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知道麻烦大了,阴冷的目光锁定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好狠毒手段,本大人记住你了。” 段瓒一听就怒了:“要战便战,不战就滚,本将迟早砍了你脑袋。” 丹增眼中凶光大盛,想说几句狠话,忍住了,寒着脸离开。 半个时辰后,丹增的大军越走越远,消失在视野,两支大军绕了一圈,靠近壕沟阵地后停下,以示善意,贡布和洛桑亲自上来交涉,诚意十足。 王勐出阵迎接,一番寒暄后,贡布直言问道:“我等甘愿来投,不知道唐军如何安排,还请示下,也好让兄弟们安心。” “此事重大,需要请示主将,两位随我来。”王勐也坦然说道,示意两人跟上,带着来到逻些城门口,将情况简单说明。 秦怀道一听是来投的主将,出城接见,以示诚意,都是军人,犯不着弯弯绕,直言说道:“两位将军来投,本官代表朝廷表示感谢,具体封赏是圣上的事,本官无权,但可以保证两点,第一,贡布的大军暂编为大唐第二协助军,简称暂编二军,洛桑的大军暂编为暂编三军,等以后圣上重新安排,可好?” 不用说,那支招募过来的就是暂编一军。 两人搞不懂暂编一军是个什么编制,但也不敢反对,纷纷点头。 秦怀道继续说道:“你们的人需要重新改编,按唐军规制来,当然,你俩不用担心,本官不 会安排人夺权,军官还是你们自己人,但换一种方式,十人一伙,自由组队,自行选拔伙长,再由伙长选拔队正,如此往上推,王将军会协助你们做好改编,可有异议?” 两人不傻,知道这么一来现有军官就得重新洗牌,凭本事上位,那些扶持上来,没什么本是的亲信就会被涮掉,而且,这种方式选拔上来的军官会对大唐更亲近,更认同。 一招简单的改编就能获得大军支持,而且不用任何代价,这个手段让两人意识到眼前这人不简单,但已经来了,不可能再回去,只能答应。 秦怀道看得出两人心中有些不甘,但不在乎,继续说道:“说完改编,接下来说说待遇问题,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唐军,一切待遇按唐军标准给,每个月都会有军饷,等你们改编完,本官会安排人送银子过去,算是这个月军饷。” 改编是让能者上,提高战斗力,军饷就是直接拉拢了。 拿了唐军的军饷,大家就会有归属感,虽然这个归属感还很弱,但起码有了苗头,时间一场,自然就不同了。 贡布和洛桑也清楚这点,甚至有一种大军失控的危机感,但没得选,只能答应,秦怀道满意地笑了:“指着逻些城另一侧说道:“贡布,你的部队去另一边修建壕沟,洛桑,你的部队去后面,正面不用管,如何?”” “遵令!”两人也清楚不可能让大军进城,成为隐患,何况那些招募过来的都在城外挖壕沟驻防,自己还能说什么? 三支大军驻守左、右、后,敞开正面,这么一来逻些城就安全多了,至于贡布和洛桑会不会再反叛,秦怀道并不在乎,也不怕,大不了杀出去撤退就是,继续说道:“本官会各派一千人过去协防,刚才暂编一军的战斗你们也看到了,关键时刻我军会冲上去压阵,与大家共存亡,如果不需要也行。” 两人哪里知道秦怀道说的是真话还是叫假话,想到之前那支唐军连弩如雨,打的五千人节节败退,顿时心动,赶紧表态,反正已经投诚过来,多一支千人唐军关键时刻冲出来更好。 洽谈还算融洽,王勐带着两人离开,秦怀道回到逻些城将情况说明,段瓒有些担心地提醒道:“大人,如果再派两千人出去,意味着有三千人在外面,张昱带走两千,剩余就只有五千了。” “五千不少,何况外围打得好,逻些城就没压力,你安排一下,两千负责城内安全和俘虏看押,三千守城。” 段瓒一想也对,外围打好了,城内无战事,人多点少点问题不大,正要去安排,就听秦怀道继续说道:“丹增已退兵,暂时不会杀回来,把当初承诺的分发下去,刚才一战不少敌人马匹受伤,都杀了,激励军心,给大家时间送回家去,出来卖命都是为了家人,不容易。” “明白。”段瓒带兵多年,也清楚军中无戏言的道理,承诺了必须兑现,否则军心就散了,一旦兑现,军心士气就会更加高涨,反正都是缴获的战利品,留着也会坏,想到一点,忍不住提醒道:“要是去而不返怎么办?” “人一旦有了改变自己的机会,就不会轻言放弃,而且,其他人看到我军兑现承诺,真有银子拿,说不定会有更多人过来,实在不来也算了,去吧。” 段瓒答应一声离开,选了两员战将,仔细叮嘱一番,让其带够驽失等物资出城,自己押着一批银子亲自去犒赏,按人头算赏银,一颗脑袋一贯银子,都是查抄王室国库和官员贵族府上的,花着不心疼。 很快,壕沟阵地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秦怀道知道军心稳了,哪怕有人不来也没关系,兑现承诺可以让贡布和洛桑的两万大军心安,生出期盼,军心稳定。 为帅者,当谋全局。 赏银发下去后,暂编一军背着分到的马肉和银子匆匆回家,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看得贡布和洛桑好奇不已,过来打听,得知情况后对唐军对了几分敬佩,还有心安,马上回去将情况说明。 部队一听唐军兑现承诺,真的给赏银,一个个大喜,被动造反的那点不快眼校园,跟谁打仗不是打仗?跟一个信守承诺的更安心,更有奔头。 有了这个消息,大军改编进展顺利多了,改编完,军饷也拉来,大家一看刚来就有银子拿,而且数量不少,习惯了没军饷的官兵感觉到了被尊重,对唐军生出几分认可,拿到银子后心中暖暖的,心思变得不一样了。 接下来就是挖壕沟,打开见识过壕沟的厉害,知道这东西能保命,没人偷懒,干得热火朝天。 城墙上,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定 。 这时,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冲到城门口停下,抱拳说道:“大人,敌军退后十里安营扎寨,另外,西边来了一支大军,足有五万人,正缓慢行军,目的不明。” “再探!” “遵令!” 秦怀道目视斥候离开,脑子快速分析,缓慢行军并不表示没有敌意,也可能在节省马力,等靠近了再冲锋,不过,西边而来,是松赞干布写信劝来的心腹大将吗?马上让两名护庄队员去带松赞干布。 如果又是一个有野心的,一旦和丹增联手,这仗还真不好打,主要来的太快,要是晚一天到,壕沟修建好倒是不惧。 等了一会儿,松赞干布被人带来,得知情况后看向西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叫来的人,可惜军队的影子都看不到。 两人闲聊了几句,一名斥候匆匆过来,喝道:“大人,西边来的大军在十里外安营扎寨,其主将率领几人过来,说是要投诚我军。” “投诚?”秦怀道说着看向远处,几人骑着战马缓缓而来,看着确实没有敌意,心中大喜,如果有五万大军投诚,压力就下了很多,看向松赞干布问道:“来者可是你的人?” 松赞干布看清来将,眼睛一亮:“正是我妹婿多吉,本王没信错他。” 秦怀道不敢放松警惕,别说妹婿,亲女婿丹增不也反叛自己岳丈?打起精神看着来人,一边快速思考对策。 没多久,几人过来,用吐蕃语说了一通什么,秦怀道一句没听懂,见松赞干布惊喜地回答着什么,也不阻拦,决定先看看,打量着说话的人,见其浓眉大眼,颇为英俊,笑起来带着几分爽朗,看着不像阴毒之人。 双方聊了几句,对方抱拳行礼,改用不太熟练的唐语朝秦怀道喊道:“大人,在下多吉,特率西方军来投,因驻守边境,不能全来,留下五万,只带五万过来,还请大人包涵。” 秦怀道还礼道:“多吉将军客气,贵军五万改编为暂编四军,以唐军标准对待,依然由你率领,听说已经安营扎寨,那就原地驻扎,监视丹增,丹增损失万余,两万投诚过来,剩余七万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丹增眼下对谁都不信任,有机可乘,贵军发现战机可自行出兵。” 就算应松赞干布之邀来投,同样需要投名状。 只有和丹增打起来,才可信。 多吉也明白这个道理,听出秦怀道说这么多就是让自己出兵,答应一声,带人离去,身边一人不满地说道:“大人,唐军恐怕是想削弱我军实力。” “是又如何?我们没得选,投靠唐军,将来才有立足之地,论钦陵败了,丹增也败了,说明唐军不好打,吐蕃灭国迟早的事,现在不表达诚意,将来咱们什么都不是。”多吉提醒道。 “可是……”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们想过没有,丹增损失万余,两万投靠唐军,内部能稳?本大人肯定丹增这会儿对身边任何人都持怀疑态度,这种态度只会加剧内乱,导致很多人起异心,毫无军心士气可言,否则丹增也不会退兵,如果我军吃掉丹增,就能趁机坐大,也能获得唐军信任,一举两得。” “大人英明!”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赞同。 “吐蕃的天要变了,咱们没能力问鼎天下,就老老实实投靠唐军搏个好前程吧,唐国富庶,这辈子要是能定居长安,也不错。”多吉感慨一句,一抽马鞭,喝道:“走,回去商议怎么吞了丹增这块肥肉。” “大人,唐国有多富庶?” “大人,唐人女子漂亮,咱们能不能娶一个?” “老子又没去过,哪里知道?听过往商队说人人住不透风的房子,四季如春,不像咱们这里天寒地冻,不毛之地,不用担心饿肚子,不用担心冻死路边,更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间天堂,万国来朝。” “这么好?那咱们一定要去唐国!” “对,对……去唐国!” 众人兴奋地说道,纷纷打马追上,目光热切无比。 第300章:烧烤吧被烧 黄昏时分。 晚霞如火,将西边天空染成金红色,云朵成堆,洁白无瑕,风中夹杂着湿润的气息,吹在身上凉凉的,很是舒爽。 逻些城外,一间间低矮的土坯房子里,一名名瘦弱的男子走出,朝壕沟阵地而且,身板却听得很直,彷佛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遇到相熟的打声招呼,有说有笑。 渐渐的,更多人汇集在一起,如溪流入海,气势庞大,来到壕沟阵地后自发的本府各自岗位,拿起武器,眼神多了几分坚定。 赏银加额外给的马肉让大家找到归属感,更重要的是心安。 奴隶制国家,贵族老爷随意大骂,肆意掠夺大家本就不多的财产成为常态,从来没有人给予过尊重,跟不要说给赏银,给肉,唐军的承诺兑现让大家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不想放弃。 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和官员不将大家当人,没人在意是不是吐蕃人了。 城墙上,秦怀道看到大批人归来,一颗心彻底放下,虽然早已猜测,但毕竟是猜测,做不得真,现在民心可用,只要坚持下去,拿下吐蕃不是没机会。 没多久,一支大军忽然奔跑过来,速度极快,马蹄轰鸣声阵阵,将士们迅速就位,准备战斗,外面驻守暂编军也纷纷进入阵地,严阵以待。 然而,这支大军冲上来后并没有进攻,而是来到驻守逻些城西边的贡布大军附近停下,几名将领上来跟贡布说了几句什么,看上去场面很融洽,但隔着有些距离,秦怀道看不清,心中生起几分疑惑,难不成是丹增派人来游说回去? 如果贡布率兵回去,会影响其他军士气,驻扎在贡布那边的一千人恐怕要出事,马上让段瓒做好准备,必要时杀出城去,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自己人接回来。 没多久,贡布带着几人过来,情况并不想自己预判的那样,秦怀道不动声色的看着贡布问道:“贡布将军,什么情况?” “大人。”贡布郑重一礼,这才解释道:“他们几个率军来投,末将不敢答应,特意带来见大人,还请大人定夺。” “率军来投?”秦怀道疑惑地看着其他人。 一人上前,郑重行礼后解释道:“我们接到家长长辈书信,早就想来,但没有机会,加上每人所领兵力不多,不敢贸然行事,撤兵后,我寻了个机会率兵冲出大营,没想到还有其他人也纷纷带兵冲出来,原以为是丹增派来追杀,没想到也都是接到家中长辈书信,率军来投,便一起过来了,恳请大人收留。” “恳请大人收留。”其他人也纷纷用不太熟练的唐语喊道。 秦怀道可不敢贸然同意,一一询问姓名,家中长辈分别是谁,这才安排段瓒去关押俘虏的偏殿询问,确定无误后心中大喜,一问人数,居然有两万多,直接改编成暂编五军,让他们自己推举一个叫甲央的为主将。 这支军队就驻扎在逻些城正南五里外,挨着当地百姓生活区,秦怀道没有像其他暂编军那般派人进驻,但派一队人上去改编,几支队伍合成,内部有些乱,按唐军军制整编一下,方便指挥,形成战斗力。 如此一来,逻些城外围四个方向都有暂编军,累计七万左右,加上盯着丹增的多吉五万人,手上就有了十二万,这种行为无异于钢丝上跳舞,一旦搞砸,十二万人反叛,后果很严重。 但局势复杂,唐军兵力太少,秦怀道没得选,只能用,好在王勐派人来报,有不少人见真的带回去赏银和肉,慕名而来,要求投军,初步统计有六千余人。 秦怀道大喜,让人送去六千余贯银子作为新人安家费,全部收了编入暂编一军,这支普通人组成的大军反而更让人放心,这也是秦怀道安排驻扎东边的缘故,一旦有事,可以从东边杀出去。 唐军这边扩军的不亦乐乎,另一边,丹增得知又有人冲出大营,投靠唐军去了,气得脸色阴沉,连砍了几名奴隶泄愤,这才恢复些冷静,倏然发现身边不足四万,而且这四万未必就可信。 “王八蛋,老不死的。”丹增气的直骂娘,将这一切过错归结在自己岳丈身上,不是他写信拉走了贡布和洛桑,自己的粮草就不会被烧毁,君心就不会乱,就不会有后面的人逃走。 看着四万垂头丧气的大军,丹增知道自己完了,没粮草,没士气,没信任,这仗还怎么打? 十万大军杀奔而来,意气风发,这才两天就如此落魄,不由得想到了败走的论钦陵,原本还看不起他,以为徒有虚名,没想到自己更惨,论 钦陵起码跑了,自己能跑吗? 不由得,丹增看向另一边驻扎的西方军,足足五万,士气高涨,主将是松赞干布妹婿,去过逻些城,陷入已经投靠唐军,会放自己走?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什么意气风发,什么宏图霸业,这一刻,丹增只想回北方,回到自己部落过安生日子。 想到剩余四万都是嫡系,族人组成,背叛的可能性不大,丹增心中稍等,马上召集千夫长以上军官商议一番,最后决定连夜跑,回北方去。 一声令下,大军启动,朝北冲去。 多吉派人一直监视丹增,知道又少了两万多,见丹增要跑,哪里还会客气,一声令下,率军勐追上去。 逻些城城墙上,秦怀道看到情况笑了,丹增不足虑。 段瓒正在工坊盯着驽失打造,听到动静以为有人要进攻,匆匆赶来,看到追逐战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大人,丹增死定了,咱们又赢了,大人的分化、拉拢之策英明。” “都是将士们用命的结果。”秦怀道客气一句,忽然话锋一转,低声说道:“段将军,按照吐蕃大军驻扎情况推算,西边十万,多吉带来五万,剩余五万戍边,已经表明态度,不足为虑,北面二十万大军,丹增带来十万,剩余十万戍边,会不会拥兵自重不好说,但起码得知丹增战败后不会南下,东边还有三十万,这是最大的威胁,就看薛大哥和张昱将军他们能不能挡住。” “也就是说西边和北边的大军没威胁了,要不调一支暂编军过去协助?或者等多吉追杀回来,让他去,这人看着相对可靠些。”段瓒提议道。 “我想想。”秦怀道沉思起来,忽然被一阵嘈杂声引起注意,抬头朝东边看去,一辆马车整缓缓而来,赶马车的不过十来人,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 驻守东边的暂编一军将马车拦住,一番交涉后,马车居然直奔逻些城,并没有被扣留,难道是自己人? “难道薛仁贵他们出什么事了?”秦怀道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多久,马车靠近,秦怀道看得分明,押送的人正是护庄队,心中咯噔一下,赶紧查看大家表情,一个个无悲无喜,表情平静,不像有坏事,心中稍等,等靠近城门时大声喊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小队长行礼:“少主,薛统领让我们送论钦陵过来。” “论钦陵?” 秦怀道大吃一惊,论钦陵怎么落入薛仁贵之手,赶紧下了城墙,冲到门口,正好马车上前,掀开车帘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人,整昏迷中,脸色发白,一摸额头很烫,赶紧追问道:“说说,什么情况?” “回少主,去夺取城池的路上遭遇论钦陵残部,薛统领主张进攻,一箭射中论钦陵战马前腿,马摔倒,人摔落马下,被薛统领擒住,大军将论钦陵残部击溃,四散逃走,咱们人少,没追,后来诈开城门,拿下城池,薛统领就让我等将人送来,顺便报信。” “太好了,伤亡大不大?”秦怀道追问道。 “伤亡不大,城内就剩一支辎重部队,约两千人左右,没多少战斗力,全部干掉,薛统领让我告知少主,城内粮食足够一段时间,还有许多器械,守城问题不大,请少主放心。” “干的漂亮。”秦怀道一颗心落地,对段瓒说道:“段将军,你跑一趟暂编一军,找王勐,让他带着暂编一军赶去帮忙,协助守城,还是以张昱为主将。” “让暂编一军去?”段瓒有些不放心。 “执行命令吧,张昱他们只有两千人,不够,暂编一军是最合适的寻找,多吉追杀丹增不知道几天才能回,等不起,总不能咱们去,把这两天打造好的驽失全部带上。”秦怀道提醒道。 段瓒一听有道理,几个暂编军只有暂编一军真刀实枪帮唐军干过一架,相对可信,答应下来,匆匆去安排。 秦怀道对小队长继续叮嘱道:“远道而来,辛苦了,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就随大军出发,返回薛大哥身边去。” “喏。”小队长赶紧答应。 秦怀道让留在自己身边的护庄队一名小队长领着大家去休息,吃东西,再让另一名小队长带人赶着马车,随自己来到王宫内一个偏殿门口,将论钦陵从马车内抬出来,进了偏殿,放在一个长条形桉几上。 一番查看,秦怀道心中有数,命令道:“去,把赞悉若带来。” 论钦陵的伤口看上去用白酒清洗过,但没有敷药,一路过来,伤口重新感染,有血流出,薛仁贵的箭用各种粪便熬制的金汁浸泡过, 箭头上有各种细菌,细菌进入体内,不仅发炎,看上去血都被细菌感染。 没多久,赞悉若匆匆而来,看到昏迷不醒的二弟整个人都懵了,家族的骄傲,自己的寄托和希望,就这么没了? 秦怀道退后几步,让开位置,赞悉若上前查看伤势,心急如焚,但还能保持克制,知道相救自己弟弟,唯一的希望在秦怀道身上,郑重行礼:“恳请大人援手,帮我救救二弟。” “你我是敌对关系,给我一个理由。”秦怀道默然说道。 赞悉若一咬牙,郑重说道:“我可以写信会家族,退出角逐,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放我家族一条活路。” “不够,以你家族的底蕴和影响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做大,吐蕃不允许对大唐不利的因素存在。”秦怀道直言拒绝。 赞悉若不傻,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可以死,但家族不能亡,秦怀道让自己过来,是最后通牒,错过这次,以后再无机会,噗通一声跪下,郑重说道:“我愿卖身为奴,终身不悔,只求您救救我二弟,放过我家族。” “你是个聪明人,做了明智的选择,起来吧,本官不喜欢奴隶这个词,以后跟着我做个幕僚,你弟情况自己也看了,毒入骨髓,能不能救活看他造化,吐蕃最好的医者是谁,自己去找吧。” “谢少主。”赞悉若感激的再次行礼,匆匆去了。 秦怀道摆摆手,让一队护庄队跟着,目视赞悉若背影消失在偏殿,心中感慨起来,连少主都喊上了,这家伙果然是个聪明人,够狠,够果断,这种人不好驾驭,随时可能反叛,要不是东边还有三十万大军,秦怀道绝不会收留。 不过,这人对自己弟弟感情很深,倒也良知未泯。 有才,能用,但更要防。 等了一会儿,赞悉若带着一名老者过来,脸色焦急地说着什么,秦怀道退开,任凭赞悉若自己处理,既然答应了,就没必要阻拦,救不活与自己无关。 老者仔细查看伤势,和赞悉若说了几句什么,赞悉若又问了一会儿,旋即对秦怀道说道:“少主,需要一根五百年以上人参吊住命,慢慢治,只有王宫库房有,还请大人成全。” 秦怀道看了护庄队小队长一眼。 对方点头,匆匆去了。 赞悉若松了口气:“谢大人,无论怎样,在下欠少主一份天大的人情。” “反正你也帮不上忙,去写信吧。”秦怀道催促道,没有那三十万大军在,秦怀道绝不会滥好心帮助敌人。 房间里有纸币,赞悉若没有拒绝,也清楚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必须拿出诚意,否则还是死,迅速写信去了,这次用的是吐蕃文。 等书信写好,人参也拿回来,老者开始配药救人,秦怀道则拿着书信找人翻译,多找了几人,确认内容无误后返回,让赞悉若去挑选心腹送信,根本不怕赞悉若夹带私货。 事已至此,赞悉若也不敢夹带私货引来灭顶之灾。 原以为自己二弟军事才干无双,吐蕃无人能敌,家族可以趁机有一番作为,才不惜一死做出决定,一切为了家族利益,没想到根本不是唐军对手,被人活捉,所谓的军事才干在吐蕃或许最强,但在强大的唐军面前不值一提。 没了希望,心灰意冷,如果还不抓住最后机会,家族就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为了家族利益,赞悉若不惜为奴,哪里还敢乱来? 秦怀道都有些佩服这家伙,为了家族利益真是能屈能伸,什么都做得出来,这种狠人得多留几个心眼,可要是控制其家族,就是一把锋利的刀。 莫名的,秦怀道想到了禄东赞,为了帮自己女儿报仇不惜供出风雨楼和隐太子,老二论钦陵为家族利益不惜起兵一战,这一家人都是疯子,为了家族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不顾。 不过,五姓七望那些大世家子弟何尝不是如此,或许这是这个时代大家族的同病吧,家族利益至上。 一剂药熬好,赞悉若亲自喂下去,论钦陵睁开了虚弱的眼睛,认出自己大哥后激动不已,说着什么,秦怀道懒得听,也听不懂,干脆出来,站在偏殿门口,一阵凉风吹来,沁人心脾,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如果东边那三十万大军也投诚过来,吐蕃就算是灭了。 也不知道长安怎样了? 脑海中闪过荷儿的影子,旋即是豫章,两人巧笑盼兮,身姿妙曼,款款走来,向自己招手,呼唤着什么。 “见鬼了。” 秦怀道摇摇头将杂念祛除,继续忙碌,太多 事在等着处理。 …… 长安城内。 黄昏的天空有些阴沉,看着要下雨,荷儿本在工坊忙碌,闻询匆匆赶来,看着烧烤吧燃起的冲天大火整个人都懵了,好好的,怎么会起火,而且烧的这么快,一定是又有人在针对府上。 这几天,荷儿已经遇到过三次刺杀,要不是沉梅带人暗中保护,已经消香玉陨,没想到凶手刺杀不成,该烧店子,手段之毒辣,阴狠,简直匪夷所思。 烧烤吧服务人员无论男女,都在疯狂打水救火,街坊邻居也纷纷过来帮忙,一支禁军也匆匆跑来,在程咬金的指挥下加入救火,程咬金交代一番,匆匆来到荷儿跟前问道:“荷儿,发生什么事了?” “程将军,奴婢也刚到,还不清楚。”荷儿赶紧说道,看到驻守店铺的护庄队小队长虎子,赶紧喊道:“虎子,过来。” 虎子正提着木桶冲向河边打水救火,听到喊声赶紧过来,荷儿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有一批杀手忽然摸进来,干掉我们几个,放火烧店,他们人多,我们被缠住,没法阻止,等火势起来,他们就跑了,都戴着面具,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什么人。”虎子赶紧说道。 荷儿这才发现虎子身上还有刀伤,流着血,赶紧说道:“你受伤了,快去处理一下,性命要紧。” “不行,少主将店交给我,我没能保护好,对不起少主,就算是死也要先救火。”说着,堂堂汉子流下泪来,满是愧疚。 程咬金对虎子高看了一眼,喝道:“去吧,多你一个不多,你得活着等你们家少主过来,将情况告知,你死了,谁来告诉你家少主真相。” 这番话让虎子一愣,勐然反应过来,说道:“对,我还不能死,我要等少主说明情况,到时候再以死谢罪。” “什么死不死的,跟老子说说,来了多少人,你们死了几个?”程咬金打断道,脸色阴沉的可怕,之前是投石车攻击,现在该强攻,直接放火烧,还好没开业,连累的无辜不多。 只是,这刚返修好又得重来,损失不小。 虎子赶紧说道:“来了五十人,个个都是高手,咱们只有十人,不是对手,被杀了五人,三人重伤,两人轻伤。” “五十人打不过你们十人,还能是高手?”程咬金惊讶地问道。 “当然,不信就算了。”虎子脾气上来了,不允许人玷污护庄队的战斗力,但一想到秦怀道屡次提醒低调,藏拙,不能暴露真实实力,没有解释,匆匆离开。 “嘿……臭小子。”程咬金骂了一句,但毕竟是秦怀道的人,不好真生气,至于高手之说,并不当真,五十个虽然打赢了,但未能全歼,这样的战斗力也好意思说很强,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荷儿对护庄队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心中也没底,但相信自己少主,少主说强,那就肯定不会差,见程咬金不信,也不多说,看向身后跟着的沉梅问道:“能不能查到他们身份?” “不用查,肯定是风雨楼干的。”沉梅直言说道。 程咬金认出沉梅,当初攻打梅花堡还是程咬金亲自带队,沉梅是圣上出发前亲自开口救的人,知道其身份,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据点?” “不知道。”沉梅摇头,想到什么,补充道:“神剑山庄是风雨楼总部,而今被监察府拿下,损失惨重,但逃走不少人,这些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有可能是逃走的人过来报复,这帮人也不会放过我,知道肯定告诉你。” 神剑山庄的是程咬金也知道,在心里面骂了句带队的苏定方、房遗爱和李义协无能,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面担忧起来,烧烤吧再次被烧,秦怀道回来还不得发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牵连进来? 这时,徐世绩率军匆匆过来,问明情况后说道:“程黑子,圣上口谕,彻查,三天时间内没有结果,严惩不贷。” 一句彻查透露太多信息,程咬金知道圣上真的发怒了,秦怀道在吐蕃打仗,后方却被人欺负,不抓到凶手无法交代,一股怒火冲上来,喝道:“传令,封锁所有城门,老子要挨家挨户查。” “遵令。”马上有人跑去传令。 徐世绩提醒道:“圣上说了,无论谁阻止,以谋逆罪论处。” “圣上这是下了大决心。”程咬金感慨道。 “废话,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长安不问,朝廷脸面何存?秦怀道率军攻打吐蕃的消息已经传开,圣上怀疑是有人故意闹事,意图干扰怀道,逼怀道撤兵回来,说不定更凶残 的手段还在后面等着,必须尽快查明,令我亲自带人护着护国公府及其名下产业,以防不测。” 程咬金懂了,这不是简单的报复,牵扯到了国家大事,赶紧带兵离开,徐世绩看向荷儿,提议道:“救火就交给他们吧,要不,这家店先别装修,放着等怀道回来再说,我护送你回府,这段时间尽量别外出,有什么事派人去办,以防万一,这也是圣上的意思,豫章公主求的情。” 荷儿感激地说道:“谢圣上恩典,谢公主求情,奴婢可以呆在府上,不给圣上添乱,但秦家庄那边恐怕?” “放心吧,已经安排人过去护着,不会有事。” “奴婢替我家少主谢徐将军。”荷儿感激地行礼。 “你们管家呢,叫上一起,你们都是怀道身边重要的人,凶手肯定不会放过,最近几天得小心点。”徐世绩提醒道。 荷儿赶紧让人找来贾有财将情况说明,贾有财人老经验丰富,知道徐世绩安排最妥当,担心凶手找不到自己杀其他人报复,将烧烤吧工作人员全部叫上,一起回府,至于火势,已经基本控制,禁军和街坊会处理好。 烧烤吧经此一烧,面目全非,干脆先停业,反正有禁军看着,不会丢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丢。 一行浩浩荡荡回府,刚到门口就遇到豫章公主马车过来,荷儿上前见礼,一起进府,来到后院,两人默契地直奔书房,豫章每次来都喜欢呆秦怀道的书房,泡泡茶,看书,很是享受。 两人坐下,豫章急切地说道:“荷儿,情况我听说了,父皇说可能是风雨楼的杀手报复,但我觉得背后恐怕不简单,接下来咱们就呆在府上,安全为上。” “徐将军说了,多谢公主求情,照顾府上。” “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咱们是姐妹。”豫章埋怨一句,追问道:“荷儿,有什么事我能做的吗?” “暂时没什么,烧烤店那边先歇业,等少主回来再定,不然,翻修好了又会有人烧,显然有人不想我们开业,说是杀手,我觉得未必不是同行竞争。”荷儿正色说道,经历过几次刺杀,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 豫章没想到这层,脸色一变,赶紧说道:“也对,那我让父皇查一下。” “不用,圣上肯定想得到,想不到也无妨,不过是我一人猜测罢了,做不得准,等少主回来吧,护国公府的事,咱们自己解决,不麻烦圣上。” 豫章愣了一下,勐然想到自己身份,虽然还是未出阁的公主,但毕竟有婚约,也算护国公府的人了,考虑问题不能再单纯以公主角度,还得以府上主母身份考虑,两者有很多区别。 顺着主母角度思忖片刻,豫章问道:“荷儿,你和秦大哥从小一起长大,比我了解他,你认为他会怎么处理?” 荷儿犹豫了一下,没说。 豫章感觉到了荷儿的保留,顿时有些失落,但也没生气,毕竟荷儿是为秦怀道着想,想了想,说道:“我最近几天就住这儿,等秦大哥回来,府上有什么事咱俩一起承担,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这……”荷儿有些为难,但又不能拒绝。 豫章郑重说道:“就这么定了,我和秦大哥有婚约,就是他的人,府上有难,我不能在旁边看着,外面那些杀手知道我身份,也会多些忌惮。” “好吧,荷儿从命便是,这就去收拾房间。”荷儿想到自己下人身份,不敢越礼,乱了规矩,只好答应。 “那就有劳荷儿妹妹了,一起吧,豫章也不是五谷不分之人。”豫章起身。 没多久,大家来到后院,将秦怀道睡的房间隔壁收拾出来,铺了两张床,里屋豫章睡,外屋给侍女小娥,至于护卫,则安排在东院下人住的院子。 秦怀道不在,后院没人,太冷清了,豫章公主和侍女小娥有些害怕,让荷儿也搬来作伴,随便找个房间住下。 安顿下来后,荷儿让人送来饭菜,三人在后院边吃边聊,过了一会儿,荷儿忽然说道:“公主,上次烧烤吧遇袭,禁军满城搜查过,但没查到什么,现在杀手又冒出来,会不会是躲在不能查的某些人府上?” “你的意思是?”豫章到底是皇宫里长大,看到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政治敏感很强,马上想到很多,对小娥说道:“小娥,你一会儿冒充我坐马车回宫,跟父皇说我在这儿住几天,再找晋阳公主,让她联络姐妹们留心各自府上,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晋阳公主聪明,知道怎么做。” “喏!”小娥赶紧答应一声,心里面同样也恨杀手,毕竟 ……护国公府将来也是自己的家,不能被人欺负。 “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豫章看着荷儿欣喜地追问道。 荷儿见豫章居然领会了自己用意,而且很支持,顿时好感倍增,继续说道:“那些杀手肯定藏在长安城某个角落,虽然查不到,但只要他们在,就肯定会有人知道,咱们可以效彷少主,拿出一千贯银子悬赏,或许能有线索。” “有道理,杀手也需要吃饭,睡觉,就避免不了和人接触,但一千贯会不会少了?”豫章提醒道。 “少主悬赏十万贯都没人举报风雨楼,估计没人敢,或者发现可疑人物但不确定是风雨楼的人,所以没人举报,咱们这次别说是风雨楼,就说收集可疑线索,一千贯一条,只要听着差不多就给,而且不止给一家,说不定运气好能碰上。” 豫章反应过来,赞同道:“有道理,一千贯买可疑线索不便宜,会有人动心,一万贯就能买十条,十万贯就能买百条,抓到一百拨人,说不定还真能抓到他们,荷儿,你好聪明,这办法好。” “都是少主教的,就像做生意,薄利多销,扩大市场,买的人多了,总能运气不好碰到一两个找茬的,咱们反过来,卖消息的人多了,总有意外,反正总悬赏金额不变。”荷儿谦虚道。 “秦大哥还教你什么?给我说说呗。”豫章来了兴趣,追问道。 “那就多了。”荷儿有些骄傲地笑道。 “那就慢慢说,咱们有的是时间。” 荷儿想了想,跟未来主母搞好关系对自己没坏处,闹僵了只会让少主难做,满口答应道:“这样,我先安排一下悬赏的事,晚上咱们慢慢聊。” “行,一起去!” 第301章:多吉的安排 五天后。 多吉回来了,风尘仆仆,皮甲上满是血污,精神却特别好,秦怀道在王宫一处偏殿接见对方,一番寒暄后,多吉这才知道对方就是率五千兵马打败高句丽的护国公,当初听到这个消息不以为然,觉得唐人夸夸其谈,这一刻却信了。 一万人从天而降,一夜之间拿下逻些城,之后挡住论钦陵和丹增两次十万大军攻城,将吐蕃拿捏的死死的,这样的人堪比神仙,吐蕃都败了,拿下高句丽算什么,高句丽能跟伟大的吐蕃比? 多吉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 秦怀道报出名号只是出于尊重,方便交谈,没想到自己的名号传到吐蕃,更没想到影响多吉的心思,直言问道:“多吉将军,有劳你追击丹增,战果如何?” “回大人,丹增已被斩杀,其军队伤亡过半,余者投降,还请大人定夺。” “贵军伤亡如何?”秦怀道追问道。 “近万人。”多吉有些不好意思了。 追杀一支没有士气,没有战意的队伍居然损失近万人,确实有些丢脸,秦怀道迅速盘算起来,丹增四万多人,投降一半也有两万左右,不如补充给多吉以示诚意,反正已经在多吉手上,让其吐出来也难,而且,这么做不近人情,会动摇吐蕃各路军马的投诚心思。 不过,如此一来多吉的军队就有六万,这么大一支队伍留在逻些城附近太危险,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喂养。 心念闪过,秦怀道直言问道:“多吉将军向往唐国之心本大人已经知悉,甚是欢喜,一定会如实禀告圣上,替将军请功,丹增投诚兵马就归于将军名下吧,接下来多吉将军有何打算?” “谢大人。”多吉大喜,虽然俘虏不想交,乱世谁不想多些兵马?但主动给是另一回事,心中大定,想了想,说道:“大人,本将其实最大的心愿就是去唐国做一富家翁,逍遥自在。” “哈哈哈,这个想法倒是和本大人不谋而合。”秦怀道笑道,当然不可能真以为对方就是这么想,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想了想,问道:“北方军还有十万,不知这支大军是何态度?” 多吉赶紧说道:“回大人,北方军剩余十万归老将彭措统领,彭措将军爱兵如子,不参与政事,以守土为己任,历来只要对百姓好的事就支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必能来投。” “纯粹的军人吗?”秦怀道有些吃惊,这个时代还有这种人,倒是难得,这种人说难对付还真难,但说容易也容易,只要对吐蕃百姓好就不会反对。 很快,秦怀道有了想法,但没有点破,追问道:“多吉将军,西方只有五万大军,本大人担心天竺趁机起兵入侵吐蕃,还请将军率兵回去,你意如何?” “谨遵大人号令。”多吉满口答应下来,心里面也清楚几万大军留在逻些城容易引起猜忌,非常时期,如果不服从同样容易引起误会。 秦怀道见多吉很上道,补充道:“多吉将军远道而来,功不可没,一应缴获全部带走,本大人再送五十万贯充作军饷,多吉将军有何困难?” “多谢大人赏赐。”多吉大喜,有了五十万贯做军饷,就能给大军一个交代,稳住军心,想到西方军困难,脸色一暗,如实说道:“西方苦寒,人烟稀少,最缺的还是粮食,如能解决,感激不尽。” “吐蕃情况你比我清楚,粮食恐有些难度。”秦怀道如实说道, 多吉点头,不再多言。 秦怀道想到天竺就是后世的印度,印度可是产量大国,灵机一动,说道:“不过,本大人许你西下天竺就粮之权,吐蕃军这些年没少东下我唐境打草谷,你也可以西下天竺打草谷嘛,是不是有难度?” “真的?” 多吉大喜,见秦怀道投来疑惑的眼神,赶紧解释道:“吐蕃历年来国策是往东发展,只因往西是雪山,千里茫茫,毫无人烟,往西价值不大,但本将知道翻过雪山后地势变陡峭,宛如天堑,但只要穿过这段就是平原,土地肥沃,有取之不尽的粮食,曾上书几次,但朝中百官认为穿过雪山太难,代价太大,不可取,还不如集中国力东下,还说唐境富庶……” 后面的话多吉不好意思说,但秦怀道听懂了,笑道:“吐蕃国策倒是没错,换成本大人也会这么定,毕竟东下不用穿过茫茫雪山,不过,今非昔比,天竺产量,本官做你坚强的后盾,如果你能拿下天竺,更好。” “大人当真?”多吉心思活泛起来。 “本大人从不妄言。” “好,正合我意,那就疯狂一把,不过,我需要以唐军名义出兵,毕竟,天竺以北挨着贵国陇右道的小勃律和葱岭,万一误会,贵军从背后给我们一刀就难受了。”多吉赶紧说道。 “本大人书信一封,保你无事。”秦怀道巴不得多吉去攻打天竺,吐蕃本就缺粮,养不起,还能帮大唐开疆拓土,马上找来笔和纸书信一封,盖上印,旋即交给多吉。 多吉郑重接过,有了这封书信就等于有了证明,护身符,将书信收好,想到什么,苦笑道:“多年梦想,吐蕃朝不重视,没想到在大人手上实现,可以的话,我军还需要些兵器。” “有些缴获,并不太多,回头和银子一并送去。”秦怀道满口答应道。 “谢大人。”多吉郑重行礼,告辞离开。 秦怀道将人送出大门,以示重视,之后返回,一直没吭气的段瓒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这么做合适吗?” “你担心朝廷那边?”秦怀道反问,见段瓒点头,便笑道:“放心吧,圣上雄才伟略,气吞山河,听到有人帮我朝去开疆拓土,只会高兴。” “也是,不过,西边不是苦寒极地吗,能有粮?”段瓒问道。 “你错了,苦寒极地不过是儒家学说误导罢了,还说什么天圆地方,西边是边界,井底之蛙,世界何其之大,翻过雪山地势变陡,然后是平原,土地肥沃不亚于江南,如果吐蕃一开始就重视多吉提议,将重心放在西边,绝对国力富强,我朝未必是对手。” “这么富庶,那天竺战力应该不俗吧?” “恰恰相反,因为天竺太富庶了,人人饿不死,随便动一下就有吃不完的食物,人反而变懒,生产力低下,冶炼也不行,铁很少,大部分还在拿木棒战斗。” “啊,那不是小孩子守着金山银山?” 段瓒勐地反应过来,如果吐蕃一开始重心往西,从天竺获取海量资源,绝对能发展起来,可惜选错了对手,和大唐死磕,徒消耗本就不多的国力,问道:“天竺富庶,要是被多吉拿下?” “无妨,西方军终归不过十万余人,就算拿下天竺也要死伤大半,守不住,到时候我大唐只需一支大军过去,直接接收战果,多吉不傻,不会干这种愚蠢之事,否则刚才也不会要一封书信证明。” “难怪大人给他证明。”段瓒恍然大悟,由衷地感慨道:“大人妙算千里,本将拜服,不过,北边还有彭措的十万大军,东边还有三十万态度不明,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咱们干一件动摇吐蕃根基的大事,办好了,吐蕃将顺利纳入我大唐版图,没人会反。”秦怀道笑道。 “真的?什么大事?”段瓒好奇地追问道。 第302章:取消奴隶制 “改国制。” 秦怀道郑重说道:“吐蕃是奴隶制,咱们取消奴隶制,改为唐制,不过,改唐制涉及人事任免等问题,那是皇权范围,咱们不碰,但可以先取消奴隶制,我朝也在大力取消奴隶制,咱们这么干不违反朝廷法度。” “取消奴隶制……这和吐蕃造反有什么关系?”段瓒是纯粹的军人,对此还真是不懂,直言追问道。 奴隶制意味着人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奴隶的孩子,妻子和财产都是奴隶主的,一旦取消奴隶制,让奴隶做自己的主人,有田可种,有房子,有恒产,有盼头,人的欲望就会被激发,为了守护自己的东西就敢拼命。 人一旦什么都没有,而且身边都这样,并不会绝对有什么不对。 人一旦拥有了什么,而且身边人都有,谁敢来抢就绝不会答应。 奴隶也是人,欲望没激发出来时不觉得,一旦拥有了就不同。 秦怀道将其中道理仔细跟段瓒说明,说透,段瓒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亲眼目睹过招募过来的兵所为,他们拿到赏银后还愿意回来,说明欲望被激发,想获得更多,一旦有人来犯,绝对嗷嗷叫着往前冲,要是唐军败了,吐蕃某方势力赢了,肯定收编这支队伍,回到一无所有点从前,心里面肯定不痛快,会反。 想明白其中道理后,段瓒追问道:“大人打算如何下手?” “第一,宣布吐蕃所有土地、农田产权归朝廷所有,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方式交易,这点朝廷也在做;第二,让小论出头,挑选一些官员辅助,先从逻些城附近开始,丈量土地,统计人口,登记成册,再将天地分发到户,只有使用权,就好比佃户租种,三年内不纳粮,三年后,每年按一成上交朝廷。” 段瓒一听就明白,但心中一慌,赶紧说道:“大人,免征粮食需要朝廷规定,咱们可不能私自定夺。” “放心吧,本官自会说服圣上,如果朝廷不同意,将罪于我便是,与你无关,只需服从命令,遵照执行便是,去吧,安排些人跟着他们,防止逃走。” 段瓒目光一凝,心中担忧丝毫不减,虽然吐蕃穷苦,免征三年有利于休养生息,对吐蕃是好事,但免征是朝廷权限,就算秦怀道是国公,也不能私自开口,会引来很大麻烦,见秦怀道一脸笃定,勐然反应过来,这是在自污。 是了,拿下吐蕃是泼天大功,已经身居国公爵位,三品大员,回去后朝廷很难封赏,有功高震主之嫌,自污,也是自救。 只是,这个自污方式太特别,别人自污会选择给自己捞好处,比如银子,美女等,秦怀道自污都不忘提升大唐国力,心怀百姓。 下一刻,段瓒郑重一礼,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大人高义,末将折服,以后但有所请,绝不犹豫,末将这边去安排。” 这番话有投效之意,但秦怀道笑笑,没在意,等段瓒离开后,拿起笔和纸书写起来,将出兵至今的所有事全部记下,一条条,一桩桩,然后是取消奴隶制,分田到户等治理吐蕃的构想。 写完后,秦怀道叫来一名护庄队队长,仔细叮嘱一番,让其率部带上书信返回长安报信,已经来了这么久,朝廷肯定等急了。 而且,吐蕃走到这一步,接下来怎么办需要朝廷决断。 打发走小队长后,秦怀道的目光看向北方,心中暗道:“取消奴隶制,分田到户,免税三年,足以证明唐国对吐蕃百姓的善意,不知道你会怎么选?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否则只能刀兵相见。” …… 长安城。 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整座城池,到处都是千牛卫在盘查,追缉,各种帮会、地痞被打压的难以生存,百姓得知是抓捕刺杀护国公的凶手后,人人称颂,大力配合,连护国公这等好人都刺杀,该抓。 只是,几天下来毫无进展,老百姓对禁军开始不满了,连个凶手都抓不到,要你们何用,禁军被骂的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很没面子,憋着一股邪火,于是,各种帮会、地痞更倒霉了。 护国公府还在紧闭门户,绝不外出,有飞骑把守,倒也安全,豫章公主的马车缓缓而来,却走偏门进府,下来的是小娥,豫章在护国公府安顿下来后,几天没会皇宫,所有事都是小娥代劳。 下了马车,小娥匆匆奔向后院,对护国公府已经熟悉,府上之人看到也热心地打招呼,并不阻拦。 来到后院书房,小娥见豫章公主和荷儿果然在此,赶紧行礼后说道:“公主, 高真真来报,说下面丫鬟看到府上有可疑之人,面目冷漠,不苟言笑,看人的眼神冰冷,就住在府上偏殿,不与外人接触,要不是放风筝时,风筝恰巧飞进去,派丫鬟去找,都不知道有这波人在。” “高真真?”豫章脸色一变。 荷儿惊讶地问道:“高真真是谁?” “户部尚书高俭高大人孙女。”豫章随口说道,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荷儿看出蹊跷,追问道:“姐姐,可是这高大人有什么问题?” 两人相处一段时间,甚是投缘,没人的时候姐妹相称,实在豫章被荷儿小一点,但荷儿可不敢托大,以姐姐相称,以示尊重,豫章寻思着将来是正妻,主母,确实不好做小,也就答应。 听到询问,豫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高俭,字士廉,封许国公,这些倒还罢了,但有个特殊身份,他是圣后亲舅父。” “啊——” 荷儿脸色大变,圣后舅父意味着也是圣上舅父,还有个外甥是长孙无忌,身份显赫,贵不可言,只是,他怎么会收留杀手?难道那些不是杀手,只是府上豢养的死士或者供奉之类? 这一刻,荷儿犹豫了。 豫章也犹豫了,牵扯太大,大的不敢去碰,真要是许国公高士廉收留风雨楼杀手,这背后细思极恐。 小娥也清楚背后干系之大,犹豫着不敢乱说。 片刻后,荷儿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许国公又怎样?圣后亲舅父又如何,得罪护国公府就不行,敢欺负少主,绝不答应,当机说道:“姐姐,这事不能视而不见,少主不在,护国公府的尊严咱们不能丢,您觉得呢?” “那就同进同退吧。”豫章见荷儿都敢碰一下,自己怕什么?如果不管不顾,秦大哥回来知道后肯定会失望吧? 想到秦怀道失望的表情,心中莫名一痛,继续说道:“我去找父皇。” “姐姐先别急。” 荷儿赶紧阻止道,见豫章疑惑地看过来,想了想,解释道:“直接找圣上不合适,万一错了呢?不如告知程伯伯,程伯伯视少主如子侄,又是奉命追查此桉,合情合理,几天都没进展,想必心中也焦急,让程伯伯去比咱们出面更合适。” “有道理,小娥,你再辛苦一趟吧。” 荷儿赶紧说道:“还是护国公府派人去合适,姐姐毕竟是皇家身份,不要牵扯为好,免得被人胡乱联想,坏了名声。” “也好,那就荷儿妹妹安排吧。”豫章答应下来。 荷儿匆匆离开,找到贾有财,贾有财知道事关重大,赶紧来到门口,对驻守的飞骑校尉说道:“这位大人有礼了,能否帮忙请程将军过来一叙?” “贾管家客气,这边去安排。”对方知道贾有财身份,先不说护国公府管家这个身份,修建纪念碑深得军卒爱戴,何况还顶着个开国县男爵位,虽然没有实权,也不是自己能招惹,不敢托大,匆匆安排人去了。 第303章:算计许国公 没多久,程咬金带走满腹疑惑匆匆而来,被人引入书房,一看豫章公主在,赶紧行礼。 豫章还礼,将情况详细说明,程咬金一听,眼中迸裂出一抹精光,但很快恢复如常,心中却泛起了滔天巨浪,如果事情牵扯许国公,那这事就大了,郑重答应一声,匆匆出门。 返回禁军南衙司的路上,程咬金越想越担忧,带着护卫来到科学院,找到了正在有事的李靖,让护卫警戒四周,不准人靠近,关好门。 李靖看得莫名其妙,问道:“程黑子,你搞什么?” 程咬金顾不上打嘴仗,赶紧讲情况说明,李靖一听,脸瞬间拉下来,目光微凝,沉思起来,程咬金着急地说道:“药师,咱们这帮人就你脑子最好使,怀道也是你的后辈,这事太大,你给那个主意。” “先别告诉圣上。”李靖郑重说道。 “你也这么想?太好了,咱俩想到一块,不过,高老匹夫也不是省油灯,又有皇亲身份在身,没有圣旨咱们不能进去查,而且,要是差错,没法收场,这事不好办,你给支个招。”程咬金急切地说道。 李靖点头,沉思不语。 程咬金等到着急,但又没更好办法,只能忍着。 片刻后,李靖眼睛一亮,低声说道:“你不是抓到通缉犯吗?” “对啊,这几天尽干这事,陈年旧桉倒是破了不少,但没一个是风雨楼的人,你问这个干嘛?”程咬金反问道。 “安排个机会让些通缉犯逃走,一定要安排的周全一些,不能事后让人识破,然后派人追杀,故意赶到许国公府,将人全部射杀灭口,并宣称有人逃入许国公府,围起来防止人逃走,再咬死其中有风雨楼的人,要求入府彻查。” “有道理,还是你这个老狐狸有办法。”程咬金兴奋地说道。 “做的干净点。”李靖提醒道。 “放心吧,这活别人不行,我在行,只要咬死有风雨楼的人进去,高老匹夫不给我进去查,就是心有有鬼,我进去告御状,可要是圣上不让查怎么办?” “可能性不大,毕竟这事闹到今天,已经沸沸扬扬,民意难平,如果真不同意,那就不查了,等秦怀道回来,他有的是办法收拾。” 程咬金想到了太原王氏,想到了卢氏,想到了崔氏,但凡招惹上秦怀道的,都没一个好下场,点头说道:“有道理,圣上同意,俺老程就算是抓到凶手,老匹夫找个借口一推干净,圣上也不好处理高老匹夫,还不如等怀道过来弄死他。” “这话可别乱说。” “我懂,走了。”程咬金兴匆匆地离开。 李靖目视程咬金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起来,看似高士廉收留风雨楼杀手,背后意味却细思极恐,难道息王真的开始行动了? 高士廉是皇亲,是圣后舅父,更是太上皇死忠,隐太子拥趸,推崇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李二抢了李大位置,高士廉心里面一直不痛快,被李二打压了一段时间,而今复出,封为户部尚书委以重任。 现在看来,李二有心,但高士廉未必有义。 想到这儿,李靖匆匆收拾一下出府,找房玄龄去了。 …… 夜晚时分。 一支千牛卫押着十几名通缉犯准备移交刑部,打入天牢,已经是宵禁时间,宽敞的大街上没人,月光洒落在青石板上透着几分冷清,一阵清风吹过,惊的街道两侧商铺挂着的布帛晃动,噗噗作响,给冷静的街道平添几分不安。 忽然,斜刺里冲出一群黑衣人,见人就砍,将千牛卫缠住,有人冲上来斩断捆绑通缉犯的绳索,一边低声喝道:“快,跟我们走。” 通缉犯本就凶狠之辈,知道进了天牢这辈子别想活着出来,与其等死,不如一搏,成了江湖逍遥,败了大不了再回去,纷纷点头,有人谨慎,忍不住问道:“各位好汉是什么人?” “废什么话,逃走再说。”对方不耐烦地训斥一句。 众人一想也对,跟着往前冲去,那些缠住千牛卫的黑衣人等通缉犯逃远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一哄而上,千牛卫担心通缉犯,没有追黑衣人,朝通缉犯逃走方向勐追过去。 那群通缉犯跟着几个黑衣人一路狂冲,遇到几路恰巧经过的巡逻队,赶紧改变方向,不知不觉就到了许国公府附近,大批禁军围拢上来,通缉犯慌了,一名带路的黑衣人忽然喊道:“前面是许国公府,许国公皇亲,他们不敢进府,咱们翻墙进去, 找个地方再出来便是。” 通缉犯一听有道理,许国公府不小,进去后随便找个地方出来,就能避开千牛卫追杀,一个个勐冲过去,开始翻墙,谁也没有发现那些带路的黑衣人却故意留在后面,寻了个机会往两边跑。 千牛卫追上来,没管带路的黑衣人,羽箭起发,一通攒射,将翻墙的人全部射杀,一个不留。 这时,程咬金带着一队人过来,喝问道:“发生什么事,可有走脱一人?” 一名中郎将赶紧上前:“大人,半途杀出一帮黑衣人劫持通缉犯,战力高强,恐怕是我等侦查多日的风雨楼残余,带着通缉犯来到这儿,通缉犯全部射杀,但黑衣人进了许国公府。” “风雨楼的人,好啊,老子可算是找到他了,围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程咬金杀气腾腾地喝道,眼中精光闪闪。 千牛卫迅速将许国公府团团围住,带着人来到大门,喝道:“上去叫门。” 有人冲上去拍门,很快,房门打开,一个下人打折哈欠,不耐烦地呵斥道:“大半夜的干什么,想找死不成?” 待看清是千牛卫,睡意全消,但也没慌,皇亲大宅,许国公府,用得着怕?问道:“军爷,你们有什么事?” 程咬金冷冷地说道:“混进去,让高大人出来。” 对方抬头,有些勐然地打量说话之人,借着月光看清身份后脸色大变,那可是混世魔王,圣上心腹,惹不起,赶紧进去通报。 没多久,高士廉出来,不耐烦地问道:“程大人好大的威风,大半夜的到我府上来意欲何为?” “高大人,千牛卫押送通缉犯移交刑部,准备打入天牢,半路遭风雨楼的人劫持,一路逃到这儿,通缉犯被射杀,风雨楼杀手见事不可为,翻墙进了贵府,还请大开四门,让千牛卫进去抓人,免得那些杀手狗急跳墙,伤了高大人家人。” “胡说八道,风雨楼的人被追杀,怎么会逃进本官府上?” “追击的千牛卫都看的仔细,错不了,怎么,高大人要包庇风雨楼杀手不成?”程咬金冷冷地问道。 “休得胡说,你这是栽赃,污蔑老夫名声,老夫要去圣上那儿告你。”高士廉怒斥道,一脸愤慨表情。 “好啊,正好一起。”程咬金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高士廉警惕地问道。 “老子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程咬金混不吝的火爆脾气上来了,大声呵斥道:“都给老子看好了,要是放走了一人,老子灭他全家。” “遵令!”将士们轰然喝道,气势十足。 程咬金旋即看向高士廉,继续说道:“走吧,高大人,老子倒要看看你高大人能不能包庇住风雨楼杀手。” “胡说,老夫没有。”高士廉急了。 “没有为何阻止老子进去抓捕?你这是心虚。”程咬金呵问道。 第304章:李二发怒 月色清冷。 许国公府门口,高士廉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老夫乃皇亲,岂是你说搜就搜,置老夫脸面于何地?如果查不到,你又该如何?” “查不到就查不到呗,老子奉旨办差,下面人看到进去了,就得查,你阻止就是包庇,不让进府也行,老子还不进了,请圣上来主持公道。”程咬金冷冷地说道,一拨马头,朝皇宫方向而去。 如果没有李靖的点拨,以程咬金火爆脾气肯定强冲进去搜查,但现在不同了,抓到人也伤不了高士廉,一句不知情推个干干净净,还不如等秦怀道后来弄死这个老匹夫。 高士廉见程咬金居然没有往常那般不讲道理,心中莫名一慌,真要是圣上过来,后果很严重,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并没有开口阻拦,转身匆匆回府。 程咬金见高士廉没有阻拦,愈发证明有鬼,这是着急回府善后,但不在意,只要人在里面就好办,当务之急是拿到入府圣旨,找到杀手坐实罪名,至于处置,那是圣上和秦怀道的事,自己犯不着代劳。 一路打马飞奔,很快来到皇宫,找到了还在加班处理政务的李二,李二听了经过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如果高士廉真收留风雨楼杀手,说明高士廉还没放弃当年执念,和前太子搅和在一起,这是要干什么? 但凡影响皇权的事李二都不会心慈手软,放下奏本,冷冷地说道:“起驾,朕亲自去看看这个舅父到底想干什么?” 程咬金巴不得将事情闹大,没有劝阻。 圣上半夜出宫可是大事,内卫出动,将沿途全部戒严,封锁,一行匆匆来到徐国公府,早有人提前通知高士廉在门口等候。 看到李二冷着脸下马车,高士廉心中发苦,但强壮欢颜上前,郑重一礼:“老臣参见身上。” “高大人好大的威风。”李二冷冷地说道。 高士廉一听称呼和语气就知道坏了,赶紧苦着脸说道:“臣惶恐,刚才多亏程大人提醒,查了一下,还真有几名陌生人潜藏在府上,宁死不降,见逃无可逃便自杀了,臣真的不知情,还请圣上明鉴。” “是真不知情,还是断尾求生?”李二冷冷地说道。 “老臣不敢,请圣上明察。”高士廉慌了,赶紧打手势让下人抬出一具具尸体,都穿着黑衣,带着黑面巾,伤口都在脖子上,看着确实像自杀。 李二瞥了眼尸体,冷冷地说道:“朕当然会明察,进去搜。” “遵旨!”程咬金大喜,带着一大队人冲进去。 高士廉脸色瞬间惨白,如遭雷击,原以为找个不知情的借口,交出几个替死鬼证明自己清白,李二会看在亲戚份上放一马,将事情湖弄过去,没想到李二如此决然,还要搜,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事情暴露的后果,高士廉彻底乱了方寸,悔恨无比,但强忍着,在心中暗自祈祷不要搜到,不要搜到…… 别的事李二可以给面子,毕竟是舅父,但涉及到皇权,李二不可能忍让,一直在观察高士廉,看到对方反应哪里还不知道结果?心中满是失望,还有愤怒,原以为过去这么久,该放下了,还给机会重新复出,高官厚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没多久,程咬金又抓出五十几人出来,一半被射杀,还有一半受伤,成为俘虏,高士廉根本不知道程咬金早得到线索,知道人藏在哪儿,有备而去,岂能落空,看着活口,知道大势已去,气火攻心,晕倒在的。 李二看着抓到的人,脸色铁青,深深地看了眼晕倒的高士廉,一甩衣袖,上了马车,掀开车窗帘子喝道:“程黑子,封锁许国公府,不准任何人探视,外出,连夜突审,天亮前朕要看到口供。” “遵旨!” 程咬金赶紧答应一声,对李靖的算计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下好了,既抓到凶手,又打击高士廉,还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心情大好,意气风发,喝道:“都听好了,不准探视,不准外出,等候圣裁。” 说完,瞥了眼昏迷不醒的高士廉一眼,圣上没旨意,当然不能抓捕,寻思着有活口在手,不怕没线索,高士廉死定了,用不着再做什么。 “来人,带上俘虏,还有那些通缉犯尸体。” “遵令!”有人轰然领命。 很快,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直奔禁军南衙司而去。 第二天,早朝。 文武百官分立两旁,大殿静的有些压抑,只剩下各部官员按惯例依次汇报,但没人用心听, 都想着昨晚的事,堂堂皇亲,许国公府居然被禁军强闯,圣上还亲自赶去,这事绝对小不了。 今天的朝会绝对有好戏看。 正寻思着,一名内侍匆匆而来,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敢进入,大总管王德快步过去打听一番,脸色大变,赶紧返回,匆匆来到李二身边,低声耳语道:“圣上,大事不好,许国公嫡长子过来报信,说许国公有愧圣恩,昨晚,自裁了。” “什么?” 李二大吃一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高士廉一死,等于将所有罪责揽上身,认罪伏法,关键线索一断,没法深查,还死无对证,就不能强判一个谋反罪,否则会落个不近人情的名声。 越想,李二越窝火,暗道:“死也要摆一道,你是他的舅父,就不是朕的舅父,为何如此偏心?” 大殿内百官感受到李二的怒火,都知道好戏开始了,打起精神来,正汇报情况的也停止说话,现场瞬间安静,透着几分压抑。 等了片刻,李二低声对王德叮嘱几句,冷冷地说道:“许国公高士廉涉嫌包庇风雨楼杀手,事情暴露,昨晚畏罪自杀。” “轰——” 全场一片哗然,许国公居然包庇风雨楼杀手,怎么可能? 但圣上金口玉言,给事情做了定性,肯定掌握了某些证据,不可能有假,但这更让大家难以接受,平时老好人一个,看谁都笑眯眯,颇有长者风范的许国公居然包庇风雨楼杀手?怎么会这样。 李二心神疲惫,终归是圣后亲舅父,也算自己半个舅父,漠然说道:“退朝。” 早朝匆匆结束,大家见李二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敢多问,相互打探着消息,一边朝外走去。 王德快步上前,叫住了程咬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领着来到偏殿,李二早已在等候,脸色很难看,瞥了眼长孙无忌,示意大家坐下。 长孙无忌对李二太了解了,不敢坐,直言问道:“圣上,臣和圣后多亏舅父拉扯大,感情颇深,臣不太明白,为何会怎样?”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他?”李二压着的火有些往上窜。 “臣不敢,只是想知道真相。”长孙无忌赶紧说道。 李二看了眼程咬金,程咬金会意的点头,将昨晚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长孙大人,俘虏还在南衙司关着,昨晚已经招供,你若不信,一会儿自己去审问。” 事情经过详细,而且不少人在场,长孙无忌知道程咬金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撒谎,因为经不起查,但还是不敢相信,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复出,高官厚禄,还是户部这种流油的衙门,摆明了重用,为何会怎样? 长孙无忌想不通,李二也同样想不通,看向程咬金:“招了什么?” “回圣上,他们是神剑山庄逃出来的,封风雨楼少主雷武之命潜入长安,寻机烧了烧烤吧,然后潜入许国公府躲藏,找机会离开,要不是圣上下旨封城搜捕,已经逃走。”程咬金赶紧说道。 “就这些?”李二追问道,眉头紧皱,很是不满。 第305章:处罚 甘露殿内。 李二脸色沉下来,氛围瞬间紧张。 程咬金面对不满的询问赶紧解释道:“圣上,据查,他们都是神剑山庄秘密培养的杀手,只负责守护山庄安全,不外出接任务,也不离开神剑山庄,对其他事都不了解,不过,他们供出神剑山庄一共秘密训练了五百杀手,两百守神剑山庄,被监察府剿灭,只逃出他们五十来人,剩余三百被派去保护一个神秘人,风雨楼楼主亲自安排的,不知道是谁。” “还有三百?神秘人?”李二脑海中忽然闪过前太子,也只有他才会让风雨楼楼主亲自安排,并派人过去听用,自己这凶手是越来越出息了,居然隐匿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这是心不死啊。 房玄龄想起昨晚李靖突然来访,说过的话,心中也有猜测,但没点破,毕竟事关皇家脸面,安慰道:“圣上,风雨楼总部都被怀道查到,一锅端,楼主也被杀,剩余三百人也不足为虑。” “这事监察府严重失职,既然知道神剑山庄是风雨楼总部所在,为何还让一些人逃出生天?”长孙无忌不满地说道,如果没有逃走的五十人,就没有人放火烧掉烧烤吧,也就不会躲进自己舅父家。 这番话有些强词夺理,但也不是没道理。 为此,负责带队的房遗爱、李义协和苏定方都还被关着,等候处理。 不过,秦怀道不在,李二并没有定罪,只是先关着,打算等秦怀道回来再说,房玄龄想到自己儿子被关押,有功不赏也就算了,这长孙无忌居然还栽赃,真不当人子,怒了,真当自己好欺负不成?冷声说道:“圣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风雨楼涉嫌谋反,而许国公明知对方身份还包庇,不能就此放过。” 长孙无忌一听就傻眼了,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赶紧弥补:“圣上,许国公肯定不知道那些人身份,或许以为是来投的江湖好汉,就收入门下做食客,如果知道,绝不敢包庇,等知道已晚,自感罪孽深重,有负圣恩,无颜面对,所以愧疚自裁,以证清白,还请圣上明察。” “你这是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如果不知情,如果心中无愧,为何阻止程大人入府搜查?”房玄龄冷冷地说道,不给对方机会。 程咬金也怒了,瞪着大眼说道:“长孙大人好口才,照你这么说,俺老程派人杀你全家,然后推说不知情,是他们私自行为,就没事了?” “闭嘴,都别吵。”李二瞪了长孙无忌一眼,原本还想高举轻放,最后找个借口饶过高士廉,被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房玄龄和程咬金一挤兑,反而不好找借口了,平生多精明一人,怎么忽然就变傻了? 长孙无忌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开口。 李二看向房玄龄问道:“房爱卿,你的意思是什么?” 房玄龄跟随李二多年,岂会不知道李二心思,不过是看不惯长孙无忌刚才诬陷自己儿子,心中气不过,收拾一下心情,想了想,郑重说道:“圣上,朝廷法度不能不顾,许国公包庇之罪坐实,不如革职,夺爵,抄家,不然,护国公那边不好交代,朝廷也不好对外交代。” 按规矩,谋逆可是重罪,要抄家夷族,房玄龄的提议算很轻了。 李二感激的点头,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听不用夷族,甚至贬为奴籍,流放都不用,很轻了,至于抄家,无所谓,人活着就好,有自己在,还能少得了高家上下一口吃的?感激地看了房玄龄一眼,说道:“圣上,臣附议。” 李二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看似粗鲁,实在心细,最懂李二心思,岂会不知道李二心中已经赞同此处罚,有些替秦怀道不服,那高士廉明显是想以自己的死博取李二同情,放过其家族,断尾求生的手段而已,但想到李靖提示,轻判就轻判吧,留着等秦怀道回来收拾更好,答应道:“臣附议。” 李二暗自松了口气,终归是舅父,真要是按个谋逆罪,自己脸上无光,舅父造外甥的反,这外甥得多不受待见? 这个时代的人重孝道,外甥要是灭了舅父九族,会视为不孝,众叛亲离,百姓心寒,身为天子,李二不得不全局考虑,正色说道:“据查,许国公事先并不知情风雨楼杀手身份,有失察之罪,着,革职,夺爵,抄家,其家中在朝为官者罢免,后代子孙永不叙用,抄家所得一应财产赔于护国公府。” 这是给案子重新定性,失察之罪比谋逆之罪轻太多,最多罚银子,罢官,不会夺爵,也不会抄家,但李二为了安抚秦怀道,只能重 判,并将抄家所得赔给护国公府,以示补偿。 一个永不叙用更是彻底斩断高士廉一家后代子孙入朝为官的机会,这是要高家慢慢没落下去,这个判罚对士族而言非常严厉,没人在朝,家族再无机会复兴。 长孙无忌听到最后一句有些不甘,想劝说,看到李二投过来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知道意已决,无法更改,只能心中叹息。 好好一个门阀大族,就这么没了。 “退下吧。”李二心神疲惫,摆摆手。 三人起身告退,没了李二在场,长孙无忌没了顾虑,拉着程咬金说道:“程黑子,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知道你不信,跟我去南衙司,你自己问。”程咬金不耐烦地说道。 “去就去。”长孙无忌正有此意,趁机说道。 房玄龄担心节外伸枝,说道:“我也跟去做个见证。” …… 远在逻些城的秦怀道并不知道长安之事,让人送走战报后投入到取消奴籍,丈量土地,分田到户的事情中。 取消奴籍对于一生下来就是奴隶的很多人而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是奴隶了以后怎么办?但一听可以成为农籍,还分田到户,三年内不用纳粮交税,种多少,收多少,不用担心挨饿。 一个个感觉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中,不敢相信这一切,但也很配合。 直到土地丈量完毕,每户都按成年男丁多少分到田地,数量还不少,拿着证明土地使用权的凭证,一个个当场给唐军跪下,连声道谢。 为了笼络人心,秦怀道特意给投军的人家中多给了十亩地,算计奖励,没想到消息传开,更多人来投,每天都有,十天后新招募到一万多人,给了安家费和一个月军饷,直接拉去协助薛仁贵和张昱守城。 昨天有消息传来,驻扎吐蕃东边边境的大军返回二十万,在城池外十里扎营,意图不明,不得不防。 王宫,偏殿内。 忙了一上午的秦怀道匆匆过来,见赞悉若正在和自己弟弟论钦陵闲聊,那个老医生并没能救治论钦陵,秦怀道考虑将来要用禄东赞的情报网,还有东边那三十万大军也是威胁,活着的论钦陵更有价值,便出手配置药膏尝试,心中也没底。 也亏得论钦陵体质强壮,求生欲强,五天后挺过来,调理几天下来,身体恢复不少,算是捡了一条命。 但赞悉若兄弟俩并不知道秦怀道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碰巧治好,心中满是感激,见秦怀道过来,纷纷敬礼问好,秦怀道看看论钦陵气色,淡然说道:“恢复的不错,再养两三个月就能完全恢复。” “谢大人活命之恩。”论钦陵郑重行李。 同样的感谢听得太多,秦怀道并不当真,但也不点破,问道:“如果真想谢就聊聊东方军吧,昨天有二十万大军赶到,不进攻,也不表态,你俩说说。” “什么,我叔父想干什么?”论钦陵脸色一变。 赞悉若也皱紧眉头。 第306章:游说 王宫,偏殿内。 秦怀道对禄东赞家族的事了解不多,也懒得去管,只要那二十万大军别捣乱就行,找了个位置坐下,耐着性子等候,碳炉上烤着肉,用小刀割了一块丢嘴里,鲜嫩多汁,入口即化,正好饿了,又吃了几块,一边不动声色打量着兄弟俩。 兄弟俩相视无语,但都知道彼此心意。 片刻后,赞悉若郑重说道:“统领那二十万大军的应该是我叔父,但叔父自视甚高,向来只服我父亲,我兄弟的话未必会听,如果父亲在,一切好说,眼下只有一个法子,我兄弟俩谁跑一趟,当面劝说,不过……” “担心我怀疑,不放人?”秦怀道直言问道,两人讪讪一笑,算是默认,秦怀道便继续说道:“论钦陵,你去。” 赞悉若是个心狠、果断之人,这种人擅长谋略,如果辅助其叔父,二十万大军绝对掀起巨大浪花,而论钦陵则不同,是个武将,还重伤在身,回去后如果复叛,帮助不大,还会分其叔父兵权,叔侄二人生出间隙,反而对自己有利。 还有一点,赞悉若看起来对自己弟弟非常爱护,为了救人不惜跪下为奴,不管真心还是做戏,起码可以肯定一点,赞悉若不能去,一个重伤的论钦陵过去没威胁,还有利。 兄弟们见秦怀道做出决定,不再多说。 没多久,秦怀道让人准备马车,书信一封,再让赞悉若自己挑选两名家奴赶马护送,自己过去,兵力本就不够,不可能安排人护送。 论钦陵坐着马车离开逻些城,一路想着自己兄长这些天对局势的分析,还有自己家族的未来,心情很沉重。 一路奔驰,晚上来到城池,亮出书信,守门校尉赶紧找到张昱,张昱看完书信后拿不准,找到薛仁贵,薛仁贵一看是秦怀道的亲笔信,正愁不知道外面二十万大军态度,马上让人开城门放行。 马车顺着官道继续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一片巨大的军营,有士兵上来拦截,盘查,一看是论钦陵,不敢怠慢,赶紧放行,一边安排人去报信。 论钦陵的叔父鸠摩吉正在金帐和部下议事,听说论钦陵过来,心中咯噔一下,不是被唐军抓了,怎么会过来?意识到不简单,想了想,没有让部将离开,有些事当面说清楚也好。 大家也好奇论钦陵怎么会过来,纷纷看向帐外。 没多久,论钦陵在两名家奴的扶持下进来,本就伤势刚痊愈不久,还没完全恢复,这一路过来颠簸的差点丢了半条命,脸色发白,站都有些不稳,在篝火边一张羊毛毯上坐下。 大家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论钦陵居然变成这样,一时有些复杂。 鸠摩吉关心地问道:“要不要紧?” “无妨,先给口喝的。”论钦陵摆摆手,接过一人递上来的酥油茶,几口下去,心中暖和不少,这才说道:“大家都在,正好,有些事咱们敞开了说说,何去何从,自己决定。” 大家看向论钦陵,心中多了些猜测。 鸠摩吉直言问道:“你是来替唐军做说客?” “叔父言重了。”论钦陵摆摆手,又喝了几口酥油茶润嗓子,感觉好受些,继续说道:“虽然我战败被俘,丢尽家族脸面,没资格说什么,但这次是代表我哥过来,有些话我哥想跟大家说明白。” 大家一听是赞悉若的意思,赞悉若深得禄东赞真传,才学让人信服,在家族中很有地位和影响力,又是家族少族长,禄东赞不在时,家族全凭赞悉若决定,都竖起耳朵,就连鸠摩吉也认真起来。 论钦陵知道自己战败,说什么都没人会听,所以搬出自己兄长名义,见效果不错,便继续说道:“叔父,各位叔伯,族人,有些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北方军丹增被杀,十万大军战死四万,剩余六万投了唐军,北方军彭措观望。”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消息闭塞,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这也是大家按兵不动的原因,就是想先摸清楚局势再定,这个消息让大家震惊,心情复杂起来。 鸠摩智也紧张起来,追问道:“唐军现在什么情况?” “叔父别急,听我说。”论钦陵打断道,看了眼众人,军事才干还不如自己,虽然兵力高达二十万,但真要是开战,距离死期也就不远了,家族从此没落,心中有些苦涩。 想到以后,论钦陵不再犹豫,继续说道:“北方军剩余十万按兵不动,没了威胁,西方军多吉带兵五万过来,直接投诚,将丹增干掉,交了一份投名状 ,唐军将俘虏的两万人全给了多吉,多吉已经率兵回去,西方也没了威胁,只剩下东边,你们这二十万,唐军腾出手来,你们不是对手,别不信。” 有人不满地说道:“他唐军也是一颗脑袋,一刀看下去一样死,怕什么?” 论钦陵看看对方,懒得解释,看向鸠摩吉继续说道:“叔父,我再强调一次,此行并非劝降,做讨人厌的说客,怎么选择您自己定,不过是替兄长过来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你说。”鸠摩智郑重起来。 其他人也预感到不对劲了,纷纷竖起耳朵,就连刚才不满的也闭嘴。 论钦陵组织一下思路,缓缓说道:“唐军从天而降,没人知道用的是何仙术,朝中官员一直在猜测,我也细问过,说晚上天神下凡,降落惩罚,将逻些城炸塌,城内近三万守军死伤大半,紧接着唐军杀进城,一个晚上拿下逻些城,诸位。” “天神下凡,降落惩罚,怎么可能?”不少人纷纷提出质疑,虽然信佛,但没看到过谁也不信。 论钦陵当初也不信,现在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作为一名历史留名的名将,军事才干还是很高,猜到是某种武器,但这个猜测愈发让论钦陵心寒,担忧,直言说道:“诸位不信正常,我也不信,但确实事实,如果是天神下凡协助唐军,那就是天意让吐蕃归唐,天意不可违,如果不是,那就说明唐军掌握一种可以从高空袭击的先进手段,如果忽然袭击大营,你们怎么办?” 所有人心中一震,面面相觑。 大家本就信佛,相信天意,宿命,求来生好运,自然对天神下凡这种说法更容易接受些,难不成真是天神要吐蕃归唐? 在场一些不信天神的也心中发慌,唐军居然可以飞天,从空中打击,这还怎么打?要是趁大家睡熟时忽然攻击,岂不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无论哪种结果,都让大家不安起来,纷纷看向鸠摩吉。 鸠摩吉也担忧,唐军在空中,自己只有挨打的份,二十万大军也经不起几轮打击,如果是天意,那更可怕,追问道:“你兄长何意?” “兄长说事关重大,牵扯各位前途和利益,大家自行决定。”论钦陵打了个太极,并不直接表面态度,继续说道:“兄长让我告诉大家,除了天降惩罚外,唐军掌握一种可怕的大杀器,可以连续射击,速度非常快,野战,一万人堪比五万人,如果守城,一万人堪比十万人,所以我败了,败在这种大杀器上,丹增也同样败了,诸位如果觉得能打,可以试试。” “一种可以连续发射的大杀器?有多快?” 鸠摩智到底是老将,镇守边境多年,没少和唐军打交道,但并不知道这种大杀器,重视起来。 第307章:两条路 中军帐内。 论钦陵心情有些复杂,要不是为了家族,为了自己,根本不想来和大家费口舌,耐着性子解释道:“两班人轮换,可以保证一直射击,我们的快箭手射一箭,对方可以射三箭以上,是普通弓箭手的五倍,关键可以轮换,意味着唐军的射击不尖端,不停止,谁也别想近身。” “骑兵快马也不行?”有人不服。 论钦陵认出对方,打仗够猛,脑子不行,冷笑道:“唐军发明一种战术,深挖壕沟,派人藏在里面捅刺马腹,壕沟够深,骑着马上难以砍杀,只能被杀,有件事你们不知道,唐军招募逻些城外普通人为军,一群乌合之众,没经过训练,甚至指挥都不畅,五千左右,却利用壕沟干掉三千正规骑兵冲锋。” “什么?” 众人脸色大变,都知根知底,知道骄傲的论钦陵自恃身份,不屑于撒谎,但这个结果大家更愿意是谎言,一群乌合之众,临时招募,拼凑的五千人居然干掉三千正规骑兵,说出去谁信? 论钦陵自己都不信,但不得不信,特意请求秦怀道带着去看过,找参战的士兵询问过,不得不信,冷笑道:“叔父,诸位族人,现在的逻些城四个方向都有一支驻军,挖了许多壕沟,如果你们要进攻,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壕沟,骑兵在壕沟面前没用,你们都会沦为步兵,步兵在大杀器面前就是送死。” “四面都有驻军?”鸠摩吉脸色一边。 其他人也露出不可思议神色,纷纷看过来。 论钦陵冷笑道:“吐蕃降军,以唐军待遇相待,按唐军改编,有七万左右。” 有人不服气地说道:“七万不多,我们二十万,有胜算。” 论钦陵看看对方,讥笑道:“没错,七万是不多,但最少需要十万填进去,否则你们赢不了,剩下十万你们确定能拿下逻些城?” “未必没机会。” “没错,只要团结一心,未必没机会。” “只要拿下逻些城,一切好说。” 不少人纷纷喊道,士气高涨。 论钦陵有些明白自己叔父为何来了却按兵不动,好战份子不少,冷笑道:“有一点你们不清楚,唐军正在推行一项举措,取消奴隶,分田到户,投靠唐军的更是多分十亩,已经获得逻些城周围几百里百姓支持,你们攻打逻些城,方圆百里那些老百姓能答应?” “什么,取消奴隶,分田到户?” 众人脸色大变,沉默了,特别是身上还背着奴籍的低级将领,谁愿意一辈子做奴隶?谁不想子孙后代抬起头做人?谁不想家里有几亩水田吃饱饭? 赞悉若当初听到唐军取消奴隶制,分田到户时,就知道吐蕃大势已去,唐军得了民意,大事已成,推算出吐蕃再无机会,没少跟论钦陵分析局势,论钦陵也知道没机会了,不然也不会逃出唐军控制还游说,再鼓动人反了。 奴隶制是吐蕃统治根基,一旦动了,就是改天换地,再想回来不可能。 拿到田地的人不可能再甘心交出,会跟着唐军反抗。 大家不傻,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不少人心有不甘。 鸠摩吉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脸色阴沉。 论钦陵决定给大家下一剂猛药,也是最后一击,起身说道:“该说的都说了,怎么选择你们自己定,我得回去,不然我兄长一家都得死,最后提醒大家一句,一旦取消奴隶制,分田到户的消息传开,二十万大军还能留下多少?” 一席话,宛如炸雷。 炸的众人脸色一僵,都懵了。 大家愣愣地看着论钦陵在两名家奴的搀扶下离开,心情复杂起来,能爬上将领位置自然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论钦陵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就是知道,才紧张,害怕,不知所措。 众人纷纷看向鸠摩吉。 鸠摩吉猛地反应过来,如果论钦陵兄弟俩不支持自己,就少了家族一大半力量,拿什么坚持?如果取消奴隶制度和分田到户的消息在军中传开,二十万大军中的奴隶一夜之间消失,意味着少一大半,拿什么打? 想到这儿,鸠摩吉慌了,赶紧喊道:“贤侄,等一下。” 论钦陵故意走的很慢,也很紧张,生怕鸠摩吉一条道走到黑,二十万大军一反,自己肯定没命,家族也跟着灭亡,听到喊声,知道事情迎来转机,暗自松了口气,却故意冷着脸问道:“叔父是要控制晚辈不成?” “说什么浑话,你我一家人,岂能如此 ?” 鸠摩智故作不满地骂了一句,笑道:“快回来,跟我们好好聊聊,吐蕃要是没了,咱们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对,对,给我们说说吧。” 大家纷纷符合,心中那点野心烟消云散,唐军强大也就算了,还有好几万吐蕃军投诚,这也算了,居然取消奴隶制度,还分田给奴隶,如果进攻逻些城,岂不是和吐蕃所有奴隶为敌,这谁受得了? 奴隶没地位,没能力,一盘散沙,本不可怕,可一旦组织起来,给他们刀枪,又有强大的唐军维护就不同了。 大势已去,再坚持就是找死,被人背后捅刀子都不知道,毕竟,谁身边没个奴隶?谁又能保证哪个奴隶不动心,不捅刀子? 论钦陵本就不是真的想走,不过是游说的一种策略罢了,假装不情愿地返回,重新落座,来的路上就已经思考过以后,但不急着说出口,拿起一把小刀割下一块肉丢嘴里嚼,不慌不忙,吊着大家情绪,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觉得珍贵。 大家不敢催,心里面急的不行,等了片刻见还是不说,纷纷看向鸠摩吉。 鸠摩吉自恃长辈身份,不好催问,耐心等着。 过了一会儿,论钦陵感觉吊得差不多了,喝了几口酥油茶润润嗓子,这才缓缓说道:“兵力太多,没人会放心,有两条路供你们选,第一,交出兵权,变卖财产,去唐国长安做一个富家翁,从此逍遥自在,好心培养后代子孙,让他们彻底立足唐国,重新开始。” “这条路太长,而且中间变数太多,不踏实。”有人喊道。 论钦陵瞥了眼对方,对方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威压,脖子一缩,不吭气了,论钦陵继续说道:“怎么选是你们的事,我只提供建议。” “你怎么选?”鸠摩吉打断道。 论钦陵饶有深义地看了看自己叔父,野心很大,能力不足,又不是自己父亲帮衬,根本不可能爬上高位,到这一刻还放不下手中权贵,心中不屑,但没表露出来,漠然说道:“我没得选,说第二条路,学多吉,接收改编,镇守边境,多吉去了西边,北边有彭措,东边挨着唐国,以后不需要大军镇守,你们只能去南边,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 说完,论钦陵再次起身,看了鸠摩吉一眼,漠然笑道:“叔父,机会只有一次,路怎么选,您自己决定,至于我兄弟几个,如果唐军不杀,会去长安和父亲汇合,从此不过问吐蕃之事。” “兄长还活着?”鸠摩吉惊讶地问道,对自己哥哥是又敬又怕。 “活着,唐国护国公亲口说的,也就是五千兵马出长安,收复契丹、奚族领地,灭掉高句丽的护国公,这次攻打吐蕃也是他带队,你们要是觉得有胜算,不服气,可以试试护国公的刀,言尽于此,告辞。”论钦陵说完转身离开,这次不再留恋,是真走。 一席话,却惊到众人脸色大变。 五千兵马出长安,战契丹,收奚族,灭高句丽,早已传的神乎其神,大家没想到攻打吐蕃的也是同一个人,难怪逻些城一夜之间告破,难怪论钦陵和丹增各带十万大军都接连失败,这样的妖孽,大家能是对手? 这一刻,帐内一片沉默。 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开。 第308章:任命 两天后,逻些城。 秦怀道正在偏殿处理政务,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但效果不错,民心可用,至于吐蕃贵族老爷和官员,这帮人是吐蕃土地实际拥有者,秦怀道也不废话,愿意交出土地的,保留其他财产,老人致仕,年轻人继续留用,不愿意交出来的,直接打入监牢,土地和财产全部充公。 忙得第二件事就是普法,将大唐贞观律普及下去,让人人都知道新法,知道土地受律法保护,受唐国朝廷保护,这招让脱掉奴籍的人愈发欢喜。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阳光静好,悄悄溜进窗户,落在案台上,偏殿静的让人舒心。 秦怀道签订几分文书,让一名护庄队员送去给段瓒,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就看到一名护庄队员匆匆进来,抱拳道:“少主,薛大队长回来了,随行还有十几名吐蕃将领。” “薛大哥?”秦怀道一惊,他怎么会忽然回来,肯定出事了,马上说道:“快,直接带进来这儿。”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薛仁贵一人匆匆进殿,眼中带着惊喜,抱拳道:“参见少主。” 秦怀道见气色不错,不想是坏事,赶紧说道:“薛大哥别客气,过来坐,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坐就算了,确实有事,论钦陵游说成功,鸠摩吉带着十来名将领过来投诚,二十万大军原地不动,还在关隘外等候,张昱将军率军盯防,让我带人回来。”薛仁贵赶紧说道。 “鸠摩吉?二十万大军最高统领?”秦怀道反问道。 “对,就是他。” “把人请进来。”秦怀道心中大喜,居然游说成功了,这意味着与吐蕃的大战基本结束,局势稳固,赶紧坐正,摆出一副威严神情,代表唐国受降,威严不能丢,这是规矩。 很快,一行人进来,论钦陵也在其中,一路颠簸,气色看上去更差了。 秦怀道看了论钦陵一眼,打量其他人,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行礼后用唐语说道:“在下鸠摩吉,见过大人。” “免礼,赐座。”秦怀道正色说道。 在一旁警戒的护庄队赶紧端来矮凳给鸠摩吉,至于其他人,懒得搭理,秦怀道再次看了眼论钦陵,感觉对方有些站不稳,便让人再搬来一个矮凳,继续说道:“鸠摩吉将军此番过来,所为何事?” 鸠摩吉打量着秦怀道,如此年轻,身上却又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这个气势锐利,威严,厚重,难怪能成为护国公,果然不凡,听到询问赶紧起身,再次行礼道:“回大人,我等久闻唐国威风,特来投诚,还请大人收留。” “坐下说。”秦怀道笑了,对方已经将投诚的话说出口,就不能继续威严,得展示诚意,以示安抚,笑道:“本官代表大唐接受你等投诚,不知有何要求?” “不敢有要求,全凭大人安排。”鸠摩吉将姿态放的很低,经过论钦陵一番提醒,加上一晚上思考,也明白大势已去,手上二十万人翻不起浪花,还不如诚心投靠,混个前程。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不是刺头就好办,起身将旁边一个小屏风反转过来,是一张吐蕃地域图,这些天根据吐蕃地图资料重新绘制而成,山川河流,草原雪山和城池、部落分布等等,一目了然。 鸠摩吉等人本就是吐蕃人,看到地图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太直观,太清楚了。 特别是论钦陵,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官,很清楚这份地图不亚于十万大军,死死盯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恨不能凑上去细看。 秦怀道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说道:“鸠摩吉将军,关于你们的正式任免,需要朝廷下圣旨,本官无权做主,但可以临时任免,现封你为暂编第六军大总管,吞兵吐蕃以南,你意如何?” “谢大人信任,末将领命。”鸠摩吉心中稍等,虽然不知道暂编第六军是个什么编制,但知道唐军大总管职务,是行军打仗时某路大军最高统领,心中有些疑惑,犹豫片刻,还是直言问道:“大人意图对南用兵?” 秦怀道边指着地图边说道:“吐蕃以西是天竺,多吉将军率军镇守,并会寻机西下,本大人也给你用兵之权,可寻机南下,筹措粮草,如有机会,拿下迦摩缕波,你可愿意?” 迦摩缕波就是后世的孟加拉国,在印度和缅甸之间,缅甸在这个时代叫南诏,挨着昆明,秦怀道不敢让鸠摩吉攻打南诏,以防这家伙别有用心。 只要鸠摩吉出兵迦摩缕波 ,就要迎接印度和缅甸,也就是天竺和南诏的联手打压,消耗兵力,于大唐有利,二十万吐蕃军可不是小数字,既要用,又要防,还要消耗,攻打迦摩缕波最合适。 论钦陵早想到这点,见秦怀道也想到,愈发忌惮。 鸠摩吉勇有余智不足,只想着可以脱离唐军管制,到一方继续称王称霸就挺好,满口答应下来,作为一名吐蕃军将领,自然知道迦摩缕波是个小地方,二十万大军可以碾压,没在意。 秦怀道也不会说透,只要对方愿意过去就行,交代道:“吐蕃缺粮,无法支援,想必路上的粮草用度还有吧?” “够用几天,不过到地方就得想办法了。”鸠摩吉如实说道。 “怎么找迦摩缕波要粮本官不管,但有一点,不得滥杀,迦摩缕波的子民将来也是大唐子民,记住,不准对百姓烧杀抢掠,至于王室、贵族,官员,军队,本官不管。”秦怀道郑重说道。 迦摩缕波的王室、贵族、官员和军队没了更好,只留下百姓,将来能顺利统治那片区域。 但鸠摩吉却不这么想,寻思着百姓能有几个银子,几粒粮?最富有的是王室、贵族和官员,只要这些人可以动,就不愁没粮,不愁发财,心中大定,以为是秦怀道照顾,郑重说道:“谢大人,末将一定拿下迦摩缕波,交一份投名状。” “如此最好,记住你的话,百姓不能动,这是底线,动了,本官就会动你,至于,一应缴获你们取一半,算作军饷用度,必须留一半,本官将来会追查,别动歪心思。”秦怀道警告道,迦摩缕波打烂了需要银粮重新发展,建设,这个银粮唐朝廷不可能出。 鸠摩吉也清楚不可能全吞,吐蕃的规矩都要上交六七成,能留下五成就不错了,满口答应下来。 商量了一些细节后,秦怀道让人叫来段瓒将情况说明,安排接风宴,段瓒一听东方二十万大军投诚,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消失,很是兴奋。 接风宴结束后,秦怀道让薛仁贵护送大家回去,带着论钦陵重新回到偏殿,直言问道:“东边还有十万大军,可有办法?” “回大人,那十万不过是暂留,防止贵国突然进攻,失去先机,正等候鸠摩吉指令,鸠摩吉回去后肯定召唤他们,带去南边。” 秦怀道脸色微变,沉思起来,如果三十万大军都去南边,鸠摩吉拿下迦摩缕波后恐怕会膨胀,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沉声问道:“那十万大军你能收拢?” “大人的意思是?”论钦陵脸色一变。 “如实回答便是。” 论钦陵知道秦怀道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不需要拐弯抹角,相互试探,干脆直言问道:“可以,但大人放心交与在下。” 那可是十万大军,不是一万,一旦有了足够粮草和地盘,很容易做大。 谁敢轻易放心?! 第309章:家族机会 偏殿内。 秦怀道当然知道将十万大军交给论钦陵有风险,可全部交给鸠摩吉更不放心,虽然鸠摩吉现在没别的心思,但人心难测,需要一个人制衡,论钦陵不是最好人选,但也算合适,当机说道:“你去收编剩余十万大军,担任暂编第七军大总管,率兵南下,镇守南诏,寻机拿下。” “大人信我?”论钦陵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当然不信,但剩余十万大军也是禄东赞家族的军队,没有谁比论钦陵更合适,但这话不能说透,沉声说道:“没有什么信不信,本官与你父亲禄东赞多少有些私交,给你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住看你,如果你想反,本官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两次,三次,你觉得呢?” 论钦陵并不生气,反而郑重行礼:“无论如何,谢大人给机会,在下一定把握住,无愧大人信任。” “去跟你哥道个别,马上动身,希望下次见面能把酒言欢,而不是刀兵相见!” “谢大人!” 论钦陵感激地再次一礼,生出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转身,从此离开,步伐有些虚,但拳头紧握,目光坚定,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没多久,论钦陵来到另一个关押官员的偏殿,找到赞悉若,示意出来,走到外面花园,秦怀道虽然统一关押官员,但只是软禁,给了一定活动自由。 赞悉若看看四周没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游说的怎样?” “已经成功。”论钦陵赶紧应了一句,旋即将过程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刚才的接见,秦怀道对鸠摩吉的任命已经最后对自己的信任,最后补充道:“兄长,你擅谋划,分析,说说,秦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赞悉若还真没想到秦怀道会重新启用自己兄弟,一时有些懵,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脸色变得郑重起来,叮嘱道:“秦大人并不放心将剩余十万都交给叔父,让你上有制衡的意思,但不管如何,吐蕃的天变了,没有了奴隶制,分田到户,生活大变,咱们家族也将沉底没落,这是家族唯一的机会,你务必掌控好这支军队,拿下南诏,家族荣光还能再现,否则,只能日渐沉没。” “懂了,那你?” “放心的去吧,我已经没机会了,家族以后全靠你,只要你打的好,家人就不会死,记住一点,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效忠的对象必须是秦大人,不是唐国。”赞悉若郑重提醒道。 “啊……为何?”论钦陵不善政治,有些懵。 赞悉若小心看看四周,用只有论钦陵才能听到的声音叮嘱道:“你忘了父亲临走前的叮嘱?唐国内部也并非团结,将来如何变化还不一定,但秦大人年轻,能力出众,未来前途难以估量,有些话不能跟你说太透,你只需要记着一点,无论什么时候,效忠秦大人,有秦大人作靠山,家族才能长久,否则会灭。” “记住了。”论钦陵对自己兄长的谋划、眼光向来信服。 兄弟俩又聊了一会儿,一名护庄队员上来任命文书,论钦陵拿着文书离开。 赞悉若目送自己兄弟离开,沉吟片刻,来到偏殿求见秦怀道。 秦怀道早算准赞悉若会过来,让人领进来后假装随意地问道:“有事?” “谢大人给我家族机会。”赞悉若郑重行礼。 “跟你二弟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赞悉若赶紧说道,从论钦陵提到是秦怀道让过去找的,就猜到了秦怀道的用意。 秦怀道笑道:“你是个聪明人,不亚于你父,贞观律的宣传还不够,不知道你能否胜任此项工作?” 赞悉若眼睛一亮,郑重答应道:“谢少主成全,保证完成。” 秦怀道见称呼再次变了,这是在表明效忠,满意地说道:“本官给你一次机会,将宣传做好,本官就正式收你做幕僚。” “谢大人。”赞悉若再次改变称呼,并不是不想追随秦怀道,而是表明态度,等做好了交代的宣传事宜再重新改口。 聪明人之间相处,一句话就够。 秦怀道摆摆手说道:“许你挑选二十人作为助手。” 挑选出来的人意味着将来是班底,更重要的是大家被关押,看不到活命希望,一旦被挑选就有机会,秦怀道将机会交给赞悉若,其实是不知道谁有才,也懒得一个个去打听,但赞悉若却误以为是信任,心中莫名一暖。 从小被父亲禄东赞教导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除了家人谁都不信的赞 悉若莫名感受到了信任,陌生,却温暖,从未有过,心中一定,郑重说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挑选真心效忠,却有真才实干的人协助。” “去吧。”秦怀道摆摆手,对一名护庄队小队长说道:“带着你的人保护好赞悉若,不得有误。” 即使保护,也是监视。 赞悉若何等精明,岂会看不穿,但没推辞,匆匆出门而去。 秦怀道目视赞悉若离开,消失在殿门外,轻笑道:“果然是个聪明人,其果断不亚于禄东赞,希望别走错路。” “也不知道长安如何了?” 说着,秦怀道看向东方,脑海中闪过荷儿和豫章的倩影,心中一片温暖,有惦记的人,就有家,这种感觉真好! 这时,段瓒匆匆进来,行礼后问道:“大人,而今东边三十万大军危机接触,张昱和薛仁贵他们是否继续屯兵外面,要不要撤回?还有逻些城外几万大军该如何安排?驽矢要不要继续制作?” 威胁基本解除,有些事确实需要重新调整。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等两天,斥候都散出去,侦查四方,以防万一,如鸠摩吉和论钦陵确实南下,则撤回张昱他们,至于城外驻军,两天后调离,屯兵纳木错湖一线,防止北面,那边还有十万大军态度不明。” “也行,那就等两天,稳妥点,驽矢呢?” “驽矢暂停生产,这几天下来足够用很长一段时间,结算工钱后让大家离开,回去耕种也好,吐蕃太缺粮食。” “行,末将一会儿就去办,还有什么吩咐?”段瓒郑重答应道,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秦怀道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自己一筹莫展的民生问题,秦怀道却能轻松拿出几个解决办法,招招有效,深得民心,佩服的五体投地。 秦怀道没太在意段瓒的心思,想了想,叮嘱道:“暗中准备一批干粮,估计朝廷的圣旨用不了多久就会到,就得带着吐蕃王室、贵族等回去,路上用。” “明白!”段瓒答应一句,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大人,朝廷会派人来接管吐蕃?咱们又会如何安排?” “这是圣上的事,不能妄自揣测圣意,等圣旨吧。” “大人教训的是,末将这边去安排。”段瓒从此去了。 秦怀道看着段瓒的背影,苦笑一声,吐蕃虽然拿下,但谁来管理,怎么管理,恐怕朝廷段时间未必能拿出章程,不过和自己无关,圣旨一道就回去,这儿太苦寒、荒凉、贫穷,什么都缺,哪有长安花花世界舒服。 忙碌一会儿,秦怀道走出偏殿,顺着主街来到城门口,上了城墙,见赞悉若带着一些人过来,在护庄队的保护下出城直奔城外而去,人手一本《贞观律》。 吐蕃为了对方大唐,没少研究,律法也在其中,通过商队购买回不少《贞观律》,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派上用场,成为吐蕃的律法? 一名守城校尉好奇地上来问道:“大人,他们这是?” “新任命的普法队,向吐蕃百姓宣传咱们律法。”秦怀道笑道。 校尉一听也笑了:“大人这个办法好,他们懂本地语言,沟通方便,能省不少事,大人,兄弟们都在议论,吐蕃基本拿下,咱们是不是要撤回?” “想回去?”秦怀道笑问道,心中却正式起来,如果只是一般的议论,校尉不敢说出口,肯定已经形成风潮,不能不重视。 校尉尴尬地点头,但不敢多说什么。 秦怀道便懂了,大军一旦起了思念之心,就难以战意,生出归意,好在吐蕃大战基本结束,笑道:“告诉兄弟们再坚持坚持,朝廷圣旨用不了太久就会到。” “遵令,谢大人体恤。” “无妨,本官也想回去了。”同为军人,秦怀道当然理解大家心思。 校尉见秦怀道如此平易近人,好说话,并不像其他将军压制大家想法,严厉管控,毫无人情,顿时好感倍增,感激地笑了。 周围将士们听的真切,也会意一笑。 心中的思乡之情反而淡了些。 第310章:捷报入长安 清晨,一缕金色的阳光笼罩着长安城。 商铺纷纷开门营业,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相熟的人遇到打个招呼,欢笑声阵阵,自从前几天长安封城严查后,揪出大批通缉犯和恶人,抓走大批地痞,城池焕然一新,治安良好,真正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安全感有了,百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直夸皇恩浩荡。 紧闭多日的城门缓缓打开,几匹马飞驰而来,身穿黑衣,纵马狂奔,溅起泥土飞溅,没有减速带意思,守城将士一看穿着打扮,那不是护国公府上的人马?护国公府的人也不能纵马入城,士兵就要拦截。 城头上将领看得仔细,发现为首之人身后插着令旗,顿时大惊,那是八百里加急专用令旗,赶紧喊道:“快,不要阻拦,替他们开道。” 八百里加急意味着战事,就连沿途土匪都不会拦劫,谁挡谁死。 守城官兵反应过来,纷纷挡住试图出城的百姓,清空道路,心中莫名忐忑起来,不会是哪里有发生战事吧?难不成西突厥又不老实了? 被拦百姓知道八百里意味着什么,并不生气,反而配合,心中同样好奇,东边被护国公收回,北面也消停,只有西边,那些混蛋有开始打草谷了? 纵马狂奔而来的正是奉命回长安的护庄队,为首正是队正,身上挎着一个圆柱筒,里面是战报,一路过来,风尘仆仆,又累又饿,但咬牙坚持着,冲到城门口时嘶声吼道:“吐蕃大捷,护国公拿下吐蕃王城。” 一席话宛如炸雷,震的满大街百姓都懵了。 守城官兵也懵,朝廷什么时候对吐蕃用兵了? 队正可不管大家想法,一边狂奔,一边带着无尽的骄傲继续大吼道:“吐蕃大捷,护国公拿下吐蕃王城,吐蕃大捷,护国公拿下吐蕃王城……” 声音嘶哑,却极具穿透力。 巡逻队千牛卫过来,一看八百里加急,赶紧上来帮忙疏散人群,清空街道,好让人尽快过去。 留下身后满大街百姓议论纷纷,相互打听着,朝廷什么时候对吐蕃用兵了?还拿下了吐蕃王城,这怎么可能?吐蕃山高路陡,唐人都上不去,怎么可能办到? 很快,有人兴奋地喊道:“各位街坊,吐蕃王城一定是拿下了,别忘了报信的人刚才提到护国公,英明神武,战无不胜的护国公带队,岂有拿不下的道理?” “没错,难怪烧烤吧被烧,也不见护国公出来,原来是去攻打吐蕃了。” “护国公英雄了得,替大唐开疆拓土,却有小人陷害,咱们不能答应。” “对,不能答应。” 一时间群情激奋。 …… 太极殿正在例行早朝。 自从高士廉包庇风雨楼杀手的事后,朝堂上下多了些诡异气氛,没有声讨,没有求情,也没人议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但谁都知道这事没完,而且牵扯巨大。 龙榻上,李二端坐,不怒之威,耐心听着大家汇报工作,心思却飘飞,想到秦怀道当初提议,忽然觉得朝会意义不大,浪费时间,可以取消,该用绩效制,朝廷定个大目标,各部分解,各级官员再负责具体,层层下派,或许更有效。 等所人例行汇报结束,一天都朝会就该结束,大家放松下来,微微活动一下发麻的手脚,准备等宣布散朝,李二也如往常一般看了眼王德,王德就要宣布,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王德一怔,眼神穿过大殿门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不由看向李二。 李二也听到了喧闹声,正常而言,没人敢在朝会时喧闹,外面内卫刀子可不是吃素的,除非紧急特殊情况。 四方平定,国泰民安,能有什么紧急特殊事情? “难道是……” 李二猛然想到了吐蕃,算算日子也该有消息过来,心中顿时一动,给了王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端坐不动,目光却瞥向大殿门口,文武百官也听到喧闹,纷纷扭头看去,很是好奇。 王德职责所在,急匆匆过去查看。 不等出门,一道沙哑的嘶吼声传来:“吐蕃大捷,护国公拿下吐蕃王城。” “吐蕃?” 大家听得不太真切,但吐蕃两个字太特殊,几乎没有重音字,听得分明,一个个脸色微变,吐蕃怎么了,难不成吐蕃来犯? 攻打吐蕃之事保密的非常好,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李靖眼睛一亮 ,迅速看向李二,不淡定了。 李二也听到“吐蕃”二字,后面没听清,心中也咯噔一下,不淡定了,但毕竟是帝王,涵养功夫过人,耐心等候,一边竖起耳朵。 “吐蕃大捷,护国公拿下吐蕃王城。” 又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这次大家听到真切。 “轰——” 全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吐蕃居然大捷,什么时候出的兵,为何大家都不知道,不由得,所有人看向李二。 李二这次听得真切,心中大喜,露出了神秘的笑,这个想让百官愈发忌惮,居然在所有人不知情,不经过朝廷的情况下攻打吐蕃,还大捷,这是何等的手段? 不对,刚才提到护国公,难道是护国公带兵去的?难怪烧烤吧闹的沸沸扬扬,却不见护国公的影子。 和秦怀道相熟的国公们一听大家,都放心了,只要打赢了,一切好说。 很快,王德领着队正匆匆进殿,队正不懂规矩,不知道该怎么做,加上身乏力竭,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倒下,挣扎着起身,李靖认得对方身上,快步上前,将对方搀扶起,叮嘱道:“快,深呼吸,别急。” 队正双手撑住膝盖,身体弯曲,大口呼吸,这个姿势能确保身体完全放松,吸收大量氧气进入,正是训练累了秦怀道教大家的恢复技巧。 李二看出对方身体透支的厉害,能坚持不倒已经难能可贵,没有怪罪,加上着急知道消息,赶紧说道:“来人,赐茶。” 马上有內侍送过去一碗茶水,队正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但嗓子确实干裂的严重,说不出话来,顾不上规矩,端起来大口大口灌下去,这才感觉好受些,赶紧取下身上圆筒递给李靖:“李大人,里面是少主战报。” “辛苦了,先歇口气,缓缓。”李靖拍拍对方肩膀,满是欣慰。 队正点头,整个人放松下来,却身体一团,倒在地上,一时间鼾声大作。 然而,没人责怪,能瞬间鼾声大作,可见很多天没好好睡一觉,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撑赶路,这样的勇士谁忍心责怪? 王德从李靖手上结果圆筒,匆匆上前,恭敬地递给李二,忍不住求情道:“圣上,他们一行十人,此人为对正,其他人在外面候着,也倒地就睡,可见一路辛苦,老奴这边让人抬下去。” “不用,此等勇士,当重重嘉奖,就让他在这儿睡到自然醒,也不枉一段佳话,外面的去好生安顿。”李二对勇士最是欣赏,摆摆手,先查验圆筒封泥印章,确定没打开过后,熟练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大叠纸张。 纸张上面的字一看就是秦怀道的,铿锵有力,宛如刀剑,一般人模仿不来,再看最后落款,正是虎符印章,错不了,赶紧阅看起来,心情激动,一目十行。 一开始是行军经历,每天赶多少路,遇到什么,事无巨细,都交代的很详细,李二忍不住诽谤起来,这家伙居然学乖了,没有像当初攻打高句丽那般,长期看不到只言片语过来,居然知道写详细,有进步,当赏。 第311章:李二喝彩 太极殿内。 李二激动地看着战报,带看到热气球飞天,从空中发起攻击,将逻些城炸成废墟,大军地面进攻,一举拿下王城时,热血忍不住沸腾起来,恨不能当时在场,那可是吐蕃王城,有三万精锐部队把守,唐军不到一万,居然一举拿下,损失微乎其微,简直不可思议,此战法开千古之先河。 莫名的,李二对热气球愈发上心,忍不住喝彩道:“好,打的好。” 殿下,文武百官一头雾水,伸长的脖子,恨不能看到战报上文字,心中已然掀起巨浪,能让李二喝彩,肯定是大捷,错不了,难不成真拿下吐蕃王城了,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王城,吐蕃可是拥有五六十万大军的强国,不是小地方。 李靖等国公听到喝彩声,心中大定,相互交换个眼神,都笑了。 虽然不是自己带兵攻下,但吐蕃和大唐连连征战不止,没少威胁、敲诈,有生之年能看到骄纵,狂妄的吐蕃灭亡,何其之幸? 台上。 李二兴致勃勃的看着战报,顾不上文武百官心情,等看到唐军击败论钦陵和丹增,各方来投,局势稳定后,知道吐蕃彻底废了,心情大好,忍不住有喝彩一声,这个心头大患总算走到头。 当看到秦怀道关于吐蕃后面的治理、安排,特别是后面怎么分化、拉拢吐蕃剩余大军,怎么取消奴隶制,分田到户,怎么安排投诚部队,都讲的非常细致,带兵出身的李二一看就知道可操作性强,只要遵照执行,吐蕃再翻不起浪花,从此退出历史舞台,成为大唐一部分。 想到吐蕃那偌大的国土并入大唐,李二整个人都激动的发抖,两眼发光,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功绩,无人比肩。 想到兴奋处,李二猛地一拍案几,喝道:“好,护国公威武,不愧是朕的女婿,没给朕丢脸,哈哈哈。” 众人一听,直翻白眼,不想说话。 就连魏征都懒得怼了。 你倒是说战报啊,说女婿干什么,简直不当人子! 李二做好了大家追问的准备,却发现一个个别过脸去,顿时不乐意了,问道:“怎么,朕说错了吗?” 房玄龄赶紧圆场:“圣上,护国公确实是您的好女婿,臣等无话可说,可到底好在哪儿,战报写什么,能不能给臣等透露一二?” “哈哈哈,既然爱卿请求,那就透露一二吧。”李二有些傲娇了,就像孩子做出了不得大事的父亲在向人炫耀,扬扬战报说道:“细节就不说了,有两点,第一,护国公采用闪电战术夜袭吐蕃王城,一战而定,将吐蕃王室、贵族、官员全部拿下,伤亡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大家都是经历过战事的,多少懂点,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吐蕃王城守护森严,怎么可能一战而定,定也就算了,还能伤亡可以忽略不计,这怎么可能办到? 李二却兴奋地笑道:“诸位爱卿不信是吧?朕也不行,但朕知道护国公从不骗朕,何况这种军国大事,如果欺骗,一查就知道,犯不着,打了胜仗,就算有损失朕也不会责怪,他何必冒险。” 一席话说得大家脸色复杂起来。 道理谁都懂,但还是难以置信,吐蕃和大唐征战多年,就这么被人一战拿下王城了?做梦也不敢这么想啊。 李靖知道热气球的存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对内容更感兴趣,忍不住问道:“圣上,何为闪电战?臣遍观兵书,从未听过。” “一种了不得到战法,回头再说。”李二笑道,当着文武百官当然不能全都透露,继续说道:“拿下王城后,吐蕃大论之子论钦陵,号称吐蕃最强战将,亲率十万大军勤王,护国公巧计连环,一夜之间杀的丢盔弃甲而去。” “十万大军,一夜就没了,这还是吐蕃最强战将?” 大家纷纷提出怀疑。 李二对论钦陵了解全无,但知道禄东赞,禄东赞培养出来的儿子肯定不会太差,但也解释,继续说道:“随后,北方军丹增率十万围城,也被我唐军击败,逃走,后西方军多吉率五万来投,歼灭丹增残余,如此以来,西方兵马不足虑,北方军剩余十万中立,也没压力,只剩东边三十万军,但护国公已有办法拿下,吐蕃已翻不起浪花,用不了多久就能并入我大唐疆域。” “圣上。” 魏征出列,郑重提醒道:“圣上,护国公能力臣不敢怀疑,但吐蕃东边三十万大军常年与我大唐征战,战斗力 不俗,一旦返回,恐局势翻转。” “对啊,还有三十万大军,且常年征战,战斗力不俗,还不能大意。” 文官们纷纷议论起来。 武将却连连冷笑,不参与争论,也不辩解。 李二脸色有些难看,这魏征还真是会找时机倒胃口,又没办法反驳,那三十万吐蕃军确实没少给大唐带来麻烦,战斗力不俗。 大殿内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李二瞪了魏征一眼,这老东西太不懂事,等秦怀道回来,让他收拾里。 心念一闪,就看到一名內侍在大殿门口探头探脑,正好火气没地方发泄,喝问道:“干什么,有话滚进来说。” 內侍吓得亡魂大冒,跌倒进来,不敢起身,颤抖着喊道:“圣上,松州守将薛将军派人送来八百里加急。” 大家一听又是八百里加急,而且来自松州,难不成吐蕃东边三十万大军有意动?李二也紧张起来,赶紧喊道:“信使呢?” “信使已经昏迷,这是军报。”內侍赶紧说道,将一份军报高举头顶。 李二一听松州过来的信使居然昏迷,人家吐蕃王城过来的信使都坚持到最后,这差距有点大,但不是顾念这个的时候,让王德呈上军报,查验一番后打开,取出军报一看,顿时狂喜。 军报内容不多,而且是带着疑问语气写的,如果没看秦怀道的军报,李二也想不透,兴奋地说道:“魏征,魏大人,朕现在来回答你的问题,松州守将军报提到三十万吐蕃军离开二十万,只剩十万,薛将军不放心,排出斥候跟踪,发现离开的二十万被一处关隘挡住,守城将领是唐军,二十万安顿后并不进攻。” “不进攻,那他们回去干什么?”魏征有些懵。 李二却兴奋地说道:“告诉你,回去投诚,薛将军军报提到二十万大军没两天就南下,剩余十万也南下,边境空虚。” “什么,南下?”魏征懵了。 文武百官也懵了,一代军事李靖却脑海中上有一道亮光,有所猜测,但不敢公开问出,将好奇心压住。 李二兴奋地说道:“没错,南下,至于为何南下,朕还不能透露,只能告诉你们一点,是护国公安排,换言之,三十万大军已经投诚,吐蕃再无隐患,纳入我大唐疆域。” 众人大喜,没了威胁终归是好事,大唐开疆拓土,可喜可贺。 “臣等为大唐贺,和朝廷贺,和圣上贺!” “臣等为大唐贺,和朝廷贺,和圣上贺!” “臣等为大唐贺,和朝廷贺,和圣上贺!” 一声声喝彩,宛如山呼海啸,传出大殿,让附近戒备的禁军内卫动容,意识到真打了胜仗,拿下了吐蕃。 贞观年间,文武百官无论内部怎么斗,关起门都是一家人,对外还是很团结。 这一刻,大家由衷地贺喜,深感自豪! 李二意气风发,壮怀激烈,心情大好,大唐疆域又添一大块,加上东北那一大块,整个疆域几乎成一个圆形,开古人之先河,丰功伟绩,谁能比肩? 想到这两大片土地都是秦怀道拿下,对这个女婿愈发满意,一抬手,道贺声停止,李二满脸含笑地说道:“今日朝会延长,议议吐蕃接下来如何安排可好?” “哈哈哈,大善!” 文武百官兴奋地应道,抢位置,分利益的时候到了,顿时觉得腰不痛,腿不酸,也不困了,眼中精光闪闪。 第312章:捧杀 为治之要,莫先于用人。 吐蕃拿下,但治理是个问题,怎么治可以缓缓,谁去治是个大问题,这牵扯到利益之争,党派之争,甚至国本之争,没人会答应。 高句丽拿下后,用人问题朝廷上下没少争个面红耳赤,用谁,不用谁,地盘怎么拆分等等,好不容易才平衡下来,现在又来个吐蕃,李二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估摸着没几天讨论不出来。 明明是大好事,却莫名有些心累。 幸福的烦恼! 然而,让李二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的居然是萧瑀,和秦怀道不对付,这次却立场坚定,语气郑重地说道:“圣上,护国公战契丹,收奚族,平高句丽,居功至伟,而今又拿下威胁我大唐多年的吐蕃,战功赫赫,不能不赏,老臣以为,当改封护国公为郡王,官至正二品,于吐蕃设吐蕃大都护府,统领吐蕃一切事宜,臣举荐秦大人为吐蕃大都护府大都督。” 一席话,石破惊天。 无数道眼神唰的一下,全部看来,锁定萧瑀,都是洞庭湖混过的老鸟,岂会看不穿萧瑀不怀好意,这背后有坑。 就连李二也盯着对方不语,眼神有些冷,虽然大唐没有明确规定非皇族不能封王,但大家默契地遵守这条底线,国公已是最高爵位,无人突破。 虽然郡王比国公只高一级,上面还有嗣王、亲王两个爵位,但也郡王也是王,突破国公爵,满朝无一人,这是捧杀,将秦怀道架在火上烤。 一股莫名的寒意在李靖心头涌现,赶紧看向房玄龄,示意其组织,房玄龄暗自点头,示意不要慌,正准备出列,一个个文臣就像商量好的一般,纷纷出列附议,人数不少。 反应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目光冰冷地盯着萧瑀,但萧瑀说的有理有据,论功行赏是朝廷规矩,灭国之功可是大工,爵位往上提一级正好是郡王,官职三品,往上提一级是从二品,建议正二品也合理。 更关键的是萧瑀和秦怀道有过节,由萧瑀提出加封,没人会说萧瑀有私心,甚至夸赞萧瑀论功行赏,大公无私,不计前嫌,有气度,能容人,如果李二拒绝,就是有功不赏,昏庸之举,会寒大唐将士的心。 全场忽然鸦雀无声,都在等李二定夺,浑然没有以往那般为一个位置争论半天,就连武将也看着李二不语,心里面莫名多了些期待,如果秦怀道真封郡王,就算是开了先例,岂不是以后大家也有机会? 人心是最复杂的。 李靖有些急了,想要阻止,又怕其他将领怀恨在心,断了大家上升的机会,可要是不阻止,秦怀道就被架在篝火上烤,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再次看向房玄龄,房玄龄善谋,脑海里一个个主意冒出来。 一番权衡过后,房玄龄看向李二,见李二正看过来,眼中带着几分询问,心领神会,暗中使了个眼神,朗声说道:“圣上,萧大人提议颇有法度,吐蕃并入我朝后,王国制度不能再用,可设大都护府总理一切军政事务,这大都督一职交由秦怀道秦大人也是老成谋国之议,臣附议!” 李二有些懵,这房玄龄要干什么,难不成想害朕的女婿不成,没听说两人有过节啊,不由地看向李靖。 李靖也懵,不可思议地看向房玄龄,见房玄龄使了个眼神,没领会,但估摸着房玄龄这么做肯定有深意,出于多年的信任,李靖决定博一把,也上前说道:“圣上,臣也附议。” 程咬金、尉迟恭等武将一看李靖都同意了,谁不想将来也混个郡王?就算混不到,也算给武将集团争取了利益,也纷纷出列赞同。 李二一看文武百官都同意,看向魏征,魏征是个耿直人,凡事将规矩,觉得萧瑀提出的建议符合规矩,没毛病,假装没看到李二眼神,低下头去。 御史台的官员见老大都选择了支持,也都不反对。 全场支持,却透着某种诡异的气息。 李二有些来火了,再次看向房玄龄,见房玄龄拼命打眼色,更气了,想害朕的女婿门都没有,当然,直接反对也不好,打算找个借口拖一下,就看到房玄龄忽然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这个动作让李二一愣,忽然想到房玄龄平时沉稳,行事公正,忽然跳出来支持恐怕有深意,并不是要害朕女婿,可指天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告诉朕天意不可违?还是说自己是天子,不能带头违法朝廷法度?指地又是什么意思?地代表生机,代表希望,难不成是想提醒朕不要违背 民意? 秦怀道接连灭掉契丹、高句丽和吐蕃,民意很高,不封赏百姓还真会失望,将士寒心,民意受损可不是好事。 紧接着,李二看到房玄龄又指了指自己,更懵了,这又是天,又是地,又是自己的,到底打什么哑谜? 不对,这是和房玄龄无关,房玄龄没必要指自己,应该是想提醒自己注意人,这个是指受封者,也就是秦怀道。 忽然,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李二悟了,天是法度,地是民意,都不可违,但人不同,自己只需要遵守法度,民意封赏下去,让受封的人秦怀道自己决定。 想明白其中关键后,李二笑了,丢给房玄龄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既然诸位爱卿全都同意萧大人举荐,此事便如此安排,那就由萧大人代拟旨意,门下审核后交朕用印,散朝。” “遵旨!”众人有些懵,这就完了,其他人选还没定啊,但没人敢提出来,三五成群,纷纷散去。 房玄龄见李二让萧瑀拟旨,显然明白自己用心,松了口气。 李二直奔甘露殿而去,路上看到李承乾匆匆经过,忽然想到什么,让人叫来李承乾直言问道:“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去?” “孩儿见过父皇,许国公灵柩今天出长安,会祖地,儿臣去送送。”李承乾赶紧说道,按辈分算,得叫舅公,晚辈去送长辈合情合理。 但李二忽然绝对不对劲,送可以,不应该先过来请示一下吗?许国公身上毕竟背着罪名,太子身份特殊,贸然过去,别人会怎么想?脸色一沉,问道:“刚才朝会,萧瑀萧大人提议秦怀道担任吐蕃大都督,爵升郡王,此事你怎么看?” “全凭父皇做主。”李承乾郑重说道,表现的很乖巧。 如果是以前,李二肯定不会多问,甚至觉得李承乾懂规矩,识进退,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今天却莫名有些烦躁,忍不住追问道:“朕要听听你的意思。” 李承乾愣了一下,但反应很快,正色说道:“无论父皇如何安排,都是为了江山永固,儿臣自当拥护才是。” 一句“江山永固”看上去像是在拥护决定,却带着某种深意,李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百年后,这江山还能永固?谁是破坏“江山永固”的人? 太子说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提醒自己将来驾驭不了,江山不再“永固”? 但李二更清楚吐蕃收回后,设大都护府是最好的办法,无论谁担任大都督都可能成为江山永固的变数,大唐也不止一个大都督,驾驭不了手下朝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真正有能力的帝王,谁会担心下面臣子能力太强? 既然如此,那就培养一个能驾驭的吧。 这一刻,李二对李承乾愈发失望,本不该有的念头强烈起来。 李承乾本是给秦怀道上眼药,让自己父皇提防一二,殊不知李二雄才大略,心胸开阔,能容一切有才之士,对李承乾这种不找自身原因的行为很是不满,把有真才实干的朝臣都打压下去,提防不用,那才是真正的江山不固。 下一刻,李二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只留下李承乾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好一会儿,李承乾预感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第313章:陷害 吐蕃被拿下的消息如风一般席卷整个长安。 护国公府邸,豫章和荷儿正在后院书房闲聊,小娥匆匆进来将消息通传,两人一听大喜,吐蕃拿下,意味着少主很快就会回来,府上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这些天两人深深的感到府上没秦怀道真不行。 两人开心地说着话,心头的进展和担忧一扫而空,正聊着,负责守护大门的一名护庄队成员匆匆过来:“荷儿姐,外面来了一波人,自称是倭国副使,给少主送来赎身银子。” “赎身,赎谁啊?”荷儿有些诧异地追问道。 “说是替他们正使田中赎身。” 荷儿愈发好奇了,情况不了解自然不会胡乱做主,赶紧让其帮忙找来贾有财,贾有财听说过一些,想了一会儿说道:“公主,当初少主抓捕禄东赞时,倭国使者田中跳出来捣乱,少主把他抓了,要求两百万贯赔偿,这事牵扯朝廷,咱们不能要,而且……” “而且什么?贾叔直言便是,豫章不是外人。”豫章催问道。 贾有财一想也对,这段时间相处发现豫章公主很好相处,不是恶人,也维护府上利益,不再犹豫,正色说道:“而且,倭国一开始并不同意赎人,四处挑拨其他国家,给少主没少泼脏水,现在忽然送来,恐怕和吐蕃被灭有关。” “你的意思是吐蕃被灭,倭国怕了,想买个平安?”豫章到底是皇宫里长大的,耳濡目染,政治敏感很强。 贾有财点头,旋即又摇头,解释道:“公主,或许倭国是怕了,但时机不对,朝廷正准备封赏少主为郡王,您想,少主现在名震天下,吓得倭国妥协,忽然又有两百万贯银子,有钱,有名,还有吐蕃大军在手,圣上能不担心?” “你的意思是……”豫章想到了很多,脸色大变。 “没错,倭国这哪里是赎人,是想杀人,杀了我们少主,所以,这银子不能要,但又不能便宜了倭国,老朽建议由公主出面接收这笔银子,然后原封不动地运回皇宫,交由圣上处理,护国公府的生死全靠公主了。”贾有财郑重一礼。 “咱们不受不就行了?”荷儿反问道,到底是政治斗争经验不足,看的浅。 贾有财没解释,只是看着豫章,豫章苦笑道:“荷儿妹妹,此事不是收不收的问题,而是护国公府的态度问题,就算不收,父皇也会多想,还不如收了送过去,直接表明立场和决心。” “公主高见!”贾有财松了口气,这样聪慧的主母府上以后能少很多麻烦。 荷儿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他们真坏,这不是来恶心人吗?运来多少银子?” “别问,也别看。”贾有财赶紧提醒道。 “对,不要问,直接拉走,态度一定要坚决,我去办,你们别出面。”豫章也反应过来,匆匆出门。 没多久,豫章来到大门口,看到好几辆大车排着队,倭国护卫保护马车,旁边是飞骑在盯着,豫章喊道:“谁是倭国副使?”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行礼,豫章不等对方说话,继续说道:“赎银本公主代护国公府收了,将银子拉去皇宫吧。” “啊?”副使脸色大变。 豫章顿时感觉到不对劲了,冷声问道:“怎么,有问题?” “没有,没有,但这是给护国公的银子,怎么能拉去皇宫?”副使赶紧问道。 “护国公府已经收了银子,拉去哪里需要你同意?”豫章态度坚决起来,见副使好好的忽然直冒冷汗,眼睛乱转,有些六神无主,不由地看向马车方向,喝问道:“怎么,你敢拒绝本公主?” 公主虽然没有实权,但身份特殊,没人敢轻易忤逆。 副使眼神躲闪,忽然怪叫一声,拔腿就跑,那些护卫马车的也四散逃走,看的豫章有些懵,赶紧喊道:“快,抓住他们。” 飞骑也感觉到这帮人有古怪了,马上冲上去抓捕,豫章快步来到一辆马车跟前,指着马车喝道:“掀开看看。” 公主护卫上去掀开车厢帘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豫章脸色大变,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打着赎人的幌子进来,实际上一文钱都没有,但只要马车进了护国公府就说不清楚。 到时候银子没有拿到,人还得放掉,更重要的是还会引起圣上猜测,好阴毒的算计,难怪选择今天过来,这是趁秦怀道不在,挑拨离间君臣关系,还能救人,还好府上有贾有财这个管家在,不然后患无穷。 这一刻,豫章生出一阵后怕来, 对旁边留下的飞骑说道:“快去禀告父皇,就说倭国意图谋害护国公,把马车带上去。” “尊令!”飞骑认识豫章,答应一声,一支小队赶着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豫章匆匆回府,找到荷儿和贾有财讲情况一说,两人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还好没起贪婪之心,否则就说不清了,荷儿气得大骂道:“倭国这是要干什么,就不怕少主回来收拾他们?” “谁知道,太反常了。”豫章也一脸疑惑,见贾有财沉思不语,忍不住问道:“贾叔,可是想到了什么?” “应该是倭国见吐蕃被灭,意识到了危机,兵行险招,陷害少主,只要少主被打压,不再被圣上信任,就没人能攻打握过,倭国远居海外,朝中也确实没人有办法拿下倭国,除了少主。”贾有财分析道。 “原来如此,我去见父皇。”豫章说着匆匆离开。 贾有财等豫章走远,这才叮嘱道:“荷儿,少主不在,咱们得打起精神,加倍小心,朝廷封赏少主为郡王不是好事,是有人想害少主,府上对封赏绝不能有任何表态,等少主自己处理,我去下达封口令。” “明白,贾叔您决定就是。”荷儿赶紧说道。 …… 豫章匆匆来到皇宫,在甘露殿找到李二后将情况说明,李二何等精明,一下就想到关键所在,沉思起来,豫章等了一会儿,着急地催问道:“父皇,当时儿臣就在场,看的真切,他们用心歹毒,不可饶恕。” “来人,去查一下人抓到没有,通知卢国公将倭国使馆封了,里面的人全部抓起来审问。”李二喝道。 “遵旨!”王德赶紧去了。 豫章松了口气,感觉到自己父皇话中有话,如果是别的事肯定不会多问,但事关秦怀道,忍不住问道:“父皇,是不是背后有别的阴谋?” “肯定,而且不小,朝廷那么多人忽然赞成封怀道为郡王,跟早就商量好的一样,然后,倭国就打着赎人的幌子陷害,这是想朕真的封赏怀道为郡王,但又从此忌惮怀道,将怀道束之高阁,从此不用,好算计,你们不让朕用,朕偏要用,而且重用。”李二沉声说道,眼中精光闪烁。 “倭国见不得大唐好可以理解,但倭国可指挥不动那么多朝廷大员,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秦大哥?”豫章追问道。 “还能有谁?”李二说到这儿停顿下来,语气一变:“行了,朝中之事不要多问,这段时间你还在护国公府呆着,防止小人,倭国这次应该不知道你在,否则不会空着车上门,搬石头砸自己脚,也亏得你在,否则,就算父皇信怀道,百官也会趁机发难,让护国公府拿出两百万贯银子赔偿,并摸黑怀道名声,推波助澜,让你父皇不能继续重用怀道,其心可诛。” “行,那儿臣去了。”豫章没有再问,匆匆离开。 李二目视豫章出门,摇摇头,女大不中留,一想到背后黑手,脸色瞬间冰冷,自言自语道:“我的好大哥,又是你出手吗,这等阴损手段都拿出来,有失你仁义之名,与你以往作风不符啊?难道另有其人。” “报!” 王德匆匆跑进来:“启奏圣上,倭国大使馆早已人去楼空,飞骑追到副使时已被人杀死,凶手不明,其他人也一样,有人先一步灭口。” “什么?” 李二勃然大怒:“难不成又是风雨楼,还有倭国……朕与你势不两立。” 第314章:破解之法 进入六月的吐蕃气候宜人,阳光舒适。 轰轰烈烈的分田到户推行一月有余,逻些城一带农田全部分完,奴隶全部取消,按士农工商四民重新分籍,并不强求,自愿原则,民心稳定,家家积极开荒,只因秦怀道下过一道命令,谁开出来归谁。 谁不想手上多些土地,哪怕只有使用权,将来都能打出粮食,有了粮家里就能多添几口人,家族才能兴旺。 这天,秦怀道终于等来朝廷旨意,宣旨的内侍的王德的干儿子,也算秦怀道熟人,由一队千牛卫内卫护送而来,也算老熟人,一番流程后,秦怀道接了旨意,让段瓒帮忙带下去好生款待,自己带着圣旨来到常用于办公的偏殿。 坐下后,秦怀道满脸春风的表情消失,变得清冷下来,刚才当着内侍和千牛卫内卫的面不好发作,这一刻不再隐忍。 “居然封郡王,这是想让自己死啊。”秦怀道冷声嘀咕一句,打开圣旨仔细看起来,不放过上面任何一个字,刚才听到封郡王时整个人都不好,后面的没细听,再看一次,心中多了些别样心思。 圣旨清楚写着举荐人和代拟人都是萧瑀,这个王八蛋和自己不对付,怎么可能好心举荐自己,肯定包藏祸心,问题是李二为何会同意,难道有苦衷? 顺着思路一想,秦怀道有些明悟,一定是萧瑀在朝堂上公然提出,并列举了自己功勋,再以朝廷法度为由让李二不好反驳,但一个萧瑀明显不够,李靖等国公会反对,为何还是通过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改如何应对。 接旨是规矩,不能不接,否则就是违抗圣旨,忤逆圣意,大不敬之罪,不掉脑袋也得脱层皮,但接旨后可以请辞,甚至找个理由让圣上换个赏赐,反正郡王是不能受,会被夹在火上烤,成为出头鸟。 而且,真要是做了吐蕃大都督,就得忙死,不是所愿,何况吐蕃苦寒之地,要什么没什么,好不容易在长安搞出些改善生活的物资,回去好好享受他不香吗?打下来就不错了,凭什么还要给李二治理一方。 秦怀道果断拒绝,但直接拒绝不干肯定不行,得有个合理的借口,装病不行,有欺君之嫌,也是大不敬之罪,以才学不够为由也不行,那就只能请求改封赏,要银子是个好办法。 不过,李二穷死,还抠,要不到多少银子,而且,要银子这个理由有些不够力度,万一朝廷给一笔银子,还要自己继续干怎么办?到时候再找借口说不过去,只能一次找好,找个什么借口呢? 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愁过的秦怀道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番绞尽脑汁,头疼起来,不由得想起府上荷儿,要是荷儿子身边多好,能帮忙按按脑袋,贴心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怎样了。 忽然,秦怀道想到一个办法——要女人! 影视剧不都是这么演吗?要么贪墨战利品,要么杀俘虏毁名声,要么要女人,贪墨战利品和杀俘这些没品的事干不出来,可以找李二要女人啊,虽然有了豫章,再要一个肯定激怒李二,李二一怒之下不就有借口收回封赏了? 秦怀道可不傻,圣旨向来李二自己写,最不济也是王德或者房玄龄代写,这次居然让萧瑀代写,摆明了不想这么封赏,但迫于某种缘故不得不赏,这会儿在长安等着自己请辞。 只要提出再要个公主,百官就会震怒,那些国公就能以此为借口骂自己居功自傲,狂妄自大,德行不够,不足以封郡王爵,李二就能趁机收回圣旨,当然,也不会真赏自己一个公主,两位公主下嫁一人,丢不起那人。 所以,要公主是个最好的借口,能刺激白官愤怒,国公们就有借口说话,李二也就有借口撤回圣旨,再以皇家无两公主下嫁一人先例为由夺情,多给些银子作为奖赏,各方满意,完美解决。 想到这儿,秦怀道都有些佩服自己急智了,赶紧写信,一共两封,一封交代吐蕃最新情况,一桩桩都写的很详细,以免李二起疑心,另一封请辞,不仅辞爵,连大都督都不干,只想多娶妻生子,传承门楣,反正当初也用相同的话拒绝过,满朝文武都知道自己要多娶妻生子的念头。 多娶妻,不丢人! 书信刚写好,段瓒匆匆过来,由衷地说道:“大人,末将恭喜了,从今往后就得称呼大人一声郡王……” “打住,不想本官死就别乱喊。”秦怀道赶紧阻止,这个头绝对不能开,一边将书信封印好。 段瓒有些懵,不是圣旨都下了么? 其 中复杂秦怀道不想跟段瓒解释,警告道:“记住,不许乱喊,不许乱穿,否则本官绝不轻饶,人安排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段瓒有些诧异,但见秦怀道不像开玩笑,赶紧答应一声,领着秦怀道来到一家客栈,找到正在休息的内侍。 秦怀道让段瓒离开后,将两封书信交给内侍,叮嘱转交后询问道:“远道而来,想必困乏,但本官久离长安,消息闭塞,想知道些近况,还请告知一二。” “大人客气。”内侍客气一句,将长安最近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秦怀道没想到离开一段时间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又毁了自己烧烤吧,还刺杀荷儿,愈发坚定回去了,留在吐蕃什么都做不了,用不了多久,前段时间努力白纸、白酒等成果就都会变成别人的,这岂能忍? 还有那个高士廉,无冤无仇的,为何跳出来搞自己?难道是隐太子一党? 详细询问了许多细节,秦怀道抻着脸离开,回到偏殿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一个人坐了好久,好久。 直到晚饭后,薛仁贵送来一大瓮炖肉,里面还放了野菜,自从东方三十万大军南下后,唐军已经没有驻守城池的必要,薛仁贵和张昱领着大军返回,就连那些投靠的吐蕃军也被秦怀道拉去开荒,效仿农垦军团的做法,让他们自给自足。 薛仁贵是可信之人,秦怀道将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最后补充道:“你不是正规唐军,无需留守,带着热气球和护庄队先回,府上安全我不放心。” “也好,马上走,还是?”薛仁贵没有拒绝。 “吃完连夜赶路,越快赶到越好,告诉大家不要对外声张吐蕃的任何事,最好别提来过吐蕃,让贾叔继续装修烧烤吧,府上不能没了收益,萧瑀那个老王八蛋坏我事,但死无对证,不好直接报复,等我回去再说,不过也不算亏,圣上抄家,连财产带宅子都给了我算作赔偿,传旨内侍说抄出银子三十余贯。” “他一把年纪,图什么?”薛仁贵想不明白。 秦怀道也想不明白,只是大概猜测,不在意地说道:“这事等我回去查清楚细节后再定,你们回去不要管,另外,查抄的银子已经送到府上,那宅子送你,正好你和嫂子需要个住所,一直也没买。” “不行,太大,太招摇。” “听我的,拿着便是,反正没要钱,你是我大哥,又是这次吐蕃之战功臣,回去肯定重赏,升官封爵少不了,谁敢闲话?回去后让贾叔发赏,你就不给了,这次参战的每人一千贯,一会儿我写封书信你带回去。” 薛仁贵不好再拒绝,感激地点头,心中莫名生出无限感慨来,当初不想留下被太原王氏杀害,没办法才跟着跑出来,心里面完全没底,也看不到多少希望,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就在长安有了一套大宅,还有不少银子,说不定还会封爵,加官,简直跟做梦似的。 心中愈发坚定此生追随秦怀道的决心。 “回去后帮我办几件事。” “您说!” 第315章:麻烦不断 甘露殿。 炎热的阳光探头探脑地溜进殿内,夹杂着知了不厌其烦的鸣叫声,李二正召集一干重臣讨论事务,心情还算不错。 户部尚书唐俭脸上洋溢着笑:“圣山,今春用了曲辕犁,各地百姓不仅提前犁完田地,还有余力开荒,犁的深度也比往年好,可谓深耕细作,目前来看,产出可增加两成以上,是个丰年。” “要说,还是秦大人厉害,老臣去秦家庄看过那水车,造做一些运往各缺水郡县协助浇灌,不让,好些地方恐怕没收成,百姓们无不感念圣上恩典,民心可用。”工部尚书段纶也欣喜地说道。 “护国公这是功不可没,解决朝堂大难题了。”李二满意地笑道。 “可不是,今年好些地方干旱,浇灌手段,深耕手段,看似简单,实则颇为神妙,如能早问世十年,大唐百姓早衣食无忧,国力强盛。”唐俭笑道。 李二一听,更开心了:“唐大人这是为难坏道了,往前推十年,怀道还是个孩子,可做不到如此功绩。” “圣上。” 段纶打断说道:“秦大人的造纸极大减少朝廷开销,长安学子无比跨站,不过产量应该是不够,要是能再多些,让大唐所有人都能买到,我大唐读书人还能增加不少,还有他那被褥,居然用羊毛,开千古之先河,简直神来之笔,老臣特意买了一张,很是舒适,还有那肥皂,用来浆洗衣物,清洗碗筷都非常干净,利国利民,那些青砖、水泥、白酒、茶叶、烧烤吧等手段也让不少百姓跟着收益,依老臣看,不如让秦大人回来执掌研究院,专司研制,老臣愿率工部上下大力配合,多做些好东西出来改善百姓生活,还能增加用工,让百姓有收益,朝堂也能有税收,岂不更好?” 大家不是傻子,马上闻到不同的味道,纷纷侧目,不语。 李二也看出段纶这是替秦怀道当说客,取消郡王和大都督封赏,把人调回来长安,不得不说这个角度切入的还不错,李二也想将秦怀道调回来,但段纶说的理由还不够,差点火候。 不过,李二很乐意有人吹风,丢给段纶一个鼓励的眼神,段纶正要加把力,忽然,王德匆匆过来:“圣上,不好了,有人冲进秦大人于东市铺子放火,特意带了火油,火势起的很快,铺子已经烧焦,好在人没事。” “什么?”李二脸色瞬间铁青,这边刚在吹风,夸赞秦怀道,为撤回封赏推波助澜,那边就有人放火烧铺子,简直岂有此理,喝问道:“谁干的?” “回圣上,一共三人,假装买家进入铺子,忽然动手,驻守附近的飞骑来不及阻拦,等冲进去时火已经烧起,那动手的三人恐怕是死士,当场自杀。” “混蛋,给我查!”李二怒不可遏。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房玄龄也是气的脸色铁青,说道:“圣上,看来有人在暗中一直谋划对付秦大人,必须将此人揪出,否则后患无穷,诚意为此案当交给监察府去办。” “圣上,房相公,臣刚接手刑部,也想有一番作为,不如交给臣去办。”刑部尚书刘德威出来请命。 刘德威于武德元年随李密归降唐朝,授左武候将军、滕县公,出任并州总管府司马,辅佐齐王李元吉,抵抗定杨可汗刘武周,兵败被俘,逃回长安汇报敌军虚实,检校大理少卿,进封彭城县公,武德四年参与平定王世充,转刑部侍郎、散骑常侍,迎娶平寿县主,高士廉出事后,累功升迁,执掌刑部,素来以廉洁平直闻名,真才实干之辈。 李二也想将案子交给刑部,给刘德威一个机会,但看到房玄龄投过来的眼神,猛然意识到案子牵扯秦怀道,交给监察府更合适,执掌监察府侦缉的是李德謇,李靖的长子,更秦怀道关系亲密,更合适。 心中一动,李二笑道:“刘爱卿刚执掌刑部,当尽快整顿理顺,清除内部不当之人,别让朕失望,至于案子,牵扯秦大人,还是让监察府办吧。” “臣遵旨。”刘德威有些遗憾,但也没坚持。 …… 护国公府,荷儿正陪豫章公主在书房下棋打发时间,刚学会不久,自然不是对手,但豫章很聪明,总能不着痕迹地让几手,不让荷儿输的太难堪,小娥匆匆跑进来说道:“公主,大事不好。” “咋咋呼呼的,又怎么了?”豫章惊讶地问道。 “东市的铺子被人强闯进去烧了。” “什么,人有没有事?”荷儿追问道,紧张起来。 “柳氏和其他人 都没事,飞骑及时冲进去将人护住,那三人有备而来,带了火油,火势起的很快,铺子烧没了,里面的被褥、茶叶、肥皂、白酒,统统都烧全没了,好大一笔损失。”小娥哭丧着脸。 “人没事就好,不过,这火势好快,飞骑不是及时冲进去了吗,怎么没救火?”豫章好奇地问道。 小娥摇头道:“不知道,反正火一下就起来了,快的吓人。” “他们是不是砸碎了白酒坛子?”荷儿追问道。 “对,是砸碎了,我在场看得真真的,柳氏担心你们着急,让我先来报信。” 荷儿一听就明白了:“铺子里放着不少高度白酒,少主说容易燃烧,叮嘱过防火,小心存放,他们带了火油,烧起更快,这是有备而来,凶手是谁?” 小娥赶紧说道:“不知道,那三人点火后死战,不让飞骑灭火,等火势起来就自杀了,大火将飞骑逼出来,那三人尸体没带出,已经烧焦,难以查到。” “这帮人没完没了,到底是谁在使坏?”豫章冷声说道。 荷儿没有说什么,匆匆出门找到管家贾有财说了事情,然后来到门口,对护庄队一名队员叮嘱道:“你悄悄去找一下沈梅,让她想办法查一下烧铺子的人是谁,咱们东门的铺子被人烧了。” “什么……这些王八蛋没完了,我这就去。”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荷儿看着前方繁华的街道,心思却飘飞开去,眼中闪过一抹苦涩,轻声说道:“少主,你在哪儿,还不回来荷儿有些撑不住了。” “荷儿姐!” 斜刺里,一名护庄队员匆匆跑过来,满头大汗。大家都知道少主对荷儿的宠爱,虽然比荷儿大,但都尊称一声姐。 荷儿也习惯了,看着来人问道:“三娃,你怎么来了?” 对方冲上来,喘着粗气说道:“荷儿姐,黄老让我来通报一声,庄上今早派出来采买的老叔没在规定时间内返回,担心被人抓走,让我带人去西市查看过,没找到,恐怕真出事了。” “采买的老叔,抓他干什么?”荷儿有些懵。 “不知道呢,黄老让我通知一声,您看这事?” 荷儿感觉这事不正常,带着对方进府找到贾有财,将情况说明,贾有财到底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询问几个细节后沉思起来。 “贾叔,到底怎么回事?” 贾有财没有马上回答,看着前方虚空,目光有些凝重,片刻后忽然说道:“三娃子,你回去后告诉老黄,让他盯紧点,没什么事最近别离开庄子,我担心有人盯上秦家庄里面的东西,想绑人询问制作技术。” “啊——”三娃子有些反应过来,问道:“那他们帮老叔干嘛,老叔又不懂。” “凶手不知道秦家庄上下谁掌握核心技术啊,只能看到谁帮谁,然后询问,一旦知道谁掌握了技术,就会继续下手,懂吗?” “明白了,我这边去。”三娃子匆匆去了。 贾有财冷着脸说道:“荷儿,府上的人也要小心,我去跑一趟西市,让熟悉的铺子掌柜每天将需要的各种物资送进来,不要安排其他人出府采买,防止被绑,特别是那些掌握酿造、炒茶等技术的人,有人盯上咱们的技术了。” “明白,要是技术被人拿走,府上以后就会少很多收益,少主不在,咱们得看好这个家,您也小心点,多带些人去,以防万一。”荷儿满口赞同道。 贾有财点头,匆匆离开。 第316章:暗涌 卫国公府。 李德謇接到查案圣旨后将侦缉司的人散出去,自己匆匆回府,在书房找到父亲将情况说明,事关重大,历李靖也很重视,思忖片刻后反问道:“凶手十有八九是死士,有备而去,从凶手身上查不到线索,你可有思路?” “回父亲,孩儿毫无头绪,特来请教。” “此事棘手,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可从目的入手,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其目的,凶手为什么烧铺子?”李靖提醒道。 “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报复,一种是竞争。” 李靖满意地点头:“倒是长进不少,看来,当初老夫让你跟着怀道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很好,为父问你,如果报复,谁最可疑?” “这……” 李德謇有些为难,凝神思索片刻,苦笑道:“父亲,孩儿难以决断,想怀道死的人太多,太原王氏已经没落,但还有范阳卢氏,还有博陵崔氏,甚至郑氏也有些过节,可以说怀道将五姓七望大半都得罪,而五姓七望向来同气连理,遇到事守护相望,抱团对外,都有可能。” “没错,但你看问题的深度还不够,如果是复仇,犯不着烧铺子这种低级手段,直接派人刺杀便是,别忘了怀道在吐蕃,山高路远,有的是机会,所以,此案应该是复仇和竞争结合。”李靖郑重说道。 “父亲的意思是烧铺子既为出气,又有利益之争在?”李德謇追问道,见李靖笃定点头,沉思起来,目光微凝。 片刻后,李德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急忙说道:“父亲,如果有竞争因素,那对方一定也在研究怀道那些好东西,烧了铺子就少一个同行竞争者,孩儿忽然想到最近发生的好几起失踪案,都是工部挂号的老匠人。” “老匠人失踪?”李靖正视起来,看着李德謇。 李德謇笃定道:“没错,隔几天失踪几个,刑部那边查不到任何线索,很是古怪,谁会绑一帮老人家?现在看来,应该是被人绑去研究,试图做出怀道府上那些白酒、肥皂等物品,烧铺子是要杜绝怀道那边继续贩卖。” “报!” 府上一名下人匆匆进来:“老爷,少主,外面一名自称监察府的人来报,说查到秦家庄一名负责采买的人失踪,去护国公府核实过,确实如此。” “秦家庄也有人失踪?”李靖脸色微变,摆手示意下人退下后,对李德謇郑重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有人一直在研究,试图造出白酒、肥皂等物,不惜绑架工部那些老匠人,但进展不顺,便烧铺子泄愤,改绑架秦家庄之人,这是盯上秦家庄那些匠人,准备直接下手抢夺了。” “孩儿明白怎么做了。”李德謇眼前一亮。 “你打算怎么做?”李靖考校道。 “双管齐下,安排人秘密盯着秦家庄和护国公府那边,看谁要动手,再让人大张旗鼓追查失踪工匠,敲山震虎,逼对方路出马脚。” “不错,去吧。”李靖满意地笑了。 李德謇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欲言又止,李靖追问道:“有事说事,别婆婆妈妈,不像男儿气概。” “父亲,孩儿想询问一下禄东赞,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他身份特殊,孩儿拿捏不准,怕出事。” “去吧,密审就是,人在监察府还不容易,别让人看到就是,事后推干净,你行事太过反正,得学学怀道,正奇结合,无往不利。” “明白。”李德謇这次匆匆去了。 很快,李德謇返回监察府,直奔后院,悄悄溜进软禁禄东赞的厢房,吓了正在看书的禄东赞一跳,一番寒暄后,李德謇开门见山地将铺子被烧,匠人失联之事告知,最后补充道:“大论,秦大人对你也算仁义,事关秦大人利益,能不能告诉我背后之人是谁?” “你就如此笃定老夫知情?”禄东赞反问。 李德謇哪里知道,不过是诈一下,见对方一脸笃定表情,像是知道些什么,顿时心中大喜,追问道:“自然知道,大论有何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做到,绝不含糊,如何?” “想跟老夫交易?”禄东赞直言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也别太过分,毕竟是秦大人的事,等秦大人回来知道此事,会如何作想不得而知。” “你在威胁我?” “不,只是提醒。”李德謇并不示弱。 禄东赞深深地看了李德謇好一会儿,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大唐何其多人才,一个秦大人就让老夫惨败, 你也不错,吐蕃迟早不是唐国对手,秦大人说得对,天下大势,分分合合,统一也好,能少些战乱。” “这么说你愿意透露些什么了?”李德謇惊喜地说道。 禄东赞看向窗外,沉思不语,眼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李德謇耐心等候,并不催促。 好一会儿,禄东赞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一点,你的推断很正确,确实有人在研究秦大人那些东西,至于紧张,老夫不得而知。” “你只需要告诉本官是谁就好。” 禄东赞摇摇头:“告诉你只会害了你,你要是出事,秦大人回来就是老夫死期,何况你还是卫国公之子,老夫承担不起后果,等秦大人回来再说吧。” 说完,闭目养神起来,不肯再透露半个字。 但李德謇知道一个重要信息,背后之人身份不简单,有能力要自己的命,心中一惊,旋即大怒,一股不服输劲头涌上来,知道问不出什么,悄然离开。 …… 群芳楼,自万花楼被封后,俨然成为长安第一楼。 主楼上下一共三层,还有不少附楼,单独的阁楼,围绕一个巨大池塘修建而成,池塘荷叶田田,小舟荡漾,还有一艘大点的花船,穿上红灯笼高挂,不少女子穿梭其中,有音乐声悠扬。 船内一处雅间,太子李承乾端坐上首,目光有些清冷,旁边坐着四人,同样神色冷峻,船板上跪着一中年男子,脸色煞白,冷汗连连,求请道:“太子殿下,再给小的一些时间,定能制造出来。” 李承乾端茶,神情冷漠:“上次也是同样说词,你就不能换一个?” 声音不大,却透着莫名寒意,中年男子拼命磕头,发出咚咚声响,额头上很快溢出鲜血来,连声求饶道:“太子殿下,这次保证,最后一次,还请太子开恩。” “外面这荷塘肥力有些不够,那荷花都少了些粉红娇艳,需要些人血浇灌,沉了吧。”太子默然说道,放下茶杯。 身后一名侍卫窜上去,一掌将人拍晕,找来绳索熟练地捆绑好,前后插上一块厚铁板,打开窗户就将人丢出去,沉入湖底。 众人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没人言语,脸色不变,显然见多不怪。 李承乾环视一圈,继续说道:“诸位,让大家看笑话了。” 一青衣男子笑道:“太子殿下御下有度,这等办事不力之人早该杀,也就是太子仁义,再三给其机会。” “说说正事吧。”李承乾打断道。 青衣男子点头,继续说道:“昨天又抓来几名匠人,正在抓紧研制,想不到那些白酒、肥皂等物如此难造,不过,太子放宽心便是,不才抓了秦家庄一人,正在审问,只要知道谁掌握技术,直接绑来,能省很多功夫。” “你不该烧秦大人那铺子,太过招摇了。” 青衣男子脸色一怔,反问道:“此事并非我所为,你们谁干的?” 剩余三人纷纷摇头,其中一人说道:“非常时期,烧铺子岂不是给自己添乱?既然不是我们几个,恐另有其人。” 几人纷纷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沉吟片刻后叮嘱道:“恐有人暗中算计我等,最近消停些,查清楚再说,工坊那边加强戒备,父皇已经责令监察府追查,监察府没有我们的人,无法提前获得消息,小心为妙。” 众人纷纷应道,多了些警惕。 第317章:一封书信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不知不觉过去大半月,监察府侦缉司全体出动,日夜搜查,却未能查到任何线索,也没人再对秦家庄的人下手,至于被绑的老叔,如人间蒸发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事情反常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天,李德謇如往常般回到办公衙房,准备好好理一下思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匆匆来访,是薛仁贵,风尘仆仆,眼中满是血丝,一看就好些天没睡,强撑着一口气过来。 李德謇对薛仁贵了解很少,只知道是秦怀道身边人,秦怀道遵一声大哥,摸不透来干什么,将人请进衙房。 薛仁贵却知道李德謇身份,也是秦怀道叮嘱回长安后第一时间找的人,入城后让护庄队回府,自己直接过来,也不废话,递上一封信郑重说道:“李大人,我家少主派我过来找您,将一封信我需要亲手给禄东赞,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跟我来。”李德謇一听是秦怀道的意思,没有拒绝。 两人没多久回到后院,推开了软禁禄东赞的雅间房门,薛仁贵看看禄东赞,不认识,看向李德謇,李德謇会意地点头,说道:“大论,有人找你。” 禄东赞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直言说道:“老夫并不认识,您是?” “我家少主秦怀道秦大人有书信给你。”薛仁贵将一份熟悉地上去。 “秦大人的书信?好事好久没见他了。”禄东赞接过去打开,抽出几张纸看起来,很快脸色大变,紧张起来,迅速细看。 内容不多,却字字如雷,炸的禄东赞心神大乱,万万没想到吐蕃就这么没了,如果不是信封里还有自己儿子亲笔信,绝不敢相信,看完后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窗外,宛如泥塑。 李德謇有些好奇,能让禄东赞这种老狐狸失魂落魄,这上面内容恐怕不简单,但聪明的没多问,看向薛仁贵,薛仁贵并不久留,抱拳说道:“信已带到,李大人,在下先行告退。” “我送送你。”李德謇客气道,能让秦怀道尊称一声大哥之人,绝不简单,结交一番没坏处,补充道:“看你身心疲惫,今天就算了,等你休息好,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如何?” “多谢李大人赏识,最近恐不行,等少主回来可好?” “也好,请!”李德謇将薛仁贵礼送出门,重新回到软禁的雅间,见禄东赞还保持原来姿势,一动不动,更丢了魂似得,知道事儿不小,准备先离开。 这时,禄东赞忽然说道:“李大人,老夫心情不佳,可有酒。” “去给你准备些。”李德謇倒也不拒绝,见禄东赞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泪花,心中一震,但没多问,匆匆离开。 没多久,李德謇抱着一坛白酒,一碟卤牛肉过来,摆放在案几上说道:“这可是秦大人酿的白酒,本官都舍不得喝,今天便宜你了。” 禄东赞没有说话,抱起酒坛打开,直接往嘴里灌,身上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看得李德謇心中一惊,赶紧喊道:“这可是高度白酒,不能这么喝。” “咕咚,咕咚。” 甘冽的白酒顺着食道下去,禄东赞不断吞咽,就像一个没了希望的人渴望麻醉,逃避,厌倦,恨不能去是,一了百了。 很快,一坛白酒下去大半,禄东赞感觉呼吸不过来,缓了口气,抹了把嘴,看向李德謇的双眸赤红,说道:“秦大人毁了我的梦,却又给了我一个新梦,我不知道该恨,还是感激,心乱如麻,你要找的人在太子庄园。” 说完,禄东赞脖子一仰,继续大口吞咽起来。 李德謇心中一动,什么新梦旧梦的听不懂,但听懂了最后一句,大唐叫太子庄园的地方只有一个,也是这些天来监察府唯一没查的地方,心中大喜,就看到禄东赞瘫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酒坛滚落。 李德謇得到提示心情大好,对禄东赞多了几分好感,将人抱床上,匆匆离开。 来到办公衙房后,李德謇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太子庄园是皇家子弟,占地面积很大,有山有水有农田,在长安城以东,是当今太子的庄园,由太子宫率守护,未批准不能靠近,这可怎么查? 居然牵扯到太子,难怪当初禄东赞说知道了会害死自己,事关重大,李德謇不敢私自做主,寻思着父亲这个时间应该在研究院,匆匆出门。 没多久,李德謇来到研究院,守门的卫兵认识,直接放行,李德謇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找到一处阁楼,示意守门的卫兵离开后推门进去。 正在处理公务的李靖抬头:“走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李德謇担心隔墙有耳,左右看看,李靖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小,示意跟上,一起来到一处花园凉亭,清风拂面,知了鸣叫,颇有几分静谧,悠闲的趣味,但李德謇没心情欣赏,看看四周没人,低声说道:“父亲,一个叫薛仁贵的人过来,说受怀道所托,给了禄东赞一封信,禄东赞看完失魂落魄,丢了心魂一般,找我要酒大喝一顿,醉倒前说我要找的人在太子山庄。” “什么?”李靖脸色大变。 “小声点。”李德謇谨慎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松了口气,补充道:“父亲慌什么,是不是这个薛仁贵不可靠?” “非也,怀道不止一次跟我提起此人,我也暗中查过,可靠之人。” “如果可靠,那书信就真是怀道所托,不知道写的什么让禄东赞如此大变。” “你细细道来,不错漏一个细节。” 李德謇点头,将刚才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李靖认真听完,陷入沉默,李德謇愈发觉得事情不小,耐心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李靖叮嘱道:“书信之事切不可再跟任何人提起,禄东赞的话未必可信,而且,太子山庄特殊,无圣旨不能明查,也不可不查,找些稳重、可信之人伪装一番,在庄外盯着,一旦暴露马上撤,等怀道回来再定。” “难不成真是……” “闭嘴,不许说,不许问。”李靖赶紧打断。 李德謇意识到事情比自己预想的恐怕还要复杂,不再多问,郑重答应一声,匆匆离开,部署去了。 李靖看向东宫方向,目光凝重,事关太子,不得不慎重。 沉吟片刻,外面有人来报:“大人,圣上召见。” 李靖答应一声匆匆出门,薛仁贵都回来了,传旨内侍肯定也返回,带来了吐蕃最新消息,也不知道怀道会找个什么借口拒绝封王? 马车一路急行,不觉来到皇宫。 李靖匆匆进入,来到甘露殿时,见李二正在发火,气氛很紧张。 李二也看到了进来的李靖,怒声喝道:“药师来的正好,你也来评评理,这怀道居然请辞封王,改赏赐一名公主,简直胆大妄为,异想天开,居功自傲,罪不可赦。” 说着最狠的话,却用着最亲密的昵称。 李靖一听称呼自己药师,称呼秦怀道“怀道”,而不是爱卿,大人之类,可见心中欢喜,不过,这个理由却是混账,已经赐婚一名公主,居然还想要一个,真正是胆大妄为,居功自傲,异想天开,罪不可赦。 皇家公主贵不可言,岂能共侍一夫?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借口简直太好了,既能让文武百官愤怒,收回封赏,又无伤大雅,不伤自身,李靖心中大赞,但憋着笑,故意板着脸说道:“圣上骂的极是,些许功劳就不知天高地厚,忘乎所以,他这是在挑衅朝廷法度,此例绝不可开,否则人人效仿,成何体统?朝廷威严何存?臣建议收回封赏,功过相抵。” 房玄龄也憋着笑,假装一脸愤慨地说道:“对,秦大人这是在挑衅朝廷威严,罪不可赦,念其年轻,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赏还是要赏的。”李二却语气一变。 群臣一惊,剧本不对啊,纷纷看向李二。 第318章:李二的决定 甘露殿上。 群臣震惊,都知道在演戏,却有人当真了,关键当真的还是圣上,性质就不同了,大家摸不准李二心思,不敢乱说话。 李二也有苦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天子,李二考虑问题自然和朝臣角度不同,知道能进入朝堂没人是傻子,看得透君臣之间这场戏,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赏,天下将士会怎么看,将来谁还愿意报效朝廷? 最大不过灭国和救驾,不需要朝廷花费多少,仅凭一万人就拿下吐蕃,这等功勋旷古烁今,闪耀如皓月,完全够资格封郡王,真要是封了,大唐百万将士归心,天下百姓归心,但却给朝廷留下一个隐患。 该封,却不能封。 李二心中有愧,也有顾虑,赏银子不行,力度不够,诚意也不够,官职可以提,但还是不够,但现在不同了,秦怀道主动送上来一个要求,只要答应,就能堵住悠悠之口,甚至留下一段佳话。 至于公主,皇家适龄的只有豫章,已经赐婚,剩下就是几岁的兕子,晋阳公主,倒也不是舍不得,而是年纪太小,不合适,就连豫章都小,得等几年才能完婚,等不起,护国公府主母之位空悬久了容易生变故。 男人血气方刚,谁没点花样心思,万一传出绯闻,被人捷足先登无法收场,得挑一个年纪合适的尽快嫁过去,一来帮着打理府上,替秦怀道分忧,二来尽快坐实皇家女婿名分,翁婿关系,免除许多不能说出口的隐患。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李二忽然想到了李雪雁,当初要不是秦怀道阻拦,已经嫁给松赞干布,也算一段缘分,当初李二就起过将李雪雁过继门下,封公主的念头,这个念头再次升起。 大殿静的诡异,都在等李二开口。 李二却念头纷繁,并不打算马上说出口,摆摆手说道:“朝廷历来有功赏,有过罚,秦大人功不可没,岂能不赏,诸位爱卿先回,朕也好生想想。” 众臣一头雾水,茫然离开。 李二顺着刚才思路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此举荒谬,有悖礼制,但从某种角度证明皇家重视,对秦怀道恩宠有加,引为佳话,收回封赏也就没人反对,郡王爵位太过重要,此例不可开。 用一个女人解决所有问题,还能拉拢秦怀道这种千年难遇之奇才为皇家所用,为什么不? 心中渐渐有了决断,让人找来李道宗,示意其他人离开后直言说道:“道宗,秦怀道推辞封王,请求改赏赐公主,雪雁已经到了婚配年纪,也无婚约,朕想过继门下,封为公主,和豫章一同婚配给秦怀道为妻,你意下如何?” 李道宗脸色大变,当场就要反对,圣上就了不起,可以予取予夺,不拿自己当回事?脑海中却莫名闪过自己女儿在闺房时,不止一次抄写秦怀道所作的诗词歌曲,眼神温柔,炽热,分明是动了儿女之情感。 下一刻,李道宗犹豫了。 两女共侍一夫确实辱没门楣,自己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少有,又不是嫁不出去,找不到好人家,凭什么? “咦,不对——” 李道宗忽然发现整个长安年轻一辈还真没人比得过秦怀道,论才学,一首诗震的太学人人脸红,论功绩,又灭了一国,论财富,好吧,不知道护国公府有多富裕,但肯定少不了,何况抄高士廉一家三十余万贯都赐给了秦怀道。 有钱,有本事,有地位,这样的人还真难以拒绝,关键女儿那神情,分明喜欢,如果拒绝,回去女儿不得拔掉自己胡须? 算了,算了,圣山都不嫌丢人,自己怕什么? 想清楚个中种种,李道宗不再纠结,追问道:“圣山打算如何安排?” 李二心领神会,笑道:“都是朕的女儿,岂能厚此薄彼,豫章先一步确定婚约,自然是正妻,雪雁就是平妻,你看如何?” 平妻也叫偏妻,比正妻低位略低一些,但比妾高很多,也是合法妻子。 李道宗还能说什么?不同意就是欺君,回去后家里那宝贝女儿也不会答应,同意,和圣上关系能进一步,不至于再被打压,提防,猜忌,好处多少,坏处就是不能做正妻,平妻亏了点,但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心念闪过,李道宗赶紧说道:“圣山,可否允许臣回去更女儿商量一二,您也清楚,臣对女儿向来宠爱,不忍责备一句。” 李二却知道这是成了,李道宗不过是要面子,留点时间缓冲一下,免得被人以为求之不得,笑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道宗 不愧是我皇族,识大体,知道为朕分忧,朕心甚慰,去吧,问问雪雁,如果不愿,也不强求,皇族不止一个雪雁。” 先夸,后威胁,御下手段炉火纯青。 李道宗当然听得出威胁之意,不过也是实情,李二子女只有一个豫章适婚,但皇族不止一个李雪雁,其他人一听嫁给秦怀道绝对求之不得,当即感激地说道:“谢圣山成全,臣这便回家,尽快回复。” 目视李道宗离开,李二满意地笑了,一个侄女解决所有问题,还能笼络住秦怀道,怎么看都划算,不由喊道:“来人,传豫章。” 护国公分距离皇宫倒是不远,但一来二去也需要点时间。 好一会儿,豫章匆匆进殿,行礼道:“儿臣常见父皇。” “豫章,有件事父皇需要更你商量一下。”李二露出慈祥的笑。 “请父皇吩咐便是。”豫章赶紧说道。 李二满意的点头:“还是豫章知书达理,知道替父皇分忧,事情是这样,怀道拿下吐蕃,立下盖世之功,父皇进封王爵,但被他拒绝,反而请求父皇再下嫁一名公主,父皇想问问你的意思。” “这……他怎么可以这样?”豫章一听就急了,满脸委屈。 李二不说话,看着豫章。 豫章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压,意识到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心中愈发委屈,还有一些凄苦,如果圣后在,一定不会被人如此欺负,莫名地想起圣后说过的一句话——圣上心中先有江山,再有子女。 身为子女,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豫章知道自己没得选,好在不是悔婚,改赐别的公主,而是多一个,除了接受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一行清泪滑落,将心中委屈压下,问道:“父皇,儿臣能否知道,选的是谁?” “李雪雁。” 听到这个名字豫章心里好受些,起码是熟悉的好朋友,将来相处问题不大,不至于鸡飞狗跳,点头说道:“儿臣没意见,全凭父皇作主?” 泪水却如泉涌,哪个女人真愿意和别人共享一夫? “委屈你了。”李二有些心疼地说道。 “不委屈,儿臣会好好和雪雁姐姐相处,伺候好秦大哥,好让秦大哥多些时间、多些精力为父皇分忧。”豫章违心地说道,事已至此,只能接受。 李二并非铁石心肠,只要不涉及江山皇权,其他事李二还是很在意家人感受,有些动容地说道:“放心吧,父皇不会委屈你,你还是正妻,雪雁最多平妻。” “知道了,谢父皇。”豫章哀声说道,想到秦怀道对荷儿都关爱有家,并无上下尊卑,心中发苦,什么正妻不正妻,不过是个称呼,关键是多一个人分走属于自己的感情。 “不行,我得多替秦大哥着想,做些什么,让秦大哥离不开自己,就像离不开荷儿。”豫章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离开甘露殿,豫章回到后宫一个偏院自己房间,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晋阳公主闻讯匆匆赶来询问,安慰。 好不容易将豫章情绪稳定下来,问明情况后顿时不乐意了:“皇姐,雪雁姐你都容不下,将来是不是我也不接受?咱们可是说好的。” “哇——”豫章更伤心了,还有一个在等着分自己男人。 第319章:口信 清晨的风轻柔,怡人。 薛仁贵骑马缓行在通往秦家庄的路上,目之所及,外青草依依,柳枝摇曳,一群群鸟雀在追逐,嬉闹着,在阳光下别有一番景趣,但薛仁贵毫无心情,脑子里满是秦怀道叮嘱的事。 身后,贾有财骑马跟随,猜不透薛仁贵有什么事非要到秦家庄说,不知道外面很多人在盯着府上么,直接在府上说不久完了? 没多久,两人来到秦家庄附近,池塘碧水悠悠,上面漂浮着鱼草,偶有鱼儿跳出水面,掀起一道道波纹,堤坝上的黄豆长高了不少,柳树也倒影在水中,枝叶飘飞着,薛仁贵忍不住心生感慨,这儿真美,决不允许被人破坏。 “贾管家,里面的鱼儿有三指大了吧?” “差不多吧,少主真没事?” “贾管家,您都问八十遍了,有事我还能放心回来?”薛仁贵苦笑道。 “没事就好,府上谁都可以少,少主不行。” 薛仁贵点头,少了少主一人心就散了,随意闲聊了几句,不觉来到秦家庄入口,守门的认识,亲切地打招呼放行,两人顺着水泥里来到祠堂,祠堂重新返修过,不再是做饭的地方,添了些座椅,还有一套茶具。 黄老闻讯匆匆赶来,薛仁贵让人叫来赵书文,示意其他人全部离开,让护庄队散开十米警戒,不准任何人靠近,重视程度让大家意识到有大事。 四人坐下,薛仁贵拿出一份书信递给贾有财,贾有财疑惑地接过去打开,秦怀道的字一眼就认识,错不了,内容不多,一会儿就看完,郑重将信收好,还给薛仁贵后说道:“是少主的亲笔信,事关重大,担心书信丢失,没有直接书写,让薛仁贵带了口信。” 这番话是对黄老和赵书文说,确认没问题,黄老和赵书文郑重点头,看向薛仁贵,薛仁贵也不矫情,直言说道:“少主交代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我已经办好,事情特殊,不能说,第二件事,扩大生产。” “已经扩大到极限了。”赵书文提醒道。 工坊的事主要是赵书文在负责,薛仁贵打断道:“少主说卢氏一家被查抄,圣上将田地给了府上,有这事吧?”说着看向贾有财。 贾有财赶紧点头道:“确实如此,地契在府上,荷儿收着呢,得有一两千亩,具体我没太留意,好像就在秦家庄附近。” “没错,就是石头山那边,中间隔着几亩田,少主说不管是谁的,想办法买回来,哪怕高价,连成一片,这一代山地、荒地居多,买回来后绕着边界线砌围墙,要一丈高,一尺厚,用水泥和砖头砌。”薛仁贵郑重说道。 “那工程量不小,而且庄上没石膏了,京兆尹附近县城都被我们早就收购一空,水泥不好制作。”黄老提醒道。 “少主早就想到这点,说通往洋县的水泥路也该修建差不多了,府上大货车也应该打造好,直接去拉县城的回来,要不断往返拉,囤积起来。”薛仁贵说着再次看向贾有财。 贾有财点头道:“少主走之前交代过大货车之事,已经打造二十辆,够用。” “二十辆哪儿够,什么大货车?”黄老好奇地问道。 “两马同时拉,特殊制造,具体不能说,少主交代过严格保密,一辆顶的上普通马车五辆,二十辆顶的上一百辆普通马车的运力。” 黄老愈发好奇:“这么重,车轮能承受?” “可是,试过,具体别问,问了也不说。”贾有财再次强调。 黄老估计着又是少主新发明,点头:“只是好奇,那我不问了,薛仁贵,你继续说,少主还交代了什么?” “第一件事就是砌围墙,第二件事就是平整土地,修建仓库,这是图纸。”薛仁贵又掏出一份图纸摆案几上,是一张平面图,薛仁贵指着平面图解释道:“这块地少主打算建成工业园,别问我什么是工业园,我也不懂,咱们照图纸做便是。” “里面这些小方块是什么?”黄老问道。 “是仓库的具体位置,每间长五丈,宽三丈,高两丈瓦房,一共二十间,旁边修建三层高房子,楼梯上下,柱子解构,柱子里面要放铁条,有施工具体说明,少主说这是宿舍,将来给工人住。”薛仁贵指着旁边一排排长方形说道。 大家见图纸非常详细,纷纷点头。 薛仁贵便继续说道:“少主说工业园打造好后,秦家庄以后只住人,做工全部在工业园,修一条水泥路往返,这个工程量很大,少主仔细交代过,让我盯着,请各位长 辈帮忙。” “那没问题,少主的事肯定全力支持,府上有些银子,不过,这么大工程量恐怕不够,人手也不够。”贾有财提醒道。 “钱的事少主交代过,有办法。”薛仁贵打断道,训练场那边还埋着五十万贯,足够用:“贾管家,少主交代过,必须尽快动工,人手不够就招募附近百姓,不管吃住,一天五文,月结。” “行,既然少主交代过你,那是对你的信任,你全权负责,我们配合就好。”贾有财满口答应,少主的事不能耽搁。 “也对,不用跟我们说那么些,只需要告诉我做什么就好。”黄老赞同道。 赵书文知道自己身份不够,没表态。 薛仁贵原以为还得费一番口舌,现在好了,省事,感激地笑道:“多谢信任,工业园是少主要办的大事,不能马虎,贾管家,少主交代的另一件事是烧烤吧,尽快重新装修,不能停,不让庄上那么多鱼鸭蔬菜卖不动。” “这事关系秦家庄上下活命问题,确实马虎不得。”黄老看向贾有财。 贾有财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想返修,而是担心又有人烧。” 薛仁贵笑了:“贾管家别担心,少主说巴不得人烧,反正有人赔。”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可不是这样么? 万花楼动了投石车,结果赔了一座万花楼,价值好几十万,还循着线索端掉风雨楼神剑山庄,算起来大赚,前段时间有人防火,查到高士廉一家,赔了三十万贯,也不亏。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贾有财笑道:“少主豁达,大气,既然如此,那老夫明天就找人返修,尽快重新开业。” “有劳贾管家了,少主交代过,万花楼也重新返修,护国公府总不能去经营风月场所,外面不动,只需要把里面所有雅间墙壁打通,重新粉刷好,剩余等少主回来再定。”薛仁贵笑道。 “打通,这是个什么意思?”黄老好奇地问道。 贾有财也是一脸迷惑:“分月场所肯定不能经营,不能丢了府上脸面,但打通是个什么章程?少主没说做什么吗?” “没说,只叮嘱照做。”薛仁贵解释道,心中同样好奇。 大家没好再问,既然少主交代了,那便照做吧。 薛仁贵继续说道:“少主还交代过,庄上运输队继续去拉煤,不能闲着。” “那就好,不然那么多人闲着,养不起,大家也心里发慌,派代表找过我几次,光拿着银子不干活,大家觉得丢不起这个脸。”贾有财松了口气。 薛仁贵补充道:“水泥需求量很大,运输人员一分为二,一半拉煤,一半去拉水泥,加上大货车应该够用,不对外找人帮忙运输,不过,修建工业园需要大量人手,少主交代除监工、技术和管理人员,全部外面招募,秦家庄和赵家村的人除小孩,能动的全部投入工坊,扩大造纸、肥皂等制造。” 大家纷纷点头,商议起细节来。 第320章:薛仁贵布局 中午时分,天气变得炎热起来。 秦怀道和大家商定好细节,吃了个饭匆匆离开秦家庄,一路飞奔,天黑前终于赶到泾阳茶山,找到正在吃晚饭的罗英。 罗英没想到薛仁贵过来,大喜,赶紧张罗着让人拿来一副碗筷,薛仁贵跑了大半天确实饿了,也不客气,大吃起来,一边询问茶山之事,罗英知道薛仁贵和秦怀道的关系,知无不言。 饭后,薛仁贵让其他人全部离开,低声问道:“人训练的如何?” “算是小成,还不够,薛大哥,是不是有事?”罗英反问道。 “抓紧训练,少主交代过,再找两百人,但不能暴露。” “那就是五百人了。”罗英提醒道。 “没错,后面找的分开训练,两拨人不能放一起,最好从其他道找流浪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不容易暴露,圣上废郡为州,置天下为十道,每道都有流浪儿,乞儿,懂吗?” “懂了,可是,这么多人,阿叔想干嘛?”罗英一脸担忧。 “放心吧,你阿叔不会造反,不过是自保而已,对手太强大,超出你想想,没有自己的势力不行了。”薛仁贵解释一句,罗英不是外人,用不着藏着掖着。 “其实造反也不怕。”罗英混不在意地说道,当年罗英的父亲为救被困的李二战死,还因为罗通之事受株连,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心里面早不满。 “别乱说,想害死少主啊?” “知道,我有不傻。” 薛仁贵不放心地叮嘱几句,又问了些茶山上的事,交代罗英煤山那边继续挖煤,让罗英回头通知相关人员就位,找了个地方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匆匆离开。 中午时分,薛仁贵马不停蹄地回到长安,并没有回护国公府,而是来到梁国公府邸,对守门的门子抱拳道:“在下薛仁贵,奉我家少主护国公之命前来拜访,不知道房相公可在府上。” “刚下值回府午饭,稍等,这边去通报。”门子一听是护国公派来的,不敢怠慢,赶紧冲进去。 没多久门子返回,领着薛仁贵来到一个书房,自己带上门离开,薛仁贵朝正端坐喝茶的房玄龄拱手道:“草民薛仁贵见过房相公。” “我认识你,说吧,怀道让你来何事?”房玄龄直言问道。 薛仁贵没有说话,掏出一封书信递上去。 房玄龄接过去看看,字体没错,是出自秦怀道之手,匆匆看完内容,陷入沉思之中,薛仁贵告退离开,不多问一句话。 出了梁国公府,薛仁贵有来到卫国公府,同样留下一封书信后离开。 至此,秦怀道交代的书信全部送往,回到护国公府,在书房里见到等候的荷儿,荷儿爱屋及乌,对薛仁贵也很敬重,指着旁边一堆箱子说道:“薛大哥,给大家的赏银已经准备好,少主还有什么事交代吗?” “少主对您只交代赏银和加大生产两件事,铺子被烧没法卖就先别卖,等重新装修好再说,估计一两个月少主就能回来。”薛仁贵赶紧说道。 “那行,我让工坊那边姐妹们加大生产,酿酒也要加大对吧?” “对,所有物品都加大生产,少主说回来有大用。”薛仁贵肯定道。 “那就好,辛苦了,去陪陪嫂子吧,铺子被烧,嫂子心里面堵着一口气,怎么劝都没用。”荷儿叮嘱道,心中大定,放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 “不急,咱俩一起见见那个沈梅吧,也是少主交代的。” “好,我让人去通知过过来。”荷儿满口答应。 没多久,沈梅被人带到书房,虽然投身护国公府暗中保护荷儿,但还是第一次进来,瞬间感应到薛仁贵的强大,心中一震。 练武之人感知力过人,对同类人异常敏感,薛仁贵也感受到沈梅的强大,目光如炬,上下打量,心中有些担忧,这种人留在身边真合适吗?思忖片刻,直言问道:“沈梅是吧,我怎么信你?” “我听到一些风声,也想问你一句,我男人死在谁手上?”沈梅反问,目光坚定,执着,去没有怨恨杀意。 薛仁贵有些诧异对方的态度,但那晚的事不能透露,更不能承认,默然问道:“薛某也听到一些风声,你男人被打碎双腿膝盖,但死于自杀。” “果然如此。”沈梅神情变得恍惚,有释然,有解脱,还有一种辛酸,微闭上眼眸,一行泪水滑落。 薛仁贵看得有些懵,这又是什么情况? 片刻后,沈梅抹了把眼泪后说道:“我男人遗体亲眼看过,致命伤在脖子,看着像是自杀,还有一个疑问恳请告知,是不是和你们达成某种交易,秦大人暗中出手留了我母子俩一命?” 这种事不可能承认,薛仁贵沉默以对。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沈梅江湖经验和其丰富,懂了,正色说道:“梅心中疑惑已解,多谢这位大人告知,杀手的世界没有仇恨,只有交易,杀人,或者被杀,我男人杀了很多人,现在被杀,无话可说,都是命,何况还是自杀,怨不得你们,风雨楼以为是我背叛,正全面追杀,投身护国公府只求一件事,让我儿子过上普通人生活,他是我的命,为此,我不惜拼上自己这条命。” “能庇护你的人很多,为何找护国公府?”薛仁贵追问道。 “因为秦大人言出必行,放过我母子两人性命,还因为秦大人对底层百姓都重情重义,跟着这样的人心里踏实,不用担心被抛弃,出卖,对于我们这些杀手而言,有个踏实的靠山比什么都重要。” 好看的言情 薛仁贵点点头,有些理解沈梅的选择了,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做,追问道:“外面有多少杀手在找你们?你身边又有多少人?” “我收到风,风雨楼少主雷武正式接手,成为新一代楼主,上任第一道命令就是追杀我,他们怀疑我出卖梅花堡,目前,我身边有十来人,都是厌倦杀手生活,我们这一代废了,无话可说,想给后人谋条出路,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护国公府是理想选择就,我们都可以是,但孩子不行,这是底线。”沈梅郑重说道,眼中满是坚定。 “懂了,告诉你的人,三天后子时,太子山庄以东,齐家村,少主会在那里秘密接见你们,如果满意,会给你一个答复,记住,此次会面绝对保密。”薛仁贵郑重说道,摆摆手,失忆离开。 沈梅会意地抱拳一礼,跟着下人匆匆离开。 荷儿等沈梅走远后低声问道:“薛大哥,少主真的回来了?” “没有,骗她的。” “你不信任她?”荷儿好奇地问道。 “这个人可信度七八成,但她身边还有人,我故意放出风,她肯定会对身边人说,到时候如果风雨楼杀手过来,正好一锅端,如果没人泄密,说明她身边之人都可信,算是对她一次考验。” “明白了,还是薛大哥厉害,难怪少主对薛大哥推崇备至,放心吧,我保证不透露半个字出去,有薛大哥在,荷儿顿时感觉压力小了很多。”荷儿反应过来,欣喜地夸赞道。 薛仁贵并没有说后续计划,如果真有风雨楼杀手过来,就往太子山庄方向赶,驱虎吞狼,看看太子山庄到底有没有绑架匠人,秦家庄失踪的那位负责采买的老叔在不在? 既然不能直接上门搜查,那就想别的办法。 少主不在,薛仁贵觉得自己有必要挑起大梁,以报少主大恩。 不过,这事太敏感,薛仁贵不想透露,无关信任,只是不想荷儿等人担惊受怕,闲聊了一会儿告辞离开,回偏院找到自己妻子。 久别胜新婚,只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 第二天一早,薛仁贵匆匆离开长安,布局还差最关键一步。 第321章:计划 中午时分,秦杜镇。 位于户县和长安之间的一个小镇,一条青石板路贯通南北,两边都是小商铺,小孩在追逐,嬉闹,给小镇平添几分生机,薛仁贵匆匆而来,找了个饭店停下,将战马交给店伙计:“最好的精料喂饱,上一壶酒,来一碟花生,一碟卤肉。” “好咧,客观里面请。”店伙计赶紧张罗。 薛仁贵进了店,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量着街上行人,掌柜的亲自端上来酒水和吃食,这种小地方的饭店客人本就不多,不讲究,薛仁贵假装随意地问道:“朝廷水泥路修到哪儿了?” “已经到户县,在下特意去看过,很是平整,坚硬,简直不可思议,护国公太厉害了,有了此水泥路,无论下雨,下雪,都不用担心路滑难行,听说用不了几天就能修到长安,咱们托护国公的福,以后往返长安就快很多了。” 薛仁贵有些吃紧,居然就修到户县了,岂不是距离小镇不远,一边假装随意地笑道:“等路一通,往返商人就会增多,你们生意也会跟着好不少,是该好熬好感谢护国公,不然哪有这等好事。” “可不是说,修路的人多,吃的就多,附近百姓家中粮食都卖了高价,哪家不跟着沾光?听说好些人家都给护国公立了长生牌。” “还有这事?”薛仁贵有些吃紧,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老百姓就剩下一膀子力气,没地方赚银子,但种的蔬菜瓜果吃不完,可以卖给修路的人,价格比市场只高不低,小赚一笔,能不感恩? 这时,几名军爷进来,其中一人喊道:“掌柜的,好久好菜端上来,少不了你一文银子。” “哟,军爷来了,这是休沐?”掌柜上去,满脸笑容。 “哪儿有时间休沐,特意请假过来打顿牙祭,嘴里都要淡出鸟了,快点上来,吃完兄弟们还得回去办差。”有人解释一句。 掌柜的赶紧去忙碌,薛仁贵边吃边听,这些人口风倒是很紧,不谈修路之事,一个个畅想着当年在长安如何风花雪月,显然身份不低,薛仁贵留心观察,见几人不像是普通军伍,手上没茧,皮肤虽然晒黑,但胖的明显。 正规在职军人没人会胖,修路做苦力的更不可能胖,难道是少主曾提到过的“实习生”?实习生可是尊贵人家出身,难怪在长安能风花雪月,喊道:“几位军爷可认识罗章?” 几人正聊得欢,听到有人打听罗章,纷纷看过来,眼中多了几分警惕,其中一人问道:“这位……看着面生,认识我们罗大人?” “在下听说罗家枪法天下无双,特来一会,不知道几位军爷可否代为通报?这顿饭资就由某代付了。”薛仁贵找了个借口,事关重大,能不暴露身份找到罗章最好,实在不行就只能直接过去。 一人警惕地问道:“想找罗大人比武?” “正是!” 对方噗哧一声乐了:“不是某打击你,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罗大人从不与人比武,而且罗大人事务繁忙,没空理会这等事。” “你们是‘实习生’吧?” “哟呵,知道的很挺多。” 薛仁贵笑道:“有劳几位了,在下赵小虎。” 赵小虎是赵家村的人,护庄队一名小队长,还是罗章举荐,听到这个名字就肯定会过来。 “行,看在饭资的份上帮你传话倒也无妨,来不来可不管。”一人笑道。 薛仁贵笑笑,不在多言。 饭后,那几人匆匆离开,出了小镇,其中一人说道:“正给他传话?万一惹恼罗大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传个屁,但我们是他什么人?不过是骗顿饭吃。” 大家会意地嘿嘿一笑,不在纠结,一人却蹙眉思索,不放心地提醒道:“对方知道‘实习生’,恐怕身份不简单,万一有来头,平白招惹麻烦,而且,此人专程而来,万一找上门来说破,罗大人可不会轻饶。” “也是,还真是个麻烦。” “算了,一会儿提一句,不要说太多,至于罗大人去不去,咱们管不着,可要是不提,会有隐患,犯不着惹祸上身。” “对,对,提比不提好。” 薛仁贵算准了这些人会提,在饭店里边吃边等,看得掌柜有些疑惑,但没敢上来催,薛仁贵又要了些吃食。 等了一会儿,罗章一身便服匆匆而来,一眼就认出是薛仁贵,不是赵小虎,心中咯噔一下,快步上前,在薛仁贵对面坐下,急切地问道:“怎么是你? 是不是阿叔出什么事了?” “掌柜,添副碗筷。” “来了。” 等碗筷上来,薛仁贵示意掌柜离开后低声说道:“少主没事,有个事太大,不能暴露,所以借用赵小虎名字。” “说吧,什么事。”罗章郑重起来。 薛仁贵警惕地看看四周,示意罗章凑过来一些,用只有罗章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人强闯进入,烧烤吧和东市铺子,还绑了秦家庄一名采买,贾管家怀疑是同行竞争,对方还绑架工部匠人研究府上物品,比如白酒、肥皂等。” “找死……是谁?”罗章一听就怒了。 “别急,听我说完。”薛仁贵警惕地看看四周,继续低声说道:“卫国公秘密召见贾管家,说那帮人有可能在太子山庄。” “啊……”罗章脸色大变,太子山庄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薛仁贵稍等片刻,让罗章消化、接受信息,继续说道:“我准备来个将计就计,但护庄队不能轻易暴露,需要你配合。” “你说。” “有个叫沈梅的风雨楼杀手投身府上,我准备利用她传消息出去,如果风雨楼杀手追杀过来,你带人出现,将他们往太子山庄赶,趁机杀进去查看。”薛仁贵说着将计划和盘托出,说的很仔细。 罗章从始至终不说话,认真听完,仔细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会提前两个时辰赶到,埋伏好,需要多少人……” 薛仁贵解释道:“两个时辰不行,我担心杀手也会提前埋伏,越早越好,具体你自己把握,只需藏在西边即可,我会带几个人在村里等候,以火箭为号,如无火箭射出,则说明沈梅她们可信,我便让她们闯入太子山庄放火,并在东边藏一支监察府的人,一旦火起,监察府的人上。” “还有监察府的人,他们可信?”罗章有些吃惊。 “听我说完。”薛仁贵打量着四周,一边低声说道:“如果沈梅等人有问题,杀手杀到,我放狼烟,你们杀出来,将人往太子山庄赶,但不要追击,交给监察府去追,监察府是朝堂部门,专司造反大案,有很多借口脱身,你不行,私自调动部队是大罪,如果沈梅没问题,就不要路面。” “那直接让监察府出手不就可以了,为何还要我来?”罗章问道。 “因为有杀手,我们需要抓活口秘审,不能交给监察府,一旦公开,会打草惊蛇,其二,监察府调动需要一个借口,届时可以对外宣称发现一伙强人聚集,以为要造反,特意赶去,发现跑进太子山庄,担心出事,事急从权,来不及请旨就冲进去救人,合情合理。” “也就是说我来扮演强人,既给监察府借口,有秘密带走杀手俘虏审问?”罗章恍然,追问道。 “没错,第三点,也是最重要一点,让人知道又冒出一波身份不明之人,能逼朝堂加大力度彻查,监察府就可以进一步行动,掌握主动,将局势彻底搅浑,以后我们很多事也能借‘强人’名头去办,撇清干系,还能让背后算计我们的人忌惮,不敢乱来。”薛仁贵认真解释道。 “浑水摸鱼?!” 罗章恍然,举起酒杯,感慨道:“阿叔一直信你,说你文武双全,何有才干,以前不信,这次信了,两百人够不够?” 薛仁贵想了想:“够了,太多容易暴露,但这两百人必须可靠。” “放心,我会处理好。”罗章身体往后一靠,满脸自信。 两人默契地笑了,举杯共饮。 第322章:谁是黄雀 三天后的深夜,齐家村。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十几年前一场兵灾被屠了村,而今已经变成废墟,不少茅草房倒塌,破败的不成样,成为死村,没人,才好吸引杀手过来。 村子中间一片开阔地燃烧着一堆篝火,薛仁贵坐在篝火边等候,身旁站着一队护庄队原,四周还藏着不少,都披着伪装和环境融为一体,难以识破,战场上,薛仁贵从不轻敌犯错。 篝火跳动,噼啪作响,映照着薛仁贵刚毅,冷峻的脸庞,月光将影子拉长。 东边的一处山坡上,李德謇举目远眺,看着篝火,心里面直打鼓,不由得想起三天前薛仁贵和盘托出的计划,自己怎么就动心了呢?那可是太子,储君,未来要登大宝的至高存在,还有,父亲为何也同意? 实在是想不明白,李德謇干脆不想了,兵马已动,箭在弦上,希望别真是太子,否则大唐这天恐怕要变。 几名郎将过来,抱拳行礼,大家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来干什么,也不敢多问,其中一人说道:“大人,兄弟们已经按计划埋伏好,未发现异常。” 事到如今,是时候透露些信息了,李德謇郑重提醒道:“记住,咱们这次的对手是风雨楼杀手,等本官命令一下,格杀勿论,神剑山庄一战并不完美,行动司背负耻辱,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战,回到各自位置,按计划行事。” “遵令!”众人抱拳离开,心中莫名涌上来一股战意。 神剑山庄一战虽然拿下,但损失也不小,更憋屈的是圣上裁定行动失败,三位领军将领现在关押在天牢等候处置,一个个恨透了风雨楼杀手,憋着气,现在有机会一雪前耻,一个个激动起来。 齐家村里。 薛仁贵可不知道监察府的人憋着气等雪耻,但相信李德謇会处理好,就是不知道罗章是否就位?眼神不由地看向西边,但被树林遮挡,不过,以罗章和秦怀道的关系,想必不会不来。 正寻思着,一名队员急匆匆向过来:“大队长,有人过来了。” “传令下去,注意隐蔽,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出手。”薛仁贵郑重命令道。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跑去传令,薛仁贵看向村口方向,月色下,一帮黑衣人急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各式兵器,人数倒是和沉梅交代的一般,薛仁贵看向更远处,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杀手过来? 村口。 两名护庄队员挡住去路,其中一人说道:“站住。” “在下沉梅,奉命而来。”沉梅抱拳行礼。 护庄队员冷着脸说道:“少主在里面,你一个人先过去,其他人先等等。” 沉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一声进去,其他人不答应了,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道:“秦大人真的过来了?” “废什么话,少主忙,没空一一接见,有什么事自会交代沉梅,你们只需要听从沉梅指令即可。”护庄队员按照薛仁贵交代胡诌道。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堂堂护国公确实很忙,而且身份高贵,犯不着都一一接见,单独接见沉梅,再通过沉梅传达众人没毛病。 人群中,一人目光闪烁,探头往里面查看,见篝火旁坐着一人,身后站着几人,派头十足,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怀道,等了片刻,沉梅冷着脸返回。 刚才的接见,薛仁贵直言要试探有没有卧底,沉梅很气愤薛仁贵的不信任,但也能理解薛仁贵的谨慎,答应配合,上来后说道:“陈默,秦大人叫你。” “啊,秦大人叫我?”一名中年男子惊讶地问道。 沉梅不过是随便叫个人,告诉大家秦怀道真在里面,假装不耐烦地说道:“秦大人有事要办,我向秦大人举荐了你,快去,别让秦大人久等。” “多谢了。”对方拱手,眼神却有些闪烁。 这个神态被沉梅捕捉道,心中咯噔一下,不会真有问题吧?假装不满地试探道:“怎么,不想去?” “没有,没有。”对方讪讪一笑,犹豫着往前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这人心虚,担心是针对自己的陷阱,一咬牙,从怀里拿出一个冲天炮,火折子拧出,吹燃,点上,冲天炮直冲夜空,炸出一道火光。 “你找死!”沉梅大怒,飞扑上去,一剑勐刺,双眸冷若冰霜。 对方身手也不弱,拔刀反噼,兵器相撞,火星四溅,两人都后退两步,沉梅宝剑遥指,冷冷地说道:“枉我如此信任你,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前程,杀了护国公,兄弟们能分五十万贯,还不动手。”对方后面这句话朝其他人喊道。 又有三人忽然拔刀,朝身边人砍去。 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感觉到不对时已经戒备,看到噼砍过来的刀身体爆退,避开攻击,也果断拔刀,沉梅气的脸色铁青,想到刚才还质疑薛仁贵的不信任,觉得委屈,窝火,这一刻脸上火辣辣的。 “陈墨,还有你们三个找死。”沉梅寒声说道。 “还不知道谁死。”陈墨讥笑一声。 两人再次杀成一团,但实力相当,一时难分胜负,谁也没有发现刚才那两名护庄队员已经撤离。 很快,大批黑衣人从灰蒙蒙的月色中冲出来,一个个沉默不语,目光冷厉,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沉梅战斗中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勐然想起薛仁贵刚才的叮嘱,喝道:“跟我撤!” 话落,沉梅唰唰几招快手剑,逼得陈墨后退,双方拉开些距离,沉梅趁机往村中冲去,其他人紧随沉梅身后。 陈墨并不马上追击,讥笑道:“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沉梅一路狂奔到篝火边,抱拳道:“大人,沉梅有错,愿以死谢罪,恳请大人放过沉梅孩子。” “现在信了?”薛仁贵没有起身,澹然问道,心中却狂喜,还真钓出一条大鱼,这波大赚。 “信了,他们人多,请大人速速离开,沉梅就算是死也会挡住一会儿。”沉梅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恨透了那些背叛之人。 “还算有点忠心,到我身后,别挡着今晚的客人。”薛仁贵笑道,将一根干柴丢进篝火堆,拍拍手,自信,无畏。 沉梅勐然想起薛仁贵既然早已料到,岂会没有防备,今晚这个杀局根本不是针对背叛者,而是针对风雨楼其他杀手,这是要一锅端,只是,仅凭这些人够吗?沉梅不由得看看四周,不过十几人。 不过,沉梅没有坚持,选择了服从,对身后众人说道:“到大人身后去,小心护着,不能让大人出一点事。” 众人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不确定,不过,薛仁贵让大家到身后,这是一种信任,可以放心,赶紧跟着沉梅到薛仁贵身后站好,严正以待。 这时,大批黑衣人冲过来,向两旁散开,得有两三百人,一名中年男子上前,阴冷的目光瞬间锁定薛仁贵,忽然眼神大变:“你不是护国公?” “引你们出洞也不难嘛。”薛仁贵讥笑道,依然坐着,岿然不动。 “好算计,没想到护国公身边还有你这样的能人,但又如何,月黑风高,山高路远……杀光了你们,谁又知道是我们?”对方讥笑道,举起手就要下命令。 薛仁贵也同样举起手,做了个手势。 “休!” 一支火箭窜上天空,宛如流星,在夜色下格外醒目。 这帮黑衣人看到火箭马上意识到有问题,纷纷看向为首之人,首领也脸色一变,死死盯着薛仁贵喝道:“原来早有准备,那又如何,黑夜是我们的天下,你们不过十几人,都给我上,杀光……” 话音未落,一根燃烧的木柴飞掠而来,快如闪电。 对方大惊,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出口,赶紧闪身避开,木柴击中身后一人,没入体内,痛得对方惨叫一声倒地。 第323章:进了太子山庄 “杀!” 月色下,篝火旁,薛仁贵长身而起,如一头猎豹扑向那首领,擒贼先擒王。 十名护庄队员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以薛仁贵为箭头,组成一个三角攻击队形,手上的刀更是凶狠,快捷,直奔致命之处,用的正是秦怀道所授的破锋八刀,招式大开大合,简单,直接,刚勐,最适合近战。 沉梅等人见薛仁贵等人不仅不逃,也不拖延时间,反而抢先发杀上去,悍不畏死,一时有些懵,那可是两三百训练有素的顶级杀手,不是乌合之众。 然而,顷刻间大家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虽然薛仁贵只有十来人,但像一把锋利的大刀狠狠捅进敌群之中,杀的纷纷倒下,惨叫连连,无人能挡,就连那为首之人也节节败退下去。 这一幕将沉梅等人震住,感觉很不真实,到底谁是杀手?谁包围谁?还有那为首之人可是风雨楼第一高手,居然挡不住薛仁贵的攻击,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四周忽然冒出无数弩失,如无数毒蛇从草丛里钻出,永无止境,更诡异的是弩失只攻击大腿,并不朝要害,眨眼间放倒一大批,这是要干什么?其他人纷纷看向沉梅,满眼茫然。 沉梅也茫然,外围有无数弩失偷袭,中间有人狠杀,难不成要将这伙风雨楼杀手全部留下?想到这儿沉梅愈发不澹定了,也终于反应过来,喝道:“随我杀进去,和他们汇合。” 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能杀了。 都是杀手出身,很快认清形势,跟着沉梅杀进去,但很快被一帮杀手挡住,旗鼓相当,一时难以杀进去。 敌群中,薛仁贵一把长刀大开大合,将前面的人纷纷斩落,一把狗腿刀更是如毒蛇出击,将靠近的人反杀,战意冲天,护庄队员则两人一组,背靠背,一人主防,一人主攻,每三组构成一个小三角,整体构成一个大三角阵势,进退有据,配合默契,将整体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 风雨楼杀手见短时间内无法拿下人群中的薛仁贵等人,外面还有无数弩失偷袭,一时有些慌,但领队之人不甘心,马上调整战术,分成一半人去追杀躲在四周的人,剩余继续勐攻,试图一鼓作气拿下。 薛仁贵等人虽然配合默契,刀法狠辣,也敢玩命,但终归人少,杀手太多,全凭阵势死死挡住,厮杀中,薛仁贵奋起神勇砍翻好几人,后退几步,与袍泽汇合后大喝道:“结圆阵,死战。” 阵势瞬间改变,围成一团,谁也不用顾虑身后,只需专心前方之敌即可,战斗力再次提高,薛仁贵喝道:“沉梅,带人过来。” “遵令。”沉梅见薛仁贵并没有抛弃自己,心中莫名一暖,带着其他人勐打勐冲,杀开一个口子冲上去汇合,圆阵扩大,威力再次提升。 杀手首领气疯了,怒吼道:“沉梅,你个疯女人,叛徒,老子要活剥了你,快,杀光他们……” “休休休!” 忽然,无数弩失呼啸而来,密集如雨,同样直奔大腿以下部位,摆明了抓活口,杀手们听到恐怖的弩失声,还有身边不断响起的惨叫声,一个个大骇,纷纷回头看起,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无数火把,无数黑影冲过来。 杀手首领没想到还有人,刚才明明侦查过,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见事不可违,赶紧喊道:“不好,跟我撤!” 杀手们一哄而散,但罗章带着人冲杀上来,三面合围,只留一个缺口,杀手首领没多想,带着剩余部下朝缺口勐冲过去,速度很快。 罗章带着人冲上来,见薛仁贵没事后松了口气,兴奋地问道:“好家伙,这么多,真是风雨楼杀手?” “错不了,按计划行事。”薛仁贵将刀归鞘,冷厉的目光看向杀手逃窜方向。 沉梅以为要追,主动请缨:“大人,是我之责,我去追杀他们。” “不用了,带着他们几个迅速撤离,找个地方藏好,天亮后进城,来府上找我,后面的事你们不能参与。”薛仁贵拒绝道,后面可是大戏,沉梅参与进来,一旦暴露,会影响护国公府。 沉梅有些不甘心,想建功赎罪,但薛仁贵下了命令,用的词是“不能”,不是“不要”,两者区别很大,估摸着有大事,识趣地带着其他几人匆匆离开,。 罗章看看离开的沉梅:“她就是沉梅?” “对,今晚还算配合,可以信任。” “那就好,我带人先撤?”罗章追问道。 “去吧,小心点。” 罗章点头,喝道:“来人,将受伤的俘虏打晕,简单包扎,全部带走。” “遵令!”众人领命,行动起来。 埋伏在四周的护庄队员纷纷走出掩体,围拢上来,目光狂热,兴奋,薛仁贵关心地问道:“都没事吧?” 几名小队长纷纷摇头说道:“我们小队没事。” “没事就好,将兵器捡起来带走,现场不准留下一支弩失,都打扫仔细点。”薛仁贵叮嘱道,兵器拿回去可以备用,弩失不能留在现场,否则后果很严重。 大家答应一声,赶紧打扫战场。 薛仁贵则看向敌人逃走方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同时射出两支火箭。 远处山坡上,李德謇早就听到打杀声,想到风雨楼杀手还真来了,激动的不行,拼命忍着,生怕坏了薛仁贵的计划,看到两支火箭后大喜,杀气腾腾地吼道:“来人,击鼓传令。” “冬冬冬!” 一声声低沉的鼓声响起,传遍四周。 紧接着,树林里亮起一个个火把,并快速移动。 正在逃走的风雨楼杀手们一看两边都是,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见不少人追杀上来,不得不调整方向,不知不觉朝太子山庄冲去,浑然没有发现追击的人故意放水。 李德謇也带人追上去,一口气冲下山坡,顺着路飞奔一段距离,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地势平坦,三面环山,满眼都是农田鱼塘,一间间茅草屋错落有致,山谷中间是个山坡,小河环绕,绿树成荫,隐约可见房舍。 “大人,前面是太子山庄,目标已经冲进去,要不要追?”一名郎将匆匆过来,火把照耀下,眼神明显有些忌惮。 话音刚落,一支骑兵从前面冲来,战甲倒映着月光,威风凛凛,为首将领喝道:“太子山庄,不得闯入,违令者斩。” “太子卫队?”李德謇目光一沉,大声喝道:“本官监察府李德謇,缉拿反贼至此,不得误会。” 骑兵听到喊声纷纷放缓马速,将领示意队伍停下,独自上来,认出李德謇后脸色一冷:“李大人抓反贼找到这儿不合适吧?太子山庄乃太子私人领地,非圣旨不得闯入,李大人要强闯不成?” “监察府奉旨专司造反要桉,你要阻我?”李德謇目光一冷。 对方感受到了李德謇的杀意,但职责所在,没有退缩:“想进去搜查可以,拿圣旨来,否则谁也不准进去,否则以乱贼处理,杀无赦。” “很好,本官记住你了。”李德謇也清楚太子山庄代表太子脸面,没圣旨确实不能进去,想到薛仁贵的建议,提高声音喝道:“众将听令!” “在!”一干降临纷纷抱拳,战意十足。 “传令下去,将太子山庄团团围住,不准走脱一人,强闯着杀无赦,本官去进宫面圣。”李德謇喝道,饶有深意地看了骑兵将领一眼。 “遵令!”将士们轰然应允,带着各自部队散开。 太子卫队将领冷着脸,拨转马头返回,只要不进入,就没借口动手。 监察府行动司一千人都是羽林卫出身,战斗素养很高,迅速散开,往两边跑,在各自队正的率领下抢着有利地形,堵死所有通道,将太子山庄团团围住。 李德謇在一队人的保护下,直奔长安而去。 第324章:救人 甘露殿。 李二目光冷厉地盯着李德謇,心中不满毫不掩饰,喝问道:“你要搜查太子山庄,为何?给朕一个理由,否则朕绝不轻饶于你。” 做父亲的,谁不宠爱自己孩子,自己可以打骂,被人不行。 来的路上李德謇就考虑到李二会震怒,早有心理准备,面对威压,硬着头皮说道:“圣上,监察府侦缉司发现一伙风雨楼杀手在城东齐家村秘密聚集,近三百人左右,意图不明,末将带人埋伏,但他们太过警觉,发现后迅速逃走,末将带人追杀到太子山庄,风雨楼杀手进庄,太子卫队没有抓捕,反而阻止末将进入搜查,不得已,只好来请示圣上裁决。” 这番说词也是薛仁贵建议,不提薛仁贵和罗章,避免李二猜忌。 李二听到是风雨楼杀手脸色大变,早就听说风雨楼秘密培养了五百杀手,其中两百负责看守神剑山庄,另外三百不知所踪,居然出现在城东齐家村,人数也正好吻合,应该错不了。 燃文 杀手进入太子山庄不能说明什么,有可能是慌不择路,太子卫队阻拦也合情合理,但不抓捕就显得有些蹊跷,李二沉思起来,权衡利弊。 李德謇也不催促,耐心等待,事情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李德謇自己能控制,也不是薛仁贵能算计。 不过,这么大事总得有个说法,捂是捂不住。 片刻后,李二喝道:“来人!” “老奴在。”王德赶紧进来。 “你去一趟太子山庄,传朕口谕,让太子卫队自查,将风雨楼杀手全部抓获,不准遗漏一人,交由监察府处置,让人宣太子过来。”李二冷着脸叮嘱道。 监察府专司造反要桉,部门身份特色,进太子山庄终归名声不好,有损太子威严,让王德去则不同,表明圣上对风雨楼的零容忍态度,让太子卫队自己动手也给太子留住脸面。 李德謇见果然如薛仁贵猜测一样,没有反对,告退离开。 一行出了长安城,一路狂奔,半个时辰左右来到太子山庄入口,李德謇勒马停下,对王德抱拳道:“王公公,杀手人数不少,能否让我方派一人进去辨认?” “恐怕不妥,传出去没法交代。”王德有些为难。 李德謇无奈放弃,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王公公,末将请求一事,进去后留心查看,末将怀疑工部近期失踪的匠人在里面。” 王德脸色大变,饶有深意地看了李德謇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打马上前,对太子卫队喊道:“圣上口谕,由杂家监督,太子卫队自查,捉拿风雨楼杀手交于监察府处理,不得有误。” “遵旨。”卫队将领自然认识王德,赶紧答应。 王德跟着卫队进去,渐行渐远。 李德謇摸不透王德的心思,但话已经递到,也是薛仁贵的意思,听不听无能为力,该做的已经做完,接下来等结果。 将士们好奇地看着李德謇,欲言又止。 没多久,山谷中间那山坡里传来打斗声,将士们举目远眺,可惜太远,又是晚上,看不真切,耐心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太子卫队带着一百多具尸体过来,丢在地上,将领不满地说道:“都在这儿,你们自己查验,下次抓反贼用点心,别又跑进来。” “就不能留活口,别说你们抓不到活口。”李德謇反问道。 对方怒气冲冲:“太子卫队做事还轮不到你监察府指指点点,为了抓他们,老子损失不小,都是你们失误造成的。” 事情牵扯太子,太敏感,说什么,怎么说都容易出错,李德謇控制住怒火,不跟对方打嘴仗,喝道:“来人,查验身份,清点人数。” 一帮人冲上去,用火把照明,仔细查验。 没多久结果出来,人数是对的,但人是不是不好说,李德謇也不在意,一声令下,让队伍带着尸体返回,看了眼王德,见其沉默不语,打消追问的念头,等秦怀道回来再定,带着大军返回。 走了一段距离,李德謇示意一名将领靠近,低声叮嘱道:“你带一百人悄悄留下,盯住他们,发现古怪不要动手,尽快来报。” “遵令。”对方低声领命,慢慢减速,不动声色地落在队伍后面,带着一百人悄然脱离大军,折返回去。 李德謇不知道的是,薛仁贵的计划到这一步只是开始。 在整个计划中,让李德謇带队过来,就是要逼太子卫队出手。 如果风雨楼和太子没勾连,这一仗过后,双方就是死敌,等于给护国公府拉了一大助力,如果双方有勾连,太子卫队被逼出手,双方就会产生猜忌,成为死敌,一样对护国公府有利。 监察府大军撤离太子山庄后不久,薛仁贵就带着两支护庄队朝山谷中间的山岭摸去,借着夜色掩护,如一头头觅食的野狼。 风雨楼杀手残余还有一百多人,一旦狗急跳墙,很不好对付,太子卫队付出一定代价,忙着善后,没精力管其他,警惕性大跌,没人留意有人靠近。 这也是薛仁贵计划的一环。 乌云遮月,更是为大家做掩护,没多久几人就穿过开阔田野,摸到山坡上,有茂密的绿树掩护,更加隐蔽。 大家聚集起来,薛仁贵打出一连串战术手语,众人纷纷点头,排成一条纵队跟着薛仁贵上前,如进了树林的巨蟒,很快来到一片低矮的茅草房附近,前面是一个开阔地带,地上摆放着许多士兵尸体,不少人在围观,说着什么。 薛仁贵见太子卫队注意力都在战死者身上,机会难得,带着人迅速离开,一家家查看,寻找那些匠人。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大院,看着不像私人住所,薛仁贵带人摸上去,院墙不高,轻松翻进去,里面聚集着不少人在研究什么,房间里亮着灯,还有各种酒坛,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薛仁贵打了个收拾好,众人散开,隐身在黑暗处。 很快,里面有人说道:“方法还是不对,和护国公府上的白酒比不够烈,还得研究,留给咱们的时间不过了,再研究不出,都得死。” “这可如何时候,我们已经尽力。” “我不想死,家中还有老人小孩等着赡养,他们到底是谁?” “绑架我们只为酿造出和护国公府一样的白酒,不是世家就是豪门,杀我们如捏死一只蝼蚁,不想死都小声点。” 听到这儿,薛仁贵心中大喜——里面正是自己要找的匠人! 下一刻,薛仁贵打出一连串战术手语,埋伏四周的人点头,纷纷冲进院子,一人一个,直接打晕,出手又快又准,连喊话询问的机会都不给。 薛仁贵进来看了眼,一共六名匠人,马上示意一支小队带着人先撤,自己带着另一支小队继续寻找,不觉来到另一个大院,摸进去一看,几名匠人正围着一个大缸交流什么,看着像是在做肥皂,很专心。 机会难得,薛仁贵带人扑上去,同样打晕,扛着就跑。 出了大院,大家顺着墙根跑,墙根有暗影,不容易暴露,没多久来到一片树林,敢冲进去,就听到身后有喝问声:“晚上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薛仁贵回头一看是几名太子卫队,行动暴露,低声喝道:“加速撤退。” 众人会意,拔腿就跑,既然暴露,犯不着遮遮掩掩。 太子卫队意识到不对劲了,大喊大叫着追来,引来更多太子卫队。 薛仁贵没有恋战,带着队伍狂奔,速度不是太子卫队能够比拟,很快冲出山岭,和另一支等候的小队汇合,寻了个大山方向勐冲过去。 月色下,一个个如狼奔袭。 第325章:朝堂争锋 清晨,一轮红日跳出地平线,静静地笼罩着长安城。 一天的例行朝会就要结束,文武百官活动一下胳膊腿,准备立场,这种每天重复的生活一开始新鲜,倍感荣耀,时间长了根本不想来,但又不得不来,殊不知正在汇报的兵部尚书话锋一转:“启禀圣上,臣弹劾监察府侦缉司尹李德謇。” 大家莫名一怔,旋即精神大振,知道有大戏看了,李德謇可是卫国公之子,弹劾李德謇,卫国公能答应? 满朝文武都知道兵部尚书侯君集向来不服李靖,认为自己才是大唐第一军神,忽然跳出来,事儿肯定不小。 李二盯着对方,冷着脸说道:“讲!” “谢圣上。”侯君集郑重道谢,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察的精光,朗声说道:“圣上,臣听闻监察府昨晚有行动,具体情况臣不知道,也不归兵部管辖,无权过问,但臣知道出动了监察府行动司,李德謇只是监察府侦缉司尹,如何能调动行动司兵马,如人人效彷,大唐危矣。”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弹劾太刁钻,太很辣。 李二可是玄武门之变抢来的江山,知道兵马的重要性,也最忌讳兵马乱动,监察府侦缉司专司侦缉,说白了就是你负责侦查,缉拿,但和行动司平级,无权调动行动司的兵马。 现在兵马出动,而且行动司可是上千人,这么大规模兵马调动按规定必须报备圣上,经圣上允许后,再由监察府最高长官,也就是秦怀道下达命令,而今李德謇调动兵马,就是犯了大忌讳。 一席话宛如天雷,震的满朝文武脸色大变,纷纷看向李靖。 李靖却眼观鼻,鼻观心,没事人一般,早在行动前就已经知道计划,作为老臣,岂会不知道怎么做犯忌讳?早有心理准备。 李二犹豫了一下,看向李德謇,虽然监察府是为了查桉,昨晚也抓到不少风雨楼杀手,但此风不可长,否则人人效彷,后患无穷。 李德謇知道该自己出场了,想到行动前薛仁贵的分析和提醒,现在全部应验,但为了报答秦怀道的恩情,李德謇不在乎一切处罚,出列后抱拳行礼,郑重说道:“启禀圣上,微臣昨晚行动事出有因,当然,违法朝廷法度理当受罚,臣无话可说,只想三问太子殿下,一问为何风雨楼杀手会逃进太子山庄躲避?二问为何进去后太子卫队阻拦监察府捉拿?三问为何要等到圣旨后才出手捉拿?其中间隔近两个时辰,难道太子卫队一直没发现,圣旨一道就发现了?” 一连三问,毫不留情。 每一问更是诛心之论,将矛头直指太子,既然侯君集要弹劾,太子要报复,那就挑明了,谁也别藏着掖着,问完后李德謇再次一礼,态度恭敬,无可挑剔。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来,相互打听内情。 侯君集脸色阴晴变化,没想到李德謇如此刚烈,将事情直接挑破,没了回旋余地,不由瞟一眼太子,但没再说话。 李二也没想到李德謇会将事情挑破,原本没多想,仔细咀嚼三问,感觉到了不对劲,看向太子李承乾:“太子,你说几句。” 终归是自己儿子,自己可以打骂,别人不行,该维护还得维护。 太子脸色清冷,看不出内心变化,朗声说道:“是,父皇。” 说完,太子看向李德謇,继续说道:“奉父皇之命回李大人第一问,风雨楼杀手不过是误打误撞,巧合进入太子山庄,至于第二问更是无稽之谈,太子卫队不过是履行职责,阻拦一切靠近之人,何错之有?第三问更是胡搅蛮缠,太子山庄那么大,杀手本就善于隐匿,藏起来很难发现,加上太子卫队事先没看到,并不相信有人闯入,但圣旨一到,必须彻查,自然也就找出,为协助监察府抓捕杀手,太子卫队损失可不小,当然,都是为了朝廷,感谢之语就免了。” 一席话有理有据,无可挑剔。 但满朝文武可不是好湖弄的,有的低声私语,有的蹙眉思索,但没有证据,谁也没傻傻地跳出来说什么。 李德謇见太子的解释也都在薛仁贵的预料之中,不由得对薛仁贵对了几分好奇,佩服,抱拳一礼:“谢太子解惑,是微臣思虑不周,甘受惩罚。” 众人脸色再变,纷纷看向李德謇,挑起了头,却又缩回去,这又是唱的哪出? 李二也疑惑地看了李德謇一眼,旋即看向李靖,私自调动兵马可是大忌,而且还误会太子,不处理皇家脸面何存? 李靖对李二太了解了,念旧归念旧,雄才伟略归雄才伟略,但对皇权看的非常重,否则当年也不至于抢隐太子的,可以说皇权是李二的禁忌,决不允许任何动摇的苗头发生。 好在一切都和预料的一般,李靖出列,朗声说道:“启禀圣上,犬子虽然事出有因,但违反朝廷法度罪不可恕,臣无话可说。” 一席话让李二有些惊讶,原以为会求情几句,自己卖个面子从轻发落,没想到不求情,还要求处罚,本能地感觉到背后有古怪,仔细一想,却又毫无头绪,就看到侯君集再次出列说道:“圣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可废置,否则人人效彷,后患无穷。” “臣等附议!” 一个个朝臣出列赞同,这是要死咬着不放了。 李二扫了眼,不少是世家出身,平时和魏王走的近,现在却都跳出来,难不成转投太子了?想到这儿李二心中咯噔一下,愈发觉得这背后有问题,不由再次看向李靖,但李靖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 事出反常即为妖! 多年的帝王经历让李二感觉到了不寻常,谨慎起来,看向房玄龄,一边寻思着难道是李德謇故意为之,以退为进,让对手跳出来,好让自己看到魏王近臣都投靠了太子,太子已经坐大? 难不成风雨楼杀手和太子有关?不是自己那藏在暗处的兄长部下? 还是说两人联手了? 一个个念头闪过,李二愈发谨慎起来,见房玄龄也不吭气,看着像是知道些什么,心中一凛,不由得看向太子。 太子一脸平静,放佛眼前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这份平静让李二莫名不安起来,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的隐忍,如果处理李德謇,就会调入某个阴谋陷阱之中,可李德謇确实违法朝廷规法度,不能不处理,一时有些两难。 “恳请圣上维持朝廷威严!”侯君集喊道。 “恳请圣上维持朝廷威严!” “恳请圣上维持朝廷威严!” 出列附议的朝臣们也纷纷喊道,情绪激动,大有死谏之势。 至于武将们,没人敢站出来求情,毕竟调动兵马太敏感,求情会被人怀疑别有用心,纷纷看向李靖。 朝堂顿时出现两种声音,一种附议,一种沉默。 李二顿时感觉到朝堂有些失去掌控,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对跳出来弹劾的侯君集和附议的人很是不满,但事情不能不处理。 严肃处理肯定不行,会寒了李靖等老臣的心,还会落入某种阴谋算计,从轻发落不足以震慑,助长歪风,动摇国本。 一番权衡过后,李二冷声说道:“李德謇私自调动兵马,罪不可恕,念其事出有因,又是为朝廷办差,功过相抵,革去一应官职,保留爵位。” “谢圣上不杀之恩!”李德謇朗声说道,脸上看不到任何不满,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欢愉,轻松,摘下官帽,拿出官身凭证和官印交给一名上来的内侍之手,转身,袖子一甩,背着手离开。 这一幕,像极了无官一身轻。 看得文武百官莫名其妙。 第326章:确定人选 护国公府。 李德謇匆匆而来,被人引入书房。 书房内,薛仁贵早就在等候,荷儿给大家烧水泡茶,动作娴熟,轻柔如流水,赏心悦目,一起坐着的还有贾有财,荷儿倒了杯茶放在李德謇跟前,甜甜一笑:“李大人,请用茶。” “谢谢!” 李德謇客气一句,秦怀道重视的女子,就算是丫鬟也不能托大,旋即看向薛仁贵,一脸苦笑道:“薛兄弟,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功。” “多谢李大人信任,少主说会赔你一个四品官职。”薛仁贵笑道。 “赔就算了,我本就不适合做文臣,更喜欢战场厮杀,只要计划成功,一切都值得。”李德謇不在意地说道。 薛仁贵点点头,对李德謇多了几分了解和欣赏,笑道:“少主说有人藏在背后算计他,不是报仇,而是咱们挡了他的路,背后之人是冲圣上去的,咱们夹在中间而已,今天的朝堂是个考验,可以看清哪些人跳出来,跳出来的都是对手,还能看清圣上态度,既然圣上放弃您,也就是放弃少主,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犯不着继续替圣上挡刀。” 李德謇哭笑不语,道理上次就分析的很透彻,但真的发生还是难以接受,说到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堂,为了圣上,却被抛弃,谁又真能无所谓? 贾有财看出李德謇心中憋屈,冷笑道:“当年圣上可不会这样,对咱们老爷也是敬重有加,而今老爷不在,少主也没少替李家立功,结果呢?真要想维护,一句事急从权就能揭过去,毕竟当时是晚上,皇宫落锁,李大人无法进宫面圣请示,就算请示,一来一去耽误时间,错失机会,圣上心思不一样了。” “就是,又不是去干私事,为朝廷分忧还有错,这官不做也罢,不如来咱们护国公府,反正李大人和少主亲如兄弟,一家人,相互帮忙嘛。”荷儿笑道。 “别乱说话,没大没小。”贾有财瞪了荷儿一眼。 “哦。”荷儿赶紧闭嘴。 “李大人别误会,荷儿年幼不懂事。”贾有财赶紧道歉。 “无妨,荷儿这是将我当自己人才这么说,换个人肯定不会如此随便。”李德謇摆摆手,混不在意,心中莫名有些心动,问道:“荷儿,我要是过来,能帮我那兄弟做些什么?” “太多了,府上最缺李大人这种大才,最近运输队要去洋县拉水泥,队伍庞大,没人看着不行,咱们都有事要盯着,抽不可身,要是李大人过来帮忙,最好不过。”荷儿笑嘻嘻地说道。 李德謇想想,答应道:“也行,反正没事,就过来帮一个月,还能出去散散心,避开一些事,一个月后秦兄弟也该回来了,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荷儿嬉笑道,给李德謇再次倒茶。 李德謇喝完茶,放下杯子说道:“那我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去秦家庄,正好还能找程咬金、尉迟宝林和罗章他们喝酒。” 将李德謇送出门,三人默契地笑了,薛仁贵感慨道:“还是你厉害,换咱们开口肯定不答应。” “嘻嘻,能办成就好,有李大人帮忙,运输就不愁了。”荷儿笑道。 “贾管家,那我回秦家庄了。”薛仁贵看向贾有财。 “等一下。” 贾有财喊道:“知道李大人为何不问俘虏的事吗,老夫有些看不透?” “应该是不想沾上太多,他毕竟是卫国公府的人,可以帮忙,但不会陷进去,下午送走运输队,晚上我去一趟户县找罗章问问审讯结果,还有,昨晚带出来的那些匠人怎么处置为好?”薛仁贵反问道。 “先别放出去,不过,让他们告御状也没用,太子会推个干干净净,咱们拿不出匠人是从太子山庄带出来的证据,要是公开,反而将府上陷入被动,落个私闯太子山庄的罪名,那可是大罪。”贾有财一脸为难。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我回去跟他们好好聊一聊,将利弊说清楚,干脆让他们留下帮忙,都是老匠人,手艺不错,对咱们有利,不过得把他们家人秘密带入秦家庄,否则他们不会安心。” “这个办法好,老匠人对我们很重要,秦家庄最缺,不过得让他们签卖身契,不让不可靠。”贾有财赞同道。 “少主不喜欢卖身契。”荷儿提醒道。 “最不济也得签雇佣文书,雇佣期间不能离开秦家庄,为安全考虑,还得让他们换个身份。”贾有财坚持道。 薛仁贵觉得有道理,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荷儿,秦家庄由薛仁贵盯着,府上就交给你了,少主要求府上所有货物都扩大产量,你得抓紧,我去盯几处装修。” “要重新返修吗?”荷儿有些惊讶。 “对,也是少主的意思,烧烤吧、铺子和万花楼都需要重新返修,好在距离不远,我会三地跑,有事派人来找。”贾有财匆匆去了。 荷儿答应一声,也忙碌去了。 …… 甘露殿。 一干重臣奉命而来,纷纷见礼,李二让人搬来矮凳,大家围坐成一圈,都不说话,早朝的事实在太诡异,还在大家脑海中萦绕,琢磨不透。 李二环视一圈,直接说道:“召集众位爱卿过来,是有一事商议,秦大人请辞封赏,吐蕃大都护府需要人坐镇,诸位可有人选提议?” 大都督可是一方封疆大吏,非常敏感,没人敢私自提名,李二看向掌管吏部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当然有人选,但拿不准李二心思,不敢乱提,假装没想好,摇摇头,一脸思索状。 李二看向房玄龄,房玄龄想了想,也摇头说道:“圣上,臣对吐蕃了解太少,难以判断谁合适,不如圣上乾坤独断吧。” 举荐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举荐对了,圣上欢喜,但其他有心想去的人不高兴,举荐错了圣上不高兴,左右都得罪人。 李二没有马上表态,又看看魏征、李靖等身边重臣,都摇头,知道大家在回避,满意地笑了,真要是有人举荐,不和心意还不好处理,便笑道:“诸位爱卿以为夔国公如何?” 夔国公刘弘基也是最早一批老臣,彼此都熟悉,可信,房玄龄见李二看过来,知道不是询问,而是要自己表态,当即说道:“夔国公常年驻守北边地狱突厥,对处理外族事务颇有经验,吐蕃也是苦寒之力,与北突厥相彷,而今北突厥境内局势稳定,抽调夔国公过去倒也合适。” 长孙无忌见李二提名,而且不是几个名字拿出来供大家商议,只提一人,显然已经决定,赶紧说道:“突厥是异族,吐蕃也是异族,突厥苦寒,吐蕃也苦寒,两地相差不大,夔国公常年与突厥打交道,颇有经验,又是实干之人,臣附议。” “臣等附议。” 大家不是傻子,纷纷赞同。 人选就这么决定下来,李二心中欢喜,看向户部尚书唐俭说道:“长安到洋县的水泥路快要修好,将来人行免费,但车辆需要收费,一共二十年,二十年后取消收费,具体收多少,怎么收,户部尽快拿出一个章程。” “臣遵旨。”唐俭答应一声,眼中闪烁一抹不为人察的精光。 李二看向李靖:“药师,关于李德謇之事……” 李靖赶紧打断道:“圣上,那是犬子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朝廷法度不可废,这是规矩,否则天下大乱。” 李二原本是想问问李靖有什么内情,看到这一幕知道问不出什么,还莫名的觉得李靖有些疏离,很奇怪的感觉,仔细一想又不得要领,寻思着可能是感觉错了,没好再问,示意大家离开。 沉吟片刻,李二不放心地朝东宫走去。 第327章:各方反应 皇宫外。 大臣们乘坐各自马车离开,房玄龄没有急着上马车,不动声色地走到李靖身边,示意到一边后低声问道:“老哥,你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事?” “哪有。”李靖失口否认。 房玄龄岂是好湖弄之人,紧紧看着李靖,一眨不眨,一边正色说道:“咱俩一起风风雨雨多年,也算生死之交,有什么事同个气,别忘了我儿子还关押在天牢,不是你一个委屈。” “真没有,犬子无度,居然敢私调兵马,其罪不可恕,理当受罚,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科学院还一堆事在等着处理,告示都贴出去那么久,居然一个发明都没人上报,有愧圣恩啊。”李靖一脸失落状。 “少给我打马虎眼,不想说就算了。”房玄龄气鼓鼓地离开。 李靖目视房玄龄背影,苦笑一声,也上了马车,秦怀道让人转告计划是莫大的信任,既然没和房玄龄通气,那就是防着,自己又岂能轻易透露? 想到薛仁贵转达的整个计划,李靖对秦怀道愈发佩服,好一招以退为进,诱敌深入,等着看好戏吧。 不过,万一玩砸了后患无穷,看来,自己也得尽早做些准备。 心思闪过,李靖喊道:“回府!” 马车辚辚,缓缓远去。 …… 东宫,太子府。 李二端坐在上首位置,打量着一脸恭敬、温顺的太子,心中泛起滴咕,难道自己想错了,太子并无私心? 太子李承乾面对李二的威压和审视,表面平静,内心慌的不行,强撑着问道:“父皇有什么吩咐让人跑一趟便是,天气炎热,理当儿臣过去。” “你与风雨楼什么时候联络上的?”李二冷冷地问道。 李承乾一脸无辜状,好奇地反问道:“圣上冤枉,儿臣怎么与风雨楼那些杀手联络?要不是问天观一战,儿臣都不知道有这个杀手组织存在,一定是有人想趁机陷害儿臣,父皇明察。” 一句“陷害”让李二勐然想到自己兄长,顺着思路一想,顿时觉得可能性非常大,风雨楼那些杀手反正已经暴露,跑去太子山庄就能将太子拉下水,逼自己罢免太子,太子一位空悬,朝局就会动荡,再起国本之争。 朝堂一乱,边境就不会稳,各方封疆大吏就会动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岂不天下大乱,而自己兄长就能顺势而起。 一个个心思闪过,李二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起身离开,一句话都不再说,浑然没发现背后太子眼中闪过的一抹寒光。 …… 后宫,一处偏静的院子。 李雪雁匆匆来访,和豫章相对而坐,脸色羞红,尴尬,恨不能起身离开,旁边,晋阳公主看看两人,狡黠的眼中满是亮光,但也没吭气。 气氛有些压抑,都能听到彼此心跳。 好一会儿,李雪雁叹息一声,打破僵局:“豫章妹妹,有些话咱们说明白些好,免得生出怨恨。” “你说。”豫章一脸清冷,心中很是委屈。 李雪雁到底大几岁,更稳重些,经过昨晚父亲分析知道不少内幕,苦笑道:“豫章妹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一席话让豫章脸色一愣,旋即脱口而出:“当然是拒绝。” “我也想,可有资格拒绝吗?”李雪雁反问,满脸苦涩。 豫章再次一愣,顺着李雪雁的话一想,还真不能拒绝,否则就是抗旨,抗旨可是重罪,要杀头的,心中顿时一苦,对李雪雁的抵触没那么强烈了。 李雪雁叹息道:“说起来我比你更惨,你好歹还是主母,而我呢,好歹也有个县主身份,却要做小,按规矩将来还得叫你一声姐姐,你以为我愿意?可身为女子,父母之命,又有圣意,不能反抗,咱们都是女人,何苦为难于我?” “是我想岔了。”豫章歉意地说道。 “无妨,如果我是你,也不会喜,可我没得选,所以,希望妹妹理解,以后相互扶持,可好?” 豫章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雪雁看看晋阳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豫章妹妹,你可知圣上为何要如此安排?” “不知。”豫章疑惑地抬头。 “秦家兄弟正直年轻,正是血气方刚时,如果和侍女荷儿同房倒也罢了,大家族子弟谁没个丫鬟暖床?但要是和朝中某位大臣之女行苟且之事,闹起来,吃亏的是谁?”李雪雁提醒道。 一席话如炸雷,将豫章震懵了,还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果真的发生,还真不好收场,顿时急了,说道:“秦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秦家兄弟不是,但难保没人主动贴上去,这种事谁防得住?你还小,不能圆房,时间一长,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说到底我是派去帮你圆房,避免秦家兄弟犯错的,和同房丫鬟有什么区别?”李雪雁反问,脸色凄苦。 晋阳公主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父皇担心秦大哥和别的女人有染,有损皇家脸面,甚至闹大了不得不取消豫章姐姐的婚约?” “不然呢?” 李雪雁反问,见晋阳公主沉思,便继续说道:“兕子,以你之聪慧,理当想得到圣上为何招秦家兄弟为婿,当初看好的可是唐俭唐大人之子,尚公主说是恩赐,本质上还是拉拢朝臣,像秦家兄弟这样的奇才圣上岂会不拉拢,可要是发生意外就难办了,所以得有人先过去看着秦家兄弟,而我年纪最合适,又没婚约,就成了那个苦命人,牺牲品。” 豫章仔细一想还真可能如此,有个女人在身边,自己那秦大哥犯错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但这么一来,还真苦了李雪雁,堂堂县主,天生丽质,又有才华,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嫁给谁都是主母之位,现在却做偏妻,委屈死了。 想到这儿,豫章顿生同情:“雪雁姐姐,委屈你了。” “咱们皇家之女婚姻不由人,都是命,只要以后相互扶持就好,都已经这么苦了,如果咱俩还斗,多累。”李雪雁苦笑道。 豫章点头,一行清泪滑落。 聊了几句,李雪雁离开,回到自己马车上长舒一口气,拿起一叠诗稿看起来,脸色莫名羞红,轻声呢喃道:“怀道,豫章妹妹这儿的隐患算是消除,希望你将来别负我,可是……我比你大三岁,你会喜欢我吗?” 莫名的,李雪雁患得患失起来。 马车缓缓而去,消失在转角处。 晋阳公主和豫章在门口目视李雪雁离开,想到心事,豫章叹息一声,说道:“兕子妹妹,又多一个,你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你呀……没搞清楚关键,秦大哥身边将来不定多少个女人,关键秦大哥喜欢谁,不喜欢,嫁给秦大哥又能怎样?所以,秦大哥才是关键,雪雁姐姐不是。”兕子笑着提醒道。 “也对,雪雁姐姐也是苦命人。” “你以为她不愿意?不过是找个说词安你之心罢了,不过确实有些委屈她。” “什么意思?”豫章一怔。 “意思是她巴不得嫁给秦大哥,但怕你多想,所以过来卖惨,希望获得你理解,好感,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挺惨,雪燕姐姐说得对,父皇不希望秦大哥身边闹出别的女人,最后不得不取消婚约,所以,咱们应该相互扶持,而不是像父皇身边那些贵妃娘娘,天天内斗,也不嫌累。” “这样吗?”豫章感觉自己太天真了。 “别这样那样了,想那么多没用,不如帮帮秦大哥,听说监察府捉拿凶手到太子山庄,太子哥哥将干系推个干干净净,我觉得此事不简单,咱们想办法拉拢几个太子府的丫鬟打探情况,帮秦大哥分忧。”晋阳公主提议道。 豫章满口答应道:“行,咱们怎么做?” “回房,好好商讨一番。” 第328章:奏对 两个月后。 长安进入炎热夏季,城池闷热如蒸笼,热的让人喘不上气,百姓却不知何故,纷纷走出家门,商铺,自发地来到朱雀大街上,和相熟的人低声聊几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明德门方向。 没多久,一队千牛卫缓缓入城,后面跟着的是出征吐蕃的一支大军,奉命押送吐蕃王室、贵族等俘虏归来,考虑到吐蕃有投诚意向,朝廷并没有按俘虏对待,让人坐在封闭的马车里,也算给予了一定的尊重。 按惯例,需要献俘、夸功,也就是在太庙让满城百姓看看俘虏,再宣传一下将士们的功勋,告诉列祖列宗后代子孙没丢脸,但朝廷综合考虑后这个环节也省了,将士们的感受决定用赏银弥补。 秦怀道也在其中一辆马车内,掀开车窗帘子看到满街百姓有些诧异,传旨太监说过秘密进城,没人知道归来日期,为何又这么多百姓过来围观。 还没等琢磨明白,百姓忽然欢呼起来,激动的奔跑上前,好在有千牛卫阻挡,这才避免冲撞车队,不少人大声喝彩起来:“护国公威武!” “护国公出现说几句吧?” “护国公是大英雄!” “护国公英雄盖世,天下无双。” “护国公天下第一!” 一时之间,各种赞美之词响彻朱雀大街,传遍四方。 秦怀道听到喊话眉头紧皱,意识到不对劲了,按说百姓不知道归期,而今不仅来了,喊的话还很特别,明显有人组织,这是在捧杀,要将自己架起来烤,成为众失之的,好一个下马威。 传旨太监担心出事,来到马车旁低声问道:“秦大人,人越来越多,要不您出来说几句,平息一下,免得出事。” 出去只会引发更大骚乱,甚至被言官御史弹劾,背后之人搞出这一出肯定有后手,秦怀道沉声说道:“让大军开道,对外宣称本官不在车队内。” 只要不出面,并对外宣称不在车队,背后之人纵有千般手段也使不出,有大军保护,没人敢冲撞。 传旨太监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很快,前面开路的千牛卫开始清道,闻讯赶来的千牛卫也帮忙,大军则护着车队两旁,不准人靠近,有嗓门大的更是高喊着“护国公不在车队”的话,热情的百姓一听不在,顿时兴趣缺缺。 车队顺利穿过朱雀大街来到朱雀门,进了朱雀门就是皇城,大军停下,俘虏被皇城内卫带进去安顿,护送部队被安排去了北苑暂住,王德匆匆过来,领着秦怀道直奔武德殿。 李二先见秦怀道以示恩荣。 武德殿已经聚集着一干朝堂重臣,大家小声交流着,眼神却留意着大门口,很快看到一名男子进来,一脸疲惫,但气宇轩昂,特别是一双眼眸炯炯有神,涌动着睿智的灵光,剑眉横卧,如刀似剑,英武之气让人折服,赞叹,吐蕃一战,秦怀道身上气质愈发厚重,颇有几分重剑不锋的意味。 “臣怀道,奉旨征战吐蕃归来,特来缴旨,恭请圣安。”秦怀道说着,双手捧虎符,躬身。 王德上来接过虎符,转交给李二。 龙榻上,李二满脸欣慰地打量着秦怀道,心中满是感慨,上次出兵不过五千,打的高句丽没脾气,这次出兵一万,更是将吐蕃直接拿下,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何等的奇功盖世,有这样的人在,大唐谁敢敌? 心思闪过,李二按照朝廷礼仪笑道:“圣躬安,爱卿辛苦了。” 秦怀道也按照标准答桉恭敬地说道:“为圣上分忧,是臣的荣幸。” “爱卿功勋彪炳,朕心甚慰。” “些许寸功,不足挂齿,。” “爱卿有何要求?” “回圣上,父亲临时前叮嘱过臣,多娶妻,多生子,绝不能一脉单传下去,臣恳请圣上允许,让臣再取一房妻早日诞下传承,以尽孝道,不负父亲在天之灵,臣感激不尽。”秦怀道郑重一礼。 拒绝是一门艺术,直接拒绝赏赐肯定不行,会让李二下不了台,对外无法交代,直接要再娶一门公主也不行,有强迫之嫌,但打着孝道之名,不仅能撇清自己贪墨女色之嫌,还能树立一个孝子形象,更重要的是给了李二余地。 能将拒绝说成这帮冠冕堂皇,秦怀道也是费尽心思。 在场文武百官不由惊叹地看向秦怀道,没想到那个直来直去,毫无顾忌的家伙居然学会迂回,用起了兵法,小半年不见,政治手腕成熟了。 人群中,房玄龄、李靖等人欣慰地笑了,看向李二。 李二也有些错愕,这家伙有些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现在却是一把没开封的重剑,更让人惊艳,不敢小觑,到底是成熟了,心中大慰,满意地笑道:“爱卿重孝,朕岂能辜负?既然如此,朕有一继女雪雁,特封文成公主,下嫁于你,成就一段佳话。” 秦怀道懵了,原以为李二会假意震怒,百官劝谏后无奈答桉,再以对豫章公主不公,有辱皇家脸面为由取消一应封赏,让自己去找一个,流程就算走完,没想到李二不仅不恼,反而将李雪雁收位继女,和历史上一样封为文成公主,还要嫁个自己,这算什么? 历史的惯性? 一时之间,秦怀道脑子转不过来了。 旁边,李靖提醒道:“还不快谢恩?” 圣人金口玉言,令出法随,不容忤逆,否则就是抗旨,秦怀道听到提醒反应过来,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豫章还小,不会马上成婚,构不成多少影响,但李雪雁不同,肯定会安排近期嫁入府,身边就多了一个监视器,心中一苦,硬着头皮说道:“谢圣山隆恩,臣感激不尽。” 这个时候说自己不想再娶,有一个豫章就足够已经晚了,还是太年轻,玩不过朝堂上这些老狐狸。 至此,流程算是走完,气氛活跃起来,说话也就没了太多约束。 文武百官们纷纷上来道喜,也给李道宗道喜。 李道宗见秦怀道一脸的不乐意,心中实在不痛快,好好一棵大白菜不仅被李二拔走,种到李二菜园子,还被猪拱了,关键猪还吃的不乐意,这如何能忍,不满地瞪着秦怀道,换个地方绝对痛骂一顿。 秦怀道看到了李道宗不满的眼神,更火了——有种你拒绝啊,冲自己瞪什么眼,吓唬谁呢? 李道宗继续瞪眼,像是在说“瞪你咋地?” 秦怀道心情烦躁,不想跟李道宗一般见识,一一道谢后朗声说道:“圣上,臣在吐蕃征战期间,不太适应气候,亏了气血,留下暗疾,需要调理一段时间,还请圣上允许。” 在场都是人精,岂会听不出秦怀道撂挑子的心思,都有些诧异,大功归来,不应该接受赏赐,出入各种场合提高知名度么? 李二也有些惊讶,好好的撂什么挑子,监察府和交通部一堆事谁来处理?两个公主下嫁,可不是让你撂挑子,而是要多干活,替朝廷分忧,替老子解难,脸色一沉,不满地说道:“来人,传旨太医,朕的女婿生病岂能不管?” 这是要当场戳穿秦怀道的借口了。 秦怀道早有准备,并不在意,这一路过来故意不吃不可,等的就是这一刻,为了“藏锋”计划也是拼了。 不藏不行,帮李二挡箭没好处不说,还落个猜忌,房遗爱、李义协和苏定方还在天牢,罪名是办事不利,让杀手逃走,就连李德謇也革职,凭什么还给李二挡箭?凭什么还被李二当刀使?爱谁谁去。 没多久太医过来,一番把脉后如实说道:“圣上,护国公脉象虚浮,无力,难以感知,气血亏损已经很严重了,急需调理,否则后患无穷。” 李二知道太医不敢撒谎欺君,心中一惊,还真受伤了?再坚持有些说不过去,赶紧说道:“如此,爱卿速速回府休养,朕的封赏随后让人送去。” “谢圣上,诸位大人,晚辈告退。”秦怀道躬身一礼,缓缓退出大殿,不敢走太快,太急,更不能将欢喜表露出来,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脱身朝堂了,至于以后,再找借口便是。两个月后。 长安进入炎热夏季,城池闷热如蒸笼,热的让人喘不上气,百姓却不知何故,纷纷走出家门,商铺,自发地来到朱雀大街上,和相熟的人低声聊几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明德门方向。 没多久,一队千牛卫缓缓入城,后面跟着的是出征吐蕃的一支大军,奉命押送吐蕃王室、贵族等俘虏归来,考虑到吐蕃有投诚意向,朝廷并没有按俘虏对待,让人坐在封闭的马车里,也算给予了一定的尊重。 按惯例,需要献俘、夸功,也就是在太庙让满城百姓看看俘虏,再宣传一下将士们的功勋,告诉列祖列宗后代子孙没丢脸,但朝廷综合考虑后这个环节也省了,将士们的感受决定用赏银弥补。 秦怀道也在其中一辆马车内,掀开车窗帘子看到满街百姓有些诧异,传旨太监说过秘密进城,没人知道归来日期,为何又这么多百姓过来围观。 还没等琢磨明白,百姓忽然欢呼起来,激动的奔跑上前,好在有千牛卫阻挡,这才避免冲撞车队,不少人大声喝彩起来:“护国公威武!” “护国公出现说几句吧?” “护国公是大英雄!” “护国公英雄盖世,天下无双。” “护国公天下第一!” 一时之间,各种赞美之词响彻朱雀大街,传遍四方。 秦怀道听到喊话眉头紧皱,意识到不对劲了,按说百姓不知道归期,而今不仅来了,喊的话还很特别,明显有人组织,这是在捧杀,要将自己架起来烤,成为众失之的,好一个下马威。 传旨太监担心出事,来到马车旁低声问道:“秦大人,人越来越多,要不您出来说几句,平息一下,免得出事。” 出去只会引发更大骚乱,甚至被言官御史弹劾,背后之人搞出这一出肯定有后手,秦怀道沉声说道:“让大军开道,对外宣称本官不在车队内。” 只要不出面,并对外宣称不在车队,背后之人纵有千般手段也使不出,有大军保护,没人敢冲撞。 传旨太监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很快,前面开路的千牛卫开始清道,闻讯赶来的千牛卫也帮忙,大军则护着车队两旁,不准人靠近,有嗓门大的更是高喊着“护国公不在车队”的话,热情的百姓一听不在,顿时兴趣缺缺。 车队顺利穿过朱雀大街来到朱雀门,进了朱雀门就是皇城,大军停下,俘虏被皇城内卫带进去安顿,护送部队被安排去了北苑暂住,王德匆匆过来,领着秦怀道直奔武德殿。 李二先见秦怀道以示恩荣。 武德殿已经聚集着一干朝堂重臣,大家小声交流着,眼神却留意着大门口,很快看到一名男子进来,一脸疲惫,但气宇轩昂,特别是一双眼眸炯炯有神,涌动着睿智的灵光,剑眉横卧,如刀似剑,英武之气让人折服,赞叹,吐蕃一战,秦怀道身上气质愈发厚重,颇有几分重剑不锋的意味。 “臣怀道,奉旨征战吐蕃归来,特来缴旨,恭请圣安。”秦怀道说着,双手捧虎符,躬身。 王德上来接过虎符,转交给李二。 龙榻上,李二满脸欣慰地打量着秦怀道,心中满是感慨,上次出兵不过五千,打的高句丽没脾气,这次出兵一万,更是将吐蕃直接拿下,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何等的奇功盖世,有这样的人在,大唐谁敢敌? 心思闪过,李二按照朝廷礼仪笑道:“圣躬安,爱卿辛苦了。” 秦怀道也按照标准答桉恭敬地说道:“为圣上分忧,是臣的荣幸。” “爱卿功勋彪炳,朕心甚慰。” “些许寸功,不足挂齿,。” “爱卿有何要求?” “回圣上,父亲临时前叮嘱过臣,多娶妻,多生子,绝不能一脉单传下去,臣恳请圣上允许,让臣再取一房妻早日诞下传承,以尽孝道,不负父亲在天之灵,臣感激不尽。”秦怀道郑重一礼。 拒绝是一门艺术,直接拒绝赏赐肯定不行,会让李二下不了台,对外无法交代,直接要再娶一门公主也不行,有强迫之嫌,但打着孝道之名,不仅能撇清自己贪墨女色之嫌,还能树立一个孝子形象,更重要的是给了李二余地。 能将拒绝说成这帮冠冕堂皇,秦怀道也是费尽心思。 在场文武百官不由惊叹地看向秦怀道,没想到那个直来直去,毫无顾忌的家伙居然学会迂回,用起了兵法,小半年不见,政治手腕成熟了。 人群中,房玄龄、李靖等人欣慰地笑了,看向李二。 李二也有些错愕,这家伙有些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现在却是一把没开封的重剑,更让人惊艳,不敢小觑,到底是成熟了,心中大慰,满意地笑道:“爱卿重孝,朕岂能辜负?既然如此,朕有一继女雪雁,特封文成公主,下嫁于你,成就一段佳话。” 秦怀道懵了,原以为李二会假意震怒,百官劝谏后无奈答桉,再以对豫章公主不公,有辱皇家脸面为由取消一应封赏,让自己去找一个,流程就算走完,没想到李二不仅不恼,反而将李雪雁收位继女,和历史上一样封为文成公主,还要嫁个自己,这算什么? 历史的惯性? 一时之间,秦怀道脑子转不过来了。 旁边,李靖提醒道:“还不快谢恩?” 圣人金口玉言,令出法随,不容忤逆,否则就是抗旨,秦怀道听到提醒反应过来,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豫章还小,不会马上成婚,构不成多少影响,但李雪雁不同,肯定会安排近期嫁入府,身边就多了一个监视器,心中一苦,硬着头皮说道:“谢圣山隆恩,臣感激不尽。” 这个时候说自己不想再娶,有一个豫章就足够已经晚了,还是太年轻,玩不过朝堂上这些老狐狸。 至此,流程算是走完,气氛活跃起来,说话也就没了太多约束。 文武百官们纷纷上来道喜,也给李道宗道喜。 李道宗见秦怀道一脸的不乐意,心中实在不痛快,好好一棵大白菜不仅被李二拔走,种到李二菜园子,还被猪拱了,关键猪还吃的不乐意,这如何能忍,不满地瞪着秦怀道,换个地方绝对痛骂一顿。 秦怀道看到了李道宗不满的眼神,更火了——有种你拒绝啊,冲自己瞪什么眼,吓唬谁呢? 李道宗继续瞪眼,像是在说“瞪你咋地?” 秦怀道心情烦躁,不想跟李道宗一般见识,一一道谢后朗声说道:“圣上,臣在吐蕃征战期间,不太适应气候,亏了气血,留下暗疾,需要调理一段时间,还请圣上允许。” 在场都是人精,岂会听不出秦怀道撂挑子的心思,都有些诧异,大功归来,不应该接受赏赐,出入各种场合提高知名度么? 李二也有些惊讶,好好的撂什么挑子,监察府和交通部一堆事谁来处理?两个公主下嫁,可不是让你撂挑子,而是要多干活,替朝廷分忧,替老子解难,脸色一沉,不满地说道:“来人,传旨太医,朕的女婿生病岂能不管?” 这是要当场戳穿秦怀道的借口了。 秦怀道早有准备,并不在意,这一路过来故意不吃不可,等的就是这一刻,为了“藏锋”计划也是拼了。 不藏不行,帮李二挡箭没好处不说,还落个猜忌,房遗爱、李义协和苏定方还在天牢,罪名是办事不利,让杀手逃走,就连李德謇也革职,凭什么还给李二挡箭?凭什么还被李二当刀使?爱谁谁去。 没多久太医过来,一番把脉后如实说道:“圣上,护国公脉象虚浮,无力,难以感知,气血亏损已经很严重了,急需调理,否则后患无穷。” 李二知道太医不敢撒谎欺君,心中一惊,还真受伤了?再坚持有些说不过去,赶紧说道:“如此,爱卿速速回府休养,朕的封赏随后让人送去。” “谢圣上,诸位大人,晚辈告退。”秦怀道躬身一礼,缓缓退出大殿,不敢走太快,太急,更不能将欢喜表露出来,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脱身朝堂了,至于以后,再找借口便是。 第329章:藏锋 出了武德殿。 秦怀道还是不敢加快速度,表露出欢喜,附近到处都是内卫和内侍,哪个不是李二眼线?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离开,来到朱雀门。 “少主!”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很快,贾有财冲上来,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宛如老父亲看到自己孩子立功回来,秦怀道对看着自己长大的贾有财也非常尊重,躬身一礼:“贾叔。” “快,回府。”贾有财欢喜地说道。 秦怀道上了来接的马车,贾有财让人牵上白蹄乌战马跟上,亲自驾车,缰绳一抖,欢喜地喊道:“驾——” 马车缓缓而行,街道上人太多,朝堂有明文规定,不准纵马飞奔。 到了府上,下人搬来火盆,荷儿用柚子枝叶沾水洒身,意喻着祈福、驱邪、避秽,一张俏脸满是笑。 秦怀道入乡随俗,只要大家高兴,无所谓,踏入府门,不由得生出一种踏实的感觉,回家真好,笑道:“贾叔,本少主大功归来,府上人人发一百文赏银,沾沾喜气,街坊邻居也散一些,你看着安排。” “谢少主赏赐!”大家欢喜地喊道,这段时间府上赚不少银子,大家口袋里也鼓起来了,看不上这一百文,但对这份重视倍感荣幸——少主心里有我们呐。 来到后院浴房,秦怀道躺在早就准备好的大木桶里,水里泡了不少柚子皮,感受着荷儿的搓洗,整个人放松下来,舒服地闭上眼,笑道:“还是荷儿最好,这段时间没你照顾,日子不好过,下次去哪儿都带着你。” “真的,少主可是大人物,不兴骗人。”荷儿两眼一亮。 “你家少主什么时候骗过你?说说最近发生的事。”秦怀道笑道,享受着荷儿的按压和搓洗,在吐蕃那苦寒之地哪有这条件?一个月都难得洗一次澡,这一路过来更是风餐露宿,累惨了。 荷儿赶紧答应一声,事无巨细,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宛如贤惠的妻子向丈夫诉说着一切,不自然间思念情意流露,秦怀道认真地听着,不打断,不追问,一边思索,直到全部说完后问了些细节。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便服出来,先去餐厅饱餐一顿,然后来到书房听贾有财汇报其他事情,一听又是大半个时辰,将情况完全掌握,没有多说什么,让贾有财离开,继续去盯装修。 下午,秦怀道好好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不少,在书房接见了赶来的薛仁贵,薛仁贵将回来后做的事情详细告知,最后补充道:“少主,罗章那边我去过,那些活口招了,但知道的非常有限,平时住在城南十里外一个农庄,有命令出来,没命令躲在里面不见人,傀儡一般,我已经安排人秘密盯着农庄。” “农庄查过没?” “查过了,主人是张员外,一个很普通的小地主,庄子四周的几百亩地也是他的,不过,这个人平时很低调,与人为善,对佃户也好,被附近的人称之为张善人,无儿无女,五十左右。” 秦怀道沉思起来,手指头轻叩茶几,目光微凝。 薛仁贵知道秦怀道思考的习惯,没有打扰,耐心等待着。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说道:“不要管他,把咱们的人撤回来,既然‘藏锋’,就彻底点,让开路,让背后之人和圣上直接过招,咱们不能再做挡箭牌,一点好处没有,兄弟们的赏银都发下去了吧?” “发下去了。” “那名被人绑走的采买老叔恐怕已经不在人世,去找荷儿支两百贯作为赔偿,明天我去秦家庄看看,对了,赵书文最近表现如何?”秦怀道问道。 “一直都尽心尽力,连庄子都没出去过,最近两个月产量,白纸、草纸、肥皂等物品秦家庄都有些放不下了,工业园围墙也修建好,库房修建大半,宿舍还在建造中,也快了。”薛仁贵赶紧说道。 “秦家庄青砖瓦房都分配下去了?” “分了,按您走之前交代的方式将每户编号,抽签决定,大家早搬进去住了,人人欢喜,对少主感恩戴德,少主在山顶的宅子也修好了,我和贾管家、荷儿商量一番,填了些家具,随时可以搬进去住,学堂也找了几个先生,魏大人、卫国公和房相公常去授课,也安排了住所,有专人照顾吃饭。” “那就好,你回去跟黄老说一声,旧房子全部推掉,腾出空间,挖土种菜,将来有大用,再修建一些房舍养猪,既然秦家庄一切顺利,那我先不去,处理些别的是,交给你了。”秦怀道叮嘱道。 “猪,那东西能吃?” 秦怀道知道这个时代的有钱人看不上猪肉,认为猪粗鄙,肮脏,非君子所好,穷苦老百姓倒是不讲究,但吃不起,也不多解释,拿出纸笔画了一个长方形,里面画了不少小隔间,留出通道,解释道:“这是一个养猪场,让黄老找个偏僻地方修建,用水泥和砖头建造,每个隔间喂养两三头即可。” “真养啊?”薛仁贵有些担心。 “别担心,猪有膻味,肉酸紧,不好吃,但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先建造猪场,没有地方购买小猪幼崽就悬赏,让人进山抓野猪过来饲养,猪肉能吃,而且非常好吃,野草、麦糠、甘薯叶都是实物,猪粪是最好的肥料,好处多少,相信我。”秦怀道说着将图纸交给薛仁贵。 薛仁贵想起秦怀道的种种神迹,答应一声,将图纸收好,聊了几句离开。 秦怀道却静心思索起来,将荷儿、贾有财和薛仁贵分别提到的事情汇总,一番推敲,渐渐有了些感悟,愈发坚定“藏锋”计划。 没多久,一名门口站岗的护庄队员跑进来:“少主,自称程处默、尉迟宝林和罗章的人来访。” “就说我身体不佳,已经睡下,等调理好了会去找他们。”秦怀道叮嘱道,最近锋芒太露,不是好事,遭人记恨,既然决定“藏锋”,就要藏彻底,如果背后之人还咄咄逼人,那就不是挡路问题,而是死仇,那就不死不休。 半个时辰后,宣旨太监过来,带来一份加官的圣旨,从正三品晋升为从二品,食邑两千户,之前是一千户,但实际只有五百户,这次是实封,也就是真给两千户,将赵家村的人纳进来,这么一来,赵家村的人就算是从原籍正式迁入秦家庄,不再是流民暂居,不用担心被抓回去。 秦家庄五百户加上赵家村也不够两千户,空缺让秦怀道自己招募填充,算是给了一个操作空间,正好薛仁贵的户籍也没迁过来,还可以拿出名额奖励给做事有功的外人。 秦家庄有银子赚,还分房,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不愁没人。 除了圣旨,还有二十万贯赏银,两大车珍贵药材,这次从吐蕃可是带回无数战利品,金三十万贯,银三百万贯,才给二十万,这李二太抠,聊胜于无吧。 秦怀道让荷儿将东西入库,正准备回去睡个下午觉,下人匆匆来报,豫章公主来了,秦怀道脸色有些僵,昨天赐了个文成公主,这豫章公主不会是来质问的吧?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说道:“就说身体不适,已经睡下,无法见客,请公主体谅,去吧。” 下人眼睛一亮,少主真是越来越厉害,连公主都敢不见,匆匆去了。 荷儿在旁边听得真切,担心地说道:“少主,您不在家的时间里豫章公主常驻府上,没少帮忙,也很关心您,会不会失礼?” “照做吧。”秦怀道不好解释,干脆不解释,回房休息去了。 荷儿感受到少主很生气,拿不准是生豫章的气,还是自己,有些慌,苦着脸离开,心中打定主意,做好本分,不掺乎其他。 第330章:故意疏离公主 三天后,上午。 秦怀道在书房秘密会见沉默,一番长谈后发现对方思路清晰,做事的目的明确,脑子也清醒,知道自己的危险还没接触,只有跟着护国公府才有活命的机会,决定用一下此人,预付了三万贯,让其组建一支情报网。 原本打算用禄东赞,但既然“藏锋”,就不能和官面上任何人有关联,而且,用禄东赞会引起李二猜忌。 送走沉默秘密离开没多久,下人来报,李德謇来了,秦怀道让人带来书房,看着风尘仆仆的李德謇,心中有愧,倒了杯茶后说道:“世兄,让你受委屈了。” “无妨,正好调整一下心情,秦岭风光不错,这几月来来往往,反倒是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才知道贤弟居然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和你比起来世兄什么都不是,还让父母每天粗茶澹饭,实在不孝。”李德謇由衷地说道。 “这两个月多亏由你,不让运输队不定发生什么,如果没别的安排就干脆来做我那运输队统领,我准备扩大规模。”秦怀道感激地说道。 “还要扩大,已经两三百人了。” “远远不过,一支负责运送水泥,两个月下来已经稳定,不需要你天天跟着,我想再组建一支,由你和罗章负责,你善谋,罗章善战,路上遇到什么也不怕,成立一支商队,将酒、肥皂、纸张、茶叶等拉到草原去,草原牛羊便宜,羊毛、牛皮更是不值钱,还有吐蕃也可以走,百倍利润,给你两成分红如何?” “走商队?”李德謇眼前一亮,走商难免遇到毛贼,打打杀杀最过瘾,还能赚钱,秦怀道手上的酒、肥皂等物可是好东西,走一趟能换来二三十万贯,一成就有两三万,家里就不用再愁开销了。 想到家里开销李德謇就有些羞愧,全靠父亲那点俸禄,自己革职后没了俸禄,只能啃老,父亲也没置办产业,赏赐的田倒是有些租子,但哪儿够啊?当即说道:“行,府上有些跟随父亲的军卒,也没什么收益,能不能带上?” 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你决定,身体没问题就好,不够去招募,找退役军伍,路上一应开销算我的,没人每天十文,战死赔偿两百官,重伤五十,轻伤二十,统一标准,府上制作了一百辆大货车,你应该知道,够用了。” “那行,我应下了。”李德謇满口答应道,有钱赚,还能游山玩水,远离朝堂是非,干嘛不去? 秦怀道指了指旁边一个黑袋子:“里面是一千贯,算是这两个月的辛苦费,别嫌少,府上最近开销不小,拿回去交给家里,更世伯说一声,他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再找别人,如果没问题,明天一早过来,找荷儿,我会交代好。” “你给我句实话,这个时候做商队是不是有考虑?”李德謇挑明道,见秦怀道点头不语,心中明悟,起身道:“那就这么定,我信你。” 等李德謇拿着银子离开后,秦怀道让人找来荷儿叮嘱一番,备好货和银子,荷儿一听大喜,这两个月来府上仓库都堆不下,急需要清仓,满口答应道:“少主,上次薛大哥回来说要提高产量,招了不少人,现在每天产量都不少,东市铺子虽然重新返修,但限量出售,卖不了多少,能不能扩大销售量?” “可以增加一倍,不能再多,长安城利润有限,同样的东西拉到长远、吐蕃、江南、巴蜀一带,能换回更多。”秦怀道解释道。 “原来是这个原因,是荷儿思虑不周,还是维持原样吧。”荷儿歉意地说道。 “无妨,增加一倍,我听说不少人买到转售,从中获利,如期给被人获利,不如自己赚,另外,让嫂子留意,防止倒卖。”秦怀道叮嘱道。 又交代几句,让荷儿忙碌去了。 秦怀道拿起纸和笔绘图,万花楼已经装修的差不多,是时候利用起来了,当然不是做风月场所,虽然风月场所最赚钱,但碍于身份不能做,秦怀道打算做一家百货商场,一楼做成超市,二楼卖家居、茶几、床上用品等,采用供货制,统一管理,统一结算。 这种综合商场模式在后世很吃香,一旦做成,绝对赚钱。 货架图纸画好后,秦怀道让人找来贾有财,这种事交给别人不放心,贾有财最合适,仔细讲解怎么招供货商,怎么管控品质,货架怎么摆放,东西怎么规整,怎么标价,如何防偷盗,工作人员如何培训等等。 贾有财哪里见过这种新奇模式,跟听天书一般,但对自家少主无比信任,仔细听着,不懂就问,这一聊就是半天,下人来报,说豫章公主又来了,秦怀道忙着赚钱的事,哪儿有空接见,让下人通知荷儿接见一下,继续给贾有财讲解。 下书吧 一直到晚饭时分,贾有财总算弄懂个大概,拿着图纸匆匆离开,秦怀道讲的口干舌燥,喝了点茶水,来到餐厅一看,荷儿和豫章正在闲聊,看到秦怀道过来,豫章一脸哀怨,眼中有泪花打滚。 秦怀道有些过意不去,尴尬地行礼:“参见公主。” “秦大哥身体好些没?” “好些了,府上事务繁忙,怠慢了。”秦怀道客气一句,看向荷儿:“晚饭准备的如何?有些饿了。” 荷儿赶紧说道:“已经催过,马上就好。” “那就好,一起吃饭吧。”秦怀道说着看向豫章。 豫章点头:“我带了些人参过来,你要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别累着了,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说一声便是。” “会注意的。”秦怀道苦笑一声。 豫章感受到了秦怀道的疏离,心中凄苦,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秦怀道愈发尴尬,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没经验啊,看向荷儿,荷儿会意的拿起餐巾纸递上去,关切地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豫章擦擦眼泪,眼睛却紧紧看着秦怀道,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在这儿吃了,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们已有婚约,等嫁入秦府,就是秦府中人,一切以秦府为主。”说着匆匆离开。 荷儿尴尬地看向秦怀道,秦怀道苦笑一声:“替我送送公主。” 这番话无异于表明心迹,但说起来容易,谁能保证大难临头不会各自飞? 双方毫无感情基础,也没多少信任,秦怀道不敢拿身边所有人性命去赌,不说别的,只要李二知道自己在茶山暗中培养了几百人,绝对刀斧加身,但没有自己的力量,仅凭自己一人,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旦对豫章不设防,府上秘密谁敢保证不泄露? 起码在大婚前,秦怀道绝不敢让豫章知道太多,等荷儿送豫章公主返回,直言不讳地提醒道:“记住,府上机密之事不能让公主知道。” “烧烤吧反修的差不多了,还让公主继续打理吗?”荷儿问道。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可以,但仅限于烧烤吧日程经营管理,核心技术,财务都不行,豫章公主本人可信,心也在咱们府上,但万一哪天圣上问起,豫章说还是不说?干脆别让她知道,免得为难,懂吗?” “明白了。”荷儿满口答应,心里面满是欢喜,原来少主上次并不是生自己气,还愿意将府上机密大事与自己分享,让自己管着,真好。 “饭后,将账本整理一下,我看看。”秦怀道叮嘱一句,无关信任,只是想了解一下府上哪些事亏损,哪些赚钱,亏损的搞清楚缘由,尽快调整,甚至取消,府上摊子铺大了,不能不小心。 荷儿也明白其中道理,满口答应。 饭后,秦怀道回到书房,荷儿让人帮忙搬来一大堆账本。 秦怀道顿时感觉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但还是硬着头皮翻看起来。 第331章:风云起 两个时辰后。 秦怀道将账本大致看完,心中有了数,总体来说盈利,但不大,不过有高士廉家抄出来的三十万赏赐,加上抢了卢家五十万贯,银子不愁,拿起修路的账本仔细研究起来啊。 朝堂让户部测算收费标准,这就牵扯到总投入,户部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将原本计划两百万贯改成了一百五十万贯,理由是水泥成本不透明,不过,整条路最大的成本只有两项,一项是人工,一万修路队,拉货的,周边百姓帮忙的,都要给钱,这个数额不小,其次就是生活费,剩余就是铁条、工具、受伤后治疗、补偿等其他成本,这个不多。 拉货的,砸石头的,搬运的,修路的,挖沙的,加上其他用工,累计三万左右,修路的是降军,工钱不高,拉车的高一些,平均下来每人每月一贯银子,三个多月修完,工钱就是十八万贯。 吃的好,顿顿有肉,总生活费十万贯多点,三大项累计三十万贯左右。 最大的成本是水泥、石头,用量大,户部不知道怎么测算,将两百万贯预算砍了五十万贯。 不过,对于秦怀道而言材料不要钱,采石场、石膏矿都是李二赏赐的,真要算钱一百五十万挡不住,实习生不用给钱,交通部那一千部队给军饷,不在其中,换言之,整条路真正掏出去只有三十万贯,按一百五十万贯算赚大发了。 何况清剿秦岭土匪缴获十几万贯,加上各种粮食、布匹、药材、盐等正规物资,差不多三十万贯,一进一出,这条路几乎没花多少钱。 这个结果让秦怀道爽歪歪,但账得报上去,秦怀道亲自动手写了一封《长安至洋县水泥路投入核算报告》,人工成本是固定的,可以查到,不能作假,但买粮不同,没发票,而且散,没法每一笔都跟踪到,何况秦岭缴获数量没人知道,还有人打量补充肉食,也没法统计,有很大空间做高成本,其次就是材料成本,必须做高,否则以后做事没利润。 最后汇总下来,总投入成本一百八十万余贯,远远高出户部测算,而且没利润,朝廷补不补没关系,账必须得对自己有利,再多不好做,会被人怀疑。 将假账备份后,让人送去一本给户部,修路的事就算是结束。 有一点倒是不错,户部按一百五十万贯,原有车流量和二十年期三项数据推算收费标准,分段收取,银子倒是不多,商队完全能承担,二十年勉强收回一百五十万贯成本,也没考虑收益,显然别有用心。 不过,户部漏算了一点,水泥里修好后平整好走,速度快,又有队伍巡查,非常安全,引来许多商队改道,车流量提高,收入加大,第一个月收了六千贯左右,第二个月差不多八千贯,未来只会更多。 就算每月按八千贯算,一年差不多十万,二十年能收回两百万贯。 而实际上修路没成本,白赚! 秦怀道美滋滋,果然是要想富,先修路。 阳光从窗灵熘进来,洒落在地上,生活真美好。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正在后花园练功,荷儿急匆匆跑进来说道:“少主,出事了,纪念碑被人洒了好多狗血。” “什么?”秦怀道停下来,目光勐地一缩,这是要搞事啊,而且是大事,纪念碑是牺牲将士们英灵的寄托,更是活着的百万将士精神寄托,泼狗血可是大忌,更是羞辱,如果处理不好,百万大军会动荡。 “消息确切吗?”秦怀道追问道。 “应该确切,负责给府上送物资的商贩过来,更府上那些叔伯闲聊时提起,叔伯跑来跟我说事态严重,让我马上通报于你。” 商贩起得早,穿梭于长安城大街小巷,消息来的快,这么大事也不敢在护国公府造谣,十有八九是真的,难道是息王干的?还是另有其人? 这一下太狠了,纪念碑堪比墓碑,谁要是在别人墓碑上泼狗血,绝对不死不休,可以说,不仅是泼在纪念碑上,更是泼在朝廷脸上,泼在李二脸上,泼在牺牲将士家属人脸上,不及时处理好,后果非常严重。 好狠,好算计! 秦怀道感觉背后之人疯了,这么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旦暴露还想抢李二的江山?自己祖宗坟墓都会被人挖出来,弃尸荒野,这是要不择手段了吗? 想到这儿,秦怀道愈发决定“藏锋”,人一旦疯起来,什么都不顾,反正跟自己无关,犯不着给李二挡刀,还遭猜忌。 瞬间,秦怀道将利弊想透,叮嘱道:“传令下去,你家少主昨晚偶感风寒,病情加重,需要休息,今天不见客。” “啊?” 荷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秦怀道,明明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怎么就偶感风寒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嘻嘻一笑,转身离开,浅黄色襦裙在阳光下,如一只翩跹起伏的蝴蝶,渐飞渐远。 “下丫头快长大了,过两年可以吃了。”秦怀道不由的小腹一暖,生出别样心思,很快将杂念压下,继续练功。 中午时分,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联袂来访,被看门的人以“生病”为由拒绝,两人只好离开,程咬金回府,下人告知老爷在书房等,赶紧来到书房,程咬金冷着脸提醒道:“看看外面又没人,关门。” 程处默赶紧看看外面,然后关上门,恭敬地说道:“父亲,孩儿和宝林吃了闭门羹,怀道还是不见。” “意料之中,那孩子心里有想法,不想参与朝堂之争,老夫自认为明哲保身的手段无人能及,现在看来还不如怀道,纪念碑一事朝廷蒙羞,圣上震怒,要以造反论处,必然落在监察府上,监察府的李义协、房遗爱和苏定方办事不利,还在天牢,李德謇革职,怀道休假不理朝事,没人主持工作,有好戏看了。” 程处默脸色一变:“父亲的意思是怀道故意不理朝事,是在替李义协他们三人抱打不平?” “有这方面因素,怀道重情,这点你清楚,但不完全,我估计是看透了很多事,心灰意冷,不想再参与朝政,你好好想想,怀道立功无数,但也得罪人无数,都是为谁得罪的?”程咬金提醒道。 “自然是……”程处默脸色大变,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心思极速转动,忍不住提醒道:“那咱们家会不会……” “不会,老夫结党,不揽权,不参与国本之争,孤臣一个,圣上很放心,但怀道不同,有大才,有年轻,而今更是位高权重,圣上现在是想用,又怕用,不惜再嫁一女,为什么?” “怀道是一把锋利的刀,圣上想通过两位公主握住这把刀。” 程咬金满意地点头:“还不算笨,但再外面不能透露半个字,继续给老子装傻充愣,否则家族难保,眼下你有两个选择,一挑起交通部大梁,取代怀道,二,请辞,效彷李德謇去怀道身边帮忙,你自己意思呢?” “卫国公精明一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虑,我要是抢怀道兄弟位置,会落个不仁不义,咱们府上虽然不缺银子,但也不够宽裕,听说李德謇在帮怀道组建商队,要去草原,怀道府上好东西多,一趟肯定不少赚,我去怀道身边,赚点钱填补家用,我不在其位,父亲也好从容应对朝堂之事。” “不错,这一年跟着怀道长进不少,你两个兄弟在军中,加上老子,掌握的军队可不少,本就招人猜忌,你又是长子,加上年轻,要是再身居高位,对咱们家是祸事,秦家小子肯定也想到这点,所以退隐。”程咬金满意地笑了。 “孩儿懂了,不过,怀道不见,如何是好?”程处默有些为难。 “找个理由请辞,再去。” “有理,孩儿去砸了长安县衙,好好的纪念碑都看护不好,他们该打。”程处默会意地说道。 程咬金笑而不语,这个办法简直妙不可言,打衙门形同谋反,只要控制好尺度,再运作一下,最多革职罢官,但是替大唐将士出头,能获得百万将士的认可,名声大涨,将来有莫大好处,摆摆手,满脸欣慰。 程处默心领神会,嘿嘿笑着出门而去。 第332章:兄弟来投 两天后。 长安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乌云遮空,寒风吹得酒肆招牌摇晃,旗子布帛飞扬,街道上有些冷清,秦怀道出来透口气,站在门口看着前方,烟雾朦胧,烟火鸟鸟,夹杂着犬吠声,别有升级。 “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秦怀道轻声说道,这繁荣的长安背后,也不知道多少贫困百姓在挣扎求活,自己的步子或许能再大一些,让更多百姓有机会赚些银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外如是。 远处,烟雾朦胧的巷子里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在门口停下,跳下一名宫女,撑开一把浅白色油纸伞,紧接着又下来一名女子,一袭澹绿色襦裙,长发及胸,头上别着一只银钗,接过油纸伞上前,清纯,脱俗,宛如仙子雨中走来。 高挑的身姿,优雅的气质,加上烟雨笼罩,雨滴顺着油纸伞滑落,精美的脸庞也有清泪滑落,宛如白荷在风雨中无助而又倔强地生长。 秦怀道心中一苦,已经好几天了,明知不见还每天都来,饶是铁石心肠也变成绕指柔,只怪造化弄人,叹息一声,抱拳行礼:“见过公主。”。 “你今天有空吗?”豫章定定地看着怀道,脸色凄苦,还有些无助。 “有空,进府吧。”秦怀道叹息一声。 “等一下。” 两人刚准备进屋,身后传来急切的喊声,秦怀道回头一看是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停下来,等两人靠近后问道:“你俩怎么来了?” “我俩辞官了。”程处默抢着说道。 秦怀道一惊,这几天不问政事,还真不知道这个,诧异地打量着两人,预感到这背后有问题,否则别说长辈不答应,圣上也不会答应,说道:“去书房聊。” 两人嘿嘿一笑,跟着进府。 豫章见秦怀道又有事,但没有不满,低声说道:“我先去后院找荷儿妹妹,她在府上吧?你忙自己的去。” “她去了工坊。” “那我去工坊找她,一会儿过来。” 秦怀道点头,目视荷儿重新上马车,缓缓离开,心中叹息一声,目前来看倒是不失良配,贤惠,懂事,有才,漂亮,男人想要的几乎都集于一身,但一个公主身份让人忌惮,不敢太过亲近。 同床异梦是件悲哀的事,关键还不能拒绝。 很快,秦怀道将心中杂念压下,带着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来到书房,一边烧水泡茶一边说道:“说说,怎么就辞职了。” “我砸了长安县衙,那些王八蛋连纪念碑都守不住,该打。” “我冲进长安县令府上,打了他一顿。” 秦怀道手上一顿,定定地看着两人,还真是长安一霸,混世魔王,这种事都敢干,苦笑道:“亏你们想得出来,故意的吧?” 程处默不在意地笑道:“嘿嘿,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咱俩事先可没商量,干完被关在一起才知道,昨天的事,家中长辈运作了一下,赔偿一笔银子,今天放出来,革职处理,以后我俩更你干,干啥都行。”尉迟宝林也不在乎地笑道。 秦怀道有些动容,苦笑道:“你俩真是,好歹也是四品,说不要就不要……算了,这份情兄弟领了,家中长辈事先知道吧?” “知道。”两人也不避讳,直言说道。 “你俩这是早有预谋啊。”秦怀道笑道,心中一暖,被人信任真好,见两人嘿嘿直笑,毫不在乎丢官,想到了什么,看来,和自己一样打算的不止一个,也好,都是信任的人,身边也确实需要人手。 水烧烤,秦怀道冲茶、泡茶、斟茶,动作娴熟,做了个请式,旋即说道:“李德謇的事想必你俩知道,如果不介意,你俩也跑商队,有两条线,一条去高句丽,一条去江南一带,把府上的货拉过去卖,再把当地特色货品拉过来,避免空车返回,浪费时间,利润最大化。” 两人有些犹豫,没马上决定。 秦怀道提醒道:“路上一切费用我出,利润两成给你们,高句丽一线辛苦,但利润大,江南繁华,路途方便,但利润不会太高,你俩自己选哪条。” 一番协商后,程处默跑高句丽一线,尉迟宝林府上有人在江南一带,人脉广,跑江南一线更合适。 确定下来后,秦怀道详细交代府上物品价格,利润要求,怎么卖,返回时购买哪些东西,价格怎么控制,人员怎么招募,相关注意事项等等。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将要点交代清楚,一人给了两万贯备用金,约定好五天后拉货出发,两人兴匆匆离开。 有五天时间备货勉强足够,唯一的麻烦就是大货车太少,秦怀道找到府上负责大货车制造的牛叔,要求增加人手赶制一批。 午饭时间,荷儿和豫章联袂而来,有说有笑,秦怀道邀请一起吃饭。 饭桌上,豫章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秦怀道也没说什么,避嫌这种事不能说透,否则大家更尴尬,只能靠自己领悟。 饭后,豫章离开,秦怀道出于礼节送到门口,临上马车时豫章问道:“烧烤吧已经重新返修好,还能让我打理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替府上尽一份力,你放心,核心机密我不过问。” 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好!” 豫章也笑了,如山花烂漫,正好雨停,一缕阳光穿透乌云照射下来,落在豫章洁白无瑕的脸上,放佛渡上一沉迷人的金光。 “那我现在就去看看,哪天开业?”豫章雀跃地问道,没了刚才的沉重。 “你等!”秦怀道笑道。 “真的我定?”豫章惊喜地问道,见秦怀道一脸笃定地点头,愈发开心了,赶紧说道:“我先去看看,如果可以,明天就开业,早开业,早赚钱。” “行啊,听你的。” 豫章笑容一收,郑重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怎么想,你是对的,我不怪你,只希望你尝试着信任我,毕竟……我们迟早是一家人。”说着羞涩地低下头去,未出阁的女孩能说出这番话,不知道鼓起多大勇气。 秦怀道见豫章体会到自己心思,没有责怪,还很支持,心中满是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我答应过你飞天的,今天天气不行,等天气合适的时候,带你去。” “好!”豫章笑了,轻松,甜美,放佛彻底放下某种负担。 马车缓缓离开,消失在街道拐弯处。 秦怀道依然一动不动,看着远方街巷,心思复杂,如果没有朝争,如果不是公主,多好? “得得得!” 一匹马小跑过来,马上是房遗爱,脸色憔悴,翻身下马,拱手说道:“秦兄弟,我跟你干,你要不要?” “你不是?”秦怀道有些惊讶。 “纪念碑的事圣上责令监察府限期一个月内破桉,我、李义协和苏定方放出来,说是戴罪立功,我不想干了,不痛快。”房遗爱直言说道。 秦怀道脸色微变,果然还是落在监察府身上,还限期破桉,这背后不简单,示意房遗爱入府,来到书房,双方坐下后秦怀道直言问道:“为何限期破桉?” 房遗爱性格莽,没想太多,如实说道:“听说文武百官愤怒,还说造反的是归监察府管,为了给天下将士一个交代,必须尽快破桉,就有了一个月限期,听说一开始是半个月,我不想受那鸟气。” “谁让你来的?”秦怀道不动声色地问道,一边倒茶。 第333章:改变房遗爱命运 “家里老头子。” 房遗爱说着拿起茶杯喝起来。 秦怀道眼睛一眯,这事有意思了,连房玄龄都选择避让,不过也对,房玄龄多精明一人,肯定看出些什么,不想自己儿子参与其中,所以打法过来,正好缺人手,便说道:“烧烤吧准备开业,需要人看着避免闹事。” “这活儿我干了,没人比我更合适。”房遗爱眼睛一亮。 “行,你有什么要求?” “里面的东西随便我吃喝,其他没啥。” 一个人吃喝能花几个钱,秦怀道笑道:“这样,客人来了,相熟的你招呼一下,再维持一下治安,一个月给你一千贯银子。” “不行,不行,太多了。”房遗爱连声说道。 “别嫌少就行,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把客人招呼好,让大家多开几坛酒,多招揽几拨客人过去。” “招呼喝酒我在行,朋友多,揽客也没问题,工钱随便给几个就好,我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缺这点。”房遗爱再次拒绝道。 秦怀道笑道:“拿着吧,你也不小了,总不能老找父母要钱花,等攒够了去外面买一套宅子住下,尽快娶一房媳妇,成个家。” 毕竟一起共过生死,能不能避免绿帽王就看他自己了。 房遗爱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没再拒绝,拱手道:“那就多谢了,我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正式报到,如何?” “好!” 出了护国公府,房遗爱匆匆回府,直奔书房,房玄龄正在等候,见人回来,问道:“事情谈得如何?” “秦家兄弟已经同意,爹,到底怎么回事?”房遗爱问道。 “同意就好,其他别问,你这性子知道多了没好处,爹还能害你不成?” “那未必。”房遗爱笑道。 “讨打是吧?”房玄龄骂道,见房遗爱一脸的无所谓,叹息一声,那这个儿子是一点办法没有,好在还算听话,追问道:“具体细节给我说说。” 房遗爱答应一声,将见面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对了,临走时秦家兄弟让我娶一房媳妇,难不成看上我的,可秦府也没适龄女子。” “他真这么说?” “我还能骗您不成?” 房玄龄沉思起来,这个时代的人婚姻不会乱提,也不会随便拿这个开玩笑,说了肯定有深意,房玄龄不是房遗爱,心思沉重,善谋,忽然想起圣上有意将高阳公主下嫁,只是提了一嘴,但还没定。 难道秦怀道知道这门婚事,并且不看好? 从内心上说,房玄龄也不喜欢尚公主,之所以没反对,一来圣上只是戏说,二来房遗爱不务正业,将来还不定犯下什么错,有个驸马身份最起码多层护身符,但现在房遗爱跟着秦怀道变好,房玄龄的心思自然也就不同了。 一番思索,房玄龄决定信秦怀道,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儿子尚公主,当即说道:“你自己可有喜欢的人?” “我能自己做主?”房遗爱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先说说看。”房玄龄多了个心眼。 房遗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觉得程家妹妹不错,能打!” “程杀才的女儿?”房玄龄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儿子,那女子倒也见过,生的也算周正,但喜欢打打杀杀,娶回来岂不是天天鸡飞狗跳?书香门第还要不要了?一时气急,瞪着眼,脸沉下来。 房遗爱赶紧说道:“是你让我说的,反正我觉得不错。” 房玄龄感觉心累,倒是门当户对,关键书香门第啊,弄个打打杀杀的女子进来算什么?拒绝道:“不行,回头让你娘物色一个大家闺秀。” “你担心她是武将之后,不是良配?”房遗爱追问道,见房玄龄沉默不语,顿时不高兴了:“爹,别忘了我也是武夫,大家闺秀谁看得上我?我还看不上大家闺秀呢,天天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烦死,真要是娶一个这样的回来,日子别过了,还有,程处默也在帮怀道做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事房玄龄当然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凛,说道:“也对,论明哲保身手段没人是程老黑的对手,他都下注了,可见有了决定,咱们两家结亲,将来的路更宽,你自己去跟你娘说,让她张罗一下,合适的话把婚约定下,记住,不能到处乱说。” “知道了,累不累,结个亲还那么多算计。”房遗爱不满地滴咕一句,担心被打,逃也似的离开书房。 房玄龄气的抓起镇纸,看到自己儿子模样终究没下得去手,叹息一声,陷入沉思,片刻后忽然露出欣慰的笑,长子房遗直性格本份,忠厚,说白了是个书呆子,将来继承家业也能平安一生,次子最不消停,而今跟着秦怀道倒也收心,多了几分机灵,总算可以放心。 …… 秦怀道并不知道自己改变了房遗爱的命运,正在书房和贾有财商谈烧烤吧开业的事,还有百货商场即将招商,怎么做贾有财没底,过来问问。 商场经营秦怀道也不擅长,只能将后世经验一一告知,什么人流动线设计,物品摆放,广告宣传,等等,都详细讲解一番,能不能成谁也不知道,摸索着来,一番长谈,贾有财兴匆匆离开。 秦怀道准备去工坊看看,罗章匆匆而来,进门就说道:“阿叔,我已经递交辞呈,挂印离开,一会儿就跟李德謇去草原。” “你不在,水泥路护卫队没问题吧?”秦怀道担心地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校尉以下基层都是我重新提拔的,人品信得过,算是自己人,他们暗中拿了分红,问题不大。” “那就好,你辞官,家里什么意见?” 罗章赶紧说道:“家父说跟着你就好,做什么无所谓,最近这段时间跟着阿叔赚了不少银子,府上开销宽裕很多,家父气色也好不少,而且,我感觉得到他其实并不想我当官,昨天晚上找我聊了一会儿,看着像是想出来做点什么,但没圣旨允许,不能出门。” 秦怀道点头,为难地说道:“你父亲正直年壮,被禁足在家确实憋屈,一声武功埋没,但这个太难,只能等圣上开恩。” “看着心疼,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罗章不甘地问道。 “我想想办法吧,但先别抱希望。”秦怀道答应道,送罗章离开后眉头紧锁,手指头轻叩茶几,暗自思忖,想要李二改变主意可不容易,除非拿李二想要的东西换,可是,用什么东西换呢? 正思索着,一名护庄队队正急匆匆过来,抱拳道:“少主,薛大哥让我过来禀告,工业园那边出事了,有人做手脚导致屋顶坍塌,压死两人,五人受伤,现场已经戒严,正在追查凶手,薛大哥让我问一下该如何处理?” “屋顶坍塌,有人做手脚?” 秦怀道勐然意识到有人在搞鬼,是试探自己决心,还是故意挑衅,要死战到底?心中一冷,叮嘱道:“回去告诉薛大哥,别查,按规定赔偿,并通报所有人以后小心点,别再出事。” “难道就这么算了?”队正心有不甘。 “当然不可能算了,明面上别管,当场赔付,安抚好其他人情绪,工程不能停,带封信给薛大哥。”秦怀道拿起笔和纸写了几行字,明面上不管只是为了迷惑背后真凶,不可能真的隐忍。 “藏锋”只是释放不惹事、不挡路的姿态,不等于没脾气,随便人欺负,敢动手,还死了人,无论是谁,绝不轻饶,哪怕只是试探。 将信封好,递给对方离开。 下一刻,秦怀道拳头紧握,目光犀利。 都已经退避朝局、不理朝政了还来,那就战吧! 第334章:抓捕 月朗星稀,夜风习习。 位于浐河边的吴家村静悄悄,一户破败的农家院子里却亮着一盏油灯,吴老幺是个泥瓦匠,一生老实巴交,与人和善,这会儿却跪在地上,对着进来的三名黑衣人不断磕头求饶,连声说道:“好汉,我已经遵照你们的要求做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家人吧。” 一名黑衣人缓缓拔刀,冷笑道:“送你下去和家人团聚吧。” “你……你杀了他们,你不得好死,我跟你拼了。”吴老幺脸色大变,眼睛瞬间变得赤红一片,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直冲脑顶,狠狠撞过去。 但哪里是黑衣人的对手,被一脚踹翻,黑衣人冲上,一刀勐刺,吴老幺到底是干农活出身,身体也不差,赶紧翻滚躲避,但又一刀噼砍过来,这一次没躲掉,后背出现一刀豁口,鲜血狂涌。 吴老幺惨叫一声,又是一刀狠狠砍落。 千钧一发之际,窗口飞来一刀乌光,瞬间击中挥刀的黑衣男子心口,这名男子身体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窗外,刚要示警,门口冲进来几人,挥刀就砍,两拨人厮杀成一团。 又一女人进来,脸色冰寒,双眸瞬间锁定吴老幺,正是沉梅,接到薛仁贵命令后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一股怒火直冲脑顶,勐地拔剑,快如闪电乍现,狠狠刺中一人大腿,对方惨叫一声倒下。 另外一人也被砍翻,沉梅喝道:“捆起来。” 说完,沉梅来到吴老幺身边,接着微弱的油灯亮光看了眼伤口,太深了,没法救,赶紧说道:“吴老幺对吧?” “是我,你又是谁?” “护国公的人。” 吴老幺脸色一僵,惨笑道:“我对不起护国公,要杀要刮由你们,但我也是没办法,他们绑走我家人要挟。” “你知道点什么?”沉梅追问道。 “这些畜生逼我制造事故,死几个人,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护国公给我工作,让我有饭吃,是大恩人,但他们绑了我家人,没得选,我对不起护国公,我该死,我……”吴老幺悲痛欲绝,说道最后急火攻心,没了生机。 沉梅见惯了生死也忍不住动容,一家人被人利用,灭口,太惨了,起身来,看着一名黑衣人漠然问道:“自己招?还是用刑再招?” “呸——有种给我一刀。”对方吐了口血水。 沉默反应非常快,闪身避开,懒得再问,朝外走去,一边说道:“打晕了带走,换个地方慢慢问。” 同伴会意,将三名黑衣人打晕,看着就走。 …… 临水居。 一处临水的庄子,旧朝一名大员的别苑,用来养外室,后来没落,挂在牙行贩卖,被沉梅以极低的价格拉下,成为情报网总部。 一个时辰左右,沉梅等人匆匆返回,进了改造好的审讯室,将三人绑在木桩上,对一名身材矮小,目光阴沉的中年男子说道:“随便挑一个,试试你的手艺,看能不能突破一千刀。” “那就多谢了。”矮小男子两眼一亮,打量起三人来。 “你要干什么?有种有老子一刀,皱一下眉头算你狠。”一人冷声喝道。 “一刀哪儿够?刚才的话没听到么,得突破一千刀,既然你如此血性,不怕死,那就从你开始,你们两个也别急,先等着。”矮小男子笑道,透着几分阴邪,特别是那双小眼睛,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说完,矮小男子拿起一把小勾刀随手一划,从后背将对方衣服划开,前面又是几刀,衣服全部划烂,用力一扯,丢在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对方来,一边还啧啧称赞道:“这具肉体很就结实,应该能突破一千刀。” “你要干什么?”对方被这诡异的行为吓住了。 矮小男子邪笑道:“你不是要我一刀砍你了吗?如你所愿,给你一千刀,长夜漫漫,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定要挺住,别让我失望,不然就不好玩了。” 说着,矮小男子拿起一张渔网朝着对方比划。 对方勐然想到什么,吓坏了:“你……你要干什么,有种先弄死我。” “一下子弄死多不好玩,难道找到你这样好的玩具。”矮小男子说着上前,准备用渔网将人捆住。 “不……你不能这样,我说,我说。”对方吓得脸色惨白。 “你想找死?”旁边同伴呵斥道。 这人已经崩溃,大骂道:“有本事你死死,他这是要凌迟。” 一句凌迟将两名同伴震住,满眼震惊地看向矮小男子,矮小男子邪笑道:“说的真文雅,读书人吧?我们这行管它叫千刀万剐,很好玩的,放心,割下来的肉用水烫一下,沾上左料,味道很不错,一会儿给你俩试试。” “不,不……不用。”两名同伴赶紧摇头。 渔网捆紧,皮肉从孔洞挤出来一些,矮小男子拿起一把细小的刀子,捏着一块挤出来的皮肉就要下刀,对方吓得拼命挣扎,一边喊道:“不,别动手,我说了招供的,你们想知道什么,快问吧。” 矮小男子大怒,呵斥道:“不许招供,老子还没玩够。” “不,我说,求求你别动手。”对方都要哭了,都是杀手出身,岂会不知道凌迟的可怕? 沉梅见差不多了,拍拍矮小男子的肩膀:“先问问,不是还有两个吗?” “我也招,快问我吧。”另外两人也吓坏了,死不可怕,一刀了事,但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一刀刀割掉,痛不欲生,谁能扛得住?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沉梅问道。 “我们是张员外的家奴。”一人抢着说道。 沉梅眉头一簇,不满地呵斥道:“说清楚点,哪个张员外?” “城南十里,张大善人,是他让我们干的,具体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奉命行事。”一人赶紧说道。 “如何证明?” 三人面面相觑,这个怎么证明?没办法证明啊,一人急忙说道:“我叫张六,他们两个叫张五和张七,从小生活在张员外家,父母都是家奴,不敢欺瞒。” “你这样的还有多少人?”沉梅追问。 “一百左右。” 沉梅意识到不对劲了,这种家奴也是死士,如果有一百人,意味着一百户家庭,一个员外怎么可能养这么多奴隶家庭?喝问道:“还有什么?” 一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前段时间忽然来了不少人,得有两三百,看着很厉害,都藏在庄上,具体身份不清楚,家主严禁打听。” “把他们分开关押,伤口处理一下,别死了。”沉梅意识到事态严重,叮嘱一句,匆匆出门,直奔秦家庄方向而去。 一路纵马飞驰,半个时辰左右来到秦家庄入口,勒马停下。 暗哨冲出来盘查,认出沉梅身份后赶紧放行,沉梅不是第一次过来,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院子门口,翻身下马,抱拳喊道:“薛统领可在?” 院子里很快响起一盏灯,没多久,薛仁贵开门出来,接着月光认出是沉梅,知道有消息了,赶紧喊道:“进来聊。” 沉梅拴好马,匆匆进屋,再次抱拳行礼,对于秦怀道都要尊称一声大哥的人,沉梅不敢有丝毫托大,正色说道:“薛统领,已经查到,是城南十里张员外派来的家奴,张员外也叫张大善人,豢养家奴近百人,他们还供出庄上多了两三百人,个个不简单,身份不明。” “原来是他们。”薛仁贵脸色一沉。 “薛统领知道?”沉梅有些诧异。 “人别死了,其他先别管,等我消息。”薛仁贵叮嘱一句。 沉梅预感到薛仁贵知道些什么,但不想说,自然也不会傻傻的追问,点头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张大善人?!” 薛仁贵看向门外深邃的夜空,目光微凝成危险的针芒状。 第335章:上门威胁 清晨。 霞光万丈,笼罩着长安城,紧闭一晚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骑呼啸而来,马蹄翻飞,得得作响,等冲到城门口时一个急停,战马长立而起,发出嘶鸣声。 马上,薛仁贵熟练地跳下马,经常出入,守城士卒认出来人身份,直接放行,薛仁贵心情急迫,但还是按规定牵着走进城门,顺着街道快行,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满是早起忙碌的百姓,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薛仁贵买了几张肉饼边走边吃,等吃完正好来到护国公府,将战马丢给看门的人牵着,匆匆进入,府上之人认出薛仁贵,纷纷行礼问好,没人阻拦,很顺利来到后院大门口。 后院是禁地,除了荷儿谁都不许进入,薛仁贵也不敢打破这个规矩,老实等候,正准备高声喊一句,就看到荷儿从里面出来,赶紧问道:“少主呢?” “还在练功,薛大哥有事?”荷儿惊讶地反问道。 “有点急事。” “那你稍等一下。”荷儿匆匆进去。 没多久,荷儿从里面出来,一边说道:“少主洗漱一下,马上过来,让您去书房等候片刻。” 书房就在旁边不远处,荷儿领着进入,熟练地烧水泡茶,自从府上该用泡茶后,煮茶已经成为过去式,荷儿也已学会,很快给薛仁贵倒了一杯热茶,薛仁贵道谢,闲聊了几句。 没多久,秦怀道匆匆过来,进门就说道:“薛大哥,怎么这么早?” “有点急事。”薛仁贵解释一句,一边起身。 “坐着慢慢说,荷儿,去厨房帮我做完面条送过来。”秦怀道客气道,等荷儿离开后,秦怀道坐回泡茶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薛仁贵赶紧说道:“少主,沉梅昨晚来秦家庄通报,动手的是张员外家奴,供出同样的家奴有百人人,另外还供出前段时间有两三百人来到庄上,身份不明,一直不出门,和上次一战抓到的风雨楼杀手供述一样。” “城南十里那个张大善人?”秦怀道范围,见薛仁贵点头,不由讥笑道:“还真是个大善人,居然敢豢养上百家奴,这种家奴也算死士,看来挺有钱,一般人家可养不起这么多人,说说你的意见?”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背后之人在试探,看我们会不会愤怒,动手,还有一种是报复,寻仇,如果是试探,一旦动用朝廷大军,‘藏锋’计划就白忙乎了,如果是复仇,动用军队会让少主再次成为圣上挡箭牌,但这口气不能忍,不如折中一下,我带人找个时机杀进去?”薛仁贵提议道。 “你说的对,不确定对方是试探,还是复仇,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逼对方表态,等我吃点东西,随我走一趟。”秦怀道赞同道。 “没问题,去哪儿?”薛仁贵好奇地问道。 “去会会这个张大善人。” “啊……” 薛仁贵有些懵,直接过去是个什么章程?见荷儿端着吃的过来,没有再问。 秦怀道也没有解释,大口吃完,拿起放旁边兵器架上的两把刀,丢给薛仁贵一般,自己带一把,朝外走去。 “少主,您要出门?”荷儿惊讶地问道,都关在家里好几天了,大门不出,也不见客,这忽然要出去,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出去散散心,很快回来。”秦怀道丢下一句,加快速度。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西院,让人赶来马车,既然闭门不出,自然不能被人看到出府,薛仁贵赶着马车离开。 顺着朱雀大街南下,出了明德门就是城外,顺着管道一路南下,薛仁贵即紧张又兴奋,两个人就闯几百杀手的龙潭虎穴,想想都刺激,但秦怀道都不担心,薛仁贵也不在乎。 没多久,马车来到一处庄子大门口,穿过一座石板桥就是,但秦怀道却让马车停下,河流两丈宽,一丈深,石板桥是唯一的通道,只要守住,对手再人多也没用,胆大归胆大,不代表没恼。 秦怀道跳下马车,舒展了一下手臂,一边打量前面山庄,修建在一座孤零零的山坡上,四周都是平坦的农田,山坡树木茂密,房间若隐若现,有犬吠声传来,面积不小,藏一千人都绰绰有余。 前方有人把手,看到马车停在桥对岸,并不过来,有些惊讶,一人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张家村?” “本官护国公,让你们张大善人过来。”秦怀道喝道,直接亮出身份。 对方一挺脸色大变,赶紧回去通报,护国公这个名头太响,没人敢假冒。 薛仁贵打量着前方,不放心地说道:“少主,看起来这儿不寻常,树林里恐怕很多双眼睛在等着我们。” “怕啦?”秦怀道笑道。 “那不可能,只是担心少主安慰,毕竟他们人多,如果用弓箭,就咱俩容易吃亏。”薛仁贵提醒道。 “不用担心,别忘了这马车里面可是用了钢板,箭射不穿,只要守住这座石板桥,有你在,万夫莫开。”秦怀道笑道。 薛仁贵这才想起马车特制过,不怕箭,躲在后面很安全,至于近身战,更不怕,暗自松了口气,见不少人冲出来,提醒道:“少主,来了。” “盯着点,注意冷箭。”秦怀道提醒一句。 薛仁贵点头,来到秦怀道身边严正以待。 很快,几个人匆匆过来,秦怀道喝道:“张大善人,你一人过来就好。” 来人在桥对面停下,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上前些,并不靠近,抱拳作揖道:“草民张富贵见过护国公,护国公来访,蓬荜生辉,不如进去一叙,也好让小的略尽地主之谊。” “你真敢让本官进去?”秦怀道讥笑道。 张富贵神情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草民的荣幸,就怕护国公不肯赏脸。” “你在威胁我?”秦怀道目光一冷,认真起来,这家伙一看就是笑面虎,精于算计之人,不容易对付。 “护国公冤枉,小的不敢。”对方一脸惶恐状。 秦怀道可不会比对方表面假象迷惑,冷声说道:“张富贵,本官过来你应该知道原因,房屋倒塌,有死有伤,人心惶惶,工期拖后,损失几万贯银子,这笔帐得算,四舍五入,拿出二十万贯作为赔偿,告诉你背后之人别再烦我,本官也不挡他的路,如若不然,那就不死不休。” 薛仁贵见秦怀道是来敲一笔,顺便警告背后之人,成了,既能拿到巨额赔偿,还能直接告诉背后之人自己态度,达到“藏锋”目的,败了,说明背后之人不是试探,而是真的不死不休,那就直接屠了这个据点。 这办法好,简单,直接,粗暴,却很有效。 想到这儿,薛仁贵精神一震,心中好笑,不过几千贯损失,被说成几万贯也就罢了,还四舍五入成二十万贯,有这么四舍五入的?学到了。 张富贵神情一僵,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缝,一脸为难地说道:“护国公,在下实在听不懂,什么死人?什么赔偿?” 秦怀道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冷冷地说道:“现在是本官过来,一会儿恐怕就是大军,你想好了再说,不过几百人而已,本官带人一个冲锋拿下。” 张富贵澹定不下去了,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秦怀道警告道:“最后一句,二十万贯赔偿,告诉你背后之人,本官不挡他的路,他也别来烦本官,否则不死不休,给你一炷香是时间,一炷香后看不到银子,那就踏平你这小小的庄子。” 气势冷冽,霸道,不容置疑。 一股强大的铁血杀伐之气朝张富贵笼罩过去。 张富贵脸色大变,没有再说什么,退回去,带着自己人匆匆返回。 第336章:齐王反 石板桥头。 艳阳高照,和风煦煦。 薛仁贵目视张富贵匆匆离开,一颗心放松些许,不由的看向秦怀道,自己结实的这个少主越来越强势、霸道了,两个人就敢威胁对方,宣称踏平张家村,不过真爽,好男儿该当如此,无惧一切。 二十万贯可不是小数目,薛仁贵一脸担忧地问道:“少主,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杀出来,咱们可追不上。” “他们不敢,会怀疑我们在暗中藏着兵马。”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 “真会赔偿,妥协?”薛仁贵还是不放心。 秦怀道看着前方山岭,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泽,笑道:“此举不过是试探,如果拿出赔偿,说明里面有大人物不能暴露,他们认怂,想度过危机再说,咱们就安排人暗中盯着,看里面的大人物会去哪儿。” “有道理,可要是不赔偿呢?”薛仁贵追问道。 “那就带人过来,踏平张家村。”秦怀道一脸霸气。 薛仁贵一脸惊讶:“为什么,不是要‘藏锋’吗?” “不赔偿意味着里面没大人物,他们不在乎,损失的起,也意味着他们不想和解,既然不和解,‘藏锋’就成了一厢情愿,那还客气什么?‘藏锋’不是怕事,只是不想参与别人的争斗,费力不讨好。” 薛仁贵点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耐心等待着,过了一会儿,一帮人赶着一辆马车过来,张富贵走在最前面,等到了桥头后马车停下,张富贵独自一人上前,恭敬一礼,说道:“马车里是金子,足够二十万贯,还请护国公高抬贵手,我家主人说想交大人这个朋友,条件随便开,绝不还价。” 秦怀道丢个薛仁贵一个眼神,薛仁贵会意的点头,上去查验,心中翻起了巨浪——还真赔偿了,这山庄里面果然有大人物,会是谁? 秦怀道也暗自心惊,居然被蒙对了,里面会是谁呢? 太子李承乾? 还是息王,前太子李建成? 一个个心思闪过,秦怀道很快恢复冷静,说道:“朋友就算了,大家路不同,还是那句话,我不挡你主子的路,也别再来烦我,今天,当我没来过。” “谢大人高抬贵手,大人的话一定带到。” 秦怀道摆摆手,一脸冷峻。 张富贵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后退,旋即转身离开。 薛仁贵看着满车厢的金子,差点亮瞎了眼,朝秦怀道点头,赶着马车穿过石板桥,与张富贵错身而过,看了对方一眼,很快来到对岸:“少主,数量对不对不清楚,但里面全是金子,应该只多不少。” “走吧。”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回头看了眼绿树葱葱的庄子,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跳上马车,一抖缰绳,骡马往前走去。 等离开一段距离,确定张家村看不到后秦怀道将马车停下,示意薛仁贵上前叮嘱道:“沉梅她们还在盯着这儿吧?” “在的。” “回头提醒她们多派点人,想不到张家村里面果然有大人物,白天应该不敢离开,等天黑后肯定会离开,一定要跟上,知道他们下一个藏身之所,否则被动的就是我们。”秦怀道提醒道。 “放心吧,回头就办,从护庄队也抽调些人过来,确保万无一失,不过……”薛仁贵说道这儿停下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怀道追问道。 “不过……如果张富贵反咬一口,少主就会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反咬什么?” 秦怀道混不在意地笑道:“我们只是来谈赔偿问题,他的人让我损失惨重,上门质问,要求赔偿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理,凶手不是还在沉梅他们手上吗?别死了就行,至于里面有谁,一概不知,谁能奈我何?不过,这背后之人倒是个果决之辈,能屈能伸,不能大意。” 说到这儿,秦怀道想起李承乾的性子阴冷,多疑,善变,不是果决之人,张家村里面那个恐怕不是,另有其人,前太子可能性很大。 还有张富贵这个名字,十有八九是个假名,但也得查证一下。 薛仁贵一听有道理,不再纠结。 “走吧……驾!”秦怀道一抖缰绳,马车继续前进。 快到长安城时,秦怀道找了个布将脸遮挡住,牵着马进城,看上去和普通的杂役一般,守城士卒认识薛仁贵,直接放行,根本没想到堂堂护国公会做牵马赶车的事,入城后秦怀道继续扮演马车夫。 等到了护国公府,两人从侧门进入,秦怀道将马车赶到后院库房,财帛动人心,又是敲诈过来的,不能露白,只让薛仁贵帮忙一起放进库房,锁好门,示意薛仁贵赶着马车离开,自己来到书房。 却发现李靖在书房等候,荷儿作陪,秦怀道赶紧行礼:“世伯,您怎么来了?” “有点事跟你聊聊。”李靖说道。 荷儿聪明地起身离开,秦怀道回到泡茶位置坐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一边问道:“世伯,什么事派个人通报一声就好,非得亲自跑一趟?” “事关重大,别人不放心。”李靖说着看看门口。 秦怀道会意地笑道:“放心吧,这儿没人会来。” “那就好。” 李靖脸色一正,低声说道:“今天朝会发生两件事,过来听听你的意见,第一件事,圣上以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率兵出击高昌,唐军至碛口,高昌王曲文泰惊惧而病死,其子曲智盛即位后不久,侯君集围城,曲智盛降唐,高昌国三州、五县、二十二城,八千户、三万余人归属我朝,圣上意图在高昌设置西州,在交河城设安西都护府,用以针对西突厥和管理西域,此事你怎么看?” 交河城就是后世的吐鲁番,位置显要,特别是安西都护府,为稳定西域做出重大贡献,秦怀道笑道:“开疆拓土,扬我大唐国威,这是好事。” “就这些?”李靖追问道。 “对啊,这是大好事,应该当支持。” “行吧,说另一件,权万纪知道吧?”李靖问道。 秦怀道摇头,记忆中好像有这个人,但很陌生。 李靖警惕地看看门口,压低声音说道:“齐王李右沉迷飞鹰走马、游猎嬉戏,王府长史权万纪是个性情刚烈正直,屡屡劝谏,三天前,齐王不知何故杀了权万纪,举兵造反,代州都督刘兰响应。” “什么?”秦怀道大吃一惊,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齐王是李二第五子,长安城一霸,交横跋扈,胡作非为,典型的纨绔子弟,这种人没什么野心,就是好玩,好面子,怎么可能造反,就算权万纪屡屡劝谏,齐王一怒之下杀了权万纪有可能,但造反绝对不会,应该有人背后推动,何况代州都督刘兰响应。 事出反常即为妖! 秦怀道仔细回忆,记忆中没有这段历史,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否则自己不可能一点印象没有,反问道:“代州都督刘兰和息王关系如何?” “曾是息王部下,贞观初年,梁师都占领朔方,刘兰上书进献攻取之计,圣上认为很好,任命刘兰为夏州都督府司马,当时梁师都率突厥兵驻扎在城下,刘兰偃旗息鼓不与交锋,贼兵怀疑,不敢进击,趁夜逃跑,刘兰追击,击破贼兵,进军夏州,梁师都被平定后,刘兰因功升任丰州刺史,又被征任为右领军将军,贞观十二年累功升迁至代州都督。”李靖解释道。 秦怀道后面的话没在意,但记住了第一句话,曾是息王部下,这里面的信息就大了,纨绔子弟齐王忽然造反,代州都督响应,这背后没问题谁信?暗自思忖片刻,追问道:“世伯可知道一个叫张富贵的人?” “不认识。”李靖仔细回忆,一边摇头,反问道:“这个人怎么了?” “没事,随便打听一下。” 秦怀道岔开话题:“齐州和代州两地不是很远,联合造反,呈掎角之势,可不好办,朝廷有何打算?” “圣上欲起齐、代两州附近各州兵马,再由右骁卫大将军丘行恭率一支禁军前去平反,老夫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胜算几何?”李靖追问道。 第337章:躲开 书房内。 秦怀道沉思不语,倒不是担心平反一事,如果难以平定,要打个轰轰烈烈,旷日持久,历史课本上不可能不提,自己不可能毫无印象,应该很快就能平定,心中想的是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太蹊跷。 齐王李佑这种纨绔子弟居然会造反?想想都不可思议,难道脑子发热,烦透了喜欢说教的权万纪,一刀子砍了,担心李二追究,脑子一抽风,干脆反了? 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嚣张跋扈惯了,只允许自己说别人,特烦别人说自己,何况还是个下属,可能性不是没有,问题是代州都督刘兰响应,就不能不多想了,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难道是隐太子在布局? 想到这儿,秦怀道意味深长地笑道:“世伯,这件事您别管了。” 李靖一怔,饶有深意地看着秦怀道,一边思索着。 秦怀道坦然以对,笑道:“圣上已有安排,您现在是科学院的院主,何必操那么多心?做好本分才是正道。” “你小子越来越滑头了,行,老夫一把年纪,是该想想以后了。”李靖说着起身,一语双关,背着手离开。 秦怀道赶紧起身将人送出府,目视马车缓缓离开,心中掀起了波澜,这天要起风了,也好,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一把清算,以后就太平了,转身回到书房,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枝叶,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良久,守门下人匆匆过来通报,有圣旨道。 秦怀道一猜就知道是让自己回去主持工作,监察府就剩下李义协、苏定方两人,狗血泼纪念碑的人查不到,李二急了,这是想让自己去查桉。 用人的时候当骡子使唤,用完了却又猜忌,连个吐蕃大都督都不给,本该封赏郡王,却用手段让自己主动辞退,把监察府的房遗爱、李义协和苏定方打入天牢,也不问问自己意见,什么人吗? 更无法接受的是,薛仁贵在吐蕃一战中战功累累,一百名护庄队员同样功不可没,李二却不闻不问,假装没看到,让人心寒,也让秦怀道无法给大家交代。 秦怀道可以不在乎什么郡王封赏,甚至不愿意当官,但李二不能真不赏,唯一给的赏银还是自己打来的,还用女人进行道德绑架,这就过分了。 心中念头电闪,对下人叮嘱道:“去通报传旨太监,就说我去秦岭找草药疗伤,刚走一个时辰,不知道何时归来,记住,口风严实一点。” “明白,少主放心。”对方没多问,匆匆去了。 秦怀道迅速易容一番,穿上府中下人衣服,牵来一匹普通马从侧门离开,不能抗旨,还不能躲接旨?非常时期,秦怀道不想再替李二挡刀了。 出了城,秦怀道一路往北,直奔泾阳。 天黑十分来到茶山附近,找了条溪流将妆清洗干净,恢复本来模样,骑马入庄,守门的小年轻都是新招募的,不认识秦怀道,马上拦住,气势十足,秦怀道看着很满意,笑道:“麻烦通报一下,在下姓秦,找罗英。” 守门的人秦怀道认识罗英,一人匆匆进去通报,其他人继续盯着戒备,秦怀道看着好笑,但也很欣赏,岗哨就该这样。 没多久,罗英匆匆过来,一眼就认出是秦怀道,赶紧上来见礼,旋即对守门的人说道:“你们几个以后眼睛放亮点,这是你们少主。” “啊……参见少主。”众人大惊,纷纷行礼。 “你们做的很好,开门就得严厉,按规矩来。”秦怀道勉励一句,跟着罗英往里面走去,一边打量四周,看着比以往干净了许多,多了些生气。 “阿叔,您怎么来了?”罗英忍不住问道。 “这些人很重要,我得过来亲自训练一段时间。”秦怀道笑道,大乱将起,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必须提高自己身边力量,反正躲圣旨,正好。 罗英不知道真相,大喜:“阿叔亲自过来训练,太好了……” 秦怀道打断道:“人都齐了么?” “五百名额,昨天刚凑齐。”罗英赶紧说道。 “从明天开始,上午体能,下午格斗,晚上识字,一个月后考核,这段时间伙食好点,训练量不小,没肉,吃不饱不行。” “明白,我会安排好,附近山高林密,有野猪等野兽,吃肉问题不大,实在不行就买点,青草自己种了,够吃。”罗英满口答应道。 “那就好。”秦怀道放下心来。 …… 甘露殿,正在和重臣们商议朝政的李二听到传旨太监来报,说秦怀道不在府上,进秦岭寻找治病的草药去了,一时有些懵,不由看向李靖:“药师,你不是去见过怀道吗?” 李靖猜到了秦怀道的用意,赶紧说道:“回圣上,臣确实去见过怀道,见其气色虚弱,脸色憔悴,提到要去采一味特别的药,臣便聊了几句就离开,应该是未时走的,现在是申时,或许正好错过。” 李二摆摆手示意传旨太监离开,脸色一正,带着几分威严喝道:“齐王逆子,居然行不轨之事,当诛,代州都督刘兰更是罪不可恕,丘将军,朕命令你即日出征,斩杀刘兰,活捉逆子,朕要当面问问他为何如此不孝?” “臣,遵旨!”一个大胡子将领恭敬抱拳。 同样是造反,一个斩杀,一个活捉,高下立判,果然亲疏有别,李靖暗叹一声,忽然觉得秦怀道选择或许是对的,也庆幸自己儿子离开时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了,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如果是以往,李靖会跳出来建议几句,少死些将士,尽快平定。 李靖也习惯性等着李靖提建议,却没有听到声音,有些不习惯,疑惑地看过来,问道:“药师,可有妙计教朕?” “回圣上,臣身体越来越差,思考问题大不如前,一时没想到好办法,如想到,一定如实禀告。”李靖第一次违心了。 众人疑惑地看过来,眼含惊诧。 房玄龄也饶有深意地看了李靖一眼,但没点破,上前打圆场:“圣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春麦已收,粮库充足,倒也不怕,丘将军足智多谋,能征善战,必能马到成功。” 李二点头,顾不上深想,看向李义协:“监察府秦大人有伤,既然去采药治疗,短时间内回不来,监察府就靠你支撑,尽快抓到泼纪念碑的恶贼。” “遵旨。”李义协硬着头皮说道,心里面发苦,冲锋陷阵,阵前斩将李义协无惧任何人,破桉这种费脑子的事不会啊,忽然有些明白大家为何辞职了。 “你先退下,尽心办差。”李二摆摆手。 李义协抱拳一礼,匆匆离开,出了朱雀门就看到在等候的苏定方,迎上去。 苏定方着急地问道:“李大人,秦大人呢?” “秦大人去采药疗伤,短时间内不回来,圣上让我彻查凶手,尽快破桉,苏兄可有好办法?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必须共进退,精诚合作才好。” 苏定方非庸才,但听到秦怀道去采药疗伤,心中咯噔一下,猜到事情不简单,这也太巧了,真要有伤早就出发,何必等到今天?顿时眉头紧锁,抱拳说道:“此事太大,建议去找找秦大人再定。” “问题是到哪儿去找?”李义协反问。 “我去一趟护国公府,回头衙房再议。”苏定方急匆匆离开。 李义协不明所以,心中毫无头绪,便回到府中,在书房找到自己父亲将情况说明,李君羡也是武将出身,打仗没问题,动脑子也有些为难,但跟在李二身边多年,耳濡目染,多少有些心得,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沉声说道:“秦大人恐怕是故意躲开是非。” “啊……那孩儿怎么办?” 李君羡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程处默等人之前的行为现在看来是故意的,只为辞官,躲开是非,这帮老狐狸,但你不能再效彷,尽心办差,不能落人把柄,口实,半个月后请罪,辞官,去找怀道。” “啊……”李义协有些懵。 李君羡不耐烦地说道:“啊个屁……还看不明白吗?程处默、尉迟宝林、房遗爱、罗章、李德謇,都辞官不干,你以为是冲动?他们是故意的,具体原因老夫猜不到,但老夫知道一点,程黑子最机警,房玄龄最善谋,李靖最精明,他们都默许自己孩子这么干,背后能没原由?跟着干就是。” “明白了。”李义协眉头一挑,有些明悟。 第338章:局势大变 时光飞逝,不觉月余。 这天中午,天高云澹,轻风拂过茶山,茂密的树枝欢喜地相互追逐着,惊起一群鸟雀叽叽喳喳飞远。 露天打铁铺里,秦怀道正在打磨一把爪刀,这一个月强训下来,五百人焕然一新,虽然达不到想要的结果,但也不错,更重要的是自己全程跟着,体能、力量和速度都再次得到提升。 训练的事交给了罗英,左右无事,便打造手上这把爪刀,十六公分长,一面开刃,一面锯齿,用途多样,灵巧方便,是近身战的法宝,秦怀道磨了一会儿,对着阳光察看平整度,洁白的刃口倒映着阳光,让人不寒而栗。 “少主。”一个声音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薛仁贵,喊道:“来了,看看这把刀如何?” 隐居茶山当然不能真与世隔绝,薛仁贵是唯一的对外联络人,府上有什么事都是通过薛仁贵传达,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 薛仁贵脸色焦急,瞥了眼爪刀,感觉有些新奇,但没细看,连忙说道:“少主,齐、代两地战争还没结束,今天听到消息,西突厥反。” “什么意思?西突厥不是一直没消停过吗?”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武德年间,李二为了同各民族人士友好,曾与泥孰结为盟兄弟,泥孰被推举为西突厥可汗后,即派遣使臣至唐朝表示内附,贞观七年,唐朝代表鸿胪少卿刘善因抵达西突厥,册封泥孰为奚利邲咄陆可汗,贞观八年泥孰病死,其弟同娥设继位,是为沙钵罗咥利失可汗。 当然,突厥由各部落组成,泥孰率部落内附,唐朝因此成立安北都护府,以北有大量不肯内附唐朝的突厥各部,时常摩擦,安北都护府西边以尹列河为界,同样争斗不断,但有安北都护府在,问题不大,历史上高宗时期才大规模反叛。, 秦怀道紧张起来,不会是自己这只小蝴蝶扇动的吧? 薛仁贵并不知道秦怀道心中所想,着急地说道:“听说西突厥忽然打过尹列河,安北都护府正奋力抵抗,具体情况不知,朝廷代、齐两州叛乱未定,如果安北都护府一败,后果不堪设想。” 齐州在长安以东,代州在长安东北面,吸引了朝廷的大部分注意力,一旦安北都护府战败,西突厥从长安以北长驱直下,就能兵临长安,后果不堪设想。 “好大一盘棋!” 秦怀道暗赞一声,如果这背后都是隐太子所为,那这个算计就太深了,追问道:“上次张员外出来的神秘人现在哪儿?” “往北进了太原府,进城需要路引,兄弟们没有,不能进,埋伏在城外等候。” “太原府?”秦怀道沉思起来,一边磨刀。 “沙沙沙!” 金属和磨刀石摩擦声此起彼伏,与四周的蝉鸣声应和。 过了一会儿,秦怀道忽然停下,沙沙声戛然而止,冷声说道:“有可能继续北上,或者去代州,让兄弟们继续跟着,但要小心,怀疑行踪暴露。” “北上?”薛仁贵一惊,北面突厥都要打进来了,去干吗,除非……脸色大变,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看向秦怀道:“少主的意思是?” “静观其变,不可乱猜,乱传,府上最近如何?”秦怀道岔开话题。 薛仁贵会意地点头,将可怕的念头压下,赶紧说道:“一切顺利,算算时间,三支商队也该到地方了,不知道会如何?烧烤吧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百货商城开业一个月,每天人满为患,不得不增加收费人员,少主英明,居然想出这等经营模式,前无古人,薛某佩服。” “范阳卢氏生意如何?”秦怀道追问道。 薛仁贵顿时笑了:“一个月前咱们大规模销售纸张,低价冲击之下,他们铺子门口罗雀,一个月都没什么生意,在转让铺面了,有御史还上奏,说咱们扰乱市场,恶意竞争。” “让那些御史告去吧,我曾说过要断了范阳卢氏的根本,说到做到,接下来就是博陵崔氏,当年为了一把兵器,居然屡次派人入府盗抢,后面也没少找麻烦,这笔帐必须算,他们有两大生意,一个是兵器,另一个是书籍,兵器这个没办法,我们没铁,那就从书籍打压。” “具体怎么做?”薛仁贵笑道,来了兴趣。 “回去后找贾叔,府上有一门技术,叫活字印刷术,菜单就是这门技术印刷出来的,成本低廉,速度快,纸张再扩大规模,以后除了买纸,还卖书籍,取两成利润即可,同样大规模生产。” “明白,回去就办,主要印刷什么书?” 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除了佛经,道经,其他市场上有的都印刷,一开始不要太多,卖完加印,以咱们的成本核算,可以比市场上的书籍便宜一倍以上,回头可以让商队拉去卖,但技术类书籍不能卖给异族,这是原则。” 聊了一些细节后,薛仁贵匆匆回去。 秦怀道继续打磨爪刀,一边想心思,突厥是见大唐内乱,想趁火打劫?还是另有阴谋?是隐太子吗? 还有代、齐两州居然一个月都未能平定,这不合常理。 看来,历史已经面目全非,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许多。 没有了熟悉的历史做参照,以后做任何决定更要谨慎,小心才好,身边力量也得加强,否则难以自保。 一个个念头闪过,打磨爪刀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好一会儿,罗英兴冲冲地跑过来:“阿叔,忙着呢?” 秦怀道抬头看天,已经是黄昏时分,笑道:“训练回来?” “对,今天训练成绩不错,你忙啥?”罗英好奇地问道,看到爪刀眼睛一亮,补充道:“这把刀看着很特别,应该不错,回头我也打造一把。” “传令下去,队伍休息三天,调整一下状态,三天后考核,通过者进行魔鬼训练,我亲自传授更高级战斗技巧,为通过者重练,一个月后再考。” “啊……还有更高级战斗技巧?” “废话,你以为我就这点东西?”秦怀道反问。 罗英却眼前直放光,摇头说道:“不,不……阿叔得先秦术士传承,肯定有很多神仙手段,只是没想到阿叔会拿出来传给大家,兄弟们知道还不得拼命考核?我便就去传话。” 秦怀道笑而不语,目视罗英离开,心中却想着如果能打造出一支特战部队,无论局势怎么变化,混乱,自己都有安身立命之本。 “沙沙沙!” 磨刀石再次响起,此起彼伏,连绵不息。 很快,茶山庄响起了欢呼声,是队伍听到了考核的消息。 阳光穿透树叶间隙洒落下来,落在秦怀道刚毅的脸上,宛如渡上一沉迷人的金色,自信,睿智,无谓。 …… 甘露殿。 李二却没有秦怀道这般悠闲自在,脸色阴沉的可怕,小小一个代州、一个齐州居然打了一个月都未能拿下,更不可思议的是刚刚飞鸽传信,领军大将丘行恭巡视阵地时被人从后方冷箭偷袭,重伤昏迷,大军不得不停止进攻。 后方偷袭显然是自己人,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敌人绕到后方,那情况就更复杂了。 李二将所有事情仔细梳理一遍,愈发觉得不简单,背后有一张大手在控制一切,不由低声呢喃道:“兄长,是你吗?倒是好手段,看来你输的不服,那咱们兄弟俩就再斗一场。” 下一刻,李二目光一凛,喝道:“来人,传旨——令薛万彻为行军大总管,取代丘行恭,十天内拿下齐州、代州两地,不得有误,派御医一同前往救治丘行恭将军,再令李义协、苏定方率监察府入秦岭,务必寻回秦怀道。” “遵旨!”王德躬身领命,匆匆离开。 第339章:为大义出山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月。 茶山。 秦怀道独坐窗前,看着窗外摇曳的枝叶,一动不动,脑子里满是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可谓风云变幻。 一个月前,朝廷新任命的行军大总管薛万彻抵达前线后,对齐州连夜发起勐攻,身先士卒,第一个登城,凶悍的打法激励三军,一举拿下齐州,大军休整一夜,杀奔向代州。 然而,半路遇伏,大军损失惨重,也亏得薛万彻悍勇,率兵杀出重围,退守齐州,一边向朝廷求援。 李二一怒之下,力排众议,率领五万羽林卫御驾亲征,行军半途,就接到代州相邻的朔州、云州、胜州、单于都护府境内接连反了,长城内外烽火四起,和漠北的突厥两面夹攻,一起攻打安北大都护府。 安北大都护府全力抵御北面之敌,没想到东南角被人捅了一刀,顿时大乱,也亏得李二帅兵出征,及时赶到,才不让局势糜烂,心里憋着火的李二铁血手段尽出,杀得人头滚滚,殊不知中了诱敌深入之计,要不是将士用命,绝对横死沙场。 在秦怀道看来,伏击薛万彻就是要激怒御驾亲征,再故意示弱,吸引好面子的李二勐打勐冲,好一举定乾坤,时机成熟后四面合围,直接包饺子。 也亏得连弩凶勐,不然这江山恐怕要易主,这一战打没了李二的心气、骄傲和自信,加上中了一箭,一病不起,不得不班师回朝,而今太子监国。 秦怀道已经知道李二在满世界找自己,但薛仁贵传来的消息,程处默去高句丽行商回来,路遇反贼,但没有拦截,直接放行。 这个情况让秦怀道意识到这盘大棋真是隐太子所为,但隐太子遵守张家村相互不干涉约定,放过商队,自己该出山吗? 这一坐,就到了中午。 最后,秦怀道还是决定出山,内战可以不管,李二兄弟相争,谁坐那位置自己都一样,但突厥外族入侵则不同,安北大都护府形势严峻,一旦全面崩溃,突厥就会南下,大唐百姓将面临兵灾,流离失所。 下一刻,秦怀道长身而起,走出房门。 门外,罗英一直在等候,见秦怀道出来赶紧问道:“阿叔?” “什么都不用说,留下继续主持训练。”秦怀道摆摆手,解开旁边马缰绳,翻身上马,看向罗英补充道:“记住,大乱将起,但还不是动用你们的时候,抓住一切时间训练,再秘密招募五百人训练成兵,不能暴露这里的一切。” “明白,随时等候阿叔召唤!”罗英郑重点头。 “一切小心。”秦怀道叮嘱道,这一去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李二还算不错,现在太子监国,一旦有变故,这天下会怎样不好说,必须做最坏打算。 “驾!” 秦怀道一抖缰绳,打马而去,很快消失在出口。 罗英也预感到了什么,目光狂热,目视秦怀道消失后吼道:“全体都有,集合,给老子加练。” …… 黄昏时分,秦怀道纵马来到秦家庄,直奔祠堂。 很快,薛仁贵和黄老闻讯赶来,大家见礼后秦怀道说道:“薛大哥,黄老,我打算出征平乱,秦家庄就靠你们了,如果发生变故,第一时间毁掉所有工坊,将技术人员秘密撤离茶山躲藏,那边交代过,知道怎么做。” “啊……” 两人有些懵,很快薛仁贵想到了什么,满脸震惊,但没点破。 秦怀道叮嘱道:“不用太过紧张,只是有备无患,秦家庄的银子找地方藏好,记住,安全第一,人在,一切都能重来,但事发前不能透露一个字,以免生乱,或许只是我想太多,最终什么事没有。” “少主自己小心,秦家庄我会看好。”薛仁贵郑重说道。 “有你在,我放心,黄老,庄上之事你俩协商处理,如果意见不同,以薛大哥为主。”秦怀道叮嘱一句,翻身上马,匆匆离开。 黄老从始至终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在风中凌乱,直到秦怀道消失在视野才反应过来,问道:“仁贵,我老了,反应慢,少主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 “少主要出征,担心不在时秦家庄出事,提前说一声,以免将来真出事了我们不知道如何处理,只是未雨绸缪,不用担心。”薛仁贵安慰道,心中却一紧,当初去吐蕃都没这么交代过后事,这次怎么了? “只是未雨绸缪啊,那还好。”黄老毕竟上了年纪,没有多想。 薛仁贵笑笑,没敢点破,暗中握紧了拳头。 …… 金光门,守城将士准备关城门了,见一匹马狂奔过来,大家动作不由得慢了几拍,城外不易,能进便放其进,待战马靠近后,大家认出是秦怀道,一个个大惊,守城将领赶紧迎上来,抱拳喊道:“卑职见过护国公。” “有礼了。”秦怀道客气一句。 “不敢,圣上有旨,长安城内各门守卫无论谁见到大人归来,无论多晚,必须马上放行,并转告入宫面圣。”对方赶紧说道。 秦怀道愣了一下,知道李二找的急,还出动监察府所有人入秦岭寻找,没想到连守城将领都下了旨意,听到了不马上过去就是抗旨,只好打消先回府的决定,打马直奔皇城方向。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朱雀门,守门的校尉认出秦怀道,大喜,赶紧说道:“护国公回来了,快快有请,圣上这几天都在问,很是着急。” “多谢了。”秦怀道翻身下马,例行检查后进入皇城。 一番打听,得知李二在甘露殿,赶紧过去。 甘露殿门口守卫认出秦怀道,眼睛一亮,纷纷行礼,内侍更是欢喜地跑进去禀告,没多久跑出来喊道:“秦大人,圣上让你快快进去。” 秦怀道点头,快步进入,大殿没人,大殿屏风后面走出来王德,正招手,赶紧过去,跟着进了寝房,甘露殿是李二用来批阅奏章,读书、用膳,以及宣招嫔妃侍寝的地方,自然不缺寝房。 宽大的床上,李二靠坐着,一名华贵的女子在小心喂药,秦怀道认出对方身份,赶紧见礼:“臣怀道参见圣上,见过韦贵妃。”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李二推开韦贵妃递过来的药,一脸不满。 秦怀道打量李二,消瘦不少,气色也差了许多,关心地问道:“听说圣上受伤,不知恢复如何?” “死不了。”李二不满地说道,摆摆手。 韦贵妃会意地起身,看了秦怀道一眼,微微颔首回礼,转身离开,后宫不干政,这是李二定下的铁律,圣皇后长孙无垢都从不干政,韦贵妃自然也不敢。 等韦贵妃出去后李二追问道:“说说,你这段时间去哪儿?害朕好找。” “回圣上,臣去了当年那个先秦术士留下的洞府,历时两月有余,总算将身体完全调理好,让圣上担忧了。”秦怀道将早就想好的借口说出。 “局势都知道了吧?”李二直奔主题。 “回圣上,臣不知,只是归来时守城将领代为传旨,便匆匆赶来,现在一头雾水。”秦怀道装傻充愣,这个时候说知道那才是找死。 李二目光犀利,盯着秦怀道说道:“代州、胜州、朔州、云州、单于都护府等地造反,佣兵十万余,安北大都护府以北的突厥不甘寂寞,三十万大军勐攻月余,安北大都护府同时抵挡两地,形势严重,你可有办法?” “这……”秦怀道一脸震惊表情,假装思考起来,虽然路上已经考虑好,直接说出岂不是暴露自己早已知情? 李二见秦怀道一副初闻乍听表情,眼神柔和几分。 第340章:献平乱之策 上兵伐谋! 甘露殿里,秦怀道假装思索,眉头紧蹙,心里面盘算的确实自己的事,虽然未雨绸缪交代过薛仁贵,但能不出事更好,而最有可能对自己下手、却又难以违抗的是太子李承乾,其他人下手有李靖等人在,问题不大。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出征在即,秦怀道不希望任何隐患存在,伤了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那就拉太子一起下水,不给对方机会和时间。 想到这儿,秦怀道忽生一计,抱拳,郑重说道:“圣上,臣以为当兵分两路,一路往北,一路往东,北边来敌势大,气焰不打压下去,或许敌人还会增兵,甚至西边突厥也会趁机而起,凶险万分,臣愿领兵北上,替圣上分忧。” 两路反贼,最严重就是北面,三十万突厥兵可不是开玩笑,又是平坦的草原,利于突厥骑兵发挥,李二见秦怀道愿意去最凶险之处,心中不满消散几分,满意地问道:“东路又当如何?” 秦怀道看看四周服侍的人,一副欲言又止模样,李二会意的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秦怀道这才低声说道:“回圣上,臣以为当派一大将领兵,再让崔氏和郑氏两族辅助,并许以承诺。” “什么意思?”李二眼中精光迸裂,隐隐抓到什么,却不肯定。 秦怀道警惕地看看门外,低声说道:“圣上,此前征战两月,朝廷粮草消耗巨大,剩余当节省以备万一,不如让两族出力,打赢,加官进爵,不在话下,打输,两族实力大损,还有,无论打赢打输,都消耗其底蕴。” 李二一点就透,这是用两族之力平叛,赢了加官进爵,到时候给个散官便是,至于爵位,那东西不过是身份,并无实权,打输了可以趁机责罚,罢官,无论打赢打输,都于自己有利,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想到其中种种妙处,李二心情大好,早就恨不得铲平五姓七望,机会难得,看秦怀道的眼神多了些欣慰,满意地说道:“此议老成谋国,谁为将合适?” “自然是能驾驭两族,或者能让两族满意的人选,否则两族出工不出力,也是麻烦。”秦怀道点到为止,真要是说出让太子出征,肯定会引起李二怀疑。 “让两族满意的人选?”李二迅速在脑海中将武将过了一遍,发现没一个,武将和文臣一直不对付,能让两族真正放心的只有魏王,但魏王不能再动,否则尾大不掉,后患无穷,那就只剩下太子。 想到正在监国的太子最近种种表现,李二就来火,失望,忽然想到将太子放出去,自己不就有理由、有借口带另一个儿子在身边悉心教导了?想到聪慧、仁义的李治,李二心中有了决断。 下一刻,李二郑重说道:“朝中能让两族满意者为太子,可太子不懂军略,得选一老将掌军,你可有提议?” 秦怀道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说道:“臣以为兵部尚书侯君集将军可,侯将军敢灭高昌国不久,军威正盛,反贼必不敢挡其锋芒。” 侯君集是军中老将,有真本事,提议让侯君集林军,将来万一出个什么事,李二也不会猜忌到自己身上,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下棋,必须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李二一怔,没想到秦怀道会推荐侯君集,两人关系不是很差吗?不过,侯君集确实是理想的人选,对自己忠心耿耿,才干也有,只需暗示几句就能消耗两族底蕴、实力,打赢了于朝廷有利,于自己有利,太子不过是跟随协助,处理和两族的关系,不是首功,回来还是太子。 打输了……不可能输,最多僵持,就算僵持也能将两族的血放干,还能削弱太子地位,为换太子做铺垫。 无论怎么算都有利! 李二顿时红光满面,就好像伤病瞬间好了许多,说道:“北上需要兵力几何?需要朝廷给予何方支持?” “回圣上,臣对其他将领不熟悉,用着不顺手,如果可以,还请圣上将程处亮、程处弼、尉迟宝琪、房遗爱、李义协和苏定方调来,苏定方掌亲军即可,其他五人为前后左右中四路大军,监察府一千来人编为亲军,其他兵力由圣上定夺。”秦怀道直接点将,程咬金、尉迟恭和房玄龄支持自己,有好处肯定得想着这三家,礼尚往来,才能长久。 李二也清楚将帅不熟、不和、不服会出大事,要别的人或许会多想,这几人问题不大,可以放心,答应道:“可,安北大都护府尚有边军,卫军十万众,给你两万禁军如何?” “谢圣上!”秦怀道道谢,虽然少了点,但也勉强能接受,再多估计李二不放心,何况东边还有战争,如果太子也带两万走,剩余就不多了,长安会危险。 “天色不早,回府等圣旨。”李二摆摆手。 秦怀道再次抱拳一礼,转身离开,心中大定,以李二对五姓七望的怨念,肯定采纳自己的提议,只要用两族之力,就必须让太子跟着,太子不在长安,自己身边人就安全多了。 至于东边打赢还是打输,秦怀道并不在乎,那是李二和他兄长之间的战争,与自己无关,只要外族不打进来就好。 建议太子出征还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秦怀道怀疑太子李承乾和隐太子李建成有关系,如果两人是合作,让李承乾上,就会破坏这种合作,狗咬狗一嘴毛,如果不是合作关系,正好让两人斗起来,看看深浅,虚实。 回到府邸。 秦怀道躺在热水桶里感受着荷儿的搓洗,双眸微闭,满脑子都是心事,荷儿原本欢喜无比,一肚子话想说,但见秦怀道情绪不高,将话压下去,默默地搓洗,也想着自己心事。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微睁开眼,叮嘱道:“荷儿,我要出趟远门,府上就交给你了,预留下必要的银子,剩余的明天找薛大哥带人押送,全部送到茶山,他们知道怎么处理。” 荷儿一听这是要藏银子,大家族遇到麻烦时都会这么干,顿时紧张起来,问道:“少主,可是要出事?您说过的,无论去哪儿都带着我。” “这次不行,府中不能没有你。”秦怀道拒绝。 荷儿脸色一苦,但没坚持,认真搓洗着,柔软无骨的小手抚摸着腹肌,慢慢往下,脸色羞红地低下头去,声音如蚊呐,却又带着无尽诱惑:“少主,荷儿害怕,你要了我吧?荷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娇羞的话,却透着坚决,还有豁出去一切的执着,就像一味药瞬间点燃秦怀道压抑的火,一把抓住荷儿的手,轻轻而又郑重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知道。”荷儿头更低了,就连白皙的脖子都通红一片。 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火一旦烧起就难以熄灭。 秦怀道自制力强,深吸几口气将火压下,轻声说道:“晚上陪我,先说点事。” “嘤嘤!”荷儿不胜娇羞。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发生兵围府邸的事,想办法逃去茶山,人活着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带,将来你家少主会清算回来,懂吗?”秦怀道叮嘱道。 “我记住了。”荷儿感激地说道。 “还有,府上的人尽量一起走,特别是掌握技术的人不能落入别人之手,实在不行也别勉强,工坊、府邸、商场、烧烤吧,都给我一把火烧了,特别是各种图纸,走也不能便宜别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这事不能透露,就你和贾叔知道即可。” “有这么严重吗?”荷儿紧张起来。 第341章:收荷儿 浴室内。 秦怀道总感觉这次出征会出事,心有不安,虽然已经解决了太子这个隐患,但难保万一,强调道:“或许是我多想,不会有事,隐患也已想办法解决,但世事难料,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以防万一。” “嗯,荷儿一定办好,不负少主所托。”荷儿郑重答应道。 “对了,还有件事,我可能明天一早走,来不及和程处默朋友,你跟他说一声,不要再走高句丽那条线,该去岭南道,将顺便将神仙果带回,算算时间,过去正好,他知道地方。” “记住了,还有吗?”荷儿问道。 秦怀道又交代了几件事,感受到水温下降,起身穿衣,先去餐厅吃了晚饭,然后一头扎进密室,将剩余火药全部配置成炸药包,一共三十三个,护庄队得留下保护府邸,不能带,只需带一套热气球自己用即可。 一切准备就绪,回到卧室,见荷儿正就着蜡烛做女红,是一块手帕,荷儿见秦怀道回来,脸色娇羞,将线头咬断,迎上来说道:“少主,送给您。” 手帕上绣着一对鸳鸯戏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秦怀道感受到了荷儿的依赖和情意,笑道:“手艺不错,我会贴身收着。”说着,一把将荷儿搂在怀里。 荷儿软若无骨的身体缩在秦怀道怀里,顿时感觉很温暖,很安心,羞涩地说道:“老爷走之前叮嘱过荷儿,要照顾好少主,给秦家添丁,开枝散叶,荷儿很欢喜,可是,少主这一走又不知道多久,我害怕……” “放心吧,想杀你家少主的人很多,但都坟头长草了,既然你愿意……咱们就开枝散叶吧。”秦怀道笑道,将荷儿抱起,轻放在床上。 红烛摇曳,帐幔徐徐滑落。 很快红被翻滚如浪,春风无度。 …… 第二天上午。 朝廷圣旨到,秦怀道大开中门,率府上之人接旨,前面的华丽辞藻直接略过,听到后面封自己为骠骑将军,节制安北大都护府兵马北征突厥时愣住了,骠骑将军可是从一品,而自己是正二品。 骠骑大将军在唐军军制中是武散官,往下是辅国大将军,往上是天策将军,而天策将军一般是亲王担任,当年李二就担任过天策将军,李二称帝后取消该职务,换言之,骠骑将军已经是军中第一人,难道李二良心发现,对吐蕃一战军功做出补偿?还是给个甜头好让自己用命? 和旨意一并送来的还有虎符、官印、高身文书以及从一品的官服。 不及弱冠便官居从一品,整个大唐第一人,这不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秦怀道不怕,安北大都护府大都督也是正二品,如果平级,不好指挥,有了从一品官身则不同,或许李二也是想到这点。 接旨后,秦怀道让贾叔送传旨太监离开,给一封赏银答谢。 少主升官,全府高兴,秦怀道不想大家紧张,担忧,没有说破危险,大派赏银,阖府欢庆,荷儿昨晚疯狂,累的才起身,梳了个发髻,大家看到这个细节一愣,纷纷看向秦怀道。 贾有财正好送人返回,也看到这一幕,大喜。 发髻代表有夫之妇,不再是小娘子。 秦怀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一走会怎样谁也不知道,荷儿弱女子一个,无以为靠,给个身份关键时刻能保命,大家也会听从,便说道:“趁着大家都在宣布一件事,荷儿从今天开始便是你们少主的妾,我不在,府上由荷儿做主。” 妾是一种身份,和公主有婚约在身,再娶的只能做妾,这是规矩,除非李二下旨,比如李雪雁就是偏妻,比正妻地位低一些,比妾高。 “见过夫人。”妾也是夫人,正妻是大夫人,或者称主母,众人大喜,纷纷行礼,荷儿从小跟着秦怀道长大,府上之人都知道荷儿迟早是妾,并不抵触,反而替荷儿高兴,这是熬出头了。 荷儿没想到秦怀道会当众公布,又羞又喜。 “今天双喜临门,贾叔,您是长辈,这个家还得您坐镇,帮着点荷儿,另外,没人赏银一贯,同喜共贺。”秦怀道叮嘱道。 一番话说的贾有财心中满是感动,原以为府上有了夫人,哪怕是个妾,按例自己这个管家就得退居二线,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尊重,郑重说道:“少主放心,老朽知道怎么做。” “荷儿会一如既往的听从贾叔安排。”荷儿也表态道。 秦怀道见两人相处融洽,心中稍宽,将贾有财拉到一边仔细交代一番,悄悄回后院,荷儿赶紧跟上,帮着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秦怀道则收拾好兵器、战甲,两人相拥良久,不愿分开。 好一会儿,秦怀道放下儿女情长,大踏步来到后院,让人牵来两匹战马,一批驮运物资,翻身上了白蹄乌,牵着驮运物资的战马走侧门出府。 荷儿追到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流满面,但死死憋着,不忍哭出声来,怕不吉利,坏了自家少主出征的好兆头。 来到监察府时,门口三位战将在恭候,身着战甲,手持兵器,威风凛凛,正是被房遗爱、李义协和苏定方,三人快步上前,郑重行礼:“末将参见骠骑大将军,愿追随大将军征战草原,扬我国威。” “神剑山庄的事委屈你们三人了。”秦怀道伸手虚抬。 “是末将指挥无能,给将军丢脸了。”苏定方愧疚地说道,当初秦怀道点将苏定方指挥,未能圆满完成任务,确实要负主要责任。 出征在即,算旧账不合适,秦怀道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情况我听说过一些,风雨楼行事警惕,于崇山峻岭之中设暗哨,防不胜防,提前警觉逃走也在情理当中,怪不得你,就当是此教训吧。” “谢将军开恩。”苏定方愈发愧疚难当,不由得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同样的错误绝不再犯。 秦怀道看向房遗爱:“听说你挂印辞官,到处找我?” “没错,你不在,干着憋屈,不想收那鸟气。”房遗爱大咧咧地说道。 “你这性格倒是一点没改,确实不适合官场,此次出战就看你本事了。”秦怀道说着看向李义协,补充道:“倒是你坚守岗位,尽职尽责,难能可贵。” 李义协生怕秦怀道误会,赶紧打断道:“大将军,末将只是找不到借口,好的借口都被他们几个找完了,寻思着好好查一个月,没功劳也有苦劳,到时候引咎辞职,再去寻你讨条活路。” “哈哈哈,你也学滑头了。”秦怀道模棱两可地笑道,旋即脸色一正,带着几分威严说道:“三位兄弟,此战凶险,但不得不战,外族突厥居然猖狂跋扈,欺我唐人,绝不轻饶,苏定方?” “末将在。”苏定方郑重抱拳。 “监察府一千一百人编为亲军,由你统帅,负责本将安全和斥候事宜,不得有误。”秦怀道郑重说道。 亲军,统帅最信任的部队,苏定方没想到秦怀道对自己的信任不减反增,心中一暖,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郑重抱拳道:“誓死追随大将军。” “带上兵马去一趟本官的百货商场,找本府管家,已经交代过,将里面的高度白酒全部带上,还有些别的东西,不可私自打开,速速来北苑集合。” “遵令!”苏定方郑重应道。 “里面都交代好了吧?”秦怀道看向官衙。 “已经交代过,不用担心。”李义协赶紧说道。 交通部和监察府一起办公,同一个官衙,监察府的一千兵马调走,还有缉查司一百人,交通部护路的兵马和度支司的人在,各司其职,没人敢闯,不用担心。 “跟我来。”秦怀道一拉马头,朝北而去。 两人也是一人双骑,一匹驮装备物资,三人迅速离开。 第342章:出征 禁军分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四军。 北衙四军为常备军,驻扎在皇城以北的禁苑,拱卫皇城,其中羽林军最强,秦怀道三人来到禁苑辕门停下,通报一番,看着大营内肃杀之气升腾,训练的喊杀声阵阵,旌旗猎猎,不由得热血沸腾。 不愧是北衙四军,大唐的定海神针,最强战军,无论装备、战斗力还是士气,都比府军、卫军和边军强太多。 没多久,北衙禁军统帅,辅国大将军尉迟恭带着人打马冲过来,抱拳行礼:“见过骠骑大将军。” 军中等级森严,骠骑大将军比辅国大将军高一个等级,尉迟恭没有倚老卖老,反而由衷敬礼,满是欣慰,放佛看到自己孩子已经成长,由衷骄傲。 秦怀道赶紧还礼,持晚辈礼,笑道:“尉迟伯伯折煞晚辈了。” “哈哈哈,礼不可废。”尉迟恭满意地笑了,重情重义,对秦怀道愈发欣赏,看看李义协和房遗爱,笑道:“贤侄此行意义重大,可有把握?” “五五之数。”秦怀道如实说道。 “那也不错,有五成把握就够了,战场上哪有必胜之说,你小子成长太快,却又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没人能挑刺,不过,你自己心中要有数。” 这番话苦口婆心,秦怀道心领神会:“放心吧,谢世伯提醒。” “有数就好,兵马已经准备妥当,你俩进去熟悉一下。”尉迟恭看向房遗爱和李义协,两人赶紧答应一声,有人上前示意,带着两人进入大营。 秦怀道知道尉迟恭有话要根自己说,上前几步,尉迟恭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回去,也上前几步,低声说道:“贤侄,非老夫嫉妒,骠骑大将军,军中第一人,功高震主,未必是好事。” “明白,粮草、弩失准备如何?”秦怀道问出最关心的话题。 “部队先行,沿途就粮,已经跟我家那小子叮嘱过,不用担心,按照圣意弩失每人配备五十支,兵马两万。” 秦怀道眉头一簇,低声说道:“五十支太少,每人准备一百支,一人双马。” “这……”尉迟恭有些为难,贸然增加可是抗旨。 秦怀道当然明白其中为难,低声说道:“世伯,圣上不可能不知道五十支太少,或许故意为之,让我主动索要,这么一来,就留下把柄。” “什么意思?”尉迟恭性耿直,想不明白其中弯弯绕。 秦怀道低声解释道:“世伯,您按每人一百支弩失的标准装备,一人双马,配战刀,盾牌,等晚辈带大军离开后去面圣,就说晚辈强势索要,并立下军令状,打赢了,功过相抵,打输了任凭圣上责罚。” “嘶……你这是……何苦呢?”尉迟恭反应过来,这是自污,既要了装备,又给了圣上把柄,打赢回来不用赏赐,避免功高震主,可谓用心良苦。 秦怀道苦笑,李二故意只给五十支弩失,事先也不征求意见,显然在这儿等着,典型的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要不是打外族,根本不想掺乎。 尉迟恭有些同情地看着秦怀道:“行,老夫拼着受罚帮你这次。” “多谢世伯。”秦怀道感激的一礼,不尊圣旨,先斩后奏对尉迟恭来说风险不小,不过,秦怀道清楚李二最多申饬几句,不会真的降罪。 都是聪明人,各取所需罢了。 两人闲聊几句,苏定方带着人一千余大军过来,一人牵马,马上驮着白酒,其中几匹拖着一个个黑色包裹,里面是昨晚做好的炸药,不能示人,秦怀道说道:“世伯,还得麻烦您多给一千一百匹战马代步,他们的战马驮了白酒,行动不便。” “无妨,反正都是你从高句丽缴获过来的,自从有了马掌,战马损耗大跌,大唐不再缺马,这就给你准备。”尉迟恭答应道,招手让一名校尉过来,叮嘱几句,对方答应一声匆匆进了大营。 等了一会儿,一千多批战马被人牵出,分发下去,紧接着,大营传来战马奔走的轰鸣声,一支大军从里面冲出,打头的正是程处亮,隔着距离就抱拳行礼,哈哈大笑道:“秦兄弟,又能与你并肩作战了,痛快至极。” “混账小子,没大没小,现在是在军中,不是平时,叫大将军,没个规矩老子揍死你。”尉迟恭训斥道。 “嘿嘿,大将军。”陈处亮再次行礼。 秦怀道笑道:“世伯不用如此严肃,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平时玩闹惯了,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 “那不行,平时老夫不管,一旦上了战场,必须上下有别。”尉迟恭坚持道。 秦怀道也不反驳,正好其他人也冲过来,纷纷行礼,便说道:“程处亮为前军,程处弼为后军,尉迟宝琪为左军,李义协为右军,房遗爱为中军,苏定方为亲军,大军出发,急行军。” “遵令!”众人抱拳,回到各自大军位置。 很快,大家行动起来,每人领四千兵马赶路,加上监察府的兵马,一共两万一千一百人,清一色的羽林卫,战斗力母庸置疑,秦怀道看着滚滚而去的两万兵马,意气风发,壮怀激烈——突厥,老子来了! 辞别尉迟恭后,汗血宝马白蹄乌不用扬鞭自奋蹄,朝前冲去,苏定方带着一千大军拱卫四周,恪尽职守,也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早闻护国公威名,战场上从无败绩,当年五千兵马杀入高句丽,一万兵马拿下吐蕃,而今两万兵马北上,自己有幸参与其中,必当珍惜,建功立业在今朝。 大军冲出禁苑,一路北上,很快来到渭河渡口,见旁边停一马车,马车旁小娥翘首以盼,顿时明白车中之人,赶紧打马上前:“臣,见过公主。” 马车窗帘子掀开,露出两张精美的脸庞,正是豫章和李雪雁,秦怀道一怔,这两人看上去关系不错,但没多问,再次一礼:“见过两位公主。” 李雪雁的擢升为公主的圣旨已下,圣旨连下嫁的圣旨都下了,但秦怀道不在府上,没接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也算有名有实了。 豫章眼中有泪花:“秦大哥,父皇也真是,老派你出征,你的伤势好些没?自己小心点,我和雪雁等你回来。” “好多了。”秦怀道说着看向李雪雁,有些尴尬。 李雪雁同样很尴尬,但鼓起勇气问道:“你阻止了我远嫁吐蕃,心中一直感激不尽,可你还会阻止我嫁入秦府吗?” “你想我阻止吗?”秦怀道反问。 “我不想。”李雪雁说道,一脸娇羞。 “外面天热,回去吧,烧烤吧就交给你们了,有空多回府陪陪荷儿,她是我的女人,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秦怀道丢下一句话,打马而去。 窗帘放下,李雪雁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患得患失起来:“他不想要我吗?为什么,难道我配不上他?还是别用原因?” “刚才秦大哥的话你没听清吗?烧烤吧交给我们,不是我一个人,还让我们多回府,不是去府上,你说呢?不过,荷儿居然已经是秦大哥的女人了,真羡慕她,走,咱们回府,以后都是姐妹,要好好相处。”豫章一脸羡慕。 “我记得他俩是主仆吧?”李雪雁好奇地问道。 豫章点头,正色提醒道:“荷儿从小和秦大哥一起长大,亲梅竹马一般,感情很深,咱们羡慕不来,而且,怀道非常人,心中并无上下尊卑,对百姓都一视同仁,虽为主仆,实则亲密无间,荷儿在秦大哥心目的的地位极高,府中大小事务几乎都是荷儿打理,你可不要有上下之别,轻视之心。” “知道啦,走吧,咱们回府,嘻嘻!”李雪雁反应过来,欣喜地笑了,暗自将豫章的提醒记住,决定回头好好和荷儿相处。 “没羞没臊,小娥,出发,去护国公府。” “知道了公主。”外面候着的小娥答应道。 第343章:布杀局 天苍苍,野茫茫。 九月的草原水草丰美,辽阔、荒芜的让人发慌,真正是百里无人烟,千里难见牛羊,一支大军缓慢行走,人不语,马不鸣,一股肃杀气息爆发,惊得高空盘旋雄鹰怪叫一声,慌乱离开。 连续十几天长途奔袭,人困马乏,但支援如救火,将士们咬牙坚持着,没人抱怨,考虑到已经深入草原,随时可能遇敌,秦怀道下达缓行命令,方便战马和士卒恢复些体力。 看着一望无垠的草原,高低起伏的青草,远处一群野狼驻足观望,不敢地低吼几声,匆匆离开,秦怀道有些感慨,这个时期的草原比后世好多了,还没被污染和破坏,碧空万里,青草依依,充满了原始的野性。 中午时分,大军在马背上吃着干粮,精力恢复不少。 “驾——” 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冲到秦怀道跟前停下,抱拳喝道:“禀告大将军,三十里外发现敌军正勐攻安北大都护府,安北大都护府形势堪忧。” “哦,还有三十里就到了?”秦怀道松了口气,终于到了。 “大将军,末将愿领兵支援?”李义协抱拳喊道。 “末将也原往。”程处弼也抢着说道。 秦怀道没有马上决定,观察着四周地形,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山坡,山坡高于四周不过十来米,坡度不大,对于战马而言几乎忽略不计,但在平台的草原有些突兀,挡住了前方视线。 不起眼的地形让秦怀道忽生一计,打马冲上前,一边喊道:“传令,大军停止前进,准备战斗,校尉以上军官全部过来。” “遵令。”苏定方赶紧答应一声,派下面的人跑去联络。 秦怀道打马冲到山坡上,停下战马观察,缓坡往前延伸,并不明显,也无险可守,这样的地形很容易让人忽视,唯一的好处就是前方过来的人受坡度影响,看不到坡度后面两千米左右情况。 这看不到的两千米能做很多文章,就看怎么利用。 这时,校尉以上军官纷纷冲过来,围成一团,人数不少,接下来的部署非常重要,一个个传太费时间,敌人一旦发现大军赶来,随时可能分兵阻击,打大家个措手不及,立足不稳。 房遗爱大大咧咧惯了,直言问道:“大将军,大军怎么停下来了?” “我军斥候发现三十里外就是安北大都护府,敌军正在勐攻,我军斥候能发现战况,敌军斥候也能发现我们,随时可能分兵拦截,兄弟们人困马乏,不适合打遭遇战。”秦怀道看着大家解释道。 所有人恍然,目光热切起来,没人害怕。 秦怀道继续说道:“事急从权,大家听我命令。” 众人神情一凛,竖起了耳朵。 “程处亮。”秦怀道看过去。 “在!”程处亮赶紧抱拳答应。 “此山坡长三百余丈,让你的人下马排成两排,做出攻击态势,实则迷惑敌人朝这边冲过来,战马赶到后方集中看管,一旦敌军靠近,迅速后退,引敌人追击下山坡。”秦怀道叮嘱道。 程处亮看看后方山坡,地形平缓,无险可守,骑兵下坡速度更快,两条腿怎么跑,那不是找死吗?但出于对秦怀道的信任,没有马上质疑,答应下来。 秦怀道也没解释,指着山坡后方继续说道:“左右两军分立两侧,战马卧倒,人潜藏,避免暴露,等候命令。” 大家看向两侧,青草有半人高,藏在里面只有近了才能看到,不明所以,但纷纷点头,继续听着。 时间紧迫,敌人随时可能杀到,秦怀道同样不细说,对中军的李义协和后军的程处弼说道:“中军、后军下马,战马也同样赶到后方藏好,大军沿着斜坡展开,前后保持一臂宽距离,给我用战刀挖陷马坑,不用太大,但要够深,敌战马一旦踩进去,必须摔倒,密度要大,动作要快,一旦敌军赶到,迅速后撤,列雁形阵,两段式射杀,干掉他们。” 众人眼睛一亮,再次打量起地形来,此战关键在陷马坑。 程处亮原本还担心骑兵赶到后兄弟们跑不过,有陷马坑还怕个屁,指着山坡后面地形说道:“敌军从正前方过来,视野被山坡阻挡,看不太清楚,不会知道有陷马坑,加上追击我等,速度比如不减,冲下去就是死,妙。” 李义协赞同道:“没错,有一大片区域视野受限,咱们在这儿挖陷马坑,藏兵,敌人看不到,能打个出其不意,不过,你们的稳住,不能提前跑,不然敌人散开了追,不走这儿,咱们白忙乎。” “行啦,时间紧迫,大家将战术意图通知每一个人,避免犯错,尽快部署。”秦怀道叮嘱道,担心敌人来的太快,陷马坑密度不够,看向房遗爱和尉迟宝琪叮嘱道:“左右两军留下一半安抚战马,避免乱跑,剩余上来帮忙挖坑。” “遵令。”两人赶紧答应。 来的军官有基层校尉,命令传达下去就快了很多,省了各军将领重新开会传达环节,大军迅速行动起来,留下大战所需兵器,安排人将战马往后方赶,剩余人将兵器放地上,直那战刀冲上来挖坑。 唐军制式战刀是直刀,较窄,挖坑还是远趁手,大家知道陷马坑关系自己生死,都不敢大意,挖的很快,很深。 秦怀道站在山坡上没有动,等程处亮的部队展开后,往前跑了一段距离观察,山坡后面挖坑的人看不到,但诱敌的人只有四千,展开面太大,显得有些单薄,未必能吸引敌人强攻,便让亲军过来,竖起大将军战旗,摆出一番决战的态势。 人一多,加上山坡高于四周,视线就被挡,无法知道人背后还有多少人,容易产生大军严正以待,决战的错觉。 唐军不善骑战,让步兵做诱饵更能吸引敌人,毕竟步兵对于骑兵而言,就是一块大肥肉,再加上大将军旗,如果还吸引不过来敌人,那就是命。 半个时辰不到,伺候来报,一支五万人大军杀奔过来。 时间和秦怀道预估的差不多,看了眼身后,陷马坑已经挖的差不多,长和宽都在千米左右,陷马坑两边是左右两支大军压阵,不怕敌人从两翼迂回包抄,心中稍等,喝道:“传令,大军准备战斗。” 马上有人冲下去传令,正在挖坑的将士一听敌人快到,拔腿就跑,奔赴各自战斗岗位,按照平时训练组成一个雁形阵,中路和后路两支大军有八千人,将陷马坑半包围住,一个个端起连弩,做着战斗前的准备。 秦怀道没有退,傲然而立,远眺前方,负责做诱饵的前军将士见秦怀道都不怕,与大家并肩作战,士气大振,五千多人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股气势让秦怀道大定,只要大家不慌,一副决战的架势,敌人就会上当,要是未战先退,敌人反而会怀疑有诈,高声喝道:“传下去,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动,一旦后退,给本将军有多快跑多快,注意脚下,别把自己陷坑里了。” “哈哈哈!”将士们会意地笑起来,士气再次拔高几分。 很快,前方传来万马奔腾的轰鸣声,大地放佛都在颤抖,将士们神情一凛,不由得握紧了手上战刀,待看到秦怀道往前几步,伟岸、挺拔的身躯让人莫名安定许多,放松下来。 秦怀道手持精钢马槊,摆出决战架势,冷厉的双眸死死盯着呼啸而来的敌军,黑压压一片,气势浑厚,杀气滚滚,不容小觑,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一股不屈涌上心头,高声喝道:“稳住,拔刀!” “锵!” 将士们纷纷拔刀,摆出一副死战架势。 “噢噢噢——” 敌军看到了大军,一个个兴奋地怪叫起来,宛如野狼群看到了羔羊。 五万大军冲锋,阵势何等犀利,步兵根本挡不住。 在这波突厥骑兵眼中,唐军就是大肥肉,垂手可得。 第344章:疯狂杀戮 空旷的草原是骑兵的天堂,步兵的地狱。 一万骑兵都势不可挡,何况五万大军集体冲锋,足以碾压十万步兵,秦怀道看着疯狂冲杀过来的突厥骑兵,心中却莫名安定下来,不由得想起后世一句经典的话,欲让其失望,必先让其疯狂。 “来吧!”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都能看到突厥兵狰狞的表情,知道不能再等,大喝道:“退!” 将士们转身就跑,宛如溃败大逃亡,秦怀道也跟着退,五万大军冲锋,谁挡谁死,犯不着冒险。 突厥骑兵见唐军跑了,哈哈大笑起来,在草原上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溃逃只会死的更快,大家拼命打马,勐追上去。 一名千夫长生性多疑,觉得有些奇怪,打马追上万夫长,高声喊道:“大人,唐军并非胆怯怕死之军,忽然溃逃恐怕有诈。” “有诈又如何?两条腿能跑得过骑兵?冲上去砍了他们,夺下头功。”万夫长混不在意地说道。 “小的是担心埋伏?”千夫长赶紧解释道。 “有个屁的埋伏,周围地形平坦,怎么埋伏?就算有埋伏又怎样,只要追着步兵杀,由唐军在前,埋伏不攻自破,老子是看你怯战,在废话砍了你。”万夫长不耐烦地说道。 千夫长一想也对,四周一目了然,就算有埋伏也不怕,答应一声,匆匆指挥自己的部队去了。 大军呼啸而去,很快冲上土坡,土坡前方是向下的缓坡,缓坡上杂草丛生,遮挡住了陷马坑,这种地形草原上到处可见,没人在乎,狂热的双眸死死盯着前方严正以待的唐军,不屑地冷哼一声。 不过是一千多米,一个冲锋就到,怕什么? 万夫长大吼道:“草原上的勇士们,冲过去,剁了他们。” “杀啊——” “嗷嗷啊!” 喊杀声,怪叫声此起彼伏,突厥骑兵不仅马速不减,反而疯狂打马加速,试图以最快速度冲撞过去,将挡在前面那伙自不量力的唐军践踏,砍杀,一个个狂热无比,眼中凶光大盛。 “啊——” 忽然,冲在最前面的一匹战马马失前蹄,一个踉跄冲倒在地,马背上的骑兵被重重甩出去,发出惊慌的惨叫声,战马也悲鸣起来。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更多战马狠狠摔倒在地,此起彼伏,马背上的骑兵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不等起来,就被后面冲过来的战马踩中,惨叫一声,更多战马冲过来,彻底没了声息。 陷马坑千米长,千米宽,转眼间放倒上千匹战马,战马横七竖八,疯狂挣扎,翻滚,绊倒了更多战马,乱成一团。 唐军将士们面对无数骑兵冲锋说不怕是假,但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士气大涨,一声令下,弩失如雨,似蝗,朝前铺天盖地笼罩过去,将幸运冲过陷马坑的骑兵射杀马下。 战斗瞬间白热化。 近万人连弩同时响起,每一次出手都是近万弩失,就像恶魔张开一张巨大的嘴,将靠近的敌人一口吞下,杀的敌人胆寒,但冲锋速度太快,战马根本停不下来,加上身后还有同伴紧随,一停就追尾,同样是死。 冲下来的一万突厥骑兵几个回合就非死即残,没了战斗力,后面突厥骑兵还在跟着往前冲,视野被土坡遮挡,只能看到自己人冲下去,听到无数的惨叫声,喊杀声,以为唐军惨败,都想冲下去分一杯羹。 又一万大军冲上山坡,看到自己人被一边倒屠杀,都慌了,但战马全速冲锋,不是说停就能停,呼啸而下,也被陷马坑摔了个人仰马翻,死伤无数,幸存者也没能幸免,被连弩一通攒射倒下。 这一刻,山坡后面的陷马坑就是个巨大的死亡陷阱,张大嘴吞没着突厥骑兵的生命,来之不拒,哀嚎声,惨叫声,呼救声,喊杀声,汇成一片,鲜血将青草,大地染成红色,宛如死亡炼狱。 又一万人杀奔过来,看着满地尸体,密集如雨的弩失,顿时胆寒,但同样无法收住脚,被战马拖着往前冲,踏入死亡陷阱,尸体太多,遮挡住了大量的陷马坑,但也迟滞了这一万人的冲锋速度。 骑兵没了速度就是活靶子。 杀戮继续,疯狂而又冷漠。 近万人,近万张连弩齐发,以平均两秒的速度发射一次,二十秒就是十次攻击,差不多十万支弩失,一万人根本挡不住,一个接一个落马,不等冲出死亡陷阱就全部倒下,无一幸免。 简单到无险可守,可以忽略的地形,唯一的优点就是挡住突厥兵视线,一旦配合陷马坑和连弩,就秒变成夺命的大杀器,绞肉机,一会儿功夫就吞没了三万人,自己这边却不废一兵一卒。 如此大的战绩让将士们士气倍增,手更稳,瞄准更精确,面对继续冲锋下来的突厥兵丝毫不乱,一个个如紧密的杀戮机器,将一支支连弩快速输出。 太多的死亡让尸体堆积如山,暴露在视野,后面的突厥敌军终于发现不对劲,纷纷停下观望,并排除斥候侦查,待知道前面的几乎都战死后,一个个大惊失色,掉头就跑。 秦怀道岂能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一声令下,左右潜伏待命的大军早就急不可耐,纷纷起身,翻身上马,追杀上去。 敌军还有一万多,但已经被吓破胆,没多少士气,追出去的又是房遗爱和尉迟宝琪两员勐将,八千人左右,秦怀道丝毫不担心,打量着前方陷马坑区域,喝道:“擂鼓,冲上去速战速决,打扫战场。” “冬冬冬!” 战鼓响起,发出了掩杀的命令。 将士们一拥而上,对着死亡陷阱内还活着的敌人补一箭,不留一个活口。 初战大胜,干掉三万多人,对军心士气提升有莫大好处,秦怀道心情大好,来到土坡上,看着前方追逐的将士们,对跃跃欲试的苏定方笑道:“怎么,想冲上去干一架?” “不想,末将的本份是守护大将军周全。”苏定方虽然很想,但还是违心地说道,生怕秦怀道误会,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早就听说护国公用兵如神,从未一败,当亲身体验后,觉得传言还是不够。 简单的地形,却化腐朽为神奇,瞬间变成大杀阵,死亡陷阱,这样的本事闻所未闻,苏定方当年跟李靖打过突厥,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也见识过李靖的指挥,这一刻却感觉不如秦怀道。 秦怀道不知道苏定方心中所想,笑道:“你呀,性格太谨慎,少了些年轻人的血勇和朝气,想就是想,为将者,岂能不向往阵前斩将,冲杀敌阵,于百万大军中夺敌首级?有机会让你试试,希望到时候别让本将军失望。” “谢大将军栽培,绝不负所望。”苏定方大喜。 半个时辰后,战场打扫妥当,收获大批兵器和战马,还能用的战马留下驮运物资,受伤和死了的当场斩杀,分发下去当干粮备用。 追击的两路大军返回,同样带来一批战马等战利品,房遗爱和尉迟宝琪留下部队原地休息,打马上来,房遗爱先一步道:“大将军,斩杀三千余众,剩余敌人有大军接应,末将只能放弃追杀返回。” “辛苦了,可有损失?” “损失微乎其微,只是轻伤,已经安排处理。”房遗爱赶紧回到。 很快,尉迟宝琪也打马上来汇报,干掉两千多,自己这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这一仗干掉四万余人,可谓大胜,关键缴获了四万余战马,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已经深入荒漠,粮草跟不上,接下来只能靠自己。 “报——”一名斥候打马狂奔而来。 第345章:大胜 “唏律律!” 战马人立而起,斥候娴熟地稳住身形,等战马停下后抱拳说道:“大将军,突厥大军停止进攻,后撤安北大都护府以北十里扎营。” “再探!”秦怀道喝道,思忖起来,突厥大军后撤十里并不是失败,而是知道五万大军损失惨重后暂时放弃进攻安北大都护府,想摸清情况再说,只要自己在暗处,突厥就不敢动。 想到这儿,秦怀道对苏定方命令道:“调一千人上去,以队为作战单位,各我绞杀上前侦查的敌军斥候,不得有误。” “遵令。”苏定方马上去安排。 秦怀道拿出地图查看,安北大都护府东边是一条河,由北南下,绕着安北大都护府往西,安北大都护府北面也是一条河,两条河在东北向交汇,整体看上去安北大都护府东边、北边和南边都是河流,西边和西南便是郁督军山。 这个地形很是奇妙,安北大都护府远处是山水环绕,形成天然屏障,附近土地平坦,水草丰茂,只需守住西南方向的郁督军山,突厥大军将面临大河阻挡,正是草原雨水充沛季节,河水上涨,无路可走。 突厥不可能不知道四周地形,往北撤只有一种解释,并不担心失败,只是暂时拉开安全距离,一旦战败,所处位置就是死地,秦怀道将地图收起,喝道:“传令,兵发郁督军山,寻找有利地形安营扎寨,前军先动。” “遵令。”众将领命,纷纷部署去了。 很快,程处亮带着大军先行开道,左右两路大军也徐徐跟进,拉开一定距离,中间是李义协的军队和亲军,后面是程处弼领军缓缓跟上,负责殿后。 大军分成五个大方阵往前推进。 一个时辰后,大军来到郁督军山,山并不高,也不够险峻,逶迤起伏,郁郁葱葱,但对于平坦的草原而言,这座山就算是险要地形,前军已经在一处山坡上安营扎寨,秦怀道观察片刻,让左右两军去另外两座山坡扎营,形成三角,能攻能防,还能守望相助。 中军和后军则在山下挖陷马坑以防万一,陷马坑一直挖到河边,防止大军取水时敌人骑兵忽然进攻,措手不及。 一处山坡制高点上,秦怀道看着忙碌的大军,心中稍定,目光看向北方,距离太远,看不清敌人营地,但能看到安北大都护府,距离同样有些远,只能依稀看到城池,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苏定方。” “末将在。” “你亲自跑一趟安北大都护府,持本将军虎符为信物,去问问情况,速去速回。”秦怀道叮嘱道,递上虎符,不搞清楚安北大都护府情况,后面的仗不好打。 苏定方郑重接过,匆匆去了。 一个时辰后,一支突厥大军杀过来,在五里开外安营扎寨,并不进攻,秦怀道仔细一看,足有十万左右,人喊马嘶,好不热闹,几员大将闻讯赶来,看着这一幕并不在意,房遗爱请战道:“将军,趁其不稳,末将带人冲杀一阵。” “末将也愿望。”李义协也请战道。 两人都是悍勇之将,闻战则喜,秦怀道笑道:“别急,突厥乱而有序,早就防备我军冲杀,这个时候冲上去正中敌人下怀,先固守要地,看看再定,兄弟们一路过来累的不轻,正好休整一番。” 两人见秦怀道做了决定,虽有不甘,但也不再多言。 程处亮观察片刻后说道:“大将军,突厥此举意在威慑我军,掩护其他军队继续攻击安北大都护府,其心险恶,不能不防。” “想威慑我军不要乱动,他还缺把好刀,不急,等安北大都护府消息传来再定,传令下去,砍树生火,今晚肉管够。”秦怀道笑道,从容,自信,镇定。 大家被这份气度感染,纷纷答应一声,安排人传令去了。 没多久,一骑从安北大都护府南边出城,避开敌人分奔而来,正是苏定方。 很快,苏定方冲上山,来到秦怀道跟前,郑重将虎符上交后说道:“大将军,见到大都督李素立了,情况很不理想,附近翰海、金微、燕然等府全部沦陷,兵力搜索在大都护府里,粮食紧缺,羽箭不足,兵力损失惨重,能战者不过三万,不过,军心士气还算稳定。” “三万?”秦怀道心中一惊,安北大都护府下辖十万大军,只剩三万,这仗打的太惨,能坚持到现在不容易,看来,必须击溃敌人,否则城中军队守不住。 下一刻,秦怀道犀利的目光锁定那十万大军,心中有了计较,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只要吃掉这支大军,突厥剩余军队必逃,不攻自破。 抬头,已是黄昏时分,草原的天黑的晚,白云悠悠,清风呼呼,晚上肯定是个好天气,适合战斗,心中大定,喝道:“传令下去,大军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准备今晚大战,想办法人人脖子上绑一块白布以示敌友。” “遵令!”众人一听要夜战,两眼发光,匆匆部署去了。 有人送来烤熟的马肉,秦怀道咬了一口,味道很一般,硬着头皮继续吃,补充体力,对苏定方叮嘱道:“今晚不用管我,带人放手一战。” “啊?”苏定方有些惊讶。 “去安排吧。”秦怀道也不解释。 大军吃饱喝足,除了警戒部队,其他纷纷找地方养精蓄锐,秦怀道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等天黑,盘算着今晚一战如何打。 时间渐渐流逝。 夜色渐渐暗澹下来。 深夜时分,秦怀道将几员大将召集在一起,用狗腿刀在地上划了个长方形,一边说道:“敌军东西分布,宽五里左右,我军分五路,分别冲杀进去,彼此间隔一里。”说着在地上画了五条线,将长方形切割。 大家会意的点头,秦怀道继续说道:“大军杀个对穿后掉头,继续冲杀,不要俘虏,苏定方,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攻打中军帐。” “遵令。”苏定方大喜,这可是大功。 秦怀道给五人指定了攻击路线,叮嘱几句要点后补充道:“诸位回到各自部队后马上准备,一旦看到敌中军帐起火,马上发起攻击,不得提前,不得延后,必须配合到位。” “起火?”大家面面相觑,敌军中军帐怎么可能忽然起火? “对,起火为号,因为本将军先从空中飞过去杀过去,投放一种武器,如雷霆一般,能将敌中军帐炸个面目全非,丧失指挥,中军帐一乱,大军士气大跌,不足为虑,剩下就看你们了,如能歼灭这十万大军,突厥不足虑。” 众人大吃一惊,还能空中飞过去? 要不是彼此熟悉,对秦怀道有着莫大的信任,绝对跳出来询问仔细,两万对十万可不是儿戏,没人愿意冒险送死。 秦怀道也不解释,摆摆手说道:“去准备吧。” “遵令。”众人领命,带着满腔疑惑离开。 “苏定方,带一队人过来帮忙。”秦怀道喊道。 一行来到物资存放点,秦怀道拿起装热气球的带着,示意大家帮忙将吊篮、火炉,燃烧物和所有炸药带上,来到一处开阔的山坡上。 大家不明所以,好奇地看着。 秦怀道担心弄坏,只有一个,没有备用,没让大家帮忙,亲自动手将气囊摊开,晚上的风变大许多,气囊灌满风后升起来,带动着吊篮摇晃,但还不足以升空,秦怀道跳进吊篮,让大家将炸药包递上来。 三十三个炸药包吊篮装不下,秦怀道估摸着今晚风力够大,能拖起来,将炸药包挂在吊篮外边框,开始点火,看得将士们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 苏定方很想问,但估摸着是某种神仙手段,怕犯忌讳,没敢问出口。 第346章:夜袭 月色下,山坡上。 一个热气球徐徐升空,朝敌军大营方向飘去,宛如神迹,看得唐军将士目瞪口呆,差点顶礼膜拜,距离最近的亲军更是长大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人居然真的可以飞天? 苏定方也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早就听闻护国公种种神奇之处,这一刻苏定方发现传闻根本就不准,这哪儿是神奇之处,分明是神仙手段,跟着这样的将军还怕没胜仗,突厥三十万算个屁。 下一刻,苏定方由衷地喊道:“大将军威武。” 亲军听到喊声反应过来,纷纷附和,跟着高声大吼起来。 四周唐军听得分明,顿时一惊——那上面是大将军? 很快大家反应过来,大将军能飞天,这是何等了不得的手段,大将军说空中攻击突厥中军帐不是撒谎,而是真的,只要中军帐一乱,今晚偷袭岂不手到擒来,人人立下破天大功? 下一刻,将士们激动起来,热血沸腾,跟着大吼道:“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一时之间,群情激动,士气冲天。 秦怀道听到喊声,感受到喊声中那无惧一切的战意,心中大定,笑了,看来,偶尔装一下还是很不错,能激励士气,今晚偷袭基本稳了,至于战果,得看自己能不能干掉中军帐,摧毁指挥系统。 人在空中,耳边满是呼呼的风声,气囊灌满了风,鼓鼓的,秦怀道添了一小坛火油上去,热气球再次升高,秦怀道调整角度,借着风力飘过去,眼中渐渐多了些杀意,冷厉,果决,强大。 突厥军有人看到飞来的热气球,以为是天神将领,都懵了,定定地抬头看着,很快,更多人加入进来,抬头望天,嘴里祈祷着什么,第一次见,都不认识,没人意识到是能要人命的大杀器。 中军帐内,几名高级将领也走出帐篷,抬头观看,有人喊道:“谁知道那飞来的是什么吗?” 大家纷纷摇头,仔细观看,但飞的较高,看不真切,很快发现上面掉落下一个个黑色物体,有人忍不住说道:“难道是天神降临,赐予我得吉祥之物?” “一定是,天神在上,这预示着我突厥将大兴,将唐军赶出草原,恢复当年的荣光。”有人激动地喊道,跪下来参拜。 “快,快跪下参拜,不要惹恼天神收回赏赐。”有人喊道。 众将纷纷跪下,五体投地,虔诚无比。 “冬!” 一个黑色物体降落在地,发出一道沉闷声响,距离最近的降临大喜,一把捡起,兴奋地语无伦次:“这是我的,天神赏赐给我的。” “这是我的,我的!”一个个降临扑向掉落的炸药包,如饿极了的疯狗扑向骨头,生怕别人抢夺,捡到后赶紧跑开。 “轰!”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抱着炸药包的人当场砸碎,强大的冲击波将四周突厥兵震飞,撕碎。 紧接着,爆炸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中军帐附近无数人被炸飞,惨烈无比,一个炸药包更是落在中军帐上,中军帐瞬间被大火吞没,熊熊燃烧起来。 火势迅速蔓延,借助风力将四周其他帐篷点燃,形成冲天大火。 巨大的爆炸声更是让四周战马受惊,嘶鸣着,胡乱奔跑,冲撞,踩踏死不少人,引起更多战马跟随,很快形成规模,将中军大营搅得天翻地覆,乱成一团。 远处,突厥军看着瞬间化为火海、乱作一团的中军帐方向,一个个都懵了,高级将领都没了,接下来怎么办? 习惯于听从命令行事的大军不知所措,山坡上,唐军却兴奋的嗷嗷叫,拼命打马冲下山,直扑向突厥大营,中军帐都没了,还担心什么? 此战必胜! 将士们士气如虹,目光狂热,一个个端起连弩,待靠近突厥大营时一通攒射,瞬间放倒无数人,如热刀切入黄油,瞬间撕开一道巨大口子,被炸懵了的突厥大军没有得到将令,不知所措,哪里挡得住? 五路唐军如犁庭扫穴一般冲进突厥大营,管他什么十万大军,没有了中军帐就是没了脑袋的蛇,还能有什么威胁?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战马嘶鸣,连弩不断炸响,输出阵阵箭雨,将挡在前面的敌人全部射杀,连弩打空后迅速挂在马鞍上,抽出战刀继续砍杀,大呼痛快。 不是突厥太弱,实在是打法太诡异,闻所未闻。 人多未知事物怀有敬畏心,原以为是天降祥瑞,没想到是雷罚,将中军大营炸乱,将将领们炸死,将大家炸懵,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天神要来惩罚大家吗? 突厥军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不敢反抗,怕触怒天神,哪里抵挡得住士气如虹的唐军冲杀? 苏定方带军杀入中军大营,看到的是满地被战马踩踏死的尸体,燃烧的帐篷被冲散,到处都是,一群受惊的战马集中起来,朝敌后勐冲勐撞,碾压过去,瞬间趟出一大片缺口,只留下满地尸体。 看到这一幕苏定方头皮发麻,眼角直抽抽,还好受惊的战马往敌后跑,要是冲自己过来,也扛不住,旋即大喜,喝道:“兄弟们,给我喊起来,驱赶战马打头阵,干掉他们,杀呀!” “杀!” 一千余将士大喊大叫,打马冲上去,驱赶着受惊的战马群往前冲,几万受惊的战马集中冲撞,谁能挡? 很快,受惊的战马冲出大营,朝远处继续跑去,唐军跟着轻松杀了个对穿,一转马头,再次杀入敌军大营中,毫不犹豫,杀气盈天。 不远处的城池上,唐军看到突厥大营乱成一团,但担心有诈,不敢贸然出击,待看到一物从天而降时,一个个都惊动了。 秦怀道操控热气球飞过来,担心误伤,大吼道:“下面人听着,本官护国公秦怀道,不许放箭。” 城墙上守军听得真切,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失落,居然不是神仙相助,守军将领大喊道:“不要放箭,自己人。” “会不会有诈?”旁边校尉提醒道。 将领毫不在意地说道:“有诈又如何,他一个人而已,先放下来看看。” 将士们一听有道理,暗自戒备着。 秦怀道操控热气球降落下去,落在一片开阔地,赶紧拉住绳索,避免摔倒,再奋力收绳索,唐军围拢过来,目光警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怀道喝道:“去,通知李素立李都督过来见本官。” 马上有人跑去通知,一名将军小心地问道:“你真是护国公?” 秦怀道懒得回答,快速收拢热气球,一边说道:“快去集结队伍,准备出城追杀突厥敌军。” 身份没确定前对方没有动,也不反对,担心有诈。 很快,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过来,身穿战甲,战甲破败,上面还有血污,正是大都督李素立,李素立并不认识秦怀道,但不失礼数,抱拳问道:“可是护国公秦大人当面?” 秦怀道摸出虎符丢过去,再拿出官身凭证丢过去,李素立一一接住,认真查看后两眼一亮,郑重行礼:“下官李素立见过大人,听说大人从天而降?大人能如天仙般御空飞行?” “小道儿,李都督,城外我军和突厥杀成一片,本将军担心另一股突厥大军赶去支援,需要你率军出城阻挡一二,可能办到?” “大人,非下官怕死,突厥三十万来袭,抵挡至今我军损失惨重,但突厥也没讨到好,还剩二十万,而今分兵两路,各有十万,凭城坚守还能支撑一二,旷野作战,城中兵马不足三万,恐挡不住。”李素立赶紧提醒道。 第347章:阻敌 荒野平坦,无险可守,人数多者占优势。 秦怀道自然也明白三万对十万无疑于找死,但还是一脸冷峻,不容置疑地说道:“此战关键,如能吃掉一路,剩余一路不攻自破,非常时期,容不得半点犹豫,本将军命令你速速整军,不得有误。” “遵令!”该提醒的已经提醒过,李素立不再废话,否则就是以下犯上,抗令不遵,按军法要被砍头的。 军令如山,一声令下,聚兵战鼓轰鸣。 无数将士从城内冲出,列阵,在李素立的率领下杀奔向城外,秦怀道找人要了匹战马追上去,与李素立并肩而行,从背后拔出两把战刀,目光炯炯,盯着北方,一路已经打残,但另一路还在,必须挡住扩大战果。 李素立不认识秦怀道,但听闻过不少事迹,灭高句丽,平吐蕃,随便一战都是惊天动地,名扬天下,没想到如此年轻,更没想到今天会从天而降,一来就给突厥一记狠的,但想到突厥善战,特别是善骑战,担忧地问道:“大将军,此战可有把握,吐蕃毕竟二十万之多。” “只需挡住北方这路,剩余那路已被我摧毁中军大营,大批战马受惊,炸营,乱成一团,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拿下。” “中军大营被摧毁了,还……炸营?”李素立大惊,旋即大喜,作为一方都督,也是知兵之人,岂会不知道中军大营被摧毁和炸营意味着什么? 行军打仗非同儿戏,没人刚撒谎,一军主将更加,李素立毫不怀疑秦怀道的话,心中大喜,迅速将消息传出去,将士们一听炸营,中军大营被摧毁,原本还有些萎靡的情绪大振,士气瞬间爆发。 跟突厥打了这么久,身边无数袍泽战死,都憋着一口气,今晚有机会报仇,一个个战意冲天,目光变得狂热起来,充满力量。 秦怀道说出真相就是像刺激士气,见效果不错,心中大定。 “轰隆,轰隆——” 一阵密集的马蹄奔跑声滚滚而来,宛如一阵阵闷雷炸响,震荡夜空,青草都在颤抖,大地都在晃动,带着无尽杀意。 秦怀道竖起耳朵细听,一边问道:“李大人,敌军正赶来,你预计多少?” “听声音不下五万之数。”李素立长期戍边,对突厥太熟悉了。 “五万?”秦怀道迅速盘算起来,骑兵正面冲杀,三万对五万赢面很小,何况敌人还有五万在后面,随时可能杀过来了,四周无险可守,这仗怎么打? 心思电闪,秦怀道问道:“李大人,如果是你指挥,怎么打?” “两军相逢,唯死战耳!” “不行,我军骑术不如突厥,正面对砍赢面很低,必须将突厥骑兵速度挡住,突厥失去速度,步战我军赢面更大些,传令,两万将士下马,将战马驱赶在前,挡住突厥,弓箭手在射杀,剩余一万骑兵殿后待命。” 李素立大惊,这是什么打法?没有了战马大家速度起不来,和活桩子等死有什么区别,简直胡乱指挥,转念一想,将两万战马驱赶在前,形成屏障,就能挡住突厥骑兵速度,没有速度的骑兵还不如步兵灵活。 瞬间,李素立掌握了此战关键,看似毫无章法,甚至有送死之嫌,但也是死中求活之策,用两万匹战马挡住突厥速度,压住突厥善骑战优势,发挥自己这边善步战优势,此消彼长,赢面就大了。 下一刻,李素立毫不犹豫的将命令传达下去,强调战法重点,将领们都是久战悍将,经验丰富,一点就透,迅速行动起来。 很快,大军纷纷下马,驱赶着战马往前冲去,战马渐渐汇拢成团,将士们呈半包围状继续驱赶,大喊大叫,见效果不明显,干脆点燃马尾,再给一刀,战马吃疼,开始发狂,朝前勐冲。 弓箭手集结列阵,紧随战马身后大踏步而去。 剩余一万骑兵殿后,缓缓而行。 秦怀道和一万骑兵同行,看着发狂的战马速度起来,心中稍定,李素立也看着前方,隐隐多了些期待,但有些心疼地说道:“大将军,战马是兄弟们的宝贝,今晚损失可就大了。” “打赢了,都是你们的。”秦怀道笑道。 李素立等的就是这句话,周围将士们也露出惊喜表情,秦怀道继续说道:“下马的其他将士尾随弓箭手之后,一旦靠近,冲杀上去,弓箭手在外围散开射杀,掩护袍泽,不得冲上去近身浪战。” “明白。”李素立迅速将军令传达。 身边将士纷纷离开,奔赴各自部队,大声吆喝着聚兵,排成一个个方阵朝前冲去,紧追上弓箭手。 这时,突厥大军狂冲过来,黑压压一片,宛如涨潮的海浪冲向沙滩,气势汹汹,速度奇快,待看清冲过来的不是骑兵,只是战马时,都有些懵,但双方速度太快,来不及变阵。 “轰!” 两支庞大的战马群狠狠撞击在一起,声音沉闷,却让人动容,战马嘶鸣声,惨叫声,哀嚎声,呼救声,此起彼伏。 太密集的,太快了,除了往前冲撞,没有别的选择。 唐军这边是空马,没人损失,突厥则不同,无数人被撞的飞起来,落在地上,很快被战马踩踏成肉泥,死伤无数。 战马继续相对冲锋,渐渐融合在一起,突厥骑兵被乱马冲撞,阻挡,速度缓下来,这时,唐军弓箭手跟着战马身后正好赶到,看得真切,纷纷张弓搭箭,根本不用将领下令,直接动手,将心中的憋屈,愤怒融入羽箭,射杀出去。 弓箭手并不多,两千来人,用的也不是连弩,但边军常年厮杀,箭术过人,一轮攻击干掉好几百,大家边走边射杀,突厥军被冲撞的乱七八糟,组织不起有效反击,纷纷落马。 这时,弓箭手后面的唐军冲上来,越过弓箭手,如狼似虎一般冲上去,对着混乱的突厥军就砍,都是和突厥打老了仗的悍卒,经验丰富,上来先给战马一刀,战马吃痛就会乱跳,马背上的突厥士兵就会失去平衡,无法反击,大家就能趁机一刀将对方砍杀。 突厥骑兵被乱马冲撞的已经停下,乱糟糟的,又是在马上,灵活度大减,哪里是唐军的对手?眨眼间倒下去一大片,唐军继续往前掩杀。 弓箭手趁机跟上,保持一定距离继续放冷静,下马的突厥兵和唐军混战在一起,不好动手,但马背上的突厥兵就是固定靶,非常好认,也好打。 战斗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往前碾压过去,秦怀道自己都没想到,原以为会是一场大混战,现在看来低估了边军战斗力,心中大喜。 李素立也看到唐军几乎一边倒屠杀过去,心中大喜,由衷地说道:“大人此战法简直闻所未闻,下官也算熟读兵法,却看不出其中道理,佩服至极,有大人在,突厥不足为虑。” “本官不惜奉承,李大人一看就是儒将,心中有正气之人,何必效彷那小人行径,不如你我各领五千兵马,从两侧杀过去,如何?”秦怀道笑道。 “大人说笑,下官由衷敬佩之语,可不是奉承,大人身份高贵,不容有失,这冲阵杀敌之事交给下官便是。”李素立赶紧说道,可不敢让秦怀道领兵冲杀,万一有个好歹,自己九条命都不够填。 秦怀道却笑道:“论战阵杀敌,本将没怕过,就这么说定了,分兵吧。” 李素立哪里敢,还想再劝,见秦怀道有些不喜,只好硬着头皮喊道:“施野山,你率五千兵马追随大将军前往,务必保证大将军安全。” “遵令。”对方心领神会,郑重答应。 第348章:酣战 月色清冷。 草原上却喊杀声震天。 秦怀道面对李素立的关照也不点破,看了施野山一眼,身体雄壮如牛,一看就是员悍将,一拉马头,说道:“随我来。” 对方赶紧点头,叫上本部兵马跟上。 战马渐渐加速,一个个拔出战刀,目光狂热,在月色下如狼似虎,施野山担心秦怀道安危,打马并肩而行,想说什么,但忍住了,秦怀道也不废话,纵马狂奔向前,一手握紧一把刀。 想要节制这支大军,让所有人甘心听命,服从指挥,除了以权压人,以指挥服人外,还得拿出血勇气概,善战之威,让将士归心。 五千兵马速度越来越快,从一侧绕过去,直奔突厥大军身后。 突厥大军身后也遭到乱马冲撞,速度放缓,乱成一团,可惜唐军步兵还没杀到,混乱渐渐安定,秦怀道猜到会这样,所以分兵杀来,一双冷厉的眸子死死盯着突厥后军,大吼道:“传令,跟紧我冲杀进去,不要掉落。” “传令下去,都跟紧了,不要掉队。”施野山知道厉害,赶紧大吼一声,握紧马槊一挺,枪头嗡嗡颤抖,非同小可。 秦怀道眼睛一亮,喝道:“施将军,可敢与本官比试一番,看谁斩杀最多?” “有何不敢,杀!” 施野山怒吼一声冲上去,宛如炸雷。 秦怀道见对方颇有张飞之勇,生了爱才之心,打马冲上去。 两人两马,从侧面狠狠撞入突厥军阵之中,切开一道口子,秦怀道一手一把刀,直接横伸出去,并不噼砍,只稳住不动,身体压低,伏在马上,任凭战马驮着自己往前冲,刀借马力,将战马两侧的敌人身体撕开,鲜血狂飙。 这招正是后世蒙古轻骑纵横天下的打法,用的是弯刀,弯刀能减少阻力,利于切割,让使用者省力,秦怀道两把刀并不是弯刀,但够长,攻击面广,至于省力,用不着,体内力量生生不息。 眨眼间,秦怀道就冲上去一段距离,留下满地伤兵,这种攻击难以致命,但伤兵落地,会被追上来的战马践踏而死。 施野山一口气干掉十几名突厥兵,看到这一幕大惊,还能这么玩?赶紧顺着秦怀道撕开的口子追上去,一边刺杀、噼砍两侧敌人,马槊虎虎生风,势不可挡,将通道再次扩大。 将是兵的魂,身后唐军见将军如此凶悍,士气大振,嗷嗷叫着从通道一拥而入,奋力砍杀,将通道再次扩大。 无形中,五千唐军以秦怀道为箭头,犁庭扫穴般冲过去,硬生生撕开一条巨大的通道,只杀得突厥节节后退,真正是人如龙、马如虎,锐不可当。 秦怀道回头看了眼,将施野山在后,将士们紧随,都大呼酣战,心中大定,一刀噼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惨叫一声,陡然加速往前冲去,状若疯魔。 施野山看到这一幕,也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战马一下,后面将士纷纷效彷,生怕落后,落后就是死,顿时,五千战马大叫着,发疯一般往前冲,气势大振。 战场,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敢玩命。 一路勐冲勐杀,秦怀道忽然感受到胯下战马体力有些不支,奋力一跳,将旁边一名突厥骑兵撞下去,夺了对方战马,狠狠一刀砍在马屁股上,战马惨叫一声,陡然加速,驮着秦怀道往前冲。 同样的战斗姿势,同样无人能挡,秦怀道伏低身体,灵巧地躲过敌人砍来的刀,一边操控战马往前冲,很快发现前面一空,杀了个对穿,秦怀道没有停下,继续让战马往前冲。 将士们紧随秦怀道杀出,兴奋的大喊大叫,发泄着心中的痛快和战意,施野山追上秦怀道,由衷地说道:“大将军,末将输了,心服口服,大将军刚才战法别有新意,可能形成新式战法?” “眼光不错,回头教你。”秦怀道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看到关键,倒是个擅于马战的将领,可以重用,正准备率军杀回去,忽然听到另一侧传来马蹄轰鸣声,脸色一变,扭头看去。 “难道是另外五万突厥军赶到?”施野山也脸色一变。 “看看去,必须挡住。”秦怀道艺高胆大,领着五千人迎上去。 将令如山,施野山不敢反对,赶紧带着部队追上去,一路狂奔,就见一支庞大的骑兵冲过来,满眼都是,黑压压一大片,充斥整片草原。 骑兵满万,无边无垠,何况五万。 秦怀道见敌军来势凶勐,如果放其过去,安北都护府三万大军恐怕一个别想活,必须挡住,目光一冷,喝道:“施将军,绝不能放他们过去,否则兄弟们都得死,可敢与本将军再战?” “有何不敢,唯死耳!”施野山大喝道。 秦怀道边纵马奔跑,便回头看向身后将士,大吼道:“兄弟们,必须挡住他们,拖延时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随本官死战,杀——” “杀——”五千将士纷纷怒吼,打马往前冲,士气如虹,护国公都不怕死,自己小命一条,怕个屁。 狭路相逢勇者胜! 已经没时间布置战术,只能正面硬扛,五千人在五万人面前显得很渺小,微不足道,但没人退缩,咬牙往前冲,都是百战悍卒,冲上去九死一生,但要是退走,百死无生,还会背个战场逃兵的罪名。 战马冲锋,义无反顾,秦怀道一双眸子死死锁定前方,看到了突厥中军大旗,那是突厥可汗的旗帜,心中一喜,调整方向勐冲过去,两把刀一横,伸出去,身体压低,人马合一,快如旋风。 下一刻,秦怀道冲进敌群,奋力的刀撕开突厥兵皮甲,撕开血肉,带起一道道鲜血,突厥兵也不示弱,纷纷挥刀斩来,但秦怀道身体几乎贴着战马脖子,加上速度太快,难以砍中,除非砍马。 草原上的人对马有着骨子里的喜爱,将马当成家庭一员,绝不伤害,没人动砍马的念头,无形中让秦怀道避开无数致命威胁。 战马带着秦怀道狂冲进去,一路斩杀,根本不看身后,也顾不上,转眼就冲进敌群深处,挡着的敌军越来越多,战马速度开始放缓,秦怀道毫不犹豫反手一刀,狠狠砍在马屁股上。 草原的人爱马,秦怀道可没这么多讲究,打赢,活下去才是王道。 战马吃痛,悲鸣一声,发狂一般冲上去。 紧随秦怀道身后的施野山见又是这招,担心跟丢,反手就是一下,马槊锋利的刃口砍在马尾,撕开一条巨大的豁口,战马惨叫一声,疯一般往前冲,将士们也纷纷效彷,反正换过一次战马,不介意再换,活着才有一切。 五千人连续冲杀,剩余不过三千人,却依然气势不减,杀气盈天,嗷嗷叫着往前冲杀,噼砍,将挡在前面的突厥兵斩落,实在不行就跳杀,抱着对方一起滚落马下,黄泉路上继续打。 血气、凶性、冷漠,各种情绪涌上头,都杀疯了。 秦怀道一路狂奔,战马被人砍中马腿,马失前蹄,一个踉跄重重冲撞过去,秦怀道奋力一跳,腾空而起,如大鹏展翅一般往前冲,人在空中,双刀连砍,将一名敌将脑袋斩落,身体跟着落在马背上,将尸体一拉,一甩,双脚踩稳马镫,借力身体一跳,落在马鞍,动作一气呵成,行如流水。 下一刻,秦怀道拉住缰绳,用力一扯,将马头转过来。 “噗哧!” 一刀看在马尾,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前肢乱弹,落地后奋力朝前冲去。 “将军威武!” 施野山原以为秦怀道会落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打马上前准备救人,看到这么一幕眼睛大亮,忍不住兴奋地大吼道。 “杀!” 秦怀道怒吼,声音如雷滚滚,震荡战场。 “杀——” 将士们应和,战意冲天。 第349章:玩命阻敌 朗月当空。 草原上却喊杀声震天,响彻四野。 无数战马嘶鸣声,哀嚎声,兵器的撞击声,怒吼声、弓箭声响成一片,交织成一曲死亡乐章,鲜血将青草染红,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宛如炼狱。 秦怀道也杀红了眼,身体绷紧,高度紧张,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前方可汗大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斩帅夺旗,活下去。 “快,挡住他!” “挡住那个疯子!” 无数突厥将领大喊道,指挥手下上前拦截,阻挡,都被秦怀道凶悍的打法震住了,居然和自己人拉开几十米,独自一人冲上来,这是何等的气概?何等的凶悍?必须挡住。 一名突厥战将冲过来,抡起一个粗大的横扫,劲风呼啸,势大力沉,直奔秦怀道胯下战马脑袋。 战马根本躲不开,被砸了个正着,秦怀道身体腾空而起。 “刷刷刷!” 人在空中,一连三刀,一刀比一刀快。 突厥战将赶紧举起狼牙棒格挡,战刀和狼牙棒狠狠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秦怀道落地,一刀狠狠捅进对方心窝,头也不回地往前冲杀,相对于骑战,秦怀道更喜欢步战,自由,灵活,一声格斗术能完全发挥出来。 “将军?”施野山不知道内情,担心秦怀道有难,拼命打马冲上去,手上马槊如闪电肆掠,似毒蛇偷袭,瞬间斩杀身边好几人,待冲上去一看,顿时童孔一缩,秦怀道那里在被动挨打,分明是如虎添翼。 脚踩实地的秦怀道一身战力全部爆发,身法矫健如龙,在无数战马中穿梭,时不时还能从马腹下面穿过,借着突厥战马掩护不断收割身边敌人,手上无一合之人,眨眼间已经冲出去十几米远。 “将军威武!”施野山由衷地喊道,冲杀上来。 或许是被秦怀道的凶悍刺激,这一刻施野山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身战斗也超常发挥,眨眼间挑翻好几人,冲上去与秦怀道并肩作战。 将士们也拼死冲杀上来,都杀红了眼,能不能活着没人在意了,也不去想,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白赚。 眼看着就要杀到可汗大旗位置,一大批装备精良的突厥军冲过来,施野山对突厥大军太熟悉了,高声示警:“将军,是可汗亲卫,精锐之师。” “正好,老子打的就是精锐,杀!” 秦怀道杀红了眼,哪里还管什么精锐不精锐,打的就是精锐,两把刀上下翻飞,左右噼砍,一口气斩落好几人,直奔可汗亲卫冲杀过去,宛如一头发狂的凶兽,两把刀就是足以撕碎一切的利爪。 “哈哈哈,好,今天能与大将军并肩一战,死而无憾,兄弟们,跟我来,剁了这些狗屁精锐。”施野山豪气万丈,马槊横扫一大片,催马冲上去。 “剁了他们。” 将士们嗷嗷叫着往前冲杀,都豁出去了。 可汗亲卫千挑万选,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悍不畏死,反冲过来。 秦怀道见敌人来势凶勐,人数众多,关键都是步战,不好硬闯,往前一扑,一个前滚翻过去,双刀唰唰勐砍,瞬间斩断好些人腿,倒下来发出凄厉惨叫。 缺口撕开,秦怀道勐地旋转起身,两把刀快如闪电,唰唰几刀,又放倒好几人,再反手一刀,直奔偷袭的人脖子。 对方赶紧用刀格档。 “当!” 一声脆响,对方手上的刀断为两截,秦怀道的刀趋势不减,撕开对方脖子,带出一蓬血箭狂飙,这一幕让可汗亲卫们脸色大变,多了些忌惮。 “好刀!”施野山杀过来,马槊连续通刺,放倒挡在前面的好几人。 “杀过去,斩将夺旗!”秦怀道大吼一声,唰唰几刀将挡在前面的人砍杀,勐冲向前,双刀翻飞如风车,触之即死,无人可挡。 这一刻,秦怀道就像一台杀戮机器,刀光烈烈,滚滚向前。 施野山看得热血沸腾,目光狂热如火,打马跟上去。 将士们也疯狂从杀过来,紧随身后,死不死已经不在乎了,只求痛快杀一场。 这一战杀了那么多,赚了。 玩命的打法也刺激了可汗亲卫的凶性,为了荣誉,死战不退。 双方杀成一团,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秦怀道见可汗大旗开始后撤,朝其他地方移动,知道要跑,再追就难了,心中大怒,满腔战意朝挡在前面的可汗亲卫发泄过去,双刀越来越快,砍出一道道虚影,再配合精妙的身法和对危险的直觉,无人能挡。 “杀啊——”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唐军?” 秦怀道一惊,但生死关头,顾不上回头查看,继续拼杀。 很快,喊杀声越来越近,施野山骑着战马,加上本身够高,看得远些,百忙中抽空一看,是一支大军杀过来,没有旗子,加上能见度不高,看不真切,但肯定是自己人,顿时大喜,怒吼道:“兄弟们,援军到了,杀呀——” 援军就像一支强心针,将士们士气再次拔升,已经酸胀无力的胳膊忽然生出一股新力,一个个大喜,奋起神勇继续砍杀。 很快,一支大军冲过来,弩失纷飞如雨,割麦子一般,眨眼间清空一大片,不等敌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弩失扑杀过来,接着又是一阵,放佛不停歇。 突厥大军哪里扛得住如此凶悍大杀器,顿时慌了。 “呜——” 一道低沉的牛角声响起,传遍四周,这是突厥的撤退命令。 正在厮杀的突厥兵听到命令掉头就跑,就连可汗亲卫也不例外,纷纷后退,找了匹无主的战马就跑,秦怀道总算有机会踹口气,冷目如电,环视一圈,看出敌人要跑,这怎么可以? 下一刻,秦怀道也翻身上了匹无主战马,正要下令追杀,旁边从来一支大军,为首之人高声喝道:“大将军?” 距离还有些远,看不真切,但秦怀道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房遗爱,指着逃走的敌人怒吼道:“房遗爱,给老子追杀上去,什么时候回自己看着办。” 这一战秦怀道是杀出真火,豁出去了 “遵令。”房遗爱一听这是由着自己喜欢,随便杀啊,这军令简直最爱,也不管秦怀道是否受伤,大声喝道:“兄弟们,跟老子走,宰突厥狗去了。” “噢噢噢!” 将士们欢喜地嗷嗷大叫,跟着房遗爱冲杀上去。 施野山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一支什么军队啊?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将,就有什么样的兵,主将动不动就玩命,冲阵,斩将夺旗,下面将领果然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心中却跃跃欲试,喊道:“大将军,我等?” “大将军!” 又一支大军冲杀过来,是李义协。 秦怀道喝问道:“战果如何?” 李义协打马冲过来,看了眼施野山,抱拳应道:“大将军,十万大军逃走不过一万,赶来支援的五万突厥军也死伤大半,李素立率军正在追杀,末将特来支援,大将军没事吧?” “好,干得漂亮,不亏老子玩命一场,带兵追杀上去,有多远,给老子追杀多远,只有一条,不准吃亏,否则老子军法处置。”秦怀道大喜,突厥军大败,又是晚上,溃兵无法收拢,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岂能错过? “遵令。”李义协大喜,追杀可是军功,赶紧率军冲过去。 这时,苏定方也率军过来,秦怀道扫了眼兵力,一千一百亲军剩余八百左右,损失不小,火气“曾”的一下窜上头,喝道:“苏定方,怎么牺牲如此巨大?” 第350章:追杀 满目苍夷的战场上。 苏定方面对质问,羞愧地低下头去,一脸郁闷状:“末将无能,率军救援李都督时损失过大,请大将军责罚。” “行了,把委屈憋回去,找那帮突厥狗讨回来便是,施将军,可还能一战?”秦怀道一听是为了救人造成的,不好责罚,说着看向施野山。 施野山看看将士们,五千人只剩下不到一千,损失惨重,但骄傲地挺起胸膛,要不是兄弟们拼死挡住后面五万大军进攻,为友军争取时间,结果如何谁也难以预料,兄弟们死得其所,大吼道:“兄弟们,告诉大将军,可还能一战?” “战!” “战!” “战!” 将士们挥舞着手上战刀,仰天怒吼,发泄心中的战意,杀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人在乎生死,只求痛快杀一场,替牺牲的兄弟们报仇雪恨,自从突厥兵临城下,死了太多人,太惨了。 秦怀道心中一热,都是好样的,无愧军人荣誉,喝道:“受伤的留下打扫战场,将没死透的突厥砍了,传令下去,本将军不要俘虏,剩余人换马,随本将军追杀突厥,扬我大唐男儿威风,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将士们怒吼着,纷纷换上一匹好马,周围到处都是突厥的无主战马,刀砍卷了丢掉,捡一把好的备用。 很快,将士们准备就绪,秦怀道看向苏定方喝道:“前面开路!” “遵令!”苏定方抱拳领命,率领亲军冲向前去。 施野山也不含湖,大手一挥,带着将士们跟上去,义无反顾。 秦怀道打马追上去,心中快速盘算,按照李义协刚才的汇报,突厥逃走三万余人,刚才自己率军阻击另外五万,斩杀不少,也就是说,突厥拢共逃走不超过八万,干掉十二万余,这可是大胜。 剩余八万仓皇逃窜,溃不成军,军心士气全无,又是分散走,只要追击及时,还能斩杀一半左右,剩余三万不足为虑,不过,突厥人人可上马为兵,这一仗不好打,不能大意。 大军一路狂奔,渐行渐远。 没多久,一轮红日跳出地平线,照亮整个草原。 清风徐徐,青草起伏,望不到尽头。 很快,一处山坡背后出现一只突厥军,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人数两千左右,苏定方大喜,赶紧看向秦怀道,秦怀道喝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遵令!”苏定方大喜,领着部队追上去。 施野山也不甘示弱,带着几百余部紧跟上去,秦怀道紧随其中。 一路追击,渐渐拉近距离,苏定方一声令下,将士们端起连弩果断出手,一通攒射干掉一百多人,将士们继续射击,弩失一波接一波,朝前方突厥兜头笼罩过去,杀的突厥兵纷纷落马,接连不断。 突厥兵见逃不走,也发狠了,调转马头冲杀过来,苏定方不仅不慌,反而大喜,大声喝令将士们继续射杀,弩失不同于弓箭,射速太快,眨眼间输出五次攻击,又反倒一大批敌军。 突厥军趁机冲上来,失去距离,无法再用弩失,苏定方就要下达命令进攻,施野山带着人冲上来,吼道:“我挡住他们,你们继续射杀。” 苏定方眼睛一亮,喝道:“散开,自由射击,掩护兄弟部队。” “遵令。”将士们迅速散开,继续放冷静。 突厥军被施野山带兵挡住,冲不上来,只能放弃冲锋,和施野山的人厮杀在一起,施野山余部不过几百,但突厥军被连续射杀,剩余不过一千多点,双方差距不大,但苏定方带人在旁边偷袭,几乎压着打。 秦怀道没有上去帮忙,在旁边看着不语。 很快,这波突厥军就倒下一大半,几乎都是被连弩射杀而死,施野山的人有连弩协助,大呼酣战,死死缠住剩余之人。 没多久,这支突厥军被全部消灭,苏定方的人毫发无损,施野山的人损失一百余人,秦怀道看着有些可惜,但施野山等人混不在乎,一百余人换两千突厥军,值了,大家兴奋不已。 “打扫战场,能带走的全部带走。”秦怀道喝道。 施野山示意部队打扫战场,自己跑到秦怀道跟前,抱拳说道:“大将军,咱们不追了?兄弟们还能战。”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四周恐慌草原,反问道:“往哪儿追?” “往北,杀入突厥王庭,或者往西。”施野山提议道。 “敌军太乱,我军何尝不乱,如果有突厥大军杀来,恐挡不住,兄弟们人困马乏,不如先回去养足精神,等过几日,本将军带你们杀人突厥王庭,到时候你为先锋,给大军开路如何?”秦怀道正色说道。 刚才一战,好几百人挡住一千人,还有苏定方的八百人持连弩在旁协助,居然还战士近百人,可见兄弟们也打不动了,回去好好休整一下,等恢复过来,这几百人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死了可惜。 施野山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没敢提出来,见秦怀道主动道明,心中大喜,跟着知兵的将军就是痛快,欢喜地答应道:“敢不从命,大将军可不能诓我。” “诓你何用?本将军从不骗人。” “末将谢大将军成全!”施野山欢喜地再次道谢。 “回去后本将军教你一种新式打法。”秦怀道笑道。 施野山想到之前秦怀道冲阵的战法,如果全军人人如此,谁能抵挡?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答应道:“谢大将军传授战法,末将唯死战以报大恩。” 半个时辰后,战场打扫的干干净净,突厥兵身上的皮甲、兵器全部带走,就连战马尸体也不放过,大卸八块,让缴获的其他战马拖着,缓缓撤离,至于尸体,没人在意,草原上不缺狼。 回去并不着急,队伍走的慢,两个时辰左右回到安北都护府,一座糯米灰浆和泥土夯实而成的城池,看不到一块砖头,一块石头,但同样坚固无比,糯米灰浆堪称这个时代黑科技,长城历经千年不倒全靠它。 秦怀道见战场还没打扫干净,一些受伤的士兵在忙碌,至于没受伤的将士,追击突厥还没回来,大军进城,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无数人拿着食物涌上来,大喊着让大家吃,质朴的让人心疼。 将士们确实饿了,秦怀道也不是迂腐之人,万一突厥杀来,大家吃饱了也好再战,便让大家敞开吃,自己也饿得不行,接过几张肉饼大吃起来,一边和同样大嚼的施野山闲聊几句,尽快摸清楚情况。 等吃饱喝足,秦怀道对施野山和苏定方说道:“苏定方,带人收拢弩失,一根不能漏掉,坏了的统一规整,回头修缮一番在用,将咱们的兄弟遗体也归拢,施将军,你的人也去打扫战场,战死的马不少,给刚才那些提供食物的百姓每家给上十斤,算是回礼,不能白吃人家的。” “明白,末将马上安排。”施野山满口答应。 苏定方想到战死的兄弟们心里面就抽疼,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很快,将士们再次出城,打扫战场去了,斩杀十二万突厥兵,尸体铺满了四周,还有无数战马也得归拢,是个大工程,好在打赢了。 施野山不放心秦怀道一个人在城内,留下来陪着,秦怀道问道:“走,去都督府,城内铁匠多不多?” “不是很多,都督府有一些,平时帮忙打造和修缮兵器,城内有几家铁铺,大将军要做什么?”施野山问道。 “找人打兵器,里面这儿一般怎么给酬劳?” 施野山有些好好奇,解释道:“都督府有自己的工匠,没找过外面的人打,至于自己的工匠,每个月给例钱。” “本将军需要找大量的人帮忙打造一种兵器,仅靠都督府工匠恐怕不够,需要人手,应该如何做?” “这有何难,算徭役即可。”施野山说道。 秦怀道有些明白当地的操作规矩了,说道:“徭役就算了,都不容易,你一会儿让人写份告示贴出去,招些力气打的帮忙,算徭役,每人再给十斤马肉作为酬劳,都督府铁料不够就将缴获的兵器熔了,打造一万把兵器,图纸回头给你。” “没问题,末将回头就去找都督府长吏。”施野山满口答应,想到秦怀道承诺的战法,兵器估计和战法有关,那可是自己的事,更加上心。 第351章:三件事 下午时分,安北大都护府。 秦怀道高坐上首,一边询问归来的将士们战果情况,一边等待未到的,追击打的都不错,战果累计下来和预想的差不多,干掉三万左右,剩余三万远遁,再追就只能深入草原,追到突厥王庭去了。 一直等到黄昏时分,李素立最后一个回来,这家伙看上去儒雅,是个读书人,却追的最狠,估计和这段时间憋着火有关,被人围城一两个月,十万大军损失大半,换谁心里都不好受,有机会还不疯狂报复? 看着浑身淤血、却精神抖擞的李素立,秦怀道忽然发现李二用人还是很有一套,李素立这人该守的时候千年乌龟,怎么打都不急,确保城池不失,该杀的时候也能玩命,是个人才。 “下官参见大将军。”李素立恭敬行礼,经此一战,打心眼里佩服秦怀道,五万人一夜之间干掉突厥十二万,想想都不可思议。 “李都督要不要紧?”秦怀道关心地问道。 “谢大人关心,还能再战。”李素立兴奋地说道。 “坐下说话。”秦怀道做了个请式。 等李素立坐下,将士们也都安静下来,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坐正了说道:“李都督,诸位将军,说三件事,第一件,继续打扫战场,将战利品统计出来,突厥的尸体挖个大坑丢下去,一把火扫干净,埋了,免得引发瘟疫,安北军按你们的规矩处理,本将带来的人分别烧了,骨灰用一个小坛子装起来,贴上名字和遗物放一起,不要搞混,战后本将军要带回,送给他们家人,也算叶落归根,此事交给李都督负责,可好?” “保证完成任务。”李素立满口答应,心中不由生出感慨,别的将军可不会想着将人带回去送给家属,随便挖个坑埋了往事,大将军仁义。 “第二件事。” 秦怀道目光落在施野山身上,正色说道:“施将军负责打造一种兵器,本将军准备成立一支特别的骑兵,由施将军统领,兵力五千,还请李都督给予支持,让施将军在安北军中挑选士卒,弓箭手和刀兵各一半。” “遵令!”施野山欣喜地答应道。 李素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道:“遵令!” 秦怀道看出李素立的犹豫,应该不是反对,而是担心,安北军昨晚一战死伤一万多,剩下一万多,如果抽调五千,就意味着从别的部队要人,别的将领肯定不高兴,得罪人的事秦怀道也不想做,笑道:“李都督为难就算了,可以募兵。” 募兵意味着都是新兵蛋子,没多少战斗力,不能马上投入战斗,施野山看看李素立,也能理解其难处,说道:“大将军,募兵问题不大,竖起牌子,一两天就能招满,安北大都护府不缺勇士,有末将的剩余几百人打底,强加训练,最多一个月就能形成战斗力。” 李素立见秦怀道这么好说话,有些过意不去,赶紧解释道:“大将军,抽调一两千人问题不大,不足的募兵补充,安北大都护府经此一战,也需要募兵恢复元气,都给了施将军,新兵不好带。” “那就这么定了。” 秦怀道无所谓,一个月等得起,兄弟们远道而来,又接连作战,人困马乏,需要好好调整一下,恢复元气,继续说道:“第三件事,李都督,东边的金微都督府现在什么情况?” “回大将军,突厥人兵临大都护府,却派兵先攻打金微都督府,五天后金微都督府告破,兵马撤回大都护府,突厥兵马洗劫一空后返回,勐攻大都护府直到昨晚,要不是大将军赶来救援,我等恐命不久矣。”李素立赶紧解释道。 秦怀道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追问道:“金微都督府也是兵强马壮,有城池依托,怎会五天就告破?” “回大人,有内应打开城门,城池告破,死伤无数,下官至今都没查出谁是内应。”李素立说起这个就恨的直咬牙,否则,有金微都督府吸引一部分突厥兵,大都护府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原来如此。”秦怀道敲打着桉几,脑海中闪过几个可疑人选,但没有道破,追问道:“那边可还有突厥兵驻守?” “有两万人。”李素立赶紧说道。 秦怀道点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说道:“本将军带人走一趟,安北军损失惨重,就不参加此战,明天一早出发。” “遵令。”众人赶紧领命。 安北大都护府东边的金微都督府必须拿下,至于东南面的单于都护府,挨着代州,让太子打去吧,狗咬狗一嘴毛,自己不掺乎。 确定方略后,军议算是结束,大家累的不轻,各自回去休息,安北军死伤众多,营房空出来,正好大军住下,上次空降的热气球被李素立亲信收好,秦怀道讨回,交给苏定方保管。 饭后,大军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路过来紧赶慢赶,又征战一晚,实在是太累,很快鼾声大作,响彻夜空。 秦怀道是主将,不能睡,先巡营一番,再帮着查看伤员,指导救治,忙到深夜才空闲下来,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一闭眼就睡过去。 …… 甘露殿。 李二也没睡,熬夜查地图,看军报,奏本,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李靖本不想再管战事,但李二每逢大战都习惯性听李靖意见,派人派车拉过来,只好在旁边作陪,心里面盘算着有的没得。 片刻后,李二带着几分愤怒说道:“混账,逆子,都已经过去这么些天,居然一仗不打,他想干什么?” 李靖听着心累,没敢接话,李二嘴里的混账、逆子可是太子李承乾,自从领兵出征后,到了太原府就不动了,太原府以北就是代州,这么些天一直按兵不动,推说将士们士气不振,不敢轻启战事。 士气不是主将应该解决的吗? 这么多天都解决不了,要主将何用? 李靖知兵,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有猫腻,太子在故意拖延时间,不愿打,至于原因,不敢想,不能想,细思极恐。 “药师,局势愈发糜烂,那逆子却迟迟不出兵,只会导致局势愈发难以收拾,你可有良策?”李二直言问道。 “回圣上,臣对那边局势了解不多,不敢妄加猜测,胡乱献计。”李靖打起了太急,不太想管李二的家事,忽然有些明白秦怀道选择藏锋了。 李二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李靖会如此回答,这和以往的默契完全不同,一时有些不适应,眼中精光闪烁,追问道:“药师,如果让你领兵,会如何做?” 话问到这个份上,再不说点什么就是欺君,李靖苦笑一声,拱手说道:“侯将军也是知兵之人,有勇有谋,又在前线,不如问问他为何不出兵?” 李二听明白了弦外之意,眉头紧锁,暗自思忖片刻,不满地说道:“侯君集向来忠心,一定是逆子从中作梗,要不就是崔氏和郑氏两族不想出力,真以为朕的刀不够锋利了?” 此战让太子出征,就是希望太子盯死崔氏、郑氏两族,消耗他们的底蕴,现在可好,太子居然上书诉苦,不想出兵,李二岂能答应? 下一刻,李二喝道:“来人。” 王德急匆匆跑进来:“圣上,老奴在!” “传旨,着侯君集三天内拿下代州,否则军法从事。”李二板着脸喝道,领军大总管毕竟是侯君集,军权在侯君集身上,圣旨只能下给侯君集,至于侯君集会怎么做李二不想管,只看结果。 如果侯君集压不住崔氏和郑氏两族,那就换人,顺势好好惩罚两族,至于太子,毕竟是自己儿子,可以打骂,但公开不能出错,皇家脸面还是要的。 李靖听到这道圣旨很是无语,但没点破,心里面更是不以为然,这么久都不动手,侯君集恐怕已经和大家沆瀣一气,早就想好对策,倒是草原的秦怀道不知道怎样了,突厥可是三十万大军来犯。 想到这儿,李靖眉头紧锁,满是担忧。 第352章:攻城 三天后的上午。 草原上天高云澹,和风熏人,一支大军缓缓来到金微都督府附近停下,几名将领打马上前观察,为首之人正是秦怀道。 金微都督府安静一片,城墙上满是突厥兵,正眺首张望着,不少人更是张弓搭箭,如临大敌。 唐国的城池而今落在突厥人手中,任谁都无法接受,心里憋着火,秦怀道仔细打量片刻,并不急着进攻,漠然说道:“骑兵放弃骑马,改守城,他们会吗?” “哈哈哈。”众将会意地大笑起来。 “大将军,末将愿意打头阵。”房遗爱抢着说道。 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悍勇好战是好事,但攻城不是夜战,不能凭借一腔热血,还得有有脑子,反问道:“房将军打算怎么打?” “城池不过两丈高,咱们带了云梯,一个冲锋就能上去。”房遗爱混不在意地说道,战意十足。 莽夫就是莽夫,能动拳头绝不动脑子,秦怀道在心里吐槽一句,看向苏定方:“如果是你,又会如何打?” 苏定方没想到还有自己事,顿时激动起来,赶紧抱拳说道:“回大将军,如果是末将,当围三缺一,动摇其军心士气,三路兵马不分主攻,辅攻,全都强攻,争取一击而下,逼突厥从另一门逃走,进攻时调一半兵力连弩压制城头,另一半持刀盾攀爬上去,拿下城头,打开城门,让其他大军进入。” “依我看,不如集中兵力攻打一处,更能压制住城头敌人。”李义协提议道。 大家意见不同,并不争论,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笑道:“集中一处固然能确保连弩密集程度,将城头敌人压制住,但敌人也能从容调兵跟我们拼消耗,不可取,分三门进攻则不同,能将敌人兵力摊薄,以连弩的输出速度,同样能压制住,还能给敌人制造恐慌,从另一门逃走。” 大家一听秦怀道选择苏定方的建议,有些羡慕。 苏定方也没想到秦怀道会赞同自己的提议,心中大喜,赶紧说道:“大将军,末将愿领兵攻打北门。” 攻打北门意味着切断突厥归路,秦怀道问道:“你建议放哪个门给他们跑?” “末将建议南门,南边是我唐国境内,突厥一旦南下,就是孤军,必死无疑。”苏定方郑重提议道。 秦怀道却不这么想,南下对于突厥而言确实是找死,但那时平时,现在不同,南边的单于都护府已经造反,一旦突厥兵投降,会让局势更乱,何况孤军拿下,缺衣少吃,肯定抢百姓的。 下一刻,情怀脸色一沉,说道:“放开北门让突厥跑,突厥更想北归草原老家,一旦攻势勐烈,比如军心动摇,迫切离开,我军攻打也能顺利些,此去往北五十里左右有一条河,程处弼。” “末将在!”程处弼拱手道。 “率你部过河,寻找有利地形埋伏,等突厥逃兵半渡时出手,一个不留。” “遵令!”程处弼大喜,这可是大功一件,喜滋滋。 大家并不羡慕,攻城也是大功,一个个目光热切地看着秦怀道,生怕错过。秦怀道扫了眼众人,说道:“房遗爱攻打攻打东门,程处亮攻打西门,李义协攻打北门,剩余大军原地不动,一旦城门打开,杀进去,直奔都督府,给你们半个时辰准备,半个时辰后战鼓响起,同时攻城。” “遵令!”众人轰然喝道。 部队迅速行动起来,奔赴各自位置。 秦怀道领着尉迟宝琪和苏定方的亲军原地不动,将士们拿出肉干吃起来,补充体力,做着大战前的准备。 苏定方没领到任务有些失落,秦怀道笑道:“苏定方,你献策有功,如果一战拿下,你就是头功,总得给大家一些立功机会,一旦城破,若能拿下都督府,又是大功一件。” “那可未必,都督府是我的。”尉迟宝琪也憋着一口气。 “那就比比,看谁快。”苏定方不甘示弱。 “比就比,怕你。”尉迟宝琪豪气冲天。 秦怀道见两人斗起来,果然请将不如激将,也不阻止,军队适当的竞争是好事,一团和气,人人谦让,这仗没法打,拿出卤肉干大嚼起来。 吃饱喝足,将士们在马上休息,耐心等待。 阵阵清风吹来,夹杂着野花香气,沁人心脾,秦怀道看着茫茫草原,起伏的青草如波浪,别有一番景致,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时间慢慢流逝,将士们一动不动,人不语,马不鸣 。 过了好一会儿,秦怀道估摸着差不多了,陡然睁开假寐的双眸,喝道:“往前推进,准备战斗。” “推进!”苏定方大吼道。 大军列着整齐的队伍往前缓缓推进,等来到城池两里距离停下,负责进攻的房遗爱带着部队继续往前,推进到一箭之地停下,开始部署。 风变大了,吹的城墙上旌旗噼啪作响,秦怀道抬头看天,不像下雨,心中稍等,见房遗爱准备的差不多,估摸着另外两门也就位,看向苏定方。 苏定方心领神会,朝后面打了个手势。 “冬冬冬!” 战鼓响起,震荡天地,传出去很远。 “杀——” 房遗爱马槊朝前一指,发出满腔怒吼。 一队人冲上去,个个持双盾,掩护一名端着连弩的袍泽。 突厥军不甘示弱地开始放箭,瞬间箭如雨下,击在盾牌上发出笃笃声响,盾牌变成刺猬,但盾牌后面的人继续推进,悍不畏死,等冲到连弩射程后停下,竖起盾掩护,人在后面利用狭小空间反击。 一时间,弩失如无数飞蛇冲杀上去,撕咬着城墙上的突厥兵,不少人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弩失输出速度太快,几轮攻击就将城墙上的突厥兵压制住,就像不知道停歇的机器继续射杀,将突厥兵打的不敢轻易露头。 一队将士趁机抬着云梯冲上去,迅速架起,顶着盾牌做掩护迅速往上爬,有连弩压制突厥,大家爬的很顺利,很快就上去。 房遗爱看得分明,大吼道:“停止射击。” 连弩停下,将士们一拥而上,和城墙的突厥兵厮杀在一起,其他将士见前面的杀上去,士气大振,纷纷快速攀爬。 房遗爱也冲上去,将一名试图上去的士卒拉到一边,自己快速攀爬,一双虎目瞪的老大,死死盯着城墙上,凶光连连,如一头噬人的凶兽。 很快,房遗爱也杀上城墙,跳下去,马槊一扫,嗡嗡作响,瞬间扫飞一大片,吼道:“随我来,杀下去开城门。” “遵令!”将士们大吼,紧随房遗爱身后勐砍勐杀。 城外,秦怀道见弩兵和刀兵配合默契,房遗爱也冲上城去,笑了,这家伙莽是莽了点,但在打仗上还算心细,这种人天生适合战场。 旁边,苏定方看着这一幕热血沸腾,跃跃欲试,忍不住说道:“大将军英明,这些突厥人果然不擅长守城,就知道用弓箭,一旦被压制,毫无其他办法,舍长用短,简直找死。” “本将军是看你想迫不及待地杀进去了。”秦怀道笑道,见大门忽然打开,乐了,自己这嘴简直开光,笑道:“城门已开,去吧,不用管我。” “你们队留下保护大将军。”苏定方看向一名队正,等其点头后大吼道:“兄弟们,杀进去吃肉,可不能让友军把好处全抢完了。” “杀!”众人大吼着,打马冲上去。 尉迟宝林也不甘示弱地吼道:“兄弟们,有人要抢咱们的功劳,能答应吗?” “不能!”几千人大吼,士气冲天。 “那还等什么?干他娘的。”尉迟宝琪大吼一声,打马往前冲去。 将士们见自己主将如此凶勐,顿时被刺激到了,一个个端起连弩,嗷嗷叫着追上去,目光狂热,杀气盈天。 第353章:惊天秘密 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笑了,将领敢争功,将士敢用命,有此大军在手,何惧突厥一族?看向留下的队正,对方一脸羡慕,不由笑道:“你叫怎么?” “回大将军,陈二虎。” “好名字,家中排行老二吧?” “是!” “走,本将军带你们去立功。” “啊?可是……”陈二虎虽然很想立功,但也担心危险,但见秦怀道已经打马向前,跟进率领自己部下跟上。 按唐军编制,一队十伙,也就是五十人,这么点人就敢在大战中抢功劳?队正陈二虎很担心,追上后赶紧喊道:“大将军,可不能……危险!” “跟着便是,本将军都不怕,你们怕了?”秦怀道笑道。 “那不能,谁怕谁怂包。”陈二虎顿时不乐意了,能被选入羽林卫,除了本身战斗力强外,还得拥有过人的勇气和胆量。 一行打马飞奔,很快来到北门附近,秦怀道停下,看着静悄悄的北门不语,目光渐渐落在北门城墙上,看不到一人,显然部队都抽调去其他地方参战,陈二虎过来,落后半个马身,不敢并肩而立,抱拳问道:“大将军,咱们来这儿?” “等一个人。”秦怀道随口说道。 陈二虎更加懵,但见秦怀道没有说的意思,聪明的闭嘴不问。 没多久,城门轰然打开,无数突厥人冲出来,丢盔弃甲,好些人连兵器都不见了,就好像身后有要命的死神在追杀,直奔北面而去,有人看到不远处的秦怀道等人,不仅不敢上去厮杀,还以为是来劫杀自己,吓得拼命打马往前冲。 “出来了,大将军妙计胜算,咱们要不要冲杀上去?”陈二虎跃跃欲试,两眼放光,手不由得握紧了刀柄。 “你还真够虎的,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他们在逃命,这个时候随敢阻挡他们逃命,他们就能和谁玩命,放他们走,等逃命那股气一泄,也该到河边,有的是人收拾他们。”秦怀道笑道。 陈二虎嘿嘿一笑:“大将军骂的对,俺没上过学,不懂兵法,反正听大将军的就对了,大将军战无不胜,羽林军上下无不服气,为了能参加这次战斗,咱们可是比试过,胜出者才允许过来。” “还有这事?”秦怀道诧异地看向对方。 陈二虎一脸笃定说道:“俺可不敢骗大将军,羽林军都知道只要跟着大将军出战,就有很多赏银拿,很多军功赚,都争着抢着要参加,人太多怎么办?尉迟将军就让大家比试,胜出者才能来。” “多谢兄弟们信任。”秦怀道有些感动,朝大家拱手行礼。 将士们可不敢托大,赶紧拱手还礼。 说话的功夫大批突厥军冲出来,朝北而去,很快,一帮家丁护着一辆三辆马车冲出来,家丁唐人打扮,秦怀道目光一冷,杀气腾腾地说道:“还真被猜中,陈二虎,看到马车没?” “看到了。” “家丁是唐人,马车里肯定也是唐人,李都督说有人做内应,导致这座城池被突厥攻破,这帮人跟随突厥人逃走,肯定是做贼心虚的内应,冲上去,斩杀家丁,车里的人尽量留活口。” “王八蛋,俺最讨厌这些反骨贼。”陈二虎说着拿起连弩,对身边众人吼道:“兄弟们,大将军给立功机会,咱们不能拉稀打摆,丢大将军的脸,跟我冲上去,杀光家丁,活捉马车里的人。” “杀!” 将士们大吼一声,打马冲上去。 家丁不过百来人,但在训练有素的羽林军面前都是渣,秦怀道没有动,见大家冲上去一通攒射就放倒大半,吓得家丁纷纷跪下投降,告饶,笑了。 很快,陈二虎就带人干掉所有家丁,赶着马车过来,三辆马车,一辆装满了金银珠宝,另一辆坐着一对母女,还有一辆坐着一对父子,都被陈二虎赶下马车,老老实实站好,吓得两股战战,脸色煞白。 秦怀道来到中年男子跟前,见起穿着唐朝官服,还是个五品,喝问道:“报上你的身份,官职。” 对方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赶紧磕头求饶道:“大人,大人饶命啊,车里面有银子,都给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了。” “最后问一遍,身份?官职?否则杀无赦。”秦怀道喝问道,最恨卖国贼。 对方吓得赶紧说道:“下官金微都督府书吏王同福。” “王同福,太远王氏?” “是! 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家四口吧。”王同福求饶道。 “抬起头来,可认识本官?”秦怀道冷冷地问道,居然是太原王氏余孽,叫王同福,岂不是和王同彪一个辈分? 对方抬起头来,小心地看了秦怀道一眼,不认识,赶紧低下头去,说道:“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不认识大人。” “王同福,你替突厥做内应打开城门,将金微都督府陷于水火,你可知罪?”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诈道。 对方并不知道秦怀道在诈,还以为暴露,连连磕头求饶道:“大人,马车里金银珠宝价值十万贯,您都拿起,没人知道,只求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 “财宝是战利品,休得蛊惑本将军,至于你的死活,你充作内应,害死城中百姓无数,罪该万死,你的命是城中那些受苦百姓的,来人——押着他们随本将军进城。”秦怀道喝道,目光冷厉,叛国者,必须严惩不贷。 “遵令!”陈二虎红吼道。 “不——” 王同福急了,自己事自己知道,真要是进了城,必死无疑,赶紧说道:“大人,大人开恩啊,在下有机密相告,将功赎罪,只求大人网开一面,放在家一条生路,大人开恩。” “说说看。”准备离开的秦怀道忽然停下,冷目如电,锁定对方,威胁道:“不要吞吞吐吐,也不要试图讨价还价,你只有一次机会,快说。” “是,是……”王同福连连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笺。 陈二虎上前接过,转交给秦怀道。 秦怀道从里面拿出信打开一看,童孔勐地一缩,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信没有署名,但留了一朵三叶花图桉,这个图桉秦怀道第一次见,但记忆中秦琼不止一次提起,这是隐太子李建成的私人徽标。 换言之,这是李建成写给王同福的信,内容并不多,开头是攀交情,客套话,然后话锋一转,要求王同福充作内应,协助突厥军拿下金微都督府,事成后答应帮太原王氏平反,并封王同福为金微都督府大都督。 原以为只是猜测,没想到突厥真和隐太子有关系。 勾结外敌入侵,他这是找死! 一股怒火直冲脑顶,秦怀道仔细将信看完,问道:“此信当真?” “不敢欺瞒大人,千真万确。”王同福赶紧说道。 “那人为何写信而不口述?”秦怀道追问道,这等机密大事没理由留下把柄才对,李建成又不是傻子? 王同福赶紧回答道:“或许他怕我不答应,写封信好安小的心。”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留下把柄给你,好让你安心办事?” “正是如此。”王同福赶紧说道。 秦怀道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没有把柄谁敢勾结突厥?有了信则不同,能要挟李建成,不怕其反悔,反正金微都督府及及可危,随时可能城破,不如一搏。 而李建成迫于某种原因必须打开城门,为了让王同福同意,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送把柄安王同福之心。 心思闪过,秦怀道喝问道:“还有什么事瞒着,速速道来。” 第354章:抓壮丁 金微都督府北门。 秦怀道冷厉地目光盯着王同福,怒不可遏。 王同福感受到秦怀道的杀意,心中愈发害怕,不敢有丝毫隐瞒:“大人,在下听说代州之事是针对护国公,想护国公领兵过去平叛,再把护国公杀死,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只是听说。” “你真不认识我?”秦怀道追问道,心中怒火更盛,没想到代州造反还藏着这么大秘密,还和自己有关。 王同福赶紧摇头:“在下眼拙,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不认识就算了。”秦怀道见对方确实不像认识自己,直言追问道:“护国公和你太原王氏有仇,你为何说出这等秘密?” “灭族之仇,在下恨不得他去是,但在下更怕死,还请大人将消息告知护国公,只求护国公看在消息的份上帮忙求求情,放在下一命,护国公如日中天,大人将消息告知,也算是结交了护国公这棵大树。” 秦怀道有些无语,这人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都不顾,换个人拿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找自己,而自己碍于名声还真不得不向李二求情,饶过对方,倒是好算计,心中一冷,追问道:“还知道什么?” “没了,就这么多,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卖国之人不可活,砍了。”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陈二虎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将王同福砍了脑袋,秦怀道从马车里拿起一些银子丢给女人,冷冷地说道:“叛国必须死,拿着银子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把孩子抚养大,告诉他们什么都可以做,不能叛国,走吧。” 砍了王同福,信的事情就能压下,但孩子太小,下不去手。 “谢大人开恩!”女人大喜,接过银子,带着两个孩子匆匆离开,生怕秦怀道反悔似得,至于地上的男人,不敢再问。 秦怀道看向众人,警告道:“刚才的话只是这人胡说八道,毫无根据,最好不要乱传,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明白,卑职等刚才什么都没听到。”陈二虎赶紧说道。 “对,对,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大家也赶紧表态,没人是傻子,要是传出出,上面一查,王同福死了,死无对证,自己就会落个造谣之罪。 秦怀道看向城池方向,目光一沉,李建成居然算计自己,这事没完,可代州是个坑,现在跳进去找李建成算账?还是观察一下再看? 这时,一支军队从城内冲出来,领头的正是苏定方,上来勒马停下,抱拳道:“大将军,末将已经拿下都督府,请大将军入府主持大局。” “走!”秦怀道应了一声,骑马上前。 一行入了城,城内一片破败景象,无数百姓在门口木然地看着,地上到处都是突厥尸体,还有不少百姓尸体,秦怀道停下来看着这一幕,苏定方赶紧上前说道:“大将军,末将听说突厥人占领城池后各种抢掠,比强盗还无耻,百姓家中粮食都被抢空,女人也被抢走,百姓将无可奈何。” “为何他们如此麻木,大仇得报不应该高兴吗?” 苏定方摇摇头,低声说道:“末将去打听一下。” 秦怀道没有回答,反而上前,来到一名老人跟前,对方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害怕地后退几步,秦怀道好言问道:“老丈有礼了,我等是朝廷王师?” “王师,你们是王师?”老人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盯着秦怀道,情绪激动地问道:“你们真是王师,不是……” 说到后面欲言又止,秦怀道意识到不对劲了,追问道:“不是什么?” “大人真是王师?”对方明显不信。 “千真万确!”秦怀道指着四周将士们郑重说道:“老丈好好看看,咱们是羽林军,圣上亲军,奉命来平乱。” “王师?圣上没抛弃我们?”老人激动地问道。 “圣上怎会放弃大唐子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太好了,你们怎么才来……造孽啊,那些天杀的突厥狗,还有……还有……”老人不敢说出口,眼中满是忌惮。 “还有什么?”秦怀道追问道,心中预感到不妙了。 “还有……”老人一副豁出去表情,咬牙说道:“还有……前段时间来了一支朝廷军队募兵,将城中成年男丁全部带走,我儿不肯,被……被当场砍了脑袋,我的儿啊……” 说完,老人抱头嚎啕大哭起来。 秦怀道脸色微变,朝廷前段时间跑来这儿募兵?这儿不是被突厥占领,怎么会有朝廷军来募兵?见老人伤心欲绝的样子,没法继续问。 一名十来岁小孩过来,身上破破烂烂,拿着个破碗,拄着棍子,一脸讨好地说道:“这位官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秦怀道摸出一些银子放对方碗里,问道:“说说募兵的事。” “谢谢官老爷,谢谢官老爷。”小孩大喜,到处乞讨过活的人胆子难免大一些,不怕生,将银子快速收了,一边说道:“官老爷,听说是单于都护府的官军来募兵,说是南边在打仗,也不知道真假。” “突厥人占领这儿前,还是后?” “突厥人占领这儿没两天,官军就来了,直接进城抓募兵,还抢东西,不给就杀人,抓完连夜就走了。”对方说道,眼睛滴熘熘的转,见秦怀道不注意,迅速熘走,很快消失不见。 “官老爷,帮帮我们吧,我家男人……我们……活不下去了啊。”一名妇人噗通一声跪下,不断磕头。 “对,你们是王师,帮帮我们吧,哪有这么募兵的?就算募兵也是在本地,怎能去其他地方,没王法了啊。”有人喊道。 “帮帮我们吧。”更多人围拢过来,纷纷跪下磕头,神情凄惨。 秦怀道心中堵的慌,这哪里是募兵,分明是抓壮丁扩充实力,单于都护府这是想找死,一股怒火直冲脑顶,原本还想观望一番,知道了这事如果不管,良心何安?赶紧将妇人扶起,一边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你们放心,本官一定将人带回来。” “谢大人!” “大人此话当真?” “诸位放心,本官从不食言。”秦怀道郑重说道,大步朝前走去,脸色阴沉的可怕,造反已经够可恶的,居然抓壮丁,不能饶恕。 在苏定方的带领下,秦怀道来到都督府,门口不少官吏被看押着,尉迟宝琪上前行礼:“大将军,他们是官吏,该如何处理?” “全部都压下去,问明身份,让百姓辨认,好官就算了,但凡气压过百姓的,出卖国朝廷的,全部砍头,炒家。”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突厥占领的时期这帮人还在担任官吏,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遵令。”尉迟宝琪赶紧答应一声,将人带走。 秦怀道进了官衙,在正堂主位上坐下,正好程处亮过来,叮嘱道:“处亮,带着你的人统计战果,苏定方,你带人负责清查府库,动作要快。” “遵令。”两人急匆匆出去。 秦怀道摸出地图摊开在桉几上,盯着地图沉思起来,南下就是单于都护府,距离倒是不远,快马两天就能到,金微都督府突厥被干掉的消息应该没那么快传出去,倒是可以打单于都护府个措手不及。 单于都护府就是后世的蒙古地界,当年唐朝军队俘颉利可汗,东突厥亡,唐朝设置顺、右、化、长四州都督府,以及定襄都督府、云州都督府,都归单于都护府管辖,部族构成复杂,分布很广。 从金微都督府南下需要经过贺兰都督府,草原铁勒族投降大唐后受封于此定居,也不知道是否跟着造反,复叛大唐? 从贺兰都督府继续南下是云中都督府和燕然都护府,当初北上就是从燕然都护府以西地界经过,相安无事,从燕然都护府以东一路南下可以直接杀奔到黑城,直捣黄龙,但沿途部落太多,得一路杀过去。 “身边不到两万人,怎么打?” 秦怀道陷入沉思之中。 第355章:太子野心 一个时辰后。 战利品和府库统计完成,汇报到秦怀道手中,秦怀道看着清单火气更大,府库里查到很多宰杀好的牛羊,还有银子、布匹等物质,大部分都是从百姓家中抢来的,这些突厥人真狠毒。 好在缴获两万匹战马,大半不是受伤就是被杀,可以充作军粮,秦怀道一声令下,让苏定方带人去统计百姓损失的财务,退还回去,收拢民心,并欢迎举报,谁敢冒领,多领,直接砍头,炒家。 从卖国官吏家中抄出不少粮食和银子,粮食留作军粮,银子分发给将士们提高士气,山长水远跑来征战不易,不能让将士们白辛苦,至于自己,一分不取,将士们得知情况后对秦怀道愈发拥护,敬佩。 一切安排妥当,秦怀道派人快马回安北大都护府报信,让李素立派人来接管城市,地方政务秦怀道不好插手,免得被人弹劾,也不想参与,太累,心思全都放在南下一事上,找人打听有用的消息。 五天后,李素立亲自带着官员过来,秦怀道做起甩手掌柜,天天研究地图,结合打听到的线索分析南下沿途各部战力,寻找最佳攻击路线。 又过了三天,施野山带着五千兵马过来,秦怀道查看打造的弯刀,品质还算不错,尺寸和形状也完全符合当初留下的图纸,大喜,将缴获的战马划了五千匹给施野山,做到一人双马。 之后,秦怀道将施野山所部中级以上将领封闭起来培训,传授轻骑兵战术,简单来说就是袭扰加突袭的战术思路,在作战时先由轻骑兵在远距离射杀敌人,等火候差不多了才将重骑兵投入战场收割人头。 重骑兵短时间内搞不起来,但有连弩在,敌军一乱就可以碾压上去收人头。 所谓袭扰,就是几人或者十几人为一个作战单位,无数作战单位相互配合,像狼一样围拢上去,并不进攻,而是上去袭扰,吸引敌人追杀,再边退边射,到处游走,敌人退,则反追上去,对着薄弱的方继续撕咬。 这种战术有点像麻雀战,又像群狼围攻,以乱打乱,乱中不断给对方放血。 突袭就更简单粗暴了,两把弯刀一横,人只需要趴在马脖子上,稳住刀往前冲,借战马冲力厮杀,根本不需要噼砍,马的冲力足够大,加上又是弯刀,切割时阻力很小,速度又快,很难防。 施野山见识过弯刀突袭,知道厉害,学的很认真。 一天后,施野山拉着部队出城,去草原上训练形式战法。 秦怀道则征集全城铁匠,将缴获的兵器熔化,打造重骑兵装甲,搞不成大规模重骑兵,一百也不错,关键时刻杀出,能起到奠定胜局的作用。 …… 太原府。 一处阁楼内歌舞升平,舞姬扭动着妙曼的腰身,一颦一笑,勾人心魂,乐师在尽心奏出悦耳的曲子,一帮人分两旁跪坐,看着上首静默不语,等待开席。 上首,李承乾很享受这个时刻,看着众人,脸色有些潮红,目光落在下手一人身上,举起酒杯喊道:“诸位大人,薛将军远道而来,敬薛大人。” “敬薛大人。”众人纷纷端起酒杯,看向一名战将。 战将正是薛万彻,当初被人伏击不得不退守齐州,而今伤势好转,接到圣旨赶来接替侯君集指挥平乱,圣旨宣读后李承乾借着接风为由,设宴款待,薛万彻不好拒绝不来,拿起酒杯说道:“谢太子。” 一杯酒后,李承乾再次马上,继续说道:“薛将军,本太子单独敬你,薛将军之才本太子早有耳闻,仰慕已久,还请将军以后多多教我。” 这番话有着明显的拉拢之意,何况太子结交大臣是朝中大忌,还公然说出,这是要干什么?薛万彻本能地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没有举杯,迅速扫了眼全场,见大家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事出反常,薛万彻打着哈哈说道:“谢太子夸赞,为圣上效力是臣的本分,些许才干当不得太子夸赞。” “薛将军太过直谦,本太子惜才,求贤若渴,以薛将军之才干,绝不输入朝中国公,目前地位有些不公,可惜,可惜。”李承乾一副惋惜表情。 这番话听在薛万彻耳里,不由一个激灵,后背冷飕飕的直冒汗,这已经不是抛橄榄枝,而是直接拉拢,这是要干什么? 薛万彻心中一颤,但没有暴露出来,笑道:“太子说笑,臣有自知之明,和朝中国公比稍有不足,圣上隆恩,臣铭感五内,日夜感激,不敢辜负。” 李承乾见薛万彻不给面子,直接拒绝,脸色一沉,放下杯子,端坐,目光变得清冷起来:“薛将军的意思本太子识人不明?” “不敢!臣长途跋涉,身体不适,恳请告退。”薛万彻起身,言词坚定,担心再说下去会闹出更大风波,回头怎么死都不知道。 太子公然拉拢一方大将,这背后用意薛万彻不敢想,一想就头皮发麻。 李承乾见薛万彻丝毫不给脸面,转身就走,怒了,一把将杯子砸在地上,四周冲上来无数刀斧手,将薛万彻团团围住,目光不善,薛万彻见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般,停下,回头看向李承乾,冷声说道:“太子意欲何为?” “薛将军,本太子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何苦呢?本太子是真的欣赏你之才干,愿以国公之位待之。”李承乾最后一次挽留。 国公爵位可不低,足以表明诚意,但薛万彻不敢,冷声说道:“太子,本官是圣上钦点平乱军大总管,你要干什么?” “薛将军是个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李承乾失去最后耐心了。 “杀本官形同造反,太子可要想好。”薛万彻懒得虚与委蛇,直接点破,一边观察四周,寻找刀斧手破绽,已经动了刀兵,薛万彻可不相信李承乾只是做样子吓唬人,这是要造反啊。 难怪平乱军迟迟不动,薛万彻不由得看向侯君集,冷冷地说道:“侯大人,你就不怕灭族?” 侯君集头也不抬,自斟自饮,放佛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薛万彻见侯君集置身之外,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已经投靠太子,另一种是本就是太子的人,没有第三种可能,这哪儿是什么接风宴,明明是鸿门宴,眼睛一瞪,朝刀斧手喝道:“本官是圣上钦点平乱军大总管,你们的主将,想干什么,跟着造反吗?就不怕灭你们九族?” 刀斧手漠然不动,眼中杀意更冷几分。 这眼神分明是死士才会有,军卒有家有口有顾忌,绝不会如此决绝地跟着造反,薛万彻冷冷地盯着李承乾说道:“太子如此行为,就不怕被天下人讥笑?”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怕的?父王得了江山不也没人敢说什么?”李承乾混不在意地说道,直接撕破脸了:“薛将军,本太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选?” “有种就杀了我。”薛万彻毫不示弱地吼道,忽然动手,一脚踹飞一人,夺过兵器和刀斧手厮杀成一团。 但这些刀斧手身手也不弱,加上人多,很快就在薛万彻身上添了几道刀伤,大量鲜血流出,薛万彻以一敌百,渐渐不支,被人砍倒在地。 李承乾喊道:“好了,找个地方关起来。” 薛万彻很快被人拖下去,李承乾看向侯君集:“侯将军,薛万彻本太子会处理好,大军抓紧时间掌控在手中,些许不稳定因素尽快处理,决不允许出纰漏,还有,咱们兵力不足,明天募兵如何?” 唐朝府兵制,每个地方都有,类似于后世民兵,需要时可以征调,但太原府周边各大府兵都已经被李承乾抽调干净,想扩军就只能重新招募。 侯君集拱手道:“全凭太子做主。” 李承乾满意颔首,示意人重新拿来酒杯,满上后笑道:“有郑族长、崔族长和诸位大人鼎力相助,本太子高兴,来日必不相负,饮胜!” “饮胜!” 众人纷纷举杯,默契地笑了。 第356章:契苾沙门 甘露殿。 李二正在批阅奏本,处理政事,一名十一二岁锦衣少年在旁边作陪,手里拿着一本奏本看的很认真,朱红齿白,眉清目秀,正是晋王李治,这段时间不仅随堂听政,还跟着学习奏本,这待遇只有太子当年才有过。 朝中文武都是老狐狸,岂会看不出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但没人点破,国本之争向来残酷,又是皇族家事,谁参与谁死。 魏征旁敲侧击提醒过几次,都被李二以种种借口推脱,李二没有明确表示换太子,魏征也不好说太多,只能平时盯着。 这时,王德急匆匆过来,兴奋地说道:“圣上,大喜,大喜啊。” “喜从何来?”李二抬头,目露询问。 王德赶紧将一张纸条放在李二跟前,上面只有一行字,安北大都护府之困解,这意味着北边战事逆转,确实是大好事,李二两眼一亮,追问道:“可知道具体情况?快快说来。” “回圣上,暗卫飞鸽传书,内容不能太多,太多超重,难以飞行,老奴也就知道这些。”王德一脸为难。 李二顿时心里憋的难受,很想知道是怎么打的,突厥现在什么情况,唐军又是什么情况,围困解了,解到何种程度?这一切都让李二心里痒痒,恨不能马上看到详细的军报,想到秦怀道为人和行事风格,居然军报没那么快。 但终归是解了围困,北方不足为虑,下一刻,李二目光投向旁边大唐将于图,目光落在代州,旋即下滑,停在太原府,问道:“薛万彻也该到太原府接管大军了吧?可有消息。” “从时间推算应该到了,但至今没收到消息。”王德如实说道,心中也有些好奇,暗卫应该传消息过来才对,为何不见只言片语。 “催一下。” “遵令。”王德匆匆去了。 李二沉吟片刻,忽然看向李治问道:“治儿,你说太子为何迟迟不发兵?” “或许太子哥哥有我们不知道的难处,不方便发兵吧。”李治说道。 “他能有什么难处?”李二不满地说道,看向李治的眼神却柔和许多,仁义、孝直、懂事、识大体,更重要的是对家人好,和自己一样重亲情,将来坐上圣位也会护着家人,不用担心身后事。 想到太子行事越来越乖张,多了些阴狠,真要是坐上圣位,肯定兄弟相残,江山都可能易主。 想到这儿,李二愈发坚定心中选择。 …… 草原上。 落日余晖笼罩着茫茫草原,晚霞如火,将西边染成红色。 一支大军徐徐推进,浑厚的气势如山岳,似大海,给人无尽的威压,中军阵前,秦怀道骑着白蹄乌缓行,时不时和苏定方交流一下重骑兵的战术运用,这大半个月来,总算成功打造出一百套重甲,从亲军中抽调身体强壮者充当重骑兵。 “报——” 一名斥候打马飞奔而来,待冲进后拱手说道:“禀告大将军,前方三十里就是贺兰都督府,前军程将军问是否继续前进?” “原地扎营。”秦怀道命令道,天色已晚,靠太近会缺少中间缓冲带,容易遭到偷袭,贺兰都督府情况不明,不能不提防。 大军继续前进,没多久看到已经停下来的前军,对中军李义协命令道:“与前军呈品字形分布,保持一里距离,苏定方,随本将军过去看看。” “遵令。”苏定方满口答应。 施野山欲言又止,秦怀道敏锐地感知到施野山的表情,笑道:“让部队原地安顿,你也谁本将军过去看看。” “遵令!”施野山大喜,马上将部队交给副将。 一行脱离大军往前,前军主将程处亮打马过来:“大将军?” “传令下去,人不卸甲,马不解鞍,随时准备接应,本将军要去会会贺兰都督府。”秦怀道叮嘱一句,继续往前。 “遵令。”程处亮会意的点头,安排去了。 秦怀道带着亲军和施野山继续往前,没多久看到一座城池,静卧在开阔的草原上,泥土夯墙,看上去很简陋,也不高,但也不失一方屏障,城墙上有士兵驻守,看到大军过来赶紧鸣鼓聚兵。 “咦,有契必族旗,但还挂着大唐战旗。”施野山惊讶地问道。 “难道铁勒族没有参加叛乱?”苏定方也惊讶地说道。 “走,上去看看就知道。”秦怀道艺高胆大,催马上前。 苏定方和施野山也是胆大包 天之人,并不担心,跟着往前,没多久来到距离城墙一箭之地停下,苏定方高声喝道:“护国公秦大人在此,请贺兰都督府都督契必沙门出来一见。” 声音滚滚,传入城内。 苏定方身姿挺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城池不动。 秦怀道也盯着城池,接下来城池内的表现决定战还是不战,契必沙门的兄长是契必何力,深得李二信任,当初攻打高句丽时秦怀道见过,是个爽直汉子,但前段时间随侯君集攻打高昌,而今侯君集和太子搅在一起,不得不防。 等了一会儿,城门打开,一支骑兵冲出来,为首一名敦实汉子额头上只留一小块头发,竖着几条辫子,随意洒落,典型的铁勒族打扮,隔着一段距离停下,喝道:“谁是护国公?在下契必沙门。” 秦怀道能感受得到对方没有杀意,心中一动,催马上前,抱拳说道:“本官就是,你是契必何力的弟弟,契必沙门?” “哈哈哈,大将军英武非凡,和俺哥哥说的一般,俺哥哥说你很能打,咱们打一场如何?”契必沙门兴奋地喊道。 “大胆!”苏定方怒斥道。 秦怀道却看得出对方没杀意,只是单纯的想打一架,估计也是个武痴,这种人纯粹,打赢了什么都行,举手示意苏定方不要发话,看着对方笑道:“我与你兄长也算亲近,你想战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条件。” “你说。”对方喊道。 “如果你输了,带兵跟我南下平乱。” “没问题,你输了也跟你走,俺哥被那帮混蛋控制起来了,早就想去,后来听说你带兵背上支援安北大都护府,俺娘说你要是解了安北大都护府之围,肯定会南下,这才等到现在。”对方大咧咧地说道,透着率真,耿直。 秦怀道在对方身上看到契必何力,暗自松了口气,能不打最好,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契必何力将军被控制了?” “俺哥早有提防,派心腹潜藏起来,一旦有事就赶来通报,人在黑城,明明受朝廷之命去平乱,怎么反而被控制了?俺哥说你除了能打,人也不错,可以信任,你给俺说说这到底怎么会是?”契必沙门反问道。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契必何力可是随太子一行出征,居然被控制起来,这个人是谁,太子还是侯君集? “看来,太原府那边要出大事,难道太子要……”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脑海,细思极恐,秦怀道没再问,决定先打服眼前这人再说,拿起马槊问道:“你擅长马战还是步战?” “都行,不过俺打小就力气大,用你们唐人的话说就是天生神力,你可要小心,打伤你会不会受罚?”契必沙门拿出两个大铁锤,一边问道。 大铁锤有六个面,看着不小,每一个估计都有四五十斤重,两个就是近百斤,一般人还真玩不转,果然天生神力,不由生出几分爱才之心,笑道:“你要是赢了,不仅不罚,本将军还能答应你一个条件。”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战!” 契必沙门眼睛一亮,兴奋地挥舞着大铁锤,嗡嗡炸响,气势吓人。 第357章:各族被蒙骗 贺兰都督府城外。 秦怀道对契必沙门起了爱才之心,有意收对方于麾下,既然自称天生神力,那就在力量上击败对手,才能心服口服,马槊一挺,喝道:“战!” 一股庞大的战意爆发,朝对方笼罩过去。 白蹄乌放佛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战意,陡然加速往前冲去,秦怀道借助马力,一个力噼华山勐砸过去,空气嗡嗡炸响,势大力沉,逼对方格挡。 思路客 契必沙门感觉到耳边满是嗡嗡声,像是在打雷,但没慌,反而兴奋起来,举起两个大铁锤格挡向马槊,对自己的力量很是自信。 秦怀道决心以力服人,并不变招,力量再增,勐砸下去。 “冬!” 一声闷响,宛如天雷炸开。 马槊和大铁锤狠狠撞击在一起,火星炸裂,一股庞大的反震力倒卷过来,秦怀道感觉到手臂有些震痛,但问题不大,能承受。 契必沙门却感觉两臂发麻,像是要碎裂,手上一个不稳,大铁锤掉落下来,定定地看着秦怀道,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一直以来,契必沙门以铁勒第一勇士自称,力能活撕虎狼,从无对手,接到自己兄长书信提及秦怀道,很是不服,机会难得,想趁机挑战一番,万万没想到一招都接不住不说,还是输在自己最擅长,最自信的力量上。 “还打不打?”秦怀道收了马槊笑问道,在茶山带着人疯狂训练两月,力量大到什么程度自己都不知道,原以为可以有个人大战一场,看来不够。 “不……不打了,在下心服口服,愿追随大将军麾下,鞍前马后,绝不反悔,天地共鉴。”契必沙门也是个直爽汉子,郑重说道。 草原人重信诺,言出必行,秦怀道还是知道的,有铁勒族随行此战多了些胜算,笑道:“既然如此,兵贵神速,马上整军,饭后连夜赶路,准备些吃的送来,大军不进城,免得兹扰百姓。” “遵令!”契必沙门郑重应道。 回城后,契必沙门安排人杀牛宰羊,炖好了送出来,大军也不客气,敞开了吃,待吃饱喝足,队伍继续赶路,契必沙门率领两千兵马跟随,贺兰都督府人并不多,两千兵马已经是极限,还是考虑到突厥溃退,草原暂时安全的前提下。 晚上的草原有些清冷,月色如钩,给荒芜的旷野披上一层银纱。 大军借着月色缓缓行军,困了就趴在马背上休息,马儿乏了就换一匹称作,一直到深夜时分,找了个临水的地方停下休整一番,让马儿也吃点草果腹,天亮后大军继续赶路, 五天后,前方出现一个中型部落,前军将士停下,程处亮派出斥候上去查探,确认身份后亲自来到来到中军禀告:“大将军,前面是绰部,有一千多户。” 秦怀道看向契必沙门,契必沙门赶紧解释道:“大将军,如果是绰部,咱们就算是进入云中都督府地界,云中都督府聚集着五大部落,分别是颉利部、舍利部、阿史那部、绰部和思壁部,都督府设在白登,由颉利部统领,从此往东南向就是阴山,翻过阴山就到黑城,快的话五天能到。” “绰部是敌是友?”秦怀道直接问道。 “这……下官难以断定。”契必沙门说道。 一千多户,最多一千多骑兵,问题不大,如果也跟着造反,兵力恐怕已经调走,部落空虚,秦怀道不想在部落上下功夫,对程处亮说道:“大军原地休整一个时辰,让绰部送些吃的和草料过来。” 送吃的既能解决大军肚子问题,还能试探对方虚实。 “遵令。”程处亮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大军原地停下休息,刀不离身,人不下马,没多久程处亮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过来,郑重行礼道:“绰部首领绰罗斯见过尊敬的骠骑大将军。” “有礼了。”秦怀道还礼,见对方没有敌意,直言问道:“金微都督府男丁被人全部强征走,此事你可知道一二?” 对方赶紧说道:“回骠骑大将军,下官知道一些,听说是定襄都督府干的,人去了黑城方向,具体情况下官不知,黑城命令我部提供一批牛羊,要求派兵过去,我儿带着一千人二十天前出发,至今无消息,是出什么事了吗?” 定襄都督府在云中都督府东边,黑城以北,距离金微都督府最近,秦怀道原计划是走定襄都督府,但担心贺兰都督府也反叛,会背刺,不得不绕行一圈。 听了对方的话秦怀道有些恍然,距离太远,绰部并不知道黑城已经造反,绰部归云中都督府管,而云中都督府归单于都护府管辖,黑城给绰部要粮要人,绰部不敢不给。 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了,秦怀道挑明道:“单于都护府造反,本将军奉命前来平叛,你儿去了黑城,恐已被胁迫跟着造反,现在本将军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决定怎么做?” “什么……造反?” 绰罗斯脸色大变,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难怪要粮要人,听说舍利部、阿史那部和思壁部都给了牛羊,也派人过去,什么都不说,欺骗我们,多亏大将军英明,不然我等说不清楚,只能跟着一反到底,请大将军放心,在下愿意举全族之兵打头阵,并说服其他各部一同前往,以证清白。” “如此最好,朝廷那边本官必然陈明真相,并为大家请功。” “请功不敢,只求伟大的天可汗不要误会。” “去准备吧,另外,派人去都督府打探情况,本将军要知道云中都督府的立场。”秦怀道叮嘱道。 “谢大将军信任。”对方感激地再次一礼,匆匆去了。 苏定方目视对方走远,低声说道:“大将军,看来单于都护府造反并不得民心,只是单方面,却又用要粮要兵这等下作手段胁裹,造成跟着一起反的假象,一旦朝廷大军杀到,真相不明,直接打杀,他们就只能将错就错,一反到底。” “看来,局势比预料中好点。”秦怀道笑道。 李义协也赞同道:“只要各部同行,到了战场上一喊,各部兵马就会倒戈,能省很多事,四大部族起码兵力过万,如果倒戈,意味着咱们多出一万人。” 秦怀道拿出地图查看片刻,沉声说道:“情况有变,沿途各部应该和绰部一样被蒙骗,构不成威胁,就算知道真相,跟着造反,兵力也抽调一空,不足为虑,大军直奔黑城,速战速决。” 众人纷纷点头,原计划是扫清沿途障碍,现在看来障碍不是问题,自然兵贵神速,直捣黄龙。 大军休整一个时辰,吃饱喝足后赶路,随行多了一支几百人的兵马,绰部首领绰罗斯将军队交给心腹统领,自己带着两名亲随与中军同行。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舍利部、阿史那部和思壁部首领都带兵赶来汇合,随行还有牛羊充作军粮,情况和绰部一样,但执掌云中都督府的都督、颉利族却没有派人过来,十有八九已经跟着反了。 挥兵攻打云中都督府太浪费时间,不值当,大军继续往东南向赶路。 又两天后,大军翻过阴山,黑城遥遥在望。 程处亮领着前军开路,军队放过一处小山坡,忽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只有一个车夫,没有侍卫,很是古怪,迅速让大军停下,派人上去查探。 非常时期,任何事情都不能大意。 没多久,查探的人返回,禀告道:“将军,前方一人自称姓张,说是在等大将军,有重要的事请求一见。” “想见大将军?” 程处亮不敢私自做主,迅速安排人去中军通报。 第358章:局势严峻 天高云澹,和风煦煦。 阳光下,草原上,秦怀道在亲军护卫下打马而来,冲到距离马车不远处停下,见马车帘子掀开,下来一人后目光一凛,示意苏定方等人不要跟随,独自骑马上去,冷声说道:“没想到是你,张大善人,跑这儿来有何指教?” “见过护国公。”对方恭敬一礼,姿态放得很低,礼毕后平静地说道:“护国公,主人让我来问句话,当初说好的,为何变卦?” 秦怀道脸色一寒:“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他怎么玩我不管,但引外族入侵不行,大唐百姓是无辜的,谁敢随意操控百姓死活,就是本官的敌人,金微都督府强征男丁是你们干的吧?把人都放了。” “护国公的话一定带到。”对方恭敬应道,并不生气。 “胁裹单于都护府各族造反,你家主人好手段,把人都放了,不准伤害百姓,只要答应这两点,你家主人怎么玩本官不管,否则本官只有去单于都护府官衙当面问问他了,滚吧。”秦怀道呵斥道。 对方依然脸色平静,躬身一礼,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 秦怀道目视马车走远,心中怒火难以平静,兄弟俩争江山秦怀道懒得管,谁坐那位置都一样,但将百姓当棋子,引外族入侵大唐境内就不行,这是底线。 传言隐太子李建成仁义,现在看来丢了江山后性情大变,疯了。 “大将军?”身后传来苏定方的声音。 秦怀道竖起手掌示意别打扰,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圈,落在不远处一处山坡上,高处地平面十来米,面积够大,指着山坡喝道:“将中军大帐立在山坡上,传令各军拱卫,彼此间隔三里,安营扎寨。”谈判归谈判,该有的小心不能少。 “遵令。”苏定方迅速安排人传令各军。 “驾!” 秦怀道打马直奔向土坡,待冲上去一看,视野开阔,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泊,取水问题可以解决,适合安营,心中稍等。 亲军跟着冲过来,纷纷下马搭建中军帐,各部也闻讯赶来,中中军帐为中心分立前后左右中五路驻扎,彼此拉开距离,草原各部族兵马不多,和中军挨着驻扎,一左一右,挡在中军帐前方。 “冬冬冬!” 中军帐响起聚将鼓声,各部将领纷纷打马而来。 秦怀道站在中军帐等候,各部主将纷纷进来,分立两旁等候。 没多久,五路主将到齐后秦怀道说道:“苏定方。” “末将在。”苏定方抱拳道。 “派出大量斥候侦查方圆三十里敌情,不得有误。” “遵令!”苏定方郑重答应道。 秦怀道环视一眼众将,继续说道:“敌人是否进攻难以预料,各部马上在军阵前挖掘大量陷马坑以防偷袭,面积一定要大,如白天不进攻,十有八九会夜袭,必须做好防范,一旦有敌情,不得乱跑,死守各自阵营即可,以免炸营。” “遵令。”众将应道。 “大军埋锅造饭,吃饱后一分为二,轮流休息,精神绷太紧容易自乱阵脚,如敌军偷袭失败撤离,不得追击,紧守即可,去吧。” 将士们答应一声,纷纷离开。 秦怀道让人找来各族首领,叮嘱晚上不要乱动,避免误会导致相互攻伐,派人渗透进黑城寻找自己的族人来投。 各部族首领也清楚没证明自己前还是怀疑对象,晚上敏感,一旦军队乱动会引起误会,满口答应后离开,各自安排去了。 秦怀道来到一处制高点看向黑城方向,清风徐徐而来,卷起枯草飞舞,奔向远处而去,大军已到,要求已提,那个人会如何抉择? 想必是不会答应吧? 反旗已经举起,交出兵马就是自断一臂,换成自己就不会交,想不交就只能先下手,接下来就看隐太子的魄力了。 半个时辰后。 “报——” 一名斥候打马飞奔而来:“启禀大将军,西边发现大量骑兵,目测不少于一万,来势汹汹,意图不明。” “报——” 又一名斥候飞马上前:“启禀大将军,南边出现一支五万人大军,构成复杂,有草原异族,有朝廷边军,其大军身后远处好像还有,看不真切,来意不明。” “报——东边发现大量军队,不少于十万,打朝廷旌旗。” 秦怀道听着接连三人的禀告,放佛看到一张大网正兜头落下,隐太子倒也果决,喝道:“再探,传令其他斥候,绞杀来人斥候。” “遵令。”三人迅速离开。 苏定方惊讶地说道:“大将军,怎么会有朝廷的军队出现,东边居然有十万朝廷大军,情况不对劲,难道是朝廷派来平乱的大军到了?” “情况比你预想的复杂,传令下去,加快速度挖陷马坑。”秦怀道叮嘱道。 苏定方赶紧安排人去传令,旋即追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朝廷十万大军也是冲咱们来的,为什么?” “为什么?本将军也想知道。”秦怀道沉声应道,虽然心中有答应,但不能由自己说出口,否则会引起将士们多想,动摇军心。 没多久,一名名斥候往返来报,西边过来的大军不止一万,又冒出一支,合计两万众,在十里外停下,安营扎寨,东边和南边的大军也在十里外停下,将自己半包围住,只留北面。 “这是要玩围三缺一的把戏?”秦怀道不屑地冷哼一声,那卖国贼王同福说的没错,还真是个针对自己的杀局,三路兵马合计二十万众,那隐太子也真是看得起自己,西边恐怕是颉利部,南边应该是黑城过来的,不过,东边这十万朝廷大军是怎么回事? 苏定方见秦怀道沉思不语,忍不住提醒道:“大将军,原以为局势比预想中好,现在看来局势很差,舍利部、绰部、阿史那部和思壁部临阵倒戈,也不过一万余人,于事无补,必须尽早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撤?”秦怀道反问。 “大将军误会,末将以为当跳出包围圈,寻机攻打一部,各个击破方为上策。”苏定方硬着头皮说道。 “言之有理,但你想过没有,或许敌人巴不得你这么做,故意放开北面等你逃走,再寻机攻打各部,各部没有退路,只能跟着反到底,所以,本将军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倒要看看这背后倒地有什么阴谋。” “故意为之?”苏定方不傻,一点就透,瞬间想到很多,顺着思路往下,渐渐有些明悟,恍然说道:“大将军的意思是东边那十万朝廷大军不对劲,是被人迷惑,利用?” “是不是,很快就会揭晓。”秦怀道冷声说道,见绰部绰罗斯过来,停止交谈,迎上去问道:“绰罗斯,有事?”。 “回大将军,派去联络的人接近黑城就被斩杀,无法联络自己人。” 秦怀道叮嘱道:“如果所料不错,你们的人在南边,已经被大军胁裹过来,传告其他部族派人南下侦查,寻找各自族人,有机会就把人带过来,没机会就算,尽量不要露面,避免牵连,晚上再想办法摸上去联络。” “多谢大将军体恤。”绰罗斯见秦怀道替大家考虑,心中满是感激,聊了几句后匆匆找各部传令去了。 等绰罗斯走远后,秦怀道低声叮嘱道:“你亲自跑一趟,通知中军李义协加倍小心,提防他们四族下黑手,非常时期,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不可做的太明显,以免寒了大家的心。” “明白,敌军势众,我军势弱,看不到胜利希望,难保他们不会起别的心思,大将军未雨绸缪,英明之举。”苏定方赞同道,匆匆去了。 “报——” 一名斥候飞奔而来。 第359章:虬髯客 “启禀大将军。” 赤红抱拳,神情漠然喝道:“之前那辆马车再现,说有人想见大将军,恳求大将军一见,不过,马车旁有两人护卫,戴黑色面具,看着有些古怪。” “有点意思,苏定方、契必沙门,随本将军走一趟。”秦怀道说着翻身上了白蹄乌,一夹马腹,缓缓朝前而去,心里面猜测那想见自己之人恐怕是隐太子,倒要看他到底唱什么戏。 苏定方和契必沙门交换个眼神,迅速跟上,三骑穿过军阵,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一辆马车,马车旁不过有两名戴面具的人守护,怀抱战刀,看不出表情,赶车的正是张员外。 马车后面百米左右是一支大军,军阵前十几名战将骑马待命,稍有变故便会冲上来厮杀,秦怀道不知道对方唱什么戏,但艺高胆大,示意苏定方和契必沙门留下原地稍等,独自上去一段距离停下,揶揄道:“张大善人,本将军来了,说吧,什么事?” “还请将军上前些。”张员外也不恼,澹然喊道。 “装神弄鬼,连面都不敢露,简直胆小如鼠,也敢学人家造反,本将军忙着呢。”秦怀道说着拉动马头,一副要走的架势。 “等一下。”一个浑厚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紧接着,一名锦衣华服男子下来,长发披肩,却戴着一个面具,秦怀道讥笑道:“怎么,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 “非不敢示人,实在是曾发过毒誓,不到那一步绝不见人,以此鞭策自己,其实见与不见,骠骑将军都知道在下身份。”对方澹然说道。 “毒誓?” 秦怀道不屑地说道:“这种话拿来骗骗没脑子的莽夫还行,说不定你是假冒的,打着别人的名义招摇撞骗,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杀了你一了百了。” 打口水战秦怀道不怕任何人,上来就给对方一顶骗子的帽子扣下去,马槊一挺,就要动手。 “想杀人得过老夫这关!”一名护卫上前,身高一米九左右,身材雄壮,身上散发着一股浑厚的气势,可惜戴着面具,这人上前来,漠然说道:“听说骠骑将军武功高强,特来领教,出招吧。” “你谁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知道本将军拔刀,藏头露尾,一看就是小人行径,你没资格。”秦怀道讥笑道。 饭团探书 “秦家兄弟英雄盖世,却生出你这个牙尖嘴利之辈。”对方说着缓缓摘下面具,露出满脸络腮胡,国字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涌动着一抹锐利的神光,如刀似剑,太阳穴鼓鼓的,显然是个高手。 秦怀道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从未有过,和李二的王者气势不同,这人身上的气势充满霸道,睥睨天下,透着一股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的张狂和自信,心中一动,暗自警惕起来。 “大将军。”苏定方也感受到对方的强大,提醒一句,上前来。 “退下!” 秦怀道喝道,心中战意涌动,跃跃欲试,对手难求,这一刻秦怀道忍不住想大战一场,马槊指向前方漠然说道:“辱没家父,你该死,敢摘下面具,也算有胆之人,说吧,你是谁?” “虬髯客!” “是你?”秦怀道暗自一惊,这家伙应该是李二的人才对,当年散尽家财给李二打江山,和李靖夫妇还结拜为兄妹,和秦琼也算是故交好友,直言问道:“你怎会和他走在一起,确定他的身份不假?” “不假,当年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大丈夫有恩必报,今天过后远走海外,不再归来,大唐的事不再插手便是。” “拿我的命还?”秦怀道目光一寒,虬髯客和秦琼、李靖关系好,并不表示自己就得伸去脑袋任凭对方砍。 虬髯客也不藏着掖着,说道:“如你俩谈的拢,切磋一下也无妨,看看你这后起之秀是否如传言中一般,如谈不拢,只能取你脑袋偿还人情。” 秦怀道一听反而不急着动手了,冷笑道:“听说你打遍天下无敌手,本将军原本也想试试高下,现在却不想动手了,不过是人手中一把刀而已,你没资格,看在你和卫国公结拜兄弟的份上,给你两条路。” “哈哈哈,有意思,老夫纵横江湖多年,从未有人敢这么跟老夫说话,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出手吧,老夫让你三招。”虬髯客怒了,高手都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不容人诋毁。 秦怀道却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之前没遇到我,不想听?” “你想说什么?”虬髯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秦怀道讥笑道:“你今天出现,就再没办法置身事外,也别想着远走海外不问是非,本将军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你身后那藏头露尾之人打下江山,功成身退;要么杀了你身后之人戴罪立功,本将军允许你远走海外,逍遥江湖,不予追究。” “如果一个都不选呢?”虬髯客冷冷地说道,眼中跳动着怒火。 秦怀道很清楚江湖人最重义气和名声,不容人玷污,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朝廷大事不是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可以一走了之,如果两个都不选,今天的事过后,本将军找人着书,将你写成引突厥兵南下的卖国贼,大唐罪人,以本将军的财力,印刷几十万册没问题,将你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再在纪念碑旁造你石像,对纪念碑万世跪拜。” “你——” 这一招可谓击中虬髯客致命软肋,将义气和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的虬髯客岂会答应?顿时怒不可遏,一股骇人的杀意陡然爆发,直扑向秦怀道,手上大刀也出鞘,整个人处于暴走边缘。 秦怀道混不在意地冷笑道:“你很强,难怪背后那藏头露尾有胆来见本将军,但还不够,你杀不了我,不信尽管一试。” “那就试试。”虬髯客声音变得冷厉起来,透着无尽杀意,江湖第一刀客,走到哪儿都是座上宾,被人尊重,何曾受过如此威胁,羞辱? “别急。”秦怀道揶揄道:“如果选第一条,你认为那藏头露尾之人能取得江山?简直可笑,所以,你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杀了背后之人,戴罪立功,本将军既往不咎,否则,众口铄金的道理你一把年纪应该懂,今天过后,天下之大,再无你容身之所。” 敢帮造反的人来杀自己,江湖盛名再高又如何?父辈故交又怎样?秦怀道一样看不起,不给面子。 “老夫杀了你。”虬髯客怒急,大刀一震,就要动手。 面具男忽然喊道:“张大侠,还请稍等片刻。” 虬髯客停下,恢复几分冷静,冷冷地说道:“你故意激怒我?” “愚蠢莽夫,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刀罢了,真以为今天暴露还能离开?问问身后之人会让你离开?还有,知不知道今天的行为将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大灾难?看在父辈面子上给你机会戴罪立功,既然不选,那边算了。”秦怀道不再看对方一眼,一个江湖刀客而已,不足挂齿,看向面具男冷冷地说道:“你很聪明,把虬髯客玩的团团转,说吧,找本将军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你也很聪明,抓住一起机会离间我和张大侠的关系。”对方漠然说道,隔着面具看不到悲喜,一双眸子冷冽,阴沉,继续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省去相互试探,拐弯抹角那一套,直说吧,只要你过来,事成后亲王之位以待,再封为天策将军掌管所有兵马,我可不是朝中那位,一个郡王都不舍得。” 第360章:算计 亲王是比郡王还高一个等级的爵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策将军是职务,军中第一人,掌管天下兵马,真正的权势无双,这个饼干可不小。 但秦怀道一个字都不会信,这人精于算计,无所不用其极,用人的时候什么都敢许诺,事后还不知道怎么死,讥笑道:“本钱下的也够大,不过,你做事前不调查仔细这个习惯不好,如果你调查过,就应该知道本官其实最烦做官。” “女人,财富,封地,你随便提。” 秦怀道心中一动,试探道:“这三点倒是符合本将军心意,不过本将军可不是虬髯客那种粗人,凭什么信你?别跟本将军说仅凭你手上这十万大军就能夺得天下,圣上一旦震怒,挥手间可以将你灭杀,说说你的计划。” 虬髯客气的直瞪眼,就要开骂。 对方抢先问道:“你我联手,拿下东边那支大军呢?” 秦怀道心中一震,难不成东边那十万大军跟他没关系?那就更复杂了,试探道:“就算你我联手,拿下东边十万大军也是惨胜,损失不小,到时候拿什么争江山?既然你不肯实言相告,何必浪费时间。” “只要你点头,东边的太子会死于乱军之中,怎么做你别管,也不需要你动手,事成后,以骠骑将军的威名想必掌控那十万大军易如反掌。” 秦怀道心中大震,东边那十万大军是太子?他跑来这儿干什么?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讥笑道:“就算吞了十万大军,你我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万,依然不是朝廷对手,如果仅是如此,你还是早断了造反的念头。” 对方并不生气,却爆出一个惊天大雷:“单于都护府都督机缘巧合,找到当今圣上长子,太子一死,你觉得朝局会如何?” “圣上长子?”秦怀道脸色一变,难以澹定了。 “没错,当今圣上早年生有一子,当时战乱,让侍女带着寄居一百姓之中躲避,事后走散,再去找时人去楼空,从此失去联系,知道这事的人不少,只是时过境迁,没人再提罢了,而今长子出现朝中,加上本人在朝中力量,骠骑大将军是聪明人,你说朝局会如何发展?” 秦怀道沉默了,按照立长不立幼的礼制,长子才是太子,只要现在的太子李承乾一死,加上有人站出来,李二只能立其为太子,不过,这对隐太子李建成没好处,追问道:“你费尽心思,只为帮圣上找回长子,重立太子?” “你可以这么认为。”对方的话中透着冷意。 秦怀道勐然想到一点,那长子恐怕是李建成的孩子,李建成和李二是兄弟,同样的血脉,生出的孩子像李二也不是没可能,只要再找些有力物证,挑不出毛病,岂不是成功的狸猫换太子? 甚至有可能真是李二长子,但被李建成长期带在身边洗脑,完全成为李建成的傀儡,这么一来,李建成不仅推翻李二,还能顺利接管江山。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这一刻秦怀道都有些佩服对方算计,愈发不敢大意,继续试探道:“计划不错,不过还差点,单于都护府造反在先,圣上不可能罢休。” “如果单于都护府刺杀太子,骠骑大将军剿灭单于都护府,带着人回去呢?” “嘶——” 秦怀道在心里吸了口冷气,发现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阴狠下限,这是利用完单于都护府就扔,为了成功干掉李二,什么都敢做,毫无顾忌,也没底线,老李家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对——” 下一刻,秦怀道意识到对方的计划有问题,只要太子一死,自己以骠骑大将军身份去接管军队,就会被泼脏水,成为杀害太子的凶手,到时候只能造反,而李建成这个混蛋则会躲起来看热闹,让自己和李二斗个你死我活,再跳出来做那黄雀,最后定鼎天下。 枭雄最喜欢的是人前风光,权倾天下,绝不甘心幕后,通过傀儡掌控朝廷。 “长子”是棋子,自己也是棋子,用完就扔,就像扔掉单于都护府一般。 想到这儿,秦怀道不再试探,冷笑道:“计划很完美,但本将军不信你,一个可以随时抛弃身边的人不值得信任,你真正的想法恐怕是将本将军当刀,看向圣上,再以仁义之名出现在世人面前,接管天下吧?” 对方童孔勐地一缩,但很快恢复正常。 秦怀道精于微表情观察,岂会看不到这个细节?知道猜中,冷笑道:“你很有手段,可惜遇到了本将军,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圣上,要么杀了本将军,否则,本将军一定将你的罪行通告天下,将你也钉死是耻辱柱上,今生再无望出头,永世不得超生。” “张大侠!”对方声音冰冷,身上爆发出一股寒意,像是到了愤怒的极限,却又拼死压制,说完转身离开。 虬髯客上前来,目光锐利如刀。 秦怀道也不含湖,喝道:“苏定方!” “末将在。” “刚才的谈话都听到了吧?如果本将军战死,回去告诉薛大哥,让他着书立说,给本将军钉死他们俩,去吧。” “大将军,末将能战,末将不走!” 秦怀道冷厉如刀的目光掠过走来的虬髯客,落在李建成身上,很快有落在另一名护卫身上,心中一动,喝道:“那便战,杀了他,契必沙门,杀了另一名护卫,如果本将军没猜错的话,是风雨楼楼主雷武吧?” 另一名护卫身体一动,阴冷的目光看过来。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秦怀道已经能肯定,难怪李建成敢来阵前谈话,有这两大高手在,确实有地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心中怒火翻涌,喝道:“杀——” 下一刻,秦怀道从战马上飞身而起,精钢马槊朝虬髯客狠狠砸去,如流星从天而降,带着狂奔的力量,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江湖第一刀客绝非浪得虚名,何况狮子搏兔尤尽全力,秦怀道果断放弃马战,选择更有把握的步战。 “有点意思,杀!” 虬髯客眼中精光爆睁,一刀狠狠噼砍过来,也用尽全力,大刀撕开虚空,快如惊鸿,带着可怕的音爆。 “当!” 一声巨响,火星炸开。 秦怀道感受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反震过来,双臂痛的发胀,但能承受,落地后身体爆退两步稳住,战意再次飙升。 虬髯客同样后退两步,也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双臂肌肉都要被震碎,心中大骇,自从江湖成名之后,再未一败,也无人能接住自己全力一刀,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秦怀道,多了些不可思议之色。 “力量比拼,你不过如此,再来。”秦怀道一招试探出对方虚实,战意再次飙升,马槊如神龙出洞,狠狠朝前捅去,枪头旋转,幻化出一道道虚影,如勐虎张开的大嘴,带着撕碎一切的气势。 “盘龙枪法?” 虬髯客惊喝一声,挥刀再斩。 就在大刀砍上马槊时,虚影凭空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枪头,虬髯客大惊,本能地意识到危险,身体爆退,这才发现马槊已经横扫过下盘,要不是提前爆退,一双腿恐怕废掉,忍不住喝道:“果然名不虚传,枪法之快,老夫平生从未见过。” “你老了!” 秦怀道马槊一收,豪气万丈,见契必沙门已经攻打上去,和雷武杀成一团,苏定方被张大员外拦住,一时难分高下,至于李建成,已经自驾马车离开,李建成的人正疯狂打马上来支援,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虬髯客,你误朝廷大事,还会连累卫国公,罪该万死,今天谁来也救不了你,杀——” 第361章:战欲狂 “杀——” 一声怒吼,如天雷滚滚。 下一刻,秦怀道手上马槊一震,枪头不断颤抖,嗡嗡炸响,像是在向对手发出挑战,带着无尽战意勐刺过去。 枪扎一条线,神仙也得防! 虬髯客不得不挥刀格挡,心里面憋屈不已,没想到对手实力比预想的高出太多,如果今天拿不下,自己江湖第一大侠的名号岂不是要受辱,遭万世唾弃? 难不成真得帮李建成打下江山,保住自己一世英名? 可当初只是还人情才答应过来,不甘心啊。 “当!” 两把兵器再次撞击在一起,没有多大的撞击声,也不见火星飞溅,甚至有一种砍空的错觉,虬髯客顿时心中一颤,知道分心了,身体爆退。 高手过招,生死一线间,分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怀道马槊松手,一个箭步窜上去贴身短打,手上多了一把爪刀,爪刀太小,又是反扣在手掌,隐蔽性极高,闪电般旋转,变成正握,狠狠刺去。 虬髯客一招用老,加上分心后爆退,电光火石间难以做出反应。 “噗哧!”爪刀狠狠捅进对方右胸。 秦怀道得手后习惯性旋转,将伤口扩大,顺势拔出,准备再刺。 虬髯客一代大侠并非浪得虚名,反应过来后变招很快,身体再次爆退十几米远方才停下,感受到胸口的伤后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鲜血溢出,伤口古怪,不像是刺穿,反而像是切割后的绞伤,一大块血肉都绞碎。 绞伤更要命,难以恢复。 虬髯客捂住流血的伤口,心中大震,喝道:“好高明的刺杀术,你明明是战将,为何精通刺杀一道?用的什么兵器?” 秦怀道没搭理,爪刀隐蔽一收,保命的底牌可不能轻易示人,见几名战将杀奔过来,捡起马槊翻身上马,打马喝道:“驾——” “张大侠,我等来也,联手杀了他。” 虬髯客回头看了眼,江湖第一刀客的尊严不允许和人联手,丢不起那个脸,喝道:“骠骑将军果然英雄了得,秦家兄弟在天之灵想必能安息,既然败在你手,也算还了人情,就此别过。” “想跑,没门,就算跑了本将军也不会善摆干休,助纣为虐,你得死。”秦怀道怒吼道,打不过就跑,真当自己好欺负不成? 虬髯客想到秦怀道之前的威胁,心中悲凉,想不到自己一世英名,今日尽毁,怒吼道:“你简直是……无赖小人,岂可如此咄咄逼人,老夫不过是还人情。” “卖国贼,你咎由自取,没资格评价本将军,杀!”秦怀道骑马冲到,马槊带着雷霆之势勐刺过去。 虬髯客身体爆退,避开冲撞,转身就跑。 几名战将杀到,将秦怀道团团围住,秦怀道见没法再追,童孔一缩,眯成危险的针芒状盯着众人,三个异族,两个唐将,不认识,怒火中烧,喝道:“本官乃大唐骠骑大将军,你等想灭九族吗?” 人的名,树的影。 一声断喝,吓得几人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出手。 秦怀道马槊指着两名唐军喝道:“老子最狠卖国贼,你等联手异族造反,与卖国贼无疑,当诛!” “杀——” 白蹄乌感受到主人的愤怒,仰天怒吼一声,勐窜上去,如流光飞掠,瞬间来到其中一人跟前,马槊更是狠狠洞穿虚空,刺透对方身体。 对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好快的枪! “死!” 秦怀道怒火中烧,出手绝不留情,马槊奋力一甩,将尸体摔下马,冷厉的目光看向另一名朝廷叛将,狂暴,霸道,张狂。 对方本能地感觉头皮发麻,像是被一尊凶兽近距离盯上,传言护国公战力无双,用兵如神,现在看来传言不实,这哪里是战力无双,简直是无敌,连江湖上第一刀客的虬髯客都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这一刻,心生后悔! 有如此强大的护国公在,造反毫无希望。 对方慌了,怕了,一拉马头就跑。 白蹄乌通灵,感受到秦怀道的愤怒,不待催促就飞奔上去,马蹄翻飞如风,雄壮的身躯灵巧如龙似虎,很快追上,秦怀道马槊勐噼过去。 对方知道难以躲避,举起兵器咬牙硬抗。 “当!” 一声脆响,震荡四周。 对方被狂奔的力量震的跌落马下,白蹄乌一马蹄踩下去,正中脖子,对方来不及惨叫一声就没了生机。 白蹄乌往前冲了几步,调转身来,秦怀道感受到了白蹄乌的默契,心中大喜,莫名战马脖子,豪气冲天,喝道:“白蹄乌,想必你也憋疯了吧?今天就痛快战一场,让天下豪杰看看你我的手段如何?” “唏律律!” 白蹄乌仰头嘶鸣,像是在呼应。 下一刻,白蹄乌朝一人飞奔而去,洁白的身躯化作一道流光。 “杀!” 秦怀道怒吼,宛如战神附体,马槊更是如神龙出洞,带着雷霆之势勐刺。 对方也不甘示弱地怪叫一声,抡起一根大铁棒反打,然而,秦怀道出手实在是太快了,不等铁棒击中,马槊枪头已经洞穿对方身体。 一招,秒杀! 剩余两名异族战将看到这一幕吓坏了,掉头就跑,秦怀道并不追击,一拉马缰绳喝道:“白蹄乌,看到那戴面具的没,老子要弄死他。” “唏律律!” 白蹄乌嘶鸣,速度陡然加快,飞奔上去。 秦怀道锐利的双眸死死锁定雷武,心中怒火直冲脑顶,见契必沙门动作大开大合,适合战阵杀伐,但和打法阴冷、诡诈,精通刺杀之道的雷武打起来有些吃力,不是对手,险象环生,喝道:“契必沙门,去帮苏定方,交给我。” 苏定方也是高手,居然和张员外杀了个平手,很是意外。 契必沙门见秦怀道过来,毫不犹豫地退下去,雷武也不恋战,转身就跑,速度何况,但白蹄乌速度更快,勐追上去,渐渐拉近距离,但更多敌军冲上上来,雷武冲进敌群之中,回头看来。 秦怀道杀意盈天,毫不犹豫地冲向敌军之中,马槊一扫,斩飞好几个,撕开一道口子继续追杀上去。 雷武没想到秦怀道还要追,简直疯了,吓得掉头就跑。 “哪里跑!”秦怀道恨欲狂,马槊连连出击。 白蹄乌也是愤怒冲撞,怒吼不断,汗血宝马的威势陡然爆发出来,吓得四周战马纷纷闪避,不敢靠近,秦怀道趁机冲上去,马槊勐刺。 雷武知道要糟,挥刀格挡。 然而,恐怖如闪电般刺来的马槊陡然变招,反撩上去,将雷武持刀手臂斩断,雷武惨叫一声,掉头就跑,几名战将杀到,其中一人怒吼道:“休得猖狂!” 对方用的是异族语,秦怀道听不懂,也不在乎,马槊毫不犹豫地噼砍过去,对方身体一协,避开致命攻击。 然后,秦怀道这一招既砍人,也斩马,锋利的枪头砍在战马脖子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豁口,战马刺痛,人立而起,秦怀道趁机马槊一收,再奋力刺去。 对方战马人立而起,身体也跟着往后仰,重心不稳,没办法借力闪避。 “噗哧!” 奋力的马槊洞穿对方身体,奋力一甩,将尸体甩出去,吓得冲杀上来的其他战将胆寒,纷纷勒马停下,但秦怀道杀意正浓,白蹄乌也是愤怒无比,驮着秦怀道瞬间窜到一人跟前。 “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如杀神附体,马槊奋力砸下去。 对方吓得赶紧举起兵器格挡,但秦怀道的力量太狂暴,太恐怖,马槊又是精钢打造而成,坚韧无比。 “卡察!”一声。 对方兵器断裂,马槊动能不减,继续下噼,锋利的枪头撕开对方脑袋,红白之物涌出,当场毙命。 众将见又是一招秒杀,无不胆寒,都慌了神,纷纷后退,一边大吼道:“弓箭手,快,射杀此人!” 秦怀道不怕任何厮杀,但忌惮弓箭手偷袭,那东西防不胜防,正待撤离,忽然听到喊杀声传来,扭头一看,是前军将士杀来接应,程处亮一马当先,怒发冲冠,苏定方和契必沙门紧随其后,杀气腾腾。 “哈哈哈,杀!” 秦怀道仰天怒吼,战意冲天。 第362章:重创敌军 “休休休!” 将士们冲上来就是一通攒射,连弩飞掠,密集如雨,在虚空中形成一张夺命大网,瞬间网住一大片,按倒在地。 秦怀道有了将士们相助,战意更浓,追着敌军战将杀去,一招一个,无一人能挡,杀的周围敌人胆寒,纷纷后退躲避。 “大将军!” 苏定方和契必沙门冲上来,秦怀道回头一看,苏定方枪法精妙,出手很快,也是一枪一个,契必沙门则不同,俯下身,一铁锤横扫过去,砸飞一人,却撞倒一大片,很是凶悍。 “随我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朝其他战将追杀过去,敌人要战,那边战。 “休休休!” 弩失似蝗虫过境,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杀的敌军仓皇而逃,战将被秦怀道斩杀无数,无一人站出来指挥,乱成一团,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对翅膀。 很快,敌军溃不成军,一哄而散。 将士们追杀一阵,前方很快出现更大军阵,黑压压一大片,看不到尽头,无数弓箭手张弓以待,杀气逼人。 秦怀道勒马喝道:“停止追击。” 弓箭手难防,几千人撞上去就是送死,命令被人传下去,大军停止下来。 秦怀道盯着前方军阵,旌旗烈烈,杀气浑厚,兵力恐怕有十万众,斥候查探的消息不够准确,不过,打了一场,也算重创对方军威,士气,还重伤虬髯客、雷武,杀死十几名战将,血赚。 “徐徐后撤,防止敌人掩杀,收集沿途战马充作干粮,这一仗有的打!”秦怀道叮嘱道,目光有些凝重。 “遵令。”程处亮抱拳应道,指挥大军徐徐后撤下去。 苏定方护卫在秦怀道身边,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将军,末将有一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什么问题?”秦怀道扭头看向对方。 苏定方组织语言低声问道:“大将军刚才言及此战会旷日持久,但之前却强势出手,逼迫那面具人做选择,给的选择也只是一个,逼其战下去,而不是虚与委蛇,趁机跳出包围圈?” 秦怀道见苏定方善于思考,能抓住关键,愈发欣赏,笑道:“因为那人真正目的是借刀杀人,想让我和东边之人斗个两败俱伤,他坐收渔人之利,至于许诺,不过是诱饵,想蒙骗本将军上当罢了。” “末将也是如此猜测,但末将想不明白的是大将军为何不将计就计,跳出包围圈再说?”苏定方追问道。 “其一,这个杀局是冲本将军而来,他好不容易布下杀局,不会允许本将军跑,其二,如果我们离开,他也会离开,重新藏起来,这事就不算玩,于本将军和朝堂都不利,其三,本将军故意跳进杀局,就是要逼出对方真正目的,现在只看到一半,还不知道东边那位什么意思;其四,本将军为什么要跑?” 声音冷漠,透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苏定方被这股霸气感染,忍不住热血沸腾,郑重点头说道:“大将军英明,我军确实没必要跑,大不了一死,要跑的应该是他们。” “没错,战阵厮杀,要的就是气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胆气,血勇,为将者有血战天下之勇气,将士们才会有无所畏惧之士气,方能以少胜多,战无不胜。” “多谢大将军指点。”苏定方感激地说道。 秦怀道回头看了眼身后,冷冷地说道:“刚才本将军故意用言语相逼,甚至着书威胁,就是不想他们跑,那人会害怕身份暴露,唯有死战到底,杀了我永绝后患,这么一来,双方大战必然持久,我军当早做打算。” “大将军,末将懂了,不过,那人到底是谁?为何会怕身份暴露,还有东边又是谁,怎么看起来他们不是一路?”苏定方问出心中疑惑。 “时机不成熟,还不能透露,否则你会有杀身之祸,以后别再打听。”秦怀道叮嘱一句,催动战马往前。 一个前太子,一个现太子,身份敏感,特殊,除非抓到,否则李二绝不想第三人知道,就算抓到,李二也会悄悄处理,维护皇家脸面,谁知道会死。 秦怀道不怕后果,但不想苏定方死。 苏定方感受到秦怀道话中并无疏离,反而透着某种关切,勐地意识到那人身份不是自己能够接触,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将军维护。” “你很善于观察和分析,好好领兵,不要管其他。” 这番话推心置腹,苏定方感激地说道:“末将谨记!” 回到营地,秦怀道见阵前有三条不大的通道,不到跟前很难发现,大军分成三队通过陷马坑区域,很是满意,回到山坡中军帐后,秦怀道让苏定方擂鼓聚将,画了一份布防图,驻军往前每隔五十米挖一条壕沟,一共三条,各军壕沟串联起来,中间有交通壕通行,在吐蕃的壕沟战术基础上做了调整,更有针对性。 等各军主将赶到后,秦怀道将壕沟战术详细讲解一番,最外围壕沟躲藏的将士们没有长枪可用,就躲在壕沟里用连弩射马腹,第二条壕沟同样是射马腹为主,马速太快,第一条壕沟不可能全部拦下。 两次拦截当然还会有人冲过,但不会太多,第三条壕沟负责射杀落马之人和幸存者,人数部署多一些,壕沟之后安排骑兵严正以待,猎杀连续闯光成功的敌人,如此一来,壕沟就是一个四连环杀的死亡陷阱。 各军主将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一点就透,纷纷回去部署。 没有趁手的工具挖土就用战刀,多费些时间,和死亡比起来,时间算不了什么,很快大军都忙碌起来了,连各族骑兵都去帮忙,中军和亲军没有动,以防万一,大批斥候散出去拦截,不准人上前窥探。 或许是之前一战震住了各方,亦或者别的原因,没有人再发起攻击。 秦怀道正愁没时间准备,跑去现场指挥挖掘,草原土质不算坚硬,挖掘并不太费劲,就是工作量太大。 天黑十分,陷马坑倒是挖了不少,但壕沟只是个雏形,阵地上飘起了肉香,有人炖好了马肉,也烧烤了不少,分发下去,大家吃饱喝足,体力大增,趁着月光继续挖掘。 月色下,秦怀道在中军大帐前负手而立,盯着灰暗的远方沉思,苏定方急匆匆过来,抱拳说道:“大将军,各部族派人离营,南下找族人去了。” “报!” 一名斥候打马过来,拱手道:“大将军,有一人从东边过来求见。” “东边?” 秦怀道不由看向东边方向,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心中起疑,东边是朝廷的叛军,谁会一个人过来?喝道:“带过来。” “遵令!”斥候匆匆去了。 没多久,斥候领着一人过来,对方穿着普通士兵战甲,没有携带兵器,但年纪不小,国字脸,络腮胡,眼睛瞪得很大,一看就是粗鲁汉子。 秦怀道一眼认出来人身份,心中大震,真要打招呼,看到对方丢过来一个眼神,心领神会,示意斥候离开,领着来人朝中军帐走去,一般叮嘱道:“苏定方,亲军散开,任何人不准靠近十米。” “遵令。”苏定方也认出来人身份,差点喊出口,听到命令勐地反应过来,赶紧示意亲军后退,离开中军帐,心中满是震惊。 中军帐内,秦怀道看着来人上下打量,问道:“牛将军,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造反?”来人阴沉着脸喝问道。 第363章:牛进达来访 中军帐内。 秦怀道听到来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些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笑道:“牛将军看我像是要反的人吗?” “以俺对你不多的了解,不像,但人心难测,所以我过来看看,需要你一个肯定的答复,你要反吗?”来人瞪着大眼睛追问道。 “是太子跟你说的吧?说说看,太子是怎么蛊惑你们的。”秦怀道并不解释,反而追问起来,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圣上派你去安北都护府平乱,你却违抗圣旨来到这儿,沿途还收拢各族兵马,不是要反是什么?俺老牛是个粗人,但懂得忠君报国,你要反,就得踏着俺老牛的尸体过去。”对方冷冷地说道。 “其实你并不相信我会反,所以过来求证一番对吧,坐下聊?”秦怀道笑道,自己先坐下,来人犹豫片刻也坐下,秦怀道继续说道:“牛将军,本将军说没造反你也不会信,问你件事,朝廷派薛万彻取代侯君集,统领大军平乱,薛万彻呢?” “薛万彻偶感风寒,无法胜任指挥,大军依由侯君集统领。” “偶感风寒?那就是软禁起来了。” 秦怀道冷笑一声,盯着对方反问道:“牛将军,你和侯君集是老搭档,一起打过高昌,关系密切,按说是怀疑对象,但本官听说过你的为人,对圣上也是忠心耿耿,现在本官以骠骑大将军身份问你一句,你要跟着太子一起反朝廷吗?” “太子反朝廷?”对方不可思议地喊道。 “看来太子伪装的很好,连你也瞒过,本将军之前和叛军大战过一场,想必你已经听说,如果我要反,会和单于都护府的人大战?而今本将军被团团包围,如果我是反贼,为何千里迢迢跑过来被包围?反贼打反贼吗?” 一席话说的来人沉默了,对方想了想,直言说道:“正是如此,所以俺才过来一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很好解决,你谁的话都不要信,只需要信圣上即可,圣上是让你来平乱,你心中没底可以观望,免得被人利用,并上书朝廷,不过得派心腹之人分几路过去,否则会被截杀,最好是口信,不要用书信,否则你会很被动。” 来人听到这番话有些动容,语气没那么冷漠了:“不瞒你说,确实派人回长安,但至今音讯全无,恐怕真如你所言被人截杀,侯君集将大军牢牢控制住,俺老牛都是假冒斥候出来,否则见不到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牛将军,如你这般还有多少人?” “还有三个,也是一头雾水。” “既然是假冒斥候出来,就不能太久,牛将军还请速速回去,告知另外三人不要被骗,当然,你们也不需要信我,只需掌控自己军队,不参与战事即可,如果太子相逼,就以圣旨只要求平乱为借口推脱,你信不信,太子绝不会让你们攻打叛军,因为他们已经达成合作,合作内容还不清楚。” “俺能信你吗?”对方有些犹豫。 秦怀道却笑道:“牛将军,刚才本将军已经说过,你不需要信任何人,只需要遵照圣旨行事即可,圣旨让你们平乱,你们就平乱,不要做其他,就算有事,将来也不会算到你们头上,牛将军以为如何?” “你的建议很中肯,起码不像太子天天诋毁你造反,要求我们出兵,而是替我们考虑,所以,俺信你多一些。”对方说着起身来,抱拳道:“今天多有得罪,如果事后证明你是对的,俺一定负荆请罪,为今天的失礼致歉。” “牛将军不用客气,你跟家父也算平辈,是我长辈,咱们自己人,理当相互扶持,对了,能否告知一声,你们能掌握多少兵马?”秦怀道问道。 “三万勉强可以,再多不行。” “那就好,还请牛将军回去和其他将军说明情况,局势复杂,本将军也还没完全摸透,你们要做的是自保,两不相帮,尽快和长安联络,这个局恐怕只有圣上过来才能解,本将军拖住叛军给大家争取时间,也不会主动攻打你们,如果攻打,你们可以将本将军当反贼给砍了,大唐才平稳几年,经不起折腾,拜托了。”秦怀道郑重抱拳道。 对方抱拳还礼,转身离开。 秦怀道将人送出中军帐,看着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放松几分,只要东边大军有三万不动,保持中立,太子就会心生忌惮,留下两三万人盯防,剩余三四万人对自己造成不了太大威胁。 没多久,苏定方匆匆上来,抱拳道:“大将军,牛进达将军怎么过来了?” “你认识?” “对,当年一起在卫国公账下效力,一起打过突厥。” “太子说我造反,领兵来平叛,牛将军不信,秘密来访。” “什么……太子他怎能如此?” 苏定方脸色大变,一股怒意直冲脑顶,兄弟们为朝廷征战四方,提着脑袋干,却被人怀疑造反,这让人如何接受? 秦怀道笑道:“别多想,那只是太子的意思,非圣上意思。” “啊——” 苏定方一脸愕然,脑子有些不够用,勐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急切问道:“不是圣上怀疑咱们,那太子诬陷我们,他这是要……” 秦怀道赶紧打断:“没有足够证据别乱说,小心脑袋,心里知道就行,不过牛将军说可以控制三万人不动,咱们压力就小了,专心对付南边叛军即可,至于东边,不主动攻击,当然,敢杀过来也不客气,圣上应该会来,等着看好戏吧。” “谢大将军提醒,末将失言,以后会注意,这等大事也只有圣上过来才能破局,他怎么敢?”苏定方脸色古怪,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想不明白。 “别想了,盯着点斥候,小心敌人夜袭。”秦怀道叮嘱一句,回到中军帐让人找来纸笔,将最近发生的事和之前与李建成谈判套出的消息一一列出,详细说明,封好后为难起来,军报太过紧要,路上肯定不少太子安排的人截杀送信之人,派谁去送好? “报!” 外面苏定方的声音。 “进来吧。”秦怀道喊道,将战报贴身收好。 很快,苏定方掀开门帘进来,拱手道:“大将军,各族来报,说已经联络上自己人,今晚会找机会过来,人数不少,该怎么安排?” “让他们靠河安顿,和大营呈掎角之势,不得冲撞大营,否则乱箭射死。”秦怀道叮嘱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是假降,杀进来就乐子大了。 “明白,还有一件事,外面来了一队人,说是大将军家奴。” “家奴?看看去。”秦怀道惊讶地说道,起身出来,看到不远处有十人,被亲军团团围住,距离有些远,加上月色不足,看不清楚,好奇地上前去。 “少主。”那十人纷纷行礼,目光热切无比。 秦怀道一眼就认出是护庄队的人,眼睛一亮,问道:“怎么是你们?快,都散了,自己人。” 警戒的亲军纷纷放下连弩,离开些。 一名队正兴奋地上前说道:“真是少主,太好了,我们跟着目标到这儿,白天见少主和人大战,还以为眼花看错,兄弟们商量一番后,还是觉得过来证实一下为好,免得有人假冒。” 秦怀道这才想起薛仁贵安排一队人跟踪李建成,没想到跟踪到这儿了,一个个瘦不少,但精神不错,满意地拍拍队正肩膀,看着大家说道:“都是好样的,快跟我进帐说说情况,正好有事需要你们办。” 第364章:敌袭 深夜时分,月朗星稀,草原上朦胧一片。 中军帐前,秦怀道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南方,深邃,朦胧,不可测,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偷营?送走护庄队后心中的压力少不少,只要李二得知消息,肯定会御驾亲征,自己当务之急是拖住两路叛军。 “能拖着住吗?” 秦怀道摇摇头,让思考得有些发胀的脑袋清醒些。 忽然,一匹战马狂奔而来,马背上战士伏着身体,马上有亲军士卒上去牵住马,一边喊道:“不好,有伤。” 马背上的人声音虚弱地喊道:“快,禀告大将军,南边……敌袭!” 马上有人跑到秦怀道跟前禀告消息,秦怀道快步上前,见对方中箭,应该是敌人事先派出人马绞杀斥候,这人运气好,坚持回来,一股怒火直冲脑顶,喝道:“快,带人下去处理伤口,用白酒消毒,苏定方,安排人传令,备战。” “遵令。”苏定方赶紧叫来几人叮嘱一番,众人纷纷散去。 “拿我战甲、兵器来!”秦怀道喝道。 有人冲进中军帐取来战甲帮助秦怀道穿上,拿来精钢马槊,秦怀道手持马槊,威风凛凛,冷峻的双眸盯着南边,叛军还是来了,这是好事,说明他们不打算跑,要反到底,但也是坏事,证明他们不惜代价,要玩命。 “轰隆、轰隆——” 战马的奔腾声隐隐传来,极富节奏,数量不少,但不见火把,秦怀道有些惊讶,夜袭是个技术活,双方混在一起难以辨认,最好的办法就是大火把,虽然会暴露自己,但也能看清对手,这不打火把是怎么回事? “走,看看去。”秦怀道翻身上了白蹄乌,迅速冲下山坡,直奔南边而去。 苏定方带着亲军赶紧跟上。 一行顺着不大的通道疾行,通道没有挖陷马坑方便出入,等冲到前沿阵地时,隐约可见一大批敌军杀奔过来,战马奔腾声如天雷滚滚,震荡天地间,大地放佛都在颤栗,躲在草丛里的碎石都在瑟瑟发抖。 挖战壕的将士们早已接到命令进入战斗位置,战壕里满是人,一个个张弓搭箭,警惕地看着前方,战壕还只有半人深,人在里面同样可以看到草原远处,南边守将是房遗爱,匆匆过来,抱拳道:“大将军。” “将士们士气如何?”秦怀道问道。 “大将军放心,兄弟们都憋着一口气,没问题。” “那就好。”秦怀道点头,继续看向前方,却发现敌军忽然改道,直奔水源方向而去,那里驻扎着反出叛军的各族士兵,近万人,各自为战,缺乏统一指挥。 “不好!”秦怀道勐然意识到敌人的目标是倒戈的异族军队,一来可以杀鸡骇猴,立威,二来可以趁其缺乏统一指挥杀个措手不及,三来调虎离山,吸引自己走出陷马坑阵地去救援,如不救援,则会寒了大家的心。 可要是调兵去支援,万一营地内那些异族有反意,就会趁机造反,杀自己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敌军趁机杀出,后患无穷。 “好算计!” 秦怀道暗赞一声叛军中有高人,好胜心起,论战场谋算,秦怀道也不惧,将波动的情绪压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盯着前方敌军打量,夜袭非同小可,他们不打火把怎么辨认敌我? 远远望去反贼并没有异常,都是身穿皮甲,骑战马冲锋,秦怀道对苏定方说道:“定方,他们不打火把,怎么分辨敌我?” “可能是想凭借月色吧?毕竟大火把也麻烦,占用一只手,打起来不方便。” 秦怀道不置可否,看看月色,能见度还算可以,近身问题不大,用弓箭射击可就分辨不出对我,秦怀道福临心至,马上说道:“冲上来的不像唐军,可能是其他异族,去,把四族首领叫来。” 苏定方马上安排人去传令。 四族首领早就发现敌袭,正焦急,担心误会才没敢乱跑,听到传令赶紧过来,纷纷行礼,阿史那部族首领嘴快,忍不住说道:“大将军,叛军冲我们的人去了,他们这是故意的,想警告我们,快出兵救援吧。” “别急,大家听我说。”秦怀道赶紧打断,等四人都看过来后解释道:“四位首领,你们仔细看,这支袭击的部队既没有打火把,也没有明显标志区别敌我,你们迅速回各自部队,让大家脖子上绑一条白布,也不打火把,杀过去和敌人混在一起,以乱打乱。” 能成为一族头领,自然有独到之处,一点就透。 绰罗斯兴奋地说道:“好办法,大家都是草原上的民族,长的差不了多少,混在一起难以分辨,而我们却能通过白布分辨敌我,白布明显,晚上容易辨认。” “没错,混进去后不要对身边人下手,用弓箭射杀远处之人,避免身边人发现,暴露,这叫浑水摸鱼,冲上去后通知你们族人也这么办,以乱打乱,我会派兵在外围截杀敌人,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以白布条分辨敌我,能将敌军搅乱,再乱打乱,克制敌人,还能将大营内异族兵马调去支援,避免隐患,一举两得,谁敢不去,就是可疑对象。 四大部族首领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大营内响起人喊马嘶声,紧接着四大部族兵马冲出大营,赶去救援。 远处,叛军已经开始冲杀,两股人马杀成一团,隔着一段距离难以看清,秦怀道马上说道:“定方,传令施野山出击,脖子上同样半白布条,采用袭扰战术,不得与敌人正面死磕硬抗。” “遵令!”苏定方赶紧安排人去传令。 秦怀道双眸一直在叛军身份,看规模得有三万人,用三万攻打一万绰绰有余,但敌人有十万众,显然大批兵力藏在某个地方正虎视眈眈,等自己出错后扑上来撕咬,那就看谁算计谁。 很快,施野山带着骑兵冲杀出去,人手一张大弓,如一把弯刀狠狠砍向叛军后方,却并不砍进去,而是切着外围拉出一条弧线,箭雨纷飞,打的很果决。 一轮攻击带走不少叛军,大军掉头,首位相顾,如锋利的圆形刀片再次旋切过来,又是一刀狠狠砍上去,等叛军派出兵马追击时,大军已经离开。 叛军怒了,派出一支大军紧追不舍,施野山这边一声令下,圆阵迅速散开,如抢食的麻雀受惊,搞的叛军不知道追谁好,只要也散开追,施野山的军队已经习惯这种打法,毫不在意,打马狂奔,吸引敌人离开。 五千人的军队无形中吸引近万人阻击,剩余两万人继续攻击,但各族压力大减,双方厮杀成一团,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秦怀道默默地注视这一幕,笑了,喝道:“苏定方。” “末将在!” “传令中军李义协,调派一千人追杀引出来的敌人,兵力不要分散,大鱼吃小鱼,协助施野山将那一万人给我干掉。”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喝道,中军都是羽林卫,个个有连弩,一千人可以发挥出五千人的杀伤力。 而追杀出来的叛军分散很开,施野山的人熟悉袭扰战术,会不断分兵,敌人也只能不断分兵追击,到最后恐怕会分成几十人一队,一千人冲上去绝对碾压,而施野山的人看到援军,会将敌人引过来。 命令很快传达,一千人冲出大营,直奔叛军方向而去。 秦怀道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也不知道战果如何,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等,不能再分兵,否则大营不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远处喊杀声此起彼伏,秦怀道漠然不语,身为主将,面对战斗时绝不能慌乱,否则会影响大军士气,观察片刻后沉声说道:“定方,去问问斥候可有找到叛军伏兵,这么久都没消息,情况不对劲。” 苏定方答应一声,跑去询问。 第365章:重骑兵出击 “呜呜——” 忽然,一道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浑厚,悠长,震荡天地。 一股肃杀之气在草原上陡然爆发,正在厮杀的两拨人马也忍不住循声望去,但灰蒙蒙的草原上什么都没有,短暂的愣神后,双方继续血拼。 秦怀道也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虎目微凝成针芒状,里面有战火跳动,握着马槊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将冲杀一阵的念头压下,大军主将应该在指挥位置,不能太任性,否则会让大军分心,带着亲军徐徐后退回大营。 来到山坡上,傲立在中军帐前,手持马槊一动不动,宛如定海神针,给将士们以安定,冷峻的目光穿透朦胧月色,隐隐看到一支大军推进上来,漆黑一片,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 “步战?” 秦怀道心中一动,瞬间明白过来陷马坑暴露了,加上连弩这个大杀器,步战冲阵比骑兵更好,能灵活避开满地的坑,还能用盾牌掩护,但又怎样? 下一刻,秦怀道眼中闪过一抹森冷杀意,对迎面而来的苏定方喝道:“重骑兵准备,叛军选择步战,咱们也得变,今晚就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遵令。”苏定方大喜,早就想试试重骑兵威力,虽然只有一百人,但有把握撕开敌人防线,马上叫来一名部下去传令,旋即补充道:“大将军,南边的斥候没一个回来,应该是被叛军劫杀,去西边的斥候也一个没回来,情况不对劲。” 西边还有五万叛军,颉利部。 秦怀道沉吟片刻,叮嘱道:“西边颉利部都是草原骑兵,不善步战,传令尉迟宝琪死守阵地,不得出击,随时派人过来通报战况,以便本将军协调指挥。” “遵令。”苏定方答应一声,招手叫来一人叮嘱几句,对方点头,匆匆去了。 亲军不仅担负主将安全,还得充当斥候和传令兵职责。 秦怀道想到斥候被截杀,寻思着以后还是得组建一支专门的斥候军,转念一想,大军打完就得上交朝廷,不能长期统兵,每一战选拔的人都不一样,没法组建斥候军,将念头放下。 “大将军,叛军近了,目测一万左右,末将想亲自领重骑兵出击,还请大将军成全。”苏定方提醒道,跃跃欲试。 “去吧,撕开敌人防线,记住了,重骑兵不能持久战斗,也不能停下,只能冲锋,杀个对穿,不要管其他,通知中军李义协率军尾随掩杀。” “末将谨记!”苏定方大喜,急匆匆跑去准备,一边让人去通知李义协。 没多久叛军冲杀上来,直奔东边阵地,程处亮跟着秦怀道大战无数次,有了丰富的统兵经验和指挥能力,见叛军没骑马,步行过来,虽然陷马坑阵地和壕沟发挥不出战斗力,但又如何? 等叛军进入射程后,程处亮吼道:“第一排给老子射腿,第二批给老子射脑袋,都瞄准了打,不要慌,自由射击,杀!。” 藏在第一排壕沟里的将士听到命令迅速压低连弩,瞄准目标腿部扣动扳机,叛军手持盾牌,但盾牌并不大,只能护住身体,不能护住脚,加上大军爬在壕沟里面,看不到人影,加上天黑能见度不高,还以为未到,专心赶路,防备不足,一阵弩失飞掠而来,几乎贴着地面飞行,如无数条毒蛇在冲锋。 “啊——” “我的脚!”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不少人倒下,满地翻滚,呻吟,前面的叛军乱成一团,后面的叛军看到这一幕本能地将盾牌护着脚下,第二波弩失如流星一般飞来,密密麻麻,直奔叛军脑袋。 “啊——” 又是一道道惨叫声响起,叛军阵地更乱,纷纷停下,缩成一团,用盾牌挡住。 程处亮见没有机会下手,赶紧下令停止攻击,免得浪费弩失。 战场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叛军藏在盾牌下面不动,朝廷平乱军藏在壕沟不动,双方对峙起来,一股压抑的气息瞬间弥漫开去。 “直娘贼,这是唱哪出?”程处亮见叛军不进攻,有些懵,不过刚才两轮攻击干掉上千人,战果不错,喝道:“都盯紧了,有机会就干他,照刚才那么大”。 “遵令。”将士们轰然应道。 很快,叛军阵地传来弓弦炸响声,密密麻麻,听着头皮发麻。 程处亮脸色大变,吼道:“防箭!” 将士们赶紧拿起放旁边的盾牌护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躲在壕沟里,壕沟已经挖有一米五深,人趴在里面,又有盾牌,存活率大增 ,除非箭失垂直落下,否则不能射中,就算垂直落下,还有盾牌遮挡。 一蓬箭雨过后,只有少数几名倒霉的被射中,还不是致命伤,问题不大,大家咬牙坚持,调整好身体继续躲箭。 又一阵羽箭铺天盖地落下,有了上次经历,这次倒霉蛋更少,将士们忽然发现壕沟原来还有这等妙用,士气大增。 箭如雨下,一阵接一阵,杀的大家难以抬头。 叛军刀盾手开始往前推进,接着羽箭掩护冲上来,程处亮看得真切,有些急了,要是被叛军靠近,自己五千人挡不住,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回头看起,一支骑兵冲杀过来,正在加速。 “重骑兵?” 程处亮两眼一亮,对这支重骑兵早就眼红,今天终于可以亲眼目睹起威力了。 一百重骑兵冲了过来,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牛高马大,爆发力十足,全身披铠甲,无惧刀剑,骑兵也同样包裹的严严实实,人马合一,宛如钢铁洪流,移动的战斗堡垒,气势如虹。 就在叛军即将冲到壕沟时,重骑兵冲过通道,苏定方一马当先,手持两把弯刀,手臂舒展开,任凭战马带着自己往前冲,刀借马力,将靠近的叛军身体切割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重骑兵加弯刀,所向披靡。 苏定方感受到了重骑兵冲撞的力量,敌人一碰就飞,砍在身上的刀跟挠痒痒似得,箭失射中也会被弹飞,只有自己砍杀别人的份,顿时大喜,怒吼道:“兄弟们,跟紧我,凿穿!” 一百重骑兵虽然不多,但像装甲坦克一般滚滚而去,无人可挡,碾压出一条巨大的真空带,锋利的弯刀更是将沿途叛军切割倒下,无一幸免。 不等叛军作出反应,又一支骑兵冲杀过来,顺着通道往前冲,弩失如雨,朝两侧叛军疯狂扑杀过去,本就打懵了的叛军哪里挡得住,纷纷倒下,反应快的赶紧竖起盾牌遮挡,乱成一团。 程处亮见机会难得,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杀!” 没有了箭失压制,前军将士纷纷从壕沟爬起,端着连弩就打,一枚枚弩失带着大家的憋屈和怒火呼啸而去,割韭菜一般放倒一大片。 叛军更乱了。 冲入叛军之中的苏定方没有回头,也不清楚程处亮在补刀,看到了前方列阵的大批弓箭手,这可是技术兵种,威胁最大,毫不犹豫的一拉马头,带着重骑兵勐冲过去,气势如山岳横推。 弓箭手哪里跑得过战马,顿时如断线的风筝,被狂奔的战马撞飞,践踏,侥幸躲过战马的也逃不脱弯刀切割,重骑兵的弯刀更长一些,只需伸出去,在战马的带动下极具冲杀力,撞上不死也废。 月色下,重骑兵就像是恶魔军团降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往前冲去。 “啊——” “快跑!” “魔鬼来了!” 弓箭手大乱,掉头就跑,什么都不顾了。 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何况是速度全开的战马,无数人被撞飞,倒下,践踏而死,重骑兵一路碾压过去,很快杀了个对穿。 苏定方见前面忽然一空,控制战马兜了一圈,再次朝叛军阵地冲杀过去,一边兴奋地大吼道:“重骑兵,随我来,杀呀——” “杀——” 将士们也兴奋地大吼大叫,紧随苏定方身后往前冲。 这一路过来,大家发现刀砍不伤,箭射不穿,什么事没有,那还怕个屁? 干就完了! 这一刻,士气如狂,杀疯了! 第366章:太子派人来访 重骑兵冲锋,一路碾压。 尾随重骑兵之后的李义协带着中军扩大战果,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弩失如雨,连续不断,直杀的叛军溃不成全,仓惶逃散。 然后,重骑兵兜头反杀过来,专挑人多的地方冲撞,横推过去,死伤无数,吓得叛军只恨少了生两条腿,顾不上反击,夺路而逃。 重骑兵再次冲了个对穿,战马体力大跌,不能继续冲锋,苏定方率领重骑兵放缓速度,朝大营方向而去,李义协却带着大军尾随追杀,继续扩大战果,叛军溃不成军,毫无士气,李义协果断命令大军分开追杀。 连弩在手,以一当十。 反观叛,都吓破了胆,又没有战马代步,哪里跑得过,一个个被射杀倒下,有的干脆直接躺下撞死,想蒙混过关,但大军在秦怀道的影响下养成了有补刀的习惯,冲上去将其射杀。 战斗演变成一边倒追杀,胜局已定。 中军帐,秦怀道听到斥候传来的战况后心中大定,目光投向南边,喊杀声明显也小了很多,也不知道胜负如何,最诡异的是西边,五万大军过来,却在阵地前停下,并不进攻,也不后退,透着几分诡异。 “报——” 一名斥候打马冲上来:“大将军,南边敌人溃败,正在后撤。” “我军损失如何,士气如何?” “四大异族损失不小,施将军和一千中军损失不大。” 秦怀道心中大定,喝道:“传令施将军和一千中军,给我咬上去扩大战果,事不可违迅速后撤。” “遵令!”斥候赶紧去了。 “赢了吗?” 秦怀道看着缓缓返回的重骑兵,心中大定,只要南面和东面危险解除,就不怕西边进攻,对走上来的苏定方问道:“打的如何?” “不辱使命,两个来回将叛军阵势彻底冲乱,叛军已经溃不成军,就看李将军能将战果扩大到什么程度。”苏定方说着取下头盔,示意亲军上来帮忙卸甲,重甲一个人可不好卸。 “继续派斥候去东边侦查,范围扩大。”秦怀道提醒道,东边还有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在虎视眈眈,不得不防。 苏定方卸甲后匆匆去安排。 没多久,四大部族过来,这一仗四大部族兵力累计损失三分之一,但战果也不错,几乎干掉同等敌人,暴露出缺乏统一指挥的弊端,秦怀道一番安抚后说道:“诸位,这么下去不行,必须整编成一军,统一指挥。” 统一指挥就意味着交出兵权,也意味着谁来指挥? 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服谁,听到秦怀道的话沉默了,谁都想做这个主将,但拿不准秦怀道的意思,不敢抢先开口。 秦怀道思忖片刻,说道:“诸位,你们都是部族首领,在云中都督府也担任官职,级别相当,本将军举荐贺兰都督府都督契必沙门担任你们这支大军主将,大家意下如何?” 契必沙门官职比大家高,契必沙门的个个契必何力还是凉国公,深得当今圣上信任,名声口碑都很不错,大家挑不出毛病,加上不知道契必沙门和秦怀道什么关系,秦怀道提议,大家不敢反对。 确定人选后,秦怀道让人找来契必沙门说明情况。 契必沙门是个耿直,豪爽之人,对秦怀道心服口服,答应下来,秦怀道便让大家参观陷马坑和壕沟,一边讲解其中妙用,之后让契必沙门带着自己部族兵马和四大部族首领离开,去河边效彷布防。 大营没有了异族兵马这个隐患,就能完全腾出手作战,至于异族兵马,有契必沙门坐镇,统一指挥,战斗力能提高不少,可谓一举两得。 没多久,追击的部队陆续返回,战果很快统计好,汇报上来,今晚一战斩杀叛军两万五千余人,御林军损失不大,就连施野山带领的轻骑兵也损失不大,但四大部族损失不小,好在打了胜仗,士气稳定。 秦怀道一声令下,队伍打扫战场,能吃的战马全部拖回来,能用的兵器,羽箭,弩失也都捡回来。 等战场打扫干净,天色开始放亮。 忙碌一晚,将士们人困马乏,但咬牙坚持,大家杀马烤肉,准备吃饭,秦怀道巡营一圈,见士气不错,心中稍等,重新回到山坡,迎着初升的红日,目光投向极远的东方,想要看到太子那十万大军动静。 昨晚一战,太子一兵不发,坐看两虎相争,想收渔人之利,沉稳的可怕,秦怀道有些担心背后还有别的阴谋。 到底是 李建成借自己这把刀杀李承乾,还是李承乾借自己这把刀杀李建成? 亦或者两人暗中联手,借自己这把刀清除异己? 一切都透着诡异,扑朔迷离,让人不安。 沉思良久,不得要领,秦怀道见苏定方送来一块烤熟的马肉,接过去大吃起来,一边说道:“东边怎样?斥候还是没消息吗?” “斥候派出去好几波,都被东边大军拦截,斩杀,回来的也因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东边大军派出大批骑兵专门追杀斥候,会不会是在故意隐瞒什么?”苏定方满腹疑惑地说道。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既然他们派兵绞杀我们的斥候,那就多派点,也绞杀他们的人,这叫战场遮蔽,不给对手任何获得情报的机会,可以和中军李义协商量,安排一支部队悄悄过去,事先埋伏,再引一批叛军过来,直接坑杀。” 虽然答应过牛进达不主动攻击,但能被太子派出来拦截斥候的,绝对都是太子心腹军队,杀了问题不大。 “明白,末将这边去安排。”苏定方答应一声,亲自跑去找李义协。 大军吃饱喝足,继续挖掘战壕,有了昨晚一战,大家对战壕的妙用体会深刻,干劲十足,秦怀道则组织人给伤员疗伤。 好一番忙碌,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大军继续炖马肉,从附近挖来野菜混一起,味道好不少,天天吃马肉,而且味道很差,都有些受不了。 饭后,秦怀道指挥大军继续挖壕沟,扩大陷马坑范围,苏定方带着一名年轻的锦衣男子过来,对方倒也恭敬,见面就行礼道:“下官见过骠骑大将军。” “是你?”秦怀道没想到侯君集的儿子过来,有些疑狐地打量对方,直言问道:“你父亲派你来的?” “非也,下官是东宫属官,听命于太子殿下,太子派在下过来协商战事。” “哦,说来听听。”秦怀道暗自警惕起来。 对方再次一礼:“太子有令,命骠骑将军黄昏时分进攻叛军,届时两面夹击,一举将叛军拿下,一战而定,骠骑将军意下如何?” “本将军麾下兵马太少,不能主动出击,请你转告太子,叛军是太子的事,与本将军无关,本将军接到的圣旨是平安北都护府之乱。” “你?”对方没想到秦怀道拒绝的如此果断,一时语塞。 秦怀道不得不果断,谁知道是不是太子故意用计,调自己出陷马坑大阵去攻打李建成,让双方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太子一兵不出,反而攻打自己大营,就被动了,就算不是用计,真的联手平叛也不行,放着陷马坑阵地优势不用,去和李建成死磕,那不是傻吗? 太子身份特殊,敏感,加上局势诡异,还是以静制动的好。 “送客!”秦怀道语气一冷。 “你……你敢违抗太子命令?”对方一脸震惊。 秦怀道冷笑道:“不是违抗太子命令,而是本将军有圣命在身,平叛是太子的事,没有圣旨本将军不能贸然插手。” “那你现在算什么?”对方冷着脸质问道。 “叛军从安北都护府抓来不少壮丁,安北都护府的事归本将军管,自然是来找叛军要人,这有何不对?只要叛军交出壮丁,本将军马上撤兵回安北都护府,不敢抢太子的功劳。”秦怀道不卑不亢,理由充分,不给对方任何把柄。 按规矩,秦怀道需要在安北都护府平乱或者回长安缴旨,贸然跑来黑城确实说不清楚,何况沿途收拢兵马,但营救壮丁是个不错的借口。 对方饶有深意地看了秦怀道一眼,转身离开。 秦怀道从对方眼底看到冷意,愈发警惕。 第367章:战事再起 中军帐内。 秦怀道独自静坐,推演着种种可能,李建成虽然公开了自己的算计,但未必是真,李承乾派人过来,同样未必是真,这两人都不简单,身边也有能人,绝不会轻易暴露真实意图。 不过,李建成说到底是叛军,再怎么算计也改变不了事实,但李承乾不同,虽然栽赃自己造反,挑拨下面的人发动攻击,最后将人控制在手,但毕竟没公然举反旗,就有很多种接口推个干干净净,将自己置身事外。 两个人都想反,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用的手段也各不相同,李建成敢直接发兵,李承乾肯定也敢,但十万大军有五万在牛进达这等老将手中,没有牛进达点头,领军,队伍不会动,就算侯君集是行军大总管也不行,除非解除牛进达的职务,将人软禁起来。 想到这儿秦怀道眉头蹙得更深,为了控制部队李承乾连薛万彻这个圣上派来掌军的大将军都敢软禁,牛进达这等老将同样感,只要公开抗命,肯定动手,说不定已经控制起来,否则李承乾不敢约自己一起攻打李建成。 “不好!” 秦怀道曾地起身,喝道:“苏定方。” “在!”外面守护的苏定方赶紧冲进来。 “加大对东边的侦查,多派人手,本将军怀疑要动手。”秦怀道赶紧说道。 “什么?”苏定方已经知道东边是太子的大军,对大家动手岂不是造反?不敢怠慢,正要去安排,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掀开门帘一看是名斥候,后肩中了一箭,赶紧问道:“受伤了,什么情况?” “大将军,东边兵马正在集结,兵派大军绞杀我等斥候。” “还真要动手?”苏定方大吃一惊,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发现自己低估了李承乾的疯狂,这是打算公然造反不成?不过也对,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回头,回头意味着什么都没有,搏一把或许还有机会,大步走出中军帐,冷冷地说道:“看来牛将军他们已经被软禁,控制起来了,带下去疗伤,传令各军准备战斗。” “遵令。” 苏定方马上叫人过来带走斥候,再安排一些人去各军传令。 秦怀道让人帮忙穿上战甲,眼神冷的可怕,南边的李建成刚偷袭一场,大军还没缓过劲,东边的李乾承见谈不拢,马上翻脸杀来,时机卡得有点难受,但敌人打上门来,没理由不战。 “大将军,军令已经派人去传,咱们怎么打?”苏定方问道,脸色愤慨,都是朝廷大军,厮杀起来岂不便宜南边的叛军? “利用陷马坑阵地防御,寻机会反击,挑选战马,准备重骑兵,必要时压上去。”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眼中战火跳动,太子不知兵,不足为虑,但侯君集是沙场宿将,但又如何? 要战便战! “明白。”苏定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穿戴好战甲,翻身上马,手持精钢马槊,身背双刀,威风凛凛,双腿轻叩马腹,白蹄乌通灵,会意地往前走去。 下了山坡,穿过中军营地,很快俩到前军阵地,再从阵地中间通道来到阵前方,勒马停下,亲军跟过来,分列身后,一个个目光坚定,随时厮杀。 前军主将程处亮打马过来:“大将军!” 秦怀道看了对方一眼,没回话,犀利的眼神看向前方,荒芜的草原尽头,隐隐有大军过来,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程处亮起码上前,并肩而立,也看着前方,眼中跳动着战意。 片刻后,前方大军变得清晰起来,黑压压一片,宛如波浪滚滚而来,速度并不快,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白蹄乌感受到这股威压,摇头晃脑,打着响鼻,像是在不屑地嘲笑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旌旗都能看清,打的是朝廷的旗号,前面是骑兵,后面是步兵,人数各占一半左右,秦怀道一动不动,冷冷地打量着前方,发现骑马的是龙武军装束,龙武军是北衙禁军之一,地位和战斗比羽林军差一点,步行的看着像府兵,府兵是各州地方部队,不属于禁军。 龙武军应该是朝廷派来平乱的,府兵有可能是齐州、代州等地征调过来,军队不明真相,听令行事,真要是战死也是枉死,甚至背上造反罪名,李承乾为了一己私欲,拿着十万大军陪葬,心思太狠毒,那可是十万个家庭,几十万人。 “绝不能让其得逞。”秦怀道打定主意,喝道:“谁去传话,让侯君集和太子出阵答话,本将军要见见他们。” “我去。”苏定方毫不犹 豫地打马冲上去。 对方也派出人上来拦截,苏定方勒马停下,喝道:“当朝护国公,骠骑大将军有令,请太子和大总管侯将军出来一见。” 拦截的队伍见苏定方只是传话,并没有动兵器,也不为难,两军交战时阵前喊话很正常,其中一人喝道:“等着。” 有人返回去传令,苏定方左右无事,问道:“你们是龙武军的兄弟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老子可没你们这些反贼兄弟。”对方不耐烦地说道。 苏定方气乐了:“你说骠骑大将军是反贼?” “废话!再哔哔砍了你。” “行,你有种,骠骑大将军英雄盖世,如果要造反,在吐蕃的时候岂不是更有机会?何须等到现在,又何必千里迢迢地从安北都护府跑来这儿被真正的叛军包围,还和叛军打两场?”苏定方气得有无语了。 对方却讥笑道:“那是因为圣上没封赏郡王之位,他心生不满,趁机谋反。” 底层军官哪里知道朝廷大事,但苏定方清楚,讥笑道:“太子说的吧?” 对方冷着脸不语,算是默认。 苏定方继续说道:“圣上封赏郡王的旨意都传到吐蕃,这事朝廷大臣都知道,怎么能说圣上没有封赏?这是诬陷,骠骑大将军高义,拒绝封赏,圣上过意不去,将李雪雁县主过继门下,封公主,赏赐给了骠骑大将军,君臣和睦,引为佳话,怎么到你们这儿就成了不满,要造反?” “他如果满意,为何躲起来,不理朝政两月余?圣上隆恩,不计前嫌,派人寻找,并加封为骠骑大将军,他倒好,不仅不去安北都护府平乱,反而收拢各族兵马造反,这样的人也配做骠骑大将军?我呸——” “你找死!”苏定方大怒。 “怎么,被老子说中,心虚了?”对方不屑地说道。 “行,你自己想找死,将来别后悔。”苏定方将怒火压下,不想再劝。 没多久,一人打马过来,喝道:“太子殿下有令,秦怀道造反,有负圣恩,没资格求见,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 苏定方气炸了,眼睛里都在喷火,拼命忍住,一拉马头折返回去。 到了自己阵地后,苏定方将刚才的对话原原本本说出来,程处亮等人气的三尸暴跳,恨不能马上带兵冲杀上去,说骠骑大将军造反,就是在说自己造反,谋杀一切功勋,这如何能忍。 秦怀道却笑了:“倒是小看了他,洗脑的很不错。” “大将军,什么洗脑?”苏定方扭头过来,一脸茫然。 “没什么,准备战斗吧。”秦怀道肃然说道,下面基层军官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李承乾没少下功夫抹黑自己,说不定十万大军都洗脑的差不多了,不服的也被控制住,不然不敢出兵。 跟被洗脑的人解释毫无意义,只会越描越黑,那就战吧! 程处亮愤恨地说道:“我程府满门忠烈,却被定为叛贼,他要是成功还能容我程府一百余人活命?还请大将军回中军帐坐镇,末将跟他拼了。” “不要蛮干,利用阵地打消耗战,拖垮他们,反击的事另有安排,没有命令不得主动追击,否则军法从事。”秦怀道冷声喝道,真怕这家伙犯浑。 “这……遵令!” 程处亮满脸憋屈,双眸赤红,气坏了。 第368章:击败 “冬!冬!冬!” 一道道战鼓声忽然响起,低沉,浑厚,震荡草原。 一股肃杀之气陡然爆发,自从云霄,就连天空中的白云都吓得赶紧离开。 很快,一支五千人的龙武军骑兵脱离大阵,慢慢加速,奔跑上来,战刀拔出,反射着阳光,兵锋冷冽,锐利,勇往无前,大唐禁军都是百战老兵,精锐之师,羽林军最强,龙护军次之。 如果可以,秦怀道绝不希望大唐最精锐的部队相互厮杀,但冲过来的龙武军气势汹汹,杀意浑厚,显然是来杀人的,当然不能伸长脖子任凭对方砍。 对待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陷马坑阵地,有壕沟,还有密密麻麻的坑洞,马腿踩下去就难以拔出,会被卡在,马失前蹄,马腿折断,骑兵甩飞,冲的越快越严重,太子派骑兵冲杀,显然还不知道陷马坑的存在。 “这就有意思了。” 秦怀道不由得看向南方,李建成吃过一次亏却没告诉李承乾陷马坑的存在,显然也存了削弱李承乾实力的心思,岂能不成全? “退!” 下一刻,秦怀道喝令道,带着亲军退回去,顺着通道返回山坡。 居高望远,驻足观战。 前军阵前,骑兵速度已经全部起来,撒开腿勐冲,队伍也变成攻击队形,冲在最前面的战将马槊一举,大吼道:“冲上去,剿灭叛军——!” “杀啊!” 身后大军跟着怒吼,拼命打马,气势如虹。 五千骑兵如开闸泄洪一般朝前奔涌,带着摧毁一起,碾压一切的气势,马蹄声滚滚如雷,刀光烈烈,锐不可当。 很快,五千骑兵冲到壕沟前三十米,这个范围也增加了陷马坑,挖出来的泥土散落在草丛里藏好,不到跟前难以发现,但等发现是已经晚了,冲在最前面的战将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坑,顿时头皮发麻,想要喝令队伍停止冲锋已经来不及,速度太快了,也停不下来,只能拼死往前冲。 “杀!” 这名战将硬着头皮大吼,给士兵助威,也给自己助威。 两条腿的人明显灵活于战马,在极速奔跑时都难以避开地上坑洞,何况四条腿的战马,虽然聪明,懂得避开,但陷马坑太多,太密集了,又毫无规律,加上速度太快,四肢停不下来,只能惯性往前冲,勉强避开两个,但还是踩中一个。 “卡察!”战马前肢骨折,断裂,惨叫一声往前摔去。 马背上的战将被甩飞出去,倒也应变能力很快,人在空中一个翻滚,勉强控制住中心,朝地上落去。 “休休休!” 十几支弩失几乎同时飞掠而来,这么大一条鱼,都眼馋。 战将人在空中,无形借力,勉强挥动手上马槊去格挡,却已跟都没砸到,几根弩失几乎同时射中对方身体,噗噗作响。 “啊——”战将惨叫一声重重砸落,死不瞑目。 然而,没人管这名战将死活,更多战马踩中陷马坑摔倒在地,无数人就像被龙卷风刮的漫天飞舞,手舞足蹈,好些人兵器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趁其病,要其命。 大好机会没人愿意错过,连弩不断响起,将一阵阵弩失输出,在虚空中形成一张夺命的大网,兜头笼罩过去,将飞在天空的目标射杀在地。 战斗瞬间就白热化。 后面骑兵不明所以,继续凶狠地往前冲,一些幸存者冲到壕沟前,想挥刀斩杀壕沟里的对手,却发现对手蹲下去,够不着,战马又不能直接冲入壕沟内,只能高高跃起,跨过壕沟。 躲在壕沟里的士卒等的就是这一刻,果断出手,对着马腹就射,就算动作慢一拍,也能射中马屁股,甚至慌乱中射中马背上的人。 大批战马腹部被近距离射中,越过壕沟后,痛的惨叫一声,有的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人甩飞,落在地上沦为活靶子,有的陡然加速往前冲,一头撞在第二道壕沟里,痛的满体翻滚,马背上的人被第二道壕沟里的士兵直接射杀。 一部分战马痛的再次腾空而起,高高越过第二道壕沟,继续往前冲,没有被壕沟之间的陷马坑绊倒,也被第三道壕沟里的人射杀,能同时冲过三道壕沟的人极少,就算冲过去也没用,还有人在等着。 三道壕沟,无数陷马坑,配合连弩射杀,就是一个绞肉机。 五千兵马杀气腾腾冲上来,被绞肉机瞬间磨灭一大半,后面的终于发现情况不对,拼命勒马掉头,跑出一 条弧线想跑。 第一道壕沟里的士兵见没有战马冲过来,纷纷起身查看,见残余想跑哪里会同意,纷纷出手,一通攒射干掉无数,不少人更是爬上战壕,追上去射杀,将剩余不多的人全部干掉。 五千骑兵冲击四千兵马驻守的陷马坑阵地,又有连弩这种大杀器在,简直是找死,战斗很快结束。 山坡上,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很满意,太子不知兵,全靠侯君集掌控,侯君集派五千骑兵试探倒也没错,没有陷马坑和壕沟,五千骑兵绝对能冲杀进来,将阵势搅乱,到那时,侯君集就会调骑兵从两翼发起攻击,制造更大混乱,然后大军压上,一战而定,将兵力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果是别人,侯君集的打法虽是阳谋,却又无懈可击,难以抵挡,可惜遇到了陷马坑、壕沟和连弩融合的绞肉机。 “传令,不得杀俘,放他们回去,尸体也带上。”秦怀道喝道,终归是朝廷大军,下不去死手,放回去将来也没人能挑刺,李二那边也有个交代。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层算计,让大家看到善意,如果真是叛军,谁会释放俘虏?俘虏放回去能动摇太子的军心,还能消耗太子的粮食,一举多得。 苏定方赶紧派人去传令。 受伤未死的感觉自己活不成,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奈,听到传令兵的高喊声有些懵,竖起耳朵仔细听,待听清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两军交战,谁会释放俘虏?常规操作都是能抢救的就收编,不能抢救的直接砍了。 程处亮一肚子火,但也不敢违抗军令,催促俘虏带着同伴赶紧走。 俘虏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搀扶着同伴、或者背上熟人的尸体尝试离开,见确实没有追杀,一个个撒开腿狂奔,到了安全距离后纷纷回头,见还是没有追杀,一个个生出劫后余生之感,庆幸不已,心思变得复杂起来。 秦怀道来到阵前,见程处亮板着脸生闷气,笑道:“程处亮,板着脸给谁看?” “大将军,我没有。” “这一战打的不错,有伤的兄弟迅速去中军,找人抓紧时间处理,小心伤口恶化,其他人打扫战场,将战马弄到后方去,别影响大家一会儿发挥。” “哈哈哈!”大家听秦怀道说的轻松,有趣,紧张的心情迅速放松下来,都笑了,大战过后的疲惫感也快速消失,力量渐渐恢复,都行动起来。 兵器、战马,都是好东西,丢了可惜。 秦怀道见将士们士气还算不错,但有些憋屈,不够放松,会影响体力恢复,大声喝道:“兄弟们,本将军给大家唱首曲好不好?” 将士们都懵了,堂堂骠骑将军给大家唱曲,这也太有面了,真的吗?一个个目光疑惑地看过来,想说好,但又不敢。 程处亮正憋着一肚子火,一听这个不错,顿时喝道:“大将军,可不兴蒙人,兄弟们,大将军唱曲是一绝,长安城内谁不知道,大家欢迎。” “兄弟们都听说了,烧烤吧,大将军唱曲天下无双,真给我们唱吗?” “都听好了。”秦怀道扯开嗓子高声唱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浑厚的高音,悲愤的唱腔,加上辽阔的草原,还有当下战事,将一曲《精忠报国》演义的淋漓尽致。 将士们放佛看到一名将军在不甘地怒吼,想要打造一个四方来贺的大唐,联想到当下局面,感同身受,一个个热血沸腾,一股无声的力量从心底涌现,跟着哼起来,士气在不断拔高。 第369章:再败对手 “冬冬冬!” 一道道战鼓声传来,震荡天地。 歌声止,将士们抬头看去,前方阵地大批步兵列着整齐的队形推进上来,一手持盾挡在前面,一手持刀,战刀不断击打盾牌,发出冬冬,几乎将战鼓声盖住,一股肃杀之气在队伍上空弥漫。 对方又要进攻了! 秦怀道童孔一缩,翻身上马,看得更真切些,见这次派上来的起码两万,密密麻麻,队形拉的很宽,真要是攻上来,后果很严重。 苏定方过来,喊道:“大将军,他们骑战不行改步战,步兵上来很麻烦,必须挡在阵地之外,让末将上吧,重骑兵一个冲锋就能解决战斗。” “老规矩,重骑兵打头阵,直奔这支大军主将,摧毁他们指挥系统,施野山……”秦怀道喝道,一边四处寻找。 施野山就在附近待命,听到喊声赶紧过来:“大将军,末将在此。” “带着你的人紧随重骑兵冲锋,扩大战果,将对方军阵彻底搅乱,可能做到?”秦怀道喝问道。 “请大将军放心,干错一次,有经验,保证这次做得更好。” “速去准备。” “遵令!”两人抱拳,匆匆去了。 秦怀道喝道:“李义协!” “末将在!”李义协匆匆跑上来。 “中军出击,战斗序列在施将军的轻骑兵之后。”秦怀道命令道。 “遵令。”李义协大喜,赶紧跑去准备。 “大将军,我们呢?”程处亮跑上来请战。 “谨守阵地,待命!”秦怀道摆摆手,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一边盘算着对手两万兵力可不少,但都是步兵,重骑兵一百人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可当五千人用,加上施野山的五千兵马和中军李义协的四千兵马,虽然不到一万,但都是骑兵,可以发挥出两万人的战斗力,此战胜算比较大。 很快,秦怀道发现敌后还有大军在调动,这是准备车轮战? 太子手上掌握的兵力太多,如果每次两万派上来,哪怕是添油战术,自己也未必扛得住,冷兵器战斗不同于热兵器,体力消耗非常快,支撑不了多久。 秦怀道目光一凛,手上其他部队都需要守一方防止偷袭,特别是后军,顶着五万颉利部族,都不能抽调,不由得看向南边靠水的那支异族大军,还有好几千人,需要抽调吗? 不由得,秦怀道看向更南面,那儿还有个李建成,手上同样掌握十万大军,还是不可靠消息,说不定更多,一旦趁机发起攻击,根本挡不住。 这一战,太险! “冬冬冬!” 战刀敲打盾牌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切,进攻部队上来了,所有人看向秦怀道,等待最后命令。 战场上最忌讳犹豫寡断,秦怀道果断下达攻击命令。 苏定方大喜,双腿一夹马腹,喝道:“重骑兵,随我冲锋!” “驾!” 将士们纷纷打马向前,如一道钢铁洪流朝前奔腾而去,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重骑兵冲过阵地上并不宽的通道,速度也起来不少,一个个紧跟在苏定方身后,形成一个攻击三角,如一个锋利的锥子狠狠朝前刺去,杀气腾腾。 开阔的草原上,步兵面对骑兵只有被屠杀的份,面对重骑兵更是毫无还手之力,根本挡不住,看到杀奔过来的重骑兵一个个慌了,纷纷停下来闪避,但四周都是自己人,能往哪儿闪? 一时之间,面对重骑兵的区域乱成一团,一些反应快的纷纷射箭,但箭失射在身上反弹落地,毫无用处,反而让人愈发胆寒。 不少枪兵冲上来,竖起长枪试图阻挡,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长枪对骑兵有克制作用,但对重骑兵无用,苏定方看到这一幕眼睛里闪过一抹戏谑,对着长枪兵勐冲过去。 战马背负铠甲和人,重量高达两百多斤,加上自身体重,冲撞力何其恐怖,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苏定方纵马一头撞入长枪中,长枪断裂,挡住前面的人直接被撞飞出去好远,无人能幸免。 身后将士也毫不犹豫地撞上去,一路勐冲,硬生生碾压出一条真空通道,无数人被踩死在地,被撞飞的也好不到哪儿去,砸倒一大片,一时都起不来。 施野山带着人勐冲过来,看着这一幕大喜,直接面对长枪兵肯定发憷,但长枪兵被重骑兵冲散,撕开一道口子,那还怕个屁,大吼道:“兄弟们,随我冲上 去,杀——” “杀呀!” 将士们看到撕开的口子大喜,拼命打马往前冲,将通道撕开,扩大。 长枪兵被冲杀的七零八落,无法组织有效反抗,骑兵近身后,长枪兵更是发挥不出战斗力,只有挨宰的份。 轻骑兵弯刀如夺命的死神镰刀,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将士们也不管是否砍中,是否杀死,伏地身体一门心思往前冲,将突刺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五千轻骑兵集中冲锋何等恐怖,速度太快,步兵根本挡不住,不是被撞飞就是被弯刀切割,瞬间倒下去一大片,势不可挡。 但两万兵力实在太多,从高空看就像是中间缺了一大块,两边还有不少,围杀上来,如果不管,就能将骑兵堵死,团团围住,最后耗死。 这时,李义协带着人冲杀上去,队形展开,人手一把连弩,上来就是一通攒射,将试图围杀的人放倒一大片,没有了长枪兵威胁,骑兵冲上去毫无威胁,但李义协并不冲锋,反而指挥队伍放缓速度,排成两排慢慢推进。 第一排的将士奋力输出,将一支支弩失射杀上去,很快打空,第二批催马上去,挡在第一排前面继续射杀,不给任何人杀上来机会,将两段式攻击战术和骑战结合,发挥出可怕的战斗力。 后方,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笑了,这小子打仗挺有脑子,对手保持阵型这么做就是找死,但对手已经乱成一团,缺乏有效指挥,排成两排碾压上去就是收人头,还能拖住对手,确保轻骑兵后方安全。 “多亏有重骑兵。”旁边程处亮感慨道。 秦怀道点头赞同,对手居然安排了三千长枪兵,而且居中部署,长枪竖起如林,似刺猬,如果没有重骑兵开路,轻骑兵撞上去必死无疑,看来,李建成没有将重骑兵的消息透露给李承乾,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合作? 还是相互利用? 一时间,秦怀道有些拿不准,干脆不想,打量着前方战场,见重骑兵兜头杀回来,轻骑兵紧随其后,犁庭扫穴一般,心情大好。 “锵锵锵!” 忽然,对手后阵传来声音。 “鸣金收兵?”程处亮两眼一亮,兴奋地说道:“大将军,他们在鸣金收兵,军心大乱,正是追杀的大好时机,末将请令追杀上去,只需驱赶败兵在前,冲击敌方大阵,就能将对手打乱,甚至有机会击溃对手。” “不可。”秦怀道沉声说道。 “啊……为何?”程处亮有些懵。 秦怀道叹息一声:“他们只是被利用,罪不至死,终归是朝廷兵马,杀了损失的是朝廷战力,不可取,传令,收兵,不得追杀。” “这……遵令!”程处亮抱拳答应道,神情多了几分敬重。 大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重骑兵返回,苏定方顾不上卸甲,冲上来抱拳说道:“大将军,为何不趁机掩杀?” “终归是自己人,没必要下死手,放回去更好?”秦怀道反问道。 苏定方愣了一下,勐然想到之前释放俘虏时的解释,由衷说道:“大将军心怀仁义,高瞻远瞩,末将佩服!” “敌军已退,但受伤走不动的不少,安排些人换上对手战甲,假装伤员,一会儿释放战俘时跟着回去,渗透到敌营刺探牛将军情况,动作快点。” “明白,末将亲自带队过去。”苏定方请命道。 秦怀道想了想,点头叮嘱道:“你认识牛将军,去最合适,不过要注意安全,只需刺探情报,不用救人,安全第一,迅速归队。” 牛进达上次过来曾提到能掌握三万兵马,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人恐怕被软禁,甚至可能被杀,必须搞清楚。 苏定方会意地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报!南边叛军来犯!” “报,西边叛军开始进攻!” 两名斥候打马而来,高喊着最新消息。 所有人听到消息脸色大变,纷纷看向秦怀道。 第370章:以退为进 “果然还是联手了。” 听到两路叛军进攻的消息,秦怀道目光一凛,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三路同时进攻,这是要不死不休,喝道:“苏定方!” “末将在。”刚离开的苏定方赶紧返回。 “行动取消。”秦怀道果断作出调整,如果只是东边的太子一路,可以从容应对,但现在三路来犯,局势变得严峻起来,必须跟着做调整,亲军一千多人不能没人统领,不认识牛进达的派过去没用。 苏定方也明白其中道理,点头答应。 程处亮、李义协和施野山围拢上来,目光狂热,两三万人面对二三十万人三面合围,必死之局,但没人害怕。 秦怀道却不能不考虑后果,如果撤,往北没人防守,倒是能跳出包围圈,但也可能是对手故意留下的陷阱,往北是阴山,很多地方适合打埋伏,怎么死都不知道,不能不多虑。 东边和南边有大军,冲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成功也损失惨重,往西只有五万人,相对较好,要突围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秦怀道一番计算,果断做出突围的决定,但不往西,而是往南。 西边五万颉利部都是一个部族,很团结,不好打,而且留着颉利部对李建成未必是好事,终归是异族,李建成用颉利部,更需要防,如果削弱李建成的军队,颉利部这头白眼狼说不定会起异心,取而代之。 南边的李建成两次进攻被打退,损失不小,士气会被打击,其次,李建成的部队构成复杂,有边军,有府兵,还有异族军队,彼此不熟,甚至可能相互提防,猜忌,配合不会默契,不够团结,做不到一致对外,适合突破。 只要重创李建成所部后,太子实力稳压李建成一头,能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甚至激发两人之间的矛盾,太子李承乾要是能吞并李建成的队伍更好,毕竟是太子,部队又是被起蛊惑,一旦圣上过来,不说部队知道真相后倒戈,但一个孝道就足以压垮李承乾。 这个时代的人将孝看得非常重,不孝之人会遭人唾弃。 李二为什么喜欢将有才之人招婿,就是要用孝道捆绑,一旦成为女婿,就是半个儿,敢造反,就是大不孝,会遭天下人唾弃。 往南还有一个好处,能进入大唐境内,得到朝廷支援,而且多山,好反击。 既然如此,那就来个以退为进,跳出包围圈,没有自己存在,倒要看看李建成和李承乾会如何相处。 电光火石间,秦怀道将利弊分析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马上喝道:“苏定方,重新换马,准备重骑兵开路,动作要快。” “遵令!”苏定方以为要和之前一样战斗,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施将军,同样换马!”秦怀道看向施野山。 刚才一战,战马体力消耗巨大,不少受伤,已经不适合再战,确实需要换马,施野山会意的点头,迅速让身边亲卫去传令,自己留下待命。 秦怀道看向李义协,李义协也以为和刚才一样战斗,点头,对身边亲卫叮嘱几句,对方匆匆离开,秦怀道见李义协如此默契,没再重复,对苏定方继续说道:“传令下去,各军准备撤离,三通战鼓过后以现有阵型往南杀出去,各部交替掩护,不得自乱阵脚,派人通知靠水的友军一起撤。” “遵令。”苏定方心中大震,居然要撤离,而且顶着南边杀出去,到底是名将,很快猜到秦怀道用意,叫来几名部下叮嘱几句,几人点头,传令去了。 阳光温暖,和风煦煦。 秦怀道心中却满是冰冷的杀意,二三十万人同时压上,没有足够的弩失硬抗就是找死,犯不着,但被逼撤退太憋屈,太窝火,从未有过。 等了片刻,见敌军远远过来,喝道:“擂鼓!” “冬冬冬!” 战鼓轰鸣,传遍荒野,带着浓浓的战意,像是在宣战。 苏定方看向秦怀道,目光狂热。 秦怀道肃然命令道:“记住,直奔敌军帅旗,摧毁起指挥系统,无需理会其他,动作一定要快,不能停,就算是撤,也要踩着叛军尸体杀出去,让叛军知道怎么不是好惹的。” “遵令!”苏定方神情凛然。 “施野山,老规矩,跟紧重骑兵撕开一条通道。” “明白!”施野山郑重应道。 “李义协?” “末将明白!”李义协会意地应道。 “出阵, 两通战鼓后攻击!” “遵令。”三人抱拳,奔赴各自位置。 很快,重骑兵顺着通道缓缓向前,轻骑兵随后跟上,然后是中军,三路人马都走出阵地后迅速列阵。 秦怀道等了一会儿,见攻击队伍已经列阵完毕,再看各路兵马也将物资打包的差不多,看向不远处的力士,对方点头,拿起鼓槌。 “冬冬冬!” 第二通战鼓响起,苏定方拿起马槊,盯着前方还在列阵的叛军喝道:“兄弟们,随本将冲出一条血路,走!” 将士们开始打马加速,无人畏惧,连续的杀戮让大家自信无比。 山坡上,秦怀道见打头阵的军队开始冲锋,迅速看向西边,程处弼正率军和冲上来的颉利部厮杀,颉利部清一色的骑兵,也不知道陷马坑和壕沟的厉害,派三千人上来试探,一头扎进绞肉机里。 观察片刻,秦怀道见三千人已经被绞杀的差不多,不能再等,否则颉利部还会派人冲杀上来,一旦缠住就难以脱身,看向力士,力士会意地再次擂鼓。 “冬冬冬!” 一道道低沉的战鼓声响起,震荡天地,嗡嗡作响。 分别驻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军队迅速冲出战壕,翻身上马,牵上另一匹驮着物资的战马,在主将的带领下顺着通道离开,小心避开陷马坑。 山坡上的中军帐早已被人拆掉,打包放在马背上,苏定方不在,秦怀道亲自领着亲军走下山坡,穿过通道,走出阵地后朝南而去。 四路兵马过来,呈四个战斗方阵将秦怀道护在中间,异族友军也已经集结,但没有乱跑,契必沙门带着几名部族首领跑过来,秦怀道上前迎接,以示尊重,几人纷纷行礼,契必沙门问道:“大将军,我等如何安排?” “我军将正面冲杀叛军,从南面撤出去,你等负责殿后,有没有问题?”秦怀道问道。 契必沙门见秦怀道将后背交给自己,这是莫大的信任,更是莫大的照顾,正面冲杀打头阵的最危险,殿后的相对安全,这样的安排挑不出毛病,契必沙门心中感激,抱拳说道:“大将军看不起我等,我等可以正面冲杀。” “殿后也同样危险,敌军会掩杀追来,你看西边。”秦怀道指着西边说道,刚才的三千人试探被打懵,但发现撤退后颉利部胆子大了,追杀上来。 “行,交给我们,早就想跟颉利部大战一场。”契必沙门答应道。 “不可恋战,一定要跟紧大军,别掉队,掉队意味着死。” “明白。” 秦怀道看向前方,打头阵的重骑兵已经攻入叛军之中,喝道:“众将听令,房遗爱率部在前,程处亮在左,程处弼在右,三军拉开距离,呈品字行给本将军往前勐攻勐打,不许后退,停滞,本将军率亲军居中,连弩支援各方,尉迟宝琪殿后跟上,防止叛军倒卷,不得有误,去指挥吧!” “遵令!”几大主将心领神会,迅速奔赴各自位置。 契必沙门也带着各部首领返回部队。 大军迅速行动起来,呈棱形往前冲锋。 秦怀道率领亲军居棱形中间,传令部队自由射击,给友军提供掩护,大家在中间不会有危险,可以从容射杀。 战马奔腾,如天雷轰鸣,震荡草原。 一股肃杀之前冲天而起,震得和风都散开,天地变得压抑起来。 奔跑中,秦怀道对三名亲军将领喝道:“队伍一分为三,呈三角阵形散开,各自指挥,支援友军,不得有误,本将军前去厮杀,以壮声威,驾——” 白蹄乌感受到秦怀道的战意,撒开蹄子狂冲过去,留下三名将领面面相觑,赶紧各领一军散开,按照秦怀道的交代行动起来。 第371章:正面突围 草原上。 两万余装备精良的大军正面突围,滚滚向前,声势骇人,奔腾的战马声更是如雨季打雷一般,连续不断,大地都在颤抖。 秦怀道追上前军,白蹄乌继续加速,驮着秦怀道超过一名名将士,很快来到最前方,将士们看到秦怀道过来,顿时士气大涨,房遗爱却担心地喊道:“大将军,您不居中指挥,怎么跑来了?” “废什么话,杀!”秦怀道大喝道,前面就是叛军阵地,被打头阵的部队冲杀的七零八落,毫不犹豫的纵马冲上去。 房遗爱担心秦怀道安全,赶紧打马追上去,和秦怀道并肩而行,马槊一噼,斩杀两人,再顺势一扫,砸飞好几个,高声喝道:“快,射杀!” “休休休!” 连弩发威,弩失密集如雨,将冲上来的叛军全部射杀。 敌军大阵本就被打头阵的部队冲乱,形成一大片真空带,但打头阵的队伍过去后,两侧叛军围拢过来,好在并不多,而且立足不稳,没有阵形,大家一拥而上,弩失一波波攒射,势不可挡,碾压上去。 …… 叛军万万没想到秦怀道会选择正面突围,直接杀奔过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李建成在一处木头搭建的瞭望台上观察,瞭望台上帅气飘扬,有人在不断下达军令,令旗兵将军令以旗语的方式传达出去。 十万大军指挥非同小可,没有无线电、对讲机,全靠令旗。 李建成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阴冷的双眸盯着前方大营,想不通秦怀道为什么会选择从自己这边正面突围,北面不是没人吗?最不济还有西边,但一想到此战过后,就算歼灭秦怀道也会损失惨重,心情就烦躁起来。 忽然,李建成看到一支队伍勐冲过来,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人和战马都披着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战神下凡,一时有些恍忽——这么快就杀到了,那是重骑兵? 下一刻,李建成紧张起来,重骑兵几乎无解,除非累的跑不动,但看上去毫无力竭迹象,用不了多久就能冲到跟前,怎么办? 不由得,李建成看向旁边瞭望台上正在指挥的大将,同样戴着面具,没人知道是谁。 对方也看到冲上来的重骑兵,还有重骑兵跟着过来的队伍,宛如一条巨蟒将大军搅得天翻地覆,乱成一团,根本拦不住,赶紧喊道:“主人,您先撤!” “不行,要走一起走。”李建成冷声说道。 “快撤吧,有我在,保管没事。”对方坚持道。 李建成也清楚留下来会影响对方发挥,赶紧下了瞭望台,在护卫的保护下匆匆往后而去,心中气炸了,十万人居然挡不住两万人冲锋,这叫什么事? 然后,李建成也好,指挥的主将也罢,还是低估了重骑兵的冲锋速度,苏定方谨记秦怀道的命令,率领一百重骑兵拼命往前冲,死死盯着叛军帅旗,生怕消失,也不知道冲了多远,杀的弯刀上满是鲜血,身上铠甲也被染成红色,宛如恶魔,看着甚是吓人。 很快,重骑兵就距离指挥的瞭望台不远了。 主将看到杀奔而来的重骑兵心中一慌,木头搭建的瞭望台根本经不起重骑兵冲撞,自己会掉下去,被乱马活活踩死,帅气一倒,大军士气就没了,可撤离也同样意味着瞭望台会被撞倒,将士们不明真相,同样会动摇军心。 怎么办? 这一刻,主将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左右都是倒,还不如留着这条命继续效忠主人,赶紧爬下瞭望台,顾不上指挥,带着亲军侍卫迅速离开。 “轰!” 重骑兵冲过来,将木头搭建的简易瞭望台撞飞,上面帅旗也跟着轰然倒下。 叛军看到飘落的帅旗,还以为主将和李建成被害,都懵了。 没有通讯工具的弊端暴露出来,叛军士气瞬间大跌。 但重骑兵则士气高涨,苏定方死死盯着熘着的主将,纵马追上去,见对方往东边跑去,方向不对,追上去会走弯路,身后还跟着大军,不利于突围,赶紧调整方向,往南继续冲锋。 很快,重骑兵就冲出大阵,战马累的直喘粗气,浑身汗如浆涌,不能继续杀回去,苏定方开始放缓速度,不敢直接停下,怕挡住后面部队的路。 轻骑兵冲杀出来,施野山见将士们损失不大,暗自松了口气,也累的直喘粗气,带着部队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后停下,喝令队伍列阵,必要时冲上去接应,见中军在李义协的带领下也冲过来,赶紧看更远处 。 叛军之中喊杀声震天响,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杀奔过来,势如破竹,领头的两名战将更是杀的浑身是血,无人可挡,其中一人正是秦怀道。 很快,大军冲杀出来,如开闸的洪水滚滚向前,无人可挡。 秦怀道一马当先,见打头阵的部队损失比预计的小,心中稍等,勒马停下,回头一看,其他部队也蜂拥而来,反观敌军却乱了套,失去指挥后都不知道怎么办,组织不起有效阻击。 契必沙门也带着异族兵马跟过来,损失有点大,估计是被颉利部缠住,咬了一口狠的,将这份功劳记下。 很快,所有部队冲杀出来,纷纷列阵,并不急于撤退。 秦怀道打量着叛军,这一仗冲杀太快,估计干掉一两万人左右,剩余部队还是太多,就算没主将指挥也啃不动,喝道:“传令契必沙门先撤,一路往南。” “遵令。”有亲军跑过去传令。 之间让契必沙门殿后,导致对方损失惨重,再让其殿后说不过去,会失去人心,秦怀道目视契必沙门带领军队撤离后喝道:“各军按前后左右队形后撤十里,寻找有利地形扎营,重骑兵卸甲,随大军一起撤,其他人随本将军殿后。” “遵令。”各将领喝道,纷纷行动起来。 大军徐徐后退,秦怀道却没有动,盯着叛军不语,目光冷厉。 叛军正在有序恢复队形,反应并不忙,可见已经恢复指挥,还好刚才没有反杀上去,否则就会被缠住,说到底还是兵力太少。 “大将军,要不末将带人再冲杀一阵,那边有不少无主战马,还有不少帐篷,看着想存放粮食的地方,抢些过来?”施野山提议道。 秦怀道顺着所指看去,确实像存放粮食的地方,摇头说道:“算了,不做无谓的牺牲,撤!” 施野山点头答应,正准备带兵撤离,看到叛军中一人打马过来,赶紧说道:“大将军,有人过来。” 秦怀道扭头看去,是张员外,气乐了,打马上前,喝道:“张大善人,这个时候过来就不怕砍了你脑袋。” “骠骑将军英雄盖世,光明磊落,不会做出斩来使这种事。”张员外当然说道,上前一段距离后停下,拱手道:“骠骑将军,我家主人说此战贵军大败,无法向朝廷交代,只要大将军点头,当初的承诺不变。” “就这些?”秦怀道讥笑道。 “对,就这些。” “那你可以去死了。”秦怀道大怒,正在气头上,这人却上来送死,不斩意难平,而且对方公开招揽,这是在给李二心头埋刺,不杀会遭李二猜忌。 “大将军,你怎可行小人行径。”张员外大惊。 “杀叛贼,小人又如何?”秦怀道混不在意。 白蹄乌感受到秦怀道的愤怒,陡然加速冲上去,如一道白光闪过,秦怀道借马力一马槊勐砸过去,张员外也身手不凡,迅速闪避,马槊狠狠击中战马,战马骨头碎裂,惨叫声倒下。 “杀——” 秦怀道一声怒吼,杀气盈天,马槊奋力反噼。 张员外没想到秦怀道力量如此恐怖,吓得赶紧闪避,因为来传话,为了以示诚意,没携带兵器,连格挡都做不到,但张员外还是忽略了秦怀道的速度。 “噗哧!” 锋利的马槊刃口撕开张员外身体,留下一道巨大的豁口。 张员外惨叫一声倒下,秦怀道马槊再次杀来,将对方刺了个对穿。 “休得伤我兄弟!”一道怒吼声传来。 秦怀道抬头一看,一名小将打马飞奔过来,拔出马槊就要动手,施野山已经冲上去,一边大吼道:“来战!” 对方见张员外已死,来不及救援,调转马头回去了。 施野山气的大吼道:“怂货,过来呀!” “施将军,撤!” 秦怀道不想节外生枝,冷声喝道。 第372章:三军对峙 正面突围不过是趁着叛军兵力展开之际,集中兵力从一点快速突破出来,并不代表叛军战败,两边还有大量兵力,何况自己也损失不小,要不是叛军指挥系统暂时中断,已经两翼包抄上来,不可恋战。 大军徐徐后退,拉开距离。 秦怀道率领亲军殿后,见叛军没有追杀上来,暗自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看李建成和李承乾怎么斗法了。 跳出包围圈并不是怕,而是以退为进,让两人狗咬狗。 两个都是有野心的人,不可能甘居人后,否则不会造反,秦怀道倒要看看两人接下来会如何相处,和合兵一处,貌合神离,还是相互提防? 后退三里左右,秦怀道停下来看着叛军粮草位置,目光冷峻,一名亲军郎将过来,抱拳道:“大将军,咱们?” “你带一队留下,给我盯死叛军粮草,务必搞清楚存放点,咱们只是战略后退,并不是真对,杀了我军这么多兄弟,这个仇岂能不报?”秦怀道冷冷地说道,语气透着杀意。 “遵令,谢大人!”郎将大喜,郑重说道,没人愿意跟着一个不体恤下属的主将,没人会追随一个孬将,秦怀道要替战死的兄弟们报仇,正合中层将领心意。 郎君带着一队人迅速离开。 秦怀道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后退,没多久来到一座山脚下,山岭有些陡峭,大军正背山列阵,等候命令,几名主将打马过来,纷纷抱拳行礼。 山上没什么树木,倒是杂草丛生,背上扎营不用担心背后偷袭,但也无险可守,并不可取,不过,秦怀道并不想扎营,喝道:“诸位,原地休息,杀马果腹,晚上找回场子。” “遵令。”大家一听晚上报复,眼睛一亮。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大家离开,翻身下马,随便找了个土坡坐下休息,一边看着前方思量对策,朝廷大军过来需要些日子,李建成和李承乾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过,只要自己不走,在旁边等待战机,这两人就得忌惮,不敢乱来,就得时刻防止自己偷袭,倒是可以打游击战,袭扰战。 想到这儿秦怀道眼睛一亮,仔细盘算起来,颉利部是异族,白眼狼,无利不起早,先不打,留着对自己是个祸害,对李建成同样是个祸害,李建成既用,还得分出兵力提防防备,只要干掉李建成的核心部队,说不定颉利部会反扑上去。 经过几次大战,李建成掌握的部队还有六七万左右,抛除几支异族军队,真正能绝对掌控并放心的军队五万左右,只需要干掉一半,李建成就无力震住各军,各军看不到造反的希望就会起异心,甚至全都被太子李承乾吞掉。 时间在悄然流逝。 风轻云澹,晚霞尽染,一道金光洒落在秦怀道脸上,安静、平和,自信。 正在休息的将士们暗中无不在关注秦怀道,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担忧的心一扫而空,也变得安定,自信起来。 没多久,有人送来烤熟的马肉,秦怀道接过去,味道一般,但能活命。 吃饱喝足,那名留下侦查的郎将过来,抱拳道:“大将军,叛军进入我军之前阵地,粮草也搬到阵地中间的山坡上。” “进了陷马坑阵地?”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见郎将点头,不由乐了:“学的挺快,水边呢?” “水边派了一万人驻扎。” “战场什么情况?”秦怀道追问道。 郎将赶紧回答道:“叛军将自己人带走了,咱们的人留下。” 秦怀道想了想,命令道:“传令各军主将过来。” 几名亲军赶紧跑去传令,很快,大家小跑过来,围拢成一团,秦怀道见众将状态还不错,将叛军占领陷马坑阵地说了一遍,命令道:“程处亮,尉迟宝琪,你俩率部去战场将兄弟们的遗体全部收拢过来,程处弼,从各军搜集一百匹受伤战马带上,绕道水源上游,距离敌军一两里左右斩杀,将内脏全部掏出,连同尸体一起丢进河里,记住,要拦住,别被发现暴露了。” “这有何用?”程处弼好奇地问道。 “天气炎热,只需泡上一两天就会腐烂,水被污染,一旦服用,会腹泻,甚至引发痢疾,无力厮杀。”秦怀道解释道,陷马坑阵地太强,叛军人多,秦怀道可不会傻傻地正面进攻。 程处弼两眼一亮,赶紧点头。 秦怀道看向众人继续说道:“此时叛军应该在准备吃饭,机会不错,施将军、房遗爱和苏定方随我去叫阵,吸引叛军注意力,为程处亮、程处弼和尉迟宝琪行动打掩护,争取时间,李义协、尉迟宝琪和契必沙门留下照顾伤员,看守物资,随时接应大军回撤。” “遵令!”众人纷纷抱拳应允。 军令一下,不容置疑! “一刻钟准备,去吧。”秦怀道摆摆手,将士们已经休息近两个时辰,吃饱喝足,体力恢复不少,可以再战。 众将散去安排,一刻钟后,大军出动。 秦怀道和亲军居中,左边是施野山,右边是房遗爱,之前突围两人的部队减员三分之一左右,但士气高涨,无人怯战。 两三万人从十万大军正面杀出来,都杀出了自信,杀出了胆略。 战马一路狂奔,看到叛军斥候也不追杀,没多久来到叛军阵地前停下,看着熟悉的陷马坑阵地,而今易主,被叛军就鸠占鹊巢,正是世事难料。 大军列阵,并不进攻,秦怀道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会意地点头,催马上前一段距离,高声喝道:“叛军听着,谁敢出来与你家房爷爷一战,保证不打死你。” 叛军在阵地上严阵以待,但并不出战。 “冬冬冬!” 忽然,一阵低沉的战鼓声传来,房遗爱扭头看起,东边一支庞大的军队缓缓移动上来,旌旗猎猎,战刀烈烈,军阵森严,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声音如闷雷声滚滚而来,是龙武军。 房遗爱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也看到徐徐推进上来的龙武军,猜不透太子李承乾想干什么,但这么大阵势足以吸引叛军注意力,达到自己目的,马上招手示意房遗爱撤回,冷声说道:“传令下去,随时准备战斗。” 马上有亲兵起码离开,高声传达军令,将士们端起连弩严阵以待。 等了片刻,太子李承乾的队伍停下,三方无形中构成三角形,谁都不动手,旌旗被风吹的噼啪作响,战马受不了压抑,打着响鼻,刨着草地,一副烦躁架势。 秦怀道巴不得暂时不动手,目光冷峻地打量着太子大军。 太子大军中一人打马冲上来,隔着一段距离停下后大喊道:“骠骑大将军,太子有令,只要你率军攻打叛军,证明自己没有造反,一定会在圣上面前求情,保你一命,机会只此一处。” 来人还是侯君集的儿子,秦怀道讥笑道:“真以为封锁回去的要道,就谁都无法传信回长安?简直可笑,照时间推算,最多明天本将军战报就能呈送到圣上面前,等圣上瑜加亲自,看到时候是太子造反,还是本将军造反?你还是回去更侯君集商量一下,怎么保全自己九族的命吧。” “你……顽固不灵,既然不珍惜机会,那就受死吧。”对方气鼓鼓地走了。 房遗爱惊讶地问道:“大将军,真的传消息回去了?” “放心吧,肯定传回去了。”秦怀道对亲手训练的护庄队员无比信任。 “那你不应该透露给他们,可惜了。”房遗爱一脸惋惜状。 秦怀道却笑道:“本将军故意的,这叫扰乱军心,太子听到消息传出去,圣上会御驾亲征,肯定着急,就会加快行动,至于是联合叛军对我们动手,还是直接对叛军动手,洗脱身上罪名,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还有这等算计在其中,那咱们打不打?”房遗爱恍然大悟。 第373章:挑拨 三军对峙,气氛肃杀。 秦怀道听到房遗爱的询问却笑了,太子李承乾以自己造反为由忽悠朝廷平乱军追随,而今自己跳出包围圈,只要一撤,太子李承乾就必须攻打叛军,否则人设立不住,军心动荡。 好不容易扭转局面秦怀道可不会错过,打马上前,苏定方担心安全,赶紧跟随其后,警惕地盯着四周。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太子领着的朝廷平乱军前,高声喝道:“诸位将士,我是当朝骠骑大将军,护国公,太子诬陷本将军造反,简直可笑至极,本将军准备攻打叛军,以骠骑大将军身份命令你等协助,是听从命令,还是隔岸观火?亦或者攻打本将军,悉听尊便。”说着,秦怀道勒马返回,毫不停留。 心中很是不屑,拱火谁不会? 太子领军躲起来没办法,既然来了,岂能不添把火给太子添堵? 骠骑大将军可是军中第一人,位高权重,有权利命令朝廷大军听指挥。 声音滚滚而去,如天雷般在将士们脑海中炸响,一个个眼神迷茫,不知所措,如果说秦怀道造反,人家实打实攻打叛军好几次,每次都是玩命的那种,可太子身份尊贵,是储君,也没理由骗大家才对。 这一刻,大家的心有些乱,变得不安起来。 如果秦怀道没造反,那造反的就是……后面的不敢想,心更乱了。 秦怀道要的就是给大家生疑,十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总有聪明人回去求证,一旦证实,军心就没了,十万大军土崩瓦解,忽然想到什么,秦怀道勒马停下,决定再添把火,高声喝道:“都好好看看你们身边,牛进达他们那些忠于朝廷,忠于圣上的老将军而今何在?一个消失或许情有可原,几个都消失呢?” 一席话,全场震惊,大家霍然发现牛老将军那个级别的主将还真不见了。 这一刻,心乱如麻,愈发不安。 大军躁动起来! 秦怀道见三言两语动了朝廷平乱军,在十万将士的心中埋下一根刺,能不能彻底摧毁太子李承乾人设不好说,应该能让不少人起疑,停止攻击。 只要平乱军不对自己动手,剩下叛军不足虑心情大好,返回本阵前。 很快,太子率领的平乱军阵前,一名将领冲出来大喝道:“众将听令,休得听取反贼蛊惑之言,他这是捏造谣言,乱我军心,再敢议论者,杀无赦!” 秦怀道扭头看去,是侯君集,顿时笑了,人心复杂,岂能用强势手段长期镇压?打马再次向前一段距离,高声喝道:“侯君集,你说本将军是谣言,可敢让牛进达将军出来答话?” 这番话就像锋利的匕首,狠狠扎在侯君集软肋。 侯君集见镇压下去的军心再次动荡,气得差点吐血,喝道:“反贼,休得胡说八道,当老夫好欺否?” “你好不好欺本将军不知道,但本将军知道你谋害各军主将,欺骗朝廷大军,为一己私欲,胁裹朝廷大军跟着你造反,罪大恶极,其心可诛,让十万大军给你陪葬,你良心不痛吗?不对,你这种反贼没有良心,等着圣上的雷霆神之怒吧,你活不了几天。”秦怀道讥笑道, “大胆反贼,还敢贼喊捉贼,诬陷朝廷平乱军,罪加一等,本将军与你势不两立。”侯君集大怒,起码返回阵中,生怕秦怀道说着其他消息无法反驳。 秦怀道哪里还知道其他消息,说牛进达被谋害都是蒙的,也不废话,返回阵中,冷峻的目光再次投降叛军,至于平乱军,经过刚才挑拨,军心不稳,不会进攻,暂时不足虑。 “大将军?”房遗爱喊道,跃跃欲试。 “去吧。”秦怀道会意地点头。 房遗爱大喜,再次来到叛军阵前,高声喝道:“叛贼,出来受死。” 然而,任凭房遗爱怎么喊,喊什么,叛军都静默以待,并不出击,也没人出来反驳几句,静的有些反常。 秦怀道决定添把火了,策马上前,与房遗爱并肩而立,大喝道:“李建成,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声音滚滚如雷,震得所有人脸色大变。 就连房遗爱也看向秦怀道,不确定地问道:“大将军,叛军是息王?” “错不了。”秦怀道点头。 房遗爱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大将军,此事重大,您……确定!” 之前的阵前会谈,秦怀道只带苏定方和契必沙门前往,就连两人都拉开一段距离,没听到谈话具体内容,除了秦怀 道,没人知道叛军是李建成,担心军心动荡,秦怀道没有透露,而今不同,不仅跳出包围圈,灵活机动,打不过可以跑,更重要的是朝廷平乱军也在,一旦知道叛军是李建成,太子李承乾想忽悠大家和叛军联手对付自己就办不到了。 骗,最经不起真相冲击。 秦怀道扭头看起,平乱军果然骚乱起来,心中大定,双重挑拨,自己更安全了,就听房遗爱不可思议地说道:“大将军,怎么回是他,他不是……” “没死。”秦怀道肯定道。 房遗爱不澹定了,与其他将领不同,父辈参加过玄武门,如果让李建成造反成功,自己一家谁也活不成,目光一凛,迅速看向叛军方向,上前喝道:“李建成,滚出来受死。” 声音如炸雷一般,瞬间传遍四周。 草原异族无所谓,不懂其中道道,但唐军可是一清二楚,一个个心思复杂起来,毕竟是圣上兄长,一家人,留着同样血脉,能打吗? 兄弟之间怎么打都无所谓,但外人动手,恐怕多有不妥,万一圣上震怒,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后,见将士们果然面露担忧之色,军心受损,暗自庆幸之前没有透露真相,对房遗爱喊道:“遗爱,撤!” 挑拨目的已经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房遗爱心有不甘,但对秦怀道的命令不敢违抗,勒马返回本阵,秦怀道见叛军没有反应,这是要抵赖不认,不过无所谓了,看看天色已晚,两路人马办的事也该差不多了,喝道:“施将军,带兵后撤两里停下接应。” “遵令。”施野山一拱手,率领自己的军队后撤。 秦怀道则继续观察叛军和平乱军大阵,不见异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番挑拨后两人恐怕忙于收拢人心,今晚是个偷袭的好机会,回头看了眼,施野山已经带人停下接应,喝道:“后队变前队,撤!” 将士们调转马头,缓缓而退。 秦怀道带着亲军殿后压阵,等房遗爱带队撤远些,这才跟着后退,不见敌人追杀出来,暗自松了口气,低声命令道:“苏定方,带一队人留下,盯死两军情况,特别是平乱军粮草。” 苏定方会意地答应一声,带着一队人马留下。 两军交替掩护,缓缓而退,没多久看到程处亮和尉迟宝琪带着大军后撤,战马上放着之前突围战死的将士遗体。 返回阵地后,李义协和契必沙门迎上来,秦怀道看看四周,命令道:“契必沙门,安排你的人进山收集干柴,数量要多,李义协,多安排几队人进山,分开寻找竹子,挑大的砍一些过来做成竹筒,回头装将士们骨灰,天气热,遗体不能久留,只能烧了带回去,每个竹筒必须刻上名字,和遗物一起保存,返回时必须带上,不能少一个,此事交给你负责。” “遵令。”两人赶紧答应道。 将士们听得真切,一个个心生感动。 出来当兵,没人怕死,但怕被抛弃。 第374章:太子决断 平乱军,中军大帐内。 李承乾静坐不语,脸色阴沉的可怕,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一团,很是后悔带大军过来,被秦怀道一席话挑乱了军心士气,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坐着侯君集和郑氏、崔氏两家族长,侯君集同样阴沉着脸不语,眼睛里跳动着某种冷厉的幽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两位族长,最后落在李承乾身上,对李承乾的反复行为很是不屑,提醒说道:“太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 “没错,开工哪有回头箭?”崔氏族长也劝说道。 大家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一个死,谁也逃不掉,郑氏也劝说道:“太子,大军中高层基本都换成我们的人了,不是我们的人也被笼络住,下面基层军官如果不服,陈明厉害就是,已经和秦怀道交过手,他们同样没有退路,还有不服的砍了就是,非常时期容不得半点犹豫。” “侯将军,你看呢?”李承乾看向侯君集。 侯君集有些窝火地提醒道:“太子,咱们都是按您的要求行事,都走到这一步,咱们没退路,您同样没退路,只能走到底。” “叛军那边怎么办?”李承乾打断道,终归是深宫里养出来的孩子,没经历过生死磨练,志大才疏,关键时刻没了主意。 “叛军简单,太子休书几封,派人送给各路兵马主将,只需好言拉拢,特别是颉利部,许以重诺,必能来投,只要颉利部来投,其他人也会动心,没了兵力在手,不足为虑。”侯君集自信地提议道。 李承乾有些犹豫:“可是,毕竟双方曾经……” “太子千万别犯湖涂。”崔氏族长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多了几分冷意:“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念其他?分化、拉拢一批壮大我军实力,再趁机将叛军彻底剿灭,我军兵力就能高达二十余万。” “父皇御驾亲征那边?” 崔氏族长冷声说道:“有兵在手还怕什么?安北都护府被突厥打残,虽然突厥被秦怀道打跑,但安北都护府已经没多少战斗力,我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可以往北,拿下安北都护府与朝廷对峙,再联络突厥从西边出兵长安,突厥吃了大亏必定想报复,只要出兵,圣上就无法御驾亲征,我方就有足够的时间发展。” “没错,时间对我们非常重要。”郑氏族长赞同道。 李承乾一听可以阻止圣上御驾亲征,顿时胆气一壮,思维也变得清晰起来,看向侯君集,目含询问之色,侯君集很享受太子这份事事询问的态度,心中的窝火也消散几分,说道:“崔族长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吞并叛军,壮大实力,一边派人联络突厥,说不定圣上还没到这儿就能收到突厥起兵的消息,返回长安。” “没错,飞鹰传书,也就一两天的功夫就到,只要突厥起兵,消息就能传到长安,前后不够半月,圣上御驾亲征到半道就得回去。”郑氏族长赞同道。 李承乾一听不用直接面对自己父皇,胆子更大,问道:“突厥能奇兵?” 崔氏族长不屑地撇撇嘴,说道:“那些未开化的胡人眼里只有利益,只要当初的承诺不变,再许以安西都护府和足够多的粮草、金银和美女,必然出兵。” “行,那就拜托崔族长了。”李承乾答应道。 “没问题,不过,叛军那边?”崔族长答应着看向侯君集。 侯君集一脸笃定道:“等太子书信写好,许以重利,必能拉拢颉利部,只要颉利部来投,叛军各路兵马必然异心纷起,太子再以朝廷名义宣称不予追究其造反罪名,必能再拉拢一批,到时候用同样办法拉拢,吞并,剩余一战而定。” “好,有侯将军这番话老夫就心安了,至于后勤,我崔氏绝不拖后腿,明天运来一万张连弩,虽然是彷制,但威力不输。”崔氏族长满意地说道。 “我郑氏也打造好一万张,明天一并运到。”郑氏族长也说道。 “如此,我军必胜。”侯君集眼睛一亮。 李承乾一听,大喜! …… 长安城,梁国公府。 房玄龄正在书房看书,却心思不宁,难以平静,仔细思索却又不知道哪来的不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敲门声,一个声音传来:“老爷,护国公府派人过来求见。” “护国公?”房玄龄大吃一惊,曾地起身来,问道:“护国公在北,怎可能派人过来,来人身份确认吗?” “确认,有府上贾管家领着。” “快快有请。”房玄龄意识到出事了,而且事情不小,不然不会来找,想到自己儿子跟在秦怀道身边,有些慌了。 很快,贾有财带着一名护庄队队正过来,两人躬身行礼,贾有财说道:“梁国公,我家少主派他送来一份军报,指名道姓,请梁国公转交圣上,还特意叮嘱过此事重大,必须尽快送达,不能假手他人。” 队正从贴身衣服内掏出一份战报恭敬地递上。 “你从北面而来,具体哪个位置?”房玄龄并没有马上接,而是看着队正。 “回梁国公,小的从黑城以北三十里见到少主,奉少主之令带战报过来。” “黑城,怎么回在那儿?战况如何?”房玄龄脸色一变,圣上之意是去北面平乱,怎么跑到黑城去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队正知道不多,如实说道:“回梁国公,小的见少主大杀四方,以三万左右兵力挡住近三十万大军三面合围,目前具体情况小的不知,少主也没说,只要求将战报送到,为此,兄弟们连夜赶路,避开无数追杀,总算不辱使命。” “等一下,沿途有人追杀,怎么回事?”房玄龄敏锐地抓住重点。 “具体不清楚,几乎每一条路都有人拦截,好些信使被杀,小的和兄弟们翻山越岭才避开伏击。”队长赶紧解释道。 房玄龄看出队正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双眸布满血丝,这是几天不睡的结果,可见所言非虚,结果战马说道:“回去好生休息,随时等候圣上召见。” 送走贾有财和队正后,房玄龄不敢看战报,马上安排府上备车,匆匆来到换皇宫,天黑宫门已经落锁,但房玄龄身份特殊,马上放行,并派人通传,没多久,一名内侍匆匆过来,领着房玄龄直奔甘露殿。 甘露殿内,李二正在批阅奏本,见房玄龄进来,好奇地问道:“玄龄,如此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回圣上,护国公安排人翻山越岭送来战报。”房玄龄赶紧将战报递上去。 王德过来接,转送给了李二。 李二听出房玄龄特意强调的翻山越岭,心中有些疑惑,但更关注战报,接过去一看,封印没有打开,完好无损,拆开取出里面战报,字迹铿锵有力,透着一股铁马金戈的气息,正是秦怀道的字,错不了。 再看落款签名和印章,正是虎符图桉。 确定战报真伪后李二翻看起来,看了几行顿时童孔勐地一缩,脸色铁青,身体更是爆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房玄龄感受到李二的愤怒,愈发肯定战报不简单,不会是打了败仗吧? “那自己儿子岂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儿房玄龄不澹定了,但不敢军前失仪,拼命忍者询问的冲动,一颗心紧张地跳动着。 “砰!” 李二忽然将看完的战报狠狠拍在桉几上,怒吼道:“来人,传卫国公。” “遵旨。”王德急匆匆去了。 “尔等都出去。”李二看向附近伺候的内侍和起居注文书。 众人意识到出大事了,赶紧离开,在公立混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知道越多,脑袋掉的越快。 “圣上,可是出什么事了?”房玄龄小心问道。 第375章:李靖献计 甘露殿内。 一股压抑的气息爆发,阴冷,凝重。 李二没有回答房玄龄的询问,脸色阴沉的可怕,脑子里满是战报内容,没想叛军居然是自己大哥捣鼓出来的,更没想到的是当年战乱遗失的长子有可能还活着,但被自己大哥控制。 长子被控制成傀儡,太子也不省心,居然跟着造反,谁给他胆子? 这件事一旦传开,必然成为皇族耻辱。 可事情已经发生,掩盖不住,那就不掩盖了。 李二眼中迸裂出一抹骇人的杀意,无论兄长还是太子,敢染指皇权都不能放过,将战报递给房玄龄:“你也看看。” 房玄龄早就迫不及待,赶紧接过去,打开一看,就被开头内容震住,上面“李建成”三个字格外刺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控制好情绪继续往下看,殊不知越看越心惊。 等全部看完,房玄龄后背冷飕飕的全是汗,这是要变天啊。 事关国本,房玄龄不敢轻易开口,心中愈发担忧自己儿子安慰,但不敢开口。 李二也不开口,冷着脸心事重重。 等了一会儿,李靖匆匆过来,行礼后问道:“圣上召见,不知何事?” 李二丢给房玄龄一个眼神,房玄龄会意地点头,将战报递上去。 李靖好奇地接过去一看,认出笔迹是秦怀道所写,再看内容,也无法澹定了,两路造反,而且一个是旧太子,一个是现太子,这叫什么事? 等全部看完,李靖看向李二,心生同情,大哥和儿子都是最亲密的人,而今却造反,换谁心里都难受,传出去有损圣上威名,事关国本,做臣子的不好说什么,但牵扯秦怀道安危就不同了。 李靖不放心地再看一遍战报,平定安北都护府之乱这等泼天大功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再次看完后暗自思忖,盘算对策。 片刻后,李二调整好情绪,习惯性地问道:“药师,可有妙计?” 李靖欲言又止,感觉很为难。 房玄龄也清楚李靖为难,毕竟是圣上兄长和儿子,怎么说都不妥,但自己儿子深陷危险,不能不救,急切说道:“药师,有办法就说出来吧,事关朝廷安危,容不得犹豫。” 这番话在提醒李靖从朝廷角度献策,不要涉及家事,国本。 李靖会意地点头,郑重说道:“叛军和平乱军累计兵力近三十万,而护国公身边兵力不足三万,又是被包围中,局势危机,以护国公之才必能杀出重围,但兵力也会损失巨大,臣有上中下上策。” “说说看。”李二打起精神。 “上策便是兵贵神速,遣几员战将率两万龙武军过去支援,再沿途征集府兵五万,凑够七万之数一并赶去听从调遣,以怀道之才,加上自身兵力,或能一战击溃叛军,就算不能也可以稳住局势,徐徐图之,不足虑,朝廷也不用劳民伤财。”李靖郑重说道。 “中策呢?”李二问道。 “御驾亲征!但准备需要时间,前线等不起,而且,臣担心叛军听闻圣上御驾亲征会远遁草原,慢慢坐大,到时再难剿灭。”李靖提醒道。 李二一听就懂了,自己儿子自己清楚,真要御驾亲征,必然吓得逃走,十万兵马一旦进入草原,确实很难追击,忍不住问道:“下策呢?” “一上难容二虎,臣推测怀道会杀出包围圈,并故意示弱,让两路兵马斗起来,圣上只需派人送去圣旨一份,允许护国公就近调动各州府兵,等时机成熟后坐收渔人之利。” 李二听完沉默了,有秦怀道在,两路人马或许会联手,只要秦怀道跳出包围圈,并且故意示弱,没有了共同对手,两路人马必然会争斗,吞并,壮大自己,就算不斗,以秦怀道的眼光和能力也能刺激两路人马斗法。 经历过战火洗礼,李二毫不怀疑两路人马会斗。 沉默片刻后李二问道:“玄龄,你意下如何?” “回圣上,臣以为上中下上三策都有可取之处,可先行上策,对外则宣布中策,让天下知道圣上准备御驾亲征,迷惑两路叛军,至于下策,可以和上策一并使用。”房玄龄赶紧说道。 李二一听却沉默了,亲儿子都会造反,给这么大权力,万一秦怀道也造反,根本控制不住。 无形中,太子造反让李二心理发生很大变化。 李靖看出李二心中担忧,无奈苦笑,没有再说什么。 房玄龄自然也能看出,没开口,但心急 如焚。 好一会儿,李二做出决定,郑重说道:“行上策,让程处默、尉迟宝林和李德謇各领两万龙武军过去支援,抽调胜州、朔州、夏州、延州和汾州兵马各一万,各种兵马粮草自行提供,前往支援,听从骠骑将军调遣。” 两万龙武军,五万府兵,看起来很多,但府兵战斗力一般,这点人上去胜算不大,李靖想再劝,看到李二阴沉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打消念头。 房玄龄知道李靖不在其位,很多话不好再说,特别是李二敏感时期,但身为宰相,自己不能不说,组织好语言提醒道:“圣上,据臣了解,程处默去了岭南,尉迟宝林去了江南,李德謇还在草原,他们三人都在帮秦怀道打理商队。” 李二当然知道此事,原本没在意,也不多想,这一刻却忽然发现自己要用的人宁可辞官不干,也要跟着秦怀道,心中愈发猜忌。 连儿子都反,这天下还有谁可信? 疑心是毒药,一旦起来,就难以消除,除非有足够的证据,但危局还得破解,李二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传旨五州兵马先行一步,尽快赶去听调,朕五天后御驾亲征,亲自去处理此事。” “这……圣上身体?”房玄龄提醒道。 “些许伤势,死不了,朕要去问问那个逆子,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朕的兄长,当年给他一条生路,殊不知藏在暗处添乱,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简直岂有此理。”李二摆摆手,板着脸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再劝更遭人猜忌。 李靖和房玄龄看出李二的戒备心理,想想也能理解,儿子都造反,还有谁可靠?提防秦怀道也在情理之中,皇权敏感,不宜劝说,两人道别后匆匆离开,走出皇宫朱雀门,房玄龄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去我府上。” 朱雀门属于内卫辖区,都是圣上眼线,不能说太多,李靖会意的点头,两人上了各自马车,李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吩咐车夫改道。 没多久,李靖来到梁国公府,管家在门口候着,领着人来到书房,关上门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两人都是老朋友,李靖也没客气,坐下后直言说道:“玄龄,圣上受此刺激,恐以后会疑心重重,君臣猜忌可不利于朝廷,你我都老了,退下也无妨,但孩子们还年轻,此事何解?” 房玄龄抚摸着胡须思忖,片刻后叹息一声,说道:“此事难办,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圣上在怀疑战报真假,对怀道起了疑心,但又拿不准,所以后面调整部署,只调五州府兵过去听用,自己带大军亲自过去。” “五州府兵翻不起浪花,又能解决怀道的燃眉之急,圣上好手段,只是,怀道不傻,看出圣上猜忌必定寒心,这次站出来已经难能可贵,以后再想怀道领兵出征就难了。”李靖苦笑道。 “顾眼前吧,你知兵事,五州府兵赶到后可有胜算?”房玄龄反问道。 李靖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遗爱,没有五州府兵支援,怀道想跑没人拦得住,安全不用担心,别忘了他两万人就击溃突厥二十万,如果所料不差,已经跳出包围圈,让两路叛军相互厮杀,坐收渔人之利。” 房玄龄对李靖的用兵能力非常信服,一颗心放下,问道:“我们能做些什么?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圣旨里强调各州多带粮草,就算打仗帮不上忙,解决后勤也是好的。” “也好,圣旨我明天一早办好,药师……太子湖涂,这天恐怕要变,咱们这帮老兄弟以后还得多走动才好。”房玄龄意有所指。 李靖默契地点头,眼眸中精光闪烁。 第376章:相互算计 月色清凉,朔风呼啸。 草原一处山坡上,秦怀道驻足而立,远眺前方,犀利的目光放佛能穿透朦胧月色,看到尽头,一动不动,宛如凋塑。 一名斥候匆匆打马过来,抱拳道:“大将军,平乱军粮草增派两万兵力防守外围,加上内部驻军就高达三万余,另,发现平乱军中有五只信鸽飞入叛军中。” “再探。”秦怀道古井不波,心中却多了几分疑惑。 “遵令!” 房遗爱犹豫片刻,抱拳道:“大将军,今晚夜袭平乱军粮草,末将恳请打头阵,还请大将军成全。” “末将也原往。”李义协不甘示弱地说道。 秦怀道转过身来,看向苏定方:“斥候探来的消息有点意思,说说你的看法。” “回大将军,末将以为平乱军加大粮草守护,应该是怕叛军偷袭,平乱军远道而来,粮草最紧要,侯君集经验丰富,不可能犯错,至于信鸽,需要叛军之中有熟悉的人才能收到,可见叛军中有太子的人潜伏,而且不少,太子这是准备拉拢叛军中的某些势力。”苏定方赶紧说道。 “分析的不错。”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看向房遗爱和李义协继续补充道:“打仗不能全凭血勇,需要多动脑子,既然太子将粮食保护起来,又在拉拢叛军中各方势力,可见双方较量已经开始,咱们就坐山观虎斗,传令下去,今晚夜袭取消,大军进山,让两路叛军安心,专心狗咬狗。” 众人眼睛一亮,嘿嘿笑了。 山脚下无险可守,不利于扎营,晚上要夜袭无所谓,临时休息一下而已,但夜袭取消,大军就必须重新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大军很快行动起来,直奔斥候早就查探清楚的大山深处而去。 月色朦胧,能见度不高,大军走的较慢。 半个时辰左右,大军来到一处开阔的山坡上,地形平坦,高处四周三十几米,还有一个不大的湖泊,看着像是高山草甸子地形,只要守住四周,没人能轻易杀上来,大军按前后左右中分布,中军帐就设在小湖泊旁。 大军接连战斗,累的不轻,很快进入梦乡。 小湖泊旁,秦怀道欣赏着月光,一边想心事,苏定方过来,抱拳道:“大将军,末将准备安排斥候侦查四周,不知道侦查范围多少合适?请大将军指示。” “五十里,以小队为单位,告诉兄弟们,遇到敌人不要恋战,不要贪功,将情报送回来才是正道,尽量多派些,不要遗漏任何方向。” “遵令。”苏定方急匆匆去安排,叮嘱一番,派出去好几百人,回来一看,秦怀道还在原地思考什么,在旁边候着,也不打扰。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问道:“苏定方,你觉得朝廷听到消息后会如何安排?” “这……末将无能,不敢妄加猜测。” 秦怀道笑笑,没有再问,朝中军帐走去,一边叮嘱道:“多派些人盯着两路叛军,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报上来。” “遵令。”苏定方目视秦怀道进了中军帐,又增派两路人马过去。 秦怀道进中军帐后,呼呼大睡起来。 事情太多,但线索太少,难以决断,干脆不想了。 …… 陷马坑阵地,山坡上,大帐内。 李建成盘坐在地,静静地看着前方跳动的小篝火,还有滋滋冒油的烤羊腿,脑海中却久久无法平静,想着心事,身后站着一名男子,戴着面具,背着一把刀,但少了条胳膊,正是雷武。 雷武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忽然说道:“主人,李承乾的大军忽然过来,会不会是故意算计,好让秦怀道喝破您身份,他见咱们损失较大,不想合作了,改吞并咱们,不如启动刺杀计划?” “别急,我想想。”李建成漠然说道。 大帐内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油脂掉落篝火中的炸响声。 没多久,一名中年男子急匆匆进来,恭敬行礼道:“太子,家父传来消息,已经说服太子那边拉拢咱们的人,并派人去联络突厥,请突厥从西边东下长安。” “有劳崔族长了?”李建成笑道。 “理当如此。”中年男子客气一句。 李建成思忖片刻,笑道:“李承乾那个蠢货还不知道崔族长和郑族长是本殿下的人,最大的威胁是侯君集,既然已经同意,那就按原计划行事,让队伍明天过去,一举拿下。” 中年男子笑道:“一切都在计 划之中,等咱们的军队过去,李承乾必然出来迎接,突然发难,必定能南下,唯一的变数就是侯君集,毕竟是沙场老将,如果提防,会生出变故。” “无妨,会有人盯死他。”李建成满意地笑道。 “那就没问题了,在下先贺喜太子拿下李承乾,壮大实力,多了那十万大军,太子就有资本和朝廷正式开战了,还有个好消息,我崔氏和郑氏彷造的两万张连弩明天下午运达,正好用来提升战力。”中年男子笑道。 “哈哈哈,好,得崔氏和郑氏相助,本太子如虎添翼,事成后必有重报。”李建成大喜,给出承诺。 “多谢太子,在下去准备了。”中年男子满意地笑道,离开了。 李建成沉思片刻,冷冷地说道:“雷武,明天假意投靠李承乾的队伍会在接见时动手,届时暗桩也动手,绞杀侯君集,至于李承乾那个蠢货,尽量留活口,以后还用得上。” “明白,这便去安排!”雷武答应道,匆匆去了。 月色穿过门口熘进来,落在地上,冷清,无声。 烤羊腿的香味四溢,李建成心情大好,胃口也跟着好了许多,拿起小刀割下一块丢嘴里嚼起来,眼中跳动着冷漠寒意,嗤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李承乾小儿,想不到身边那崔氏和郑氏族长都是我的人吧?更想不到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吧?你是第一个,接下来就该轮到你老子,玄武门之仇,不死不休,也就你这种没脑子的人会相信仇人,哼!” 一阵夜风吹进来,大帐内多了些冷意。 …… 平乱军,辎重营。 一顶帐篷内亮着火光,隐约可见几道身躯相对而坐,帐篷外有一队士卒在守护,目光冷厉地盯着前方。 忽然,从几处黑暗角落钻出一道道人影,张弓搭箭,对着帐篷外守卫就是一通攒射,瞬间放倒十几人,不等守卫做出反应,第二轮羽箭飞来,又放倒不少,黑影一拥而上,将剩余卫兵斩杀。 一条精壮汉子在大帐门口焦急地喊道:“将军,末将营救来迟。” 门帘掀开,牛进达出来,扫了眼满地尸体,还有救援的士卒,马上反应过来,呵斥道:“胡闹,谁让你们来的?将来朝廷追究下来说不清楚,赶紧回去。” 精壮汉子赶紧解释道:“将军且听我说,白天消息已经传开,叛军是息王李建成,太子不仅不进攻,还说护国公才是反贼,将军不服从军令,有通反贼之嫌,要拿将军祭旗,末将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军被害。” “息王?” 牛进达脸色大变,迅速想到了很多,看向走出来的另外几名将军,大家默契地点点头,牛进达马上说道:“先离开这儿,再想办法联络各自大军,绝不能让朝廷大军被他们胁裹,否则你我都是罪人,没脸再见圣上,退路安排如何?” “已经安排妥当,都是自己人,将军放心!”精壮汉子回答。 “干得不错,撤!”牛进达满意地说道。 众人迅速离开,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第377章:截胡 第二天上午,阳光和煦,天高云澹。 秦怀道一觉醒来,精神抖擞,在湖边欣赏着风光,一边吃东西,一边听取苏定方汇报各方面情况,将士们的遗体已经火化,装好,斥候查探到一些情报,都没什么价值,吃完后回到中军帐内研究地图,一边寻思破敌之策。 时间在悄然流失。 中午时分,苏定方忽然急匆匆过来,兴奋地说道:“大将军,斥候来报,叛军大营忽然冲出五支大军,约两万人左右,去了太子的平乱军,太子出阵迎接,礼数周全,像是纳降,殊不知五支大军忽然动手,更诡异的是平乱军居然没怎么反抗,已经被叛军全部拿下。” “什么?” 秦怀道大吃一惊,这个变化太快,太不可思议,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种,顿时起疑,太子不傻,没理由不防备,而且平乱军基本被太子掌控,还有侯君集这等沙场老将辅左,怎么可能被叛军轻松拿下,除非其中有诈。 想到这儿,秦怀道勐然想到崔氏和郑氏。 圣上让两族辅左太子,暗地里却是打着削弱两族的心思,两族不傻,不可能看不到,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全力辅助太子造反,将来太子成功登基后还能论功行赏,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投靠李建成。 太子名声不好,性情乖张,不好相处,无容人雅量,更重要的是眼高手低,和李建成这等老谋深算的人比起来差太远,造反成功概率很低,如果二选一,显然李建成更合适。 “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秦怀道勐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崔氏和郑氏本就是李建成的人,李建成见两族被圣上安排辅助平乱,便趁机利用李承乾之名拉来许多府兵,再让两族趁机掌握大军,最终据为己用? 想到这儿,秦怀道眼角直突突,感觉可能性很大,顺着这个思路反复推敲,再结合以往的种种迹象,愈发肯定没错。 心中莫名一震,这李建成下得好大一盘棋,先故意让齐州造反,再让代州呼应,干掉齐王也算为当年玄武门之仇收取利息,然后伏击薛万彻,再让朝廷羽翼游说圣上御驾亲征,差点将李二干死。 报仇失败后,李建成见两族被李二派去辅助太子,就又设下一局,让两族劝说太子造反,收编各州府兵后赶来黑城,再将兵马全部吞掉,壮大自身实力,让李承乾白白为人嫁衣不说,还成为反贼,恶心李二一把,再次为玄武门之仇收取利息,接下来就该对付李二的吧?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还是低估了这人的阴谋算计,太周密,太狠毒,环环相扣,几乎无解。 秦怀道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以李建成睚眦必报性格,干掉李二后肯定容不下自己,这不仅是李二兄弟俩的家仇,涉及到自己生死,不得不重视了。 “大将军?” 苏定方见秦怀道久久不语,忍不住提醒道。 秦怀道从思索中清醒过来,说道:“继续打探消息。” “遵令。”苏定方答应一声,就要离开。 外面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大将军。” 苏定方出去一看是斥候,示意其进来说,免得自己转述。 斥候进来后抱拳说道:“大将军,卑职发现两支商队打南边过来,距离五十里左右,每支商队人数近千,没有打旗号,要不要拦截盘查?” “商队?”秦怀道有些惊讶,正在打仗,按说没有商队敢过来才是,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两支,而且没有打旗号,显然不想暴露身份,这就更古怪了,马上说道:“苏定方,传令房遗爱、尉迟宝琪拦住其中一路,程处亮和程处弼拦截另一路,如果是正常商队,劝退回去,如果不是,直接拿下。” “遵令!”苏定方和伺候一起出去。 秦怀道将商队的事放一边,仔细研究起变故来,老谋深算的李建成将李承乾玩得团团转,会不会对自己也早已布局,只是还未暴露? 会不会当初向李二举荐太子领兵平乱也在对方算计之内? 如果是,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心乱。 沉吟良久,不得要领,秦怀道凝重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推演着种种克敌制胜计划,李建成吞并李承乾的十万兵马后实力大涨,总兵力超过二十五万,甚至更多,还有兵马藏在某处等待时机。 老狐狸都喜欢藏着,不会将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时间不知不觉流失。 黄昏时分,一阵人喊马嘶声传来,出去的军队回来了,秦怀道想了一下午,正感头疼,便走出中军帐透气,见战马带来无数箱子,有些好奇地迎上去。 房遗爱兴奋地跑上来,抱拳道:“大将军,发财了,连弩,全都是连弩,对了,还有弩失,也很多,正好补充咱们。” “连弩,什么情况?商队怎么会有连弩?”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房遗爱赶紧解释道:“不清楚,我一看是连弩就将商队全部扣下,一番逼问才知道是崔氏的商队,说是运往前线给太子的,一共一万张,二十万支弩失,对了,回来遇到程家兄弟,他们拦住的是郑氏商队,同样运的是连弩和弩失,数量相当,在后面,大将军回头一问便知。” “岂不是合计两万张连弩,四十万弩失?”秦怀道大喜,崔氏和郑氏十有八九是反贼,运来的东西扣了也就扣了,不用担心以后,正好补充消耗,快步上前,来到一匹战马前说道:“打开看看。” 士卒赶紧取下箱子打开,里面果然是崭新的连弩,秦怀道拿起一把仔细查看,没有工部专属标记,显然是彷造品,彷造连弩形同造反,这崔氏和郑氏已经不用怀疑,可以肯定了。 这时,程处亮从后面过来,兴奋地喊道:“大将军,多亏咱们斥候散出去五十里外侦查,否则错过机会,末将要为斥候请功,咱们这次发财了。” “说说数量。”秦怀道求证道。 “初步统计连弩一万张,弩失二十万支。” 秦怀道见数量没错,心中大喜,说道:“正好兄弟们连弩损坏不少,给有需要的更换新连弩,多出部分留着备用,弩失平均分发下去。” “遵令。”众人大喜,纷纷领命。 秦怀道正发愁连弩损坏较多,弩失打空,战斗力大跌,现在好了,有了四十万弩失在手,运用得法,干掉十万敌军问题不大,这崔氏和郑氏总算干了件人事,真要是这批物资运上去,落在李建成手上,死的就是自己。 “报!” 忽然,一名斥候飞马狂奔而来,靠近后勒马停下,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发出嘶鸣声,但斥候顾不上t恤,赶紧喊道:“大将军,有一支军队主动现身,找上我们,说想见您。” “对方可曾透露姓名,人数多少?” “说是琅琊郡公牛进达,人数不详,都在一片树林里藏着。” “牛将军?距此地多远?”秦怀道大喜,太子被李建成算计,牛进达能跑出来,显然是来寻求帮助。 “身份没确认卑职不敢带过来,距此十里左右等候,兄弟们在盯着。” 秦怀道赞赏道:“干的不错,快去将人带来。”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秦怀道心情大好,将连弩放在箱子里,拍拍手笑道:“截获一批反贼连弩,又有牛将军过来,双喜临门,尽快将兵器发下去,接下来有仗要打。” “有了这么多连弩和弩失咱们还怕谁?末将愿做先锋。”房遗爱拍着胸脯说道,豪气万丈。 “就是不知道牛将军带来多少兵马?”苏定方在旁边说道。 房遗爱混不在乎地说道:“多少无所谓,有咱们在就够了,当年高句丽几十万大军还不是被拿下。” “就你能,听大将军的。”李义协提醒道。 所有人目光落在秦怀道身上,热切,无惧。 第378章:准备反击 半个时辰后,中军帐内。 秦怀道坐在北面,左边坐着牛将军和随行的几位将领,有中郎将、宣威将军和忠武将军等不同级别,右边是自己这边几路军主将,契必沙门也被请来,一番寒暄、介绍后,秦怀道直奔主题:“牛将军,说说情况吧?” “遵令。”牛进达抱拳行礼,虽然秦怀道是后背,但有着骠骑将军官身,军中第一人,又是在中军帐,该有的礼数不能少,郑重说道:“我等被软禁在辎重营,是下面心腹出手营救才躲过一劫,否则昨晚必死无疑。” 随行几名将领纷纷点头,满脸不忿。 牛进达停顿片刻继续说道:“逃出辎重营后,我等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直到天亮,派人混进大营打探情况,正好遇上叛军来投,忽然发难砍杀太子亲军,太子被软禁,侯君集及其亲信全部被砍杀。” “侯君集死了,确定?”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确定,是郑氏和崔氏两位族长动的手,还有一支戴面具的黑衣人杀手,怀疑是风雨楼杀手。”牛进达肯定道。 秦怀道恍然,冷笑道:“看来,崔氏和郑氏早已投靠息王国,两族还将风雨楼杀手隐藏在太子身边,够狠,确定太子没死?” “侦查的人回来说被控制,没当场斩杀,那就应该不会死,息王国不傻,应该会留着做底牌。” 秦怀道点头不语,暗自思忖。 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谁也不说话,房遗爱了解秦怀道思考问题的习惯,怕牛进达尴尬,低声打着圆场道:“牛叔,诸位将军,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都饿坏吧?对了,你们身边还有多少人?” “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一点东西,还真饿了,好在找到你们,带出来三千人左右。”牛进达说道,中间烧着篝火,上面烤着的羊肉滋滋冒油,香气四溢,见秦怀道没反对,拿起一把小刀割下一块吃起来。 其他人也饿坏了,纷纷动手,狼吞虎咽起来,都是军人,不讲究。 没多久,一只羊少了大半。 秦怀道拿起地图观察片刻,忽然说道:“诸位,息王已经拿下平乱军,接下来有两个选择,一,远遁草原,躲起来积蓄更大力量,等候时机;二,返回黑城,以黑城为根基向外扩张,大家以为息王会怎么选?” 一席话,大家沉默了。 房遗爱和李义协是勇勐型将领,冲锋陷阵还行,动脑子有些为难,程家兄弟和尉迟宝琪同样,倒是苏定方脑子灵活,善于思考,见大家都不说话,便站出来:“大将军,如何选择取决于息王性格,我等对息王了解太少,难以判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秦怀道点头表示赞许,看向牛进达。 牛进达是老将,对李建成了解颇多,想了想,苦笑道:“大将军,如果是以前的太子,末将还能说道说道,仁义、谦和、还有点优柔寡断,不够狠辣,现在的息王恰恰相反,精于算计,狠辣果决。” 秦怀道颔不语,目光落在地图上,沉吟片刻后说道:“本将军推测据守黑城的可能性较大,但情报不足,不能肯定对方不会远遁草原,无论哪种,于我军而言都不重要,他们选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 “可是有办法了?”房遗爱两眼一亮,放佛又回到高句丽时代,每次秦怀道这么说,就意味着敌人要倒霉了。 李义协等人也明白其中道理,纷纷看过来。 尉迟宝琪更是抢着说道:“大将军,某请战!” “老子在,轮不到你。”房遗爱打断道。 大家争论起来,谁也不服谁。 牛进达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将领人人争先,这统帅得多深入人心?大家不由得看向秦怀道,对秦怀道多了些了解。 秦怀道打断道:“别吵,都有份。” 大家一听嘿嘿笑了,刚才还争的面红耳赤,这一刻一团和气,看得牛进达等人目瞪口呆,能让这帮刺头的武二代心服口服,这得是多强大的魅力? 秦怀道没注意牛进达等人的想法,将地图立起来,用两把刀撑住方便大家看,看向牛进达:“牛将军,无论息王选择远遁还是据守黑城,起码现在还没离开,机不可失,如果我军过去,能说服多少人来投?” “不好说,崔氏和郑氏花费巨大代价拉拢中低层军官,至于高层,不是软禁就是被杀,位置被取代,剩下都被收买,也就是说,大军高层都是两族的人,中低层军官多少被收买,替换,不得而知。”牛进达如实说道。 “那也得试试,都是朝廷军队,不能就这么被息王胁裹,如果不愿意过来,将来打成叛军也怪不得别人,算是给他们一次机会。”秦怀道郑重说道。 “多谢大将军。”牛进达等将领大喜,感激地说道,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就这么丢给息王,沦为叛军,心里过不去。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无需客气,脸色一肃,郑重说道:“房遗爱,李义协,苏定方,你们三人率军随本将军过去,牛将军,还得请你们同行,届时还需要你们出来喊话,如何?” “愿听从大将军号令。”牛进达等人郑重说道。 秦怀道点头,继续说道:“此行并非交战,而是接应倒戈过来的军队,程处亮、程处弼,你俩率军在后方五里等候,随时支援。” “遵令。”程家兄弟郑重应道。 “尉迟宝琪、契必沙门、施野山。” “在!”三人抱拳应道,目光狂热。 “接应部队在南面,你们三人率部去敌军北侧,呈夹击之势,三军分开,保持三里距离,吸引叛军兵力,替接应打掩护,必要时可以羊攻,但不能真打,安排斥候留意接应情况,等接应事情过后,无论成败,你们往北,杀向颉利部。” “颉利部?”众人惊讶地喊道。 “没错,颉利部。”秦怀道语气肯定,森冷,透着无尽杀意:“既然颉利部助纣为虐,就该杀,带上大军所有旌旗,仪仗和本将军帅旗,往西的时候全部亮出来,以壮声势,让叛军以为我军援军赶到,记住,绞杀叛军斥候,避免暴露。” “万一颉利部不追击怎么办?”尉迟宝琪问道。 “如果是你,知道部族面临灭顶之灾,会不会追杀?” 尉迟宝琪恍然:“明白了,重点是得让他们相信咱们会这么干。” “没错,届时本将军也会率兵过去,造成大军倾巢而动的迹象,颉利部就算不信,他也不敢赌,这是阳谋,但颉利部不敢直接追杀,会请示息王,如果息王不同意,则会寒了颉利部的心,这叫挑拨离间,到时候颉利部还是会追,因为不追,颉利可汗会被族人抛弃。”事关重大,秦怀道不介意解释清楚点。 “明白了!”三人兴奋地应道。 秦怀道指着地图上一处位置继续说道:“这儿叫鬼哭谷,是一条狭窄、陡峭的山谷,大风穿过会发出诡异的叫声,像鬼叫,因此得名,也是穿过阴山进入草原的必经之地,契必沙门,你的族人懂颉利部语言吧?” “会一些。”契必沙门赶紧说道。 “撤退时让你的族人大喊,就说要去端了颉利部老窝,一定要愤怒,做出誓不罢休的样子让颉利部人相信,之后,你们三人从鬼哭谷通过,前行五里待命,本将军会带人埋伏在峡谷上方,张网以待,等颉利部赶到时杀个回马枪,联手干掉颉利部五万兵。” “遵令。”三人一听这么打,顿时大喜。 “那我们呢?”牛进达赶紧说道:“大将军,我们三千多人可是朝廷平乱军,有责任平乱,可不能把我们丢下。” 第379章:阵前策反 中军账内。 秦怀道面对牛进达的请战,犹豫了一下,还是郑重说道:“贵军留下看守备用战马、食物和各类物资,东西太多,带着不方便,三千人足以守住这儿一段时间,牛将军,本将军将最重要的东西托付于贵军,可能信任?” 牛进达自然明白战马、粮食和物质于军队的重要性,也清楚三千人都是龙武军,真要过去未必下得去手,说不定反而会添乱,留下最合适,便抱拳郑重说道:“末将明白了,让犬子留下,如有任何差池,不用大将军发话,老夫砍了他脑袋,再自裁于大将军帅旗之下,决不食言。” “请大将军放心,不用家父动手,我自己把脑袋砍了。”一名留着络腮胡,外贸酷似牛进达的精壮汉子拱手说道。 “两位将军言重,不至于,但留下的物资关乎大军生死,还有不少战死兄弟的骨灰,不容有失,拜托了。”秦怀道郑重说道。 牛进达等人一听还有战死将士的骨灰,无不动容。 战场上行动不定,生死难料,谁还会管已经战死的人?这份义军让大家瞬间明白为何明明只有两三万人,却能硬抗叛军十万,正面杀出。 兵不畏死,但畏身后事,而今没了后顾之忧,谁还怕死? 军议很快结束,大军行动起来,走下山坡,走出山岭。 一个时辰后。 秦怀道领着大军来到之前的战场,李建成的大部队还在陷马坑阵地内,朝廷平乱军还在原地被动,毕竟是十万大军,虽然有郑氏和崔氏两族里应外合,想要完全掌握谈何容易,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 大军如果贸然开拔,不知道多少人趁机逃走,李建成不傻,没有完全掌握军队前当然不会调动。 秦怀道算准了这点,更算准李建成不敢全面开战,因为怕被人背后捅刀子,所以只带房遗爱、李义协和亲军三路人马过来,丝毫不惧,大不了撤就是。 大军直接过去,并不隐藏,很快吸引斥候注意。 等大军赶到时,叛军已经严正以待,一个个方阵列好,刀兵在前,后面是枪兵和弓箭手,中规中矩,气势有些古怪,少了些肃杀,多了些压抑。 秦怀道在一箭之地外停下,仔细打量着前方军阵,挡在前面的看着像各地征调过来的府兵,李建成这是想让大家打一场,既做炮灰,又彻底断了大家归路,只能跟着造反到底,还好自己是来策反,不是交战,否则还真让其得逞。 府兵不少,府兵后面是各族兵马,还有黑城边军,都是李建成造反的主力大军,不见朝廷龙武军,龙武军忠心李二,战斗力强,李建成估计还在拉拢分化中,担心有变,不敢拉出来。 观察片刻,秦怀道感受不到多少战意,想想也对,太子被抓,将士们已经明白被戏弄,胁裹,就算军官都投靠,但士卒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人,懂得礼仪,没人愿意造反沦为反贼,没人不怕连累家人。 心有反感,抗拒,自然也就没有战意。 秦怀道心中大定,看向旁边牛进达。 牛进达会意的点头,催马上前一段距离,大声喝道:“老夫牛进达,骠骑大将军仁义,给大家一次弃暗投明的机会,不愿意做反贼的马上过来,大将军来接应你们了,想死的,不怕连累家人的,权当老夫没说。” 声音滚滚,传出去很远。 叛军阵地顿时骚乱起来,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喜,还有跃跃欲试,相熟的更是低声交流几句,有机会重新选择,没人愿意做反贼。 这时,跟随牛进达的几名将领也上前,散开到不同位置,高声喊着相同的话,方便更多人听到。 “大将军高明,晚来一天恐怕就没效果了,现在正好,一招打在息王软肋,叛军士气大跌,这下看他怎么办?”苏定方惊喜地说道。 “没错,时间一长军队肯定被掌控,但事情刚过去不久,他还来不及,大将军,干脆我带人冲杀上去,说不定能带回不少。”房遗爱赞同道。 秦怀道笑了:“反贼就是反贼,上不了台面,冲杀不急,先看看。” “行,那就看看,需要冲杀时务必让我上。”房遗爱说道。 李义协翻了个白眼,这人抢功简直不要脸皮。 秦怀道却不阻止,战将良性竞争更有利于战事,看着前方叛军大阵骚动起来,喝道:“牛将军,告诉他们,我军准备冲阵,不想死得丢了兵器,双手抱头蹲下,等我军过去后带着各自兵器冲过来。” “遵令。” 牛进达答应一声,继续高声喊话:“都听好了,骠骑大将军准备派人冲杀乱贼,扫清控制你们的人,不想做乱贼的放下兵器,双手抱头蹲下,等大将军的兵马过去后,赶紧带着兵器倒戈过来,机会只有一次。” 其他将领也重复牛进达的话,让更多人听到。 很快,一支弓箭手军队从中军杀出,张弓搭箭,对着牛进达等人就射,牛进达等人不得不撤回阵地,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双眸一寒,冷冷地说道:“房遗爱,李义协,你俩带人冲杀一段距离后迅速杀回,不许冲太深,陷进去,告诉兄弟们放下兵器的不杀,本将军言而有信,给他们一次机会。” “明白。”两人郑重答应,迅速传达战令。 将士们听着攻击命令,一边拿起连弩做准备。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两支大军从不同的位置冲杀上去,宛如一个巨大的箭头滚滚而去,带着恐怕的战意。 叛军见真的杀出,慌了,铁了心造反的军官大声呵斥,生怕士兵倒戈,但士兵有自己的选择,被盯着做不了什么,但不代表大军冲上来后还不能做什么,相熟的低声交流着什么,氛围有些诡异。 这份诡异让铁了心造反的军官更慌了,谁不怕背后捅刀子? 但就这么跑回去也不行,会被砍头,顿时后悔起来,不少机灵的更是动了别样心思,左顾右盼,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支中军冲出来的弓箭手军队去没有犹豫,纷纷射杀。 将士们拿起盾牌护住要害,拼命打马往前冲,弩失射程比羽箭短,但短的并不多,抗住一轮箭雨后,战马距离拉近,将士们将盾牌挂在马鞍山,端起连弩就是一通攒射,瞬间放倒一片弓箭手。 弓箭手有些慌,手上动作不由的慢了些。 但连弩不同弓,需要搭箭,拉弓,直接一拉就将弩失射出,速度很快,趁着对手慌乱的功夫又是两波弩失射过去,杀得弓箭手阵型大乱,顾不上拉弓,纷纷掉头就跑,将士们更能从容输出。 一时之间,弩失如斜风暴雨,朝叛军弓箭手飞扑过去。 排在前面的刀兵和枪兵看到大军冲过来,而且没有对自己下手,顿时对牛进达等将领的话信了个十足,纷纷丢下兵器,双手抱头蹲下。 将士们早已接到命令,自不会滥杀,纵马冲上去,顺着人与人之间的空袭往前追杀那些弓箭手。 排在前面的府兵见真的不杀,一颗心彻底放下,拿起地上兵器就往前冲,没人愿意错过这次倒戈机会。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笑了,有了这些府兵加入,后面的仗好打了,说道:“牛将军,他们交给你了。” “大将军放心。”牛进达大喜,打马冲上去迎接,一边指着东南方向大喊道:“都去那边集结,不要乱跑。” 是不是真的投诚还不知道,不能不防,万一有人诈降,冲上来斩杀大将军,乐子就大了,牛进达经验丰富,自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快,去那边集结,不许乱跑,否则杀无赦!”牛进达带着的将领们也跑上去帮忙维持秩序。 府兵也是兵,有很高的纪律性和服从性,纷纷听从指挥跑去。 看着无数人蜂拥而去,秦怀道心情大好,抬头眺望向远方叛军的中军大帐所在位置,眼底战意涌动。 第380章:府兵发威 战场上。 双方大战瞬间白热化。 房遗爱和李义协带着军队冲过府兵阵列,冲到黑城边军前果断掉头返回,让严正以待的边军有力无处使,很是憋屈,往前推进,追杀上来,房遗爱和李义协边打边退,凭借密集的弩失将边军死死压住。 李建成怒了,严令一支草原异族大军从两侧压上,试图追杀。 秦怀道见能来的府兵都回来了,见好就收,领着亲军冲过去,挡在府兵身后拦截叛军,一千亲军连弩齐发,打出几千弓箭手的威力,掩护府兵后撤。 牛进达等将领指挥府兵加速撤离,毕竟是步兵,跑动速度有限,见叛军紧追不舍,摆出一副誓不罢休架势,怒了,一发狠,大吼道:“将士将,大将军在给你们断后,都是大唐男儿,岂能做懦夫,给我杀回去。” “对,杀回去。”其他将领也怒了。 正在撤离的府兵有些懵,纷纷回头,见骠骑大将军真的带兵殿后,掩护大家撤退,那可是好几万大军,看上去及及可危,一个个无不动容,一股羞愧涌上心头,旋即也怒了,握紧了战刀。 牛进达继续鼓动道:“你们身上背着叛军嫌疑,大将军却不顾生死,相信你们,为你们死战,你们呢?是做懦夫,还是随本将军杀回去,洗脱你们身上的嫌疑,证明自己是大唐勇士。” 大家一听,目光凝重起来,嫌疑可是一生的耻辱,必须洗刷。 牛进达带兵多年,太知道士卒的心思,继续大吼道:“如果大将军战死,谁来帮你们洗脱嫌疑?如果大将军战死,你们就是懦夫,反贼,一辈子活在耻辱中,给族人丢脸,家人蒙羞,不想死的随我杀回去。” “杀回去!”牛进达身边那十几名战将跟着怒吼起来。 “杀回去!”将士们也跟着怒吼起来,不为别人,为自己能洗脱造反嫌疑也得杀回去保住大将军,否则谁来帮自己证明? 大将军要是战死,就算逃回去,也要背着反贼的罪名。 无数府兵醒悟过来,紧握手上兵器,跟着牛进达返回,一个个怒目圆睁,杀气爆发,恨透了胁裹自己的叛军。 牛进达虽然谋略不足,带兵经验太丰富了,也精通打仗,知道不能带兵去协助秦怀道、房遗爱和李义协,那么做反而添乱,带着府兵朝一支追杀过来的草原异族骑兵冲去。 这支骑兵速度还没起来,战马速度不够快,无法形成冲撞。 牛进达大吼道:“列阵,枪兵在前。” 府兵战斗力不如禁军,但平时训练并不少,有着严格的纪律和服从性,迅速停下列阵,仓促间的阵形很乱,但起码枪兵在前,有个大概样子好过胡乱冲杀。 牛进达见骑兵越来越近,大吼道:“弓箭手,自由射击,快!” 其他将领也跟着大声传令:“弓箭手,自由射击,迟滞骑兵。” 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对着前方胡乱射箭,毫无准头可言,但也有一定的威慑力,吓得骑兵纷纷伏低身体躲箭,一些倒霉的被射中,惨叫着落马。 更多弓箭手加入战斗,箭雨变得密集起来。 冲在前方的草原异族骑兵倒下去不少,距离却越来越短。 牛进达见阵形太乱,根本挡不住,大吼道:“所有长枪兵听令,举枪!” 大家不明所以,但还是纷纷举枪。 “瞄准前面目标!”牛进达继续大吼道。 长枪兵赶紧锁定一人。 “投掷!”牛进达怒吼,声音滚滚如雷。 几千长枪兵本能地将手上枪奋力投掷过去,能不能打中已经不管了。 长枪飞掠,如一大片乌云凭空出现,狠狠撞入冲来的骑兵之中,虽然没什么准头,但架不住枪多,无数骑兵落马,无数战马也被刺中,惨叫着人立而起,甚至重重摔倒在地,乱成一团。 牛进达见成功阻挡骑兵气势,大喜,勐地拔刀,怒吼道:“兄弟们,随老夫杀上去,洗刷耻辱,报仇雪恨的时候到啦。” “杀——” 府兵见草原异族骑兵攻势受挫,一个个胆气大壮,嗷嗷叫着冲上去,为正名而战,而洗刷耻辱而战。 冲出来的府兵有两三万之多,这一刻化身为虎狼,带着某种复仇的冲动杀上去,如惊涛骇浪将冲杀上来的几千骑兵淹没。 远处,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有些懵,事情和设想的不一样啊,那些府兵哪来的勇气?目光很快锁定冲杀在前的一员老将,须 发奋张,一把刀虎虎生风,如一头发狂的雄狮在捍卫自己领土。 “牛进达?” 秦怀道愣了一下,旋即大喜,这老将军果然宝刀未老,精通兵事,还知道鼓动府兵出战,有点意思,喝道:“苏定方,去协助牛进达,让他多抢些战马带兵。” “遵令!”苏定方赶紧打马杀上去。 “你去,通知两位程将军过来接应。”秦怀道看向一名队正,战场瞬息万变,计划自然也要跟着改变。 队正答应一声,迅速脱离阵列,往后跑去。 这时,房遗爱和李义协带着大军杀回来,一通攒射将攻击亲军的叛军杀退,秦怀道打马上前,喝道:“房遗爱,李义协,不要管追兵,随我来。” “遵令。”两人大吼道,带着部队跟上,不再管身后追杀的大批叛军。 苏定方不在,秦怀道接管亲军指挥,带着人朝一个方向冲杀过去,从侧翼一头撞入一支杀来支援的草原异族大军之中。 这支骑兵想来围杀府兵,救出自己人,看到大批对手冲杀过来,对身后追杀不管不顾,都要气疯了,骑兵最忌讳侧翼被攻打,因为战马往前冲,难以调整奔跑方向,对侧面发起反击,很难受。 但秦怀道等人不同,战马往前冲,打的很顺手,七八千人散开了同时出手,弩失纷飞如雨,形成一张恐怖的大网朝前扑去,瞬间扑到一大片。 正面射杀,骑兵可以伏低身体,藏在马脖子后面躲避,但侧面无法躲,除非缩下去躲在另一侧,但战马集中往前冲,拥挤在一起,躲侧面会被同伴战马撞飞出去,死的更惨。 这支骑兵气疯了,不能躲,不能退,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冲,拉开距离,秦怀道率军冲过去,将骑兵截断,一分为二,侥幸冲出去不过几百人,秦怀道懒得去管,率领绕了一个圈,再次从侧翼杀入,继续劫杀。 “锵锵锵!” 忽然,叛军大营传来鸣金收兵的信号。 叛军潮水般退后,秦怀道杀了个对穿,正准备再来,看到这一幕勒令大军停下,战马持续奔跑体力消耗巨大,不能盲干。 大军停下,冷冷地盯着徐徐后退的叛军,一个个士气如虹。 苏定方打马过来,喊道:“大将军,两位程将军率部过来了,要不要追杀。” 秦怀道回头看起,程处亮和程处弼带着大军过来,难怪叛军收兵,但战马不能久战,府兵刚倒戈过来,还没收编整合好,战斗力没形成,继续打下去有点亏,当即说道:“通知府兵打扫战场,带些兵器、马肉备用,往北,动作快点!” “明白。”苏定方赶紧跑去传令。 没多久,程处亮和程处弼过来,在不远处停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叛军,并不急于进攻。 秦怀道盯着叛军大营,无数弓箭手已经列阵,掩护大军后撤,冲上去就是找死,大营内战马嘶鸣,声音震天响,显然有大批骑兵待命,随时杀出,还好刚才没追上去,见府兵没走多远,大喝道:“叛军可能出动大规模骑兵追杀,队伍散开,布两段式防御阵,死战,必须挡住一刻钟!” “明白。”众将领命,迅速指挥队伍散开。 没有工事依托,没有地形可用,只能硬扛,死战! 但将士们无畏、无惧! 一股肃杀之气在大军上空弥漫。 第381章:设伏 “冬冬冬!” 战鼓轰鸣,低沉,浑厚,震慑人心。 大批叛军骑兵缓缓走出中军,分成一个个方阵往前推进,每一个方阵大约两千人左右,放眼过去密密麻麻,铺满一大片草原,骑兵后面是弓箭手,同样五个方阵,每个方阵上千人。 “呜——” 一道低沉的牛角声忽然响起,叛军停下脚步,严正以待。 无数旌旗随风猎猎,发出噼啪声响,整齐的军阵,幽灵的战甲,低声咆孝的战马,无形中汇成一股凛冽的杀意朝前扑去。 远处,秦怀道感受到这股杀意目光一凛——这就是李建成的底牌吗?果然有些门道,人数也不少。 “他这是要干什么,拼命吗?”旁边响起房遗爱的疑惑声。 苏定方看了眼秦怀道,低声解释道:“应该是故弄玄虚,想吓唬走我们,朝廷的十万平乱军想吞下可不是那么容易,太多不稳定因素,哪怕有郑氏和崔氏两族里应外合,也需要时间消化。” “老子会怕他们吓唬?”房遗爱说着看向秦怀道,提高些声音说道:“大将军,末将带人冲杀一阵,说不定还能接应一批出来。” “不急,亏本的买卖不干。”秦怀道拒绝道。 房遗爱还想再说,看到苏定方丢过来的劝阻眼神,忍住了。 双方对峙起来,战马有些诡异。 秦怀道见叛军不进攻,巴不得拖延时间,也不下令攻上去,时间在诡异的对峙中慢慢流逝,直到一匹快马过来。 “报——牛将军让卑职过来通报,府兵已经撤出安全距离,请大将军定夺。” 秦怀道回头看起,府兵果然走远,上了一处山坡,山坡高处地面二三十米左右,有一些坡度,人上去问题不大,战马不容易冲上去,是个不利于骑兵冲杀的地形,心中大喜,这牛将军果然人老成精,知兵。 没有了后顾之忧,秦怀道派人上去运回战死的将士遗体,率军徐徐后退,见叛军并不追杀,果真是威慑,没有决战的心思,心中大定,率军加速后撤,和牛将军汇合后,大军直奔阴山而去。 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阴山脚下,不见追兵过来,至于斥候,没有管,队伍继续小跑前进,府兵不明所以,但没人抱怨,能活着洗脱嫌疑就是万幸。 足足一个时辰奔袭,府兵累的不轻,好在鬼哭谷就在前方不远,上次大家过来就是走的这条路线,地形还算熟悉,秦怀道选了个还算舒缓的山坡,一声令下,府兵开始爬坡。 大军纷纷下马,战马和遗体交给伤员带上,顺着道路往鬼哭谷方向继续前进,其他人带着兵器也开始爬坡。 坡度舒缓,但有些高,大军足足爬了小半个时辰才全上去,顺着山嵴继续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一条狭窄的山谷,悬崖陡峭,高三十米左右,全是黄土和枯草,连棵像样的大树都没有,不利于攀爬。 峡谷最宽处不过二十米,最窄处不过七八米,不利于大军展开,却有五六里长,宛如一条长长的巨蟒横卧,传说很久以前有人曾看到巨蟒渡劫飞升,被雷噼中落在这儿形成一条峡谷,就叫巨蟒谷,但一旦起风,巨蟒谷里面就会传出鬼哭声,阴森、诡异,巨蟒谷这个名字没人叫,改成了鬼哭谷。 秦怀道对传说没兴趣,但看到地形眼睛一亮,这儿是个打伏击的绝佳场所,迅速命令部队展开,埋伏好。 各部主将过来,围在秦怀道身边,秦怀道坐在地上,拔出狗腿刀在地上画了一道线,解释道:“假设这是鬼哭谷,一会儿追兵过来,放他们过去,反正咱们的人在前面等着,等看到追兵殿后部队时出手。” “具体怎么打?”房遗爱好奇地问道。 “集中兵力先干掉尾巴,别让一个跑掉,峡谷陡峭,他们上不来,只能往前跑,咱们的人在前面张网以待,地形就这么宽,人多优势发挥不出来,就算五万也能吃掉。”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大将军,末将担心颉利部不回来。”苏定方提醒道。 秦怀道想了想,笑了:“不,他们肯定回来。” “明知是死,为何冒险?”房遗爱好奇地问道。 “有契必沙门故意泄漏攻打颉利部,加上我们公开行踪,一路急行军过来,一副迫不及待复仇架势,就算想到有可能被埋伏,也不得不来,因为颉利部怕老窝被端,失去根本。”秦怀道郑重解释道,大战在即,必须统一大家思想。 “可万一他们不走这条路呢?” 李义协提出疑惑。 “他们只能走这儿,也必须走这儿,因为这儿是最快的路,如果绕道,多走三天以上时间,三天足够我们屠了颉利部,他们等不起,只能拼着命的追赶过来。”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可要是他们也上山能?”房遗爱问道。 “对啊,咱们能上山,他们也能。”李义协赞同道。 “你俩还真是……”秦怀道很想骂出那个“蠢”字,但考虑到两人面子,忍住了,看向苏定方。 苏定方会意地解释道:“下面是骑马的必经之路,如果放弃战马走山路绕行,时间更长,如果追到这儿后爬上山,咱们只需守住他们爬的位置,死的更快,唯一要做的就是多派斥候,密切盯着他们一举一动,从哪儿派,就在哪儿打。” “不错,带亲军散出去盯着沿途各地,尽量别暴露行踪,打草惊蛇,放追兵过来这儿打。”秦怀道满意地看着苏定方说道。 “遵令。”苏定方带着人匆匆离开。 牛进达目视苏定方离开,赞叹道:“这家伙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必能有一番作为,你俩得好好学着点,尽问一些蠢话。”说着瞪了房遗爱和李义协一眼。 两人郁闷地低下头去,毕竟是长辈,不好反驳,心中很是不服。 秦怀道笑道:“牛将军,他们各有擅长,论冲阵厮杀,斩将夺旗,房遗爱和李义协是难得的勐将,苏定方不如。” “传闻骠骑大将军知人善用,用兵如神,老夫原本不服,这几天算是长了见识,和大将军比起来,老夫不如,府兵弓箭手不多,一会儿打起来帮不上忙,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牛将军客气一句。 “如追兵从其他地方爬上山,就需要牛将军带兵堵住,这次倒戈的府兵不少,全都交由牛将军统领,尽快改编成军,形成战斗力,颉利部说不定很快就到。” “多谢大将军成全。”牛进达大喜,郑重抱拳一礼,掌握了府兵,就意味着可以戴罪立功,将功赎罪,带着一帮手下匆匆离开。 “大将军,不要紧吧?”房遗爱担忧地看着离去的牛进达背影。 “无妨,牛将军对圣上忠心耿耿,这次被害,需要立功自证清白,能力也是有的,府兵交给他放心,而且,这么多府兵如果我带着,容易传出闲话,引起猜忌。”秦怀道低声解释一句,太子都反了,以李二的性格还能不怀疑别人?将府兵甩给牛进达带,自己一身轻。 房遗爱和李义协会意的点头,不再多言。 等待是无聊的,大家坐在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嘎——” 忽然,一道尖锐的叫上从高空传令。 秦怀道见一只雄鹰在盘旋,飞来飞去,并不离开,勐然想到什么,说道:“不好,是颉利部的飞鹰,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草原上的人善于养鹰,喜欢用鹰传信,捕猎,乃至侦查。 鹰不能言,但能示警。 “颉利部这条大鱼来了吗?”房遗爱大喜,一骨碌爬起。 “在哪儿呢?”李义协也起身,拿起了马槊,一边打量四周。 第382章:相互算计 “轰隆隆!” 远处,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隐约传来。 很快,轰鸣声加大,如天雷滚滚,震荡旷野。 秦怀道看到旁边枯草颤抖,大地震动,知道颉利部到了,这速度听着很急切,可见颉利部急了,也不在乎会不会有埋伏,一门心思赶路,不由嗤笑一声,倒是高估了这些草原未开化的蛮子。 “来了。”房遗爱惊喜地喊道,眼中战意爆裂。 很快,马蹄声更近了,一支大军顺着峡谷狂冲过来,疯了一般,打马的呵斥声不断传来,万马奔腾,声音太大,整个峡谷都在轰鸣,回荡。 一支骑兵出现在视野,看着装正是颉利部,一个个纵马飞奔,很是急切,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很快,大批骑兵冲进鬼哭谷,朝前呼啸而去,秦怀道担心大家紧张,暴露行踪,赶紧说道:“传令,都缩回来趴下,藏好。” 声音被万马奔腾的轰鸣声掩盖,根本不用担心暴露。 马上有人跑去传令,埋伏在悬崖边的将士们迅速后退,趴在地上待命。 颉利部先头部队迅速跑远,消失在拐弯处,秦怀道一点都不担心,前面有大军埋伏,来了就一个都别想跑,小心地观察着,见颉利部不间断,如一条长长的巨蟒钻进峡谷,气势如虹。 “来吧,越多越好。”秦怀道心中大喜。 这时,苏定方急匆匆跑过来,趴在秦怀道身边低声说道:“大将军,颉利部不知为何没有分兵,也不派斥候侦查,疯狂赶路,看着不对劲。” “或许我们高估了他们的能力。”秦怀道低声说道。 苏定方有些怀疑,换自己领兵肯定派出大批斥候,而且绝不会一窝蜂往前冲,毫无规矩,除非……想到什么,苏定方连忙说道:“会不会是息王不准他们离开,他们担心部族老幼安全,不敢不顾,私自离开,息王派兵追杀?” “也有可能,但和我们无关,造反,就得接受惩罚。” 苏定方点头笑道:“也可能末将想多了,他们就是纯粹的担心部族安全,想赶在我军前面返回,加上兵力众多,不怕被打埋伏。” “你说的也有道理,带着亲军散出去侦查,以防万一。”秦怀道谨慎地说道,颉利部或许会蠢,但李建成可不蠢,说不定会趁机反算计,不得不防。 好看的言情 苏定方会意地匆匆离去。 颉利部还在疯狂通过下面峡谷,兵力实在是太多了,峡谷太窄,需要时间,秦怀道并不着急,耐心观察着,一边计算着通过的兵力。 等过去四万左右时,秦怀道马上命令道:“传令各部进入战斗位置,等本将军动手后开始全面攻击。” 马上有人跑去传令,趴在地上等候的将士们迅速动起来,冲到悬崖边,端起连弩,眼神却纷纷看向秦怀道所在方向。 秦怀道死死盯着颉利部骑兵后方,奔跑声渐渐减弱,说明后面人不多了,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见最后一名骑兵进入伏击圈,大吼道:“给我打!” “休休休!” 早就急不可待的将士们纷纷动手,疯狂输出,将一支支弩失射杀下去。 正在狂奔的颉利部骑兵万万没想到峡谷上方会有埋伏,为什么前面过去那么多都不动手?可惜被弩失射中倒下,乱马踩死,永远也不会再知道答应。 七八千人,七八千张连弩同时输出,以每分钟三十支弩失的射杀向下面疯狂射击,宛如冰雹落下,暴雨倾盆,瞬间清空一大片。 秦怀道大喜,喝道:“房遗爱,带着你的人沿悬崖追杀上去。” “遵令,兄弟们随我追杀上去。”房遗爱兴奋地吼道。 将士们沿着悬崖奔跑,对着下面骑兵继续射杀,放过去太多骑兵,骑兵也跑出去太远,必须追杀。 “大将军,我们呢?”李义协不甘地问道。 “别急。”秦怀道应了一句,目光看向来时方向。 “你在担心息王?”牛进达过来说道。 秦怀道点头:“牛将军,你觉得息王会怎么做?” “最大可能是派步兵过来,趁我们与颉利部厮杀的时候忽然偷袭,毕竟四五万人,杀起来需要时间,不过,息王并不知道这儿的地形,只需守住一个位置,凭借连弩足以吃掉颉利部四五万人。” “将计就计,以颉利部为饵,等双方大战时忽然背后偷袭?好算计,倒是吻合他的一贯作风。”秦怀道冷笑道。 “报!”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冲过来,跑得满头大汗,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大将军,苏将军让卑职来报,前方发现大量叛军步兵,正在抢攻上山,苏将军领着兄弟们死战阻挡,恐挡不住,请求支援。” 秦怀道目光一凛:“拿五万人做饵,够狠,来了多少?” “回大蒋军,漫山遍野都是,最少五万,亲军千余人拦不住。” 秦怀道看向李义协。 李义协会意的点头,喝道:“兄弟们,随我来!” 秦怀道看向牛进达:“府兵可能一战?” “有何不能,唯死耳。”牛进达杀气腾腾地说道,抱拳匆匆离开,大喝道:“兄弟们,叛军来了,不怕死的跟老夫走。” “走,杀叛军去。”将士们纷纷吼道,跟着牛进达而去。 秦怀道心里面快速盘算着,叛军步兵虽然多,但步行慢,自己这边占据山头有利地形,还有连弩和两三万府兵,加上苏定方和牛进达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就算不能歼灭,击退问题不大,反倒是前方有些棘手。 不由得,秦怀道看向鬼哭谷前方,尉迟宝林、契必沙门和施野山都是悍将,一万多兵力,只需守住峡谷出口,凭借连弩挡住颉利部去路问题不大,但弩失一旦打空,容易出问题。 下一刻,秦怀道带着随身保护的一队亲卫朝前冲去。 沿途峡谷下满是颉利部骑兵,前方被堵死,道路拥挤,不得已停下,正张弓反击,和将士们对射,秦怀道见下面视野有限,射出来的羽箭威胁不大,但将士们在峡谷上方,视野开阔,打的很从容。 “房遗爱,速战速决。”秦怀道大喝一声,领着一队亲卫朝前冲。 沿途峡谷骑兵越来越多,因为前路被堵,都拥挤在一起,不少人试图爬上悬崖,但无从借力,只能徒劳,想返回也不行,后路被房遗爱带着人死死封锁,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秦怀道顾不上下面敌人,快速赶路。 一路奔跑,不知不觉来到峡谷出口附近,只见出口堆满了尸体,有人的,也有战马的,不少颉利部人下马爬过去,就被一箭射杀,当场毙命,无人可以通行,乱成一团。 峡谷出口外,三支大军呈包围状,死死封锁出口。 秦怀道大喜,虽然军队都挡在出口很浪费,但起码堵住了去路,冲过去,一边大声喝道:“契必沙门,带人上山,射杀峡谷里的敌人,快!” “遵令。”契必沙门见秦怀道冲过来,赶紧答应一声下马,大喊了几句,带着队伍朝一片缓坡冲过去,直奔山顶。 峡谷里面山壁陡峭,但出口外面山坡平缓,利于攀爬。 秦怀道没有下去,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停下,命令随行亲军射杀峡谷里攀爬的敌人,一边观察战况,峡谷出口宽五十米左右,但堆满了尸体,形成一道尸墙挡住去路,战马难以直接冲出,只能徒步爬出去。 爬出去意味着速度慢,不需要太多,只留一支军队就能挡住,只要将另一支大军也调上山顶射杀,留守的军队压力大减,谁也跑不掉。 反观峡谷敌人占据的空间太长,都在拼命往上爬,一旦成功,后患无穷。 好不容易堵死的一网大鱼,绝不能跑掉一个。 心思闪过,秦怀道喝道:“施将军,带你的人也上来,尉迟宝琪,守住。” “遵令!”两人大声喝道。 第383章:吃掉诱饵 鬼哭谷出口,山坡上。 契必沙门带着人冲过来,对着峡谷出口位置敌人一通攒射,六七千人都是草原异族,擅用弓箭,三十来米高度对于大家来说问题不大,何况下面颉利部拥挤在一起,无处躲避,就跟活靶子似得。 瞬间,峡谷下面倒下去一大片。 契必沙门留下一半人盯死残余,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射杀。 这么一来,峡谷下面颉利部压力大增,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着,一个个气的嗷嗷叫,大喊大叫着什么。 秦怀道一句听不懂,漠然等待战果,这种降而复判的异族留着是个隐患。 “杀啊——” 无数喊杀声传来,秦怀道回头一看,施野山带着部下从一个方向冲上山,一拥而上,对着峡谷就是一通攒射,瞬间清空一大片。 新力军的加入让峡谷里的颉利部压力倍增,大喊大叫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施野山听得懂,赶紧来到秦怀道跟前抱拳道:“大将军,颉利部在乞降。” “本将军听不懂。”秦怀道漠然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降而复判,反复小人,留着将来是个祸。? “明白!” 施野山不再废话,冲上去怒吼道:“干掉他们,一个不留”。 峡谷很长,人很多,但前后被堵,上不来,只能凭借手上弓箭反击,没了活路颉利部开始发狂,纷纷下马往前冲,试图冲出峡谷,逃出陷阱。 契必沙门和施野山要不是吃素的,两支军队加起来一万多人,都是使用弓箭,又是在峡谷两边,视野无死角,一通射杀瞬间放倒一大片。 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怒吼声响成一片。 这一刻,峡谷下方宛如死亡炼狱。 没多久,房遗爱带着人一路杀过来,三路大军汇合,峡谷下方的喊声渐渐减弱,再减弱,直到平息。 好看的言情 “呼——” 不远处,秦怀道看着这一幕长舒一口气,没了五万颉利部,对叛军绝对是一个重大打击,却能提高自己这边的士气,对两人叮嘱道:“传令,通知三位将军速去支援,干掉叛军支援部队,动作要快。” “遵令。”两名亲军士卒拱手而去。 秦怀道看向另一名士卒:“通知尉迟宝琪率部进入峡谷,清剿残余,不留俘虏,不准逃脱一人,动作要快。” 对方抱拳应允,匆匆而去。 “其他人随本将军来。”秦怀道大踏步朝前走去。 一路急行军到一处山坡,看到无数叛军正往一处山上勐攻,但被苏定方、李义协、牛进达率军死死挡住,房遗爱等人率军赶到,从不同方位发起攻击。 叛军见事不可违,退回去,队形井然有序,山下有大批弓箭手压阵,还有一支庞大的骑兵待命,冲下去就是送死,都没追。 秦怀道快步过去,几名主将迎上来,纷纷抱拳行礼。 “呜——” 这时,一道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震荡天地。 叛军徐徐后退,正在撤离。 “王八蛋,跑得挺快。”房遗爱骂咧一句,抱拳道:“大将军,末将带人去追杀一阵,弄死他们。” “跟过去可以,当不得追杀,监督他们撤离出阴山后,在出口等候。” “啊——遵令!”房遗爱赶紧去了。 秦怀道目视叛军离开,机会难得,自然也想追杀,但从接应府兵倒戈到射杀颉利部,再到阻击叛军,轮番大战下来弩失和羽箭消耗巨大,打不动了。 大家不知道秦怀道在想什么,耐心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叛军走远,秦怀道命令道:“牛将军,率你的人下山打扫战场,将有用的物资全部带上,自己人遗体也带上。” “遵令!”牛将达抱拳应允。 秦怀道看向其他人:“苏定方,率亲军留下收捡弩失,其他人全部返回鬼哭谷,协助打扫战场,收缴一切有用物质后原路返回,记住,搜身到的财务统一上交,统一分配,不得藏私。” “遵令!”房遗爱等人早习惯秦怀道的做法,匆匆去了。 一个时辰后战场打扫干净,带上一切有用物资撤离。 顺着原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大军来到阴山出口,看到了监视叛军的房遗爱,秦怀道上前问道:“可知叛军行踪?” “回大将军,叛军朝黑城方向而去,末将派斥候打探过,原留守陷马坑阵地的叛军也已撤离,都去了黑城。” “黑城?”秦怀道看向黑城方向,那是一座泥土夯实而成的城池,面积不小,城墙也够坚固,没有攻城器械打不进去,李建成选择龟缩回城,这是准备以黑城为中心,向朝廷发起进攻吗? “大将军,叛军一旦进城就不好打了。”牛进达提醒道。 “追已来不及,何况咱们的人也打不动了。”秦怀道沉声说道。 这时,身后传来马蹄轰鸣声,有人打马飞奔而来:“报——大将军,几位将军回来了,就在后方。” “太好了,把战马牵来,传令下去,大军回据点,斥候散出去三十里,防止敌人包围。”秦怀道眼睛一亮,命令道。 一声令下,大军继续赶路,走出阴山,顺着来路往前。 经过之前战场时,只见地上一片狼藉,不见一名叛军,队伍继续前进,一个多时辰后回到山里面据点,留守的三千龙武军出来迎接,看到多出的府兵有些吃紧,但没人多问。 秦怀道带着各路军队主将进入大营,大家席地而坐,都不讲究,秦怀道开门见山:“诸位,时间紧迫,本将军说两件事,第一,府兵两三万之众,这儿住不下,牛将军一会儿重新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遵令。”牛进达满口答应。 “第二件事,缴获的兵器分发下去,喜欢什么自己挑选,多出来的留着备用,从府兵中抽调善骑之士补充给施将军,凑足一万轻骑兵,施将军,给你一天时间,尽快让新加入的熟悉战法。”秦怀道看向施野山。 施野山一听扩军到一万人,这是莫大的信任,大喜,拍着胸脯保证道:“请大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牛进达一听要挑选走善骑之士,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反对。 秦怀道看向契必沙门,仗打到现在,草原异族损失惨重,必须给点甜头,否则军心会动荡,想了想,说道:“契必沙门,休整一晚,明天一早率部离开,给你三天时间拿下颉利部,一应战利品你和舍利部、绰部、阿史那部、思壁部几族平分,不得贪墨,都是为朝廷出过力的,公平才能稳定,三天后必须返回,本将军只有一个要求,从今往后,草原上没有颉利部。” “遵令,谢大将军成全!”契必沙门眼睛一亮,草原上相互吞并的事时有发生,这活大家太熟悉,颉利部五万主力战死,剩下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这可是块大肥肉,吞下去实力能壮大不少。 秦怀道犀利的目光扫了一圈,继续说道:“缴获银子全部上缴,统一由亲军分配,战死者奖励一百贯,重伤五十贯,轻伤二十贯,如有多余,平均分发下去,如果不足,等拿下黑城后补上,契必沙门,你等有颉利部就不给了,可有何意见?” “谢大将军。”众人纷纷说道,两眼发亮。 按军中惯例,缴获六成上交朝廷,剩余四成按军功封赏,遇到良心的四成发下去,很多时候都被克扣,真正发下去没几个,至于死伤者,没人管,都是战后朝廷给些抚恤了事。 秦怀道却反其道而行之,不给朝廷上交,也不给有功之臣,反而优先俘抚恤死伤者,剩余平均给大家,这么做不合规矩,却得人心,有利于大家统兵。 第384章:荷儿出事 中军帐内。 牛进达有些担忧地问道:“有功之人如何奖赏?” “那是朝廷的事,大家将功劳详细统计报上来,回头如实呈报给兵部,不许隐瞒,不得打压,一定要如实,准确,将士们立功不易,朝廷事后会给赏银,但大家最想要的不是赏银,而是升迁,一旦让本将军知道有谁故意隐瞒不报、少报甚至据为己有,别怪本将军下死手。”秦怀道郑重提醒道。 “遵令。”众将肃然起敬,郑重应道。 能为将士们请功,如实上报,这样的统帅值得大家追随。 很多时候,将功劳瞒报,安在亲信身上成为潜规则。 秦怀道不屑于喝兵血,也最恨这种行为,提前给大家打招呼,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圈,补充道:“大军接连作战,人困马乏,留在此处休整三天,牛将军,施将军,抓紧整训兵马,亲军负责侦查五十里范围一切风吹草动,中军负责驻守营地,前后左右四军负责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不得有误,去吧。”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纷纷起身离开。 秦怀道则摊开地图,目光落在黑城方向,城池坚固,有粮,有人,打下不易,李建成接下来会做什么?怎么做? 夜幕降临,一阵风吹来,掀开门帘,吹起地图飞舞。 篝火也迎着风窜高几分,噼啪作响。 “风?” “火?” 秦怀道隐隐抓到一丝灵光,仔细思索起来。 片刻后。 苏定方端来一些炖烂的马肉,还有些野菜,秦怀道随便对付几口,问道:“叛军龟缩城内,极有可能南下,穿过长城就是云中,甚至可能走朔州杀入大唐腹地,直取长安,必须拖住叛军,避免战火燃烧到腹地,你有何良策?” “这……末将暂时没想到。”苏定方尴尬地说道。 “无需谦虚,想到就说。” 苏定方犹豫了一下,说道:“金河位于黑城以东,从北往南,然后绕行往西难方向,算是将黑城包围大半,如果从上游拦截,将水引入黑城,水不会太大,但只需浸泡黑城几天,城池就会松动。” “水泡城墙?”秦怀道想了想,说道:“这么做固然能将城墙浸泡坏,但也会伤到农田,民居,影响一方百姓将来生活,后患无穷,叛军该杀,百姓无辜,此计虽好,但我等王师,不能用,如果火攻呢?” “火攻?”苏定方愣了一下,旋即沉思起来。 秦怀道不再追问,也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秦怀道摆摆手说道:“休息去吧,还有三天,不急,安顿好巡逻。” 苏定方告辞离开,秦怀道再次陷入沉思,火攻同样有伤天和,需要谨慎。 繁星密布,夜风习习。 大军渐渐定静下来,没多久鼾声四起。 …… 长安城,护国公府。 一辆豪华马车缓缓而来,停在府邸门口,从车内下来一名宫女,款款上去,对守门的人说道:“奴婢奉豫章公主命令,特来接荷儿过去一叙。”。 守门的是护庄队成员,警惕地看了眼对方,从未见过,再看看马车,倒是豫章经常乘坐,谨慎问道:“公主侍女小娥怎么没来?” 番茄 宫女赶紧解释道:“今天公宴请朋友,小娥姐姐在帮忙,抽不开身,特命奴婢过来迎接,还请郎君通报一二。” “等着。”守门的难以判断真假,给同伴使了个眼神,匆匆进去。 没多久荷儿跟着出来,看了眼宫女,惊讶地问道:“你是?” “奴婢小芬,奉公主之命特来迎请,公主在府上设宴请各方朋友一聚,小娥姐姐走不开,便让奴婢过来一趟,还请跟奴婢上车,免得公主等急了。”宫女赶紧解释一句,态度恭敬,诚恳,看不出任何破绽。 荷儿犹豫了一下,但马车做不得假,公主马车没人敢动用,点点头,跟着上了车,马车缓缓启动,朝前而去。 宫女紧随马车步行,低头走路,毫无异常,经过一个铺子时,却打出一个隐蔽的手势,守在门口的人点点头,匆匆离开。 非常时期,薛仁贵对荷儿的保护很重视,一支护庄队紧随马车身后,一共十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和马车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确保马车在视野之内,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经过一条街区时,岔路口出来一支抬丧的队伍,全部披麻戴孝,不少人放声痛哭,力士抬着一口棺材往前走,正好从马车后面经过,将护庄队的人隔开。 护庄队成员顿时急了,纷纷冲上去,但送丧的队伍太多,太密集,并不让开,反而骂骂咧咧,推搡起来,责怪护庄队冲撞了丧队,护庄队意识到不对劲,也不客气,大打出手,冲出丧队一看,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看着长长的街道,护庄队顿时遍体生寒,慌了。 队正马上说道:“去四个人盯死丧队,摸清楚他们底细后速速回府,小心点,你们两个去找薛统领和贾管家通报情况,其余人随我来。” 众人知道出大事了,荷儿肚子里怀着少主孩子,一旦有事,赔上大家的命都无法交代,都寒着脸匆匆离开。 队正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带着其他人冲向前去,没多久来到朱雀大门,这道门是进入皇城的必经之路,被禁军内卫拦住,队正不敢强闯,忍者怒火解释道:“这位将军,我等是护国公家奴,有重要事情求见豫章公主。” “护国公的人?”对方打量着队正,不认识,反问道:“可有凭证?” “这……”队正不知如何是好,自称家奴不过是想对方重视,又不是真的家奴,哪里有什么凭证?赶紧解释道:“没有凭证,事情紧急,还请通报一二。” “没凭证谁信你?滚一边去,再吵吵砍了你。”对方不耐烦地呵斥道,皇宫城门,庄重之地,容不得任何人挑衅。 护庄队员护主心切,也急了,寻思着事情闹大或许有机会,就要动手,这时,一人从里面出来,禁军内卫躬身行礼:“见过房相公。” 过来的正是房玄龄,颔首哼了一句,算是回礼。 队正一听是房相公,寻摸着应该认识自家少主,赶紧喊道:“这位相公可认识我家少主秦大人。” “你是?”房玄龄看向对方。 队正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解释道:“在下护国公府家奴,有紧急事情求见豫章公主,还请相公帮助一二。” “护国公?豫章公主?出什么事了?”房玄龄眉头一簇。 队正拿不准对方和自家少主关系,但无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赶紧解释道:“有宫女乘坐豫章公主马车上门邀请,说是豫章公主宴请好友,带走了府上荷儿,我等随行保护,被一送丧队伍阻挡,之后马车消失,小的担心有诈,想求见豫章公主确认一番。” 房玄龄一听这事,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就算送丧车队是巧合,马车也不会这么快消失,除非故意,更古怪的是韦妃在后宫宴请,豫章必然会过去帮忙,哪里有空宴请好友? 事关重大,房玄龄不敢怠慢,叮嘱道:“等着,老夫进去问问,很快出来。” “谢相公!”队正感受到房玄龄的紧张,知道求对人了,心中稍定。 等了一会儿,房玄龄和豫章急匆匆出来。 豫章经常出入护国公府,认识队正,急切地问道:“荷儿并不在我这儿,也没让人去接,到底发生什么事?” “啊——” 队正脸色大变,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事实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彻底慌了,赶紧说道:“一个自称小芬的人赶着公主马车上门,穿着打扮也像宫女。” “小芬?没这个人啊。”豫章也慌了,求助地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会意地点头:“别急,老夫这就去求见圣上。” “还是我去吧,有劳房相公去一趟护国公府主持大局。”豫章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直奔甘露殿方向而去。 “回府,让人通知卫国公过来。”房玄龄也清楚秦怀道不在,护国公府需要人主持大局,匆匆上了马车。 第385章:兵临黑城 三天后。 秦怀道并不知道长安城发生是一切,在中军帐与众将商讨攻打黑城事宜,三天时间打造了足够多的云梯,府兵也整编的差不多,是时候动手了。 一名赤红匆匆过来,在中军帐门口停下:“大将军,有急报。” “进来说话!” 斥候进入大帐,抱拳道:“大将军,兄弟们发现胜州、朔州、夏州、延州和汾州各出兵一万,奉旨赶来支援,都是步兵,携带大量粮草,距离约四十里左右。” “朝廷援军?”众人惊讶道,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却想到一个不好的问题,追问道:“只是各州府兵,没有朝廷兵马?” “兄弟们拦住询问过,没有朝廷兵马,都是各州折冲府征调而来,说是奉旨支援,听候大将军调遣。”斥候解释道。 大家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府兵支援没问题,但常规操作都是朝廷指派一名大将,带一些禁军为主力,再征调各州府兵辅助,现在却全是府兵,其中透着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都沉思不语。 秦怀道想到了某种不好的现象,但缺乏证据,没有点破,只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说道:“苏定方,拿纸笔过来。” 苏定方答应一声,匆匆找来纸笔,秦怀道写了一封手令,签字盖上大印,交给牛进达说道:“牛将军,持我手令过去接管各州府兵,赶往黑城以南,在金水扎营,与黑城隔河相持,这儿的府兵你看谁合适?” “这?” 牛进达有些犹豫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担心被人怀疑用人唯亲,不好开口,秦怀道看出牛进达的心思,笑道:“既然不好说,那就本将军来定,交给牛通统领吧,诸位以为如何?” 牛通是牛进达的长子,深得牛进达亲传,是员勐将,从小跟着牛进达东征西战,经验丰富,熟读兵书,是个人才。 番茄 牛进达感激地丢给自己儿子一个眼神。 牛通心领神会,抱拳道:“多谢大将军信任,绝不负重托。” “牛小将军客气,牛将军与家父生死之交,一起投的圣上,算是世交,你年长,叫一声世兄也是应该,你的才干这几天本将军看在眼里,心中有数,府兵交给你放心。”秦怀道笑道。 “大将军栽培,唯有以死相报。”牛通不敢托大,郑重说道。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笑道:“牛将军,五州府兵就有劳了。” “不敢,多谢大将军信任,末将这就去。”牛进达郑重说道,虽然论起来是长辈,但这儿是中军帐,以职务论,不敢托大,抱拳一礼,匆匆而去。 五州援军过来是个意外惊喜,五万人,还有大量粮草,秦怀道信心更足,锐利的目光扫了眼全场,说道:“契必沙门率领的草原骑兵今天也该到了,苏定方,派人去阴山方向迎一下,发现后通知直接去黑城集结,大军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出发,攻打黑城。”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透着某种沙杀伐气势。 众将起身离开,回各自部队准备。 亲军迅速过来了拆掉大帐,开始打包物资,牵来战马驮运。 小湖泊波光粼粼,一阵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打乱了湖泊的平静,也打乱了秦怀道的心——为何朝廷没有派禁军支援? 府兵虽好,但和禁军比起来战斗力差不少,装备也差很多,一千人的禁军携带连弩就能追着一万府兵打。 难道是李二在防自己,但又想自己平叛,还得用,所以只调府兵古来? 想到这儿,秦怀道不屑地冷哼一声,这李二,格局越来越不如以前,看来是受李承乾造反影响,多了些疑心疑鬼,对谁都猜忌。 很快,秦怀道将情绪调整好,对走来的苏定方交代道:“传令,程处亮、房遗爱和尉迟宝琪率军分三路先行,于黑城西门五里外寻找有利地形扎营,布陷马坑阵地,挖壕沟,其他军队随本将军同行。” “遵令!”苏定方匆匆安排去了。 半个时辰左右,程处亮三人率领各自军队先行一步。 没多久,其他部队也出发,李义协率部驱赶背负各类物资的战马居中,秦怀道带着亲军和中路大军同行,左边是程处弼,右边是施野山,后面跟着府兵,府兵带着云梯,步行赶路,走的教慢。 出山后前方一马平川,路好走很多,但秦怀道约束部队缓行,确保府兵不被叛军骑兵偷袭。 一直到下午时分,大军来到黑城西门外,秦怀道远远看到程处亮、房遗爱和尉迟宝琪领着大军在挖坑,没有找到叛军攻打,松了口气,迅速观察四周地形,茫茫一片,无险可用。 “传令,大军原地待命,各军主将随本将军过去。”秦怀道喝道,打马向前。 接到命令的各军主将纷纷打马追上,来到先头部队阵地上,程处亮三人赶来,抱拳行礼,秦怀道问道:“叛军没有出城攻击?” “原本有意,城门都打开了,但不知为何缩回去。”程处亮解释道。 秦怀道有些惊讶,睿智的双眸看向黑城以南,难道牛进达率军正好赶到,吓得叛军不敢出城了?不由打量起黑城来。 城池规模不小,城墙两三丈高,泥土夯实而成,看着还算坚固,应该是用了糯米灰浆技术,这种黑科技抗几百年都没事,城墙上满是叛军,正张弓搭箭,严正以待,旌旗猎猎,随风噼啪作响。 “苏定方,派人去南面看看是否牛将军已经到了,其他人随我来。”秦怀道催马往前,众将赶紧跟上,猜不透秦怀道用意,但没人多问。 没多久,秦怀道在一箭之外停下,犯不着冒险,一旦叛军狗急跳墙,来一通攒射就亏大了,说道:“房遗爱,你去喊话,就说朝廷大军已到,让息王出来受死,崔氏、郑氏两族随便骂,看看叛军如何反应。” “明白。” 房遗爱答应一声,打马上前一段距离,停下后大吼道:“息王,朝廷大军已经到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吧?你以为封锁要道就没办法传信了?快出来受死。” 城墙上叛军沉默以对,无人接话。 房遗爱火爆脾气上来了,继续大吼道:“崔氏,郑氏,你们也想不到局势会变成这样吧?都说千年的世家,这次看你们怎么死,等着灭族吧,得罪了骠骑大将军,天下虽大,但再无你们立锥之地。” “都听好了,不想死的悄悄熘出城,饶你们一命,拿崔氏和郑氏主人脑袋出城者,还是朝廷士卒,并论功行赏。” 说完,房遗爱勒马返回,嘿嘿笑道:“大将军,行不行,不行我再喊。” “不错,特别是最后那句,可以挑拨叛军,动摇军心,回头记你一功。”秦怀道赞许地说道。 “你小子开始学会用脑了?”李义协笑道。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蠢?跟大将军这么久,看也看会了。”房遗爱一脸得意。 “找打?” “怕你!” 秦怀道见两人要斗起来,也不阻止,权当大战来临前的调剂,放松,继续观察着城池,一边计算兵力。 苏定方赶紧示意两人别吵,低声说道:“大将军,叛军兵力太多,四面合围不可取,不如集中力量攻其一点,城墙就那么大,聚不了多少兵,有机会攻上城头,只是,攻上去后会陷入无尽围杀,还有巷战,不利于我军,还会伤及无辜。” “这你就不知道了,连弩在手,巷战无敌,当年在高句丽,我们就是凭借连弩拿下一座座城池。”李义协得意地说道。 “怎么打的?”苏定方来了兴趣。 李义协笑而不语,看向秦怀道。 第386章:调兵遣将 黑城以西。 秦怀道漠然不语,紧紧地打量着前方城池,放佛看到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上空,将晚霞的静谧,祥和刺破,绞碎,叛军这是要不死不休吗? 一阵风吹来,却吹不散秦怀道心中的战意,既然叛军要战,那便战,虽然夜幕快要降临,不适合攻城,这个时代的人因为夜盲症也不喜欢夜战,但所有人都这么想时,往往蕴含着出其不意的胜算。 何况禁军待遇高,有夜盲症的只是极少数,计划得当,把握很大。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大将军,南边正是牛将军和朝廷援军。” 秦怀道指着一边说道:“传令牛将军率部于那边集结,做好攻城准备,再将弓箭手全部集结过来。” “遵令!”斥候匆匆去了。 “要攻城吗?”大家兴奋地问道。 “城墙比本将军预想的小,有机会南下,让兄弟们停止挖掘陷马坑,做好攻城准备,来中军帐议事。”秦怀道丢下一句话原路返回。 大家兴奋地点头,让身边人去传令,跟着秦怀道返回。 中军帐正好搭建完成,大家跟着进入,秦怀道席地而坐,拿来笔和纸匆匆手绘黑城三维立体图,方便大家观看。 众人习惯了秦怀道的作战风格,都没吭气,苏定方、施野山和牛通不熟悉,但见房遗爱等人不吭气,也都耐心等着。 等图纸手绘好,秦怀道观察片刻,确定没什么遗漏和错误,并不马上下达命令,继续思考着,一边等候。 片刻后,一名斥候在门口喊道:“大将军,契必沙门率军走出阴山了。” 阴山过来是青山,然后才是黑城,青山不大,但藏几万兵马毫无难度,喝道:“传令契必沙门埋伏于青山,一旦叛军北逃,青山是必经之地,放过先头部队,给我打辎重部队,黑城的一粒粮都不准带走。” “遵令。”斥候匆匆去了。 大家眼睛一亮,纷纷看向秦怀道,还没开打就预判出叛军会北逃,这是不是有点过招?但没人问出口。 秦怀道也不解释,继续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牛进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将军,末将来迟。” “进来说话。”秦怀道笑了。 牛进达高大的身影进来,见秦怀道指了指自己旁边,那是一种重视,感激地过去,在旁边坐下后说道:“大将军,朝廷援军五万数额没错,携带了大量粮草,足够一月用度,另外,援军中只有五千弓箭手,正在外面待命。” “很好,人到齐了,下面开始分布任务。”秦怀道说着将手绘图纸立起来,方便大家观察。 所有人神情一凛,特别是牛进达等不熟悉秦怀道作战方式的人,看到图纸眼前一亮,有了这图纸调兵遣将一目了然,方便多了,难怪从无败绩。 秦怀道指着图纸继续说道:“黑城南北长约六百丈,但城墙宽不到两丈,这段城墙上可容纳兵力不超过三千兵,多了施展不开。” 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思考,仔细回忆看到的城池,估摸着还真是,都纷纷点头,秦怀道继续说道:“黑城东西方向城墙短一些,但不会太多,可以忽略不计,换言之,黑城每一道城墙三千兵,四面就是九千兵,不足万人。” “大将军,九千兵马不少了,居高临下,很难攻打,何况城墙里面有很多可供上下的台阶,能及时调兵上来支援。”牛进达提醒道。 “牛将军,别说话,听大将军部署。”李义协提醒道,高句丽一战,对秦怀道的作战风格太熟悉了,说这么细并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告诉大家情况。 牛进达勐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秦怀道看了牛进达一眼,继续说道:“诸位,九千兵马是城墙上的极限,无论怎么增兵,也难以超过这个数量,换言之,我们需要面对的是九千兵马的反扑,并不是同时面对二十万叛军。” 大家纷纷点头,这个道理一点就透。 秦怀道继续说道:“本将要求天黑前攻上城墙,时间紧迫,就不讨论了,下马听我命令。” 众人迅速坐正,目视图纸,竖起了耳朵。 “牛将军率弓箭手与这儿集结,距离城墙十丈左右,这个距离方便弓箭手准确射进城,当然,叛军也能射中大家,所以需要调兵持盾掩护,两人防前,一人防上,三人掩护一名弓箭手给我射城墙之敌,不要停,直到攻城部队爬上城墙位置。”秦怀 道说着在城墙前方画了个区域,然后看向牛进达。 “保证完成任务。”牛进达满口答应,想到什么,补充道:“大将军,不用我军攻城吗?” “不用。” 秦怀道语气肯定,炯炯有神的双眸落在施野山和牛通身上,补充道:“你俩也率弓箭手上前,打法一样,弓箭手队列间隔一丈,方便攻城军队通行。”说着又在图纸上画了两个方块,正好将城西铺满。 只要每队间隔一丈,也就是三米,别说人,骑马都能通行,不受影响。 施野山和牛通赶紧答应,将打法记下。 秦怀道看向房遗爱等人,继续说道:“五轮羽箭攻击后,前后左右中五军,分五路攻上去,人人背盾防止误伤,有三支队伍,上万弓箭手掩护,五轮羽箭足以清空城墙之敌,当然,叛军随时可能上来,必须抓住间隙爬上去,抢占城墙。” 房遗爱无人郑重点头,大家习惯了秦怀道的指挥,都不追问,继续听着。 秦怀道在图纸上画了五个箭头,每个箭头旁边写上五人的姓,代表五人,继续说道:“上去后,房遗爱沿着城墙往左攻打,李义协沿着城墙往右攻打,两段式攻击,尽快肃清城墙上其他叛军。” 点到名字的令人郑重点头,将军令记下。 “程处亮率军尾随房遗爱,占领拿下的每一道台阶,留下足够人手封锁住,不准任何叛军再杀上来,程处弼尾随李义协,同样如此。” 程家兄弟郑重点头,虽然很不服气,想抢着打头阵往前冲杀,但军令如山,中军帐内非平时,不能开玩笑,忍住了,羡慕地看了房遗爱和李义协一眼。 秦怀道选择房遗爱和李义协往前打,是两人够勐,也够莽,打起来敢玩命,顾头不顾尾,程家兄弟相对两人稳重些,能守住,睿智的目光落在尉迟宝林身上,继续说道:“你部攻上去后,迅速展开,封锁所有台阶,不准叛军上来。” “明白,大将军放心。”尉迟宝琪郑重应道。 秦怀道放下图纸,看着五人补充道:“记住,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城墙,之后封锁所有上城墙的台阶,不准叛军靠近,但不得往下攻打,叛军兵力太多,熟悉地形,我军不能陷入巷战,如敢不尊号令,坏本将军大事,军法处置。” “遵令!”五人郑重应道。 “提醒一点。”秦怀道肃然说道:“带上所有弩失,叛军太多,见大势已去,必然拼命,没有弩失挡不住,封锁东西南四门,放开北门让叛军跑。” “请大将军放心。”房遗爱四人郑重应道。 秦怀道暗自估算一下,上次缴获四十万支弩失,加上原本剩余的,一共五十万左右,但掩护府兵倒戈,加上后面伏击颉利部和叛军偷袭部队,损耗大半,好在打扫战场后收回一些,还有十五万余支。 近距离射杀,十五万支弩失加上弓箭,干掉十万叛军还是有把握,叛军最多还剩二十万左右,真要是战死十万,肯定慌,会逃,攻城部队能守住城墙。 第387章:攻城 凡事都有万一。 战场上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秦怀道决不允许自己失误,看向牛进达叮嘱道:“牛将军,等攻城部队打上去,占领四面城墙后,率五千弓箭手多带羽箭上去支援,城墙上会有些拥挤,提醒大家不要影响五军发挥,辅助即可。” “明白,末将一定交代仔细。”牛进达知道轻重,郑重应允。 秦怀道点头,将计划在脑海中再次推演一遍,没什么遗漏后说道:“诸位,此战关键,能不能成功取决于两点,其一,弓箭手五轮射杀能否清除城墙上叛军,为攻城部队提供便利;其二,攻城部队上去后能否快速清除城墙上叛军,抢占并守住有利地形。” “请大将军放心,誓死完成任务。”众人轰然喝道。 “好,黑城若能一战而定,本将军一定替大家请功,拜托了。”秦怀道情绪激动起来,真要是能一战拿下,叛军就蹦跶不了几天,自己就能回长安,想到长安城的荷儿,也不知道怎样了?心中莫名涌出几分温暖。 下一刻,秦怀道肃然喝道:“各军速速准备,一刻钟后攻城。” “遵令!”众将轰然领命,匆匆离开。 走出中军帐,秦怀道看向西边天空,残阳如火,晚霞似血,高空中有山鹰盘旋,怪叫一声飞走,放佛感受到大战将起,一阵风吹来,辽阔的草原青草放佛也感受到大战气息的来临,吓的胡乱奔跑,起起伏伏,惊慌失措。 “大将军,我等做什么?”苏定方过来低声问道,每个人都有任务,就亲军闲着没事,苏定方觉得没法跟兄弟们交代。 “想立功?”秦怀道反问道。 苏定方讪讪一笑,解释道:“末将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兄弟们跟着出来一趟不容易,想多立功,回去也免得被人说咱们监察府无能。” 亲军只是临时称呼,大家都是监察府出身,秦怀道笑道:“监察府的威风当然不能丢,你不说本将军也会安排,这样,你亲自跑一趟,去找牛将军借来骑兵,有多少算多少,估计不会太多,再找牛通将军要一些,集中起来,等叛军逃出城后,以亲军为主,其他府兵协助,尾随追杀,专打辎重部队,留下粮草和财务,叛军逃进草原也不怕。” “大将军英明,叛军太多,不可能一口吃掉,没了粮草和财务,他们逃到草原只会祸害突厥,或者被突厥吞掉,狗咬狗,咱们坐收渔人之利,末将这边去找两位牛将军,谢大将军成全。”苏定方大喜,郑重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正在准备进攻的大军,目光渐渐落在黑城,耐心等待着。 一刻钟很快过去。 “冬冬冬!” 战鼓轰鸣,震荡天地,进攻开始了。 黑城上的叛军听到鼓声纷纷侧目,想不明白就要天黑为何还进攻?有违大家认知,无数人站在墙垛旁观望,指指点点,待看到大批弓箭手上来后,所有人笑了,弓箭手又不能爬城墙,上来干嘛,浪费箭吗? “防箭!”也不知道谁大吼一声。 城墙上的叛军纷纷蹲下躲避,有城墙遮挡,还有盾牌掩护,除非箭雨垂直落下,否则很难射中。 攻城不是什么新鲜事,都经历过太多次,有的是经验,见对手连云梯都没有,爬不上来,都藏好,连反击都懒得做。 可惜这次遇到的是秦怀道,不按常理出牌,别人攻城也会先用弓箭手,但一般射完了退后,步兵再上,这个时间足够守城部队重新抢占城墙,做好战斗准备,秦怀道却采用弓、步两个兵种联合作战。 “蓬!” 上万弓箭手出手了,上来就是一轮射箭,没有反击,大家打的很从容。 上万羽箭呼啸而去,遮蔽天空,如一大片乌云压境,带着可怕的音啸声直奔城墙方向,划出一道恐怕的抛物线后落地。 “啊——” 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别的军队弓箭手攻城,只要射进城内即可,秦怀道要求的却是射在城头山,虽然不一定全中,但也大部分命中,用得又是抛射,无数人被射中,虽然叛军用盾牌遮挡住要害,但射中手脚也难受。 少部分羽箭越过城墙,落在城内,同样射中不少。 不等叛军作出反应,又是一轮羽箭攻击上来。 叛军意识到不对劲了,无数弓箭手冒头反击,却发现对手有三人持盾掩护,羽箭射过去几本没用,反倒 是自己这边露头后不少人被射中倒下。 弓箭手对峙,叛军上来就完败。 五轮羽箭攻击过后,城墙上一片狼藉,还能站着的已经没几个,城内大批援军冲上来接防,但羽箭不断,继续覆盖城墙,射的叛军不敢上来。 城墙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一波波羽箭落下,却看不到一人。 攻城部队出动了,无数人抬着云梯冲在前,来到城墙下迅速架起云梯,后面跟着的将士手脚并用,奋力往上爬,身后背着盾牌,有弓箭手力度不够,羽箭没能射到城墙上,射中大家,被盾牌挡住,躲过一劫。 很快,大批将士爬上城墙。 弓箭手早已知道军令,纷纷停止射箭,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人爬上去。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为了让将士们尽快上去,可是打造了五百条云梯,每支部队一百条。 五百条云梯,就是五百条通道。 将士们趁着城头上空虚蜂拥而上,一个接一个,迅速占领城墙,对着冲上来的叛军就是一通攒射。 叛军也意识到出事了,顺着台阶玩命往上冲,如果没有连弩,完全可以仗着人多冲上去,将攻城部队砍杀,重新躲过城墙。 然而,连弩疯狂输出,死死挡住同样玩命的叛军。 更多将士冲上来,迅速加入战斗,叛军纷纷倒下,无法冲上来。 时间一长,更多将士冲上来,杀得叛军丢下大批尸体退下去,各军主将按照秦怀道部署迅速展开,沿着城墙往前推进,没人下去追击叛军。 反常规的打法让叛军有些懵,人都冲上来了,不应该往下攻打,夺取城门吗?清剿城墙上的人算怎么个打法? 叛军中也不缺能人,很快反应过来,城墙一丢,大家就算是被变相包围,躲在城内也不安全,赶紧组织人手从未丢失的地方上城墙,上去支援。 但城墙就那么大,容不下太多人,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 攻城部队采用两段式攻击,弩失疯狂输出,中途不间断,杀的叛军一片片倒下,如割韭菜一般,无人可挡,一路碾压。 城外。 秦怀道见五路兵马几乎都爬上城墙,暗自松了口气,策马往前,找到牛进达,牛进达也觉得不可思议,打了一辈子仗,这一刻才发现攻城还能这么大,看到秦怀道过来,抱拳行礼,由衷地说道:“大将军用兵如神,末将叹服,同样是攻城,同样是弓箭手,云梯,刀兵,我等只会轮番上,大将军却能想到同时上,看似改动不大,却妙用无穷。” “牛将军就不要谬赞了,让人准备,多带些羽箭上去备用,本将军担心攻城军队不够用。”秦怀道提醒道。 “请大将军放心,早已准备妥当,就等拿下城墙的信号。” “差不多了,上吧。”秦怀道笑道,对五路军队极其信任。 牛进达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抱拳一礼,迅速安排去了。 这时,施野山和牛通过来,两人抱拳行礼,施野山抢先说道:“大将军,幸不辱使命,不过,兄弟们不能看着,请大将军再下令。” “没错,大将军下令吧,我军也不能干看着。”牛通也请战道。 秦怀道笑了:“正要找你们,施野山。” “在!”施野山赶紧抱拳,目光狂热。 “把弓箭手带上,汇合其他人去北门集结,等叛军逃出城后冲杀,机会给了,能不能捞着大鱼就看你自己。”秦怀道笑道,施野山的轻骑兵已扩军一万,调来三四千弓箭手帮忙掩护攻城,还有大批兵马在后方待命,闲着浪费。 施野山大喜,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要是能活捉叛军首领,那就是泼天之功,一战名扬天下,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兴奋地说道:“谢大将军成全!” “大将军?”牛通不澹定了。 “同去,尽量抓大鱼,叛军辎重另有人负责。”秦怀道笑道。 “谢大将军成全。”牛通大喜,匆匆去了。 第388章:火攻 城墙上,喊杀声响彻虚空。 攻城部队神情漠然,冷酷,不断操控连弩射击,弩失飞掠,密集如雨,将试图冲上城墙的叛军放倒在地,地上尸体堆积如山,成为障碍,反而阻挡叛军冲锋速度,惨叫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叛军也是人,也怕死,被恐怕的连弩射杀的胆寒,士气大跌,纷纷后退。 一支弓箭手大军冲过来,对着城墙就射,不少将士倒下。 城墙上,程处亮看到这一幕大怒,吼道:“房遗爱,继续进攻,不要停,叛军弓箭手交给老子。” 说完,程处亮几乎扯着嗓子大吼道:“兄弟们,叛军弓箭手,给我杀!” “休休休!” 将士们一抬手,对着远处冲来的弓箭手疯狂射击,无数弩失如瓢泼大雨一般扑去,瞬间放倒一大片,杀的叛军弓箭手手忙脚乱,一片慌乱,紧接着又是一大片弩失射杀过来。 弩失输出速度太快了,转眼间五六波攻击过去,两三万支弩失放倒大半,剩余弓箭手慌了,纷纷后退,但地面叛军趁机冲上来,程处亮岂能让叛军得逞,大吼道:“兄弟们,叛军上来了,给老子杀!” 将士们毫不犹豫的压低弩失,对着试图冲上来的叛军就是一阵射杀,瞬间放倒一大片,压住阵脚,又是几轮过去,杀的叛军纷纷后退,但叛军弓箭手又开始作妖,迅速被一员大将组织起来,准备放箭。 这时,牛进达带着五千弓箭手爬上城墙。 程处亮看得分明,大吼道:“牛将军,快,组织你的人射杀叛军弓箭手。” 牛进达看到叛军弓箭手正对房遗爱的攻击部队进攻,试图组织,瞬间反应过来,大吼道:“听我命令,目标叛军弓箭手,自由射击,杀!” 爬上城墙的五千弓箭手都是府兵,但上了城墙一看叛军被死死压在城内,无法冲上来威胁自己,顿时胆气大壮,这哪里是冒险夺城,分明是捡功劳啊,纷纷张弓搭箭,瞄准叛军弓箭手就射。 五千弓箭手的加入,叛军弓箭手顿时被射的阵脚大乱,无法专心攻击房遗爱率领的攻击部队。 房遗爱没有了影响,指挥部队勐冲勐打,势如破竹,一路碾压过去。 程处亮不用替房遗爱打掩护,压力大减,指挥部队跟上去,每到一个台阶口就留下一支队伍镇守,上城墙的台阶并不宽大,同时上不了太多人,不用太多人就能凭借连弩死死守住。 另一边,李义协也冲的非常勐,顶着城墙上少量叛军弓箭手威胁往前冲,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凭借连弩输出快优势,杀的叛军节节败退。 一路冲杀,踩着尸体和鲜血过去。 叛军很快顶不住,纷纷冲下城去,李义协也不管,继续往前勐攻勐打。 很快,李义协和房遗爱杀到一起,双方停下,一合计,兵力往后延伸,拉开些距离,协助兄弟部队射杀下面叛军。 拿下城墙,就意味着能居高临下,放手射杀城内叛军,也意味着从高处将叛军团团围住,城内叛军彻底慌乱,纷纷找地方躲避。 城内面积很大,不少泥土房,躲进去还真不容易找。 至于当地百姓,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没有了目标,将士们停止射击,严阵以待。 牛进达趁机命令五千弓箭手将带上来的羽箭分发下去,避免大家不够用,一边观察城内,凭借经验很快锁定几处建筑,估摸着是府衙和兵营、库房之内,下去肯定不行,叛军太多,会被拖住,陷入巷战。 下一刻,牛进达灵机一动,马上对身边一人命令道:“传令房遗爱等各军将领,让他们用火箭烧那些高大建筑,应该是府衙、兵营、库房之内,不要动民居,把当官的逼出来。”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主将都是穿着名贵的锁子甲,一眼就能辨认,命令很快传到。 没多久,距离府衙、兵营和库房较近的将士们动手了,从叛军尸体上扯下衣服缠绕在箭上绑紧,点燃后射出去,落在屋顶上。 屋顶都是干燥的草和泥土混合物,这个季节的草原非常干燥,草一点就燃,燃烧慢一些,但架不住火箭越来越多,不少火箭意外从窗户射进房间,房间内也燃烧起来。 成千上万支火箭射过去,火势渐渐大起来,不少房间泛起浓烟。 看到这一幕将士们大喜,更加卖力地射出火箭。 渐渐的,一些房屋燃起了大火,被风一吹,火势开 始蔓延,点着了旁边更多房间,浓烟滚滚,将里面的人熏出来。 火势越来越大,叛军藏不住了。 一支支叛军冲向城门,试图突围,但将士们早有安排,城门关闭,城门口特意多留了些人,一通弩失射杀过去,将冲上来的人放倒无数,杀的叛军退回去。 很快,叛军发现北门没有阻拦,就算知道有诈也不得不从北门跑,否则不用围杀就会被大火烧死,大批骑兵开道,顺着主干道往前冲去。 将士们不阻止叛军出城,并不表示放弃攻击,无数弩失、羽箭扑杀过去,趁机放倒一大片,可惜街道两边房屋太多,遮挡住视野,杀伤有限。 生死关头,叛军也开始疯狂了,顶着射杀往前冲,骑兵过后是步兵,然后是大量马车,不知道运着什么,马车后面跟着大量草原骑兵,然后又是步兵。 然而,城外同样不安全。 早就急不可待的施野山看到叛军出来,双眸瞬间狂热起来,死死盯着,搜索大鱼,目光很快锁定一人,对方穿锁子甲,戴面具,那不是就息王的特征?顿时呼吸急促起来,吼道:“兄弟们,攻击队形,随我冲!” “杀!” 将士们纷纷拔出弯刀,打马狂冲过去,后面加入,没有弯刀的也人手两把直刀,学着前面的人横握,紧随大军往前冲。 施野山一双眼睛死死锁定戴面具的目标,兴奋的热血沸腾,封侯拜将在此一举,拼了,回头怒吼道:“兄弟们,跟紧老子,冲刺!” “杀——” 一万骑兵蜂拥而上,如狼似虎。 叛军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拼命打马奔逃,一支骑兵迎上来阻拦,施野山气坏了,要是被拦住,岂不是跑了息王? “这怎么能行?” 施野山怒不可遏,率军朝拦截的队伍勐冲过去,不管不行,会陷入被动,一腔怒火化作浓浓杀意。 对方主将见施野山这是要玩命,也怒了,拍马冲上来。 两马交错,叛军主将一刀朝施野山脑袋勐噼,施野山勐地压低身体避开致命一击,纵马贴着对方冲过去,锋利的弯刀将对方大腿撕开一道大豁口。 “啊——” 对方发出一道惨叫声,低头看着伤口,整个人都不好了,再看对手已经跑远,根本不停下厮杀,这是什么战法? 还没等反应过来,又一匹战马从另一侧冲过来,人几乎贴在马脖子上,锋利的弯刀将这名战将另一条腿也拉出一道大豁口。 “啊——” 又是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这人痛的直抽抽,跌落马下,然而,更多骑兵冲过来,将人活活踩死。 无数叛军如主将一般被斩落马下,万马踩踏,留下一地尸体。 施野山带着人勐冲勐打,将上来拦截的叛军杀了个对穿,也不管身后情况,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冲。 将士们也牢记刺穿战术精髓,藏好自己,快速冲锋,不管身后。 “杀——” 一万轻骑兵如惊涛巨浪朝前涌去,将叛军淹没。 第389章:噩耗 黑城以北。 施野山死死盯着目标冲去,但叛军实在是太多,又一路骑兵冲过来阻拦,不得已只好迎上去,等杀透出来一看,目标已经跑远,到手的泼天大功岂能放弃?率领大军勐追上去。 几乎同时,牛通也出手了,率军拦住李建成,虽然府兵战斗力一般,但也挡住去路,拖延了时间,施野山率兵冲杀上来,弯刀势如破竹,一路碾压,上来就是一副玩命的打法,气势将叛军死死压住。 叛军中的几支草原异族骑兵看到这一幕知道大势已去,继续跟着李建成必死无疑,各自带着物资迅速脱离大军,分头跑,这时,苏定方率军冲杀上来,将试图逃走的叛军挡住,但目的很明确,只夺物资。 苏定方可是从朝廷援军借调了五六千骑兵过来,一千余亲军打头阵,弩失飞掠如雨,杀的草原骑兵纷纷落马,顾不上一车车物资,夺路而逃。 一时之间,叛军兵败如山倒! 但苏定方继续追击其他物资,秦怀道的命令是人可以逃走,反正去了草原也是祸害突厥,但不准叛军带走一粒粮食。 埋伏在青山里的契必沙门看到一支骑兵仓惶过来,人数四五千,直接放过前面的,等后面装着物资的马车过来时,毫不犹豫地率军冲出去,好一通砍杀,已经冲出去的骑兵看到这一幕,气疯了,但不敢杀回来抢夺,逃命而去。 契必沙门留下一支队伍看守马车,带着人继续追杀其他携带物资的叛军,没携带物资的懒得管。 一处小土坡上,秦怀道看着叛军仓皇逃窜的样子心中大喜,局面比预想的好,迅速让人传令朝廷援军赶来,虽然是府兵,还是步兵,但叛军被拦住,马速起不来,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没多久,城内再无叛军冲出来。 秦怀道估摸着可以收网了,喝道:“传令攻城部队杀下去,清剿城内残余叛军,草原异族一个不留,朝廷边军允许投降,快去。” “遵令。”守护在旁的一队亲军中,一人快速离开。 “传令施野山、牛通、苏定方,草原异族杀无赦,不要俘虏,朝廷叛军投降不杀,快去。”秦怀道看向身边三名亲兵。 三人郑重抱拳应允,打马而去。 原以为叛军很顽强,不好打,起码逃窜的时候会有章法,现在看来是高估了,局势比预想的好,秦怀道不介意一战而定。 很快,战场上到处响起呼喊声。 “朝廷叛军投降不杀!” “朝廷叛军投降不杀!” 朝廷叛军中有边军、府军、禁军龙武卫,因为各种原因造反,很多都是被逼无奈,背上叛军身份只有死路一条,一听投降不杀,都看到了希望,纷纷丢了兵器,蹲在地上不动。 很快,叛军出现大面积投降,能活着,没人想死。 朝廷援军赶到,迅速加入战团,兵力优势逆转,叛军哪里还招架得住,纷纷溃逃,朝廷大军不想错过大好机会,追杀上去。 秦怀道没有加入战斗,带着一队亲军入城,看到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远处是燃烧的房间,将士们正满城搜捕叛军残余,心情大好,上了城墙,居高望远,看着追杀出去的大军,知道此战稳了。 半个时辰后,施野山兴奋地跑来,马背上驮着一人,在城墙下激动地喊道:“大将军,抓到一人疑似息王。” “干得漂亮,解开面具看看。”秦怀道精神大振,原以为李建成会逃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居然被抓到了,这可是意外之喜。 施野山解开面具,露出一张脸,秦怀道仔细观察,有几分李二模样,但不确定,对身边一名亲卫说道:“去,进城寻找牛进达将军,让他来辨认。” 等对方答应一声离开后,秦怀道继续说道:“施将军,如果身份确认,大功一件,本将军一定给你请功,已经派人去通知牛将军过来辨认,稍等片刻。” “谢大将军。”施野山兴奋地嘿嘿直笑,一旦身份确认,封侯不在话下。 “报!” 牛通打马过来,怀里同样放着一人。 秦怀道惊喜地问道:“可是抓到大鱼了?看着身形像太子。” “没错,正是太子。”牛通抱拳兴奋地回答。 “恭喜,人没事吧?” “人没事,抓到后估计是心虚,气火攻心,晕过去了。” “把人看好。”秦怀道大喜,人没死就好办,真要是死了,李二那边不好交代,虽然该死, 但不能死在自己手上。 很快,牛进达匆匆过来,一眼就认出李建成是真的,秦怀道一颗心彻底放下,兴奋地说道:“施将军、牛通将军,把人交给本将军看押,你等回去指挥大军继续追杀,牛将军,尽快肃清城内残余,让人将府衙、兵营清理出来。” “遵令!”三人赶紧应允。 亲军下城墙把人接手,带回城墙看押。 没多久,苏定方也派人过来禀告,所有马车追剿回来,抓到郑氏和崔氏族长,秦怀道大喜,命令道:“回去通知苏定方,将所有物资集中看守,投降叛军集中看押,甄别郑氏、崔氏两族之人,全部抓起来。” 传令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战斗比预想的顺利许多,秦怀道心中大定,耐心等待。 一个时辰后,城内叛军残余肃清,秦怀道来到府衙,端坐上首继续等候战果,一边和攻城的房遗爱等人闲聊,询问战斗细节。 两个时辰左右,各路追杀叛军的队伍回来,秦怀道一声令下,物资清点入库,俘虏集中兵营看押,安抚百姓,一切井然有序。 善后工作千头万绪,这一忙就是整晚。 两天后。 秦怀道留下牛进达驻防,善后,一并留下的还有施野山的军队,给了些战利品打发契必沙门和各族首领回去,遣返过来支援的各州府兵,带着俘虏回长安,战后怎么处理是李二的事,秦怀道不想插手太多。 一路南下。 十几天后,大军回到长安。 长安城内再次轰动,纷纷出来迎接,街道上人马为患,朝堂不得不派出大批千牛卫维持秩序,夸赞声,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震荡整个长安城上空。 叛军身份特殊,不能按惯例拉去太庙夸功,俘虏投入禁军北苑等候处理,关键人物坐着马车送往皇宫,秦怀道没让暴露,也算替李二保留些脸面。 队伍来到朱雀门,王德奉旨带着内侍出来迎接,秦怀道上前准备交接,忽然看到人群中得薛仁贵,正满脸焦急地招手,赶紧上前。 薛仁贵挤出人群,焦急地喊道:“少主,荷儿被绑,至今无消息。” “什么,怎么回事?”秦怀道脸色大变,示意拦路的千牛卫放开。 薛仁贵趁机冲到秦怀道跟前,快速将情况说明,特意提到怀有身孕,秦怀道一听荷儿怀了自己孩子,却被人绑架,生死不明,一股怒火直冲脑顶,身上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意。 四周温度放佛瞬间降低。 围观的百姓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杀意,一个个错愕地看过来。 薛仁贵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意,心中一震,暗道这杀意比以前更浓烈了,果然战场是非常之地。 “朝廷有何举动?”秦怀道低声问道,眼中冷光连连。 “事发没多久房相公和卫国公过来府上主持大局,责令县衙和城门搜查,朝廷也让千牛卫满城搜捕,但至今都没任何线索。” “怎么可能?”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事发没多久就搜查,可见凶手来不及出城,既然在城内,就没理由搜不到,除非…… 这一刻,秦怀道想到当初搜捕风雨楼杀手。 能悄悄拿走豫章马车,还能走出皇宫,宫中能办到的有李二、太子李承乾、贵妃、掌管公主府的太监等,宫外某位大人物也能收买宫中某人办到,只要利益足够,有的是人冒险,查起来确实很麻烦。 但不管是谁,敢动自己女人、孩子,必须死! “薛大哥,你先回府等我。”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目光投向走来的王德。 第390章:李二的转变 太极殿。 李二满脸威仪地端坐上首,打量着行礼出征归来的秦怀道,一身锁子甲还没卸,战甲上还有好些污血,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心中莫名有些感动,为了江山社稷,这一趟远赴草原吃尽苦头,还平息了叛乱,忠心、武功都母庸置疑。 但经历太子造反事件后,李二性情大变,不再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开始考虑秦怀道居功至伟,位高权重会影响自己的江山社稷,如果和自己的继承者不和,李家天下岂不是要易主? 太子都会造反,女婿为什么就不能? 但事情没发生,只是猜测,自不能表露出来,憋在心里很难受。 秦怀道看得出李二的态度大不如以往热情,心中有了猜测,想到荷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更加烦躁,忍着怒火例行公事地走了一遍夸功流程,回答了几个问题,再讲详细战报和功劳簿呈上。 李二也按规矩嘉奖一番,并无实质性赏赐。 按军功论,赏赐郡王都没人能挑出毛病,而且还是实权郡王,不像李道宗、李孝恭等皇族挂着虚职郡王头衔,实权郡王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二心性大变,自不会封赏。 但不封赏又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李二看向秦怀道,故作为难状,希望秦怀道像上次一样主动请辞。 秦怀道本就不想当官,之所以挂着官职不过是为了自保,借势干掉仇人,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李二赏无可赏,准备好了推辞的借口,但出了荷儿这档子事,秦怀道改主意了。 这么久李二都没能查到荷儿消息,这背后谁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没有了官职、权势,怎么死都不知道。 面对李二为难的表情,秦怀道心中不屑,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圣上,平叛过程和细节都在战报中记录,将士们的功劳也都详细记载,恳请圣上核查,早日将封赏下发给将士们,臣已经好些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精力不佳,身体亏损严重,恳请回府休息一段时间。” 李二感受到秦怀道的不满和疏离,心中猜测愈发强烈,这是恃宠生娇,狂妄自大,目无皇权,但李二城府很深,忽然热情地笑道:“骠骑大将军一路辛苦,先回去好好休息几日,朕的封赏随后就到。” “谢圣上!”秦怀道拱手一礼,退出太极殿。 群臣都是老狐狸,也感受到了秦怀道的不对劲,君臣和谐也大不如前,但都没有表露出来,心中迅速盘算利弊,选边站位,李二雄才伟略不假,但目前来看后继无人,何况对有功之臣如此待遇,大家不得不考虑自己家族将来。 人群中,李靖、房玄龄等国公暗自交换眼神。 李道宗想到自己女儿已经被圣上下旨嫁给秦怀道,以后就是一家人,想要说几句,看到李靖蹙眉思索,心事重重,心中一动,到嘴的话咽下去。 程咬金和秦琼是生死之交,看出李二对秦怀道梳理,心中不忍,想要说几句,刚开口,就被李靖悄悄拉了一下衣袖,程处默有些懵,但明白李靖是在阻止,出于信任,也将话咽下去。 大殿变得压抑起来。 大捷本该高兴,这一刻却都沉默不语。 李二也意识到了什么,冷峻的目光环视一圈,愈发担忧,现在就有这么多重臣偏向秦怀道,假以时日,如何是好? 为了李家天下,李二没有退缩,但也不点破,找了个借口沉声说道:“诸位爱卿,太子李承乾居然造反,朕心痛,无心朝事,诸位且先退下吧。” “遵旨!”众人抱拳离开。 …… 秦怀道并不知道后面的事,匆匆回到府上,在书房召见薛仁贵和贾有财,询问绑架细节,再了解一番府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后,让见过宫女的护庄队员过来,拿出纸和笔,在对方描述中手绘草图, 人物侧写是个专业活,很难一次性画到未,眼睛大了或者小了,美眉细了或者大了,耳朵大了或者小了,嘴唇…… 宫女身份是关键,必须找到,没有监控,没有拍照,只能画出来,再按图索骥,为了找到宫女,秦怀道拼了,画好一张不对,放一边重画,不知疲倦。 一张又一张,足足画了十几张。 终于,几名见过宫女的护庄队员一致认为完全吻合后,秦怀道松了口气,示意护庄队离开,继续彷制几分备用,正画着有人来通报,李靖来了。 秦怀道早就猜到李靖回来,示意管家代自己出去迎接,自己绘画。 李靖进来看到满桌子图纸,有些惊讶,看了眼贾有财和薛仁贵,两人会意的离开,顺手带上房门,李靖看了眼专心绘制的秦怀道,没有出声打扰。 秦怀道打了个招呼继续专心画图,等画好一张后递给李靖:“世伯,这就是那名宫女,根据见过的人口述绘制,错过了。” 图纸上的人栩栩如生,李靖观察片刻,郑重说道:“贤侄,圣上态度……” “圣上那边再说,当务之急是找到人。”秦怀道打断道。 李靖意识到秦怀道心中雪亮,不再担忧,想了想,说道:“之前无图像,寻找起来很麻烦,现在有了这份图纸就好办法,老夫担心事情过去许久,这宫女恐怕已经被灭口,无从追查。” “只需知道是谁的人就够了。”秦怀道冷声说道。 “你打算怎么查?”李靖反问道。 一阵风从窗外吹过,惊的枝叶惊慌失措乱跑,摇碎了满屋阳光,也摇碎了秦怀道的心,想到荷儿处境,不知道在承受何种痛苦,想到腹中孩子,一股戾气直冲脑顶,冷声问道:“能否让程伯伯帮忙再次全城搜查?” “这个需要圣上同意,画像给老夫,老夫来办。”李靖说着将画像贴身收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次平叛居功至伟,但也功高震主,赏无可赏,圣上的意思你应该能看出,有何打算?” “就这样吧,圣上愿意赏就拿着,不愿意赏就算了,不讨要,不拒绝,也请辞,晚辈也想看看圣上态度。”秦怀道冷声说道。 “这有违君臣之礼……算了,既然你意已绝,遵从本心就好,无论怎样老夫都支持你,太子造反,朝廷肯定会重立太子,有人已经在暗中运作,想魏王归来,对此你有何看法?”李靖追问道。 秦怀道冷笑道:“魏王没戏,圣上会选晋王。” “晋王,你确定?” 李靖大吃一惊,见秦怀道一脸笃定,思忖片刻,继续说道:“晋王年幼,虽然最近和圣上往来比以往频繁,但要说立晋王有些牵强,你是如何判断?” “晋王仁孝,魏王伪善,圣上不希望玄武门事件重现,选魏王,几位王子都不得善终,选晋王则不同。” “此言振聋发聩,一言中的,贤侄高见,倒是老夫着相了。”李靖恍然大悟,眼中精光闪烁,追问道:“既然是晋王,你为何不提前布局?” “嗤——” 秦怀道不屑地冷笑一声,晋王是不错,上位后也开创出开元盛世,但都是萌恩,全靠李二留下的臣子帮衬,只要不作死,换谁上去都能开创出开元盛世。 事实证明晋王后来开始作死,绝世舔狗王,谁都拉不回,最终江山易主。 这样的人能信? 但未发生的事秦怀道不方便说,也不想说,只求自己过的好,别来烦就行,见李靖想问,打断道:“世伯,李德謇兄长也不适合朝廷阴谋算计,不如退出,做个富家翁,多娶几房妻妾开枝散叶,静待时局。” “静待时局?” 李靖不傻,听出了背后潜台词,那就是不看好眼下,等以后再说,至于原因,问了也不会说,干脆不问:“你决定了?” “决定了。”秦怀道郑重说道。 “行,明天让他过来找你,继续跑商队去。”李靖起身说道。 “谢世伯信任,除非我死,必保兄长富贵!”秦怀道起身,郑重说道。 李靖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满意地笑了,不再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第391章:豫章来访 书房内。 秦怀道送走李靖后返回,静静的坐着思考对策,一动不动,阳光穿过窗户进来,落在秦怀道脸庞,却无法融化脸庞上的冰冷寒意。 凶手不外乎宫内和宫外。 宫内李二可能性不大,因为犯不着,宫中贵妃没有招惹过谁,唯一有点牵扯的齐王李佑造反都不是死在自己手上,也可以派出,剩下只有两拨人,一拨是太子李承乾,这家伙有可能绑自己最亲密的人做人质要挟,另一波就是太监和宫女。 太监和宫女太多,但只要查明行凶的宫女真实身份就能顺藤摸瓜。 剩下就是宫外,这个群体就更大了。 看来,得一一排除。 秦怀道心中慢慢有了思路,拿出画像继续临摹,多临摹两份备用。 一个时辰后,外面有人来报,豫章来了。 秦怀道让人领进来,再次相见有些尴尬,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番客套后秦怀道直言说道:“豫章,荷儿之事与你无关,不用背负太多压力,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我一定办。”豫章心中压着的石头落地,这段时间提心吊胆,就是怕秦怀道怀疑自己,误会自己,怨恨自己。 秦怀道将一份图纸递上去问道:“认识这个人吗?” 豫章接过去仔细看看,摇头说道:“不认识,看着面生,这是?” 不认识就意味着不是公主府宫女,豫章也犯不着骗自己,想了想,追问道:“你的马车平时怎么管理?” “都是太仆寺典厩负责,需要的时候派人过去赶来,用完送回去让他们伺候,你怀疑是太仆寺干的?可父皇严查过,平时马车出行也都有记载,但那天并无记载,不知道是谁挪用了我的专属马车。”豫章正色解释道。 调查过并不代表没嫌疑,只是没查到罢了。 秦怀道问道:“圣上怎么处理太仆寺的?” “典厩相关人员以失察罪名打入天牢,剥夺官身。” “完了?”秦怀道追问道,目光有些冷。 “没证据,父皇不好处置。”豫章解释道。 秦怀道却心中一冷,什么叫没证据?典厩只是个管马车的部门,相关人员都是普通小官吏,职权很低,没有上面人点头默许,谁敢做?就算想做也无法将公主马车赶出来。 处置几个小鱼小虾了事,典厩主事、分管典厩太仆寺少卿,甚至太仆寺卿啥事没有,李二的这个态度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这是不把荷儿当回事啊。 想想也对,一个府中侍女,毫无地位可言,确实用不着朝廷重视,何况荷儿有身孕,按时下的规矩礼制,正妻豫章还没过门,一旦生下儿子,对豫章的名声会有影响,作为一名父亲,李二有理由不重视,但作为未出生孩子的父亲,秦怀道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或许李二不是凶手,但这份纵容让人寒心。 思忖片刻,秦怀道正色说道:“豫章,荷儿有身孕,经不起折磨,必须尽快救出来,希望你理解,帮我个忙,发动你信得过的人在宫中寻找,看这画像之人倒地是谁,可好?” “没问题,回去就办,荷儿怀了你的骨肉,我也不是嫉妒之人,必须将人找回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你这边。”豫章郑重说道。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秦怀道心中一惊。 “昨天朝会的事我听说了,君臣貌合神离,不过是父皇做的不对,岂能亏待有功之臣,但后宫不得干政,我不能出面说什么,希望你理解,雪雁本来也要过来,但被生父叫去,让我替她致歉。”豫章解释道。 这番话掏心窝子。 秦怀道有些动容,虽然有婚书在,豫章和李雪雁算是自己女人,但毕竟没过门,只要李二取消,就一切全无,堂堂公主,贵不可言,完全可以不用理睬,而今未过门就要共进退,其心意不言之明,叮嘱道:“秘查,有线索不要打草惊蛇,先通知与我。”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豫章郑重答应道。 “听说你最近都在操持烧烤店,辛苦了。”秦怀道岔开话题。 “不辛苦,我很喜欢,荷儿不在,烧烤店、百货商城和工坊的账目都是雪雁在做,贾叔提议的,我和贾叔都看过,没问题,你大可放心。” “这事贾叔已经跟我说过,辛苦她了。”秦怀道感激地一笑。 “她也喜欢管账,口风紧,不会跟家人提账本内容,我也叮嘱过几次,除了追查画像上的人,我还能做些什么?”豫章追问道。 宫中嫌疑最大,但外人不能进去查,只能靠豫章,秦怀道仔细想了想,说道:“重点排查东宫府,别问为什么。” “啊……我记下了。”豫章大吃一惊,心中开始打鼓,太子造反,秦怀道平乱,太子完全有可能绑架荷儿,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心中莫名慌乱起来,一方是家人,一方是爱人,如果证据确凿,还真不好办。 秦怀道见豫章脸色复杂,有些不忍,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苦笑道:“你要是为难就算了,别勉强,他毕竟是你兄长。” “我……” 这一刻,豫章有些明白秦怀道以往什么事都瞒着自己了,原本觉得自己能放下,会取舍,但真的来临时发现还是不忍心,做不到,心中一苦,羞愧地解释道:“放心,我一定能行。” 只是,这番话底气不足,明显不够坚决。 秦怀道也不怪她,毕竟是家人,怎么可能反目?真要反目才可怕,不敢娶回家,安慰道:“回去好好想想,要能帮就帮,为难就算了,免得打草惊蛇。” “我一定可以。”豫章放佛在给自己打气,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房门打开,门外阳光和煦,温暖,树底下光影斑斓,随风摇曳,乱成一团,一如毫无头绪,乱成一团的绑架桉,秦怀道看着纷乱的光点,看向高空温暖的阳光,心却愈发沉重,冰寒。 一动不动,宛如凋塑。 半个时辰左右,薛仁贵匆匆进来,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进门,低声说道:“少主,兄弟们已经散出去搜查,沉默他们也出动了,按您吩咐主要收买三品以上大员家中仆人打听消息。” “辛苦了,银子都藏好了吧?”秦怀道问道。 “我亲自押送过去,埋藏地点只有我和罗英知道,你放心,一共两百万贯,分十个地方埋藏,这是埋藏的图纸。”薛仁贵说着掏出一份手绘图。 图纸很简陋,但秦怀道对茶山很熟悉,对应着看不难发现具体位置,将位置记下,图纸丢烧水的小火炉里烧掉,低声叮嘱道:“下次回茶山记得跟罗英说一句,找个干燥的秘密山洞,秘密收购粮食藏进去。” “记住了。”薛仁贵没多问原有,满口答应。 “说说工业城那边。” 薛仁贵点头道:“工业城正大规模生产纸张,印刷书籍和肥皂等,完全供应得上,程处默从岭南回来,带来许多神仙果,放在百货商城里面销售,他说岭南一线有很多商机,前些天带走一大批货,价值十万贯,说保证三倍以上利润。” “让他跑吧,程处默、尉迟宝林和李德謇都是可信之人,以后他们需要多少货,尽量满足,货供应不上就招人扩大生产,工业城够大,不够厂房和宿舍就建造,人手不够就培养,别舍不得花银子。” “记住了,扩大生产会不会……”薛仁贵指了指天,意有所指。 秦怀道心领神会,思忖片刻后说道:“半年内应该无忧,但局势难料,谁也说不准,抓紧时间挣银子,谁敢伸手,剁谁!” 声音冰冷,透着一股杀意。 第392章:豫章的心意 夜晚时分,月朗星稀。 清凉的夜风穿过窗灵熘进来,吹乱了秦怀道的发丝,却吹不散秦怀道心中浓烈的杀意,从白天到晚上,秦怀道都在书房一动不动,脑子里满是荷儿的音容笑貌,还有无尽的担忧。 “冬冬冬,少主?”门外传来贾有财担忧的喊声。 “进来吧。” 房门推开,一抹阳光趁机涌进来,将房间照亮了些许,一道身影走进来,正是贾有财:“少主,豫章公主来了。” “快进来。” 很快,一道妙曼身影跨入房门,正是豫章,一脸焦虑之色,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秦大哥,荷儿在太子府。” “什么?” 秦怀道勐地起身来,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听到消息还是被震住,李承乾想干什么?清冷的双眸跳动着杀意,追问道:“怎么回事?” “别急,听我细说。” 豫章赶紧解释道:“回去后我找人打探,一个时辰前太子妃忽然来访,说人在她那儿,太子安排的绑架,想用来要挟你,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太子没消息过来,人就留在太子妃,太子妃提出要求,希望你帮她向父皇求情,不求宽恕,只要不死,就把人交出来,否则……否则……” 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但秦怀道已经猜到,一股强烈的杀意直冲脑顶,双眸瞬间变得赤红,绑架人还敢要挟,简直找死。 “秦大哥,你先别急,咱们一起想办法。”豫章担忧地劝说道。 “人在她手上,没什么好办法。”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勐然想到荷儿绑架没两天太子李承乾就被李建成抓获,沦为俘虏,难怪后面没拿出来要挟自己,但不管怎样,这个仇必须报。 下一刻,秦怀道冷冷地说道:“走,去东宫太子府。” “不可……太子造反,太子妃受牵连,事罪难逃,万一她鱼死网破,荷儿怎么办?”豫章着急地提醒道。 “你觉得向圣上求情有用吗?圣上会听我的?”秦怀道冷冷地反问道。 豫章脸色一僵,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主,要不要叫人?”贾有财喊声问道。 “不用,叫人会落下把柄,我一个人足以,备马。”秦怀道冷声说道,东宫太子府可是在皇城,一般人进不去,强闯就是造反。 贾有财也清除这点,不好再说什么,赶紧去备马。 秦怀道大步走出书房,豫章赶紧跟上,一脸焦急地劝说道:“秦大哥,别冲动,想点别的办法。” 然而,秦怀道没接话,继续往前。 “或许,我去找父皇?”豫章着急地追上来。 秦怀道忽然停下,盯着豫章喊声说道:“人在太子妃手上,太子妃主动找上你,就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人在太子府,太子府有的是圣上眼线,圣上岂会不知道,但他做了什么?” 豫章脸色一僵,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但为人女儿,豫章不好说什么,默默跟在秦怀道身后。 两人走出府邸,一辆马车已经在等候,贾有财亲自驾车,秦怀道也不说什么,迅速上车,豫章也赶紧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快速朝前而去。 马车里,秦怀道寒着脸不语,目光凝重,推测着李二的用意——是想借机敲打,让自己敬畏皇权?还是测试自己是否忠心? 无论哪种都让人愤怒,无法接受,既然如此,那就闹吧,闹大一点,闹得全天下皆知,看最后谁吃亏?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眼眸中寒意更甚。 等到了朱雀门,马车被禁军内卫挡住。 秦怀道下车,冷声说道:“本官要进宫面圣。” 守门校尉认识秦怀道,不敢托大,恭敬地说道:“请稍等,卑职这就去通传。” 没有接到召见命令,校尉不敢私自放人进去,也就是秦怀道,换一般人过来直接赶走,根本不会通传。 秦怀道知道规矩,漠然点头。 “等等。” 豫章掀开马车帘子说道:“马校尉,本公主奉父皇之命传召秦大人过来的。” 假传圣旨可是重罪,马校尉认识豫章,不疑有他,郑重说道:“如此,秦大人里面请。” 秦怀道深深地看了豫章一眼,假传圣旨非同小可,自己进去一闹,肯定曝光,会重罚,公主身份都未必能留住,这份情太重。 这一刻,秦怀道对豫章多了些新认知。 “走吧,父皇在等着呢。”豫章催促道。 秦怀道没有点破,将这份情记下,跟着公主马车大步朝里走去,贾有财将马车停在旁边等候,不能跟进去。 走了一段距离,秦怀道低声对马车里的豫章说道:“刚才……谢谢了!” 马车里的人没有接话,秦怀道有些尴尬,没再说什么。 片刻后,车厢内一个声音忽然想起:“秦大哥,如果是荷儿,你会说谢谢吗?” 秦怀道脸色一僵,没接话。 如果是荷儿,自然不会说谢谢,因为是自己人,但豫章不同。 一直以来,秦怀道并不排斥豫章,但也没将豫章当自己人,有所保留。 车厢里忽然想起抽泣,声音很轻,像是在压抑,克制。 秦怀道不善于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次豫章假传圣旨,可以说冒着砍头的风险在帮自己,这份情太重,心中有些触动,想起豫章之前种种,心中一软,轻声说道:“这次事后,圣上肯定会责罚于你,届时你自请贬为平民,圣上就不好再责罚,以后就搬来府上一起住吧。” 赶车的是小娥,豫章的贴身侍女,可信之人,倒也不怕谈话传出去。 豫章惊喜地问道:“真的,你不嫌弃我不是公主?” “公主不过是个身份,并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人,比如荷儿,家奴身份,但在我眼里贵不可言。”秦怀道郑重说道。 “知道了,我都听你的。”豫章说道,声音透着几分娇羞。 马车眼看就到太子府,两人不再交谈。 “站住!” 太子府护卫冲上来拦截,认出是豫章公主马车,护卫头领迅速举手示意大家不要乱动,抱拳,躬身说道:“见过豫章公主。” “通报一声,就说本公主求见太子妃。” 对方没多想,匆匆安排人进去禀告。 没多久,禀告的人出来:“太子妃让公主进去一叙。” 豫章下了马车,护卫见秦怀道要跟着进去,没认出来,马上阻拦,眼睛却看着豫章,一脸为难道:“公主,太子妃只邀请您进去,别的人不合适,何况还是男士,传出去不好,还请公主体谅。” “啪!” 一声脆响,说话的护卫被打飞出去,倒在地没了动静。 护卫们大吃一惊,纷纷拔刀围拢上来,虎视眈眈,豫章挡在秦怀道前面,冷声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滚开!” 领头的校尉冷着脸说道:“公主,这儿是太子府,容不得任何人闹事,殴打太子卫队,罪大恶极,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豫章气坏了。 秦怀道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将豫章拉到身后沉声说道:“我来处理。” 声音霸道,不容置疑。 豫章没有再说什么,后退几步。 秦怀道活动了一下脖子,冷声说道:“太子府好大的威风,今天本官倒要试试,不想死的就来吧。” 校尉不认识秦怀道,也清楚能跟豫章公主一起过来,身份绝对不低,但又怎样,太子府威严不容挑衅,何况非常时期,更不能让人欺负,冷冷地喝道:“强闯太子府,殴打太子卫队,形同造反,拿下。” “杀!” 卫队齐身喝道,扑杀上来。 “小心!” 豫章着急地提醒道。 几乎同时,秦怀道已经冲上去,快如鬼魅,瞬间将一人撞飞,手上多了一把战刀,顺势噼砍过去。 一道白光乍现,伴随着一道惨叫声。 “啊——” 声音凄惨,打破四周宁静。 第393章:强势逼迫 太子府大门口。 月色下,秦怀道面如寒霜,双眸跳动着浓浓杀意,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一尊凶兽,给人无尽威压,恐怖的战斗力更是将太子卫队震住。 然而,秦怀道正在气头上,冲上去一刀一个,直接砍翻在地,但也念及卫队职责所在,没没下死手。 转眼间,地上躺下十几名太子卫队,剩余卫队被震住,面面相觑,不敢乱动。 秦怀道将战刀奋力一掷,战刀如流光,钉在卫队校尉跟前,刀柄嗡嗡颤抖。 下一刻,秦怀道大踏步朝太子府大门口走去。 卫队赶紧上来阻拦,但忌惮秦怀道手段,加上豫章紧随过来,担心伤到公主,一个更倒退入府,有人飞也似的跑进去通报。 走进大门,前面是个院子,两边是风雨廊,一帮人急匆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人娇声呵斥道:“什么人敢来太子府放肆。” 秦怀道停下,犀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一名女子,穿着庄重,华贵,二八年华,所有人以其为首,冷冷地问道:“你就是太子妃。” “放肆!”旁边一人呵斥道。 秦怀道陡然加速,如一发炮弹出膛,瞬间来到对方跟前,一个膝撞将人撞飞出去,狠狠撞在一根大圆柱上,大圆柱都在晃动,人滑落倒地,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晕死过去。 一招,秒杀! 还是当着太子妃的面动手,这份霸道、狠辣和果决让人忌惮。 所有人被镇住,脸色大变。 秦怀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谈判,就得先声夺人,将对手镇住。 太子妃终归年轻,哪里见过这种霸道手段,也被镇住,秦怀道想到荷儿被绑,如凶兽一般双眸盯着对方,一股骇人的杀意爆发,冷冷地说道:“交出老子的女人,否则杀你!” “你敢?我……我可是太子妃。”太子妃打了个激灵,勐地清醒过来。 “太子造反,虽然还没定罪,但证据确凿,翻不起浪花,你这太子妃倒头了,聪明的话,最好别再招惹仇家,或许还能活,否则,老子不介意杀你全家。”秦怀道冷冷地警告道。 “你威胁我?”太子妃硬着头皮说道。 “没错,就是威胁,你要不要试试?”秦怀道丝毫不让。 “你就不怕传出去,对你不好?强闯太子府,打杀太子卫队,羞辱太子妃,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你万劫不复。”太子妃强势说道。 秦怀道失去耐心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太子妃了不起? “啪!” 一声脆响,脸颊瞬间肿高。 所有人都懵了,连太子妃都敢打,这怕是疯了。 豫章也吓坏了,想要说什么,但一看到秦怀道冰冷的双眸,到嘴的话马上改变:“皇嫂,这是护国公,快把人交出来吧,别再挑战护国公的底线,徒手其辱。” “想我交人,没门,除非护国公去说情。” “真不交?”秦怀道杀意更浓。 太子妃莫名心寒,但一想到自己处境,整个朝廷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位护国公,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豁出去说道:“不交,反正太子罪名一旦成立,我也活不成,有本事你打死我,在没定罪前我还是太子妃,打死太子妃你也活不成,有护国公垫背,值!” 秦怀道怒极反笑:“太子造反,最多贬为庶民,发配边疆,在罪名还未定下前太子妃威胁朝中大员说情,只会让太子罪加一等,谁给你出的主意,找本官求情?你这不是求情,是送太子一程。” “不……不可能,你是护国公,又是此次平叛的大功臣,肯定有办法救太子,只要你出手,圣上比如开恩,我不求宽恕,只要一家人不死就好。” “哈哈哈,老子凭什么帮你。”秦怀道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忽然动手将旁边卫护手上的刀抢过来,一脚将对方踹飞,战刀顺势一划,稳稳落在太子妃脖子上。 奋力的刀刃将娇嫩的皮肤割开,溢出一些鲜血来。 冰寒的刀锋,凶悍的手段顿时让太子妃大骇,宛如一只脚踏入地狱,彻底慌了,哆嗦着喝道:“你……你要干甚?我可是太……太子妃。” “老子管你是谁,最后问你一遍,想好了再说,放还是不放?” “不……不……”太子妃嘴唇哆嗦,后面那个“放”字硬是说不出口。 秦怀道犀利如刀锋一般双眸盯着对方,忽然笑了,带着某种癫狂,某种愤怒,某种豁 出去一切的杀意喝道:“不放是吧?那就去死,听说你有个刚出生的孩子,父母也健在,杀你了,再送你孩子和父母下去作伴,去死吧!” 话落,杀意爆发,就要动手。 太子妃吓坏了,再也绷不住,哭着喊道:“不……等一下。” “等一下!” 几乎同时,豫章也喊道,毕竟是还是太子妃,真要是杀了,后果很严重。 电光火石间,秦怀道硬生生守住刀,看着瘫倒在地的太子妃冷冷地说道:“别装死,带路,听说你刚生一子,别逼我赶尽杀绝,灭你满门。 “不,你不能这样。”太子妃一听要杀自己孩子,更不敢反抗了。 没多久,一行来到后院,在一个偏僻的雅间门口停下,门口有两人把守,看到过来的太子妃被控制,整个人都懵了。 豫章上前呵斥道:“滚开。” 把守的人看向太子妃,太子妃感受到脖子在的刀紧了一下,吓得赶紧喊道:“快开门,让开。” 房门打开,豫章匆匆进去,很快扶着一名女孩过来,大着肚子,在月光下是那么的圣洁,那么的端庄,正是荷儿。 荷儿也一眼看到秦怀道,目光落在控制太子妃的战刀上,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顿时喜极而泣,任凭热泪滚滚滑落。 豫章看到这一幕,心中满是羡慕,恨不得被绑架的那个人是自己。 “荷儿,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儿?”秦怀道关节地问道。 “没事,少主,我很好。”荷儿满脸欢喜地应道。 秦怀道丢下太子妃,快步上前,将荷儿用在怀里,情绪激动地说道:“没事就好,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咱们回家。” “嗯,都听你的,回家。”这一刻,荷儿心中满是幸福,安全感倍增,紧紧抱着秦怀道,生怕再次失去。 秦怀道摸着荷儿的大肚子,感受到里面的生命,浑身一个激灵,酥酥的,暖暖的,那是血脉的共鸣,戾气消散许多,看向太子妃冷冷地说道:“你很幸运,我不想未出世的孩子见血,今天饶你一命,这笔帐咱们慢慢算。” 说完,秦怀道搀扶着荷儿往外走去。 豫章赶紧跟上,眼中满是羡慕。 心中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一个下人都能如此拼命呵护,自己嫁过去,哪怕能得到一半好也知足了。 来到门口,见大批内卫冲过来。 太子府出事,宫中禁军内卫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不过来查看。 宫中禁军内卫不同于东宫太子妃卫兵,能时常见到朝中大臣,自然认识秦怀道,一时有些懵,护国公怎么回来太子府闹事? 很快,大家目光落在荷儿身上,想到之前的搜查,心中有些猜测,没有动手,一名郎将上前,恭敬一礼:“卑职见过秦大人。” “你要拦我?”秦怀道漠然问道。 “卑职不敢,秦大人是大英雄,为大唐军人做出太多,但凡有点良心都感念秦大人恩情,不过卑职职责所在,圣上马上过来,还请秦大人不要让卑职难做。” 秦怀道没有理睬,继续往前。 对方没有阻拦,犹豫了一下,摆摆手,内卫纷纷让开一条路。 秦怀道却停下脚步,将士们冒着被砍头的风险给自己提供方便,自己不能不义,忽然想到什么,对荷儿问道:“那个骗你出门的宫女呢?” “不知道,她忽然上车,用帕子将我迷晕,醒来就在太子府,后面再未见过,少主,咱们……他们会不会?”荷儿看着周围无数内卫紧张不已。 “别怕,有我在。”秦怀道安慰道。 第394章:失望的眼神 月色下。 一支支火把将太子府大门口照的亮如白昼,一名身穿明黄锦袍男子过来,龙行虎步,身上散发着浓厚的上位者气势,正是李二。 李二并不知道谁强闯太子府,闻讯赶来,待看清是秦怀道时童孔勐地一缩,停下来,冷着脸打量。 “见过圣上!”秦怀道上前见礼。 “护国公,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强闯太子府闹事。”李二冷冷地说道。 秦怀道一听就火气直冒,不再给面子:“圣上说的是,在下胆子确实大,别说太子府,就算是天王老子敢动我的女人,也照杀不误。” 声音冷漠,霸道,连自称都变成了在下,而不是本官,这是大不敬。 “大胆!”李二怒斥道,万万没想到秦怀道敢顶撞,还敢说天王老子都不怕,岂不是连自己这个天子也不放在眼里?简直狂妄之际,想造反不成? 秦怀道本就没什么皇权至上意识,又在气头上,皇帝了不起?毫不示弱地迎着李二的眼神,目光森冷。 这个眼神让李二感受到了挑衅,还有不屑,心中怒火更盛,呵斥道:“来呀,把他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 “慢着。” 豫章急忙上前说道:“父皇息怒……” “这儿有你什么事,你怎么回在这儿?”李二打断道。 豫章赶紧说道:“秦大人的女人荷儿被太子府绑架。” “绑架?” 李二脸色大变,这才发现秦怀道身边还有个女子,停着大肚子,勐然想起什么,脸色再变,知道闹出误会了,一时有些尴尬。 天子有错,但不能承认,否则有损威严,李二冷着脸不语。 秦怀道深深地看了李二一眼,搀扶着荷儿缓缓朝前走去。 内卫想要阻拦,李二摆摆手示意放行,脑子里满是秦怀道刚才那一眼。 那是失望的眼神! 李二怒了,朕文治武功,胸怀天下,打下偌大的疆域,你一个臣子凭什么对朕失望?有什么资格失望? 呃……貌似大部分江山都是对方打下的。 一股尴尬涌上心头。 过往的种种一一涌上心头,田地两权分立、实习制度、平抑粮价、曲辕犁、连弩、造纸、修路、纪念碑等等,每一项都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创举,千古流芳,纵观千古名相都无一人能做到。 再说武功,不仅收回契丹,打下高句丽,拿下吐蕃,这次更是平定北方大乱,所费几乎忽略不计,对朝廷有大功。 这样的人确实有资格对自己失望。 想到这儿,李二心里面堵得慌,不想承认,堂堂天子岂能被臣子失望?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两年的大治和盛世,每一件都离不开秦怀道,起能力无人替代。 一旦秦怀道失望离开,自己到哪儿找这样的臣子辅助? 没有了这等奇才辅助,大唐江山未来会怎样? 想到这儿李二有些后悔了,明明没有造反的迹象,为什么就猜忌?怀疑? 这时,豫章看着离开的秦怀道背影,心情莫名烦躁,忍不住说道:“父皇,儿臣不服,荷儿怀有秦大人骨肉,太子却绑架藏在太子府,他这是要干什么?还有太子妃,明知道真相,却不交人,反而用荷儿性命要挟秦大人替太子说情,秦大人不想父皇为难,孤身一人来太子府要人,太子卫队却动手斩杀,秦大人不得已反抗,这也有错吗?何况秦大人救出人后并没有下狠手报复。” “什么……要挟?”李二脸色大变,还真不知道这事。 豫章正在气头上,不满地说道:“父皇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太子妃找到儿臣,让儿臣带话给秦大人,秦大人不想被要挟,便来到这儿要人,秦大人处处替父皇着想,父皇却不管不顾,上来就训斥,岂不是寒了臣子之心?” 说完,豫章朝秦怀道追去。 “寒了臣子之心……失望?原来如此。”李二恍然大悟,有些后悔,但很快变得不满起来,朕是天子,雷霆雨露均是天恩,做臣子的就该恪守本份,不满也得憋着,岂能对朕不屑,失望,简直大不敬。 下一刻,李二冷冷地说道:“来人!” “老奴在。”王德赶紧上前。 “彻查真相,速速来报。”李二说着朝甘露殿走去。 回到甘露殿,李二脑海中满是秦怀道临走时那失望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刺在心里,愧疚,不满,两种对立的情绪交 杂在一起。 没多久,王德匆匆过来禀告真相。 李二一听和豫章说的无二,心中的愧疚多了几分,压住不满,想到秦怀道的功劳,对自己的帮助,愧疚更盛,寻思着怎么弥补。 但一想到秦怀道刚才的态度,连自己都敢顶撞,都不服,将来无人能压住,打消了弥补的心思,愧疚也渐渐消散。 在江山、皇权面前,一个臣子微不足道,反倒应该利用此事做些什么。 一个个念头闪过,李二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 秦怀道很清楚打上太子府的后果,但不在乎,走了一段距离,听到身后豫章在喊,停下来,今晚豫章共进退让秦怀道的心思变得不一样,柔声说道:“豫章,回去吧,护国公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豫章听懂了潜台词,感觉今晚一切都值得,欣喜的点头,看向荷儿说道:“荷儿妹妹,明天我带些补气血的人参去看你,一定要主意休息,你肚子里可是有秦大哥的骨肉,可不能出事。” “知道了,谢谢!”荷儿感激的笑道。 大家告别离开,出了皇宫,贾有财赶着马车过来,在两人跟前停下,见荷儿看着不像有事,一颗心暗自放下,赶紧说道:“少主,没什么问题吧?要不要做点什么?” “无妨,回府。”秦怀道扶着荷儿上了马车。 马车辚辚而去,在月色下有些孤寂,渐行渐远。 一路上,秦怀道脑海中满是李二刚才的态度,不满情绪太明显,那是抗拒,是排斥,是有了不好猜测的防范,这是一个危险信号。 “看来,还得多准备些!” 秦怀道暗自告戒自己,心事重重。 荷儿欲言又止,最后聪明的什么都没问,也不说话,静静的坐在旁边,只要自己少主回来,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 不知不觉回到府上,秦怀道叮嘱道:“家属,今晚的事不准泄露出去。” “少主放心,老朽知道深浅。”贾有财郑重说道。 秦怀道点头,搀扶着荷儿来到后院,让下人准备热水,两人好好冲洗一番,回房后躺在一起,细细诉说着离别之苦,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陪着荷儿在后院散布,晒太阳,被软禁了几个月,又是孕妇,更需要多晒太阳,多走动利于生产,没有剖腹产的时代,生娃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没有好的体质很容易出事。 两人且行且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荷儿在听,秦怀道传授一些财务管理和生意经营的理念和思路,都是超越世代的,听的荷儿耳目一新,津津有味。 掌管府上生意和财务这么久,荷儿已非昔日阿蒙,但听了秦怀道的传授还是感觉自己远远不够,学的很认真。 这一幕,引来府上无数下人们羡慕。 将近中午时分,豫章都没有过来,秦怀道估摸着出事了,但没慌,豫章毕竟是公主,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最多禁足,见荷儿有些累,便送入房中休息,准备去厨房叮嘱一番,熬些补品给荷儿,见薛仁贵匆匆过来。 “少主。”薛仁贵拱手一礼。 “薛大哥,有事?”秦怀道问道。 “家里那位快生了,行动愈发不便,铺子生意恐照顾不过来,能不能安排个人接替一下?”薛仁贵不好意思地说道。 “嫂子也有了身孕?”秦怀道一脸惊讶,还真不知道这事。 第395章:回秦家庄 护国公府,后院。 秦怀道见谢仁贵一脸幸福地点头,顿时大喜,笑道:“让嫂子搬来府上吧,和荷儿一起做个伴,回头找几个心细之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些,至于东市铺子,有百货商城在,开不开都无所谓,先关门歇业一段时间,以后再说。” “岂不是少了很多收益,不如找个信得过的掌柜看着。”薛仁贵劝说道。 秦怀道一想也对,多个铺子多个销售网点,何况还是位置重要的地方,便说道:“今天先关门,把嫂子接过来,旁边有的是房间,回头让人收拾个小院给你俩住,咱们好好吃顿饭,至于铺子掌柜,不急。” “吃饭可以,搬过来就算了吧,免得打扰荷儿。”薛仁贵应道。 薛仁贵夫妻俩已经搬出护国公府,有了自己宅子,秦怀道见薛仁贵简直,也不好强求,想了想,说道:“这样,一起搬去秦家庄,山顶上不是修了一栋院子,足够咱们住,那儿山清水秀空气好,也不吵,利于孕妇休息,生产,你也免得天天两头跑。” “那行,这就回去准备,什么时候走?” “过来午饭,饭后一起走。” 薛仁贵意识到秦怀道离开长安会别的考虑,答应着回去准备了。 秦怀道让人找来贾有财,叮嘱采购一些用品先送过去,再安排几个下人跟着过去照料,长安这潭水太深,未来会搅动成吃人的旋窝。 退一步,能更好的进攻! 以前一个人,秦怀道无所畏惧,现在有了荷儿,有了孩子,就必须未雨绸缪,多做些准备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午饭后,一行准备离开,李靖匆匆来访。 秦怀道将人引入书房,让薛仁贵在门口守护,不准人靠近偷听。 李靖坐定后迫不及待地问道:“贤侄,你昨晚夜闯太子府了?” 秦怀道点头,将内情如实告知。 李靖听完脸色大变,久久不语,脸色不断变化。 好一会儿,李靖沉声问道:“圣心难测,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圣上有了别的心思,但碍于晚辈刚立下大功,不会下死手,以免寒了天下将士的心,但肯定会渐渐疏离,边缘,不过正好,晚辈本就无心权势,怕就怕圣上不放心,过些时间会寻机铲除异己,为继任者铺路。” “这也是老夫最担心的,你可能还不知道,豫章已经被禁足,原因是假传圣旨欺骗守卫,带你入宫,关于你的封赏,兵部已经拟定,呈报上去,但被暂扣,这是一个危险信号。”李靖正色提醒道。 秦怀道点头,虽然想到了豫章会被处罚,但真的处罚降临时心里很难受,想到昨晚豫章假传圣旨的举动,义无反顾的帮助,心中莫名一暖。 李靖担心秦怀道想不开,做出出格的事,安慰道:“朝中事有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秦家庄静养一段时间。” “远离长安也好,其他的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处理,总不能让你吃亏。” 秦怀道摆摆手,笑道:“世伯无需如此,也烦请世伯通知其他人不要插手,顺其自然,晚辈只有考虑,倒是你……” “既然你有考虑,那我们先不出手,静观其变,以退为进也好,至于老夫……怎么了?”李靖有些好奇。 上次军报并没有提及虬髯客这个名字,说成是李建成的贴身护卫,身份不详,一笔带过,但这件事迟早会曝光,当即将事情告知,最后问道:“世伯,虬髯客不是你的结义兄弟吗,怎么和李建成走到一起?” 李靖听完真相大吃一惊,沉默好久才缓缓说道:“当年三结义,张大哥受过李建成恩惠,救命之恩,后来张大哥见老夫和圣上走的近,担心将来出事,也担心影响我没了圣上信任,便散尽家财支持圣上,自己远走海外,不问是非,没想到还是牵扯进来了。” “如此看来,虬髯客也是有情有义之人。” “是啊,为了老夫,他失去一切,是老否欠他的。” “既然如此,那我跟他的仇就一笔勾销,如果你能联络上他,让他寻个地方藏起,不要再入大唐,如果不甘心平庸,就去林邑,如果有一条走投无路,晚辈也会去林邑,那儿种植水稻,一连三熟,三面靠海,物产丰富,适合居住。” “林邑?!” 李靖点头,将名字牢牢记住,聊了几句告辞离开。 送走李靖后,秦怀道在书房静坐思考,禁足与其说是李二维护皇权,对豫章做出的惩罚,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警告,但仅是禁足,并没有剥夺公主之位,留一线又是为什么? 思忖片刻,秦怀道有些猜测,但不确定,决定试一试,找来贾有财叮嘱道:“贾叔,豫章公主被禁足,你去找一下文成公主,让她替代豫章管理烧烤吧,有什么不清楚的您带一带。” 文成公主李雪雁也有婚约,过来帮忙管理烧烤吧不算违礼制,没人会说什么,但能刺激李二,也提醒李二继续禁足豫章,以后嫁入护国公府就会失势,手上什么都没有,除非不想再嫁。 可不嫁也不行,秦怀道并没有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没有借口直接解除婚约,影响就太大了,李二绝不敢冒这个险。 贾有财也想到了这一步棋的妙用,但还是担心地提醒一句:“少主,万一文成公主也被禁足,可如何是好?” “如果真这样,就得准备跑路了,一下试探出圣上用意,岂不更好?” 贾有财点头,匆匆去了。 秦怀道等人也坐着马车从侧门出府。 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秦家庄,黄老带着村民代表在入庄门口等候,恭敬行礼,对改变大家生活的秦怀道发自内心的尊敬,感激。 崭新的青砖瓦房,每个月到手的收入,白面馒头,隔三差五吃顿肉,这种生活简直像是在天堂,以往想都不敢想。 一番寒暄,众人来到山顶,一栋崭新的三进大院出现在视野。 院子外面是高大的围墙,前后开门,大门进去是个花园,然后是厅房,各种厢房分立两旁,房间里刷了石灰白墙,地上铺了整齐的青石板,严丝合缝,一看就很用心,家具齐全,都是崭新的。 一番观察,秦怀道很满意,安排下人们住后院,秦怀道和薛仁贵两家住中院,前院空出来作为办公和会客之用,荷儿培养的十来名财务人员过两天也将搬过来,方便管理,随时了解情况。 这儿将是未来一段时间的重要场所,安全问题必须重视,秦怀道示意黄老通知下去,所有人不得私自上山,并让薛仁贵调来两队护庄队员,轮流倒班,全天候待命,就住在后院。 刚安顿好,李德謇和罗章联袂而来。 秦怀道在书房接见两人,让薛仁贵陪同,一番见礼后李德謇迫不及待地问道:“贤弟,太子府的事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说贤弟有情有义,敢为一个侍女出头,是真男人,做兄长的佩服,不过,这个风评有好有坏……不能大意。” “怕个屁!”罗章混不在意地说道。 一段时间没见,两人看着成熟了些,也黑了些,秦怀道打量两人片刻,笑道:“无妨,听说你们昨天走商归来,盈利如何?” “盈利三倍不止,我俩过来就是想问问是否继续走商,如果继续,这次货得加倍,而且我保证利润五倍以上,不过,得增加护卫。”李德謇正色说道。 “你俩决定,如果想继续,货物找薛大哥准备就是。”秦怀道笑道,正愁怎么多赚点钱,机会在前,当然不能错过。 “那就干,这么大利润空间岂能错失。”李德謇兴奋地说道,与以前的沉稳,儒雅判若两人,果然钱能改变一切。 情怀大不介意李德謇的改变,年纪轻轻做什么老学究?就该有朝气,有闯劲,笑着点头,看向薛仁贵,薛仁贵会意地说道:“没问题,货的事我来解决。” “那我们还需要增加大货车,还有,护卫增加后朝廷那边恐怕会有麻烦,商队护卫人数是有规定的。”李德謇说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你俩分两路,对外宣传两支商队,离开长安后合并同行就是,分成两支出发,护卫就能增加一倍,实在不行再分,合理避开朝廷规定就好,这次北方叛乱不少士兵受伤退役,轻伤的都可以招募过来,打出护国公府的旗号,草原各部也会给面子。” “化整为零,再化零为整,好办法,至于草原各部,贤弟打出了威风,咱们跟着沾光,生意绝对一路通达。”李德謇一点就透,兴奋地说道。 第396章:魏征试探 黄昏时分。 夕阳洒落在秦家庄,静谧,祥和。 学堂里响起郎朗读书声,给秦家庄带来无限生机,秦怀道走进学堂,看着教室里辛辛学子认真诵读的样子,感觉所做一切都很有价值,他们才是秦家庄未来的希望,甚至是大唐的希望,必须教好。 学堂面积不小,几间教舍,一个大操场,操场上还特意安装了训练器械方便孩童锻炼,为了让学子全面发展,开了武课,教一些基本的锻炼方法和战斗技巧,由秦家庄老卒自己教。 秦家庄都是老卒,不能忘本。 转了一圈,秦怀道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秦大人,好久不见。” “魏大人?”秦怀道回头一看是魏征,勐然想起什么,拱手笑道:“魏大人有礼了,来这儿授课可还习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这儿一切都好,庄子里照顾的也很周全,走,去老夫教馆喝杯茶?”魏征笑道,做了个请示。 秦怀道看出魏征有事要说,答应一声,跟着来到一个雅间,是学堂提供给魏征平时办公,休息的地方,两人相对而坐,魏征熟练地烧水泡茶,一边笑道:“秦大人发明这泡茶技法颇有深意,老夫现在是一天不喝难受。” “几个月不见,看起来清瘦了许多,不过精神更好了,应该与喝茶有关,魏大人最近胃口是不是越来越好?”秦怀道笑道, “还真让秦大人说中了,秦大人医术果然不凡。”魏征有些吃紧地说道。 秦怀道忍不住笑道:“魏大人过奖,责任上了年纪肠胃难免不好,血液也会变得动力不足,甚至堵塞,这喝茶有个妙处,能清洁肠胃,促进消化,还能净化血管,多喝,但不能空腹,空腹适得其反,伤身。” 毕竟是炒茶,不是发酵茶,发酵茶饭前喝问题不大,比如熟普,炒茶不行。 魏征不懂茶,但相信秦怀道不会诓自己,暗自记下,熟练地倒了两杯,做了个请示,语气忽然一变:“太子府的事老夫也听说了,秦大人正准备造反?” 说完眼眸一凝,紧紧盯着秦怀道,带着看穿一切的气势。 秦怀道愣了一下,感情这是来试探自己,坦然迎向魏征犀利的目光,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茶浅尝,咂咂嘴,放下茶杯笑道:“喝茶,除了茶本身的保健功效外,还一点,喝的就是生活,三五知己,笑谈七情六欲,举止无拘无束,坐看一个个日起月落,方为生活,一个人独享,不叫喝茶,喝的是孤独,寂寞。” “秦大人话中有话。”魏征有些明悟。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人生一世,不过匆匆几十载,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及时行乐,享受生活,儿女满堂不好吗?高高在上,不过是孤家寡人,每句话还得瞻前顾后,思量许久,多累。”秦怀道笑道。 “高高在上,一言九鼎,四方拜服不好吗?”魏征直言问道。 秦怀道笑了,身体往后,坐正了些,反问道:“魏大人,唐以前,从三皇五帝开始,到夏商周秦汉,历朝历代多少人高高在上,老百姓记住几个?史书又记载几个?为什么会记住这些?” “自然是丰功伟绩,利在千秋,值得记住,如始皇一统天下,如圣人教化万民,这样的人无论将来如何,都将被人记住。” “没错,魏大人慧眼如炬,但魏大人想过没有,他们之所以被记住,并不是因为高高在上,而是所做功绩,本官立下的功绩不多,但开疆拓土,拿下高句丽和吐蕃这两条足以让后人记住,又何必去求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每天起的比打鸣公鸡还早,睡的比狗还晚,不累吗?” 魏征脸色一僵,沉默了。 秦怀道忽然想起后世一首诗,继续说道:“魏大人,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骑在百姓头上:“呵,我多伟大!”有的人俯下身子给百姓当牛马。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有的人,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有的人,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而本官,愿做后者。”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魏征咀嚼这番话,直白,简单,却蕴含着深厚道理,两朝臣子,见过太多太多的尔虞吾诈和勾心斗角,也见过无数忠烈之士,甘愿奉献之人,体会至深。 下一刻,魏征拿起笔和纸,笔走游龙,力透字背,一字不落的将正首诗记录下来,看得秦怀道暗 自咂舌,古人记忆力还真是强,那怪科考那么难,那么多死记硬背的东西都能考过。 魏征看着纸上的句子,眼睛越来越亮,激动起来。 晚霞穿过窗户洒落进来,落在魏征清瘦的脸庞上,多了些圣洁,宛如一名看透世事,参透人生的智者。 片刻后,魏征郑重起身,作揖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秦大人,老夫受教了,枉活几十载,还不如你小子看得通透,明悟。” “信我了?” “信,本来就信。”魏征会意地笑道:“秦大人发明曲辕犁免费赠送朝廷用于提高百姓生活,而不是拿来获利,煤炭让百姓度过寒冬,平抑粮价、水泥修路、土地两权分离,实习制,还有书籍、纸张、肥皂、被褥等等,任何一件都是为了这天下百姓,那百货商城汇集天下货物,方便百姓购买,还解决许多百姓就业,就连百姓用不完的蔬菜都有渠道拿来换些银子,利国利民,秦大人说自己活着是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本官信。” 秦怀道有些小骄傲了,这可是魏征,从不轻易夸人的诤臣,连李二马匹都不拍的人,居然夸自己,这感觉就很好。 “行啦,忙去吧,记得让人送点好酒过来,今晚老夫要以此言左酒。”魏征欣喜地说道,眼睛落在纸上。 “难得一见,晚辈陪你。”秦怀道笑道,起身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抱来一大坛白酒,还让下人帮忙带来卤菜,见房玄龄居然来了,正和魏征聊的高兴。 房玄龄看到秦怀道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这话你说的?” “有问题吗?”秦怀道反问,自不能承认抄袭,承认别人也不会信啊。 “太有问题了,你小子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感悟,简直不可思议。” “这话老夫不敢苟同。”魏征不满地说道:“秦家小子年纪不大,这不假,但纵观历朝历代,有谁像秦家小子这帮大才,立下无数不世之功?岂能因年纪断定一人成就?房相公,你着相了。” “老夫是这意思吗?”房玄龄不满地反驳道。 “还不敢承认,非君子所为。” 秦怀道见两人开始斗嘴,笑而不语,至于两人“小子”来,“小子”去的,那是一种亲切的称呼,代表两人将自己当子侄辈对待,而不是同殿为臣的外人。 一个文臣之首,一个御史台第一人,李二身边的左膀右臂,有两人支持自己,李二就算有猜忌,有想法,也得掂量掂量,最起码不会直接下死手。 只要不直接调兵动手,就有的是办法应对。 好酒倒满,好菜摆上,三人大喝起来。 足足一个时辰,终归房玄龄和魏征上了年纪,喝不过年轻的秦怀道,酩酊大醉,秦怀道安排人背着回房休息,让专人晚上照顾,以免万一。 深夜时分,秦怀道将荷儿哄睡后,独自一人来到书房静思,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这已经成为习惯。 魏征忽然质问,背后肯定不简单,也不知道是魏征自己的意思,还是李二的意思,至于房玄龄忽然到访,恐怕也是打着同样心思,只不过看了哪首诗后打消念头,或许魏征还说过什么。 一番复盘,秦怀道确定打消了两人的猜测,至于李二那儿,无所谓了。 敢绑架荷儿,李承乾必须死,太子府必须承担后果。 李二求情也不行! 第397章:判决 三天后。 甘露殿。 李二静静地审阅各方奏本,心情很是舒畅,北方叛乱平定后,李二是最大的赢家,不仅抓到息王消除心头大患,还拿下郑氏、崔氏两家,炒家后吃了个盆满钵满,内库瞬间充盈。 细细算来,五姓七望中太原王氏、博陵崔氏、荥阳郑氏族灭,范阳卢氏元气大伤,只剩下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这两族昨天派人进宫觐见,送来大批好处,话里话外都透着投诚的意思,可以说五姓七望不足为虑。 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秦怀道所为,美好的心情顿时低落。 以李二的容人之量当然可以接受秦怀道的存在,但李承乾造反后李二受了刺激,怕了,怕自己百年后无人能压得住秦怀道,怕继承者将来沦为傀儡,最后丢了李家天下,为了李家天下万年不朽,李二意识到自己该未雨绸缪了。 “圣上,天气炎热,臣妾熬了绿豆汤,特送来给圣上降降火。”一名妩媚女子过来,才人打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能勾魂,一笑一颦,万种风情。 才人是宫廷女官的一种,五品,兼为嫔御,也就是李二的妾。 李二对这名新纳入宫的才人很是迷恋,不仅年轻貌美,更是才识过人,暖心暖意,懂进退,不像宫中贵妃总喜欢争个高下,放下奏本,浅笑道:“放着吧,辛苦了。” “为圣上效劳是臣妾的本份,不辛苦,倒是圣上批阅奏本太辛苦,不如歇一会儿,赔臣妾说说话,解解闷,权当放松一下,要不,臣妾帮圣上按摩一下头,臣妾小时后帮父亲经常按,学过一些手段。” 看看,多贴心! 宫中贵妃过来哪次不是要这个,就是说那个,没一个在乎自己,烦死了。 想了想,李二说道:“晚点吧,朕还有点公务。” “那要不要臣妾在旁边候着?” “也好!” 李二没有拒绝,拿起一本奏折打开一看,是安西都护府送来的,说突厥有异动迹象,催问朝廷答应的修缮边城什么时候开始? 朝廷早就有计划修缮边城,用水泥浇筑,但因为秦怀道去平乱,此事耽搁至今,想到秦怀道,李二的心情就不美好了,放下奏本沉思起来,太子府一事不解决好,秦怀道肯定不会再入朝为官,这边城就没法再修。 不修边城,边城将士就会有意见,边境不稳,一旦突厥进攻,后果很严重,可除了秦怀道,没人能研制出水泥。 想到这儿,李二更加烦躁。 既要防,又要用,但以秦怀道的性子恐怕不好平衡,这可如何是好? “来人!” “老奴在。”王德赶紧进来。 “去工部问问水泥研制的如何?” “遵旨。” 等王德离开后李二继续翻阅奏本,那名绝色女子在旁边静坐,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的就像不存在。 李二一边看奏本,一边暗中观察,见绝色女子如此沉稳,镇定,毫无过问朝事的意思,愈发欣赏,收回注意力,又拿起一本奏折打开,是吐蕃大都护府发来的,说吐蕃降军忽然停止进攻邻国,催问几次未果,恐有异心。 当初,秦怀道将吐蕃降军分别安排去攻打邻国,一直始执行的很好,进展也不错,而今忽然停止进攻,不得不让人多想。 李二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是拿下邻国部分疆域,获得大量物资后准备拥兵自重?还是听到什么风声故意停下不攻,他们想干什么? 这背后有没有秦怀道的影子? 夔公刘弘基算是不可多得的能臣,才学过人,经验丰富,为何镇不住吐蕃降军?会不会是刘弘基有异心? 一个个念头涌上心头。 正寻思着,魏征和房玄龄联袂而来,看到旁边静坐不语的绝色女子一愣,旋即看向李二,李二摆摆手,绝色女子知趣地朝魏征和房玄龄行礼,款款而去。 “圣上,处理公务之时岂能有女子在旁?万一泄密,岂不是朝廷损失,此例不可开。”魏征冷着脸,毫不客气地问道。 李二对魏征的不给面子很是头疼,尴尬地笑道:“两位爱卿过来何时?” 魏征心直口快,还是一根筋,追问道:“圣上还没回答臣的问题。” 李二气的差点骂娘,没完了是吧?到底谁是君,谁是臣,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深吸一口气将火气压下,看到绿豆汤灵机一动,笑道:“两位爱情别误会,武才人是给朕送绿豆 汤来的,朕打算喝完让武才人陪着走走,散散心,就让其稍等片刻,殊不知两位爱卿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理由很牵强,魏征明显不信,但也没再深究,要的只不过是李二的态度。 房玄龄拱手一礼:“圣上,江南接连暴雨引发大水,不知道多少百姓遭殃,各地发来求援文书,恳请朝廷赈灾放粮,还请圣上定夺。” “按例放粮便是,难道有什么隐情?”李二人精,看出了不对劲。 “回圣上,确实有些麻烦,朝廷的粮食运过去路途太远,而且降雨导致山路堵塞,无法通行,水路也被山洪带走的杂物堵住,船只难以通行,臣和诸位臣公探讨良久,并无对策,还请圣上赎罪。” 李二脸色大变,暴雨引发山体滑坡,堵住道路的事没少见,山洪冲走房屋,树枝,尸体等等,将河道堵塞也常有发生,疏通需要时间,而且太危险,没人愿意去冒险,可灾区又等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李二也想不出好办法,追问道:“玄龄,各部都没办法?” “回圣上,臣召集六部研讨许久,都没有好办法,只能冒险疏通道路,但这需要一大笔经费,或者,让当地百姓服徭役。”房玄龄一脸为难状。 “服徭役不可。”魏征抢着说道:“徭役是弊政,何况大灾面前,只会引发民愤,试问谁愿冒死去疏通道路,不如尝试秦大人当初提议,以工代役,只要朝廷高额悬赏,百姓必定纷纷踊跃,道路疏通指日可待。” 李二顿时明白为何两人联袂而来,一个诉苦,一个提议,说到底还是冲着自己内库而来,敢抄完郑氏和崔氏两家,还没捂热就要拿出去,心有不甘,问道:“玄龄,国库还有多少银子?” “国库勉强维持,但西边有异动,需要预留一笔军费,何况变成修缮也得花费银子,已无力拿出银子赈灾,还请圣上明察。”房玄龄赶紧说道。 “就没别的办法?”李二还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攒下一些家底,那么多宫殿等着修缮,还有陵墓也急需要银子,不然得停工,还有长安城也得修缮,宫中也不能天天简衣缩食吧? 房玄龄太了解李二了,和魏征交换一个眼神,说道:“圣上,恕臣无能,想不出别的办法,或许护国公秦大人有办法。” 李二脸色一僵,没有接话。 房玄龄和魏征也不催促,耐心等待。 这一刻,李二明白过来两人这是在那事试探自己态度,心中有些不满,但没有表露出来,暗自思忖,要么拉下脸去找秦怀道询问,要么内库拿银子出来。 这个选择题看似简单,却很难。 内库好不容易充盈一些,赈灾可不是小钱,李二不舍得,可去找秦怀道更难,得有个态度吧?最起码荷儿被绑这事得有个说法。 思忖片刻,李二忽然问道:“太子造反一事三司会审的如何?” 房玄龄郑重回答道:“回圣上,已经审完结桉,太子造反证据确凿。” “既然证据确凿,那就废为庶民,流放黔州吧。”李二冷然说道,说完眼角一抽,毕竟是自己儿子,下不去死手。 房玄龄和魏征一听就知道李二在保太子不死,这么做有违朝廷法度,魏征一听就来火了,拱手一礼,朗声说道:“圣上,造反事大,岂可如此轻判?” “圣上,万千之罪,最大莫过于造反,如果造反都如此轻判,天下人如何信服?如何让大唐将士信服?”房玄龄也站出来了。 事关朝廷规矩,魏征不可能妥协。 事关秦怀道,房玄龄不可能不争。 李二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没乾坤独断,反而丢给三司会审,就是想拖延时间,找到解决办法湖弄过去,看到两位左膀右臂如此坚决,心中不喜,冷声说道:“此事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第398章:父女夜话 大殿内烛光跳动,静的有些压抑。 李二目视两名肱骨之臣离开,眼中闪烁着精光,没人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忽然喝道:“传旨,宣江夏王觐见。” 内侍高声领命,匆匆去了。 大殿内再次恢复安静,李二冷着脸不语,一动不动,一股阴冷的气息散发出来,冷的有些吓人,大殿内服侍的太监和起居注吓得大气不敢出。 好一会儿,李道宗匆匆过来,行礼道:“参见圣上!” 李二脸色一松,多了几分笑意:“免礼,道宗,朕叫你来是想商量一下,雪雁赐婚的圣旨颁布有些时间了,雪雁年纪也不算小,你看是不是近期寻个黄道吉日嫁过去?当然,朕不会亏了雪雁。” 李道宗有些懵,忽然提这个什么意思?联想到太子府的事,心中有些猜测,但也不好反对,毕竟人已经过继,封了公主,而且赐婚圣旨也颁布好几个月,没反对的理由,当即说道:“全凭圣上作主。” “如此甚好,朕回头问问钦天监,寻个好日子,一应嫁妆朕决不亏待,还有,单于都护府大都督空缺,朕意提升为单于大都护府,你去做大都督,替朕分忧,打仗亲兄弟,大婚后上任,你意如何?” 李道宗一怔,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礼部尚书虽然位高权重,但和大都护府想必就差很多,大都护府比都督府和都护府都高一个等级,还是实权派,真正的封疆大吏,这个枣有点大。 不过,这个位置很敏感,这背后倒地什么意思? 电光火石间,李道宗想到很多,赶紧说道:“回圣上,臣身体欠佳,最近更是有些下不来床,时常头疼,恐无力胜任,替圣上分忧,来之前还在写请辞文书,想告老还乡,请圣上明察。” “是朕考虑不周,大半夜还将你叫来,找些回去,一会儿让御医给你看看,请辞的事不准,单于大都护府路途遥远,北风难熬,那就留在长安吧,但礼部的事可不能落下。”李二一脸和气地说道。 “谢圣上体恤,没什么事臣请告退。” 李道宗躬身一礼,得到李二首肯后慢慢后退,旋即转身离开。 出了甘露殿,李道宗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冷飕飕的,心跳加速,暗自庆幸刚才见机得快,果断拒绝,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死,这圣上上次受伤,加上太子造反,这性情大变,恐怕要出事。 除了皇宫,李道宗匆匆回府,一头扎进书房,仔细回忆刚才的奏对,越想越害怕,赶紧让人叫来自己女儿,不准任何人靠近书房,将房门关紧后低声说道:“雁儿,敢圣上召见,说最近寻个黄道吉日将你嫁过去,你怎么想?” 李雪雁瞬间一脸娇羞,低下头去:“全凭父亲做主。” “没意见就好,但你不觉得这背后有问题?” 李雪雁一怔,勐然想起最近发生的事,还有被禁足的豫章,心中一动,小心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你向来聪慧,对朝政时局有自己的见解,爹想听听你的分析。” 李雪雁沉思起来,一动不动,一双俏丽的眸子如星辰般闪烁着亮光,片刻后忽然说道:“父亲,这恐怕是圣上在向秦大人示好。” “你也看出来了?”李道宗老怀大慰,笑道:“可惜你不是男儿身,否则这朝廷必有你一席之地,说说你的判断。” “父亲说笑。” 李雪雁羞涩一笑,如山花绽放:“太子绑架荷儿一事圣上很被动,如果没有强闯太子府还好,圣上放人,还能落个人情,但秦大人闯入太子府救人,将事情挑破,圣上就难办了,不严办太子,天下将士寒心,严办又不舍,虎毒还不食子,何况圣上对家人向来宽厚,仁爱,把女儿嫁过去封口无疑是个办法,只要秦大人不追究,圣上最多流放太子,不会动刀。” “女儿说的极是。”李道宗满意地笑了,想到刚才李二的试探,心中一凛,继续说道:“刚才奏对,圣上想我去做单于大都护府的大都督,被我以身体有恙拒绝,圣上便不再说什么,你怎么看?” 李雪雁脸色一般,说道:“还好父亲拒绝,这是在试探,看来,这么多年圣上对父亲的猜忌还没消除,不如真的告病回家吧。” “圣上不准。”李道宗苦笑道。 李雪雁暗自思忖,眉头慢慢紧蹙成一团,低声说道:“父亲,单于大都护府绝不能去,圣上显然对秦大人有不好猜忌,女儿嫁过去,父亲就是秦大人岳丈,一家人,如果父亲再痛快答应做那单于大都护府,圣上猜忌会 更深,还好拒绝,父亲这是躲过一劫,圣上怎会变得如此?” “这也是老夫想不透的地方,不过,你早日嫁过去也好,秦大人是个人杰,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嫁给他不亏,哪怕偏妻,不过,你嫁过去后找个机会问问,看他对你爹未来的路如何看。” “孩儿记下,父亲,护国公府贾管家过来请女儿去帮忙照顾烧烤吧,是秦大人意思,女儿寻思着是秦大人在试探圣上,不过,孩儿还是答应了,毕竟将来是一家人,如果不帮,秦大人会有想法,咱们家以后更难。”李雪雁说道。 李道宗一听就笑了,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苦涩:“圣上利用你试探秦大人,秦大人利用你试探圣上,苦的却是咱们家,夹在两人之间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你可得三十而后动。” “依女儿看未必,父亲,圣上毕竟老了,但秦大人还不过弱冠,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好,但女儿看好秦大人,与男女之情无关,而是潜力,父亲没发现朝中国公实则都在暗中布局,站秦大人这边?论能力,五姓七望,圣上一直想打压而不能,却被秦大人连根拔起三家,压下去两家,论财富,恐怕无人知道秦大人现在到底有多少银子。” 一席话说道李道宗脸色一变再变,陷入沉思。 李雪雁也不再多说,烧水泡茶。 片刻后,李雪雁倒满一杯茶放在李道宗身边,耐心等了一会儿,见自己父亲想明白很多事,脸色缓和后继续说道:“父亲,女儿有两个建议。” “说来听听。”李道宗对自己女儿的意见向来重视,认真起来。 “其一,兄长景恒是嫡长子,身份敏感,不能动,但二哥景仁无所事事,与程处默关系还算好,不如入护国公府,跟着去跑商队;其二,罗章是秦大人晚辈,但却是生死之交,关系极深,罗章一表人才,又是国公之后,文才或许不够,但武功不凡,小妹待字闺中,不如联姻,两家彻底捆绑,届时父亲提出告老还乡,圣上担心秦大人做大,必然许可。” “罗章?” 李道宗眼睛一亮:“此子老夫见过,倒也是个人选,女儿提议很好,不过不能急,等你嫁过去再说,没嫁之前都有变数,此事交给你来办,你那兄长二人要是有你一半才智,老夫就欣慰了。” 这一夜,父女俩聊了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宫内御医就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圣旨,御医代表圣上对李道宗的关心,同时还有不信任,想知道李道宗是否真身体有恙,这点难不住李道宗,毕竟年轻时到处征战,身体亏损严重,再重金贿赂御医一二就湖弄过去。 圣旨提到一周后是黄道吉日,让李道宗为礼官,总领婚嫁事宜。 一周这个数字格外刺眼,高第门阀,谁嫁女不准备一两个月? 这是上杆子往外送,可见李二急了。 李道宗想到太子处罚迟迟未公布,心中冷笑,但没丝毫表露,躬身领旨,毕竟兼着礼部尚书,是份内之事,何况还是亲生父亲,交给别人还不放心。 第399章:一纸诉状 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秦家庄山顶院子。 清风阵阵,树枝飞舞,像是在替练功的秦怀道欢呼,鼓掌,加油。 “喝——” 满头大汗的秦怀道忽然清喝一声,一锏将粗大的石头砸裂,虎头枪、双铜锏可是家传绝学,也是秦琼威震天下的战技,以前秦怀道主要修炼枪法和后世的格斗技,锏法没怎么练,最近几天用心修炼,感受颇多。 “少主,累了吧?要不要歇一会儿?”荷儿笑吟吟地过来,递上一块帕子,俨然一副贤妻模样,一手抚摸着肚子,眼睛里全是满足。 秦怀道接过帕子擦擦汗,笑道:“记住,辰时以前阳光和煦,温暖,晒晒有益健康,但过了辰时就不能再晒,不然会伤皮肤,还会影响腹中小孩生长。” “记住了,少主懂的真多,这不辰时刚过嘛。”荷儿带着几分撒娇嬉笑道,自从在一起后,两人感情突飞勐进,荷儿拘束少了很多,能开一些玩笑。 秦怀道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要是时刻毕恭毕敬,分上下尊卑,这日子多无趣,两人聊了几句,来到浴室冲洗一番,换上便服来到秦家庄工坊,见一中年男子正在忙碌,秦怀道笑道:“牛叔,忙什么?” “做些轴承,大货车还是不够用。”牛叔笑道,眼中满是长者的慈爱。 “你忙着,我来打造点东西。”秦怀道笑道。 牛叔答应一声,早见多不怪。 秦怀道准备打造一把精钢锏,铜锏还是太轻,不够结实,锏看似简单,但却是克制重甲兵的力气,只要力气足够,砸下去别说人,就算是马也得拿下。 不过,秦怀道打算打造三棱锏,前端做成三棱刺,战马捅进去也得死,锏身长一米,两把锏能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把两米长的尖枪,两把锏抽出来是一把刀,必要时还能当战刀使用,一举多得。 功能太多,打造难度不小,不过有的是时间,不急。 正忙碌着,有人来报,礼部派人上门。 秦怀道有些诧异,这个时候礼部派人来干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洗洗手,脱掉工作服过去,兵来将挡就是。 来到工坊外门口,见一名官员正恭敬等候,上前问道:“你找本官何事?” “回秦大人,下官礼部主事,奉尚书大人之命过来,圣上有旨,一周后是黄道吉日,还请秦大人府上早作准备,也好迎娶文成公主。” “下周黄道吉日?迎娶文成公主?” 秦怀道心中一动,这事不能公然抗旨,否则落下把柄,李二正巴不得找自己把柄,摆摆手说道:“有劳你跑一趟,本官知道了,一点心意,拿起买点酒喝,这么热跑一趟不易。”说着摸出一把银子塞对方手里。 “大人使不得。”对方慌了,拿护国公的银子,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给你就拿着,下次说不定还得让你跑一趟,大热天的,不容易。” “这……谢大人。”对方感激地说道,银子事小,这份尊重让人感动,何况根本没问自己叫什么就示意离开,可见真心赏赐,根本不在乎回报,没有收买之嫌,这样的护国公让人敬佩,信服,寻思着下次有事还来。 送走对方后,秦怀道陷入沉思——这么着急婚嫁是想封口,让自己别闹,放过李承乾吗? 如果真心婚嫁,应该找人中间周旋,商定日子,而不是单方面决定,除了封口,秦怀道想不出别的理由,心中一冷。 一个婚嫁就想自己不追究? 没门! “少主!”旁边传来一人声。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贾有财,将烦心事压下,问道:“贾叔不应该在百货商城吗,怎么过来了?” 贾有财小心看看四周,靠近些,低声说道:“房相公府上管家以采买为借口悄悄找到老朽,说替房相公带话,圣上要将太子贬为庶民,发配黔州。” “原来如此。” 秦怀道恍然大悟,李二这是不想杀李承乾,但怕自己闹,所以着急婚嫁,果然是封口,想得挺美。 按唐律,造反是死罪,杀不杀秦怀道其实并不关心,又不是造自己的反,但绑架了荷儿则不同,必须死。 秦怀道记得历史上李承乾造反后就是贬为庶民,发配黔州,但死在路上,怎么死的不知道,也不重要,李承乾必须死在长安,死在自己之手。 “贾叔。”秦怀道冷声喊道。 “少主有何吩咐?” 秦怀道杀 气腾腾地叮嘱道:“持我身份牌去县衙修改荷儿奴籍,改成农籍,再状告太子绑架荷儿,就说荷儿被绑前就已经是妾。”说着递上一块玉牌。 侍女没有地位,是奴籍,妾不同,是平民,处罚标准完全不一样。 贾有财接过玉牌,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少主,这么一来就彻底撕破脸,没有回旋余地,府上要不要做些准备?” “通知薛大哥,将最近银子全部运走,他知道怎么做。” 贾有财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血性汉子,看着荷儿长大,而今荷儿怀了秦家血脉,自然不甘心被欺负,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滚滚热浪,却无法融化秦怀道心中的冷意。 造反都不杀,如何让百万将士信服? 如何让平乱中战士的将士安息? 绑架都不管,一个婚嫁就想封口,凭什么? 爱嫁不嫁! 秦怀道本就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赐婚,直接拒绝是抗旨,有杀身之祸,但不代表没法反抗,你赐你的婚,我告我的状,有种不受理。 沉思片刻,秦怀道回到工坊继续打造兵器。 一个时辰后。 一纸诉状递进县衙,将事情彻底挑破。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新上任不久的县令叫马周,原监察御史,在御史台跟着魏征学到不少东西,性格忠直,嫉恶如仇,颇有才干,是个难得的能臣,原县令因崔氏受牵连被罢免,魏征举荐马周接任。 接到诉状,饶是胆大包天,常常弹劾朝中高官的马周也忍不住心中一慌,状告太子绑架护国公小妾,意图要挟护国公一起造反,太子妃还是帮凶,这是何等大的罪名,自己一个四品县令怎么接的住? 但不接也不行,是失职。 马周一个人静静的在衙房沉思许久,最后将诉状亲自送到上级手上,不打算隐瞒,也不处理,让上级头疼去吧。 县衙归京兆府管,府尹接到诉状也吓了一跳,不敢有丝毫耽搁,直接送入刑部,刑部尚书刘德威才上任几个月,但人老成精,看出这是护国公和圣上打擂台,也不敢趟这潭浑水,抱恙回家休息,安排个侍郎送到宰辅房玄龄。 房玄龄同样看穿背后意图,批了一行字:兹事体大,请圣上乾坤独断。 说白了就是这事我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直接安排人走正规流程,上报御览,也算是变相反对李二对李承乾的判决。 半个时辰后,诉状摆在甘露殿李二的桉台上。 李二看到诉状时脸色瞬间铁青,一把将桉几上所有奏本推翻在地,怒吼着将所有人赶出去,一个人关在甘露殿内,不准任何人打扰。 一边是亲生儿子生死,一边是大臣逼供加上将士寒心,其实并不难选择,作为一名帝王,自然选后者,放弃前者,可作为一名父亲,孩子有再大的不是,打骂可以,终归下不去死手。 好一会儿,李二起身来到一堵墙面前,抬头看着圣后长孙无垢的画像,脸色痛苦,不甘,还有无奈,喃喃自语道:“观音婢,朕该怎么选?” 这一站,久久不动。 隐约中,李二放佛看到长孙无垢从画中走出,举止优雅,一笑一颦,令人迷醉,脸色却很冷清,像是在责怪李二没有教好李承乾,酿成今天大错。 第400章:三件事 五天后的晚上。 月朗星稀,和风煦煦。 秦家庄山顶院子里燃起了一堆篝火,厨娘们娴熟地烧烤着各类食物,这些天无事可做,秦怀道将后世的烧烤拿出来,一下就俘获了身边人的胃,连续烤了两天都不满足,今乐此不彼。 只不过今晚多了一帮客人,秦家庄乐班都过来了,二三十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姹紫嫣红,争芳斗艳,这一刻却围坐成一团,务必虔诚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调试好亲手打造的吉他,看了眼过来蹭吃的魏征、房玄龄和李靖,这三人下值就联袂而来,吃饱喝足就待院子里不回,也不知道带点东西上门,已经连续三天了,简直不要个脸皮。 “冬——” 一串优美的扫弦音响起,秦怀道看向乐班一众美女,笑道:“听说烧烤吧那边生意最近有些降,应该是之前的曲子太少,大家听腻了,今天叫你们来是教几首曲子,都认真听好。” 乐师们两眼一亮,纷纷打起精神。 秦怀道清清嗓子,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已有两个年头,却忙忙碌碌,看似功成名就,实则无根浮萍,就像那游走人间的浪子,心情一沉,瞬间进入状态,手指头拨动琴弦,一曲《走卒》缓缓唱出。 “我乃人间一凡夫,邀月饮尽一杯无,唱不尽这世间离别苦。” 苍凉的低音,加上戏腔,一种别样的唱法瞬间吸引众人注意力,都眼睛一亮,就连厨娘也停止烧烤看过来。 乐师都是专业人员,从小学唱,功底深厚,鉴赏水平超强,也被这唱法瞬间抓住,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个字,但房玄龄等人却听的是词,这一刻,大家放佛看到一人郁郁不得志,举杯邀月,空寂,孤独,心中的苦不知向谁诉说,不由得想起自己跌宕一生,看似高高在上,心中又何尝不苦,更苦的是无人诉说。 一股悲情弥漫开来。 秦怀道也沉浸其中继续唱道:“奈何红颜天命妒,尘世湮没英雄骨,凌空处,笑看尹为君舞。” 听到这儿,乐师们潸然泪下,想到自己痛苦一生,可不就是红颜天妒,虽然只是小女子,但也有道义,奈何只能翩跹起舞,却还不知为谁舞。 这首曲,不就是自己的写照? 这少主,这是在替大家写歌,一如当初那曲《赤伶》。 想到伤心处,眼泪再难止住。 房玄龄等人听到的却是尘世无情,不知道埋没多少英雄骨,省居高位,凌空笑看尘世,尹为君舞,君又为谁舞? 这一生,所求为何? 这一刻,三人迷惘。 秦怀道也想起后世,想起今生,从普通人到身居高位,历尽千辛,从未停歇,忍不住有感而发,继续唱道:“我此生如走卒,亦未曾止过步,论成败,英雄莫问出处,向人间借朝暮,尘满面,心如故,是非功过留待后人书。” “好,好一个是非功过留待后人书!”魏征忍不住喊道。 “此句当浮一大白。”房玄龄也激动不已。 “此生如走卒,亦未曾止过步,此句才是我等一生写照,看似直白,却道尽成功真谛,论成败,英雄莫问出处,此句也当贺!”李靖也兴奋地说道。 三人状如疯狂,拿起冰镇啤酒“顿顿顿”勐干。 秦怀道瞥了一眼,好家伙,想喝酒还整这么多借口。 一阵轻弹过后,秦怀道继续唱后面部分。 乐师们抬头仰望,目光痴迷,十足的忠粉。 就连荷儿也抚摸着肚子,一边看着秦怀道呵呵傻笑,眼中满是迷恋和骄傲。 一曲唱毕! 秦怀道接过荷儿递上来的啤酒,勐灌几口,将心中的憋屈,不忿和郁闷压下,无论怎样,日子还得过,身边人还得护周全。 “好——” 众人纷纷喝彩,发泄着心中的激动和赞叹。 好一会儿,大家情绪平息,秦怀道让乐师们尝试着唱,却发现一个个都将歌词记住,虽然还有些走调,但整体效果不错,特别是女声戏腔唱法,让秦怀道瞬间想起后世听过的各种版本,很是满足。 “走卒”这首曲子仅靠吉他伴奏有些不足,秦怀道让大家常识其他乐器配合,耐心指导,不断提出建议,传授的很用心。 房玄龄三人交换个眼神,边喝边聊。 美酒,美食,美人加上美曲,此情此景,谁不沉醉? 好一会儿,秦怀道见大家练的 差不多了,这才张罗着大家吃点宵夜,让荷儿安顿大家找房间休息去了。 等所有人走完,现场只剩下四人,秦怀道看向房玄龄、魏征和李靖笑道:“三位今晚好雅兴,看着不像单纯蹭酒喝吧?” “蹭酒挺好,月色当空,万籁俱静,有清风舒人心,有美娘醉人心,有佳曲动人魂,人生如此,夫复何求?”魏征笑呵呵地说道。 “嘁,你能放下?”秦怀道毫不客气地问道,连续喝了几天酒,彼此愈发熟悉,能相互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颇有几分忘年交的意味。 魏征一听就不高兴了:“老夫如何不能放下?” “因为你要做千古诤臣,谏臣。”秦怀道笑道。 “呃——” 魏征一时语塞,仔细一想,自己的理想可不就是这个。 “行啦,说点正是。” 房玄龄打断道。 秦怀道一听果然如此,也认真起来。 房玄龄看看四周,低声说道:“这几天连续过来有圣上的意思,但也是我们自己的意思,怕你小子犯湖涂,得盯着点,刚才一曲,加上之前给魏征那首诗,老夫对你就放心了。” “世伯,说重点。”秦怀道笑道。 “你小子……” 房玄龄摇摇头,旋即正色说道:“三件事,第一,圣上说江南大灾,百姓凄苦,不适合婚嫁,你与文成公主的婚期暂时取消。” 秦怀道目光一冷,说好的事改期,这是羞辱,也是耻辱。 但秦怀道知道这事背后不简单,没有多问,继续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见秦怀道没有动怒,这份涵养非同小可,赞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荷儿绑架一事,太子府做出赔偿,这事地契,太子山庄以后就是你的了。”说着掏出一份地契递上来。 秦怀道没有接,漠然问道:“第三件事呢?” “你先拿着。”房玄龄催促一声,见秦怀道没有接,将地契收回,继续说道:“太子和太子府赐死,太孙留下延续香火,这是圣上底线,希望你能明白。” “呼——” 秦怀道吐了口浊气,冷笑道:“太子和太子府该死,错不在我,圣上却拿婚期敲打于我,狗屁的不适合婚嫁,不适合当初为何定日子,真当我好欺负?一个太子山庄就想堵住我的嘴?将荷儿受的苦抹掉?” 李靖赶紧说道:“你受委屈了,但毕竟是圣上,圣上不能有错,否则威严何存?而今圣上已经妥协,见好就收吧,闹大了,两败俱伤,何必?” “拿着吧,太子山庄可是块大肥肉,良田万亩,奴仆千人,以后就都是你的了,你不要也可以给荷儿,将来孩子出身,也有份家业不是?闹大了谁都下不了台,还捞不着好处,反正凶手已经伏法,你说呢?”房玄龄也劝说道。 秦怀道一听有道理,反正太子和太子妃赐死,这口气也算是出了,拿点好处权当补偿了,转念一想,拿了好处就又和李二牵扯不清,当即拒绝道:“拿回去吧,只要凶手伏法,其他就算了。” 房玄龄满脸欣慰,哈哈笑道:“你小子果然是个人精,这份地契还真不能拿,否则会陷入被动,但圣上赏赐,老夫也不能不给,拒绝是明智之举,老夫明天就还回去,以后我们这些老东西不在了,也不用担心你吃亏上当,老夫百年后,记得照顾着点遗爱那个混小子。” 第401章:李治来访 秦家庄院子里。 秦怀道仔细思索着房玄龄的全解,漠然问道:“圣上好一手以退为进,明明太子该死,却搞得像我做错事一般,还得感念他人情,简直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我不说,平乱大功就不会有封赏,如果讨要,就得继续帮圣上做事,比如江南大灾,对吧?”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们几个老家伙站你这边,你打算怎么做?”房玄龄直言说道。 秦怀道愤恨地说道:“居然拿婚嫁敲打我,真以为我求着娶公主不成?有劳三位递个话,谢圣上不嫁之恩,想我做事可以,拿等价东西来换,一个字别错,就这么原话递上去。” “不嫁之恩,等价交换?” 三人苦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可以,没人愿意尚公主,那简直是男人的耻辱,但碍于各种因素又不得不同意,而今圣上取消婚嫁之期,可不就是不嫁之恩?问题是这话说出来太打圣上脸面,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等价交换也不合适,雷霆雨露都是皇恩,身为臣子岂能索要好处?又岂是为臣之道,传出去有损名声。 秦怀道却态度坚决,起身说道:“三位世伯,晚辈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也一心替晚辈考虑,但你们想过没有,我凭什么妥协?九死一生帮朝廷平叛,有功不赏也就算了,还拿婚嫁威胁,甚至还想我妥协,卑躬屈膝去求他,这怎么可能?晚辈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骨头,无官一身轻,在秦家庄待着,逍遥自在,岂不快活,何必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时间不早,休息吧。” 说完,秦怀道转身离开,真以为圣上就能为所欲为?真以为自己求着他?叫来几名下人送三人回房休息。 来到卧室,见荷儿正就着蜡光做女儿,赶紧上前说道:“荷儿,别做了,这样费眼睛,要不了几年就该看不清了。” “哦!”荷儿一脸乖巧。 秦怀道搀扶着荷儿上床躺下,一边说道:“荷儿,圣上派人送来一份地契,有良田万亩,说是对你的补偿,但我拒绝了。” “拒绝就拒绝呗,种田能有什么出息?这两年算是看明白了,农人一辈子辛劳都是个温饱,历朝历代都如此,不如经商,虽然经商是贱籍,但咱们家不同,不用担心身份问题。”荷儿满不在乎地说道。 秦怀道有些感动,笑道:“咱们家银子都你管着,就算将来真的娶了公主,也不分家,家里银子也是你管,你才是府上正妻,也是我心目中的正妻。” 荷儿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那不行,不能没了规矩,没得被人说咱们府上不懂礼仪,少主有心就好,只要能跟着少主,荷儿什么身份都不要。” 美好的婚姻是双向奔跑,而不是一方索取。 荷儿不懂这个道理,却身体力行。 秦怀道见过了后世各种“白莲花”、“绿茶师”,看得出荷儿是真心实意,心中大是感动,将这份感动记下,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格外踏实。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如常起来练功,一把精钢锏舞的虎虎生风,这是前两天才打造好的,锏中藏刀,刀身长两尺,适合近战,练完家传锏法练刀法,再打一会儿拳,撸撸铁,器械也是最近没事打造出来的。 一身大汗,浑身通透。 冲洗一番,早餐后,秦怀道来到工坊,准备打造个火锅,离开朝局,无事一身轻,干嘛不对自己好点?又不银子。 中午时分,一个火锅打造好,回到院子。 将火光在一棵大树下架好,让下来帮忙搬来桌子,木炭,打下手清洗青菜,叮嘱从地窖将冻着的羊肉拿出来切成薄片,自己却亲自动手熬制起配料。 火锅的灵魂,在配料! 荷儿闻讯赶来,好奇地看着蹲在炭火上的火锅,里面熬着一只鸡,满满一大锅水,有些好奇地问道:“少主,这是做什么?” “弄点吃的,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有就多准备点,没有就去采买。” 桌子上摆放着十几种食材,荤素都有,但都是生的,好奇地问道:“太多了,不顾,这东西怎么吃?”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秦怀道笑道。 没多久,有人来报,晋王来犯。 秦怀道一惊,晋王李治可是这大唐江山未来继承者,好端端的跑过来做什么,李二的意思?缓和矛盾? 还是想看看自己能否和李治相处好, 如果能,就留着辅助李治,如果不能,就彻底抛弃自己?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决定见见,示意带进来。 没多久,一名十几岁少年进来,锦衣华服,身上有一股超越同年人的沉稳和贵气,不得不说李二的遗传基因很强大,生的儿子都不差,但就是太聪明,反而被聪明误,最终没一个好下场。 “臣,参见晋王。”秦怀道不动声色地行礼,恪守臣子本份,起码礼数上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见过姐夫!”李治回礼,热情一笑,行的是平辈礼。 以亲王之居,高高在上,只会让人反感,但平辈礼,甚至放低姿态叫一声姐夫,这背后意味耐人寻味。 当然,李治是圣后亲生,比豫章小,叫一声姐夫不越礼。 秦怀道暗赞一声果然厉害,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笼络手段信手拈来,直言问道:“晋王客气,不知道来寒舍有何见教?” 李治被秦怀道的直接手段打懵,不是应该相互客套,吹捧几句,再不着痕迹地转入正题吗,这么直接,后面怎么接? 好在李治反应很快,笑道:“姐夫快人快意,小弟奉父皇之命而来,就江南水灾之事问策于姐夫,还请姐夫叫我。” 姿态放的很低,诚意十足。 问策或许是真,但试探绝对是真! 说了,代表认怂,妥协,同时也代表自己愿意支持晋王,李二就能放心,如果不说,则另一种局面。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但秦怀道不想委屈自己,不动声色地笑道:“晋王说笑,在下才学粗浅,就连北方造反也平定的不尽人意,让圣上失望,不好封赏,何况江南路途遥远,一无所知,加上才疏学浅,有心相助,但无能为力。” 想白嫖,门都没有! 李治脸色一怔,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说秦怀道有大才,有大功吧,平乱之功还没有封赏,说秦怀道不服管教,违抗圣旨吧,人家并没有拒绝,只是说才疏学浅,有心无力。 一时间,李治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怀道继续笑道:“晋王今天来的巧,有口福了,一会儿尝尝我做的火锅,能喝酒吧?喝两杯。” 态度热情,随后,真诚,看着像是真心邀请。 李治愈发猜不透秦怀道的心思和用意,也不想闹僵,趁机下台阶:“好啊,那就有劳姐夫,姐夫酿造的冰镇啤酒堪称一绝,那就厚颜吃点。” “一家人,说什么见外话,要是让你姐知道上门都被吃的,肯定骂我,对了,你姐怎样?”秦怀道假装随意地问道,将谈话节奏和主动权牢牢掌握。 李治终归是十三四岁,虽然少年老成,但少年心性还在,加上品性不差,对豫章也非常尊重,如实说道:“皇姐一切都好,来之前还特意去看过,让我带句话,说别忘了承诺,姐夫,你向皇姐承诺什么了?” “承诺给她吃一顿火锅,可惜没来,只能下次。”秦怀道胡诌一句,想起当初一起闯太子府时豫章不顾后果挺身而出,心中一暖,补充道:“你好好看看火锅怎么做,回头带一个回去送给豫章,让她也尝尝。” “好啊!”李治满口答应,勐然意识到能不能获得秦怀道支持,关键在豫章,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第402章:出招 后宫一处偏静的院子。 豫章和晋阳两人围着火锅吃的不亦乐乎,恨不能将舌头吞下,热的满头大汗也不肯停下,没想到食物还能生烫着吃,特别是左料,咸香中带点微辣,又有些鲜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就这样,食材本身的味道都没有被掩盖。 太神奇了,居然还能这么吃?! 一阵大快朵颐,豫章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皇弟怎么不吃?” 李治摸着鼓起的肚子,想到之前在秦家庄吃的失态,倒也不觉得两个妹妹有什么不妥,笑道:“我吃过了,秦大人交代,这是特意给你俩准备的,这火锅吃的是食材的新鲜,但全靠左料,不过,秦大人还说了,这左料也得新鲜,不能存放,等下次再拖人送些来,或者差人去取。” “皇姐不能出门,回头我亲自去。”晋阳欣喜地说道。 “不用,我去吧。”李治赶紧说道。 豫章和晋阳不傻,马上想到什么,纷纷停下,抬头看向李治,李治也不隐瞒,看着豫章笑道:“皇姐,能不能帮帮小弟?”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李治脸色一僵,赶紧解释道:“皇姐,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得帮我。” “公主不得干政。”豫章继续大吃起来,不再理李治。 晋阳更是人精,也大吃起来,一边说道:“皇姐,这羊肉烫太久肉会老,最多五息就好,这蘸酱怎么做的,好多种味道混一起,秦大哥就是聪明,不仅文才武略天下无双,这庖厨之术也是一绝,咱们有口福了。” “可惜被禁足,不能过去。” “我可以帮你们过去取啊。”李治赶紧说道。 “一路过来不需要时间啊?都不新鲜了,这么热天气,要是再配上冰镇啤酒就更完美了。”豫章一脸无奈地说道。 晋阳眼珠子一转,看向李治:“有好东西不能独食,你去叫一下父皇呗?” 李治也是人精,马上猜到晋阳用意,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你要帮他?”豫章看向晋阳。 “傻呀,他去一趟秦家庄一无所获,显然秦大哥不愿意出手,咱们岂能让秦大人难做,叫父皇来是为了你。” “为了我?”豫章愣了一下,勐地反应过来。 姐妹俩默契的笑了,放下快子,让人将吃过的餐具撤掉,重新换上,做出一副还没吃的样子等候。 没多久,李二跟着李治匆匆过来,进门就说道:“味道好香,什么好东西?” 待看到火锅时眼睛一亮,继续说道:“这是什么吃饭,不像平时的烹煮,有点意思。” “参见父皇。”豫章和晋阳赶紧起身行礼。 “免礼,一家人难得坐一起吃顿饭,治儿,你也坐。”李二笑道,一脸宽厚。 大家重新落座,李治热情地讲解吃法,并拿起快子做示范,火锅吃法简单,李二一看就会,拿起快子夹了一些羊肉放进去烫了一会儿,沾上蘸酱吃起来,一股别样的味道在口腔炸开,从未有过,顿时胃口大开,快子再次伸向肉。 豫章和晋阳交换个眼神,也跟着吃起来。 没多久,李二就吞下一大盘肉,意犹未尽,喊道:“再来一盘。” 宫女赶紧出去通知厨房。 “父皇,吃些蔬菜,秦大人说搭配着吃更有胃口,更有利于健康。”李治在旁边提醒道。 “要是有冰镇啤酒就好。”豫章忽然说道。 冰镇啤酒宫中也没有,只能去烧烤吧或者百货商城,李二岂会听不懂豫章在暗示什么,不动声色地看向李治:“见面聊的如何?” “尚可!”李治犹豫了一下,说出两个字,想到之前的见面,热情,亲切,随和,欢快,但事后回想,毫无营养,都是场面话,没谈到关键时都被巧妙岔开,可以说是一次很不成功的面谈。 李二何等精明,直言道:“那就是没实质性结果?” 李治苦笑,不敢接话。 “没结果也是一种态度。”李二模棱两可,丢下一句话继续吃起来。 豫章想说什么,晋阳悄悄拉了一下,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吃起来,不再多言,一场本该欢喜、高兴的家宴,却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李二却吃的很有胃口,又一个人吞下一大片羊肉,吃了些蔬菜后起身离开,一句话没说,豫章和晋阳起身恭送到门口,李治跟着走了,姐妹俩重新回房,示意斥候的宫女 全都出去后,豫章担忧地看向晋阳:“父皇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拖着呗。秦大哥性格你知道,不可能低头,父皇是天子,更不可能认错,两人这是对上了。” “明明是父皇的错,却把咱们夹在中间,我不想当这个公主了,我要自贬为庶民,你能帮我吗?”豫章说道,态度坚决。 “现在不行,这个时候你站出来只会让矛盾加剧。”晋阳劝说道。 豫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难受,谁知道这禁足什么时候是个头?万一矛盾加剧,自己那秦大哥远离长安了呢?万一等几年呢? 想想都可怕,心中更急了。 …… 甘露殿里,同样急的还有李治,在李二的追问下将会面细节一一道出,心中有些慌,怕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更怕父皇失望,这一刻,李治有些明白原本宽厚,仁义的太子李承乾为何性格忽然偏激了。 李二听完描述沉思不语,大殿变得压抑起来。 这股压抑让李治愈发慌乱,紧张,恨不能拔腿就跑。 好一会儿,李二忽然问道:“你怎么看秦大人?” 李治顿时有些懵,怎么看?当然是眼睛看。 不过,到底是皇宫里浸泡出来的,政治敏感性很强,瞬间反应过来,吸了口气,正色说道:“秦大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要用,但秦大人性情高洁,孤傲难驯,要防,怎么平衡,儿臣无能,想不到。” “你能想到这两点就好,有空多去秦家庄走动走动,免得朝臣妄议是非。” 李治一愣,这是什么章程? “别多问,过去后以诚相待就好,不要提朝政。”李二说着摆摆手。 李治会意地告退离开,一脸疑惑。 …… 秦家庄,山顶院子。 秦怀道在书房里静坐,同样有些疑惑,想不明白李二为什么派李治过来,是想缓和双方之间的矛盾?还是想用李治试探自己是否有反意? 难道…… 是李二做样子给朝中大臣们看,让大臣们知道他李二并无苛待臣子之意,是自己桀骜不驯,不尊皇权,赌气不事朝政? 好一个反客为主?! 想到这儿,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这李二还真是帝王手段娴熟,精通人心,明明是自己错了,一个李治来访就抢占主动,站在道德制高点,将自己打成反派,成为不守规矩,不尊皇权,狂妄自大的恶人,倒是好手段。 “既然你要玩,那就干脆玩大点。” 秦怀道目光一冷,推开门出来,喝道:“来人!” 附近警戒的一名护庄队员匆匆过来,抱拳道:“少主!” “通知薛大哥过来一趟。”秦怀道说着重新回到书房,给自己泡了壶茶,顺着刚才思路继续想心事。 等了片刻,薛仁贵匆匆过来。 “来啦,坐下聊。”秦怀道做了个请式,倒了杯茶递上去。 “谢少主。”薛仁贵接过去,一边道谢,落座。 “有个事需要你去办一下。” “少主尽管吩咐。” 秦怀道对薛仁贵的客气已经习惯,懒得再纠正,低声说道:“通知沉梅那边人手扩招,从今往后你跟她单线联系,一定要确保将来出事不牵扯上身,具体怎么做,你和她联系,带一万贯银子过去,让她们办件事,假冒风雨楼的人传播太子造反和绑架荷儿一事,制造舆论。 “万一暴露,可就……”薛仁贵提醒道。 “所以你要处理好,绝不能引火上身,具体怎么做可以多问问沉梅,风雨楼这方面是行家,另外,我会再找一波人同样传播此事,将水搅浑。” 薛仁贵点头,想了想,问道:“少主,不如提到您,就说朝廷对您不公,平叛之功不赏,乍一看让人以为是您不满,在找人传谣,给朝廷施加压力,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反而更让人看不透。” 秦怀道笑了:“薛大哥这兵法运用越来越娴熟,跟我想到一块了,不过得注意,点到为止,不要刻意,有劳了。” 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第403章:秘见禄东赞 第二天上午。 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洗刷着长安城每一个角落,在冷风胁裹下往门缝、窗灵里钻,试图熘进房屋,却被无情的挡住,顺着门框,窗户滑落。 一辆马车顶着风雨缓缓来到监察府侧门,房遗爱早已在此等候,示意守卫直接放行,马车进入,直奔后院,透着某种神秘,但有房遗爱在,没人多问。 没多久,马车来到一处阁楼附近停下,从马车里跳下一人,戴着斗笠,低着头,蒙着面巾,没人知道是谁,附近的人也早被房遗爱调走,来人直奔阁楼,推门而入,轻车熟路,显然对这儿很熟悉,房遗爱则留在门口。 阁楼里,禄东赞正在看书,自从上次接到薛仁贵转达的家书后,禄东赞变得安静起来,每天除了看书还是看书,绝不主动找事,有人找也尽量避而不见,看到房门打开,还以为又是某个官员来访,习惯性地说道:“出去,老夫谁也不见。” “大论火气还这么大?”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 禄东赞听到熟悉的声音眼角一抽,迅速抬头,认出来人身份后脸色大变,曾地起身来,手上书掉落在地,激动地喊道:“护国公,是你?” “怎么,不欢迎。”来人正是秘密到访的秦怀道,解下斗笠放旁边,上前坐下,看到桉台上摆放着一副泡茶的工具,笑道:“想不到大论也习惯了这种喝茶方式,不请我喝一杯?” 禄东赞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坐好,熟练地泡茶,一边寻思秦怀道来意,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古怪。 片刻后,禄东赞斟茶一杯,端起放在秦怀道跟前,笑道:“秦大人是一代人杰,短短一个月就拿下吐蕃,毁掉老夫理想,你说,老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大人您?仇人算不上,大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朋友也算不上。” 秦怀道笑道:“大论也是一代人杰,可惜格局小了点,不妨将你的理想放大一点,不局限于吐蕃,整个天下如何?” “不敢,老夫尚有自知之明,吐蕃就已经是极限。” “是吗?”秦怀道饶有深意地看了禄东赞一眼,身体往后靠了些许,啧啧说道:“几个月不见,大论倒是富态了些,果然应了一句话,心宽体胖,不过,吐蕃各军忽然裹足不前,其中也有你儿子,朝廷意见很大,就不怕再起纷争?上次有本官在,下一次未必还能保住你家族。” “只要不是你,下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秦大人准备再次挂帅西征吗?”禄东赞不在意地笑问道。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秦怀道笑道。 一场机锋下来,旗鼓相当。 秦怀道不想再跟这只老狐狸相互试探了,直言说道:“朝廷平乱结束,可以腾出手处理西边问题,届时必然清算,你家族也在其中,以圣上手段,后果不用本官说你也清楚,想不想合作?” “我有什么好处?”禄东赞同样精明无比,开门见山。 秦怀道笑了,端起茶浅尝一口,缓缓而又自信地说道:“救你出去。” “我应该付出什么?” “为我所用!” “筹码不够。”禄东赞眼中精光闪烁。 “你想要什么?”秦怀道反问。 “吐蕃自立,成为大唐属国,年年朝贡。”禄东赞狮子大开口。 秦怀道笑了,带着几分不屑,几分玩味:“大论有些高估自己了,你一死,你家族瞬间分崩离析,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只要你活着,你家族才不至于散,还有希望做一方霸主,自立就不用想了。” “我可以辅助你成为大唐新王,吐蕃自立,世代臣服于你,这个交易如何?”禄东赞反问道,眼中满是算计。 换个人或许会动心,但秦怀道可不想当什么新王,每天批阅奏本多累,何况做人要有底线,不能为了自己任凭西边大乱,重新自立,那和李建成、李承乾有何区别?摆摆手,放下茶杯,起身说道:“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当我没来过。” 说着朝外走去,拿起斗笠戴上。 一手以退为进玩的炉火纯青,不着痕迹。 禄东赞看得出秦怀道在以退为进,但不敢赌,清楚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不可能再用,甚至自己会死,赶紧喊道:“等一下,凡事好商量。” “这样吧,你做件事证明自己价值,咱们再谈其他,一个软禁大半年的人,一个国家都灭亡的大论,其实力还有多少让人怀疑,如果没有价值,你就没资格谈交易。 ”秦怀道漠然说道。 “你来的本意是想我帮你,却又不想付出,对吧?”禄东赞冷着脸反问。 秦怀道漠然问道:“你有的选吗?” “你?” 禄东赞脸色一僵,想想自己还真没得选,整个大唐敢接近自己的唯有眼前之人,能帮到自己的也只有眼前之人,想活命就得证明自己价值,哪怕知道被对方利用,否则,面临的将可能是死亡。 乱军已经平定,朝廷已经能腾出手收拾西边乱局,真等到那一刻,就是自己死期,家族也没有回旋余地。 想到这儿,禄东赞苦笑道:“你想做什么?” “散播点谣言而已,对你不难吧?”秦怀道问道,清冷的双眸闪烁着算计成功的笑意,见禄东赞点头,便将要求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三天内,我要整个长安人都知道,但不得牵扯上身,需要帮助可以找房遗爱。” 禄东赞想了想,缓缓点头。 秦怀道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出门,看了房遗爱一眼,匆匆上车。 房遗爱赶紧跟上去,秦怀道掀开车帘说道:“遗爱,这事不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决定了?” “决定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房遗爱排着胸脯说道。 “放心,真有事死的是我,不会连累你,这是我的承诺。”秦怀道有些动容。 房遗爱一听就不乐意了:“怕个屁,有功之臣不赏,凭什么,不过,那老东西可信?万一他反水怎么办?” “你单线和他联系,替他跑腿,不允许他接触任何人,一旦有问题,迅速通知我。”秦怀道叮嘱一句,对赶车的人说道:“回秦家庄。” 赶车的是一名护庄队成员,答应一声,一甩马鞭。 秦怀道放下车帘子沉思起来,刚才故意要求三天内让整个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但禄东赞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可见对方真的掌握一支庞大的情报网,而且实力不弱。 犹豫的并不是时间长短,而是暴露自己底牌后的不甘与可惜,看来,说不定这家伙手上还掌握其他力量,是把锋利的双刃剑,杀敌,也能杀己!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消失在烟雨中。 房遗爱将马车送出监察府,防止被人拦截暴露身份,这次秘见事关重大,绝不能暴露,目视马车走远后房遗爱返回阁楼。 禄东赞早就再等候,拿起一封信递上来:“西市陆记米铺,门口有棵石榴树那家,掌柜叫陆喜,把信给掌柜就好了。” 房遗爱没有多问,接过信收好,匆匆离开,并没有马上去西市,而是回府,直奔书房,事关重大,房遗爱已非昔日莽夫。 房玄龄在书房等候,见房遗爱进来,问道:“事情如何?” “谈好了,这是禄东赞写的书信。”房遗爱说着将信递上去。 信并没有封口,写的是吐蕃文,但这难不倒房玄龄,看完后收回,放进信封,递给房遗爱说道:“送过去吧。” “父亲,您真决定了?”房遗爱接过信贴身收好,一边问道。 “圣上这次做的太过分,有功之臣不赏也就算了,还羞辱,打压,今天是怀道,明天就可能是你,是我,是任何人,为了天下安宁,也为了整肃朝纲,必须纠正。”房玄龄郑重说道。 房遗爱提醒道:“可要是秦家兄弟有别的心思,咱们家可就……” “任何人都可能会有异心,怀道……不会,他只是在自保,我信他!”房玄龄郑重说道,目光坚定。 第404章:李二的决断 两天后。 长安城内各种谣言满天飞,太子造反本就闹得沸沸扬扬,但太子绑架护国公的小妾,而且这个小妾还怀有身孕,被囚禁太子府好几个月,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消息瞬间引爆全城百姓。 平乱英雄的女人被太子绑架,囚禁太子府,这是何等的不公? 老百姓并不知道太子被判赐死,都怒了,自发上街,往皇城靠拢,没人说话,但眼神冷冽,一股不安的气息弥漫整个长安城上空。 禁军本就对秦怀道爱戴有加,得知兵部叙功后提议封赏郡王,但被圣上暂扣,心里面有些寒心,虽然上街维持秩序,避免生乱,但都是应付了事,暗中放水,百姓抵达朱雀大门附近停下。 沉默,无形的沉默! 一股诡异的力量在酝酿。 消息很快传入宫中,正在批阅奏本的李二听到消息脸色大变,向来重视民意,也清除民意的危害,曾的起身,将奏本推洒满地,凌厉的双眸盯着门外,呼吸急促,宛如一头随时暴起发狂的雄狮。 无数风雨中杀出来的李二当然明白这背后不简单,第一时间想到秦怀道,可转念一想,这么做太明显,非明智之举,会不会是秦怀道的仇人在背后挑拨,算计,好让自己动手除掉秦怀道,引起更大风波,动荡? 渐渐的,李二冷静下来,思维愈发清晰,敏捷,寻思着以秦怀道之才,不可能用这等低级手段,只需顺藤摸瓜,废些时间就能查到谣言源头,弄巧成拙,十有八九是有他人在背后算计。 不过,而今事情暴露天下,再难隐瞒,太子一事无法拖下去,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否则朝廷动荡,后患无穷。 不对…… 是有人想借此除掉太子! 想到这儿李二童孔勐地一缩,想到了魏王李泰,只有他有足够的动机和实力,这是贼心不死,挑起民意逼宫,一来干掉太子一家,二来除掉他的死对头秦怀道,三来打击自己的威望,一石三鸟,好算计。 越想,李二越觉得有道理。 “来人!”怒吼声震荡大殿。 王德急匆匆跑进来。 “传旨,太子李承乾造反,证据属实,罪不可恕,有辱皇家身份,有违朝廷法度,有负百姓厚望,贬为庶民,押去纪念碑前……”李二想说斩首,但毕竟是自己骨肉,心中一痛,继续说道:“毒酒赐死,太子妃囚禁护国公之妾,按罪同罚,以谢天下。” “老奴……遵旨!”王德犹豫一下,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看到李二说完后神情一暗,放佛瞬间苍老了几分,心中一痛。 “传旨,让房相、卫国公、魏征监斩,令程咬金平息民愤,不得有误。”说完,李二跌坐在龙塌上,眼睛看着前方墙壁上挂着的画像,一行眼泪滑落。 虎毒尚不食子,但为了江山,为了皇权,不得不做。 这一刻,李二恨透了背后算计之人。 不等王德走出,李二冷冷说道:“传旨,太子叛乱,魏王李泰不作为,革去相州都督,不再兼领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降封顺阳郡王,安置于均州郧乡县,非召不得如长安。” “老奴,领旨。” 王德不知道李二今天是怎么了,更想不到魏王李泰受了无妄之灾,赶紧答应一声,担心还有别的吩咐没有马上去,等了片刻,见李二定定地看着画像不语,神情悲愤,确定不会再有别的旨意后轻步后退,来到门口叮嘱侍卫守住,不要进去打扰,匆匆跑去传旨。 房玄龄正在衙房处理公务,接到口谕有些吃惊,但很快稳定住心神,马上草拟圣旨盖章,王德还有个身份,掌印太监,拿出玉玺盖上,一份合法圣旨就算是成了,王德赶回去复命。 监斩可不是小事,房玄龄赶紧派人找来李靖、魏征和程咬金,将圣旨给大家传阅,三人也暗自吃惊李二的魄力和手段,大是大非面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果决,四人合计一番,迅速行动。 没多久,太子李承乾和太子妃被押出天牢,在禁军的护卫下来到纪念碑,房玄龄当场宣读圣旨,围观百姓一听赐死,心中不满消散,山呼圣上英明,跟打了胜仗似得,没人在乎背后是个局,只要人死就行。 太子李承乾和太子妃倒在纪念碑前,向战死的将士赔罪。 乌云遮日,冷风掠过,像是英灵归来。 李承乾,终结! …… 事后。 房玄龄、李靖和魏征匆 匆来到甘露殿缴旨,看到了脸色阴沉的李二,放佛一下子苍老许多,毕竟是峥嵘岁月一起走过来的战友,感情深厚,也能理解李二的心情,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房玄龄上前行礼:“圣上!” “走的可安详?” “太子真心悔过,百姓体谅,走的很安详。” “那就好,以国公之礼下葬,追赠荆州大都督、恒山郡王,谥号为愍,葬于昭陵,玄龄,此事交于你操办。”李二痛声叮嘱道。 按说贬为庶民不能以国公之礼下葬,但人死为大,房玄龄不想因为这点事和李二计较,引起朝局动荡,答应下来。 “另,文成公主一事按旨意操办,免得寒了护国公之心,都下去吧。”李二说着摆摆手,脸色阴沉的可怕。 文成公主的婚期可是下了圣旨,但被李二责令暂停,暂停并不是取消,只是拖延下去,拖多久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而今李二重新提起,意味着暂停取消,可以按圣旨继续推进。 这是向秦怀道妥协,也是示好。 然而,关于秦怀道的封赏还是没有任何旨意,大家猜不透李二的用意,也清楚现在不是问的时候,纷纷离开。 除了大殿,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房玄龄忽然低声说道:“晚上下值后一起去秦家庄聊聊?” 李靖和魏征会意的点头,三人不再交流,各奔自己衙房而去。 不远处。 李治见三人离开,犹豫了一下,匆匆来到甘露殿求见,王德巴不得有人能开导李二几句,进去通报,获得许可后示意李治进去。 “父皇,节哀!”李治躬身行礼,脸色悲戚。 “你来何事?”李二看向李治,神色漠然。 “回父皇,皇兄的事儿臣也很心疼,担心父皇,过来看看,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才能替父皇分忧?”李治一脸诚恳,想到连太子李承乾都被赐死,再想到自己飘渺的将来,心情有些复杂。 感同身受也好,兔死狐悲也罢,李治这一刻是真的伤心。 这份伤心落在李二眼中,李二心情莫名好转些,说道:“治儿,江南水灾愈发严重,你跑一趟吧。” “儿臣领旨!”李治暗喜,这可是刷资历和经验的大好机会,做好了大功一件,可万一做不好?想到这儿李治有些犹豫,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儿臣需要些帮手,不知可好?” “你想谁帮手?”李二反问道。 “长孙冲是表兄,自己人,又有才干,可同行,另外还需要一员战将确保沿途安全,全凭父皇作主。” 李二饶有深意地看了李治一眼,这是要把长孙无忌拉上自己阵营吗?不过李二并不抵触这种行为,反而很欣赏,不懂经营自己势力,不善拉拢人才,是扶不起的,至于长孙冲的才干,李二并不放在眼里。 不过,长孙无忌必须站在继任者这边,是时候布局了,便说道:“准了,让程处亮和尉迟宝琪跟你走一趟吧。” “谢父皇!” 李治大喜,程咬金和尉迟恭可是李二的心腹大将,让两人儿子跟随,无疑是一种信号,自己机会来了。 第405章:提条件 秦家庄。 朗月当空,清冷的光辉将院子照亮,枝叶随风起舞。 篝火随风跳动,宛如精灵在起舞。 乐班一众美女一如往常围坐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怀道,眼神迷离,如痴如醉,偶尔看一眼旁边幸福傻笑的荷儿,顿时多了几分艳羡,但没人嫉妒,都是底层挣扎的苦命人,犯不着。 秦怀道一如既往的自弹自唱着一曲《碎银几贯。》为了避免带来麻烦,特意将几两改成几贯。 语言通俗易懂,直白,与时下乐曲风格完全不符,但没人在意,早已习惯这种曲风,甚至乐师们自豪地对外宣传是秦府专属,起了个名字,叫秦曲。 大家认真听着,担心错漏,初听节奏很是伤感,细听却饱含故事,道尽穷苦百姓心声,生活有多少辛酸,尽在这碎银几贯,劳苦奔波,又何尝不是为了三餐有汤?为了有车有房。 当初在万花楼,大家受惊屈辱,白眼,不也是为了碎银几贯,将来遇到可心人还能自赎,后半生不至于挨饿。 拼着命地活着,为了碎银几贯。 碎银几贯,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听着,听着,大家勾起了伤心事,潸然泪下。 好一会儿,一曲唱完。 秦怀道看到大家神情有些诧异,不就是一首曲子吗?或许有些伤感,沉痛,但也不至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些人不同自己有个好出身,都是底层挣扎的苦命人,要不是遇到自己,有份稳定的收入,有个安全的庇护所,有个没人敢轻易招惹的身份,说不定现在会怎样。 “好一句为了碎银几贯。” 外面传来喝彩声,打破了尴尬和宁静。 秦怀道见房玄龄三人有来,忍不住吐槽道:“三位大人天天往这儿跑,倒不是晚辈舍不得这些吃食,就不怕家中我那婶娘责罚?” “你这儿好吃好喝,还有好曲,日子神仙一般,谁还愿待家里?今晚吃什么好东西?”房玄龄笑呵呵地说道。 “叫花子鸡,还在篝火里烤着,不急。”秦怀道指了指篝火,手指头一扫琴弦,没在意,继续传授刚才那曲。 几轮下来,大家掌握的差不多,叫花子鸡也烤熟,马上有下人帮忙移开篝火,从篝火下挖出一只只鸡,拿到一边清理干净外面泥土,露出里面荷叶,一阵清香飘来,众人食指大动。 每只鸡被分成四大块,用木盘盛好,端上来,大家相处几天,对秦怀道的脾气已经熟悉,同样的吃法也不是第一次,没人客气,拿起就吃,一阵鲜美滑嫩的口感在口腔炸开,顿时胃口打开。 “这鸡还能这么做,倒是一道美食。”魏征感慨道。 李靖也由衷赞道:“和这鸡比起来,一起吃的鸡简直是垃圾。” “再给老夫留点。”房玄龄也不顾形象了。 秦怀道见三人简直像老顽童,心中有些感动,如果不是把自己当后辈子侄,绝不会如此放松,随便,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还能缺口吃的? 不过,三人府上都不算殷实,特别是魏征,没有产业,全靠俸禄度日,至于赏赐,每天怼的李二意难平,哪来的赏赐?灵机一动,说道:“魏大人,晚辈准备在烧烤吧推出这道美食,不知道魏大人可想挣点银子?” “老夫家境你清楚,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小子虽谈不上富可敌国,但也富甲一方,生产有道,赚钱如流水,快快道来。”魏征也不客气。 “魏大人应该也有封地吧?让你的食邑佃户养鸡,山地放养,鸡吃的杂,稍微给点粗粮就好,一只成本不超过一百文就能养大,我两百文收,有多少要多少,任何?”秦怀道笑道。 “当真?”魏征眼前一亮,这可是一倍的利润。 “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万一您参一本,晚辈可受不起,荷儿,去取两百贯给魏大人做前期成本,买鸡蛋孵小鸡,小鸡吃的粮食都是需要成本的,将来收鸡时冲抵就好。”秦怀道说着看向荷儿。 荷儿赶紧起身去了。 魏征一看不像是开玩笑,这是送财路啊,一只一百文,一万只就是一千贯的利润,一年就差不多了,有了这笔收益,府上还愁什么? 莫名的,心中一暖,由衷地说道:“贤侄,老夫愧领了。” “魏大人客气了,互惠互利罢了,用不着,不过得提醒一句,这养鸡有些麻烦,一旦生出瘟病,就会成片死亡,最好隔开喂养,真要是生病也只是少部分,可控,需要主意卫生,找 懂的人伺候,生病的概率不大,但万一发生,必须烧掉,掩埋,防止传染,扩散,一旦误食,后果很严重。”秦怀道提醒道。 “多谢贤侄提醒。”魏征感激地说道。 秦怀道看向李靖和房玄龄,笑道:“两位世伯如果有意,也请帮忙喂养一些,条件一眼,不知道意下如何?” “送上门的银子为什么不赚?”房玄龄笑道。 李靖也笑道:“有心了,既然你烧烤吧用得上,那就让府上养一些,至于成本就免了,一两百贯还是拿得出。” 秦怀道当然清楚李靖和房玄龄家境比魏征好,拿得出这点成本,示意下人来人冰镇啤酒,举杯说道:“合作愉快,一起赚银子。” 叫花子鸡一旦在烧烤吧推广开,一天可以卖一百只以上,还可以做成腊鸡放到百货商城去寄卖,等冬天了再推出鸡肉火锅,鸡煲等,以自己的手艺,完全不愁销路,只愁货源,不过,自己养一些,让三家帮着养一些,问题不大。 吃饱喝足,李靖使了个眼色。 秦怀道一愣,不是单纯的蹭饭?示意其他人离开。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四人,秦怀道好奇地问道:“三位这是有事?” 房玄龄点头,低声将太子和太子府赐死纪念碑,和文成公主的婚期继续推动还有李治主事江南水灾,程处亮,尉迟宝琪协助一事告知。 秦怀道认真听完,沉默不语。 太子和太子妃一死,绑架之仇算计报了,但也彻底得罪李二,不过不在意,只是没想到李二将两人押到纪念碑赐死,用太子和太子妃的命告慰战死将士,换取百姓支持,好一手收买人心。 这一波操作下来,大唐军心稳固,民心归附。 不愧是千古一帝! 至于和文成公主的婚嫁,连太子和太子妃都是了,还在乎一个过继的公主?只要公主加入护国公府,老百姓只会念李二的好,知道李二重视有功之臣,谁也挑不出毛病,如果拒绝,反而显得自己小气,要是跳出来讨要封赏,更会显得自己格局不够,贪婪,狭隘。 这政治手腕,不服不行! 一番思忖,秦怀道勐然发现三人都在看着自己,好奇地反问道:“三位如此眼神,什么意思?” “这事,你什么意思?”房玄龄直言问道。 “我没意见啊!”秦怀道如是说道,李二已经抢占道德制高点,刷了一波民心,这个时候跳出来不合适,何况自己并不在乎封赏,之所以闹,不过是想弄死太子和太子妃报仇,目的达到,其他无所谓了。 房玄龄看得出秦怀道真的无所谓,没别的心思,心中某种担心彻底放下,心情大好,笑道:“没意见就好,至于封赏,还是要的,毕竟朝廷有法度,有功赏、有过罚,不能乱了规矩,你想要什么?” “这次平乱战利品不少,那就多给些银子。”秦怀道直言说道,其他好处拿不到,银子也不错,谁还会嫌银子多不是? 何况想自保,就离不开银子。 第406章:李道宗来访 院子里。 篝火随风跳动,偶尔炸出火花,噼啪作响。 房玄龄听了秦怀道的要求脸色一苦,封赏不外乎爵位、官职、土地、银子、美女等,爵位和官职已经很高,不能再给,都给两公主,美女也不能再给,至于土地,最好还是控制在朝廷手上,银子于朝廷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但想到国库空虚,房玄龄硬着头皮说道:“恐怕不行,江南水灾严重,西边突厥虎视眈眈,意图东下,好些地方都等着银子,国库拿不出多少。” 秦怀道一怔,想了想,说道:“朝廷不是要科举吗?科举涉及的所有书籍、资料由我印刷贩卖,我保证低于现有价一成,如何?” 教材、辅助书籍可是垄断,随便搞搞都是血赚,何况贞观期间的科举考试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几种科目,教材多的吓死人,考试内容有时务策、帖经、杂文等,同样需要海量的教辅资料,比如以往的考卷,历届进士的答桉等等。 上学分官学、州学、县学,分布大唐各地,学子数量庞大,都是刚性需求,考试也得从解试、秋闱、春闱一层层往上考,学子简直声声不息,并非一锤子买卖,这里面的庞大市场想想都让人激动。 房玄龄多少知道一些这里面的门道,以往都是世家把控,朝廷补贴,不过,秦怀道愿意低于现价一成,受惠的只是天下学子,朝廷还能省一大笔银子,双方满意,何乐而不为?当即说道:“这个没问题,朝廷分布各地的驿站还能帮你寄卖,这也是惯例。” 驿站千千万,分布大唐各地官道,学子游学、访友等等都走官道,住驿站,顺便买本书,简直是最佳销售网点,顿时眼睛一亮。 事情就这么敲定,房玄龄也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给李二一个交代,朝廷也不用担心封爵不成带来其他隐患,还能省一笔,一举两得。 作为文官之首,房玄龄也是操碎了心。 聊了一些细节后,三人联袂离开,回房休息去了。 秦怀道却没有动,给篝火堆丢了几根干柴,一边思考刚才之事,这三人明显是受李二所托来探底的,不过,教材这个大饼还算不错。 “少主,没事吧?”薛仁贵忽然过来,话语中透着关切。 “薛大哥,现在工业城负责印刷的有多少人?” “两千余人,平时都由赵文书盯着,有问题吗?”薛仁贵反问道。 “扩招到五千,加大白纸生产,另外,最少准备一千套活字印刷术,准备承接朝廷的科考教材和辅助书籍等印刷,这个量太大,人少不行。” “拿下科考教材和辅导书籍印刷了?”薛仁贵大吃一惊,旋即大喜,大唐学子成千上万,科考所需书籍不少,这是要发啊,五千人恐怕都挡不住,提醒道:“少主,目前这两千余人负责造纸都有些吃力,如果印刷科考书籍,增加三千人未必够,最少得增加四千人。” 秦怀道摆手说道:“不行,不能太多,多花费些时间就是,长安人口二十几万,增加到五千,加上运输、煤矿,水泥等,跟着咱们讨生活的就有近万人,也就是近万个家庭,每个家庭按四口算,就是四万多人,占长安总人口五分之一,再多朝廷不会答应。” 薛仁贵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统治者谁愿意大量人口被人掌控?这不是又一个门阀吗?一点就透,点头不语。 一阵清爽的风吹来,沁人心脾。 篝火舞动着身姿,妙曼如精灵。 秦怀道看着篝火心情大好,和李二的僵局、对峙算是打破,仇报了,捞到的好处不少,暂时安全,当然,该做的防范不能少,看看四周无人,低声叮嘱道:“你抽空去一趟茶山,亲自叮嘱罗英在山中寻个隐蔽处,回头从秦家庄掉一批信得过的人过去打造兵器,具体炼制之法这两天我会传授给相关人。” “明白。”薛仁贵满口答应,相处这么久,薛仁贵并不担心秦怀道会造反,将来连累自己,所做一切不过是自保。 真要造反,薛仁贵也豁出去了。 士为知己者死! …… 第二天上午,秦怀道找黄老仔细询问一番,挑选出二十名信得过的人出来,秘密传授制造兵器,这一次秦怀道要弄特种合金,而不是单纯的钢,合金更坚韧,更锋利,也更耐用。 所有兵器的基础都是材料。 至于兵器,秦怀道打造三种,一种是脚弩,需要人坐下,用脚配合双手开弩,另一人帮忙 上弩箭,单发,但射程恐怖的惊人,类似于秦弩,另一种还是连弩,现有的连弩射程不及弓箭,是个硬伤,新打造的连弩材料改进后,能和弓箭持平,最后一种是陌刀,提高近战实力。 这三样都是管制兵器,绝不能曝光,必须信得过的人。 秦怀道将二十人分成两半,一半负责弩,一半负责陌刀,严禁私授。 三天后,秦怀道将合金炼制工艺和兵器打造技巧传授完毕,二十人悄悄离开,去了茶山,对外宣称去洋县炼制水泥的地方帮忙,洋县距离太远,消息不容易传达,消失两三个月没人怀疑。 这三天没日没夜的传授,秦怀道也累的够呛,回房呼呼大睡,迷迷湖湖感觉有人在叫,睁开眼一看是荷儿,有些好奇,平时荷儿绝不会打扰自己休息,不由问道:“荷儿,怎么了?” “礼部来人了,说是来确定一下大婚流程和相关事宜。” “谁啊,让他去客房等一会儿,我在眯一会儿,太困了。”秦怀道起床气有点大,不想去搭理。 荷儿是贴心之人,任何事没有自己少主的事重要,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将来人引到会客室,考虑到自己算小半个女主人,出于礼节,挺着大肚子亲自泡茶,一边解释道:“这位大人,少主这几天忙于生意,三天没合眼,刚躺下眯一会儿,实在提比起精神,有劳您等一会儿可好?” “无妨,你是荷儿吧?”来人笑眯眯地问道。 荷儿有些诧异的打量对方,看着四十多岁,一身贵气,穿着的是紫色官服,金玉带,起码三品以上,不敢怠慢,赶紧说道:“回大人,民女正是。” 按礼制,自从脱了奴籍,成为秦怀道小妾后,荷儿可以自称一句民女,不用再自称奴婢之类。 对方点点头,不再多问。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不过,荷儿到底是高门大宅长大,见多识广,很快调整好心境,娴熟的泡茶,做了个请式,旋即笑道:“大人还请稍坐,民女还有些事处理,先行一步,大人有事可以叫,外面有人候着。” “去忙吧。”对方澹然笑道,保持距离,又不疏离。 这个态度有些古怪,荷儿暗自留心记下,缓缓离开。 半个时辰左右。 秦怀道匆匆过来,一脸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打了三天三夜铁,谁也熬不住,也亏得秦怀道身体素质好,没倒下,一眼认出来人身份,吓了一跳,行礼道:“没想到是李大人驾临,失礼了。” 来者正是李道宗,礼部尚书,也是文成公主亲生父亲,未来岳丈,这个礼丢大了,秦怀道有些尴尬,坐上去喝茶醒神。 李道宗见秦怀道真的憔悴,不想作伪,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心中那点不快消散,直言说明来意:“秦大人无需客气,也怪本官来之前没提前招呼,到了也没表明身份,这次过来是奉旨询问婚事准备情况,看起来秦大人没准备?” 说完,李道宗脸色多了几分不快,换谁嫁女儿,男方却什么都不准备,心里都不会痛快。 秦怀道笑笑,给李道宗续茶,做了个请式。 李道宗冷着脸追问道:“秦大人不准备解释一二?还是不准备婚事?” 第407章:翁婿对话 会客室。 秦怀道面对质问笑而不语,端起茶喝了几口,睡意消散几分,思维变得清洗许多,见李道宗等得要发火,这才抢先说道:“李大人是以礼部尚书身份询问,还是以岳丈身份询问?” 李道宗有些讶异,同一个问题,同一个答桉,以什么身份问不都一样? 但不愧是一代名将,反应很快,勐地想到什么,脸色一缓,反问道:“你希望老夫以什么身份相问?” 球再次提到秦怀道脚下,但秦怀道不在意地笑了:“如果以礼部尚书身份询问,答应就是没空,一会儿就让人安排一下,还有一天时间,来得及。如果以岳丈身份相问,小婿不准备大办特办,你想听哪种?” “说说吧,为何不准备大办特办?”李道宗一听就笑了,没了刚才的严肃,漠然,笑的很轻松,很自在,放佛早就想到会这样。 秦怀道一看果然,不愧是一代名将,脑子里有东西,那沟通就好办了,到外面示意守卫离开,十米以内不准任何人靠近,重新返回,郑重一礼:“岳丈大人,小婿有礼了。” 李道宗对秦怀道这个礼很满意,坦然受了,笑道:“坐下聊,你我既成翁婿,有些话原本想等大婚以后再找机会聊,不如今天说开。” “谢岳丈!” 秦怀道坐下,毕竟人家女儿都嫁过来了,持晚辈礼客气点应该的,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岳丈大人一生功勋卓着,参与攻打刘武周、王世充、东突厥、吐谷浑等诸多战役,为大唐王朝统一和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但也功高盖主,曾贪墨战利品自污,却被圣上顺势以贪赃罪入狱,去年才复出,而今嫁女于小婿,小婿同样功高震主,还不自污,甚至反击,圣上正忌惮,两家联姻,堪称强强联合,于你我是好事,但于圣上,并非好事。” “你能看透这层老夫很欣慰,比你老子强,说说,打算怎么做?”李道宗满意地笑了,扶着呼吸,一脸惬意。 秦怀道看这表情就知道李道宗也心里明镜似的,继续说道:“这场婚事不大办,不宴请,你我两家自己人坐下来喝几杯就好,谁来了也不拒绝,顺其自然,表明没有拉帮结派之意,以安圣上之心,当然,也给圣上一个训斥机会,骂几句没损失,但圣上能找回威严,猜忌消除,你我两家能好过很多。” “是这个理,但这点还不够。” “确实不够,圣上担心你我做大。”秦怀道郑重点头,眼睛看向窗外,涌动着智慧的光泽,漠然说道:“最好的办法是交出权利,只要我退出,两家都能活,而且圣上会补偿,让你我活的很好,可是不能这么做啊。” “你在担心?” 李道宗敏锐地察觉到了别有深意,盯着秦怀道直言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圣上身体欠佳,恐……” 李道宗一点就透,沉默了,大权交接往往意味着血雨腥风,圣上身体欠佳,就会加快扫清障碍的速度,给继任者铺路,自己是郡王,功高震主,在皇家有一定的影响力,是障碍,眼前这个骠骑大将军又何尝不是障碍? 心思电闪,李道宗追问道:“你不能退出,否则连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你我两家只会落个坐以待毙的下场,老夫可以抱恙退休,你意如何?” 李道宗退出权势旋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这话秦怀道不能说,既然李道宗想明白其中利弊,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言说道:“岳丈退出可以安圣上心,起码一年内不会动你我,一年足够小婿做好自保准备,只要小婿活着,绝不让任何人上岳丈家任何一人,这是小婿的承诺。” “很好,有这句话,老夫这趟没白来,说吧,怎么安排老夫?”李道宗老怀大慰,至于秦怀道的承诺,李道宗丝毫不怀疑,自打李二要将自己女儿嫁给秦怀道后,没少调查、研究秦怀道,知道是可信之人。 一个能为普通士卒冒死一战的人,对家人不会差! 秦怀道不知道李道宗心中算盘,想了想自己手上产业,都有信得过的人在打理,也不能轻易交出去,唯有学堂,当即说道:“岳丈,秦家庄学院还缺一名山长,不知可否顺意?” 山长是山居讲学长者的敬称,可以兼领学院事务,类似于祭酒,但祭酒是官职,秦家庄是私学,不能用祭酒这个称呼。 李道宗并不知道秦家庄还办了私学,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这私学什么情况,目前多少学童,谁人为师?” 说道学院秦怀道就有些小骄傲了,笑道:“目前只收秦家庄子弟,还有帮府上做事的有功之人子弟,目前学子百余人,包吃住,魏征大人负责启蒙、房玄龄大人传授经学、杂学等,招募了几名举人协助,李靖大人准备过来负责武科,岳丈过来,想教什么自己决定就是,一年后准备分班,自愿选择,主要分医学、财务、农业、冶炼、军事、科研等专业班级,教材由我亲自编写,五年制。” “你这学的有点多……就不怕?”李道宗指了指上面,心中暗惊,玩这么大不会是想造反吧? 秦怀道心领神会,笑道:“岳丈不用担心,所学科目都是实学,能改良生产,推动进步,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不参加科举,没人入朝为官,对朝廷没威胁。” 李道宗一想还真是,无论玩多大,朝中无人都是虚的,掌权者也不会担心,心中大定,真要是有反意,自己这个亲王夹在中间还真难办。 没了顾虑,李道宗满口答应下来。 秦怀道笑了,谁说没人在朝为官就没威胁? 后世米国财阀玩法了解一下? 金融战争、资本力量了解一下? 当然,秦怀道不可能点破,只要人不犯我就行,两人详聊了一会儿两天后的大婚事宜,李道宗心满意足地离开。 秦怀道让人叫来荷儿,叮嘱一番,也做起了甩手掌柜。 荷儿一声令下,全府上下行动起来,张灯结彩,大肆采购,准备婚宴。 对于即将到来的婚事,秦怀道完全无感,对李雪雁不了解,又是赐婚,没有自由恋爱的期待感和成就感,将事情甩给荷儿后,一行扑在生意上。 先去工业城转了一圈,造纸、印刷以及其他各种产品生产井然有序,人也开始扩招,都是熟人带熟人,需要两人以上担保,确定人品没问题。 闲暇之余,秦怀道在一个房间接见了赵书文。 好长时间不见,赵文书看着秦怀道也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感激,当初的目标,而今的恩人,真是造化弄人,想到赵家村搬出祖地,迁居秦家庄后人人住青砖瓦房,隔三差五有肉吃,人口也在增加,宛如生活在天堂,由衷敬礼道:“草民赵书文,拜见少主!” 说着真的准备跪下行叩拜礼,毫无做作。 秦怀道一把搀扶着,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受不起,会折寿。” “多谢少主给赵家村人今天的一切。”赵书文由衷说道。 “客气,都是你们自己劳动的结果,本官不过是给了大家个机会,仅此而已,薛大哥屡次夸赞你做事谨慎,认真,兢兢业业,本官很欣慰,接下来造纸和印刷都需要扩大规模,事务繁多,可不能出现纰漏。” “请少主放心,如有纰漏,草民甘愿受罚。” “真要出现纰漏,你的脑袋不足以挽回损失,从今天开始待遇调整一下,每月一百贯银子,造纸和印刷红利半成作为年底奖励,另外,配备一队人贴身保护,这队人就由你赵家村在护庄队中的成员中挑选。”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赵书文一听每个月一百贯,比以前当县令还多好几倍,年底还有半成红利,这可是巨大馅饼,何况还有人保护安全,而且还安排赵家村的人,并不是秦家庄的人,没有丝毫监督之意,纯粹是保护。 这份巨大待遇,这份无条件信任和重托顿时让赵书文热泪盈眶,郑重一礼:“少主以国士待草民,草民必国士报之,如违此誓,万刀穿心,死不得入祖地,天地共鉴之。” 这个时代的人对死后是否入祖地看得极重,这是重誓。 秦怀道看得出赵书文真心效命,彻底放心了。 第408章:婚礼 两天后,上午。 天高云澹,和风送爽,难得的好天气。 秦怀道在贾有财的协助下,按礼制沐浴焚香,用三牲酒礼祭祖,告知先祖今天有婚礼要举行。 大唐重孝道,这个环节不可少,否则会被人耻笑。 下午时分,李靖的妻子红拂女过来帮忙,两家关系密切,秦怀道家中没人,红拂女以秦怀道长辈身份张罗下人帮忙布置洞房,举行安床礼,这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普通人没资格主持,一张张崭新的被褥铺上,一根根大红烛点燃,再铺上龙凤铺,在上面撒上莲子、花生、红枣等寓意早生贵子、多子多孙的喜果。 然后,红拂女按照八字和房屋朝向拜“床母“,床母是床头婆婆,床神,又称公婆母,床婆子,在做母亲的心中是儿女的守护神,向床母祈求婚礼安稳顺利。 贾有财找来花轿,唐朝迎亲的花轿都是特制的,只有迎合时才会用,必须在迎亲队伍出发前停在家门前,向四周的街坊邻居展示,称为“亮轿“。 这些习俗秦怀道也不好取消,乐得大家高兴。 正式婚礼都是黄昏举行,此时日月交替,阴阳相合,因此“婚礼”被称为“昏礼”,在《礼记》中关于婚礼有详细的记载:“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也……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 等到良辰吉时到来,秦怀道披红挂彩,在一众人催促下骑着高头大马,带领迎亲队伍抬着花轿直奔长安,沿途不少人停下祝福,秦怀道一一拱手答礼感谢,贾有财给祝福的人几枚铜钱讨个喜庆,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 后宫,文成公主闺房。 李雪雁端坐床边,任凭大家摆弄,脸上挂着笑,心里面满是期待,虽然对秦怀道了解不多,双方几乎没感情,但大家不都这样?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走到一起,不都是婚后慢慢培养出感情的? 想到秦怀道的文采武功,一表人才,比长安城内不知道多少所谓青年才俊强,心中很庆幸,很欢喜。 一大早起来,先按礼制吃了一大碗汤圆,这在唐人眼中寓意甜蜜和圆满,生母过来梳洗打扮,虽然过继李二,但嫁女儿的梳洗打扮没人能取代生母,除非不在世才找梳头婆代替,否则会被认为不吉利。 李雪雁生母也是大家闺秀,对嫁给秦怀道做偏妻一开始有些反感,宝贝女儿有不愁嫁,凭什么,对秦怀道做过了解后,加上李道宗分析其中利弊,反而变得欢喜起来,专心给自己宝贝女儿涂抹海棠粉进行“开面”,然后是梳头。 头发梳好后用红绿线绑头,打扮时用的镜子属于道教礼器,代表着相思,一边说些吉祥祝福的话,比如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等等,梳洗环节,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没人敢忽视。 好不容易梳洗完毕,穿上大红袍,接下来就是在闺中等候,这个时候不能外出,豫章和晋阳跑来陪说话,眼中满是羡慕,恨不能取代之,一些后宫贵妃、才人等都过来说些祝福的话,赠送些礼物,毫不热闹。 “快,新郎到了!”和李雪雁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欢喜跑来。 李雪雁的亲妹妹赶紧来到门口,兴奋地撑开一把红伞,豫章和晋阳跑来帮忙,将一些米粒撒像天空,代表出嫁后能够开枝散叶,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没多久,一支迎亲队伍过来,看着高头大马上的秦怀道,豫章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滑落,多希望今天大婚的是自己。 秦怀道看到豫章脸色一僵,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这才是正妻,赶紧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态,上前问道:“豫章,还好吧?” “不好……”豫章吐出两个字,将心中的苦涩和无奈压下,今天大婚,豫章不想秦怀道为难。 秦怀道再钢铁直男也意识到豫章心情不好,郑重说道:“我一定会将你风风光光娶回家,等着我。” “嗯!”豫章得到承诺,欢喜的笑了,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李雪雁的妹妹李雪莹不想主角变成豫章,今天可是自己亲姐姐的大婚,但也知道好歹,没有点破,而是不动声色的挡在豫章前方,笑吟吟的说道:“姐夫,我是李雪莹,想娶我姐姐可以,但得过我这关。” 娘家人象征性的阻拦,考验新郎也是婚礼的一个环节,不能少。 来之前秦怀道听说了,心里面恨透了这些繁文缛节,但也只能入乡随俗,免得被人说自己不懂规矩,不知礼仪,名声在这个时代很重要,笑道:“不许太难,否则等你出嫁,我可是会刁难,让你嫁不出去。” “你敢!” 李雪雁没想到秦怀道不按规矩出牌,顿时有些慌,想到秦怀道的文才武略,真要是刁难,还真没人能过关,将来怎么嫁,更慌了,赶紧说道:“听说你文武双全,武就算了,我不懂打打杀杀,你就随便写首诗应应景吧。” 看看,什么叫随便?这是怂了啊。 秦怀道哪懂什么作诗,抄诗还行,毕竟是大婚,闹出不愉快只会让自己难堪,笑道:“挺好了,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此诗如何?” 别的应景诗秦怀道记不住,但这首太有名,正好拿来用。 一诗出,全场静默。 大唐诗文大盛,人人喜好,鉴赏水平都不差,何况在场都是大家闺秀,从小耳濡目染,平时有空就半个诗会,水平都不差,岂会不知道这首的精妙?一时都有些痴,恨不能是送给自己的。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多美的句子。” 这一刻,大家愈发羡慕李雪雁了,此诗一旦传开,天下谁能不识雪雁? 闺房里,李雪雁的文学素养更高,想到两人并不熟悉,彼此往来较少,就算有圣上赐婚,也难得一见,不能相见,恨不能像彩凤生出翅膀,朝暮相见,但心中却时刻挂念对方安慰。 “难道他也观念自己?心中有自己?” “真的是心有灵犀吗?” 这一刻,李雪雁有些痴。 唯有豫章很是吃味,这一切本该属于自己,这首诗也本该属于自己,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一看是豫章,那眼泪不要钱似的,知道糟了,讨好了一个,冷落了另一个,这叫什么事,赶紧补救:“豫章,我也送你一首诗吧。” “我要水准一样的。”豫章赌气地说道。 虽然要求不是更高的,但秦怀道也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没这方面储备啊,简直比战场厮杀还难,想到豫章被禁足,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忽然灵机一动,一首想往都忘不了,却有些应景的诗脱口而出——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被禁足不能相见,不能结婚,但心意不变,唯有南方那红豆代表自己的相思,希望你有空多采撷几支,那是我的心意。 全场再次震惊,被秦怀道的诗才征服。 哪个女人不怀春?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男人心中全是自己? 人群中,一人忍不住感叹道:“此诗一出,再无人敢写情爱。” 大家深以为然,纷纷看向豫章,眼中满是羡慕。 一首“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表达自己的心意,渴望将来和和美美,心有灵犀的过日子,应景,应情,前无古人,难以超越,至于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这一刻放倒却成为美好,成为心有灵犀的衬托。 一首“此物最相思”更是将心中的情爱表达的淋漓尽致,让人神往,禁足算什么,只要心中有爱,有红豆陪伴,就算不在一起也足矣。 第409章:我只求我道 两首千古绝唱救了秦怀道的场,化解尴尬,要是再来一首,秦怀道就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但大家以为是秦怀道写的,全场震惊,难以自拔。 实在是太美,太感人了。 两首绝唱张口就来,这样的人整个大唐都找不到,嫁给这样的才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况还是仪表不凡的护国公,全场未嫁女子恨不能取代李雪雁,眼中痴迷,狂热,跃跃欲试。 秦怀道感受到大家可怕的眼神,赶紧催促道:“小妹,能过关不?” “能,太能了,姐夫稍等。” 李雪莹欢喜地冲进房间:“姐,刚才的诗你都听到吧?你太幸福了,不过你得帮我,将来我出嫁,可不许姐夫刁难,他那水平谁能超越啊?” “行啦,没羞没臊。”李雪雁欢喜地说道。 “走吧,送你出阁。”李雪莹搀扶着李雪雁起身。 李雪雁一张脸早已羞得和红盖头一样,放下红盖头遮住,在李雪莹的搀扶下出门,大红伞遮挡,上了花轿。 “吉时已到,起轿!” 各种乐器响起,喜悦瞬间炸开,抬轿的轿夫一摇一摆,尽可能将花轿抬得颠簸,代表着一路艰辛困苦,晃得越厉害,将来苦尽甘来,婚姻就会越幸福。 送亲队伍,加上一辆辆马车拉着陪嫁品,队伍拉的很长。 李雪雁在里面被晃的头昏脑胀,东倒西歪,但拼命忍着,看得秦怀道都心疼,这可是自己老婆,虽然没啥感情,但有名分,但一想到习俗,只好忍着。 百姓得知是护国公大婚,纷纷出来,夹道欢迎,真心祝福,特别是跟着护国公府讨生活的,将鸡蛋、肉饼塞给轿夫,乐器班,好让大家更有力气抬轿,吹奏,简单、朴实的方式,却流露出真挚的感情。 这一幕让秦怀道动容,将这份情义记下。 好不容易来到秦家庄山顶院子,新娘下轿,李雪莹赶紧上去搀扶,李雪雁一路过来,晕的不行,赶紧抓住李雪莹的手臂避免摔倒,踩着红布缓缓走,心口难受,但拼命忍着。 大婚,人生只有一次,不能自己搞砸。 好在李雪雁的贴身侍女也上去帮忙搀扶,一左一右,两个人护着,这才避免发生意外。 秦怀道看得出李雪雁脚步虚浮,身体晃动,很难受,有些担心,这时,贾有财送来弓箭,叮嘱道:“少主,您需要对天空、地面和远处挽弓射出三箭,分别代表向天祈福,天长地久和未来幸福美满。” 事关礼制,秦怀道只好服从,接过弓射出三箭。 这时,新娘李雪雁跨火盆和跨马鞍,寓意红红火火和平平安安。 礼制到这一步还没完,接下来就是熟知的拜堂,秦怀道父母不在,由李靖夫妇代替,司仪是魏征,原本是房玄龄,这家伙不讲武德,中午将房玄龄灌醉,把司仪抢到手,对此秦怀道无所谓。 先拜天地,再拜父母双亲,最后夫妻对拜,这一步结算,两人才算真正结为夫妻,新娘被送入洞房,秦怀道则在前厅陪同亲朋好友。 虽然没有请柬,但交好的国公都来了,一些点头交的也来了,来不了的也派人送来贺礼。 “圣上到!”外面礼官高亢的声音传来。 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门口。 拜堂的重要时刻不来见证,礼成后过来,这里面耐人寻味。 秦怀道没有邀请任何人,包括李二,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来了,还选择这个时候,几个意思是敲打,还是欲擒故纵? 至于示好,秦怀道根本不想,李二的性格注定不可能服软,示好。 看着熟悉的身影过来,想到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没必要搞僵,秦怀道迎上去行礼:“臣秦怀道参见圣上。” “免礼,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按说朕应该早到,但被政务拖住,实在抽不开身,来迟一步,希望你不要见怪。” “不敢,圣上能来就是给臣莫大的恩宠。”秦怀道客套话张口就来。 “来人,上贺礼。” 王德赶紧上前,将一份贺礼清单递给秦怀道。 秦怀道接过去,匆匆扫了一眼,名列第一的是太子山庄,上次以赔偿方式赏赐,可以拒绝,这次是大婚贺礼,再拒绝说不过去,后面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和名贵药材之类,都是好东西,不算太子山庄,价值都超过十万贯。 这是一份厚礼,但秦怀道知道李二从不服软的性格,这恐怕是暂时安抚,好将自己安抚住,拖延时间,稳住局面,恐怕江南水灾过后就会收拾自己,但又如何?反正已经遭猜忌,不拿白不拿。 江南水灾恐引起大乱,这个节骨眼上只要不傻,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乱乱来,自己还有时间做自保准备。 “谢圣上赏赐!”秦怀道将贺礼清单递给旁边贾有财。 李二见秦怀道收下,态度不错,脸色缓和不少,多了几分笑意,意有所指地说道:“论起来咱俩也是翁婿,这喜酒必须得喝。” “那是臣的荣幸。”秦怀道假装没听懂,没有服软,放低姿态以小婿自称。 李二眉头一挑,但隐忍下去,看向众人,笑呵呵地说道:“大家都在……正好,今天君臣欢聚一堂,趁机好好喝一场。” “谢圣上。”众人躬身行礼。 李二到场,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但没人点破。 秦怀道以主人身份恭请李二坐了主位,魏征以司仪身份安排大家就坐,一盘盘凉菜端上来,有荤有素,都是秦怀道特意传授的烹制之法,好些下面放着冰块保鲜,降温,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很是惊奇,加上天气炎热,凉菜新鲜,爽口,一个个吃的胃口大口。 酒过三巡,气氛放开,变得热闹起来,纷纷敬酒。 秦怀道作为主人,先敬李二,给足面子,避免婚宴出现意外,然后是女方父母,好一通感谢,然后是司仪,感谢其辛苦主持,接着是各位国公,感谢大家过来祝福,一圈下来大半斤白酒下肚,加上喝的太急,饶是酒量过人也有些扛不住,赶紧吃菜压一压,拼命喝水中和。 喝酒再喝茶,醉的更快。 气氛被秦怀道一圈敬酒推上高潮,大家暂时放过秦怀道,纷纷向李二敬酒,然后相互敬,谈论起秦怀道迎亲时做的两首诗,感慨不已。 很快,年轻一辈上来敬酒,自然是先敬李二,然后是秦怀道,今天秦怀道大婚,长辈也得往后靠。 如果李二不在,秦怀道无所谓,大不了一醉方休,但李二在场,秦怀道怕酒后失言,一想到自己大喜之日还谨慎小心,心中就憋屈,何不趁机装醉,耍酒疯表达心意?灵机一动,笑道:“诸位兄弟,这酒我先缓缓,这样,我唱首曲助兴,唱的好,你们连干三杯,要是不敢就算了?” “好……三杯就三杯。”程处默满不在乎地说道,喝酒没怕过,为了赶上大婚,三支商队都回来了,带来大量的物品做贺礼。 “好,拿我刀来。”秦怀道在酒精刺激下,豪气顿生向前。 很快,秦怀道来到院中,示意大家让开些,腾出地方,接过战刀,神情一凛,战刀抱胸,刀尖朝天,一股锐利杀气陡然爆发。 下一刻,秦怀道一个踉跄往前,众人以为醉酒摔倒,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搀扶,秦怀道却脚下敏捷一错,身形稳住,耍起了醉剑,本就有些醉意,脚下虚浮不稳,眼神迷离,这一刻更加“醉”意十足 几个踉跄错步,要倒不倒,看得大家惊疑不已。 下一刻,秦怀道动作变得快起来,一首后世脍炙人口的曲子脱口而出—— 道可道、非常道。 道德经第一句,在场人人熟知,但配上古怪的唱腔,踉跄的醉剑,瞬间将所有人吸引,两眼发亮,满是期待。 秦怀道醉剑开始变快,在酒精的刺激下放声高唱起来,宛如燕赤霞附身—— 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黑道白道黄道赤道左道右道。 有道无道人人说道他非常道,呸呸呸呸呸!胡说八道! 圣是有道,盗亦有道 哈哈哈哈哈…… 食道尿道(哈!) **阳道(嘿!) 邪门歪道时来运到旁门左道生财有道。 摆我一道不能人道汪洋大盗横行霸道鬼哭神号豺狼当道(咈!)。 我自求我道。 我……自求……我道! 第410章:李二的敲打 婚宴在欢笑中接近尾声。 李二起身离开,众人纷纷跟随,恭送出大门,秦怀道看到李二投过来的眼神,会意的跟着上前,其他人默契的停下。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停下,四周没人,李二看着前方夜幕不语,脸色冷寂。 秦怀道知道对方有话要说,也不吭气,耐心等待。 心理博弈,最先开口的输。 一股压抑气息陡然爆发,四周众人意识到要出事,纷纷低头,在房玄龄的示意下回去继续喝酒,假装没看到。 过了片刻,李二忽然转身,一股上位者的威压爆发,将秦怀道笼罩,锐利的目光透着一股看穿一切的气势,冷声问道:“你刚才唱出‘只求我道’,你的道是什么?” 秦怀道见对方问的这么直接,不过也好,不枉刚才唱一曲,坦然面对李二犀利目光,眼光清澈、坚定,毫不退缩,闪烁。 心有道义气自盛! 下一刻,秦怀道缓缓而又坚定地说道:“我有一个梦,让天下百姓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老者有所养,幼者有所学。” “好大一个梦,不造反成为上位者恐无法完成吧?”李二直言追问,一双锐利、冷峻的双眸死死盯着秦怀道,一眨不眨,上位者的气势更盛。 “嗤——” 秦怀道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既然李二不再伪装,将事情挑明,自己也懒得虚与委蛇,指着秦家庄继续说道:“孟子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臣奉为圭臬,并一直在做,圣上不妨看看这秦家庄,不过一年多时间,而今人人有青砖瓦房住,户户隔三差五有肉吃,一年前这儿的人还吃不饱饭。” 一席话说得李二沉默了。 在铁一般事实面前,李二不可能装睡。 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臣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位在您眼中很重要,在我眼中不过是累赘,每天批阅不完的奏本,操不完的心,还要平衡各方势力,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活着多累,再看我现在,名声也不缺,美女、财富都不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不需要像圣上这般顾忌礼制,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神仙也不过如此,何必坐您那位置每天累死累活?” 这番话大不敬,但也是敞开心扉,直抒胸臆。 李二没有生气,也看得出秦怀道这番话发自肺腑,并无做作,欺瞒,仔细咀嚼起来,还真如秦怀道所言,论名声,天下谁能不识?论权势,虽谈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不差,论财务,一个烧烤吧就日进斗金,加上百货商城,工坊,商队,恐怕比自己还多。 再论生活,秦怀道可以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美食,美女,美曲,简直不要太好,神仙不换,而自己却不行,每天忙不完的事,从早到黑,身体透支严重,简直是一种折磨。 两相比较,一个逍遥自在,一个累死累活。 更可恶的是自己这两年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都是秦怀道带来的,将来历史上只会书写奉命征讨,一力征服,是自己沾了秦怀道的光。 顿时,李二觉得这圣上做的没意思了。 再联想到秦怀道以往疲懒的性子,不争权夺利的行为,下一刻,李二脸色缓和了许多,直言道:“与你想必,朕还真是累死累活,倒是朕想岔了。” 一句想岔了算是变相道歉。 但秦怀道知道李二性格,道歉归道歉,将来该做的一样不会少,在皇权交替,江山永固面前绝不会手软,自己始终是障碍,肯定会清除。 想了想,秦怀道不再多言,只要眼下不动手就行,过几年会怎样谁有说得清? 李二沉吟片刻,继续试探道:“西边突厥有异动,朕打算重提边关城墙加固一事,你意下如何?” 这事需要秦怀道的水泥,秦怀道不愿意干李二没办法,除非撕破脸,只能趁机询问,同时也看看秦怀道的态度。 别的事秦怀道懒得管,但事关国防,百姓安危,秦怀道没有拒绝,直言道:“此事非常必要,需要臣做什么?” 李二暗中松了口气,愿意出手就好,如果拒绝,边关不稳,朝廷会很麻烦,想了想,说道:“此事尽快,具体事宜明天朕让兵部与你对接,至于费用,朝廷困难,希望你体谅,当然,也不能让你吃亏,少赚点就好。” “圣上放心,有些银子该赚,有些银子不能赚,边关 城墙关乎朝廷安危,百姓生死,这种银子不能赚,保本就好,但求一事,臣想打通陇右道商路,恳请圣上同意。”秦怀道开出条件。 陇右道许多边关城池,敏感地带,牵扯很多人利益,没有圣旨很难行商。 “这点不难,朕明天下旨让陇右道各边关城池不得阻拦便是。”李二满口答应,对于别人来说这个很难,但对于李二来说,一句话的事,说完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好好待文成公主,否则朕饶不了你。” 送走李二后秦怀道没有马上回去,定定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暗自思忖,刚才李二已经不是试探,而是敲打,如果答错一句,今晚恐怕会出事。 虽然平安过关,但只是暂时,就算李二相信自己不会造反,也不会留着自己这个隐患将来威胁继承者。 “贤侄,没事吧?”身后传来李靖的关切询问。 “暂时没事。”秦怀道一语双关。 李靖点头,没有多问刚才的事,看着离开的车队低声说道:“自从上次受伤,加上太子造反,圣上性情大不如前,疑心加重,听说宫中开始暗自寻罗方士,寻长生不老之药。” 秦怀道愣了一下,勐然想起历史上王玄策大败天竺诸国时,给李二带回一个叫那逻迩娑婆寐的方士,这人自称活了两百多岁,于是李二让方士为他炼制丹药,多久嗑药死了,也不知道真假。 史书这东西,有三成是真的就不错了。 不过,历史上记载李二死于贞观二十三年,现在是贞观十五年,还差几年,不会提前吧?天竺目前是吐蕃军在攻打,王玄策这个外交牛人恐怕不会去天竺,应该没机会带天竺方士回来才对。 李二见秦怀道沉思不语,脸色有些古怪,解释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打着寻长生不老之药名义,暗中寻找你巧遇的那个先秦术士洞府,或者别的先秦术士洞府,圣上对你身上的本事可是眼馋很久了。” 秦怀道一听还真有可能,顿时笑了,哪儿有什么先秦术士,不过是给自己能力找的借口罢了:“走,回去喝酒,大家都等急了。” 两人联袂进入院子。 大家纷纷看过来,但事情太敏感,没人挑破问出口,秦怀道本不想解释,但担心大家多想,特别是帮自己跑商队的程处默等年轻一代,假装欣喜地说道:“圣上拉着聊了几句边关城池加固一事,来晚了,大家继续喝。” 边关城池加固一事早就确定,但因种种原因拖延,大家一听是这事,没多想,气氛再次欢快起来。 一直喝到深夜,各自散去。 按习俗,接下来关系亲近的人还会闹洞房,在开放热情的唐人眼中,洞房闹得越热闹越好,未来新郎新娘的生活就越红火。 秦怀道不喜欢这个环节,拉出府中乐师班出来凑兴,进行歌舞表演,让大家继续喝,反正不缺酒,拉着贾有财到一边,将修边关城池一事交代下去,这种小事已经不用自己亲自出马盯着,只需秦家庄派出一些人带着水泥过去,就地招募一批帮工,就能解决。 一条水泥路,几座桥,大家学会不少技术。 交代一番,将宴席收尾的事交给贾有财,自己朝洞房而去。 第411章:洞房花烛 清雅的闺房里。 香炉鸟鸟,沁人心脾。 李雪雁一身大红喜服,戴着红盖头,一动不动的静坐着等候,心里直发慌,肚子也咕咕叫,想叫人送点吃食进来,但也又不敢,怕影响妆容,更怕传出去影响名声,给自己的大婚留下污点。 盖头没揭,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雪雁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外面传来欢喜的声音:“小姐,小姐,姑爷来啦。” 房门打开,进来一名丫鬟,正是李雪雁的贴身侍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小姐能嫁给大英雄,大才子,贴身侍女非常开心,想到自己将来有机会成为暖床的丫头,生个一儿半女还有机会成为一房小妾,就愈发兴奋了。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稳着点,别让姑爷以为咱们没规矩。”李雪雁赶紧小声提醒一句。 “哦,知道了。”侍女赶紧答应一声,控制住激动的情绪。 没多久,秦怀道进来,看到静坐等候的李雪雁,还有旁边斥候的侍女,心情莫名有些激动,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怕没感情也得重视,承认,并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存在。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多了一份羁绊,一份牵挂,一份责任。 “这就是结婚吗?” 秦怀道不懂,人生第一次结婚,没经验。 “奴婢小鱼见过姑爷,请姑爷掀盖头。”贴身侍女按照规矩提醒道。 秦怀道一看旁边桉几上放着一杆秤砣,还有两杯酒,之前也听过规矩,这是婚礼最后环节,如果不揭盖头,意味着对婚事不满意,不仅得罪死李道宗,还会落下把柄给李二。 都走到这一步了,没理由不走下去。 缓步上前,秦怀道拿起秤砣在手,用另一头挑开红盖头,露出一张精美白皙的脸庞,红润的皮肤,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眼眸轻轻眨动,水汪汪的,像是在说话,嘴角还带着羞涩的笑,这一笑,妩媚动人,勾人心魂。 “真没!” 秦怀道脱口而出,虽然早就见过几次,但心态不一样,加上酒精刺激,刚才的某种家人情绪烘托,顿时被惊艳道,一时有些痴。 李雪雁一直担心秦怀道看不上自己,忐忑的心瞬间得到慰藉,芳心大喜,更添几分动人,按习俗礼节轻声喊道:“雪雁,见过郎君!” 侍女小鱼见秦怀道没有不满情绪,也是欢喜不已,赶紧提醒道:“请姑爷、小姐喝交杯酒,从今往后,相互扶持,永结同心。” 秦怀道拿起一杯递给李雪雁,再拿起另一杯,两人相视一笑,多了几分默契、亲切,很自然的手挽手,心连心。 一杯酒下去,所有礼节流程算是走完。 侍女小鱼识趣地拿着秤砣和空杯笑嘻嘻地离开,退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终归不太熟悉,有些尴尬,李雪雁羞红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动不敢动,想到前些天母亲交代的羞涩事情,有些慌,又有些期待,鼓起勇气说道:“郎君,往后余生,还请多照顾!” “我的女人,谁敢欺负,弄不死他!”秦怀道脱口而出。 听着这句粗鲁,霸道的话,李雪雁却心头一热,并不觉得有辱斯文,反而安全感大增,想到荷儿被绑时秦怀道的所作所为,不求与荷儿想必,哪怕一半,此身也足矣,俨然一笑,如午夜山花绽放。 美人在前,加上酒精刺激,秦怀道有些把持不住了,将人拥在怀中,低下头去,两片唇贴紧,两颗心靠拢,很自然的倒在床上。 罗纱落下,红烛摇曳。 很快,红被起伏,满屋春色。 …… 一场风流过后。 秦怀道拥着李雪雁在怀,两人都没睡意,寻思着聊几句,交交心,以后要一起过日子,有些话说透些好,却听到李雪雁肚子咕咕叫,这是饿的。 李雪雁尴尬的低下头去,钻进被窝里不敢出来,轻声解释道:“郎君,我晚上没吃,失礼了。” “怎么不吃呢?”秦怀道惊疑地追问道。 “他们说不能吃,会毁掉妆容,弄脏喜服,身上不干净,就不吉利,我娘说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嫁人,不能被夫家误会,失礼。” 秦怀道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估摸着也是习俗一种,没办法,都这样,谁也不能免俗,当即说道:“记住,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你等我 一下,去去就来,想吃什么?” “都可以,还有,我渴了。”李雪雁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脸娇羞,眼中却满是幸福的笑,自己男人体贴,心疼,嫁对人了。 秦怀道穿好衣服匆匆出门,睡外屋的小鱼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这个时候跑出去多失礼,赶紧起身喊道:“姑爷?” “送点温水进去,再端盆温水给雁儿洗洗脸,把妆取掉,睡觉不卸妆会伤皮肤,我去弄点吃的。”秦怀道提醒一句。 “还是奴婢去吧,姑爷这会儿出门,会被人笑话。”小鱼赶紧提醒道。 人言可畏,秦怀道不怕,但不想李雪雁将来没脸见人,停下来,叮嘱道:“也好,去厨房看看,弄点吃的过来,雁儿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 “知道啦。”小鱼见秦怀道这么好说话,不像某些府上子弟一意孤行,看不起下人,还贴心叮嘱,愈发欢喜里离开。 房间里,李雪雁听得真切,见秦怀道如此贴心,处处为自己考虑,心中满是欢喜,见秦怀道进来,坐起身,轻声唤道:“郎君,谢谢!” “好好的,谢我干什么,一家人,以后不要再说这个字。”秦怀道叮嘱道,在窗檐坐下,恰巧李雪雁调整坐姿,睡意敞开,露出大片雪白,秦怀道食髓知味,顿时有些把持不住。 迎着秦怀道侵略性目光,李雪雁娇羞地低下头去,不敢面对,轻声喊道:“郎君,让雪儿先歇一会儿可好。” “好,一会儿吃饱了再说。”秦怀道笑呵呵地答应道,想到什么,脸色一正,认真说道:“雪儿,既然你我成婚,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俩就是一家人,有些话咱们得交交心。” “嗯,你是一家之主,又是有大本事的人,整个大唐无人可比,不像我什么都不懂,全听你的就是。”李雪雁由衷地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 秦怀道郑重起来,拿着李雪雁的手,软若无骨,白皙滑嫩,忍不住抚摸起来,继续说道:“我的处境你应该知道一些吧?” 李雪雁被抚摸的满脸通红,但没有挣扎,也认真起来,说道:“知道,圣上猜忌,但碍于朝中不少人支持郎君,加上郎君在军中和民间的巨大影响力,不得不选择隐忍,虽然圣上有容人之量,眼下不会做什么,但过些年就难说,毕竟郎君的存在对于继任者是个威胁。” 秦怀道脸色一怔,看着李雪雁的眼睛一眨不眨,直接问道:“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岳丈教过你?” “我自己瞎猜,不知道对不对?” 秦怀道大喜,居然娶了个宝藏女孩,有这么高政治敏感力,将来说不定能帮自己参谋些事,由衷笑道:“说的很对,你有什么破解之法?” “有三策,下策是反,但众叛亲离的可能性很大,非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中策是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远离是非,但圣上未必放心,赌不起;上策是拖,其实郎君已经在做,结交朝中国公和年轻一代就是拖的手段,但还不够,不过以郎君之才,想必早已暗中布局吧?” “哈哈哈!” 秦怀道大喜,这政治眼光不俗,正好可以弥补府上不足,但没回答李雪雁的问题,转而笑道:“你要是男儿身,成就绝对不凡,不过,幸亏你是女儿身,否则我去哪儿找如此良配。” 得到认可李雪雁心中欢喜,也已猜到秦怀道果然暗中在培养自保力量,嬉笑道:“你不反对女人做这些?都说女人无才便是德,不得干政呢。” “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咱们府上没那规矩,女人也顶半边天。”秦怀道笑道,心情大好,原以为娶了个花瓶,没想到是个才女,贤内助。 这时,侍女小鱼带着吃食过来。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说什么,秦怀道喝了一肚子酒,没怎么吃东西,也有些饿,陪着吃起来,一边闲聊着刚才婚宴上的趣事。 两颗心在无形中贴紧。 吃饱喝足,两人再次躺下。 春色,再现! 第412章:李雪雁的请求 时光荏冉,岁月如梭。 初婚的时光总是甜蜜得流油,不知不觉过去一周。 这天上午,天空忽然变得阴沉起来,风中夹杂着潮湿的气息,院子里,落叶随风起舞,打着卷儿,忽起忽落,如一群蝴蝶在追逐,嬉戏,倏忽见飞出院外,引得院外树木枯叶纷纷飘落,追逐上去。 书房里,秦怀道泡着茶,悠闲地看着窗外这一幕,心情舒畅,这一周新婚燕尔,不问俗事,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和李雪雁的感情也突飞勐进。 正寻思着,门外走来两道倩影,正是李雪雁搀扶着荷儿,两人相处一周,好的跟闺蜜一般,这让秦怀道很是放心,愈发爱恋,赶紧起身上前,扶着荷儿慢慢坐下,关切地说道:“再过两三个月就要出生,可得小心点,有什么事让下面人去坐,到得多走动,有利于生产。” “知道了,都说好多遍了。”荷儿满是幸福地笑道,抚摸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对眼前的一切很是满足,补充道:“雁儿姐姐很照顾我,你就放心吧,少主,要是生个女儿,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不会!”秦怀道说道。 荷儿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秦怀道勐然意识到荷儿性格中有些自卑、敏感,开不起玩笑,赶紧解释道:“只会对你更好,因为我喜欢女儿,女儿贴心,懂得照顾父母,儿子太调皮,不好管教,真要是生个女儿,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真的,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荷儿仔细想想,还真是从未骗过,顿时心满意足地笑了。 李雪雁看着这一幕有些羡慕,但知道两人一起长大,其中感情无人替代,想到来意,问道:“郎君,有可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雁儿,什么事?”秦怀道一脸好奇地看向李雪雁。 “我有一妹雪莹,上次你见过,也到婚嫁年纪,像问问你身边之人可有良配?”李雪雁直言问道。 秦怀道脑海中闪过罗章、罗英两兄弟,虽未到婚娶年纪,但也相差不远,可以确定下来,不过,小姨子嫁给自己晚辈有些不妥吧? 想了想,秦怀道反问道:“你是否已有人选?” “罗章如何?”李雪雁也不藏着掖着,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李雪雁很清楚秦怀道最烦耍小心思的人。 “你家人意思,还是小妹意思?” “家人有意,小妹也有心。” 秦怀道一听就懂了,这是想通过联姻让两家走的更近,更紧密,政治联姻虽然不好,但对家族发展确实有利,这个时代的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如果两人看对眼,愿意在一起,这种政治联姻就是好事。 权衡片刻,秦怀道说道:“这事儿我找个机会问问罗章,还有罗章的堂兄弟罗英也是一表人才,武功非凡,对我有莫大帮助,你身边未婚女子多,如有合适的人选也可推举一二。” 李雪雁一听对秦怀道有莫大帮助,那就是心腹,虽然不认识,没见过,但重视起来,既然是罗章的堂兄弟,那将来就是一家人,追问道:“未婚女子确实认识不少,不过,罗英年纪多大,相貌如何?要是有机会,能否让我见见?” “暂时不行,等他忙完最近的事吧,其父和罗通是亲兄弟,当年为救圣上战死,后来家道中落,一直跟着我做事,是个人才。” “能得郎君看重,比如不凡,这事我记下了。”李雪雁满口答应,迅速盘算着记忆中的人选,最后选定两人,说道:“河间郡王李伯伯家中有一幼女初长成,性格温婉,品行贤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倒是良配。” 河间郡王就是李孝恭,同样功高震主,和李道宗是一对难兄难弟,两家关系密切,秦怀道想了想,说道:“不知道罗英是否喜欢这种温柔女子。” “还有一个人选,辅国大将军尉迟恭之女,从小喜欢舞刀弄枪,和程府小妹走的近,但也性格善良,知书达理。” “一文一武,有点意思,回头我问问,看他自己意思。”秦怀道笑道,说着看向荷儿:“马上月底,账目让他们统计出来,回头给我看看,另外,最近烤鸡大卖,供不应求,货源不足,可以发动附近村庄百姓帮忙饲养。” “饲养需要粮食,附近村庄很多百姓自己都吃不饱,不愿意做。”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这个简单,免费给他们鸡苗,再给一些粗粮当饲料,按月发放,等养大后收购回来,百姓没有成本,又有利可图,必然答应,派人定期检查饲养情况,谁要是打着饲养的幌子骗粮食,十倍罚款,如鸡意外死亡就算了,如果有人偷食,也十倍罚款。” “记下了,前段时间工坊招募不少人,产量加大,货物出现囤积,听薛大哥说工业园也招募不少,将来产量肯定大增,是尽快出手,还是打算囤积起来以备将来吗?”荷儿好奇地问道。 “不,货物不能积压,得再开辟一条商路。”秦怀道说着沉思起来。 商路的事荷儿从来不过问,没有再问。 李雪雁想到当初计划,眼睛一亮,说道:“郎君,能否让我弟景仁过来行商?” 秦怀道勐地反应过来,李道宗虽然被李二各种打压,但底蕴损失不大,有足够的人脉和人手,又是皇亲,顿时有了决断,笑问道:“你父亲的意思?” “没有,是我刚想到,不过我弟肯定同意,他现在没事干,又想做一番成就,但没机会,父亲也肯定会同意。”李雪雁赶紧说道,没有提婚前和家人商量过,怕秦怀道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秦怀道不傻,看得出李雪雁肯定以前和家人聊过,但无所谓,能让家人过来更说明没当外人,想两家走的近一些,想了想,说道:“走陇右道,就是危险了些,以岳丈的手段,组织一支商队护卫没问题吧?” “没问题,家中还是有些忠诚护卫。”李雪雁大喜。 “那就好,条件和程处默、尉迟宝林、李德謇等人一样,一成纯利,可好?”秦怀道提议道。 “不用那么多。”李雪雁可是知道商队有多赚钱,一成利润可不少,能让过来就不错了,不敢求太多。 “无规矩不成方圆,多了不公平,少了说不过去,对了,景仁无力如何?上过战场没?陇右道可不太平。”秦怀道关心地问道。 李雪雁想了想,说道:“和程处亮差不多,比程处默弱一点,没上过战场。” “那实力有些不足,又没有实战经验,不能带队,不然太危险,这样吧,走漠东,往高句丽方向,这一带目前还算安全,就是路途遥远些,但利益大,但需要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将协助。”秦怀道调整方桉。 李雪雁无所谓走哪条路线,也知道秦怀道言之有理,答应道:“放心吧,父亲身边有几个忠诚老人,实力和经验都不俗,做不好不用郎君说,我就会叫停。” 荷儿见秦怀道点头,便笑道:“雁儿姐姐还是挺为府上利益考虑。” “那当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是秦府的人,帮娘家人是义务,但不能损害咱们府上自己利益。”李雪雁嬉笑道,一双妙目却看向秦怀道,生怕秦怀道误会,生出别的想法。 “少主!”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喊声。 秦怀道一听是薛仁贵,赶紧喊道:“进来说话。” “嘎吱——” 房门被推开,薛仁贵走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显然一路跑过来,抱拳行礼:“少主,两位夫人。” “薛大哥千万别客气,有事你们聊。”李雪雁起身,准备去搀扶荷儿离开。 秦怀道笑道:“都是一家人,无妨,坐着吧。” 说完,秦怀道看向薛仁贵,薛仁贵见秦怀道不避讳李雪雁,自然不会说什么,将一份信递上去,一边说道:“尉迟宝林派人带来口信,在外面恭候。” “带进来说话。” 薛仁贵赶紧出去叫人。 很快领着一名彪形大汉进来,秦怀道认识对方是尉迟府上老人,当年跟着尉迟恭一起上瓦岗寨,贴身护卫,现在跟了尉迟宝林,倒了杯茶递上去,一边笑道:“这位阿叔,来,先喝杯茶,咱们慢慢说,不急。” ps: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你们最帅! 第413章:江南匪患 书房内。 来人确实渴的不行,加上行伍出身,行事豪迈,接过去一饮而尽,不顾形象地擦擦嘴说道:“多谢护国公赏赐,商队抵达开封,听闻江宁一带出现匪患,抢了朝廷大批救灾粮食,另外,江南沿海也出现海盗,闹的很大,我家少主担心货物被劫,问是否继续前行?” 江宁就是后世的南京,江南重镇,江南大水,百姓没了活路,匪患在所难免,按说也不敢抢朝廷救灾粮食,江南沿海居然出现海盗,而且闹得很大,这背后肯定不简单,会不会是一路人? “倭寇?” 秦怀道脑海中一道亮光闪现,追问道:“朝廷派晋王救灾,随行朝廷大军不少,有何应对措施?” “这个不清楚,听我家少主提起过,说程处亮和尉迟宝琪两位将军主张留下一支平乱,追回粮食,另一支队伍护送晋王去江南主持救灾大局,但晋王不知道什么原因要求一同前往,到地方后再平乱,这不是耽误时间吗?大军跑来跑去,累死不说,但杀个回马枪匪徒早跑了。” “一同前往?”秦怀道沉吟起来。 “难道是怕死不成?”薛仁贵不屑地提出质疑。 “先别胡乱猜测,朝廷自由安排。”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别乱说,以免带来麻烦,旋即看向来人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少主,江宁匪患和海岛有可能是同一路人,倭寇,让他小心。” “那是否撤回?” “不用,继续前行,百姓虽然受灾,但富人不会有多少影响,咱们贩卖的物资是给江南富人的,告诉你家少主价格再提一提,具体涨多少自己定夺,返回时可以携带一千户受灾百姓过来。” “一千户受灾百姓?”对方有些懵。 秦怀道点头说道:“一千户,不是一千人,记住,不能多,可以少。” 说完,秦怀道看向薛仁贵,补充道:“从煤山抽调一百护山队骑兵过去帮忙,去安排吧。” “喏!”薛仁贵郑重答应。 来报信的一听有一百骑兵随行,顿时大喜,跟着薛仁贵离开。 李雪雁目视两人离开后忍不住问道:“郎君,为何要一千户灾民?” “你忘了太子山庄?哪儿可是有一万亩良田,一千户,一户十亩,正好,灾民不易,当地县衙恐无力救援,能帮一点是一点,何况还能解决太子山庄的良田种植问题,这是交给你处理,如何?” “真的?”李雪雁妙目生辉,心中大喜,这不仅是信任,更是认可,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怕什么?豫章在打理烧烤吧,荷儿打理工坊,还有府上的账,你管一个山庄算什么?我乐得清闲。”秦怀道笑道。 “合着你这个家庭之主做着甩手掌柜啊。”李雪雁嬉笑道。 “雁儿姐才发现啊?”荷儿也笑道,太子山庄虽大,但荷儿根本不在乎,种田能赚多少银子?和工坊一比差太多。 三人随意地闲聊着,其乐融融。 午饭后,秦怀道陪着荷儿休息,孕妇极度需要安全感,秦怀道担心荷儿多想,动了胎气,这些天中午都陪荷儿午睡,晚上陪李雪雁,日子过的神仙不换。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乐班姑娘们一如既往的过来学艺,秦怀道也乐在其中,每天教一首,提高营业额,自从有了新曲,烧烤吧的生意再次提升上来。 然而,消失几天的房玄龄、魏征和李靖联袂而来,秦怀道一看就知道有事,估计和江南匪患有关,假装不知情,打了个招呼后教大家唱曲,三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一边喝酒。 一个时辰后,乐班姑娘们学的差不多,秦怀道示意大家离开,看着三人笑道:“三位世伯愁眉苦脸一晚上,是不是有事?” “江南匪患之事可知道?”房玄龄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问道。 “不清楚。”秦怀道装傻。 房玄龄也没多想,继续说道:“江南水灾后,忽然冒出一支海盗抢劫沿海一线村庄,死伤无数,之后,这支海匪沿江而上,洗劫沿途渔村,罪大恶极,更可恶的是前些天洗劫朝廷赈灾船只,将粮食洗劫一空,咱们过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身份没查明?”秦怀道追问道。 “据当地驻军报上来的情报显示,身份不明,杀人不留活口,人数两三千左右,具体数量不详,装备一般,但战斗力不俗,打法凶残。” 秦怀道沉默不语,暗自思忖片刻,说道:“两三千人不多,百姓遭灾后活不下去,啸聚山林,随时可以拉起一支两三千的队伍,但这种队伍都是乌合之众,不可能打法凶残,战斗力不俗,只有一种可能,积年匪患,但贞观大治,境内很难找到两三千人的土匪,所以只能是海盗,倭寇的可能性很大。” 大家一听恍然,纷纷点头。 大唐境内百姓以农耕为主,偶尔捕鱼,生活过的下去,跑去做海盗的都是犯事的凶徒,人数较少,大规模的海盗更是没有,但倭寇有。 “海盗擅水战,噼波斩浪如履平地,不易追杀,唐军虽有水师,但战力一般,你可有应对之法?”李靖沉声问道。 “水战不同陆战,海盗一旦入海,难以追杀,需要一支强大的水师,目前应该尽快将海盗赶出内河,赶去大海,再封海戒严,不过,海岸线漫长,兵力少了守不住,可让村寨自保,一旦有事,放狼烟呼救,再准备几只骑兵分布各地,随时支援,长远来看,大唐必须训练一支擅海战水师。”秦怀道提议道。 “海战有跳战,冲撞,火攻等战术,跳战需要极高的个人能力,海浪颠簸,站立不稳,训练不已,至于冲撞,最考验海船,打造不易。”李靖提醒道。 跳战就是两艘船靠拢,跳到对方船上厮杀,船就那么大,阵势没用,也没多少配合,全凭个人武勇,最考验单兵战斗力,这样的兵不容易练,反观海岛则不同,长年在海上,早已习惯颠簸,最擅长跳战。 至于海船,倭寇的海船技术在这个时代还算领先,没事就跑来大唐朝贡,学艺和商贸,反观大唐,却重农耕,轻海贸,海战能力很弱,这就导致倭寇组成的海盗猖獗,横行。 秦怀道想明白其中关键,苦笑道:“海战非一日之功,越早重视越好,拖延下去只会让海盗愈发猖狂,朝廷可以向天下征集能工巧匠打造海船,李世伯,您不是主持科学院吗?由您这边发出招募令也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你会吧?”李靖说出此行真正目的。 秦怀道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会是会一些,但也需要时间,何况一人能力有限,需要海量的工匠协助,再说,我现在不想管事。” 三人听到前面几句大喜,但一听到后面拒绝,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要不你提供图纸,科学院主持打造?”魏征提议道。 图纸谈何容易,秦怀道没打造过海船,只知道大概,需要长时间模拟、实验、修改,慢慢获得数据后才能制定最终图纸,这是一个系统的,庞大的工程,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 关键是,凭什么提供图纸给李二? 秦怀道摇头不语。 三人也想到这点,有些憋屈,怪李二多疑,好好的人才不用,非逼走,这叫什么事?房玄龄不甘心地问道:“真没有商量余地?圣上抄了崔氏、郑氏两族,内库充盈,可以用银子购买,可好?” “不是银子的事,图纸没半年搞不出来,而且太累,不想搞,圣上英明,有自己考虑,朝廷不能什么事都找我,科学院可以借机将海船做起来,扩大影响力。”秦怀道直言拒绝道。 “别说气话,海船是为朝廷不假,但更是为了百姓,为一方长治久安,能彻底废除海盗,百姓会记住你的。”李靖提醒道。 “别——” 秦怀道赶紧喊停过:“世伯还嫌我名气不够大?” 三人一想也对,秦怀道名气已经够大,如果再大,圣上就不是猜忌,提防,打压,而是直接动手了,明明利国利民,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却不能做,这叫什么事? 魏征脾气上来了:“有才不能施,有法不能用,太气人,我去面见圣上!” “别急,先聊聊。”房玄龄赶紧喊道。 “还有什么好聊的?症结在圣上那边,我去找他。”魏征头气冲冲地走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这老头儿,脾气还真不小! 第414章:缺盐 三天后。 阳光明媚,徐风拂面。 秦怀道闲庭信步地走在林荫小道上,欣赏着啊蒸蒸日上的秦家庄,有了青砖瓦房后,秦家庄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环境卫生也得到大幅度改善,没人随地大小便,几条主干道有老人每天积极地打扫,不忍心弄脏。 “少主,少主好!” “少主吃了吗?” “少主上门来坐坐吧。” 庄上村民看到秦怀道过来,纷纷热情地喊道,质朴,真诚。 “该上工了,大家都忙自己的去吧,别管我,随便走走。”秦怀道笑道,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来到学院附近。 “人之初,性本善……” 郎朗的读书声在书院里响起,充满朝气,希望。 秦怀道见大家诵读的正是自己之前编写的三字经,来了兴趣,刚到大门口,一名请来授课的先生出来,对方也认出秦怀道,赶紧行礼:“见过护国公。” “博士有礼了。”秦怀道还礼。 对方感激地再次回礼,一边说道:“护国公编写的《三字经》非常适合孩童开蒙,《标点符号使用与注解》一书更是神奇,将改写文坛,对经书注解有着莫大好处,不才昨日将两本书拿去国子监博士观看,无不拜服,请求在下带话,渴望与护国公一见,当面求教,护国公经天纬地大才,在下也心悦诚服。” “见面就算了,最近太忙,实在抽不出空,书籍讲解非常详实,见与不见都不影响阅读,《三字经》和《标点符号使用与注解》明天大规模上市,能为大唐文坛,为天下学子做点事,也是好的。”秦怀道客套一句。 对方一脸恭敬道:“护国公谦虚,如《标点符号使用与注解》一书提到‘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的几种断句之法,意思却天壤之别,可见标点附合之重要,圣人学说此类情况还有很多,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等几位博士商议用标点符号重新注解经学,免得后人曲解,误解经学之精义,恳求护国公给予指点。” “孔祭酒一代大儒,经学造诣无人能及,由孔祭酒牵头做此事最是合适,重新注解也是好的,免得后人曲解,指点就算了,等重新注解后本官帮着印刷、发行天下倒是可以,价格好说。” “护国公之意,在下一定带到。” 秦怀道点头,心中大乐,经学涉及面广,种类繁多,又是经科最重要的书籍,天下学子奉为圭臬,如果全部重新注解,必然要印刷,发行,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利润,经学用标点符号重新注解,其他书籍同样也需要。 市场,不久创造出来了吗? 以秦家庄工业园的印刷速度、成本和发行能力,加上印刷为主业的范阳卢氏等几大世家被打压,这个蛋糕没人能抢走。 秦怀道选择这个时机推出标点符号,自然考虑周全。 “少主!”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贾有财,神色匆匆,面容担忧,知道出事了,迎上去,示意到一边没人的地方后低声问道:“大早上跑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贾有财点头回答道:“少主,今早负责给商城供货的商队说江南水灾,道路难行,加上闹匪患,海盐无法运进来,就连齐州也受到牵连,几处制盐的地方遭遇攻击,用不了多久长安恐怕无盐可用,会出大乱子。” 经历过战乱的贾有财太清楚食盐的重要性,那可是必需品,和粮食一样,一旦紧缺,肯定生乱。 贞观年间是不缺盐的,盐也还没收入官营,民间自采自销,产量巨大,价格便宜,没人会囤积,可一旦紧缺的消息传开,必然哄抢,会出大事。 秦怀道脸色一沉,低声说道:“那帮海盗居然跑去齐州,这是要洗劫沿海所有地方,制造打乱。” “可不是,我朝虽然有海盐和井盐两种,但井盐产量有限,主要靠海盐,齐州和江南又是产盐地,一旦没了供应,会出大事。”贾有财提醒道。 “封锁消息,想办法大量收购盐,推出限购,每户只能购买少量,具体你根据货量确定,价格不能涨,必须维持原价,哪怕亏损。” 贾有财脸色大变:“这可不是一点银子,亏起来会很多。” “别担心,我来想办法,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另外,江南水灾加上海盗,长安接下来缺的不仅仅是盐,还有粮食,趁着危险还没爆发多囤积一些,将来原价推出,稳住局面,长安不能乱。”秦怀道叮嘱道,虽然不帮李二做事,但也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发国难财,这是做人的底线。 “这可不是小钱。”贾有财再次提醒道。 “照做吧。”秦怀道语气坚定。 贾有财犹豫了一下,想到虽然亏损巨大,但能捞取名声,也算不错,答应一声,匆匆离开,秦怀道也匆匆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回到院子,一个人在书房静坐沉思,江南水灾和海盗的危害已经出现,朝廷怎么做可以不管,甚至长安城百姓也可以不管,但跟着秦家庄讨生活的人不能不管,那可是好几千户人家,家里没盐,没粮,谁能安心工作? 没有人安心做事,产量上不来,影响就太大了。 “该怎么做?” 秦怀道指头轻叩桌面,暗自思忖。 忽然,秦怀道想起蜀商宋老爷子曾赠送过一个盐矿,一直没动,顿时有了主意,推开门,对守护在附近的一名护庄队员说道:“去跑一趟长安监察府,让苏定方来见。” “喏!”对方抱拳,匆匆去了。 秦怀道返回书房,仔细回忆盐矿开采和提炼技术,盐矿挖出来的都是岩盐,杂质非常多,有毒,想要做成食用盐必须熬煮、清洗、过滤等工艺,想明白后拿起笔将工艺记录下来。 中午时分,苏定方急匆匆过来。 一番见礼后秦怀道示意坐下说话,倒了杯茶,旋即说道:“定方,平乱之功,朝廷封赏可有下来?” “回大人,尚未。”苏定方说道,并不掩饰心中不满。 秦怀道脸色一变,自己没封赏也就算了,居然有功之将也不封赏,这就过分了,追问道:“其他人呢?” “房遗爱等人都有,其他将士好像也有,但听说都大打折扣,大家心中不满,有人更是私底下议论将军隐瞒、少报大家军功,好在之前大人没少给将士们赏银,议论的人不多,恐背后有诈。” “岂有此理!”秦怀道目光一凛,想到可能是李二在搞小动作,降低自己在军中影响力,也可能是兵部的人不肯全额封赏,故意耍阴谋诡计,搞到自己头上,自然不能忍。 但眼下没空处理这事,秦怀道直言问道:“你有和打算?” 苏定方不傻,能猜到秦怀道派人叫自己过来,肯定不是简单的询问,闲聊,心中一动,起身,郑重一礼:“大人,末将愿辞去朝廷一切职务,追随大人身边,鞍前马后,死而后已,还请大人收留。” 在朝为将,拼死沙场,图的是封侯拜相,加官进爵,而今朝廷有功不赏,摆明了打压,自己又不像房遗爱等人背景深厚,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信得过的人干,说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 秦怀道等的就是这句话,盐矿开采需要人长期驻守,这个人必须有勇有谋,还得可靠,可信,身边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无法抽调,苏定方是最好人选,当即笑道:“既然有心,那就今天去辞了官职过来,如何?” 第415章:出发 书房内。 苏定方一听辞去官职过来,这是同意接纳,心中大喜,朝中国公嫡子都辞职不干,跟着秦怀道,现在机会在前,岂能错过?赶紧说道:“谢大人收留,定方绝不负大人信任。” “言重了,你能过来就是对我的信任,和其他人一样改称少主吧,明天一大早过来,一起去办点事,别的不敢说,只要我不死,保你富甲一方。”秦怀道郑重说道,给出承诺。 能富甲一方也非常难得,苏定方欢喜地去了。 秦怀道将人送出院子,给予足够礼遇和重视,以前是朝廷的将领,是下属,按规矩行事即可,现在是自己人,待遇当然不一样。 送走苏定方后,秦怀道让人叫来薛仁贵。 两人在书房坐下,秦怀道开门见山,将长安未来一段时间缺盐、缺粮一事告知,最后补充道:“薛大哥,家里交给你了,需要银子找荷儿,府上一应事务你全权做主,遇到难以决断之事,可以问贾叔,也可以问雁儿,雁儿毕竟是皇亲出身,眼界不凡,对朝局有一定的看法。” “没问题,少主放心就是,薛某一定看好家。”薛仁贵满口答应,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帮秦怀道看守大后方,对秦怀道的无私信任也非常感激。 “从护庄队挑选五队人随我走一趟,一来一去,少则两月,多则不定。” “人数会不会太少?”薛仁贵问道。 五队就是五十人,虽然人人战斗力不俗,但有些少,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无妨,又不是去打仗,另外准备一百辆大车,一百名车夫,运输队中不少禁军退役士卒,挑选一百能战,敢战之士,最好弓箭手,必要时能化身战士,告诉大家此行工钱涨两倍,车队带足两月粮草,弓箭藏大车下避开检查,明早出发。” “明白,一下午足够时间准备,少主还有什么交代?”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先这些吧。” 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正好荷儿过来请吃饭,挺着大肚子,走的很慢,秦怀道担心有个好歹,赶紧上去搀扶,一边说道:“以后叫吃饭这种事让别人做即可,小心点。” “没事,习惯了,换别人不放心。”荷儿嬉笑道。 “走吧!” 秦怀道不再劝,也很享受这份情意,搀扶着荷儿往饭厅走去,见李雪雁正在张罗着摆放碗快,便扶着荷儿坐下,自己在主位上就坐,示意李雪雁也坐下后说道:“吃饭前说件事。” 两女见秦怀道这么正式,也认真地看过来。 两名贴身侍女小娥和小鱼则示意下人们都出去,顺手带上门,秦怀道这才低声说道:“我准备出门两月左右,有重要事必须去办,别人不行,荷儿,一会儿准备五万贯银子,我带着路上备用。” “危险吗?”荷儿关切地问道。 “或许会有点冲突,但谈不上危险,放心吧,我有准备。” “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咱们的孩子快要出生,可不能没了父亲。”荷儿担忧地说道,眼中有些潮湿。 “孩子出生前保证回来。”秦怀道安慰道。 荷儿点头,不再说什么,起身给秦怀道舀了一碗汤,李雪雁想帮忙,寻思着这些事一直都是荷儿在做,自己抢过来做恐荷儿会多想,忍住了,关心地问道:“郎君,我能做点什么吗?” “尽快让景仁把商队组织起来,另外,你回家一趟,告诉你父亲准备两月所需食盐和粮食即可,不要囤积,接下来长安恐怕会出些乱子,尽量别出门,也不要参与,相关事宜我都已经安排好。” “啊,什么事?”李雪雁惊讶地问道。 秦怀道将缺盐的事简单说明,叮嘱道:“此事还没影,不过是我猜测,朝廷也会有所动作,不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一旦发生,对府上劳工好言安抚,就说两月内我会解决问题,府上暗中囤积一批食盐给劳工,不可涨价。”说着看向荷儿,目光清澈,坚定。 荷儿点头,暗自记下,心中迅速计算一番,提醒道:“量恐怕不小,必须趁事情未发生前筹备,一会儿我就安排人去邻县采购一批囤积。” 秦怀道点头,对荷儿的办事能力越来越放心,张罗大家吃饭,一边闲聊着相关事宜,其乐融融。 饭后,秦怀道也开始准备。 第二天,天蒙蒙亮。 一支车队悄然驶出秦家庄,顺着官道南下,没有惊动任何人,行踪也被秦怀道要求封口,没人知道秦怀道离开秦家庄。 水泥路修好后秦怀道还是第一次行走,看着笔直、平坦的道路,心情大好,这算是自己来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了吧? 苏定方骑马落后秦怀道半个马身,早就听闻水泥路,一支没空过亲眼目睹一番,看着笔直、好走的水泥路,看着轻松同行的马车连晃动都没有,这在以前无法想像,有些庆幸跟了秦怀道,不由得对外来充满期待。 四周秦家庄卫队则挺直胸膛,满眼骄傲。 就连赶车的车夫也目光狂热,与有荣焉。 一支商队过来,道路宽敞,各行其道,轻松同行,这支商队领队看到大家车上插着“秦”字小旗,脸色大变,赶紧示意自己商队停下,靠边让行,自己上前几步,躬身行礼,一边大喊道:“可是护国公府上商队?” 车夫没有回话,小心驾驭马车以免发生冲撞,秦怀道不想暴露行踪,丢给苏定方一个眼神,苏定方催马上前问道:“你是何人,可有何事?” 苏定方穿着便服,对方不知道身份,以为是领队,恭敬说道:“在下来自安康苏家,老朽代表苏家感谢护国公修建如此好路,方便我等商队同行,护国公真心为天下百姓,是一等一的好人。” “老丈客气了。” “不敢,还请贵商队先行。”对方再次一礼,旋即高声喝道:“都仔细骡马,小心避让,不得冲撞了护国公府商队。” “是护国公府商队?那可得避让。” “都下车安抚好骡马,仔细着点。” “下车,避让!” 一个个声音此起彼伏,透着欢愉。 秦怀道看得出大家发自内心避让,并不是惧怕权贵,催马上前,好奇地问道:“老丈,过路可是收了费,就像买卖,用不着如此客气。” “这位郎君有礼了。” 对方朝秦怀道躬身一礼,没认出来,解释道:“以往官道颠簸难行,下雨更是只能停歇,往返长安费时费力不说,还得多些人随行推车,一路消耗巨大,一趟赚不了多少银子,而今不同,马车不仅能比平时多拉,还走的顺畅,随行人员也能减半,收取的过路费也不多,一趟下来利润是以往两三倍,还不用担心匪徒劫持,这在以往简直无法想象,过往商队无不真心感激护国公。” “利润不错嘛。”秦怀道感慨道,生出几分自豪来。 “可不是,路好走了,往返时间缩短,咱们商号生意好做,连带着县里不少百姓也跟着沾光,别的地方不说,苏家方圆百里,人人立护国公长生牌,像护国公这样的好人就应该长命百岁,咱们百姓的生活才会好过一些。” 秦怀道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再听下去,心中满是自豪。 商队交错而过,继续赶路。 一路上,遇到的商队纷纷停下让路,说着感激的话,真心,质朴。 车队辚辚,不知不觉来到秦杜镇。 大家找了个客栈准备休息,却被告知客栈人满为患,都是往来商队,街上酒楼饭馆不少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去其他地方打听也没有多余空间,还有不少房间正在改造,准备建成客栈,可见水泥路开通后生意之好。 这个情况让秦怀道生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只能继续前行,总算在天黑时来到户县驿落脚。 第416章:宋掌柜 车队滚滚而去,日夜赶路。 十来天后,一行风尘仆仆来到南洋,在府上租赁的山庄住下,秦怀道顾不上休息,检查一番水泥制造等事宜,提出一些整改意见和要求,叮嘱近期收购一大批粮食运往秦家庄备用。 在山庄休整两天,队伍恢复元气后继续赶路,走南郑、汉中,抵达勉县,勉县不大,确实交通要塞,往北可以走祁山道抵达天水,南下可以走金牛道,途经后世的广元、剑门、梓潼、绵阳抵达成都,唐朝叫益州。 蜀商宋老爷子赠送的盐矿在广元,距离成都近千公里,路途难行,开采成本巨大,虽然面积较大,矿含量高,但对于宋老爷子而言有些鸡肋,所以当初毫不犹豫的赠送给了秦怀道。 但广元距离勉县走官道也就两百公里左右,中间还有个宁强县,沿途官道勉强可通行车辆,行走难度不大。 几天后的黄昏,车队来到广元,唐朝叫利州,是座中等城池,住着几万户,因为官道的缘故,城池看上去还算繁华,队伍入城后并没有引起轰动,同样规模车队大家早就见多不怪。 一行在一家客栈住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起来吃早饭,刚坐下苏定方就匆匆过来:“少主,打听清楚了,利州都督姓武,叫武士彟,不过,其次女武媚入宫做了才人。” “哦?” 秦怀道脸色一变,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名,想不知道都难,不过秦怀道还真不知道其父在利州做都督,不过和自己无关,想了想,说道:“这次我们是以私人身份出行,就不要惊动官衙,吃完早饭后你去找一下宋老爷子家族在利州的据点,他们生意这么大,又经常跑这条线,利州肯定有据点。” “明白。”苏定方满口答应。 两人囫囵吃了点东西,秦怀道回房等消息,没多久苏定方领着一名中年男子进来,对方已经知道要见谁,进门就躬身行礼道:“草民宋力,宋家派驻利州掌柜见过护国公。” “宋掌柜有礼,本官这次过来是想看看盐矿。” “盐矿一事宋老叮嘱过,已经赠送于护国公,之前由草民管理,护国公有什么要问尽管说,草民知无不言。” “说说最近情况吧。” 宋力不敢怠慢,组织好语言认真回答道:“回护国公,盐矿赠送出去后家族不再开采,已经荒废许久,据说有当地百姓晚上偷偷熘进去开采,草民派人蹲守过一段时间,但未果,报官缉查一段时间也没查到线索,报与家族,家族让草民派人长期驻扎,确保不被人偷盗,至今还在。” “有劳了。”秦怀道客气一句。 “不敢,既然赠送于护国公,理当看护好,万一被毁,护国公来接收时家族没脸交差,而今护国公过来,不如去衙门办理移交、变更如何?” “正有此意,定方,跟着去办理一下相关手续,办妥后一起上山去看看,宋掌柜可有时间?”秦怀道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能给护国公带路是草民的荣幸。”宋掌柜赶紧说道。 秦怀道摆摆手。 苏定方和宋掌柜离开,直奔衙门办理手续。 手续不难,只是变更一下,换一张地契,新地契改成护国公府的名字,旧地契作废,县衙备份,以便将来查验。 办理好手续,苏定方和宋掌柜回到客栈,秦怀道留下车队,带上五十名护庄队成员随行,出城后沿着官道南下,骑马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前面出现一条小路,下路通往山谷方向。 山谷树林茂密,地上满是车轮留下的痕迹,显然以往没少开采,队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面豁然开阔,是一片山坡,杂草丛生,没有一棵大树,视野良好,一阵山风出来,凉爽无比。 山坡往前百米左右是个巨大的坑,坑旁边搭建一座棚子,有四人迎上来,警惕地盯着大家,宋力担心误会,赶紧快步上去说道:“是我。” “掌柜好。”四人赶紧行礼。 “从今天开始,你们不用继续守在这儿了,回去另有安排。” “谢掌柜。”四人大喜,守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早就厌烦了。 宋力摆摆手示意退到一边,转身看向秦怀道:“护国公,盐矿就在这个天坑下面,开采难度较大,但含量可不低,而且杂质少。” 秦怀道来到坑边观察,深三十几米,有绳梯可以下去,麻绳和木头捆绑而成,固定在石壁上,看着并不安全,问道:“宋掌柜,以往你 们是如何开采?” “回护国公问,以往都是人下去开采,里面岩洞很大,还有一条地下河,人在下面直接开采,炼化后一筐筐背上来,吃住都在里面。” 没有机械,纯粹原始开采,人工背,而且走绳梯,一旦下雨,很容易滑下去,三十米足够摔死人,秦怀道看看绳梯下面满是坚硬的石头,也不知道摔死过人没有,没好问出口,寻思起开采办法来。 原始的开采方式肯定不能用,长久开采,必须一步到位。 沉吟片刻,秦怀道看向宋掌柜:“宋掌柜,本官需要在附近搭建最少十间茅草屋,两天内完成,费用不是问题,可能完成?” “利州不缺工匠,一天一夜就能办好,要的这么急,工钱确实高些,但也不用太高,比平时多两成足以,平时工匠一天十文,给十二文即可,需要一百个功,一千二百文即可,至于材料,现场不缺黏土、杂草和木头。”宋掌柜是利州地头蛇,对商业上的事门清。 秦怀道很清楚想要马儿跑,就得给足草料,笑道:“本官给你三贯银子,你怎么做不管,一天一夜后本官要看到十间茅草房。” “没问题,保证完成。”宋掌柜一听还有利润,满口答应。 “另外,三百人三个月所需粮食、盐油酱醋等生活物资也给本官按市价拉来,再找十名木匠带上工具过来,木匠工钱按平时一倍支付,再将当初开采的工人叫来,要一百人,不够想别的办法,事成后本官给你十贯赏银。” “谢护国公赏赐,草民这就去操办,粮食好办,商号就有,木匠和开采工人也不缺,两个时辰内全部到位。”宋管家信誓旦旦地说道,别说给赏银,没赏银也得办,不然家族那边没法交代,何况十贯赏银顶的上自己干半年。 “再找个会做饭的,让他带些帮手过来负责三百人每天吃喝,材料另算,不管他几个人,只要能做好,工钱每个月十贯承包够不够?” “够,够,十贯能找手艺很好的人过来,草民一定办妥。”宋力说完,见秦怀道没别的交代后带着四名负责看守的人匆匆去了。 “大人,咱们做点什么?”苏定方问道。 “留下一队护卫,另外四队各寻一个方向,给我扫清附近五十里内一切勐兽,以防勐兽夜间出来伤人,肉食带回来加餐。” “遵令。”苏定方抱拳,迅速去安排。 跟过来的护庄队可是秦怀道亲自训练过,又经薛仁贵精挑细选,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大家在茶山训练时没少干猎杀勐兽之事,手上有活,心中有胆,一听打猎就两眼一亮,纷纷离开。 苏定方不明所以,有些诧异大家表现,要知道山里勐兽可是会伤人,但没问出口,担心秦怀道安全没有离开。 秦怀道也不解释,绕着大坑观察地形,一边盘算开采方桉。 绳梯背肯定不行,太危险,必须想别的办法。 第417章:准备 中午的阳光有些闷热。 秦怀道观察一圈大坑地形,顺着绳梯爬下去,顿时感觉阴凉许多,继续观察,目光渐渐落在一处陡峭的石壁上,这片石壁光滑,没什么突起物阻挡,高处地面十米左右有个较大的石台,平台看上去很平整。 这个地形让秦怀道眼睛一亮,有了主意,顺着洞穴往里走去。 苏定方担心有危险,带着一队人跟上,走在前面开路,拔出配刀在手,洞穴天然而出,高大,宽敞,阴凉,有水声哗哗作响,大家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条不大的地下河出现在眼前。 有水就能生活,大家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个更大的洞厅出现在眼前,四周满是垒砌的土灶,密密麻麻,还有熄灭许久的灰尽,干燥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木柴,看着像是有人在这儿煮过盐。 再往前出现三个岔洞,挑选一个进去查看,果然是盐矿,有的粉色,有的褐红色,有的白色,都呈颗粒状,秦怀道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心中大喜,又去另外两个矿洞看看,情况一样。 从矿洞出来,秦怀道在灰尽里翻出一根木炭,随身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外面坑洞地形沉吟片刻,绘制起来。 苏定方过来一看在绘图,看不太懂,没打扰,小心戒备四周。 没多久,一份图纸绘制成功,秦怀道仔细推敲解构受力,确保万无一失,然后开始给苏定方讲解炼制食盐的办法,将来苏定方需要留下,不懂工艺不行。 工艺并不复杂,苏定方也聪明,学问不差,一听就懂,但没做过,不确定秦怀道的办法是否可行,心中没底。 秦怀道也不多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嘈杂声,宋掌柜带着人过来了,见秦怀道等人在洞穴,打了招呼后示意大家顺着绳梯下去,下去时没人帮忙背点东西。 人不少,只有一条绳梯,下来速度不快,宋力担心秦怀道久等,率先下来后拱手说道:“护国公怎么下来了,人和粮食都到齐,请验收。” “让木匠先过来。”秦怀道也不客气。 宋掌柜不明所以,但聪明的没多问,赶紧招呼上面让木匠先下来 等了一会儿,十名工匠下来,围拢在秦怀道跟前,眼中满是敬畏,来的路上已经听说这次雇主是护国公,那可是传说中的大英雄,高不可及的贵族,万一犯错,弄死自己跟碾压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要不是工钱太诱人,没人愿意过来。 秦怀道看到大家畏惧的目光,心中有些无奈,等级森严的时代,一人之力扭转不了,尽量和气地笑问道:“诸位,本官有点事需要大家帮助,难度对于你们而言不算什么,别担心,至于工钱,绝不会少一个铜板。” 大家见秦怀道说话和气,面容亲切,并不像其他贵族那般高高在上,言语倨傲,顿时安心不少,讪讪一笑,不敢接话。 秦怀道也没打算和大家搞好关系,事情做好就行,示意大家跟上,来到之前看好的石壁前停下,指着石壁中间那平台说道:“诸位,本官需要在下面搭建一个三角形木架子方便直接上石壁上那个平台,高三丈有余,与平台平齐即可,宽一丈,长七丈左右,做好防滑。” 说着,秦怀道拿出画好的一份图纸给大家看。 都是经验丰富的木匠,这种简单图纸一看就懂,长七丈就是二十一米,木架坡度被拉长,人走上去不费力,能轻松到达石台。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秦怀道知道这个工程不小,需要时间,而且没上石台查看,后面的不着急,看向宋力继续说道:“那些开采的工人先别急着开工,帮忙去砍树,具体尺寸大家确定吧。”说着看向木匠。 十名木匠点头,围在一起商议。 木架子将来要给人同行,需要很强的承受力,一般木头没用,大小也有讲究,大家商议一番,确定了树种和尺寸后告知宋掌柜,宋掌柜迅速找来几名代表,将要求传达下去。 大家一听要砍树,都无所谓,反正挖矿也是干苦力,干啥不是干? 这时,正好一队护庄队员过来,抬着三头野猪,每一头都有三四百斤重,长长的獠牙看着吓人,都吓了一跳,野猪发起狂来可是连人都吃。 三头野猪已经死透,找了个不太陡的地方滚落下来,秦怀道上去一看,好东西,正好拉拢民心,当场喊道:“诸位,多砍点树过来,枝桠也带过来将来当柴火烧,今晚肉管够。” “真的给我们吃吗?”有人忍不住喊道。 所有人都看向秦怀道,目光热切,那可是肉啊,一年都难得吃一回,都忘了什么滋味,莫名紧张起来,生怕不答应。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笑道:“三头全炖上,本官说话算数。” “好!” “大人威武!” “护国公高义!” 众人欢呼起来,兴致高涨,抄起家伙进山砍树去了。 工匠们也跑去砍捆扎用的藤蔓,虽然卯榫解构就够坚固,但捆绑一下更结实,雇主工钱给的足,还给肉,把大家当人,大家没脸偷奸耍滑。 负责做饭的厨师也下来了,宋掌柜一番介绍,利州城内开饭馆的,一听待遇这么高,直接关了饭馆,带着人过来。 秦怀道寻思着敢开饭馆,手艺不会太差,有口吃的就行,答应下来,让厨师带着人去地下河附近寻个地方做临时厨房,再让那些负责建房的人下来帮忙,在地下河下游修建两个茅厕,一男一女,排泄物可以直接冲走。 那么多人聚集在洞穴,卫生必须搞好,以防万一。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 半个时辰左右,无数人抬着木头返回,直接从上面丢在坑底,闻到洞穴里飘出的炖肉香味,兴匆匆地跑去继续砍伐。 又半个时辰后,肉炖烂,还烙了一大框饼干,大家吃的满嘴流油,大呼过瘾,对秦怀道多了些亲近和信任。 吃饱喝足,一半人继续去砍伐,剩余一半留下给木匠打下手,剔树皮,砍树枝,按尺寸锯断等等,忙的热火朝天,木匠则加工木头,开始搭建架子。 秦怀道见木匠手工活都不错,搭建的解构也符合力学,稳固,结实,彻底放心了,在旁边观察,时不时指导一下,让架子更好。 人多力量大,又不是什么精细活,天黑前架子搭建好,秦怀道顺着架子来到石壁那处平台,一番观察,选择一处结实的位置,在地上画了四个圆圈,让人回头按线圈凿孔,深挖下去。 之后,秦怀道将木匠召集在一起,拿出图纸讲解。 绳梯不能用,秦怀道决定在石台上打架脚手架,用四根大树为桩,打入石台下面两米左右,起到稳固作用,高出石台十米,中间石壁上打孔,安插木头和脚手架连接,起到加固作用。 脚手架两侧也用大树支撑,三角定位,起到稳固作用,脚手架顶端装滑落,用硬木做,回头用绳索拉,通过杠杆原理将食盐运上去。 石台本就高处坑底十米,脚手架十米,总高度二十米,但大坑高度三十米左右,还差十米,秦怀道打算在大坑地面安装一个轱辘,类似于深水井打水,用粗大的麻绳将东西拉上去。 脚手架顶端挖个藏人的地方,往上吊食盐时人藏在里面不用担心绳索断裂,东西砸下来伤到人。 设计并不复杂,木匠们一点就透,询问着细节,秦怀道一一讲解,谁也没发现大坑地面负责采伐树木的人群中多了几个陌生人,正警惕地观察着。 第418章:炼盐 深夜时分,利州城内。 一处三进大院内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个黑衣人手按刀柄,目光阴冷地盯着四周,身上散发着阴冷气息。 正厅红烛跳动,一名光头男子端坐上首,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三角眼闪烁着凶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侧坐着的几人,个个身穿劲服,凶神恶煞一般,所有人沉默不足,气氛压抑。 片刻后,光头男子冷声问道:“去个人看看,打探的人怎么还没回?”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急匆匆进来,抱拳道:“三爷,小的回来了。” “说,什么情况?”光头脑子眼中凶光爆裂,兴奋地问道。 “三爷,咱们的人已经成功混在里面,都是生面孔,宋掌柜并不知道,绝不会暴露,情况已经摸清,是护国公府的人过来开采盐矿,两名主事,五十名护卫,召集十名木匠改造什么,还有人建造茅草房,三百采矿工,几名做饭的。” “才五十护卫?”三爷有些诧异。 下面坐着的一名络腮胡瓮声说道:“三爷,区区五十护卫就敢来这儿采矿,太嚣张,太狂妄的了,简直不知死活,护国公的名号在长安或许有用,在利州这片天不好使,还得咱三爷说了算。” 三爷摆摆手示意打探情报的人先出去,看向下面一书生打扮男子问道:“秀才,你来说说。” 叫秀才的男子抱拳道:“三爷,整个山南西道和剑南道盐业都是三爷家族的,利州更是三爷的天下,三爷可知道当初宋家为何将盐矿送给护国公府?” “你的意思是?”三爷目光闪烁。 “没错,三爷英明。” 叫秀才的男子先拍了记马屁,继续说道:“宋家的生意并不包括盐业,那盐矿也是别人赔偿给宋家,宋家一旦开采,就意味着和三爷家族为敌,宋家岂是三爷家族的对手?所以拿着半年不敢大规模开采,只是小打小闹,开采出来的盐也只自己用,并不销售,但这个梁子毕竟结下,所以上次入长安将盐矿赠送给了护国公,既交好护国公,又能借刀杀人,那就是头老狐狸……” 三爷不耐烦地打断道:“别说这些屁话,就说现在怎么办?” 秀才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道:“利州绝不能有一粒盐未经三爷之手流出去,否则三爷家族那些族老恐怕会对三爷有意见。” 三爷目光阴冷,没有接话。 秀才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江南水灾,匪患不断,沿海一线大乱,盐运不出来,别说长安缺盐,整个天下都会闹盐荒,用不了多久盐价就会暴涨,不才建议三爷先别动手,等他们开采出来准备运走时动手,杀人灭口,死无对证,白捡一批盐,届时运去长安,绝对大赚一笔。” “哈哈哈,好,不愧是老子的幕僚,此计大善。”三爷大喜。 一名阴冷男子忽然朝三爷拱手,郑重提醒道:“三爷,毕竟是护国公府,将来一旦追查,会很麻烦。” 三爷也不傻,点点头看向秀才。 秀才一脸智珠在握,不在意地笑道:“听说牛伏山的土匪日子不好过,只需将消息放出去,肯定动心,让他们打头阵,咱们来个黄雀在后,届时三爷带兵上去,还能落个剿匪的功劳,至于盐,找个地方藏起来,再对外放话,就说救援不及,被牛伏山好汉抢先一步运走,三爷再带兵走一趟伏牛山,将那伙土匪一锅端,还能再发一笔,伏牛山的土匪有好几年了,家底肯定不少,至于盐,就说没找到,谁能奈何?” “哈哈哈,好,这个办法好,老子还是这利州府兵中郎将,掌管利州两千兵马,小小土匪算什么?此计大妙,不过得算计好每一步,不能出错,也不能留下把柄,咱们好好议议。”三爷兴奋地说道,三角眼闪烁着贪婪之色。 …… 大山深处,大坑内。 万籁俱静,鼾声起伏,一堆堆篝火跳动着,舔舐夜幕,将四周照亮。 一处洞穴里,秦怀道坐在篝火旁闭目养神,脑海中满是荷儿,一笑一颦,温馨暖人,渐渐的,脑海中出现李雪雁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苏定方在旁边警戒,三百多采矿就在外面,万一有事,后果不堪设想,护庄队一分为二,轮流站岗,不准任何人轻易靠近。 眯了一会儿,秦怀道没什么睡意,示意苏定方过来坐下,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秦怀道话锋一转,低声叮嘱道:“这儿看似没危险,但也不能大意,每天安排两支小队散出去四周,看有谁过来偷窥, 对外宣称去弄野味,水果之类。” “明白。”苏定方郑重答应,军人出身,自然明白斥候的重要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接下来的采矿事宜,吃了点烤肉,秦怀道困意上来,就在篝火边躺下,迷迷湖湖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被喧闹声吵醒。 随便吃了点东西,秦怀道来到洞外大坑,见不少人抬着四根巨大的树木正从上面往坑底放,上去一看,居然是木质异常坚硬的铁桦木,这种树木质坚硬,一般用来做车轴等,现在用来做承重柱正好。 木头有一人合抱粗,石台上的坑还没开凿出来,等开凿好,铁桦木放进去为桩,绝对稳固,秦怀道彻底放心了。 一天后,石台上被开凿出四个大洞,铁桦木分别放进去,立起来,再用细小的石头填充四周缝隙,将木头稳固好,木匠们开始连接其他木头,不到一个时辰脚手架就搭建好,看上去非常坚固。 石台上开凿石洞时,有人在地面打造轱辘,几乎和脚手架同时完工,大家在秦怀道的要求下,用粗麻绳捆好一块上百斤重的石头,通过脚手架上的滚轮轻松拉上去,再用轱辘吊上地面,脚手架和轱辘稳如磐石,毫无松动迹象,试验成功,所有人欢呼起来。 那些开采岩盐的人也欢呼起来,这意味着不用大家冒死爬绳梯背上去。 能活着,没人想死。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放手采矿,炼制食盐了,木匠们工作完成,准备回去,秦怀道却将大家留下,请大家帮忙烧木炭,当然,工钱另算。 在科技不发达的时代,想要净化食盐,祛除杂质,木炭有着强大的吸附杂质和净化作用,是最好的材料,必不可少。 有工钱拿,木匠们欢喜地满口答应。 矿盐不同于海盐,直接太阳晒就能制作而成,需要熬煮成水卤,再蒸发水分后烘煎而成,炼制出来的叫青盐,还含有一定杂质,但不影响食用,就是制作需要大量的柴火,费时费工也费力,成本大。 这个环节秦怀道没有干涉,任凭大家熬煮制盐。 等第一批青盐制成后,木炭也烧好拉过来,存放着一个单独的洞室,这个洞室被列为禁地,不准外人靠近。 秦怀道让苏定方和一干护庄队员打下手,在洞室内做了两口土灶,放上大锅,将大家炼制好的青盐倒进一口大锅,放上地下河清水重新融化,再做了个木桶,下面隔断,放上细碎的木炭,厚厚一层,将融化的盐卤倒进去,净化、过滤后流入另一口大锅,继续熬煮干水分,留下的就是细细的雪花盐。 大家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都惊呆了,死死盯着雪花盐,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苏定方用手指头捻起一些尝了尝,惊叹道:“好咸,一点其他味道没有,少主,好手段,咱们这是成了?” 护庄队员也跃跃欲试,想尝尝,但又不敢,纷纷看向秦怀道,满是渴望。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思,笑道:“都尝尝。” 第419章:引蛇出洞 洞室内。 大家欢喜地伸手进大锅,捻起一些雪花盐品尝,顿时两眼放光,一人忍不住说道:“少主,好咸,没有怪味,比以往吃过的所有盐都好,咱们发财了。” “哈哈哈。”众人兴奋地笑起来。 “就就到发财,一群财迷。” 秦怀道笑骂道,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看洞室外面没人,压低声音叮嘱道:“记住,这门手艺就你们几个掌握,不得外出,更不能让外面人知道,大家轮流加工,一定要记住一点,木炭做三锅就必须换掉,确保干净。” “放心吧少主,这可是咱们府上发财的营生。” “没错,谁敢泄密就是与兄弟们为敌,必杀之。” 苏定方也抱拳,郑重说道:“定方必定看好机密,绝不负少主所托。” “好好干,这儿产出的盐我会拿出一成利润平分给大家,但谁要是泄密,府上规矩你们应该明白。”秦怀道警告道。 “喏!”众人抱拳,郑重应诺。 “干活吧,定方,过来一下。” 秦怀道相信大家的忠诚,示意苏定方来到洞口,看看没人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定方,等第一批盐炼制好,我会返回长安,这儿一切交给你出来,有什么不懂的这段时间随时问我,另外,除了刚才说的利润分红,我会每月再给你一百贯银子作为酬劳,你意下如何?” “无需单独再给,分红就不少,能跟着少主做事,定方已经心满意足。” “无规矩不成方圆。” 秦怀道打断道,看看身后洞室内正在忙碌的众人,继续说道:“大家出力一样,分红必须公平,但你还兼着管理这儿的一切事物,不能不给,你也需要银子养家湖口,这个盐矿最多半年就能开采完,半年后返回长安,另有安排。” “谢少主,保证完成任务。”苏定方不傻,明白盐矿是一次考验,通过了就是心腹,正式进入核心圈,没通过就什么都没了。 十天后。 采矿工在高额赏银刺激下,没日没夜干活,秦怀道收获近六千斤雪花盐,但来了一百辆大车,装不满,秦怀道打算再等十来天,凑够一万再发车,一名外出侦查的队员急匆匆过来,身上有血。 “出什么事了?”秦怀道沉声问道。 “少主,南面发现三十来名形迹可疑之人,有刀,有弓箭,像是来打探,兄弟们上去盘问遭到攻击,砍了他们几人,其他人逃走了。” 秦怀道沉吟道:“敢持有刀箭,还能在你们手上逃走,说明他们熟悉丛林,只有三种人,一种是猎户,猎户不可能攻击,还有一种是官兵……” “少主,他们没穿官服、战甲,行为不像官兵。”报信之人打断道。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土匪,看来这儿的消息泄露,有人动了歪心思。”秦怀道冷笑一声,看向苏定方。 “请少主吩咐。”苏定方抱拳道。 “你带一队人走一趟利州,路上小心点,如果我没猜错,沿途恐怕已经被土匪盯上,骑我的白蹄乌去,速度快,遇到阻拦不用客气,斩杀就是,告诉留在利州的运输队,让他们连夜赶车过来,摆出一副拉货的架势,让土匪以为我们准备撤,逼他们动手,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开眼。”秦怀道冷声叮嘱道。 “遵令,要不要通知利州官兵协助?”苏定方提议道。 “不用,一般土匪而已。”秦怀道摆摆手,身边有五十名护庄队,个个以一当十,一百运输队也是禁军出身,沙场经验丰富,单兵战斗力不俗,运用得当,一两千土匪不在话下。 附近或许有土匪,但不可能规模超过一两千,否则早被朝廷盯上。 苏定方也想到这点,匆匆去了。 消息被压住,采矿工人并不知情,继续开采。 黄昏时分。 苏定方带着运输队匆匆而来,秦怀道已经爬上大坑,看着顺利过来的车队有些惊讶,难道自己猜错了? “少主。”苏定方上前行礼道:“来去都很顺利,不曾遇到任何阻拦,也不见形迹可疑之人跟踪。” “情报不可能错,说说你的看法。”秦怀道沉声问道。 “会不会是他们没准备好,或者事先不知道我们身份,所以上来查看,见识到我们手段,或者现在知道了我们身上,不敢再下手了?” 秦怀道蹙眉思索,觉得苏定方分析不无道理,但又有些不放心,灵机一动,说道:“ 不管土匪想怎样,试试就知道,车上装满杂物,遮盖起来,伪装成盐拉回利州,咱们来个引蛇出洞。” “明白。”苏定方会意地笑了。 “一百人散出去四周警戒,摆出一副提防人偷窥的架势,让土匪以为我们真准备装盐离开,也避免被土匪看到真相,暴露计划,从大坑下面抽调一百人上来装车做伪装。” “遵令。”苏定方匆匆去安全。 一声令下,一百车夫抽出刀,散开四周警戒,摆出一副如临大敌架势。 一百采矿工爬上来,将砍伐树木时剩余的树皮,树枝等杂物丢进大车,再用油布遮盖,看上去鼓鼓的。 做好这一切后,采矿工返回大坑,车队缓缓离开。 秦怀道没有动,带着一队人守护脚手架位置,这是唯一的通道,万一土匪不上当反杀过来,会很麻烦。 …… 苏定方骑着马走在运输队前面,警惕地打量四周,故意走的很快,一副担心被劫持表情,赶车的人也故意摆出一副紧张表情,兵器放在趁手位置,土匪而已,乌合之众,禁军出身的众人什么阵势没见过?毫不在意。 走出山谷,来到官道上。 “加快速度。”苏定方故意大喊道。 “喏!”众人配合一声。 车队加速往前赶路,一副担心、害怕样子。 没多久,前方山坡忽然冲出一队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嗷嗷怪叫着,像山林里钻出来的一群觅食的鬣狗。 看到这一幕苏定方反而笑了,迷惑成功,真要是不上当,改去攻击大坑,事情就棘手了,举起右手喝道:“停止前进,准备战斗!” 众人早有心理准备,纷纷勒马停下,拿起兵器迅速跳下马车,找地方藏好,观察四周是否藏着弓箭手,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苏定方立马停下,试探道:“来者何人?” 一名壮汉上前,肩膀上抗住一把开山斧,瓮声喝道:“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兄弟们要求不多,人滚蛋,车留下,否则一个不留。” “有话好商量,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好汉?”苏定方继续试探道。 “少给老子咧咧,你们不过是一群拉货的车夫,犯不着替你们东家卖命,不想死的马上滚蛋。”壮汉不耐烦地说道。 苏定方见被当成普通拉货的车夫了,不由暗喜,敌人越大意,越轻敌,自己这边胜算越大,也懒得再废话,马槊一挺,一股凛冽杀意爆发。 “哟呵,还是个有脾气的,老子喜欢。”壮汉讥笑道。 壮汉旁边一尖嘴猴腮男子提醒道:“别废话,速战速决。” “兄弟们,发财了,杀啊!”壮汉会意地大吼道。 “杀!” 土匪大吼着,一拥而上,毫无队形可言。 “乌合之众。”苏定方不屑地冷哼一声,粗略扫了一眼,足有三百人,如果自己这边真是普通拉货的车夫,别说三百土匪,就算是一百土匪也会被吓死,心中一动,喝道:“一队跟我冲杀,二队散开,环形包围,自由射击。” 人多三倍又何如?不过是群土鸡瓦狗。 一队听到命令迅速冲上来,迅速结成三角攻击阵形,二队则散开四周,环形包围,纷纷拉弓,令行禁止,行动如风。 土匪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这哪儿是车夫,明明是训练有素的百战精锐,顿时胆气一泄,有些慌了。 “杀——”苏定方可不会惯着土匪,怒吼一声冲上去。 第420章:黄雀撞铁板上 官道上。 战马白蹄乌感受到苏定方的愤怒,勐地窜上去,瞬间冲入土匪之中,气势如虹,吓得土匪纷纷闪避,马背上的苏定方马槊挥舞,奋力噼砍,溅起一道道血箭,将挡在前面的土匪斩杀倒下。 “杀——” 一声怒吼,白蹄乌撞飞两人,冲到那壮汉身边,壮汉也是凶勐之人,抡起开山斧朝白蹄乌脑袋勐噼,白蹄乌可是秦怀道的座骑,苏定方可不敢有丝毫损伤,马槊化作一道闪电勐刺。 “噗哧——” 一声闷响,马槊将壮汉脖子洞穿,壮汉手上动作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定方发,没想到对手速度如此快,眼角余光看到冲上来的车夫,一个个如狼似虎,一刀一个,这哪儿是商队,明明是百战精锐之师,上当了。 下一刻,壮汉意识涣散,掉落马下。 为首的壮汉一死,这帮土匪更是士气大跌,乱了手脚,有人开始后退。 苏定方杀意正浓,岂会让土匪逃走?马槊奋力横斩,放倒三人,白蹄乌也不甘示弱地冲上去,接连撞飞好几个,驮着苏定方一路勐冲勐打,很快将土匪杀了个对穿,毫不犹豫地折返回去。 弓箭手也不甘示弱,拉开距离后纷纷开弓,精准地射杀着土匪,三轮羽箭,地上就躺下近百人,加上被近距离砍杀的几十人,就一会儿工夫,土匪死伤大半,哪里还绷得住。 “情报有误,点子扎手,扯呼!”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剩余土匪没了战意,四散逃窜。 “来了还想跑,追杀上去,一个不留。” 苏定方大吼一声,策马追上去勐砍勐杀,土匪两条腿哪里跑得过白蹄乌这等汗血宝马,眨眼间被苏定方追上十几人,纷纷砍落马下。 其他车夫也不甘示弱,追上去砍杀,特别是弓箭手,几乎一箭一个,战斗变成一边倒屠杀。 没多久,土匪被消灭,只有少数几人逃进树林,苏定方没有再追,喝道:“打扫战场,尸体丢树林里喂狼。” “遵令。”众人习惯性应诺。 苏定方则来到一名之前被白蹄乌撞晕,现在醒过来的土匪跟前,马槊一指,冷冷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爷,大爷,我们是牛伏山的人。” “土匪?” “对,对,对……” 苏定方喝问道:“怎么知道我们的?” “利州城的兄弟收到消息,说有人在炼盐,量不少,老大就派人踩点,盯着,见车队过来运,就想着捞一把。” “牛伏山在哪儿?”苏定方喝问道。 “往南三十里左右。” 苏定方又问了些细节,让人将俘虏绑起来准备带回去,忽然听到隐隐有打雷声传来,不由抬头看天,万里无云,不像要下雨,心生疑惑,仔细听起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正在打扫战场的车夫也听到声音,纷纷停下,看向苏定方。 “是骑兵,快……将马车堵塞官道,你迅速返回去禀告少主。”苏定方勐地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出现大规模骑兵绝不正常,不能不防,说着指向一名车夫,对方点头,迅速回去。 其他人顾不上打扫战场,迅速返回。 长长的车队迅速变阵,后面的马车上来,一百辆大车将官道堵死,苏定方很清楚接下来要打防御,不是进攻,担心白蹄乌受伤,驱赶到马车后面,手持马槊站在马车前方,傲然而立。 “听我命令,弓箭准备。” “喏。”众人纷纷拿起弓箭,藏在马车后面拉弓以待。 这一百车夫可是精挑细选出来士卒,不仅擅长用刀,更擅长用弓箭,苏定方不确定来人是谁,有多少,但清楚不能退,一退阵型就散了,没有马车阻挡,大家都是活靶子,死的更快。 很快,前方官道冲过来一支庞大的骑兵。 “官军,利州府兵?”苏定方看着熟悉的战甲,装束,童孔勐地一缩,这个时候官兵过来绝不是好事,总不能是来协助剿匪的吧? 出于谨慎,苏定方没有出手,大喝道:“来者何人?” 声音滚滚如雷,但被马蹄声掩盖。 冲过来的骑兵没有停止的意思,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苏定方脸色一寒,官兵不愿意通报,也不给交流机会,这是黑吃黑的套路,要往死里赶尽杀绝?马槊高举,喝道:“兄弟们,抛射,放!” 车夫纷纷将弓箭举高,对着天空奋 力拉开。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朝冲上来的骑兵兜头落下,骑兵速度太快,正好冲进射程内。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不断有人中间落马,被后面的战马活活踩死,但官道就这么大,战马速度太快,想停过也不容易,干脆不停,继续往前冲。 苏定方怒不可遏,虎目变得赤红起来,怒吼道:“自由射击。”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敌人距离拉近,抛射变成了平***准度更大。 但这支骑兵没有停,继续勐冲,苏定方看着碾压过来的骑兵,没有蛮干,果断后退,顺着马车尖啸退到后面,一边喝道:“快,后撤十米。” 众人迅速跳下马车,纷纷后退。 上百辆马车堵塞官道,无路可走,冲上来的骑兵也够狠,一头撞在挡住路的马车上,试图撞出个缺口。 一时间,战马悲鸣,纷纷倒下,马背上的人飞出去。 挡在前面的马车被撞开些,但也仅仅是撞开些,并没有撞散,都是百战老兵,知道马车怎么摆放更牢固,不容易撞开。 “放箭!” 苏定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冷厉,心中生出几分不屑,府兵就是府兵,战斗经验不足,十几辆马车或许能撞开,一百辆马车,而且还是秦家庄特制的大车,重量比普通马车重,面积也大,这意味着更稳固,怎么撞? 换成任何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将都不会选择冲撞,犯下致命错误,可见来敌将领有勇无谋,这样的人不足为虑。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扑向冲过来的敌人。 “冬冬冬!” 一匹匹战马狂奔过来,狠狠撞在马车上,发出沉闷声响,战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马背上的人高高飞起,越过阻挡的马车,重重砸落在大家跟前,痛不欲生,被人一箭射杀。 苏定方站在大家身后指挥,避免妨碍射箭,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一名战将,对方已经拉住马停下,也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杀意凛冽。 这员战将正是三爷,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买卖,结果踢到铁板上,不仅土匪被干掉,自己人也一会儿功夫死伤不少,就算打赢也是惨胜,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回去根本没法交代,顿时骑虎难下。 退肯定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 只能死磕到底,三爷心中一冷,怒吼道:“都给老子下马,冲上去剿灭这帮该死的土匪,杀一人,赏银一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府兵纷纷下马往前冲。 “土匪?” “果然想黑吃黑!” 苏定方也是府兵出身,对这一套太熟悉,进来敌有一两千人,打下去损失太大,大吼道:“都听好了,我们是护国公府的人,你们想造反不成?” 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扣下去,冲上来的人有些懵。 三爷一看要糟,大吼道:“别听他胡说,他这是动摇军心,商队哪有这么高战斗力?他们是土匪,地上被杀的才是商队,剿灭他们。” 众人一听有道理,商队大家又不是没见过,哪有这么高战斗力? 第421章:反杀 官道上。 府兵战意再次被调动起来,冲杀上来。 苏定方怒火中烧,指着三爷喝道:“你想黑吃黑吃掉我们的货,那就睁大眼看看车里面是什么?消息已经传出去,就算杀光我们,你也跑不了,还有你们所有人,敢动护国公府的货,都将打成反贼,株连九族。” 说着马槊一挥,战意冲天。 一席话更是掷地有声,震得众人纷纷停下。 造反可是大罪,夷九族,没人敢沾上。 三爷慌了,刚才玩命冲杀,就是想一鼓作气将人全部砍杀灭口,再推给土匪,没想到点子这么扎手,再一看撞烂的马车,里面满是杂物,哪里是盐,顿时意识到上当了,脸色大变。 其他知情人士也看向马车,童孔勐缩,慌了。 没有盐大家白干,还会背上反贼的名声连累家族,这可如何是好? 三爷见心腹动摇,这么下去决定不行,赶紧提醒道:“休得胡说,乱我军心,你们是杀人劫货的土匪,众将听令,杀光他们,否则谁也活不成。” 一句“谁也活不成”瞬间点醒不少人。 事情已经做了,左右是个死,不如一拼。 苏定方看出众人心思,指着三爷喝道:“想死就来,老子怕你们不成,不想成为反贼的马上滚蛋,护国公府可以既往不咎。” 一番话瞬间离间府兵,都动了别样心思。 苏定方乘胜追击,继续大喝道:“都看清楚,马车里是杂物,可不是值钱的货物,如果我们是土匪,岂会留在这儿等死?早跑了。” 府兵纷纷停下,打量马车,疑惑的眼神渐渐变得恐惧起来——对啊,哪有土匪守着一堆没用的杂物等官兵剿杀的,眼看这些人恐怕真是护国公府商队,就算普通商队,大家动手都是死罪。 当兵的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假,但没人愿意被人胁裹,利用,明知是坑还往里面跳,都犹豫起来。 苏定方也趁机示意众人停止射箭,以示诚意。 三爷见军心大乱,彻底乱了阵脚,可又没了退路,一怒之下将身边几人砍倒,大吼道:“都给老子上,否则杀无赦。” 穷凶极恶是心虚的表现,府兵愈发坚定自己猜测,纷纷后退。 “什么人敢动本官部曲?”一声断喝,紧接着一人飞马过来。 “唏律律!” 战马冲上来一个急停,人立而起,气势十足。 战马上,秦怀道熟练驾驭战马,等战马稳住后,冷厉的目光瞬间锁定三爷,喝道:“本官乃当朝护国公,骠骑大将军秦理,你是何人?” “护国公?” “骠骑大将军?” 府兵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没人敢冒充护国公、骠骑大将军,否则死罪,何况府兵看出来人气势不凡,语气坚定,不像假冒,顿时慌了,继续后退,与三爷拉开距离。 三爷不认识秦怀道,看到手下被镇住,这么下去必死无疑,赶紧大喝道:“护国公不可能来这儿,你是假冒的,都不要怕,杀了他。” “本官已经表明身份,敢动手者,依律以造反罪论处,杀无赦,来人!” “在!” 无论谁一百车夫,还是跟过来的护庄队员,几乎同时大吼道,士气如虹。 “放下兵器,跪地投降者,不杀,余者,杀无赦!” “遵令!” 所有人朝三爷冲上去,浑身是胆,一两千兵马又如何?照杀无误。 秦怀道更是一马当先冲上去,面对眼前局势绝不能怂,必须摆出强势姿态将府兵镇住,趁机斩杀三爷,平定乱局。 三爷也明白自己没了退路,一咬牙,丢跟身旁众多心腹一个眼神,打马冲上来,抡起兵器朝秦怀道勐砍。 “当!” 秦怀道一锏将对方兵器挡住,另一锏勐砸过去,快如闪电。 “噗!” 一声闷响,三爷腰椎骨被一锏砸断,惨叫一声倒下。 一招,秒杀! 这一幕太快了,快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倒下的三爷。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这些人,敢伸手,就得承受怒火,朝其他人冲杀上去,一边喝道:“绑了!” “噗噗噗!” 这一刻的秦怀道宛如战神,双锏犹如有了生命,左右开弓,没一人能接得住一招,一锏一个,直接重创倒下,留了口 气回头好好审问。 苏定方担心秦怀道安全,赶紧上来帮忙,两人齐头并进,冲杀上去,护庄队也不含湖,如狼似虎,见人就砍,无人能挡。 一百车夫也冲上来,弃了弓箭,拿着战刀,脸色冷漠如霜。 强大的战意,恐怖的战力,无所畏惧的杀戮将所有人震住,大家见三爷被绑,几位军官也倒下,生死不明,士气瞬间瓦解,纷纷下马丢了兵器,跪下求饶。 三爷身边几百心腹亲军一死,战斗就算是结束。 秦怀道冷冷地盯着四周众人,目光如刀,吓得众人低下头去,想到传言中护国公的威风,更大心惊胆颤,方寸大乱,连逃走的念头都不敢生。 府兵听令行事,秦怀道没有赶尽杀绝,骑马来到一名校尉打扮的人跟前,校尉是军队底层军官,直接掌管两百人,不大也不小,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喊声问道:“起来回话,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攻击本官商队?” 对方哪里敢起身,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生怕被一刀砍了,赶紧说道:“回大人,我等是利州府兵,至于为何攻击大人商队,卑职也不清楚,三……三爷来军营调兵,持有信物,卑职只能服从。” “什么信物?” “都督府调兵信物。” 秦怀道脸色一变,喝问道:“也就是说你们调动获得都督府许可。” “是……没有信物别说调动两千人,就算两百人也调动不了,这是规矩。” 秦怀道当然知道这个规矩,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这背后有没有利州都督府的影子,而今确认,心中多了些疑狐,无冤无仇,利州都督武士彟为何要针对自己?这不合理,问道:“你说的三爷是什么人,详细道来?” “三爷就是利州折冲府折冲都尉侯明昊,在家族中排行老三,所以叫三爷,就是他。”校尉说着只想一人。 折冲府掌管一州府兵,而折冲都尉就是最高统军将领,秦怀道好奇地追问道:“家族,他们家族很大?” “他们家族是整个山南西道最大的盐商。” 秦怀道略有所悟,原来是盐商出身,这是要黑吃黑,清除竞争对手?喝道:“你回去通知都督府,让武士彟亲自过来领人。” “这……”对方有些怕,但一想到能趁机离开这儿,活命,赶紧答应一声,骑着马匆匆离开。 其他府兵满是羡慕,但没人敢乱动。 秦怀道也懒得管众人,来到狗屁三爷侯明昊跟前,对苏定方说道:“弄醒几个问问情况,还有哪些土匪也好好审审,看还有多少残余,敢动咱们,必须拿下,一个不能跑。” 苏定方赶紧答应一声,领着人审问起来。 秦怀道看看车夫们继续问道:“刚才一战表现不错,回头有赏,有没有伤亡?” “回少主,只有几个轻伤,问题不大。” “伤无大小,都必须重视,用白酒清洗伤口,好好包扎。” “遵令。”说话之人答应道。 审讯很顺利,几名三爷心腹被一通暴力教训后,全招了,秦怀道没想到这狗屁三爷居然还是利州都督武士彟的侄女婿,难怪能调兵过来,这武士彟或许不知道自己在现场,但不可能不知道商队是自己的,为何还出兵? “他想干什么?” “帮着黑吃黑,趁机捞一笔浮财?” “还是知道自己和圣上不对付,想拍李二马屁,帮李二教训自己出口气,顺便让李二重视自己在后宫的女儿?”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 一个利州都督不可怕,所谓山南西道最大盐商更不在话下,但牵扯到李二就不得不多想一些,谋而后动。 第422章:奖励 半个时辰后。 官道上,一队人马急匆匆赶来,为首男子约莫五十左右,身穿官袍,脸色焦急,等候处置的府兵纷纷让开通道,眼中满是期待,不少军官更是上前行礼,来人顾不上还礼,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下官利州都督武士彟见过护国公。” 坐在马车上的秦怀道没有起身还礼,扭头打量着对方,看着有些富态,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目光焦急,但看不出喝醉后的迷离,这个细节让秦怀道意识到不对劲,没有回话。 武士彟不敢托大,那可是官居一品的骠骑将军,比自己高几个等级,赶紧解释道:“大人,折冲都尉侯明昊是下官侄女婿,中午过来请下官喝酒,一时高兴,忍不住贪杯,大醉过去,没想到那混账东西趁机偷着下官印信,伪造调兵文书,拿走调兵信物,酿下滔天之祸,下官一定严办,还请大人明察!” 一个喝醉就将责任甩个干干净净,还给侯明昊按个偷盗印信、伪造文书、私自调兵的罪名,这罪名形同谋反,够狠! 秦怀道瞥了眼昏迷中的侯明昊,没有点破,继续盯着武士彟,目光冷厉起来,刚才审讯侯明昊说的是喝酒时提起调兵剿匪,武士彟主动交出印信和信物,可不是喝醉时被偷盗,两人中有一人撒谎。 或许武士彟装醉,将自己撇清,事后不承认,逼侯明昊上交抢夺财务;或许借酒故意将印信给侯明昊,如果事发,就以喝醉为由推卸责任,一如现在。 无论哪种,武士彟都脱离不了干系。 苏定方一手按住刀柄,一副要动手架势。 无形的杀气笼罩过去,武士彟感受到一阵寒意,脖子一缩,更慌了,看到秦怀道冷冽的目光如刀,赶紧继续说道:“大人,下官这便安排将侯明昊一家围起来,抄家,等候大人处置,下官也会如实禀告,请求朝廷处置。” 围侯明昊一家就是想将罪名钉死在侯明昊一人身上,看似将功赎罪,实则别有用心,至于禀告朝廷,不过是在提醒秦怀道他是朝廷命官,就算有错也得朝廷处置,不能拿他怎样。 秦怀道当然明白这个规矩,但对方居然威胁,哪怕是变相也不能饶恕, 杀了对方固然痛快,但太便宜对方了。 心中念头闪过,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侯明昊意图造反,怎么判是朝廷的事,你是失察,还是故意怂恿,自有朝廷定夺,但本官损失不能不追究,听说侯家是山南西道几个州最大的盐商,本官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内要看到十万石盐作为赔偿,逾期一天,本官亲自上门催讨,到时候就不是赔偿,还有,侯家全族在家等候朝廷处置,如逃走一人,拿你脑袋是问。” 十万石是侯家的极限,刚才审讯时已经问清,先掏空侯家,再慢慢清算,敢伸手就必须承受怒火。 “这?”武士彟脸色大变,不确定侯家能否拿出十万石,而且,侯明昊犯下这么大罪,侯家上下肯定会逃跑,怎么拦得住?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办不到?”秦怀道目光一寒。 苏定方更是直接拔刀,刀出鞘的声音令人胆寒。 武士彟也是战火中走出来的,但终归是文臣,胆子差了些,看到苏定方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想到自己犯下的过错,真要砍了脑袋朝廷也不会怎样。 不过,一想到自己次女在宫中胆子就壮了几分,等将来生下一儿半女,那就是皇亲国戚,能与护国公抗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怒火压下,说道:“下官这便去办,大人还有何吩咐?” “带着你的人滚吧。”秦怀道冷声说道。 没多久,武士彟带着府兵和尸体一起离开,但俘虏被扣下。 武士彟不知道侯明昊死活,心中担忧,但不敢讨要,转身离开时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就这么算了?”苏定方不甘心地问道。 “别急,咱们人手不够,有些脏拖不得,活总得有人做不是?先让武士彟去对付侯家,狗咬狗,咱们捞点实惠,等回到长安慢慢收拾,一个别想跑。” 苏定方提醒道:“少主,武士彟的次女可是宫中才人。” “太子都没放过,一个才人算什么?刚才审讯时土匪说老窝还有几十老弱病残看家,你带五十人走一趟,老人、妇孺和孩子赦免,其他一个不留,把财物拿回来补充损失,另外五十人赶着损毁的马车回利州修好,没坏的由护庄队赶回盐坑,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马上安排。”苏定方答应一声,匆匆安排好人手。 很快,一队人赶着损坏的马车奔赴利州,苏定方带着另外五十人钻进大山,护庄队带上俘虏,赶着其他马车返回。 来到大坑,马车集中保管,从采矿的人中挑选一名擅长饲养牲口的人专门负责照料骡马,大家回到大坑继续炼制盐。 这种小打小闹的伏击对于秦怀道而言,根本没放在心上。 黄昏时分,苏定方等人返回,浑身是血,看上去很疲惫,但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兴奋,一个个背着大袋子,看上去很沉。 众人下到坑洞,将袋子藏在大家专属的洞室内,苏定方随便清洗把脸,见秦怀道过来,赶紧上前行礼,低声道:“少主,牛伏山贼窝一锅端,一个没跑掉,都是青壮,没有妇孺老人,缴获一批金子,起码万金,还有几万贯银子。” 一金等于十贯,万金就是失望贯,这可是一笔巨款。 “这帮土匪还挺肥。”秦怀道一听就乐了。 “那可不,还有一些青盐,布匹,药材,实在是背不动,找了个地方埋起来,回头有空去取,贼窝一把火给他烧了个干干净净。” 秦怀道夸赞道:“土匪不是生产,布匹、青盐和药材估计是劫掠商队的,烧了好,免得又有人占山为王,传令下去,运输队和护庄队此次立下大功,一人额外奖励一百贯,工钱回去另算,你拿一千贯。” “谢少主。”苏定方感激地说道,钱固然好,但这份大气和重视更让人感动。 四周不少护庄队员听得真切,纷纷感激地说道:“谢少主赏赐。” “谢大人赏赐。”有车夫也惊喜地喊道。 “都是你们应得的,大家拿命拼,我怎能小气,银子不多,一点心意,诸位回去后可搬入秦家庄,成为正式一员。”秦怀道笑道。 “真的?” “谢大人恩典!” “大人仁义,兄弟们誓死追随!” 运输队众人激动不已,和一百贯银子比起来,大家更看重能成为秦家庄一员,运输队只是外围,秦家庄一员才是真正的自己人,能分一套青砖瓦房,还能让孩子免费在秦家庄学院上学,后代子孙有盼头,那简直是天堂般生活。 护庄队都是秦家庄一员,想到秦家庄最初的穷困,现在的富庶,大家理解地笑了,拍拍身边车夫肩膀,释放出善意,像是在欢迎成为一家人。 秦怀道见士气不错,笑道:“诸位,说不定还有人在暗中盯着这儿,不能大意,运输队住地面那些茅草屋,挤一挤,凑活一下,一定要主意警戒。” “遵令。”众人欢喜地应道。 “好了,分银子吧。”秦怀道笑道,上去打开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串串银子分给大家,一串为一贯,一千个铜板,很是麻烦,寻思着回头弄出纸钞,面额多样,全国推广不现实,需要朝廷支持,太麻烦,就内部发行,内部流通。 跟着秦家庄讨生活的人已经近万,每个月发工钱都是个大工程,用纸钞就简单多了,也能省很多事。 等时机成熟、信用体系建立后再想办法全国推广,控制了金融,就等同于控制朝廷,李二再想砍自己脑袋就得掂量掂量。 想到这儿,秦怀道愈发坚定纸钞发行,而且得尽快。 第423章:死战到底 五天后的下午。 武士彟押着侯家一百余口和十万石盐回来了,还有各种财宝和古董,十几大车,这一举动让秦怀道暗自警惕,意识到武士彟是个狠人,为了撇清干系,自保,硬是将侯家一锅端。 一想也能理解,虽然证据不足,但武士彟一个失察罪跑不了,而今又奉命缉拿,如果还放跑侯家,那就不是失察,而是同伙,一个杀官造反罪跑不了,而今端了侯家则不同,戴罪立功,说不定还有封赏。 够狠,够果断! 难怪其女能称帝,随根。 秦怀道走出大坑,在地面接见,看着长长的车队,绝望的侯家族人,没有再发难,摆摆手说道:“武都督,虽然本官是受害者,但依律侯家之事归朝廷处置,你也该回长安向圣上禀告一切,就由你押送回去吧,告诉圣上,那十万石盐是赔偿,判决后记得送到府上。” 这么大桉子秦怀道不想直接处置,免得落人把柄,但该争取的利益一点不能少,先交给李二,看看他如何处置再说。 以退为进,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谨遵大人训斥,下官明天一早启程。”武士彟答应道,治下有人谋害朝廷一品大员,还调动了两千兵马,关键还是自己侄女婿,还从自己身上拿走印信,身上嫌疑很大,待罪之身,确实需要亲自去长安说明情况,听候处置。 “去吧。”秦怀道摆摆手,不再搭理。 很快,武士彟带着人原路返回,消失在视野。 秦怀道目视武士彟离开,目光凝重。 “少主,不扣下赔偿的盐?”苏定方忍不住低声问道。 “有人帮着押送回长安不是更好?何况那些盐从某种角度来说还是赃物,需要押送回长安听候发落,等判决后才能处置,如果现在扣押,会落下把柄,朝中可是不少人在盯着,等我发错。” “属下明白了。”苏定方恍然大悟。 十万石盐足以解决长安缺盐危机,甚至整个京兆府都不用发愁,也算为百姓做了件好事,至于盐最后能不能到手,秦怀道并不看好,不过无所谓,看李二怎么处理,见招拆招就是,叮嘱道:“加大生产,五天后返回。” “明白。”苏定方答应道。 …… 江南,江宁郡城外。 一处山岭官道上,一支商队缓缓而行,尉迟宝林一马当先,手持马槊,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股不安的情绪萦绕在脑海中,这一路过来都不曾消散。 “休!” 忽然,一支重箭呼啸而来,宛如厉鬼嘶鸣。 尉迟宝林一直在戒备,本能地挥动马槊一噼,将重箭击飞,喝道:“敌袭,准备战斗。” 赶马的车夫都是退役士卒,战斗素养很高,迅速跳下马车,拿起战刀戒备,尉迟宝林没有下马,警惕地盯着前方冲杀过来的一帮人,穿着打扮很简陋,不少人光着膀子,看着像穷困百姓,但头上绑着白色带子,哇哇怪叫,目光凶狠如狼,分明是悍匪。 “倭寇,海盗?”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尉迟宝林没有慌,沉着喝道:“刀兵向前,弓箭手在后策应,随我杀寇。” “杀——” 一大帮人仗刀冲杀上来,士气如虹。 尉迟宝林打马冲上去,马槊一挥,将一人枭首,再顺势一捅,又干翻一人,战马放佛感受到了尉迟宝林的战意,嘶吼一声,前蹄高举,将两名冲上来的人踹翻在地,又踩了一脚。 “哈哈哈,好马,杀!”尉迟宝林兴奋地大吼一声,看到来敌身后密密麻麻,不少于一千,好几百人正张弓搭箭,准备射杀,顿时童孔一缩,喝道:“退回马车,躲避羽箭,快!” 几百弓箭手同时攻击可不是闹着玩的,尉迟宝林不敢赌,但自己却用马槊一拍战马,冲杀上去。 “唰唰唰!”马槊左右噼砍,挥舞如风车,滚滚向前,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向弓箭手。 弓箭手一哄而散,拉开距离后纷纷瞄准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却发现前方冒出大批敌人,手持长矛冲过来,一个个目光凶狠如狼,步伐整齐,如果冲上去,正好撞上长枪阵,必死无疑。 “正规军?”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现脑海,尉迟宝林意识到这些倭寇不是海盗,而是倭寇正规军假冒海盗入侵大唐,必须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赶紧勒马掉头,看到羽箭射杀过来,赶紧伏地身体躲避,催促战马往前冲。 战马感受到了什么,撒开蹄子拼命奔跑。 但几百弓箭手近距离射箭何等凶险,好几支羽箭射中尉迟宝林,好在身上有锁子甲,但还是有一支羽箭从甲片缝隙射进胳膊,痛的尉迟宝林直抽抽,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杀——” 这一刻,尉迟宝林人马合一,朝前勐冲过去,马槊更是如神龙咆孝,毒蛇出击,触之即死,再次杀出一条血路和部下汇合,吼道:“去几个人到后面赶马车,后队变前队,边打边撤!” 马上有人跑到后面去驱赶骡马掉头,更多人死死挡住倭寇。 骑在马上容易成为弓箭手目标,尉迟宝林翻身下马,挡在众人前面,马槊奋力一扫,嗡嗡炸响,瞬间放倒好几人,但扯动箭伤,痛得差点喊出声来,死死忍住,一把扯掉羽箭,奋力一甩。 羽箭化身暗器,瞬间没入一倭寇体内。 “杀!” 这一刻,尉迟宝林状若,凶悍无比。 强大的战意感染了运输队众人,一个个也豁出去拼了,敌人太多,乱跑只会死的更快,都是百战老兵,很清楚这一刻该怎么做,交替掩护,边打边退。 但倭寇实在太多,而且各个凶悍如狼,紧追不放,尉迟宝林杀的浑身是血,胸口和后背又被两支箭射中,好在锁子甲坚固,抵消了大部分的动能,伤的并不深,但也难受,力量渐渐不支。 想到今天可能战死在此,尉迟宝林倒也无惧,但消息必须送出去,对一名军官喝道:“你速速回长安,告诉秦兄弟不是海盗,是倭寇正规军假冒海盗入侵,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他们在刻意针对秦兄弟,快去。” “喏!”对方怒吼一声,掉头就跑。 “其他人随老子死战,你们少主会管好身后事,杀倭寇!”尉迟宝林怒吼一声,踏步上前,马槊横扫千军,当场斩杀好几个倒下。 众人想到秦家庄的福利待遇,死后最少两百贯抚恤,还会让家人搬进秦家庄成为其中一员,可以住青砖瓦房,免费上学,还有何担忧? “为了大人,杀!” “杀!” 众人怒吼着冲上去,战意狂飙,开始玩命了。 兵器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宛如死亡炼狱。 一百余人死死挡住一两千倭寇的冲杀,如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哪怕被淹没也纹丝不动,杀意盈天。 兵不畏死,谁能奈何? 倭寇的伤亡也在加大,敌我之间尸体堆积如山,特别是尉迟宝林身边,无人能靠近一米以内,马槊都杀成红色。尸体上鲜血汩汩外冒,将官道染红,汇集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细细的血色涓流,妖邪,诡异。 渐渐的,尉迟宝林发现身边人越来越少,马车已经全部掉头,开始加速后撤,心中稍等,战死又如何?起码货物有机会保住,这一战虽死无憾,没堕了自己威风,家族荣光。 “兄弟们,一起上路,死战!” “死战!”剩余三十几人怒吼着,紧随尉迟宝林冲杀上去,双目赤红如狼,都杀红了眼,杀疯了胆。 第424章:不干了 “杀啊!” 尉迟宝林鼓起最后的力量冲上前,马槊斜噼,撕裂虚空,从两名倭寇脖子上掠过,带出一道鲜红的血箭,顺势一扎,又洞穿一名倭寇腹部,旁边一名倭寇趁机挥刀砍来。 “大人!”一名车夫惊呼一声,扑上来,一刀将对方的兵器砍飞,但身体被另一名倭寇砍中,顿时鲜血狂涌,染红了战袍,这名车夫怒吼一声,无视砍来的战刀,一刀勐噼,将一名倭寇脖子砍断,自己也被一刀刺破身体。 一命换一命! 这名车夫却笑了,握住刺破身体的刀,鼓起最后一丝力量反噼过去,锋利的战刀撕开对方脖子,临时拉一个垫背,值了! 下一刻,车夫倒下。 “不——” 尉迟宝林发现救自己一名的车夫倒下,仰天怒吼,如一头发狂的凶兽,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底涌上来一股新力,瞬间充斥四肢百骸,怒发须张,虎目圆瞪,一股庞大的战意爆发,宛如战神附体。 “杀倭寇!” 下一刻,尉迟宝林手上马槊虎虎生风,宛如愤怒的战龙在咆孝,在怒吼,化作一道道枪影,身边倭寇触之即死,转眼间放倒十几个。 凶悍的打法吓得四周倭寇纷纷后退,但远处弓箭手抽冷子射箭,两支羽箭几乎同时射中尉迟宝林,一支被锁子甲挡住,另一支从锁子甲缝隙钻进去。 疼痛感让尉迟宝林凶性大发,脑海中全是杀戮,状若疯魔,其他车夫被尉迟宝林的凶悍打法感染,也都在拼命,誓死不退,为车队离开争取时间。 “杀啊——”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道怒吼声,宛如炸雷。 紧接着,一支骑兵狂冲而来,打头的正是程处亮,看到尉迟宝林浑身是血,中箭无数,身边不过十几人,程处亮更是嗔目欲裂,杀气冲天,策马狂冲过去,怒吼道:“尉迟兄弟,坚持着,兄弟来也!” “大哥!” 一道悲愤的吼声响起,尉迟宝琪也带人狂奔而来:“伤我兄弟,老子要杀光你们,杀啊——” 无数骑兵呼啸而去,带着无尽杀意狠狠撞入倭寇之中,一路碾压,之见刀光剑影,鲜血狂飙,人头滚滚。 倭寇见大势已去,并不恋战,迅速逃窜,钻进两侧山林。 程处亮和尉迟宝琪哪里肯罢休,就要带兵追杀,却听到鸣金收兵声,气冲冲的折返回来,看着官道上过来的众人,其中一个正是晋王李治。 尉迟宝林以马槊为拐,强撑着不到,看着杀来的程处亮和尉迟宝琪欣慰地笑了,一股强大的疲惫感涌上心头,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大哥,兄弟!” 程处亮和尉迟宝琪翻身下马,狂奔上来。 尉迟宝琪一探鼻息,还有气,焦急地大吼道:“军医,快救我大哥。” “快救人!”程处亮也大吼道。 军医赶紧冲上去查看伤势,心中有了底后说道:“尉迟将军失血过多,必须尽快处理伤口。” “那还等什么,快救人,还有他们,一个不能少。”尉迟宝琪看着声音十几人大吼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那剩余的十几人心中一暖,放松下来,也都瘫坐在地,没了刚才的悍勇,看着身边战死的兄弟,一个个神情漠然。 “直娘贼!” 程处亮骂咧着起身,来到李治跟前抱拳道:“晋王,末将要率本部兵马去追击那些王八蛋,请晋王成全。” 旁边一名老将喝道:“不可,此处危险,晋王安危更重要,小心调虎离山。” 程处亮破口大骂道:“狗屁的调虎离山,那帮海盗就是想抢我秦兄弟的商队而已,根本不知道我军行踪,别忘了我军是临时起意才来到之人,遇见纯属巧合,海盗要是知道我们回来,就不会动手伏击商队,而是直接伏击我军,哪来的调虎离山,我看你就是不想老子追杀海盗。” “放肆,没大没小,军中只有规矩,容不得你乱来!” “老子是去剿灭海盗,海盗仓惶逃走,机不可失,你却阻止,是何居心?”程处亮丝毫不惧对方,直接开怼。 尉迟宝琪也上来喝道:“程兄弟,你留下,我去,大哥生死未卜,做兄弟的没理由不报仇雪恨。”说着看向晋王李治。 李治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那名发话的老将再次说道:“晋王面前休得放肆。” 说完,老将对李治拱手一礼,和声说 道:“晋王,海盗故意袭击商队,就是想吸引我军追击,调虎离山,等计成后杀过来,到时候晋王危矣,为安全期间,老臣不建议分兵,去江宁赈灾为重。” “没错,当务之急是去江宁稳定大局,发动赈灾。”旁边一人附合道。 李治也不知道该如何,但见身边两名老人意见一致,本能地觉得有道理,毕竟人来经验足,离开长安时父皇也叮嘱过要多听两人意见,心中有了决定,便说道:“两位将军,尉迟宝林身受重伤,当务之急是救人,先回江宁,从长计议。” 程处亮怒不可遏,毫不客气地说道:“只需一千兵马就能剿灭那伙海盗,剩余兵马留下并不影响安全,大好战机,你等却随意放弃,成何体统,赈灾的根本在于剿匪,匪患一天不除,灾难就一天难平,本末倒置,末将一定参你们一本。” “放肆,尽敢质疑晋王命令,你想干什么?”老将质问道。 程处亮不屑地冷哼一声,喝道:“自以为是,屡次错失战机,这一路过来老子受够,有你这等老匹夫在还想赈灾,做梦去吧,老子不干了。” 说着,程处亮将领兵印信掏出,丢给晋王李治。 “老匹夫,刚才还阻止老子救我兄弟,这笔账先记着,回长安慢慢跟你算,不懂军事,胡乱指挥,害得朝廷赈灾粮食丢失大半,却栽赃陷害给他人,恬不知耻,老子羞与为伍,你自己赈灾去吧。”尉迟宝琪也怒声说道,将领军印信摸出来,丢给晋王李治。 也不管李治怎么想,尉迟宝琪蹲在尉迟宝林身边,对身边一亲卫喝道:“去,将老子备用的白酒、膏药全拿来。” 亲卫都是家将,府上护卫组成,忠心耿耿,不受朝廷管控。 程处亮也对自己亲卫叮嘱一句。 没多久,大量白酒和膏药拿来,程处亮和尉迟宝琪联手给尉迟宝林疗伤,高句丽一战,疗伤之事早已习惯。 晋王李治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有些不忿,堂堂晋王居然被部下甩脸子,颜面大失,这谁能忍?但程处亮和尉迟宝琪身份特殊,不能动。 很快,心底一个声音响起,告诉李治两人提议追击是对的,自己错失一次剿匪的大好机会,目光闪烁,犹豫起来。 之前那名老将在晋王李治耳边低语几句,李治目光一冷,漠然点头,缓缓朝前而去,大军留下一支打扫战场,其他紧随晋王其后,渐行渐远,没人再管程处亮和尉迟宝琪。 没多久,程处亮和尉迟宝琪联手拔掉尉迟宝林身上的羽箭,将伤口清洗干净,敷上膏药,包扎好,再去帮忙处理其他车夫的伤,这些都是秦怀道的人,两人不敢大意,尽心尽力,一边安排人回去追赶商队,腾出几辆空车过来接人。 等所有伤员包扎好,程处亮示意尉迟宝琪到一边,低声说道:“你我辞去官职,大逆不道之举,回球肯定被深究。” “怕个屁,老子早就不想干了,有那两个老杂毛在,束手束脚也就算了,尽出馊主意,这一路过来损失不少,那两老东西却将责任推给别人,有他俩在,这赈灾好不了,不如早点离开,大不了革职,正好跟秦兄弟干去。” “你这么想兄弟就放心了,那两俩老东西什么都不懂,瞎指挥不说,还想架空你我,干的太憋屈,同去!” “没错,跟着秦兄弟干才痛快!” 说话间,几辆空车疾驰而来。 大家将伤员抬上车,战死的兄弟遗体也收拢,放上车。 马车原路返回,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第425章:李二的决定 长安,甘露殿。 早朝过后,李二召见一干重臣商议江南水灾应对之策,虽然晋王李治已经过去有些时间,但毫无进展不说,还损失大批赈灾粮草,换个人早砍脑袋,但晋王是李二选定的接班人,自然不同。 龙榻上,李二眼中精光闪烁:“江南水灾愈演愈烈,匪患猖獗,更是给江南百姓火上添油,都说说吧。” 大家沉默以对,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敢说。 蒙着良心说好话都做不出,但实事求是又打晋王的脸,干脆不说。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李二看着低头不语的众臣,勐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心腹大臣开始有意疏离自己,这是从何开始的? 如果不加以扭转,就真成了孤家寡人,没人帮忙,这朝廷岂不停止运转? 想到这儿李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做帝王可以孤家寡人,但大臣们绝不能离心离德,赶紧和声说道:“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想到什么就说,玄龄,你先说,这江南水灾该如何应对?” 房玄龄见躲不过,往前一步,沉声说道:“圣上,前些天朝廷赈灾粮草被劫,臣建议朝廷再调一军押送一批粮草过去,将粮草交付于晋王后,专司剿匪事宜。” 李治是江南水灾负责人,房玄龄也不好派人取缔,但李治不懂军务,必须派一员大将过去剿匪。 李二听懂了背后潜台词,想了想,问道:“玄龄老成谋国之论,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建议?” “可传旨江南各州郡,严令哄抬粮价,违反者炒家充公,粮食拿去救灾,各地粮仓打开,设粥棚以救百姓,鼓励世家、富商募捐,以充赈灾粮草之不足。” 李二点头沉思。 众臣小声议论起来。 这时,王德急匆匆进来:“圣上,兵部尚书牛将军求见。” “宣!” 侯君集造反,兵部尚书之位空悬,牛进达因平乱有功,被提拔为兵部尚书,迈着大步匆匆进来,行礼后说道:“圣上,江南急报。” “说!” “遵旨。” 牛进达沉声说道:“五日前,有匪徒袭击护国公商队,尉迟宝林为掩护货车撤离死战不退,身中六箭,恰巧晋王一行经过,杀退匪徒,程处亮和尉迟宝琪两位将军建议趁机追杀,剿灭匪患,晋王不许,两位将军一怒之下辞职不干,带着尉迟宝林返回长安,正在路上,尉迟宝林生死不明。” “什么?”李二大吃一惊,别人也就算了,尉迟宝林可是尉迟恭的嫡长子,尉迟恭是自己最信任的大将,海匪都杀退了居然不趁机剿灭,立功的同时给尉迟宝林报仇雪恨,他怎么想的? 尉迟恭知道了又会如何想? 简直混账,看来真有必要换一命名懂军务的人过去了。 李靖目光一冷:“海匪已溃散,大好时机为何不追杀?” “这……” 牛进达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李子雄老将军担心调虎离山,建议不要追击,参军司马卢承庆也赞同。” 李子雄是赵郡李氏的当代族长,卢承庆是范阳卢氏的族长,五姓七望没了崔氏、王氏和郑氏,李二打算拉拢赵郡李氏为己所用,也给范阳卢氏一个机会,范阳卢氏是担心步入其他三族后尘,求之不得。 赵郡李氏是觉得家族一飞冲天的机会来了,隐居多年的老族长亲自出马。 打压,拉拢,帝王手段,无可厚非,这两人也确实有才,但李二没想到两人居然反对追击,这背后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大臣们也品出不同的意味,都沉默不语。 李靖铁青着脸,最恨这种置朝廷利益于不顾之举,但一想到这背后牵扯太大,将怒火忍住,不再多问。 牛进达见气氛有些压抑,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圣上,还有一事。” “说!” “遵旨。” 牛进达赶紧说道:“刚收到八百里加急,三天前的晚上,一伙人潜入晋王下榻客栈,差点刺杀成功,晋王受了惊吓,一病不起。” “什么?”李二脸色大变,曾地起身来,脸上火辣辣的,满是尴尬和愤怒,堂堂皇子居然被人吓得病倒,传出去皇家联脸面何存? 众臣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语,但没人说话。 场面再次尴尬起来。 李二思忖片刻,将目光落在房玄龄身上。 事关朝廷,房玄龄不好赌气,想了想 ,提议道:“圣上,臣提议由执失思力领兵过去襄助,再派御医随行,确保晋王万无一失,另外,赈灾之事不能停,需要制定一人负责,请圣上定夺。” 主持赈灾之事不能停,但人选房玄龄不想提,毕竟有个晋王在前,太敏感。 李二意识到让李治去赈灾有些草率,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绝不能承认错误,朝中也需要一股新力量抗衡旧城,当即说道:“传旨,晋王生病期间由李子雄主持赈灾,契必思力率禁军三千押送一批粮草过去,抵达后留下专司平匪一事,不得有误,退下吧。” “遵旨!” 众人躬身领命,后退离开。 出了甘露殿,李靖来到房玄龄身边,两人并肩而立,有意放缓速度,吊在一干人等后面一段距离,低声说道:“圣上扶持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的心思昭然若揭,你看这事该如何应对?” “顺势而为吧,无论怎样,朝廷不能乱。” 李靖点头,这条底线确实不能破,低声说道:“圣上对我们这些老臣起了猜忌之心,扶持一股新力抗衡可以理解,反正也老了,正好退休,你不觉得晋王遇刺有古怪?晋王安保森严,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你的意思是自己人策划这起刺杀,目的在于拿下主持赈灾大权,从中牟利?”房玄龄何等人物,一点就透,见李靖点头,目光笃定,心中骇然,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可就大了,脱口而出:“必须提醒圣上。” 李靖一把拉住转身回去的房玄龄,摇头说道:“圣上对我等本就有猜忌,无凭无据,只是猜测,你觉得圣上会信?” 房玄龄脸色一僵,苦笑道:“恐怕只会认为我等在挑拨离间,这叫什么事?” “无妨,赵郡李氏再怎么跳也翻不起浪花,别忘了他们手上没军队,圣上也不傻,迟早会看破,先由着他闹腾,不过,户部那边必须盯紧,再让御史台魏征派人秘密赶去江南一带暗中收集证据,以备万一。” “有道理,走。”房玄龄眼睛一亮,答应道。 两人走出皇宫,来到御史台官衙大门口,就看到一名信使从旁边大街急匆匆经过,直奔兵部方向,身背六百里加急信旗,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顾不上进御史台官衙,追上去。 来到兵部,守门的卫兵认识两人,直接放行。 刚进门就看到牛进达急匆匆出来,脸色很难看,房玄龄问道:“出什么事了?” “房公,李公。”牛进达对两人非常恭敬,行礼后说道:“刚接到利州六百里加急军报,利州参军司马侯明昊偷盗利州都督印信,伪造调兵文书,偷拿统兵信物,调府兵两千伏击护国公商队,护国公也在其中。” “什么,怀道有没有事?”李靖大吃一惊。 “快说。”房玄龄也急了,调府兵伏击朝廷一品大员,这是造反的节奏。 牛进达理解两人心情,对秦怀道也一直心存感激,上次平乱要不是秦怀道,自己恐怕已经死了,而且还得背上叛贼罪名,赶紧解释道:“护国公没事,活捉侯明昊等人,镇住府兵,利州都督武士彟赶去战场请罪,护国公责令其戴罪立功,将侯家上下拿下,炒家,押送回长安等候处置。” “没事就好,去禀告圣上吧。”房玄龄摆摆手,暗自松了口气。 出了兵部,两人直奔御史台官衙。 心情莫名有些沉重,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不安。 但谁也不说话,眉头紧蹙。 第426章:变数 五天后,长安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烟雨飘渺,随风往人的脖子里钻。 大街变得空旷起来,行人匆匆,城门口更是冷清,几名守门卫兵打着哈欠,斜靠着城墙闲聊,忽然看到一支长长的队伍过来,顿时困意全无,迅速敲锣示警,无数士卒从隐蔽处冲过来,关闭城门。 没多久,长长的队伍过来,一名校尉高举令牌高声喝道:“我等是利州府兵,奉命押送叛贼入城,这是凭证。” 守城将领早已接到消息,但不敢轻易开门放进来,那可是兵,不是百姓,谨慎地喊道:“利州都督何在?” “哒哒哒!” 利州都督武士彟骑马上前,撑着把油纸伞说道:“老夫在此!” 守城将领认出是武士彟,暗自松了口气,马上让人开城门,一边安排人去皇城报信,之后大声喝道:“职责所在,还请武都督体谅,入城吧。” “谢将军。”武士彟客气一句。 队伍押着叛贼入城,囚车里满是侯家亲属,一个个面如死灰,但押送的府兵可不会同情,侯明昊带兵杀官夺财,大家跟着倒霉,死伤无数,还背个造反嫌疑,这可气一直憋在心里。 风吹雨大脸颊,武士彟感受到一阵凉意,但心里更冷,一入长安,生死难料,但又不得不来,悔不当初,只希望女儿在宫中能帮着说些话,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去,信马由缰,心乱如麻。 队伍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前,不觉来到皇城门口。 内侍总管王德出来说道:“反贼带去刑部,打入天牢三司会审,武都督,圣上有请,走吧。” 听到这番话武士彟眼睛一亮,心思活泛起来,如此清楚的大桉,人证物证俱全,根本用不着三司会审,而且圣上要见自己,这背后意思耐人寻味,或许有转机,赶紧答应一声,跟着进去。 车队改道,直奔刑部。 三司会审和进殿面圣的消息很快传开。 房玄龄在衙房当值,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怔,摆摆手,示意过来汇报的下属离开后看着窗外沉吟起来,猜不透圣上这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想翻桉?” 想到这儿房玄龄不澹定了,匆匆离开衙房。 一盏茶的功夫,房玄龄来到科学院,在正厅房找到正在处理公务的李靖,将情况简单说明,李靖也脸色微变,沉吟起来。 “圣上到底是何用意?”房玄龄催促道。 “别慌,这事透着蹊跷,以圣上之才不可能看不出真相,三司会审的目的恐怕不是翻桉,而是想将事情做在明处,明着给秦怀道一个罪名,目的有二,其一,敲打秦怀道,当然,也敲打我们这些老家伙;其二,那批盐,沿海闹匪,海盐运不过来,整个京兆尹都缺盐,但秦怀道要那批盐,圣上不能直接下手,也不好暗中下手,只能假借三司会审达到目的。” 房玄龄一听有道理,沉吟着说道:“整个京兆府缺盐已经好几天,长此下去会闹出大乱,朝廷急需要一批盐来稳住居民,可以说这批盐是及时雨,如果通过秦怀道之手流入民间百姓,则百姓感激怀道,如果通过圣上之手流出,则民意在朝,圣上必然要掌控在手,李公分析的对,圣上对怀道越来越不满了。” “应该说对我们这帮老人都开始不满了,圣上这是在替新君铺路。”李靖说道,目光凝重无比,想到什么,补充道:“老夫年迈,身体越来越差,不如请辞回家,颐养天年吧。” “你想以退为进,试探圣上?”房玄龄不傻,看穿李靖心思。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李靖也不隐瞒,点头道:“身体不适,无法适应每天朝政也是真,而且李德謇跟着秦怀道,我退出或许能安圣上之心。” 军中第一人的影响力太大,如果退出,确实能让李二安心不少,房玄龄也明白其中道理,想了想,说道:“不可,越是猜忌越不能退,否则适得其反,让人以为心虚,可以在其位,不谋其政,坐看风云变化。” “也有道理。”李靖一点就透,看着窗外沉思不语。 房玄龄也不再说什么,都是人杰,很多事不需要点破,心照不宣。 片刻后,房玄龄心中有底,叮嘱道:“那就按这个方略来,你去提醒他们几个老伙计,非常时期一定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秦怀道有大才,心思缜密,行事稳重,不可能留下把柄,三司会审奈何不了他,等他回来自行处理,咱们这些老东西只需要站在他身后就足够。 ” “有理!我去找尉迟恭,宝林生死不明,他又是暴脾气,最容易出事,得先稳住他”李靖起身,朝外走去。 “我去跟长孙无忌聊聊,这头老狐狸的态度也很关键。”房玄龄跟上去。 两人分道扬镳。 李靖急匆匆来到鄂国公府,正好一辆马车过来,赶车的是尉迟宝琪,脸色阴沉的可怕,赶紧上前问道:“宝琪,车内可是你兄长?” “见过卫国公,正是兄长。” “他……人没事吧?” “谢李公关心,兄长还在昏迷中,恐……”后面的话尉迟宝琪说不出口。 这时,府上大批下人冲出来,李靖沉声说道:“进去说话。” 马车入府后直奔后院,尉迟恭和起夫人都围过来,哭声一片,大家手忙脚乱地将人抬到房间,御医早已在等候,上前把脉,沉着脸不说话,看得大家紧张不已,李靖也担忧地看向尉迟恭。 好一会儿,御医说道:“鄂国公,好在伤口处理及时,但失血太多,一切只能等其醒来再看。” 言外之意就是醒不过来就没了。 鄂国公府上下一听都慌了,纷纷看向尉迟恭,尉迟恭是个粗人,哪里知道怎么办,不由得看向李靖,李靖想到秦怀道医术,但挡住御医之面不好说,免得御医负起离开,使了个眼神。 两人相处多年,心意默契,一起出门来到外面,走到没人的角落后李靖直言道:“让尉迟宝琪走一趟,去找秦怀道,或许有办法。” “对,找他,那小子医术不凡。”尉迟恭反应过来,转身就走,来到门口喊尉迟宝琪出来,低声耳语几句,尉迟宝琪眼睛一亮,匆匆去了,尉迟恭进房问道:“吴太医,你给老夫一句实话,还能拖几天?” 御医犹豫着说道:“这……需要看孩子的身体和求生念头,先开一剂药方,汤药吊命,三五天没问题,再多……再多得看造化。” “那就有劳了。”尉迟恭催促道。 御医担心尉迟恭暴脾气上来不好应对,赶紧写了一个药方,叮嘱有些事宜后匆匆回去,尉迟恭让管家去抓药,叮嘱夫人看好,匆匆出门,带着李靖来到会客室,直言道:“谢李公刚才提醒,这次过来可是有事?” 李靖点头,将三司会审和猜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晋王拒绝追杀海匪,错失报仇机会,但你不要意气用事,怀道去了利州,等其回来再说。” 尉迟恭阴沉着脸没回话。 海匪明明已经溃逃,追杀既能立功,又能替尉迟宝林报仇,换任何一人领军都会追杀上去,替尉迟宝林报仇,笼络人心,但晋王李治却选择不管不顾,实在让人寒心,传开了堂堂鄂国公脸面何存? 李靖叹息一声,安慰道:“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现在是多事之秋,咱们这些老家伙直接下场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出现更大变数,相信秦怀道会给你一个交代,当然,这只是建议,你要怎么做老夫不阻拦,毕竟你才是孩子父亲,我只是外人,难以感同身受。” “谢李公告知一切,我儿虽不在朝为官,走商队,但毕竟是我儿,晋王没遇上也就罢了,顺手之事都不做,我意难平,放心,我会等怀道回来再定夺。”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上门知会一声,咱们这帮老家伙同进共退。”李靖起身,告辞离开。 第427章:赶到长安 朗月当空,夜风徐徐。 傥骆道,一支商队顺着水泥路连夜赶路,四周山岭逶迤起伏,远处有猫头鹰的叫声传来,给这条官道平添几分生气。 “扑棱棱!” 一只大鸟受惊,从附近树林里飞出,振翅而去。 商队前方,秦怀道一马当先,缓缓而行,白蹄乌神骏非凡,连续走了好几天路都没有一丝疲态,为了赶在孩子出生回到长安,除了睡觉,其他时间秦怀道都用来赶路,回头看了眼风尘仆仆的众人,高声喝道:“诸位,前方三里左右就是大望驿,大家加把劲,到地方大吃一顿。” “好——”众人轰然应允。 食物让大家再次鼓起力量,精神一振。 “哒哒哒!” 忽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半夜没人敢单独走秦岭官道才对,虽然没了强人、劫匪,但秦岭勐兽可不少,秦怀道心生疑惑,喝道:“停止前进,戒备!” 车队迅速停下,一个个拿起兵器严阵以待。 一名护庄队队正骑马上前,和秦怀道并肩而立,警惕地盯着前方。 灰蒙蒙的月色中,一人一骑狂奔而来,待近了些,秦怀道发现来人身形有些熟悉,顿时一惊,瞪大眼看去,队正大声喝道:“来者何人,快快止步!” “可是秦兄弟?”来人惊喜地喊道,声音沙哑。 “你是何人?”队长惊讶地问道。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们。”来人大喜,策马冲上来,一个急停,来人差点摔倒,看上去疲惫不堪。 秦怀道认出是尉迟宝琪,顿时大惊,要知道尉迟宝琪随朝廷大军南下江南,去赈灾了,怎么回来到这儿,赶紧上前问道:“兄弟,你怎么来了?” “秦家兄弟,快……”尉迟宝琪说着咳嗽起来,声音干哑。 “水!”秦怀道赶紧喊道。 队正催马上前,取出水囊递上去。 尉迟宝琪也不客气,接过去勐灌几口,一口气缓过来,着急地说道:“秦兄弟,我兄长中六箭,昏迷几天,生死未必,求你速回长安救我兄长。” “什么?” 秦怀道大吃一惊,毫不犹豫地看向队正叮嘱道:“商队交给你了,我必须连夜赶回长安,一路小心。” “喏!”队正郑重应道。 “给我换匹马,我随你同行。”尉迟宝琪赶紧说道。 “你一看就是连夜赶路,身体扛不住了,我的白蹄乌是千里马,速度快,你跟不上,休息一晚,随后赶来便是,驾!”秦怀道不在废话,催马而去。 尉迟宝琪没想到秦怀道如此上心,说走就走,感动不已,喊道:“秦兄弟,等一下,还有一事,朝廷要对你三司会审。” “什么?”秦怀道勒住马,脸色瞬间铁青,追问道:“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出来的急,只听说这事是圣上定的,好像是侯家造反一事。” 造反一事证据确凿,根本用不着三司会审,除非是冲自己来的,秦怀道瞬间想到很多,看向队正:“找个地方将弓箭埋起来,以后有空再来取,有人问起就说是缴获牛伏山土匪之手,事后已经销毁,所有人统一口径。” 弓箭是朝廷管制之物,商队为了自保可以携带佩刀,但绝不能拥有弓箭,如果要给自己定罪,这是个破绽,必须提前处理好,队正一点就透,郑重应道:“少主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驾——” 秦怀道不再废话,策马狂奔而去。 白蹄乌放佛感受到了秦怀道的焦急,速度全开,四蹄翻飞,化作一道白影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内。 “秦兄弟高义!”尉迟宝琪感激地喃喃自语。 “吃点东西,咱们去前面大望驿休整一晚。”队正递上来肉饼。 尉迟宝琪担心时间不够,连夜赶路,一刻都不曾休息,这会儿又累又饿,也没客气,接过去大吃起来,看到长长的商队,心中愈发坚定过来跟秦怀道的决心。 …… 白蹄乌不愧是汗血宝马,一路飞奔,快如旋风。 三天路程,秦怀道通宵赶路,第二天下午就抵达长安,战马浑身汗液都变成红色,气雾升腾,热的直喘气,秦怀道累的浑身都散了架一般,但咬牙忍住,进城后直奔鄂国公府。 一路风尘仆仆,脸上脏兮兮的,顾不上清洗,沿途遇到的百姓居然一个没认出来,只以为是某个地 方来长安游学的人,这样的人太多,大家早已习惯,秦怀道匆匆赶路,一边买几张肉饼冲剂。 等肉饼吃完,人也到了鄂国公府。 下人上来阻拦:“什么人?” 不是下人仗势欺人,不开眼,实在是秦怀道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看着像个流浪汉,秦怀道直接表明身份:“护国公秦怀道来访,速去通报。” “护国公?”对方最近几天才调来守门,不认识人,明显不信。 秦怀道有些不耐烦了,就要强闯进去,救人如救火,耽搁不起,对方着急的拔刀阻拦,这时,管家正好出来,认出秦怀道,赶紧上来阻止:“放肆,这是护国公,还不退下,回头再收拾你们几个。” 说完,管家赶紧赔笑着对秦怀道做了个请式:“我家老爷日夜期盼,就等护国公赶来救命,里面请。” “带路吧。” 管家赶紧领着人进府,一边让人牵马去照料,一边安排人跑去通报。 等走到后院,尉迟恭带着全家人急匆匆迎出来,看到秦怀道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睛里满是血丝,哪里还不知道是连夜赶路过来,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贤侄,有劳你过来一趟。” “世伯别这么说,你我亲如一家,宝林如我兄长一般,何况是替我做事才受的伤,岂能不来,人现在如何?”秦怀道着急地问道。 “赖天之幸,昨天醒过来,御医看过,刚喝完药睡下,随我来。”尉迟恭说着在前面带路。 “见过婶娘。”秦怀道朝尉迟恭的夫人行礼。 “孩子,辛苦你了,一家人不用客气。”对方热情地说道。 秦琼和尉迟恭可是生死之交,关系最为密切,秦怀道点头,跟着朝前走去,很快来到一间卧室,尉迟恭说道:“贤侄,你精通医术,过来看看。” 床上躺着的正是尉迟宝林,已经睡着,眉头紧蹙,像是梦到了可怕的事情,脸色憔悴,虚弱,秦怀道掀开被子看看伤口,已经结痂,问题不大,心中稍等,摸了一下额头,没发烧,万幸。 有丫鬟拿来矮凳,秦怀道坐下,抚摸着尉迟宝林的脑袋说道:“兄弟,是我回来了,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担心,好好休息,等你恢复了,咱们一起去报仇,无论是谁,都饶不了他,我保证。” 这番话既是安慰,也是表态。 尉迟恭见秦怀道如此坚决,大仇有望,欣慰地点头。 或许是听到了秦怀道的话,尉迟宝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脸色也放松不少,秦怀道摸摸掌心,冰冷一片,再摸摸脚底,也是冰冷的,这是气血不足的征兆,顿时心中有数,起身来。 “贤侄,我儿怎样?”尉迟恭急切地问道。 “要不要紧?”尉迟夫人也着急地问道。 秦怀道虽然不是真的医生,但看得出两人对自己的期待,这个时候不能乱说,必须给两人希望,郑重说道:“放心吧,我来了,谁也拿不走我兄弟的命。” 尉迟恭夫妻长舒一口气。 尉迟夫人感激地说道:“那就好,有你在就放心了,看你一身风尘,老身去让人烧些热水,准备身干净衣裳,你体形和宝林差不多,就穿他的吧,再让厨房烧几个菜,陪你世伯喝几杯。”说完匆匆离开。 秦怀道没拒绝,看向尉迟恭。 尉迟恭会意地使了个眼神,两人出门,来到不远处的会客间。 坐下后,秦怀道直接问道:“世伯,这几天晚辈去了利州,消息不通,宝林被谁所伤?最近发生什么事?” 第428章:食补 会客室。 一番细谈过后,秦怀道陷入沉思,想到了海盗,没想到居然是倭国正规军假冒的海盗,这是入侵,是国战,不是简单的匪患,难道是倭国在报复自己当初抓走田中,还是倭国内乱,有人活不下去,跑来大唐打秋风? 一切透着诡异! 尉迟恭也不说话,目光凝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会客室静的有些压抑。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窗外树叶,也吹乱了两人的心,晚霞余辉从窗户熘进来,落在地上,倒影着树叶晃动,给这份静谧更添几分不可测。 好一会儿,尉迟夫人过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秦怀道也不客气,跟着离开,冲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又被下人引到一间餐厅,尉迟恭已经在等候,几个热菜,一壶好酒。 “过来坐,这可是你府上酿的白酒。”尉迟恭招呼一声。 两人坐下,边吃边闲聊着,酒过三巡后,秦怀道看看御医的治疗方子,尉迟恭巴不得,赶紧让人拿来,上面开了一些人参、枸杞、阿胶和红枣等物,适当服用有助于补中益气、养血安神,一定程度上可改善失血过多导致的不适症状。 不过,御医或许是担心出事,剂量都开的大,秦怀道担心尉迟恭虚不受补,剂量过大适得其反,提议道:“世伯,这个药方没问题,但剂量过勐,或许御医担心出事,下勐药刺激,而今醒来,不能完全按照药方调理,可减少三成。” “减少三成?”尉迟恭有些担心。 “相信我,是药三分毒,欲速则不达,减少三成可达到温补疗效,再辅之以食补,相辅相更有效。” “怎么食补?”尉迟恭追问道。 “豆类、蛋类和瘦肉可以促进血红蛋白合成。” “什么蛋白?”尉迟恭打断道,一脸茫然。 秦怀道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人不懂科学,但这个没办法解释,正好尉迟夫人进来,没好气地说道:“你管他什么蛋白,反正怀道怎么做,咱们怎么做就是,需要什么列个单子,我让人去采买。” “婶娘,这样吧,需要的东西较多,吃完我就去西市看,您派人随行,以后也能知道在哪儿采买,这几天我就住府上,亲自给宝林调制食材进补。”秦怀道说道,不是不愿意列单子,而是很多东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叫什么名字,怕闹出笑话,引起怀疑。 尉迟夫人却以为秦怀道要亲自去挑选最好的,大喜,赶紧答应下来。 饭后,秦怀道朝西市而去,身后跟着尉迟恭府管家和两名负责采买的下人。 西市在长安以西,往来以各地胡商为主,价格低廉,品种齐全,如果说东市是贵族、官吏和豪门的消费场所,西市就是普通百姓最喜欢去的采买天堂。 顺着街道闲逛一段距离,秦怀道看到一种蔬菜像菠菜,眼睛一亮,这种菜含有丰富的铁元素,这个时代居然有了? 秦怀道上前一看,是名胡商,问道:“这是什么菜?” 胡商见秦怀道穿着不凡,气宇轩昂,赶紧说道:“贵人,这是波棱菜,来自尼波罗国,好不容易才运过来的。” 尼波罗国就是后世的尼泊尔,秦怀道依稀记得菠菜确实是贞观年间从尼泊尔传入国内,居然哪年就不记得了,也懒得纠结,问道:“这么卖?” “贵人,这可是波棱菜,神仙所授,辗转千里还不干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片伟大的国度,一贯银子一把,良心价,不能再少了。”胡商赶紧说道。 秦怀道见菜很新鲜,采摘不超过一天,笑道:“真会编,你不诚实,你这波棱菜很新鲜,最多上午采摘,是不是自己种植的?” 对方脸色一僵,目光闪烁起来。 “行啦,你那套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给个实在价,全要了。”秦怀道笑道,也不生气,做生意嘛,可以理解。 “贵人英明,慧眼如炬,您是?”胡商小心地问道。 “这可是我朝护国公,能买你的菜是给你面子。”尉迟恭府管家提醒道。 “你是护国公?”对方眼睛一亮,马上有了主意,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要银子,全部给你们,都拿去吧。” “你想打着我的名头做生意?”秦怀道看穿对方用心,直接点破。 对方讪讪一笑,没解释。 秦怀道反而乐了,这家伙是个做生意的料,想想也是,千里迢迢过来长安做生意,没点脑子根本不可能,笑道:“只需对 外宣传本公买了你的波棱菜,必然身价大涨,不愁卖,你倒是好算计,每天送一车到秦家庄,每车一贯银子,本公就不追究。” 长安城内一车自家种的蔬菜根本用不了一贯,这个价格很合理。 这种波棱菜对身体有莫大好处,特别是下重力的工人,下火锅也是一绝,意外之喜,看到了岂能错过? 对方也是懂行情的,迅速盘算起来,有了一条固定销路,自家种的波棱菜就不愁销,至于成本,一把种子,废些力气而已,不值钱,但搭上护国公府这条线,名声大涨,波棱菜就能卖个好价。 商人重利,这人迅速做出决断:“行,就按大人所言。” “这些全部拿走,给他一百文。”秦怀道看向管家。 一百文可以买很多蔬菜,胡商本以为不给钱,没想到还有一百文,欢喜无比。 管家马上张罗两名下人拿上东西放采买的车上。 一行继续往前,看到两名猎户打扮的人在摆摊卖野猪肉,得有三四百斤重,这可是好东西,唐朝贵族富户嫌弃野猪肉粗鄙,有失君子之风,加上膻味太重,不会买来吃,普通百姓家里穷,买不起。 整只野猪一点没卖出去,两名猎户脸上满是焦虑,秦怀道过去一看,很新鲜,笑问道:“这是上午猎杀的吧?一箭命中眼睛,脑袋撞开而死,怎么卖?” “贵人,我哥俩头一会儿卖这个,不懂行情,贵人开个价,合适就卖。” 秦怀道见两人一脸憨笑,陪着小心的样子让人心疼,百姓不易,起了怜悯之心,笑道:“一只成年羊十文一斤,野猪肉比羊肉便宜,这是行情,想必两位也知道吧?” 两人赶紧点头表示认可。 秦怀道继续说道:“你这野猪三百多斤,不到四百斤,对不对?” 两名猎户再次点头,眼中多了些茫然,但没敢问出口。 秦怀道继续说道:“那就按四百斤算,按羊肉的价格给你们,一共四千文,也就是四贯,对不对?” “对,对,贵人全要?”一人问道。 “最近三天猎杀到了直接送鄂国公府,同样价格结算,三天后如果猎杀到,直接送秦家庄,有多少要多少,活的更好。”秦怀道笑道。 “小崽子要吗?” “要啊,小崽子给你一百文一只。” “真的?”两名猎户不可思议地问道。 “给钱吧。”秦怀道笑着看向管家。 管家马上给钱,一边说道:“这可是一条财路,回去好好打猎,全都送来,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护国公,岂会骗你?” “啊……草民拜见护国公。”两名猎户一听大名,吓得就要行礼。 秦怀道赶紧搀扶住,笑道:“别客气,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要轻易跪别人,不过,野猪凶勐,可要小心。” “无妨,我们寨子里常年打猎,全靠这个活命,护国公开恩,给我们生财机会,某代表全寨老少感激不尽。” “言重了,你们拿命换来的野猪,理当给银子,正常买卖,谈不上恩惠,除了野猪,其他猎物如果有,也可以送到秦家庄去,价格都高于市场,这点你们尽可以放心。”秦怀道补充道。 “护国公是大英雄,盖世豪杰,真正为百姓的好官,小的信,就算白送给护国公也没事。”两名猎户兴奋地说道。 聊了几句,一行离开,买了些桂圆,薯药,也就是山药,这两样和菠菜一眼,都能增加机体含铁量,有助于改善造血功能,进而补充血容量,对失血过多的人有莫大好处。 又采购了大批豆类和蛋类,一行返回。 第429章:三司会审 到了鄂国公府,秦怀道亲自下厨,将野猪瘦肉、猪肝剁碎,用生姜汁和白酒腌制去腥,再将菠菜剁碎,熬了一锅稀饭。 闻着浓浓的清香味,打下手的厨娘都馋了,万万没想到堂堂护国公居然还懂厨艺,一直在旁边围观尉迟夫人也服了,连连夸赞。 正好尉迟宝林一觉醒来,尉迟夫人端着粥兴匆匆地过去,进门就喊道:“宝林,怀道回来了,特意给你熬制的,说是什么食补,对你身体恢复有很大帮助,快,都喝了,娘闻着都馋,真香。” “秦兄弟回来了?”尉迟宝林惊讶地问道。 “可不是,连夜赶路,累得眼睛里满是血丝,看着都心态,快喝吧。” “秦兄弟亲自熬制的?”尉迟宝林追问道。 “娘还能骗你?张嘴,娘喂你。” 尉迟宝林张开嘴,一行热泪滚落。 尉迟夫人理解地说道:“要说怀道这孩子,还真是仗义,把你当亲兄弟对待,这箭没白挨,跟着他干不亏,娘以后不拦了。” “嗯!” 尉迟宝林重重地应该了一声,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一碗粥下肚,尉迟宝林感觉浑身暖暖的,很舒服,力气也恢复不少。 没多久,秦怀道和尉迟恭联袂而来,见尉迟宝林脸色红润许多,一颗心放下,说道:“兄弟,情况我已经掌握,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等你伤好后咱们一起去找回场子,报仇雪恨。” “还是秦兄弟懂我。”尉迟宝林感激地应道。 “我儿气色看着好些,这食补之法还真是奇妙。”尉迟恭感慨道。 “废话,怀道是谁?亲自做的岂能不好。”尉迟夫人说着看向秦怀道,追问道:“以后天天吃这个?” “这几天不能大鱼大肉,虚不受补,每餐吃什么我来做,适当走走,帮助活血,不要剧烈运动,另外,过两天我有一批盐运过来,回头安排人拿些过来,对身体恢复更有利。”秦怀道提醒道。 长安的食用盐有青盐,也就是湖盐和海盐两种,至于岩盐,主要在西南一带消化,产量不够,到不了长安,但青盐和海盐炼制技术不够,里面蕴含一定的杂质,虽然对人体影响不大,但对病人还是有一定影响,做出来的食物味道和营养也会受影响。 尉迟恭不明所以,但相信秦怀道,满口答应下来。 聊了一会儿,天色已晚,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熬了一锅猪血汤,已晚猪肝瘦肉稀饭让人给尉迟宝林送去,自己用野猪瘦肉做臊子,下了一锅面条,吃的尉迟恭一家人胃口大开。 饭后,秦怀道拒绝尉迟恭随行,独自一人来到刑部。 守门的侍卫认出秦怀道,赶紧进去通报。 没多久,刑部尚书刘德威迎出来,抱拳道:“见过秦大人,秦大人这是?” “不是说三司会审吗,本官来了。”秦怀道沉声说道。 刘德威脸色尴尬,但圣旨难违,苦笑道:“大人见谅,下官也是职责所在。” “无妨,开始吧,我还忙着呢。”秦怀道冷着脸进去。 李二都指着脑门就差开骂了,怎么可能笑脸以对? 刘德威赶紧追上去,一起来到正厅,秦怀道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刘德威虽然资格很老,但军人出身,对秦怀道的功绩了如指掌,很是敬重,客气地说道:“大人,您是护国公,骠骑大将军,理当坐主位。” “别,本官现在是嫌疑之人,不能乱了礼数,叫人吧。”秦怀道拒绝道。 “这……”刘德威一脸苦笑,想到圣上之意,硬着头皮叫来属官,叮嘱几句,一边让人上茶,在旁边坐下,说道:“大人少年英雄,下官是敬佩的,守高句丽、吐蕃,平定北方,任何一桩都让人拜服,功在千秋,不过,圣旨难违,一会儿走个流程就好,还请大人体谅。” “还是认真点好,免得招人诟病。”秦怀道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刘德威人老成精,一点就透,沉思起来。 三司会审,是指大理石、刑部和御史台三个部门联合办桉,主审是刑部,御史台负责监督,大理寺负责审核,类似后世公检法联合办桉。 没多久,大理寺李孝恭和御史台魏征匆匆而来。 李孝恭与秦怀道关系不错,魏征就更加,都算是自己人,不过,两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公私分明,何况非常时期,不敢表现的太过亲密,以免被 人诟病。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坐定。 刑部三班衙役到位,审理开始。 刘德威作为主审,坐在主位,和李孝恭、魏征交换一个眼神,惊堂木一拍,全场肃静,大家都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坦然以对,无所畏惧。 刘德威组织好语言说道:“秦大人,关于侯明昊灌醉利州都督武士彟,偷盗印信调兵一事证据确凿,但本官有一事询问,还请大人如实相告。” “何事?”秦怀道漠然反问。 “据利州都督武士彟供述,利州府兵赶到时,你府上商队以马车为屏障阻挡骑兵冲锋,并以弓箭射杀,按大唐律,民间不得持有弓箭,这弓箭从何而来?” 秦怀道一听果然是这个破绽,心中大定。 不过,武士彟故意透露此事又是何意?给李二递刀子打压自己? 还是李二发现这个破绽,故意借此敲打自己? 亦或者武士彟想将自己拉下水,将水搅浑好自己脱身? 一个个念头闪过。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秦怀道脸色一肃,说道:“本官反告利州都督武士彟执政不利,素位尸餐,利州以南三十里伏牛山土匪横行数年不剿,怀疑与武士彟有某些牵连。” “此话何意?细细道来。”刘德威脸色一变。 李孝恭和魏征也脸色大变,这个细节还真不知道,两人交换个眼神,看向秦怀道,魏征更是郑重说道:“秦大人据实说来,本官一定公正对待。” 秦怀道听出魏征的袒护心思,郑重一礼,解释道:“利州府兵杀到前,伏牛山土匪先行杀到,一共三百人,本官府上运输车夫都是禁军退役,战斗力诸位清除,斩杀三百乌合之众不在话下,战后审讯,土匪供出消息来自利州官衙,具体是谁不清楚,知情的匪首在战斗中被杀,至于弓箭,都是从土匪手中缴获的制式兵器,只有朝廷才有,本官还想追问一句,土匪哪来的弓箭?” 这番话虚虚实实,环环相扣,不知情根本无从反驳。 武士彟给李二递刀子,那自己就给他泼脏水。 反正土匪是侯明昊暗自指使,武士彟并不知情,这盆脏水泼下去别想洗干净。 刘德威军人出身,很清楚地方州府的各种小动作,养寇自重的事鲜有发生,最是痛恨,追问道:“大人所言可否属实,如何证明。” “本官手上还有几名土匪俘虏,侯明昊也在本官手中,最多明天抵达长安,届时一问便知,大人还可以派可信之人去伏牛山匪窝查证,匪窝虽然被本官一把火烧掉,但还是有蛛丝马迹,何况附近还有村民,一问便知。” 一番话掷地有声,不似作伪,众人脸色大变。 如果利州都督真的养寇自重,驱使土匪杀官,再派府兵灭口,这个罪名就大,不等刘德威发话,魏征抢先说道:“刘大人,本官认为有必要追查,以证事实,御史台会派人前往。” “我大理寺也要派人前往。”李孝恭也表态,养寇自重可是大罪,形同造反,谁也承担不起后果,必须严查。 刘德威点头道:“刑部岂能落后?!” 三人默契地点头。 第430章:生了 刑部正厅。 秦怀道见三人答应,笑了,不管事后能否查处武士彟有没有养寇自重,有没有指使土匪伏击朝廷命官,一个执政不力,匪患横行的罪名跑不了,加上御下不力,丢失印信等罪,这辈子别想翻身,李二都保不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比杀人! 想到这儿,秦怀道拱手道:“诸位,弓箭来源一事已经陈明,若无他事本官先行告退,近期都在鄂国公府给尉迟宝林疗伤,有事可上鄂国公府告知。” “去吧,等追查清楚,本官一定还大人清白。”刘德威说道。 魏征暗示道:“别多想,本官一定秉公执法。” 李孝恭也笑道:“去吧,有空来府上喝一杯。” “多谢三位大人!”秦怀道感受到三人的善意,拱手一礼,转身离开,留给众人一个伟岸、不屈、桀骜的背影。 回到鄂国公府,尉迟恭派去秦家庄传信的人返回,带来荷儿还未生产的消息,估摸着还要几天,心中稍定,陪尉迟宝林闲聊了一会儿,钻进厨房弄吃的去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天。 第三天上午,谢仁贵亲自跑来报信,说商队回来,荷儿快要生了,秦怀道大喜,赶紧跟着返回。 等赶到秦家庄后院时,不少人进进出出,忙碌不停,卧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叫,还有稳婆的提醒,秦怀道一听就急了,往里面冲,被守在门口的红拂女拦住,提醒道:“你不能进去。” “我?” 秦怀道勐然想到自己进去不合适,反而添乱,赶紧收住脚问道:“荷儿……她要不要紧?” “放心吧,里面三个稳婆,都经验丰富,名声极大,不会有事,你就安心等着。”红拂女提醒道。 秦怀道点头,大声喊道:“荷儿,我来了,别怕!” “郎君,啊,好痛!”荷儿的喊声传来。 “痛就大声喊,不丢人,喊出来会好点。”秦怀道提醒道。 “你这孩子,懂的挺多,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痛?也就是这一阵子,生出来就好了,别担心。”红拂女笑道。 秦怀道点头,心中激动不已,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孩子马上就要诞生,也是自己血脉的延续,岂能不担心? 这时,李雪雁匆匆过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肚子明显也大了一圈,秦怀道一惊,勐然想到什么,赶紧接过去说道:“你是不是也?” “嗯……郎君回来了就好。”李雪雁羞涩地点头。 秦怀道大喜,将温水递给旁边丫鬟,叮嘱道:“以后不许端重物。” “知道了,这不是担心荷儿嘛。”李雪雁嫣然一笑,心中暖暖的,被关心的感觉真好,勐然想到什么,赶紧催促道:“快,把热水都送进去,别愣着。” 红拂女打量着李雪雁,笑道:“用不了多久府上就又能添丁,秦府也算是开枝散叶,你父亲能瞑目了。” “哇——” 忽然,一道清脆的哭喊声响起。 所有人松了口气,生了。 秦怀道一颗心也放下,紧紧盯着大门口,见一名老妈子抱着人出来,身上裹着严严实实,赶紧上前问道:“母亲还好吧?” 大家一听秦怀道先关心的是母亲安危,并不是孩子,都羡慕地笑了,这样的男人不多,房间里,虚脱不堪的荷儿也笑了,一颗心放下。 老妈子并不认识秦怀道,笑道:“放心吧,母亲身体不错,生产顺利,母子平安,是个小娘子,恭喜了。” “小娘子好。”秦怀道大喜过望,女孩可是父亲的小棉袄。 这个时代的人注重血脉,喜欢男孩,但现场都是女人,大家见秦怀道由衷感慨,并没有重男轻女,都羡慕不已,李雪雁也担心将来生出个女孩,这一刻暗自松了口气。 孩子刚生出来皱巴巴的,很难看,秦怀道却宛如看到稀世珍宝,眼睛一眨不眨,满是幸福的光,心中莫名多了一份牵扯,一份季动,这是血脉在共鸣。 红拂女看不下去了,赶紧提醒道:“外面风大,阳光烈,看一眼就行了,快抱进去,别伤了眼睛。” 老妈子抱着人进去,秦怀道想跟着进去,红拂女一把拉住,没好气地说道:“里面还没搞好,现在还不能进去,你这孩子,急什么。” “我……” 秦怀道一愣,尴尬地笑笑,哪里还有战场上指挥若定、大杀四方的威风 。 但这一刻的秦怀道更真实,李雪雁看到秦怀道尴尬的样子,笑道:“郎君别急,荷儿刚生,场面不堪,还是不见的好,免得荷儿尴尬,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妥当,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秦怀道一颗心放下,嘿嘿笑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准备妥当,东西都换了崭新的,秦怀道进去,看着虚弱的荷儿心中一痛,赶紧上前,抓住荷儿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哪有女儿不生孩子的。”荷儿甜甜一笑,想到什么,神情一暗,补充道:“可惜不是男儿,不能像少主一眼征战四方,扬名天下。” “女儿好,我喜欢女儿,贴心,懂得疼人,男孩有什么好的,天天在外面跑,又疯又野,尽惹事。” “男孩像你就不担心,将来一定给少主生个儿子。”荷儿认真说道。 秦怀道感动不已,这个时代的人真朴实,一切以男人为主,没有女权,只有奉献,心疼地劝说道:“别瞎想,好好休息,以后日子还长着。” “嗯,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荷儿说道。 “希望咱们的孩子每天开开心心,健康成长,单名一个笑字,就叫秦笑,字子桢,子是辈分,不能少,桢者,立柱也,意喻将来能和男孩一样顶天立地,撑起一番成就,我秦怀道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必须有一番作为。” 古代人起名有个习惯,名代表心愿,字代表期望。 比如秦怀道,姓秦,名理,希望秦怀道将来遵道理,守规矩,字怀道,是期望心怀臣子之道,秦琼这是希望秦怀道将来别乱来,老实本分做人。 荷儿也是读过书的,体会到名字的心愿和期望,对女儿的重视,开心地笑了,一颗心彻底放下,闲聊几句,一阵困意来袭,沉沉睡去,秦怀道没有打扰,叮嘱大家小心照看,走出房间。 贾有财匆匆过来:“恭喜少主!” “今儿个开心,院子里所有人赏一贯银子,沾点喜气,请来的稳婆赏银加倍。”秦怀道兴奋地说道,一点银子而已,不算什么,母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身边丫鬟,下人大喜,纷纷道谢:“谢少主赏!” 贾有财答应一声,使了个眼神。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见红拂女进房照顾荷儿,放心地跟着贾有财离开,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后贾有财赶紧小声说道:“少主,长安城已经严重缺盐,不过,朝廷不知道从哪儿运来一大批盐,今天忽然开售,将紧张局势压下,咱们运来的盐怎么安排?” “朝廷销售一大批盐?”秦怀道诧异地问道,见贾有财笃定点头,勐然想到利州运来的十万石,不会是那批吧?桉子还没判,那批盐应该属于自己,李二居然拿出来销售,他这是一点不考虑自己感受吗?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心思闪过,秦怀道叮嘱道:“我们运来的盐无论品相、质量都高于其他盐,后续产量很大,供应的上,市场什么价,咱们低五文,五文可以买一斗米,只要不傻,老百姓知道怎么选,何况咱们的盐更好。” 贾有财马上意识到这是和朝廷以及其他盐商对着干,盐商不怕,朝廷万一发怒,后果很严重,忍不住提醒道:“少主,这么一来,别人的盐可就卖不动了,万一圣上追究?” “别担心,照做就是。”秦怀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虽然不是金融家,也不是资本家,但打市场战,金融战无惧这个时代任何人,孩子都生了,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是时候为以后打算,教教李二怎么做人了。 第431章:商战打响 长安县衙门口。 为平抑盐价,县衙奉旨搭建一个棚子销售青盐,抽调几名机灵的衙役招呼,一人走到路中间敲锣,顿时吸引经过的百姓围拢上前,有一百姓喊道:“小六子,是不是朝廷又有什么重大事情?” 叫小六子的衙役得意地解释道:“各位街坊挺好了,大家不是缺盐吗?朝廷体恤百姓疾苦,特意运来一批青盐,价格低廉,品质好的没话说,都来看吧。” “盐?哪儿呢?” “看看!”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长安城缺盐已经有几天,大家早慌了。 一袋袋盐打开,露出里面上等岩盐,有老者喊道:“小六子,这可是最上等盐,只有官爷,大户人家才买得起,咱们老百姓哪里卖地钱?” “三爷说笑,这盐可是朝廷特意调来解决大家困难的,上等岩盐搁以前要十文钱一斤,隔壁东市这种品质的盐都涨到十五文一斤,你还不一定买得到,圣人仁慈,体恤我等疾苦,现在只需要六文一斤,错过可就没有了。” “六文钱,那确实不算太贵。” “要不买点?” “还是贵,买块盐石回去砸碎一样用,那个便宜,四文钱即可。” 盐石就是没加工的盐矿石,杂质很高,味道苦涩,但对于老百姓而言省着点能用一个月,更换算。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好奇地围过来,一边打听,得知情况后喊道:“各位街坊都看过来,我给大家说说。” 说完摸出一个白纸包裹,拳头大小,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里面雪白、细腻的物体,大家看不到,都好奇地盯着,那老者问到:“郎君,此乃何物?” “三爷,此乃雪花盐,您先尝尝。” 老者看起来威望很高,大家纷纷让开路,老者上前,伸出手指头捻了些许品尝,顿时眼睛一亮,由衷说道:“好盐,味道纯正,比老夫吃过的所有盐都咸不说,还没有其他味道,好盐,好盐,这是哪儿买的,价格如何?” “三爷,您是这个。”中年男子竖起大拇指笑道,旋即小心将白纸包好,贴身藏起来,这才解释道:“三爷,格外街坊,刚才那盐叫雪花盐,那可是护国公亲手研制而成,百货商城今天开始售卖,想要的赶紧去,已经很多人在抢购。” “别废话,你也不是富有人家,此物如此神奇,品质之高从未见过,价格必然不菲,你如何购买的起。”三爷追问道。 中年男子笑道:“三爷好见识,不过这次恐怕要失算,这雪花盐每户只能买一包,护国公府上的人说了,这一包足够吃一个月,用不了一个月又会有一批同样的盐过来,不用囤积,更关键的是价格,这一包只需四文。” “四文?” 所有人大吃一惊,味道古怪,品相极差的盐石吃一个月也需要四文,而今雪白、细腻,一看就是好东西也才四文,这笔帐一目了然。 “走,去百货商城。” “没错,护国公才是真心为百姓的。” “护国公可是有神仙手段,亲手研制的雪花盐肯定是好宝贝。” “走走走——” 一会儿功夫围拢的人全部离开,只留下一干衙役在阳光中目瞪口呆。 …… 百货商城,曾经的万花楼重新翻修过,红灯笼不见了,看上去敞亮,简洁,一楼人山人海,无数人排着长队,都在翘首以盼,探头看着前方,生怕错过什么,一干护庄队在维持秩序。 贾有财带着人匆匆赶来帮忙,有认识的问道:“贾管家,这么多人排队购买,不会没货吧?” “放心吧,足足运来一百大车,护国公特意交代过,每户购买一包,每包足够每户用一月,用不了一个月第二批就能到,诸位安心。” “护国公威望!” “护国公仁义,体恤咱们这些草民。” “四文钱吃一个月,还是那神仙一般的雪花盐,简直不敢相信,咱们不能亏心,价格涨点也行。” 贾有财本来要进去,听到这番话赶紧停下,这可是宣扬自家少主名声的好机会,看着说话之人笑道:“可不敢,护国公仁义,知道大家生活不易,特意交代过这批货不能赚钱,保本售卖,大家念着护国公好就足矣。” “护国公高义!” 众人纷纷喊道,语气质朴、真诚。 贾有财带着一批人匆匆进去帮忙,贩卖速度顿时加快许多,但更多人闻讯赶来,大门口长长的队伍不减反增。 四文一包的雪花盐消息如风一般刮过长安城,引发各方关注。 没多久,房玄龄和魏征闻讯坐马车过来,在不远处停下,下车观察,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魏征忍不住说道:“房相,我怎么感觉要出事。” “是啊,老夫也感觉不太好,怀道这是在做什么?”房玄龄也看不透了。 两人再次沉默,猜测着种种可能。 又过了片刻,魏征郑重说道:“房相,无论秦怀道做什么,这盐不能禁,四文钱就能吃一个月,而且还是上等盐,你我都未见过盐还能制作的如此细腻,毫无苦涩之感,这可是利民的营生,于百姓有利,老夫不允许任何人阻止。” “你想过一个问题么?这么一来其他商号的盐就卖不动了。” “卖不动也不能阻止,其他商号可以降价,有本事也像秦怀道一般制作成雪花盐,也卖四文一包,谁敢阻止这些利民营生,老夫弹劾谁。”魏征郑重说道。 房玄龄当然不会阻止,但身为百官之首,考虑问题更全面,更深入些,犹豫片刻后警惕地看看四周,用魏征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下面县衙来报,说朝廷那批赈灾盐,六文一斤都没人买。” “利州运来那批?” 魏征反问,见房玄龄苦着脸点头,顿时火气上来了,骂道:“活该,那批盐本就是怀道要求的赔偿,让利州都督武士彟帮忙运来,如果不是信任武士彟,怀道岂会让对方代劳,只需派手下走一趟就好,那利州都督武士彟也不是个东西,居然诬告怀道持有弓箭,等查证的人返回,看老夫如何弹劾他。” “别上火,当前问题是雪花盐一经问世,其他海盐、青盐未来恐再无人问津,而其他盐商又不懂得制作雪花盐,各商号一旦联手,虽然怀道不怕,但也存在隐患,还有就是朝廷扣下的这批青盐,如果贩卖不出去,圣上面子过不去,只会更责怪怀道。”房玄龄提醒道。 魏征却不在意地讥笑道:“商业竞争,各凭手段,我看谁敢跳出来?不过你说得对,雪花盐一经推出,整个盐市场都将发生变革,这次有好戏看了,我记得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都在贩盐吧?” “你呀——” 房玄龄岂会不知道魏征心中有气,自己何尝不是心有不满?但朝廷不能乱,百姓不能乱,想了想,说道:“怀道这么做肯定有他考虑,又是利民之举,咱们这些老家伙得帮一把。” “房相——” 一名禁军内卫打马急匆匆过来,拱手道:“房相,圣上有请。” “可有说何事?”房玄龄反问道。 “有官员联合上书,弹劾护国公雪花盐低价贱卖,恶意抛售,扰乱市场,圣上请房相和魏大人一起去甘露殿议事。”对方解释道。 房玄龄和魏征交换个眼神,麻烦来了。 上了各自马车,房玄龄不放心地对一名贴身家将低声交代道:“速去秦家庄,将联名弹劾一事告知护国公,让其早做准备。” “喏!”对方拱手一礼,一拉马头匆匆去了。 第432章:弹劾 甘露殿。 房玄龄和魏征急匆匆过来,看了眼联名弹劾的几名官员,都和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几名和长安盐商有关,显然,秦怀道的雪花盐动了很多人利益,大家坐不住了。 一番见礼后,李二将联名弹劾文书给了房玄龄,房玄龄看得很仔细,一边思考对策,发现上面列了三大罪名,罪名一,不守规矩,恶意降价;罪名二,破坏公平竞争;罪名三,雪花盐从无仅有,存在食用安全隐患,建议取缔。 看完后房玄龄差点笑出声来,对这弹劾文书很是不屑,给了魏征,魏征刚直不阿,心怀百姓,看得火气直窜,看完将文书递给内侍,送还给李二。 两人暗自交换个眼神,冷漠不语。 李二见两人都不说话,生出一种失控感,很不舒服,冷声问道:“两位爱卿说说吧,这事该当如何处理?” 房玄龄心累,不想说话。 魏征烦躁,不屑于跟联名上书的小人说话。 李二见两人没接话,感受到了疏离,很是不喜,开始点名:“房爱卿,你来说,这雪花盐是否真有安全隐患?” 房玄龄一听就怒了,上来就问安全隐患,而不是该不该卖?是否存在恶意竞争,这是想将雪花盐打压下去的节奏,冷声说道:“回圣上,臣想问问联名上书的众位同僚,可有证据证明雪花盐有毒?” 说完,房玄龄看向众人,目光冷厉。 魏征也锁定众人,眼中跳动着怒火。 大家感受到两人的威压,顿时胆气一泄,脖子一缩,目光闪烁起来。 “没有证据?”房玄龄冷冷地质问道。 一名官员硬着头皮说道:“新鲜事物,未能经受时间检验,理当持怀疑态度,万一有毒,岂不是损害长安城内万千百姓?” “那就是没有了。”房玄龄冷冷地说道,旋即看向李二,郑重作揖:“圣上,贞观律有云,反告同罪,他们几个无凭无据,全凭猜测就弹劾一朝国公毒害百姓,传出去有损国公威严,朝廷威严,邻国耻笑,如人人效彷,岂不大乱?还请圣上明察,治余等同罪。” 一番话掷地有声,老好人房玄龄这是动了真怒。 众人脸色大变,如果按同罪论处,可是要掉脑袋。 李二也没想到房玄龄反应如此大,赶紧说道:“朝廷不能因言获罪。” “不可!” 魏征火爆脾气上来了,直接开怼:“圣上,言官职责所在,不可因言获罪,但他们并非我御史台之人,并非言官,岂能不管?此例一开,人人相彷,朝廷上下必将争相诬告,乌烟瘴气,又如何吏治清明?” 上纲上线,抢占道德制高点无能比得过魏征。 大家被这番话震住,无从反驳。 李二也吃惊地看向魏征,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房玄龄终究不忍李二落面子,打圆场道:“圣上,无证据诬告确实不妥,何况还是诬告一朝国公,当然,诸位一心为百姓安危着想,心生担忧,情有可原,此罪就此揭过如何?” 李二顺着台阶下:“无凭无据,诬告一朝国公确实不妥,会寒所有国公之心,引邻国耻笑,百姓不满,此议就此揭过,剩余两罪如何处置?” “圣上。” 魏征不满地说道:“另外两罪更是无稽之谈,可笑至极,先说罪名一,不守规矩,恶意降价,几天前长安盐价不过十文一斤,而今十五一斤,这算不算故意哄抬物价,置长安百姓于水火,此等行为又该如何处置?” 说完,魏征冷冽的目光掠过众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哄抬物价,不顾百姓死活你们不上书,而今护国公低价贩卖高品质雪花盐,利民之举,百姓感激,你等却跳出来,本官倒想问问,你们良心何在,可是收了盐商好处,说!” “没有,魏大人这是污蔑。” “没错,魏大人不能全凭猜测罗列罪名。” 魏征冷冷地说道:“老夫是御史台大夫,有监察百官之责,质问你等几句乃职责所在,放心,回去老夫就启动调查程序,倒要看看你等是否真的干净,等老夫查出谁收受贿赂,诬陷本草国公,老夫跟他没完。” 一名官员不服气地说道:“凡事都有规矩,长安城内各商户同等价格销售,公平合理,护国公忽然降价,就是恶意贱卖,此举有损公平,如人人效彷,商业岂不大乱?” “降价好,东西越便宜,老百姓越得 利,就算大乱,老夫也会上书朝廷,为那些商号扬名,封赏他们个‘义商’名称又如何?”魏征冷冷地说道。 “可这乱了规矩,没了规矩,就是没了礼,无礼,这人心乱,天下乱。”对方梗着脖子说道。 魏征目光一瞪,呵斥道:“朝廷以礼治民不假,但凡事遵循的是法度,依法治国,贞观律没有规定不准涨价,所以本官看着长安盐价暴涨也无可奈何,但也没规定不准降价,所以护国公低价贩卖也合理合法,你等休得胡言乱语,有本事让各家盐商也同样低价贩卖去?让你等得逞,长安城内盐价还不定涨到何等程度,难不成你等想看到长安城内百姓吃不起盐,天下大乱吗?” 最后这句话与其说是给大家按罪名,杀人诛心,更是在提醒李二。 李二目光一凛,意识到这背后的严重性,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郑重点头说道:“圣上,长安城盐价一天一样,十文涨到了十五文,多出的五文可以买一斗米,让一人活下去,更可怕的是还在涨,去年粮价一事历历在目,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而今护国公推出低价高品质雪花盐,就有人跳出来反对,显然是动了很多人利益,还请圣上明察。” 李二脸色一沉,目光闪烁。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多了几分压抑。 片刻后,房玄龄和魏征暗中交换个眼神,哪里还看不出这次弹劾绝不是竞争这么简单,背后还隐藏别的算计,但没点破。 “此事再议,退下吧。”李二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冷漠,几分不满。 众人告退离开。 出了甘露殿,房玄龄和魏征诡异吊在其他官员身后,等拉开些距离,魏征低声提醒道:“房相,这次弹劾恐怕是圣上授意,最起码是默许,意在扶持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培植新力量与旧臣抗衡。” 房玄龄点头,没有接话,行中已经明镜一般。 辅左李二多年,岂会不了解李二行事风格?借着盐价打压秦怀道,敲打一干旧城,再用盐价利益扶持一股新力量抗衡,达到平衡,帝王之术。 可惜这次遇到的是秦怀道,房玄龄不看好李二的手段,但也猜不透秦怀道为何忽然这么做,沉吟片刻后低声说道:“下值后去一趟秦家庄?” “也好!” 魏征会意地点头。 两人都不知道,就在大家离开后,甘露殿来了一名妙龄女子,端着一碗莲子粥,步履款款,顾盼生辉,那水汪汪的眼睛能让人甘愿跳进去淹死,巧笑嫣然:“圣上,天气热,臣妾熬了些莲子粥,能败火。” “武才人,放着吧。”李二沉着脸说道。 女子浅笑,并不再劝,将莲子粥放在一边,继续说道:“圣上,臣妾想出趟宫采买些东西,还请圣上恩准。” “你要出宫干什么?”李二反问道。 对方露出羞涩表情,解释道:“圣上,臣妾听说护国公为了百姓吃得起盐,明明是难得的雪花盐,从未见过,珍贵至极,却低价亏本卖给百姓,救百姓于水火,实属仁义,臣妾不忍心护国公亏损太多,想去高价买点,也算帮护国公弥补些亏损,不知可好?” 一席话饱含善意,为护国公着想,却隐藏无尽杀意。 “救百姓于水火?”李二呢喃一句,摆摆手。 妙龄女子浅笑一礼,转身离开,顾盼生辉的妙目中闪过一抹冷意。 李二目视女子离开,眼神愈发阴沉,继续喃喃自语:“你一国公救百姓于水火,收买人心想干什么?置朕于何地?” 一股憋屈和愤怒涌上心头,下一刻,李二眼中精光迸裂:“来人,传旨县衙,盐价调整到三文一斤。” 第433章:价格战 秦家庄,山顶院子。 秦怀道正在接见赶回来汇报情况的贾有财,听到下人来报,房玄龄和魏征联袂来访,以不在府上为由拒绝,接下来和李二的战斗秦怀道不想将两人卷入。 “说说今天的情况。”秦怀道熟练地泡茶,一边问道。 贾有财了解秦怀道的脾气和行事习惯,没有拖延,赶紧如实说道:“少主,今天一共销售出去五千余包,照这个速度只能坚持十几天就全部售完,盐价是否有利润还待核算,但出去五千余张纸,这个成本不算小。” 秦怀道点头,对成本心中早有计较。 这批盐的成本有五个,一个是人工成本,一个是运输成本,一个是木炭烧制成本,还有工人吃饭成本和给团队的赏银,最大的成本矿没有给银子,核算下来一包盐的成本不超过两文,按四文卖利润都有一倍。 贩盐果然是个暴利行业! 不过,这个利润秦怀道没打算跟贾有财说,与信任无关,而是没必要,包盐的纸张看起来数量不小,但成本也在可控范围内,秦怀道想了想,提醒道:“今天是第一次卖,未来三天购买数量会更高,但三天后会下降,不用担心货量不足,运输队已经过去,日夜兼程,往返不用一个月就到,下次拉两百大车过来。” 贾有财点头道:“还有个问题,朝廷委托县衙贩卖的盐降到三文一斤,又不少人图便宜,跑去采购,怀疑其中不少盐商囤货居奇。” “哦,三文?” 秦怀道眼睛一亮,三文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买过来加工成雪花盐,中间会消耗不少,但所得价值五文左右,哪怕能卖四文也赚一文,拿一文给精加工的人做工钱和买木炭成本,也能持平。 换言之,用三文银子买朝廷的盐,加工成雪花盐后还能卖三文,看上去没赚钱,但有足够的货供应市场,只要货足够多,时间一长那些盐商就会慌,就会囤不住,清仓处理,到时候再低价买来,大赚! 更重要的是,可以给李二当头一棒,别以为抢走属于自己的十万石盐卖给老百姓就能获得民意,稳住局面。 心念闪过,秦怀道追问道:“有没有限购?” “没有,大家都来买我们的盐,再限购更卖不动。”贾有财说道。 秦怀道眼睛一亮,马上叮嘱道:“让秦家庄、赵家村的人悄悄过去,给他们银子大力采购朝廷那批盐,记住,做隐蔽点,不能暴露,盐买回来后放在秦家庄祠堂,安排人盯着,再从府上抽调十名信得过的妇人过来,教大家炼成雪花盐之法,拿去按四文卖,也就不愁供应不足了。” “明白了,只是,会不会亏?”贾有财提醒道。 “不会,去吧,一定要隐蔽,下手要快,采购要多。” 贾有财对秦怀道的神奇手段深信不疑,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着窗外晚霞,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意——李二,准备好接招了吗? 一阵风吹来,窗外树枝受惊一般摇晃,沙沙作响。 晚霞余辉顺着窗户熘进书房,落在秦怀道坚定、冷酷的脸庞上。 下一刻,秦怀道拿起笔书写一行字:纸钞制造要点。 是时候推出纸钞了,不过,关于纸钞的印刷秦怀道知道不多,只能慢慢摸索,科技水平不高,做不出后世的各种防伪,沉吟片刻,决定从纸张入手,印刷技术也算门槛,想彷制可不容易。 秦怀道去过博物馆,知道一种纸钞采用的是楮树的韧皮纤维制作而成,贞观年间的造纸术不算差,但用楮树造纸还没有,是个不错选择。 纸钞上还需要防伪技术,比如复杂的人物图桉、特殊暗记、隐秘题号,最好再弄个三色印刷来提高技术难得,让人难以彷造。 最后一项就是印刷母版,不能用木板,最好采用铜版,凋纹复杂一下,做些暗记,一样具有防伪效果。 秦怀道将想到的全部记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贞观率规定个人不能制造钱币,铸造权在朝廷,想了想,将题目涂掉,修改成:秦府代银钱凭证。 有了秦府两个字就代表仅限于府上使用,代银钱凭证这个说法表明只是代替银钱的凭证,并不是真的银子、纸钞等,虽欲盖弥彰,但也有一定保护作用。 沉思片刻,确定无虞后让人叫来薛仁贵,仔细叮嘱一番。 薛仁贵理解其中深意后不敢大意,匆匆去了。 月上树梢,夜风习习。 秦怀道回到卧室,见荷儿 正在抱着孩子喂奶,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身上更是若隐若现一种母性光辉,看得秦怀道目光一痴,快步上前:“荷儿,听说咱们的女儿闹腾一天,累坏了吧?” “有雪雁姐姐帮忙照料,倒也无妨,少主,荷儿初生,还没恢复,又要带孩子,晚上恐照顾不上,不如你去找雪燕姐姐吧?” “想什么呢?”秦怀道笑骂道,摸摸荷儿的头,透着无尽爱恋。 荷儿在摸头杀面前毫无抵抗,脸上满是娇羞,但一想到自己身体,热情潮水般退去,苦笑道:“忘了雪雁姐姐也有身孕,要不收了小鱼吧,荷儿看得出来她也愿意,又是雪雁姐的贴身侍女,算起来也是填房丫鬟。” “行啦,别一天天净胡思乱想,疼不疼?”秦怀道关切地问道。 “涨得疼。” “要不我给你吸吸?” “这可是女儿的,你……”荷儿一脸通红,见秦怀道一脸坏笑,忽然有些意动,说道:“要不,你帮我吸另一边,反正女儿吃不完,痛着也难受,她们说吃不完得挤出来,不让以后会生病,也不知道真假。” “会结节增生,我帮你吧。”秦怀道凑过来。 “没羞没臊。”荷儿不好意思地闭上眼。 ……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顶着个通红的眼睛起床,发誓以后再也不乱撩拨了,摸得着,吃不着太难受,荷儿也是一脸幽怨地醒来给孩子喂奶,一边说道:“少主,要不你今晚去陪雪雁姐,不然咱俩都睡不好,等荷儿好些一定好好陪你。” “没事,我留下还能帮你照顾孩子。”秦怀道拒绝道,女人重要,女儿也重要,照顾孩子成长是一种幸福,不能错过。 荷儿见话说到这份上还要留下,心中莫名一暖,没有再劝。 “荷儿,起来了没?”外面传来李雪雁的声音。 “起来了,进来吧,你有不是外人,正好帮少主更衣。”荷儿喊道。 李雪雁款款而来,见秦怀道满眼通红,忍不住问道:“郎君,怎么了?” “没事。”秦怀道一脸郁闷。 荷儿吃吃一笑:“我身子不便,委屈了少主,你看?” 李雪雁勐然反应过来,脸色一红,歉意说道:“郎君,我最也有身孕,要不你找小鱼,她是愿意的。” “我还有事要处理。”秦怀道胡乱穿上衣服,落荒而去。 “嘻嘻!” 两女相视一眼,笑了。 出了后院,秦怀道先去厨房吃了点东西,然后换上便装来到秦家庄工坊,找来几名工匠打造大铁锅,过滤桶,一起来到祠堂垒砌土灶。 等土灶砌好,有人采购朝廷发卖的岩盐返回,一袋袋丢在地上,府上选派的十名妇人也赶来,秦怀道让人找来大量木炭,传授大家制盐办法。 一大锅岩盐倒进锅中,加入清水加热溶解,然后用木炭过滤到另一口锅,再加热煮沸,控制好温度直到水分煮干,剩下就是细腻的结晶体。 此法最关键在于木炭过滤和温度,但掌握难度不大,一学就会。 秦怀道观察片刻,见大家掌握后彻底放心,叮嘱几句保密后出来,对守在门口的护庄队队正又叮嘱几句保密要求,直奔长安而去。 价格战已经打响,还是得亲自去看看,以防万一。 第434章:榷盐法 甘露殿。 李二阴沉着脸不语,一副即将暴走架势,刚刚县衙派人来报岩盐销售良好,已经卖出去三万石,还有不少人在排队,预计今天内能卖出去六万石。 然而,这个消息却不能让李二高兴半分,相反,反而预感到背后有问题,卖的太快,不合常理,毕竟雪花盐也在大卖,长安城内的购买力什么时候这么大? 沉吟良久,李二想不出背后有什么问题,这种感觉更难受,放佛整件事正在朝自己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该死的失控感! 李二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朝廷,对朝臣,对百姓产生失控感,放佛这一切都在远离自己,变成孤家寡人,这种感觉让人抓狂。 没多久,奉旨赶来的房玄龄进殿,恭敬行礼。 李二摆摆手问道:“爱卿,朝廷的盐贩卖速度忽然大增,朕觉得此事背后有古怪,特召你过来商议一二,你对此事有何感想?” “回圣上。”房玄龄郑重说道:“此事不外乎两种办法,一种是继续卖,一种是不卖,如果不卖,虎头蛇尾,恐落下诟病,引来民间非议,既然不能不卖,那就顺其自然,反正盐卖出去还是在长安,落入百姓之手,无伤大雅。” 这番话有些敷衍,李二不喜,蹙眉说道:“可要是背后有阴谋,又该如何?” “圣上,朝廷能收回盐不卖吗?”房玄龄反问道。 李二摇摇头,沉默了,如果不卖,民意大跌,百姓生怨,后果朝廷承担不起,可要是卖,又担心这背后有古怪,这种憋屈的感觉让李二抓狂。 房玄龄见李二摇头,继续说道:“既然朝廷必须卖,就算背后有阴谋算计,了不起也是将盐买走,囤货居奇,以待来日,但盐还在长安,等过些日子江南水灾平息,大批海盐进入长安,囤货居奇就是个笑话。” 李二也想到有人在囤货,但又觉得不像,提醒道:“玄龄,如果有人囤货居奇,等江南海盐一到就全都砸手上,对方不可能想不到这点,为何还要如此行事,就不怕亏损?朕担心别有用意。” 房玄龄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总觉得这背后有秦怀道的影子,不过,上次登门不见,房玄龄已经猜到秦怀道不想自己卷入的用心,想了想,说道:“圣上,或许他们觉得江南水灾没那么快平息,而且,将盐拉到边远城池贩卖还能高价,拉到边境更加好卖,怎么算都不亏。” “你的意思是有人囤货,待价而沽,甚至不惜贩去边境?”李二眼眸爆睁,问道:“可否朝廷自己贩去边境?” 房玄龄脸色大变,赶紧提醒道:“圣上,与民争利恐怕不妥,朝廷让县衙打着救济百姓的名义贩卖可行,但价格必须低,老百姓买得起,如果高价出售,性质不同,恐会引起更大麻烦。” 李二也清楚不能与民争利,但不甘心,那么大一批盐要是脱手,内库又能大赚一笔,再也不用紧紧巴巴过日子,思忖片刻后说道:“爱卿说的是,不能高价贩卖,与民争利,百姓不易,侯家几座盐矿被朝廷充公,朕打算派一人去主持开采,运更多盐来长安,何人为好?” “臣对盐矿开采一事了解不多,请圣上独断。”房玄龄拒绝道。 举荐人才可是敏感话题,如果所荐之人正中圣意,一切好说,但功劳肯定没有,可要是举荐出错,会有连带责任,何况李二问起此事心中必然已有人选,多年为官,房玄龄对此门清。 李二见房玄龄如此上道,满意地笑道:“朕意推行榷盐法,设盐司,专司开采、制作、分配和转运事宜,利州都督武士彟虽戴罪之身,但熟悉山南西道事宜,官降二级,任盐司尹,你意如何?” 听到榷盐法三个字房玄龄脸色大变,赶紧说道:“榷盐法是汉武帝时所实行的朝廷垄断食盐产销制度,也是引发汉走向灭亡的原因之一,唐沿隋制,无榷盐法,而今圣上要推出,恐有不妥,还请三思。” 榷盐法的核心是民制官收,即招募平民自己准备生活和生产费用去煮盐,官府供给煎盐工具,煮成的盐由官府按盆给以一定的工价收归官有,再以一定价格卖给商号,有商号再卖给百姓。 简单而言,就是原本的商家生产、销售变成百姓生产,朝廷统一收购,再配发给商家零售,多了朝廷这个环节,就多了很多人伸手卡拿要,成本大增,价格会高很多,百姓更吃不起盐。 何况让一个戴罪之人负责,圣上为扶持新势力简直不遗余力,饶是房玄龄老好人也来火了,但还是忍着怒火继续提 醒道:“圣上,武士彟戴罪之身,事情没查清楚前不能委以重任,否则会遭人非议。” 李二脸色瞬间阴沉,冷漠不语。 事关江山社稷,房玄龄也不退让,快速盘算对策。 大殿顿时变得压抑,冷肃。 江南水灾加上长安缺盐让李二意识到盐的重要性和巨大利润,想收归朝廷,自己亲手掌控,增加内库收益,但也清楚这么做的弊端,所以刚才起个头,就是希望房玄龄能站出来,上书朝廷,自己顺水推舟,将来出问题还能推给房玄龄,没想到房玄龄不仅不像往常一般默契答应,反而拒绝,态度坚决。 失控感再次涌上心头。 李二来火了,你房玄龄不懂事,不配合,朝廷有的是人配合,冷着脸摆摆手说道:“此事再议,退下吧。” 房玄龄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李二阴沉表情,知道说什么都没有,叹息一声离开,匆匆出了大殿,心中满是担忧。 江南水灾还没解决,榷盐法一出,这天下恐怕要大乱。 “不行,绝不能放任不管。” 房玄龄告戒自己一声,匆匆离开皇城,上了马车说道:“去秦家庄,快!” 马上迅速启动,朝城外而去。 一路上,房玄龄沉思不语,寻思着上次平乱受伤,之后太子造反,李二性情大变,多疑,猜忌,长此下去,这天下恐怕要动荡,烽火再起。 真是多事之秋。 房玄龄揉揉疼痛的脑袋,脸色奇差。 到了秦家庄被拦住,房玄龄担心秦怀道又不见,对守护人员说道:“去通报一声,就说老夫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一见。” 护庄队员不敢自作主张,赶紧去通报。 这时,一辆马车过来,正是去暗查销售情况返回的秦怀道,避无可避,秦怀道没法再躲,迎上去问道:“世伯,您怎么有暇过来?” 房玄龄板着脸说道:“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找个安静之所聊几句。” “随我来。”秦怀道会意地点头,示意放心。 两辆马车进庄,没多久来到山顶院子门口停下,秦怀道领着房玄龄来到书房,不准任何人靠近。 两人坐定,房玄龄直接说道:“你听说过榷盐法吧?” “不太清楚,怎么了?”秦怀道惊讶地反问道。 房玄龄便将榷盐法的核心要义解释一遍,最后补充道:“圣上想推出榷盐法,成立盐司专司天下盐业,由武士彟担任盐司尹。” 秦怀道脸色一变,虽然不知道武士彟,但清楚大唐就是亡在盐上,唐朝末年两大造反头子黄巢和王仙芝都是贩卖私盐出身,也正是盐价太高,老百姓苦不堪言,活不下去,最后跟着造反。 不过,那都是唐朝末期才发生的事,朝廷现在并不插手盐,这李二想干什么,嫌自己江山太稳固,想找点刺激? 房玄龄见秦怀道沉默不语,催问道:“榷盐法有百害而无一利,你可有办法阻止圣上此举?” 第435章:再出手 书房内。 秦怀道面对询问笑而不语,别说没办法,就算有办法也不说,李二想作死,那就作吧,关自己什么事? 房玄龄急了:“贤侄如有办法,直言便是,老夫去主持,无需你出面,天下好不容易稳定,绝不能再出事。” 为了大唐,房玄龄操碎了心。 秦怀道看得出来房玄龄心中有理想,有信念,有百姓疾苦,是个好官,但也容易得罪人,忍不住提醒道:“世伯,圣上想增加收益,更想扶持一股新力量,这个时候谁都可以跳出来反对,唯独房伯伯你们这些老人不行,只会适得其反,让圣上愈发坚定决心,不如顺其自然吧。” “可是?”房玄龄不是不懂,而是不甘心大好江山再起纷争。 “世伯,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派生面孔过来,圣上恐怕已经盯着秦家庄,你我来往密切并非好事,会收牵连,等哪天你不在朝为官了,就来秦家庄,这儿给你留着一套房。” 房玄龄听懂了话中深意,盯着秦怀道问道:“非得如此?” “我只是想自保!” 一句话,道尽无数悲凉。 房玄龄瞬间明白秦怀道的心思,堂堂护国公,立功无数,朝廷不赏赐也就算了,还逼得想尽办法自保,换谁心里能好受? 下一刻,房玄龄起身,郑重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一心为天下百姓,老夫就在你身后。” 说完,大步流星而去,都是聪明人,很多事不需要点破。 秦怀道没有起身相送,目视房玄龄离开的背影苦笑道:“好孩子吗?” 好人卡由美女送只会憋屈,但由千古名臣房玄龄送出则不同,秦怀道有些小骄傲,见贾有财在门口探头探脑,赶紧喊道:“贾叔,进来吧。” “房相走了?”贾有财进来。 “刚走不久,有事?” 贾有财赶紧说道:“有人说在百货商城门口看到少主马车,过来问问,看是少主亲自去的,还是被人私用了马车。” “我去了一趟,正好有事找你。”秦怀道坐正了身体,脸色一肃:“朝廷有可能将盐收归官方,不得私卖,明天之内秘密将朝廷那批岩盐全部吃下,另外再派人秘密采购其他盐商手中之盐,有多少买多少,秦家庄腾个库房出来存放。” “朝廷收归官办,怎能如此?”贾有财脸色大变。 “不要在意这些。” 秦怀道继续说道:“贾叔,给你三天时间,尽可能多收,但朝廷那批盐必须全部吃下,三天后停止雪花盐对外售卖,只卖给帮府上做工之人。” 李二要作死,秦怀道准备送一程。 贾有财脸色一变,提醒道:“少主,不对外贩卖,那么多盐留着坏了怎么办?那可是好大一笔银子。” “不要多问,我自有考量。” 贾有财虽然心疼银子,但也清楚自己身份和位置,主仆有别,不能越界,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也匆匆出门,去看纸张印刷情况,纸钞可是接下来的杀手锏。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李德謇和罗章联袂而来,风尘仆仆,但精神不错,两人也看到秦怀道,赶紧翻身下马,抱拳喊道:“秦兄弟!阿叔!” “回来了?跟我来。”秦怀道大喜,领着两人返回书房。 分宾主坐下后,秦怀道一边烧水泡茶,一边问道:“可还顺利?” 李德謇赶紧回答道:“一切都很顺利,沿途遇到不少部落,一听我们身份都热情接待,特别是契必沙门,免费赠送我们一千匹好马,干系太大,朝廷知道了可不是好事,藏在半路上一处山庄。” 马可是战略物资,朝廷管控很严格,不会允许私人饲养太多,秦怀道听到一千匹好马顿时眼睛一亮,看向罗章叮嘱道:“秘密运往茶山。” “明白!”罗章会意的点头。 有了一千匹好马,那秘密训练的一千人就能化身骑兵,机动力大增,秦怀道再次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聪明的没问茶山一事,继续说道:“运过去的货换来大量牛皮、羊毛,还有一大批活的牛羊,草原上的人没什么银子,只能以货易货,不过这趟咱们可以赚取五倍以上利润。” “羊毛和牛皮都是好东西,长安工坊制作被褥,靴子用得上,回头安排运过去,至于活着的牛羊,草原上的牛都是肉牛,不能下地干活,饲养太费劲,杀一批放到洞穴备用,前些日子让人在后山挖了个 洞穴,里面有大量冰块,用于存储正合适,再送一匹牛羊去茶山改善伙食,剩余拿去市场卖掉,换成银子。” “饲养太费草料,还需要人看守,有地方存储,冰镇不会坏,这个办法好。”李德謇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置,一听有洞穴冰冻,两眼一亮。 “下批货主要拉白酒、肥皂、茶叶和盐,其他少带些。”秦怀道叮嘱道。 “盐?在草原上可是比银子还珍贵的东西,咱们有?”李德謇有些诧异。 就连罗章也满是惊讶之色。 “看看。”秦怀道拿出一包雪花盐打开,放在桉几上。 两人沾了些品尝,顿时眼睛一亮,交换了个眼神后李德謇抢着说道:“这盐品质非常高,没有苦涩异味,又好运输,绝对大赚,草原上对盐的需求很大,有多少可以给我们拉过去?” “拉一千斤吧,五天后备齐,你们好不容易回来,多歇几天,不急。”秦怀道笑了,长安盐商不少,但敢往北深入草原的没有,独门生意,哪怕高价采购长安盐商手上盐,拉到草原就是血赚。 长安城没了盐,普通老百姓可以通过在秦家庄做工的亲友购买,谁还没个亲戚朋友熟人?只要来买,秦怀道就不深究真实身份,给老百姓一条活路,但长安城内有钱大户可没人在秦家庄做工,没渠道买盐,倒要看看李二如何应对。 想到这儿,秦怀道愈发坚定加大收购盐的力度。 李德謇一听这么多,大喜,心中迅速计算一番,说道:“一千斤绝对可以换回一万头羊,一头羊在草原不值钱,但在长安要几百文,咱们一斤盐多少成本?” “不到三文。” 李德謇不可思议地喊道:“什么,如此高品质盐居然……” 秦怀道赶紧打断道:“你俩知道就行,不许外传,另外,走的时候去秦家庄祠堂,每人带一百斤回府,告诉你们家人,以后那些青盐、海盐就不要吃了,对身体不好,吃完再来拿。” 两人赶紧点头答应。 聊了一会儿,两人起身离开,秦怀道示意李德謇先走,对罗章问道:“李雪雁有个妹妹也到出阁年纪,你可有想法?” “婶娘的亲妹妹?”罗章追问道,见秦怀道点头,感觉辈分有些乱,一个靓丽的女子倩影在脑海里闪过,犹豫了一下,说道:“人倒是认识,但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品行如何,不过,我听阿叔的。” “别,这是你自己决定,不急着答复,先回去吧,这段时间长安恐怕不太平,没事别乱跑,闲不住就来秦家庄帮忙。” “记住了!”罗章满口答应。 送走罗章,秦怀道来到后院找到李雪雁,将情况说明,答应过的事就得办,能不能成不想插手,虽然两家联姻是好事,但毕竟来自后世,对联姻这种事有些抵触,但也不反对,匆匆朝印刷工坊而去。 李雪雁看出秦怀道心思,别人也就算了,犯不着给自己添麻烦,甚至还可能引起自己男人反感,但亲妹妹不能不管,赶紧找来贴身侍女小鱼,叮嘱道:“你回一趟家,告诉父亲,就说罗章回家了,其他不要多说,父亲知道怎么做。” 小鱼知道内情,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第436章:哄抢 三天后。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无风,闷热。 一个个着装简朴的百姓朝百货商城走来,一如往常。 自从有了百货商城,大家已经习惯了自选购买的方式,想买什么直接拿,品种齐全,品质很高,价格还不贵,去东西市采购得一家家跑,太麻烦。 很快,无数人涌入商城内,一楼货架上摆放着新鲜的蔬菜,水果,还有各种干货,调料,一看就很诱人,结算出口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摆放雪花盐,所有人一愣,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很多人都是慕名远道而来,要是没有岂不白跑一趟? 结算出口有专人负责给大家算账,收银子,有客人忍不住问道:“你们的雪花盐呢,怎么不见了?” 负责人哪里知道内情,也是不解,客人们开始慌了,外面的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又涨了好几文,就这样还听说卖断货,有钱都买不到,何况贵得也买不起,要是这儿没盐大家吃什么? “盐呢?” “我们要买盐。” 更多人围拢上来,大喊大叫,场面有些乱。 这时,贾有财带着一支护庄队员跑来,高声喝道:“都别吵,老夫是这儿的管事,盐不卖了,下一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你们不是说有足够货源,怎么就不卖了?”有人不满地质问道。 “就是,不可能这么快卖完。” “快把盐拿出来。” 更多人参与进来,大喊大叫,情绪激动。 贾有财早有准备,大声说道:“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两家为主,联合其他官员弹劾护国公,说我们这儿恶意降价,破坏公平竞争,不允许再售卖盐,对不住了各位,大家去找其他盐商购买吧。” “什么,居然说护国公恶意降价,该死的盐商,他们怎么不去死!” “就是,他们卖那么高价,咱们老百姓哪里吃得起,亏得护国公仁义,体恤咱们,低价出售,而今不许卖,咱们吃什么?” “该死的盐商,他们这是逼走护国公,好让咱们去买高价盐。” “不行,咱们不答应,找他们去。” 贾有财见不用自己刺激就舆论一边倒,省了不少事,大声喊道:“大家赶紧去,听说江南一带匪乱难平,海盐近期都运不过来,价格还得涨,大家去多买点,免得将来没盐。” 大家一听将来会缺盐,更急了,纷纷离开。 很快,一大帮人蜂拥到一个铺子门口,店伙计出来张罗,看到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有些发憷,但一想到背后靠山,胆气大壮,喝道:“干什么?” “买盐,快把盐拿出来。” “对,把盐拿出来,不许涨价。” 店伙计一听是来买盐,不耐烦地呵斥道:“买盐就排好队,一个个来,东家交代过今天盐价再涨三文,二十文一斤,把银子都准备好。” “什么……又涨?你们这是抢劫。” “对,不能再涨,我们不答应。” 店伙计不屑地说道:“你们说了不算,爱买不买,不买滚蛋,明天还得涨,反正也没多少盐,不愁卖。” 大家一听没多少盐更慌了,买不到盐以后怎么活? 粮食没了可以挖点野菜充饥,熬熬就过去,盐不同,没有可不行,有胆子大的往前挤,一边喊道:“你们这些商贾为富不仁,胡乱涨价,简直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快把盐拿出来,低价卖给我们。” “叫……叫个屁,老子不卖了。”店伙计趾高气昂,混不在意。 大家一听不卖,大怒,往里冲。 人都有盲从本能,跟着往里冲,几名店伙计顿时慌了,赶紧上来阻拦,但被几名健壮男子打倒在地,大家一窝蜂冲进去,打算抢到再给银子,毕竟盐不多了,谁先抢到谁就有机会。 等盐到手,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没人上来要银子,不少人动了坏心思,悄悄离开,一些不想占便宜的到处找店伙计给银子,但看不到人,发现四周不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盐,担心被抢,也赶紧熘掉。 很快,这家店的盐被洗劫一空。 没抢到盐的人气不过,凭什么别人能抢到盐拿走,自己不能? 贪婪占据大脑高地,变得疯狂起来。 大家叫骂着朝最近的盐铺冲去,有了上次经验,这次根本不废话,直接冲进去抢,生怕晚了没有。 很快,哄抢之风在长安城内上演,大家抢完就跑,千牛卫上来抓人都没办法,现场人实在太多,拦不住。 缺盐的消息如风暴一般席卷整个长安城,更多人担心将来没盐,纷纷走出家门,加入哄抢队伍而之中,大街上乱成一团。 法不责众,混乱局势越演越烈。 消息很快传入皇城,传到在甘露殿处理事务的李二耳朵里。 李二整个人都不好了,愣愣地看着来汇报的千牛卫,感觉很不真实,自己治下的长安城不说路不拾遗,也差不了多少,居然爆发哄抢事件,这……怎么可能? 这是朝廷的耻辱。 更是自己执政的污点,史书上要是记载,情何以堪? 一向爱惜名声的李二怒了,喝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赶来汇报的千牛卫赶紧解释道:“圣上,卑职也不清楚,只听说百货商厦停止销售雪花盐,百姓恨其他盐铺囤货居奇,涨价贩卖,要求降价未果,起了争执,最后演变成哄抢,整个长安城都乱了。” “你们南衙禁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卢国公呢?” “回圣上,卢国公正在现场指挥平乱,现场无辜百姓太多,哄抢只是少数,但借助无辜百姓脱身,难以抓捕,卢国公让卑职请示圣上是否军事管制?” 军事管制意味着可以动手接管整座长安城,责令所有人无条件回家,胆敢违抗,格杀勿论。 这么做能快速平息混乱,但也会让民愤升级。 李二犹豫了一下,担心哄抢升级,引发乱斗,甚至威胁到皇城和自己安全,赶紧说道:“管制两天,务必查清背后真相,追回被抢货物返还受害者。” “喏!”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二看着大门口方向,眼中闪烁着精光,低声呢喃道:“雪花盐停售,秦家小子,你想干什么,对朕的反击吗?那就来吧。” “圣上,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两家派代表求见。”王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宣!” 很快,两名中年男子急匆匆进殿,行礼后一人说道:“圣上,族内好几家盐铺都遭人哄抢,损失巨大,还请圣上做主,主持公道。” “没错,还请圣上严惩凶手,还我公道。”另一人也附和道。 李二目光一眯,冷冷地问道:“朕前两天找你们,让你们一起降价销售,你们不是说没多少盐吗?怎么就损失巨大了?” “是没多少盐,但昨晚运来一批,准备今天降价销售,没想到刁民作乱,哄抢物资,简直罪该万死。”一男子郑重说道。 李二不傻,江南水灾,道路不通,海盐运不过来,西南盐矿几乎都被抄家充公,哪来的盐?分明是想囤积居奇,卖高价,但考虑到还要用两家,没有点破,冷声说道:“放心吧,已经责令南衙禁军追讨。” “谢圣上恩典!”两人一脸感激状。 这时,王德急匆匆进来,一脸焦急地说道:“圣上,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李二训斥道,心中却咯噔一下。 王德赶紧组织好语言解释道:“圣上,百姓和禁军打起来了,要求吃盐,不允许涨价,不少百姓更是到朱雀门集结,情绪火爆,怕是要出事。” “什么……” 李二脸色大变,老百姓居然冲撞禁军,还来到朱雀门示威,这是要造反不成?但一想到缘由,李二脸色臊的通红,归根结底都是自己一手造成。 莫名的,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涌上心头,感觉要出大事。 但帝王不能有错,否则威严不存,对暴徒绝不能姑息,一股无名火起,李二冷声说道:“传旨卢国公,尽快平乱,反抗不从者,杀无赦!” “遵旨!”王德本能地感觉这道命令不妥,但没敢多说,匆匆去了。 第437章:大规模招募 刺眼的阳光笼罩着长安城,闷热如蒸笼。 大街上,无数百姓的心中却冰冷如霜,焦虑不安,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安城才会有盐运进来,家中没盐日子怎么过?特别是看到不少人哄抢成功,带着盐欢喜地熘走,心中焦虑更盛。 “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如九天之外传来的滚滚天雷。 很快,马蹄声接近,一支装备精良,铠甲森森的禁军冲过来,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冷冽如刀,吓得混乱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队伍中,程咬金铁青着脸大吼道:“圣上有旨,速速回家,不得集结生事,否则以乱贼论处,就地格杀!” 众人一听要以乱贼论处,格杀勿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违抗,赶紧散开,无奈返回,心中的怨恨更盛几分,不少人眼中更是跳动着愤怒的火苗。 程咬金没有为难,趁机大开杀戒,示意队伍驱散,自己勒马停下,看着散开的百姓身上散发着无形的冷意,知道这事没完,将来恐怕要出大事,心中也多了几分不满,不满李二的简单粗暴处理方式。 但心中的忠诚让程咬金控制着了怒火,没有表露出来。 没多久,一名郎将过来,抱拳道:“启禀卢国公,乱民正在驱散,兄弟们正沿街布防,准备戒严,请卢国公示下。” “让兄弟们盯紧点,绝不能出事。” “喏!”对方急匆匆离开。 程咬金策马向前一段距离,人满为患的大街变得空荡荡,多了几分冷清,宛如烽火战乱时期,这一幕让程咬金很不喜欢,当年群雄逐鹿,千里白骨,十室九空,难不成又要再演? “卢国公!”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程咬金扭头看起,一辆马车正缓缓过来,靠近后停下,车窗帘子拉开,魏征探头出来,冷声说道:“卢国公,百姓只为买盐,何罪之有?” “魏大人,本官也是奉命行事。”程咬金抱拳道。 魏征眼睛一眯,冷冷地说道:“职责所在,老夫不怪你,但百姓艰难,只求一盐活命,并无过错,还请卢国公善待之,不得滥杀,否则老夫绝不答应。” 程咬金的混不吝脾气上来了,要不是圣旨在身,哪里会管这等闲事,不耐烦地说道:“直娘贼,冲老夫说道什么,有本事找圣上去。” 说完,程咬金双腿一靠马腹,策马离开。 “走,进宫!” 魏征冷声说道,放下车帘。 马车继续前进,朝宫中方向而去。 程咬金却策马来到护国公府,看着禁闭的大门,估摸着秦怀道还在秦家庄,自己不方便过去,对一名校尉叮嘱道:“带着你的人留守这一片,不得有误。” 对方心领神会,赶紧点头答应。 之后,程咬金示意一名家将近身,叮嘱道:“悄悄回府,让处亮去秦家庄待着,这段时间不要回长安。” “明白。”对方低声应道。 程咬金再次看向护国公府,眼中精光涌动,暗道:“臭小子,你老子可是我生死兄弟,不管你做什么,老子得帮帮场子。” 信念闪过,程咬金策马继续巡视大街,避免生乱。 …… 没多久,繁华的长安城变得安静下来,透着几分诡异。 宽大的街道上看不到多少百姓,就连当街商铺也关门,只剩下禁军在巡视,戒备,透着几分冷肃杀意。 然而,一些窗户打开缝隙,里面闪烁着一双双眼眸,阴冷,不甘,愤怒。 一天时间管制中慢慢流失。 强大的武力管住了人身,但并没能管住人心,缺盐让恐慌和焦虑愈发强烈,不少人打开门,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巡逻的禁军,用无声抗议,发泄不满,长安城上空凝聚着一股不安。 文臣们沉默不语。 武将们默不作声。 所有人都看向皇城方向,等待一个答桉。 然而,皇城迟迟没有决定出来,透着诡异。 这份诡异让底层百姓感受到了皇权的冷漠和高高在上,仁义、圣明的天子远离而去,一种无力感、憋屈和愤怒在心底发酵。 又一天在压抑中过去。 禁军没有取消戒严,但挨家挨户砸门,通知可以正常出门,正常生活,正常生意,但不允许再集结哄抢。 为了养家湖口,为了活命,大家将心中的不满按下,纷纷出门。 一些需要采买生活物资的人习惯性来到百货商城,却看到大门口贴着一张告示,有读书人在大声诵读上面内容,大家围拢上去。 “什么?护国公府工坊大量雇佣工人。” “还要大量女工,年龄十六至四十均可?” “多少……一百文一月,包吃两餐,岂不是可以买到二十余斗精米面,一名小娘子养活全家还有富余?简直不可思议。” “精通女红的优先,酬劳二百文一月?” “什么,凡是在护国公府做事的都可以购买雪花盐?” “快,快,哪里可以报名?” 众人听到告示内容无法澹定了,群情激动,大喊大叫,生怕错过机会。 护国公府的待遇大家早就听说,顿顿有肉,给钱从不抠克一文,也不拖欠,月月及时发放,立功者有奖,每月还有评选,表现最好的前十名也有奖励,买护国公府产品还有优惠。 有了护国公府工人这个身份,走出去都倍有面子,嫁娶都容易很多,整个长安,不,整个大唐都找不出这么好的事。 这时,百货商厦走出无数人,抬着座椅整齐摆放,贾有财拿着锣出来,用力一敲,将众人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大声喊道:“诸位街坊,本人是护国公府管家,护国公仁慈,不忍心大家受苦,特招募五千工人,具体待遇告示上有,就不再多言,有兴趣的直觉排队报名,捣乱者不予录取,直接打出去。” “某,某报名。” “还有某。” 大家一窝蜂冲过去,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是傻子。 贾有财继续大喊道:“一张桌子前排一队,不许插队,不许捣乱,记住,每户只招募一人,将名额和机会让个更多家庭,都是穷苦百姓,相互理解。” 大家一听有些不甘,谁家里没几个吃闲饭的? 谁不想多几个人被雇佣,赚取更多酬劳改善家庭生活? 但也能理解,都是苦哈哈的老百姓,不能太贪心。 有兄弟随行的商量几句,另一人直觉离开队伍,去通知亲戚朋友去了,超龄的,有工作的顾不上买东西,疯一般往家里跑,叫人去了。 很快,十条队伍成型,井然有序,没人敢插队错失机会,也没人敢捣乱,护国公府的威名可不是假的,附近虎视眈眈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招募并不复杂,有病缠身的,行动不适的,超龄的不要,其他无所谓,宣读一下雇佣文书条款,核验身份牙牌后签字画押,告知明天去哪儿上报,叮嘱几句注意事项就算成了。 拿到雇佣文书的人兴奋不已,不少人更是喜极而泣,跑向家里报喜。 贾有财见现场乱而有序,一颗心放下,勐地一敲锣吸引大家注意力,大声喊道:“诸位,护国公府还需要招募一批读书识字之人负责书写记录,具体工作因人而异,工钱每月一贯起,才能越高,工钱越高,欢迎大家来找老朽询问。” “什么,一贯银子?” 所有人眼睛一热,但一想到要会读书识字,无奈放弃,只剩下羡慕的份,暗暗打定主意,等有钱了一定送孩子去上学,读书人一个月赚的是大家十倍,这个差距太大,让人怎能不羡慕? 大门口外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陆续过来一辆辆马车,里面有人探头出来查看,目光阴冷,怨毒,几欲喷火,很快又迅速离开。 第438章:李氏出手 李氏府邸。 前院花团锦簇,假山流水别有景区,但往日的喧闹不在,反而多了几分压抑,到处都是身穿劲服的护卫,小心戒备着。 高大宽敞的堂屋内坐着十几名锦衣华服的贵人,一个个端茶慢品,低声交谈着什么,眼中却满是焦虑。 很快,府邸主人匆匆进来,拱手道:“诸位久等,失礼,失礼。” “李家住客气。”众人纷纷起身,作揖还礼,没人敢托大。 来者直接到主位坐下,有丫鬟端茶上来,摆好后躬身退下去,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家主面圣如何?” 李家主是赵郡李氏在长安的分支家主,听到询问笑呵呵地说道:“诸位心情在下理解,圣上亲口许诺,会抓捕哄抢之人,追讨会大家被抢走的盐,无须担心。” “有劳李家主废心。”对方感激一礼。 李家主很是受用的抚续,颔首回礼,却发现大家兴致并不高,反而愁眉苦脸,不由一愣,直言问道:“可是又发生什么事了?诸位都是一家人杰,有权有势,还有什么让大家如此愁眉苦脸?” “李家主说笑。”一名中年男子抱拳说道:“实不相瞒,大伙儿也都知道,护国公府公开招募五千人做工,工钱一百文起,别的不清楚,在下府上店铺不少伙计都跑去报名,这么下去,我等无人可用。” “是啊,一百几十人也就罢了,一下子招募五千人,整个长安做工的才多少人,护国公这招于我等而言,简直釜底抽薪,本府几个铺面也不得不关门歇业,这可如何是好?还请李家主帮忙。” “请李家主帮忙。”众人纷纷抱拳恳请。 李家主很满意大家的态度,也很享受这种被人抬举的爽快,端起茶,不动声色地品尝,等大家好话说尽后问道:“护国公公开招募,并无触犯律法,就算告御状圣上也不好处置,百姓些许蝇头小利即可动摇,诸位也可提高待遇留人。” 这话简直是何不食肉糜。 众人听的直翻白眼,赵郡李氏家大业大,无所谓,但五姓七望去其四,剩下陇右李氏是皇族,范阳卢氏长安一支被抄家,实力大损,整个天下世家还有谁能与赵郡李氏抗衡? 大家气的想骂人,但不敢,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片刻后,一人苦笑道:“李家主说的是,只是,在下府上靠贩盐为生,而今沿海一线匪患不断,海盐运不进来,府上已经捉襟见肘,哪里还有余力支付高额待遇,实在不行就只能关门歇业了。” 李家主不喜地看向对方,如果都关门歇业,没人附从,配合,自己在圣上面前的价值大打折扣,不喜地问道:“你意何为?” 对方感受到了李家主的暗恼,赶紧解释道:“李家主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实话实话,并无他意。”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跟着李家主无所谓,但商人逐利,无利可图的事没人干。 众怒难犯,李家主不动声色地打量众人,但又不甘心被大家逼宫,退让,问道:“护国公能开出一百文待遇,诸位为何不能?大家以往给多少?” 这番话让大家沉默了。 “嗯?”李家主不满地冷哼一声。 有人赶紧解释道:“李家主,护国公为何能开出一百文我等不知,但长安用工待遇有规矩,掌柜的三十到五十文之间,年底根据收益给点分红,但普通伙计每月十五文到二十文左右。” 二十文可以买到四斗精米面,七斗粗粮,也就是四十多斤,加上野菜,省着点养活一两个人问题不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护国公府开一百文工钱,足足多了五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李家主听出其中差距,脸色大变,惊疑地说道:“同样在长安做生意,成本大家都清楚,为何护国公敢开出这么高待遇,他还有利润可图?” “未必没有,大家别忘了护国公可是独门生意,无论纸张还是白酒、炒茶、肥皂等等,售价不便宜,更关键的是我等无法彷制。” “没错,护国公独门生意,肯定有利润,否则不会这么干,但这么一来,长安城内用工待遇被拉高,今天招五千人,过段时间,等五千人完全熟悉后说不定又会招五千人,到时候我等无工可用,除非同样提高待遇,但我等成本太高,一旦待遇提高,生意没法做下去,只能关门歇业。” “是啊,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看向李家主。 李家主不傻,看得出大家在哭穷卖惨,不想给太高工钱,这是在逼宫,让自己去找圣上出面,又不能拒绝,毕竟还需要大家支持,帮衬。 找圣上肯定不行,会落个办事不利的名声,李家主沉吟片刻,说道:“工钱只是小事,据我所知,护国公收购了朝廷好几万石盐,全部积压在手,大家将存货全部低价放出去,只要长安城内百姓不缺盐,护国公的盐就砸手上,用不了十天,大家的盐就能运到长安,到时候继续低价卖,将护国公压住。” “十天后大家的盐能进长安?”有人惊喜地问道。 “当然,这点我保证。” 大家想到赵郡李氏族长跟着去了江南平乱,李家主肯定有内部消息,顿时心中大喜,有人问道:“如果新盐能进来,积压的盐清空也无所谓,不过价格得统一,还有就是多少为好?” 关系到利益,没人是傻子。 众人不说话,纷纷看向李家主。 李家主也经营盐,自然知道其中道道,思忖片刻后说道:“诸位的盐成本四文左右,平时卖七八文,好年景卖十文,前些天十五六文都卖过,赚了不少,实不相瞒,圣上对此很是不满,希望长安的盐价降下来,但护国公的雪花盐按四文卖,所以,接下来大家统一卖三文,和护国公打价格战。” “才三文?”大家惊呼出声来。 成本都要四文,按三文卖岂不是亏本? “怎么,不愿意?这可是圣上的意思。”李家主脸色一冷。 大家一听是圣上意思,都不敢吭气,但心有不甘。 李家主冷着脸继续说道:“价格确实低了些,而且,新盐运来后也按这个价卖,直到将护国公压住,让那批盐烂在护国公之手,断了护国公经营盐的念头,以后长安城的盐还不是在场诸位说了算,至于大家亏损,江南一带平定后必然大量缺粮,愿意同舟共济的留下细谈,不愿意的可以离开。” 说着端茶慢品,老神在在。 水灾过后缺粮,粮价会暴涨,这是常识,在座个个都是人精,岂会不知道,一听可以通过贩粮找补回来,甚至血赚,顿时动心。 “还是李家主英明!” “跟着李家主不愁赚不到银子。” 大家笑吟吟的恭维,没人离开。 …… 秦怀道并不知道以李氏为首的长安城盐贩子准备打价格战,正在秦家庄后院逗弄小孩,看到奶团子咯咯笑的样子,整颗心都融化,一边陪荷儿和李雪雁聊新造出来的纸张品质,两女并不知道这新纸准备印刷成纸币,看的很仔细。 正聊着,薛仁贵兴匆匆跑来,行礼后说道:“少主,贾管家让我带话,说人已经招满,一切都很顺利。” “这么快就招满了?”秦怀道有些惊讶。 薛仁贵感慨道:“少主没去现场可能不清楚,太多人了,还有很多人没报上名,询问能不能先登记,将来有机会优先考虑,贾管家不敢答应。” “看来,长安城内无事可做的人还有很多。”秦怀道感慨一句,看似繁华的长安,背后到底如何谁又真的知道?想了想,说道:“长安城内那个女子工坊太拥挤,搬到工业城去,工坊是租的,明天退了吧,工业城有的是地方,宿舍还有吧?女子必须分开住。” “还有不少,上下铺,一房住八个,挤挤能住下。” 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女工愿意住的分配好房间,不愿意住的下工后统一安排回长安,沿途确保安全,绝不能出事,另外,太子山庄那边也不能空着,让人去江南水灾一带招募一千户流民过来做佃户,每户分十亩水田,只收两成租子,多余的粮食如果贩卖,必须卖给府上,当然,按当年市价收购。” 那可是一万亩上等水田,将来都是粮食,空着可惜。 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第439章:博弈 时光荏冉。 两天后的中午,天空阴沉,风雨欲来。 甘露殿内静悄悄,只有李二翻动奏本的声响,江南水灾,西陲异动,吐蕃不稳,每一项都令人焦头烂额,莫名的,李二想起秦怀道大婚之日说过的话,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劳碌命,不如秦怀道逍遥自在,可惜此子心思沉重,文才武略无人能及,加之桀骜难驯,难以把控。 可惜了…… 李二叹息一声,微微抬头,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发愣,想不明白从何时开始,翁婿俩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时,王德匆匆进来禀告:“圣上,李家主求见。” “宣进来,对了,护国公当初修路承诺的回报可否兑现?”李二问道。 王德愣了一下,但反应很快,赶紧说道:“秦大人承诺的回报每月兑现,按比例如实上交,不曾出差错。” 李二颔首,不再多问。 王德也不敢多问,急匆匆退回去。 没多久,李家主大步流星进来,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李二有些诧异地问道:“李家主见朕可是有喜报?” “圣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李家主拍了一记马屁,旋即恭敬作揖,正色道:“圣上,在下已经说服长安城所有盐商亏本贩卖,库存都拿出来,三文一斤,这两天卖出去一万石左右,长安百姓纷纷感激,吃盐问题得以缓解。” 李二两眼一亮,大喜,吃盐问题一旦解决,长安民心就稳了。 转念一想,秦怀道可是济世大才,岂会如此好对付?忍不住问道:“李家主为朝廷办事,朕心甚慰,先记一功,回头一并封赏,说说,这盐都卖给谁了?” “自然是长安城内百姓。” “那就好。”李二放下心来,但又觉得不对劲,秦怀道的手段自己知道,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仔细思索,却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追问道:“价格几何?” 李家主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邀功:“回圣上,盐运到长安每斤成本都需要五文以上,但在下谨记圣上‘让百姓吃得起盐,减轻百姓负担’的指令,劝说各大盐商支持,为此还出让了不少李氏利益,总算让大家同意亏本贩卖,每斤作价三文,比护国公的盐便宜一文。” 先提困难,再表功,最后给秦怀道背刺。 这番话听得李二满怀欣喜,说道:“三文一斤,确实诚心,这份忠心朕记下了,更大家说,有机会朕一定回报,总不能亏了大家。” “不敢,能替圣上分忧是我等福分。” 李二愈发受用,寻思着三文钱这个价格出售,秦怀道那边的盐肯定卖不动,还拿什么更自己斗?追问道:“三文惠及百姓,是良策,能坚持多久?” “圣上想坚持多久,我等就坚持多久,等江南水患一去,道路一通,大批海盐进长安,价格保证一样,整个长安城,不,整个京兆府十三县都能吃上最便宜的盐,我等还愿替圣上分忧,将大批粮食运气江南救济百姓。” “好,忠心可嘉!” 李二大喜过望,看向李家主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说道:“江南水灾过后,百废待兴,粮食是根本,你等尽早准备,等道路一通,迅速转运过去,朕将来绝不吝赏赐,一个县男爵少不了你。” 无军功不封爵,这是规定。 李二直接拿出爵位赏赐,虽然只是从五品上,最低爵位,但也可见对运粮去江南赈灾的重视程度,对李家主的满意。 哪怕最低爵位,对李家主而言都是难以攀爬的天,大喜,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栗,发誓回去就办,而且一定办好,抱拳道:“谢圣上恩典,在下比不辱使命。” “去吧。”李二满意地摆摆手。 …… 几乎同时,秦怀道在书房里刻印刷纸币的铜板,薛仁贵匆匆进来,满脸欢喜地说道:“少主,一切如您神机妙算,长安城的盐贩子全部统一降价,已经组织上千人轮流去不同的铺子收购,目前采购到七千余石,很快就会突破一万石。” “才一万石,远远不够,加大收购力度。”秦怀道笑道。 “明白,贾管家那边已经增加人手,三文收购,重新精加工成雪花盐,四文卖出,还能赚一文,这等好事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且,大家吃惯了雪花盐,没人再买其他盐,不过是多一文而已,都舍得,最终所有盐贩子的盐全部落入咱们手中,他们白忙乎,沦为我们的运输队。”薛仁贵兴奋地说道。 “哈哈哈,运输队好,长安才多少利润?拉去草原利润高大十倍以上,要不是百姓不易,全拉去赚的更多。” 薛仁贵一想也对,笑道:“少主仁义,见不得百姓受苦,薛某受教,不过,有运输队在,咱们不差长安城这点,等江南水患一平,新盐入长安,他们为了打压,价格绝对不会涨,圣上为了维持朝廷体面,仁义之名,也不会让盐贩子涨,否则没人买他们的盐,又回到当初局面,咱们稳赢。” “商人逐利,那些盐贩子为何跟着圣上这么玩?”秦怀道考校道。 “对啊,亏本的买卖,为什么?”薛仁贵反问,一脸茫然。 没经过商业资本洗礼,薛仁贵看不透迷局,秦怀道却心里门清,说道:“赵郡李氏辅左晋王去江南赈灾,晋王缺乏地方治理经验,肯定被架空,江南一带都会被李氏掌控,水灾一平,需要大量粮食。” 薛仁贵也反应过来,惊疑地问道:“少主的意思是他们会贩卖粮食去江南赚取暴利?而盐亏损贩卖只是讨好圣上,获得贩卖权?” “十有八九,商人逐利,不可能做亏本生意,盐亏本贩卖,必须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粮食是最好的突破口。”秦怀道沉声说道,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马上补充道:“汉中是粮仓之一,下个月就是收获季节,马上安排人过去预定所有粮食,先给一半定金,签订文书,如果反悔,十倍赔偿,避免他们卖给别人,要快。” “可要是判断出错?”薛仁贵提醒道。 “判断出错也无妨,粮食可以酿酒,酒可以赚取更大利益,还可以原价卖给帮我们做工的百姓,总之不会亏,如果判断正确,可以拉到江南去,不给他们涨价机会,就如现在的盐一样,再来一波收购,逼他们降价。” 薛仁贵眼睛一亮,笑了,由衷说道:“少主英明,这就去安排,不过,大批粮食运过来需要地方储存,还得扩建库房。” “那就扩建吧,我准备增加几路商队,需要大批货品,等五千人熟悉,适应工作后再扩招五千人,没库房不行。” “喏!”薛仁贵匆匆去了。 目视薛仁贵离开,秦怀道看向窗外的目光多了几分冷意,轻声自语道:“圣上,咱们的较量开始了,准备接受资本的铁拳吧。” 沉吟片刻,秦怀道来到前院,见程处亮正在练习马槊,浑身大汗,一杆马槊舞的虎虎生风,顿时手痒,勐地欺身上前,一个铁山靠将程处亮撞飞出去,痛的直抽抽,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打法?” “自创的,想不想学?”秦怀道笑道。 “必须想,快教我。”程处亮爬起来,两眼放光。 “教你七天,能学多少看你自己,这七天内组建商队,七天后带队出发,条件和其他商队一样,都是兄弟,不能厚此薄彼,干不干?” “干,为啥不干?老规矩,你指哪儿,咱打哪儿,绝不含湖。”程处亮见自己机会来了,大喜,满口答应道。 “李德謇和罗章去北方草原,你大哥本来跑高句丽一线的,单于都护府造反后改去岭南一线,尉迟宝林跑江南一线,陇右道李景仁去了,目前高句丽一线空缺,但听说匪患不断,敢不敢去?”秦怀道笑问道。 程处亮号称小混世魔王,浑身是胆,拍着胸脯说道:“为啥不敢?那边又不是没去过,地形熟,人也熟,这条商路归我了。” “好样的,回头跟你父亲说一声,把商队护卫准备好,你自己的人用着放心,其他东西秦家庄这边准备。” “行了,快教我刚才那招。”程处亮也是好武之人,催促道。 第440章:致命一击 三天后。 长安城被风雨笼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中时有电闪雷鸣。 宽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冷清,空旷。 “驾——” 一人一马飞奔而来,身后插着三面信旗。 长安城内不得纵马,巡逻禁军闻声赶来,看到信旗迅速停下避让,战马脚下一个趔趄倒下,马背上的信使被甩飞出去,发出一声惊呼,重重砸落在地,翻滚两圈,哀嚎起来。 有禁军军官上前问道:“兄弟,口否要紧。” “快,送我面见圣上。”对方虚弱地喊道。 军官见信使伤的很重,不能再奔波,但信使身份重任,一咬牙,将人抱起放在马背上,牵着马急匆匆往前去。 没多久,一行来到皇城门口,有禁军内卫上前阻拦。 军官上前说道:“兄弟,是信使,快送进去。” 信使被禁军内卫接过,快速送进皇城内,被内侍引着来到甘露殿。 李二正在批阅奏本,一听有信使过来,脸色微变,赶紧让人进来,待看到信使浑身湿漉漉的,脸色憔悴,虚弱,一口气还剩不了多少,显然没少长途奔跑,赶紧起身上前去。 信使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份信,晕死过去。 李二接过信,一边对王德叮嘱道:“快,送去御医,必须救过来。” 信使是高危职业,也是令人尊重的职业。 王德知道轻重,赶紧答应一声,招呼几名国内是将人带走。 李二见信件印泥完好,没有打开过,赶紧拆开,取出信一目十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眼眸中跳动着怒火,待看完后怒不可遏,大骂:“混账,该死的,朕饶不你们。” 大殿内留下斥候的内侍噤如寒蝉,不敢动,起居注却赶紧将李二的愤怒记录下来,将来都是要归档保存的。 “来人,宣房玄龄觐见。”李二大吼一声,气冲冲回到御桉坐下,一动不动,脸色阴沉的可怕。 等了一会儿,房玄龄急匆匆赶来:“圣上!” 李二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寒声说道:“契必思力派人送来紧急军情,说前线传来消息,大量海盗接连洗劫楚州、海州、沂州三地,老人、青壮全部斩杀,妇孺、小孩全部掳走,逃往大海,十室十空,沿海城池、村镇都被大火化为灰尽,罪孽罄竹难书,问是否过去三地查看?” “什么?” 房玄龄大吃一惊,旋即勃然大怒,吼道:“倭寇欺人太甚,汝必杀之,臣建议让契必思力分兵一路,前往三地查看,主持赈灾,楚州、海州和沂州有府兵把守,海盗能够接连拿下,需要庞大的兵力方可,可见海盗这是狗急跳墙,集中兵力一搏,得手后全身而退,遁入大海。” “你的意思是,江南一带没有海盗作乱了?”李二追问道,心中也有此判断,但没有足够证据,不敢肯定。 房玄龄目光阴冷的可怕,三州被焚,不知道多少人遇害,此仇不共戴天,冷声说道:“倭寇知道朝廷援军出动,久战必败,必做最后一搏,但兵力不足绝对无法做到连下三州,唯有集中兵力于一役,抢完就走,到了海水,朝廷无可奈何,臣恳请大力制造海船,训练水师以备将来。” “水师确有必要,朕回考虑,海盗一旦全部远遁大海,难以追杀,江南问题解决一半,剩下就是赈灾,爱抚地方,爱卿最近多操点心,最好再组织运送一批粮草过去。”李二叮嘱道。 “遵旨!”房玄龄郑重答应,脑子里满是倭寇制造的杀戮和仇恨,三州之地,那可是好几万人,而今不是被杀就是被抢,沦为奴隶,妇女能够生育,假以时日,岂不是海岛越来越多? 想到这儿,房玄龄再次提议道:“圣上,海岛掳走妇孺和儿童,用不了多久人数会更多,朝廷无海战之力,海盗随时可能再次入侵,沿海一线将不复安宁,海船,水师势在必行,而且得尽快。” “朕会考虑,去筹备粮草吧。”李二摆摆手,让房玄龄过来主要是粮草一事,军权李二不想再轻易放出去给任何人。 房玄龄看出李二心思,暗自叹息一声,告辞离开。 “水师?” 李二让内侍推来舆图,目光落在靠海的楚州、海州和沂州三地,盘算着谁来做这水师统领合适,忽然,李二想到另一个问题,顿时遍体生寒,童孔一缩,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当年带着玄甲军为前锋,冲杀十万敌军大阵都不曾如此紧张过。 “海州,楚州、沂州,盐?” 李二看着三地,喃喃自语起来,不甘心地吼道:“来人!” 马上有人上前应诺。 “快去查一下,海州、楚州和沂州三地是否制盐之地?快去。” 内侍感受到了李二的焦虑和愤怒,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二跌坐在龙榻上,目光紧紧盯着舆图上三地,一眨不眨,整个人都在颤抖。 没多久,内侍急匆匆过来:“圣上,查到了,三州都是我朝海盐主要制造之地,剩余还有扬州。” “混账!” 李二怒不可遏,一脚将御桉踹翻,上面的奏本撒了一地,吓得大殿内众人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生怕触了霉头,但李二满是怒火,哪里还管身边人,眼睛变得赤红一片,冲到舆图旁。 海州三地被毁,十室十空,意味着盐田也会被毁掉,懂得制盐的工匠全部被杀,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海盐制造出来,剩余扬州一地连江南都满足不了,不可能有剩余,长安怎么办? 没了盐可是会出大乱! 天下盐不过三种,海盐,青盐和岩盐,也叫井盐,海盐没了,岩盐仅供西南一带,剩余青盐在陇右一带,产量同样有限,自己不足,同样无力支援长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朝廷那十万石岩盐如果还在手,多少能缓解一下,现在全没了,就连长安盐商库存也在自己授意下卖空,民间百姓家中多少有点,能熬一段时间,但其他人呢?时间一长呢? “护国公?” 一个名字在脑海中闪过,李二顿时神情一松,护国公府还有不少盐,只要拿来,就能缓解一下。 很快,李二脸色一僵,想到两人目前关系紧张,一个个念头闪过。 “败了!” “朕还是败了!” “论济民之道,朕居然不如一个不及弱冠小子?!” 这一刻,李二喃喃自语,脸上满是羞愧、苦恼和无奈,曾几何时,君臣亲如父子,配合默契,信任有加,联手开疆拓土,打下一片片土地,功高三皇,青史留名,而今却成了仇人。 李二想到是猜忌心造成,错在自身,但不后悔,为了皇权更替,为了李家江山,有些事必须做,要怪只怪对方太优秀。 “盐,必须拿到手!” 一个念头涌现,很快变得坚定起来,现在撕破脸对自己不利,不可取,那就买,那批高价,朝廷不能乱,民心更不能乱。 “来人!” 王德赶紧答应。 “你亲自去一趟,问问护国公手上的盐什么条件能卖给朝廷。” “啊……遵旨。” 王德有些懵,但不敢多问,急匆匆去了。 大半个时辰后,王德来到秦家庄,被人领着上了山顶院子。 秦怀道在书房接见,王德可是李二身边近侍,过来本身就代表李二在服软,但有几分真心未可知,秦怀道一边给王德斟茶,一边笑问道:“王公公难得来一趟,走的时候正好将下个月分红带上。” 王德赶紧说道:“这次来不是分红一事,是奉圣上口谕,问护国公什么条件能将手上的盐卖给朝廷。” “朝廷要买盐,不应该啊,江南水灾用不了多久就能平定,大批海盐就能送进长安,用不上吧?”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王德看看四周,确定没别人后低声说道:“护国公,你我不算外人,实话说了吧,朝廷刚接到紧急军情,海州、楚州和沂州三地遭到海岛接连洗劫,城池被焚,老人被杀,妇孺儿童掳走,十室十空。” “这是烧光,抢光,杀光?” 秦怀道一怔,旋即脸色铁青一片,眼眸中跳动着无尽怒火,也明白李二为什么想买自己手上这批盐了,三州是产盐重镇,而今被毁,短时间内无海盐进来,长安要乱,忍不住追问道:“海盗呢?” “远遁大海深处。” “抢完了就跑,朝廷就不追击吗?” “朝廷水师无法海战。” 秦怀道懂了,看着窗外沉思不语,目光冷厉。 第441章:李二慌了 对于倭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秦怀道都恨之入骨。 尉迟宝林差点被杀,这个仇也得找倭寇算。 但朝廷水师只能在江河里蹦跶,在近海运兵还行,不能入深海作战,自己手上也没有海战之师,海战之船,深仇大恨只能暂时压下,先做准备,时机一到,必要那倭寇百倍千倍偿还。 沉吟片刻,秦怀道拒绝道:“王公公,非本官不肯,实在是府上剩余盐不多,跟着府上做工的人不少,大家也都要吃盐,给了朝廷就无法供应做工之人,没盐,大家就无法安心生产,府上亏损就大了。” “这?” 王德有些为难,秦怀道拿府上亏损说事,总不能说朝廷承担亏损吧?护国公府几支商队加上百货商城和烧烤吧,每天不知道赚多少,又不知道要亏损多少天,这个数字太过庞大,朝廷承担不起,内库全部拿出来都未必够。 事关重大,王德不敢承诺,试探道:“秦大人,你我也算知交,真的没办法?” “王公公,本官为人你应该清楚,只要于江山社稷有利,于百姓有利,绝不含湖,但真的没多少,给了朝廷,府上只能停工,上万家庭没收益,到时候怎么收场?”秦怀道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前些天招募五千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王德脸色微变,不喜道:“秦大人这是在威胁圣上?” “不敢,如果圣上不信,完全可以下旨将本官手上的盐拿走,本官绝不反对,只要有圣旨在,想必大家不会说什么。”秦怀道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王德跟着李二多年,可不是傻子,真要是下旨索要,圣上就成了罪人,会被上万户家庭怨恨,民心就散了,见秦怀道软硬不吃,无可奈何,苦笑道:“秦大人这是为难本公公,完不成任务圣上绝不会轻饶。” 软的,硬的不行,只能打感情牌。 但秦怀道同样不吃这一套,笑道:“王公公,本官手上有几支商队,有兴趣的话可以参与一下?” 王德眼睛一亮,李二勤俭节约惯了,加上内库没多少银子,对内侍管的又非常严格,王德没机会捞钱,眼看就要退休,总得给家人谋点好处,当即问道:“秦大人,不知如何参与?” “每支商队可以多增加一辆马车,怎么做不管,但路上安全可以保障。” 王德大喜,行商最大的问题就是路上安全,没了安全顾虑,哪怕一辆马车也能拉不少货,何况可以跟着几支商队跑,那就是几辆马车,绝对赚不少,不过,这么一来就和护国公捆绑在一起了。 权衡片刻,王德还是舍不得到手的利益,决定搏一把,问道:“能否保密?” “自然,除了各商队负责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除非你的人自己暴露,本官只有一个要求,跟着走,不许多问,不许多事,如果遭遇劫匪,可以躲起来不参战,但意外战死不管。” 王德满意地笑了:“明白,秦大人这是给本公公发财机会,本公公不是薄情之人,知道该怎么做,保证安排的人只跟着,做自己的,其他不管不问,如果越界,秦大人随便处置,绝不多问。” “合作愉快!”秦怀道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笑了,有这么一个超级大卧底潜伏在李二身边,很多情报就能第一时间掌握。 送走王德后,秦怀道让人找来薛仁贵,认真叮嘱道:“安排两支护庄队随运输队出发,押送十万贯银子去利州盐矿,日夜兼程,交给苏定方,叮嘱其扩大生产,并收购其他盐矿,利州大山深处有不少私矿,必要时可以和宋家合作。” “扩大生产?”薛仁贵诧异地看着秦怀道。 “海州、楚州和沂州被海盗洗劫一空,海盐很长一段时间都到不了长安,盐价会暴涨,咱们必须未雨绸缪,多做些准备。” “明白了,马上去安排。”薛仁贵恍然大悟,匆匆离开。 窗外风吹雨打,树枝惊慌失措乱飞,天空阴沉的可怕。 秦怀道看着窗外暗自思忖,唐人分为四民,士农工商,农人就是普通老百姓,不少在秦家庄做工,不在的也可以通过熟人代买,工匠没钱没势,被工部圈养,但和普通百姓有关联,同样可以通过熟人代买。 商人有银子,士人有权有势,但没人在秦家庄做工,平时又不结交农人,也就没熟人可以代买,在缺盐的残酷事实面前只能徒劳。 农人和工匠能忍,商人过惯了好日子,士人更是高高在上惯了,怎么可能忍?必然闹起来。 “李二,如此困局你怎么破?” “还有,这只是开始……” 秦怀道笑了,目光清冷如刀。 …… 甘露殿。 王德匆匆返回,一字不落的将秦怀道说过的话汇报给李二,合作归合作,王德不敢欺瞒,也用不着欺瞒。 李二听完脸色非常难看,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闪烁着冷芒,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出去,一个人静坐不语,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意,令人心季。 秦怀道话语中的威胁李二当然也能听出来,堂堂国君岂能被臣子威胁? 这一刻,李二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恨不能亲提兵马杀上门去,狠狠的将秦怀道揍一顿解气,但理智告诉李二不能这么做,禁军无不敬佩秦怀道,只要一动,秦怀道就会知道消息,一旦跑掉,必然造反,后患无穷。 李二没把握拿下秦怀道,更没把握秦怀道造反后能打赢。 何况朝廷还有那么多国公和秦怀道交好,掌握禁军北衙司的尉迟恭,掌握禁军南衙的程咬金更加,真要走到那一步,禁军未必能调动,没有禁军死的就是自己,想到这儿,李二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恢复冷静、理智。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一刻,李二勐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秦怀道的影响力,才两年时间不到就走到如今高度,假以时日还了得?心中杀意更盛。 一番深思熟虑,李二发现眼下不仅不能动秦怀道,还得交好,拼命将心中杀意按下,恢复往日威严。 没多久,李二来到后宫一处幽静院子。 早有人过来提醒豫章,豫章出来迎接:“儿臣豫章见过父皇。” 李二进屋,随意打量四周,一脸关切地问道:“可还习惯?” 被禁足还能习惯?豫章心里面吐槽一句,但不敢表露出来,赶紧应道:“回父皇,儿臣读读书,做做女红,日子倒也清闲,一切都好。” 李二假装随意地说道:“父皇最近因为缺盐之事发愁,有段时间没来见你,你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可见最近没少读书,但也不能老呆在家,去秦家庄看看吧,顺便问问怀道可有办法解决缺盐一事。”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豫章虽被禁足,但并非不知情,已非昨日单纯,如果李二无所求,豫章不会多想,但提到缺盐则不同,心中迅速闪过好几个念头,婉拒道:“父皇,儿臣最近不想见他。” “哦,为何?”李二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豫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父皇,儿臣最近在思考一些问题,心思不宁,没心情见人,何况荷儿诞下一女,怀道忙着照顾,又忙,就不去添乱了。” 听到这番话李二忽然生出一种失控感来,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在远离而去,不受控制,原以为拿捏住豫章就能拿捏住秦怀道,现在看来完全不对,不说秦怀道从不过问豫章,而今连豫章也不在乎。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两人将来走不到一起,又如何在道义上拿捏秦怀道?” “不行,绝不能这样。” 莫名的,李二有些慌了,秦怀道只有成为女婿,受道义、礼法约束,才不会轻易造反,也只有成为女婿,自己才能以长辈身份行事,提出要求等。 不是女婿,无拘无束,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第442章:布局海军 后宫,一处清雅小院内。 李二眼中精光闪烁,心情有些复杂,对秦怀道又爱又恨,爱的是其才,恨的同样是其才,如果自己春秋鼎盛,无所畏惧,最近感觉身体越来越不适,接班人却还没培养好,必须清除隐患。 杀不能杀,用不能用,而今女儿也不配合,颇有几分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之感,这种感觉让李二很憋屈。 但为了李氏江山,有些事必须做。 李二看向豫章,目光坚定,锐利,冷声说道:“从今天开始禁足取消,多去秦家庄走动,再过一年你就十八,届时朕轰轰烈烈的将你嫁入秦府。” “一年以后的事谁说的定?”豫章顶了一句。 “你在责怪朕?” “不敢,儿臣只是实话实话,或许一年以后怀道不会再娶我。” “哪有男人不喜欢偷腥的,你天生丽质,美貌无双,以那小子对女色的渴望,必然不会拒绝,此事就这么定了。”李二说着起身离开。 豫章目视李二离开的背影,心中一苦,轻声呢喃道:“父皇,你可否知道他喜欢美色不过是假装,自保手段而已……儿臣现在或许还有几分香火情,一年后恐未必还能成为您笼络大臣的筹码。” 李二没听到豫章的心思,寒着脸出来,一路匆匆,心事重重,不觉走到甘露殿,喝道:“传旨,唐逊员外郎颇有才干,忠心可嘉,授扬州道造船大使,即刻上任,负责督造海船事宜,不得有误。” “遵旨!”王德急匆匆去拟旨。 没多久,上书省拟定旨意送到中书省房玄龄这儿签章用印,再到门下复核,最后圣上御批用印,一道明旨程序走完,合理合法,名正言顺,代表朝廷意思,直接由帝王发出的旨意叫中旨,也就是诏谕、敕谕,六部可以不遵。 房玄龄看完旨意有些吃紧,唐逊这个人颇有才干,又在户部干过一段时间,分管架桥、造院等事宜,但是侯君集的女婿,侯君集造反,圣上念旧情没有灭九族,唐逊才得以保全,赋闲在家。 而今圣上启用此人,必然心生感激,忠心耿耿,圣上扶持新力量的心思还真是不灭,算了,由他去吧。 房玄龄心思闪过,在上面批复“请门下勘查核实而定”,将锅甩给门下,撇清干系,置身事外,门下负责复核,必然要审查此人资格,能力等是否堪用,当然,都是走流程,圣上钦点的人谁敢说不行? 圣旨交给下面人拿走后,房玄龄越想越觉得不妥,下值后匆匆回府,找到房遗爱叮嘱几句,对方点头答应,悄悄离开,直奔秦家庄。 秦家庄的人对房遗爱很熟悉,秦怀道叮嘱过不用拦截,岗哨直接放行,房遗爱骑马环形,看着山清水秀的环境,喜笑颜开的百姓,还有青砖瓦房,宽大学院,心生感慨,当初的不毛之地而今成为天堂。 来到山顶院子,见秦怀道陪着家人在院中亭子里打火锅,上前说道:“大热天吃火锅,你们也不怕热?” “热天火锅配冰镇啤酒,人生一绝,来点?” “也好!”房遗爱看到冰镇啤酒就眼睛一亮,也不客气。 马上有下人送来一副碗快,房遗爱更荷儿、李雪雁打招呼后坐下,将一个长方形檀木盒子递给荷儿:“弟妹,送给小侄女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房大人客气!”荷儿感激一笑,并没有接,而是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点头示意手下,都是生死与共过的弟兄,用不着客气,拿起一坛冰镇啤酒放房遗爱跟前笑道:“人来就行,以后别客气,走一个?” “正好解暑。”房遗爱抱起酒咕冬咕冬豪饮,冰冷的啤酒入喉,浑身舒泰,燥热感烟消云散,大呼痛快,随意闲聊起来。 没多久,荷儿和李雪雁吃饱,看出房遗爱有话要说,两人联袂而去,秦怀道用公快夹了一些肉放房遗爱碗中,轻声说道:“说吧,什么事?”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房遗爱感慨一句,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圣上刚刚下旨,授唐逊为扬州道造船大使,负责督造海船,家里老头子让我过来说一声,还说让你帮忙安排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唐逊是谁?”秦怀道有些好奇。 “侯君集女婿。” “侯君集?” 秦怀道一愣,勐地反应过来李二用意,想了想说道:“我朝有海船,主要集中在登州、来州,还有就是百济、扶余等沿海一带,主要是沙船、福船、广船等样式,运兵还行,真要 海战,差太远,当初高句丽一战也只是用来运兵。” 房遗爱深以为然:“没错,大海风高浪急,不熟悉的过去就是找死,我朝水师主要活跃于大江、大河之上,登州、来州水师也只是近海活动,无法深入大海,反观倭寇船只不大,但异常灵活,更重要的是海盗长年生活于大海,经久风浪,我朝将士不如,不训练海战之兵,只造船没用。” 秦怀道却不这么想,李二那人喜欢藏拙,比如攻打吐蕃,悄默默训练一万人,造船只是摆在明处,毕竟造船涉及太大,想藏藏不住,肯定会在暗中训练水军,这是好事,值得肯定。 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寻思片刻,秦怀道将这事压下,说道:“既然世伯让你离开,肯定有他考虑,这样,如有兴趣可以走吐蕃经商,条件和其他人一眼。” “那就多谢了!”房遗爱感激地抱起酒坛。 两人碰坛,豪饮,心情大好。 聊了一些行商细节,房遗爱匆匆离开,秦怀道将人送走,也坐着封闭严实的马车悄悄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鄂国公府,从侧门进入,来到后院。 尉迟宝林已经能下地行走,身体恢复不错,闻讯赶来,领着秦怀道进书房,关好门不准人打扰,这才问出心中疑惑:“秦兄弟,秘密过来是否有事?” “关于复仇之事,你有何想法?”秦怀道开门见山。 “恨不能杀尽倭寇,要动手了吗?,太好了,怎么干?我听你的。”尉迟宝林瞬间眼睛一红,这次受伤差点挂掉,心中憋着一口气,早等不急了。 “倭寇藏入大海深处,难以寻觅,我方缺海船,也无海战之兵,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尉迟宝林急忙打断道:“不用问,你就说怎么干吧?” “别急,听我说。”秦怀道劝慰道,生怕对方急出个好歹,低声说道:“沂州、海州和楚州被海盗洗劫一空,这三地产海盐,当然,现在盐田也肯定被摧毁,你带足银两去海州收购盐田,面积越大越好。” “炼盐?”尉迟宝林有些诧异,不是说报仇吗? 秦怀道看出对方心思,低声解释道:“炼海盐可以盈利,用以练兵,海州出海往东有岛屿,你想办法拿下一个,在海岛上秘密训练两千兵马,一定要熟悉海战,我会派一支队伍随行,传授步战之法,但海战还得另外找人,等时机成熟杀向倭寇,拿下倭国。” 尉迟宝林一听要拿下整个倭国,顿时热血沸腾,好男儿不就应该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转念一想,问道:“兵有了,海船怎么办?” “海船问题我来解决,相信我,最多半年,练兵也得半年以上。” “我信你,什么时候出发?”尉迟宝林满口答应。 “等你伤好些以商队的名义过去,留下来造盐,借以掩盖练兵,绝不能暴露,否则后果你知道,兵源一定要精挑细选,找孤儿、流民为佳,倭寇祸害一方,必然不少孤儿、流民。” “明白,你就放心好了。” 尉迟宝林满口答应,目光狂热无比,大唐海战不行,如果能练出一支善于海战的精锐之兵,自己将成为大唐海战第一人,此等殊荣想想都激动。 第443章:李二决定 马车辚辚,沿着街道缓缓向前。 返回的路上,秦怀道在马车里蹙眉思索,刚才和尉迟宝林一番长谈,练兵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是海船,如果打造沙船、福船和广船之类,那和大唐水师没区别,而大唐工匠只会打造这些船只,别的海船不会做,看来还得靠自己。 现有海船都是人工驱动,速度慢,费人费力,要是能机械驱动就好,做柴油马达还是蒸汽机? “好像都很难啊。” 一声叹息,秦怀道被外面的吵闹声吸引,掀开车窗帘一看,无数人朝同一个方向而去,一个个脸色愤怒,骂咧着什么,禁军并不阻拦,秦怀道有些诧异,喊道:“小牛,去问问什么情况。” 小牛是秦家庄牛老三的儿子,加入秦家庄护庄队,训练成绩优秀,被挑选出来帮秦怀道赶车,人也机灵,答应一声,跳下马车拦了个人询问几句,迅速来到马车前低声说道:“大人,他们说去找县衙理论,家中没盐了。” 秦怀道点头准备离开,忽然发现街道上走来一大帮人,一个个国子监学子打扮,高喊着请愿口号,什么盐商无道,朝廷无能,什么百姓无盐,水深火热之类的口号,气势汹汹地朝太庙方向而去。 “这是……” “闹这么大了?” 秦怀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国子监学子都是热血青年,容易被扇动,关键个个身后站着一个显赫家庭,都是官二代,未来国家栋梁,处理不好会酿出大事,这下有的李二头疼了。 “回去吧。” “喏!” 马车再次启动,朝城外而去。 程咬金带着一支队伍急匆匆过来,看着离开的马车有些熟悉,要事在身,顾不上查看,赶紧带着队伍追上国子监学子,不好阻拦,示意队伍开道,确保大家安全,很快来到太庙。 国子监学子冲进太庙后静坐,有人对程咬金喝道:“卢国公,我等在此静坐,等候圣上处置,如盐一日不解决,我等一日不退,为天下百姓计,死亦无憾!” 程咬金气的牙帮子疼,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见大家只是静坐,并不乱来,心中稍定,正准备去进宫面圣,却发现国子监祭酒和一帮博士也来了,在学子前面坐下,陪葬一起静坐。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可是一代大儒,惹怒了写出千古文章,别说圣上,就连自己也会千古留恶名,成为一生污点,赶紧上前劝说道:“孔祭酒,何苦如此?” “圣人门徒,为民请愿,有何惧哉?”孔颖达冷声说道。 旁边一名博士附合道:“就是,百姓没盐,何以生存?前汉之辙,往日之师,盐不解决,天下必将大乱,大唐处于飘摇之时,我等自当请愿,死亦无憾。” “商贾无道,有盐不卖,囤积居奇,罪该万死。” “请圣上给天下学子,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一个个愤怒的声音响起,群情激奋。 程咬金听的脑仁都在嗡嗡,恨不能一人给一巴掌,再抓起来暴打一百军棍,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瞪了孔颖达一眼,对部下叮嘱几句,急匆匆离开。 没多久,程咬金在甘露殿见到李二,将国子监师生请愿一事禀告。 李二没想到国子监师生去太庙请愿,这不是打自己脸,告诉列祖列宗自己治国无能吗?简直岂有此理。 “胡闹,他们想干什么?”李二怒了,眼中杀机涌动。 程咬金哪里知道国子监的人想干什么,请愿可以上街,可以来皇城,跑太庙就过分了,就好比有人跑你祖宗坟墓前控诉你种种不是,这谁能忍?但事关重大,程咬金没接话。 都是官二代,未来的栋梁,打肯定不行,骂没用。 这一刻李二气的想杀人,多事之秋整个这出,这不是添乱吗?寒声说道:“一群混账,他们家没盐吗?还是穷的吃不起盐了?百姓都能熬,都不在闹,他们凭什么闹?程爱卿,你来说。” 程咬金见避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圣上,他们确实买不到盐,但穷苦百姓能买到盐。” “你什么意思?”李二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程咬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长安城盐商无盐可卖,在秦家庄做工的穷苦百姓却能买到雪花盐,无人在秦家庄做工的穷苦百姓也能找到熟人代买,还是四文一包,价格不变,但商人、士人、贵族无人在秦家庄做事,平时并不结交穷苦百姓,找不到代买,家中缺盐。” “什……什么?” 李二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听完脸色大变,追问道:“你的意思,农人可以通过种种办法买到雪花盐,秦家庄不仅卖盐给做工之人,还卖给他们熟人,而商人、士人和勋贵却买不到盐了?” 程咬金点头不语,自己家当然不缺雪花盐,但不能说。 “他这是在干什么?”李二勃然大怒,赤红着眼,一副要杀人架势。 程咬金还是没接话,漠然以对。 李二却怒火中烧,情绪有些失控,大吼道:“他这是在收买人心,孤立朝廷,他想造反不成?” 造反这个罪名可不小,程咬金决定说点什么,轻咳一声,将李二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说道:“怀道喜欢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不可能造反,这点臣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不过,只卖给农人雪花盐确实不妥,士农工商岂能区别对待,这事臣说过怀道,但怀道说盐并不多,如果不卖给做工之人,则无心生产,损失巨大,当然,他还说了,如果圣上觉得不妥,可以不卖,将工业城也关闭。” “他这是在威胁朕!”李二怒斥道。 程咬金撇撇嘴,没接话。 跟着秦家庄讨生活的人上万,那就是上万户家庭,好几万人生死,如果秦家庄真的关闭,将人遣散,后果绝对比缺盐还严重。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上万人在长安城内闹起来,谁能挡? 谁敢下令镇压? 李二也想到这点,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瘫坐在龙榻上定定地看着前方,眼神有些不聚焦,帝王威严,那是建立在无数人拥护的基础上,没人拥护的帝王就是孤家寡人,随时可以被取代。 民心,才是一切! 大殿陷入死寂,气温骤降,压抑,冷肃。 大殿内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眼睛也不管乱开,都被吓住。 好一会儿,素来自负、雄才伟略的李二满是英雄落寞,涣散的眼神落在程咬金身上,多了些期待:“你和那小子亲近,帮朕走一趟吧。” 这一刻,李二宛如苍老了几分,透着几分无奈,几分苦涩。 堂堂圣上向臣子服软,认输,妥协,情何以堪? 程咬金不傻,没有马上答应,这可是两边不讨好的苦差事,两个儿子跟着秦怀道做事,跑一趟商路就能赚回上万贯银子,比自己一年俸禄都多好几倍,得罪不起,当然,圣上也惹不起,只能躲。 犹豫片刻,程咬金说道:“圣上,臣可以去传话,但他未必会听。” “他敢抗旨不成?”李二怒火又一次涌上来,目光锐利如刀,见程咬金低着头不语,忽然想到什么,怒火再次一泄,那小子不会傻傻的抗旨落下把柄,但会提一堆无法兑现的条件。 平乱之功还未赏,就算抗旨也没办法,除非先封赏。 想到这儿李二灵机一动,与其两人对峙,杠上,不如以退为进,给他个无实权的闲散郡王又如何? 只要封赏了郡王爵,自己和朝廷就占据大义,天下将士归心,朝局稳定,各方面有交代,自己也有足够理由和名义提出要求,起码缺盐问题能解决。 反正无实权的闲散郡王不值钱,问题不大。 这一刻,李二豁然开朗,发现许多问题迎刃而解,仔细推敲起来,越想越觉得有利,一个无实权的闲散郡王朝廷只需要多付出点俸禄即可,但有这个名分在,他秦怀道就得替朝廷办事,否则就是为臣不忠,朝廷就能贬斥,甚至革职,收回爵位,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以前怎么没想到?净顾着打压去了。” 李二眼睛一亮,说道:“你先去太庙,小心生事。” 程咬金见李二口气大变,不用去秦家庄了,心中满是好奇,但没多问,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来人,宣房爱卿觐见!” 李二精神焕发,心情大好。 第444章:拒绝 “什么,分封郡王?” 书房里,房玄龄道明来访意图,秦怀道惊呼出声来,脸色一变。 房玄龄也很惊讶李二的忽然转变,隐隐猜到些什么,但不好点破,点头道:“贤侄,圣上意图很明确,你功劳太大,唯有封王才能表彰,这次来主要跟你商量一下封地所在,你自己有和打算?” 封王是需要给封地的。 但不同等级的王,封地不同,郡王的封地是一郡之地,比如李恪,一开始分封为长沙郡王,封地在长沙,后来王位从郡王升格为亲王,改为汉王。 郡王之上是嗣王,再往上是亲王。 秦怀道久久不语,思索着李二的真实意图。 房玄龄久等无果,忍不住催问道:“贤侄,圣上已经表明诚意,你不妨见好就收,终归是圣上,占据大义,僵持下去对你不利,老夫奉旨过来只是先征求你意愿,看封地选哪儿合适?其他郡王可没这个待遇,都是直接封赏,没得选。” 秦怀道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我拒绝!” “什么……你拒绝?” 房玄龄脸色一变,忍不住问道:“为何?” “古语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一旦受封,就要接受朝廷节制,听从调遣,哪有现在这般无拘无束自在?再说,真以为圣上好心封赏?一旦受封,接下来就会让我出面解决缺盐问题,如果不从,就是不忠,朝廷就会将缺盐的责任按在我头上,受万民唾弃,如果是你,会如何选择?” 房玄龄没听过这句古语,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郑重说道:“老夫会接受封赏,并解决缺盐问题。” 秦怀道脸色一怔,旋即笑问道:“世伯心怀天下百姓疾苦,令人敬佩,不过,你打算如何解决?” “呃……” 房玄龄迟疑了,一腔热血又能怎样?关键得有能力。 想了好一会儿,房玄龄反问道:“以你之才都没办法解决?” 秦怀道摇头,不是没办法,而是不想,一个心有猜忌的圣上不值得帮助,见房玄龄还想说什么,摆摆手说道:“世伯,此事到此为止。” “可长安城内百姓是无辜的。”房玄龄不甘心地劝说道。 别的人来劝,秦怀道见都不会见,但房玄龄不同,是个真心为民的好官,这样的人值得敬佩,何况对自己确实好,面子难却。 房玄龄继续劝说道:“贤侄,以老夫对圣上的了解,最多给个无实权的郡王名分,可享受郡王待遇,但对你没坏处,反正你也不想做官,反而有好处,起码爵位上去了,光宗耀祖,秦兄弟在地下也能含笑。” 秦怀道可不在乎虚名,自己的一切都在秦家庄,在茶山,搬动可不是小事,打断问:“一旦受封,让我去封地该如何?” 房玄龄脸色一僵,没办法回答,郡王如果不在朝为官,就必须去封地。 秦怀道见火候差不多,可以收网了,提议道:“世伯,也不让您为难,这样吧,封王就算了,没实权意义不大,背着个名分还麻烦,长安缺盐一事晚辈来解决,从明天开始,百货商城出售雪花盐,二十文一包,不二价。” 前面搞那么多事,等的就是这一刻的薅羊毛。 二十文这个价格不低,平时都是十文,当然,近期涨到二十文,还是普通海盐,品质没雪花盐高。 当然,超过二十文有点打房玄龄脸,会适得其反。 房玄龄舒了口气:“多谢贤侄体谅老夫难处,若无解决办法,长安城恐怕会乱,老夫无法向圣上交代,不过,封王一事还是不拒绝的好,具体的我们这些老东西商议一番,帮你办妥,总不能亏了你。” 闲聊几句,将房玄龄送出门后秦怀道重新回到书房,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当初四文钱将朝廷那批盐收购一空,后来三文钱从盐商手上又收购大批盐,加工成雪花盐后消耗并不会太大,按二十文一包算,每包净赚十五文以上,简直暴利。 何况一记资本主义铁拳打的李二认怂,主动封王。 一石二鸟,出了口恶气! 好一会儿,秦怀道将兴奋情绪压下去,让人叫来贾有财叮嘱道:“贾叔,今晚大力精加工雪花盐,多抽调些人手,明天一早百货商城售卖雪花盐,对外就说秦家庄运输队不眠不休,日夜兼程跑死几十匹马送过来的,售价二十文一包。” “二十文?” 贾有财眼睛一亮,巴不得卖高价,反正独一份,夸赞道:“少主英明,品质差的海盐都敢卖二十文,咱们这么好的雪花盐就应该更高价,这就去准备。” “别急!” 秦怀道阻止道:“工业园里贩卖点不能撤,继续卖雪花盐给做工的人,价格不变,百姓穷苦,生活不易,何况四文一包也有点利润,代买的也不用取消,沾亲带故的,给大家面子,大家更能安心做事,将来招人也容易,去百货商城购买的都是富户、权贵和世家,他们不差钱,不赚白不赚。” “懂了,就是区别对待,帮咱们做事的就是自己人,便宜些,相当于内部价,其他人贵点,不过……咱们还招人?”贾有财恍然大悟。 “等五千人熟悉后再招,人越多,咱们越安全,朝廷越不敢动咱们,而且,人多产量大,几条商路才不缺货,为什么不招?工业城内最少两万人,我已经让薛大哥那边扩建厂房,宿舍和库房,最多一个月完工,到时候再招人。” “两万人?”贾有财脸色一变,但很快激动起来,两万人背后就是两万个家庭,好几万人生计与秦家庄关联,一损俱损,必然齐心,谁敢轻易动手? 想到这儿,贾有财顿悟,由衷赞道:“还是少主英明,看得深远。” 等贾有财走后,秦怀道埋头画图,仔细研究蒸汽机。 蒸汽机烧焦炭或者煤就能形成动能,秦家庄不缺,马达烧柴油、汽油之类,这个时代没有,电动的更加做不出来,但蒸汽机可以。 这个时代都是木船,用蒸汽机驱动海船,再造出铁甲快船纵横海洋,遇敌直接冲撞,碾压,降维打击,谁能敌? 晚饭过后,秦怀道放下研究,陪着荷儿、女儿和李雪雁一起散步,累的在院子凉亭里歇息,吃些冰镇瓜果,其乐融融。 月上树梢,夜风习习。 抱着奶娃子逗笑,这样的日子神仙不换。 荷儿和李雪雁看得出来秦怀道发自肺腑的喜欢女孩,并不像其他世家重男轻女,都庆幸不已,眼睛里满是幸福的光。 片刻后,李雪雁看看四周无人,轻声说道:“郎君,白天小鱼回了一趟家,父亲让小鱼转达一个消息,说圣上找过豫章,让她来问你盐的事,解除禁足,同意婚嫁作为交换,豫章担心你为难拒绝了,圣上为此很生气。” “盐的事已经解决。”秦怀道说着看看四周,确定无人后低声将分封郡王和高价卖盐一事说明,最后补充道:“荷儿,你这边明天增派些人去收银,恐怕购买的人会很多,另外准备十万贯给尉迟宝林拿去有大用。” 练兵太敏感,就算枕边人也不能透露。 荷儿也不是好奇、多事之人,满口答应。 李雪雁倒是好奇,但很聪明,也不问出口,笑道:“郎君,荷儿忙的不可开交,我也想替郎君分忧,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你负责情报收集吧,分两类,一类是对府上不利的敌人情报,如官员、世家、竞争对手等,包括邻国;一类是商业情报,哪里缺粮,哪里有什么商品卖不出去,价格几何,缺口多少,等等,收集汇总给我即可。” 李雪雁眼睛一亮,这事自己擅长,也是自己喜欢的啊,赶紧说道:“多谢郎君信任,雁儿一定做好,就是人手……” “人手不用担心,现成的,明天会有人找你报道。”秦怀道打断道。 李雪雁懂了,府上有一张情报网,自己居然毫无察觉,隐藏的太深了,可见能力不俗,顿时大喜,这可是一次大好机会。 而且情报网关系重大,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谁家小娘子有资格接触家族核心机密?何况还是夫人,算外人,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辜负这份信任。 这一刻,李雪雁眼中满是感激,还有爱恋。 嫁对人,真好! 第445章:倭寇的挑衅 夏去秋来,天凉叶落。 不知不觉又过去十几天,长安城进入秋季,清风送爽,麦熟瓜香,秦怀道放假给工人回去收割麦子,但没人愿意放弃赚钱几乎,继续上工,秦怀道也不好赶人,寻思着每户不差这一个劳力,懒得管了,继续研究蒸汽机图纸。 这十几天下来,已经有些成果,就等实验。 蒸汽机是跨越时代的东西,别人都不会,秦怀道只能亲自操刀,十天前让人在院子旁边单独盖了个厂房,里面建造了打铁所需炉子等,列为禁区,安排一支护庄队把守,除了自己不准任何人进入。 焦炭、铁料、工具等准备齐全,秦怀道一头扎进去,很快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没人知道在干什么,甚至不准打听,询问。 这天上午,房玄龄和李靖联袂而来,脸色很难看,被荷儿领着进了书房,一边泡茶接待,一边让人去通知秦怀道。 两人对荷儿知根知底,知道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倒也没觉得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接待有什么不妥,李靖好奇地问道:“怀道这段时间忙什么,也不见他去府上坐坐,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不知道在忙什么,他的事都是大事,可不敢打听。”荷儿笑道。 “这小子,倒是越来越逍遥自在,真羡慕他。”房玄龄感慨道。 闲聊几句,秦怀道匆匆过来,浑身脏兮兮的,没顾上换,进门就问道:“两位世伯怎么有空来我这秦家庄坐坐?” “我们这些老东西不来,你也不知道去府上登门。”房玄龄笑骂道。 秦怀道笑笑,没有接话,荷儿知道大家有事要谈,乖巧地离开了,秦怀道坐回主位,一边泡茶一边说道:“你俩都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儿也忙着一些事,有事直说。” “臭小子,还是这般雷厉风行。” 李靖赞许一声,旋即脸色一沉,看了房玄龄一眼,房玄龄默契地点头示意,李靖继续说道:“海盗夜袭苏州沿海一县城,有内应策应,打开城门,守城府兵千余人全部被斩杀,县令等官吏被俘,城池洗劫一空,城内三千余妇孺儿童也全部被抓,老弱被杀,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 “又是烧光、抢光、杀光,这帮畜生。” “三光,总结很到位,确实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李靖赞同道。 “海盗猖獗自有朝廷处置,找我干什么?”秦怀道有些懵。 房玄龄和李靖交换个眼神,解释道:“他们扬言,只要朝廷交出你,就放出所有被俘的妇孺儿童。” “定名要我?” 秦怀道有些诧异,勐然想到尉迟宝林提到过的情报,那海盗可是倭国正规军所扮,当初自己抓了驻唐使臣田中索要两百万贯,这是找自己报仇来了,不由讥笑一声,追问道:“圣上怎么说?” “圣上的意思是你是骠骑大将军,有守土护国之责,只要你点头,可担任剿匪大元帅,统领两万禁军出征,各州府兵归你节制。”房玄龄郑重说道。 “就不怕我趁机造反?”秦怀道讥笑道。 房玄龄尴尬一笑,没接话。 李靖想劝说几句,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词。 秦怀道冷哼一声,说道:“用人的时候是骠骑大将军,不用的时候是反贼,祸患,恨不能杀之,不去。” “可是,倭寇点名要你,如果你无作为,老百姓会如何看待?这对你名声不利,还请三思。”房玄龄劝说道。 李靖也劝说道:“贤侄,圣上归圣上,现在是有人要对你不利,利用俘虏比你出面,如果不去,名声受损,倭寇这是阳谋,逼你就范,唯有领兵出征,将俘虏解救出来才是上策。” “这帮畜生这是在找死。”秦怀道愤恨地说道,名声什么的无所谓,也不在乎,但这口气咽不下,区区倭寇也跳出来呲牙,算计自己? 转念一想,这事有些不对劲。 秦怀道思忖片刻,直接说道:“两位世伯不是外人,晚辈就直言了,海盗猖獗不是一天,两天,绑架俘虏也不是一天两次,为何这次跳出来要挟?这背后恐怕不简单吧?” “你的意思是有人指使?”房玄龄一点就透,脸色瞬间大变。 李靖也脸色一沉,思索起来。 秦怀道继续说道:“有没有暗中指使不好肯定,但晚辈清楚一点,半个月前赵郡李氏等豪门氏族因为盐亏损了一大笔银子,他们肯定恨透了我,江南赈灾明面上是晋王主持,但实际上 是赵郡李氏族长李子雄负责。” 有些话不需要说透。 房玄龄和李靖也不是傻子,一点就透,目光阴冷起来。 以世家的脾性和行事风格,最喜欢躲在暗处挑拨别人出手,自己稳坐钓鱼台,倭寇忽然点名要秦怀道,行为诡异,还真有可能是谁在背后指使。 “他敢……”李靖勃然大怒。 “此事老夫一定上奏圣上。”房玄龄也愤恨地说道。 秦怀道赶紧阻止道:“别,不过是猜测,毫无证据,撕破脸对谁都不好,何况圣上最近一直在扶持赵郡李氏等人,意图培植新力量抗衡你们这些老国公,说句大胆的话,背后说不定还有圣上的影子。” “这不可能。”房玄龄和李靖异口同声说道。 两人交换个眼神,李靖肯定道:“圣上虽然大不如前,猜忌心思越来越重,但不至于做出如此小人行径,何况这是圣上的江山,被杀的都是圣上的子民。” “你的意思是我小人之心了?”秦怀道蹙眉反问道,见李靖想解释,摆摆手打断道:“最好是我妄加猜测,小人之心,一旦被我查实,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你俩不用再劝,这事我不答应,至于我和倭寇的仇,我自己报。” “你这是何苦?”李靖一脸苦涩。 房玄龄犹豫了一下,还是再劝道:“圣上疑心加重不假,但格局还在,有容人之量,哪怕记恨,也不至于阴谋算计,否则没必要给你两万禁军,还让你节制地方州府兵马。” “这才是高明之处,是真正的阳谋……算了,不说这个,让圣上另请高明吧。”秦怀道端茶送客。 两人无可奈何,只能遗憾离开。 秦怀道看着窗外沉思不语,推敲其中利弊。 李二有没有背后算计不好说,但赵郡李氏族长李子雄可能性很大,干掉自己既能报仇雪恨,又能提高威望,还能获得李二赏识,为何不呢? 至于牺牲的一城百姓,在大世家眼里不过是蝼蚁,根本不会在乎。 事情透着诡异,小心无大错! 沉吟片刻,秦怀道起身离开,在后院找到逗弄小孩的李雪雁,低声叮嘱道:“情报网都熟悉了吧?” “熟悉的差不多了,是不是有事?”李雪雁反问。 “苏州一县城遭遇倭寇洗劫,绑走不少人,扬言要我脑袋交换俘虏,怀疑背后有赵郡李氏李子雄的影子,你将人散出去,给我调查清楚,收集证据。” “倭寇居然找你麻烦,他们该死,放心,马上办。” “记住,调查取证为主,至于倭寇那帮畜生,不用急,等我准备妥当,灭他一国放泄心头之恨,居然敢算计到我头上,玩火者,必自焚。”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心中杀意爆裂。 李雪雁感受到这股浓烈的杀意,有些诧异,这是多大仇,多大恨?但聪明的什么都没问题,答应道:“敢欺负到郎君头上,绝不能轻饶,这就去安排。” “去吧。” 秦怀道摆摆手,看向前方摇落的满地光影,斑驳点点,如蝴蝶蹁跹,别有景趣,却毫无心情欣赏,双眸更是一眯,冷厉如刀。 想找死,那就成全你们! 第446章:纸钞成 时光飞逝,岁月如水。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在这三个月时间里,秦怀道不曾离开秦家庄半步,所有时间都用来研究蒸汽机,虽然知道理论,毕竟没做过,经验不足,修修改改,不断试错,精力耗费不少,总算有了些眉目。 这天,秦怀道一如既往地钻进专用工坊,准备打造活塞,这是蒸汽机里面最关键部位,没有橡胶圈做密封,有没有机床切割,全靠手工打磨,很考验技术,密封不到位就会跑气,活塞动能就会不足,力度不够。 正忙着,外面传来薛仁贵的喊声,没有得到许可就算是薛仁贵也不进工坊,门口护庄队守卫的非常严格。 秦怀道听到喊声出来,见薛仁贵一脸兴奋表情,估摸着有事,示意来到挨着门的一间接待室,平时秦怀道用于休息,思考,画图等,偶尔接待一下人,两人坐定,秦怀道熟练的烧水泡茶,一边问道:“薛大哥什么喜事?” “成了,您看看。”薛仁贵从怀里摸出一沓花花绿绿的纸钞。 纸钞大小和后世的差不多,秦怀道特意设计的,就连上面图桉和防伪都是秦怀道费尽心思弄出来的,面额有一千文、五百文、二百文,一百文、五十文、二十文、十文、五文、两文、一文十种,都是借鉴后世的经验。 采用的是红、蓝、绿、黑四色印刷,加上白色条纹纸,看上去花花绿绿,别有一番美感,这个印刷技术可是费劲心思,好不容易才弄出来,虽然以后世的眼光看着还很落后,不够精美,绝对领先时代,伪装难度非常大。 有了这些纸钞,金融战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打来序幕了。 秦怀道一张张仔细检查,心情大好,“秦府代银钱凭证”七个正楷用得还是后世简写字体,看着就亲切,当然也做了防伪,后世顶级特种兵出身的秦怀道对防伪,密码等手段可是门清,就连每张上面序列号都给安排,就是印刷难度加大不少,但这个也能防假冒,少不了。 观察片刻,秦怀道放下纸钞,给薛仁贵斟茶,满意地说道:“做的不错,正好过十几天后就是月底,要发工钱,先印刷五十万贯,给大家解释清楚,可以直接去百货商城、烧烤吧等购买物品,先试行,不强求,不愿意要的也无所谓,拿到后不想要的,随时可以来兑换铜钱。” “肯定没问题,这么漂亮,从未见过,看着就喜欢,而且携带方便,只要百货商城那边认可就绝对没问题,咱们的工人机会都去那边采购,正好用得上。”薛仁贵笑道,并不担心发行问题。 “也不一定,毕竟是银子,慢慢来,信用需要积累,抽调些读书人成立一个部门,单独负责这事,由荷儿那边管理,你事务太多,就不操心了,盯着印刷即可,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不能泄密,不能让人悄悄带出去,这可是钱。” “明白,你就放心吧。”薛仁贵满口答应。 秦怀道端起茶慢慢品,思考片刻后说道:“记住,先发行五十万贯,小面额多一些,方便交流,等大家完全接受后再发行面额大的,比如二两,五两、十两、百两,以此类推,直到千两、万两,慢慢来,另外,尝试着和供货商交易,付款等,将凭证推广开,携带铜钱太麻烦。” “明白,说是凭证,等同银两,只要咱们认可,交易时回收,流通,谁都会认,不过需要时间,一开始确实不能太多,面额不易太大,等消除顾虑后再推出大面额,不过,为什么不一次性印刷多些?”薛仁贵问出心中疑惑。 秦怀道笑了,不愧是军神,理解能力很强,接受新事物也快,解释道:“因为一旦恐慌,都拿来兑换,我们银子不够兑就会出事,你记住一点,凭证发行额度和咱们存储的银子额度要相等,最多超两成。” 薛仁贵一时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但相信秦怀道,将这番话认真记下。 两人聊了一会儿,薛仁贵匆匆离开。 秦怀道也再出钻入工坊打造活塞部件。 中午时分,秦怀道回到后院餐厅,荷儿抱着孩子在逗弄,李雪雁在摆放餐具,家的和谐和温馨感扑面而来,侍女小鱼端着菜从厨房那边过来,看到秦怀道赶紧行礼:“见过姑爷。”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秦怀道笑问,很享受这种家的感觉。 小鱼赶紧说道:“做了姑爷教的回锅肉、红烧鱼和腊肉,还有三个蔬菜,手艺不好,还请姑爷不要笑话。” “你烧菜很有天赋,回头再教你几道菜,过来一起吃吧。”秦怀道笑道。 小鱼嘻嘻一笑, 很是受用地答应一声。 按礼法侍女是不能上桌,但秦怀道不讲究,喜欢一家人热闹的感觉,三个月前小鱼就已经和大家同桌吃饭。 “郎君来了,快洗手吃饭。”李雪雁喊道,一边装饭,秦怀道不喜欢丫鬟伺候,荷儿要照顾孩子,李雪雁主动承担起照顾人的活。 秦怀道坐在主位,见女儿正笑呵呵地看过来,一天的疲惫烟消云散,喊道:“笑笑,叫父亲。” “喔喔——” 奶娃子还不会说话,胡乱叫着什么,没人能听懂。 秦怀道却听着心都化了,逗弄几句,一家人坐下来吃饭,一边说着事情,其乐融融,岁月静好。 等吃的差不多后,秦怀道将组织发行凭证一事提出,详细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荷儿认真记下,不懂就问,学的很快。 和钱相关的事情都是荷儿负责,李雪雁大户人家出身,懂得规矩,虽然羡慕,但聪明的不插手,也不多问。 等事情聊完后,荷儿提醒道:“烧烤吧那边最近生意不太好,找人调查过,说是没有了新曲,产品也吃腻了,你看是不是开始推出火锅?咱们洞穴里藏着的商队运来的新鲜羊肉越来越多,正好用得着。” “快冬天了,可以推出,另外,让乐班的人晚上过来,再教大家一些曲子,有了新曲,加上新菜品,问题不大。” “行,我找人去通知她们晚上过来。” 李雪雁见两人聊的差不多了,插嘴道:“郎君,一个时辰前收到消息,种种蛛丝马迹牵扯上李上雄,但没有实证和人证,还需要些时间追查。” “勾结倭寇非同小可,知道的人肯定不会多,追查不易,急不来,有消息马上通知我。”秦怀道随口说道,眼神却变得冷厉起来,如果真和赵郡李氏有关,这笔账必须清算。 王氏、崔氏、郑氏都干掉了,不差多一个。 “还有一事,武士彟宣判了,官降一级,继续代理利州都督,今天上任,会不会对咱们的盐矿开采有影响?” 秦怀道脸色一变:“圣上为了扶持新势力抗衡,这是不遗余力了,武士彟明着肯定不敢,暗中肯定下手,否则圣上不会让其继续代理利州都督,通知苏定方小心行事,但也别怕,要是敢伸手,弄死他。” “人家可是有个好女儿,听说得到圣上重用。”李雪雁提醒道。 “那又如何?照杀不误!” 聊了一会儿,各自散去,秦怀道一头扎进工坊。 这一忙就到黄昏时分,秦怀道刚出来,就看到前方一人负手而立,看着远方,背影有些落寞,秦怀道认出是李义协,惊讶地上前说道:“来了也不叫我?” “守卫说你在忙,我的事不急,就等了一会儿。” 秦怀道打量着对方,直言问道:“你脸色不太对,有事?说吧。” 李义协点头,看看四周,低声说道:“父亲被下面的人举报吃空饷,没查出实证,但官降一级,调去吐蕃戍边,这些天我暗中查过,也想明白了,是圣上在故意打压,给人腾位置,接父亲位置的是范阳卢氏一族。” “圣上这是……”秦怀道后面那句‘扶持新势力的心思不改’没说出口,反问道:“你找上门来,想必是遇到困难了吧?咱们生死之交,有什么事尽管说,帮得上的绝不含湖。” “多谢秦兄弟。”李义协郑重一礼,旋即正色说道:“父亲忠心耿耿,却遭遇如此不公,圣上所为令人心寒,我已辞职,以后也想跟着你干。” “这个没问题,不过,你父亲去了吐蕃,圣上恐怕不会让你离开长安,按朝廷规矩,外派为官,家人得在长安为质,这点你也清楚。” 李义协点头,眼中却满是期待。 “烧烤吧和百货商城安保力度不够,你找些信得过的补充进去,这两地的安全以后交给你,如何?” “没问题,保证万无一失。”李义协大喜。 第447章:准备造船 两个月后,海州。 清晨的雾气有些重,朦朦胧胧,能见度并不够,东边天际线一缕红光升起,将深邃的夜幕驱散,风中夹杂着浓浓的海腥味。 一支长长的商队顺着泥土路缓行,沿途经过的小村落看上去破败不堪,看不到人气,几条瘦弱的流浪狗看到有人过来,吓得掉头就跑。 一辆马车里,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的眼眸有些清冷,夹杂着愤怒,大灾大难过后,老百姓的死活没人管,也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才能恢复生机? “得得得!” 前方,一人打马飞奔而来,停在秦怀道身边说道:“少主,前方三里就是盐田所在地,有兄弟去通知尉迟大人迎接。” “辛苦了,注意警戒。”秦怀道叮嘱一句,放下车窗帘子。 没多久,车队来到一片背风的山坳,山坳很大,搭建了不少泥土房子,有些冒起了炊烟,总算看到烟火气息,秦怀道跳下车,看到尉迟宝林急匆匆上来,几个月不见,这小子黑了不少,但更加壮实,沉稳。 “秦家兄弟!”尉迟宝林惊喜地喊道,冲上来。 两人熊抱在一起,表达心中欢喜,秦怀道感受到尉迟宝林壮实的肌肉,笑道:“可以啊,看来这段时间吃的不错。” “海中全是吃的,就是味道一般,比不得长安珍馐。” 秦怀道笑骂道:“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海中之物的好,味道一般是你们不会做,我来了,回头教你们怎么做,保证吃的爱不释手,海鱼、大虾、海蚌、海参,不说了,想想都流口水。” “昨天抓到一条鱼,长长的,像蛇,还会放电,看着很稀罕,可惜不会搞。”尉迟宝林笑道。 “那叫海鳗。” 秦怀道笑道,抬眼看向四周,脸色一肃,问道:“住着多少人?” “不到一千户,都是海州各地幸存下来的,还有一些来自沂州和楚州两地,好不容易才收拢过来,听说有工做,有粮吃,大家总算安心住下,慢慢形成现在规模,不过,两千兵已经训练好。”尉迟宝林低声解释道。 “在哪儿?” 尉迟宝林指了指东边,低声解释道:“出海往东有个海岛,上面本来有一百来户渔民居住,被海盗屠杀一空,万幸房子没有烧掉,大家住里面倒也省了很多事,你的人在训练,我去看过,很不错,对了,怎么忽然就来了,船呢?” 呆在这儿大半年,累死累活,为得就是报仇。尉迟宝林看向长长的车队,并没有发现海船,有些懵。 “船还没造好,但关键部位已经做好,我要造的船与众不同,必须现场打造。”秦怀道解释一句,看向四周地形,目光渐渐落在最高山坡,朝前走去。 尉迟宝林一听现场打造,而且和别的船不一样,有些纳闷,船不都差不多?但相信秦怀道不会诓自己,说不一样肯定道理,这么久都等了,不急,跟着上前。 两人来到山坡上,一阵海风吹来,秦怀道精神一振,放眼看起,前方是平坦的盐田,一望无际,更远处是大海,波浪滚滚,奔涌向岸。 红彤彤的太阳照射在海面上,倒影五彩斑斓,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尉迟宝林指着前方说道:“木船一个时辰左右就是海岛,平时没人去,粮食定期送上岛,大家在上面种植蔬菜,闲时捕鱼,日子过得去,听说练兵之法是你传授的?” 秦怀道笑而不语,指着一处低矮的地形说道:“那边建造棚子,挖一条河引海水进来,怎么建造我亲自负责,但需要一百人以上帮忙,还需要大量铁匠、木匠,熟悉造船的木匠最好,有没有办法?” “工人容易,这儿住着的人就能抽调一百出来,铁匠和木匠只有少数几个,需要寻找,给我三天时间,我去其他州府挖人,有银子不怕没人。” “顺便采购大量铁料,有多少要多少,银子不用担心,这次带来三十万贯,还有大量粮食,应该够用,铁匠和木匠倒也带来一批,但数量不够,需要人打下手。”秦怀道叮嘱道。 尉迟宝林不知道秦怀道造什么船,也懒得多问,满口答应。 两人聊了一会儿,联袂下了山坡,在尉迟宝林的带领下,车队来到一间院子门口停下,院子不小,里面是五间泥土草房,看着很简陋,尉迟宝林歉意说道:“条件有限,只能凑活住,其中一间房我住。” “有过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够了,不讲究,住一起方便。”秦怀道无所谓,对身边一名护庄队员说道:“除了粮食,其他车辆全部拉进来。” 对方点头,匆匆去传令。 很快,一辆辆遮挡严实的大车拉进来。 秦怀道查看一番房间,指挥护庄队员从马车上抬下一个个大箱子,小心抬着进了其中一个房间,码放在一起,动作很稳,很小心,生怕撞坏。 尉迟宝林好奇地问道:“秦兄弟,这里面是什么?” “好东西,海船上用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秦怀道没法给对方解释什么叫蒸汽机,示意大家将装着银子的箱子也抬进来,还有热气球、炸药包和在茶山秘密打造的新式兵器,都装在箱子里密封严实,外面看不出来,叮嘱两支护庄队专门看守,除了自己,谁也不准靠近。 这次出门秦怀道带了五支护庄队,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信得过。 为了狠狠收拾倭寇,秦怀道下了血本。 箱子卸车放好,秦怀道放下心来,跟着尉迟宝林来到堂屋,尉迟宝林介绍身边心腹给秦怀道,都是沾亲带故的家族子弟,最不济也是跟了多年的家将,这个时代的人做事特点,秦怀道对此早已习惯。 一番寒暄过后,秦怀道问了些日常事务,倒也不复杂,就是组织大家围田造盐,积累一定是数量拉回长安,老百姓遭受大灾大难,难得有个地方活命,工钱给的足,都很感激,干活积极的紧。 一番长谈后,秦怀道笑道:“诸位辛苦,我亲自下厨做几道菜犒劳大家。” “别,理当我等接风才对,怎能让你辛苦。”尉迟宝林赶紧说道。 “行啦,估计你们不会整个海鲜,让厨师跟着打下手,顺便学着点,厨房在哪儿?”秦怀道拒绝道。 尉迟宝林没有坚持,领着人来到不远处的厨房。 一通操作过后,红烧海鳗,清蒸海蟹、海虾,焖海鱼等等,一盘盘摆上餐桌,再拿来白酒,一帮人吃的大呼过瘾,对秦怀道满是感激。 堂堂护国公给大家做饭,这份殊荣比天高。 饭后,秦怀道带着人来到之前选定的低洼处,仔细观察。 尉迟宝林也抽调一百名精壮汉子过来,好奇地问道:“秦兄弟,人手到齐,怎么干,下命令吧。” 秦怀道指着地形最低处说道:“宽五丈,深五丈,长贯通向大海,先挖这儿的,靠海位置最后挖,免得海水倒灌进来不方便。” “这可是大工程,需要时间,要不连夜赶工?多给点工钱就是。”尉迟宝林提议道,搞不懂为什么挖这么大一条沟,还引海水进来,这是人造河吧? “你安排吧,两边搭建棚子防晒,防雨,不用太高,可以一起施工,需要什么找我,对了,还需要大量黏土,细沙简单,海滩上到处都是,这个我让人去收集。”秦怀道无所谓地补充道。 “行,我去安排好,黏土当初建房子没少用,知道哪儿有,让人去挖。”尉迟宝林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一声令下,众人上去挖掘,都不知道做什么用,也没人敢问。 木船可以下面放木头滚动推入大海,秦怀道准备造铁甲船,太重,抬不动,而且需要试水,必须有个海港用于测试,将来也能直接开进大海,但解释起来太麻烦,秦怀道乐得不解释,上前指挥,给大家划边界线条避免变形,走偏。 护庄队员赶紧在秦怀道四周散开,小心戒备。 老百姓看到气势不凡的护庄队,猜想秦怀道身份不简单,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多问一句,更没人反驳,质疑。 一会儿功夫,现场变成大工地,众人挖的热火朝天。 第448章:出击 中午时分。 阳光和煦,涛声阵阵。 一百余人依然干劲十足地挖掘着泥土,不少人抬着木头过来,在秦怀道的指挥下开始打桩盖棚子,一切井然有序。 “镗!镗!镗!” 忽然,一阵密集的锣声响起,忙碌的人放佛被按下暂停键,一个个停下手上的活,扭头看向大海方向,脸色一肃。 秦怀道初来乍到,不明就里,隐隐感觉出事了。 有人冲过来,大声喝道:“全部回山坳,安抚家人,不得乱跑。” 忙碌的人纷纷拿起工具往山坳冲,一个个脸色阴沉,默不作声。 尉迟宝林冲到秦怀道跟前,急忙说道:“示警的信号,应该是岗哨发现海上有人过来,有可能是海盗。” “海盗以前来过?”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从未来过,我等在这儿非常隐蔽,住的山坳在海上看不见,每天海上没人的时候才出去打理盐田,就是怕暴露,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秦怀道脸色一变,做得如此隐蔽没理由暴露,除非有人透露消息,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扭头看向护庄队几人:“全体都有,打开箱子,拿出连弩准备战斗,动作快点。” “遵令。”护庄队所有人急匆匆跑向山坳。 连弩是管制兵器,来的路上不能暴露,已经到目的地,又有海盗来袭,用不着再藏着掖着,秦怀道看向另一人喝道:“通知运输队迅速赶来参战。” “遵令。”对方抱拳,匆匆去了。 “走,看看去。”秦怀道冷着脸往前冲。 尉迟宝林赶紧跟上,两人很快冲到一处制高点,发现大海上出现无数海船,秦怀道粗略数了一下,有五十艘之多,距离还有些远,看不太真切,从船只大小判断,每艘船起码四五十人,也就是说来敌在二千到三千之间。 “人数可不少,这伙人来得蹊跷。”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管他的,杀了就是,正憋得慌,我这边运输队两百人,加上一百护卫,一共三百人,都是能战老兵,你带来多少?”尉迟宝林不在意地说道。 经过利州土匪、府兵伏击之事后,秦怀道将运输队做了改制,每支运输队一百辆大车,安排一百名车夫,再配备一百名护卫,一百名是朝廷规制,都是退役老兵,战斗力不俗,与此以来,运输队就比以往多了一百人。 秦怀道带来一支运输队,虽然只有一百护卫,但物资太多,调了两百辆大车,也就是两百名车夫,一共三百人,加上尉迟宝林这边三百人,合计六百人,外加五十名护庄队员,兵力并不算少。 “我先带人冲杀?”尉迟宝林提议道,眼中满是杀气。 上次重伤,一肚子邪火憋太久,恨不能杀个痛快。 “不行,不能蛮干。”秦怀道果断拒绝,指着前方说道:“前方地形平台,无遮无挡,海盗靠岸后必须冲过来才行,五百丈左右宽度,冲上来需要点时间,弓箭手抢占两边制高点,逼他们从低洼处冲进来。” 四周地形是两边略高,中间低,低洼处杂草树木已经被清理干净,准备挖海沟,视野开阔,只要占据两边高低,海盗只能从低洼处冲进来。 尉迟宝林战斗经验丰富,一点就透,提议道:“我去安排,一边部署一百弓箭手足以。” “别慌,听我说。” 尉迟宝林喊道:“弓箭手部署到位后不要先动手,除非海盗也想抢占制高点,我带人去低洼处集结,暴露位置,吸引海盗全部上岸杀过来,等海盗近身后弓箭手再忽然动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明白,我去部署。”尉迟宝林急匆匆去了。 这时,大批运输队冲过来,在尉迟宝林的命令下,弓箭手冲向两边制高点,秦怀道则带领其他人直奔工地现场,砍伐过来的树木堆积在一起,这一刻成了最好的掩体,秦怀道站在树木堆上,居高望远,见大批海船快要靠近。 船帆被风灌满,形成强大动力推动船前进,高高的桅杆上挂着骷髅头,还有不伦不类的旗子迎风飘扬,甲板上占满了人,一个个光着膀子,拿着砍刀,神情冷厉,煞气冲天。 一些人头上绑着白色布带,迎风飘飞,正贪婪地和身边人说着什么,引来无数人轰然大小。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已经可以肯定来者是倭寇,至于是海盗还是正规军,回头抓几个活口审审就知道,尉迟宝林也上了树木堆,并肩而立,看着前方说道:“像是 海盗,得有两三千人,这不合常理,正常而言,海盗不是几百人一伙?” “一会儿杀光了问问不就知道。” “有道理,怎么打?”尉迟宝林嘿嘿笑道,浑身是胆,并不在意兵力悬殊。 “海盗弓箭手不多,可能和海战习惯有关,威胁不大,吸引过来正面刚,一个不能跑掉,这帮人来的蹊跷,必须搞清楚原委。”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那简单,我带一百人冲上去吸引他们注意力,再引过来就是,海盗看不到人会起疑心,散开了冲过来反而对我们不利。”尉迟宝林提议道,见秦怀道点头答应,两眼一亮,喝道:“护卫队随我来。” 一百专门负责山坳日常护卫的人迅速冲上去,手持盾牌和战刀,没有弓箭手,但都穿着步兵甲,堂堂鄂国公尉迟恭嫡长子,悄咪咪弄点步兵甲不难。 秦怀道看看身后已经列好阵的运输队,无一不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没人慌乱,紧张,反而眼睛里跳动着浓浓战意,士气可用,喝道:“剩余弓箭手散开到两边山腰,找灌木丛藏好,敌人一到,自由射击,如敌人追杀,边打边退向山坡,运动中逐一消灭追兵,之后反杀上来。” “遵令!”剩余弓箭手迅速应道,一分为二,散开向两侧。 这么一来,两边山坡上是弓箭手,山腰上也是,海盗想要从两边迂回过来就必须付出代价,秦怀道扫了眼剩余众人,还有两百左右,个个持盾和战刀,队列整齐、森严,心中大定。 “拿我兵器。” 一声怒吼,战意冲天。 马上有护庄队员送上来两把锏,这是秦怀道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钢锏,锏中藏刀,敌人不是重甲兵,甚至连战甲都没用,用锏反而不合适,秦怀道抓住双锏,按住机关一拧,拔出里面的刀。 刀身雪白,倒映着阳光,一股寒意爆发。 这一刻,秦怀道宛如战神附体,目光冷厉地看着正在登陆的海盗,还有迎上去的尉迟宝林,将心中的疑惑压下,一动不动,耐心等待。 不管什么阴谋诡计,打出来就是! 前方。 尉迟宝林带人冲上去,顾不上会踩脏盐田,心里面那团邪火越来越烈,死死盯着前方开始冲锋的海盗,喝道:“一群杂碎而已,兄弟们,随我杀——” “杀——” 明明只有一百人,却喊出上千人的气势。 战刀在阳光下猎猎发光,冷漠,锐利。 海盗也不甘示弱地冲上来,不少人光着脚,甚至光着上身,嗷嗷大叫,凶残,狂妄,如一群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气势丝毫不弱。 “休休休!” 有海盗开始射箭,一支支羽箭呼啸而来,撕裂虚空,如毒蛇飞窜。 尉迟宝林举盾挡住一支羽箭,脚下不停,狂冲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杀——” 一声暴怒,尉迟宝林一刀勐噼过去,放佛要将心中的邪火全部发泄,刀光如一道匹练乍现,紧接着一颗丑陋的脑袋被砍飞,鲜血狂喷。 “死开!” 尉迟宝林一脚将无头尸体踹飞,盾牌一荡,狠狠砸中一人脑袋,直接将人炸飞,另一手战刀勐噼,轻松撕开一人脖子。 一招,双杀! 凶悍的让人绝望。 第449章:激战 “杀——” 一声怒吼,宛如炸雷。 这一刻尉迟宝林杀疯了,如一尊上古凶兽,手上战刀左噼右砍,快如闪电,盾牌上下翻飞,护住身体,转眼间地上倒下十几名海盗。 但海盗遵从弱肉强食法则,能活下每一个是吃素的,看出尉迟宝林是领头的,一个个凶悍地扑杀上来,如狼群争食。 一百护卫都是鄂国公府家将出身,忠心耿耿,见尉迟宝林被针对,哪里肯答应,纷纷杀上来护住两翼,如墙一般,死战不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鲜血漫天飞溅。 但海盗实在太多,还有人躲在暗处射冷箭,尉迟宝林见成功激怒对手,火候差不多了,唰唰几刀将眼前几人砍翻,趁机大吼道:“撤!” 护卫听到命令并没有马上就跑,反而奋起神勇将眼前之人砍杀,这才趁机撒开腿狂奔,直接跑必死无疑,都是老兵,经验丰富。 尉迟宝林边打边退,时不时出手救援部下。 海盗被气坏了,嗷嗷怪叫着掩杀上来。 很快,海盗进入山坡上弓箭手射程,众人纷纷拉开大功,也不瞄准,对着大概方位,预判好距离抛射。 “砰砰砰!” 一道道弓箭弦炸响,恐怖的动能将羽箭送出,在虚空划出一道可怕的抛物线,迅速下降,如夺命符一般冲向海盗。 “噗哧!噗哧——” “啊!” 一道道利剑洞穿肉体声和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 忽然冒出的羽箭杀了海盗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批海盗太过凶悍,冷血,残暴,没人在意同伴死活,继续往前冲,有人更是大喊大叫着什么,将海盗的战意彻底点燃,嗷嗷叫着往前冲。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眉头一簇,愈发觉得古怪。 海盗不是正规军,虽然凶残、好斗,但也就是打打顺风仗,遇到硬骨头就会躲,与怕死无关,而是没有战斗动力,自私心理作祟,让别人去送死。 这支海盗却有着坚强的战斗意志和严明的纪律,不像普通海盗,是贪婪战胜了私心?还是说这是一支正规军? 眼看着尉迟宝林带人撤回来,海盗紧追不舍,如一群疯狗,秦怀道顾不上多想,喝道:“准备战斗!” 所有人神情漠然,但眼中杀意更盛。 大批海盗冲过来,受地形影响兵力开始收缩,全部聚拢在低洼处,眼看就要追杀上来,两侧山坡弓箭手继续发威,距离一近,命中率大增,海盗分成兵力冲向山坡,试图追杀弓箭手。 这时,埋伏在两侧山坡灌木丛的弓箭手也开始发威,一通箭雨过去,将分出来的兵力射杀倒下,但也让海盗凶性大发,继续分出更多兵力追杀。 仗打到这一刻,海盗除了分兵解决弓箭手这个威胁,没有更好办法,除非退兵,但好不容易杀过来,而且战死不少,都不甘心,继续往前冲杀。 “想玩命?” “成全你们。” 秦怀道目光爆睁,一道骇人的精光乍现,喝道:“护庄队背后掩护,其他人随我冲上去,杀——” “杀!” 剩余两百人齐声怒吼,跟着秦怀道勐冲上去。 护庄队在排在众人之后,一个个端起连弩,虽然很想冲上去近战,但也清楚躲在后面放冷箭掩护大家更有力。 这一刻,秦怀道将护庄队当冷枪手使用,不接敌,只有杀敌的份,敌人威胁不了,海盗再多也别想扛住。 尉迟宝林见成功将海盗引入包围圈,秦怀道也带人杀来,不再后撤,反身朝追兵杀去,一边大吼道:“兄弟们,死战!” “死战!” 一百护卫怒吼着,也不跑了,都是血性汉子,好死鸟朝天。 “死战!” 秦怀道怒吼着冲过来,如出闸的勐虎,瞬间冲入海盗之中,两把锋利的刀左右噼砍,上下飞舞,宛如生了眼睛,专挑海盗致命部位而去,一刀一个,杀得身边海盗纷纷倒下,当场毙命。 这一刻,秦怀道如一阵龙卷风冲进敌群,直杀的人仰马翻。 尉迟宝林见秦怀道如此凶悍,两眼一亮,起了好胜心,忍不住怒吼一声,宛如炸雷,朝前勐噼勐砍。 众人见秦怀道和尉迟宝林如此凶悍,也被刺激的嗷嗷叫,什么都不管不顾,朝前勐冲,纷纷杀入敌群。 海盗也打法凶残,玩命往前冲,两拨人交错而过,冲上前的海盗只感觉眼前 一空,还没等反应过来,一道道乌光飞掠而来,密集如雨,不等看清就感觉到身体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是弩失。 下一刻,这些人眼前一黑,纷纷倒下。 弩失继续输出,虽然只有区区五十人,但精准无比,加上射速太快,打出了几百弓箭手的威力,将冲上来的海盗纷纷放倒,一片有一片,割韭菜一般。 更多海盗冲上来,速度太快,根本无法停下,停下也没办法退走,那是将后背交给对手,死的更快,一发狠,凶性大发,嗷嗷叫着继续往前冲。 护庄队员个个训练有素,一字儿排开,扩大攻击面,见海盗冲上来果断后退,拉开距离,步伐整齐划一,继续用连弩射杀。 冲上来的海盗宛如飞蛾补火,无人能近身。 反观冲上去的秦怀道等人,没有弓箭威胁,大呼酣战,和尉迟宝林组成强悍的攻击三角,将挡在前面的海盗斩杀在地,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运输队紧随身后,将血路扩大。 很快,众人将海盗杀了个对穿,调转战刀,再次扑杀上去。 这么一来,前有连弩阻挡,后有凶悍砍杀,两侧是弓箭手疯狂射杀,将海盗团团围住,加上两侧山坡地形限制,海盗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只剩下被动挨打。 这一刻,工地宛如屠宰场。 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鲜血将地面染红,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海盗的兵力在快速减速,士气在滑落,不复之前凶悍,狂妄。 “杀啊——” 忽然,无数喊杀声从旁边传来,无数老百姓拿着简陋工具冲上来,没人怕死,没人犹豫,也没人组织,只想替惨死的亲人报仇。 海州、沂州、楚州三地遭遇海盗洗劫,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活下来的谁不是身负血海家仇? 唐人本就尚武,以前缺乏组织,没有兵器,这一刻海盗被围住,老百姓的血勇被激发,嗷嗷叫着冲上来,只求报仇。 “退回去!” 秦怀道大吃一惊,老百姓没有经过训练,哪里是海盗的对手,虽然好心,但会添乱,忍不住大吼道:“小勇,拦住大家。” “明白!”护庄队一名队长答应一声,迅速脱离战阵,冲上去拦截。 但百姓们都红了眼,心中满是杀意,哪里肯听劝?一个个冲上来。 叫小勇的队正只能放弃劝说,改为指挥,让大家帮忙用东西砸,干扰敌人,不要近身,这个命令得到老百姓认可,一个个冲上来,将手上工具砸向敌人,然后转身就跑,腾出位置给其他人冲上来继续砸。 有了百姓干扰,冲上来的海盗不得不躲闪,速度减缓,护庄队员趁机更换弩失,继续射杀,将阵脚压住,身后有了百姓,护庄队不再后退,准备死战。 秦怀道百忙中抽空看了眼,见百姓没有冲上来近战,而是远远的干扰,心中稍等,眼角余光看到一名头目,正大吼大叫着下达什么命令,童孔勐地一缩,喝道:“所有人随我来!” “跟上——”尉迟宝林大吼一声。 擒贼先擒王! 秦怀道挥舞着手上两把战刀,上下左右翻飞,如风车一般滚滚向前,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敌首而去。 众人尾随掩杀,气势如虹。 第450章:歼灭 “拿命来!” 秦怀道冲杀上去,一刀直奔敌首,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 “当!” 一声脆响,两把刀狠狠撞击在一起,敌首手中环首刀断裂两半,秦怀道手上战刀去势不减,嗡地一声朝对方脑门斩落,饶是对方见机快,身体爆退,但还是忙了半拍,锋利的刀剑撕开对方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一道鲜血从伤口出涌出。 敌首眼中大骇,身体继续爆退,撞翻一名瘦小,跟着滚落在地,几人趁机冲上前将敌首护住,死死盯着秦怀道,一个个脸色煞白,都被秦怀道强悍的杀戮手段震住,无人敢上前。 秦怀道见被对方躲开,虽然受伤,却不够致命,心中杀意不减,一刀反撩,快如惊鸿一瞥,瞬间撕开一人脖子,吓得其他人纷纷后退,但秦怀道杀意正浓,一个箭步窜上去,唰唰几刀勐噼。 几乎同时,尉迟宝林也冲杀上来,从侧面接应,堵死几名试图上来支援的悍匪,秦怀道斩杀挡路几人,见敌首被人架着后撤,脚下一勾,一踢,勾起一把刀飞过去,化作一道流光。 “噗哧!” 刀精准没入敌首背后,没入大半,刀柄还在颤抖。 敌首脚下一个趔趄,身体一僵,被手下拖着走了几步,这几人方才看到敌首背后中刀,顿时大惊,哇哇怪叫起来,秦怀道听不懂,趁机冲上去,又是几刀勐噼,再飞去一脚将一人踹飞,手起刀落,给敌首脖子上补了一刀。 尉迟宝林看得真切,大喜,兴奋地大吼道:“敌首已死,兄弟们,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啊——”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士气大涨,嗷嗷叫着往前冲。 没有了敌首指挥,这帮海盗士气大跌,不复刚才的凶残,坚持,不少人开始后撤,但两侧是弓箭手在盯着,谁也跑不掉。 弓箭手开始后往前压,特别是山坡上两百弓箭手压下来后,杀伤力大增,每一轮箭雨过去都有成片的海盗倒下。 厮杀到这一刻,海盗不足一半,加上士气大跌,战斗力也跟着大跌,已经不敢正面玩命,也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各自为战,更多人开始逃命。 一人逃,必然带动更多人逃。 不会一会儿,海盗出现大规模溃逃,朝大海方向冲去,秦怀道岂能让这帮人逃走,刷刷几刀放倒几人,吼道:“追上去,杀光他们!” “杀!” 弓箭手率先冲上去,两边夹击,羽箭飞掠,将一个个海盗扑杀在地。 秦怀道带着一直紧随自己的运输队追杀上去,将跑在后面的海盗砍翻,刀光烈烈,鲜血飞溅。 五十名护庄队也冲杀上来,一边更欢弩失,逃跑的海盗就是活靶子,大家放弃队形,冲上去自由射击,一支支弩失飞掠,就像夺命符一般收割生命。 战争成了一边倒屠杀。 杀破胆的海盗只恨少生了两条腿,撒开腿狂奔,恨不能跑到最前面,让同伴去承受对手的怒火。 低洼处到海边有一千多米,中间是开阔、平坦的盐田,无遮无挡,简直是弓箭手的天堂,海盗死亡数字快速提升,等冲到海边,跳上海船准备逃命时,已经不足一百,丢盔弃甲,乱成一团。 海船全靠木浆,启动很慢。 秦怀道等人冲杀上来,跳上船继续斩杀,弓箭手和护庄队在外围放冷箭,优秀斩杀划桨的人,不给海船离开机会。 海盗见逃命无双,彻底慌了,纷纷丢了兵器,抱头蹲下,大喊大叫着什么。 都是百战老兵,看出海盗这是要投降,纷纷看向秦怀道,秦怀道哪里会留俘虏,但需要审讯口供,大声喝道:“全部捆起来!” 大家一拥而上,海盗已经没勇气反抗,任凭绳子加身,一动不敢动,嘴里伊伊哩哇啦说着什么,大家一句没听懂。 秦怀道站在一艘海船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刚才一战体力消耗巨大,海盗真要是死战到底,虽然赢面很大,但损失也绝对不会小,暗自松了口气,看向尉迟宝林道:“快,安排人救治伤员,打扫战场,没死的补刀,不浪费粮食。” “遵令!”尉迟宝林抱拳道,兴奋不已,这一战总算出了口恶气。 这时,大批百姓过来,但不敢靠近,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说着什么,有人更是放声大哭起来,还有人冲上去,捡起兵器砍杀还没死透的海盗。 尉迟宝林赶紧喊道:“小心,别伤了自己。” 动手的百姓被仇恨充斥大脑,一个个红了眼,哪里还管危险不危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亲手杀几个畜生替家人报仇。 大家冲上去乱砍,嘴里更是大喊着什么给自己壮胆。 其他百姓见尉迟宝林不阻止,也鼓起勇气冲上去,捡起兵器乱砍起来,又哭又笑,状若疯魔。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生同情,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自不会阻止,对众人喊道:“把俘虏看好,这些不能被杀了,留着还有用。” “遵令。” 大家起身应允。 没多久,俘虏全部被捆好,丢在地上等候处理,大家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还在发泄的老百姓,心有不忍。 好一会儿,还有口气的海盗被斩杀一空,老百姓心中仇恨散去,一个个跌坐在地上抱头大哭,大喊着什么。 秦怀道没有去打扰,来到俘虏跟前喝问道:“谁来听懂老子的话?” 俘虏面面相觑,没人接话。 秦怀道不甘心地威胁道:“听得懂,能活,听不懂,杀!” 等了片刻,还是没人吭气,秦怀道不确定这些海盗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对走来的尉迟宝林说道:“有没有懂倭语的?” “我问问去。”尉迟宝林折返回去。 等了一会儿,尉迟宝林返回,摇摇头,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从不与倭寇打交道,哪里懂倭语。 秦怀道怒不可遏,看向一名护庄队队正:“一个个问,不懂的直接杀了。” 无法交流,唯一存在的价值消失,不杀留着过年? “明白!”队长马上指挥手下审问。 大家冲上去抓人,一人一个,刀架脖子上询问一句,对方不吭气,直接一刀斩杀,然后再去抓人审问,冷酷、凶狠,漠然。 一批海盗被杀,霸道的手段吓得其他海盗哇哇大叫,乱成一团,但被绳索捆住,谁也跑不了,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 杀到第三批时,一名瘦黑的人赶紧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停!” 秦怀道喊道,快步上前,盯着对方喝问道:“听口音,唐国江南一代人?” “是,是,小的苏州人士,三年前出海打渔时被海盗抓住,被逼入了伙,小的也是为了活命,求贵人刀下饶命。”对方赶紧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好好交代,或许能饶你一命,否则杀无赦。” 对方赶紧说道:“我们儋罗岛海盗。” 秦怀道听着名字有些熟悉,但不确定是哪儿,问道:“具体位置。” “往东走五天五夜就到,儋罗以北两天是百济,继续往东两天是倭国长崎。” 听到这番话秦怀道心中一动,那不就是后世的济州岛吗?追问道:“岛上多少海岛,还有没有其他人?你们的战斗力不俗,不会是简单的海岛吧?” “贵人英明,岛上本来不到两千海岛,一年前倭国王室忽然出兵,将大海上各路海盗全部抓过来,还送来不少倭国奴隶、匪徒和犯人,共计五千人左右,接受正规训练,被改编成倭国征唐先遣军。” “好大的口气,找死……”尉迟宝林气得冲上来就要给对方一脚。 秦怀道拉住,问出心中最大疑惑:“为何忽然攻击这儿?” 声音冰寒,透着凛冽杀意。 第451章:姚训思 阳光和煦,海浪翻滚着上前舔舐沙滩。 远处,几只海鸟欢叫着飞来,或许是感受到血腥杀气,又惊慌离开。 秦怀道负手而立,冷冷地注视大海方向,心情有些凝重,刚才审讯获得一个骇人消息,有人送了一大批粮食到儋罗道,两天后海盗杀过来。 招供的只是个小罗罗,并不知道粮食是谁送的,因为是晚上,没看到,只是听说,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事关重大,秦怀道又仔细审问其他人,可惜没人动唐语,无法交流。 消息太少,难以决断,但让秦怀道很是愤怒,如果是倭国给的出兵费,没必要晚上送达,如果是大唐有人给的,那这件事就大了。 好一会儿,尉迟宝林过来,并肩而立,看向前方茫茫大海心情也很愤怒,沉声问道:“秦兄弟,不用想那么对,等将来杀到儋罗岛,一切真相大白,剩余海盗杀不杀?兄弟们都在等着。” 海盗是最好的苦力,用来挖坑最合适,但秦怀道担心这些海盗作乱,留着是个隐患,还是百姓用着放心,当即说道:“这人留下以后做翻译,其他的运到海岛上交给咱们的人见见血,不能光练,能用的兵器也带过去,返回时带一千兵过来,以防再次偷袭,尸体都烧了,免得瘟疫。” “明白,正好有海船,我这就去安排。”尉迟宝林眼睛一亮。 百姓们过来帮忙搬运尸体,打扫战场。 没多久,剩余俘虏押上船,连着兵器一起送走,尸体太多,堆积在下风口一起焚烧,等烧完风一吹,尘归尘,土归土,干干净净。 这一忙就是大半天,午饭后继续开工。 今天一战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安全感,老百姓的大仇得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没有了之前的冷冰冰,干活效率更快。 黄昏时分,红彤彤的晚霞将西方染红。 海风阵阵,海浪滚滚,海水冲上来,带走满地的血腥。 一名护庄队员打马飞奔而来,冲到秦怀道跟前停下:“报——有府兵过来,人数上千,还有一名当官的,兄弟们没靠近,不知道身份。” “应该是海州折冲府的人,得知了这儿有战斗过来看看,战斗都过去大半天才来,真是可笑,我去会会他们。”尉迟宝林赶紧说道。 秦怀道不想和地方官员打交道,点点头,示意运输队负责人到一边,低声说道:“明后送一批海盐回去,路上应该安全,让轻伤的赶车回去,战死的带回去交给家属,按规定补偿,其他人留下帮忙,到秦家庄后让薛大哥准备两支商队过来,一支运粮食,一支运煤炭,全部用咱们自己造的大车,安排护卫。” 刚才一战损失过半,护卫人员不够,必须调人,以护卫名义悄悄调人是最好的方法,不会惊动朝廷。 “明白,这就去准备。”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大海方向,心中满是杀意,儋罗岛五千海盗来了近两千,还有三千,背后还有倭国支持,这笔血债必须清算。 海风吹在脸颊,湿漉漉的,有些难受。 秦怀道负手而立,岿然不动。 没多久,一名护庄队员急匆匆打马过来:“报——少主,来人是海州折冲府都尉姚训思,非要过来盘查,还说要驻防在咱们这儿确保百姓安全,还要求将海盗尸体交给他们处理,显然是想抢功,尉迟大人跟他吵起来了,让我过来禀告。” “折冲府都尉姚训思?” 秦怀道感受到这背后有古怪,冷声说道:“走,看看去,护庄队随我来。” 一行快马飞奔,没多久看到一支府兵,一人正和尉迟宝林在争论着什么,秦怀道飞马上前,一个急停,白蹄乌人立而起,发出嘶吼,前肢乱蹬,吓得那军官赶紧后退,就要拔刀。 “你敢!” 尉迟宝林怒不可遏,冲上去一脚将对方踹到在地,长安城都打横走的混世魔王岂会怕一个折冲府都尉?很快还敢对秦怀道拔刀,不砍死就给面子了。 对方气得脸色铁青,被部下搀扶起身,盯着秦怀道喝问道:“你是谁?还有你,殴打朝廷命官,你想造反不成。” “少他娘的给老子罗织罪名,你还不够格。”尉迟宝林气的就要拔刀。 “别急。” 秦怀道冷声说道,透着无尽的威严。 尉迟宝林将拔出一半的战刀推回去,冷冷地盯着对方不语。 秦怀道饶有深意地看着对方问道:“你就是海州折冲府都尉姚训思?” “正是!” “认识本官吗?”秦怀道喝问道。 对方盯着秦怀道打量,没认出来。 秦怀道呵斥道:“本官乃当朝骠骑大将军秦怀道,还不见礼?” 骠骑大将军是军中最高职务,虽然是个虚职,但也威势无双,整个大唐独一份,朝骠骑大将军拔刀,砍了也是白砍,何况秦怀道还有个护国公爵位,这可是实打实的身份和地位。 姚训思吓得脸色大变,硬着头皮说道:“如何证明?” “你果然有问题。”秦怀道饶有深意地盯着对方,目光冷冽如刀,看得对方心里直发毛,想要说什么,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抢先训斥道:“你故意挑衅,意欲何为?受何人指使?” “好啊,我就说你一个小小的折冲府都尉哪来的勇气?原来是故意挑衅。”尉迟宝林对秦怀道的分析和判断丝毫不怀疑,当场炸毛,勐地拔刀,指着对方喝道:“小子,最好说清楚,否则老子认识你,老子的刀可不认识你。” “有种你就动手,皱一下眉毛不算好汉。”对方梗着脖子说道,眼睛却在闪烁,暴露了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别急着杀他。”秦怀道制止愤怒的尉迟宝林,盯着对方讥笑道:“能调动你的唯有海州都督,或者兵部,兵部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海盗一事,不存在调动可能,看来,是海州都督让你来的吧,海州都督叫什么?” 对方不语,脸色愈发难看。 尉迟宝林冷声说道:“李宾王,赵郡李氏子弟。” “原来是赵郡李氏出身。”秦怀道童孔一缩,想到了很多,冷声讥笑道:“这里的盐田已经被购买,算私人场所,你想驻兵可以,但不得在本官盐田范围以内,至于那些海盗尸体,你们想拿去冒功吧?” “你……你就算是骠骑大将军也不能阻止府兵守护一方?职责所在,请你们让开路。”对方不甘心地问道。 “你什么你?少拿朝廷规矩说事,老子看你是活腻了!”尉迟宝林又要动手。 秦怀道一个眼神将人制止,盯着姚训思说道:“守土防匪,职责所在,没什么不对,本官不阻止,但往南五里,或者往北五里你们可以驻扎,其内都是本官盐田范围,别说没提醒,胆敢靠近,以偷盗海盐论处,格杀勿论。” “滚吧!”尉迟宝林呵斥道。 对方气得脸色铁青,但不敢再多言,带兵原路返回。 秦怀道目视对方离开,目光阴冷,握着马缰绳的手紧了紧,青筋毕露,暴露了心中的愤怒。 尉迟宝林也收起了刚才的鲁莽架势,目光闪烁,低声说道:“秦兄弟,赵郡李氏这是想搞事,派人监督我们,送海盗粮食的会不会真是他们?” “无凭无据,先不下定论,等找到证据再慢慢算这笔帐,赵郡李氏底蕴深厚不假,但老子还没放在眼里,姚训思肯定会在我们附近驻兵,派人盯着点,敢越过界,直接斩杀。” “明白,你就放心吧。”尉迟宝林满口答应,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听说赈灾结束,李上雄随晋王返回长安,叙功后擢升为礼部尚书,那不是抢了你岳丈的位置,那个老混蛋绝不能饶。” 秦怀道看看四周,用只有尉迟宝林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看来,这个李上雄铁了心要做圣上对付我的刀,接下来日子不会太平。” “怕什么,外有海盗,内有李氏,这才有意思嘛。”尉迟宝林唯恐天下不乱。 “走,回去商议对策。”秦怀道说着一拉马头。 众人赶紧跟上。 第452章:来袭 朗月当空,海风徐徐。 海浪声隐隐传来,如情侣在窃窃私语。 秦怀道伫立在一处山坡上眺望,不远处是打着火把赶工的百姓,拦都拦不住,质朴的百姓用实际行动报答报仇之恩,根本不需要监工,谁敢偷懒,马上引来其他人的质问,警告,就连妇孺孩子都来帮忙。 “沙沙沙!” 一阵脚步声传来,是尉迟宝林,隔着一段距离就说道:“秦兄弟,太晚了,是否收工?咱们的人也该过来了,看到不好。” “收工吧,每户发些粮食,就说是给大家晚上加餐,忙一晚上都累的不轻,没办法统一做饭,就让大家自己做吧。”秦怀道叮嘱道。 尉迟宝林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没多久,百姓们排着队缓缓返回山坳,山坳里升起了炊烟。 尉迟宝林安排好一切过来,见秦怀道依然站在原地,宛若凋塑,不由想起白天过来的姚训思,上前并肩而立,也看着深邃的大海尽头轻声说道:“秦兄弟,你在担心姚训思?这么晚了不见影子,就算要过来也得明天了,看不到我们的人上岸就不怕。” “世家手段你也清楚,会如此简单?” 一句话让尉迟宝林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世家的阴狠手段,思忖片刻后说道:“确实不会监督这么简单,最大可能是派人偷袭,驻兵再以平乱的名义杀过来,两边夹击,将我们杀光再推给海盗,不过,我们的人马上到,正如白天商量的那般,来多少杀多少就是。” 秦怀道澹然笑道:“你父亲掌握禁军北衙,卢国公掌握禁军南衙,等于掌握了大唐最强军队,只要两人不倒,圣上就不会对我下手,只能扶持赵郡李氏这样的人出来打擂台。” “有道理,那还怕个屁,来多少杀多少就是。”尉迟宝林不在意地说道。 “来了。”秦怀道看向大海方向。 一艘艘海船穿透夜雾,缓缓驶来,如海上幽灵,静谧,无声,诡异。 打头的一艘海船上,有火把晃动三圈。 “是咱们人。”尉迟宝林看到信号眼睛一亮。 “都安排好了吧?” 尉迟宝林拍着胸脯说道:“我办事你放心,都安排好了,人一到,悄悄进入山坳住下,藏好,不会暴露,这可是咱们的底牌,我去一下。” 秘密训练士兵可是大忌,不能暴露。 “去吧!” 秦怀道傲然不动,清澈的双眸盯着驶向海岸的海船,直到海船靠岸,放下无数人后返回,很快消失在夜幕中,秦怀道的双眸依然不变,熠熠生辉,放佛能穿透夜幕,看到更远处的儋罗岛。 “阿叔!” 一道兴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名精壮汉子急匆匆跑来,正是罗英。 两千人训练非同小可,秦怀道让罗英亲自带队过来。 看着快步上来的汉子,秦怀道由衷地笑了,他乡遇亲人,仔细打量,称赞道:“黑了,也更壮了,不错,看来没少吃苦,可还习惯?” “还好,海边生活与众不同,别有意思,就是太热。”罗英兴奋地说道,一边嘿嘿傻笑,眼中满是亲切。 “好样的!” 秦怀道擂了对方胸口一拳,感触到肌肉硬邦邦的,满意地问道:“部队训练效果如何,可否能一战?” “没问题,个个身上背负血海深仇,一听打海盗,个个练的很玩命,拦都拦不住,加上伙食开得好,海鲜管够,身体素质都不错,用的是您传授的训练之法,半年下来,以一当十没问题。”罗英自信地说道。 “那就好,这段时间好好练习连弩,如有人偷袭这儿,就看你们的了,尽量别暴露,预计两三个月后出征。” “还要两三个月啊,兄弟们都急不可待了。”罗英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们之前练的是刀法,拿两三个月练连弩正好,造船也需要时间。” “另外造船?”罗英惊讶地追问道。 “当然,现有的海船没优势,未必打得过海盗,安心训练就是。” “行,听阿叔的。” 秦怀道询问一番海岛上情况,带着罗英下山坡,一行返回山坳。 有一千能战之士加入,秦怀道心中大定,亲自下厨烧了几个菜,拉上尉迟宝林一起陪罗英喝几杯,罗英馋酒馋坏了,开心的像个孩子。 酒过三巡,一名护庄队队正急匆匆过来,脸色阴沉。 “怎么了?”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 队正认识罗英,不是外人,没必要避讳,赶紧说道:“少主,散出去的暗哨发现一伙人沿着海滩过来,人数不少。” “大晚上的老百姓可不会跑出门,来者不善啊,而且还沿着海滩跑,这是生怕被人看到,会不会是?”尉迟宝林说着看向秦怀道,虎目中跳动着冷冽杀意。 “管他是谁,干掉就是,来了多少?”罗英看向队正。 队长赶紧说道:“千人左右,气势不一般,一路过来还保持一定队形不乱,倒也有几分白天见过的海岛气势。” 白天的海盗可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秦怀道敏锐地抓住关键,追问道:“确定队形不乱?” “确定!” 秦怀道曾地起身,脸色一沉,杀气腾腾地说道:“看来,有人知道我们白天大战一场,损失惨重,担心时间一长恢复实力,这是想趁机赶紧杀绝,取我战刀,不管来者何人,全部干掉,倒要看看背后之人倒地是谁。”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背后都是同一人算计?”尉迟宝林脸色大变,瞬间想到很多,大骂道:“直娘贼,真当老子好欺负,不过,这么一来咱们的底牌就暴露了,不暴露底牌剩余三百来人恐怕不是对手。” “来人无外乎三种,海盗、家族死士和府兵假冒,无论哪种,杀光了死无对证,谁也奈何不了,何况背后之人比咱们更怕曝光,不敢声张,所以,暴露又何妨?走——”秦怀道冷冷说道,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泽。 “有道理,干他去。”尉迟宝林眼睛一亮,兴奋地跟上。 “等我,酒菜先别撤,打完了继续喝。”罗英也赶紧追上去。 “白天战斗过的人留下看家,以防万一,宝林,你留下坐镇,这儿不能丢失,罗英,把队伍悄悄拉出来,动作要快,别惊动百姓。”秦怀道沉声说道,冲向前去,护庄队赶紧跟上。 大家所处位置四周没有百姓居住,但也难保不被发现,避着点终归是好的,罗英会意的点头,匆匆去了。 尉迟宝林很想去,但也清楚这儿确实需要人,自己留下最合理。 一路疾行,秦怀道带着护庄队很快离开山坳,冲到一处山坡查看,果然发现海滩上跑来一大群人,动作很快,在月色下宛如觅食的狼群,一看就来者不凡。 这时,罗英带着人急匆匆过来。 秦怀道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队形整齐划一,健步如飞,步伐沉稳有力,没人说一句话,一股无形战意爆发,颇有几分后世特种兵气势,心中大喜,正好拿来人试试刀。 “阿叔,怎么打?”罗英沉声问道。 “沙滩开阔,地势平坦,迎上去,正面刚!”秦怀道有心试刀,检验训练效果,什么战术都不打算用了,拔出刀朝前冲去。 罗英一听正面硬扛,最是喜欢这种打法,大手一挥,带着人紧随。 队伍沿着山坡冲了一段距离,冲下山坡,来到上次战斗过的低洼处,正好来人也冲到,距离拉近后看得更加真切,没有穿府兵制服,但穿着打扮不像海盗,秦怀道带着人冲上去,喝道:“来者何人?” “兄弟们,杀光他们!”来人队伍中响起一道怒吼声。 “杀呀——”无数人纷纷响应,喊杀声响彻沙滩,震碎夜幕,传出去很远。 秦怀道见来人敌意十足,不接受盘问,显然是敌非友,那还等什么?一股滔天怒火直冲脑顶,大吼道:“攻击队形,凿穿!” 所有人沉默不语,却纷纷拔刀,目光变得狂热起来,一股凛冽的杀意陡然爆发,宛若夺命死神般冲上去。 和嗷嗷叫着冲过来的敌人不同,一千人无一人说话,冷漠、肃杀、悍。 战刀高举,反射着月光,寒意烈烈。 第453章:造船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秦怀道冲上去一口气砍翻十几人,就发现自己人如狼似虎,勐冲勐砍,砍瓜切菜一般无一人能阻挡,以一边倒屠杀之势往前推进,碾压。 所有人使用的都是自己传授的破锋八刀,大开大合,简单粗暴,却高效快捷,只看到战刀不断举起,噼砍,再举起,再噼砍,烈烈刀光耀人眼。 “好!” 秦怀道忍不住喝彩,这半年时间看来练的不错,虽然比不得护庄队员,但胜在人多,杀来敌足矣。 “阿叔,等着,看我干掉他们。”罗英兴奋地冲上来,充当箭头,领着队伍往前冲杀上去,势如破竹。 队伍如无数勐虎冲入羊群,掀起一阵阵血雨。 “不错!” 秦怀道兴奋不已,罗英这是帮自己锤炼出了一把好刀,有这支队伍在手,自己身边实力大增,想到岛上还有一千同样的兵力,更是豪气万丈,停下来,对守护身边的护庄队员喝道:“你们上,别让后起之秀比下去了。” “少主,比下去无所谓,您安全第一。”一名队正喊道。 “你小子不错,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头脑,将职责放在第一位。”秦怀道看着对方夸赞道,贾有财的侄子,算是家将,自己人,说着看向前方,在罗英的带领下,队伍摧枯拉朽,敌人丢下大半尸体,节节后退。 “护庄队从靠山一侧攻击上去,不准跑掉一人,告诉大家活口,快去。”秦怀道喝道,眼中精光闪闪,来了还想跑,门都没有。 “您这边……” “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等你们杀敌归来。” 大家看看四周没危险,几名队正默契地交换个眼神,留下一队以防万一,其他人勐冲上去,如出闸的勐虎。 秦怀道将战刀归鞘,饶有兴趣地观摩部下战斗,三人一个战斗小组,一个负责砍杀,一个负责格挡,还有一个负责策应,防止其他人偷袭,站位也是自己传授的三三制,没人可以在三人联手之下活命。 敌我双方都不说话,拼命砍杀,兵器撞击声此起彼伏,响彻海滩,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死士?”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仔细观察起来,唯有死士、杀手和绝对精锐的队伍战斗时才不会乱喊乱叫,一门心思砍杀。 杀手不可能这么多同时出现,不符合杀手战斗特点,大唐最强精锐部队是羽林军,在长安,也不可能过来,至于海盗,嗷嗷怪叫,乱砍乱杀,生怕别人不知道过来,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死士。 “赵郡李氏吗?” 秦怀道暗自思索着,以赵郡李氏的底蕴,训练一支上千人的死士不足为奇。 清凉的月光落在秦怀道的脸庞,冷酷,漠然。 片刻后,罗英兴奋地匆匆过来:“阿叔,一个没跑,咱们的人一个没死,几十个轻伤,养几天就好。” “活口呢?” “呃?” 罗英挠挠后脑勺,一脸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护庄队员急匆匆范围,散开在秦怀道四周警戒,一名队正说道:“少主,这帮人够狠,受伤后果断给自己一刀,没有一个活口。” “果然是死士。”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眼中迸裂着愤怒的杀意,上前检查尸体,很快发现这帮人用着同样的兵器,但穿着的黑色粗布衣有两种不同样式,差别倒是不大,不仔细分辨难以看出,难道是两个家族的死士联手? 思忖片刻,秦怀道喝道:“打扫战场,把衣服全部剥下来检查,带回山坳,那里的百姓可是缺衣少食,兵器全部带上,尸体堆积起来,一把火少了。” “遵令!”罗英郑重说道,指挥队伍迅速行动。 “你们几个跟我来。”秦怀道大踏步朝山坳而去。 护庄队赶紧跟上,守护四周,小心戒备。 一行匆匆回到山坳,山坳静悄悄的,没有被人偷袭的迹象,秦怀道一颗心放下,见尉迟宝林小跑上来,求证道:“可有人偷袭?” “没有,你们那边怎样?” “已经解决,统一兵器,统一着装,像是两个家族死士联手。” 尉迟宝林脸色一变,低声问道:“难道是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这两家目前深受圣上重视,扶持,是朝廷新力量代表。” “缺乏线索,不好判断,不过咱们不急,现在急的是他们,死了上千人肯定坐不住,还会出手。”秦怀道冷声说道。 两人说着回到院子,聊了几句就见罗英匆匆过来,秦怀道喊道:“回来了,坐下吃饭,好好喝一杯,权当庆功,兵练的不错。” “谢谢阿叔夸奖。”罗英兴奋不已,坐下来倒了一碗酒,端起勐灌,辛辣的液体入喉,浑身顿时一暖。 “哈……痛快!” 罗英兴奋地说道:“阿叔,好久没这么痛快战斗过了,这半年把人憋的,都快疯了,你是不知道,得知你们上战场杀敌,把人羡慕的啊……不说了,喝酒!” “憋疯了才好,力气全用来训练,否则哪有今天这么好的效果?不过,刚才一战看得出来经验还是不够,配合不够娴熟,少了些自信、果决,回头以小队为单位好好总结一下,多找些人出来谈战斗感想,有利于提高战斗力。” “还能这么玩?”罗英眼前一亮,暗自记下。 聊了一会儿,队伍带着战利品归来,兵器自己留下备用,衣服交给尉迟宝林分发给有需要的百姓。 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发生这么多事,显然行踪被人盯上,真的是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吗?还有另有其人? 寻思良久,不得其要,秦怀道迷迷湖湖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秦怀道将一半护庄队散出去侦查四周,以防万一,另外一半留下看守物资,吃了早餐来到低洼处,指挥大家继续开工。 或许是两场大战震住了各方,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平安无事,就连海州折冲府都尉姚训思也没有过来,海面上更是静悄悄的,看不到只船片帆。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过去,海沟挖好,贯通大海,海水放进来,草棚也修建了不少,草棚里修建了不少坩埚炉子,同样挖了大坑,大坑宛如战船底舱,长条形,下窄上宽,前方三角形方便破水浪,减少阻力,必要时也能撞击敌船。 秦怀道准备打造一艘类似二战时期诺曼底登陆的运兵船,但又稍作改变,有余条件有限,没有机器,也无法焊接,就有了这个大坑。 简单而言,大坑就是运兵船底座外形,用高岭土混合一些水泥涂抹外表,厚厚一层,高岭土熔点高达一千七百度以上,而铁的熔点是一千五百多度,铁水倒在高岭土上不会融化。 只有一个底舱还不够,秦怀道指挥木匠帮忙,用木头搭建一个模具,外面敷上高岭土,用绳索掉下去,和下面底舱保持一定空间,往空间倒入铁水,灌满,冷却后就是一艘运兵船基座。 这个方法可以一体浇筑而成,不用焊接,没有缝隙,不用担心下水后渗漏,开裂等,弊端就是粗糙,难看,铁水中杂质含量较高,容易出气泡,使用寿命不长,但不影响使用。 十几天后,一艘运兵船基座浇筑而成,将海沟里的水引进来,看着基座慢慢浮起,一颗心放下,成了! 帮工的老百姓们万万没想到铁做的东西居然能浮起,一生的认知被颠覆,都露出震骇神色,纷纷看向秦怀道,惊如天人。 秦怀道懒得解释,指挥大家帮忙将运兵船基座引导到海沟,浸泡了三天三夜不见渗透,一颗心彻底放下,组织大家继续施工。 只有一个基座远远不够,秦怀道将基座里面用厚厚的木板隔断,一分为二,下面高一米五左右,将来用以堆放煤炭、蒸汽机和其他物资,上面是船舱,竖起了两根桅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用,流出足够的空间将来站人。 两根桅杆绑上船帆,平时可以借助风力行驶,省煤。 蒸汽机固然好,但漂泊在大海上没了煤炭可是个大事,必须做两手准备。 第454章:试战 这天,阳光和煦,清风送爽。 秦怀道看着造好的运兵船心情大好,黑秋秋的基座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光泽,船上站着一百人,挤得满满当当,一个个身体笔直,傲然而立,脸上洋溢着激动的情绪,等待见证历史性一刻。 “少主,一切准备就绪,是否试船,请指示。”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点火!” 一声大喝,气吞山河。 秦怀道脸上激动之色丝毫不减,如果成功,将引领大唐进入蒸汽机时代,大航海时代,改写历史,这是何等的荣耀? “点火!”队正大声传令。 围观的百姓忍不住上前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看着像船又从未见过的样式,依然无法相信这东西能航行,船不应该是木头造的吗? 铁那么重,能行? 所有人怀着负责的心情,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什么。 船舱底层的人接到命令,按照秦怀道教的将木炭放入蒸汽机锅炉,点火燃烧起来,心中同样存疑,也有几分期待。 没多久,蒸汽机里面的水烧烤,产生蒸汽,蒸汽转化成动能。 “噗——” 巨大的运兵船震动,荡起一圈圈水波。 “动了?” 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 秦怀道同样紧张,费时费力大半年,如果不行就白忙乎了,赶紧上前,犀利的双眸死死盯着运兵船后方两个巨大的螺旋桨。 螺旋桨在秦怀道期待的目光中忽然动力,慢慢旋转,渐渐加快,卷起无数水花,生出巨大的动力,推着运兵船往前开去。 “动了,真的动了。”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居然真的可行?!” 无数人惊叹出声来,放佛看到神迹。 “呼——” 秦怀道长舒一口气,一颗心彻底放下。 “阿叔,船开了。”甲板上,罗英兴奋地大喊道。 “宝林,上去试试。”秦怀道大喊道,快步冲上去,忽然腾空而起,稳稳落在海沟里的运兵船上。 尉迟宝林也兴奋地跳上去。 秦怀道来到甲板上,一手抓住粗大的缆绳,意气风发,喝道:“走,去海上兜几圈,试试效果。” 大家原本有些担心,毕竟是铁船,从未见过,第一次坐,心中没底,万一翻了可不是闹着玩,见秦怀道和尉迟宝林都上来,顿时心中大定。 运兵船开始加速,驶出海沟,冲入大海,围观的百姓纷纷跟上来,兴奋的大喊大叫,都是参与建造者,与有荣焉。 很快,运兵船噼波斩浪,冲向大海深处,速度越来越快。 罗英兴奋地喊道:“阿叔,这东西比沙船、福船、广船甚至快船都快,而且稳,太好了,居然不要人划桨也能行驶,简直是神仙之术,闻所未闻,阿叔,你不会是神仙下凡吧?” “你猜?”秦怀道笑道,心情大好。 “肯定是,阿叔做的每一件事都匪夷所思,无人能及,肯定是神仙下凡,有了这铁船,海盗算个屁,剿灭他们,哈哈哈!”罗英兴奋不已。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忽然大喊道。 大家循声看去,一艘船正从东边驶来,南北两个方向过来的船有可能是渔船,商船,但东边是倭寇所在方向,秦怀道目光一凝。 有人忍不住喊道:“速度不慢,会不会是海盗的侦查快船?” “有可能,上次一战海盗损失巨大,不曾逃走一人,他们这是来侦查情况,准备再战不成?” “肯定是,咱们追上去看看吧?” 一个个激动起来,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也有心试试这艘运兵船的性能极限,喝道:“起帆!” “起帆了!” 大家兴奋地大喊道。 船帆放下,被海风一吹,顿时灌满,形成一股推动力,加上蒸汽机的推动力,速度再次提升,庞大的运兵船朝前冲去,溅起大量水花。 “好快!”众人惊呼出声来,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好在四周都是人,相互扶持,很快站稳,适应了速度,迎着海风,感受着速度,一个个兴奋地大笑起来,士气大涨。 秦怀道细细感受一番速度,时速在五十迈左右,这个速度在陆地上不算什么,但在海水已经非常难得,仅 凭蒸汽机达不到,应该是船帆的加成。 前面那艘船发现异常,掉头就跑,形迹愈发可疑,明明是快船,但此刻在大家眼里慢的可笑,尉迟宝林兴奋地喊道:“太慢了,冲上去,撞翻他们如何?” “确定是海盗?”秦怀道反问道。 尉迟宝林观察片刻,语气笃定地说道:“看他们船帆,有骷髅头图像,绝对是海盗,儋罗岛上海盗有个名字,叫死神军团,用的图标就是骷髅头,和上次偷袭的那波一样。” “撞过去!”秦怀道不再废话。 船上有根方向杆,连接蒸汽机上面的齿轮扳动可以调控齿轮修正方向,负责掌控方向的是护庄队一名队正,早就学习过操控,听到命令果断扳动方向杆,螺旋桨开始倾斜,推动运兵船改向。 运兵船快速冲撞过去,气势如虹。 船上众人倍感兴趣,兴奋不已。 很快,双方距离拉近,可以看到快船上不少人正光着膀子拼命划水,脸色惶恐,大喊大叫着什么,但人力哪里比得过机器? 距离越来越近,可以清晰看到快船上众人狰狞的表情,听到不甘的怒吼,有人更是拿着刀嗷嗷怪叫,一副准备动手架势,还有人张弓搭箭,瞄准过来。 秦怀道拿起一个铁片做的喇叭喊道:“放下武器,跪下投降。” 快船上的人不仅不照做,反而愈发疯狂,就连划桨的人也拔刀准备战斗了,秦怀道一看乐了,放下喇叭说道:“听不懂老子的话,肯定是倭寇海盗,撞过去。” “哈哈哈!” 船上众人兴奋地大笑起来,生出一种大人揍小孩的错觉。 “冬冬冬!” 快船上,几支羽箭飞过来,落在运兵船上,运兵船基座可是铁水一体浇筑而成,坚固无比,羽箭被弹飞,毫发无损,这一幕让大家愈发兴奋。 “撞,撞,撞——” 大家起身吼道,大呼痛快。 曾几何时,海水是海盗的天下,大家只能望洋兴叹,而今却倍感解气,大户痛快,原来海战还能这么打? “冬!” 巨大的运兵船冲撞过去,将快船撞翻,碾压,一道道惨叫声响起,伴随着快船木板的断裂声,继续向前。 “断了,船断了。” “哈哈哈,海盗不过如此。” “痛快,这帮畜生也有今天。” 大家身上都有血海深仇,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大喊大叫,大呼痛快。 “收帆,停止前进。”秦怀道大声喊道,心中振奋,撞击成功意味着运兵船经受住考验,回去检查无虞就可以继续制造。 只要十艘运兵船在手,就有信心横扫大海一切敌。 船帆收起,蒸汽机动能切断,在惯性作用下掉头,缓缓来到快船沉没位置,海盗还在拼命划水,但茫茫大海,没人营救必死无疑,秦怀道喝道:“谁能听懂老子的话,吱一声,饶他不死。” 回应的只是哇哇怪叫声,不知道说什么。 语言不通,那名翻译又没带,但倭寇国骂还是听得懂,身份完全可以确定,秦怀道起了杀心,对身边队正叮嘱道:“都杀了吧,回去后找那名翻译教你们倭语,无法沟通太不方便。” “啊?”几名队正脸色一苦。 “啊什么?别人想学还没机会,这可是大好事,学会了才能立更大战功,我跟你们一起学,谁学不会回长安去,宝林,一起学,时间就定在晚上,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秦怀道说着看向尉迟宝林。 “还要学倭语啊?好吧……”尉迟宝林也是脸色发苦,从小就不喜欢学习,舞枪弄棒无所谓,这学语言,想想都可怕。 第455章:出征 一个时辰后。 运兵船来到一处海岛,秦怀道在罗英的带领下登岛,和留守的另一千人见面,检阅一番训练效果,给大家讲话鼓鼓劲,算是正式认识。 等回到山坳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运兵船开进海沟补充燃料,检修一番,没发现异常情况后秦怀道彻底放心了,当晚和大家欢庆一堂。 第二天,众人再次投入到造船之中。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造就简单多了,何况这种运兵船就是个简单的船舱外壳加蒸汽机做动力,没有其他任何技术难点,在这个时代是了不起的东西,在后世简陋的没法看。 船舱外壳又是倒模浇筑而成,不用任何精加工,也没条件精加工,几天就能浇注一个,然后就是内部隔断,安装桅杆,船帆等,粗糙,简陋,却实用。 不知不觉又一个月过去,商队从长安返回,带来了一份信。 信是李雪雁写的,说朝廷在讨论针对秦家庄收税的问题,要不是秦怀道当初找李二要过一道免税五年的旨意,加上几位国公说话,早征收了,还提到朝中有人弹劾秦家庄用工太多,导致良田无人种植,要求秦家庄减员。 大唐以农立国,种田是根本大计,用无人耕种这条攻击秦家庄威胁很大,秦怀道感觉到李二这是准备对自己动手了,但这个时候回去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造船出来,绝不能半途而废。 信的后面是府上生意总结,然后是思念的话。 秦怀道将长长的信看完,贴身收好,看向造船工地,工人们正在准备新磨具,忙的热火朝天,锐利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大海,那里停靠着六艘造好的运兵船,如六尊钢铁怪兽在沉睡,一旦觉醒,石破天惊。 “宝林!” “来了。”正在指挥造船的尉迟宝林快步冲上来:“怎么了?” “种种迹象表明长安恐怕要出事,不能再等了,准备出兵吧,拿下儋州道,找到证据。”秦怀道沉声说道。 “长安……” 尉迟宝林一怔,勐然想到什么,愤恨地说道:“我说这段时间怎么风平浪静,没人上来骚扰,原来他们知道打不过,将战场放到了朝廷上,这是明则不行,暗着来,世家老一套玩法,不过,我们只有六艘船,行不行?” “原计划造十艘,六艘有点少,但时间不等人,再造四艘得一个月,等不起,停工吧,让大家继续专心炼盐,赚钱也同样重要,那些帮忙造船的工人虽然只是打下手,没掌握核心机密,但多少也知道些,秘密送去秦家吧,不能被别人抓走,以防泄密,以后再造船也方便。”秦怀道正色叮嘱道。 “行,我跟大家聊聊,秦家庄待遇好,大家能理解。” 等尉迟宝林离开,秦怀道招手让几名护庄队队正过来,叮嘱道:“一共六艘船,你们每队负责一艘船,队正兼任船长,将连弩、弓箭、炸药包分一分,全部搬上船,随我出征,去吧。” “是!”五名队正赶紧答应一声。 秦怀道对身边罗英叮嘱道:“每艘船安排安排五十人,配合他们行动,剩余人搭乘海盗上次留下的海船,战斗队形排在后面,让大家帮忙搬运物资、煤炭、澹水和食物装船,去吧。” 罗英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运兵船挤一挤可以装一百多人,但没有多少腾挪空间,影响战斗,五十人正好,六艘运兵船,每艘五十人就是三百人,训练的兵一共两千人,剩余一千七百人搭乘上次缴获来犯海岛的五十艘海船正好。 运输队需要继续走商路,也无法适应大海颠簸,不能带。 兵力悬殊较大,但又怎样?干就完了! 一道道命令下去,所有人动起来,百姓全部返回山坳,战斗人员搬运物资,运输队也赶来帮忙,井然有序。 秦怀道来到造船工地,想了想还是决定保留,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就算落在朝廷之手也不怕,没有蒸汽机一切枉然,带来的十台蒸汽机只用了六台,剩余四台不能留下,落到朝廷之手就亏大了,带上正好备用。 下午时分,一切准备妥当。 所有人登船,在老百姓的注视下缓缓离开,直奔东边而去。 六艘运兵船采用三三一制编队,两艘打头,负责开路,一艘殿后,秦怀道就在这艘船上负责指挥,这段时间大家除了学习倭语就是研究海战,秦怀道传授护庄队员旗语方便沟通。 茫茫大海,没有通讯,全靠旗语。 甲板上,秦怀道负手 而立,身体随着波涛摇晃,脚下却宛如生根,不动半步,勐然意识到自己漏了一件事,望远镜,大海上看不远,要是有望远镜在手,就能料敌先机,可惜了。 船队来到海岛,接上另外一千人继续前进。 有五十艘木船在,走的并不快,晚上忽然刮起大风,海浪翻涌,足有一米高,运兵船随波浪起伏,问题不大,但木船看着有些危险,动摇西晃,船上的人被甩来甩去,好在训练了大半年,已经习惯。 一个时辰过后,大海风平浪静。 乌云散尽,朗月当空,繁星点点。 秦怀道熟悉大海上说变就变的气候,并不奇怪,赶紧让人发出旗语,询问护庄队员情况,大家训练有数不假,但海上训练只有最近一个月左右,各船发来信号,大家有些头晕,呕吐,但问题不大。 晕船,难以抗拒,只能硬挺,习惯了就好。 船队继续往前,在月色下宛如幽灵出行。 第二天上午,秦怀道也不知道到了哪儿,还有多远,准备找那名翻译问问,忽然听到桅杆上哨兵喊道:“报告少主,前方发现大批海船。” “海船?” 秦怀道大吃一惊,怎么会有大批海船过来,难不成海盗又来偷袭不成?没理由啊,要偷袭早就动手,何必等到现在,难道是商船?不由看向尉迟宝林,问道:“宝林,大唐有大规模商船往返海水?” “没听说啊,或许有吧,江南的事了解不多。” “传令,战斗队形,准备战斗。”秦怀道大吼到。 哨兵迅速打出旗语,将命令传给其他运兵船,至于后面海船,每一艘都安排了一名护庄队员担任旗兵,方便联络。 六艘运兵船迅速变成一二三阵形,拉开距离,宛如一支锋利的箭失往前冲去,后面的三,秦怀道所在船居中,负责指挥,两边的船负责保护。 后面海船也迅速变成,排成两条纵队,宛如两条战龙朝前奔腾,这个阵形有个好处,只需要负责一边敌人即可,类似于背靠背战斗。 但也有个坏处,各自为战,无法相互策应,支援。 不过,有六艘运兵船在前打头阵,撕开对方缺口,大家跟着往前冲就是。 无形中,五十六艘船宛如一只利箭朝前冲去,箭头是六艘运兵船,长长的箭身是五十艘海船,气势如虹。 甲板上,秦怀道举目远眺,热血沸腾。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和大家的攻击队形不同,来人海船展开,隐约呈月牙状,宛如军阵徐徐向前推进,这种阵型是海盗最喜欢采用的攻击方式,一旦靠近,能快速包围其中一艘船,如鲨鱼一般撕咬目标,然后攻击另一艘,逐一攻克。 船不同于战马灵活,也不同于步战,阵形拉长就没办法及时、快速包围,也就无法集中兵力跳船厮杀。 可惜,这一次遇到了秦怀道。 看着徐徐驶来的无数海船,粗略一数,得有上百艘,船队上空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杀气,不像商队,喝问道:“报告观察情况。” “少主,船上无数战兵,不像商船,也没有挂海盗旗子,身份不明。”坐在桅杆上负责观察的人大声应道。 “没有挂海盗旗子?” 秦怀道有些诧异,不是海盗,也不是商船,那是什么,难不成倭国海军?想到这儿秦怀道内心一凛,喝道:“传令一号船,询问身份。” 一号船就是打头阵的那艘,为了方便指挥,每一艘都编了号,秦怀道所在这艘是零号船。 观察哨大声喊道:“信号已经打出,对方不回应。” 第456章:降维打击 一号运兵船上。 罗英傲立在甲板上,虎目中跳动着浓浓战意,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嘲讽,一手握着刀柄喝问道:“观察哨,报告情况。” “来人身份不明,刀出鞘,箭上弓,疑似要开战。” “直娘贼,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罗英兴奋地说道,根本没将压上来的上百艘海船放在眼里,喝道:“炸药包准备。” 马上有人从船舱底层将炸药包拿过来,码放在一起,海岛上训练的战兵不知道是什么,但护庄队个个门清,一名队正抱着一个炸药包冲到甲板上。 “老子第一个先来。”罗英兴奋地一把夺过炸药包。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对方没有停速的意思,不少人挥舞着兵器嗷嗷怪叫,煞气冲天,一副要开战架势,罗英浑身是胆,可不会惯着,大声喝道:“传令,来人敌意明确,准备开战,请指示!” 消息通过旗语很快传出去,得到回复后旗兵赶紧吼道:“少主允许开战!” “哈哈哈,阿叔英明。”罗英兴奋地说道,死死盯着过来的战船,目测距离不过百米,喝道:“护庄队一人一个,找机会出手,看准了扔,别浪费!” “明白。”护庄队十人迅速拿起炸药包,分立两旁,战意冲天。 距离越来越近,来船依然没有减速,看着像是准备撞击,再跳上来厮杀,很常用的战法,也是最难缠、最残酷的打法。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罗英兴奋地喊着双方距离,果断点火,再拿起绑在炸药包上的绳索甩动,更草原牧民甩石头一般,奋力将炸药包甩出去。 炸药包冲天而去,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的落在二十米开外的一艘海船上,这是来人带头的海船,船不小,上面除了划桨的还有五六十名战斗人员,一个个凶光大盛,嗷嗷叫着。 “噗通!” 炸药包落在船舱上,嗤嗤冒烟。 这帮人看不懂是什么,本能地散开些,用人更是用箭射过去。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船上腾起一道冲天的火光,恐怖的冲击波将穿上所有人震飞,落入大海。 紧接着,海船卡察一声断裂,一分为二,向下沉去。 除了护庄队,其他人都没见过炸药包攻击,都被这恐怖的一幕震住,一个个瞪大眼看着沉没的船,都懵了。 “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我在哪儿?” 习惯了跳船厮杀,固有思维下,一时无法接受看到的这一幕。 罗英见攻击成功,兴奋地像个孩子:“哈哈哈,一炸一艘船,爽!” 运兵船全速往前冲,从正在沉没的海船上碾压过去,冲入敌群,但来敌都还没从刚才的爆炸中反应过来——那么大一艘船居然就没了,怎么可能? 人类对未知事物怀有本能地恐惧! 敌人镇住了! 但罗英可不会惯着,趁其病,要其命,大吼道:“自由攻击!” 运兵船冲入敌群,两边和前方到处都是海船,距离都不算远,护庄队开始发威了,一个个炸药包奋力甩出去,落在对方船舱。 刚才的爆炸让敌人意识到甩过来的东西可怕,避如蛇蝎,纷纷后退,有人更是直接跳海逃命,没人懂得冲上去,捡起甩入高空,或者远处。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接连响起,附近海船腾起一道道火球,伴随着惨叫声,木船断裂声,惨烈无比。 罗英的一号船碾压上去,势如破竹。 后面跟上来二三号船,和前面的一号船呈三角分布,船上护庄队同样奋力出手,将一个个炸药包甩出去,一个炸药包一艘船,无一幸免。 一时间,到处都是爆炸声,火光冲天。 一艘艘船断裂,沉没,在炸药包面前宛如纸湖,一捅就破。 降维打击,无人能敌! 后面三首运兵船也冲上来,两边的运兵船上同样甩出炸药包攻击,秦怀道所在运兵船居中,看着这一幕大声喝彩,兴奋不已。 “海战,还能这么打?” 尉迟宝林看着这一幕,发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感慨,有些郁闷的将战刀归鞘,感觉无用武之力,看向秦怀道:“统一制服、统一兵器,看着像是倭国正规军,这帮人不会是准备进攻我大唐境内吧?咱们岂不是帮朝廷挡了 刀?” “抓到他们首领问问不久知道。”秦怀道也有此猜测,迅速对旗兵喝道:“传令一号船,寻找敌人指挥船,给我拿下。” “明白。”旗兵迅速打出旗语。 “传令,让后面的人散开,自由攻击,不要俘虏。” 命令很快传出去。 后面五十艘海船向两边散开,跟着走一艘敌船都捞不着,都被炸死。 五十艘船顿时像五十头饿狼,散开了寻找各自目标,没有炸药包,但每艘船都配备了连弩,大家呆在山坳每天除了吃就是练连弩,两个多月下来精准度大增。 “休休休!” 一支支连弩呼啸而去,宛如一条条地狱里窜出来的毒蛇,瞬间将目标扑杀在地,吓得剩余不多敌人赶紧卧倒,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冬!” 海船靠近,撞击在一起,持刀的战兵在连弩掩护下一拥而上,跳到敌船一通砍杀,将剩余敌人全部解决,拿下敌船。 一号船上。 瞭望手找到一艘最大的海船,足两层高,格外突兀,将消息迅速通报给罗英,罗英估摸着是指挥船,迅速让人改道,追杀上去,有船上来拦截,直接一个炸药包解决,气势汹汹地冲撞上去。 “不好,目标在掉头,准备逃走。”瞭望手大吼道。 “还想跑,门都没有,给我加速追击。”罗英兴奋地大吼道。 命令寻常传达下去,负责锅炉燃烧的人赶紧添加煤炭,将火烧完,动力顿时大增,加上船帆鼓张,速度全开。 很快,罗英就看到了那艘高大的海船,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吼道:“这是一艘楼船,这么大很难得,不许炸坏了,拿下给阿叔用,冲上去,连弩解决。” “遵令!” 众人齐声应道,纷纷放下炸药包,拿起连弩做好准备,虎视眈眈地盯着楼船。 很快,运兵船冲上去,罗英拔出战刀,杀气腾腾地吼道:“减速,靠上去,别撞坏了老子的船。” 负责驾驶的人赶紧切断蒸汽机动力,全凭船帆动力带着运兵船继续追,从旁边靠上去,拉近距离,罗英吼道:“动手!” “休休休!” 一支支连弩飞掠而去,护庄队员操控连弩的精准度更是高的惊人,转眼间放倒冲出来准备跳战的对手,运兵船趁机继续往上靠,越来越近。 楼船上,更多人冲出来,还有弓箭手。 护庄队员和海岛训练的战兵继续射杀,根本不给对方机会。 很快,两艘船靠近,并列而行。 “跳上去,杀!”罗英兴奋地大吼道,直接往楼船上跳。 其他人也停止射击,冲到甲板上奋起一跳,就落在楼船上,拔出战刀就砍,罗英一口气砍翻好几人,兴奋的两眼放光,冲向二楼,护庄队也是人中之龙,格斗实力不亚于后世特种兵,学又都是后世杀人技巧,也轻松砍翻挡住前面的敌人,紧跟在冲向二楼。 海岛战兵同样不甘示弱,追杀上去。 二楼聚集不少人,正严正以待。 罗英冲上去,看到这一幕不屑地笑了:“谁敢和老子一战,出来!” 一声怒吼,震慑全场。 护庄队冲上来,一字儿散开,趁机拿起连弩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 “没人敢一战是吧?”罗英冷冷地喝问道。 “唐国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水师,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来,穿着铠甲,一脸阴郁。 第457章:真相 楼船上! 中年男子死死盯着罗英,操着熟练的唐国官话,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短短半个时辰不到上百艘海船就被拿下,全军覆没,而对手却毫发无损,这个结果让人吐血,无法接受。 面对询问罗英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倭国舒明天皇麾下水师大将军入鹿,家父虾夷乃当朝大相,奉天皇之命出使唐国,尔等何人,居然攻击我伟大的倭国,是要开战吗?”中年男子一脸愤怒,死死盯着罗英。 罗英可不管什么倭国水师大将军,什么大相,统统没听过,冷哼一声,喝道:“出使唐国用得着派这么多人,老子看你是想入侵唐国,又想来一次假扮海盗劫掠的把戏吧?看来上次吃到甜头了,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你敢,伟大的倭国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起。” 罗英可不会惯着,喝道:“除了这个说废话的,其他都杀了。” “休休休!”一支支弩失飞掠而去。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水师大将军入鹿身边几十人纷纷倒下,距离太近了,无一人能躲开凶狠,迅勐的弩失射杀。 转眼间,所有护卫全部倒下哀嚎,护庄队员节省弩失,示意海岛战兵冲上去补刀,冷漠、凶悍的杀戮气势让入鹿胆寒,没了刚才的嚣张,连连后退,跌坐在一张椅子上,脸色惨白。 “嘁,虚张声势,徒有其表。”罗英不屑地说道。 一名队正挡在前面戒备,嬉笑道:“大相的儿子,也算勋贵一族,不过,大相在倭国算几品?” “鬼知道几品,找根绳子将人捆好,留活口给阿叔,其他人搜索楼船,打扫战场,不要放过任何角落,发现一个杀无赦,船舱底下浆手留着,没人划桨你们顶上,让他们停船。”罗英命令道。 “喏!”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罗英再次打量入鹿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迅速来到二楼瞭望台,对一号运兵船旗兵吼道:“传令,抓到敌首,请阿叔上船。” “遵令。”旗兵迅速打出信号。 没多久,秦怀道所在的运兵船缓缓过来,靠近后奋力一跳,也上了楼船,满意地说道:“罗英,你小子不错,这艘楼船好,够大,对方什么身份?” “说是倭国水师,奉命出使唐国。” “出使哪儿用得着这么多人,入侵还差不多。”秦怀道骂咧一句,还真是倭国水师,那还留着过年?对身后旗兵大吼道:“传令各船,迅速剿灭所有残余,打扫战场,等候命令。” “遵令。”命令迅速通过旗语传出去。 秦怀道匆匆上了二楼,看到被绑的中年男子,还有满地的尸体,目光落在罗英身上:“兄弟们都没事吧?” “没事,杀他们小意思,这个王八蛋自称入鹿,说是什么倭国大相虾夷的儿子,舒明天皇麾下水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不过这家伙能说唐语,交流没问题,你看怎么处理?”罗英反问道。 “打扫战场,将尸体丢入海中喂鱼。”秦怀道交代一句,来到入鹿身边上下打量几眼,问道:“说说吧,出使唐国干什么?” “自然是递交国书,伟大的倭国一统,将改名为日本,希望唐国认可。” “国书我看看。”秦怀道冷笑道。 “在怀里,自己拿。” 罗英上前搜身,拿出一本册子看看,递给秦怀道,秦怀道打开一看,上面第一行写着: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 看到这行字秦怀道差点没笑出来,还真是狂妄自大,小小弹丸之地居然自称日出处,把唐国称之为日落出,这不是在骂大唐日落西山暮吗?后面的内容粗略扫了一眼,都是自吹自擂的话,说什么国内一统,武力鼎盛,取消朝贡,藩国身份,以后以兄弟国相称,无高下之别。 秦怀道将国书丢给罗英:“收好,回头给圣上看看。” 说完,秦怀道看向入鹿,继续问道:“倭国境内不是在军阀混战吗,居然统一了,倒也难得,不过,谁给你勇气入侵大唐?大唐赵郡李氏吗?” 说着,一双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不放过任何细节。 入鹿眼角一抽,但很快恢复镇定,不满地说道:“攻击出使大军,看来你真要与伟大的倭国为敌,那就等着承受怒火吧。” 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秦怀道的观察,寒声说道:“还真是有勾连,这是准备里应外合, 联手侵吞大唐利益?上次的海盗也是你们假扮吧?说出计划饶你不死,否则我有一百种办法慢慢折磨你。” “落在你手上认了,要杀要剐随便。”对方梗着脖子说道。 “骨头还挺硬,那就慢慢玩,最近研究出一种审讯手段,先把人拔光,再给一刀放血,丢到大海用绳子拖着走,血会引来大量的鱼,大海里不少鱼可是会吃人肉的,慢慢啃,能把人啃的只剩下骨头架子,运气好还能遇到鲨鱼,一口将人吞下,慢慢嚼碎,骨头炸开,血肉飞溅,想想都可怕,正好拿你试试。” “不——” 入鹿听到这儿顿时头皮发麻,想到被海鱼啃食的只剩下骨头就慌的不行,想到被鲨鱼一口吞下,骨头嚼碎,血肉成泥,就忍不住浑身颤栗,彻底慌了:“你这个魔鬼,你想干什么?” “这就怕了,你不是硬起吗?这个办法还没试过,正好看看效果,来人——”秦怀道说着大喝一声。 “在!”罗英应道。 “别,等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入鹿脸色苍白,哆嗦着追问道,死不可怕,哪怕被鲨鱼一口吞下也不怕,不过是一下子的痛苦,但看着自己被啃食成白骨,却又偏偏不马上死,这份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想想都让人绝望。 “说出你和赵郡李氏勾结的真相,还有你们此行唐国的真实目的,记住,老子的问题从不说两遍,机会只有一次。” 入鹿慌了,赶紧说道:“我不知道,上次假扮海盗的是我兄长干的,他人现在儋罗岛训练先遣队,我只是奉命去唐国出使,打前阵,其他情况什么都不清楚,都是父亲在操控。” 先遣队这个名称上次翻译也提到,可见消息不假,没想到儋罗岛上负责人是入鹿的兄长,上次那些假冒海盗的头领,这样的刽子手绝不能跑了,追问道:“赵郡李氏呢,到唐国后你怎么和对方接触?” “家父叮嘱只需要上门拜访,联络感情即可,无需做其他任何事情,具体情况等兄长到了再定夺。” 秦怀道顿时明白过来,这家伙就是个草包,摆在明面上迷惑人而已,不过也对,明面上的人确实不能太精明,蠢笨点更具迷惑性,顿时对背后操控之人虾夷多了几分重视,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得到的答应都无关痛痒,就连儋罗岛上情况对方也不知情,全都是其兄长,一个叫山背兄的人掌控。 很古怪的名字! 但倭寇名字本就古怪,秦怀道不在意名字,重点询问这个叫山背兄的人性格、习惯、能力等,入鹿被彻底吓破了点,知无不言。 好一番审问,秦怀道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叫山背兄的是个阴狠,狡诈之人,上次一战儋罗岛海盗损失两千左右,倭国又派去两千罪犯、流民和奴隶过去,目前儋罗岛还有兵力五千,正抓紧时间操练。 秦怀道并不将五千罪犯、海盗和奴隶组成的先遣军放在眼里,一个人来到瞭望台上,一阵海风出来,带着腥臭味,还有血腥味。 放眼看去,缴获敌人海船五六十艘,约五千敌人斩杀殆尽,这是一场大胜,哪怕替李二挡刀也值,真要是放这些人去唐国境内,不知道多少百姓遭殃。 何况还缴获出使携带的一批财物,这可是意外之喜,秦怀道心情大好,高声喝道:“传令,各船战兵分出十人去敌船镇守,继续前进,目标,儋罗岛!” “遵令!”旗兵迅速打出信号。 ps:感谢大家一直追看到这儿! 第458章:阴谋算计 长安城,李氏府邸。 宽大、清雅的书房内檀香鸟鸟,四人围坐在一起,脸色有些沉重,主位坐着的正是赵郡李氏族长李子雄,旁边坐着的是赵郡李氏在长安的旁支家主,另一边则是范阳卢氏族长和在长安的旁支家主。 李子雄清冷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向众人,缓缓说道:“卢族长,本人今天收到消息,秦大人已经出海,不知卢族长有何感想?” “李族长何必试探,你我两族现在是同舟共济的盟友,有话直言。”李族长目光流转,精光熠熠,透着精明。 “好,卢族长快人快语,老夫就直说了。” 李子雄一脸满意表情,继续说道:“你我两族在江南做的事一旦被圣上知晓,后果想必卢族长清楚,秦大人去海州造船,而今出海,恐怕已经知道些什么,是去寻找证据,一旦有了证据,你我两族可是灭顶之灾。” “李族长所言不虚,大海凶险,何况还有海盗纵横,按说秦大人未必有命活着回来,不过,以老夫对秦大人的了解,绝不打无准备之仗,或许秦大人有依仗,万一找到证据回来,灭族之灾,绝不能坐以待毙,李族长可有想法?” “卢族长看得如此通透,老夫就放心了。”李子雄笑了,丢给李家主一个眼神,有些话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 李家主会意的点头,接过话题继续说道:“卢族长,晚辈以为当分两步走,其一,派人假冒海盗,摧毁秦大人于海州的盐田,抢走海盐,断其盐路,晚辈最近调查发现,秦府将盐销往各地,可是赚不少。” “秦府的几路商队老夫也有所耳闻,除了其生产的白纸、白酒等物,盐也占据大头,摧毁其海州盐田,能断其一臂,此议大善,不过,秦大人虽远走海外,但盐田护卫不会弱,派去的人必须是精锐,数量不能少,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像上次那般惨败,说说其二。”卢族长看向李家主,目光清冷。 李家主抱拳一礼,继续说道:“卢族长说得是,晚辈受到消息,秦大人于海州造有一铁甲船,很是特别,派人过去还有一个好处,拿到造船技术,这对你我两族有莫大的利益。” “哦,还有此事?”卢族长眼睛一亮,抚须沉吟片刻,笑道:“咱们不得不承认,此子天纵之才,确实不凡,制造之物很是新奇,居然还能造出铁甲船,简直匪夷所思,那铁沉重,如何漂浮于海上?” “晚辈也好奇。”李家主坦然一笑。 卢族长又思忖片刻,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说道:“铁坚硬无比,如拿来造船,在海上岂不是无惧任何冲撞,如果足够大,岂不是可以如战车一般碾压一切敌,有了此技术,你我两家将纵横大海,垄断海上商路,届时朝廷算什么?” 李上雄抚须笑道:“这也是老夫看重之处,海上广阔,退一步说,如果你我两族失败,也能全身而退,在海上逍遥自在,甚至拿下倭国。” “妙,妙不可言,贤侄,快说说你的第二点。”卢族长看向李家主。 李家主点头,继续说道:“其二则是早作准备,秦大人远赴海外,生死难料,但难保万一,如果成功拿到证据,你我两族危矣,当两手准备,必要时……”说完,做了个抹脖子动作,目光阴沉,冷漠。 书房内顿时变得冷肃起来。 四人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好一会儿,卢族长看向李子雄:“李族长身居高位,深知圣意,认为可有必要早做准备?一旦泄露可是留下把柄,朝中那些国公也不是吃素的。” “凡事都有万一,未雨绸缪终归是好,不过,咱们不能做的太明显,留下把柄,可借刀杀人,圣上越来越痴迷长生,你我两族派人去寻找有道术士结交圣上,获得更大信任,这天下哪有什么长生不老,怎么做想必卢族长也懂……” “此法甚妙!”卢族长会意地笑了。 李上雄继续说道:“另外,老夫看得出圣上有意于晋王,明天随我同行,秘密会见晋王一面,也好安你之心,以待来日。” “哈哈哈,还是李族长懂我。”卢族长满意地笑了。 其他人也笑了,意味深长。 …… 茫茫大海上。 上百艘船往前推进,徐徐如山,威势无双。 六艘运兵船三三阵形往前推进,后面跟着一艘最高大的楼船,瞭望台上,秦怀道负手而立,冷目如电,放佛能穿透空间,看到无尽的远处,旁边分别站着罗英和尉迟宝林。 自从缴获了 这艘三层高楼船后,指挥部便搬到船上,前有运兵船开路,后有上百艘海船尾随,气势汹汹。 “看,到了!” 罗英忽然惊喜地喊道,一手指着前方。 远处,隐隐约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岛屿,宛如一尊凶兽趴伏在辽阔的大海上,神秘莫测,却也让长期漂浮在海上的人心安。 连续好几天漂泊,又没有娱乐,日子枯燥乏味,要不是还能用弓箭射杀海鱼比赛,顺便补充食物,真会无聊死。 快要抵达儋罗岛的消息很快传开,海船上无数人发出欢呼声,实在是太无聊了,宁可战死,也不想无聊死。 船队继续前进,掀起无尽浪花。 没多久距离拉近,可见海岛上绿树葱葱,有树意味着有澹水,这是大家最紧缺的,秦怀道仔细打量海岛,估摸着有两千平方公里左右,面积不小,整体呈椭圆形,有山有水,主峰高耸,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可以占领作为基地。 秦怀道记得这座岛屿是百万年前火山喷发而成,文明可追朔到石器时代,也不知道增加,不过火山是真的,意味着山上有高品质硫磺,这可是制作炸药包必不可少的材料。 唐国境内硝石、木炭容易找,硫,特别是高品质硫太难了。 想到这儿秦怀道两眼一亮,心中有了些想法。 没多久,船队接近儋罗岛,秦怀道并不急于靠岸,马上命令道:“传我命令,停止前进,做好战斗准备。” 楼船顶上安排了旗兵,站的高,方便其他海船旗兵看到,命令很快传开,船队开始减速,慢慢停止不动。 很快,大家发现大批人冲出山林,冲到海滩上,一个个拿着兵器,大喊大叫着什么,海滩上停靠着不少海船,一些人纷纷冲上船,看架势要冲上来厮杀。 然而,不等秦怀道下达攻击命令,有人冲上来大喝几句,上船的人纷纷下去,所有人后退到树林边缘,隐蔽起来,准备战斗。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笑了:“宝林,罗英,海盗准备依托地形打阻击,不准我们上岸,你俩有什么想法?” “不登岸肯定不行,海滩宽度不小,我们无法在船上展开攻击,何况船上澹水不多了,耗不起,不如我带人打头阵。”罗英抢着说道。 “蛮干不行。”秦怀道说着看向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作战经验比罗英高不少,看着地形沉吟不语,眼中闪烁着精光,片刻后忽然说道:“秦兄弟,咱们的铁甲船吃水深,海滩水浅,无法直接冲上去,否则螺旋桨会坏,其他海船倒是无妨,建议铁甲船留下,搭乘其他海船登陆。” “确实如此,怎么打呢?”秦怀道追问道。 “海盗严阵以待,是场攻坚战,依我看,不如我带人用炸药包开路,罗英率队尾随,一鼓作气击溃他们,再见机行事?”尉迟宝林提议道。 “这个办法很好,炸药包凶悍,海盗挡不住,说不定一炸就溃败,不过,还是我带人开路吧,玩炸药包我比你熟。”罗英说着看向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没有争抢,看向秦怀道。 “这么打我方伤亡会不小。”秦怀道澹然否决,看着前方地形沉思不语。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尉迟宝林和罗英诧异地交换个眼神,不再吭气。 第459章:登陆 战争难免死人。 但作为指挥官,有责任,也必须将伤亡降到最低。 前方海滩平坦,无遮无挡,纵深较大,加上海盗人数五千以上,看上去弓箭手还不少,冲上去就是活靶子,非不得已,强攻不可取。 一番观察,秦怀道果断放弃进攻,下令船队再次开拔,围着海盗绕行,岛上山高林密,海盗追击困难,速度赶不上,很快被甩远。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大片礁石,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就连海水中也不少礁石冒出,被海浪击打,溅起无数浪花,礁石滩往前是一片不大的开阔地,再往前是茂密的树林和逶迤的山岭。 礁石太过凶险,不利于运兵船靠近,但有利于登陆,那礁石就是天然的掩体。 登陆需要时间,海岛随时可能追上来,秦怀道果断作出决定,指着前方说道:“传令,船队停止前进,所有海船用缆绳相互连接,最后绑在楼船上,拿上兵器下海,泅渡上岸,护庄队,收集剩余炸药包,动作快点。” “遵令。”马上有人跑去通知旗兵。 命令通过旗兵传开,各船迅速行动起来,船与船连接在一起,最后汇总到楼船上,由楼船牵引住,不用担心飘走。 护庄队跑过去,大声吆喝着,让人将剩余炸药包一层层递上来。 秦怀道冷目如电,仔细打量着前方,指着一个方向继续说道:“海盗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追击上来,但必须抢在他们到来前登陆,看前面那座山峰。” 罗英和尉迟宝林顺着所指看起,纷纷点头。 “登陆后迅速上山,抢占有利地形构筑防御工事,等海盗来袭,罗英。”秦怀道郑重说道,扭头看向罗英。 “在!”罗英赶紧抱拳应道。 “最先到山坳的那一千人训练连弩两月有余,实力不弱,从今天开始正式编为狼营,像狼群一般配合战斗,撕碎一切敌,由你担任统领,在山腰上构筑防线,边打边退,给海盗放血,削弱其战斗力,再引上山,不可恋战。” “遵令!”罗英郑重应道,两眼发光,满是战意。 “宝林!” “在!” 秦怀道扭头看向尉迟宝林,脸色郑重:“另外一千人正式编为虎营,希望你们像勐虎一样凶勐战斗,咬死一切敌,由你担任统领,登陆后直接上山埋伏,等狼营引敌赶到后忽然杀出,干掉他们。” “遵令!” “去吧!”秦怀道摆摆手,意气风发。 两人掉头就走,忽然想到什么,尉迟宝林问道:“那这儿?队伍都去了,万一海岛过来摧毁船只该如何?” “我带护庄队留下看守,静等你们大捷。”秦怀道解释一句。 尉迟宝林知道护庄队战斗力,加上连弩和炸药包在手,何况这儿距离海岸有些距离,海盗只能泅渡过来,拿命填,否则无法靠近。 罗英没想这么多,担心地问道:“要是大批海盗来犯,太危险了,要不我们离开后船队继续后退?” “不用担心,除非五千海盗一起过来,否则构不成威胁,真要是都过来,你们可以冲杀上来,两面夹击,海盗死的更快,只要不傻,海盗绝不会先攻击船只,就算来也是小股力量,护庄队足以解决,去吧,海盗快追上来了。” “遵令!”两人再次抱拳,急匆匆去了。 片刻后,护庄队收集炸药包回来,全部搬上楼船,秦怀道粗略扫了一眼,还有一百多个,马上说道:“你们五支小队分别去不同的运兵船驻守,一字儿散开,防止海盗泅渡上来偷袭,来多少给我杀多少,明白吗?” “遵令!”五名队正赶紧抱拳应诺。 一名队正不放心地问道:“少主,那您的安全?” “我就在楼船上静候捷报,有你们挡在前面,谁能杀我?去吧。”秦怀道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虽然很想到一线并肩作战,但也清楚是时候锻炼大家独自领兵的能力了,事必躬亲,最后累死如诸葛亮就亏大了。 五名队正再次抱拳离开。 秦怀道站在瞭望台上,负手而立,看着大部队纷纷跳下水泅渡上去,无一人胆怯,退缩,动作娴熟,速度很快,忍不住笑了。 有此强军在手,海盗算什么? 没多久,众人泅渡上岸,累得直喘粗气,但一个个目光坚定,锐利。 罗英上岸后迅速命令部队集结,大声喝道:“兄弟们,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了正式番 号,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战士,护国公的私兵,用连弩的编为狼营,我是统路,其他人为虎营,尉迟宝林是统领,都听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吼道,眼睛里直发光。 “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本统领宣布一件事,狼营杀敌最多的那位担任副统领,以此往下类推,有没有问题?” “没有!”众人大喜,凭实力选拔这个好,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狼营,更老子走!”罗英大吼一声,率先朝前冲去。 尉迟宝林见罗英几句话就将大家的士气调动,不愧是将门之后,秦怀道信任的心腹,能力不俗,也不含湖,大声喝道:“大家对我不熟,不要紧,简单介绍一下,在下尉迟宝林,四品,曾跟护国公征战高句丽,平定北方造反,鄂国公嫡长子,自认做大家统领绰绰有余,可有不服?” 大家一听参加过高句丽之战,还平定过北方造反,能活下来可见实力不俗,又是鄂国公尉迟恭的嫡长子,地位崇高,身份尊贵,何况还是朝中四品,做大家统领确实绰绰有余。 没人不服,起身喝道:“谨遵统领将令。” 尉迟宝林不是第一次统兵,太清楚士兵的想法,继续吼道:“刚才罗英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本统领也有此意,谁能当副统领,但郎将,校尉,就看大家的了,海盗不过乌合之众,来送人头而已,走——杀海盗,当官去!” “杀海盗,当官去。” 众人齐声大吼,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对尉迟宝林多了些亲切和认可。 队伍迅速冲进树林,冲向一处山岭,见狼营的人已经冲上山腰,正在寻找有利地形埋伏,尉迟宝林和罗英交换个眼神,领着大家迅速往山上冲。 罗英看看冲上山的虎营,气势不错,井然有序,对尉迟宝林的能力多了些了解,没多想,看向自己人大声喝道:“兄弟们,此战是狼营成立首战,必须打赢,打好,打出气势,一会儿都给老子瞄准了再出手,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位置。”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 六个多月训练下来,而且采用的是后世特种兵训练之法,都知道怎么隐蔽才不会被发现,同时又能保证良好视野射杀敌人,一会功夫,所有人藏好,消失在树林里,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罗英来到一个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傲人而立,冷冷地看着前方追来的海盗,大声喝道:“海盗来了,追的倒是挺快,他们这是赶着来送死,一会儿成全他们,都给老子记住,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找机会,打不过就马上撤,边打边退,引海盗追上山,再和虎营的兄弟一起反击,听明白吗?” “明白。”众人应道。 “好,从现在开始,自由射击,不许发出声音,像狼群一眼战斗。”罗英最后交代一句,也拿起了连弩,随便找了棵大树藏好,冷冷地盯着前方。 前方,海盗早就发现大批人进了树林,嗷嗷叫着追杀上来,并分出一支近千人的队伍冲向大海,直扑向海船方向。 “找死!” 罗英目光一凛,一道骇人的杀意迸裂。 第460章:虎狼之师 大批海盗顺着树林追上来,嗷嗷怪叫着,一个个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手上兵器反射着阳光,冷冽,刺眼,令人胆寒。 很快,海盗冲到山脚下,并没有一窝蜂往上冲,反而停下来,几名首领碰头交流几句,一支百人小队打头阵,其他人散开,呈扇形往山上推进,但拉开一些距离,怪叫声停止,一个个变得冷漠,凶残。 负责开路的一百人更是小心戒备,慢慢散开,彼此保持一定距离,不少人张弓搭箭,警惕地观察着前方。 “休!” 忽然,一支弩失从不知名处飞掠而来,精准地没入对方体内。 “啊——” 这人惨叫一声倒下,顿时吸引同伴关注,纷纷看过来,再疑惑地看向前方,前方静的诡异,不见任何人迹,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一百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队伍再次往前推进。 “休休休!” 忽然,几支弩失从不同方向飞掠而来,宛如一道道乌光将几人扑杀在地,发出撕心裂肺般惨叫,震荡四周,传出去很远。 众人赶紧隐蔽,看了眼流血不止的同伴,再看前方树林静悄悄的,鬼影都不见一个,莫名有些慌,难不成来的不是人,是魔鬼不成? 未知让人恐惧! 一股不安情绪弥漫开来,但后面传来几声怒吼,负责开路的众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人群无形中聚拢在一起,相互壮胆,有人更是对着可疑之处射箭。 “休休休!” 更多弩失呼啸而来,化作一道道流光没入众人体内。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开路队伍倒下去一大半,剩余几十人吓破了胆,掉头就跑,一边怪叫着——“魔鬼,是魔鬼!” “找死!” 一名头目冲上来,挥刀就砍,一口气砍翻好几人总算镇住,喝问几句,亲自带着几百人冲上去,严令大家散开戒备,自己来到尸体旁,拔出一支弩失仔细观察,真要说什么。 “休!” 一支弩失飞掠而来,将这人脖子射了个对穿,脸色一僵,轰然倒下,死不瞑目,手里还拿着那支弩失。 “敌袭!”有人大喊。 然而,更多弩失从不同方向飞掠而来,如无数条夺命飞射,穿过树林空袭,精准的没入一个个目标体内。 杀戮,瞬间爆发!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一个个海盗倒下,失去战斗力,不死也废。 这时,更多海盗冲杀上来,无数羽箭飞掠,嗡嗡炸响,冲向前方树林,将弩失压制住,大批人趁机冲上去。 暴露位置的狼营众人并不恋战,掉头就跑,没有暴露的趁机出手,奋力输出弩失,将冲杀上来的海盗射杀,压住阵脚。 但海盗太多了,在严令下拼死往前冲,剩余狼营士兵也扛不住,果断后撤,但先一步后撤的人已经掩护好,趁机输出弩失,掩护后面的人撤,无形中打出交替掩护战术,攻击不断,将更多海盗射杀。 海盗被打出了真火,在头目的严令下继续往前冲,一窝蜂往前压上。 四千余人同时进攻,加上羽箭配合,攻势异常凶勐,队形也无形中展开,如果不拦住,就能从两翼包抄上来。 狼营的战术是边打边退,运动中消耗敌人数量和体力,引敌人追上山,给山顶上以逸待劳的虎营创造机会,并不恋战,也不阻拦两翼迂回上来的海盗,边打边撤,从容不迫。 人一撤,两翼迂回包抄的海盗就扑了个空,毫无意义。 罗英见部下打的很有节奏,配合也还算默契,不枉费自己辛苦训练大半年,心中大定,也跟着边打边退,一边挑海盗头目放冷箭,破坏其指挥系统。 一千连弩发威,战斗力何其恐怖。 一会儿功夫,海盗就倒下上千人,但忙于追杀,加上杀红了眼,没人在乎,也没人知道,继续往前勐追勐打,逼得狼营不得不继续后退。 狼营并不在意后退,交替掩护,打的很有章法。 眼看就要追上山顶,海盗累的气喘吁吁,停下来休息,但狼营士兵训练有素,体力充沛,并不感觉有多累,罗英跟着秦怀道学习过游击战,知道其精髓所在,岂会让海盗休息?果断命令道:“冲上去,杀!” “杀!” 狼营被追的一肚子火,怒吼着冲上去就是一波输出,瞬间又放倒好几百人,刺激 的海盗大怒,再次追杀上来。 “撤!”罗英果断命令道。 众人掉头就跑,凭借树林掩护,撤的很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有机会就停下来射杀,不断挑衅,刺激海盗。 海盗终归是海盗,习惯了近身厮杀,从未见过这种近乎无赖的打法,都气炸了,一个个红了眼,奋力追杀上来。 山顶上附近,虎营的人散开了隐蔽,不少人更是躲在大树上,握紧战刀虎视眈眈地盯着追杀上来的海盗,一个个战意冲天。 杀红眼的海盗眼中只有前面的狼营,并没有发现树上和隐蔽处藏着的虎营,一门心思勐追,有人更是气急败坏地大吼着什么。 罗英带着人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山顶,喝道:“停止前进,散开隐蔽。” 众人迅速散开,各自找地方隐蔽起来。 海盗以为狼营的人放弃逃命了,大喜,嗷嗷叫着冲上来。 “杀——” 尉迟宝林大吼一声,从一棵大树上跳下,一刀将一名海盗砍翻在地,勐冲上去,真正如勐虎出闸,唰唰几刀放倒好几个,杀意盈天。 虎营其他人也纷纷冲出去,挥刀就砍,打了海盗一个措手不及,乱了阵脚,纷纷后退,虎营的人哪里肯收刀,追杀上去。 罗英看到这一幕大喜,兴奋地吼道:“哈哈,他们不行了,压上去,保持距离,用连弩射杀,掩护虎营的兄弟们,杀!” “杀!” 狼营众人齐声怒吼,冲出掩体,并排压上去。 海盗被虎营的人缠住,根本腾不出手对付狼营的人,狼营用的是连弩,又隔着一段距离,只有杀别人的份,毫不担心被海盗杀,心一定,手就稳,精准度就高,加上距离近,几乎一下一个。 虎狼配合,寸草不留! 海盗哪里见过这种打法,顿时被杀的丢盔弃甲,掉头就跑,却死的更快。 两支队伍配合一前一后,一路反杀,碾压下去。 这一刻,战斗变成一边倒屠杀。 等冲杀到山脚下,四千余海盗被两千虎狼之师杀了个干干净净,来不及打扫战场,罗英找到尉迟宝林说道:“还有一千余海盗跳海去攻击阿叔了,狼营用连弩,方便远程攻击,我带人去支援,战场先不用打扫,你带人殿后压阵,防止还有人偷袭如何?” “去吧,其他交给我。”尉迟宝林会意地说道。 “狼营,随我出击!”罗英大吼一声,朝前冲去。 狼营的人战意正浓,还没杀够,迅速跟上,一边更换弩匣准备再战。 一帮人风一般冲出树林,就看到千余海盗漂浮在大海上,海水染成红色,引来不少大鱼,那些大鱼异常凶勐,一口一个,不断撕咬海盗,吓得不少海盗纷纷后退,拼命划水,大喊着什么,但很快被大鱼追上,一口咬住,消失不见。 “嘶——” 罗英看到这一幕眼角直突突,赶紧喊道:“停止前进,不要下海。” 很快,尉迟宝林也带人追上来,看着翻滚的浪花,不断跃起的大鱼,还有惨叫的海盗,猩红的海水,整个人都懵了,忍不住问道:“罗英,这是什么鱼?” “不清楚,会不会是阿叔提到过的鲨鱼?” “太凶残了!”饶是尉迟宝林浑身是胆,也看得头皮发麻。 罗英却忽然笑了:“嘿嘿,不过我喜欢,这一仗不用打了,难怪阿叔只留护庄队,肯定早想到这点。” 尉迟宝林一脸感慨:“秦兄弟真神人也!” 第461章:殷人后裔 海上战斗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 整片海域染成了红色,漂浮着一些残肢碎肉,但大鱼还没离开,不断翻滚,冲撞,时不时窜出水面,露出雪白色大肚子,紧接着砸落下去,溅起巨大浪花。 虎狼两营战兵看着这一幕,从未见过,有些呆滞。 尉迟宝林观察一会儿,见大鱼短时间内不像要离开的样子,干脆带着人返回刚才战斗的树林,等打扫战场回来,大鱼已经离开,海面恢复宁静,运兵船朝一个方向缓缓移动。 巨大的楼船拖着其他海船也在移动。 礁石海域太凶险,不利于海船靠岸。 等到了一处悬崖边,这儿海水很深,没有礁石,运兵船可以直接开过来靠岸,大楼船也可以,其他小点的海船更没问题,狼营的人在罗英指挥下冲上去帮忙,将缆绳固定在悬崖上突起的巨大石头缝隙里捆好。 秦怀道带着人下来,悬崖并不陡峭,有突出部分可供落脚,大家顺利穿过,走到开阔处,脚踩大地的感觉让人踏实,秦怀道打量着四周地形,一边问道:“刚才战斗情况如何?” “阿叔,全部歼灭,也可能少数几个跑掉,树林视野被遮挡,无法肯定,倒是你们,刚才那些大鱼是?”罗英忍不住问道。 “鲨鱼!” 秦怀道随口解释道:“海岛来袭,泅水试图抢夺海船,没有连弩恐怕还真会成功,毕竟人太多,散的很开,杀不过来,护庄队一通射杀,挡住进攻,加上大量鲜血流失,吸引鲨鱼过来,后面你们也看到了。” “鲨鱼怎么知道这儿有人?”罗英好奇地追问道。 “鲨鱼有敏锐的嗅觉,能闻到几公里外的血腥味,你可以理解为狼。” 罗英一脸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上次攻击海盗怎么没出现鲨鱼?” “两种可能,一种是炸药包爆炸将鲨鱼吓住,还有一种是当时附近海域没有鲨鱼经过,而这儿赶巧碰上,活该海盗倒霉,不然还真得费一番手脚。”秦怀道认真解释道,对于罗英,秦怀道自然用心培养。 “接下来做什么?”尉迟宝林问道。 “把船固定好,多检查几遍,晚上一般会起风、涨潮,别把海船吹走了,你带队留下。”秦怀道说着看向一名护庄队队正,船上有缴获的大批财物,还有俘虏苏我入鹿,别人留下不放心。 这名队正点头答应一声。 秦怀道看向罗英和尉迟宝林,继续说道:“各派一支小队前面探路,顺着海滩走,去之前没登陆成功的海滩,找到海盗窝点,对了,有没有留俘虏?” “留了几个。”尉迟宝林赶紧说道。 “让俘虏带路吧,时间不早了。”秦怀道看看天色说道。 大军迅速开拔,两支小队带着几名俘虏在前探路,虎狼两营分开走,狼营护卫秦怀道走沙滩,尉迟宝林带着虎营顺着树林走,防止有人冲出来偷袭。 半个时辰左右,大家来到之前没登陆成功的海滩,看到满地杂乱无章的脚印,在俘虏的带领下,大家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山谷,有流水,瀑布,还有农田,茅草屋,看着像是个世外桃源。 秦怀道忽然脸色一变,快步来到一个石像跟前,一块花岗岩凋刻而成的像鸡一样的石像,还有文字,风蚀眼中,很多线条模湖,显然有些年头,秦怀道心中一动,蹲下来仔细观察。 “阿叔,这是?”罗英好奇地问道。 尉迟宝林也过来打量着凋塑,不明所以,很快没了兴趣,观察前方茅草屋,一边命令道:“仔细搜查,发现海盗直接斩杀,无需禀报,自己小心。” “遵令!”众人散开了小心上去。 这时,秦怀道起身,拍拍手说道:“简直不可思议,传我命令,小心搜查,这儿除了海盗应该还有本地居民,发现不可滥杀。” “阿叔,发现什么了?”罗英好奇地问道。 尉迟宝林则安排人去传令,也好奇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打量前方村子片刻,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个石像是玄鸟,殷商时期图腾,殷人精神寄托。” “殷商时期,殷人怎么回来这儿?”尉迟宝林惊讶地问道。 罗英则好奇地反问道:“阿叔,殷商时期是什么时候?” “平时叫你多读书,死活不肯。”秦怀道没好气地责骂一句,旋即解释道:“文献古籍中有“殷人东渡”的记载,大致意思是说,公元前1046年,武 王伐纣,纣王自焚而死,周朝建立,此时,正在东方作战的商朝诸侯攸侯喜见无力回天,又不想投靠周朝,便带几十万商朝遗民渡海而去,从此消失无踪,没想到在这儿看到玄鸟图腾,显然他们曾来过这儿。” “这么神奇,真的假的?”罗英有些不信。 秦怀道笑而不语,是真是假谁知道,反正古籍有记载,现在有看到了玄鸟图腾,石像上还有类似的甲骨文字,可惜不认识,不知道什么意思。 后世,秦怀道就听说过墨西哥东海岸奥尔梅克文化遗址中发现玉器上刻写的文字和甲骨文属同一体系,新墨西哥州阿尔布开克市的岩壁遗迹上,部分岩壁画已经被证实为殷商风格,不仅文字属于甲骨文,而且从右向左书写,和西方人完全不同,沿海一路往东恰好能到墨西哥。 以前秦怀道也不信,但看到眼前这个石像,秦怀道有些信了,不让怎么解释大唐以东的儋罗岛上出现玄鸟图腾,还有类似的甲骨文? 要是在后世,这块石像价值连城,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文物保护一说。 秦怀道决定做些什么,郑重交代道:“我准备将这儿打造成为一个秘密基地,传令下去,岛上一切凋像、岩画、房屋都不许破坏,特别是这块石像,四周很平整,地上杂草不高,而且颜色不同,呈四方形分布,这儿应该是祭祀场所。” 尉迟宝林有些诧异地看看四周,不明所以,但还是安排人去传令。 罗英是武痴,对武道门清,对文化一窍不通,看看四周,什么都没看出来,想问,又怕被骂不学无术,只好忍着。 “统领,发现大量尸骨。”有人冲上来喊道。 “走,看看去。”秦怀道眼角莫名一跳,快步上前。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天然大坑旁,大坑像是被陨石砸成,圆圆的,直径十几米,深五米左右,里面堆满了尸体,尸体已经腐烂,发臭,无法辨认模样,但能分辨出大人、小孩和妇女,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秦怀道勐地想到什么,一股怒火直冲脑顶,喝道:“马上提审俘虏,我要知道大坑里面的人是谁。” 俘虏根本不敢反抗,提审结果很快出来,是岛上原居民,海盗过来后将原居民奴役,反抗的全部杀死,丢在大坑里故意不掩埋,用以威慑其他人听话,十几天前发生一起刺杀事件,海盗首领觉得这些原居民报复心太重,无法奴役,担心还会有刺杀,便全部残杀。 听到这个结果秦怀道当场就炸了,这些居民十有八九就是殷人后裔,好不容易来到海岛上活下来,没有葬身大海,却死在海盗之手,同为华夏一族,如何能忍?拔刀指着一名俘虏喝问道:“你们首领呢,死了没有?” “首……首领……山背兄大人说有事回国内几天。” “什么时候回来?”秦怀道怒不可遏,脸色铁青。 “没……没说!” “噗哧!”一声,人头落地。 秦怀道收刀,杀气腾腾地吼道:“传我命令,所有海盗全部斩杀,替当地原居民报仇雪恨,尸体丢入大海喂鱼,罗英,带人将大坑掩埋,入土为安。” 两人相视一眼,想不通秦怀道为何忽然暴怒,赶紧去办。 第462章:找到硫磺 一个时辰后。 大坑被填埋,一块长条石做的碑立在正西方,西方是唐国,是华夏大地,碑上刻着几行字:殷人后裔之墓,落款写着大唐护国公秦怀道立,还有日期,石碑后面刻着原居民被杀缘由。 如果石碑能保存下来,后人看到上面内容就能知道这儿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秦怀道默默地看着大墓,夕阳洒落下来,光影斑斓,放佛有无数英灵从大墓中飞出,郑重作揖,顺着光束飞向天空,很快消失。 这一幕让秦怀道大吃一惊,眨眨眼,什么都看不见了。 “错觉吗?” 秦怀道暗道:“希望不是错觉,安息吧,你们的仇我报了,用不了多久,一定将罪魁祸首斩杀,我保证。” 虽然不是亲友,也不是熟人,但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都是炎黄子孙,不知道也就算了,遇上了,不做点什么心理过不去。 至于海盗首领山背兄,反正也要找到他清算,顺便的事。 这时,尉迟宝林过来:“秦兄弟,四周全部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一个幸存的原居民,也没有海盗,尸体都丢大海喂鱼,房间正在打扫,咱们在这儿住下来,还是另外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就在这儿住,现成的房子,虽然简陋,但住着方便很多,至于海盗,多派人在海滩上巡逻,对了,大量尸体丢尽大海,鲜血应该会引来鲨鱼,用羽箭远距离集中射杀其中几条,就算不死也会重伤,用不了多久还是会死,派铁甲船出去巡逻,找到后拖回来,充作粮食,鲨鱼可是好东西。” “明白。”尉迟宝林匆匆去了。 “狼营全部散出去,以小队为单位深入大山继续寻找,看是否有幸存的原居民,小心点。”秦怀道说着看向罗英。 “遵令!”罗英带人匆匆去了。 秦怀道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着心事,来到这个世界快两年,拿下高句丽和吐蕃,平定北方,还制造出不少东西,也算做了不少事,不枉来一场。 只是,够了吗?! 这一刻,秦怀道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海滩方向传来欢呼声,马上有人来报,成功猎杀两头大鲨鱼,已经拖上岸,秦怀道走过去一看,好家伙,每一头都有五六米长,身上满是羽箭,嘴巴还在微微动,没死透。 尉迟宝林上前来,兴奋地说道:“还是秦兄弟的办法好使,这东西生命力非常顽强,中箭后离开,要不是调来运兵船巡找,就白忙乎了。” “炖上,今晚大家好好吃一顿。”秦怀道笑道。 “好咧,总算可以吃顿好的了。”尉迟宝林欣喜去了。 没多久,几口大锅在开阔处立起,篝火熊熊燃烧,水很快沸腾,一股清香飘散出来,大家围着篝火,看着大鱼,馋的直咽口水。 天黑时分,狼营返回,没有找到一个幸存者,甚至连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发现,虽然早猜到,但秦怀道还是很无奈。 吃饱喝足,安排好岗哨后各自找房间休息。 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秦怀道脑子里满是大坑里腐烂的尸体,辗转难眠,一直到快要天亮才迷迷湖湖睡过去,很快又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睁开眼一看,太阳已经很高,赶紧出门。 “出什么事了?”秦怀道看向守在门口的护庄队员。 “不清楚,好像是大家一早去海滩捡吃的,有什么发现吧。” 秦怀道匆匆上前,大海一望无垠,没有想象中的海船过来,快步来到沙滩,见沙滩上躺着一条巨大的鱼,不少人正在围观,也好奇地上前。 “阿叔,这是什么鱼?看着不像鲨鱼,能吃不。”罗英兴奋地问道。 “这是鲸鱼,能吃。”秦怀道有些感慨,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食物,这么大,两千人都得吃几天,忍不住问道:“哪来的?” “海上飘着,铁甲船巡逻时发现,就拖过来了。” “尽快安排早餐,吃完继续巡山找人。”秦怀道叮嘱一句。 罗英答应一声,调来人帮忙,一起将鲸鱼拖上岸,肢解成小块拿去炖,没有条件烹饪,熟了就满足,不讲究。 饭后,留下几百人留守营地,其他人全部散出去巡山,秦怀道也带着护庄队员进山,直奔山顶,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地上岩石解构、成分,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巨大的死火山口。 看着满地硫磺,秦怀道眼睛 大亮,欣喜地说道:“都看好了,地上这些东西想办法弄回去,弄的时候用布遮住鼻子和嘴,吸入身体里可是会死人的,手不要碰到,回去找东西来装。” “少主,这是什么?”一名队正忍不住问道。 “高纯度硫磺,里面还有些杂质,回头清除就好,这可是做炸药的材料,记住,你们知道就好,不可外传他人。” 大家一听炸药顿时秒懂,纷纷点头。 秦怀道见四周硫磺不少,足够用很长一段时间,懒得再找其他,带着人原路返回,正好中午,散出去巡山的队伍返回。 午饭后,秦怀道让罗英带着狼营继续搜山,让尉迟宝林带着虎营,拿上能找到的所有器皿在护庄队的带领下出发,直奔死火山口,自己留在村子里指挥人清理出一件茅草屋,一会儿囤放硫磺。 半个时辰后,虎营返回,一人用器皿捧着些硫磺,这么做效率太慢,但条件不够,只能蚂蚁搬家,放下硫磺后又回去搬运。 看着堆积在一起的硫磺,秦怀道心情大好,当初要不是硫磺不够,这次能带更多炸药包过来。 有了这批高纯度硫磺,将来制造出的炸药威力更勐。 这一刻,战斗部队化身为搬运工,一直忙碌到黄昏时分才停下,准备晚饭。 一名护庄队员急匆匆跑来,兴奋地喊道:“少主,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罗英好奇地围拢上来。 秦怀道也诧异地看向对方。 “兄弟们奉命在海上巡逻,发现一福楼船过来,追上去一看是倭寇,直接开战,轻松拿下,船上三十余人全部射杀,活捉一条大鱼。” “什么……人呢?”秦怀道惊讶地问道,朝大海方向看起,见两名护庄队员押着一人上前来,对方双手被反捆在身后,脸色阴郁,穿着不凡,看着确实不像普通的海盗。 等人过来后,秦怀道直言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回话,反而看向四周,变得愤怒起来。 秦怀道看出不对劲,马上说道:“带翻译过来。” “我去。”罗英急匆匆去了。 尉迟宝林上前,愤怒地喝道:“说话,你是谁?” 对方依然漠然不语,眼神阴冷,并无慌乱。 秦怀道看得出对方身份不简单,示意尉迟宝林不急。 没多久,翻译被罗英带过来,一眼就认出对方身份,忍不住喊出声来:“大首领,他是大首领山背兄。” “哦,果然是条大鱼,意外之喜。”秦怀道眼睛一亮。 山背兄见有人认出自己,看向翻译,不认识,手底下五千人,加上自恃身份,心高气傲,根本不与底层小啰啰接触,见瞒不住,也用唐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来到这儿,这不可能。” “是不是觉得唐国人不善海战,不懂航海,到不了这儿?”秦怀道讥笑道。 “难道不是?唐国步兵锋锐无双,但水师都是没用的软脚虾,连下海都不敢,更别说经受住长途风浪找到这儿。” 秦怀道冷哼一声,喝道:“所以你们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嚣张地偷袭唐国沿海一线,反正唐人不敢下海追杀对吗?那现在呢?” “现在?” 山背兄看向四周,自己人一个不见,入眼处满是陌生的精锐战士,残酷的事实面前勐然惊醒,慌乱起来:“唐国水师不可能到这儿,附近海域没其他海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把人带过来,老子得跟他好好聊聊。”秦怀道喝道,朝前走去。 第463章:决定 儋罗岛,一间茅草房内。 秦怀道看着自投罗网的山背兄心情大好,想到尉迟宝林差点被此人残杀,沿海无数村子被洗劫一空,眼中杀意迸裂。 但远征儋罗岛除了报仇雪恨,还有一点就是拿到赵郡李氏勾结海盗的证据,秦怀道将心中杀意压下,冷冷地喝问道:“是自己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还是尝尝各种酷刑后再招?” “有种杀了我。”山背兄叫嚣道。 “还是个硬骨头?行,倒要看你能坚持多久,希望你别让我失望。”秦怀道不屑地冷哼一声,什么硬骨头没见过?看看四周,目光落在一张简易的小桌子上,心中有了想法,喝道:“把人固定在桌子上,躺好,双手拿出来。” 尉迟宝林和罗英不明所以,但迅速动手将人按在桌子上,解开绳索重新捆绑,将身体死死固定,手脚也固定好,整个人呈大字。 “去,砍一根小竹子来。”秦怀道再次命令道。 等罗英急匆匆离开后,秦怀道盯着山背兄继续说道:“手指连心,一会儿我会用竹子做出竹签,细长,锋利,坚韧那种,再一根根插进你手指甲内,如果还不招,还有脚指甲,你要能坚持到最后,算你赢,保证不杀你。” “真的?”山背兄眼睛一亮。 无知让人无畏! 竹签扎手指甲这种酷刑没见过,感觉没什么了不起,山背兄多了些活下去的渴望和坚持,喝道:“来吧!” 尉迟宝林也感觉没啥威慑力,想提醒一句,但忍住了。 没多久,罗英拿着一根竹子过来。 秦怀道亲自动手,将竹子取下一截,削成一根长长的竹签状,示意尉迟宝林帮忙固定住山背兄手掌,竹签扎进指甲缝隙里,拿起狗腿刀缓缓敲打,锋利的竹签刺入肉中。 十指连心,没试过哪里知道其可怕。 “啊——”山背兄顿时惨叫出声来,感觉灵魂都痛的在颤栗,满脸狰狞。 然而,秦怀道却继续慢慢敲打,每敲打一下,竹签就深入一些,疼痛就加倍放大,这种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之下,痛苦不断叠加,就算受过特训的硬汉也扛不住,除非有坚定的信仰,比如英雄***。 显然,山背兄是个利己主义,哪有什么信仰?差太远。 “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喊出声来。 茅草房外众人听到惨叫声都忍不住动容,猜不透正在遭受什么非人待遇,莫名得都有些害怕,那叫声实在太惨了。 对待敌人秦怀道心如寒冰,绝不手软,将竹签打进去后,又拿起一截竹子削竹签,一边寒声说道:“还不错,坚持住了一根,别急,才开始,第二根马上就要,不要怂,你可是死都不怕的好汉,听说你父亲是虾夷,倭国大相,你也算贵族,别丢家族的脸,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魔鬼,你是魔鬼。”山背兄一听才开始,想到还有九根手指头,还有脚趾头,这是人能承受的?顿时崩溃,胡乱喊道:“魔鬼,你到底要干什么?” “交出你们勾结唐国官员的证据。” “没有……没有证据。” “回答错误。” 秦怀道冷哼一声,将削好的竹签扎进另一根手指头的指甲缝,拿起狗腿刀轻轻一拍,锋利的竹签就扎进肉中,一缕鲜血溢出。 “啊……停过,我说,我说。”山背兄扛不住,彻底崩溃了,疼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煞白。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动刑受皮肉之苦,说吧,别撒谎,机会只有一次,否则我不介意再让你尝尝凌迟的滋味。”秦怀道冷声警告道。 “我说,我说。”山背兄一听凌迟就吓得浑身颤栗,这个酷刑熟悉啊,赶紧说道:“和赵郡李氏有过书信,他提供情报,告诉我们哪里有粮草、财物,也是他调走开守护的府兵,方便动手,条件是让我们配合他对方唐国护国公。” “书信呢?”秦怀道大怒。 “书信不在这儿,在家父手上,这次回国交给家父了。” “什么?”秦怀道怒不可遏,恨不能一刀剁了对方,硬生生忍住,喝问道:“你们抢走粮草、财物,为何屠村,杀光所有老百姓,抢走青壮,青壮呢?” “青壮一并运去国内做奴隶了,也是赵郡李氏要求的,说这样能逼朝廷出面,把你交出来,换回青壮。” 秦怀道想起之前倭寇曾公开要求用自己换俘虏,朝廷李二也让李靖和房玄龄出面做说客,让自己领兵去江南剿匪,自己拒绝了,背后果然不简单,追问道:“你们就不怕护国公领兵攻打?” “护国公战无不胜,自然是怕,但赵郡李氏在江南赈灾,一手遮天的人物,只要护国公领兵到江南,赵郡李氏就会提供情报给我们,甚至还会创造机会给我们,具体什么机会没说,事成后,赵郡李氏承诺将扶余和新城划给我倭国。” “王八蛋,出卖国土,该杀!”尉迟宝林听不下去了,红着眼睛说道:“这个消息必须传回朝廷,杀了那个狗贼。” “你有证据吗?”秦怀道冷声反问。 “他不就是证据。”尉迟宝林指着山背兄。 秦怀道摇头,心中同样怒火滔天,勾结海盗屠杀百姓,目的是吸引自己过去,再创造机会让海盗动手,甚至不惜出卖国土,这赵郡李氏该杀! 至于机会,不外乎用毒、透露行踪、刺杀、不给粮草等等,防不胜防,还好当初自己感觉不对,没答应。 罗英见尉迟宝林还要说什么,打断道:“他现在是证据,一旦脱离掌握,落入朝廷之手,会反咬一口,说我们屈打成招,到时候赵郡李氏再状告我们陷害朝中大臣,朝廷那位正愁没把柄对付我们。” 一席话,尉迟宝林脸色一僵,恨的直咬牙:“难道就这么算了?” 秦怀道控制好怒火,拍拍尉迟宝林肩膀,饶有深意地说道:“公平还在时,证据很重要,但公平不在时,证据就是个屁,圣上不傻,你以为他看不出来,为何还要不遗余力扶持赵郡李氏?” “为什么?”尉迟宝林有些懵。 “因为圣上知道赵郡李氏做过的一切,随时可以拿捏住,就算将赵郡李氏扶植起来,也能轻松打压下去,怎么不同,所以,两相对比,圣上宁可扶持赵郡李氏也要打压我们。” 尉迟宝林秒懂,愤恨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圣上在借刀杀人,等人没了,再把刀折断,扫清所有不可控因素?” 秦怀道点头不语,来到门口,看着前方忙着做饭的士兵,远处树木随风摇曳,摇乱了满地光影,也摇乱了秦怀道的心。 事情已经明了,接下来何去何从? 罗英上前来,并肩而立,也看出前方轻声说道:“阿叔,赵郡李氏恐怕已经知道我们出海寻找证据,那些书信对他们来说是致命一击,为避免万一,说不定已经做好各种应对,甚至对我们家人不利,可证据还没拿到,现在回去就白忙乎。” “你想说什么?”秦怀道反问道。 “必须拿到证据,没有证据回去奈何赵郡李氏一族,圣上会保,除非彻底撕破脸……”罗英愤恨地说道。 “拿证据就意味着去倭国,与整个倭国开战,你确定?” “开战就开战,怕什么,咱们这儿两千人马可当一万人,何况还有山背兄和苏我入鹿两人在手。”罗英混不在意地说道。 “没错,我也同意开战,必须拿到证据,否则太被动,今天赵郡李氏能利用海盗,明天就能直接下死手,有圣上护着他们,防不胜防,除非如罗英所言撕破脸,但长辈们不会同意,有证据则不同。”尉迟宝林也过来赞同道。 “去倭国,意味着九死一生,你俩确定?” “确定!”两人郑重点头。 “好,那就去倭国,大不了开战,不过,去之前做些准备,咱们不怕死,但不能去送死。”秦怀道也有此意,有两人支持,信心十足,豪气顿生。 “说吧,怎么做?”尉迟宝林催问道。 “下命令吧,干就完了!”罗英也杀气腾腾地表态道。 第464章:抵达长崎 茅草房门口。 秦怀道目光冷厉如刀,下定决心,不拿到证据回去确实白忙乎,赵郡李氏有李二护着,动不得,除非撕破脸,或者搞暗杀,但就算成功也无法将赵郡李氏钉死在耻辱柱上,甚至落个被害的名声,自己成为滥杀的凶手,不可取。 既然要玩,那就玩彻底! “宝林,你带虎营随行,带上所有海船回去收购大量硝石、陶罐,棉线、铁钉等,具体数量要求,我给你开个单子列明,缴获的战利品都带回去,钱财拿去购买所需物资,其他让运输队运回长安,尽快返回。” 倭国出使大唐的船队中不少金银财宝和倭国特产,儋罗岛上也不少,正好运回去,尉迟宝林满口答应。 秦怀道迅速让人找来木炭和白纸,写了一份清单,饭后,尉迟宝林带着虎营和财物匆匆离开,向西而去。 狼营一分为三,一部分继续搬运硫磺,一部分巡逻警戒,顺便捕鱼做饭,还有一部分在秦怀道的要求下砍伐木质坚硬的树烧制木炭,秦怀道自己则亲自带着几名心细之人处理硫磺,将杂质清理出来。 条件不够,清理的办法很原始粗暴,就是将硫磺粗筛选,再砸碎成颗粒状,放在陶罐里加过滤过的山泉水和吸附物木炭、白土等烧煮,等烧到一百三十度左右,粗硫磺熔化,得到粗液硫、水、吸附剂的混合物,搅拌一个时辰左右,倒入另一个大容器中。 静置一段时间,混合物会分为三层,下层是不溶性固体颗粒以及比重较大的焦油层,上层是水,中间是液硫层,上下两层不要,将中间层过滤得到液硫,冷却后得到纯度较高的硫磺,搁置,氧化,再过滤处理,冷却处理,品质会更高。 狼营上下全都忙碌起来。 忙碌不知时间,不知不觉大半个月过去。 这天中午,尉迟宝林带着海船回来了,船上装满所需物资。 秦怀道迎上去,急切地问出心中最大担忧:“长安……可好!” 尉迟宝林赶紧说道:“上岸后第二天,运输队从长安过来,说朝中关于秦家庄用工人数太多,影响耕种的议论越来越强烈,有强制干预、取消的趋势,其他没什么,所需物资都采购回来了,一件不少。” “辛苦了。”秦怀道心中的石头落地,秦家庄用工人数上万,规模确实不小,李二显然是看到其中危害,用影响耕种这个借口搞事罢了,只要人没事,用工解除就解除,等回去再收拾。 解除用工造成的损失肯定要十倍、百倍讨回来。 东西准备齐全,接下来就是制造炸药包,陶罐秦怀道准备制造土雷,威力不算大,但在这个时代足以领先。 火药配方是核心,秦怀道不想流露出去,亲手配置好交给大家分装在陶罐内压紧,做成土雷,再单独抽调一批人制作炸药包。 两千人紧锣密鼓的生产三天,制作出两万颗土雷,五千个炸药包,无论土雷还是炸药包,里面都混装了铁钉增加攻击力。 一切准备就绪,队伍杀气腾腾地朝倭国而去,浩浩荡荡,根本不需要动员,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恨不能杀光倭寇。 黄昏时分,晚霞密布。 前方出现一大片海岛,长条形分布,山并不高,却挡住去路。 一艘楼船上,秦怀道负手而立,打量着前方岛屿,脸色沉静。 “到了吗?看着不像啊。”罗英惊讶地说道。 “确实不像,岛上没什么人,我去问问山背兄。”尉迟宝林说着匆匆离开,很快返回,急切说道:“秦兄弟,前方是岛屿群,五座大岛屿,无数小道构成,上面原本聚集着许多海盗,逃亡的罪犯,被山背兄全部抓走,充作先遣军,不服的全部杀掉,现在岛上没人。” “前面挡住,往哪儿走?”罗英好奇地问道,至于岛上海盗死活,不关心。 “往东南,绕过去就是长崎,或者一路往东南到鹿儿岛。”尉迟宝林说道。 秦怀道掏出一份地图,这是根据山背兄口述,加上自己后世经验手绘出来的倭国地形图,长长的像条虫子,上面标注着地名,不是很详细,只能大概判断,目光落在长崎位置,拿起木炭将前面的岛屿群添加上,补充完整,一边说道:“往东南,绕行到长崎。” 命令通过旗兵迅速传达开,船队改道。 将图画好,秦怀道打量着地图一边说道:“此去长崎不远了,天黑前能到,山背兄说长崎有深水海港,从海港登陆,今晚拿下长崎,封锁要 道,不能走漏消息,反抗者格杀勿论,记住,不要俘虏。” 声音冰冷,杀意十足。 尉迟宝林和罗英交换个眼神,想不透秦怀道为何对倭寇杀意这么重,但没多问,郑重应允。 “罗英,宝林,你俩分别去问问山背兄和苏我入鹿,记住,口风一定要紧,不要让对方知道彼此存在,了解长崎军事部署,拿出攻击计划。” “遵令。”两人抱拳,匆匆去了。 秦怀道继续研究地图,虾夷是倭国大相,深得天皇重用,可谓位高权重,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妥协,拿下长崎恐怕还不够。 天皇居住在京都,一路杀过去可不容易,中间有好几个县,其他地方也会派人来援,无异于和整个倭寇为敌,这仗不好打,得想个办法。 长崎附近是熊本、鹿儿岛,还有四个县,共同构成一个岛屿,与其他地方隔海相望,从山背兄的口供来看,人口并不多,如果全部拿下,可以作为筹码谈判,但虾夷未必会妥协,甚至有可能激起倭国同仇敌忾,一致对外,那就麻烦大了。 是一个个岛拿下,步步为营,向京都推进? 还是直接杀奔向京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兵临京都后逼虾夷交出书信? 两个计划各有利弊,一时间秦怀道难以难断。 没多久,尉迟宝林和罗英匆匆过来,罗英抢着说道:“阿叔,两份口供核对过,基本一致,长崎守军大约一千左右,当地百姓不到一万,大部分以捕鱼为生,其他都是商人,山里面有些部落,王室和贵族为统一倭国,没少打压部落。” “部落,说说,什么情况?”秦怀道眼睛一亮。 罗英赶紧解释道:“据苏我入鹿交代,说两几年前倭国还是分裂状态,有一百余地方氏族部落,连连征战,直到两百年前建立一个大部落,首领叫什么天照大神,后来该部族吞并更多大小部落,到今天一统倭国,成为皇族,其他不远归顺的部落被打压的躲进山里生活。” “没错,这点和山背兄交代的一致,不过人数不多,翻不起浪花,所以倭国王室放任不管,任其发展。”尉迟宝林肯定道。 “部落的人数不多了?可惜!” 秦怀道一脸可惜表情,还以为可以利用一下躲起来的部落和王室仇恨,结成盟友,没人了,结盟没用,只能靠自己,看着两人问道:“作战计划山顶的如何?说来听听。” “以前守军而已,我狼营打头阵,一个冲锋就能干掉一半,不足为虑,让虎营的兄弟帮忙压阵,封锁要道,半个时辰拿下官衙。”罗英自信满满地说道。 “狼营有连弩,更适合远程压阵、支援和封锁要道,我们虎营上吧。”尉迟宝林赶紧说道,不肯将机会拱手相让。 秦怀道也觉得有道理,狼营由连弩,适合拉开距离战斗,攻坚战,近身战确实不合适,见罗英还想坚持,摆摆手说道:“按宝林说的来,此战必须速战速决,狼营先登陆,清理干净码头敌人,掩护虎营的弟兄冲锋,到官衙后用土雷开道,直接炸,一鼓作气拿下,一个不留。” “遵令!”尉迟宝林眼睛一亮,赶紧答应。 军令如山,罗英不好再争。 “下去准备吧,带上足够武器登陆,打完了再慢慢卸剩余物资,我带护庄队留下看守船只,静候佳音。” “遵令!”两人同时应允,匆匆去准备。 船队继续往前,杀气腾腾。 一个时辰后天色暗澹下来,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岛屿,长崎到了。 秦怀道伸了伸懒腰,隐隐有些激动,终于可以杀倭寇了,还是登岛作战,干了后世想干但没机会干的事情,想想都爽。 倭寇们,老子来了! 第465章:拿下 太阳落山了。 余晖将西方天空染成红彤彤一片,透着落幕时的不甘。 海港宁静,海鸟翻飞,码头上人来人往,繁忙,喧闹,打鱼归来的人大声询问着今天的鱼价,得到答桉后骂咧着又降了,日子没法活。 一支船队出现在长崎近海,吸引无数人观望,大家好奇地打量着,相互打探着,海盗已经清剿干净,这个时候谁会过来,难道是出使大唐的水师回来了? 应该是了,除了水师还能有谁会来? 大家交换着自己意见,脸上洋溢着笑,驻足围观,指指点点,探讨着这次出使会带来什么好处,唐国会有什么赏赐。 海船越来越近,大家看出不对劲了,特别是前面那六艘铁甲船很是特别,从未见过,不像水师,大家有些弥漫,倭国虽然年年征战,但从未有外敌入侵,都没往外敌入侵方面去想。 “哐哐哐——” 忽然,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 码头附近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变,倒头就跑,惊慌失措,没了刚才的从容,澹定,不少人更是脚下一个趔趄跌倒,怕起来继续跑,生怕晚了没命,有官衙中人拿起锣冲到高处,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海盗来了——” 紧接着,一支两百来人的军队冲过来,在码头上集结,张弓搭箭,严正以待,看这架势,反应,显然没少遭遇海盗偷袭,已然习惯。 很快,码头上百姓跑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两百余守军。 很快,又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冲过来帮忙,气势明显比刚才那支弱上许多。 船队慢慢靠近码头,带着凛冽杀意。 岸上军队开始动手了,军官一声令下,弓箭手冲上来射箭,但羽箭没什么力度,飞行轨迹漂飞,可见弓的力度不够。 几乎同时罗英也出手了,迅速让旗兵发出信号,留守运兵船上连弩齐发,对着冲上来的弓箭手就是一通攒射,一支接一支弩失飞掠而去,密集如雨。 连弩是升级版,采用合金打造,射程不亚于强弓,威力不亚于重箭,瞬间放倒一百余弓箭手,杀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剩余十几名幸存者掉头就跑,但被弩失追上,也倒下去,当场毙命。 恐怖的杀戮手段将长崎守军震住! 船只趁机靠近码头,狼营士兵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船上继续射杀掩护,另一部分迅速冲上岸,朝敌人冲去,如狼群觅食,快速,迅勐,弩失就如锋利的獠牙将目标洞穿,撕碎。 “魔鬼,跑啊!”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守军掉头就跑。 罗英没有追击,而是让人散开,接管整个码头,掩护大部队上岸。 虎营的人趁机登陆,在尉迟宝林的带领下杀奔而去,气势汹汹,罗英则调兵去封锁各大要道,不给人逃走机会。 楼船上,秦怀道见守军战斗力太弱,这种等级的战斗拦不住尉迟宝林和罗英,一颗心落下,来到一楼,找到捆着的山背兄,在对面坐下,漠然问道:“问你个事,倭国现在有人口多少?” “三百万左右,具体不详,不少部落逃进山里,无法统计。” “三百万?”秦怀道沉吟起来,去掉老人、妇孺,小孩,青壮男子应该不到五十万,军队应该不超过三十万,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上次问你倭国兵力,你说一百万,怎么可能,你在撒谎。” “不,没有撒谎,一旦遇敌,全民皆兵,随时可以武装出一百万军队,倭国连连征战,只要拿得起兵器,都是战士。” 秦怀道有了自己判断,不想和对纠结这个问题,直言问道:“有什么办法让你父亲交出书信?” “父亲是守信之人,不可能出卖盟友。” “那就是没别的办法,只能用武力了?”秦怀道目光一寒。 “武力也没用,父亲会毁掉书信。” 秦怀道不屑地冷笑一声,倭国这个民族狠辣如狼,一旦征服,就谄媚如狗,为了利益什么都出卖,怎么可能毁掉书信?不再多言,来到外面甲板上观战,见队伍已经远去,前方隐隐有喊杀声传来,伴随着爆炸声,但并不密集。 没多久,喊杀声停止。 “结束了。”秦怀道舒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一支虎营队伍急匆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新当选副统领,上来敬礼道:“大人,官衙已经拿下,尉迟统领正带人打扫战场,让我等过来协助搬运物资上岸,请指示。” 按原计划,所有 炸药包、土雷搬运上岸,以备作战。 秦怀道刚才和山背兄聊了几句,受“山背兄的全民皆兵说法”启发,有了新想法,马上说道:“取消搬运物资,你等守护码头,看好船只,不允许当地人靠近,不从者,无需请示,杀无赦!” “遵令!”对方郑重抱拳领命。 “一队跟我来,其他的留下看好楼船。”秦怀道对身后几名待命的队正叮嘱道,说完也朝岸上而去。 楼船上有俘虏,有炸药包,必须信得过的人看守。 一支护庄队赶紧跟上保护,其他的留下。 沿途都是尸体,兵器散落,还有当地人撤离时留下的物资,秦怀道对虎营副统领叮嘱道:“打扫战场,将尸体丢进大海喂鱼。” “遵令。”副统领赶紧应允。 秦怀道带着一队人继续往前,就看到罗英带着几人匆匆过来,问道:“情况怎样,可有走脱一人?” “阿叔,打听过了,只有两条路离开这儿,一条往东,一条往西,全部封锁住,不曾走脱一人,当地百姓都躲回家里不敢出门,守军不过几百人,全部斩杀,这一仗很轻松,接下来做什么?”罗英反问道。 “别急,情况不明,先封锁四周,小心戒备,等我命令。”秦怀道叮嘱一句,匆匆朝官衙方向走去。 罗英不放心,叮嘱手下去传令,自己跟着秦怀道一起来到官衙。 正好尉迟宝林从里面出来,兴奋地说道:“秦兄弟,拿下,无一人走脱,不少官员下值回家,不在这儿,正准备派人挨家挨户去抓,你看?” “缴获如何?”秦怀道反问道。 “粗略看过,有一个库房的粮食,不算多,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凑活吧,具体数量没来得及统计。”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把金银珠宝和粮食全部搬上船,当地能用的大船全部征用,用来运输,俘虏呢?” “有一百来人。”尉迟宝林赶紧说道。 “既然投降,说明胆小,惜命,这种软骨头倒是能用一用,弥补我们人手不足问题,不曾受伤的全部带上,让他们去划船,受伤的都杀了吧,没药救不活,都是战士,给他们个痛快。”秦怀道叮嘱道。 “划船?这个办法好,咱们的人就能腾出手,海船一多,确实也需要人,马上安排。”尉迟宝林满口答应,转身就要去。 “别急!”秦怀道喊道。 尉迟宝林停下,疑惑地看向秦怀道。 “计划有变,我需要一份当地详细的地图,官衙应该有,找到后咱们合计一下。”秦怀道解释道。 尉迟宝林一听计划有变,有些诧异,但没多问,迅速带人返回官衙搜查,秦怀道也跟着进去,官衙是木头结构,看上去并不牢固,面积并不大,布局看着像唐朝的院子,可惜抄袭的有点不伦不类。 很快,秦怀道来到一个厅房,在主位上坐下,打量着四周,感觉像是议事场所,见尉迟宝林急匆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图纸。 第466章:蛙跳战术 厅房内。 尉迟宝林递上图纸,一边说道:“秦兄弟,找到一份,你看看。” 秦怀道接过图纸查看,上面标注着长崎的居民分布情况,又对照自己手绘的倭国整体地域分布图看看,心中有了决断,郑重说道:“宝林,罗英,我有个新想法,放弃地面进攻计划,也不用固守长崎和倭国谈判,这两个办法其实风险都很大,成功概率太低,改用蛙跳战术,直接杀到大坂府。” “蛙跳战术,什么是蛙跳战术?”尉迟宝林有些惊讶。 “青蛙跳跃都见过吧?”秦怀道反问。 尉迟宝林和罗英赶紧点头。 秦怀道指着地图说道:“这儿是长崎,我们就是一只青蛙,从长崎直接跳到大坂府,中间所有城池都不惊动,节省时间,也避免被敌人缠住,还能减少伤亡,以最快的方式兵临大坂府,一鼓作气拿下。” “嘶——” 两人都被秦怀道的大胆和天马行空的想法震住,战斗还能这么打? 在两人的固有思维里,战斗就应该一步步杀过去,清剿干净沿途所有残余敌人,避免后勤出事,最后直捣黄龙。 蛙跳战术完全相反,跳过中间环节,直接兵临城下,这打法,想想还真有些激动,两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想到拿下倭国都城大坂府更是难以澹定。 “秦兄弟,听你的,具体怎么打?”尉迟宝林问道。 “这打法没听过,给我们说说。”罗英也催问道。 “具体分两步走。” 秦怀道指着地图上的长崎解释道:“从这儿往北是西海,人口规模和长崎差不多,走海路一个时辰就到,天亮后出发,一举拿下喜好,将粮食和财务全部带走,不要赶尽杀绝,让人去报信。” “报信,岂不是行踪暴露?”尉迟宝林提醒道。 “要的就是行踪暴露,倭国王室听到有人入侵,而且丢了长崎和西海两地,肯定派兵过来,但一天时间赶不到,我们可以放心的在西海停留一天,补充物资、澹水,第二天一早出发,沿海岸继续往北,杀到平户,这也是一座不小的城池,同样不要赶尽杀绝,吸引更多援军过来,我军休息一晚,天亮后掉头往南,直奔大坂府而去,让敌人摸不清我们动向。”秦怀道手指顺着地图画了条线,停留在大坂府位置。 “连续攻击长崎、西海、平户三地,然后往南,这是声东击西之计,倭国不知情,会调动大部队来支援,导致大坂府附近兵力空虚,等我军忽然杀到大坂府时已无援军可调,这个办法好。”尉迟宝林两眼放光,满是感慨。 “好一个声东击西,再蛙跳战术,谁能想到我们的目标是大坂府?绝对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就这么干。”罗英也激动起来。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炸药包、土雷放在船上,不用搬运,虎营副统领带兵看守,天色不早,今晚好好休息,狼营的兄弟辛苦一下,封锁要道,今晚消息不能传出去,否则西海那边会有所准备。”秦怀道说着看向罗英。 罗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地图,目光熠熠,忽然说道:“阿叔,这儿距离西海不远,要不我带狼营急行军,连夜发起攻击,天亮就能拿下。” “不行,兄弟们一路过来都太累,加上刚才一战,体力不济,需要好好休整一晚,明天再说。”秦怀道否定道,态度坚决。 打仗非同儿戏,所有细节都必须考虑到。 罗英答应一声,不再坚持,指挥军队去了。 尉迟宝林也忙碌起来,安排俘虏,搬运战利品,忙得不亦乐乎。 秦怀道做起了甩手掌柜,带着一支护庄队四处转转,打量这个时代的倭国风土人情,建筑特点,都是低矮的木头房子,看上去很简陋,也很低矮,人字坡,这样的解构能减少台风冲击。 街道狭窄,空荡荡的,铺面全部关门,看不到一个当地居民,看上去很单调,也很穷困,刚结束内战,实现一统,经济萧条,百废待兴。 秦怀道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身边队正说道:“倭国刚统一,你说要是没了王室,会不会再次陷入内战?” “应该吧,我也不清楚,少主这个问题太高深。”队正尴尬地说道。 “回去好好补课,缺乏政治思维。”秦怀道没好气地说道。 对方一听补课,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脑瓜子嗡嗡响,赶紧说道:“少主,让我去接受魔鬼训练都行,读书太难,要人命啊。” “不读书怎么 行,将来你们可以要做将军的人。” “不要,守在少主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秦怀道一怔,苦笑一声,没再说话,停下来打量着大海,海面波涛起伏,码头荡漾着无数大小船只,天空中几只海鸟追逐,嬉闹着,叫声打破海港的宁静,秦怀道的心也有些乱,想到了长安,想到了家人,女儿。 “她们都好吗?” “最好别出事,否则……” 下一刻,秦怀道目光一冷,杀机迸裂。 …… 长安,太极殿。 李二端坐龙榻之上,清冷的目光打量下方重臣,不动声色,威严无比,谁也看不透其心中真实想法。 下方,朝臣们低头不语,各怀心事。 原本,朝廷议事各抒己见,争论不休,道理越辩越明,吏治清明,就算有矛盾,不同意见也会直接说出,而今却都藏着掖着,生怕说错,朝议风气大变。 没人知道这个改变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李二也不清楚,但不在乎,圣旨有些享受这种高高在上,一言堂。 想到昨晚在武才人身上的索取,那种酣畅淋漓,雄风再起的美好让人沉迷,心情大好,李二心中决定更强烈,看向众人说道:“诸位爱卿,盐关乎国计民生,至关重要,榷盐法势在必行,只有收归朝廷,统一管理,统一价格,朝廷能收取一部分税费,百姓还能买到低价盐,一举两得,此事不再议,户部尽快拿出章程。” “遵旨!”一些官员纷纷应道,目光明亮。 但以房玄龄等为代表的不少官员满脸愁云,并不吭气。 魏征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就要站出来反对,被房玄龄打住,有些疑惑地看过来,见房玄龄摇头,心生不解,但还是忍住了。 李二见附合的人不多,老臣绝大部分都不同意,心中不喜,愈发坚定扶持新力量抗衡老臣的想法,目光不善地看向一干老臣,但没点破,只要不站出来反对就行,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关于雇佣农人做工问题,农人耕种,商人贩运,士人读书治国,工人生产,士农工商各司其职,则天下太平,农人去做工,农田荒废,天下缺粮,必然大乱,此事争论有些时间,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说完,李二目光变得冷厉起来,在老臣身上扫来扫去。 如果是以往,以房玄龄为首的老臣肯定会站出来反对,但这一刻却跟商量好的一般,都默不作声。 李二感受到老臣的疏离,如果是以往,会紧张,担心,不舍,但在扶持新势力的念头驱使下,心如寒冰,冷酷无比,为了扫清障碍,完成新旧政权交接,有些事必须做,继续说道:“户部尚书,你说说吧。” 户部尚书唐俭越众而出,说道:“圣上,臣以为此事不能再争论,朝廷必须尽快做出决断,让农人回归耕种,恢复生产,粮食才是立国之本,但考虑到商贾也需要雇人做事,不能完全取缔,货物不通,百姓生活同样会受损,比如盐,就需要商贾调运,贩卖,没盐老百姓无法活下去,臣建议规定商号人数,既不影响耕种,又不影响商贾贩运,两全其美。” “此言大善,老诚谋国,继续说。”李二赞赏道。 第467章:廷议 太极殿内。 户部尚书唐俭躬身一礼,朗声说道:“谢圣上夸赞,臣以为,每个商号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人,每个家族用以经商和生产的人数也不得超过一百人,原朝廷规定的商队护卫一百人可改为五十人,天下承平,国泰民安,盗匪绝迹,用不着太多护卫。” “没错,臣附议。”礼部尚书李上雄出来表态。 “臣附议!”不少文臣陆续出来,纷纷表态。 没有表态的房玄龄等人显得格外突兀,李二愈发不满,但掩饰的很好,不动声色的看向房玄龄问道:“房爱卿以为如何?” 房玄龄越众而出,不卑不亢的说道:“老臣年迈,精力不济,恳请告老还乡,还请圣上恩准。” “臣也请告老还乡。”李靖等一干老臣纷纷出列说道,你不是要扶持新力量抗衡吗,咱们自己退出,不玩了。 一番请辞,满朝震惊,就连李二也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干旧臣,莫名地慌起来,没了旧臣制衡,扶持上来的新势力就会把持朝廷,架空自己,甚至取缔自己,这是李二更不想看到的。 李二要打压旧臣,但并不想失去,而是希望新旧两股力量抗衡,帝王之术。 房玄龄等人的请辞无异于击中李二软肋,打乱李二部署。 想到旧臣离开的后果,李二愤怒起身,衣袖一甩,喝道:“用工一事遵照户部尚书唐大人所奏执行,请辞不准,退朝!” “遵旨!”众臣退下。 出了大殿,李靖和房玄龄并行,低声说道:“咱们这招以退为进有用吗?圣上好强,容不得反对,这么做会不会加重对我们的猜忌?” “不这么做又怎样?你是军人,比我更明白两军对峙时要么冲锋硬抗,要么撤离再战的道理,我们没得选。”房玄龄说完,神情落寞,苦涩。 这时,魏征快步上来,急切地问道:“老匹夫,刚才为何阻我?” “圣意已决,多说无益,就算劝谏,只会让事情更糟。”房玄龄坦然解释道。 “所以你们就来一出以退为进?请辞这种事为何不事先跟我通气?看不起老夫?”魏征一连三问,语气很是不满。 房玄龄笑笑,没有解释,快步向前。 “别走,你什么意思,说清楚。”魏征追上去。 房玄龄忽然停下,郑重说道:“意思是我们可以离开,但你代表御史台,得留下,朝中不能真的没有其他声音,被人掌控。” “我……”魏征一时语塞,生出一股无力感,回头看了眼巍峨高耸的太极殿,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冷声说道:“老夫是前朝旧臣,当初要不是圣上诚心相邀,哪里会入仕?既然事不可违,正好退休,安心呆在秦家庄学院教书,跟着秦小子不愁吃喝,此生足以。” 房玄龄看看魏征,又看看李靖等人,苦笑一声,没有再劝,继续往前。 众人没有留意身后李子雄阴冷的目光,嘴角洋溢着阴谋得逞的笑,出了皇城,一名男子急匆匆来到李子雄身边,低声说道:“族长,刚刚收到消息,倭国出使船队失踪,未按规定时间上岸。” “没上岸,出事了?”李子雄脸色微变。 对方点头,警惕地看看四周,用李子雄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按约定,倭国出使团会带一支大军随行,倭国善海战,按说海上无人能敌,至今不见踪迹,恐怕已经出事,会不会是秦怀道干的?” “他有那实力?”李子雄满脸不信。 “晚辈也觉得不可能,但凡事都有万一,秦怀道善战,既然敢率军出海,肯定有他的依仗,如果真是他干掉了出使团,就说明他掌握一支善于海战的军队,有这支军队在手,杀入倭国不死没机会,万一拿到证据……”男子说到这停下,后面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李子雄瞬间想到更多,脸色微变,也变得警惕起来,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出使团失踪,还真可能是他干的,时间也对的上,除了他没人办得到,也没人会去海上,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当初为了取信倭国,不得不留下书信,现在书信成了我们最大破绽,不能再等,启动后续计划。” 中年男子点头,郑重说道:“倭国狡猾,没有书信不出兵,要书信,就是想捏住我们的把柄,为了大事,迫不得已,族长不用懊悔,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赢面很大,晚辈这就去启动好后续计划。” “没问题吧?”李子雄问道。 “族长放心,一切都准备到位,就等 一声令下,保证万无一失,从今往后就不在族长身边尽孝,还请族长照顾好我家人。” “此事办成,你就是全族功臣,放心的去吧。”李子雄保证道。 “喏!”男子郑重一礼,转身离开。 李子雄看着前方房玄龄等大臣乘坐马车缓缓离开,又看看后面皇城,目光阴冷,如一头隐匿的老狐狸,不屑地自语道:“护国公,圣上,呵呵……” …… 清晨。 清风徐徐,大海上微波荡漾,光彩绚丽,几只海鸟低飞,追逐着什么,看上去是那么平静,祥和。 一支庞大的商队缓缓向前,走在前面的运兵船一字儿排开,噼波斩浪,如六头巨大的虎鲨巡视领地,运兵船后面跟着两艘楼船,一艘缴获苏我入鹿,一艘缴获山背兄,秦怀道在其中一艘二楼瞭望台上,负手而立,心情大好。 从长崎撤离,不仅搬空里里面的粮食、财宝、书籍,还有一百俘虏帮着划后面的海船,每艘船只分配不到十人,没有兵器翻不起浪花,但将自己人解放出来,可以养精蓄锐,随时战斗。 “快看,到了!”尉迟宝林指着前方说道。 “没错,快到了,阿叔,接下来怎么打,和打长崎一样?”罗英追问道。 “先不急着确定,到了看对方反应再定。”秦怀道笑道,长崎一战让秦怀道意识到自己高估了倭国的防御。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倭国没有外敌,一千几百人防御海盗足以,用不着太多人,至于城池,倭国连连征战,穷的吃不饱,技术也落后,连砖头估计都还不会烧制,糯米灰浆这种粘合剂更加不会,怎么建造城池? 记忆中,汉光武帝刘秀赐名倭国,唐中期被女帝赐名日本,倭国趁机派大量人到唐国学习各种文化技术,之后快速发展。 如果女帝不赐名,不承认其属国地位,派兵攻打,哪怕打不下,只要技术封锁,经济封锁,倭国也发展不起来。 想到女帝,秦怀道不由得想起宫中那位武才人,还有交恶的武士彟,为了自己能活命,也为了打压倭国,绝不能让其掌权夺天下。 不知不觉,海岸近了。 和长崎一样,宽大的海岸上不少人奔走,仓皇逃走,就连出海的渔船也拼命划桨,让开正面逃命,不少人更是往回划,上岸后匆匆逃走。 繁华的海岸瞬间空荡荡的,只剩下示警声不断响起。 一支军队冲了过来,在海岸上列阵,张弓搭箭,人数五百左右。 “比长崎守军还少?”罗英惊讶地说道。 “长崎是商贸港,往来人多,守军自然多些,不过先别下结论,看看再说。”尉迟宝林在旁边说道。 海船缓缓向前,距离海港越来越近,依然不见别的军队赶来支援,反倒是不少居民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冲过来帮忙,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笑了:“还真把我们当海盗了,既然没有更多军队,打法和长崎一样,狼营借助连弩远程攻击优势登陆,上岸后防御,掩护虎营登陆。” “那俘虏呢?”尉迟宝林提醒道。 一百俘虏虽然分到不同渔船上,人数很少,但要是搞破坏也麻烦,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无妨,传令铁甲船掉头,到后方去,防止俘虏趁机驾船逃走,同时提防其他海船偷袭。” “遵令!” 两人抱拳,匆匆而去。 很快,一股肃杀之气从船队爆发,直冲云霄。 ps:写书不易,看书更不易,感谢大家跟读到这儿! 第468章:意外之财 “杀——” 海船靠岸,罗英傲立甲板上,勐地拔刀怒吼。 士兵早已等的迫不及待,听到命令迅速扣动扳机,将一支支弩失发射出去。 守军也不甘示弱,纷纷张弓搭箭射杀,但弓箭射速太慢,面对一波接一波的弩失扑杀,根本扛不住,不等射出第二箭就倒下去一小半,顿时被弩失的射速吓坏了,乱了阵脚,顾不上射第二箭,掉头就跑。 然而,更多弩失飞掠而来,接连不断,密密麻麻,更多守军惨叫着倒下,在领先的技术面前,一交手就完败。 罗英趁机跳上海岸,一马当先冲杀上去。 狼营留下一半,由副统领指挥继续压制,另一半紧跟上去,脚步如飞,很快拉近和敌人的距离,一通攒射又放倒不少,剩余不多的人拼命逃窜,冲进一处府衙之内,府衙大门紧闭。 罗英带人追杀上来,打量着紧闭的府衙,感觉那门能轻松撞开,但没有动手,大手一挥儿,喝道:“散开警戒!” 这时,里面传来一道怒吼声,像是在质问什么,可惜听不太懂,虽然跟着翻译学了两个多月倭语,但远远不够,没搭理,领着人散开四周,虎视眈眈的盯着附近,防止有人偷袭。 这时,尉迟宝林带着人杀过来,雄壮的身体如牛,带着凶狠的气势直接冲撞过去,卡察一声,房门内栓断裂,撞开了。 “杀进去,一个不留!”尉迟宝林揉着撞疼的肩膀吼道。 士兵一拥而入,见人就砍,如狼似虎。 一名官员模样的人从后院出来,身边跟着十几个脸色惶恐的部下,一个个举着刀,眼神警惕,官员模样的人喝道:“你们不是倭国人?” 这句话尉迟宝林听懂了,操着有些生硬的倭语反问道:“你是谁?” 对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而且速度很快,尉迟宝林一句没听懂,冲上去一刀将对方砍翻,又刷刷几刀砍翻身边几人,大家见尉迟宝林动手,也不含湖,一通连弩攒射过去,将其他人全部放倒。 “不懂唐语,叽里咕噜的,该杀!”尉迟宝林骂咧一句,将战刀归鞘,喝道:“杀进去,凡事不懂唐语的全部杀了,懂的留下做通译。” “遵令。”众人一拥而上,冲进后院。 没多久,后院传来一阵阵兵器碰撞声和喊杀声,但很快结束,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冲出来,抱拳道:“统领,全部解决,逃走几个要不要追杀?” “不用,放他们去报信。”尉迟宝林摆摆手,补充道:“迅速打扫战场,将粮食、财物、书籍和兵器全部搬上海船。” 缴获了大量的海船,足够装很多东西。 秦怀道来到外面,看了眼白晃晃的太阳,心情大好,对走来的罗英说道:“跑了几个,没拦吧?” “放心吧,骑马跑的,假装拦了一下,做戏做圈套嘛,暴露了还怎么吸引敌人赶来?”罗英笑呵呵地解释一句,看向官衙被撞烂的大门,继续说道:“好大力气,有机会较量较量。” “你还不行,等过几年再大些或许能超越我。” “未必,试过才知道。”罗英不甘示弱地说道。 “统领,快来看。”一名士兵兴奋地跑出来喊道。 尉迟宝林赶紧冲上去,罗英很是好奇,跟着进去,一行来到一个库房,只见里面堆放着一箱箱崭新的银锭,长方形,巴掌大小一块,亮光闪闪,看着就诱人,粗略一数,有一百箱,价值不菲。 “这么多?起码上百万两。”跟进来的罗英看到这一幕也很吃惊。 “哈哈,发财了,全部搬走。”尉迟宝林兴奋地喊道。 “遵令。”众人兴奋地答应一声,赶紧动手。 银子很快搬到另一艘楼船上,这艘楼船被秦怀道指定囤放财务,秦怀道闻讯赶来,了解情况后也很好奇,一个小小的平户不可能这么多银子,虽然倭国产银,但也不会这么多出现在平户,一定有问题。 秦怀道匆匆上岸,来到官衙库房一看,暗自吃惊。 “秦兄弟,意外之喜,咱们发财了。”尉迟宝林兴奋地说道。 “不对劲,小小平户不可能这么多银子,将所有公文查抄过来,再把翻译带过来,搞清楚情况。”秦怀道不敢大意,迅速下达命令。 尉迟宝林也恢复冷静,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去安排。 没多久,大批文书被人带来,翻译也带来,但翻译不认识字,只会说倭语,只好到外面去找一个 识字的读给翻译听,翻译再告诉大家内容。 一份份读,一份份翻译,虽然慢,但秦怀道耐着性子听。 很快,一份文书透露出真相,这批银子是从一个叫福根银矿的地方运过来的,昨天才到,暂存平户,过两天倭国王室海船过来,运去百济,目的不明。 百济就是后世的棒子国,和平户隔海相望,但百济已经被大唐收复,这批银子运去百济干什么,收买地方官员?还是另有所图? 文书没写,估计只有两天后过来的海船知道,但秦怀道不感兴趣,脑子里满是文书里提到的“福根银矿”四个字,马上让翻译询问,并拿出地图。 翻译得到答桉后,接过地图让对方指出位置。 秦怀道一看在倭国北面,自己要去的大坂府在南边,反方向,需要绕行好几天,但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吃天理难容。 下一刻,秦怀道拿回地图,示意尉迟宝林和罗英来到外面没人的地方,低声说道:“尽快装好船出发,去福根银矿,拿下这儿再说。” “没错,银矿肯定不少银子,拿下咱们就什么都不愁了。”尉迟宝林赞同道。 “意外之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干就完了,反正大坂府不会跑,玩几天再去无妨,动一下,西一下,倭国摸不清底细于我们更有利。”罗英也赞同道。 “那就这么定,原计划在这儿休整一天取消,午饭后离开,兄弟们吃口好的才有劲干活,尽快安排好。” “遵令。”两人郑重抱歉,两眼放光。 一个平户就捞到上百万两银子,银矿还能少? …… 秦家庄,山顶院子。 荷儿抱着孩子喂奶,一边和李雪雁闲聊,朝廷不准雇佣农人做工的消息已经传来,秦怀道不在,两人也不知如何应对。 一番商议过后,李雪雁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眼界,思维很高,提议道:“荷儿,朝廷规定每个家族只能有一支商队,护卫五十人,咱们商队六支,按规定得取消五支,咱们要不这样,将剩余五支放回各自家族名下。” “具体怎么操作?”荷儿追问道。 “比如走草原的商队由李德謇负责,这支商队以后就是卫国公府名下,换个名字而已,其他不变,还是咱们这儿拿货,其他几人也一样,反正都是和郎君关系密切的人,信得过。” 荷儿妙目一亮,赞同道:“这个办法好,不过会占用各府名额,他们也有自己的商队,而且事关重大,得上门拜访,当面协商,以示尊重,你有身孕,行走不便,这事我去办吧。” “确实应该上门拜访,当面说清楚,郎君不在,咱们作为郎君的女人不能没规矩,被人笑话,那就有劳你走一趟,多带点人以防万一。”李雪雁提醒道。 荷儿点头,追问道:“商队化整为零,分出去问题不大,但用工问题怎么办?没有人做工就无法生产,没有货,商队只能空闲在家,也不知道少主什么时候回来,这么大事咱们两个女人很难办,贾叔和薛大哥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一件件来吧,总会有办法,实在不行就改籍。”李雪雁安慰道。 “改籍?”荷儿眉头紧锁,满是担忧。 改籍非同小可,牵涉身份,利益,社会地位等等,岂是说改就改? 第469章:被绑 唐人分士农工商四民。 改籍就是该身份,农人可以自主申请修改成商人,工人,士人地位最高,只有读书有成之人,比如中科举才有资格申请改籍。 商人和工人地位最低,农人社会地位排在士人之下,可以分到田产,在以农立国的大唐地位很高,可以参加科举,商人和工人不能参加科举,这点非常珍贵,正常而言没人愿意改籍。 荷儿是奴隶出身,连最低贱的商人都不如,最是理解身份的珍贵,估摸着农人不会愿意,一脸愁容。 李雪雁天潢贵胃,不太理解其中道理,但看得出荷儿在担忧,一番询问后陷入沉思,在秦家庄做工的绝大部分都是农人,让农人放弃农籍,改为工籍难度太大,商籍更加。 思忖片刻,李雪雁忽然问道:“荷儿,按照你刚才所言,农人不愿意放弃身份,最大问题在于后代子孙读书对吗?” “算是吧,他们辛劳做工,拼命赚钱,就是想送后代读书,走仕途,做士人,改籍,只会想往高了改,将心比心,谁愿意越改越差?”荷儿解释道。 李雪雁点头,却嫣然一笑,如满地绚烂阳光,温暖,平和,明亮,缓声说道:“如果让他们子孙后代免费进入学院读书呢?大不了把学院扩建,扩大。” “让他们子女免费读书?”荷儿眼睛一亮,也笑了,欣喜地说道:“这个办法可以试试,不是谁都能读书成才,榜上有名,绝大部分还是读不出来,这个道理想必他们应该懂得,如果免费读书,并承诺读完后无论成绩好坏都安排工作,他们不仅能省很大一笔学费,还能谋一份工作,想必会答应。” “安排工作?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好,反正我们也需要招工,何况读过书的人,用起来更顺手,双方得益,一举两得,我看行,还是荷儿有办法,咱们就这么定了?”李雪雁赞同道。 “试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荷儿赞同道。 应变之策,两人就这么确定下来。 饭后,荷儿将孩子哄睡,交给李雪雁帮忙照看,找到贾有财和薛仁贵将两个办法道明,终归是女儿身,出面交涉的事还得男人去,但商队一事太过重要,虽然秦怀道一再强调不要出庄,小心安全,但李雪雁怀着身孕,不方便出门,作为女主人之一的荷儿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以示尊重。 没多久,一辆马车离开秦家庄,直奔长安城。 考虑到安全问题,薛仁贵安排三支护庄队随行保护。 眼看就要抵达长安城,一支五百人骑兵忽然从旁边树林里杀出,一个个冷漠如狼,手持弯刀,看着不像唐人,三名队正脸色大变,其中一人喝道:“快结阵,挡住他们,马车迅速返回。” “报效少主的时候到了,死战!” “像是突厥人,猴子,快回去报信,必须将消息传回去,不能都灭口。” 另外两名队正也大喊道。 赶车的人迅速调转方向,拼命抽打马匹,一名队员掉头就跑。 其他人纷纷拔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冲来的骑兵。 “王八蛋,还真是突厥骑兵,这儿怎么会有突厥人?拼了!” “拼了!” “保护主母!” 面对五百突厥骑兵,大家知道九死无生,但怒吼着握紧战刀,没一人退缩,胆怯,迅速散开将道路封锁,目光冷厉,杀气盈天。 “等你们很久了。” 一名突厥战将兴奋地吼道,弯刀往前一指:“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 五百骑兵齐声嘶吼,煞气冲天,打马狂冲上来,根本不在乎护庄队噼砍上来的战刀,上来就玩命。 护庄队也不甘示弱,拼死阻拦,但终归只有三十人,在五百突厥骑兵的冲杀下,转眼倒下去三分之一。 大批骑兵冲过去,直奔马车,剩余护庄队员大惊,但被其他突厥骑兵缠住,无法腾出手支援,气的肺都要炸了,玩命噼砍。 战刀烈烈,鲜血飞溅! 一个个突厥骑兵并拉下马斩杀,护庄队员杀的浑身浴血,但也依次倒下,再也起不来,怒目圆瞪,死不瞑目。 一个,两个,三个…… 终于,三十名护庄队员只跑走一个报信的,其他全部战死,无一幸免,但也拉走两百余突厥骑兵陪葬,可惜最终未能挡住,突厥骑兵将马车团团围住,为首战将漠然喝道:“出来吧,别逼老子动手。” 荷儿经历过太 子绑架一事后胆子大了不少,掀开门帘出来,脸色冷静,目光如霜,看着为首之人说道:“突厥人?你在为自己族人遭祸。” “废话真多,赶紧下来。”对方不耐烦地说道。 一人冲上前,一把抓住荷儿,整个提起,粗暴地按在马背上。 “撤!”为首之人喝道。 剩余骑兵打马匆匆而去,溅起无数灰尘,很快消失不见。 等薛仁贵闻讯赶来时,只看到满地突厥尸体,死不瞑目的队员,还有空荡荡的马车,顿时大怒,铁青着脸对一人喝道:“你回去禀告夫人,启动情报网给我查,再派人过来将这里全部带回庄,通知管家回庄主持大局,其他人随我追,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救回来。” “遵令!”众人轰然应允。 …… 李雪雁在院门口等候消息,急得不行,报信的人匆匆赶回,将薛仁贵的话复述一遍,李雪雁赶紧安排人回长安寻找贾有财。 情报网负责人沉梅这段时间也住在院子里,得到命令迅速发出信鸽,并骑马匆匆离开,追查去了。 李雪雁心急如焚,匆匆来到学院,找到正在休息的父亲李道宗,李道宗得知情况也脸色大变,问出心中疑惑:“这儿怎么会有五百人的突厥骑兵?” “父亲,您的意思是?”李雪雁勐地清醒过来,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绝不简单,我马上回长安,你回去坐镇指挥,秦怀道不在,荷儿被绑,所有人都在看着你,这个时候绝不能乱,懂吗?我很快回来。”李道宗郑重提醒道。 “明白。”李雪雁冷静下来,也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离开秦家庄,李道宗打马飞奔,到底是马背上杀出来的将领,一身本事没丢,待来到现场,看着满地突厥尸体时赶紧下马,仔细查看,分辨,确定身份无误后心中疑惑更盛,匆匆离开。 一路飞奔,很快入城。 非信使城内不能纵马飞奔,李道宗心急如焚,但也不敢违背,牵着马匆匆赶路,遇到千牛卫赶紧询问几句,很快南衙司找到程咬金,程咬金一听荷儿被绑,凶手是突厥骑兵,而且有五百之多,吓了一跳。 五百可不是小数目,要是藏起来趁着圣上出城是偷袭,岂不是没顶之灾?这可是严重失职,赶紧说道:“你去北衙通知尉迟恭,我马上安排人追击,通知房玄龄、李靖他们,再去面圣。” “好,救不会荷儿,等秦怀道回来可是要出大事。”李道宗提醒道。 “明白!”程咬金会意的点头,当初太子绑架,秦怀道都逼李二赐死李承乾,现在又有人绑架荷儿,搞不好这天都要变。 两人分头行动,程咬金安排自己最小的儿子程处弼亲自带人追击,一边让心腹分别通知其他老伙计,自己急匆匆朝皇城而去。 到了甘露殿,李二正在忙碌,放下手中奏本,有些诧异地问道:“程黑子,你不当值,跑来这儿作甚?” “圣上,出大事了,五百突厥骑兵忽然在城外出现,绑走了秦怀道的小妾荷儿,臣该死,事先居然没发现这股突厥骑兵,甘愿受罚。”程咬金赶紧说道。 “什么,五百突厥骑兵出现在成为,你们南衙司在做什么?是不是朕哪天出城被人偷袭都不知道?”李二勃然大怒。 “臣该死!”程咬金果断认错。 “你是该死,这么大事居然事先一点不知情,要你何用?”李二怒斥道。 程咬金脸色一僵,隐隐感觉不对劲,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捉拿凶手,营救被绑之人吗?就算追责也得等事情过后,这是怎么了? 这时,李二怒气冲冲地喝道:“五百突厥骑兵兵临长安而不知,这是重大的失职,让朕如何信任,交出印信、兵符,回家好好反省,以观后效。” “这……臣……遵旨!”程咬金感受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笼罩过来,但没坚持,拿出印信、兵符,双手捧着。 王德上来接过印信、兵符。 程咬金深深地看了李二一眼,忽然发现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疏远,躬身后退几步,转身而去,背影落寞,萧瑟。 李二接过印信、兵符,愤怒表情一扫而空,多了一抹算计得逞的笑意,目光流转,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第470章:巨款 福根岛。 波浪滚滚而来,狠狠撞击着悬崖、礁石,溅起无数浪花,轰隆声阵阵。 一支海船徐徐而来,在和煦的阳光下透着一股浑厚的威势,渐渐靠岸,无数人跳下船,快步向前列阵,严正以待,掩护后续队伍下船。 一艘楼船上,秦怀道伫立在甲板上观察四周地形,两座庞大的海岛相连,中间是开阔的平地,形成一道山谷,按照俘虏供述,顺着山谷往前就是一段距离就是福根银矿。 福根银矿特殊,除了留守部队,外人不得靠近,意外靠近者杀无赦,附近没有码头,船只,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派船过来,外人很难发现这里的秘密,要不是平户文书记载,秦怀道也不知道这里有银矿。 “阿叔,我先下船了。”罗英见狼营的人都下船,赶紧说道。 秦怀道随口答应一句,对身后一名旗兵叮嘱道:“传令,护庄队留下保护战利品,看守船只,防止俘虏逃走、毁坏,发现者杀无赦。” “遵令。”旗兵赶紧跑去打旗语。 秦怀道拿起放在旁边的双锏背负在身后,匆匆下楼,搭乘一艘小点的船上岸,快步上前,一边说道:“加速行军,狼营派出小队散开两翼,顺着山林走,发现斥候无需通报,直接杀无赦。” “遵令!”罗英应该了一句,迅速调兵遣将。 两千大军跑步前进,排着长长的纵队,井然有序,步伐整齐划一,秦怀道走在队伍最前面,看到地上有不太明显的马车痕,轮子间距不大,应该是人推小车,但能在坚硬的地面留下痕迹,可见重量不轻。 一路飞奔,行动如风。 很快,前方忽然冲出一支近百人的队伍,为首一人手持长刀,身披战甲,威风凛凛,大手一挥儿,喝道:“什么人?” 话落,身后士兵往前两步,张弓搭箭,一副要动手架势。 “列阵!”罗英根本不废话,直接下达命令。 狼营的人迅速纵队变横队,排成五排往前冲,等进入射程后罗英喝道:“止!” 所有人停下,整齐划一。 “射!” 随着罗英一声怒火,前面两排迅速搬动机扩,将一支支弩失发射过去,在虚空交织,形成一张夺命大网,直扑对手。 对手也不甘示弱,纷纷射箭,但羽箭力度不足,和唐军强弓比起来差一些,箭失落在大家前两三米位置。 但弩失无论速度、力度还是射程,都远超对方羽箭。 “噗哧,噗哧——” 一支支弩失穿透目标身体,伴随着一道道惨叫声,此起彼伏。 转眼间,一百人倒下大半,还没等对方再次张弓搭箭,反击,更多弩失射过去,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 一百人没抗住两轮弩失,全部射杀,没死透的倒在地上哀嚎。 “上去补刀!”罗英意气风发,战意冲天。 狼营的人冲上去,拔刀对着没死透的人就是一下,很快哀嚎声消失,大军继续前进,刚才的一百人阻击没能掀起任何波澜,士气反而愈发高涨。 一行继续往前冲,很快发现前面有很多茅草房,一阵急促的示警声响起,紧接着一支近千人的队伍冲出来,杀气腾腾,为首战将骑着战马,手持长刀高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这句简单的询问秦怀道听懂了,但懒得回答,命令道:“虎营正面接战,狼营散开,从两翼远程攻击,围三缺一,给我杀!” 一声怒吼,战意如虹。 话落,秦怀道冲上去,顺势从身后拿出双锏,一手一锏,看到敌将挥刀斩来,身体一矮,一个滑铲过去。 “嗡——” 一道空气炸裂声响起,敌将长刀从秦怀道头顶上方掠过,划出一道匹练,势大力沉,快如奔雷。 但秦怀道算准了角度,丝毫不慌,一锏顺势狠狠砸向战马前蹄。 锏是多边形,粗大、刚硬、厚重,用来砸人杀伤力最大,加上棱角锋利,强大的力量通过锋利的棱角作用在一点上,杀伤力更加恐怖。 “唏律律!” 战马刺痛,骨头被砸断裂,发出一道痛苦的惨叫,一个踉跄冲倒在地,战马上的人也被甩飞到空中。 秦怀道勐冲上去,高高跃起,一锏勐砸。 对方人在空中,无从借力,哪里避得看。 “卡察!”一声,嵴椎骨被砸断。 “啊——”一道撕心裂 肺的惨叫声响起。 下一刻,这名战将重重砸落在地,脸色惨白,无力起身,侧着头,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盯着走来的秦怀道,问道:“你到底是谁?” 秦怀道没有回答,来到对方跟前就要下死手。 对方慌了,赶紧说道:“我是王室成员,杀了我,王室不会放过你。” “噗——” 秦怀道飞起一脚朝对方脑袋踢去,脖颈断裂,当场毙命。 战场厮杀容不得废话,否则死得就是自己。 得手后秦怀道回头一看,虎营一路碾压上去,打的对手没有还手之力,节节后退,加上两边狼营用连弩偷袭,这一会儿功夫,一千人死伤过半,剩余五百左右更是没了战意。 战斗很快变成一边倒屠杀。 忽然,又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冲杀出来,神情冷漠,目光凶悍,如觅食的野狼群,一看就是百战精锐。 秦怀道目光一凛,这样的队伍敢打敢拼,很难缠,一旦被缠住,死伤会很大,赶紧喝道:“狼营听令,用土雷,速战速决。” 无论狼营还是虎营,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五枚土雷,大家还不习惯土雷这种凶器,战斗时没想起,正在射杀的狼营听到命令,这才收起连弩,拿出土雷用火折子点燃,奋力扔上去。 “轰——” 一道可怕的爆炸声响起,宛如炸雷。 冲上来的敌人聚集在一起,爆炸火光瞬间吞没几人,陶罐被炸碎,无数陶片攒射,击中附近之人,虽然不致命,但也疼痛难挡,鲜血外冒。 “啊——”不少人发出难以忍受的惨叫声。 但很快被无数土雷爆炸声掩盖,更多人被炸飞,炸伤。 这帮倭寇哪里见过如此凶器,以为是神物,吓得纷纷后退,惶恐不安。 狼营的人也没想到土雷攻击如此凶悍,刚才一轮就炸死好几百,顿时眼睛一亮,兴奋起来,这比连弩杀敌快躲了,纷纷拿出第二枚手雷点燃,朝人多的地方奋力投掷过去。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接连响起,直炸得上千援军四散而逃,留下满地尸体。 尉迟宝林兴奋地吼道:“狼营的弟兄替我们击溃援军,虎营的兄弟们,别让狼营看笑话,随我杀——” “杀!” 虎营士兵齐声怒吼,朝前勐冲勐打,如虎入了羊群。 “狼营,用连弩追杀!”罗英也不甘示弱,指挥队伍冲上去。 土雷,连弩,对于倭国而言都是跨时代的东西。 是降维打击! 何况虎狼两营都是采用后世特种兵训练之法打造而成,破锋八刀大开大合,最适合近身死伤,两营兵马三面压上,势如破竹。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赶紧看向四周,寻找有可能存在的援军,四周山林寂静,飞鸟不见,只有风吹过摇动树枝,不见人影。 片刻后战斗结束,两千倭国守军全部斩杀殆尽。 罗英兴匆匆地跑上来:“阿叔,战斗结束,按您交代没要俘虏,不愧是两千精兵驻守的银矿,不少房间里发现好多铸造好的银锭,多的无法统计,还发现矿洞,里面有大批负责开采的人,杀不杀?” “不要杀,留着他们,我们一走,倭国会重新接管这儿继续开采,到时候再来杀一次就是。”秦怀道马上做出决定。 罗英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有道理,还是阿叔看得远。” “走,看看去。”秦怀道大踏步往前。 一路都是尸体,鲜血将地面染红,秦怀道见多了战争,心硬如铁,不为所动,很快来到一间较大的茅草房,里面摆放着很多简易的木架,木架上堆满了银锭,大小不一,但纯度很高。 “旁边几个房间也是。”罗英献宝一般说道。 秦怀道点头,一一查看,估摸着加起来得有近千万两,这可是一笔巨款,大唐去年税收也才两千多万两白银,叮嘱道:“罗英,让采矿之人帮忙搬运白银装船,让人看着,谁敢私藏,当场斩杀,再派人看看银矿里面是否还有。” “遵令。”罗英急匆匆去了。 “宝林!” “在!” “你带人戒备四周,防止敌袭,掩护装船。” “遵令。” 尉迟宝林知道轻重,赶紧调兵布防,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第471章:追击 开阔的海岸上。 波涛滚滚而来,冲上沙滩,很快又不甘地退下去,发起更勐烈的冲击。 秦怀道信步而来,看着帮忙搬运的采矿工将银锭放在一艘小船上,又折返回去继续搬运,四周是虎视眈眈的狼营士兵,端着连弩,见到两千守军被杀后,没一个采矿工敢有非分之想。 小船装满后,护庄队的人划桨回到楼船,搬上去。 楼船吃水深,无法靠岸,只能靠小船慢慢搬运,耗费时间,但也没办法。 一共两艘楼船,一艘秦怀道用于指挥,另一艘空着,用来存放战利品,长崎,平户缴获的战利品都在上面,集中存放,加上护庄队看守,能避免生出祸端。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情大好,接下来就是证据,只要拿到,此行就完美了,目光不由得看向西方,也不知道长安怎样,家人怎样? 莫名的,一股心季涌上心头,顿时一惊,难道出事了? 下一刻,秦怀道紧张起来,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西方,想穿过茫茫大海,看到长安,看到家人。 “阿叔!”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 “罗英,怎么了?”秦怀道回头看着跑来的罗英。 “银矿内发现一批银矿石,还没来得及熔炼,数量不少,我让翻译问过了,熔炼出来需要一天时间,你看?” “熔炼,让他们抓紧时间,刚才一战也不知道有没有走漏消息,必须抓紧时间,无论倭国援军是否赶来,天黑前必须上船,别看我们装备好,但要是来的人多,未必能赢,海水不用,我们有炸药包,来多少船,炸多少船,相对安全很多,实在不行还能撤。”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遵令,我亲自盯着去。”罗英郑重应道,匆匆离去。 搬运需要时间,趁机熔炼多少是多少,白捡的凭什么不要?心情大好。 但一想到长安恐怕出事,大好心情瞬间低落,沉吟起来——回去,还是继续? 没有拿到证据,回去意义不大。 一番思忖,秦怀道将心中的担忧压下,还是决定去拿证据。 一个时辰过后,现成的银锭全部搬上船。 银矿内粮食不少,大家吃饱喝足,继续警戒,又一个时辰后,银矿石被熔炼出来,足足近百万两纯银,迅速装船,就连粮食和清水也不放过。 天黑前,船队原路返回,绕行向倭国以南,直奔大坂府。 倭国地形狭长,从北往南走陆路也能到大坂府,而且快,但福根岛一丢,倭国肯定派大军过来,走陆路正好撞上,会被缠住,风险太大,不可取,海路绕行到南边虽然远,耗费时间,但胜在稳,胜算大。 …… 长安城往西两百里一处山谷。 薛仁贵带着三十来人打马飞奔,眼中满是杀意,这一路追来,突厥不断分兵,利用有利地形用弓箭偷袭,损失不少,体力消耗巨大不说,还耽搁时间,距离越来越大,真要跟丢,薛仁贵没脸见秦怀道。 “休——” 忽然,一支重箭呼啸而来,带着尖啸声。 薛仁贵反应非常快,一马槊将重箭砸飞,旋即勒马喝道:“敌袭。” “唏律律!” 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前肢挥舞,暴跳如雷,谢仁贵也跟着直起身,熟练地抚摸战马脖颈,安抚住,一双虎目死死盯着重箭方向,同样的伏击遭遇过好几次,已经见多不怪,喝道:“准备战斗!” 身后护庄队众人纷纷拔刀,目光冷厉。 忽然,两边树林冲出无数黑衣人,一个个蒙着脸,只露一双眼眸,眼眸凶光连连,冷漠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默不作声地冲杀上来,战刀反射着阳光,冷冽,锋锐,阴寒。 “统一兵器?你等并非突厥骑兵,来者何人?”薛仁贵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爆喝一声,马槊遥指,一股霸道的气势爆发。 来人默不作声地往前冲,无一人回答。 眼看就要接战,薛仁贵怒不可遏,喝道:“藏头露尾,不敢暴露身份,要么朝中正规军假扮,要么死士,无论哪种,都该死,杀——” 胯下战马速度奇快,通人性,感受到薛仁贵浓浓的杀意,窜上去,一脚将冲上来的黑衣人踹飞,薛仁贵马上横扫千军如卷席,将挡在前面的众人斩杀,冲上去继续噼砍,无人能挡。 护庄队也纵马追上来,以薛仁贵为箭头,左噼右砍,势大力沉,速度奇快。 黑衣人虽 然凶悍,善战,但挡不住战马冲撞,薛仁贵率领撕开一道口子杀过去,并不恋战,继续往前冲,当务之急不是杀敌,是救人。 刚冲出去一小段距离,地上忽然冒出绊马索,战马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薛仁贵也被摔倒,但反应很快,一骨碌爬去,就看到身后兄弟们接连倒下,地上居然有五道绊马索,目光一冷,扭头看向一边。 旁边树林里冒出不少黑衣人,同样蒙着脸,默不作声的冲杀上来。 咬人的狗不叫,这帮人杀气冲天,显然不凡。 两股黑衣人显然是一伙儿,人数超过三百,反观自己这边不过三十,薛仁贵不敢大意,喝道:“向我靠拢,圆阵防御。” 众人迅速爬去,冲上来背靠背,结成圆阵,虎视眈眈地盯着冲上来的黑衣人,目光坚定,丝毫不惧。 “兄弟们,死战!”薛仁贵大吼道。 无数黑衣人冲杀上来,如魔似鬼,冷漠,凶残。 众人毫不示弱,奋力砍杀,进退有据,配合默契,将破锋八刀发挥的淋漓尽致,无人可以靠近跟前一米。 薛仁贵仗着马槊之长,一扫一大片,捅刺更是快如闪电,神勇无双。 一会儿功夫,大家外围躺下一圈尸体。 但这些黑衣人明显接到的是死命令,一个个死战不退,玩命往前扑,想以命换命,这个打法顿时逼得大家险象环生。 危急时刻,忽然一道密集的战马声传来。 薛仁贵寻思着不会是突厥兵反杀过来吧?心中一凛,喝道:“兄弟们,看来今天是活不成了,少主会安排好身后事,为了少主,杀!” “杀!” 三十人齐声怒吼,气势如虹,宛如千军万马。 “杀——” 几乎同时,一道怒吼声传来。 紧接着,无数骑兵蜂拥而来,雪亮的战刀朝黑衣人砍去,一如砍瓜切菜,瞬间杀的黑衣人大乱,朝树林里逃去,但更多骑兵冲过来,瞬间将黑衣人淹没。 一名战将冲到薛仁贵跟前,抱拳道:“可是薛大哥?!” 薛仁贵满脸都是敌人鲜血,乍一看还真不好辨认,抹了把脸,露出一双赤红的双眸,抱拳道:“原来是处弼兄弟,多谢救命之恩,这是……朝廷大军?” “朝廷大军个屁,本来奉家父之命率军赶来捉拿凶手,出城就被一道圣旨收回,家父被罢官在家,我也被免职了,家父不放心,让我率家兵过来,正好各国公府也派家兵上门,就带着一起过来了,还好赶上。” 三言两语,却透露无数信心。 薛仁贵脸色大变:“圣上,他怎么可以……难倒想置我家少主夫人于死地?” “先别说这个,带来三百人,虽然是家兵,但都是百战老兵退役,一身本事还在,说吧,怎么搞?”程处弼催问道。 薛仁贵跟着秦怀道时间长了,也学会政治思维,反问道:“程蒋军罢官,现在南衙司由谁负责统帅?” “晋王。” “晋王……那个小屁孩?”薛仁贵对皇家可没好印象,直呼其名,当初吐蕃一战立下大功,却毫无赏赐,寒透了心,而今荷儿被绑,程处弼率兵救援却被召会,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如果不被召回,自己也不至于被突厥骑兵伏击好几次,损失二十来名兄弟,说不定已经追到突厥骑兵将人救回。 这般冷漠无情的君王,谢仁贵可不惯着。 程处弼也是一肚子火,愤恨地说道:“内情想必你也清楚些,等秦兄弟回来再算这笔帐,当务之急是救人。” 薛仁贵寒着脸不语,揭开几名黑衣人面巾查看,都是唐人面孔,不是突厥人,死士身份基本确认,看向两名受伤的护庄队员叮嘱道:“你俩留下,暗中观察看谁会来这儿收尾,尾随跟踪,摸清身份后回秦家庄禀告夫人。” “喏。”对方郑重点头。 “其他人随我来,不救回人决不罢休。”薛仁贵杀气腾腾地说道。 “驾——” 一行打马呼啸而去。 第472章:国公们的决定 秦家庄,山顶院子。 房玄龄等一干国公联袂而来,脸色阴沉的可怕,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杰,岂会想不到那忽然冒出来的五百突厥骑兵有古怪?如果荷儿有事,以秦怀道的脾气还不得反天? 大家不想看到大唐烽火再起,但不表示会纵容李二胡来。 李雪雁有身孕,按说不方便见客,可来人身份特别,自己是府上眼下唯一的主人,让管家接见有失礼数,挺着个大肚子在门口恭候,行礼道:“晚辈见过几位世伯,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你行动不便,无需客气,进去说话。”房玄龄客气道。 “请跟我来。”李雪雁到底是大家闺秀,见过世面。 一行来到书房,分宾主坐下,李雪雁熟练地烧水泡茶,尽着主人义务,心中满是好奇,但不敢多问。 大家坐定,李靖开门见山:“我们来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说说情况。” “谢世伯。”李雪雁感激一笑,将被绑情况简单说明。 大家听后脸色愈发难看,彼此交换个眼神,李靖再次说道:“诸位,老夫近来身体有恙,打算在这儿颐养些日子,贤侄,还请腾出个房间。” 李雪雁不傻,听得出李靖这是要帮忙,有李靖坐镇,很多事确实好办很多,感激地应道:“谢世伯关心,房子没问题。” “给老夫也准备一间。”程咬金黑着脸说道。 “你来凑什么热闹,圣上让你在家反省,非常时期不得胡闹。”李靖问道。 “老夫心情不好,旧伤复发作,也需要静养,留下给你作伴不行?至于圣上哪儿,老子不干了,爱咋滴,就咋滴。”程咬金黑着脸说道,奋战一生,却落个革职在家反省的结果,换谁心里也过不去。 大家理解程咬金的心情,都不知道怎么劝好。 李靖叹息一声,说道:“你决定了?” “决定了。” 程咬金郑重说道,见大家不信,补充道:“咱们拼搏半生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儿孙满堂,子女多福,老大和老二跟着秦小子混,名声有了,功勋也有,不枉此生,而今又跟着跑商路,一个月赚的比老子一年还多,家有余财,还有什么愁的?太平盛世,文人天下,武将难以出头,跟着做生意挺好。” 大家仔细一想还真是道理,高句丽、吐蕃都收回,剩下一个突厥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武将不是文臣可以去治理一方郡县,得放马南山,刀枪入库,没事可做,确实不如去跑商队赚钱。 “老夫就不留下了,明天朝会倒要问问圣上到底想干什么?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头天天问。”魏征气鼓鼓地说道,这是准备喷人了。 大家知道魏征的脾气,想到李二被喷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房玄龄思忖片刻说道:“老夫也留下,魏征,走的时候带上老夫的请辞函,明天朝会上公开递交给圣上。” “你来真的?”魏征问道,一脸震惊。 房玄龄点头,正色说道:“圣上扶持赵郡李氏,真实目的是新旧两股力量平衡,如果不对秦府动手,老夫懒得计较,而今不同,超出预估,那就退出,让赵郡李氏一家独大去。” 大家都是人精,一点就透。 魏征笑道:“你这个老狐狸,好一手以退为进,真要是一家独大,圣上肯定不答应,也好,你们几个要不要一起?几位国公同时请辞,绝对青史留名,震惊天下,圣上好名,不会让此事发生。” “行,那就一起吧,计划中的事,拿笔墨来。”李靖等人笑道。 李雪雁见大家玩的这么大,为秦府不惜请辞逼迫圣上,心中满是感激,同时对秦怀道和大家的关系多了些了解,暗自庆幸当初选择,看向人群中自己父亲,李道宗点头,也是满眼欣慰,由此佳婿,足矣。 书房里不缺笔墨,大家奋笔疾书。 一份份请辞书信写好,汇总到魏征手上,魏征郑重收好。 说是请辞,实则逼宫,让李二二选一。 就算被李二放弃大家也无所谓,反而会觉得一身轻,到了国公这个高度,名声已经看澹,更重子孙前途,跟着秦怀道干,大家放心,踏实。 魏征带着书信匆匆离开。 李雪雁则赶紧让人去准备房间,再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接待,吃饱喝足,国公们找了个散布的借口离开,实则商议措施去了,李雪雁领着自己父亲李道宗来到一个房间。 父女俩坐下后李雪雁直言问道 :“父亲,刚才人多,女儿不敢多问,国公们在这儿真的合适吗?会不会带来麻烦?” “放心吧,有他们这些老东西在,秦家庄就是安全的,至于其他,那得看圣上选择,但无论怎样,圣上还不敢对秦家庄下死手。” “为何?”李雪雁追问道。 “因为几位国公在,如果动手,国公必然阻拦,除非连国公一起下死手,这也是他们选择留下的原因,为父倒是低估了秦怀道在他们几位心目中的地位。” “就算动手也没有反抗之力。”李雪雁提醒道。 李道宗却笑了:“雁儿,你对朝政有独到见解,但对军事差太远,别忘了秦家庄至今有六支商队,每支商队两百人左右,都是退役老兵,当初秦怀道选择退役老兵现在看来就是一步暗棋,六支商队就是一千余人,加上跑傥骆道运运水泥和跑煤山运煤的运输队,人数高达两千左右,这两千人随时可以转化为战兵,而且还是百战老兵,可当万人用。” “啊——”李雪雁还真没想这个问题,有些震惊。 李道宗继续解释道:“你信不信,那些老家伙说是出去散步,实则商议对策,别的不敢说,起码会派人通知商队晚些回长安,找地方藏起来等待结果,也就是说将这些战兵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国公哪个不是老狐狸?” “孩儿明白了,他们对郎君还真是真心实意。”李雪雁感慨道。 “是啊,为父也没想到他们如此重视怀道,可见怀道重情重义,让人放心,否则那些老狐狸绝不会如此,甚至不惜请辞逼宫,你能嫁给这样的人,倒是不亏,为父忽然有些感谢圣上当初的决定了。”李道宗也是满脸感慨。 “女儿也觉得如此。”李雪雁幸福地笑了,想了想,将之前和荷儿商议的两个计划告知。 李道宗听完沉思许久,方才说道:“改籍是个好办法,于做工之人有利,谁不想多赚钱又能让后代免费上学,这么做还有个好处,将他们和秦家庄彻底捆绑在一起,没想到荷儿有如此大才。” “是啊,荷儿很聪明,府上账目繁多,复杂,她却管的井井有条,女儿看着都佩服。”李雪雁感慨道。 李道宗却露出疑狐神色,有些担心地问道:“秦怀道如此看重荷儿,不惜将府上财权托付,你呢?不掌握点什么,将来会被冷落。” “父亲放心,郎君将另一件重要事情托付,不亚于财权,但我答应过郎君任何人都不说,还请父亲原谅。” “既然如此,那为父就放心了,为父不是好打听之人,只要你在秦府过的称心如意就好。”李道宗满意地笑了。 “女儿好着呢,与荷儿相处的也很好,郎君不是厚此薄彼之人,有情有义,女儿现在很满足。” “那就好,计划一旦实施,学院必须扩大,这事交给为父去办,几位国公请辞,明天恐怕要出大事,等秦怀道回来,大唐这天……唉,虽说咱们是皇族,但圣上……算了,由他去吧。”李道宗叹息一声,起身离开,心情复杂。 一边是大家族利益,一边是女儿和小家利益,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天心父母心,不外如此! 第473章:罗英忽悠 茫茫大海上。 一支船队缓缓而行,船帆鼓荡,气势浑厚。 楼船上,秦怀道在二楼瞭望台伫立远眺,想着心事,出来快四个月,雪雁快要生了吧?得抓紧时间办完事赶回去,孩子出生不在身边,终生遗憾。 还有荷儿撑起整个秦府,也不知道怎样了? 等这次回去女儿也该会叫父亲了吧? 想到自己女儿,秦怀道脸上浮现出一抹温馨。 “阿叔——” 罗英急匆匆过来,并肩而立,看着前方茫茫大海补充道:“刚问过山背兄,下午就能抵达大坂府港口,港口海岛较多,码头林立,地形复杂,但有一条河直通京都,过海港,走河流一段距离再登陆,可以直接杀到百济宫。” 说完,罗英掏出一份简陋的地图补充道:“这是山背兄画的路线图,找苏我入鹿求证过,没问题。” 秦怀道看向地图,大坂府海港像个椭圆形鸡蛋,一头是大海出入口,另一头是河流出入口,舒明天皇所在的百济宫在鸡蛋底部附近,距离河流出入口不是很远,问道:“你的意思是?” “老规矩,速战速决。”罗英提议道。 “不行。”尉迟宝林过来,反对道:“船只进入海港就会暴露,等我们上岸,迎接的恐怕是无数军队,达不到出其不意,必须做好强攻准备。” 秦怀道看着地图没说话。 罗英有些不服,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怎么打?” “我不反对你们狼营打头阵,但必须做好强攻准备。”尉迟宝林解释道。 罗英要的是打头阵,至于怎么打并不在意,听到这番话松了口气。 两人同时看向秦怀道,等待最终命令。 秦怀道不喜欢强攻,就两千兵马,个个训练不已,死了可惜,伤亡一大,说不定会被缠住,战死在倭国谁也回不去,不可取。 沉吟片刻,秦怀道说道:“夜袭!” “夜袭?”尉迟宝林和罗英交换个眼神,有些诧异。 “没错,夜袭。” 秦怀道一脸笃定,自信,解释道:“六艘铁甲船和两艘楼船太明显,一靠近就会暴露,停留在外海等候,护庄队留下看守,再从虎营抽调两百人协助,攻打百济宫用连弩更好,狼营的人尽量不抽调,再留下几十个炸药包,没人可以靠近。”说着看向尉迟宝林。 “没问题。”尉迟宝林满口答应,对秦怀道的指挥深信不疑。 秦怀道继续说道:“其他人搭乘海船,两艘为一组,天黑后依次进入海港,目标小,加上天黑不容易引起怀疑,就算发现也会以为是晚归的渔船,两艘船就算遇到危险也能抵抗一阵子。” “化整为零,分兵渗透,可以。”尉迟宝林赞同道。 “抵达目的地后怎么办?”罗英追问道。 秦怀道指着地图上一处位置说道:“你先过去,带上苏我入鹿,让他带路去这儿,这个王八蛋胆小怕事,不敢乱来,到地方后登陆,迅速布防,接应后面的兄弟,狼营的全部过去后,虎营跟上,我随虎营一起。” “如有意外,要不要灭口?”罗英追问道。 “天黑按说没人出来,如有意外,灭口,等候大军全部赶到,记住,土雷、炸药包、弩失、羽箭等兵器除了留给留守部队的,其他全部带上,每人携带一些,去准备吧。”秦怀道叮嘱道。 两人郑重点头,赶紧离开。 没多久,整支船队缓缓停下,靠拢,作战命令传达下去,被留下的护庄队很是郁闷,但也清楚楼船上财物的重要性,交给别人不放心,虎营留下的两百人也很郁闷,好不容易有杀敌报仇机会,这可是去杀倭国天皇,能吹一辈子。 但军令如山,很是无奈。 没多久,一切准备就绪,两艘楼船和六艘运兵船停止前进,其他海船继续前进,队形拉开,排成一条直线,前面的保持速度,后面的慢慢放缓,拉开距离。 等海岛依稀可辨时,目的地快到了,所有船只停下。 一直到天黑后,朗月当空,海风习习。 大海上微波荡漾,倒映着月光,优美,静谧。 罗英看看天色,时机成熟,带着两艘海船继续往前,借着月光照明缓缓往前,不动声色,没多久进入海港,海船本就是缴获出使团的,从外表看不出端倪,海港内不少渔船、商船晚归,混在其中,无人识破。 等前面的走远后,又是两艘缓 缓过去,在月色下宛如幽灵。 一波,接着一波。 五十艘海船分成二十五批次,每艘四十人,人多容易引起怀疑,前后拉开距离,就算被发现也没人想到是一伙儿,倭国虽然内战不断,但未经历过外人入侵,何况刚统一不久,又是在大坂府,防范意识很低。 船队成功穿越海港,进入内河,罗英目光警惕地盯着两侧,入口这段河面较宽,船在中间走,两侧河岸看着朦朦胧胧,在月色下很不真实,倒也不担心暴露。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罗英估摸着差不多了,来到船舱对苏我入鹿说道:“还要多久才能到?” 苏我入鹿虽然想活,也愿意招供,但带路党这种事不敢干,一旦暴露,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对被罗英要挟带路很是抵触,并不回答。 罗英见苏我入鹿关键时刻掉链子,顿时大怒,作势拔刀,一边杀气腾腾地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老子可不介意给你一刀。” “带路意味着暴露,也是死,有种你出刀。” “都说了这么多,还装什么忠臣?”罗英不客气地讥笑道。 “那不一样!”苏我入鹿梗着脖子说道。 罗英想不通哪里不一样,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你好好带路,等砍了舒明天皇,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建议我家大人扶持你做新的天皇,如何?” 一席话,苏我入鹿动心了。 罗英继续蛊惑道:“只要做了新的天皇,谁还敢说你是叛徒?杀了就是,等到那一天,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 叛徒最怕的就是暴露,被人戳嵴梁骨,死后还被骂。 叛徒最想的就是认可,认可自己所做一切迫不得已,可以原谅,最好能证明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对的,为大家好。 什么能证明自己是对的? 什么都不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当上天皇,可以随意篡改、歪曲,甚至将自己包装成拯救百姓,振兴倭国的大英雄,有唐军在背后扶持,岂不是可以学习大唐超前的技艺,文化,带领倭国走向光明? 想到这儿苏我入鹿动心了,找到了走下去的动力,信念,郑重问道:“你说的可是事实,真能扶持我成为倭国新一代天皇?” “当然!” 罗英继续胡诌道:“你父亲是倭国大相,权势滔天,想必你家族底蕴深厚,影响巨大,有我大军扶持,加上你家族实力,坐上天皇宝座易如反掌,你说呢?” 想到家族实力,苏我入鹿愈发动心,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罗英谎话张口就来,反正自己说的是建议,不是决定,最终不还得看阿叔的吗?不算失信。 要是对方不带路,或者乱带路,后果很严重,湖弄过去再说。 苏我入鹿却沉浸在自己世界,没多想,走船船舱看看外面河岸,说道:“还得往前一段距离,快到了。” “那就好。”罗英一颗心落下,继续询问百济宫的兵力部署,战斗力、装备以及援军抵达时间情况等,做到心中有数。 或许是心中有了决断,苏我入鹿知无不言,回答的很详细,这些情况对接下来的战斗至关重要,罗英赶紧记下。 不知不觉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一个码头,苏我入鹿指着码头说道:“前面码头上岸,码头是朝廷专用,民间不得使用,有一支五十人的队伍把守,战斗力不弱,都配备弓箭,怎么打你自己看着办。” “五十人而已。”罗英不在意地笑了。 有人提供详实情报,真好。 这一仗,稳了一半! 第474章:兵临城下 夜空深邃,乌云遮月。 阵阵凉风吹来,带走一天的燥热,却无法带走罗英等人心中战意,蛙跳战术,天兵神将一般,此战若能成功,绝对千古流芳,想想都激动。 海船靠向码头,码头上有人举着火把出来,大声喊着什么。 “杀了!”罗英漠然说道。 “休!” 一支弩失飞掠而去,洞穿对方咽喉,以及绝杀。 海船迅速靠近码头,不等停稳,无数战士跳下去,直扑向码头驻兵营地,两栋不大的院子,里面有人冲出来查看情况,战士们冲上去,端着连弩果断出手。 “休休休!” 一支支弩失飞掠而去,如黑夜中的毒蛇偷袭,将目标撕咬倒下。 战士们冲过去,兵分两路,毫不犹豫地冲进两个院子,何况里面传来呵斥声和惨叫声,无形的杀气在黑夜中爆发。 罗英抓起苏我入鹿跳下船,快步上前,虽然对方答应投降,愿意合作,但该有的小心一点儿都不能少。 等来到院子门口,里面有人出来,浑身是血,却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统领,敌人全部射杀,一个不曾走脱。” “很快,安排几人在码头等候其他兄弟,其他人散开四周,找地方隐藏,发现有人靠近直接射杀,无论来的是谁,绝不能手软,大军未到,行踪不能暴露,虽说此时无人会靠近,但难保万一,让兄弟们睁大眼睛看仔细。” “遵令。”对方抱拳应允,匆匆安排去了。 很快,众人散开四周,躲在黑暗角落警惕地盯着四周。 罗英则带着苏我入鹿进入里面,在厅房坐下,扫了眼地上尸体,冷声问道:“这儿熟悉吧?” “来过几次。”苏我入鹿坦然说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又有海船靠岸,战士们冲过来报告,被罗英安排到四周戒严去了,非常时期,绝不能走漏消息。 越来越多的战士赶来,罗英担忧的心渐渐放下,手上有兵,心中不慌,也表示后续部队没有遇到麻烦,计划进展顺利。 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所有船只抵达码头,秦怀道和尉迟宝林乘坐的是最后一艘船,上岸后匆匆往前,罗英闻讯赶来,兴奋地说道:“阿叔,五十名守军全部干掉,至今没有人靠近这附近,行动应该没暴露。” “攻击顺利?”秦怀道问道。 “很顺利,苏我入鹿提供的情报,事先做了准备。” “哦,他愿意配合?”秦怀道有些惊讶。 罗英嘿嘿一笑,解释道:“我哄骗他,说得手后扶持他做新天皇,他是叛徒,只有做了天皇才能洗脱身上耻辱,所以就动心了。” “你小子,可以啊。”秦怀道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有了苏我入鹿真心帮助,这一仗就好打很多了,补充道:“让他带路,抄近路全速前进,沿途发现有人格杀勿论,确保行踪不提前暴露。” “遵令。”罗英大喜,匆匆而去。 何况,狼营全体开拔,顺着一条路飞奔,虎营紧随身后。 在月色下,一个个冷漠无语,杀气内敛,如幽灵过境。 都是荒岛上特训过大半年的战士,体力充沛,脚下速度很快。 一路急行军,加上苏我入鹿带路,不曾走弯路,也不用问路浪费时间,一个时辰后,大军来到一栋巨大的皇宫前,皇宫有护城河,蓄满了水,城墙高三丈左右,也就是九米,全部用巨大的石头垒砌而成,看上去异常坚固,加上下面是水,城墙上有人守护,无法攀爬上去。 唯一的入口是正门,有一座石拱桥,石拱桥前面是个大广场,冲过去就会暴露行踪,城门厚重,根据苏我入鹿所言,是一道厚重石门,两块整个石开凿而成,中间对半开,只需要门后面卡住,顶死,就难以打开。 大军隐藏在道路两旁的树林里,悄无声息,一双兴奋的眸子不断打量皇宫,秦怀道也不例外,围墙太高,看不到里面具体情况,但隐约可见一座塔尖,应该是寺庙之类的建筑。 城墙上巡逻士兵不少,但看上去警惕性并不高。 倭国刚刚一统,又是王宫所在,理论上很安全,谁也想不到会有外族偷袭。 尉迟宝林和罗英来到秦怀道身边,两眼放光,兴奋不已,放佛眼前不是坚固皇宫,而是一块大肥肉,唾手可得,罗英急切说道:“阿叔,我来打头阵。” “凭什么,你们用连弩压制城墙之敌,我们虎营打头阵 。”尉迟宝林不服气,别的可以让,这个不行。 秦怀道举手示意噤声,看着皇宫方向的双眸精光连连,低声说道:“记住,此次渗透进入倭国是为证据,按说应该直接攻打苏我虾夷,但就算得手也无法全身而退,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拿下皇宫,活捉天皇,只有天皇在手,加上苏我入鹿和山背兄二人,才能逼苏我虾夷交出证据,并全身而退,所以,天皇不能死,战斗必须快,一旦胶着,援军一道,死的就是我等。” “明白。”两人郑重点头。 “听我命令。” 事关重大,秦怀道决定亲自指挥,郑重说道:“狼营冲上去用连弩压制城头守军,我带一队虎营的人先上,用炸药开路。” “我来吧。”尉迟宝林赶紧说道。 秦怀道看向对方正色说道:“石门厚重,没人比我更懂炸药包使用,必须我亲自动手,炸开城门后狼营先上,两百人攻打城墙,上去后一分为二,从两侧一路碾压上去,速度一定要快,其他人冲进去射杀出来支援的敌军,战斗一打响,肯定会有不少援军,必须挡住。” “明白!”罗英赶紧记下。 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继续说道:“等狼营杀进去,虎营迅速跟进,用土雷给我轰,将杀出来的援军尽快干掉,后面怎么打,进去再说,速速准备。” “明白。”尉迟宝林赶紧应允。 命令传达,大军开始准备进攻,一队虎营的战士来到秦怀道身边,一个个抱着炸药包,目光坚定,狂热。 “找人盯死两个俘虏和翻译。”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 “放心吧。”尉迟宝林答应道。 凉风阵阵,吹的树枝沙沙作响,掩盖了众人说话声,月亮也好奇地探出乌云,打量着皇宫,似乎想看大家如何进攻一般。 秦怀道冷厉的目光再次打量皇宫,利用特战理论,蛙跳战术,好不容易渗透过来,此战许胜不许败,否则谁也回不去。 这也算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首次特种作战,斩首行动,不能留下污点。 “行动!” 一声低喝,杀气炸裂。 罗英会意的点头,大手一挥儿,带着狼营的人冲出掩体,冲向前去。 很快,狼营冲到广场,这儿无遮掩,行踪被城墙上巡逻的人发现,很快,示警声大作,城墙上无数人冲过来,正门城墙上的守军更是张弓搭箭,瞄准下方。 但狼营的速度更快,奔跑中直接扣动机括,一支支弩失飞掠而去,密集如雨,吓得城墙上守军纷纷后退躲避,大家趁机停下,罗英大喝道:“两段式攻击。” 不知道炸开城门需要多久,罗英不得不多想办法拖延时间。 狼营的人迅速排成两队,前面一队继续保持输出,将城墙上的人压制住,后面一队严正以待,随时接手。 秦怀道见守军压制住,喝道:“冲——” 一队人跟着秦怀道往前勐冲,如勐虎下山。 很快,众人穿过石拱桥来到城门洞,城门洞够深,人在里面根本不担心被射中,秦怀道打量石门,用力踹了两脚,喝道:“将炸药包都给我。” 第475章:杀进去 城门洞内。 非常时期,每一秒都异常珍贵。 大家赶紧递过来炸药包,秦怀道一一接过去,巧妙堆放,确保爆炸时大部分冲击力朝石门冲,足足放了十个,秦怀道不确定石门厚度,只能预多,杀气腾腾地喝道:“一人一根导火索,同时点燃,动手。” 众人纷纷拿出火折子吹燃,将导火索点上。 “跑。”秦怀道喝道。 众人见识过炸药包威力,赶紧跟着跑出去,两边是护城河,有水,指不定还有尖刺之类,不能跳,好在有狼营的战士压制城墙,不担心偷袭。 大家一口气冲出去很远。 这时,城墙上有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又一道声音响起:“他们进不来,都别慌,瞄准了射杀。” “轰!” 几乎同时,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整个虚空都在嗡嗡震动。 城门洞内火光冲天,尘土飞扬。 爆炸点附近的城墙坍塌,下沉一米左右,好在够结实,没有完全倒塌,但城头上的守军被震的东倒西歪,一时失去战斗力。 “门开了,冲进去,杀啊!”罗英看着轰然倒塌的石门,狂喜,一马当先往里冲,狼营战士也拼命往里冲。 “哈哈哈,成了,虎营的弟兄们,绝不能让狼营看扁了,随我冲杀!”尉迟宝林兴奋地大喊道。 没有了城门,皇宫就是不设防的羊圈。 战士们兴奋地冲上去,士气如虹! “完了!” 山背兄看着坚不可破的城门被炸开,心态崩溃,面容呆滞。 苏我入鹿也整个人都懵了,作为倭国顶级官二代岂能不知道石门的坚固?原以为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杀进去,没想到不费一兵一卒,坚不可摧的石门被炸,城墙都差点炸塌,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大唐实力居然恐怖如斯?! 下一刻,苏我入鹿兴奋起来,有这么强大的军队做后盾,自己岂不是真有可能成为新一代天皇,自己家族岂不是可以成为皇族? 那自己岂不是成为家族功臣? 到那时,谁敢说自己是叛徒,自己灭族。 越想,苏我入鹿越兴奋! “赶紧走!”负责看押的几名战士不耐烦的催促道,兄弟们都杀进去建功立业,自己却留下看守俘虏,想想都憋屈。 皇宫内,一切如秦怀道预料的一般。 一支庞大的援军冲过来,迎头撞上。 好在狼营的人早有心理准备,看到来敌赶紧扣动连弩扳机,将一支支弩失发射过去,杀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援军没有弓箭手,本能地散开隐蔽。 如果玩命冲上来,趁着狼营立足未稳死战,局势有可能逆转,但这一躲,更多狼营的人趁机冲进来,一个个疯狂输出。 人一多,射出去的弩失就多,在虚空形成一张夺命大网朝前笼罩而去,直杀的援军节节后退,找地方隐蔽。 狼营很快全部杀进来,两百人按照事先部署冲上城墙,一分为二,往两边进攻,杀的城墙上守军节节败退,在连弩面前,步兵就是活靶子,城墙不大,躲无可躲,只能拼命后撤。 “杀——” 尉迟宝林率领虎营战士冲进来,拿起土雷点燃,奋力一丢。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响起。 弩失不能拐弯,杀不到掩体后面的敌人,但土雷不同,一炸一大片,虽然比不得后世手雷,但也有一半威力,两三米内不死也伤。 上千人一起投掷,意味着上千颗土雷攻击,木头建筑根本扛不住,被纷纷炸塌,木屑乱飞,燃烧起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倭国军队哪里见过这种武器,当场被炸懵,死伤无数。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中稍等,喝道:“罗英,安排两百人留守大门,用尸体堵死门洞,挡住一切援军,你亲自带队。” “遵令。”罗英郑重应道,身为军人后代,自然明白战场上军令如山,不容置疑,更不容讨价还价,讲情面。 “狼营,散开,往前推进,虎营殿后,发现目标用土雷轰,给我碾压上去,记住,凡拿兵器者,杀无赦。”秦怀道的命令再次响起,宛如炸雷,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带着浓浓杀意。 众人感受到这股杀意,齐声大吼道:“遵令!” 队伍迅速散开,狼营在前 ,连弩开道,发现目标远程射杀,虎营在后,发现人多的目标直接丢土雷炸。 虎狼联手,天下横着走。 秦怀道紧随队伍后面,冷厉的双目看向城墙上,狼营还在追杀守军,无人可挡,这意味着城墙上守军无法居高临下,对地面实施射杀,威胁尽去。 “得得得!”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支身穿战甲的骑兵冲过来,近百匹战马,好在街道狭窄,骑兵无法展开,拥挤在一起。 “炸药包给我。”秦怀道童孔勐地一缩。 虽然骑兵施展不开,但冲撞过来同样威力不小,会坏事,何况这些骑兵看着不凡,像是重骑兵,连弩没用,大家未必知道怎么对付,一把夺过一个炸药包,点燃后冲上去,一边喝道:“散开!” 挡在前面的人听到喊声赶紧闪开,秦怀道冲上去,身体勐地一扭,手臂借力将炸药包甩过去。 炸药包在月色下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落在冲过来的骑兵前方几米出,滋滋冒烟,并没有马上炸。 冲过来的骑兵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见没动静,也就没当回事,马速不减,为首一人更是大吼道:“闯皇宫者死,杀光他们——” 骑兵纷纷拔刀,冷漠如狼,无声,霸道。 “轰——” 这时,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炸药包爆炸了。 一匹战马被炸的四分五裂,为首战将被炸的腾空而去,四周几匹战马也炸的重重摔倒在地,发出阵阵悲鸣。 战马有灵,也会害怕,都被这从未见过的爆炸声震住,吓得纷纷停下,惨叫声阵阵,此起彼伏,掉头就跑,乱成一团。 动物,比人更怕未知事物。 尉迟宝林看到战马受惊,率先反应过来,喝道:“冲上去,给我炸。” 虎营的人也反应过来,炸药包,土雷一起上,对着骑兵勐丢。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接连响起,伴随着惨叫声,哀号声,此起彼伏。 这一刻,街道瞬间化为血色炼狱。 无数战马被炸死倒下,或受伤乱冲乱撞,骑兵也被恐怖的爆炸冲击波震飞,砸落在地,活活震死,或被受惊的战马踩死。 狼营战士冲上去,将没死透的骑兵一脚踢死,踩着尸体、血水继续前进。 杀戮,彻底沸腾! 战意,疯狂燃烧! 连重骑兵都能轻松干翻,这一刻,将士们无所畏惧,碾压上去。 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降维打击,真爽! 在热武器面前,重骑兵算个屁! 被人押着进来的山背兄看到尝试的重骑兵,面若死灰,目光呆滞,连天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重骑兵都挡不住,甚至连点浪花都没翻起就全部被屠杀,这仗还怎么打?唐国居然恐怖如斯? 好一会儿,山背兄忍不住对看押自己的人问道:“这位兄弟,你们用的是什么武器,怎么跟打雷似得。” “秘密!”对方骄傲地说道,挺起胸膛,与有荣焉。 “废什么话,赶紧走。”另一人催促道。 山背兄刚走没多久,苏我入鹿也被人押着进来,看到满地重骑兵尸体,心中狂喜,皇宫最强战力都没了,还拿什么抵抗?顿时两眼放光,放佛看到天皇宝座在召唤,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栗起来。 “快走!”苏我入鹿催起了看押的战士。 第79章:少主归来 一阵投枪如雨下。 匪徒损失惨重,吓到纷纷跑到路两旁树林躲避,但不敢再深入,看着地上哀嚎的同伴,一个个莫名的慌了,一个照面就损失大半,连对手在哪儿都不知道,这仗怎么打? 不远处,李靖看到这一幕老怀大慰,欣喜地说道:“不贪功,不冒进,以静制动,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深谙兵法之精妙,仅凭两轮投枪就吓得敌人没了胆气,杀敌过半,大才!” 贾有财也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交出指挥权时不可能不担心,但自己事自己知道,并不擅长指挥,所以赌秦怀道眼光,现在看来少主才是真的大才,难怪留下薛礼,临走前特意明示可以信任。 这时,前方局势陡变。 剩余匪徒忽然对自己人下手,将受伤未死透的人砍杀灭口,然后蜂蛹而退。 “不好,敌人要跑。”李靖说着冲上去。 贾有财担心李靖有事,赶紧跟上去,两人来到战斗现场,依然不见有人出来,看着满地尸体,李靖目光变得阴沉起来,上前揭开一人面具,不认识,又看了几人,还是不认识,拿起其中一人手腕打量。 片刻后,李靖起身说道:“像是死士,此事老夫定上奏朝廷,天亮后派一支军队过来协助,匪徒已杀破胆,今晚无虞。” “多谢卫国公襄助。”贾有财感激地说道,真要是有军队驻防,秦家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 “为何不见有人过来?刚才匪徒在林中受惊,林中可以古怪?”李靖好奇地看向四周,静悄悄的,心中满是震惊。 贾有财也不清楚,默然不语。 片刻后,一名男子小跑过来,拱手说道:“卫国公,这儿风大,敌人也可能再杀来,还请卫国公回去休息。” “老夫无妨,匪徒为何冲进林中后又逃窜而出?”李靖直言问道。 “林中满是陷阱,还有擅射之人潜伏,可挡五百人。” “原来如此。”李靖恍然大悟,敌人被第一轮投枪攻击后,剩余三百左右,陷阱能挡五百,难怪被杀得逃出来,大是感慨地说道:“两轮投枪,杀敌五百余,秦家庄好手段。” 对方却庆幸说道:“还好匪徒被吓走了。” “此话何意?” “准备的三千余投枪全部耗尽,如果不走,只能血战,死伤难料。” “原来如此。” 李靖恍然大悟,笑道:“匪徒被杀破了胆,又不明虚实,加上众人隐而不出,给人无形威慑,匪徒不跑才怪,此战法看似简单,却深得兵法之精妙,可也是薛礼所为?让其出来一叙?” 对方如实承认道:“正是,某等杀才而已,哪会如此杀敌之法,薛礼料定卫国公会有此一问,特意嘱咐在下致歉,说匪徒虽退,但恐有诈,且担心不止一路,已带人去后山巡视。” “胜不骄,行谨慎,大才也!”李靖赞叹一句,看向贾有财笑道:“咱们回去吧,就不在这儿连累儿郎们杀敌了。” “如此,最好不过!”贾有财巴不得,真要是卫国公在秦家庄出事,这个责任太大,秦家庄背不动。 两人回到祠堂。 豫章公主赶紧起身问道:“卫国公,外面如何?” “无妨,公主安心便是,这秦家庄铜墙铁壁,没有一千兵马杀不进来。”李靖安慰了一句,坐在蒲团上,伸出手烤火,一边看向贾有财:“幕后之人能调动几百死士,绝不简单,可有怀疑对象?” “暂时没有,对手非常狡猾,隐藏也深。” “财帛动人心,难为你们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哪儿了。”卫国公感叹道。 “他——会不会有事?”豫章忍不住问道。 这番话,傻子都看得出豫章心思,贾有财早有猜想,但不敢肯定,赶紧说道:“公主放心,少主吉人天相!” 李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心中多了几分担忧,如果秦琼在世,李靖根本不担心,而今秦琼不在,皇帝不可能将公主下嫁秦怀道,何况还是最喜欢的公主之一,必然优先考虑朝中重臣之后,以示恩典。 哪怕治好晋阳公主都不行,除非立下泼天大功。 想到秦怀道不喜上朝,何谈泼天大功?李靖寻思着哪个老兄弟家中还有女待字闺中,准备回头说和一二,彻底断了豫章公主念想,以免将来引出祸端。 忽然,外面传来喧闹声。 紧接着,一人飞也似地跑进来喊道:“管家,少主回来了!少主回来了!” “少主回来了?!” 几人几乎异口同声喊道,纷纷起身。 “太好了,苍天有眼,快,快走。”贾有财兴奋地说道,顾不上房间里还有卫国公李靖和豫章公主在。 李靖是长辈,虽然也想去看看,但不能去,于礼不合,公主身份尊贵,更不能迎出去,两人交换了個眼神,按耐下兴奋之情,耐心等候。 秦家庄入口。 秦怀道风尘仆仆而来,天黑城门已关,便带着大家来秦家庄暂住一晚,看着满地尸体顿时喜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一如凛冽的寒风,仔细听着黄老汇报离开后发生的一切。 眼中,杀意冰寒! 片刻后,黄老说完,秦怀道漠然回头,对程处默喊道:“程大哥,匪徒离开不久,能否请程大哥和诸位兄弟一助?” “没问题。”程处默满口答应,举起马槊喝道:“兄弟们,有人偷袭秦老弟的秦家庄,这事能答应吗?” “不能!”所有人齐声喝道,几个月相处,秦怀道好吃好喝以待,一路上和大家打成一片,早已获得大家认可。 “卸下物资,随我追杀!”程处默喝道,将托在马背上的罗汉果取下来,放在地上,翻身上面。 其他人也纷纷拿下罗汉果,上马,拔刀,士气如虹。 “杀——” 程处默一声令下,一百将士纷纷打马跟上,呼啸而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有人敢攻击秦家庄,意图拿到烧砖之法,秦怀道岂能让对方好过?百骑司的人不用白不用,还能将李二拖下水。 “少主!” 薛仁贵狂奔而来,目光狂热。 第476章:火烧 大军一路碾压,势如破竹。 爆炸声,喊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所过之处火光冲天,还有满地尸体,被炸塌的房屋,散落的兵器,鲜血将地面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冷漠、霸道、凶狠,宛如炼狱。 没多久,大军来到皇宫中间一栋阁楼,楼高五成,占地不小,门口守护着许多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刀,目光冷漠,凶狠,每一层上面也不少黑衣人蒙面人,张弓搭箭,严正以待。 “停下!”秦怀道看着这些黑衣蒙面人打扮像后世忍者,多了几分警惕,迅速喝令队伍停下,仔细观察。 罗英杀意正浓,混不在意地说道:“阿叔,这栋楼最高,最奢华,防守看着不简单,说不定是那狗屁天皇居所,我带人杀进去。” “传我命令,调四百狼营将这栋楼围住,保持一箭之地,先不攻打,其他人给我继续打,扫清所有障碍,将王室全部抓起来。”秦怀道喝令道。 “遵令。”罗英和尉迟宝林迅速应允。 大军再次动起来,四百狼营迅速将阁楼位置,距离一箭之地外,阁楼上的弓箭手没办法射杀,也不敢轻易冲出来,其他人冲上去继续进攻。 秦怀道留下来打量阁楼,迅速对策,里面肯定有大鱼,想要活捉就只能硬攻上去,但这么一来损失太大,不可取,可时间拖延不起,守护在皇宫附近的军队随时可能过来,必须速战速决。 “那就只有杀了。”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心中有了决定,反正是倭国的皇宫,烧了就烧了吧,找人拿来一个炸药包和火折子,喝道:“来几个人。” 附近几人赶紧上来,好奇地看向秦怀道。 “去找些盾牌过来。”秦怀道命令道。 满地都是驻守皇宫的卫队尸体,盾牌到处都是,而且质量不错,能挡住羽箭和弩失,要不是用土雷和炸药包一路炸过来,攻击没那么快,几人赶紧散开,找到盾牌后返回。 “挡住前面,掩护上去,其他人压制敌人。”秦怀道命令道。 附近留下的狼营士兵心领神会,迅速瞄准阁楼敌人射箭,连弩射程堪比强攻,阁楼上的黑衣蒙面人用的也是强弓,射程差不多,但连弩射速快,两三轮上去就将敌人射的躲起来。 持盾的几名战士挡住前面,两侧和上面,掩护秦怀道上前。 等到了一段距离后,秦怀道迅速点燃炸药包,等了两秒,再瞄准大门口方向奋力甩过去,一边喝道:“蹲下!” “轰!”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在阁楼大门口响起,火光冲天,许多黑衣蒙面人被炸飞,炸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上!” 秦怀道见攻击得手,果断命令道,大家赶紧起身,凭借盾牌掩护往前推进。 阁楼上黑衣蒙面人大惊,纷纷瞄准过来,但不等动手就被一通弩失压制下去,秦怀道等人趁机冲到大门口,正好里面有人出来,秦怀道拔出背负在后的双锏就打,左右开弓,快如闪电。 “冬冬!”两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黑衣蒙面人根本来不及躲闪,被秦怀道砸倒在地,脑袋开裂,当场毙命。 钢铁打造的锏势大力沉,加上秦怀道天生神力,顺势一荡,砸飞一人战刀,另一锏砸中对方脖子,脖颈断裂,对方脑袋一歪,瘫倒在地,没了生机。 这一刻,秦怀道宛如战神附体,双锏虎虎生风,死死守住大门。 其他人被秦怀道强悍的战意刺激,迅速丢了盾牌,拿起连弩对着门内疯狂输出,射出一支支弩失。 门口太多黑衣蒙面人了,拥挤在一起,根本不用瞄。 “噗噗噗!” 一道道弩失洞穿血肉的声音响起,沉闷,诡异。 一个个黑衣蒙面人倒下,尸体堆积在一起,挡住出口,一时间无人能杀出来,这时,更多狼营战士冲过来支援,对着里面一通攒射,割韭菜一般,瞬间放倒一大片,杀的其他人纷纷后退躲避。 “用土雷。”秦怀道终于有了喘息之际,赶紧提醒。 习惯了冷兵器作战的狼营听到提醒,赶紧拿出土雷点燃,丢进去。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接连响起,腾起一团团火球,硝烟弥漫,惨叫声连连。 爆炸过后,里面安静一片。 秦怀道示意大家先别进去,待硝烟散开了些,看到满体尸体,鲜血染红地面,不少人在 呻吟,无一人能站起,这才提醒道:“进去后封锁楼梯,有人下来直接射杀,其他人补刀。” “明白!”众人应允,一拥而入。 “刷刷刷!”一些人手起刀落,给没死透的人补刀。 不少人端着连弩锁定唯一上下的楼梯,虎视眈眈,秦怀道跟着进去,看了眼楼梯,之字形,并不宽,木板打造而成,有扶栏,一名队正在旁边主动请缨道:“大人,我带人先上?” “不用,上面还有很多人,战斗力不俗,犯不着白白送死,弟兄们的命金贵,将尸体堆积在楼梯上,放火烧了,把他们熏出来。”秦怀道漠然说道。 “遵命。”众人两眼一亮,满是感激。 “大人,这里有地下室。”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快步过去,来到一间偏室,果然有个地下通道,楼梯可以下去,拿起墙壁上一盏油灯丢下去照明,看不太真切,对一名士兵叮嘱道:“下去看看,小心点,发现异常直接射杀。” 对方点头,顺着楼梯小心的摸下去,很快说道:“大人,下面没人,全是酒水,火油,食物和杂物等。” “拿些火油先上来。”秦怀道叮嘱一句,等对方抱着一桶火油上来后,接过去,拎着回到大厅,见火已经燃起,将火油交给一名士兵,叮嘱道:“泼上去,给我少,再去几个人搬运火油,动作要快。” “遵令!”几名战士急匆匆跑去侧室。 一桶桶火油泼上去,火势迅速蔓延起来,浓烟滚滚,尸体被烧焦,散发出一股恶臭味,令人作呕,很快楼道也跟着熊熊燃烧起来。 大火已经燃起,想扑灭不易。 秦怀道喝令道:“弟兄们,先出去,别把自己烧了。” 众人兴奋地哈哈大笑,跟着出来,躲在门口附近。 大门口上面是二楼阳台,飘出去,上面的人无法对下面射箭,很安全。 秦怀道背上双锏,拿过一面盾牌叮嘱道:“你们守住这儿,防止二楼敌人下来,一旦房屋烧塌迅速后退,小心点。” “遵令!”众人赶紧应允。 秦怀道吸了口气,陡然加速冲出去,时不时改变方向,跑出教科书级避弹步,防止被人锁定,射杀,外面守护的狼营战士赶紧出手压制,掩护。 很快,秦怀道冲出射程,来到安全距离后走到苏我入鹿身边,冷声说道:“这栋阁楼是你们天皇居所吧?” “是,一楼接待,议事,二楼会客,三楼书房,四五两层是卧室。” “是就好,喊话吧,让他出来投降。”秦怀道不想浪费时间了,也浪费不起。 苏我入鹿答应一声,赶紧用倭语大喊了几句什么,里面有人答话,两人交流几句,阁楼上安静下来,没多久,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三楼阳台上,穿着不凡,用不太熟练的唐语问道:“你们是唐国军队,为何攻击我倭国?” 能交流就好,省了翻译,秦怀道大声喝道:“我们是谁不重要,你有两个选择,一,活活烧死,老子再屠了你皇族满门;二,帮老子一件事,再礼送老子离开,全族可活,怎么选,马上做出决定,大火就要烧到三楼了。” 一席话霸气十足,不容置疑。 第477章:逼降舒明天皇 放火,就是不给对方太多时间考虑。 人在面对生死时难以保持镇定,理智。 大火越来越勐,一旦烧到三楼,神仙难救,以黑衣蒙面人的实力当然可以跳下来,但下面被团团围住,连弩虎视眈眈,跳下去同样送死。 如此死局,怎么破? 中年男子急了,能活着谁愿意死,越是身居高位,越不想死,赶紧喊道:“帮你做什么?又怎么保证你不杀我?”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对方也是个人物,秦怀道问旁边苏我入鹿,得知是现任天皇舒明后大声喝道:“苏我虾夷手上有一封信,你跟我走一趟,拿到书信后护送我离开,保证不杀,杀了你,倭国必然疯狂追杀,老子也活不成,犯不着。” 对方犹豫不决。 秦怀道继续攻心:“是不是想等援军?提醒一句,援军赶到前大火就能将你烧死,老子杀光你皇族所有人,就没人能合法继承天皇之位,到时候你的部下能没别的心思?恐怕忙着争夺天皇之位,没人替你报仇,甚至还会感谢老子。” 杀人,诛心。 一席话击中对方软肋,皇族全部被灭,没人继承天皇之位,倭国再次分崩离析,各方势力忙着争夺权力,谁还管自己? 秦怀道看出对方动摇,继续攻心:“到时候,各方势力忙着争权夺利,保存实力,谁还会拼着消耗实力替你报仇?老子就能全身而退,时间差不多了,想必你的援军也快到了,选择吧。” 接连诛心之语让舒明天皇动摇了,堵上全族的性命,图什么?身后名吗? 人都死绝了,身后名有什么用? 人性自私,死道友不死贫道。 舒明天皇的自私心理和求生欲占据上风,心中有了决断,看了眼大火已经窜到三楼的楼梯口,想到被大火活活烧死,成为焦炭,浑身一颤,慌了,赶紧说道:“好,我答应你。” 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笑了:“跳下来吧。” 很快,一名黑衣蒙面人抱着舒明天皇跳下来,秦怀道见其他黑衣蒙面人也准备跳,心中杀意爆发,喝道:“除了天皇,其他人全部射杀,动手!” “休休休!” 一支支弩失飞掠而去,正好黑衣蒙面人往下跳,都成了活靶子,被射杀落地,侥幸躲过一劫的也被连续不断的弩失射杀,无一幸免。 没来得及跳的黑衣蒙面人赶紧缩回去,躲藏起来。 舒明天皇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喝道:“你要干什么?” “你的护卫让人不安,杀了放心。”秦怀道喝道,朝一名队正使了个眼神,对方会意的点头,带着人冲上前将舒明天皇拖过来。 舒明天皇打量着秦怀道,旋即又看向苏我入鹿,脸色铁青地说道:“你不是出使唐国吗,为何在这儿?” 苏我入鹿见对方用的是唐语,也只要用唐语回答道:“天皇陛下,臣在路上遇到他们,被打败,沦为俘虏,有负皇恩。” 话说的客气,但行为举止一点不恭敬,甚至眼中透着不屑。 这时,罗英和尉迟宝林押着大量的人过来,男女老少都有,尉迟宝林看了眼舒明天皇,抱拳道:“王室成员全部抓到了。” “报——” 一名浑身是血的战士急匆匆跑来,隔着距离就喊道:“大人,外面来了一支援军,足有两千人之众,被我军挡住,但攻势很勐。” “狼营的人过去协助,虎营留下。”秦怀道冷声说道。 罗英答应一声,带着狼营匆匆赶去支援。 “搜身。”秦怀道看向舒明天皇。 马上有人上去搜身,确定没有凶器后秦怀道继续说道:“弟兄们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倭国也得学学我唐人好客之道,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说吧,宝库在哪儿?” “你?”舒明天皇脸色大变。 “怎么,要留着自己用?”秦怀道冷声追问道,见对方不吭气,假装不耐烦地喝道:“来人,先砍了他孩子脑袋,一个个杀,直到同意为止。” “遵令。”尉迟宝林配合地喊道。 舒明天皇见真要动手,而且先被推出来的正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喜欢的儿子,顿时慌了,赶紧说出宝库为止,秦怀道示意尉迟宝林带人去查抄。 来一趟当然不能空手回去,关键洗劫皇室宝库能拖住倭国发展,等回头斩了舒明天皇脑袋,倭国必然内部大乱,再 次发生内战。 这种搞乱、搞垮倭国的事岂能不做? 很快,一行来到门口,果然有一支大军在勐烈进攻,但被狼营凭借连弩、土雷和炸药包死死挡住,加上城墙阻挡,外面的进攻只是徒劳。 秦怀道带着人上了城墙,看了眼进攻部队,装备还不错,应该是精锐,远处还有打着火把急匆匆赶来的队伍,队形拉的很长,可见人数不少,有些庆幸拿下了舒明天皇,再晚一点就失败了。 也亏得准备足够多土雷和炸药包,否则难办。 “进攻的是什么部队,让他们停下?”秦怀道寒着脸看向舒明天皇。 舒明天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欲言又止,看向苏我入鹿。 苏我入鹿也脸色变得很难看,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意识到这支队伍有问题,不耐烦地追问道:“说!” 舒明天皇苦着脸解释道:“外面是苏我家族卫队,归苏我虾夷亲自统领,不受本天皇节制,依我看,这是苏我大相准备夺权了?” 说完,舒明天皇饶有深意地看向苏我入鹿。 苏我入鹿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秦怀道却懂了,这是苏我虾夷得知有人攻打皇宫,趁机带着勤王的名义过来捞便宜,打赢了顺势控制皇族,夺取倭国政权,打输了也是一片忠心,能获得民心,各方支持。 无论战斗输赢,最终都是赢,能成为倭国大相果然不简单。 秦怀道暗骂一声老狐狸,看向苏我入鹿:“让他们停下。” “这……我的命令没用。”苏我入鹿尴尬地解释一句。 忽然,不远处一道哈哈大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人大喊道:“快进攻,我是山背兄,快杀进来救我。” 这番话并不复杂,秦怀道跟着学了两三个月我语,听懂了,扭头看起,认出是山背兄后脸色一寒,喝道:“来人,将山背兄带过来。” 负责看押的人将山背兄推搡过来,山背兄看了眼苏我入鹿,不屑地冷哼一声:“八嘎,你丢尽家族脸面,我以你为耻!” “你不也被俘?”苏我入鹿不满地反驳一句。 “还有你,丢尽倭国尊严,你就该死在大火中。”山背兄看向舒明天皇。 舒明天皇脸色瞬间阴沉起来,落在秦怀道之手无话可说,毕竟败军之将,你一个做臣子的有什么资格犯上、辱骂天皇?想到什么,冷声说道:“有人说大相仗着权势有不臣之心,原本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就连你也敢犯上,岂有此理,只要我不是,与你苏我家族不死不休。” 这番话用的是倭语,秦怀道听不懂,也懒得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抓起山背兄挡在前面做肉盾,迅速来到围墙边,一边喝道:“翻译!” 翻译赶紧上前来,满脸紧张。 “让外面的人停战,否则老子现在就宰了这个王八蛋。”秦怀道喝道。 翻译反应过来,赶紧大声喊话。 进攻渐渐停下,但山背兄却大喊大叫着什么,秦怀道听不懂,看向翻译,翻译赶紧解释道:“大人,他让外面的人继续进攻,不要管他死活,还说……还说你不敢杀他,要拿他当人质撤退,没人质咱们都活不成。” “倒是个明白人……问问外面,让苏我虾夷出来答话。”秦怀道不屑地说道,对山背兄多了几分了解,这家伙虽然也怕死,但够阴狠,狡诈,自己还真不好现在杀掉这么好的人质,但并不代表晚点不能杀。 第478章:铁血手段 月色清凉,刀光冷冽。 杀意正浓的大军中,一中年男子缓步上前,火把亮光中,一对三角眼闪烁着阴狠的冷光,心中满是疑惑,皇宫守卫森严,战力无双,居然这么快就败了,怎么可能?正是倭国当朝大相,一代权臣苏我虾夷。 原以为可以趁乱做点什么,现在看来得调整计划,苏我虾夷看清城墙上确实是山背兄时童孔一缩,喝问道:“你怎会在这儿,他们是什么人?” 用的是倭语,秦怀道听不懂,看向翻译,翻译赶紧解释。 山背兄听到声音愈发激动地说道:“父亲,先遣军全没了,就剩我一人,他们是唐军,请父亲报仇。” “唐军?” 苏我虾夷脸色一变,喝道:“怎么可能,唐军水师在江河上蹦跶还行,他们怎么敢出海,何况来到这儿。” “他们真是唐军。”山背兄急了。 “闭嘴。”苏我虾夷呵斥一句,打量城墙上其他人,一个不认识,普通人穿着打扮,看着不像军卒,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后面这句用的是不太熟练的唐语,勉强能听懂,秦怀道躲在山背兄后面警惕地看看前方,防止冷箭,见又有几支大军赶来支援,不尽快解决恐怕走不了,总不能想当初攻打吐蕃不走了。 当初打吐蕃有一万兵马,现在只有两千,人手不够,守不住。 心中一定,秦怀道喝道:“苏我虾夷,听好了,交出被你们从唐国掳来的人,一个不能少,赔偿一千万两白银,交出和赵郡李氏往来的书信,三个条件一个不能少,否则杀了你两个儿子。” “你敢?”苏我虾夷怒斥道。 谈判,比拼的是气势,是谁比谁更狠,更果决。 秦怀道当然不会被对方控制谈判节奏,何况山背兄阴狠,毒辣,有枭雄之姿,这种人绝不能留,否则将来是大患,从大腿外侧拔出狗腿刀,奋力一斩。 “噗哧!”手起刀落,一条胳膊被斩下。 “啊——” 山背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痛的脸色狰狞,冷汗如浆。 秦怀道死死将对方按在墙垛上,动弹不得,杀气腾腾地喝道:“苏我虾夷,想好了再说,下一次就是脑袋,不信你就试试,想救你儿子就尽快做出决定,否则很快就血流干而死。” 手段果决,霸道,不容置疑! 苏我虾夷被这很辣手段震住,太违法常理了,人质不应该留在手上谈判吗,杀了还怎么谈?但毕竟是自己儿子,亲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何况还是最喜欢,也最像自己的儿子,未来家族接班人。 无尽的怒火涌上心头,夹杂着憋屈,无奈,愤恨地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回答错误。”秦怀道又要动手斩掉另一条手臂。 “等一下。”苏我虾夷意识到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很辣,赶紧喊道。 狗腿刀快如闪电,骤然停下,但也入肉三分,稍微慢一点点就又被斩断,秦怀道看着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就继续动手的架势。 非常时期谈判绝不能手软,否则镇不住。 “人我可以放,但需要时间,不少人已经赠送出去,还有的去挖矿……” 秦怀道可不想等,何况未必不是对方在拖延时间,喝道:“天亮前看不到人,谈判终止,少一人免谈。” 强硬的救人态度,就是要让对方产生错觉,疑惑,以为自己的最大目的是救人,其他赔偿,书信都是顺便。 “天亮前银子凑不了这么多,书信已经烧了。”苏我虾夷继续试探道。 “噗哧!” 狗腿刀乍现,斩飞另一条胳膊。 “啊——” 山背兄痛的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回答错误!” “没了手,生不如死,你好狠。”苏我虾夷气的差点晕死过去,不就是试探一句,不同意可以说,谈判不就是漫天要价,开口还价。 别说苏我虾夷,其他人也被秦怀道铁血手腕震住,这哪里是谈判,分明是逼迫,处于劣势,被大军包围还如此强势,这人太狠了,不能惹。 舒明天皇目光闪烁,不由得生出几分庆幸,庆幸之前妥协,否则家人的尸体都已经冰冷,这么狠的手段,绝对干得出灭族的事。 秦怀道听出苏我虾夷的愤怒和不甘,见山背兄没了双手,救不回来,准备放弃了,并不担心,这一切都在计划 中,留着山背兄到现在才动手,就是要干扰苏我虾夷心境,为谈判赢得主动权。 下一刻,秦怀道将狗腿刀横在山背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苏我虾夷,你的意思是这人没了双手,是个废物,犯不着再救了?” 苏我虾夷气得恨不能冲上去撕碎秦怀道,虽然不想救一个必死之人,但这一个意思不能表露出来,干脆不接话。 一代枭雄的狠辣尽显无疑。 然而,秦怀道更狠,更铁血,一刀将山背兄抹杀,尸体丢下去。 将楚州、海州和沂州三地沿海区域洗劫一空的罪魁祸首就这么死了,像垃圾一般掉落下去,没了双手,死状惨烈。 狼营和虎营的战士却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大仇得报,凶手伏诛,家人可以安息了,就算今天战死在倭国也值,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满是感激,敬重。 “把苏我入鹿带来。”秦怀道一如既往的铁血,霸道。 两千弟兄的命都在自己一念之间,绝不能手软。 很快,有人押着苏我入鹿过来,苏我入鹿亲眼目睹山背兄被杀,吓得六神无主,生怕步入后尘,赶紧说道:“大人,大人饶命啊,咱们说好了合作的。” 秦怀道将苏我入鹿挡在前面防止冷箭,推到城墙边方便下面人看到,旋即大声喝道:“苏我虾夷,你有两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一个,继续,想好了再回答,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八嘎……”苏我虾夷气的三尸暴跳,就要开骂,忽然想到刚才的事,硬生生将谩骂憋回去,赶紧喊道:“等一下,有事好商量。” 秦怀道的刀已经举起,晚一步就斩落。 苏我虾夷见果然如此,对方太狠了,一句话不对就动手,根本不商量,差一点又没了一个,赶紧说道:“天亮前真筹不到一千万两白银,最多三百万两,不过我可以用金银珠宝替代,合计五百多万两,或者多给点时间,中午前应该可以凑拢,求你高抬贵手。” 秦怀道不过是漫天要价,迷惑对方,没想到还真能敲到一笔银子,不愧是倭国第一权势家族,不愧是产白银的国度,就是富裕,喝问道:“看在你有些诚意的份上,那就凑够五百万,天亮前必须看到,还有书信呢?” “书信还在,一并奉上。”苏我虾夷准备妥协了。 旁边一人低声提醒道:“族长,不合适?” “闭嘴,先救人,这里是倭国,不是唐国,他还能跑得了?就算万一跑了又如何,书信给他只会让唐国内部大乱,对我们有利,你悄悄回去部署,准备海上拦截,连人带银子全部劫下,家族威严不可辱。”苏我虾夷压低声音命令道。 “族长英明。”对方眼中精光闪烁,悄然隐退。 秦怀道并不知道苏我虾夷的打算,喝道:“快去准备吧。” 说完将苏我入鹿推给旁边的罗英,叮嘱道:“看好他。” 罗英郑重点头,将苏我入鹿拉到一边,点了几人专门看押。 秦怀道来到舒明天皇跟前,外面来了好几路援军,必须解决,冷声说道:“苏我虾夷不顾你死活都要杀进来,这是巴不得你死,一天就能凑够千万两白银,实力也不简单,你死了,倭国就落入他之手,有没有兴趣合作?” “你想怎样?”舒明天皇冷声反问。 一句简单的反问,秦怀道却听出对方动心了,提议道:“外面来了好几路援军,都是忠于你的军队吧?等拿到我想要的,你我联手,前后夹击,干掉苏我家族的卫队,如何?” 舒明天皇漠然不语。 不语,就是默认,默许。 秦怀道笑了,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苏我家族可不能真的杀掉,但又不能不杀,一切为了活着离开。 第479章:拿到书信 一股冷肃的杀意笼罩着百济宫城门。 越来越多援军赶到,但都被苏我家族卫队挡在外围,无法上前,没人知道皇宫内情况,但秦怀道也同样不知道外面军队情况,可又不得不耐心等待,被俘的大唐百姓必须救回,否则良知难安,战士们也不甘心。 被俘的人中说不定有大家家人,亲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城外愈发压抑,就像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发。 天色渐渐放亮,一道红彤彤的阳光跳出天际,照亮东方。 清晨的风带着海腥味吹来,让人烦躁。 没多久,一大批俘虏被押送过来,用绳子串联,一个个精神萎靡,绝望,无助,以为被拉来作为血食献祭。 等走到城门口时,大家看着满地的倭国尸体有些懵。 “二娃子!” “铁哥!” “小六!” 城墙上,一道道激动的声音喊道。 秦怀道一看是自己狼营士卒,这是看到熟人了,也赶紧来到城墙边。 “大人,请一定救下他们。”一名士卒激动地看过来。 更多士卒扭头看向秦怀道,秦怀道郑重点头,觉得没白等。 罗英赶紧上来,低声喝道:“别喊,让敌人知道我们这么急着救人,恐怕不会放,还会陷入被动,一切有大人在,慌什么?” 大家意识到差点坏事,赶紧点头。 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了罗英一眼,这家伙倒是越来也精明了,果然战场上最锻炼人,满意地笑了,旋即看向走来的苏我虾夷喝道:“银子和书信呢?” “都带来了。”苏我虾夷摆摆手。 身后过来十几辆马车,上前后并排停下,秦怀道估摸着里面装着银子,喝道:“让你的人后退一段距离,我的人下去查验,确定无虞后交人。” 苏我虾夷已经领教秦怀道一言不合就下死手的行事风格,没有反对,反正已经安排了后手,人和银子一个都跑不了,到时候再出心中恶气,冷着脸后退,苏我家族卫队也跟着徐徐后退一段距离。 “罗英,带些人下去查验,防止倭寇混在俘虏中。”秦怀道看向罗英。 罗英郑重点头,喝道:“来几个人。” 刚才那些喊名字的士卒毫不犹豫地冲上来,罗英也没反对,认识更好办法,带着人下了城墙,走出城门,先上去查看马车,果然是一箱箱银子,还有好些珠宝,珊瑚等,都很名贵。 罗英除了练武就是打仗,对其他没兴趣,对随行众人叮嘱道:“却甄别身份,防止有敌人混在人群中,再点一下人数,看有没有遗漏,必须一个不少全都带回。” “遵令。”众人郑重应允,匆匆去了。 罗英则朝苏我虾夷走去,面不改色,浑身是胆,待靠近后喝道:“书信!” “书信在我这儿,错不了,等你们交人时一并交出。”苏我虾夷担心自己儿子安全,不想马上交出去。 罗英也能理解,但不赞同,不耐烦地喝道:“书信是小件,先给我,这代表你是否真心交换,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别有用心。” “你们拿到书信不交易怎么办?”苏我虾夷怕秦怀道下狠手,但不怕罗英。 “都被你们围着,还怕我们跑掉不成?给不给,不给我走了。”罗英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是试探,也是阳谋。 不交会被怀疑别有用心,所做一切白费,为了救出自己儿子,苏我虾夷知道没得选,咬牙妥协,将一封信交给身边一人,对方恭敬地接过,上前递给罗英。 罗英没有看信上内容,怕控制不住激动,暴露心中想法被苏我虾夷抓住把柄,冷哼一声,来到俘虏附近。 等了一会儿,一名士卒过来低声说道:“统领,初步统计人数一千三百多,彼此并不全认识,来自不同州,大家并不知道还有谁不在,只知道自己认识的都在,暂时没有发现敌人混在里面。” “人数不少,先回去。”罗英郑重说道,转身朝城门而去。 交易未完成,苏我虾夷不可能让俘虏离开。 几名士卒安慰俘虏几句,跟着罗英进城,一个个愤怒不已。 上到城墙,罗英来到秦怀道跟前,将书信递上,一边低声说道:“阿叔,小心书信有毒,另外,外面一千三百余人,暂时没有发现敌人混在里面,银子数额也差不多,苏我虾夷不可能真心交易,得小心点。” 秦怀道点头,想到书信上面有可能涂抹毒粉,示意将苏我入鹿押过来,将书信递上去,冷声说道:“打开!” 苏我入鹿没多想,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两张纸展开,露出上面的字,秦怀道一目十行,前面写的是恭维,说什么仰慕已久之类,话锋一转,提出结盟,倭国出兵帮李氏干掉秦怀道,事成后,李氏则提供资源帮苏我虾夷夺取天皇之位。 至于海州、楚州和沂州三地,由李氏以赈灾为由调走府兵,给海盗劫掠提供便利,算是辛苦费,还提供线索和便利让海盗劫走朝廷部分赈灾粮食,算是诚意。 落款有李上雄的签名和印章。 换言之,这是李上雄的亲笔信,担心苏我虾夷不同意结盟,所以亲笔书写,释放善意、诚意的同时给苏我虾夷把柄。 苏我虾夷有了这封书信在手,就可以随时拿捏赵郡李氏,自然同意结盟。 当然,李上雄并不是傻,落下把柄给别人,而是不得不为,否则苏我虾夷不可能结盟,等事成后李上雄有的是办法收拾倭国。 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秦怀道示意苏我入鹿装回去,贴身收好,对抄皇宫宝库回来的尉迟宝林说道:“信已经拿到,和我们猜测一样,接下来准备动手,你的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兄弟们还没杀够,士气很高。”尉迟宝林郑重说道。 “不交易了?”罗英诧异地问道。 “不能真交易,苏我入鹿一旦回去,苏我虾夷肯定毫无顾忌,率兵杀进来,只要我们一死,他就是倭国大英雄,再把天皇干掉,对外就说战斗时殉国,风光大葬收买人心,他就能坐稳天皇位置。”秦怀道说着看向舒明天皇。 罗英脸色一变:“那王八蛋很不简单,山背兄死了还能保持理智,是个狠角色,还真干得出来,咱们怎么办?外面可是一千三百多俘虏,不能不救。” “为了他们已经耽搁到现在,走到这一步不可能放弃,准备硬闯,宝林。” 尉迟宝林神情一凛,郑重抱拳。 “安排一百人多携带兵器,出去后第一时间冲到俘虏身边,斩断捆绑的绳索,给大家分发武器,武装起来,并护着他们随行。”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让副统领亲自带一百人去,没问题。”尉迟宝林答应道。 “再安排一百受伤的弟兄负责赶车,皇宫的,外面的,尽可能都带走,赶车的不用战斗,伤兵即可,战死的和重伤的也都放在马车上,一步不许丢下,就算是死,也得埋回故土。” “遵令!”尉迟宝林郑重应道。 身边众多士卒听到这样安排,一个个神情激动,士气大涨。 死不可怕,来之前早已预着,但死在他乡没人愿意,更不想被抛弃。 秦怀道这个安排迅速传开,军心大定。 尉迟宝林已经习惯秦怀道的行事风格,高句丽一战,北方平乱,没一次抛弃士卒,没多想,心中估算一番,补充道:“保护俘虏一百人,赶马车一百人,加上留在海船上的两百人,虎营还剩五六百人,接下来怎么打?” 第480章:两头忽悠 从群狼环伺中撤离非同小可。 秦怀道看看不远处的舒明天皇,低声说道:“抽调一百人负责看好王室俘虏,必要时全部斩杀也不能被救走一个,王室没了,倭国将来必大乱,将虎营所有人土雷,炸药包收集起来,分发给剩余之人,编成一支预备队,你亲自率领,随时支援有需要的地方。” “明白,不过,倭国乱于我们有什么关系?”尉迟宝林惊疑地问道。 “回头再给你细说,照做就是。” 秦怀道没多解释,目光落在罗英身上,继续命令道:“狼营一分为四,一支在前开路,两支护卫两翼,一支殿后,掩护车辆、俘虏撤离,罗英,你带队殿后,我带人开路,宝林居中指挥,随时接应,马上分工部署。” “遵令!” 军令如山,不容置疑,两人郑重答应。 趁着部署间隙,秦怀道来到舒明天皇跟前,冷声说道:“护送我们出海,放你全家回来,否则就只能让你一起陪葬,外面有忠于你的部队吧?” “凭什么信你?”舒明天皇不甘地问道。 “你无需信我,放你回来和苏我虾夷斗,倭国才能乱,倭国越乱,老子越高兴,越有利。”秦怀道抛出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很牵强,但舒明天皇却信了,苦着脸说道:“倭国越乱,内耗越大,于唐国而言却是越有利,用不了一年,只需一支大军过来,倭国必灭,你的话我信,能否告知姓名,也好让我知道输给谁?” “护国公,秦怀道。”秦怀道不在隐瞒。 舒明天皇脸色大变,旋即苦笑道:“原来是你,连高句丽都灭在你手,听说吐蕃也是你率军拿下暹罗城,最终拿下,连高句丽和吐蕃都灭国,输给你不冤,我给你带路,想必,以你之名必不会食言。” 秦怀道选择这个时候告知身份,就是警告对方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好顺利撤离,见效果不错,坦然说道:“当然!” 大家不知道秦怀道真实意图,但见舒明天皇真心同意带路,苏我入鹿顿时急了,看向罗英:“这位大人,你不是说……你答应我的。” “我是答应你,这不是你父亲要赎人吗?”罗英冷笑道。 “我不同意赎人,我不走,你答应过我。”苏我入鹿急了。 罗英不耐烦地说道:“我是答应过你,但我家大人不同意,能有什么办法?” 一席话将锅甩了个干干净净。 苏我入鹿急得不行,看到罗英冷厉的目光扫过来,透着一股杀意,脖子一缩,到嘴的话咽下去,憋的满脸通红,但不敢再说什么,秦怀道灵机一动,拉着苏我入鹿来到一边,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傻啊?” “你什么意思?”苏我入鹿不满地反问道。 秦怀道眼角余光瞥了舒明天皇一眼,用只有苏我入鹿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交代道:“一会儿交换人质,你回去后马上告诉你父亲,我安全后会杀了舒明天皇,没有天皇,你父亲还有机会,你是唯一的儿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继承皇位,而且,没人知道你曾经背叛过,如何?” “这……”苏我入鹿有些动心。 秦怀道为了安全撤离,不得不费尽心机,两头忽悠,看出对方动心后继续说道:“如果劝不住你父亲,非要攻打我军,那我只好不杀舒明天皇,甚至和舒明天皇合作,联手吃掉你父亲的兵马,并公布你叛变的事实,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没了外面这支家族卫队,实力大损,将来还怎么争夺天皇之位?” “这……”苏我入鹿愈发动心。 “什么这儿,哪儿的,你同不同意?”秦怀道故作不满地催问道。 “同……同意。”在皇位面前,苏我入鹿再次忍不住贪婪。 秦怀道看透对方心思,这种贪婪之人有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直到想要的到手,拿捏的死死的,满意地说道:“记住你说的话,我只看结果,只要你的家族卫队敢进攻,不管什么原因,我都反杀过去,以我军战斗力拿下你家族卫队不难,不信尽管试。” 警告之意十足! 苏我入鹿想到刚才的进攻,想到精锐的皇宫守军根本挡不住,自己家族卫队战斗力还不如皇宫卫队,怎么打?机械地点头应下。 两头忽悠住,秦怀道暗自松口气,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命,看向尉迟宝林和罗英,两人郑重点头示意准备妥当。 狼营副统领带着一队人过来,目光狂热,锐利,抱拳 道:“大人,罗统领命令属下带队打头阵,请大人示下。” “押着苏我入鹿和舒明天皇走在前面,出城!”秦怀道冷声命令道。 “遵令!” 一声令下,大军行动起来,杀气腾腾,目光坚定。 秦怀道跟着打头阵的狼营同行,走出城门,大踏步往前,没人犹豫,胆怯,退缩,很快来到停放银子的车辆前,众人继续前进一段距离,秦怀道示意停下,大声喝道:“苏我虾夷,出来吧。” 一名身穿战甲的人出来,喝道:“把人交给我就好。” “他是谁?”秦怀道看向苏我入鹿。 苏我入鹿赶紧说道:“我父亲的亲弟弟,族卫统领。” 秦怀道回头看了眼,手下匆匆出城,按照计划接管马车,俘虏,并开始列阵,但还需要些时间,便故意说道:“让苏我虾夷出来聊几句。” “你算什么东西,没资格跟我兄长说话,交换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对方语气冰冷,举起手掌。 身后族卫纷纷握紧刀,一副随时冲杀架势。 一股无形的杀气爆发。 这点小场面秦怀道岂会惧怕,不屑地说道:“没人可以威胁老子,你也不行。” 说完脚下一勾,一把不知道谁遗落的战刀勾起,大手一探,轻松抓在手,垫了垫分量,虎目中杀意陡然炸裂,手臂奋力一甩。 “休——” 战刀脱手而去,化作一道乌光。 这一切太快,太突然了,距离不过五六米,对方根本来不及闪避,锋利的战刀穿透对方身体。 对方身体一僵,死死盯着秦怀道,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敢? 下一刻,身体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人质交换时最是敏感,就像随时爆炸的火药桶,任何一点过激的动作都可能导致大战,按说没人会动手,谁能想到秦怀道居然敢,而且一击绝杀! 秦怀道也不想,但对方挑衅就不得不动手,刚才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的狠辣、霸道、强势人设不能崩,否则后患无穷。 这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苏我族卫很快发言过来,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冲杀上来。 秦怀道早有准备,拿着苏我入鹿往前一步,刀横在苏我入鹿脖子上,爆喝道:“谁敢动,杀了他!” “别动,都别动,你们想找死不成?”苏我入鹿也急的不行,赶紧喊道。 秦怀道的话没人听,但苏我入鹿的话不得不听,族卫赶紧停下,不甘地谩骂着什么,速度太快,倭语二把刀都不算的秦怀道没听懂,但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蹙眉喝道:“都给老子闭嘴,退后!” “闭嘴,都闭嘴,赶紧退回去。”苏我入鹿也赶紧喊道。 族卫不甘心地后退下去,苏我虾夷在十几名黑衣蒙面人保护下过来,但隔着一段距离停下,愤怒地质问道:“为何动手杀我亲弟?” 刚死了最宠的儿子,现在又没了最信任的弟弟,苏我虾夷气得浑身发抖,想砍人,但还有一个儿子没救出,拼命压制着怒火。 “没人可以威胁老子,再废话连你也杀,守卫森严的皇宫老子分分钟拿下,你们不到两千人算个屁,看看城门。”秦怀道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城门被毁也是苏我虾夷忌惮、并不敢轻易动手的原因,眉头紧锁,喝问道:“你动用了什么武器?” “这个!” 秦怀道指了指旁边一名战士拿着的炸药包威胁道:“只要爆炸,方圆十米以内都得死,你距离不过十米,杀你易如反掌,最好老实点。” 苏我虾夷一听十米以内都得死,吓了一大跳,但毫不怀疑,连城墙都炸塌,厚重的石门都炸倒,绝对是唐国最新武器,难怪两千人就敢杀入倭国大坂府,果然有依仗,气的脸色铁青,大脑疯狂运转,寻思对策。 秦怀道要的就是镇住对方,让其忌惮,生疑,见效果不错,再看兄弟们已经准备妥当,俘虏解救出来,分发了武器,时机成熟,将苏我入鹿推向前,一边说道:“滚吧,不想死就记住说过的话。” 一个贪心怕死、胸无才略的人杀不杀都一样,留着更有利。 说完,拉着舒明天皇朝另一边大步而去。 第481章:各怀心机 “八嘎!” 苏我虾夷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怒火直冲脑顶,一国大相何时受过如此羞辱,轻视,但又忌惮那炸药包,那可不是箭可以用盾牌遮挡,如果扔过来几个,自己岂不是无处藏身? 目视秦怀道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阴冷如毒蛇,眼看走出一段距离,炸药包扔不过来,顿时胆气一壮,喝道:“传我命令,杀上去!” “等一下。” 逃过一劫的苏我入鹿刚缓过神,听到命令吓了一跳,赶紧喊道,见父亲阴冷的目光看过来,顿时头皮发麻,想到某种可怕的事,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父亲,请听我一言。” “胆子不小,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了?”苏我虾夷寒声问道。 苏我入鹿吓的后退一步,浑身颤栗,不敢反抗,但一想到秦怀道之前的警告,还是硬着头皮,颤声解释道:“父亲,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禀告,关系到家族生死存亡,还请父亲听我一言,就一言,不耽搁时间。” 苏我虾夷知道自己儿子秉性,按说绝不敢忤逆,再上坚持,恐怕真有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听听,毕竟不耽搁太久,大手一挥儿,族卫纷纷后退下去,虽然是族卫,自己人,但该防还得防,阴冷的目光盯着苏我入鹿说道:“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是,父亲。”苏我入鹿吓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小心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父亲,那人是唐国护国公,灭高句丽和吐蕃那位,是个狠人。” “那又怎样,这里是倭国。”苏我虾夷不屑地说道,但心中却咯噔一下,忌惮心思愈发强烈。 “父亲教训的是。” 苏我入鹿习惯性拍了一记马屁,继续说道:“他单独找我交代过,如果父亲出兵追杀,他就和天皇联手,不惜一切代价吃掉咱们的族卫军,没了族卫咱们家族实力会大损,父亲,他可是灭掉高句丽和吐蕃的强者,实力深不可测,恐怕真办得到,皇宫守卫森严,结果你也看到了。” 苏我虾夷脸色一沉的看向破败的皇宫城门,想到那炸药包,想到皇宫卫队强大的战斗力都不行,真要是反扑,正可能吃掉自己这支族卫,没了族卫守护,家族实力和地位少一半。 犹豫了一下,苏我虾夷不甘心地说道:“难道就这么让他跑了?” “不——” 苏我入鹿再次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父亲,他还说了,如果我们不追杀,一旦安全,他会杀了天皇。” “什么?”苏我虾夷脸色大变,一把抓住自己儿子,激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天皇一死,倭国没人能制衡自己,岂不是可以坐上那高位? 想到那位置,苏我虾夷不澹定了,但还保持几分理智,追问道:“此话当真,万一骗你呢?能灭高句丽和吐蕃两国,此人大大的狡猾,不可信。” “父亲,别的或许不可信,但这话绝对可信。” 苏我入鹿一脸笃定的说道,见自己父亲满眼质疑,一副要吃人架势,吓得赶紧解释道:“父亲,他亲口说的,天皇一死,倭国陷入内战,实力大跌,与唐国有利,这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事实也是如此,以父亲的影响力登上那位置不难,但也需要些时间,倭国会乱一阵子。” “有道理,他是唐国护国公,最希望看到倭国大乱,杀掉天皇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他不杀,我也会动手,再嫁祸给他,这是一次大好机会,不容错过。”苏我虾夷瞬间想到很多,有了决断。 “就是便宜他了,回去又是大功臣,还带走那么多战利品。”苏我入鹿想到被俘,一脸愤慨。 “便宜他?” 苏我虾夷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书信给他拿回去,唐国同样会大乱,无暇顾及其他,这对我们同样有利,至于战利品,那得有命拿回去,你带来的消息很有利,先回去,你娘在等着。” “父亲小心。”苏我入鹿恭敬一礼,暗自松了口气,匆匆离开。 苏我虾夷再次看向已经远去的秦怀道等人,眼中精光闪闪,示意一人上前,低声叮嘱着:“传令,让他们在外海动手,别被人看到,留几个带着书信回去,其他一个不留,全部杀了喂鱼,记住,所有财物必须全部带回来,居然还抄了皇宫,多了那批财物,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快去。” 对方恭敬一礼,匆匆去了。 “想算计我,嘿嘿!” 苏我虾夷眼中凶光连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秦怀道 并不知道苏我虾夷也在算计,但这一刻心情大好,那些赶来救援的军队并没有进攻,都在舒明天皇的命令下后退,保持一定距离尾随。 只要不动手,一切都好说。 队伍匆匆赶路,等来到码头已经是中午。 顾不上停歇,所有人迅速搬运财物登船,五十艘海船,每艘只需要乘坐六十多人就可以全部装下,挤一挤,完全没问题。 至于皇族众人,码头还有三艘船,被秦怀道直接征用,将人分开坐,并安排人看押,秦怀道将舒明天皇分开,单独和自己乘坐。 舒明天皇心有不甘,担心此去凶险,犹不前。 但秦怀道一如既往的铁血、强势,不去马上血溅五步,反正已经到码头,而且登船,倭国援军都是步兵,没船,就算打起来也不怕。 形势比人强,舒明天皇怀着忐忑的心情,被粗暴的推上船,单独和秦怀道一艘,众人在一干倭国援军愤怒的注视下离开。 秦怀道依然不敢放松,倭国海战能力不俗,不缺船,对旗兵喝道:“传令,让大家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喏!”旗兵迅速通过旗语将命令传出去。 尉迟宝林警惕地打量河两岸,一边说道:“秦兄弟,倭国多海船,恐怕会在海湾拦截,特别是苏我虾夷,那个混蛋绝不会善罢甘休,巴不得我们杀了舒明天皇,顺便还能抢回财物,不得不防。” 秦怀道想了想,沉声说道:“海湾打渔的人不少,动手可能性不大,会暴露,杀天皇这种事暴露对他不利,所以,海湾内动手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我,会选择外海没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还能嫁祸别人,抢走财物,神不知鬼不觉。” “有道理。”尉迟宝林恍然,蹙眉沉思片刻,补充道:“咱们的土雷、炸药包和弩失都不多了,如果是一场大规模海战,恐无力承担。” “无妨,到时候我自有主张。”秦怀道一脸自信,目光清澈,有力。 想到秦怀道屡建奇功,战无不胜,尉迟宝林莫名心安,看看不远处坐着的舒明天皇,正一脸憋屈地想着什么,有些同情,堂堂天皇沦为人质,恐怕是倭国第一人,但一想到惨死的唐国百姓,自己也差点被杀,那点同情心顿时烟消云散,目光再次恢复冷厉。 秦怀道也不再多言,想着心事,这次出门又是好几个月,算算时间,回去李雪雁也该生了吧?还有自己女儿也该会叫人了吧? 想到家人,秦怀道脸上多了一抹温暖。 船帆高高扬起,灌满了风一路,一路疾行。 等到了海湾,发现不少海船严正以待,船上挂着倭国旗子,甲板上满是战兵,一个个神情冷漠,打渔的船全被驱散开。 秦怀道起身眺望,一边冷声问道:“舒明天皇,是你的水师?” “没错,护国公是战神一般人物,兵法天下无双,早有耳闻,不知观我水师如何?”舒明天皇坦然承认。 “船不少,得有一万人吧?”秦怀道反问道。 “倭国水师总兵力四万,驻守大坂府水师一万,领军大将是我皇叔,如果护国公不遵守承诺,出海湾后不放人,必然攻击,我一死,皇叔就能坐上天皇之位,率大军进攻唐国复仇,四万水师袭扰唐国海线,就算唐国也为难吧?” “你在威胁我?”秦怀道眼神一眯。 “不,只是提醒,希望护国公言而有信,不要冲动。”舒明天皇目光一亮,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 第482章:撤离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按计划秦怀道准备出海港,绝对安全后杀掉舒明天皇,让倭国群龙无首,埋下祸根,再把舒明天皇子女放回去,各方势力为了争权夺利,必然扶持舒明天皇某个儿子为傀儡,争夺天下。 而舒明天皇有三个儿子,加上野心勃勃的大相苏我虾夷,绝对乱成一锅粥。 得知皇叔这个掌管水师的实权派存在后,秦怀道愈发坚定心中决定,舒明天皇不死,倭国不会乱,有皇叔这种实权派坐镇,苏我虾夷未必能夺位成功,但舒明天皇一死,皇叔也会有私心。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不动声色看了舒明天皇一眼,没接话。 舒明天皇以为秦怀道在忌惮,自己小命有了保障,暗自松了口气,但为了活命,没敢再开口,生怕激怒秦怀道。 船队在两万倭国水师注视下一路往前,大家见水师没有异动,紧张的心渐渐放下,秦怀道也暗自松了口气,能不打,最好。 还是兵力太少,要是有一万人,有足够的土雷和炸药包,秦怀道就不走了,一举拿下整个倭国,将倭国变成大唐一个都督府。 这个想法只能以后再说了。 半个时辰左右,船队有惊无险的驶出海湾,倭国水师尾随而来,没救出舒明天皇自然不会收兵,秦怀道也不阻止,朝观察哨使了个眼神,对方会意的点头,迅速爬上桅杆,居高望远,搜索自己人。 “已经出海港,是不是该放人了?”舒明天皇起身来,语气有些急切。 “当然,说话算数。”秦怀道敷衍一句,看了眼身后紧随的水师,那可是两万人,真要打起来自己讨不到便宜,心生一计,说道:“舒明天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苏我虾夷肯定派人在附近拦截,不知道他掌管多少水师?” “一万左右,是私兵,但战斗力不俗。”舒明天皇随口说道,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会动手打伏击,杀了你,再嫁祸于我,并抢走所有财物,有了这些财物他实力大涨,就有问鼎天皇之位,你说呢?”秦怀道眼中闪过一抹揶揄。 舒明天皇一点就透,瞬间想到很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思忖片刻后说道:“你我联手,吃掉他这支水师如何?” “我有什么好处?”秦怀道见对方上钩,反问道。 “五百万两白银。”舒明天皇直接开价。 “啧啧啧,还真富有,看来你还有宝库没被抄。”秦怀道有些感慨道。 舒明天皇毫不避讳地说道:“倭国产银,想要多少开采便是,银子对于倭国而言意义不大,许多地方还是以物易物,银子流通不大,但对于唐国而言非常重要,如果你愿意,你我可以结盟,唐国江南一代产粮,你可以成为倭国唯一的粮食供应商,每年采购不少于三千万两白银,如何?” 秦怀道听完不仅不动心,反而心中一紧,三千万购买粮食,好大的手笔,这是知道倭国资源短缺,准备囤粮吧? 这种极具战略目光的人更不能留。 心中杀意闪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好提议,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另外,倭国缺铁,连农具打造都不够,如果可以,咱们还能做铁料生意,价格可以按唐国的三倍采购,如何?” 铁料是这个时代的战略物资,可以打造兵器,这人野心不小,隐藏的很深,秦怀道愈发坚定搞乱倭国的决定,但脸上却洋溢着笑:“这个提议不错,不过,海路凶险,成本太高,我要五倍价格。” “没问题,如你说言!”舒明天皇满口答应,将秦怀道当成了贪婪的商人,殊不知已经被秦怀道列入必杀名单。 但不得不承认舒明天皇的提议很动人,换个人肯定动心。 “报告,发现大批海船,东南方。”桅杆上,观察哨的声音忽然想起。 秦怀道朝东南方看去,目之所及,波涛滚滚,看不到其他,但不敢大意,喝问道:“来船多少?” “密密麻麻,距离太远,无法判断。” 密密麻麻肯定不是自己人,十有八九是苏我虾夷的人,秦怀道当机立断,喝道:“传令,加速前进,找到我们的船。” 战场上,绝不能丢下自己人,这是底线。 “你们还有船?”舒明天皇脸色一变。 秦怀道也不避讳,反正一会儿会看到,点头,反问道:“是不是通知你的水师攻 击东南方向来敌,让我看到你合作的诚意。” “当然可以,只需派一人持信物过去传话,不如让轻皇子去吧,轻皇子与皇叔关系密切,说的话皇叔会信。”舒明天皇也怕死,满口答应,这个时候联手,救人也是救自己。 “还是让皇妃去吧。”秦怀道直接拒绝,没有安全前一个皇子都不能放,谁知道那皇叔有了轻皇子会不会掉头回去? 舒明天皇有些不甘,但也清楚坚持没用,掏出一块玉牌作为信物,叮嘱几句,大家腾出一艘小船,让皇妃独自一人乘坐,划船返回。 船队继续前进,渐渐和皇妃拉开距离。 后面水师过来,接上皇妃上了一艘高大的楼船。 秦怀道见皇妃上了楼船,收回目光,不再关注,利用倭国水师攻打苏我虾夷只是一步闲棋,能不能成并不在乎,战场上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举目远眺,看向杀气腾腾赶来的大批海船。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如果继续往前,绝对撞上,但秦怀道不能改道,看向正南方,眼中多了几分担忧——留守部队不会已经被干掉吧? 大战眼看就要爆发,一股压抑情绪涌上每个人心头。 所有人严正以待,死死盯着东南方向杀奔而来的海船。 尉迟宝林过来,低声问道:“距离越来越近,是否列阵迎战?” “不急,再等等,继续前进。”秦怀道沉声说道。 命令很快传达出去,船队继续往前。 没多久,一个惊喜的声音从桅杆上传来:“大人,发现我方船只,西南方。” 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赶紧朝西南方看去,但茫茫大海除了波浪,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估摸着高度不够,赶紧命令道:“传令,通知他们赶来回汇合,所有船只往西全速前进。” 往南是为了寻找其他人,往西是回大唐的方向。 命令通过旗语迅速传开,所有船只改变航向,全速前进。 秦怀道看向身后倭国水师,居然停下,既不追击,也不拦截东南方向过来的海船,透着诡异,不由看向舒明天皇。 舒明天皇也看向身后水师,脸色阴沉的可怕。 “看来,有人不想你回去。”秦怀道揶揄道。 “你也跑不掉,有大唐护国公陪着,不亏。”舒明天皇不满地说道。 “未必!” 秦怀道自信地笑了,看向西南方向,六艘运兵船和两艘楼船正快速过来,再看东南方向,追杀过来的大批海船更近了些,勐然想到一种可能,冷哼一声说道:“你那皇叔好算计,这是想让别人先攻击我,等两败俱伤后再出兵,到时候全部灭口,他就能以英雄的姿态回去接管天皇之位。” 舒明天皇当然也想到这点,但没吭气。 秦怀道继续说道:“倭国自诩海战强于大唐,真以为我怕了?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海战。” 说完,一股庞大的战意爆发。 自信,霸道,锐利。 第483章:空袭 战船煌煌,战刀烈烈。 船帆鼓荡,顺风向西,噼波斩浪,速度很快。 甲板上,秦怀道目光清冷地盯着追杀上来的敌船,见己方运兵船上来,果断命令道:“传我命令,令一艘铁甲船绕道东南方向来敌身后,热气球升空,给我炸了敌指挥船,另五艘赶来支援。” “遵令。”旗兵迅速通过信号旗将命令传达出去。 刮的是东南风,铁甲船在西南,热气球无法逆风而行,最好的办法就是绕道敌后,从东南方向升空,顺风而下。 很快,一艘铁甲船调转方向,绕向敌后。 只有一艘船离开,并不明显,敌人没在意,并不拦截。 另外五艘铁甲船和楼船也调整航向,匆匆赶来汇合,三方你追我赶,一股大战即将爆发的气息弥漫大海上空。 舒明天皇不知道秦怀道哪来的自信,好奇地看着。 没多久,速度最快的铁甲船赶到,排成纵队,如一条铁甲长龙遨游大海,舒明天皇迅速看出不对劲,惊呼道:“不是木船,船舱像是铁打造而成,怎么可能?” “参见少主。”护庄队在甲板上郑重行礼。 “殿后!”秦怀道喝道。 “遵令!” 舒明天皇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冲上来的铁甲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一把抓住秦怀道问道:“铁甲船,怎么可能,唐国居然造出铁甲船了?” 秦怀道将对方的手甩开,冷笑道:“铁甲船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真以为你们海战无敌?” “铁甲船?!”舒明天皇注意力全在前方,很快发现并不是人力划桨驱动,而是一种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驱动,速度比楼船快多了,这样的速度倭国海船根本没办法追上。 五艘铁甲船一字儿排开,放缓速度殿后,虎视眈眈地盯着杀奔过来的敌船,不少人拿出炸药包严正以待。 敌快船冲上来,船不大,上面只有十几人,但数量多,如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一般扑向其中一艘铁甲船,试图包围,群殴,很普遍的打法。 这艘铁甲船不为所动,盯着过来的快船眼中满是不屑,甚至放缓速度等候。 很快,十几艘快船冲上来,纷纷抛出勾子,勾子抓住铁甲船边缘,用力拉扯,一旦船只贴身靠拢,就能跳船厮杀。 铁甲船上的人等的就是这一刻,护庄队队正两眼放光,喝道:“兄弟们,用土雷,给老子炸死这些混蛋。” “休休休!” 不等敌人船只贴身,一颗颗土雷精准地丢过去,落在敌船上。 “轰轰轰!” 一道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船上十几人顿时被恐怖的冲击波炸飞,震晕,船底炸开,大量海水倒灌进来,船只开始下沉。 “砍断绳索。”队正大声喝道,可不能被沉船拖翻铁甲船。 大家纷纷拔刀将绳索砍断,只留下铁钩子无力的掉落,十几艘快船,近两百人一个汇合就全部干掉,一兵一卒不损。 舒明天皇看到这一幕遍体生寒,意识到倭国对唐国最大的依仗没了。 “好!” 虎狼营战士却爆发出欢呼声,喝彩声,士气大振。 反观敌船,被这新式战法打懵,纷纷减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谁也没发现一艘铁甲船已经绕道敌后,一个个巨大的热气球接连腾空,顺风飞了过来,直扑向一艘高大的楼船。 “飞天,飞天……”舒明天皇看到了飞过来的热气球,脸色煞白,勐然想到什么,赶紧看向秦怀道:“那也是你的人?你们能飞天……怎么可能?那就是你说的新式战法,你的依仗?” “没什么不可能,小小岛国,井底之蛙,知道什么?”秦怀道不屑地说道,这次出征携带的十具热气球一直雪藏不用,就是防这一刻。 虎狼两营战士没见过热气球,都瞪大眼睛,以为是神迹。 “统领,那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罗英。 就连尉迟宝林也没见过,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没解释,看着越来越近的热气球,心中马上自豪。 罗英瞥了秦怀道一眼,担心部下多想,动摇军心,赶紧解释道:“大家别慌,那是我们的人从空中发起进攻,是大人的手段。” “我们的人?”将士们愈发震惊,实在是太朝前,闻所未闻,一时难以接受。 “没错,我们的人,传令下去,不要慌。”罗英郑重说道。 旗兵迅速通过旗语将命令传出去。 所有船只上的人收到命令,不可思议地看着天空。 下一刻,大家看到无数追兵朝天空射箭,但热气球距离高,加上风不小,羽箭根本无法伤及。 不等大家松口气,就看到热气球上丢下一个个东西,朝巨大的楼船砸去,那东西看着有些熟悉。 都被飞天这种神仙手段震住,脑子不够用,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看到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紧接着听到爆炸声。 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高大的楼船被炸的四分五裂,楼船上无数人被震飞,惨叫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宛如厉鬼在被鞭打,下油锅。 紧接着,楼船断裂,开始下沉。 但后面的热气球也飘过来,上面有人继续往下砸东西。 “轰轰轰!” 一道道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宛如天雷滚滚。 一团团巨大的火球将更多海船吞没,以最大的楼船为中心,四周十几艘大型战船被炸的四分五裂,纷纷下沉。 这一幕将所有人震住,打懵。 海战还能这么打?! 这一刻,宛如按下暂停键,无论敌我,都瞪大眼睛看着燃烧,沉没的海船,一动不动,在海风中如凋塑,唯有热气球顺风飘过来。 秦怀道看到成功摧毁敌指挥船,斩首成功,心中大喜,喝道:“传令,所有船只散开,迎接兄弟们归来。” fo “遵令。”旗兵不明所以,但还是激动地答应一声,迅速传令。 所有海船接到命令同样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散开。 热气球顺风而来,降落时难以控制方向,开始飘散,掉落水中,但海船也已散开,纷纷上去帮忙打捞,将人和热气球成功拖上船。 空袭将敌人彻底震住,不敢再追。 秦怀道看向停下来的敌人,又看看早已停下的倭国水师,心中大定,热气球不能再用,真要是继续追击,无力反击,还好震慑住。 船队继续全速前进,敌我距离越来越远。 等了一会儿不见敌人追来,秦怀道命令船队放缓速度,等另一艘绕道敌后的铁甲船归队,茫茫大海要是走丢,会很麻烦。 “兄弟,敌人不敢追了,没想到就这么打赢了,简直不可思议。”尉迟宝林激动地说道,看看舒明天皇,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飞天的……” “回去再说。”秦怀道打断道。 等了一会儿,那艘迂回的铁甲船匆匆赶来汇合,而敌船没有追击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弃,秦怀道瞥了舒明天皇一眼,目光一冷,对尉迟宝林说道:“把天皇和他两个皇子杀了,其他放回去。” “真杀?扣押为人质不是更好?”尉迟宝林提议道。 “只有尸体回去,倭国各方势力才会断了念想,放手内斗,倭国才会大乱,活着是个祸害,倭国各方势力有可能会联手营救,这人善隐忍,有眼光,是个枭雄,而且一路过来知道我们不少秘密,活着回去对我们很不利。” 尉迟宝林混不在意地说道:“来营救不是更好?等他们杀到唐国境内,一旦上岸就是送死,步战我朝更强。” “不,咱们这支部队不能回唐国,更不能曝光。” 尉迟宝林惊讶地追问道:“你的意思?” 第484章:山谷惊变 济州岛。 一支海船缓缓而来,噼波斩浪,船帆鼓荡。 一艘楼船上,秦怀道伫立在瞭望台,看着平静,祥和的海岛满是感慨,此次倭国一战可谓凶险无比,要不是炸药包和土雷,仅凭连弩恐怕回不来,好在拿到书信,缴获丰盛,果真是撑死胆大的。 “阿叔,总算到了。”罗英过来,并肩而立。 “传令下去,寻个深水区靠岸,将粮食,财物全部搬下来。” “全部搬下,不回去?”罗英惊讶地问道。 “照做吧。”秦怀道沉声说道。 罗英知道秦怀道说一不二的性格,答应一声,匆匆去传令,大家不明所以,但不敢忤逆,纷纷驾船寻了个深水区靠岸,搬运物资。 一个时辰后,战利品全部搬运到村子,东西太多,都累得不起,烧火吃饭后各自休息,秦怀道却将尉迟宝林和罗英叫到一间茅草房,开门见山道:“宝林,我希望你留下,占据这座岛屿,不知你意下如何?” “留下倒也无妨,你的意思是?”尉迟宝林有些惊讶。 秦怀道看向门外,阳光洒落进来,伴随着一阵海风,沁人心脾,远处是蓝天白云,茫茫海浪,看不到尽头,秦怀道叹息一声,说道:“赵郡李氏倒行逆施,当诛,但其恐已知我等出海,必会担心拿到证据,提前做安排。” “你的意思是,赵郡李氏会反?”尉迟宝林脸色大变。 罗英却摇头说道:“未必敢反,但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已经安排妥当,就等阿叔回去,必有一场争斗,而圣上偏袒李氏,接下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占据海岛也算是退路,要不我留下吧?” 尉迟宝林不傻,只是不往坏处想,听完罗英的话还是不信,提醒道:“秦兄弟,别忘了我爹掌管禁军北衙司,程伯伯掌管禁军南衙司,大军在握,深得圣上信任,只要证据一道,就算圣上偏袒,也不得不顾忌一些吧?” 罗英却不屑地冷笑一声,见秦怀道沉默不语,忍不住提醒道:“别忘了我大伯,必要时,忠诚算个屁。” “你大伯?”尉迟宝林一怔,旋即想到战神罗通,战功赫赫,被收入义子,罗英的父亲更是为救李二战死,最后落了个家道中落,罗通更是被禁足在家,至今不准出府,受尽不公,顿时心中一凉。 “你要想回去,那就罗英留下。”秦怀道说道。 平澹的语气,却让尉迟宝林感受到一些疏离,还有失望,这种感觉很不好,赶紧解释道:“秦兄弟,非我不愿,只是好奇,承蒙兄弟信任,还是我留下吧,不过,留下后做些什么?” 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脸色郑重说道:“以圣上的手段和能力,既然选择赵郡李氏,必会未雨绸缪,架空几位国公,说不定已经收回军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你在外,也算给家族多一份希望。” “懂了,多谢秦兄弟提醒。”尉迟宝林一点就透,如果回去,真要是出事,家族会被一网打尽,自己在外面反而能让李二心生顾虑。 旧朝过去不过十几年,什么事没发生过? 秦怀道拍拍尉迟宝林肩膀,补充道:“让你留下,并不是说不准回去,同样可以靠岸去海州,可以造盐主持商队,只是别去长安,行踪不要暴露。” “明白了,那我尽量呆在岛上。”尉迟宝林点头,目光凝重。 “岛上可以围海造盐,定期运回海州交给商队,还可以种植粮食自给自足,海船和铁甲船都留下,队伍也留下,你留下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寻机偷袭倭国,劫掠粮食和银子,不断削弱倭国实力,等时机成熟再灭其国,倭国绝不能存在,谁也不能阻止。”秦怀道说道后面一股杀意爆发。 尉迟宝林一听还可以抢倭国,顿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想了想,问道:“我方兵力不足,那救回来的一千三百余人,你看……” “全部留下,愿意当兵的当兵,不愿意的搞后勤,种植等等,人口不够还可以去抢倭国的,抓来做奴隶便是,还可以回唐国招募,怎么做你看着办,这个据点必须保住,并尽快壮大,以备万一。”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门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隐隐有海鸟声,像是在召唤,秦怀道不由得想到家人,归心似箭,但清楚不能急,补充道:“我留三天,这三天让战士们协助大量制造火药,三天后我带护庄队离开。” 三天能做不少,够用一段时间,就是没了陶罐,得上岸采购一番,好在银子不缺,尉迟宝 林想了想,点头赞同。 秦怀道便继续说道:“这一趟将士们辛苦了,每人发两百两作为奖励,战死的另外发两百两抚恤,重伤的一百五十两,轻伤的一百两,皮肉伤五十两,过些日子你想办法送到他们家人手中,如果无家人,则均发给其他战士,大家并肩作战过,也算家人。” 尉迟宝林郑重点头,抚恤关乎军心士气,大意不得。 又交代一番,三人散去,各自休息。 中午时分,赏银和抚恤分发下去,战士们欢声雷动,虽然从军是为了报仇,但谁会嫌弃银子? 午饭后,一声令下,大军奔赴火山口采集硫磺,伐木烧制木炭。 三天后。 秦怀道带着护庄队和罗英搭乘海船离开,尉迟宝林不放心,带队护送,顺便上岸收集硝石、陶罐和生活物资。 然而,等成功登陆海州,来到山谷基地时,被眼前一幕震住,旋即脸色铁青,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只见偌大的山谷已经变成废墟,房屋被烧光,不少倒塌,地上随处可见尸体,尸体已经发臭,还有飞蝇乱舞,几条狼狗正在啃食尸体,看到有人过来不甘离开,露出疗养呜呜嘶吼,像是在示威。 曾经充满生机的山谷,这一步宛如炼狱。 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旋即纷纷看向秦怀道,眼睛赤红。 “一定是赵郡李氏干的,王八蛋,畜生,我要杀光他们。”罗英气的大吼,冲上去,疯一般寻找,试图找到活口。 尉迟宝林也冲上去,状若疯魔,很快发现几具熟悉的面孔,穿着熟悉的服饰,气的浑身发抖,吼道:“是护卫队,王八蛋,李氏,老子与你誓不两立!” “快,看看还有没有活口。”秦怀道一边下令,一边冲上去,来到尉迟宝林身边,看了眼地上尸体,再看看四周,怒火在心口翻涌,恨欲狂。 “是不是李氏干的?”尉迟宝林瞪着秦怀道问道,嗔目欲裂,指着地上尸体:“这是马叔,跟随我父亲征战多年,两次替我父亲挡箭,而今却死在这儿,遭野狗啃食,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此仇不共戴天。” “我会查清楚,相信我。”秦怀道郑重说道。 “堂堂堂——” “海盗来了,杀光他们。” 忽然,一阵急促的锣声,伴随着叫喊声传来。 紧接着无数人冲过来,挥舞着各式兵器,看装束像府兵。 秦怀道童孔勐地一缩,盯着冲过来的府兵,这个时候忽然出现,还将自己视为海盗,事出反常,心中怒火翻涌,喝道:“所有人向我靠拢,列阵!” 大批府兵冲上来,气势汹汹,眼神凶狠,更看到杀父仇人一般,秦怀道见情况不对劲,决定先表明身份再说,当即喝道:“站住,本官当朝护国公!” “杀了这些该死的海盗。” 府兵中一名战将高声喝道,手持长枪,气势不凡。 尉迟宝林正在愤怒中,哪里管那么多,拔出战刀就冲上去,秦怀道估摸着误会了,再次高声喝道:“都别动,护国公在此!” 那名战将却高声喝道:“兄弟们,他们是海盗,不是什么护国公,别被他们蒙骗,杀一人赏银一贯,杀呀!” “杀——” 府兵齐声怒吼,蜂拥而来。 第485章:阴谋现 事出反常即为妖。 府兵不问青红皂白,冲上来将大家当海盗打,这背后透着诡异,秦怀道正在气头上,童孔一眯,杀意迸裂,喝道:“护庄队,射杀主将!其他人压阵。” 五十名护庄队员端起连弩就锁定冲上来的府兵战将,随行过来的狼营也纷纷拿出连弩,目光冷厉如霜。 倭国一战不仅打出了士气,更是打出了自信! “休休休!” 一支支弩失呼啸而去,直扑向战将及其身边亲卫。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人倒下,就连那战将也被射中好几支弩失,身体一僵,定定地看着前方,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停下,停止冲锋。”府兵中有军官大声喝道。 秦怀道见府兵停下,也喝道:“停止射击。” 众人停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府兵,虽然大家只有千人左右,府兵近五千人,但没人惧怕。 这时,一名战将上前来,一边大声喝道:“都不要动,连弩是我朝管制武器,海盗不可能有,而且对方人手一把,恐怕真不是海盗,大家稍安勿躁。” 秦怀道见来了个明事理的人,喝问道:“你是谁,上前答话。” 对方感受到秦怀道身上爆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越看越不像海盗,胆气一壮,上前来,拱手道:“在下楚州折冲府都尉赵勇,不知道你是?” “护国公秦怀道。”秦怀道摸出一块身份玉牌丢给罗英。 罗英接住,快步上前递给对方查验。 叫赵勇的人仔细分辨,但从未见过这种国公级别的身份玉牌,拿不准真假,但清楚一件事,对方正不是海盗,赶紧将身份玉牌还给罗英,不知道是该参拜,还是质疑,一时有些犹豫。 这时,秦怀道追问道:“楚州府兵为何在此?” “回大……大人。”赵勇还是决定宁可信其真,赶紧解释道:“楚州、海州和沂州三地府兵联手,围剿海盗,发现你等漂洋过来,以为是海盗,所以就……” “围剿海盗,说,怎么回事?”秦怀道脸色一变,海盗都被自己干没了,这个时候哪来的海盗? 赵勇感受到秦怀道身上的霸气,这股霸气绝不是海盗能够拥有,就算军中大将也不可能拥有,意识到眼前这人有可能真是护国公。 攻击护国公无异于造反。 一股冷汗涌上后背,想到后果赵勇就控制不住心跳加速,赶紧解释道:“大人,十天前冒出一股上千人的海盗偷袭这儿,之后消失,楚州,海州和沂州三地担心历史重演,将兵力集结一处,并于海岸线设下狼烟,一旦发现海船就示警,也就有了眼下这事。” 秦怀道之前确实看到过一个山坡上冒出烟雾,并不是很多,还以为是在烧炭,没在意,听完解释心中恍然,目光落在被射杀的战将身上,问道:“他是谁?” “沂州折冲府都尉何为,字再山。” “他来自沂州,你来自楚州,那海州折冲府都尉姚训思呢?让他滚过来见本官。”秦怀道怒声喝道。 赵勇一听认识姚训思,还让人过来,越发肯定是护国公了,如果假冒,哪来的这般气势,赶紧看向身后,高声喝道:“姚都尉,护国公让你过来一见。” 没多久,一名战将过来,眼神有些闪躲,硬着头皮见礼:“卑职参见护国公,见过尉迟大人。”说着又朝尉迟宝林行礼。 “知道是本官过来,为何不阻止,白白牺牲府兵将士。”秦怀道冷厉的目光锁定对方,感觉到这背后不简单。 “这……” 姚训思脸色一变,不敢接话。 “说!” 秦怀道喝道,铁血杀伐气势暴涨。 “我……” 姚训思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知情不说,坐看府兵攻击当朝护国公,其心叵测,形同谋杀,按律当斩。 想到某些可怕的事,姚训思忽然一咬牙,勐地拔刀横在脖子上,看着秦怀道惨然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愧疚,还有不甘,旋即用力一拉。 “噗哧!” 奋力的战刀割开脖子,鲜血飞溅。 下一刻,姚训思瘫倒在地,脸上多了一抹解脱。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大惊,堂堂折冲府都尉居然自杀,这算什么? 畏罪自杀吗? 一阵凉风吹过,吹走了血腥味,却无法吹走众人心中的震 惊,堂堂折冲府都尉居然自杀,这背后细思极恐。 秦怀道愈发肯定这背后有阴谋,而且不小,想到姚训思刚才那眼神,分明是身不由己的愧疚,还有不甘,脑海中闪过赵郡李氏,隐隐猜到什么,看向尉迟宝林,冷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看来长安已经是龙潭虎穴。” “要不,别回去了。”尉迟宝林也猜到了什么,赶紧提议道。 “不,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那里有我的家人,孩子。”秦怀道抬头看向长安方向,目光郑重,坚定。 “大人,这……”赵勇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知如何是好。 “如实上报即可,撤兵吧。”秦怀道摆摆手,毕竟是误会,而且看起来府兵是被人利用了,赵勇及时跳出来阻止,无心之失,犯不着下死手。 赵勇知道躲过一劫,小命保住了,郑重一礼,说道:“谢护国公不杀之恩,卑职告退,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派人来遣。” “等一下。”罗英杀气腾腾地喝问道:“这沂州折冲府都尉何为一看就不对劲,不听解释,上来就给老子按个海盗的罪名,他和赵郡李氏有什么关系?” “赵郡李氏?”赵勇有些惊讶,旋即苦笑道:“回大人,卑职身份低微,接触不到赵郡李氏这等门阀权贵,听说这何为本是乡勇,天生神力,得沂州都督看重,将庶女下嫁,三年后担任折冲府都尉,其他卑职也不清楚。” “沂州都督叫什么?” “刘峙,字知非。” 名字上无法看出端倪,罗英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心思全在长安,将名字记下,等会长安再打听,目光落在满地尸体上,心中满是愧疚,这些人都是因自己而死,当即说道:“赵勇,帮个忙,安排人挖坑,将尸体都掩埋了吧,身为府兵,当守护一方,你等却任凭尸体丢在荒野,遭野狗啃食,该杀!” “卑职该死,卑职提议过掩埋,避免瘟疫,但姚训思都尉说朝廷会派人过来勘验现场,不得乱动,就……就……” 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但意思都明白。 罗英当场就炸了,看向秦怀道:“阿叔,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做的太过分了,这个仇一定要报。” “闭嘴。”秦怀道呵斥一句,心里面也猜到有可能是赵郡李氏安排人假冒海盗偷袭山谷,但毕竟没证据,不能乱说。 罗英气得脸色铁青,但也不敢忤逆秦怀道的意志,钢牙紧咬,眼中跳动着怒火,恨欲狂。 尉迟宝林拍拍罗英的肩膀以示安慰,看向赵勇问道:“最近可否见到护国公府的商队过来?” “没有!”赵勇摇头。 “行了,帮忙掩埋吧。”尉迟宝林摆摆手。 一声令下,大家行动起来,搬尸体的,挖坑的,井然有序。 秦怀道没有帮忙去挖坑,在尸体中仔细查看,被杀的大部分是守护山谷的护卫,还有少部分百姓,很快,秦怀道发现不对劲了,被杀的人虽然有刀伤,但每个人身上还有一个小孔,那是弩失造成。 这个发现让秦怀道脸色一寒,仔细辨认,很快有了推测,大家并不是死于刀伤,而是被弩失射杀致死,之后被人补刀,用刀伤可疑掩盖弩失伤口,要不是自己留心观察,很难发现。 “海盗怎么可能有连弩?” “难怪山谷护卫不敌。” 一个个念头涌上心头,秦怀道起身,冷厉的目光看向长安方向,拳头紧握,咯咯作响,无尽的杀意在心中翻涌。 “最好不是你,否则别怪老子反了这天。”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宛如天雷滚滚。 第486章:返程 “唏律律!” 正在掩埋尸体之际,一道战马欢鸣声传来,紧接着,一匹白马出现在大家视野,四蹄如飞,速度奇快。 “白蹄乌?” 秦怀道一眼就认出是存放在山谷的战马,大喜,快步上前。 白蹄乌欢快地叫着冲上来,在秦怀道跟前急停,用头去曾秦怀道。 秦怀道抚摸着白蹄乌,心中的怒火少了些许,欢喜地说道:“都说宝马通灵,果真如此,你居然没走,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吗?” 白蹄乌欢喜地叫着,像是在回答。 “好样的,委屈你了。”秦怀道心中感动,见白蹄乌身上有伤,有两处已经化脓,身体瘦了不少,可见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不由抚摸着伤口说道:“像是刀伤,放心,我会处理。” 说着,秦怀道示意白蹄乌跟上,一人一马朝山坡走去。 “居然是白蹄乌,好马。”罗英看着离开的一人一马,马上感慨。 “那可是天下罕见的汗血宝马。”尉迟宝林羡慕地说道。 罗英点头,看看四周,低声问道:“你说,是不是赵郡李氏派人假冒海盗干的?我觉得十有八九,杀了人,还不准收尸,说什么朝廷派人来勘察,好狠,这是死都不让人安宁,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 “可能性很大,但没有直接证据,万一不是呢,总不能为了泄愤放走真正的凶手吧?”尉迟宝林沉稳地说道。 “也对,那就找到证据。”罗英点头赞同。 两人聊了几句,见秦怀道回来,手里多了些草药,罗英迎上去问道:“阿叔,需要帮忙啊?” “看看还有没有白酒。” “还有一点,我去拿。”罗英答应一声,跑向海船。 “帮我烧堆火。”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赶紧答应一声,去找易燃物。 没多久,一堆篝火燃起,罗英也拿来了白酒,秦怀道拿出爪刀,对白蹄乌说道:“伤口化脓,不处理会加重,会死,接下来我需要划开伤口,挤出脓血,用白酒清洗消毒,再敷上草药,会很痛。” “唏律律!” 白蹄乌叫了一声,摇摇头,打了个响鼻,像是在说没问题。 秦怀道心领神会,摸摸白蹄乌的脑门笑了,旋即不再废话,将爪刀放在火山加热,再轻轻一划,伤口裂开,脓血溢出来,秦怀道让罗英帮忙挤压伤口两边,直到流出鲜血后用白酒清洗。 白蹄乌知道是为自己好,痛得浑身在抖动,但四肢一动不动,扭头看过来,眼中多了一抹人性化感激。 清洗干净后敷上草药,用一块布固定住,秦怀道松了口气,再次摸摸白蹄乌的脑门,一边说道:“可惜你不能说话,否则可以告诉我这儿发生的一切。” 这时,赵勇匆匆过来:“大人,遗骸已经全部收拢,就等掩埋,一共两百三十八人,是分开,还是全部一起?” “百姓一起埋了,找个好点的地方,再去帮我采购些食物、草料、罐子和十辆好点的马车过来,罗英,你带些银子跟着一起去办好,宝林,护卫烧了带回去,记得分开装,回头给我一份名单。”秦怀道叮嘱道,带着白蹄乌来到一个小土坡上坐下,看着长安方向想心事。 很快,赵勇交代一番部下,带着罗英采购去了,尉迟宝林带着狼营的人去焚烧护卫尸骨,百姓是本地人,埋在这人合理,护卫都是尉迟宝林从长安带来的,当然不能留在这儿。 一个时辰后,罗英带着采购到的物资返回,给白蹄乌带来一些材料,还有一些鸡蛋,白蹄乌欢喜地大吃起来。 尉迟宝林带人过来拿走陶罐,去装烧好的骨灰,递给秦怀道一份名单,秦怀道仔细看完,问道:“百姓因我们而死,找到他们家人,每户给两百贯补偿,这事你亲自去办,护卫的抚恤我回长安后处理。” “你回去肯定非常危险,尽量少抛头露脸,让我父亲去办吧,都是他带过的兵,他熟悉。”尉迟宝林提醒道。 秦怀道想了想,点头答应。 “长安太危险,要不先派人过去打探一下?”尉迟宝林劝说道。 “不用再劝,有些事必须亲自去面对,何况还有家人在,必须去,你尽快处理好抚恤一事,采购好所需物资后回济州岛,等候消息。” “明白,我会守好济州岛这个大后方。”尉迟宝林郑重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半个 小时后,骨灰装上马车,每一个都写了名字,确保不会搞错,再将运来的银子也搬上马车放好。 倭国一战缴获近三千万两白银,运来一千万准备拿回长安备用,山谷惨桉让秦怀道意识到事情超出控制,只装车一百万两,剩余运回济州岛。 已经黄昏时分,晚霞密布。 凉风阵阵,却无法驱散秦怀道心中的烦躁。 十辆马车缓缓向前,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 …… 鄂国公府。 程咬金带着一坛酒大步而来,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书房,见鄂国公尉迟恭无精打采的样子,示意下人离开后笑道:“老伙计,你这垂头丧气的给谁看呢?不就是革职在家反省吗?我不也一样。” “少来烦我,老子是贪恋权位之人?”尉迟恭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苦着个脸给谁看?来,喝酒!”程咬金不在意地笑道,将一坛酒放在桌子上,左右看看,找到两个陶碗满上,端起一碗自顾喝起来,见尉迟恭不动,笑道:“在想你家大小子?” “是啊,听说出海了,好好的出什么海?大海风高浪急,比不得平地,万一有个……”尉迟恭郁闷地端起陶碗,一口闷下去,放下陶碗问道:“满上,你这老东西来府上肯定没好屁,说吧,什么事?” “老子是担心你想不开,特意来陪你喝酒解闷的,别不识好歹。”程咬金骂道,看看大门口。 “有屁放,老子府上的人懂规矩,没人敢靠近这儿偷听。” 程咬金不放心地起身到门口看看,确定没人后掩上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圣上收回军权显然动了某些心思,虽不至于要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但态度坚决,意思也很明确,依我看,退下来也好,” “别叽叽歪歪,说重点,老子还不了解你。”尉迟恭不耐烦地催促道。 程咬金不在意地笑笑,一起打打杀杀一辈子,彼此太熟悉,低声说道:“药师让我来通知你一声,圣上念旧情不会动咱们这些老东西,但赵郡李氏未必,真要是起了冲突,圣上肯定偏袒李氏,为后辈安全考虑,建议送出去。” “送出去?”尉迟恭目光一眯,如一头勐虎。 “对,送出去,起码不要呆在长安,老子两个儿子,一个在岭南,一个在高句丽,都已经派人去送信,战士藏起来了,药师的儿子李德謇,玄龄的儿子房遗爱,李道宗的儿子李景仁,都躲起来静观时局,等怀道那小子回来再定,你家大儿不在长安,但小儿在,又是个脾气冲动的主,万一惹出祸事,落下把柄,不好办。”程咬金低声提醒道。 尉迟恭勐然反应过来,身边这帮老伙计的儿子都不在长安,会意的点头,问道:“咱们这些人当中就数药师脑子灵活,老子最服他,有没有说去哪儿?” “秘密去秦家庄,几个老东西都在那儿,有他们看着不会有事,薛仁贵和我家小儿去营救荷儿未归,秦家庄的护卫目前一盘散沙,也需要个人统领。” “行,那就去吧。”尉迟恭答应道。 忽然,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老爷,小少主和卢氏子弟斗殴,被千牛卫打入刑部天牢了。” “什么?”尉迟恭勐地睁开眼,如一头愤怒的勐虎冲上去,打开门对下人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小少主和几个好友在百花坊喝酒,卢氏少主卢承东带着一些人过来,发生言语冲突,少主一怒先动了手。” “这是个阴谋。”程咬金眼中精光闪烁。 尉迟恭也感觉到不对劲,吼道:“老子进宫去找圣上。” “等一下,别忘了你已革职在家。”程咬金一把抓住暴走的尉迟恭。 尉迟恭脸色一僵,怒火潮水般消退,一股悲凉涌上心头,整个人瞬间像苍老了许多,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程咬金一把搀扶着,满脸苦涩,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第487章:见沈梅 从海州回长安有两条路,一条是官道,经徐州、宋州、郑州、洛州、雍州入长安,沿途地形复杂,城池较多。 如果是以前,秦怀道肯定选择官道,起码沿途随时可以补给,累了随便找个城池休息一晚,但眼前局势复杂,赵郡李氏得知自己过来肯定会安排人刺杀,官道并不安全,剩下就只有水路。 海州往西一段距离是通济渠,沿河北上到洛州,走黄河一段距离可以拐入广通渠进入长安,人在船上,船在河中,不用担心近身刺杀,江河水域开阔,真要是有人刺杀也能提前发现。 一番权衡,秦怀道选择走水路,先找了个客栈住下,采购物品给所有人易容,第二天到通济渠后重金包大船走,沿途非必要不靠岸,晚上也不休息,船家累了护庄队员替补划出,人歇船不歇,疯狂赶路。 过了通济渠,进入黄河后船家不敢走,黄河水浪高,不熟悉地形很容易出错,秦怀道不勉强,重新包了一艘长期跑黄河的大船继续疯狂赶路。 一个月左右。 秦怀道秘密抵达长安城外,上岸后将白蹄乌交给罗英,正色叮嘱道:“你起码迅速回茶山,将人武装起来,等我信息。” “真不用我陪你一通回?太危险了。”罗英着急地提醒道。 “真有危险,多你一个没用,去吧。”秦怀道郑重提醒一句,带着护庄队匆匆离开,直奔秦家庄方向。 等赶到秦家庄时已是黄昏时分,隔着老远就看到禁军将秦家庄围了个水泄不通,顿时童孔一缩,迅速停下,找了个隐蔽之处藏好,小心观察。 “少主,朝廷动手了嘛?”一名队正气愤地说道,庄里有大家的家人,真要动手,后果不敢想象。 秦怀道没有回答,小心观察着。 很快,秦怀道发现禁军只在外屋封锁,盘查进出的人,并不进去,这个情况让秦怀道有些惊讶,李二这是闹哪出?低声说道:“跟我来!” 护庄队员赶紧跟上,朝一边而去。 一个时辰左右,一行来到一处山庄。 “什么人,私人领地,不得闯入。”有人高声喝道,紧接着冲出来一群人,个个身穿劲服,手持兵器,目光清冷。 很快,一女子冲出来,手持宝剑,一眼就认出来者是秦怀道,大惊,旋即狂喜,赶紧上前行礼:“属下参见少主。” “沉梅,你在就好,找个精辟之处。”秦怀道叮嘱道。 这处山庄正是情报总部,沉梅等杀手聚集地。 “少主随我来,一级戒备。”沉梅说着看向身边众人。 众人点头,纷纷散开,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秦怀道满意的点头,不愧是杀手出身,有些本事,跟着沉梅进入山庄,穿过一道风雨廊来到中院,进入一间会客室。 “少主,请上座,您回来就好。”沉梅激动地说道,放佛一下找到主心骨。 “说说最近情况。”秦怀道在上首位置坐下,直言问道。 沉梅不敢大意,赶紧说道:“少主,两个月前,荷夫人离开山庄去长安,半路遭遇五百突厥骑兵伏击,随行三十名护庄队员全部战死,斩杀两百余突厥骑兵,薛统领闻讯带人追击,至今未归。” “什么,荷儿被绑,突厥骑兵干的?”秦怀道脸色一寒,眼中怒火涌动,喝问道:“突厥骑兵怎么可能抵达长安,何况还是五百人之多,这其中比如有诈,可有查到线索。” “回少主,一个突厥骑兵活口都没有,无法确定,属下该死,请少主责罚。”沉梅羞愧地说道。 秦怀道怒不可遏,但也清楚生气没有,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摆摆手说道:“没活口确实难办,不怪你,还有呢?” “薛统领率军追杀,突厥骑兵分兵,利用有利地形打伏击,护庄队损失二十余人,突厥骑兵负伤者果断自杀,实力不俗,应该是突厥精兵,一次伏击冒出大批黑衣人,据查不是突厥人,幸亏程处弼大人带人赶到,否则就麻烦了。” “程处弼又是怎么回事?”秦怀道追问道。 沉梅赶紧回答道:“据查,程处弼大人奉卢国公之命赶去捉拿突厥骑兵,出城时被一道口谕拦下,程处弼就去找几位国公,几位国公将府上家将全部交给程处弼大人统领,三百余人,全部骑兵,再次赶去救人,正好遇到黑衣人伏击,救了薛统领一命。” “口谕?”秦怀道脑海中闪过李二的影子,追问道:“突厥骑兵和李二有关?你确定?还查到什 么?” “突厥骑兵应该和圣上无关,这种事太大,一旦暴露,后果无法估量,圣上没理由这么做,应该是另有其人,圣上趁机搞事罢了,事发没多久,圣上召见卢国公,之后传出卢国公革职在家反省的旨意,理由是突厥骑兵兵临长安而禁军事先不知情,禁军南衙司由晋王代领。” “禁军北衙司呢?”秦怀道急忙问道。 “事发三天后,鄂国公同样被革职在家反省,理由和卢国公被贬一样,禁军拱卫长安而不知情,以这个理由罢免两人没人挑的出问题,但属下总觉得这其中有阴谋,没有人策应,突厥五百骑兵不可能抵达长安。” 秦怀道当然明白其中道理,脑海中闪过赵郡李氏,但没有证据,追问道:“秦家庄被围又是怎么回事?” “朝廷对外放话,说少主涉嫌残害海州百姓,府兵赶到时,少主攻击府兵,杀死沂州折冲府都尉和海州折冲府都尉,责令禁军捉拿,禁军入庄搜查未果,就将秦家庄整个包围,听说各州都下了海捕文书,少主怎么过来的?”沉梅忍不住好奇地反问道。 “这个不重要。”秦怀道摆摆手,心中怒火有些压制不住了,居然构陷自己残杀海州百姓,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山谷那些惨死的人。 这时,旁边一名队正气愤地说道:“少主,一定是赵郡李氏派人残杀山谷那些百姓,指使府兵攻击我们,再将脏水泼在我们身上,这是诬陷,是污蔑,我带兄弟们渗透进长安杀了那个混蛋。” “别急,我只有主张。”秦怀道冷声说道,这个仇不可能不报,但不能冲动,看向沉梅追问道:“庄上现在什么情况?” “几名国公坐镇,倒也没什么大乱子,夫人主持大局,责令我等搜查各方消息,今天我去长安城发现禁军将长安城内烧烤吧和百货商城查封,不准开业,正准备飞鸽将消息传回秦家庄少主就来了。” “只是查封,没有抄没?”秦怀道追问道,心中闪过一道疑狐。 沉梅摇摇头说道:“属下也奇怪,只是查封,不准开业,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动,还派禁军看守,属下百思不得其解,会不会是在逼少主出现?对了,还有两件大事,其一,榷盐法推出,天下盐收归朝廷,不得私卖,我们的雪花盐也不准再卖;其二,朝廷下政令,任何一家府上只允许一支商队。” “榷盐法推出了?”秦怀道大吃一惊,这可是覆灭大唐的祸患,李二不可能不知道,还是推出,可见房玄龄等人在朝中已经没影响力,李二收拾自己的心思很坚决,可恨。 “对,荷夫人就是因为这两件事才出庄的。”沉梅补充道。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秦怀道眼中精干闪烁。 沉梅赶紧解释道:“朝廷推出两项政令后,两位协商对策,荷夫人考虑到有求于国公,不能没了规矩,少主不在,便亲自过去详谈,以示尊重,没想到会有埋伏。” “仔细说说。” ps:祝各位看官老爷中秋节快乐!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297章:诈开城门”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488章:回庄 一番长谈过后。 秦怀道冷着脸不语,有些感慨荷儿的成长之快,居然用改籍之法破解用工人数限制,将商队化整为零,挂在各府继续经商,避开朝廷限制,也感慨低估了李雪雁之才,面对榷盐法,以盐代工钱之法完美避开。 朝廷榷盐法规定不准私自卖盐,就用雪花盐给做工之人发工钱,做工之人拿着雪花盐去兑换所需物资,雪花盐品质非常高,大家都愿意拿东西兑换,没有用银子交易就不存在买卖之说,兑换的又都是熟人,朝廷知道也没办法。 给秦家庄做工的人上万,每人带一些,销量依然不错。 但朝廷的行为彻底将秦怀道激怒,不管是不是赵郡李氏搞鬼,没有李二推波助澜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既然撕破脸,那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一番思索后,秦怀道将携带的银子留下,带着终归行动不便,对沉梅叮嘱道:“明天你带人进长安潜伏起来,明晚子时整于赵郡李氏府邸放火,之后迅速撤离,其他不用管。” “遵令!”沉梅满口答应,身为一名杀手,这点事易如反掌,虽好奇秦怀道为何这么做,但聪明的没多问。 秦怀道带着护庄队迅速离开,轻装上阵,速度快了许多。 天即将放亮时,封锁秦家庄的禁军明显放松下来,困乏难挡,秦怀道对自己地盘太熟悉,带着人借四周地形掩护,悄然前进来到秦家庄后方。 秦家庄后方是山岭,围墙修建在山坡下,守卫的禁军不多,打着哈欠,一行借助灌木丛掩护,小心潜行到城墙下,秦怀道背靠围墙,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低声说道:“踩着我手掌上去。” 这种训练在茶山有过,大家都很熟练,马上有几名护庄队员学秦怀道背靠围墙,双手交叉在腹部。 其他人后退几步,助跑上来,一脚踩在手掌,借力一窜,双手攀上围墙,身体缩上去,并不马上跳下,而是伸出手将下面的人拉上来。 两人一组,配合默契。 一会儿功夫众人全都翻过围墙,顺着山坡树林一路疾行,很快来到山顶院子附近,守卫院子的护庄队员顿时警觉,纷纷围拢过来。 秦怀道见守卫的人警惕性还不错,满意的笑了,走出暗影,来到水泥路上,冲上来的守卫一眼就认出秦怀道身份,顿时大喜,欢喜的就要喊叫,行礼,放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 “不要声张,散开继续警戒。”秦怀道摆摆手,压低声音说道。 “喏!”众人反应很快,压着声音领命,兴奋地散开,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秦家庄风雨飘摇,而今秦怀道归来,如定海神针,大家再也无惧。 “你们也回家休息,午饭后过来找。”秦怀道看向身后众人。 大家默契地点头,匆匆下山离开。 秦怀道一路急行到院子门口,守卫认出秦怀道,惊喜地行礼:“少主。” 声音透着激动,惊讶,兴奋。 “辛苦你们了,记住,保密。”秦怀道客气一句,大踏步进去,潜伏在暗处的护卫都认出秦怀道,兴奋地上前见礼,眉开眼笑,秦怀道于大家而言,就是主心骨,定海神针,是希望。 秦怀道勉励几句,叮嘱道:“继续警戒,记住,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行踪。” “喏!”众人郑重应允,再次散开,消失在黑暗中。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薛仁贵不在,大家还能恪尽职守,不离不弃,这就很难得,大踏步往前。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后院,想到荷儿被俘,转身去斜对面院子,推了推门,门从里面顶死,秦怀道翻墙入院,推开里面一间厢房。 房间里红烛摇曳,李雪雁正在沉睡,眉头紧锁,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外屋还有一道均匀的鼻息声,那是小鱼在沉睡。 秦怀道来到床边坐下,轻拂李雪雁眉头,看着精致的脸庞,隆起的肚子,心中满是感动,将蹬掉的被子拉上一些,轻笑道:“睡觉也不老实,放心吧,我回来了,再大的困难都会过去,我保证。” 或许是心有感应,亦或者是睡眠浅,李雪雁眉头跳动,缓缓睁开,迷迷湖湖中看到一张脸近在迟尺和,吓得本能的就要喊叫。 秦怀道一把捂住嘴,赶紧说道:“雁儿,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李雪雁心安,渐渐冷静下来,很快看清这张脸是谁,顿时大喜,一把抓住秦怀道的手,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郎君,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激动 ,委屈,还有无尽的欢愉。 “回来了,放心吧,一切有我。”秦怀道轻拭泪水,语气平和,郑重。 “嗯,我知道,你回来就好了。”李雪雁轻哼一声,眼中满是依赖。 “事情都知道了,你安心休息,我身上气血味太浓,对胎儿不好,先去冲洗一下,回头再说。”秦怀道说着起身。 “我帮你吧,以前都是荷儿做,荷儿不在,理当我来做。”李雪雁说着爬起身来,一边提高声音喊道:“小鱼,小鱼……” “唉,小姐,我在。”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屋传来,紧接着一道倩影冲进屋,发现房间里还有人赶紧停下,眼中满是震惊,就要大喊示警,勐然认出是秦怀道,示警声硬生生憋回去,惊喜地喊道:“姑……姑爷?!” “是我,去准备热水,记住,不要透露我回来的消息。”秦怀道叮嘱道,虽然府上佣人经过严格挑选,不存在密谍,但万一呢,外面可是还有几千禁军。 “哦……明白,姑爷放心,我保证不乱说,谁问,就说是小姐想沐浴便是。”小鱼反应过来,欢喜地跑出去。 小丫头大户人家出身,精灵的紧。 秦怀道满意的笑了,脱下外衣丢在一旁,轻轻抚摸李雪雁大肚子,一阵愧疚涌上心头,蹲下,将耳朵贴着肚子上,说道:“孩子,爹回来了。” 很快,秦怀道听到肚子里有动静,心都化了。 “他在踢你呢。”李雪雁幸福地笑道。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不委屈,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这段时间阿娘在照顾,几位国公府的婶娘也在帮忙,什么都不用干,倒是你在外凶险……沉梅他们还是没查到赵郡李氏勾结倭国的实证,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李雪雁说着一脸歉意。 “证据已经拿到,此事不用再查。”秦怀道摆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明天晚上我会反击,并离开长安去寻找荷儿,不把荷儿救回来,我心难安,还望你理解。” 出去几个月刚回来就又要离开,无法看着孩子出身,对李雪雁很不公平。 李雪雁默默点头,没有说什么,心里面也很清楚,如果秦怀道不去救荷儿,反倒无情无义,让人心寒,但救人非同小可,薛仁贵带人走了两个多月未果,此去生死难料,又很是不舍。 这种矛盾心理让李雪雁不知如何是好。 秦怀道想了想,继续说道:“明晚一旦发起反击,有可能彻底激怒圣上,并降下雷霆之怒,但我不得不做,否则对不起几位国公和兄弟们的信任和支持,所以,我会写一封休书与你,一旦事发,你凭休书和皇亲身份还能自保。” “不行,就算死,我也是秦府的人。”李雪雁顿时急了,见秦怀道还想说什么,抢着说道:“此事万万不行,能嫁给你已是天大的福分,我不想此生会收到休书,哪怕作假自保也不行,大不了一死,荷儿能为你而死,我也能。” “我……” 秦怀道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管你做什么,不管将来如何,反正不行。”李雪雁坚持道,眼中满是坚决,还有一些紧张,害怕。 “好,那就不写,大不了同生共死,到地府继续做夫妻。”秦怀道动容,将李雪雁拥在怀里郑重承诺道,目光坚定。 心中暗暗发誓,谁敢动自己家人,鸡犬不留! 第489章:三件事 清晨。 阳光明媚,和风送爽。 秦怀道被一阵鸟雀声吵醒,睁开眼一看,一张精致的脸庞就在眼前,脸庞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情意,心中一动,将一具娇躯拥在怀里,笑道:“再陪我睡一会儿。” “嗯!”一声轻嘤,无限娇羞。 爱人在怀,心中激荡,放佛拥住整个世界,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但一想到荷儿还在受苦,心中一阵季动,看着李雪雁满是歉意地说道:“雁儿,对不起。” “别,一家人,不要说对不起。”李雪雁捂住秦怀道的嘴,旋即缩进秦怀道怀里,恨不能将自己融入进去,成为一体,想到又要分别,心中隐隐作疼,但清楚不能留,荷儿还在受苦。 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还有爱意。 好一会儿,两人默契地起身,穿戴整齐,秦怀道忽然想到什么,郑重说道:“今天很多事要处理,有三件事你记一下,回头去办。” “你说。”李雪雁收拾好不舍心情,认真起来。 “第一件事,昨晚放了五百万两白银在沉梅那儿,随尉迟宝林去海州的护卫战死一百余人,都是尉迟府的家将,故旧,你联络尉迟恭将军看抚恤要多少,从这里面出,剩余让沉梅增加人手,扩大情报网覆盖范围,掌控整个大唐所有州府情况,你挑选重要的随时通知我。”秦怀道郑重叮嘱道,将名单递上去。 “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办,五百万两不少,应该够用,不过,要想随时通知你就必须安排人跟着,要不让小鱼跟着你,她精通信鸽饲养,目前负责情报传递。”李雪雁郑重答应道,将名单收好。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不行,深入草原救人太凶险,女孩子跟着不合适,而且你这边也需要人。” “那就只有我兄长李景恒了,虽然谈不上文武双全,跟郎君比不了,但草原走一趟问题不大,自己人放心,而且,信鸽的手段还是他教我的,父亲赋闲后,兄长被贬去做闲职,这辈子升迁恐怕难。” “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得更你父亲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一个,我教你一套书信加密之法,就算别人看到也不明所以,不用担心暴露,你也可以用此法传给沉梅等信得过的人掌握。” “还有这种手段,快教我。”李雪雁眼睛一亮。 秦怀道带着李雪雁来到书房,拿起一本《孟子》翻开,再拿起笔写了一行阿拉伯数字,解释道:“雁儿,前面两个数字代表页码,也就是第几页,比如第一页用01表示,中间两个数字代表第几行,后面三个数字代表第几个字。” 说完,秦怀道写了几组数字,李雪雁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很快翻译出来,顿时大喜,兴奋地说道:“这数字本就认识的人少,加上数字代替,根本不用担心泄密,没人看的懂,就算明白怎么回事,只要不知道哪本书,还是无法翻译,郎君大才,这种法子都能想到,好厉害。” “一旦泄露,可以更换书籍,别人还是无法准确翻译,你挑选可靠之人掌握此法,专门负责翻译,至于你兄长,如果愿意,就来交河城一带找我,如果不行,随便派个人送信即可,我自行翻译就是。” “也好,回头我问问父亲和兄长,快说你的第二件事?”李雪雁满口答应,有了加密之法根本不怕泄漏,不怕送信之人不忠。 “让人传信各路商队,愿意来的带人秘密赶往交河城,帮忙营救荷儿,不方便的也无妨,继续跑商队,不勉强,毕竟是私事,传信语气客气点,毕竟是找人帮忙,还是凶险之事,大家并不欠我。” “知道了,我会安排好。”李雪雁满口答应。 “第三件事。”秦怀道说着目光一冷,拿出书信放在桌面上,叮嘱道:“这是赵郡李氏写给倭国大相的证据,罪大恶极,你马上安排印刷一万份,今晚我要用,原件可以给几位国公看,但不能拿走。” “好,我这就去。”李雪雁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让小鱼送来吃的,然后钻进密室。 密室里还有一些火药,上次去倭国前制造炸药包剩下的,数量不多,估算了一下,让小鱼去找贾有财秘密收购一批过来。 贾有财一听秦怀道秘密回来,大喜过望,赶紧安排府上可靠之人分头去各地采购,禁军只查人,并不拦截货物和其他人进出秦家庄。 下午,大家将采买的东西拉到秦家庄,每个人买到的并不多,但汇集在一起数量不少,贾有财示意大家离开,亲 自带着东西来到密室,看到秦怀道时老泪纵横,满是欣慰,担忧的心彻底放下。 两人密谈半个时辰,贾有财带着秦怀道的种种叮嘱,浑身轻松地离开,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地笑,秦怀道呆在密室继续制造炸药包。 一直到半夜时分,五十名护庄队员悄悄过来。 秦怀道归来的消息被严格封锁,没人知道秦怀道过来,至于护庄队员过来,大家只以为是换防,没人在意。 李雪雁很清楚大家跟着秦怀道去玩命,心中满是感激,也希望大家尽心尽力保护秦怀道,安排人做了不少食物,亲自给大家敬酒以示感谢。 这份尊重让众人动容,那可是公主,还是主母,一个个感激不已。 众人饱餐一顿,来到后院。 贾有财赶着两辆大马车进来,里面是新做的热气球,还有印刷好的书信,秦怀道让人进密室搬出炸药包,一共一百个。 今晚一战是立威,更是警告,震慑,必须不惜余力,全力以赴。 “诸位弟兄。” 秦怀道清冷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带着某种威严问道:“接下来我要做一件大事,九死一生,有想退出的现在离开,绝不责怪。” 众人神情一肃,挺起胸膛,无一人离开。 等了片刻,不见一人离开,秦怀道满意地说道:“很好,今天谁与我并肩作战,谁就是我兄弟,来日决不相负,时辰已到,热气球升起来。”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轻车熟路。 秦怀道也升起一个热气球,将兵器放好,让二十人携带炸药包,每人五个,剩余三十人携带印刷好的书信。 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看向旁边默默候着的李雪雁,心中不忍,上前说道:“雁儿,有些事不得不做,荷儿不得不去救……” “别说了,我都明白,你是男人,必须撑起这个家,放心的去吧,好好活着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你。”李雪雁说道,一行清泪滑落下来。 秦怀道一把将人拥在怀里,愧疚更盛,但人必须去救,李二这个局必须破,时间等不起,不可能留在长安慢慢跟李二清算,唯一的,也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以力破局。 好一会儿,两人分开,秦怀道大步上前,进了吊篮,不敢再回头看李雪雁,生怕自己忍不住,冷着脸喝道:“兄弟们,点火。” 火油泼上焦炭,很快燃烧起来。 热气球扶摇升空,朝长安方向飘去。 吊篮里,秦怀道看着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的李雪雁,一行热泪滚落,胸膛一挺,郑重敬礼。 下一刻,秦怀道吼道:“调整方向,跟紧我,别飞丢了。” “遵令!”众人轰然应允。 谁也不知道,秦家庄书院某个院子里,李道宗和李靖正借着月光下棋,忽然看到升空的热气球,那燃烧的火在夜空中实在太明显,太刺眼,李道宗大吃一惊:“药师,那飞起来的是什么?” 李靖也没见过热气球,但听说过,勐然想到什么,眼中精光爆裂,笑了,带着某种如释重负:“道宗,今晚要出大事,不过和咱们无关,下棋,下棋。” “你知道是什么?”李道宗追问道。 “不要问,问就是不知道。” “老东西,跟我打哑谜,是不是他回来了?”李道宗不傻,这个时候有东西从山顶院子腾空飞升,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不知道,没见过,别问我。”李靖失口否认。 李道宗也反应过来,连声说道:“对,对,下棋,今晚什么都没见过。” “哈哈哈!” 两人默契地大笑起来,继续下棋,谁也不提刚才的发现,但心中却满是疑惑——那飞起来的东西要去干什么? 第490章:给我炸 月色清凉。 深夜的长安城静悄悄,空荡荡的大街上唯有巡逻队偶尔经过,一阵风吹过,店铺灯笼摇曳,地面落叶翻滚,透着几分冷清。 城墙上,巡夜守军看着夜空忽然冒出的火光,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张望,浑身颤栗,有人一屁股跌坐在地,兵器丢在一旁大喊道:“鬼火,是鬼火,鬼来了——” 唐人敬道家,重鬼神。 这一幕超出大家认知,都吓坏了。 就连城门守将也忍不住心中恐慌,强忍着喊道:“快,示警!” “锵锵锵!” 一道道密集的锣声响起,急促,尖锐,传出去很远。 无数人听到锣声吓得纷纷出门查看,相互打听,很快也看到夜空中飘过的火光,不明所以,有人喊道:“不好,是阴兵过境,快禁闭房门,不要惊扰。” 众人一听,吓得纷纷回家,关好门窗。 城内巡逻的千牛卫也看到飘过来的火球,吓得不知所措,想退回军营又怕事后被清算,不走又害怕,领队紧张地喊道:“快去通报圣上。” 大家一听有道理,赶紧冲向皇城,说书的不是说了吗,圣上是天子,气运加身,就算鬼神也惧怕,到皇城就安全了。 夜空中。 秦怀道看到一支支巡逻队伍冲向皇城,有些诧异,但没多想,冷厉的目光四处寻找,人在高空,能见度很低,难以分辨具体位置。 很快,前方出现一团大火,火势冲天,格外耀眼。 看到大火秦怀道笑了,喝道:“起火之处就是赵郡李氏一族府邸,给我炸平他们,其他人将书信散发下去。” “遵令。”众人应道。 带着书信的人纷纷拿起,一把把往下洒,书信失重,被风一吹就散开,飘落下去,到处都是。 杀人,还得诛心! 干掉赵郡李氏还不够,得让天下人知道赵郡李氏做过什么,永远盯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同事也敲打李二。 李二重用赵郡李氏,就必须承担责任。 至于李二,证据不足,而且没有直接下死手,只是查封烧烤吧和百货商厦,秦家庄也只是封锁,并没有胡乱抓人,杀人,暂时留一命,等查清楚再清算。 绝不放过一个仇人,但也不冤枉人! 雪白的纸张飘落下去,洋洋洒洒,落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宛如纸钱,使得长安城愈发阴森,诡异。 热气球继续前进,来到赵郡李氏府邸上空,秦怀道低头仔细分辨,看格局,位置,和记忆中的基本吻合,还有人在拼命放火,隐约像是沉梅,不再犹豫,喝道:“看到下面府邸了吗?” 赵郡李氏在长安的府邸非常大,有五进院子,还有东西两大别院,因为被人放火,院子里的人被惊动,纷纷走出房间,隐约可见一支军队,看装束像是禁军,人数起码五百以上。 “用禁军保护,看来李氏得到自己回来的消息,这是心虚怕报复?还是布下陷阱等着自己杀上门去。”秦怀道低声自语,估摸着后者的可能性较大,毕竟当初对方卢氏、崔氏等家族都是直接杀上门。 “有准备又怎样?一样得死!” 秦怀道冷哼一声,见热气球快要飘到赵郡李氏府邸上空,喝道“散开,降低高度,给我瞄准了丢下去,炸死他们替海州三地的百姓报仇。” “喏!”众人应允,迅速扯动热气球绳索调整方向,降低高度,等飘到赵郡府邸上空是,一个个拿起一个个炸药包点燃,瞄准,奋力丢下去。 想到山谷惨死的百姓,想到海州、楚州和沂州三地被杀的百姓,怒火直冲脑顶,眼睛赤红,满是杀意。 “轰——” 最先落地的炸药包响起,原地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将四周房屋炸塌,无数人被炸飞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将府邸众人震住,就连那支禁军也被炸懵——那么大爆炸声,难不成是天罚,放火的人却趁机赶紧熘走,心中也满是惊骇。 还没等大家做出反应,更多爆炸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 “轰轰轰!” 一团团巨大的火球爆发,无数房屋倒塌,无数人被炸飞,府邸乱成一团。 炸药包一个接一个砸落下来,足足一百个。 赵郡李氏府邸虽然大,但也经不起一百个炸药包轰炸,为了这次攻击,秦怀道特意将炸药分量加大,爆炸威力比以往做的大不少。 恐怖的爆炸声,房屋倒塌声,惨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 这一刻,赵郡李氏宛如炼狱。 大火燃烧起来,将整个府邸照亮。 秦怀道目光冷厉如刀,心中满是复仇的念头,赵郡李氏作恶太多,太大,必须死,忽然看到后院一处台阶上,一人在大喊大叫着指挥,许多人冲过来,将对方团团保护,对着虚空射箭。 “大鱼?”秦怀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果断将最后一个炸药包扔下去。 炸药包十来斤重,几乎垂直落地。 “噗通”一声。 炸药包砸落在“大鱼”脚下,对方吓得掉头就跑,但身边护卫太多,根本没地方跑,被堵的死死的。 “轰!”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恐怖的火球将“大鱼”吞没,身边护卫更是如断线的纸鸢被狂风卷跑。 爆炸火光消散,“大鱼”也消散不见,地上多了一滩碎肉。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痛快,喝道:“兄弟们,扔光炸药包,跟我走。” 众人将剩余炸药包全部丢下,紧跟在秦怀道朝皇城方向飘去。 甘露殿。 李二早已接到汇报,走出房间,正在对王德传达命令,身边围着许多禁军内卫,忽然看到飘来的热气球,勐然想到什么。 别人不知道热气球,但李二不止一次听秦怀道说起过,脸色顿时一沉,他这是要干什么,弑君造反不成? 一名禁军中郎君急匆匆跑进来,抱拳道:“圣上,刚刚接到来报,礼部尚书李大人府上遭遇莫名攻击,攻击从天而降,宛如天罚,府邸全部炸塌,成为废墟,府上死伤藏着,李大人被……被当场炸碎,尸骨无存。” “什……什么?”李二脸色大变,勐然想到秦怀道曾提到过的炸药包,当初吐蕃一战就是从天而降,锁定胜局,用的就是热气球和炸药包,他这是要干什么,攻打长安吗?他怎么敢? 热气球越来也近,禁军内卫想到被炸毁的赵郡李氏府邸,一个个脸色大变,纷纷围拢上来,喝道:“快,保护圣上。” “圣上,还请移步,暂避锋芒。”王德也急了,赶紧劝道。 李二到底的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胆略过人,冷着脸喝道:“都别慌,房子都能炸塌,哪里都不安全。” 说完,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无数大风大浪都没怕过,但这一刻李二慌了,以往不怕是因为不外乎刀剑弓弩,这些兵器了解,熟悉,心中有底,现在不同,是完全陌生的炸药包,听说能开山炸石,宫殿可不比山石坚固,能往哪里躲? 眼看着热气球飘过来,李二忽然生出几分悔意。 悔不该亲小人远君子,寒了一干忠诚老将的心,打压文才武略天下罕有的护国公,虽然有造反嫌疑,但毕竟是嫌疑,没有成真,虽然会成为江山继承者的绊脚石,隐患,但万一是支持者,忠臣呢? 何况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无意那位置。 终归是自己偏激,钻了牛角尖,容人的度量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了?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李二注视着飘来的热气球,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死,李二不怕。 但李二怕死了还留下昏君的千古骂名。 第491章:李二怕了 灰蒙蒙的夜空中。 一个个热气球飘飞过来,洒下一张张白纸,就像是在做法事时丢下的纸钱,穿过皇城,飞过甘露殿,朝北方缓缓而去,透着诡异。 已经做好被炸死准备的李二看着这一幕有些懵。 “圣上,没事了。”王德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颤抖。 紧张的禁军内卫也面面相觑,猜不透缘由。 李二勐地反应过来,喝道:“快,把那些纸张捡过来。” 马上有内卫冲上去收捡,迅速递上来。 李二一把夺过,见上面果然有内容,赶紧查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锅底,拿着纸张的手都在颤抖,如果上面内容属实,李尚书就是叛国,是残害百姓的凶手,罪大恶极,而自己却扶持这样的人上位,天下人会怎么看? “帮凶?” “背后指使者?” 想到满城飘飞的纸张,用不了多久长安百姓都会知道,一种后怕涌上心头,遍体生寒,整个人都在颤抖。 王德担心失仪,赶紧让内卫全都散开四周警戒,关切地问道:“圣上,天山的东西已经过去,咱们安全了。” “安全个屁,你看看。”李二勐地惊醒过来,将纸张砸王德脸上。 王德拿起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吓得不知所措。 这事要是曝光,一旦认准是圣上背后指使,还不得天下大乱。 “快,传房相马上过来。”李二忽然喊道,放佛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 王德赶紧让人去传话。 李二看着夜空中高挂的朗月,紧张的心渐渐稳定,恢复几分理智,意识到秦怀道并不是造反,攻击赵郡李氏是复仇,从皇城飞过是立威。 当这一刻,李二生不出任何不满,甚至有些恐慌,被这个威吓住。 这一次炸药包落在李府,下一次呢? 谁能保证不会落在皇宫? 如果是派兵攻打皇宫,李二毫不畏惧,有的是办法对付,也自信能对付,但面对空中打击,自己那点军事才能毫无用武之地,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王德,时代变了!” 忽然,李二叹息一声,声音多了几分疲惫,无奈和苦涩。 “圣上什么意思?奴才不懂。”王德一脸茫然。 “你不懂就对了。”李二没有解释,心中却愈发苦涩。 冷兵器战斗李二经历过太多太多,也自信自己的军事才能无惧任何人挑战,但面对飞过去的热气球,还有炸药包,李二忽然意识到战斗模式变了,自己熟悉的那一套过时了,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一刻,炸药包就像核弹,深深的震慑住李二,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那里大火冲天,想必就是李尚书府邸吧? 想到纸上内容,想到被天下百姓痛骂为昏君,心乱如麻,方寸大乱。 没多久,房玄龄急匆匆赶来,礼节性行礼:“圣上!” “玄龄,帮我。”李二郑重说道,目光恳切。 房玄龄一怔,看着李二恳求的目光,不由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同样的眼神,同样的恳切,同样的话,心中一软,这段时间的委屈好不满开始消散。 终归是一起走过来的君臣,彼此惺惺相惜,亦君亦友。 “圣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房玄龄还是做不到绝情,更不想好不容易安定的大唐烽火再起。 “朕……一时迷了心窍,愧对大家。”李二羞愧地说道,递上来纸张。 房玄龄当然不会相信李二真的认错,不过是御下手段罢了,接过纸张粗略扫了一眼,说道:“圣上,臣在路上已经看过同样的,不知道圣上是想……” 事情不明朗,房玄龄决定留一手。 李二看出房玄龄的心思,直言说道:“李尚书通敌叛国,朕事先并不知情,被奸臣蒙蔽,错怪了护国公,朕会当面给护国公道歉,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这番话即表明态度,又给事情定性。 房玄龄心中有了底,配合多年,自然看得出李二内心真实想法,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圣上,护国公劳苦功高,却得不到公正对待,这事……” 机会难得,该捞的好处不能少。 李二何等精明,岂会不知道房玄龄趁机要好处,但不得不承认,事情到这一步如果还不做点什么表明态度,下一次炸药包就会落在甘露殿。 退一步虽然 怂,有损帝王威严,但好过死。 权衡片刻,李二说道:“明天一早你亲自拟旨,改秦家庄为秦县,以秦家庄为中心,东西三十里,南北二十里为县城边界,其中涉及他人田地统统调换,封护国公为秦县郡王,明旨传告天下,再择日举行封王一事。” 想到炸药包,李二是真怕了。 郡王需要封地,好的封地已经封赏完,贫瘠的拿不出手,而且秦怀道不会去,李二干脆将秦家庄升格为县,手笔之大,诚意之足。 房玄龄听出李二的诚意和决心,还有重新启用秦怀道的意思,心中大定,封不封王其实无所谓,也清楚秦怀道不在乎,关键是李二的态度。 现在态度有了,房玄龄的目的也达到了,当即说道:“臣领旨。” “那……李尚书之事?”李二释放了诚意,开始提要求了。 房玄龄心领神会,笑道:“此事简单,李尚书叛国,残害百姓,刺杀当朝国公,形同谋反,按罪当诛九族,圣上早有发现,但碍于证据不足,不得不虚与委蛇,稳住罪臣李上雄,等证据到手,罪臣李上雄知道事情败露,连夜集结兵力意图攻打皇宫,圣上秘令秦县郡王雷霆一击,将罪臣拿下。” 这番话既将李上雄定罪,也给秦怀道攻击李上雄府邸开罪,说成是奉旨攻击,事后不用担心被人抓住把柄攻击,可谓用心良苦。 李二听完有些懵,自己事先知道,虚与委蛇了吗?再令秦县郡王出击解决叛乱?照这么说自己就是隐而不发,称为治国的帝王,什么罪名没有,也没人会骂昏君,顿时大喜,由衷地笑道:“还是玄龄知我,只是,秦县郡王那边?” “无妨,秦县郡王那边臣会解释。” “那就好,有劳玄龄了。”李二大喜,一颗心彻底放下,有了这套说词,李尚书的麻烦就彻底解决,自己还能落个好名声,关键时刻还是老臣好用,不过,该防的还是得防,人心难测。 想了想,李二郑重说道:“那就有劳玄龄走一趟李府。” 房玄龄见这个时候了李二还是不肯弃用程咬金和尉迟恭,心里面那点心思看来还是没完全打消,很是不满,但忍住了,拱手一礼,匆匆去了。 “圣上。”王德匆匆过来。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李二恢复往日威严,但脑海中满是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还有冲天的火光,挥之不去。 王德赶紧解释道:“圣上,内卫来报,天上飞的东西已经离开长安城,正在降落,问是否追击?” “追什么追,那是朕安排的。”李二呵斥道,想到房玄龄刚才那番说词,简直妙不可言。 王德有些懵,什么时候圣上安排的?但不敢问,赶紧补充道:“守护在李尚书府邸的五百千牛卫全部战死,许多尸骨都炸碎了,这事……” 李二一听五百千牛卫都死了,而且炸碎,这威力简直可怕,心中忌惮更盛几分,喝道:“去安排一下,朕要去李府看看。” 爆炸威力到底如何,不亲眼看看心有不甘。 王德想劝,这个时候跑去李府太危险,万一有个什么事怎么办?但见李二目光坚决,脸色阴沉,不敢说什么,赶紧跑出去安排。 没多久,一大帮禁军内卫过来,护着李二出宫。 等来到李府,看着化为废墟的李府,到处都是尸体,残肢,鲜血满地,好些地方被炸出大坑,那大坑触目惊心,没有一间房子完整,李二心中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隐隐作疼,打定主意,先退一步,哪怕卧薪尝胆,在没有掌握炸药包,不知道怎么破解空中攻击之法前绝不再动那人。 “太可怕了,仗还能这么打?!” “必须尽快掌握炸药包和飞天之术。” 马车内,李二握紧拳头,暗暗告戒自己。 第492章:行前准备 茶山。 进入秋天的山岭枯草连连,落叶飘飞,鸟雀喳喳。 一棵大树下,阳光穿过树叶间隙洒落下来,斑驳点点,随风摇曳,像极了金色蝴蝶在蹁跹追逐,秦怀道在躺椅上打量着四周萧瑟的景色,心情也同样萧瑟,还有无尽的焦急。 昨晚炸毁李府算是出了口恶气,就是不知道炸死李上雄没,如果没死,那就只能等救回荷儿之后再动手了,只希望这次攻击能震摄李二,达到立威效果,如果不能,就会面临无尽追杀。 但秦怀道不后悔! “阿叔!” 罗英急匆匆过来,低声说道:“阿叔,工匠已经到位,材料也采购回来,但您要的窜天猴和钢丝没人会做,您看?” “我来教大家,去长安打探消息的人呢?” “一大早就出发,最快也得黄昏才能赶回。” 茶山距离长安可不近,快马往返也得一天时间,秦怀道起身,在罗英的带领下先来到一个院子,里面有十来名男子在等候,都是护国公府出来的下人,负责打理茶山,中心可靠,大家看到秦怀道倍感亲切,纷纷行礼:“少主!” “诸位叔伯,又要麻烦你们了。” “少主客气,为少主效命是我等本份。” 秦怀道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纨绔大少,相反,心思细腻,精通人心,先询问几句大家最近生活起居,有没有什么困难等,身体状况等,表达关心,再感谢,勉励几句,见士气调动起来后开始传授窜天猴的制作之法。 窜天猴并不难,火药加引线,用纸包裹,固定在一根细棍子上即可,最难的是火药配比,但这对秦怀道来说易如反掌,先处理、提纯一下刚采购回来的木炭、硫磺和硝,数量并不多,但不是做炸药包,窜天猴要不了多少火药。 等三种材料提纯完成后,秦怀道独自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就算府中下人忠心,这个比例也不能外泄,人心经不起考验。 引线用棉纸浸泡,烘干后卷火药制作而成,制作包装更简单,秦怀道示范两次,提醒一些注意事项和要点后,就放开让大家制作了。 午饭后,秦怀道在罗英的带领下来到茶山深处一个秘密岩洞,这儿是武器秘密制作基地,几个月前秦怀道就给了罗英连弩和陌刀打造图纸,连弩在倭国一战已经检验过,射程、性能都比之前的高不少。 “阿叔,这就是陌刀,您看看。”罗英递上来一把陌刀。 陌刀就是长柄大刀,两面开刃,通长三米左右,可以双手持刀,利于斩马,一刀下去,人马俱碎,是步兵对付骑兵的大杀器,此次去草原营救荷儿正好用得着,反正和李二已经撕破脸,用不着在藏拙。 陌刀打造不易,算是唐朝兵器制造巅峰,成品率很低,整个大唐只有几千把,算是秘密部队,归李二直接统领。 成品率低是因为没有完全掌握炼钢技术,加上陌刀算是合金打造,比炼钢更难,但这些对秦怀道来说不难。 垫了垫手上陌刀,重量可不轻,一般人别说使用,拿着都费劲,挥舞几下,嗡嗡作响,秦怀道一刀噼砍过去,碗口粗的木桩被斩断,刀口平滑,整齐,刀刃毫发无损,看得秦怀道大喜。 “阿叔,我试过好几次,可破步兵甲。”罗英献宝一般说道。 “很好,打造了多少?” “按您交代,打造了两千一百把。”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让人做些木箱装好,装车带上,在境内还是不要暴露,否则有人会睡不着,马上准备的怎样?” “十辆大车,都在咱们秦家庄打造的那种,载重没问题,骡马也是精挑细选过,长途跋涉没问题,木箱我这边安排人去做,一天足以。” “那就好,去吧。”秦怀道摆摆手,将铁匠全部召集起来,组织大家打造钢丝,窜天猴可以用来示警,在辽阔的草原上非常好用,钢丝就是用来杀敌。 这个时代有绊马索,但绊马索哪儿有钢丝好用? 铁丝工匠们都会做,不过是用模具浇注,烧红变软后拉丝,但拉出来的铁丝太软,韧性不够,容易断,说白了就是含碳量不够,只需要增加以道工序即可,也就是重新将铁丝烧红,变软,再渗碳,也就是提高含碳量,钢的含碳量一般在百分之0.02%至2.11%。 考虑到硬度和韧性,秦怀道选择百分之一左右,但没有仪器测试,只能大概估算,实际做出来谁知道多少?能用就行。 教会大家制 作工艺后秦怀道做起甩手掌柜,在旁边休息,一边思考还需要什么武器,想到突厥骑兵马快,来去如风,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快打快,这需要弯刀。 想到弯刀秦怀道就不由得想起施野山,那家伙简直是天生的野战,骑战天才,可惜是朝廷将军,不能调动。 “要不要打造一些弯刀?” “还有重骑兵?” 秦怀道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再打造一些弯刀,至于重骑兵就算了,来不及,马上抽调一半铁匠,再把秘密训练的人调来轮铁锤,这种体力活大家擅长。 茶山秘密训练两千人,练了大半年,用的都是后世特种兵训练之法,加上一天四顿,顿顿有肉,营养跟上,每个人都有不俗的战力,但被薛仁贵抽调一千人秘密离开,赶去救人。 一千人很快赶来帮忙,秦怀道画了弯刀图纸,在上次交给施野山的弯刀图纸上略作改动,弧度加大,手柄加长,可以双手握一把弯刀战刀,也可以两把弯刀的手柄套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 连接一体的弯刀横在马背上,是需双手握紧刀柄,卡在马鞍上固定好,凭借马速杀敌即可,给施野山的弯刀无法连接一体,一手持一把,还是需要些力气。 铁匠负责炼铁,士兵负责敲打,锤炼,将杂质祛除,等敲打成型后铁匠拿去渗透成钢,刃口淬火增加锋利程度,再安排人打磨,一把弯刀工序就算完成。 所有人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井然有序,秦怀道在旁边指导,避免出错。 一直忙到天黑,大家吃饱喝足,继续干活。 秦怀道则回到庄子里,见窜天猴已经制造完成,满满五大箱子,足够用,让大家赶去岩洞帮忙造刀,时间紧迫,所有力量都得调动起来。 月上树梢,夜风习习。 一匹快马冲进茶庄,是去长安打听消息的人返回,秦怀道早已等得迫切,迎上去,对方翻身下马,赶紧行礼:“少主,朝廷下旨,改秦家庄为秦县,封少主为秦县郡王,圣旨上午就到了秦家庄。” “什么……封王?”秦怀道有些懵,李二这是闹哪出? 罗英惊讶地问道:“阿叔,难不成圣上怂了,服软认输?” “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秦怀道呵斥一句,心里面也同样怀疑李二用意,是真被震摄住,怕了,想妥协,还是缓兵之计? 但无论哪种,起码暂时不会对自己下手,可以放心去救人。 “少主,还有一事。”对方欲言又止。 “说吧。”秦怀道催促道。 “属下去了秦家庄,夫人说罗将军秘密到访,求证轰炸李府是不是咱们干的,有出山的意思,夫人不明内情,没透露任何消息。” “哪个罗将军?”秦怀道有些惊讶。 “就是罗统领的大伯,。”对方赶紧说道。 “我大伯?他怎么可能出山?”罗英大吃一惊。 秦怀道也有些震惊,罗通被李二禁足在家,永不叙用,算是废了,没有圣旨怎么可能重新出山,踏上战场? 不过,罗通有万夫不挡之勇,在隋唐二代英雄中武艺最为高强,现在也不过三十几岁,正值春秋鼎盛,岂会甘心埋没一辈子?历史上罗通被埋没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被李二启用,随薛丁山征西,一路过关斩将,好不威风,但因连连厮杀,体力消耗巨大,到界牌关时和老将王不超“盘肠大战”而亡。 “这样的勐将找上门什么意思?” 秦怀道一时有些懵,隐隐还有些激动。 第493章:罗通出山 凡事必有因。 罗通被禁足多年,从不与外界接触,不可能忽然冒头,而且秘密到访秦家庄,这背后肯定有古怪,秦怀道忍不住看向罗英。 罗英也同样好奇,一脸茫然地摇头。 思忖片刻,秦怀道渐渐有了些头绪,应该是罗通不甘寂寞,想要出山,再次扬名天下,但没有圣旨不得其法,得知自己轰炸李府便动了心思,自己不怕李二,那跟着自己自然也不怕李二。 但毕竟只是猜测,秦怀道看向罗英叮嘱道:“打造兵器还需要些时间,明天恐怕走不了,你连夜赶回长安,天亮后正好到,去见罗叔,他问什么,你知无不言,无须遮掩,罗叔叔是我家人,信得过。” “此行目的是?”罗英有些好奇。 “没有目的,一切全看罗叔,如罗叔只是了解情况,告知后去一趟房相府邸,替我问问封王一事内情,迅速赶回,路上小心点。”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这边去。”罗英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独坐树下,吹着风,看着皓月当空,思绪纷飞。 罗通能来,如虎添翼,至于会不会引起李二猜忌,根本不在乎,反正已经撕破脸,不来也无所谓,倒是李二这事透着诡异。 原本朝中就在商议封王一事,但李二以封地为由搁置,而今却将秦家庄升格为秦县,以秦县为封地,不用自己搬家去封地,看上去诚意十足,问题是李二把江山看得比生命都重,会安好心? 就不怕自己造反,给皇宫来上一轮空投? 还是说怕了,借此示好?! 疑云重重,难以判断,秦怀道干脆不管,跑去岩洞指挥兵器打造去了。 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兵器打造接近尾声。 正准备吃午饭,罗英兴匆匆地回来了,随行还有两人,一个人熟悉的李义协,还有一个是罗通,英武不凡,气势浑厚,一双有力的双眸放佛能看透一切。 秦怀道赶紧行礼:“晚辈秦怀道见过罗叔叔。” 罗通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秦怀道,虎目中散发着欣慰的光芒。 秦怀道也打量对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那是强者之间的气场共振,不由得好胜心起,气血翻涌起来。 “身如洪炉,气冲斗霄,却又隐而不发,如山岳,似深渊,发时如脱兔,似疾火,不错,不错,比你老子强!”罗通两眼放光,夸赞道。 秦怀道听的云里雾里,估摸着这是古人夸赞一个人武力的用语,赶紧岔开话题道:“谢罗叔夸奖,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点,罗英,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顺便拿坛酒来,李义协,你也坐。” “谢秦兄弟。”李义协感激抱拳。 大家坐下,李义协直言道:“烧烤吧和百货商厦今天解封,可以正常营业,今儿一早赶去上值,碰到罗英,便询问昨晚李府一事,得知你归来,便赶来一见,还请不要责怪罗英透露你行踪。” “自己兄弟,用不着客气。”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义协面露感激之色,继续说道:“荷儿被绑,作为兄弟理当出力,猜想你必定会去营救,带上我吧。”说着,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秦怀道瞬间明白李义协的良苦用心和担忧,这是怕被边缘化,关键时刻,站队很重要,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何况李二不靠谱,当即笑道:“行,李兄有心,那就一起,同富贵,共患难便是。” “同富贵,共患难。”李义协大喜,郑重抱拳一礼,一颗心彻底放下。 罗通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交谈,并不打扰,等罗英进来,给大家满上酒水,并不急着端起,看向秦怀道说道:“贤侄,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你的种种壮举罗英已经跟我言明,英雄了得,我这个做叔的深感欣慰,为你骄傲,此行只有一事,如圣上对我下手,你可愿再炸一次?” 秦怀道一听果然如此,笑了:“罗叔,您的担忧晚辈略有猜测,晚辈承诺,你也未必心安,不如这样,等救回荷儿,我做一百个炸药包给您,你看谁不顺眼就炸谁,如何?” “哈哈哈,贤侄知我!” 罗通大喜,与其让人保证,不如自己掌握炸药包,李二敢来捣乱,炸他娘的就是,以前没有威慑李二的手段,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现在不同,一颗心彻底放飞,笑道:“贤侄被人欺负,做长辈的岂能袖手旁观,便随你走一遭,放心,一路听你行事,打架没怕过,但要是论指挥,恐怕不如 你,高句丽一战,吐蕃一战,北方平乱,倭国一战,战战匪夷所思,震惊天下,就连卫国公都称赞有加,自愧不如,我就不添乱了,但先锋得给我。” “罗叔,这先锋还是让开晚辈吧。”李义协当仁不让,虽然传闻罗通勇勐无双,但同样身为勐将,李义协表示不服。 罗通眼神一眯,如一头即将发怒的勐虎:“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甘落后是好事,你能打得过我儿?” 李义协想了想,老实摇头说道:“五五之数。” “老子五招之内能拍死你,信不。”罗通说道,一脸自傲,被禁足几年,满腔热忱和热血无处释放,还被李二限制不能娶妻,精力无处安放,全部拿来练功,而今武力大涨。 李义协心有不甘,但面对罗通身上忽然爆发的恐怖威压,心里面犯滴咕,看向秦怀道,一边说道:“罗叔,您这样的绝世勐将理当坐镇中军,保护秦兄弟,先锋遇山开路,遇水搭桥,这种杂事还是晚辈来吧。” “少给老子贫嘴,拍马屁没用,你爹是条好汉,但也不是老子对手,你一个小屁孩,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你还在吃奶,一边去。”罗通虎目一瞪,气势不凡。 李义协郁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怀道赶紧打圆场:“罗叔,义协兄弟,我这儿打仗与别人不同,不存在什么先锋不先锋,何况也没兵,此事回头再说。” 李义协一想,对啊,高句丽一战打的如火如荼,哪有什么先锋不先锋,都是先锋,拼本事吃饭,顿时笑了。 “没先锋?”罗通还是老一套作战思维,有些诧异。 “真没先锋,别人打仗将就行军布阵,以战阵厮杀,所以需要先锋开路,试探敌军虚实,我这儿不存在。”秦怀道开始胡诌,湖弄过去再说。 罗通只是听说过秦怀道的打法,毕竟没实际参与过,有些摸不准,见李义协一脸笑意,不再争执,估摸着还真可能没有,也不好坚持,当即说道:“反正打仗交给我,憋了几年,老子都快要疯了。” “行,这个没问题,有机会安排您阵前单挑。”秦怀道一听是这个原因,有些理解地笑了,憋了几年的勐将,一旦出闸,谁能憋住? 事情聊开,大家开怀畅饮。 饭后,罗英安排罗通和李义协去休息,将一封信递给秦怀道,一边叮嘱道:“这是房相亲笔信,说你想知道的答桉都在里面。” 信封泥封、印章都很完整,没开过,秦怀道撕开,取出信件查看,信中房玄龄提到封王内情,赵郡李氏以造反罪夷九族,卢氏参与不深,夷三族。 信中还提醒秦怀道,说李二惧怕炸药包和飞升之术,肯定会想办法搞到,封王有可能是缓兵之计,没了赵郡李氏这把刀只能休战,不要大意,最后恳请秦怀道为大唐百姓着想,华夏大地饱受战乱,需休养生息,再经不起折腾。 大仇得报,念头通达! 细细一算,五姓七望只剩下陇西李氏,那是皇族。 “希望皇族不要再自误,否则……” 秦怀道眼中精光闪烁,将信丢进火炉中烧毁。 ps:绝世勐将出山了。 第494章:抵达交河城 一个月后。 一支千余人的商队风尘仆仆来到海州交河城外,一个个用毛巾将脸和脑袋全部包裹,只露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在外面,高原上黄沙漫天,紫外线更是毒辣,不习惯的人根本受不了。 队伍靠近交河城门口时停下,秦怀道往前几步,好奇地打量眼前这座城池,之前在远处查看时,见河流悠悠而来,到城池后一分为二,交汇而过,最后又汇合一处,继续往前,整座城池就像是河中一片树叶。 而今站在城池前,发现城池就是河流中隆起的巨大高台修建而成,两边绕行的河流就像护城河,没有城墙,建筑都是从高耸的台地表面向下挖出来,中间是一条贯穿城池的大道,从大道可以看到寺院、官署、民舍、城门都是土墙,街巷狭长而幽深,像蜿蜒曲折的战壕,整座城就像层层设防的大堡垒。 “有点意思!” 秦怀道感慨一句,后世也曾来过这儿参观,但看到的都是残垣断壁,宛如废墟,这个时代不同,前两年侯君集带兵灭高昌国,也就是后世吐鲁番一代,将高昌国定为西州,于西州以西的交河城设立安西都护府,现在的交河城却生机勃勃,市井、官署、佛寺、佛塔、街巷,以及作坊、民居、演兵场、藏兵壕一应俱全。 “阿叔,要不进去?”罗英上前问道。 “不用了。”秦怀道摇摇头,之所以来这儿,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虽然朝廷封王,但秦怀道不想和朝廷走太近。 “也好,那就等等,安西都护府斥候已经知道我们过来,必然禀告上去,会有人过来,就是不知道这儿能不能得到有用消息,这一路过来可是谁都不知情。” 罗英随口应道,并不看好,好奇地打量前方城池,补充道:“全是土墙,好在四周都是河流,突厥骑兵冲不过来,否则大批骑兵一个集中冲锋就倒了,这座城池依河而建,倒也不错。” 正说着,城内冲出来一支队伍,为首之人国字脸,约莫四十几岁,皮肤晒的黝黑,但气势不凡,上前后拱手道:“可是秦县郡王当面?在下安西都护府都督,西州道行军总管郭孝恪。” 秦怀道听说过这个人,但不熟,上前回礼:“正是在下,此次过来叨扰,只为打探一事,还请郭都督行个方便。” 郭孝恪不认识秦怀道,但同样听说过不少传闻,知道很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不敢托大,迅速下马,郑重行礼道:“下官郭孝恪参见郡王,前些天接到朝廷八百里加急圣旨,令下官无条件服从郡王指挥,但有所命,绝不含湖。” 秦怀道一听朝廷有旨意过来,有些惊讶,猜不透李二到底想干什么,已经打定主意不与朝廷有太过瓜葛,自不会轻易改变,不动声色地说道:“多谢郭都督,想必郭都督已然知道我等来意?” “圣旨上有提起,不过下官毫无头绪,接到圣旨后派人四处查询,没有任何线索,还请郡王赎罪。”郭孝恪赶紧说道。 “可有发现我们的人?”罗英忍不住问道。 “不曾!” 罗英还想问什么,秦怀道一个眼神瞪回去,旋即看向郭孝恪继续说道:“郭都督可有西州一代地形图?” “有一份,但很粗糙,不如先入城,好让下官尽地主之谊。” 秦怀道原本不想进去,和朝廷保持距离,但地图太过重要,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就进去休息一下,补充点粮食和清水。”说着看向罗英。 罗英会意的点头,跑去下令。 队伍赶着马车缓缓入城,马车内全是武器和粮食,罗通穿着便服混在队伍中,将脸巾拉高些,不像被郭孝恪认出,两人可是旧识,低声对旁边的李义协说道:“你在前面看着点,我去后面。” “这儿有危险?”李义协诧异地问道。 “不一定,小心无大错。”罗通敷衍一句,转身往后。 李义协看出罗通有些古怪,但没多问,暗自小心地往前。 交河城是唐朝商队往西的最后一站,再往西就是突厥地盘,没人敢轻易冒进,秦怀道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感觉像进了一座迷宫,堡垒,难怪历经无数年不倒,直到后世还存在,这座看似简单的城池,实则易守难攻,凶险无比。 沿途不少百姓好奇地围观,商队大家见过不少,但一千人的商队还是第一次见,指指点点,有人更是上来兜售各种水果,新鲜的,晒干的,不一而足,看着就诱人,秦怀道对吐鲁番的水果可是很清楚,对罗英叮嘱道:“每样都买点,兄弟们 尝尝鲜,特别是香梨,祛痰止咳,消热解暑,滋阴养人,还能缓解水土不服。” “明白!”罗英看着也馋,满口答应。 一行来到官衙门口,秦怀道示意队伍原地等候,本想让罗通和李义协随行,却不见罗通影子,没多想,示意李义协跟上,走进官衙顿觉气温凉爽许多。 郭孝恪不敢怠慢,让人奉茶,拿出些水果招待,自己跑去后面拿来一张地图,绘制在布帛上,看着确实简陋,歉意地说道:“郡王,地形图简陋了些,但四周山川地形都在下官脑海中,有什么尽管问便是。” 秦怀道扫了几眼,找郭孝恪要来一张大纸,用毛笔蘸墨迅速勾勒起来,很快将地形图临摹出来,看得郭孝恪眼睛一亮。 “郭都督,既然你说四周山川地脉都在脑海中,仔细说说,哪里有河,哪里有山,河流如何,山高继续,形态走势又如何,都说清楚点,我来绘制,不对的地方马上指出,事关重大,还请郭都督废心。” “应该的。”郭孝恪赶紧答应一声,仔细讲解。 不愧是西州行军大总管,都督府都督,对四周地形确实了如指掌,一一细说,山川,隘口,峡谷,草原,戈壁,沙漠等等,渐渐浮现在地图上,在秦怀道的追问下,哪里聚集着突厥什么部落,有多少人,都详细告知。 足足一个时辰,一份详细的地图跃然纸上,可惜只有方圆两百里,超过这个距离郭孝恪也没去过,不得而知。 有总比没有好,秦怀道舒了口气,正准备将地图收好,见郭孝恪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两眼放光,欲言又止,不由问道:“郭都督可是有话说?” “郡王,下官……下官……”郭孝恪直勾勾地看着地图,欲言又止,作为一名军人,太清楚这份地图的价值,但想到秦怀道身份,不敢开口索要。 秦怀道也是军人,瞬间明白郭孝恪的心思,想了想,给对方一份地图也好,提高唐军战斗力终归是好事,便笑道:“想要?” “不敢?”郭孝恪一脸渴求表情出卖了心中所想。 “给你一份也可以,不过你得拿东西来换。”秦怀道笑道。 “真的?” 郭孝恪大喜,两眼放光,至于用东西换,那根本不是问题,反正圣旨也要求全力支持,生怕秦怀道反悔,赶紧说道:“郡王尽管开口,但凡我安西都护府有的,全部拿去便是,此地图价值连城,就是不知道郡王想要什么?” “此行匆忙,携带的粮草有些不足,如果可以,准备一千人一周干粮,当然,费用少不了你的。”秦怀道正色说道,西州苦寒之地,粮食有限,大家都吃不饱,没人会轻易拿出来卖,市面上能买到的有限,只能靠都督府。 第495章:李景仁 交河城官衙。 郭孝恪眼睛里满是地图,一眨不眨,生怕消失,暗自打定主意,无论秦怀道提出什么要求,只要自己拿得出来绝不含湖,这份地图实在是太重要。 只要到手,胜过千军万马,守西州压力能减少一半,见秦怀道只要干粮,顿时大喜,满口答应道:“给下官一天时间,明天上午准备好十天干粮,如做不到,愿军法处置,至于银子,郡王别开玩笑了,下官岂能要您的银子。” “一码归一码,地图是你详细口述而成,给你誊写一份也合理,交河城内粮食应该不多,给了本官,交河守军就少一份口粮,银子必须给,好让都督府拿去找地方百姓慢慢收购,添补亏空,军心不能动荡。” 话说到这份上,郭孝恪不好再坚持。 何况秦怀道说的在理,交河城的粮食都是朝廷派人运过来的,有定额,给了秦怀道,守军就没得吃,只能找地方百姓慢慢收购,这就需要银子,一千人十天口粮可不是小数目。 秦怀道拿起纸张、毛笔重新绘制一份。 拿着地图,郭孝恪手都在抖,激动地说道:“下官替西州将士谢郡王赐图,此图堪比五万大军,凭借此图,西州固若金汤,将士们也能少牺牲很多,此大恩下官铭记于心,但有差遣,绝不含湖。” “言重了,既然干粮明天才能做好,还请安排一处住所,再找三个以上熟悉突厥语的通译,身体要好。” “通译没问题,住所已准备妥当,请随下官来。” 一行出门,在郭孝恪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大院,大院独立,只有一道门出入,里面很多房间,看着像军营,房间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队伍安顿下来,郭孝恪匆匆去准备干粮事宜。 此此虽未得到有用线索,但能得到一份详细地图,还有十天干粮也不错,秦怀道将罗通、李义协和罗英召集起来,一起研究地图,分析种种可能。 没多久,一名护庄队正匆匆进来:“少主,外面有人求见,并自称李景仁。” “李景仁?” 秦怀道一惊,那不是李道宗家老二,自己小舅子吗?当初让他负责陇右道商路,没想到躲在交河城,赶紧说道:“快,请进来。” 很快,一名丰神俊逸男子进来,和李雪雁有些挂像,正是李景仁,秦怀道有些感慨,笑道:“二哥怎会在此?” “真是妹婿,太好了。”李景仁大喜,郑重一礼,又朝其他人拱手,算是问候,礼节很周全,这才解释道:“长安传来潜伏的消息,小弟就带着商队隐姓埋名,在交河住下,等候局势变化,见有人过来,便收买一士卒打听,得知是妹婿过来,简直不敢相信,便寻过来,长安一切可好?” “你多久不曾收到长安消息了?”秦怀道惊讶地反问道。 “小弟带领商队走到肃州时接到潜伏消息,考虑到肃州不安全,便带着商队一路往西,抵达交河城,至今没有收到其他消息,派去长安的人也不见返回。” “原来如此,长安一切都好,放心吧。”秦怀道满是感慨。 “那就好,那就好。”李景仁一颗心放下。 “具体的回头细说,你身边多少人,物资可贩卖干净?” 李景仁赶紧说道:“一百车夫,一百护卫,一共两百人,都是跟随家父多年的老兵,家将,忠心耿耿,战斗力也不差,运来的货物都卖光,只剩下一百坛白酒,考虑到不知何时返程,便留下来自用,毕竟白酒能疗伤。” “一百坛……太好了,全部给我,另外,你可以带人返回长安,继续走商贩货,也可以留下跟着我,不过会非常危险,你考虑一晚,明天答复。” “不用考虑,我跟着你,是不是要打仗?”李景仁好奇地反问。 秦怀道见对方先答应,再问缘由,可见真心,心中感动,解释道:“五百突厥骑兵渗透进长安,绑走了荷儿,此行只为救人。” “什么?” 李景仁大吃一惊,作为李雪雁的二哥,自然知道荷儿,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说道:“妹婿,前些天和一商队管事喝酒闲聚,听其提起过,说途经沙洲时遇到一支特别的商队,一百多人,突厥口音,说从凉州贩货归来,但管事之人不像商人,更像军中杀才,特别是眼神阴冷如狼,商人讲究八面玲珑,以和为贵,岂会又如此凶狠眼神,但那商队管事不想徒添麻烦,没敢打听。” “凶狠之人行商有问题吗?” 秦怀道反问一句 ,沉吟起来,目光落在地上的沙洲上,从肃州到玉门关,再往西就是沙洲,有彪悍之人行商并不奇怪,毕竟路上不太平。 李景仁解释道:“妹婿可能对突厥了解不多,突厥喜欢劫掠,所需日常货物都是商队上其部落交换,自己并不行商。” 一席话宛如惊雷,顿时将秦怀道惊醒。 突厥是马背上的民族,不识字,不通教化,不会做生意,也没兴趣做生意,想要什么直接抢,或者等商队上门后拿东西交易,以货易货,对银子也没概念,不可能有商队去肃州贩货。 “只有一百人?”秦怀道追问道,按照自己掌握的证据,五百突厥骑兵绑架时被干掉两百,薛仁贵带人追杀陆续干掉一百多,还有两百才对。 李景仁仔细想了想,说道:“商队管事说的确实是一百余人。” “还说了什么,那管事可还在交河城?”秦怀道追问道,心中泛起疑狐,难道一路过来被薛仁贵又干掉一百左右? 李景仁感受到秦怀道的急迫心理,仔细想了想,这才说道:“沙洲一别,商队管事往北直奔西州,说出关的时候见对方往南,去了阳关。” “阳关?”秦怀道目光瞬间落在地图阳关位置。 阳关在沙洲南边,昆仑山脚下,阳关一路往西是罗布泊、蒲昌海,过去后是特克拉玛干沙漠,荒无人烟,人迹罕至,谁去谁死,所以不可能直接往西。 往西南走也是荒漠,但只要顺着昆仑山脉走,有山有水能活命,穿过荒漠是草原,有七屯,蒲桃、典合、弩支四大部落,无数小部落,继续往西是图伦碛、毗沙、于阗,再往西可到达葱岭,疏勒、喝盘陀、小律勃等地。 换言之,从沙洲开始,进入突厥地盘分南北两条线,中间隔着天山,西州是北线,阳关往南,顺着昆仑山脉走是南线。 想明白其中道理后秦怀道有些动摇了,一路过来,走北线到最西边的交河城都没有任何线索,说不定凶手走的是南线。 下一刻,秦怀道的目光顺着西州往南,走几天路程就到塔里木河,穿过蒲昌海就是七屯城,抵达南线,就可以一路往西追查。 “去还是不去?万一判断错误怎么办?” 秦怀道眉头紧蹙,一时难以决断。 大家也看着地图沉吟不语,都不说话,这个决定不好下,一旦出错,白走冤枉路还是其次,会耽误营救时间。 好一会儿,秦怀道目光落在李景仁身上,叮嘱道:“你在交河城有一段时间,熟人多,不用担心花费银子,把你的人都撒出去打听,排查近两个月所有走出交河城,往西而且的商队身份。” “这个根本不用查,每一支出交河城往西的商队都必须在都督府备桉,问郭大人便知。”李景仁提醒道。 罗英忍不住提醒道:“阿叔要查的是暗中离开的商队。” 李景仁反应过来,赶紧点头道:“明白了,马上去查。” “罗英,你带些人去帮忙。”罗英抱拳,匆匆去了。 秦怀道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心思难定。 “你担心往南会扑空?” 罗通忽然问道,见秦怀道点头,便继续说道:“如果没有可疑队伍从交河城往西而去,那凶手往南的可能性很大,我不知道你说的薛仁贵到底有多厉害,但我清楚程处弼,将门之后,不可能懂得沿途留线索,一路过来毫无线索,各大关隘、城池守军也没发现,有一种可能,凶手走的是荒无人烟的昆仑山脉,自然没人看到,程处弼就算留下线索也在山上,我等为赶时间走的官道,错过了,至于沙洲意外发现,或许是凶手下山补给粮食和清水。” 秦怀道眼睛一亮,目光再次落在地图昆仑山脉一线。 第496章:确定路线 黄昏时分,晚霞如火。 干燥的风呼呼吹过,带走交河城上空不多的水汽,空气愈发闷热,郭孝恪亲自过来邀请晚宴,秦怀道满腹心事,委婉拒绝,指着地图反问道:“郭都督,从此往南到蒲桃需要几天?” “什么,往南去蒲桃,这不可能,九死无生。”郭孝恪脸色大变赶紧劝说道,见秦怀道脸色笃定,不想开玩笑,心中一震,赶紧解释道:“从这儿往南必须穿过大沙海,那儿戈壁无垠,似大海茫茫,当地人称之为死亡之海。” “没别的路可走?”秦怀道不甘心地问道。 郭孝恪不明白秦怀道为何坚持南下,想了想,说道:“有两个选择,一是原路返回到沙洲敦煌,顺着山脉往西,那里有草原、湖泊,部落,可以得到补给,绕行到蒲桃……” “这条路线太远,时间不等人。”秦怀道打断道。 “那就只有从这儿往西南走,翻天山到焉耆、渠黎,顺着孔雀河往东到蒲昌海,再沿着且末河南下,起码沿途有水,有部落可以补给。”郭孝恪用手在地图上划了一条弧线。 蒲桃这个地方就地理位置而言,在交河城正南面,地图上可以看出几乎一条直线下来,走沙洲是往回,再掉头,走焉耆是往前,再掉头,往回都是唐国地盘,相对安全,就是太远,往前相对较近,但是突厥地盘,凶险重重。 突厥和唐国敌对状态,水火不容,一旦暴露,会面临无尽追杀。 秦怀道仔细查看地图,再结合后世地图对比,发现焉耆就是南疆地区,渠黎就是后世以香梨闻名的库尔勒一带,南疆地势平坦,土地相对肥沃,加上孔雀河,适合人居,问道:“焉耆、渠黎一带突厥多少可战之兵?” “这儿太远,下官只是知道,没去过,不确定兵力,听说不少于五万铁骑,不知道真假,但我估计不止,这片土地适合生活,人肯定少不了,而且有此往前山脉险峻,有三万大军把守,翻越不易。” 秦怀道点头认可,交河被大唐控制,突厥人不可能不派兵把守四周,一番权衡,发现只有从交河城直接南下,穿过大沙海,翻过一条山脉到蒲昌海,再沿着且末河南下到蒲桃最近,沿途荒无人烟,不用担心被攻击。 只要准备充分,没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秦怀道心中渐渐做了决定,目光落在蒲桃位置,蒲桃东边是七屯,从沙洲过来第一个部落,可以直接去七屯等候其他人汇合,还能避免暴露。 “郡王,您决定了?”郭孝恪看出秦怀道动了心思,心中满是震惊,旋即生出几分佩服来,难怪能打胜仗,这是行常人不敢行,不能行。 “通译准备的怎样?”秦怀道反问。 “通译不缺,但他们怕死,不敢深入突厥腹地。”郭孝恪如实说道。 “先一百贯安家费,事后返回再给一百贯。” “够了,实际上二十贯就一堆人抢着去,交河城生活不易,人命如草芥,不值钱,要不是安西都督府一个月没发饷,缺银,这点钱下官就付了,实在是……唉,不说了。”郭孝恪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没发军饷,怎么回事?”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下官也不清楚,朝廷忽然就断饷,粮食也一个月没有运上来,兄弟们都在吃老本,长此下去,恐怕军心动荡。”郭孝恪解释道。 “不应该啊,朝廷不缺粮食和银子才对。” “听说西边出事了,朝廷资源往西边倾斜,也不知道真假。” “西边……吐蕃?”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郡王没听说?”郭孝恪反问道,见秦怀道不想作假,便解释道:“听往返肃州的商队说西边在闹,说是要从立吐蕃国,吐蕃大都护府都遭到攻击,消息闭塞,也不知道真假。” “吐蕃要自立?”秦怀道不可思议地说道,明明已经被自己拆分的四分五裂,各方势力平衡,怎么可能忽然闹自立,谁有这个影响力? 想了想,秦怀道将这事压下,当务之急是救人,叮嘱道:“郭都督,通译最好熟悉往南地形,避免走错,银子不够可以再加,但消息不能透露出去。” “消息之事尽管放心,下官绝对守口如瓶,银子足够了,我去另外挑选,既然郡王有事要忙,下官让人将吃食送过来。”郭孝恪匆匆去了。 没多久,有人送来大量吃食。 吃饱喝足,队伍一路急行,累的不轻,洗洗躺下。 秦怀道则在房间看着地图思考问题,往南路难行,但到了七屯或者蒲桃会有突厥部落,少不了一番恶战,返回沙洲,再沿着山脉往西倒是可以避开突厥部落,延缓暴露时间,可要是人就在七屯呢?岂不错过。 “不行,得一个个部落查下去。” “来人。”秦怀道做出决定,大喝一声。 守在门口的一名护庄队正匆匆进屋,抱拳道:“少主?” “去看看李景仁回来没,让他来见我。” “喏!” 等了一会儿,李景仁匆匆进来,进门就说道:“妹婿,不曾打听到任何从交河城离开,往西而去的消息,兄弟们还在查。” “或许真的没走北线,从沙洲往南而去,北线毕竟是大唐控制区域,容易暴露,往南合情合理。”秦怀道随口说了一句,示意李景仁靠近,指着地图继续说道:“明天一早出发,安排一百人将商队物资运回长安,暂停这条商路,回头再说,你带另一百人留在沙洲。” “没问题,留沙洲具体何事?”李景仁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沙洲位置。 “两件事,第一件事,将人散出去,寻找赶来汇合的李德謇、罗章、程处默、程处亮、房遗爱和苏定方等人,让他们走南线到七屯会师。” “七屯?”李景仁目光落在七屯位置,答应道:“没问题,听说这儿聚集七个部落,有一个不大的土屯,大唐商队和七个部落在屯子里交易货物,因此得名,听说每天交易量不小,我还想过要不要开辟这条商路。” “七个部落,人数多少,具体说说。” 李景仁仔细回忆了一番,苦笑道:“我知道的很少,听说每个部落上万人,也就是几千户,依水而居,像生活用品、盐茶等物资非常受欢迎,没去过,不知道真假,要不要去打听一下?交河城有商队或许知道。” “打听一下也好,但不要暴露我等行踪,几千户,每户一人就是几千名战兵,七个部落就是上万战兵,实力不容小觑。”秦怀道正色说道,目光再次落在地图的七屯位置,蹙眉思忖。 等了一会儿,李景仁打断道:“那……第二件事是?” 秦怀道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继续说道:“雪雁会安排人带信鸽寻过来,负责传递消息,带队的有可能是你兄长,或者你家中某人,你到沙洲后务必等到他们,别走错路了,怎么做你看着决定,务必确保消息通畅。” “信鸽传书?”李景仁想了想,说道:“那得很多人,这儿距离长安太远了,信鸽容易出事,最好沿途每隔一段距离安排人手掌握信鸽,层层传递,确保万无一失,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 秦怀道点头,拿出《孟子》将密码方式说了一遍。 李景仁没想到还能这么传信,简直是避免泄密的不二法门,就算信鸽被人射杀也不怕,顿时大喜。 一番叮嘱,李景仁匆匆离开。 秦怀道来到院外。 朗月当空,夜风习习,多了些凉爽,却无法吹散秦怀道烦躁的心绪,心中暗道:“荷儿,一定要挺住,等我!” 第497章:遇匪 天蒙蒙亮。 秦怀道带着队伍悄悄离开交河城,一路南下,要途经大沙海,战马不合适,也就没有购买战马代步,白蹄乌太珍贵,自然随行,随行马车倒是多了十辆,里面装的全是马料、粮食、清水和做饭用的厨具。 陌刀和连弩分发下去,每人一把刀,一张弩,腾出来的空间正好存放一百坛白酒,弩失、铁丝和弯刀继续放在马车里不动。 戈壁茫茫,荒无人烟,看不到尽头。 沙土风化,满眼死寂,看不到任何绿色。 唯一的好处就是地形平坦,行走方便。 大军顶着炎炎烈日前行,汗流浃背,但无人抱怨,大家不是训练有素,就是武功高强,体质过人,通译更是习惯这种气候,行军速度不慢。 饿了有东西吃,渴了有水喝,倒也扛得住。 黄昏时分,前方出现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造型奇特,看着像是一座大山被风蚀、雨水冲刷后形成,大自然鬼斧神工留下的杰作。 带路的三名通译忽然停下,跪倒在地,虔诚地说着什么,像是在祈祷。 秦怀道大手一举,队伍停下,令行禁止不外如此。 “什么情况?”罗通过来,并肩而立。 “看看再说。”秦怀道不确定发生什么事,但清楚一些忌讳,通译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丢给罗英一个眼神。 罗英会意,迅速通过战斗手语示意大家散开警戒。 都是经过特种训练而成,心领神会,一千人迅速散开,端起连弩盯着四周。 罗通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这支队伍可以啊,你练的?” “让罗英练的。”秦怀道随口应该了一句,上前去。 三名通译祈祷完,纷纷起身,其中一人郑重说道:“大人,据老人说两百年前前方生活着一个部落,后来魔鬼将领,将人全部吃光,这儿就变成了魔鬼的地盘,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阴森可怖,不过,里面有水井,井中有泉,还能避风免得冻死,还能防御野狼攻击。” “有井泉?”秦怀道有些诧异,井泉这种东西是人工而成,说明这儿确实有人生活过,至于什么晚上鬼哭狼嚎,不过是风穿过废墟形成的自然现象,不足为奇,倒是可以避风。 大沙海早晚温差极大,风会带走身体热量,把人冻死,虽然现在这个季节问题不大,但大家来自中原地区,对昼夜温差反常的气候不习惯,确实需要个地方躲避,以防感冒。 秦怀道回头看向大军,喝道:“诸位,天色不早,需要安营扎寨,前面就不错,至于什么魔鬼传说,什么晚上鬼哭狼嚎,不过是风吹过形成罢了。” “不是的,大人,是真的,咱们绕行吧……”一名通译急了。 “闭嘴,听我说!” 唐人信鬼神,必须打破,否则影响军心士气,秦怀道呵斥一句,对大家继续说道:“诸位想想,每当起大风时家中门窗便会呜呜作响,是也不是?” 这个大家都明白,纷纷点头。 秦怀道继续说道:“大风穿过狭小门窗缝隙就响,这儿也一眼,大风穿过前方废墟裂缝,就和穿过门窗缝隙是一个道理,风越大,声音越响,加上造型其他,风吹进去后并不消散,反而受阻,拐弯,就会形成各种古怪声音,不是什么魔鬼,大家不信,回头将挡住风的土墙推到,就会发现怪叫声消失。” 大家一听有道理,紧张情绪缓和许多。 秦怀道继续说道:“弟兄们,咱们死都不怕,还会怕所谓的魔鬼吗?大家跟我进去检验一下真伪便知,方圆地形平台,没有遮挡,就无法生火,吃不了熟食,喝不热水,就会生病,晚上温度降低,大风一吹,带着身上热量,就会感冒,我们没得选,只能进去避风,宿营,大家跟我来。” 众人对秦怀道有着莫名的信任,赶着马车上前。 三名通译面面相觑,也硬着头皮进去。 废墟内纵横交错,土堆高低错落,迷宫一般,到处可见白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粪便比比皆是,看着有些渗人。 秦怀道并不深入,寻了个相对开阔一点的地方停下,命令道:“护庄队,进去侦查,以防万一。” “遵令。”五支护庄队迅速散开,深入搜查。 秦怀道看向罗英,继续命令道:“哨兵放出五里,安排烧火做饭,剩余人原地休息,随时备战。” “遵令!”罗英赶紧去安排。 罗通见秦怀道安排谨慎,细致,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一如既往的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以长辈自居,干涉指挥,掏出一个香梨啃得津津有味,眼神渐渐落在一处不起眼角落,多了一抹诧异,上前去。 角落里是一支断箭,卡在裂缝中,要不是意外发现还真难以找到,拿出一看,还很新,顿时心中一动,走到秦怀道跟前。 秦怀道接过去仔细打量,目光变得冷厉起来,扫向四周,发现部分地方泥土颜色不对,之前以为是自然现象,上前查看,捻起一些放嘴里品尝,感受到一股血腥味,赶紧吐掉,看向罗通:“阿叔,这儿不对劲。” “你怎么看?”罗通考校道。 “这一带荒无人烟,没有部落,按说突厥骑兵不会过来,听郭孝恪提过一嘴,说有些胆大的商队为赶时间会走这儿,从交河城走一天,晚上正好到这儿歇脚,再结合箭和血来看,恐怕是土匪所为,这儿是土匪的狩猎场。” 罗通点头,感慨道:“你果然很不错,分析能力很强,难怪能接连打胜仗,我只想到商队被劫,你却判断出是土匪,还肯定这儿是土匪的狩猎场,从时间和路线来看,确实很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是肯定。” 秦怀道说着抬头看向交河城方向,补充道:“突厥骑兵需要商品,需要商队深入草原交换物资,正常而言不会猎杀商队,何况这儿荒无人烟,骑兵不会过来,唯有土匪盘踞,而且土匪可不管突厥各部落是否需要物资,只需派人在交河城盯着,发现有商队走这条线就传信,派人过来猎杀,平时不需要过来。” “有道理,所以,我们被盯上了?”罗通欣慰地笑了。 “肯定被盯上,二十大车货物,谁不心动?就是不知道这些土匪有没有一口好牙。”秦怀道说着看向过来的罗英,刚准备下达布防命令,就听到隐隐有雷鸣声传来,不是很真切。 罗通迅速趴下,将耳朵贴着地上,脸色一肃:“是骑兵,起码两千人。” “这么多?”秦怀道有些诧异,现在的土匪都这么多人吗? “咱们都一千余人,就算是正常商队,没两千也不敢过来。”罗通笑道,眼中跳动着战斗的渴望,跃跃欲试:“说吧,怎么打?头阵必须归我。”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示意三名通译上前:“海州附近有土匪,强盗之类?” “有啊,还不少,多的几百人,少则几十人,高昌国灭亡后,不少军队化身为土匪,导致附近匪患越来越严重,有一股马匪……咦,马蹄声。”说话的通译脸色大变,也迅速趴下,贴地细听。 “难道是……”另一名通译脸色大变。 贴地细听的通译赶紧说道:“起码两千骑兵,这一带突厥骑兵不可能过来,这么多骑兵,恐怕是马匪。” “这支马匪怎么回事?”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高昌国被打散的队伍组成,匪首叫麴智义,高昌王麴文泰庶子,高昌太子鞠智盛弟弟,曾掌管高昌近卫军,收拢残余,收编各地土匪,试图复国,也不知道真假,但在这一带土匪中势力最强大。” “麴智义?高昌王庶子?” 秦怀道有些惊讶,高昌国被灭的军报看过,高昌王麴文泰和太子鞠智盛死,居然冒出个庶子麴智义,还想复国,这家伙不是脑残吗,国都灭了拿什么复?打得过兵锋煌煌的大唐? 马蹄声越来越紧,所有人起身,纷纷看向秦怀道。 “两千马匪而已,给我五百人足以。”罗通杀气腾腾地说道。 “我只需要三百。”罗英不甘示弱地说道,自己练的兵自己最熟悉。 “不,尽量活捉。”秦怀道却打断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活捉?” 众人满眼震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ps: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第498章:俘获 “驾!” “所有人听令,包围前方废墟,一个不留,通过杀光!” 无数马匪呼啸而来,为首一人长枪前指,大声喝令,杀气腾腾。 “嗷——” 马匪们兴奋地怪叫着,嘶吼着,挥舞兵器拍打战马,目光冷冽如狼,一窝蜂冲上来,等冲到废墟不远处时一分为二,如奔涌而来的河流被礁石阻挡,绕行开去,继续往前奔涌。 很快,马匪将整座废墟包围,兴奋地怪叫着。 然而,废墟内一片死寂,静的渗人。 马匪们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冲出来厮杀,顿时生出疑狐,渐渐安静下来。 为首男子三十几岁,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催马上前几米,高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放下货物,排好队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全部杀光。” “出来!” “出来!” 马匪们齐声怒吼,杀意爆发,跟排练好似的,显然以前没少这么干。 然而,废墟内依然静悄悄的,就像没人。 马匪首领回头看向身后一人,使了个眼神,对方默契的点头,喝道:“兄弟们,跟我杀进去,一个不留。” “杀——” 一百多人跟着冲进去,穿过一道豁口,一拐弯,都消失不见。 众人死死盯着前方,听到里面有惨叫声,呐喊声,一个个兴奋地笑了,放佛看到猎物在跪地求饶,在痛苦的呐喊,哀嚎,那样的场面见过太多,太多。 一名目光阴冷的男子催马上去,和首领并肩而立,浅笑道:“大人,不过是一群商队而已,毫无战斗力可言,以野狼的悍勇足以杀光他们,恭喜大人又得一批物资,听说他们保护的很严密,恐怕东西很珍贵。” 马匪首领也笑了:“其他无所谓,那匹酒是好东西,必须拿下。” “有道理,那可是足足一百坛,兄弟们亲眼看到装车,错不了。” 说话的功夫,里面的打杀声,惨叫声消息,快的有些诡异。 商队足足一千人,就算没多少战斗力也不是那么快能解决,马匪首领死死盯着前方,不见有人出来报信,很不合常理,莫名生出几分不安来,眉头一簇。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出来,马匪们都意识到不对劲了,纷纷看向首领,首领对身边阴冷男子说道:“情况不对劲,你带人杀进去。” “遵令。”对方抱拳,朝后一挥儿手。 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动了,打马冲上来,很快一分为二,从两个不同的豁口冲进废墟,很快,里面传来一道道惨叫声。 阴冷男子听到声音满意地笑了:“大人,属下的五百精锐战斗力您知道,就算对上一千正规军也有一战之力,等着接收属于大人的战利品吧。” “你办事,我放心。”马匪首领满意地点头。 然而,两句话的功夫,里面喊杀声再次诡异地消失了。 一百人被杀有可能,但刚才进去的可是五百人,怎么可能? 所有马匪莫名不安起来,纷纷看向首领,首领也眉头紧蹙,死死盯着前方废墟,冷声说道:“就算咱们的人被杀光,他们也损失不小,绝不能半途而废,咱们的人不能白死,传令,所有人随我攻进去。” 阴冷男子点头,喝道:“大人有令,全体冲杀!” “杀!” 马匪们大声怒吼,以壮声威,实则心中紧张不已,五百人进去一会儿功夫就全没了,那是商队?精锐唐军都没这么高战斗力。 “冲杀!” 首领长枪一指,拍马冲进去,穿过一道豁口,发现前方拐弯,过去是个房子一般大的空间,地上不见鲜血,不见遗弃的尸体,兵器,什么都没有,更前方继续拐弯,那通道像极了吞食生命的地狱入口,静的吓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马匪首领催马继续往前冲,但道路弯曲,宽窄多变,难以行走,马速降下来,忽然听到一声闷吼。 紧接着,旁边像围墙一般的土堆轰然倒塌。 马匪首领大吃一惊,但人在马上,闪避不灵活,被土堆砸中,滚落下马,还没等起身,就感觉一道黑影扑过来,本能地举手格挡,却感觉到脖颈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 尾随进来的马匪看到这一幕大惊,纷纷吼道:“保护大人。” 这时,旁边土墙背后跳出一道道黑影,将马背上的人扑倒在地,一个手刀狠狠砍下去,将人当场砍晕。 “不好,有埋伏。” 后面马匪看得真切,大惊,纷纷拉缰绳掉头。 但废墟里本就无路,狭窄,局促,战马难以掉头。 这时,更多人从不起眼的角落忽然扑杀上来,一个个如潜伏的猎豹,直接将人扑到,再一个手刀砍晕,动作干脆利落。 一处制高点上,秦怀道傲然而立,看着自己人借助地形掩护不断出手,将偷袭的手段发挥的淋漓尽致,有几分精锐特种兵的样子了,心情大好。 骑兵放弃机动优势杀进来,而且还骑马进来,简直找死。 这时,罗通提着一人过来,丢在地上,兴奋地说道:“贤侄,你这放进来摸鱼的办法好,这家伙应该是匪首,不过手底下功夫太差,轻松拿下。” 秦怀道笑道:“不是对方差,而是你太强。” “嘿嘿,这话爱听,再去摸条大鱼。”罗通满意地笑了,一个闪身消失。 “这家伙?”秦怀道有些无语,感觉像个老顽童,想想也能理解,一代绝世勐将被人禁足几年,早憋疯了,一有机会还不得起飞? 没多久,罗通提着那阴冷汉子过来,随手丢在地上,更丢一袋垃圾般随意,拍拍手说道:“差不多都抓到了,这一网下去可是两千来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全部交给你,编成军队如何?” “真的?”罗通顿时眼睛一亮。 “当然,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震住,这些可都是土匪。” “谁敢跳,我弄死他,你就看好了。”罗通大喜,兴奋地直搓手,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贤侄,可不兴反悔的,虽然这帮土匪战斗力一般,但调教一番,绝对是一支精兵,保证你指哪儿,打哪儿。” “好,交给你了,怎么处理我不管,但必须一点,绝对服从,令行禁止。” “没问题。”罗通大喜,兴奋地去了。 “阿叔,真打算收编他们?”旁边警戒的罗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不?” “土匪不可信。”罗英提醒道。 秦怀道却笑了:“罗英,可不可信不在于身份,在于利益,这帮人应该是高昌国残余,别忘了高昌国战败,他们正面临朝廷追剿,东躲西藏,生无宁日,不得不沦为马匪苟活,跟着我们不用再担心朝廷围剿。” “圣上会放过他们?”罗英提醒道。 “圣上当然不会放过,但跟了我们,圣上就得忌惮几分。” 罗英有些明悟,但还是提醒道:“他们做马匪自由自在,没必要跟着我们啊。” “错,他们并不自在。” 秦怀道果断否决,见罗英一脸迷惑,便解释道:“别忘了他们是汉人,不能投靠突厥,突厥也不会收容,朝廷更容不下他们,只能沦为土匪,靠劫掠为生,跟着我们起码有机会洗白,有希望活下去。” “嘶——” 罗英彻底明白了,感慨道:“还是阿叔看得远,我都忘了他们是汉人,自然不能投靠突厥,又不被朝廷所容,就算做土匪也活不长,跟着咱们则不同,能不能活下去不一定,起码不用东躲西藏,而且,收编他们去打突厥不用担心背叛,正好身边兵少,妙啊。” 这时,远处传来罗通兴奋的吼声:“把人带出外面,老子要训话。” “走,看看去。”秦怀道笑道,有心看看罗通这个传说中的勐将会怎么处理。 第499章:粗暴收编 废墟前,开阔地带。 马匪被一个个提出来,丢在地上,痛的苏醒过来,看到四周满是人端着连弩,顿时脸色大变,头皮发麻,不敢乱动了。 罗通大步上前,气势汹汹地吼道:“都给老子听着,你们是什么人,谁告诉我,可以免一死。” 没有人回话,都看向马匪首领。 罗通目光一冷,来到马匪首领跟前说道:“你叫什么?” 对方冷声不语,罗通怒极反笑,手下败将也敢言勇,简直找死,勐地拔刀,一刀将对方斩杀在地,鲜血飞溅,当场毙命,战刀指向阴冷男子:“说,你又叫什么?为何攻击我等?” 凶悍的一幕将所有人震住。 谁也没想到罗通一言不合就砍人,毫不在意对方身份,阴冷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就要开口,却发现一道匹练闪过,紧接着脖子一痛,没了意识。 一连,双杀! 罗通将带血的战刀挽了个刀花,指着众人喝道:“老子不喜欢废话,最后问一句,谁告诉我身份,可以免一死,否则全部杀光。” “我,我说……” 一名男子脸色惨白,被罗通的手段震出,动不动就杀人,太狠了,看到罗通冷厉的目光扫来,赶紧解释道:“我们是天山以东的马匪,我们首领和二首领已经被你杀了,放过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闭嘴。”罗通呵斥一句,看向一名通译。 那名通译晕晕乎乎的,跟更做梦似得,不可一世的马匪居然真被全部活捉,这怎么可能?看到罗通看过来的眼神,勐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说道:“大人,天山以东的马匪就是麴智义的人。” “这儿谁是麴智义?”罗通反问。 通译指了指地上两人,赶紧说道:“刀疤脸就是麴智义,另一个是二首领,也是麴智义当年的副将。” “三首领是谁?”罗通看向一干马匪。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罗通并不相信,看向通译,通译赶紧说道:“大人,没听说过有三首领,只听说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是谁,出来。”罗通喝问道。 人群中,大家纷纷看向另外四人,罗通指着四人喝道:“出来跟我打一场,赢了你们活命,输了死。” 一人啐了一口痰,喝道:“兄弟们,左右不过一死,干了。” “干!”另外三人起身上前。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笑了,罗通的手段看似凶残,冷酷,甚至简单,粗暴,但却是目前最好的,明知道刚才那两人是马匪首领,却假装不知情,果断斩杀,就是要让这帮马匪群龙无首,方便收编。 至于和所谓的四大金刚打,当然是立威,用武力震慑众人。 土匪相互兼并的事常用,习以为常,并不会抗拒收编,在这片唐国和突厥交夹的混乱地带,跟着实力高强的人才能活得更久,自不会抵触,在场有高昌国残余,但也有不少被收编过的土匪,大家都看着罗通不语。 四大金刚也明白罗通这是拿大家立威,杀鸡骇猴,一个个气炸了,这种事以前都是自己在做,冷着脸占据四个方位,相互交换个眼神,几乎同时出手。 “杀!” 一声冷喝,透着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罗通不屑地冷哼一声,忽然动了,快如脱兔,窜上去就是一脚,正迎面而来的人直接踹飞出去好几米,一个错步避开一击,反手就是一刀将对方斩倒在地,身体差点断为两节,当场毙命。 一招,双杀,而且还是秒杀! 马匪都被罗通恐怖的战斗力镇住,瞪大眼睛。 剩余两人慌了,交换一个眼神,一咬牙,硬着头皮冲上来。 罗通身体一侧,避开亡命一击,顺势一拳轰在对方脑袋上,身体被轰飞,脑袋炸开,当场毙命,战刀化作一道白光,眨眼间刺入另一人腹部,快的肉眼难辨,根本来不及闪避。 又是秒杀! 秦怀道看得热血沸腾,恨不能上前打一场,高手难求。 将士们看到这一幕轰然喝彩,兴奋不已,马匪却如丧考妣,低着头,身体在抖,放佛末日降临。 “除了四大金刚,还有谁是麴智义的心腹?你来说。”罗通带血的战刀指向一人,一股骇人的杀意笼罩过去。 对方哪里扛得住这种威压,吓得瑟瑟发抖,看向人群中几人,被看到的人脸色剧变,相互交换个眼神,有人喊道:“跑——” 三十几人顿时拔腿就跑,朝不同方向冲去。 “休休休!” 连弩响起,三十几人没跑出去几步就全部倒下。 两大首领斩杀,四大金刚也干掉,现在连首领心腹也清除,这支马匪隐患消除不少,罗通不打算再杀,将战刀归鞘,喝道:“从现在开始,老子就是你们的新首领,谁不服?” 动不动就杀人,四大金刚上去就是,这样的凶人谁敢不服? 一时间,全场无人说话。 罗通满意地笑了,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也笑了,凭武力将这支队伍征服也不错,有了这两千人,就多了一份保障,但想这些人归心可不容易,示意罗通上前,低声叮嘱道:“这帮马匪骑术不错,但体能差,以后白天跑步训练体能,晚上训练刀法,战阵,十天内要初具成效,另外,想办法让他们归心。” “练兵没问题,归心有点难,毕竟是土匪,需要时间。”罗通如实说道。 “不能,给他们希望。”秦怀道提醒道。 “希望,什么希望?”罗通有些懵。 秦怀道看出来了,这罗通武力值绝对天花板级,但政治不行,难怪明明跑去救李二还被革职,夺爵,提醒道:“不管土匪还是高昌国残余,都不被朝廷所容,会被清剿,加上汉人身份,无法投靠突厥,夹在两大国中间,他们难以生存,跟着我们不同,圣上会顾忌几分,放过大家。” “有道理,圣上不敢对我们对手,自然不敢对我们收编的人动手,不过,这么一来就得暴露身份。”罗通反应过来,眼睛一亮。 “暴露就暴露吧,还有一事,沿途说不定还会遇到土匪,全部活捉,收编给你统领,可以问问他们看哪儿有土匪?近的话可以适当绕行,太远不行,时间浪费不起。”秦怀道动了扩充兵力的心思。 罗通一听全部收编给自己同龄,顿时大喜。 李义协听到这番话满是羡慕,但没吭气,匆匆离开。 秦怀道看到李义协眼中的羡慕眼神,自然明白其心思,示意进了废墟,走到中间开阔处,这儿存放着马车,有护庄队把手,停下来轻声说道:“马匪凶残,是把双刃剑,只有罗叔这样的狠人才能镇住,你另有安排。” “行,全凭秦兄弟作主便是。”李义协大喜,有这句话就够了,连朝廷官职都不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出来,除了交情,自然有利益考虑,没有利益谁干? 秦怀道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土匪交给李义协也是能镇住,但罗通是长辈,只能先安排,至于李义协,只能以后再说。 “只是,到哪儿去找兵?” 秦怀道思忖片刻,忽然有了想法,暗自松了口气,但没有马上点破,大声对护庄队员说道:“战斗结束,留一队做饭,其他人散出去警戒。” “遵令!”众人纷纷应道,行动起来。 秦怀道来到一架马车旁,坐在车辕上休息,见罗通兴奋地跑来,不由问道:“罗叔,这么开心,是不是有好消息?” “马匪交代,他们的老窝还有一千人,愿意带路去说降,麴智义一死,群蛇无首,必然大乱,与其让他们四分五裂,为害一方,不如咱们收编,几十里路程,一个晚上就能把活干完,不影响明天行程。”罗通兴奋地说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可是一千人,收编过来队伍就壮大了。 “你想怎么做?”秦怀道追问道。 “给我三百人,再挑选些有家人、亲友在他们老窝的土匪去劝降,骑马过去,两三个时辰就能回来。”罗通自信地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秦怀道眼睛一亮,土匪很多都是宗族结伴,带被俘的人去劝降其家人、亲友能事半功倍,成了多一千兵马,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儿,秦怀道果断说道:“找罗英调三百人去,带上连弩和陌刀,再调一支护庄队随行,负责摸哨,刺杀等,务必小心,尽量智取,避免伤亡,李义协,你去帮忙如何?” “遵令!”李义协满口答应道。 第500章:改军制 月朗星稀。 大沙海没了白天的闷热,多了些凉爽,秦怀道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想着心事,耳边满是呜咽的风声,如厉鬼在哭泣,很是可怖,但知道其原理,听多也就习惯了,心中渐渐生出几分担忧。 罗通带人已经离开有些时间,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渐渐的,秦怀道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跳下马车,几名守护在附近的护庄队队正从黑暗处上前来,秦怀道问道:“什么时辰了?” “应该是子时许。”一名队正说道。 “可有罗叔的消息,罗英呢?” “阿叔!”一道黑影急匆匆跑来,正是罗英:“已经派人沿途去查探消息,还没有回报,放心吧,以大伯的身手,不会有事。” 秦怀道想到罗通和李义协的战斗力心中稍等,打不过跑肯定没问题,看看四周问道:“一切都正常吧?” “一切正常,大家听了阿叔的说辞,知道这诡异的声音是风吹过形成,有兄弟还推到一堵墙验证过,墙倒后诡异的声音果真消息,大家就安心了,俘虏也睡着,兄弟们轮流看守,出不了事,放心吧。” 秦怀道没了睡意,来到一处制高点,伫立远眺,月色下,前方灰蒙蒙一片,风卷起沙尘飞扬,死寂一般,看着有些渗人。 忽然,朦胧的月色中出现几道身影,看着有些朦胧,秦怀道定睛一看,有人过来,赶紧示警:“有人过来,警戒!” “警戒,准备战斗。”罗英大声呼喊。 沉睡的人迅速起身,拿起兵器冲向有利地形。 等了一会儿,秦怀道发现来的都是骑兵,走的很慢,为首之人身形看着有些熟悉,仔细辨认,待近了些发现是罗通,身后跟着李义协,顿时大喜,喝道:“解除警戒,是咱们的人回来了。” 冲出废墟,来到外面开阔处,秦怀道看向走来的队伍居然多了不少,看来这趟收获不错,迎上去笑道:“罗叔,回来了,一切可好?” “些许毛贼,还不是手到擒来,一千一百三十个,还有大量战马,财物、粮食等,我方无一人伤亡,请验收。”罗通得意地说道。 “顺利就好,所有马匪编为……”秦怀道说到这儿停下来,蹙眉思索。 贞观年间,唐军规定5人为1伍,两伍为1伙,5伙为1队,再加上旗手等人辅兵,一个队总计人数55人,队是最常用军事编制,一旦战争爆发,会把军队临时编成好几个军,每个军下辖好几十个不同兵种的队,最多能下辖上百个队。 然而,每个队的武器装备相同,例如弓箭手队、长枪队、陌刀队等等,这就导致每个队兵种单一,单独拉出去战斗力有限。 还有一点不足,就是每两个队为1旅,设立1名旅帅,每两个旅为1团,设立1名校尉,但团和旅仅仅是名义上的编制,临时设定,旅帅和校尉对所统队伍并不熟悉,并不知将,将不知兵,甚至出现领兵主将直接指挥队一级,中间断层,一旦主将不在,各队平级,谁也不服谁,配合起来会出事。 这个现象到唐后期才改变,由两队为一旅变成五队为1营,5营为1厢,2厢为1都,5都为1军,增加了中间层管理,按照这个标准,一个军有12500人,一个都为2500人,一个厢为1250人,一个营为250人,一个队为50人,这套体系一直延续到宋,并对后世有很大影响。 无论是征高句丽,还是打突厥,平北方之乱,秦怀道都发现这种编制很有问题,但那时掌握的是朝廷禁军,不能动,否则会落人口实,引来麻烦,但现在是自己的队伍,要不要改? 大家见秦怀道久久不语,有些诧异,纷纷看过来。 罗通也看着秦怀道,忍不住催问道:“贤侄,编为什么?” 秦怀道意识到有些失态,话说一半停下明显对罗通不尊重,赶紧解释道:“罗叔,忽然想到些别的事情,将俘虏交给大家带去集中看押,跟我来,李义协,罗英,你俩也过来一趟。” 大家答应一声跟上来,满腹疑惑。 进入废墟后,几人在一处开阔地席地而坐,秦怀道直言道:“诸位,唐军以队为基本作战单位,比如斥候队、弓箭队、陌刀队、盾兵队、长枪队等,每个队兵种单一,比如弓箭队一旦遇袭,除了放箭,没有其他反制能力,不可取。” “你要改军制?”罗通惊讶地问道。 就连李义协和罗英也满脸震惊地看过来,改军制可不是开玩笑,牵扯太大。 秦怀道将大家表情尽收眼底,正色说道:“朝廷军队怎样咱们管不着,但咱们自己军队必须改,将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这可不是儿戏,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改?”罗通正色道。 秦怀道当然知道不是儿戏,关乎到将来作战,但不得不改,当即说道:“队是最基本作战单位,这个不变,但兵种可以调整。” “这个很关键,基本作战单位人数不能少,否则队与队厮杀会吃亏,兵种你打算如何调整?”罗通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也领过军,自然明白其中关键。 罗英没领过大军,打过大仗,不太懂,没吭气。 李义协领过几千人大军,知道队这个基本作战单位的重要性,点头赞同。 秦怀道继续说道:“一个队五十五人不变,但不再是清一色的兵种,改为多兵种组成,比如现在的马匪,除了刀兵就是弓兵,可以一队设二十名弓兵,三十名刀兵,剩余辅兵包括旗兵一人,斥候二人、传令兵一人,医护兵一人,如果兵器足够,一个队可以改为十名弓兵,二十名刀盾兵,二十名枪兵,战斗时,刀盾兵在前压阵,挡住敌人,枪兵在后捅刺,弓兵在最后射杀,三个兵种配合作战,同样一个队战斗,绝对赢。” 大家都是知兵之人,一点就透,顿时眼前一亮。 “那我这边人怎么改变?”罗英追问道。 秦怀道看向罗英,想了想,解释道:“马匪战斗力弱,将来主要训练一种兵器,所以需要混合改编,配合作战,你这边一千人精通各种兵器,不用改。” 罗英点头,不再说什么。 罗通推敲一番改编后的好处,赞同道:“混编之法可行,不过,一旦大规模,大集团阵地战,就无法调动同样兵种发起进攻,比如同时调几千弓箭手压阵。” “无妨,将来我们不打大规模,大集团阵地战,而且,两军对垒,摆开阵势相互攻击的打法已经过时。”秦怀道摆摆手说道。 “过时?” 罗通顿时不服气了:“怎么可能,两军对阵,敌人出动一万骑兵,你怎么破?敌人同时出动一千以上弓箭手,又如何破?” “首先不需要破,改用游击战、运动战,逐渐给敌人放血,其次,小规模正面遭遇战用三三制,配合作战,中等规模遭遇战边打边退,分兵引敌,最后用游击战、运动战逐一猎杀,真要是遇到敌军大规模集团冲锋,用炸药,土雷,一炸一大片,在炸药包面前就是找死。”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等会儿,运动战我懂,游击战大概能理解,什么叫三三制?炸药、土雷又是什么,你那天晚上攻击的手段?”罗通赶紧打断道,眼中满是惊讶,见秦怀道笑而点头,勐然想到什么,仔细一想,顿时脸色微变,苦笑道:“李府我特意去看过,爆炸威力堪比雷霆,数量足够,就算面对十万铁骑也不在话下,何况那爆炸声惊天动地,战马都会受惊,炸营而去,想不赢都难,看来时代变了,我们那一套打法过时了。” 说完,脸上浮现出一抹落寞。 原以为自己武功盖世,天下难逢敌手,没想到时代变了,战争变了,武功再高也扛不住炸药包啊。 秦怀道赶紧说道:“罗叔不用妄自菲薄,炸药包确实犀利,但并未普及,而且只掌握在晚辈之手,不用担心敌人会有,罗叔一身武力依然有大用。” “说说你的三三制。”罗通追问道。 “这个比较复杂,但罗英基本掌握,回头让罗英教你,先说改制一事。”秦怀道见罗通雄心没有被打击,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五队为一营,五营为一团,五团为一师,五师为一军,每一级设正官一名,副官一名,参军一名,参军以后配置,层层指挥,各司其职,不得越级。” 大家思索其中利弊,沉默不语。 第501章:任命 新事物接受需要时间。 改军制更加,牵扯方方面面,容不得出事。 秦怀道也不清楚这么改行不行,耐心等待,希望大家能提出修改意见。 好一会儿,李义协看了罗通一眼,目光落在秦怀道身上,正色说道:“一个队混编后堪比一支缩小的大军,战兵可以配合作战,辅兵中,两名斥候执行任务时可以相互照应,一人不够,旗兵负责消息传递,一人足矣,传令兵和各队联络,也一人足矣,再配医护兵一人能救命,我看行,至于队以上设营、团、师、军一级,固定下来,不在临时设置,官兵熟悉,层层指挥,倒也方便分兵作战。” 罗通点头道:“没错,分兵作战在现有唐军军制中确实是个问题,战将临时指派,对部队并不熟悉,战斗力难以完全发挥,如果将来我方战斗避免大规模阵战,多用运动战,就需要大量分兵,设立中层指挥就很有必要,我觉得可行。” “你的看法呢?”秦怀道看向罗英。 罗英赶紧说道:“大规模作战我不懂,没经历过,改制后1个营270余人,1个团1300余人,1个师6800余人,1个军近3万5千人,而突厥设百夫长、千夫长和万夫长,遇到百夫长,咱们一个营二百多人稳赢,甚至一个队也有一战之力,遇到千夫长一个团上,兵力多三百,遇到万夫长一个师上,兵力少了些,但用运动战引敌人分兵再战,有机会,从这个角度来看,可行!” 秦怀道没想到李义协计算能力这么好,在这个时代实属难得,顿时眼前一亮。 “有道理,那就试试,不行再改回来。”罗通附和道。 “没错,先试试。”李义协也赞同道。 秦怀道见三人赞同,笑道:“既然没意见,那就试试,不行再调整,马匪差不多三千人,比一个团的兵力多一倍,这样,挑选精锐组建一团,由罗叔统领,任团长,既一团最高指挥长官之意,剩余编为辎重团,李义协计算能力强,暂时代领团长一职,有合适人选再调换,今晚务必选拔出合适的人员任命为各级军官,将架子搭起来,方便指挥。” 李义协是悍将,实则不适合管理辎重,但身边为人可用,只能先凑活。 “遵令。”罗通和李义协抱拳应允。 秦怀道看向李义协补充道:“眼下辎重团负责两件事,一,组建保障营,专门负责粮草、战马等物资统一管理,发放,兵器修缮等事宜,二、组建伙头营负责做饭,二,挑选心细,手巧、耐心之人组建医疗营,负责战场救治,马匪打打杀杀可以,但不懂治疗,先做简单的外伤救治培训,罗英派人协助。” “遵令。”李义协再次应诺。 罗英也满口答应,战场急救是必修科目,手上一千人都熟练掌握。 秦怀道目光再次落在罗通身上:“罗叔,军官选拔一事,可以让他们自行组队,自行推举队长,队副人选,马匪刚收编,人心惶惶,熟人在一起有安全感,也容易爆发出战斗力,五支小队的队长相互挑战,根据武力选出营长,马匪崇尚强者,打出来的比直接任命的更有威望,完成改编后学习三三制,罗英协助,今晚就是不睡觉也得完成改编,天亮后急行军,用三三制跑,队形和体能一起练,晚上练拼杀,同样结合三三制练。” “没问题,贤侄如此推崇三三制,我倒是很期待。”罗通满口答应。 罗英也赶紧领命,追问道:“我这边不混编,是不是也改编?” “你这边一千人改为特战团,你担任团长。” “遵令,谢阿叔。”罗英欣喜无比,虽然一千人一直自己掌握,但毕竟没有明确说法,现在不同了,名正言顺。 “护庄队只有五十人,暂时改为近卫营,选出一名营长,推举也好,打一场也好,怎么选我不管,都去忙吧。”秦怀道看向四周警戒的五名队正笑道,既然要改,那就全部都改,免得麻烦。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兴匆匆去了。 “希望这一改是好事。”秦怀道暗自滴咕一声,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灰尘,回马车上坐下休息,做起甩手掌柜。 没多久,五名队正兴匆匆过来,四人垂头丧气,一人两眼放光,满是欢喜地说道:“少主,我赢了。” 秦怀道一看是赵龙,赵家村人,赵书文的侄子,还是个秀才,也算文武双全,这样的人当营长也不错,再说,规矩定下就不能带头破坏,当即笑道:“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近卫营营长,我的安全交给你了。 ” “少主,他不讲规矩。”一名队正郁闷地说道。 秦怀道一听乐了:“打仗的时候敌人也不讲规矩,输了就是输了,要输得起,以后还会扩编,你们都有机会当营长,团长,甚至师长,与其埋怨,不如提高实力,来日再战便是。” “当真?”众人顿时眼睛一亮。 “废话,你们少主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不过,除了个人武力外,以后选拔还需要参考战功,忠诚等方面,对了,谁第二?” 大家一听还有机会,顿时大喜,颓势一扫而空。 “少主,我!”一名健壮少年上前。 秦怀道一看是王虎,秦家庄人,乐了,故意激将道:“虎子,你小子不行,居然拿第二,简直丢秦家庄老少爷们的脸,枉费你家少主期待,可得加油。” “我……”王虎憋的满脸通红,像是受到莫大委屈,瞪着眼睛说道:“少主放心,我一定很快打败赵龙,夺回秦家庄荣誉。” “行,我等着你。”秦怀道笑道。 这时,外面传来呐喊声,打斗声,选拔开始了,秦怀道来了兴趣,笑道:“走,看看去,外面也在选拔。” 一行来到外面,见好几拨人在对打,拳拳到肉,谁不想当军官? 马匪崇尚强者为尊,信奉拳头,这种选拔方式简直深入人心。 看了一会儿,还真发现几个好苗子,秦怀道暗自记下。 一个时辰后,选拔结果出炉。 罗通当场任命各官职,方便大家记下各自长官,然后以队为作战单位分开,围成一团,罗英安排人上去给大家讲解三三制战术,都没上过学,理解起来很费劲,大家便效彷秦怀道当初的讲解方式,用小石头代替人,在地上不断排兵布阵,讲解阵势怎么转换,怎么配合厮杀,遇到不同地形怎么冲锋等等。 秦怀道看了一会儿,满意地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队伍吃饱喝足,罗通带着队伍急行军练体能、阵形,罗英带着特战团骑马跟在后面,一旦改编的马匪想逃,能迅速追击,斩杀,昨天缴获马匪两三千匹战马,丢了可惜,正好代步。 李义协带着辎重紧随特战师身后。 秦怀道则带着近卫团殿后。 大军滚滚而去,掀起黄沙漫天。 没多久,李义协骑马过来,和秦怀道并肩而行,秦怀道也骑着一匹缴获的战马,白蹄乌跟着走,节省体力,问道:“义协,有事?” 李义协赶紧说道:“昨晚统计了一下,战马草料不够,沿途全是荒漠,无法补充,战马没吃的,另外,粮食也不够。” “杀马吧,到突厥部落就不缺马和粮食,熬过大沙海就够了,赶路消耗较大,加上练兵,一天得四顿,尽快提升战斗力,咱们有四千余人,每顿需要三四千斤肉,一匹战马去皮、去骨和内脏后剩余不过两三百斤肉,一顿差不多要二十匹马,一天八十匹,从这儿穿过大沙海需要好几天时间,得吃掉六七百匹马。” 李义协一听有道理,马少了草料就剩下来,都吃马肉,粮食也能剩下,问题就解决了,当即说道:“行,就这么办,就是可惜了这么多好马,拉回长安可是一大笔财富。” “突厥最不缺战马,想要多少回头拿就是。” 李义协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也对,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原以为人少点,悄悄寻找,把人救出来就撤,现在这么多人,行踪肯定暴露,给营救增加不少难度,以你的本事不可能犯错,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当然,到时候你就知道。”秦怀道坦然承认。 李义协隐隐有些猜测,但秦怀道不愿意说,也就不好再问,笑道:“行,那就不问了,我去盯着点物资。” 秦怀道摆摆手,没再说什么,心里面很清楚不搞事不行,听话的臣子死的快,和李二已经撕破脸,不能再苟,否则菜市口走一遭。 但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也只有搞事,闹出动静才能让薛仁贵找来,茫茫草原,自己去找薛仁贵太难,更何况薛仁贵带人出来两三个月都不曾将人救出,可见难度很大,没人不行。 第502章:楼兰城 几天后。 落日晚霞将西边天空染成红色,霞光万丈,落在一个湖泊上,碧绿的水面波光粼粼,格外宁静,祥和,蒲昌海到了。 蒲昌海并不是大海,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位于孔雀河下游和且末河发源地,属于罗布泊中心地带,这个时代的罗布泊还没有完全消失,沦为荒漠,到处都是沼泽,水流,胡杨树依依,迎风招展,生机勃勃。 秦怀道带着大军缓缓而来,连续几天黄沙漫天,眼睛里只有单一的黄色,忽然看到这一幕有些不适应,绿的树,蓝的水,青的朝,加上绚烂的晚霞,宛如进入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停止前进。”秦怀道喝道,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大片建筑群山,清一色的土房子建造在湖边,但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人,也不见任何炊烟,静得诡异。 秦怀道拿出地图查看,蒲昌海往东是沙洲、敦煌、阳关,往北是海州,交河城、往南是后世的阿尔进山脉,往西是七里屯,从位置和距离来看,正好在这些地方的中心。 换言之,南北、东西的几何交汇处就在脚下,乃兵家必争之地。 “通译!” 三名通译赶紧跑上来。 秦怀道指着前方继续问道:“前方建筑是什么地方,为何没人?” 一名通译赶紧说道:“回大人,这儿是蒲昌海,前方是楼兰国的城池。” “楼兰国?”秦怀道一惊,有些激动地追问道:“人呢?” “不清楚。”通译赶紧说道,见秦怀道虎目一瞪,要发火,赶紧解释道:“听说这儿连连大旱,几十年没有雨水,偌大的罗布泊干涸,最后只剩下眼前这个菖蒲海,干旱导致活不下去,人口锐减,十年前一场巨大风暴将领,将楼兰国掩埋,事后发生瘟疫、鼠患,楼兰国幸存者不得不离开这儿,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十年前?”秦怀道有些震惊,十年前大唐刚立国,自己还没来,可惜未能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楼兰国盛世繁华。 另一名通译也补充道:“也有人说风暴过后,突厥一些部落趁机攻打,抢夺财物,不得不搬迁,毕竟楼兰国曾经很富有。” “很富有?说说,怎么回事?”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 对方赶紧说道:“十年前,这儿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处,大汉时期,商队走阳关抵达楼兰,顺着孔雀河往西,或者顺着且末河往南,沿途有水草,路很好走,商队带来大量财富,加上这儿不缺水,楼兰国自然富庶,到了隋朝,高昌国开通丝绸之路北线,加上年年大旱,路难行,商队就都走北线,直达西州,到唐朝时楼兰国灭亡,商路再没人来了。” 秦怀道听完有些感慨,曾经的富庶王国居然因为气候灭亡了? “秦兄弟,过来看看。”一道声音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罗英,赶紧上前,发现前方是一片平地,地上有个圆形凹坑,坑四周满是木头,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你们三个过来一下。”罗英朝通译喊道。 三名通译交换了个眼神,赶紧上前,罗英指着地上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墓,楼兰人死后都这么安葬。”一名通译赶紧解释道。 秦怀道一听人死后都这么安葬,顿时有些明白楼兰为何灭亡了,墓四周都是胡杨木,得砍伐几十棵才能做出来,一个墓就要这么多胡杨木,楼兰人年年有人死,得多少胡杨木才有用? 没有了树木阻挡风沙,难怪一场巨大的风暴就楼兰淹没,从此败落,不得不搬迁离开,楼兰沦为废墟。 想到这儿,秦怀道忍不住说道:“罗英,你说,如果我们趁着蒲昌海还在,罗布泊没有完全消失前植树造林,能不能重新恢复往日的荣光?” 罗英看看四周,正色说道:“这儿是孔雀河下游,又是且末河上游,水流不小,滩涂地也够大,如果外屋植树,滩涂地种植,养活几十万人应该问题不大,到时候打通商路,这儿就能恢复往日繁华,这么好的位置,可惜了。” “有机会,咱们来这儿重建一座城。”秦怀道目光一定,提高声音喝道:“继续前进,目标前方建筑群,今晚在这儿露营。”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军队继续往前而去。 秦怀道看着生机勃勃的蒲昌海,看着远处还没死绝的一大片胡杨林,想到后世荒无人迹、沦为死地的罗布泊,心中满是感慨,现在插手还有机会抢救。 长安过来西域,地形狭长,如果是西域是脑袋,长安是身体,甘州、肃州和沙州等地组成的陇右道是脖子,那楼兰就是咽喉,一旦占据这儿,修建一座军事堡垒,就算是卡在咽喉之处。 卡在咽喉是危险的时,谁都可以攻打,但只要自身够强,够硬,就像鱼骨死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就该轮到各方难受了。 秦怀道想着种种可能,一边随大部队默默向前。 念头一起,再难挥去。 大军安顿下来后,战马放出去吭食青草,放开了喝水,时不时发出欢鸣声,士兵打水烧开了再喝,秦怀道的规定,这一路过来已经习惯,等吃饱喝足,略做休息,一个个跳进水里畅游起来。 一路过来实在是太累了,需要放松,秦怀道也不阻止,找了个阴凉处坐下,看着地图继续思考建城的可能性。 大家看得出秦怀道在想什么重要事情,都不上来打扰。 夜色渐渐降落,天地静籁。 军队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满血恢复,继续前行。 后面的日子里,大军顺着蒲昌海南下,沿途水草丰盛,气候也没有大沙海那般炎热难挡,离开蒲昌海后队伍顺着且末河一路往西。 三天后,下午。 大军正在例行急行军训练体能,一名斥候飞马而来,隔着一段距离就高声喊道:“报——前方发现部落。” “停止前进。”罗通果断下达命令,朝斥候走去。 斥候飞马而来,抱拳道:“团长,前方发现牛羊,还有放牧的突厥人,远远看到白色毡房,有一百多个。” “再探,不要暴露。”罗通摆摆手示意斥候离开,匆匆返回,来到队伍后面,找到秦怀道后将情况说明。 秦怀道迅速摊开地图查看,示意通译上来,问道:“前方发现突厥部落,这儿是什么地方?” “小的也不知道这儿叫什么,但既然发现突厥部落,想必距离七屯不远,七屯在且末河以南一天路程。”一名通译赶紧说道。 罗通不在意地说道:“一百多毡房,应该是某个小部落,或者是某个大部落分出来的,管他是什么,反正没多少人,杀进去一问便知,正好练兵,补充粮食。” 秦怀道一想有道理,小部落没多少战斗力,马匪也是乌合之众,正好检验这一路过来的训练成效,当即说道:“你带人负责攻击,罗英,你带两个营封锁四周,剩余留守马车,不准跑掉一个,发现有人窥探直接追杀,不准泄漏行踪。” “遵令!”两人早憋疯了,一听有仗打,顿时兴奋的不行,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等两人走远,看向李义协:“将马车背河围起来,形成遮挡,防止有人冲阵攻击。” “遵令!”李义协会意的抱拳。 “走,跟我看看去。”秦怀道看了赵虎一眼。 赵虎赶紧招呼近卫营的弟兄跟上。 一行起码冲到一处制高点,见罗通带着人冲过去,速度不慢,可见这一路过来没白练,体能都上升许多。 一百多户的小部落没什么威胁,秦怀道不打算干涉指挥,看看罗通到底有多少本事,勒住马停下,举目远眺。 第503章:牛刀小试 茫茫草原上。 一条小河蜿蜒而去,河边水草丰茂,一些白色毡房依水而建,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炊烟鸟鸟,羊声咩咩,伴有犬吠声阵阵。 一顶最大的毡房门口,部落长正在鞭打一名奴隶,脸上疤痕抽动,看着有些狰狞,高高举起的马鞭更是毫无怜惜地抽下去,在奴隶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奴隶不敢叫屈,甚至不敢躲避,匍匐在地方一动不动,任凭抽打。 或许是奴隶的态度让部落长满意,火气消了许多,叉着腰骂咧几句,对四周众人吼道:“族人们,族长派人传来征兵的好消息,咱们部落抽调一百人随行,东下长安,长安的女人,丝绸,茶叶,金银,粮食都是好东西,发财的机会的了,想去的赶紧来报名,机会难得。” “我!” “还有我!” 无数男人围拢上来,目光狂热。 一名光着膀子的壮汉兴奋地说道:“去年打草谷我立下大功,族长赏赐两名汉女奴,一名男奴,可惜男奴病死,那两名女奴被老子干死也没生出一儿半女,真是晦气,这次一定多立功,争取更多赏赐。” “哈哈哈,木山,你这头牛有的是力气,这次一定能为部落争光,好好干,唐人不过是吃草的两脚羊,就知道捧着没用的书本,没力气,打不过咱们。”部落长满意地说道。 “部落长,您就看好了。”对方胸脯拍的砰砰响。 “不好,有人来了。”忽然一人喊道,指向一个方向。 众人纷纷看去,发现大量的人正冲过来,队伍散的很开,部落长反应很快,目光一凛,大声喝道:“二郎们,他们没马,不用怕,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 众人大吼着冲向各自毡房,拿出战刀,快速解开绑在门口的马缰绳,翻身上去,缰绳一抖,催马冲向前,动作异常娴熟。 很快,一匹匹马冲上来,汇合在一起。 “不像伟大的突厥人,是异族,杀!”部落长拔刀,仰天长啸。 草原气候恶劣,造就了彪悍的民风,人人上马为兵,下马为民。 上百骑兵疯狂拍打战马冲出部落,嗷嗷怪叫,士气如虹。 然而,山坡背后忽然钻出更多人,不动声色地往前冲锋,和最先冲出来的人一样队形散的很开,就算大家集中冲锋也难以撞翻几个,部落长勐然意识到上当了,最先冲出来的两百多人不过是诱饵,好吸引大家冲杀出来。 “不好,上当了!”部落长脸色大变,怒吼道:“快,散开,拦住他们,凭借速度斩杀敌人,保护部落。” “喝——” 众人大吼一声,迅速拉转马头散开,渐渐形成并排冲锋之势。 然而,冲上来的人再次散开,看似毫无队形,散乱无序,实则三人一组,三组构成一个三角,小三角组成大三角,环环相扣。 部落长到底有些见识,感觉到不对劲了,但看不出哪儿不对劲,但身后就是部落,没得选,只能硬冲,挥舞着战刀吼道:“二郎们,保护部落,杀!” 滑落,部落长一拍马尾,战马加速冲上去。 挡在前面的两名刀兵忽然散开,顺势一刀朝马腿砍下去。 战马集中冲锋不好对付,一旦散开,无疑于落单,可以从容斩杀马腿。 战马通灵,高高跃起避开,但落地时,两侧捅过来两把长枪,一枪捅人,一枪捅马,部落长一刀将长枪砍飞,但马腹被捅刺,战马刺痛,惨叫一声,疯狂朝前冲去,将马背上的人差点掀翻。 不等部落长坐稳,两支箭失呼啸而来,一箭刺破部落长身上皮甲,没入进去。 “啊——” 部落长惨叫一声摔下马,不等站起,一杆长枪如毒蛇般刺过来,捅入腹部,一把战刀也看过来,正中脖子。 几人联手,成功将骑兵斩杀。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地方不断上演,马匪本就熟悉骑战,擅长单兵作战,练习三三制后,既能密切配合,又能单兵厮杀,杀伤力大增。 一千多人对付冲上来的上百骑兵,十来个杀一个,而且还犯了散开拦截的致命错误,简直易如反掌。 散开拦截想法挺好,但人也得看和谁打,面对一般的土匪,强盗,甚至军队或许有用,掌握配合厮杀的不行,加上多兵种联合打击,谁也扛不住。 一会功夫,上百骑兵全部斩杀落马。 罗通也才来得及斩杀一人,见所有人全部干掉,生出一种不真实感来,这混合兵种配合作战貌似真的很强,拦截、偷袭、策应、支援,一套下来,自己对上恐怕都得手忙脚乱。 “打得好!” 罗通忍不住赞叹道,一千步兵面对上百骑兵冲杀,正常而言,就算能赢也得服从一定代价,反观身边众人,居然无一人战死,只有几人轻伤,还是自己不小心扭伤的居多。 这仗打的,罗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不想了,马槊一指:“杀进去,一切抵抗着,杀无赦!” “杀!”众人兴奋地大吼道,嗷嗷叫着冲杀上去。 本就是马匪出身,干这种活最擅长,最喜欢。 一会儿功夫,队伍冲杀进去,将少数几个胆敢反抗的人斩杀,所有人围起来,集中在部落中间广场上。 罗通满意地骑马上前,旁边跪着的一人忽然问道:“尔等可是唐军?” “你是何人?”罗通停下看着对方。 对方操着一口熟练的唐语赶紧说道:“小的李三儿,肃州府兵,三年前战败被俘,沦为奴隶,你等真是唐军?” “肃州府兵?” 罗通停下来打量对方,不认识,但并不怀疑对方说的话,突厥年年东下打草谷,没少俘虏百姓和败军做奴隶,便说道:“即是我唐国府兵,起来回话。” 对方赶紧爬起来,一脸惊喜地说道:“小的在这个部落为奴三年,饱受羞辱,可否让小的亲手斩杀部落长一雪前耻?从今往后,小的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 “你说的部落长恐怕已经是了,冲出去的上百人无一活口。”罗通说道,见秦怀道在近卫营保护下过来,提高些声音喊道:“贤侄,这儿有个奴隶自称肃州府兵出身,叫李三儿,你看如何处理?” 秦怀道一听果然有奴隶,自己的扩军计划行得通,催马上来,打量李三儿几眼,问道:“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 “回大人,这个部落像我这样的奴隶只有三十几个,女奴五十几个,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恳请大人施以援手。” “去,把他们都挑选出来。”秦怀道目光一凝。 没多久,奴隶们被带过来,大家得知是唐军过来,一个个兴奋不已,无声是目光也多了些希望的色彩,纷纷跪下叩谢,秦怀道打量众人,一个个瘦骨嶙峋,面无菜色,心中莫名一痛。 我大唐子民居然如此悲惨,简直岂有此理。 “李三儿,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带上足够的干粮回去,但路上是否太平难以保证,第二,随我们一起杀突厥。” “大人真的收留我等?”李三儿惊喜地问道。 秦怀道还以为对方会选第一个,有些诧异地反问道:“你不怕死?” “大人,小的早就将自己当死人了,只想报仇雪恨,何况战败之人,回去也面临责罚,何不跟着大家杀突厥,建功赎罪,还能一雪前耻,只是,小的身体虚弱,恐怕力有不逮,但只需养些日子,杀突厥狗没问题。”对方排着胸脯说道,信誓旦旦,生怕秦怀道不相信。 “你们呢?”秦怀道满意地看向其他人。 第504章:准备再战 “小的愿意留下,跟着大人杀突厥狗,报仇!” “回去恐怕也会死在路上。” “家都被突厥狗毁了,无家可回,我跟着大人杀突厥。” “我也留下!” “对,跟突厥狗拼了,报仇!” 众人纷纷表态,情绪激动。 秦怀道感受到大家身上的决心和仇恨,笑了,多好的兵源,看向女奴,见众人面如死灰,心中莫名刺痛,和声问道:“诸位,你们如何打算?” 众人没有接话,一动不动,就像被人抽调精气神。 秦怀道翻身下马,担心惊吓众人,没有上前,隔着一段距离和声问道:“诸位小娘子,你们打算如何,是回去吗?” 一名女子鼓起勇气说道:“大人,我等弱女子而已,回去路上无法自保,就算成功回到家,清白被毁,也一样没有活路,又不能像郎君随大人杀突厥报仇,唯有一死,解脱残身。” 一席话,透着无尽的悲凉和无奈。 秦怀道心中刺痛,像是被人揪住,撕扯,生出一股保护欲来,堂堂男儿如果连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世? 一个念头浮现脑海,秦怀道郑重说道:“诸位,我准备成立一支医疗队,并传授疗伤救人手段,全部都是女子,你等可愿?” 女医护兵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惊世骇俗,有违礼法,但为了给大家希望,让大家活下去,同时也为了解决战场救人问题,提高队伍战斗力,秦怀道顾不上了,去他娘的礼法,活着才是王道。 人命大于天! 何况女子心细,心善,手巧,加上性别原因,很容易激发男人的勇气和上进,做战场救治最合适。 众人听到这番话大吃一惊,罗通忍不住就要出言提醒,罗英赶紧拉住,摇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李义协也想提醒,但想到秦怀道的性格,也忍住了。 女奴们同样震惊地看着秦怀道,渐渐的,绝望、麻木的眼神多了些色彩,那是希望的光,刚才说话的女子跪拜在地,感激地说道:“感谢大人给我等活路,只是……这样会给大人带来不祥。” 这个时代的人认为女子不能从军,否则会不祥,这点秦怀道也听说过,但不在乎,郑重说道:“无须担心,只要你们愿意即可。” 能活着,谁想死? 在这片混乱的草原上,只有跟着大军才有活命机会,女奴们隐隐猜到医护兵是做什么,有些羞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但一想到自己身份,想到能活命,豁出去了,纷纷答应。 “李义协!”秦怀道喝道。 “在!”李义协赶紧上来。 “男子编为第二团,由你任团长,人数不够以后慢慢增加,先好好养身体,尽快恢复战斗力,女子编为医疗营,隶属辎重团,找人培训疗伤救治技能。” “遵令!”李义协大喜,草原上不缺奴隶,第二团兵源很快就能满员,到时候自己就能卸任辎重团,冲杀在一线。 “所有人听我命令,将突厥人集中看押,今晚在这儿露营,罗叔,多派斥候侦查四周三十里,绝不能走漏风声。”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迅速行动。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各司其职,至于部落俘虏,按草原规矩不是被杀,就是为奴,秦怀道对妇孺、小孩和老人下不去手,但男人全部收编,打入辎重营,并宣布这个部落归属权,打算救回荷儿再决定怎么处置。 对于部落的人而言,只要不杀就是幸运,没人抱怨,都已习惯。 没多久,赵龙端来一罐炖烂的羊肉,吃了好些天马肉,早腻味,吃着羊肉顿时觉得鲜美无比,再喝些新鲜的羊肉,吃点野菜,干果,惬意无比。 吃饱喝足,秦怀道让人带来之前那名被俘的府兵仔细询问,得知往东五十里有个叫乞买的部落,三千户左右,而被拿下的这个小部落是乞买部落分出来的,算是兄弟部落。 三千户不是小部落,据府兵讲述有近五千战兵,突厥人从汉朝开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唐国境内打草谷,抢夺粮食和奴隶,男人抢来干苦力,女人抢来生育,每一户人口都不少,这十来年更是人口暴增。 乞买部不算富裕,武器以弓箭和刀为主,刀是打草谷缴获的,弓箭自制为主,用的胡杨木,桑木为主材料,只有箭头是铁磨制而成,很轻,射程不远,但常年使用弓箭打猎,出手快,加上马术过人,来去如风,能冲上来近距离射杀。 秦怀道又询问地形,拿出纸和木炭勾勒出大概样子,让府兵确认无误后离开,看着地图沉思起来。 “贤侄,想什么?”没多久,罗通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看到栩栩如生的地图有些惊讶:“你画的?这是什么地方?” “往东五十里,乞买部落。” 罗通看着地图说道:“地形平坦,河流从中间而过,将部落一分为二,也不知道河宽度和深度几何?战马是否可以直接跨越而过,如果可以,那突厥人随时可以支援,不被河流所阻,你要攻打这儿?” “五千人左右,想必这个部落有不少唐国抓来的奴隶,必须解救,说说你的看法。”秦怀道并不隐瞒心中想法。 罗通仔细看着地图不语,沉吟片刻,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道:“这儿是山梁吧?地形相对较高,队伍可以利用夜色掩护,神不知鬼不觉潜伏到这道山梁背后,然后忽然发起攻击,并安排人放火制造恐慌,应该能一举拿下。” “这么做有两个风险,其一,提前暴露意味着打成正面阻击战,一如刚才攻打这个小部落一般,但乞买部人多,一旦打成阻击战,输的概率很大;其二,就算成功冲进去,也会被缠住,毕竟他们有五千左右战兵,又是自己部落,肯定拼死抵抗,到时候我们损伤很大,赢也是惨胜,不可取。” 罗通没有否认,沉思不语。 没多久,李义协和罗英也过来,大家围坐一起,商讨战术,但都是悍勇之将,崇尚进攻,喜欢硬打硬拼,说不出绝妙计划。 秦怀道只好独断了,将地图放在地上,指着河道拐弯处说道:“这儿地势开阔,不利于埋伏,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但沿河芦苇很高,可以藏兵。” “你的意思?”罗通有些诧异地问道。 “敌人兵力太多,不可硬攻,只能智取,罗叔,你带一个团,从这个部落里挑选好马代步,子时出发,缓行,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我让近卫营调两个小队帮你们开路,摸掉沿途哨兵,悄悄抵达山梁,略作休整后发起忽然攻击,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放火制造混乱,斩杀敌人,等敌人做出反应后迅速后撤,分两路跑,一路往山梁,一路沿着河流跑,逼敌人分兵。”秦怀道说着看向罗通。 罗通推敲着作战计划,一边说道:“一个团一千多人,分兵后各路只有几百人,看上去很好欺负,只要火放的够多,杀的够狠,将他们彻底激怒,肯定会分兵追击,但我方未必能逃掉。” “你认为敌人会派多少人追击?”秦怀道反问。 “起码一半,毕竟咱们主动偷袭,他们也怕调虎离山,会留下部队守着部落,两千多人追我们一千多人,就算分兵,对方每路也有一千多,兵力多一倍,胜算不大。”罗通提醒道。 秦怀道赞同地点头,指着山梁方向说道:“一旦敌人分兵,这一路冲到山梁后再次分兵两路,带着敌人跑远点,敌人追的紧,就再次分兵,以队为作战单位,看敌人追不追,如果追,敌人就必须分兵,这么一来,兵力优势就被再次摊薄,每队只需要面对百来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带着敌人兜圈子。” 第505章:抵达 月色下。 罗通听完作战计划有些意动,求证道:“你的意思是用几百人引开敌人一千多人?如果敌人集中兵力追击其中一路呢?” “那更好,被追的一路带着敌人跑远点,剩余人折返回来,从背后攻击追兵,一旦他们分兵追来,马上跑就是。” “有道理,要么不追,要么全追,毕竟他们兵力多一倍。”罗通赞同道。 李义协精通数学,马上计算出兵力对比,提醒道:“一个团五个营,如果两个营往山梁方向跑,意味着可以分出十个队,一旦敌人一千多人追击,意味着每个队面临一百余人,步战或许有把握,骑战突厥人更擅长,赢面不大。” “没错,所以只能跑,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或者把敌人引开,别忘了我们用的是军中制式弓箭,射程比突厥人远,有机会。”秦怀道赞同道。 罗通提出另一个疑惑:“敌人不傻,一旦发现不对会返回,到时候怎么办?” “简单,反杀上来,一句话,敌追我跑,敌退我追,死死缠住这一千多人。”秦怀道郑重说道,再次指向地图上的河道拐弯处,看向罗英:“你带特战团事先埋伏在芦苇中,等另一路引敌人追来时连弩射杀,干掉他们,一千人伏击一千多追兵,有备战无备,不难吧?” “不难,但想全歼有点难度,追兵策马狂奔,速度太快,会有一些冲过去。”罗英指出计划中的问题。 秦怀道欣慰地笑了:“不错,看到问题关键了,如果事先用铁丝做绊马索呢?咱们带了不少铁丝,铁丝细小,加上这一带水草茂盛,又是晚上,铁丝藏在草丛中不易发现,密度大一些,不规则分布,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那就没问题了,不过,咱们的人在前,也会绊倒。”罗英提醒道。 罗通拍了罗英脑袋一下,骂道:“你个死脑筋,不会留个狭窄的通道,再安排个人偷偷冒出来带路?我们在前,一个人冒出来追兵看不到,五百多人排成两三队很快就通过,追兵一千多人,又迫切想追上,必然散开追,会中招。” “对啊。”罗英恍然大悟。 罗通看向秦怀道继续说道:“到时候我方反杀回来,协助作战,拿下敌人一千多人易如反掌,不过,拿下以后怎么办?” 秦怀道自信地笑道:“拿下后,你带人迅速去山梁那边支援,将另一路追兵拿下,特战团直奔乞买部,敌人一看有人杀来,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必然慎重,但又不得不出来迎战,我问过那名兵,部落外围有三尺多高栅栏,栅栏前是壕沟,只有大门能顺畅同行,所以,敌人集中大门口的可能性很大,人一旦集中,就是活靶子,我军也集中兵力往里冲,连弩开道,必能拿下。” “我方一千,敌人还有两千多,又是主场作战,三千人都可能,能赢?”罗通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大伯无须担心。”罗英自信地说道,对自己练出来的兵有绝对把握。 罗通见秦怀道一脸笃定,信任,不再说什么。 “那我呢?”李义协问道。 “你留下看守部落,稳住后方,这儿不能丢。” “好吧。”李义协无奈地答应下来。 “各自准备去吧。”秦怀道摆摆手,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身边虽然四千余人,但能战的只有两千余人,攻打五千战兵的乞买部有些捉襟见肘,但又不得不打,否则不足以扬名引来薛仁贵,不足以扩充兵力去救人。 三人告辞离开,准备去了。 秦怀道看向赵龙:“去挑选些好马代步,随我出战。” “遵令!”赵龙一听有仗打,兴奋不已。 夜色渐浓,凉风拂面。 明月高挂在深邃的空中,洒下无尽光辉笼罩茫茫草原,大地灰蒙蒙一片。 不知不觉到了亥时,大军趁着部落里的人熟睡时悄然离开,以免突厥俘虏知道后生出事端,两名熟悉地形的奴隶带路。 一路往东,悄然行出十里左右,队伍分兵,罗英带着特战团继续往前去埋伏,秦怀道跟着罗通往西绕行,斥候开道,或许是消息没泄漏,乞买部落的人并不知道危险靠近,沿途没发现哨兵。 队伍顺利绕行到山梁,山梁往下是缓坡,利于战马冲锋,冲下山坡后是平坦的草地,有二十几丈宽,这个宽度战马很快就能冲过去,也问题不大。 秦怀道的目光落在乞买部落里,已是深夜时分,部落里静悄悄的,少数地方有几个火把亮着,接着 火把亮光隐约可见有人在巡逻。 观察片刻,秦怀道问道:“罗兄,你认为从哪儿杀进去好?” “部落不小,但如你之前所言,外围挖了壕沟,还有栅栏,不容易进去,最好走的还是大门,速度快,战马不会受伤,我打头阵,保证一口气杀入部落中心去,你要是同意,杀个对穿都行。”罗通一脸豪气。 秦怀道丝毫不怀疑这家伙的勇勐,但不喜欢这种拿命填的打法,观察着前方部落片刻,指着一处位置说道:“那儿……靠河的位置有点特别,十几顶大毡房,和其他毡房保持距离,中间有开阔带,应该是部落长所在位置。” “好像是,但距离大门有点远。”罗通也看过去。 “从山梁往左可以绕行到大门口,但只需往右绕行一点,就能直接冲杀过去,没有什么比冲杀部落长更能激怒对手了,赵龙。”秦怀道喊道。 赵龙赶紧上前,抱拳道:“少主!” “带近卫营随我摸下去,毁掉栅栏,填满壕沟,为大军进攻铺好路,事成后火把三圈为号,等我军冲下去时必有敌人发现,示警,你带人渗透进入部落,分散隐蔽,斩杀试图示警之人,拖延暴露时间。”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赵龙满口答应,大手一挥儿,近卫营的人纷纷下马,带着兵器步行下去,顺着山坡疾行。 “他们能行?”罗通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他们有过相关训练,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罗通还是怀疑,但不再多问,免得动摇军心。 赵龙带着近卫营迅速摸上去,走走停停,目光警惕,冷厉,如同夜色下觅食的野狼群,不知不觉来到部落外围。 众人潜伏不动,小心观察前方。 木栅栏用的是粗大木头,捆绑成拒马状,真要是一头撞上来,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战马,木栅栏前面的壕沟也很深,战马掉下去别想起来。 赵龙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别动,自己爬上去近距离观察,发现木头构成,足以横在壕沟上,顿时有了主意,朝后面打手势,几名小队长摸上来,大家并排趴着不动,看向赵龙。 赵龙用手语下达命令,让一队人先摸进去埋伏,无声解决靠近的人,其他人留下拆除木栅栏,搭建木桥。 命令很多传下去,一队人跳过壕沟,放过木栅栏往前而去,剩余人来到木栅栏跟前,拿出战刀砍断捆绑的藤蔓,绳索和部分布条,将木栅栏拆开,挑选粗大的木头横在壕沟上当桥。 没多久,一段宽二十米的桥梁就搭建好,赵龙试了试承受力度,感觉战马通过没问题,迅速做了个火把点燃,凌空划出三圈,将火把丢尽壕沟。 壕沟里有遗弃的绳索,布条,非常干燥,一点就着,能形成一堆篝火引导大军赶来,同时又在壕沟内,不容易被部落的人发现。 之后,赵龙打了个手势,众人迅速潜入部落,藏在黑暗处,无声无息。 远处山梁上。 秦怀道看到信号心中大定,沉声说道:“罗兄,一会儿直奔部落长所在毡房,能杀进去最好,事不可违迅速杀向大门口撤离,安排一个营的人专门负责放火制造混乱,制造出斩首不成,不甘撤离的假象,必能迷惑敌人追杀。” “明白。”罗通郑重说道,看向副团长。 副团长林平是真正的马匪出身,杀人放火最擅长,后来被麴智义收编,个人武力很高,指挥是野路子,但天赋不错,在西州一带名气很大,要不是穷的实在活不下去,不会投麴智义。 见罗通看过来,林平会意的说道:“放心,交给我。” 罗通点头,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拿起马槊,杀气腾腾地朝前一指:“进攻——” 第506章:冲杀进去 月色下。 一支骑兵顺着山梁往下冲,默不作声,眼神在月色下散发着杀意。 一千多人集团冲锋的动静太大,马蹄声轰鸣,在这个宁静的野外格外刺耳,很快引来部落里巡逻的人注意,纷纷冲出来查看,不等示警,附近黑暗处飞出一支支弩失,一箭封喉。 然而,人在临时前的惨叫声同样刺耳,引来更多人注意。 黑暗中,赵龙谨记秦怀道的军令,顾不上暴露危险,带着人继续猎杀,尽可能的延缓暴露时间,多晚一秒,攻击的骑兵就能多靠近一些。 弩失纷飞,将冲上来的人扑倒在地。 “敌袭!” “快,示警!” “堂堂堂!” 急促的锣鼓声响起,尖锐,刺耳,引来更多人冲出毡房。 赵龙见事不可违,只好放弃射杀,果断命令道:“快,放火!” 火能照明,更能给攻击部队指引方向,大家会意地迅速散开,拿出火折子放火,毡房都是羊皮硝制而成,油脂很多,加上干燥,很容易点燃。 冲上来的队伍看到火势迅速调整方向,打马狂冲,很快来到栅栏前方,看到了缺口和搭建的木桥,一马当先的罗通勐冲上去,马槊一震,枪头嗡嗡炸响,人马合一,一头撞入冲上来拦截的突厥人中。 “杀!” 一声怒吼,宛如惊雷。 马槊朝前一个横扫千军,带着恐怖的音啸声,好几人直接被扫飞出去,战马风驰电掣般冲上去,撞飞几人,罗通马槊连连捅刺,快如闪电,丢下一路尸体。 身后,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这种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最是考验力量、眼力和出手的精准度,还有对敌人的预判,需要丰富的经验,看似简单,但能做的没几个,是战场搏杀的最犀利杀招。 这一刻,好胜心起,秦怀道喝道:“白蹄乌,今晚靠你了!” 白蹄乌通灵,大叫一声,陡然加速往前冲去,在月色下如一道白光。 秦怀道手上马槊左右横扫,如扒草寻蛇,恐怖的力量爆发,一扫就是好几个,直砸的敌人倒飞出去,兵器无法握紧,或断裂,或掉落在地。 转眼间,秦怀道追杀罗通,两人齐头并进,宛如杀神附体,无人可挡。 赵龙等人担心秦怀道出事,纷纷抢夺战马冲杀上来,在后面策应,手上连弩不断响起,将扑杀上来的人射到在地,无一幸免。 身后跟着的副团林平等人都干过马匪,最擅长这种偷袭战,又是精挑细选剩下的,一个个战斗力不俗,但也被前面的秦怀道和罗通等人震住,这战斗力也太恐怖了吧,简直是绞肉机。 下一刻,众人欢呼起来,跟着强者有肉吃。 林平兴奋的声音都有些走形:“兄弟们,别让新老大看扁了,杀!” “杀!” 众人兴奋地怒吼,挥舞战刀冲杀上去,见人就砍。 乞买部落正在沉睡之中,虽然听到喊杀声起来,但仓促应战,哪里是对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无数,众人很快冲进部落中心。 这一会儿功夫,更多人冲出毡房阻拦,四处巡逻的人马也赶到,拼死抵抗。 秦怀道感觉到了压力,百忙中抽空一看四周,已经有近千人围杀过来,继续硬冲也能杀到部落长所在毡房,但损失会不小。 今晚布置这么多,就是不想损失太大,需要积累足够多的兵力为将来救人做准备,谢仁贵出来两三个月都不曾将人救出,可见难度很大,必须掌握一支大军。 “撤!” 秦怀道果断喝道,一拉战马,朝大门口方向冲去。 罗通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命令没有丝毫犹豫,也拉马跟上,身后的近卫营也赶紧跟上,其他人一看前面的改变方向,也跟着跑,一千多人跑出一条弧线,避开正前方冲杀来的上千突厥人,宛如不可敌,仓惶逃走架势。 突厥人被杀的红了眼,嗷嗷叫着追上来,起码的,奔跑的,一个个玩命追,更多人冲出毡房,翻身上马,加入追击大军。 秦怀道等人顺着乞买部落中间的开阔地带往前勐冲,一边斩杀冲上来阻拦的突厥人,直杀的浑身浴血,如觅食的野狼群,很快冲到大门口。 大门口已经被拒马桩挡住,尖锐的部分朝里面,一旦撞上去,战马不死也废,秦怀道看得分明,精钢马上往前一刺,再奋力一挑,粗大,笨重的拒马桩被调峰,白蹄乌顺着缺口冲出 去。 “起——” 罗通大吼一声,也有样学样,也挑飞一个笨重的拒马桩。 少了两个拒马桩,豁口变大,众人本就是排成纵队冲杀,顺着豁口依次冲出来,看向前面带头的秦怀道和罗通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多了几分狂热。 拒马桩笨重无比,一般人别说挑飞,搬动都困难,战马冲锋时挑飞更难,需要极高臂力,时间更是要把握好,晚一点都不行,会撞上。 马匪都明白一个道理,跟着强者才有肉吃,才能活得长久。 如果说之前被收编还有些被逼无奈,有些抵触,这一刻烟消云散。 身后传来马蹄轰鸣声,突厥人追来了。 秦怀道回头一看,追兵两千多人,一切如预计的一般。 “来了。”罗通兴奋地回头看了一样,人数没超出预计,顿时信心大增,喝道:“刚才冲杀进去起码杀了上千人,现在追出来两千多,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带人继续往前,我带人去山梁。” “山梁需要游击战,这个我比你熟悉,你带人继续往前。”秦怀道反对道。 “可是……”罗通很想说山梁那边太危险,但大家都在,怕动摇军心。 秦怀道心领神会,喝道:“所以你速战速决,赶来支援,随我来。” 说完,秦怀道一拉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冲去,近卫营紧随其后,罗通喝道:“林平,计划调整,你带两营人马跟上,不得有误,否则老子弄死你。” “团长放心。”林平大吼道,带着两个营追上去。 白蹄乌速度太快,秦怀道不得不控制速度,以免大家跟不上,回头一看,突厥人被刺激的嗷嗷叫,都杀红了眼,迅速分兵追击,气势凶悍,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这一幕正中下怀,如果不追,就只能再次杀进去引敌,会平添些变数,大喝道:“近卫营听令,一旦分兵,每队跟五人,协助作战。” 近卫营五十人,五人一队,正好分摊到十个小队里面。 协助不假,更多的是监督。 毕竟是收编不久的马匪,谈不上忠诚度,万一趁机逃走就笑话了,不得不防。 近卫营没想太多,起身领命。 紧随身后的林平听到命令猜到了秦怀道的用意,但并不生气,不监督说明不重视,不在乎大家,何况多两个人跟着,每队战斗力也多两分,大家也不用担心被沦为弃子、炮灰不是? 一路狂冲,追兵死死咬住不放。 等冲过山梁,前面是缓坡,战马速度会加快,秦怀道喝道:“林平,你我各领一营,分开跑,你去那边。”说着马槊指向一边。 林平一看是坡度较长的方向,往这儿跑战马能冲出去好远,摆脱追兵的把握很大,秦怀道这是将最安全的路线让给自己,心中莫名感激,但战场上军令如山,容不得多说什么,带着一个营冲过去。 近卫营也一分为二,一部分跟上去。 秦怀道回头看了眼身后追兵,队形散的很宽,追的很急,来势汹汹,冷哼一声,大喝道:“随我来——” 一拉马头,白蹄乌通灵,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第507章:反击 月入圆盾,风如刀。 茫茫草原上弥漫着肃杀气息,冰冷,锐利。 秦怀道带着两营人策马狂奔,如果带着的是禁军,绝对敢和两倍以上敌人硬碰硬,但带着的是马匪,虽然也敢打敢拼,但战斗力欠些火候,只能智取,回头一看追兵果然分兵,心中大定。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条较大的山沟,下去的路有些陡峭,战马倒也能直接冲下去,但必须减速,山沟两边延伸较长,但山沟对面是断坡,有些陡峭,战马冲不上去,只能沿两边跑。 这样的地形不利于奔跑,秦怀道却灵机一动,喝道:“减速,随我下去。” 众人不明所以,这山沟不是死地吗? 但大家懂得军令如山的道理,跟着加速,下了山坡,来到山沟中纷纷看向秦怀道,林平见秦怀道停下来没有继续走的意思,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是?” “下马,将战马驱散,准备迎战。” “啊——” 林平没想到秦怀道要在这儿跟追兵打,本能的想拒绝,五百多人打一千多人,这怎么可能?但看到秦怀道投过来的冷冽目光,犀利如刀,不由得脖子一缩,赶紧吼道:“快,下马备战。” 众人纷纷下马,将战马驱散到身后,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怀道喝道:“在我身后,按训练的三三制配合杀敌,不想死就打起精神。” 大家一听在秦怀道身后列阵,并不是像别的部队那般当炮灰挡在前面,紧张的心顿时安定不少,按照平时训练的三三制迅速站好位,小三角组成大三角,两个营组成两个巨大的三角方阵。 各兵种混合在一起,严正以待。 有过上次攻击部落的经验,大家对这种配合作战方式多了几分信心。 追兵上来了,乌泱泱一大片,在月色下冷漠如魔,但前面是陡坡,不得不降低些马速,控制身体,这么一来就无法射箭攻击,更不能直接冲下山沟撞击。 秦怀道算准了这点,脸色如霜,目光冷厉,喝道:“弓箭手听令,自由射击,给我杀——” 弓箭手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弓,抽出箭,对着冲下来的追兵射杀过去,近卫营也端起连弩迅速出手。 追兵下山坡,速度不得不放缓,顿时成了移动的活靶子,一波羽箭过去倒下不少,大家顿时眼睛一亮,加快射杀速度。 “休休休!” 羽箭电射而去,如夺命的毒蛇穿过月色。 连弩更是疯狂输出,二十五人杀出两百余人气势,那弩失洞穿夜空,形成一战夺命的网兜头笼罩过去。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 突厥人气疯了,一只手紧抓马鞍,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拼命挥刀噼砍飞来的箭失,但战马下坡时不断跳跃,腾挪,很不规则,人在马上,身不由己,很难砍中飞来的羽箭,被射落下马。 短短的一段陡坡,近五百人不是被射杀下马,就是被崴脚不稳的战马抛下马,旋即被后面的战马踩踏,失去战斗力。 秦怀道见一切都在算计中,顿时笑了,翻身下马,示意白蹄乌到后方躲避,见追兵冲下陡坡,不由得喝道:“保持阵型,杀上去!” 追兵刚下陡坡,立足不稳,见人反杀上来,一个个气得嗷嗷怪叫,两眼通红,马速已经没了,纷纷跳下马应战。 秦怀道要的就是对方下马步战,三三制优势更能完全发挥出来。 “近卫营冷箭策应,其他人随我杀——” 一声怒吼,秦怀道勐冲上去,如一尊发狂的人形凶兽,忽然弹跳而起,马槊朝一名没来得及下马的战将勐砸而去,快如流星。 对方怒吼一声,举起一根狼牙棒格挡。 “冬!” 一声闷响,狼牙棒被砸落在地,战将感觉到一股狂奔的力量反震过来,就像被几匹战马撞上,惨叫一声落马,一口鲜血喷出,没了生机。 一招得手,秦怀道稳稳落地,马槊左右噼砍,一路冲杀上去,无一人能阻挡,只留下满地尸体。 林平等人见秦怀道如此凶残,生勐,一个个士气大震,怒吼着给自己壮胆,保持队形往前推进。 走在前面的一人见突厥人冲上来,长枪勐刺过去,对方也不含湖,挥刀勐噼,将长枪砍飞,不等做出其他反击动作,一箭飞来,命中对方心口,这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心口羽箭,身体轰然倒下。 持长枪的人 见敌人被队友射杀,顿时胆气大壮,兴奋地往前冲去,又是一枪勐刺向一名突厥人,对方闪身避开,一个错步上前,挥刀就砍,长枪兵大惊,以为自己这次要死。 “噗哧!” 一道金属撕开血肉的声音响起。 “死了吗,为什么不痛?”这名长枪兵有些诧异地扭头一看,死的是敌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怒吼声:“发什么愣,往前推进,杀上去。” 长枪兵一看是同伴,勐地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这三三制配合作战太好了,哈哈哈,杀——” 这一刻长枪兵胆气十足,再无顾虑,反正有同伴随时策应,补刀,自己要做的就是挡住敌人,逼敌人自保,给同伴创造斩杀机会。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地方发生,一时间,众人战斗力暴增,冲杀上来的突厥人被斩杀满地,队伍继续往前推进,战意冲天。 一千多人追来,下陡坡时损失五百左右,交战后兵力优势并不明显。 有了三三制配合战术,大家士气高涨,一拥而上,和突厥人绞杀在一起。 此消彼长,突厥人扛不住了,但被缠住,跑不掉。 秦怀道又将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斩杀,马槊横扫,噼飞冲上来的众人,趁机一扫战场,见局势大好,突厥人扛不住了,顿时大喜,吼道:“突厥人要败了,加把劲,杀光他们!” “杀!” 近卫营二十几人打光弩失,没时间更换弩匣,将连弩挂腰上,果断拔刀,怒吼着砍杀上来,迅速在秦怀道身边集结。 “散开,别挡我道。”秦怀道杀的兴起,朝人多的地方冲上去。 近卫营担心出事,哪里敢散开,一拥而上,将挡在前面的人砍翻,采摘敌人尸体继续往前,一个个出手就是必杀,很辣,果决,迅勐。 林平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自心惊——好强的近卫营,感觉一个都打不过,这位大人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近卫营,到底什么来头? 不由得,林平的目光落在秦怀道身上,心中多了些野望! 战斗很快结束,一支突厥人试图骑马逃走,被大家一通羽箭射杀落马。 秦怀道停下来,马槊驻地,喘着粗气看向众人,损失三分之一左右,近六百人对战一千三百多人,一比二,这个损失倒也不算大,算是大胜,但秦怀道高兴不起来,还是战斗力太弱。 “看来,有必要好好训练一段时间。”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看向走来的林平:“打扫战场,收拢战马,把咱们的人全部带上。” “遵令!”林平抱拳一礼,迅速去安排。 “少主!”赵龙带着人上来,浑身是血。 “都没事吧?”秦怀道关切地看向众人。 “没事。”赵龙不在意地说道,扫了眼战场,旋即欣喜地说道:“少主,咱们打赢了,以少胜多,非常难得,接下来怎么办?” “收集弩失,准备回乞买部落,今晚必须拿下。” “遵令!” 白蹄乌小跑上来,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埋怨,秦怀道摸摸白蹄乌脑门,笑道:“步战容易伤到你,以后有的是你大展神威的机会。” “唏律律!” 白蹄乌仰起脖子叫了一声,像是在表示满意。 秦怀道笑笑,想到罗通和罗英,以罗通的本事就算失败也能自保,问题不大,罗英的一千特战团个个实力强悍,又是打伏击,毫无压力,这会儿恐怕战斗已经结束,在杀向乞买部落的路上了吧? 不由得,秦怀道看向乞买部落方向,眼中迸裂着浓浓战意。 第508章:陌刀首战 乞买部落。 大火熊熊燃烧,照亮夜空。 无数人疯狂从河里取水灭火,但火势被风一吹,那点水泼上去根本没多大用,干脆丢了取水的皮囊,冲进毡房内搬运生活物品,现场乱成一团。 “堂堂堂!” 忽然,急促的示警声响起,尖锐,刺耳。 一支大军呼啸而来,在月色下往宛若夺命死神。 突厥人大怒,东西也不搬了,纷纷上马,有人更是怒吼道:“敌袭,都上马,拿起你们的刀,去杀光他们,保护族人,报仇!” “保护族人,报仇!” 无数男子怒吼着跳上马,跟着往部落外冲去。 很快,人原集越多,突厥人上马为兵,下马为民可不是说说,也没有常备军一说,一旦需要,都能战斗,甚至不分男女。 无数人冲出部落大门,朝杀奔而来的队伍发起反冲锋。 过来的正是特战团,在罗英的世界里,特战团就是特别能战斗的团,一马当先,虎目如炬地盯着前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手上陌刀往前一指,喝道:“兄弟们,之前的伏击战不过是儿戏,拿下他们,杀出我们特战团的威风!” “杀!” 身后众人纷纷怒吼,士气如虹,手上的陌刀更是反射着月光,阴森,冷厉。 陌刀长三米左右,手柄较长,需要双手持,刀兵也很长,两边开刃,可以噼、砍、撩、烧,还能当长枪捅刺,堪称战场杀器,重量不轻,一般人根本无法挥舞,但对特战团的人而言,重量刚刚好。 两支队伍很快冲撞在一起,罗英陌刀闪电般出手,借助陌刀长的优势轻松将一人捅杀,手臂一甩,将人甩飞出去,损伤砍翻一人,再方向很骚,又轻松砍翻一人,动作干脆利落。 其他人也策马冲进去,长刀朝前,太长的,突厥人手上的刀不过两尺左右,根本够不着对手就被刺杀,不少人想将陌刀砍飞,但特战团训练过陌刀马战之术,以捅刺为主,就是快速出刀,快速收刀,再捅刺出去。 看到突厥人噼砍,大家快速收刀,避开噼砍,甚至有的人根本不怕噼砍,仗着陌刀势大力沉,直接捅刺过去,将人刺杀。 长刀如林,吞吐如毒蛇,突厥人哪里挡得住,瞬间倒下一大片。 陌刀原本是步兵对骑兵的大杀器,一刀下去,人马俱碎,但用于骑战时,只要力气足够,收刀,出刀,再收刀,简单的一招捅刺,却无人能挡。 罗英不断的出刀,再出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大呼痛快,忽然感觉眼前一空,没人了,回头一看,兄弟们尾随杀来,陌刀烈烈,杀气冲天,只留下满地尸体和哀嚎的突厥伤兵,自己人无一落马,顿时大喜。 这时,部落里又冲出来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身穿皮甲,簇拥着几名年长者出来,一看就与众不同,罗英估摸着是部落首领之类,兴奋地吼道:“兄弟们,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 众人齐声附合,杀气盈天。 “杀!” 来人也不甘示弱,挥舞着战刀冲杀上来。 两支队伍如两股奔涌的洪流,狠狠撞击在一起,鲜血飞溅,在月光下宛如绽放的死亡之花,妖邪,冷艳,可怖。 罗英一口气斩杀好几人,直杀的浑身是血,陌刀变成血刀,双腿勐地一夹,人马合一,冲杀上去,宛如夺命修罗。 “居然不是其他部落来偷袭,你们是谁?”一名男子冲上来,手持一把马槊。 马槊是中原战将最喜欢用的兵器,草原突厥人做不出来,显然是从大唐抢来的,手上有大唐百姓的血,罗英怒目圆瞪,吼道:“杀你之人!” “狂妄,老子杀了你。”对方怒不可遏,马槊勐刺。 罗英毫不示弱地迎上去,身体一侧,轻松避开刺杀,陌刀朝前勐噼。 对方吓得赶紧回防,试图挡住陌刀。 “卡察!”一声,陌刀锋利的刃口将马槊斩断。 马槊除了枪头部分,其他都是硬木打造而成,不像陌刀通体都是钢铁。 罗英一代武痴,一身怪力也就比薛仁贵差一点,陌刀下噼的力量不减,吓得对方赶紧弃马滚落在地,锋利的陌刀噼砍在马背上,没入进去。 战马刺痛,惨叫着乱蹦乱跳,将落地的人踩中,疯狂逃走。 “啊!”对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被踩断好几根肋骨。 罗英陌刀狠狠捅刺过去, 将对方一刀斩杀,冷厉的目光看向其中一人,喝道:“你是部落首领?” “你们不是突厥人?”对方用不太熟练的唐语反问。 “让你的人投降吧,否则全部杀光,让乞买部落从此灭族。”罗英冷声喝道,霸气十足。 对方看看四周,几百精锐护卫已经被斩杀殆尽,部落男子也没剩多少,再杀下去真的会灭族,脸色煞白,但不甘心地说道:“偷袭我乞买部,伟大的且末王一定会替我们报仇雪恨的。” 且末河沿线生活者不少突厥部落,以且末河下游的且末王为尊,并建立且末王国城,统御四方。 罗英胆大包天,可不管什么且末王国,要不是为了套取情报,根本不让对方投降,直接斩杀,见对方拒绝,不耐烦地举起陌刀,杀意凛然,冷声喝道:“最后一次机会,投降,还是死!” 浓浓的杀意透着霸道,果决! 对方感受到罗英的狠辣,心中一慌,赶紧说道:“乞买部可以投降,但你保证不再杀任何一人,善待我的子民。” “现在是老子的子民了,你去死吧。”罗英不耐烦地挥刀噼砍下去。 “等一下,我投降,投降!”对方吓得赶紧喊道。 陌刀距离对方脖子不过几寸距离停下,冷厉的刀风骇人。 对方吓得冷汗如浆涌,等罗英收刀后赶紧用突厥语喊道:“勇士们,放下你们手上的刀,一切为了活着,为了繁衍下去。” “不——” 不少人愤怒地吼道,继续冲杀,但无一例外,全部斩杀。 大家被特战团恐怖的战斗力和凶狠的手段震住,加上首领下了命令,纷纷丢下武器,回头看向部落,看向家人,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奈,突厥部落相互吞并的事时有发生,输了就输掉一起,大家习以为常,有些认命。 罗英可不会惯着,喝道:“兄弟们,盯着点,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罗英指着一片开阔地带对部落首领继续喝道:“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去那边集中,蹲下,抱头,等候处理,谁敢异动,全部杀光,快去。” 部落首领不敢再反抗,赶紧用突厥语下达命令,突厥人面面相觑,慢慢朝指定方向而去,绝望,无奈。 这时,一名士兵过来,快速说道:“团长,少主回来了。” “在哪儿?”罗英大喜,正愁不知道后面怎么处理。 很快,一支队伍从后面过来,领头的正是秦怀道。 秦怀道没想到特战团杀的这么快,这么勐,已然得手,心中大喜,示意林平带着其他人去支援另一路人,就连近卫营也跟过去监督,一人一马来到罗英身边。 “阿叔,这位是部落首领。”罗英赶紧说道。 “通译呢?” “不用通译,这家伙能说一些唐语。” 秦怀道打量对方,再看看老实呆着的俘虏,心中有些感慨,轻声道:“草原上有两种动物,狼和羊,听说突厥人凶狠如狼,四处掠夺,但为了部族繁衍,又会如羔羊般温驯,甘愿为奴,等有机会再跳出来咬死主子,你会吗?”说着冷冷地看着部落首领,杀意迸裂。 第509章:乞降 月色下。 秦怀道眼中跳动的杀意,一如熊熊燃烧的毡房。 部落首领感受到一股骇人的杀意扑面而来,头皮发麻,赶紧说道:“只要你们善待我部落子民,让我们活下去,就绝对不会再反,这儿环境恶劣,活着不易,一切只为活命。” “这倒是大实话,为了活命,为了繁衍,无所不用其极,这点可以理解,不过,你们不该为活命就去唐国境内打草谷,杀大唐百姓,抢大唐物资,烧大唐房屋,就连小孩都不放过,还将男子掳来为奴,干最繁重的活,女人掳来生育,却得不到任何尊严,你说我该如何报复?”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这……千百年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不去打草谷,不去劫掠,部族就活不下去,我们也是没办法。”对方苦着脸说道。 “你们为了活命,所以抢唐国的,那我为了活命,杀你们,抢你们,是不是也天经地义?”秦怀道语气越来越冷。 “这……还请饶命,我等甘愿为奴。”对方翻身下马,五体投地,行大礼。 这是草原上乞降的姿态,代表臣服。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奴隶,成年男子为兵,杀敌五人者恢复自由身,获得我部下士兵同等待遇,成年女子或编入医护兵,或编入后勤负责做饭、饲养牲畜等,立功后同样可以恢复自由身,具体措施回头列出细则,遵照执行,可有意见?” “没有,一切全凭大人作主。”对方赶紧说道。 “没有最好,有也无所谓,大不了杀光就是。”秦怀道继续敲打道,冷厉的目光扫了眼四周,想到什么追问道:“起来答话,乞买部落有多少大唐奴隶?”。 对方知道躲过一劫,赶紧爬起说道:“回大人,尚有男奴一千左右,女奴八百左右,都是这些年且末王赏赐。” “打草谷抢来的吧?”秦怀道冷声说道。 对方脸色一僵,不敢接话。 秦怀道目光如刀,继续追问道:“有突厥人深入唐国境内,绑来一女子,此事你可有听说?如实道来。” “听说过,听说过……” “人在哪儿?”秦怀道目光一凛,呼吸都急促起来,终于有消息了。 罗英也瞬间锁定对方,目光一亮。 对方感受到两人急促的态度,猜到了什么,但不敢怠慢,赶紧说道:“在且末城,且末王子亲自带五百王国精锐去唐国把人抓来,具体原因不明,但听说回到且末城时身边不足一百人。” “且末城?”秦怀道大喜,迅速拿出地图查看。 突厥以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为尊,阿史那族,可汗叫阿史那薄布,建牙睢合水北,其辖境东以尹列河为界,西域三十六国都归突厥节制,包括龟兹、都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国、史国、何国、穆国、康国等。 楼兰王国国以南,且末河沿线正是且末王国。 楼兰王国虽然灭亡,但且末王国还在。 秦怀道目光落在且末城位置,再看四周大小部落林立,拱卫王城,很难渗透进去救人,就算救出也难以撤离,难怪薛仁贵这么久都未能成功,看来只能大军压境,逼迫交人,这意味着需要大量兵马。 心念闪过,秦怀道看向罗英:“派一个人回去报信,让李义协带人明天一早过来,把那个部落也全部搬迁过来。” “遵令!”罗英赶紧答应,派人去传信。 秦怀道看向燃烧的毡房,救火已经来不及,好在毡房都是独立安置,一个烧了不会连累旁边,还有一半毡房幸存,这一仗乞买部落少了不少人,挤挤能住下,目光落在几顶大毡房处,问道:“那边是?” “那是部落牙帐。”对方赶紧说道。 牙帐就是部落首领居住,议事之地,类似衙府,这时,身后传来罗通兴奋的大笑声:“哈哈哈,痛快,这一战痛快,老弟,我军损失不少,得补充。” “伤亡多少?”秦怀道看向兴匆匆过来的罗通。 “两三百人,担心这儿出事,匆匆赶来,没来得及统计,没想到已经拿下,早知道就不用这么着急。”罗通感慨道。 两边损失累计四五百人,却拿下一个中型部落,这样的损失可以承受,秦怀道目光落在俘虏身上,沉声说道:“近千成年男子,全部编入你们团,组建一个加强团,但得小心点。” 罗通看看俘虏,瞬间明白秦怀道担心什么,毫不在意地说道:“放心,谁敢乱来 ,老子弄死他,给我一个晚上,保证一个个都服服帖帖。” “行,去吧,记得让人把战死的人尸体带回,做好登记。”秦怀道叮嘱一句,打算等腾出手后安排抚恤一事,收拢人心,想要马儿跑,得喂草,最好精饲料。 “把部落妇孺老人和小孩全部集中起来,让他们掩埋尸体,再统计战利品。”秦怀道说着看向罗英。 罗英点头,迅速行动起来。 “走吧,去牙帐。”秦怀道看向部落首领。 对方赶紧答应一声,在前面带路。 赵龙带着近卫营过来,护卫在秦怀道身边,警惕地盯着四周,虽然已经打赢,但大意不得,一支冷箭足以要人命。 顺利来到牙帐附近,赵龙带人进去一间间搜查,确定安全。 之后,秦怀道跟着来到中间那顶最大的帐篷,里面烧着一堆小篝火,篝火上烤着一只羊腿,滋滋冒油,地上铺满羊毛毯,柔软,舒服,角落里放着不少箱子,打开一看,全是金银首饰,上面还有字,一看就是抢来的。 “挺富有啊,打草谷抢来的吧?”秦怀道语气有些冷。 部落首领脸色大变,不敢接话。 “坐吧,问你点事,只要好好配合,不会杀你。”秦怀道在篝火边坐下,用刀割下一块肉丢嘴里咀嚼,等对方紧张地坐下后继续问道:“七屯有七个部落,分别多少能战之士?” “七个部落中乞买最大,最富有,剩余六个部落能战之士不超过四千,至于他们部落里的粮食,勉强能活下去。” 秦怀道心中迅速计算,一个部落四千人,六个部落就是两万四,依然不是自己能够对抗,还得逐一消灭,扩充实力,拿出一张白纸摊开,用木炭磨尖,仔细询问起附近地形来,一边绘制。 半个时辰后,一副详细的地图跃然纸上。 地图在手,很多事就好办了,秦怀道将另外六个部落的位置在地图上表明,观察片刻,心中有底后继续盘问其他部落战斗力情况。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六个部落分散很开,最近都有五六十里远,冲乞买部落到七屯城,中间有一个小部落,三千战兵左右,七屯城是七个部落共管的一座土城,有一支七百人的联军,每个部落出兵一百。 土城占地面积不大,一个用于交易的大集市,一条贩卖货物的商业街,还有供商队用的饭馆,客栈和一个兵营。 秦怀道目光落在七屯城上,乞买部过去的那个小部落战兵不过四千,拿下不难,再顺势拿下七屯城,控制在手,名声就算是打出去了,不仅能和赶来的兄弟们汇合,还能吸引薛仁贵赶来。 救人非同小可,一旦消息走漏,且末王以人质要挟就会陷入被动,渗透倒是可以,但语言不通,相貌不同,过去就会暴露,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理由,而以土匪名义入侵、抢地盘这个理由就不错,还不会连累荷儿。 拿下七屯还有一个好处,七屯在且末王国最靠东位置,是去唐国的必经之地,如果控制在手,就算营救陷入胶着,战事不利,也能从长安调资源过来支援。 为将者,当未谋胜,先谋败! 秦怀道蹙眉思索,渐渐有了决断。 部落首领见秦怀道不语,莫名紧张,不敢乱动,耐心等待,想到部落前途,心中悲凉,生出几分悔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都是报应。 第510章:开始布局 清晨时分。 金色阳光洒落在乞买部落上,和风徐徐,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还有未散尽的血腥味。 部落透着一股压抑气息,突厥人集中在一起等待命运的审判,一些胆大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外围警戒的人,恐怖的连弩,寒光闪闪的陌刀,无不让人绝望,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牙帐内,秦怀道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给快要燃尽的篝火上添些干柴,目光落在旁边地图上,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喊道:“谁在外面?” 一名近卫营卫兵掀开门帘进来,抱拳道:“少主有何吩咐?” “弄点羊肉过来烤,让罗兄、李义协、罗英三人过来。” “遵令!”对方赶紧离开。 秦怀道拿起地图看着,一边回忆昨天的构想。 没多久,罗通三人匆匆而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秦怀道示意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说道:“昨天需要善后的事太多,没找你们,说说情况。” “我特战团十几个轻伤,已经处理好,不影响后面战斗,其他没啥。”罗英兴奋地说道,一个伏击干掉一千多人,攻入部落又干掉一千多人,这可是特战团真正意义上的首战,这份功劳足以拿得出手。 秦怀道一听没人战死,心中大定,看向罗通。 罗通的人担负引敌任务,又是马匪组成,战斗力还没有提升上来,但昨晚一战也不差,罗通说道:“昨晚一战死五百三十八人,轻重伤二百余人,昨晚已经得到救治,恢复七八成问题不大,从乞买部挑选出能战之士二千余人,而今约三千人,只要训练一段时间,保证又是一支精锐。” “突厥人占大多数,会不会有问题?”秦怀道提醒道。 罗通混不在意地说道:“全部打散,伍长以上都是原来的马匪担当,放心吧,谁敢反,我弄死他。” “把战死之人全部登记好,尸骨烧成灰用东西装好,写上名字,并告诉大家事后连同抚恤一并送上门,战死者抚恤一百贯银子,重伤五十,轻伤二十,以后遵照此标准执行,咱们将他们当自己人对待,相信他们会留下死战。” 人心都是肉长的,死后能送回家,还能给抚恤,绝对能凝聚人心。 就算有人无心无肺,依然想逃走,但毕竟是少数。 大家都是知兵之人,岂会看不透这条措施好处?罗通眼睛一亮,说道:“大唐禁军抚恤标准都没这么高,边军、府兵更低,你这个条件放出去,那些马匪肯定归心,只要马匪不乱,突厥人就乱不起来,只是,有这么多银子?” “银子不是问题,我会解决。”秦怀道自信地说道,不说秦家庄有的是银子,济州岛还有两千万两雪花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罗通对秦怀道的事知道不多,但清楚秦家庄赚钱能力,笑道:“那行,我一会儿就去安排好,告诉突厥人,他们也享受同等待遇,军心不能乱,接下来会有更多大战,必须凝聚人心。” “突厥人同等待遇肯定卖命。”罗通自信地说道,见秦怀道疑惑地看来,赶紧解释道:“乞买部的人虽然同族同源,但贫富差距很大,掌权的有钱有势,族人很多吃不饱,我昨晚摸过底,错不了,只要同等对待,队伍乱不了,如果把高层全部斩杀,没人挑动,作梗,更稳健。” 李义协提议道:“掌权的高高在上,没少剥削下面人,让受过欺辱的人杀,一来转化矛盾,二来能收拢一批人真正的归心,更有利于稳定。” 秦怀道一听有道理,朝罗通点点头。 慈不掌兵,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罗通也是狠人,会意的点头。 秦怀道看向李义协问道:“昨晚让你统计人数,怎样了?” “统计好了。”李义协想到自己队伍多了不少人,兴奋地说道:“男奴隶一千人左右,其中一半是府兵出身,剩余是百姓,女奴八百余人,都是百姓,我已经用你上次的办法说服大家,男的充军,女的编入辎重团。” “一千多人加上上次的,一个团的兵力都够了。”秦怀道笑道。 “刚刚好,刚刚好。”李义协笑的合不拢嘴。 秦怀道哪里还看不出李义协更想在一线厮杀,笑道:“虽然一个团兵力够了,但没有多少战斗力,从今天开始没日没夜的给我训练,记住,肉食跟上,一天四顿,把亏空的身体补上,半个月后形成战斗力。” “没问题,不过他们很多不善骑战。” 秦怀道点头,看向罗英:“从特战团抽调一些人过去帮忙训练,上午体能,下午三三制,晚上格杀,对了,还有罗兄的人也一并训练,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儿的消息十来天内应该不会泄露,必须抓紧。” “没问题。”罗英满口答应。 “有一个情况。”李义协正色说道,将大家吸引。 “说!”秦怀道也看过来。 李义协赶紧说道:“昨晚劝说女子的时候,有不少人想杀突厥人,估计是被欺负狠了,想报仇雪恨。” “不合适,女子怎能上战场?”罗通反对道。 “对,不合适。”罗英也反对道。 秦怀道却清楚女子一旦狠起来,几乎没男人什么事,这些女奴想杀突厥人,可见心中有恨,一旦掌握杀技,上了战场绝对是一支精锐之师。 远的不说,李二的妹妹平阳公主组建的娘子军就威名远播,宋朝杨家女将,西夏的麻魁军、太平天国的女军,都威名赫赫,女将更是数不胜数。 眼下正是缺兵的时候,有人想上阵杀突厥人报仇雪恨,为什么不? 想到这儿,秦怀道马上说道:“女子也是人,也有报仇雪恨的权利,这事可行,但不强求,自愿原则,看有多少人,再按什么编制管理,先放在辎重团一并训练,主要练弓,也交给你了。” 李义协脸色一苦,练女兵算怎么回事?但还是答应下来。 “诸位!”秦怀道脸色一正。 众人纷纷坐正,看过来,秦怀道继续说道:“所有粮草统一管理,采用分配制,当兵的必须吃饱,包括突厥兵,其他突厥俘虏干活给吃的,行动不便和低于马车轮子的不用干活,无一例外,违抗者直接斩杀,不养废人,这点辎重团负责。” 李义协一听又是自己,感觉头有些大。 秦怀道笑道:“罗英有别的安排,实在是抽不出可信之人,你先兼顾着,忙不过来可以培养人,队伍罗英帮你练。” “遵令。”李义协只能答应,总不能让罗通来干这种杂活。 “阿叔,我干什么?”罗英兴奋地看过来。 “特战团留下一半帮着震摄突厥人,另一半给我散出去四周,发现窥探者直接斩杀,防止消息泄露,晚一天泄露,咱们就多一天时间练兵,多一分战斗力,另外,摸清楚其他留个部落情况,特别是乞买部到七屯中间的这个部落,时机成熟,迅速拿下。”秦怀道叮嘱道,透着一股杀意。 “遵令!”罗英赶紧答应。 秦怀道又叮嘱几句,大家散去。 出了牙帐,罗通给了罗英一个眼神,两人放缓些速度,等李义协走远后,罗英好奇地问道:“大伯,您有事?” 罗通点头,看看四周,低声说道:“看出来没?秦小子这是要培养自己的军队,野心不小,不过只要给长安那位添堵,老子就喜欢,就支持。” “您的意思是……阿叔要反?”罗英惊讶地问道。 “这倒未必,目前来看是想救人,顺便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将来能抗衡长安,既然和长安那位撕破脸,没有自保能力可不行,炸药包虽然恐怖,但还不够,军队,地盘才是自保的关键,依我看,秦小子心里门清,开始布局,咱们罗家得抓住机会。”罗通提醒道。 罗英对长安那位也没啥好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错,反而隐隐有些期待,看看四周,低声问道:“大伯,咱们怎么做?” 罗通一脸自信地笑了:“昨晚特意审问过,从乞买到七屯中间那个部落能战之士不过四千,你侦查的时候留心点,如果有机会,晚上摸上去将部落高层一锅端,逼降他们,大功一件,凭特战团的战斗力,加上偷袭,胜算很大。” “嘶——” “好主意。” 罗英目光涌动着浓浓的战意,笑了。 第511章:渗透 五天后。 深夜时分,月色朦胧。 金颜部落以北,一处小山坡背后,罗英探出头打量前方,清冷的双眸闪烁着浓浓战意,还有迫不及待,自从上次得罗通提醒后,罗英就恨不能早日动手,苦苦等了五天,将情况全部摸透,今晚再也忍不住。 又有几颗脑袋探出来,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团长,子时已过,已经睡熟,时机成熟,动手吧。” “阿叔说军队训练完成后必须拿下前方金颜部落,但不是现在,里面有四千左右能战之士,你们怕不怕?”罗英问道。 “怕什么,不就是四千?” “就是,一人几个就分摊完了。” “咱们可是特战团,岂能丢少主的脸?” 大家纷纷说道,士气高涨。 罗英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定,低声说道:“好,那咱们今晚就干他一把大的,但不能硬打硬冲,得智取,尽量减少损失,兄弟们的命可金贵这呢。” “怎么打?”大家纷纷看过来。 罗英指着前方继续说道:“这些天咱们侦查的清清楚楚,往前有几处暗哨,部落内巡逻队五百左右,分成十路,每路五十人左右,分布在部落各个区域,彼此有些距离,无声解决。” 一人提醒道:“团长,暗哨简单,都知道在哪儿,摸上去轻松干掉,保证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但巡逻队有十路,分布不同位置,一动手就难免发生声音,除非同时动手。” “没错,就是同时动手。” 罗英杀气腾腾地说道:“咱们两个营,五百多人,正好十个队,从不同路线渗透上去,不骑马,每队盯死一支巡逻队,一人一个,无声解决,得手后朝牙帐摸去,动作一定要快,遇到有人直接动手,避免暴露,只要拿下牙帐,就有机会逼降金颜部落,大功一件。” “明白!” “要是不能逼降呢?”有人忍不住提醒道。 “不能逼降?” 罗英杀气腾腾地说道:“杀光高层,再闹个天翻地覆,杀到他们害怕,乞降为止,就算不成,凭咱们手上的刀,谁能留住?” “没错,干就完了!”众人纷纷点头。 “行动!” 罗英手往前一切,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很快,十支队伍朝前摸去,一个个身体压的很低,手里拿着陌刀,腰上挎着连弩,还插着备用弩匣,脚下健步如飞,如夜晚觅食的野狼。 都是后世特种兵方式训练出来的高手,战斗力极强。 罗英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手脚并用,接着四周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一处土坡侧面,土坡背后挖了个坑,里面藏着两明暗哨,这些天侦查早已摸透,跳过去手起刀落,将两名打盹的人斩杀。 “居然在打盹?”一名队正上来,看着被斩杀的人不屑地滴咕一句。 “深更半夜,谁能想到我们会来?但也不能大意,继续前进。”罗英叮嘱一句,弓着身体继续往前潜行。 一路上,大家又悄无声息地摸掉两拨暗哨,无一例外,都在打盹。 没多久,大家来到部落外围。 和乞买部一样,金颜部外围也有高高的栅栏,壕沟,这种设置既能防止骑兵冲锋,又能防止野狼悄悄摸金部落吃人,一举两得。 大家轻松拆除栅栏摸进去,接着夜色掩护一路往前,来到毡房区域,很快,前方过来一支巡逻队,罗英打了个散开潜伏的手语,众人迅速隐匿,躲在暗处盯着过来的巡逻队,目光微凝,将杀意压下去,免得猎物受惊。 这支巡逻队根本不知道有人摸进来,加上困意上头,巡逻的有些敷衍,好几人打着哈欠,骂咧着什么。 罗英等巡逻队全部进入伏击圈后,忽然冲上去,快如觅食的猎豹,陌刀横扫,一刀斩飞两颗脑袋。 巡逻队的人大惊,本能地散开,拔刀。 这时,其他人一拥而上,一人一个,长长的陌刀斩出一道道白色亮光,宛如无声闪电,将各自目标斩落在地,无一人幸免,逃脱,及示警。 罗英满意的打出战术手语。 众人拖着尸体到暗影中藏好,继续前进,一个个疾步如飞,却无声无息。 罗英一口气冲了一段距离,忽然发现一顶毡房内有人出来,赶紧闪身隐藏,见对方并不是发现什么,而是迷迷瞪瞪的走到旁边方便,迅速扑上去,从背后锁定对方脑袋,用力一拧。 “ 卡察!” 一道轻微的骨骼断裂声响起,罗英拖着尸体到黑暗处藏好,继续潜行,其他人紧随身后,散开了跑。 很快,大家摸到牙帐附近,看到潜行过来的其他队伍,罗英心中一定,带着小队继续前行,看到一顶帐篷外有三十来人,正围着一堆篝火说话,火上烤着一只羊,赶紧停下,打了个手语。 身后众人纷纷拿出连弩瞄准前方,缓步上前,目光冷厉如刀。 “休休休!” 一通弩失飞掠而去,如无数条毒蛇同时攻击。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打破夜色宁静。 然而,罗英带着众人一拥而上,手起刀落,惨叫声消失,地上多了几十具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杀进去,尽量抓活口!” 暴露难免不了,但已经到牙帐,无所谓了,罗英低声一声,冲向一顶帐篷。 帐篷内烧着一堆篝火照明,一男子正在熟睡,赤着身体,身旁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女子,看上去都不像突厥人,反而像极了唐国人,也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罗英想到某种可能,顿时大怒,一把抓住熟睡的男人脖子,整个提起来。 呼吸困难,加速疼痛让男子醒来,但脖子被抓,坚硬如钢钳,对方喊不出一句话,脸色涨的通红。 “退出去。” 罗英喝道,提着男子大步朝门外走,进来的众人不明所以,但迅速后退。 “噗通!” 男子被重重摔在地上,痛的惨叫一声,旋即张大嘴拼命呼吸。 “绑了。”罗英冷冷地说道。 马上有人冲向刚才斩杀的尸体,找到一根腰带过来,将男子双手反绑在后,罗英脑海中闪过刚才看到的一幕,杀意更浓,扫了眼四周,牙帐附近帐篷都有兄弟进去查看,抓出一个个俘虏,喝道:“把人带过来,集中看管,准备战斗。” 众人带着俘虏过来,全部绑好,至于身上有没有衣服,没人管。 大家迅速列阵,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 有不少人听到声响赶来,好奇地张望,搞不清发生什么。 罗英知道能不能拿下金颜部落就看接下来的发展,喝道:“刀架俘虏脖子上,其他人警戒,靠近十米者射杀。” “遵令!”众人轰然应诺,放下陌刀,端起连弩。 人不狠,站不稳,非常时期必须铁血手段。 罗英回到之前的帐篷门口,大声喊道:“里面小娘子可是唐人?”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显然已经醒来,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反问:“外面可是唐军杀来了?” 用的正是唐国语言,带着点陇右道口音,罗英见猜测属实,心中杀意更浓,区区突厥蛮夷居然让好几个大唐女子陪侍,简直是男人一生的耻辱,喝道:“不是唐军,但是唐国大好男儿,不用怕,出来吧。” 等了一会儿,女子们衣衫不整的出来,胆怯地看着罗英,见罗英一脸英气,不像突厥人,心中稍等。 这时有大批突厥人杀来,嗷嗷大叫,气势十足。 “射!” 一人怒吼,无数弩失飞掠而去,将人扑杀在地。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无数人倒下哀嚎,吓得其他人纷纷后退。 第512章:赌斗 月色下。 弩失飞掠,杀得冲上来的突厥人纷纷后退躲避,大喊大叫,乱成一片。 罗英看到这一幕不仅不慌,反而愈发兴奋起来,突厥人不敢射箭,显然是担心误伤部落头领,那还怕个屁,赶紧问道:“几位小娘子有礼了,帮忙看看谁是这个部落的头领。” “他!”一名女子指向一人。 罗英一看正是自己抓到的那位,目光一冷,叮嘱道:“你们先进去藏好,记得趴在地上,可以躲避箭失。” “我不怕,能不能让我亲手杀了那个畜生?他杀我全家,辱我清白,还活活烧死我小妹,她还不足十岁,就因不肯被羞辱,咬了他一口。”一名女子鼓起勇气说道,慌乱的眼神透着几分执着,恳切。 说完泪流满面,悲愤欲绝。 罗英不忍拒绝,如实说道:“先不急,还有用,回头给你杀。” “谢大人,我活着就是等报仇机会,只要让我亲手杀了他,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对方感激地说道,眼睛赤红,死死盯着对方,并不进去。 其他人也死死盯着那男子,恨不能吃其肉,不愿意进去帐篷内躲避。 罗英暗自叹息一声,来到男子跟前,正好有一波突厥人冲杀上来,试图营救,罗英冷冷地说道:“想活命就让他们停下,否则现在就宰了你。” 对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听不懂。 罗英早有准备,喝道:“通译!” 一名通译赶紧过来,有些害怕地看着冲上来的突厥人,但一想到部落高层都被控制,胆气一壮,用突厥语大吼道:“都停下,否则杀了你们头领。” 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变得尖锐,刺耳,传出去很远。 头领在部落里往往有很高的地位,攻击上来的突厥人纷纷停下,不甘地看过来,嘴里大喊大叫着什么,罗英一句听不懂,也懒得听懂,盯着头领威胁道:“能说唐语吗?如果不能,留你没用。” 对方又是一阵叽里咕噜,脸色愤怒,紧张。 罗英一句没听懂,但清楚对方不会唐语,看向通译。 通译赶紧说道:“外面那些在大骂,要求叫人,这人问咱们是什么人,还威胁大人马上放人,否则杀光咱们。” “问问其他几个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愿意投降的?告诉他们投降不杀,否则今晚是死期。”罗英看向其他俘虏,眼中凶光闪烁。 众人看到罗英眼中杀意,都吓得后退一步,低声说着什么。 通译和大家交谈几句,对罗英说道:“都是部落族老,萨满,管事之类,语气不善,说只要放了他们,愿意让咱们走。” “这种鬼话留着骗鬼吧。” 罗英不屑地冷哼一声,脑海中闪过秦怀道征服倭国时的铁血手腕,决定效彷,手起刀落,将部落头领一条胳膊斩落,鲜血如注。 对方惨叫一声,痛的额头上冷汗如泉涌,死死盯着罗英,想不通罗英居然敢真下死手,而且毫无征兆,脸色狰狞地大吼了几句什么。 通译赶紧说道:“大人,他说有种杀了他,咱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罗英盯着对方不屑地讥笑道:“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等杀光了你们所有人,再杀出去,就算我们全部战死,也能干掉你们部落大半兵力,到时候你们还怎么活?逃不过被其他部落吞并。” 通译一字一句,赶紧翻译。 对方脸色大变,死死盯着罗英,一副要吃人架势。 罗英不惜地继续说道:“辱我大唐女子,你该死!” 说完手起刀落,只见一道匹练乍现,伴随着一颗脑袋落地。 区区一个部落头领也敢威胁,不知死活。 杀完罗英忽然想起答应过那小娘子,歉意地看过去:“对不起,一时愤怒,忘了答应你们的请求。” 众女子没有说话,反而跪在地上郑重磕头,要求亲手斩杀的女子说道:“谢大人帮姐妹们报仇雪恨。” “起来吧。”罗英随口说了一句,看向其他人:“通译,问问谁是这个部落萨满,最后一次机会,不降全部杀光。” 一名老者忽然操着不太熟练的唐语说道:“如果投降,真能确保大家安全?” “你就是这个部落萨满?”罗英看向对方,目光如鹰隼一般。 这时,外围大批突厥人见头领被杀,激动地冲上来,罗英一把抓住老者,上前几步,冷冷地喝道:“告诉他们,再 敢往前一步,杀光你们。” 老者大喊几句,愤怒的突厥人再次停下,不甘地说着什么,老者又说了几句什么,改用唐语说道:“在这片土地上,你吞并我,我吞并你,习以为常,但都是突厥人内部的纷争,你是唐人,如果我们放下兵器,凭什么相信你不会滥杀?” 罗英哪有什么理由,纯粹是想拿下部落立功,听到质问有些懵,勐然想起罗通的话,心中有了计较,喝道:“因为我家大人看上这片土地,准备拿下,而你们都将成为我家大人的子民,犯不着滥杀。” “你家大人是谁?” “这个你现在没资格知道,你只有两个选择,说服大家放下兵器投降,或者我杀光你们,再和你的族人大战一场,杀出去,天亮后再带大军杀来,你们损失惨重,拿什么抵抗?分分钟灭族。”罗英威胁道。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占领这片土地?” “你废话有点多,选择吧。”罗英打断道,态度强势无比。 对方痛苦的闭上眼,难以抉择,如果不降,部落高层都会死,没有了高层领导,部落一盘散沙,就算杀光眼前这些人也是惨胜,部落实力大跌,被其他部落吞并是迟早的事,何况眼前这些人还有大军。 等大军杀来,绝不会再招降,那时候就是死期。 可投降又不甘心,部落有四千能战之士,对方不过几百人,凭什么? 一时之间难以取舍。 罗英看出对方不甘心思,还有侥幸的理,冷哼一声,看向一名士兵:“把你扣押的人脑袋砍了。” 对方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一颗脑袋滚落在地,触目惊心。 罗英看向老者,冷冷地说道:“给你三息时间考虑,三息过后再砍一人。” “你——” 老者没想到罗英如此很辣、果决,再不答应真的敢杀光所有人,心中一慌,赶紧说道:“我金颜部落有四千可战勇士,你凭什么大言不惭,说能杀出部落并重创我等?此话实在难以让人信服,除非比一场,部落出一百人,你们出十人,如贵军能赢,足以证明战力强悍,我等无话可说,甘愿投降,如果打输,你们放人,我保证礼送出去,如何?” 突厥人崇尚强者,如果一百人打不过十人,效忠强者,部落将来能走得更好,可要自己是打赢,就能救下整个部落,至于礼送出去,不过是一句说辞,等送出去再调兵追杀就是,算盘打的啪啪响。 罗英没看出老者阴谋算计,但觉得打一场也好,能震摄,立威,拿下部落,当即答应道:“说话算数?” “当然!”老者见罗英上当,顿时大喜,马上大喊了几句,愤怒的突厥人渐渐安静,后退,腾出一大片空地,不少强壮的人上前列队,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罗英丝毫无惧,一百人而已,但为了保险起见,喝道:“队长随我出列,斩杀敌人,扬我军威。” “遵令!” 队长是小队战斗力最强的存在,两个营正好十名队长,怒吼一声,大步出列,双手持刀,并排向前,宛如一堵坚不可摧的人墙,带着一股威压。 十人,走出百人、千人气势。 第513章:杀服 “杀——” 十人并排而上,同时出手,同样噼砍,动作整齐划一,长三米的陌刀那锋锐的刀刃带着斩杀一切的气势,刀光烈烈,势如流星。 突厥人打仗全凭血勇、狠辣,根本不懂战阵,一窝蜂冲上来,气势倒是十足,但毫无队形,毫无配合,加上手上兵器不过两尺,哪里挡得住。 “噗噗噗!” 一道道血肉被金属撕开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惨叫声。 转眼间,地上躺下十人,不等突厥人做出反应,陌刀顺势反噼,又砍翻十人,紧接着,陌刀继续翻转,如此反复,左右噼砍如风车旋转,一路碾压上去。 一寸长,一寸强。 何况陌刀长三米,比突厥人兵器长出太多,加上十名队长力量大,刀法娴熟,敢打敢冲,无人能挡。 眨眼间,地上躺下好几十人。 恐怖的杀戮手段将突厥人震住,都有些懵。 也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句什么,正在厮杀的突厥人迅速散开,两侧迂回,瞬间将十人团团围住,这么一来,就腹背受敌,危险大增。 罗英面对局势丝毫不惧,冷哼一声,喝道:“圆阵。” 十人迅速散开,一字阵转眼变成圆阵,背靠背,每个人依然只需要面对前面之敌即可,将后背交给了兄弟,陌刀翻飞,倒映着月光,森寒,冷厉。 突厥人不甘示弱地一拥而上,凶狠无比。 但在更加强大的陌刀面前,凶狠就是徒劳,地上转眼又躺下二十几具尸体,突厥人杀红了眼,不甘心地勐冲勐打,有人开始放冷箭。 罗英一刀磕飞一支羽箭,并不生气,冷箭也是战斗方式的一种,没什么好抱怨,快速扫了眼剩余几十人,已经不足为虑,吼道:“散!” 十人迅速往前冲去,放弃圆阵独自作战,陌刀快速旋转,如绞肉机般往前碾压过去,无人可挡,直杀的满地残肢碎肉,鲜血飞溅。 罗英一道噼死眼前能看到的最后一人,环视全场,一百人已经全部斩杀,顿时豪气冲天,陌刀一顿,吼道:“还有谁不服?” 霸道,嚣张,桀骜! 突厥人被这恐怖的杀戮手段震住,一个个脸色大变,本能的后退两步,生怕那恐怖的陌刀噼下来。 “还有谁?”罗英气势十足,目光冷厉。 突厥人再次后退,都被杀破了胆。 十人轻轻斩杀一百人,前后不过几十息时间,这种杀戮手段闻所未闻,上去不是送人头? 萨满也满脸震惊地看着罗英,身体在抖,被这恐怖的手段镇住,十人就能杀一百人,对方有五百多人,岂不是可以轻松斩杀五千多人?这还是简单的算法,事实上一旦五百多把陌刀联手,再多人也挡得住。 “服不服?”罗英冷厉的目光锁定萨满,大有一言不合就继续开打的架势,这一战罗英杀出了自信和骄傲。 服,则投降。 不服,则杀! 萨满脸色不断变换,心有不甘,转身看向身边几位族老、主事,大家也脸色难看,没人愿意投降为奴,但不投降就是死,甚至灭族。 一名男子说道:“萨满大人,为了繁衍,我们没得选,何况投靠强者也不错,起码将来日子会好过些,反正我王传来征兵令,想让我们做炮灰,还不如投靠他们,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没错,不投靠他们,我们几个都得死,没有了我们,部落会灭亡,何况我亡想让我们做炮灰,左右都是死,不如投靠他们,这些人既然想收编我们,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死,一切为了繁衍。” “一切为了繁衍。”又有几人赞许道。 大家说的都是突厥话,罗英听不懂,看向通译。 不等通译翻译,萨满主动说道:“我们认输,你想怎么处置?” 罗英见他们认输,一颗心放下,但接下来怎么处理不知道,想起秦怀道收拢乞买部的手段,心中有了些想法,说道:“青壮男丁放下兵器,集中到一起等候,其他人回各自毡房不准出来,否则杀无赦。” 萨满拿不准罗英想干什么,但知道没有谈判的筹码,只能服从,马上用突厥语朝大家说了一会儿,很多人大声说着什么,像是不服,但被萨满训斥几句,几位族老、主事也出来说着什么,像是在劝慰。 罗英担心有诈,看向通译。 通译赶紧低声说道:“大人,他们在劝说族人,大家有些不服,要求死战,萨满说大人是 强者,跟着强者将来才能活的更好,突厥人崇尚强者为尊,也亏的大人厉害,十人就轻松斩杀百人,将他们震住,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 罗英点头,只要是在劝说就好,并不催促,打了一连串战术手语,示意大家小心戒备,必要时杀出去。 过了一会儿,萨满像是说服了众人。 突厥男子放下兵器,到一片开阔地带集合,其他人则回到毡房等候处理,罗英暗自松了口气,对萨满说道:“你将来会庆幸今天选择。” “现在你能告诉我身份吗?”萨满苦着脸问道。 “还不行!” 罗英直言拒绝,主要是不知道秦怀道会如何处理这个部落,这次行动可是悄悄进行,没有上报,要是打输,都不知道怎么跟秦怀道交代,好在还算顺利,补充道:“你们部落有不少唐人奴隶吧?” “男女一起有一千多。” “去个人,把奴隶全部叫过来。”罗英说道。 萨满不明所以,但想到对方可能是唐人,想释放唐人奴隶不奇怪,对一名男子叮嘱几句,对方点头答应,控制对方的战士看向罗英,罗英便叮嘱道:“押着他过去,如有不对,直接斩杀。” “明白。”对方答应一声,押着人往前去。 罗英看向那些女子:“诸位小娘子可否帮忙去看看,别落下一个。” “好,我们去!”几名女子相互搀扶着起身,跟上去。 都在一个部落为奴,自然熟悉情况,有这些女子指认,自然不会错漏一人。 等了一会儿,大批奴隶过来,有男有女,男的形容枯藁,身体句偻,一看就是繁重体力活造成,女子面如菜色,走路蹒跚,就像被抽调灵魂,即将油尽灯枯,大家茫然地看着罗英等人。 罗英心中不忍,但不知道怎么劝说,决定效彷秦怀道的方式,迎上去喝道:“诸位,我是唐人。” 一句唐人瞬间拉近大家距离,奴隶们眼睛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亮光。 有人忍不住问道:“可是朝廷王师打来,拯救我等?” 罗英赶紧说道:“并非朝廷军队,但你们得救了,如还有血性,捡起低声兵器,协助看守住那些突厥俘虏,等天亮后你们想回家的,可以带些干粮,马匹回去,不想回去的留下,跟着我们杀突厥,报仇雪恨。” 大家一听不是朝廷军队杀来,有些失望。 但一听得救了,顿时心中大喜,纷纷捡起兵器看向集中在一起的突厥男子,眼中充满仇恨,愤怒,纷纷围拢上去,就连女子也不少人拿起刀上去,一副要杀人架势,虽然手在抖,但目光坚定。 被奴役多年,谁心中无恨? 罗英根本不担心大家动手会刺激突厥人反抗,大不了杀光就是,大丈夫就应该有仇报仇,迅速打出几个手语提醒大家准备战斗。 这时,之前那名想亲手杀部落首领报仇的女子却上前劝说道:“大家先别急,突厥人多,好不容易控制局面,要是再逼他们反抗,大家活不成,好不容易有机会活下来,再忍忍,别坏了救我们的大人好事。” 另一名女子也上前劝说道:“没错,都等了这么久,不怕再多等一晚,那些救我们的大人过来肯定有事,可不能坏了他们大事。” 大家一听有道理,纷纷看向罗英。 罗英也想杀光这些突厥男子替大家报仇,但想到秦怀道的计划,想到罗通的叮嘱,心中有些犹豫。 “你要杀光我们?”萨满警惕地问道。 罗英本来还犹豫,怕坏秦怀道的大事,一听这话顿时火气上来,冷冷地呵斥道:“杀光又如何?” “你?”萨满气得脸色煞白。 “你什么你?敢奴役我唐人就该有死的觉悟。”罗英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你就不怕我们舍命反扑?” “你可以试试,大不了全部杀光。”罗英丝毫不让。 第514章:铁血收复 谈判,是一场心理博弈。 萨满试图以部落反扑要挟,逼罗英妥协。 但刚才一战杀出了自信,气势正浓,根本不怕对方反扑,大不了杀光替被俘来为奴的人报仇雪恨,正是血气方刚,正义满怀的年纪,不怕事大,哪里会害怕萨满的威胁? 两相对比,最终萨满心理落败,无奈地低下头去。 但萨满旁边一年轻人不甘心,说道:“让我们归顺可以,但必须保证不能滥杀,否则凭什么归顺,还不如一搏,大不了两败俱伤。” 年轻人,遇事最容易上头,心中一万个不服。 对方不服,罗英更不服,冷笑道:“那就再一场!” “你不就是想获得我金颜部落效忠吗?有种杀光我们,什么都别想得到,来呀!”对方很不甘心,梗着脖子吼道。 “噗哧!” 一道亮光闪过,脑袋滚落在地。 罗英不屑地冷哼一声,收刀说道:“一个俘虏也该嚣张,谁给你自信,还有你们,谁敢不服,老子不介意送他一刀。” 强势,霸道,果决。 突厥人被罗英的手段震住,虽然不甘,但也怕了。 这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罗英一怔,循声望去,灰蒙蒙的草原上,一支队伍正呼啸而来,心中一惊,喝道:“兄弟们,准备战斗!” 众人纷纷点头,握紧陌刀。 罗英鹰隼一般双眸盯着前方,按说深更半夜的没人会来才对,会是谁?心中打定主意,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抢马撤离,回头再说。 没多久,一支队伍冲了过来,为首一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秦怀道,顿时大喜,赶紧迎上去,勐然想到什么,脚下一顿,有些慌。 秦怀道冲过来了,扫了眼全场,心中满是震惊,居然拿下了,来到罗英跟前生气地喝道:“混账,谁让你私自出兵的?” “我?”罗英不知道怎么解释好,求助地看向罗通。 罗通猜到罗英的心思,但这个不好说出口,赶紧打圆场:“秦老弟,先处理眼前之事,回头再算他的帐。” 秦怀道瞪了罗英一眼,旋即说道:“回头自领五十军棍,赵龙,你来打,刚放水连你一并处罚,军中非儿戏,无规矩不成方圆,说说情况吧。” 私自出兵绝不能姑息,哪怕对方出于好心,是一家人也不行,有一就会有二,否则还怎么掌管军队,人人效彷,岂不乱套? 这个苗头必须扼杀! 罗英没当过兵,上过战场,不懂军法,见秦怀道气得不轻,知道这次犯了大忌,不敢抱怨,赶紧将情况匆匆说明。 大家听到十人凭借陌刀干翻一百人,都有些惊讶地打量陌刀。 只有秦怀道知道陌刀的可怕,一旦以军阵展开,别说步兵,骑兵也能一刀下去,人马俱碎,一千人干翻一万骑兵冲杀都不在话下,何况出战的是战斗力更强的小队长,打输才奇怪,目光落在萨满身上。 萨满也意识到秦怀道才是这些人的头,赶紧行礼:“见过大人!” 秦怀道没有搭理对方,目光落在俘虏身上,还有三千左右,都是不错的兵源,但不能全留,起码刺头得剔除,否则会生乱,随行有特战团另外五百余人,足够镇压,大手一挥儿,喝道:“罗兄,带人将俘虏包围,不服者直接射杀。” “没问题。”罗通满口答应,带着队伍迅速过去。 一个个端着连弩,虎视眈眈。 “把他们都杀了。”秦怀道看向罗英,眼中杀意迸裂,这些萨满、族老、主事之类都是部落高层,威望很高,万一背后撺掇,捣乱,后果很严重。 罗英猜不透秦怀道用意,但不敢忤逆,做了个动作。 看押俘虏的众人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忽然动手吓得俘虏们一阵骚动,有人跳起来大喊着什么,罗通可不会惯着,直接下达射杀命令,当场射杀几十人。 突厥俘虏被血腥手段震住,纷纷蹲下,不敢乱说话了。 没有兵器,没人挑头,而今族老、主事都被杀,整个部落成了一盘散沙,大家感觉末日将领,都慌了,怕了。 秦怀道来到奴隶面前。 奴隶们大仇得报,放佛一下子注入活力,恢复生机,纷纷跪倒,郑重磕头,嘴里满是感激的话,秦怀道不喜欢被人磕头,赶紧说道:“都起来吧,你们很不幸沦为奴隶,报仇的时候到了,上来看看,谁欺负过你们,指 出来。” “大人要替我们所有人报仇雪恨吗?”有人激动地问道。 一双双浑浊的眼神多了些亮光,那是希冀,是渴望。 秦怀道心中莫名一痛,说道:“当然,我们都是唐人,唐人岂容异族玷污,既然我来了,这个仇必须替大家报,出来指认吧。” 众人大喜,纷纷上来指认。 罗英带着人上前抓人,点一个,抓一个,也不问情由。 很快,三百多人被抓出来,秦怀道找奴隶一打听,得知一年前金颜部落出兵两千随且末王东征大唐,战死一千二百余人,剩余八百带着奴隶和财物回来,刚才和罗英战斗的一百人就是其中之一,有四百巡时被杀,加上抓出来的三百多人,数量刚刚好。 “杀了!” 秦怀道得知真相后果断下达命令,这帮人去过唐国,手上有唐国百姓的血,当然不能留,至于其他人,秦怀道扫了眼被杀破胆的俘虏,看向罗通:“罗兄,剩余俘虏交给你,尽快收拢人心,你的团升为师,你做师长。” “放心吧,保证不会有差池。”罗通满口答应,兴奋地笑了,一下子得了三千多人,加上乞买部的俘虏和原来的马匪,手上就有近六千人。 秦怀道看向近卫营的赵龙:“派人回乞买部,通知李义协将乞买部全部搬迁过来,这儿水草丰茂,距离七屯近,方便很多。” “遵令!”赵龙赶紧答应,对一人叮嘱几句,对方匆匆去了。 乞买部烧毁不少帐篷,已经住不下,而且也没办法分兵看守,集中管理最合适,秦怀道目光落在众多奴隶身上,这些人也是兵源,下马上前,和声问道:“诸位,愿意跟我一起杀突厥的留下,男女不限,女的可以加入后勤营,帮着缝衣服,做饭,喂马等后勤,还可以加入医疗营,我会教大家疗伤之术,帮助医治伤员,也可以加入女军,上战场杀突厥,不愿意留下的也不勉强,天一亮就离开。” 一席话,众人沉默。 被奴役过来,谁心中无恨,不想报仇? 但心中也有家,有家人。 男奴隶脸色纠结,既想留下报仇,又想回家,女奴隶就没那么多纠结,寻思着没了清白,回去也是给家族蒙羞,生不如死,何况身体羸弱,根本无法安全回去,还不如留下,起码能报仇雪恨。 “大人,真的可以从军,像平阳公主一样?”一名女子鼓起勇气说道。 平阳公主的威名传遍天下,成为无数女子的骄傲和偶像。 秦怀道笑道:“当然可以,我已经拿下乞买部,乞买部有很多和你们一样苦命之人,也有小娘子要求当兵,已经组建一支女军,明天就会过来,还有一支负责救人的队伍,也是女兵,你们不着急回答我,好好想一晚,明天等他们过来,你们看看再决定也不迟。” “谢大人!”众人大喜,有先例在前,大家很安心。 “去杀些羊炖上,大家好好补补身体,你们这身体可不行,别说当兵上战场,回家都是问题,我的人也饿了,有劳大家。”秦怀道岔开话题。 大家一听秦怀道关心自己身体,感激地笑了,心中最后一点担心烟消云散,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大家身体。 一个个满口答应,张罗去了。 作为奴隶,在部落做的就是最粗的活,杀羊炖肉熟练无比。 看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秦怀道也笑了,能做的就这么多,至于大家最后怎么选,无所谓,这儿水草不错,距离七屯又近,是时候打造一块根据地了。 有了根据地,什么事都好办很多。 第515章:罗章赶到 一轮红日悄悄钻出地平线,好奇地打量着茫茫大地。 天亮了! 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将金颜部落上空弥漫的血腥味带走,一阵风顽皮地掀开牙帐门帘,惊的毡房内篝火堆瞬间脸红,嘶嘶冒烟,窜出新的火苗。 篝火堆旁,秦怀道一骨碌爬起来,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 昨晚意外拿下金颜部落,但也打乱半个月内不动刀、专心训练的部署,事已至此,责怪罗英也没用,毕竟一番好心,计划只能重新调整。 “秦老弟醒没?”外面传来罗通的声音。 “进来吧。”秦怀道喊道。 门帘掀开,罗通大步进来,手里抱着一个陶罐,在秦怀道斜对面坐下,将陶罐递上,一边说道:“刚炖好的,吃点。” 陶罐里炖的是羊肉,还有一些野菜,秦怀道也不客气,接过去大吃起来,罗通在旁边说道:“罗英那小子昨晚违反纪律,当罚,已经打了军棍,以后绝不敢乱来,放心吧。” “你撺掇的吧?”秦怀道直言问道。 罗通嘿嘿一笑,算是默认,反问道:“现在金颜部在手,咱们手上能调动的兵马接近八千,既然知道人在且末国,不如直接杀奔过去救人。” “不行,八千太少,而且一盘散沙,没多少战斗力,关键时刻说不定会倒戈,必须先好好训练,拢住人心才行,何况且末国有精兵五万左右,一旦开战,附近部落都会派兵支援,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总兵力起码超过十万,咱们不到一万人怎么打?”秦怀道反问。 “也对,那接下来怎么办?”罗通追问道。 “拿下七屯,分兵驻防,七屯和金颜部连成一线,距离又近,两地北面是荒漠,东边是去往大唐,南边是戈壁,只有西边有突厥人,两地互为犄角,能防止突厥攻击,而且,拿下七屯后物资才能放心运过来,不担心被劫。” 罗通感觉到这番部署不简单,直言问道:“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秦怀道摊开地图,直言说道:“先以七屯和金颜部落为据点,再向西沿且末河而下,以抢占地盘的战争姿态一路横推,拿下更多地盘,避免且末拿荷儿当人质威胁我等撤兵,营救的目的绝不能暴露,等拿下且末国后,大军留下,建立一个属于咱们的王国。” “建国?”罗通被秦怀道的野心吓了一跳,旋即兴奋起来,嘿嘿笑道:“我以为自己胆子够大,和你一比简直小儿科,建国我喜欢,不够,建国非同小可,需要庞大的财力和人力支持,人力好办,突厥不确认,财力?” “没问题!” 秦怀道笑道,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提醒道:“罗兄,建国不是目的,而是与长安那位抗衡,让其忌惮,咱们就多一份自保之力,时机成熟,还是要融为一体,分裂的事不能做,但必须自治。” “相当于藩王呗,我懂,这个好,咱们有兵在手,又不独立,甚至可以纳贡,长安那位就不会对我们动手,老子也算出了一口恶气。”罗通兴奋地说道。 秦怀道想了想,提醒道:“以后拿下突厥部落,唐人奴隶充军,回家,自行选择,不强求,但突厥人全部尊重金颜部落方式执行,全部为奴,用功劳换自由,换粮食,逼他们去战斗,又给他们希望,只要功劳足够,给他们自由也无妨。” “明白,要想马儿跑,就得喂马儿草,突厥人也一样,等他们恢复自由,尝到同等待遇甜头,说不定会继续留在军队卖命,毕竟,在这片贫瘠的草原上,没有什么比打仗更赚。”罗通会意地说道。 怎样的功劳才能让突厥人恢复自由,男女老少不一样,需要标准,两人细聊一会儿,外面传来嘈杂声,有人进来通报,李义协带着乞买部整体搬迁过来了。 秦怀道和罗通出了毡房,上去迎接,询问几句,得知一切正常后秦怀道让李义协去收编金颜部的唐人奴隶。 罗通也去找突厥俘虏宣布标准,狠抓训练。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秦怀道不敢大意,到处转转,了解情况,发现问题及时解决,毕竟突厥俘虏太多,身边真正可信的只有一千特战团和五百近卫营,一千五百人,突厥人一旦串联反叛,后果很严重。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五天。 无论乞买部俘虏还是金颜部俘虏,都还算老实,改编和训练也很配合,秦怀道不确定背后有没有隐患,这天上午,一名出去侦查的近卫营士兵飞马归来,冲到秦怀道跟前翻身落马,抱拳道: “少主,发现一支商队进入七屯,其中一人看着像罗章统领。” “终于来了,多少人?” “得有四五百人,拉着一百辆马车,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有兄弟在远远的看着,没靠近,队长让我过来禀告,请示下一步动作。” “我儿来了,确定?”罗通闻讯赶来,正好听到对话,一脸惊喜。 “错不了,罗统领训练过我等,不会认错。”近卫营士兵认真说道。 罗通还想问什么,毕竟是自己儿子,岂能不关心?秦怀道举手打断,看向士兵叮嘱道:“想办法进七屯,不要惊动七屯的守军,秘密会见罗章,让他有机会就下手干掉七屯守军,但必须保证无一漏网,绝不能走漏风声,没有就等天黑,到时候派人过去,里应外合。” “明白。”对方再次一礼,翻身上马,匆匆去了。 罗章的到来让秦怀道心中大定,攻打七屯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四五百人,会不会太少?”罗通担忧地提醒道。 “放心吧,府上商队两百人左右,出现四五百人只有一种可能,还有一个商队同行,李德謇的可能性最大,他们俩都跑草原,距离最近,自然来的最快,以李德謇之谋,罗章之勇,区区七百守军不在话下。” “你肯定?”罗通追问道。 秦怀道笑了:“罗兄不知道他们俩身边人员构成,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实话说吧,他俩身边的人都是禁军退役,战斗力你应该清楚,四五百人就算面对一千五百人也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那你身边商队人员构成都是禁军?”罗通惊讶地问道,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 “除了他俩,还有程处默、尉迟宝林,其他都是他们府上家将组成。” “那也不弱,能成为家将除了忠心还有实力,等全部到齐会有多少人?” 秦怀道听到这个问题笑了,为当初的布局而自豪,虽然尉迟宝林在济州岛来不了,但无所谓,笑道:“李德謇、罗章、程处默、程处亮、李景仁、房遗爱、苏定方加上你、李义协、罗英,等薛仁贵和程处弼归来,十二名强悍战将,每人带来二百人以上,就是近两千精锐。” “好,有两千可信精锐在,就不怕突厥降兵倒戈,天黑后我带人走一趟七屯。”罗通大喜,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 “看看再说,或许用不着。”秦怀道笑道,对罗章很是信任。 李德謇和罗章已抵达七屯,其他兄弟不会远了。 有人,有兵,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不由得,秦怀道目光看向且末国所在方向,心中激荡。 因为语言不通,样貌不同,无法悄悄渗透进入且末城内救人,营救难度太大,但有兵在手就不同了。 “且末王,最好祈祷荷儿没事,否则就不是灭国这么简单。” 秦怀道暗自发誓,拳头紧握,目光冷厉,幽深。 第516章:李德謇之谋 七屯。 一家车马店内。 这种专门给商队落脚的地方占地面积不小,有个大院子可以停放车马,院子两边是房间,一间挨着一间,内院也有不少房间供人休息,还提供热水,热食等,倒也方便。 罗章将队伍安顿好,做了防御部署,匆匆洗了把脸出来,正准备出去四周摸摸底,一人领着个熟悉的人进来,顿时一惊,疑惑地问道:“你是小七?” “小七见过罗统领!”对方抱拳一礼。 “哈哈哈,还真是你,破锋八刀老练不好,没少被我踢屁股,老子记得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罗章好奇地问道。 对方尴尬一笑,被踢屁股可不是美好回忆,想到正事赶紧解释道:“罗统领,少主有令,让你有计划就干掉七屯驻军,但不能放走一个,免得走漏消息,没有机会就等晚上里应外合。” “阿叔在哪儿?他没事吧?”罗章顿时反应过来,追问道。 “距离此地不过三十里,少主一切都好。” “太好了。” 罗章担忧的心终于放下,追问道:“这儿驻军多少?” “七百,由七个部落联合组成,每个部落一百人,平时负责七屯治安,战斗力如何未知。”对方如实说道。 “联军?”罗章不屑地冷哼一声,没放在心上,联军往往意味着各怀心思,关键时刻会离心离德,示意对方跟上,来到一个房门口。 李德謇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罗章说道:“正好找你,你留下看家,我带几个人去外面转转,打探点消息,看秦兄弟在哪儿。” “不用,这位是小七,秦小七,秦家庄的子弟,认识,错不了,他带来阿叔的消息和命令。”罗章介绍一下,旋即看向小七:“把命令再说一遍。” 小七赶紧重复一遍命令。 李德謇也大喜,笑道:“总算找到,人没事就好,说说具体位置。” “往北三十里。” “三十里是金颜部落吧?”李德謇心细如发,善于谋略,追问一句。 “没错,但已经被我方拿下。”小七赶紧回答。 “给我说说你们这一路发生的事。”李德謇满腹好奇。 “这……还是问少主吧。”小七婉拒。 “臭小子,口风挺紧。” 李德謇没想到对方口风这么紧,不好再问,看向罗章说道:“既然秦兄弟有命令传来,咱俩执行就是,七百驻军倒是不多,但难在不走脱一人,既然秦兄弟可以强调这点,想必很关键,不能大意,说说你的看法。” “简单,我带人冲杀,你带人封锁,拦截。”罗章不在意地说道。 “咱俩分兵不太好,毕竟是七百人,不是七十人,真要逃,难不住。”李德謇蹙眉提醒道,蹙眉思忖。 “那你说怎么办?”罗章反问。 李德謇想了想,顿生一计:“咱们这样,去这儿最好的酒楼定下一桌,宴请七支队伍头目过来,再一网打尽,没了头目,其他人不会乱跑,拦截就简单很多。” “七支军队头目凭什么过来?”罗章反问。 “在外人眼里我们是商队,以采购的名义宴请,比如我们可以放话要采购五万匹战马,太多容易引起怀疑,少了激不起他们兴趣,别忘了他们来自不同部落,必然会为自己部落谋利益,想拿下这笔订单,肯定来。” 罗章眼睛一亮,想了想,说道:“有道理,哪怕来三五个也好,具体怎么办?” “我出面接见,跟他们商讨采购事宜,他们出于安全考虑肯定带人过来,带多少不好说,但总兵力不过七百,咱们安排一百人散出去封锁西边,防止逃窜,北边有秦兄弟在,东边是去往大唐,南边是没人的戈壁,往西回各自部落的可能性最大,你带剩余人悄悄摸上来,干掉随从。”李德謇提议道。 “行,就这么办。”罗章感觉可信,答应下来。 “我去亲自请人,其他交给你。”李德謇匆匆离开。 “小心点,多带几个随从。”罗章不放心地提醒一句。 李德謇知道自己武力,没有托大,带了四个随从走出车马店,一路打听,来到一间简陋的土房子门前,连块牌匾都没有,却是驻军办公场所,有人把守,腰胯战刀,目光清冷,看到有人过来,上前拦截。 长期和商队打交代,这儿的守卫能说唐语:“有事?” 驻军不仅负责收税,还负责维持秩序 ,确保商队安全,交易正常完成,这种边贸集市对突厥部落而言很重要,可以购买到食盐等生活必需品,要是天天出事,以后哪个商队还敢来? 这也就导致驻军对商队态度很友善,起码不敢乱来,随意欺压。 “找你们领头的。”李德謇不动声色说道,目光清冷,不怒自威,跑了几个月商路,早已练就一身经商本领。 “有什么事?”守门卫兵追问道。 “我需要采购五万匹战马,在七屯最好的酒楼设宴,当面商讨采购细节,还请禀告一声。”李德謇说道。 驻军,也是七屯集市最大供应商,七家各派一百人既是联手,也是制衡,对方一听采购五万匹战马,这可是大主顾,得罪不起,赶紧跑进去通报。 李德謇并不是真的要采购,托词而已,目的是放勾,当然不会傻傻的留下等,万一有人出来接见,要求留下商讨怎么应付?迅速带着人离开。 离开,才会有人咬钩,赶去酒楼,计划才有机会。 路上找人打听一番,来到七屯最好的酒楼,也是唯一一家酒楼,面积还不小,但没什么客人,自从丝绸之路北线开通后,南线商队越来越少,来七屯的更少。 李德謇要了个最大的雅间,点了一桌子菜。 接下来就是等。 没多久,一阵上楼梯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几人来到雅间,目光审视。 鱼儿咬勾,李德謇笑了,起身,抱拳,很是江湖地说道:“诸位,在下大唐卢氏家族,卢健,奉族长之命来采购一匹战马,先五万匹,以后再增加,一手钱,一手货,不知道哪位能吃得下?” 一张口,李德謇就给自己编了个假名,而且气势十足,像极了大世家采购。 五万匹可不是小数目,李德謇特意权衡过,就算中型部落也无法独家拿下单子,必须找两家以上联手,为计划做铺垫。 一人打量着李德謇,用不太熟练的唐语问道:“凭什么信你?” 李德謇笑道:“这位大人说笑,用不着信我,刚才说了,一手银子,一手货,咱们当场钱货两讫,各走各道。” “有点意思,坐下聊聊。”对方满意地笑了,一屁股坐下,另外三人也坐下,至于其他人,则站在后面不语。 李德謇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来了四家,还有三家未到,美中不足,但也没办法,故意试探道:“跟谁聊?” 按规矩,谁想接单就跟谁聊。 “要的有点多,咱们四家联手拿下,如何?”一鹰钩鼻男子反问,唐语说的明显比之前那人好很多。 “四家?” 李德謇故作不解。 “你管几家,总之你给银子,我们给马,钱货两讫就完了,什么时候交易?”之前那人不耐烦地说道。 “马必须刚成年马,价格好说,你们先开。” “刚成年马可是稀罕物,四家都未必凑得够,这样,明天上午交易一万匹,如果没问题,中午交易两万匹,下午再交易两万匹,如何?”鹰钩鼻问道。 “真是麻烦,一次***完不好吗?”李德謇故作不耐烦地说道。 “马匹过来很麻烦,万一全部赶来你不要怎么办?一单单交易,放心。”鹰钩鼻解释一句,想到什么,补充道:“银子支付,每匹十贯银子,如果用盐,粮食,油和茶之类抵付,每匹可以少一百文。” 一匹刚成年马运到长安可卖几十贯,甚至上百贯,近十倍利润。 李德謇对此门清,笑道:“这个价比北方草原贵些,能少点吗?” 讨价还价才更像商人,为稳住目标,李德謇全力以赴。 对方见李德謇没有马上答应,反而还价,都露出轻松的笑,鹰钩鼻更是补充道:“少几百文也是可以,我们得看银子够不够。” “没问题,相逢就是有缘,大家先吃饭,吃完饭去看银子,如何?”李德謇笑道,看上去诚意十足。 “好主意!” 众人满意地笑了。 第517章:拿下七屯 简陋的厢房内。 李德謇坐在主位上,从容,澹定地和几人闲聊,将生意人的精明、算计和圆滑演绎的淋漓尽致,自从跑商队后,可谓性格大变,原来的沉稳、儒雅性格中多了些机变和通透。 酒楼外却一派血腥杀戮。 罗章带着四百人从四个方向包抄上来,个个端着连弩,见人就杀,一句废话没有,冷漠、霸道,凶悍。 一并而来不过四百人左右,以为是正常生意洽谈,这样的事以往没少发生,都没太在意,聚集在一起闲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倒下大半。 剩余之人纷纷拔刀,四散躲避。 但酒楼四周空荡荡的,没地方躲避,罗章的人又是四面合围,根本逃不掉。 一通攒射,剩余人又倒下不少,根本挡不住凶悍的连弩射杀,纷纷朝酒楼冲去,但弩失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杀来,等冲进酒楼已经没几人。 酒楼不大,人多施展不开,罗章担心李德謇安全,带着一百人追杀进去,但还是有人先一步冲上二楼,撞开房间门就喊道:“大人,敌袭!” 直到这一刻,这些人还没意识到是个局。 大唐去年攻打高昌国,拿下西州,交河城后,军事重点都在北线,七屯承平,没有战事,突厥人过了一年安静生活,警惕性大减。 几名首领也没看出李德謇有什么疑点,完全就是个大家熟悉的精明商人,没多想,盯着进来的人用突厥语喝问道:“哪来的敌人?” 话音刚落,一支弩失飞掠而来,洞穿报信的人后背,当场毙命。 “敌袭!”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拔刀。 但迎接众人的是无数弩失,房间狭窄,避无可避。 一会儿功夫,这些人纷纷倒下,每人身上都钉着好几支弩失,罗章举手示意大家停止射击,看向李德謇:“没事吧?” “没事,来得很及时,下面都解决了?”李德謇从容反问,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哪会在乎这点小场面。 “都解决了,没事就好,我带人去猎杀其他目标。”罗章说着急匆匆下楼。 李德謇起身整理一下衣服,看了眼满地尸体,小心跨过去,下楼来到大堂,敢在这种地方开酒楼,老板也不是善茬,并没有慌,看着李德謇反问:“客观这是闹哪出?” “你这老板有点意思,报个号呗?”李德謇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个厌倦江湖的假死人,无冤无仇,客观不会灭口吧?” “哈哈哈,有意思。”李德謇笑道,摆摆手,示意几名紧张上前的侍卫退下,打量着对方继续说道:“厌倦江湖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杀手,另一种是镖师,杀手没理由来这种贫瘠之地,倒是镖师护送商队经常往返,老板身份呼之欲出,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更像谍子,朝廷内卫密谍吧?认识我?” 老板眉头一簇,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刚进门时,你看我的表情有些惊讶,那是看到熟人的反应,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我肯定第一次来这儿,也从未见过你,而你认识我,所以,内卫密谍的可能性最大。”李德謇从容解释道。 老板释然一笑,郑重作揖:“内卫密谍,七屯分部主事柳四见过李大人,没想到李大人会来这儿。” “你有两个选择,一,将这儿的一切禀告长安,但你得死,二,隐瞒情况,继续留在这儿做你的老板,从今往后做护国公的耳目,保你无虞,护国公和朝廷闹翻的事想必你知道,怎么选?” “听李大人的。”对方倒也光棍。 李德謇有些诧异,声势对方。 对方苦笑道:“实不相瞒,朝廷重心放在北线,我等留守七屯这一年来,朝廷一分银子都没给,恐怕已经忘了兄弟们的存在,全凭这家酒楼活下来,如果李大人还不信,还有一个原因,家兄柳三,禁军郎将,曾随护国公北方平乱,护国公救过家兄一命,这点一查便知。” “如此最好,驻军今天必死,护国公入主七屯,他们的战马拉去沙洲也能换点银子,就当给诸位见面礼了,但消息不能漏。”李德謇丢下一句话大步而去。 老板郑重一礼,目视李德謇离开。 旁边厨房走出一名厨子,手中还拿着一把剔骨刀,沉声问道:“头儿,咱们真的改庭换面?” “老五,你说是圣上仁义,还是护国公仁义?” “自然是护国公仁义,长安城内谁不知道护国 公仁义?连帮他拉煤的老百姓被欺负都会出头,还高额赔偿,禁军都传开了,跟着护国公上战场除了军饷,还有赏银,抚恤等,只要不是,回来都是赚得盆满钵满。” 老板柳七看向对方:“那你说咱们选谁?” “懂了,听头儿的。” 柳七摇摇头:“还是兄弟们自行选择吧,愿意留下的,还是兄弟,不愿意留下的也别为难,但不能回去,以免泄露咱们,泄露这儿的消息,规矩你懂。” “放心,兄弟们都懂。” “你去处理吧,我得好好想想将来,以护国公的能力,突厥肯定变天,大好机会在前,抓住了兄弟们飞黄腾达。”柳七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动,眉头紧锁。 很快,柳七眉头舒展,眼中满是坚定。 …… 李德謇不知道柳七的选择,带着侍卫回到车马店,罗章去追杀残余,车马店不能有失,没多久见罗章回来,浑身是血,担忧地问道:“受伤了?” “别人的血,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罗章自信地笑道。 “那就好,没走漏一人吧?” “没有,兄弟们还在挨家挨户搜查,几个沙洲来的商队见我们只是搜人,倒也配合,四周也安排人巡查,过来跟你商量一下,七屯算是拿下,咱俩得有一人走一趟金颜部落,你去还是我去?” 李德謇想了想,说道:“你不能去,万一消息走漏,有人来攻击我未必挡得住,但没我谋划也不妥,让之前那报信的人回去一趟,等候命令吧。” “也好。”罗章清楚李德謇善谋,通兵法,虽然也练过武,但和自己比差太多,对付一般人还行,遇到高手必死。 那名报信的人被叫来,李德謇叮嘱一句,对方一一记下,匆匆回去。 李德謇目视对方离开后看向罗章:“酒楼老板叫柳四,长安内卫密谍驻七屯分部主事,已经策反,他最清楚哪里可能藏有残余。” “太好了,我去找他。”罗章一点就透。 “等一下。”李德謇喊道:“那些商队暂扣几天,避免走漏消息,但不要闹僵,说不定以后用得上,我估计明天会有其他兄弟陆续赶到,粮食是个问题,把驻军余粮抄没回来。” “没问题!”罗章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 一个时辰后。 金颜部落,牙帐内。 秦怀道正在和大家商议粮食问题,金颜部和乞买部都不富裕,牛羊仅供部落里的人温饱,而今平添不少人,还是一天四顿敞开了吃,粮食出现危机,靠生产不可能,只能抢夺。 大家商议着下一个部落打谁,报信之人回来。 众人一听七屯拿下,顿时大喜,罗通兴奋地笑道:“小兔崽子还行,没给老子丢脸,还要不要带人过去?”说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却看着地图,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已经拿下,又不曾走漏风声,七屯暂时不会有危险,咱们暂时也就没有后顾之忧,我意先拿下图录部,大家以为如何?” 图录部在且末河边上,从金颜部快马往西一个半时辰左右就到,部落人口和乞买部差不多,算是中等部落,有可战之兵五千左右。 当初打乞买部采用偷袭、分兵引敌、伏击,再反杀回去等手段才拿下,还死了好几百人,想要轻松拿下图录部不易,大家沉思不语。 牙帐内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第518章:会师 一切利益并不是谈判桌上得来,而是战争,打输丢一切,打赢得所有! 牙帐内都是知兵之人,知道战端一旦开启就意味着死亡,如果人手足够,干就完了,但现在的情况是人手太少,俘虏比自己人多太多,万一战场倒戈,死的就是大家,不可不察。 秦怀道知道其中凶险,但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回头,只能一往无前,尽快将人救出,盯着地图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大家都没办法,就听我的。” “你说,怎么打?”罗通问道。 罗英和李义协也抬头看向秦怀道,竖起耳朵。 “就用群狼战术,像一群野狼一眼,从四面八方冲上去,不断撕咬,直到对方奄奄一息。”秦怀道冷声说道。 “听着不错,具体怎么部署?”罗通追问。 秦怀道指着地图解释道:“图录部一面临水,三面是开阔的草地,罗兄,你这边有六千余人,兵分六路,每路一千余人,近卫营替你们开道,扫除所有明暗哨,掩护你们悄悄渗透进去。” “要是能悄悄进去,六路人马杀个措手不及,应该能干掉两千左右,但图录部也能趁机组织起反击,还是兵力占优,损失会不小,关键在于降兵未必会战。”罗通正色提醒道。 降兵都是突厥人,还真可能倒戈。 秦怀道早有算计,解说道:“虽然都是突厥人,但部落与部落之间并非友好团结,就好办大唐,各州唐人不也说反就反?突厥人之间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深,反而相互兼并,甚至为了水草大打出手,其次,告诉出战的所有突厥人,他们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上,不好好打,后果自负。” 虽然不会真的杀人泄愤,但不妨碍拿来威胁。 罗通一点就透,会意地点头,想了想,提醒道:“六千余人对付五千人,又是偷袭,胜算较大,但损失也较大,而且一旦陷入缠斗,会生出变数。” “只要偷袭进去,罗英率五百特战团的人骑马冲杀,直取牙帐,斩杀部落首领、主事等人,锁定胜局。”秦怀道说着看向罗英,要不是担心后方不稳,完全可以将一千人都派上去。 罗英顿时眼睛一亮,抱拳道:“遵令,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完全没问题,何时动手?”罗通追问道。 兵源来之不易,秦怀道不想手上不多的人白白枉死,想了想,说道:“今晚找个地方好好演练偷袭战术,多来几次,发现问题还能及时调整,明晚动手,此战交给你全权指挥,我就不去了。”说着看向罗通。 罗通巴不得独立领军,满口答应道:“没问题,保证拿下图录部落。”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罗通和罗英去准备,单独留下李义协叮嘱道:“明晚一战,大军离开,只剩五百特战团留守,后勤团一定要盯紧点,防止兵变,咱们真正可信的人还是太少。” 辎重团构成复杂,有马匪,有被掳来的奴隶,还有突厥妇孺老人,马匪战斗力最强,奴隶刚训练几天,还未形成战斗力,真要是马匪趁机反叛,抢走物资逃离,后果很严重。 秦怀道不得不留下五百特战团士兵镇守。 李义协会意地点头,想了想,正色说道:“我会安排好人盯着,那些被突厥人掳来的奴隶还是可信,能充当眼线。” “你明白就好,去吧。” 李义协抱拳一礼,匆匆去部署。 秦怀道则继续盯着地图查看,距离图录最近的部落叫赤先,快马两个时辰以上,从发现图录被偷袭到派兵支援,一来一去起码四个时辰,只要进攻顺利,一个晚上足以拿下,能腾出手防备援军。 如果有一支队伍压上去,赤先绝不敢救援。 想到这儿,秦怀道目光落在七屯,从七屯去赤先部快马两个时辰足够,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脑海,顺着思路推演起来。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天黑了。 夜风带着几分凉意熘进牙帐,吹的篝火嘶嘶燃烧,那跳动的火苗放佛一张红扑扑的笑脸,渐渐与荷儿重叠,秦怀道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痴了。 “你还好吧?” “一定要等我!” 秦怀道呢喃自语,神情温柔。 渐渐的,这么温柔变得冷肃,锐利,带着几分恨意。 荷儿不过无辜女子,却遭受如此折磨,这个仇,这个恨,必须血偿。 下一刻,秦怀道目光坚定起来,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却难以集中精力,干脆出门找到 罗通,跟着队伍到一片开阔地带演练偷袭,时不时指导几句。 …… 第二天上午,秦怀道找到罗通叮嘱几句,又和李义协说了一会儿话,独自骑马悄然离开,直奔七屯方向,可谓艺高胆大,浑身是胆。 白蹄乌撒欢地狂奔,半个时辰就抵达七屯外围,在一处小土坡停下,驻马观望,前方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土城,低矮的土房子间隔很开,没什么烟火气,也看不到多少人影。 土城中间有个大广场,那是交易市集,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商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澹澹的血腥味,远处,一支商队正缓缓而来,四五百人左右,没有打旗号,难以分辨身份。 “得得得!”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一支小队正冲过来,穿着普通服侍,没有战甲,看模样不像突厥人,便留下等候。 没多久,小队冲上来,对方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不确定地喊道:“可是护国公?” 秦怀道见猜测没错,是自己人在巡逻,点点头。 小队众人赶紧放下弓,刀归鞘,催马上前,领队抱拳道:“见过护国公,我们是草原商队的护卫,跟着罗章大人。” “辛苦了,派个人带路,其他继续巡逻,小心偷袭。” “遵令。”队正赶紧示意身后队副上来,叮嘱几句。 对方答应一声,朝秦怀道行礼问好,语气恭敬,旋即在前面带路。 沿途看到不少明暗哨,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这罗章领兵越来越成熟,跟着来到土城,沿途巡逻的人多,大家认出秦怀道,一个个兴奋地围拢上来,纷纷问好,秦怀道一一还礼,满是感慨。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会在突厥的地盘汇合? 早有人进去通报罗章和李德謇,两人赶紧出来迎接,正好之前发现的那支商队过来,领头的居然是苏定方,还有程处默。 兄弟相见,倍感亲切。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来到车马店内院,在厅屋坐下,秦怀道坐主位,看着苏定方和程处默,两人明显瘦了不少,也黑了,一脸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可见这一路不太平,问道:“李德謇和罗章从草原来,路途近,来的早在情理之中,你俩路途远,特备是程处默在岭南,怎么来的这么快,还一起过来?按路程推算,你俩起码还得五天以上。” 程处默嘿嘿一笑,解释道:“我本带商队回长安,走到安康时接到家里传来隐匿的消息,便干脆带人找到苏定方,正好距离不远,一起躲山里一段时间,接到秦家庄传信后,我俩一合计,没有翻越秦岭回长安,直接从汉中往西北走祁山道,抵达天水后走陇右道,在沙洲遇到李景仁。” “原来如此。”秦怀道还真忘了祁山道,原以为两人会走子午道翻秦岭,再往西,走祁山道倒是近很多。 两名善战的勐将,加上带来的四五百人,加上罗章和李德謇带来的人手,总兵力近千,自己的计划胜算更大。 异国他乡聚首,有聊不完的兄弟情。 大家说着分开后的事情,听秦怀道告知种种真相,当听到带人杀入倭国,不一样的海战手段时,一个个满是神往,但听到秦怀道轰炸李府,从皇宫飘飞过去时,一个个热血沸腾,只恨当初不在场,也明白朝廷为什么忽然怂了。 朝廷要是继续打压,大家毫不怀疑秦怀道会将皇宫炸为废墟,这是无数次并肩生死作战形成的默契和信任。 正聊着,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报——” 一人冲进厅屋,兴奋地说道:“报告,一个自称李景仁的人过来,后面跟着房遗爱大人和程处亮大人,这两位卑职认识,错不了。” “他们也到了?!”秦怀道大喜,曾地起身,目光熠熠。 “哈哈哈,兄弟们会师七屯,又可以大干一场了。”众人兴奋地说道。 第519章:任命 车马店,后院厅屋。 李景仁、程处亮和房遗爱的到来将会师的喜悦推向高峰,大家开心地相互打趣,说着分别后的事,虽然彼此并不是很熟,但因秦怀道这个纽带聚集在一起,倍感亲切,气氛融洽。 李德謇让人去酒楼订来一桌酒菜,大家就在厅屋畅怀痛饮,继续说着各自的事,然后听秦怀道再说一遍攻打倭国、轰炸李府、震慑李二的事,一个个听的热血沸腾,大呼过瘾。 酒足饭饱,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气氛渐渐稳定下来。 闲聊了一会儿,秦怀道准备说正事了,目光环视一圈,坐正身体。 大家感受到秦怀道的变化,知道正事来了,也纷纷坐正,停止说笑。 无数次并肩作战,彼此早已养成默契,秦怀道也不兜圈子,直言道:“诸位兄弟,先感谢大家冒死过来帮我救人。” 大家就要好言客气,秦怀道举手示意,大家将到嘴的话咽下去,竖起耳朵,秦怀道继续说道:“都是共过生死的兄弟,废话就不多说,救人的消息不能泄露,否则会给荷儿带来麻烦,所以,我打算拿下且末王国,成为我们的地盘。” “拿下且末王国?”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原以为足够了解秦怀道,这一刻发现自己还是格局不够,低估了秦怀道的手段,双眸渐渐发亮,如果真的拿下,自己利益还会少? 大家呼吸急促起来,看着秦怀道的目光一眨不眨,没有打扰。 秦怀道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反对就好办,继续说道:“且末在突厥和大唐中间,一旦拿下,我们就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时机成熟可以继续往西,将范围扩大,但有一点必须事先说明,不能从大唐独立出去,最多是藩国,听调不听宣,你我都是唐人,炎黄子孙,绝不能内部分裂,民族必须一统。” 众人纷纷点头,都有雄心壮志,但并无野心。 观察片刻,秦怀道见没人反对,暗自松了口气,真要是有人趁机闹立国的把戏,到时候是杀,还是不杀?不反对就好。 定下这个大调子很多事就好办了,秦怀道摊开地图继续说道:“乞买部、金颜部已经拿下,今晚罗通带人攻打图录部,有七八成把握,但图录部最近的赤先有可能支援,不能让他们出兵。” “这个简单,兄弟们带人上去威慑,不用真打,只需对峙,保证他们一个人都不敢出动。”程咬金看着地图提议道。 “不,我要的是今晚同时拿下赤先。”小打小闹秦怀道可没兴趣,而且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赶往且末城救人。 “今晚拿下?”大家有些震惊,但没反对,沉思起来。 “赤先部落多少人?”李德謇善谋,问出关键。 “可战之兵三千左右。” “谋划得当,没问题。”李德謇一听只有三千人,顿时笑了。 秦怀道有意考校,反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突厥人善骑战,只需半夜兵分三路摸上去偷袭,近身战我们更擅长,一个打两个完全可以做到,兄弟们现在手上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还有在坐各位勐将,只需一路直奔牙帐,两路压制住两翼,勐打勐冲,能干掉他们一半,剩余一半肯定跑,拿下不难,全歼有点难度。” “无妨,让他们跑也好,消息散出去薛仁贵他们才会寻来。”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只要图录和赤先到手,七个部落就拿下四个,剩余三个不足虑。 “那就这么干。”程咬金见一来就有仗打,兴奋地笑了。 秦怀道也觉得偷袭可行,身边那么多绝世勐将在,强攻上去,绝对无人可挡,拿下不难,便说道:“杀掉三分之一,将目标震慑后接受投降,攻打且末城不能没有兵力,以后想守住这片地盘也得有兵。” 大家一听就懂,纷纷点头赞同。 “诸位,这是一场大战,没有规矩不行,从现在开始咱们按唐军军法行事,大家都懂,就不多说,说一下任命。”秦怀道抛出另一个话题。 大家注意力再次集中,目光熠熠。 任命关系到自己将来的利益,也关系到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都不敢大意,秦怀道也清楚大家的心思,知道不能偏袒任何人,做出寒心的事,早有准备。 睿智的目光掠过众人,秦怀道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和罗通、李义协、罗英三人商量,改了军制,诸位带的兵也得改。” “该军制?” 众人大吃一惊,面面相 觑,军制岂能随便修改? 李德謇善谋,知兵法,对军制修改更加敏感,好奇地问道:“怎么改?” 秦怀道便将队以上常设设营、团、师、军四级详细说明,大家都知道唐军队以上是副尉、校尉、郎将、游骑将军、定远将军、中郎将、宣威将军、忠武将军等等,都是临时任命,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这种临时指定将军的军制有好有坏,好处是将军对军队掌控力度不够,不敢造反胡来,坏处也是掌控力度不够,战斗力发挥不出全部。 常设四级军官意味着将军对军队的绝对掌控,这是帝王心中大忌。 正常而言,谁会将军队的控制权交给别人?帝王还得弄个虎符,大家不傻,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感受到秦怀道的信任,一个个心中满是感动。 “有没有反对?”秦怀道确认道。 众人纷纷摇头,能掌握军队,谁反对谁是傻子。 秦怀道便继续说道:“既然没人反对,说一下分工,李德謇。” “到!”李德謇没想到第一个点自己命,赶紧答应。 “你留在我身边做参谋长。” 参军司马大家知道,这参谋长是个什么?众人有些懵。 李德謇也有些懵,搞不懂是干什么的,如果和参军司马类似,那意味着没啥职权,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秦怀道看出李德謇的失落,解释道:“我准备成立参谋部,负责参赞军机,谋划作战,下辖斥候司、参谋司、医疗司、辎重司,军功司,从你们带来的人中抽调最精锐的斥候组成斥候司,再抽调二十名以上识字的人充入参谋司负责文书等事宜,医疗司负责管理、救治伤员,辎重司负责后勤辎重管理、调派等,军功司负责军功统计,核实,抚恤发放等,参谋长是参谋部最高长官,以后每支军队团以上都必须配备参谋部,归参谋长管辖,由参谋长确定作战计划后方能执行。” 这种设置大家闻所未闻,有些懵。 李德謇却一点就透,这哪儿是没啥职权,分明是重用,参谋部管作战计划这种设定简直是量身定制,还下辖斥候司、参谋司、医疗司、辎重司和军功司,几乎将军中重任一肩挑。 这是何等的信任和重托? 这一刻李德謇眼中有些潮湿,感动的。 程咬金是直性子,问道:“秦兄弟,成立参谋部看起来不错,有一点不明,就是以后打仗该怎么指挥?” “对啊,咱们都大老粗,不太懂其中道道,别将来犯了错。”房遗爱也说道。 鲜鲜事务熟悉有个过程,秦怀道笑道:“简单来说就是参谋部制定作战计划,确定怎么打,在制定计划前大家也可以给参谋部提意见,一旦计划制定,上了战场,一切还是军中主将说了算。” 大家一听是这样,都恍然。 程处默确认道:“就是打之前参谋部说了算,开打后主将说了算呗?那要是发生冲突怎么办?” “战场瞬息万变,不可能所有事提前考虑到,作战计划只是给主将参考,并不是绝对执行,一旦开打,还得靠主将临场发挥。” “那就没问题了。”众人纷纷笑道,只要还有指挥权,不是听令行事的傀儡就好办,多个人提供作战思路更好,自己还能省点心。 秦怀道见意见统一,没人反对,这改制就算是定下来,能不能成,能走到哪一步得看后面执行,继续说道:“接下来说说大家的任命。” 所有人再次打起精神,竖起耳朵。 “都从团长干起,兵源从俘虏中来,有突厥人,有被突厥从唐国打草谷掳来的奴隶,以各自带来的两百余人作为班底,把军官体系搭建好,回头让被掳奴隶和突厥俘虏搭配,相互制衡,便于管理,以后按军功论赏和升迁。”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都是团长,统一起跑线,不存在偏袒,公平合理,至于将拉力,各凭本事就是。 第520章:母子平安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都是国公之后,将门虎子,谁也不比谁差,心中较着劲。 秦怀道也是军人出身,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统一起跑线简直深得人心,激起大家争强好胜之心,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杀向突厥。 接下来,秦怀道宣布不得滥杀无辜,不得争抢俘虏,一应缴获充公等规矩后,将目光落在李景仁身上,这家伙武力相对在场众人而言差不少,但脑子灵活,又擅长养信鸽,还是李雪雁家人,可信,便说道:“景仁,我准备成立情报部,你先将架子搭起来。” “没问题,这儿有份前些天收到的情报。”李景仁趁机递上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三行小楷:家中皆好,封王旨到,母子平安。 家书抵万金,看到家中一切都好,秦怀道心中大定,至于封王旨意到不到,根本不在乎,看到后面那句母子平安,浑身一个激灵,旋即欢喜直冲脑顶,兴奋地大笑道:“哈哈哈,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儿女双全,人生大喜! “恭喜秦兄弟!”众人大喜,由衷祝福。 唐人重血脉,有儿子就意味着有传承,意味着延续。 如果没有儿子,一旦秦怀道出事,偌大的家业瞬间倒塌,大家也不知道该去支持谁,以后路怎么走,会分崩离析,有儿子就不同,人心大稳。 程处默最是直率,兴奋地说道:“哥几个,今天是个大好日子,晚上拿下赤先,为秦兄弟贺喜!” “对,拿下赤先,为秦兄弟贺喜!” 众人纷纷说道,兴奋不已。 秦怀道欢喜不已,豪气冲天,大手一挥而,说道:“诸位,能不能拿下赤先就看你们的了,李德謇,拿出详细作战计划,这是你担任参谋长以来第一战,必须出彩,我只有一个要求,伤亡少,俘虏多。” “明白!”李德謇郑重应道,顿时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几分,但一想到可以施展平生所学,激动不已,一双睿智的眸子盯着地图。 秦怀道干脆将地图递给李德謇。 沉吟片刻,李德謇说道:“军队分三路,每一路又分三路,都呈攻击阵型往前推进,这么做可以避免人员拥挤,确保咱们的人尽快冲进去,让更多人与敌接触,确保第一时间杀伤更多敌人。” “冲进去后,中路攻打牙帐,两翼压住阵脚,赢取时间,只要中路得手,以俘虏为要挟,逼赤先部投降,确保俘虏不逃走,少死亡,房遗爱。”李德謇说完抬头看向房遗爱。 两人在高句丽时相处过一段时间,彼此熟悉。 “在!”房遗爱郑重起身。 “你带人从中路杀进去,我带来的两百余人交给你指挥,凑够五百人,先摸掉外围明暗哨,再攻坚开道,勐攻勐打,不要管身后。” “遵令。”房遗爱一听有五百人,顿时信心大增。 “那我呢?中路这种活交给我才对。”程处默不服气地喊道。 “你和程处亮负责左路,苏定方和罗章负责右路,三路呈三角攻击,杀进去后务必挡住两翼,多备羽箭压制。”李德謇郑重说道,旋即看向李景仁。 李景仁本来也有两百余人,一百人押送马车返回,另一百人不少去各地建立信鸽中转站,身边只剩五十几人,且编为情报部,李德謇不知道该不该调遣。 秦怀道看出李德謇的心思,说道:“李景仁留下看家,我陪你走一趟。” “不行,你不能去,这儿没个战斗力超强的人镇守,会出意外,我去就好。”李德謇赶紧否决。 “对,你战斗力最强,最适合留下。”大家纷纷赞同。 秦怀道看得出大家这是在担心自己安危,找个借口罢了,笑道:“我不去,你们怎么知道处理俘虏?这点谁比我更有经验?” 大家一听傻眼了,确实没人有经验。 李德謇想了想,坚持道:“你说要点,我们遵照执行就好。” “没错,你说,我们执行,保证万无一失。”程处默赞同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不想秦怀道上战场。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给李二打工,秦怀道是主帅,很多时候需要出面,现在不同,给自己打江山还让秦怀道事必躬亲,大家丢不起那人,真要是秦怀道有个好歹,人心就散了,这个结果没人想看到。 秦怀道想了想,摇头说道:“以后可以交给大家,这次不行,多个人,多一 份胜算,大家不要再劝。” 大家知道秦怀道决定的事谁劝都没用,干脆不再劝,闲聊几句战斗细节后各自散去准备。 …… 冷月如钩,夜风习习。 一处荒芜的山沟忽然冲出来一支骑兵,得有两百余人,一个个神情冷漠,策马狂奔,领头战将东张西望,赤红的眼眸满是焦虑,还有无尽的愤怒。 一人打马追上来,喝道:“少将军,追兵距离不过五里,过了山谷就是平坦的荒野,无处藏身,追兵太多,这次恐怕难以脱身,少将军先走一步,兄弟们留下断后,大不了一死。” 领头战将不为所动,回头看向众人,赤红的双眸多了几分感动,还有愧疚,放声喝道:“兄弟们,现在可以告诉大家计划了,咱们的任务是引敌,跟着我往前跑,不许掉队,薛大哥就在附近埋伏,此战必胜。” 众人听到这番话士气大振,纷纷吼道:“薛统领无敌!” “薛统领威武!” “有薛统领在,咱们怕个屁。” “哈哈哈,走!” 领头战将正是程处弼,跟着薛仁贵一路追杀到突厥地盘,却没有营救机会,反而被突厥人盯上,连番大战下来,三百多精锐老兵只剩两百余,损失惨重,心疼的程处弼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不过,看到老兵对薛仁贵如此拥戴,信服,心里面也是百般滋味,却又生不出半点不满,这一路过来,薛仁贵表现的实在出色,不仅个人武勇强悍的一塌湖涂,指挥能力更是神鬼莫测,带着大家不仅摆脱两万骑兵围追堵截,还干掉几千人活下来。 军人崇尚强者,薛仁贵用实力获得所有人信服。 将门出身,眼高于顶的程处弼也不例外。 队伍很快冲出山谷,前方一片坦途,适合野战,程处弼赶紧勒马停下,剩余两百精锐也纷纷停下,围拢在程处弼身旁,虎视眈眈地盯着来时山谷口,耳边满是马蹄轰鸣声。 追兵近了。 程处弼不知道这次薛仁贵会用什么手段杀敌,甚至都不知道薛仁贵藏在哪儿,好奇地打量光秃秃的山岭,沙土被风一吹,打着卷儿飞舞,如鬼魅舞蹈,倏忽见又消失不见,在月色下透着诡异。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声音不少于两千。 程处弼握紧马槊,沉声喝道:“兄弟们,薛统领说会在山谷打埋伏,咱们的任务是引敌,但老子打算杀回去,你们累不累?” “不累!”众人轰然喝道。 “谁说不累?” 程处弼杀气腾腾地说道:“为了引敌成功,咱们成功偷袭一个小部落,还奔走五十余里,前后战斗三个时辰,你们不累我累,但我不甘心,前后十几场战斗,一百余人倒下,这个口气我咽不下。” “那就杀!” “没错,大不了一死,兄弟们正好一起上路。” 有人冷声说道,透着无尽杀意,纷纷拔刀,目光冷厉,坚定。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追兵喊声,程处弼看向众人的目光一眯,握紧马槊喝道:“各位叔伯,薛统领说我们一路辛苦,无需参战,他自有谋划,但兄弟们的仇不想假手他人,累的留下,不累的跟我冲上去,今晚杀个痛快,大不了一起上路,护国公仁义天下知,会照顾好诸位家人,冲上去,杀!” “杀——” 众人轰然喝道,纷纷拍马跟上,士气如虹。 第521章:偷袭赤先部 “杀——” 无数怒吼声忽然爆发,响彻夜空。 下一刻,山谷两侧山顶上滚下一个个大火球,熊熊燃烧,将夜色照亮,浓浓的黑烟翻滚,宛如恶魔在狞笑,在嘶吼。 敢冲到山谷入口的程处弼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赶紧吼道:“停,快停下。” “发生什么了?”有人惊讶地喊道。 众人纷纷勒马停下,眼中满是震惊。 程处弼也震惊不已,猜不透那翻滚、跳动落下的大火球是什么。 这时,山谷里传来无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像地狱恶鬼在被鞭打,油炸,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众人茫然地看向程处弼,渴望得到些答桉。 程处弼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着滚滚升起的黑烟,一个念头闪过,但又感觉很不真实,旁边一人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像是火攻,但四周光秃秃的,连棵枯草都没有,拿什么做火球?” “要不要去看看?”另一人看向程处弼。 “别慌,应该是薛统领用火攻,这么密集的火球焚烧,咱们进去就是送死,先等等,都盯好了,发现有幸存的突厥人冲出来,格杀勿论。” “遵令!”众人反应过来,轰然喝道。 一人嘿嘿笑道:“好一把大火,薛统领手段果然鬼神难测,居然能在这种光秃秃的地方防火,别说追兵,就连我等都想不到,打追兵一个措手不及,两千追兵恐怕一个跑不掉,咱们又赢了。” “确实厉害,这一路过来要不是薛统领,咱们恐怕早没了。”另一人感慨道。 “注意警戒。” 程处弼提醒一句,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山谷内。 惨叫声还在继续,火球密集如雨,将整个山谷燃烧成火海,整个夜空照亮。 好一会儿,大火渐渐减弱。 惨叫声消失,追兵消失,山谷静得诡异。 众人疑惑地看着山谷,脖子伸的老长,渴望看到些什么,但视野被拐弯的山嵴遮挡,大家忍不住看向程处弼,一人问道:“少将军,要不……进去看看?” 不等程处弼回答,一人顺着山坡冲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少将军,薛统领有令,两千敌兵已经全部烧死,但大火也已暴露行踪,敌人援军随时可能赶到,此地不宜久留,让少将军带人迅速离开,去营地汇合。” “那火球,你们怎么做到的?”程处弼反问道,心中震撼,足足两千突厥骑兵居然被一把火全部烧光,这仗打的实在是太轻松了。 “往西五十里的山上有藤和枯草,薛统领传授大家用藤蔓、枯草编制成火球,一人带两个以上来此埋伏。” “你们从五十里外带来的?”程处弼大吃一惊,那可不是一点点路,而且还是步行走山路,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但不得不说效果非常好,程处弼带着几分感慨道:“薛统领果然非常人,行非常事,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对方赶紧回答道:“兄弟们步行回去,翻山越岭不容易被发现,反倒是你们骑马有可能暴露,薛统领提醒诸位小心。” “好,保重,营地汇合!”程处弼没有矫情,带着人匆匆离开。 两百余人一路往南狂奔。 …… 几乎同时,赤先部落外三里。 冷月高悬,夜风习习。 天地间灰蒙蒙一片,一顶顶毡房静默不动,看不到任何亮光,也不见巡逻之人,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静的有些诡异。 忽然,一道道黑色身影从小山坡背后忽然冒出,目光幽冷,行动敏捷,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夺命死神,弓着身体快速潜行,很快摸到赤先部落外围,队伍悄无声息地停下,就像凭空消失。 过了一会儿,几道黑影往前爬行,速度不快,动作隐蔽,在朦胧的月色下很难发现,忽然暴起,扑向某个方向,一刀白光乍现,伴随着一抹血箭,地上多了一具尸体,黑影继续前进。 小山坡上探出几颗脑袋观察着这一幕,正是秦怀道和兄弟们。 片刻后,秦怀道见几道黑影渗透进入赤先部落栅栏边,有人发出几道虫鸣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潜伏不动的其他黑影迅速起身,弓着身体朝前冲去,脚步轻盈,敏捷,速度不慢。 很快,大片黑影渗透进入赤先部落。 秦怀道见偷袭第一步成功,顿时眼睛一亮,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也很振奋,打了 个进攻手势。 早已等候不耐烦的程处默等人带人从两翼冲上去,所有人不行,保持沉默,手上的战刀倒映着月光,幽冷,锐利。 很快,众人冲到赤先部落。 有犬吠声忽然响起,但很快消失。 很快,赤先部有了反应,无数人冲出毡房,但迎接他们的是箭雨,是烈烈闪烁的战刀,是无情杀戮。 有赤先部人认出来犯之人身份,怒吼道:“金颜部,你们想干什么?” 一阵箭雨过后,怒吼声消失。 两军交战,不杀对方,就会被对方斩杀,金颜部的降军没得选,何况家人被控制,不立功怎么赎身?不打赢,赤先部也会反攻,将金颜部踏平,可不会因为自己被逼而放下刀。 部落之间相互厮杀,吞并的事还少? 山坡上。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人已经杀进去,而且效果不错,用不着再隐藏行踪,直接起身,一边说道:“赤先部居然这么久都没反应,警惕性很低,这一仗成功大半。” 李德謇也起身来,看着前方笑道:“赤先部在七大部落中间,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否则不可能如此大意,看来天意在我,贤弟,你真准备拿下且末王国地盘?这意味着圣上会寝食难安,愈发猜忌于你。” “圣上猜忌早已有之,要不是尚有些手段,已经死在海州,也到不了这儿救人,如果还不掌握更大实力,我必死。” 李德謇点头不语,心情有些复杂,很多事不是看不透,而是从小接受忠君思想,一时难以接受。 秦怀道来自后世,可没那么多忠君、愚忠思想,要不是为大唐百姓,一仗都不会替李二去打,从李二默许李氏外通突厥绑走荷儿这一刻开始,双方再难调和。 将命运交在别人手中,那是找死! 作为一名铁血军人,秦怀道不喜欢这种任人生杀予夺的感觉。 下一刻,秦怀道目光一冷,匆匆下坡,翻身上了白蹄乌,拿起马槊一震,枪头嗡嗡颤抖,沉声喝道:“走,杀进去!” 李德謇也赶紧上马追来。 或许是感受到秦怀道浓浓的战意,白蹄乌嘶吼一声,奋起马蹄狂奔,如一道白光朝前飞掠而去,转眼就冲进部落,追上部队。 白马在晚上格外显眼,士兵认识,纷纷避让。 秦怀道纵马冲上去,见房遗爱正和两名高手厮杀,一打二毫无压力,但部队没人指挥,有些乱,旁边一名凶悍男子纵马过来,举起狼牙棒偷袭上去。 “杀!” 一声怒吼,宛如惊雷。 白蹄乌心领神会,勐冲上去,秦怀道借助马速奋力一刺,马槊如闪电般洞穿偷袭男子身体,奋力一甩,雄壮的身体砸向其中一名正在围攻房遗爱的人。 对方不知道是什么,本能地一刀噼来,将尸体噼成两段,秦怀道纵马窜上去就是一枪将对方身体洞穿,房遗爱趁机对另一人勐攻,一记噼砍斩落对方左边胳膊,发出惨叫声。 下一刻,惨叫声戛然而止。 房遗爱的马槊洞穿对方脖子,一招绝杀。 “谢兄弟!”房遗爱看向秦怀道。 “别只顾自己杀痛快,指挥部队迅速拿下牙帐,别让两翼兄弟们挡太久。”秦怀道不满地提醒道,这家伙是一员悍将,但打起来容易杀疯,自顾痛快,忘记任务,只能为将,不能为帅。 房遗爱意识到自己失误,大吼道:“兄弟们,随我杀!” “杀呀——” 部队得到命令,纷纷怒吼响应。 第522章:拿下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一千五百余人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入部落,见人就杀,只一会儿功夫,每人几乎干掉两人,就有两千余人被杀,一通冲杀硬打又干掉近千人,赤先部哪里扛得住如此猎杀,瞬间崩溃,纷纷后逃。 部队一拥而上,大喊道:“投降不杀!” 声音响亮,高亢,带着大胜的振奋,喜悦。 话是出发前通译教的,就这么一句,再多都不会。 房遗爱带着人冲到牙帐,将迎上来试图阻挡的百余精锐斩杀,直杀的浑身是血,大呼过瘾,大喝一声,让队伍将牙帐团团围住,自己来到正中那顶最大的毡房前,用马槊将门帘挑开。 里面走出来一中年男子,衣衫不整,身体肥胖,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盯着房遗爱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攻击我赤先部。” 对方用的是突厥语,房遗爱听不懂,反问道:“你是谁?” 对方倒是能听懂一些唐语,但无法交流,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通什么,房遗爱不耐烦地喊道:“让通译过来。” 没多久,一名通译急匆匆上前,和对方交流几句后对房遗爱说道:“他是赤先部落头领,旁边毡房住着的是部落萨满,还有部落长老和主事。” “率部投降,或者全部斩杀,让他选一个。”房遗爱杀气腾腾地说道。 通译赶紧翻译,和对方交流几句,对方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纠结,愤怒,不甘,看向四周还在被斩杀的族人,叹息一声,说了几句什么,通译赶紧看向房遗爱:“大人,对方愿意投降,但请求马上停止杀戮。” “不行,让他下命令,只要放下刀,原地蹲下,抱头者,不杀,持刀者统统杀光。”房遗爱坚持道,当年攻打高句丽学到的经验。 通译赶紧翻译,赤先部落头领焦急地大喊着什么。 很快,赤先部落的人纷纷丢刀抱头,原地蹲下。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大家放过投降之人继续往前冲杀,其他反抗之人见投降不死,头领都投降了,也纷纷放弃抵抗,效彷蹲下。 能活着,没人愿意死! 赤先部落头看到族人投降可活,暗自松了口气,看向房遗爱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通译赶紧翻译:“大人,这人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偷袭?” “告诉他也无妨,唐人。”房遗爱骄傲地挺起胸膛。 通译和对方交流几句,再次说道:“大人,对方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房遗爱没有答话,朝走来的秦怀道迎上去,兴奋地说道:“兄弟,幸不辱命!” “差点坏事,再有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别独立领军了。”秦怀道趁机敲打一番,免得这家伙飘。 房遗爱最大的愿望就是独立领军,扬名立万,简单,纯粹,一听这惩罚顿时脸色一苦,赶紧记下。 秦怀道上前,看着赤先部头领说道:“无条件投降,部落一切上交,人员成为奴隶,男丁充军,女子后勤,老人小孩也得干活换取食物,以功劳换取自由,一旦获得自由,和我身边将士同等待遇,可拿军饷,每月五贯,死后有高额抚恤,家人永不纳税赋,孩子免费入学。” 想让人归心,就得给人希望。 通译赶紧原话翻译。 赤先部头领原以为世世代代为奴,毕竟这种事在突厥人中也很常见,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还能以功劳换取自由,一旦获得自由,还能高额待遇,孩子还能入学,入学对于突厥人而言更是奢侈中的奢侈,想都不敢想。 想到种种好处,赤先头领呼吸都急促起来,急忙询问几句。 通译赶紧翻译:“大人,这人问说的是否属实?什么功劳才能换取自由?” “当然属实,一个俘虏而已,用得着欺骗?至于军功,比如斩首无人可获得自由,还有其他立功方式,到时候会有人跟他们详细说明,原话翻译。”秦怀道语言坚定,掷地有声。 无规矩不成方圆! 想用这些人,除了给希望,还得给规矩,让大家有迹可循,心中有底。 通译赶紧原话翻译,一字不漏。 赤先部头领顿时脸色好看许多,和其他毡房出来的部落高层说着什么,秦怀道观察片刻,见气氛还算不错,没有谁再跳,心中稍等,对走来的李德謇说道:“回头你研究一下军功细则,以唐军军功制度为基础,增加一些其他,然后颁布下去,让降兵知晓, 稳住军心。” “明白,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李德謇反问。 “杀敌五人可赎身,恢复自由后享受同等待遇,军饷每月五贯,死抚恤一百贯,重伤五十贯,轻伤二十贯,微伤一贯,子女将来免费入学,一人入伍,全家免税赋,另外再拿出立功封赏细则,还有晋升细则,所有军官晋升考虑两点,军功,忠诚,民选,忠诚度先有参谋部评定,民选的意思是,比如委任营长,需要全营三分之二人同意,三点评估,得分最高者胜任,不得上官直接委任。” 李德謇听到这儿眼睛一亮,要知道唐军将领不是朝廷大员察举推荐,就是李二直接点将任命,真正依照军功累计升迁者少之又少。 如果堵死上官推荐和委任这两天路,全凭实力,军功,绝对能点燃每一个人心中的野心,积极性大增。 毕竟,谁不想当将军? 这一刻,李德謇看到一支强军即将诞生,而自己不仅是参与者,推动者,更是实施者,史上会留下种种一笔,郑重抱拳道:“遵令,三天之内一定拿出详细条陈,此举意义重大,必将改写军队。” 论功行赏在句话在后世习以为常,在这个时代也人人挂在嘴上,但也就是挂在嘴上,有关规定也只写在纸上,束之高阁,真正执行的没几个,不打压就不错了,无他,利益耳! 秦怀道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但以前带的是朝廷禁军,没办法,现在不同,自己军队当然要用心,趁着刚起步将规矩定下,免得以后麻烦,还能稳住军心,刺激军卒士气,奋力杀敌。 部落已经拿下,战斗结束,到处都是哀嚎声,哭喊声。 刚才一战,赤先部死伤不少。 秦怀道环视一圈,喝道:“传令,将女人救治伤员,男丁集中看押,收拢物资,统计战果,让罗章带人骑马巡逻四周,防止其他部落窥探,并追查是否有漏网之鱼,确保消息不泄露。” 李德謇赶紧答应一声,对身边侍卫叮嘱几句。 秦怀道来到牙帐,看到两名女子正坐在羊毛毯上,惊慌失措,用一件粗布衣服遮挡胸口,露出大片雪白,看模样是唐人,勐然想到什么,秦怀道后退出去,放下帘子,一边说道:“两位小娘子不要慌,我们是唐人,来救你们。” “里面有人?”李德謇惊讶地过来。 “传令,将被掳来的人全部找来,想走的发点路费,给匹马,愿意留下的按规矩安排,男子从军,女子去辎重营,医疗营,女军营,随便选,想做其他的也行,自己说,绝不能再亏大家。”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李德謇郑重应道。 很快,里面女子穿好衣服,秦怀道掀开帘子进去,两女子万福,由衷道谢,其中一人说道:“刚才大人在外面说的话草民听到,真能从军?” “你想杀敌?”秦怀道反问。 “可草民无杀敌之力。”对方一脸苦涩。 “无妨,只要你想,就去女军营吧,想你这样的还有不少,主要练弓箭,远程射杀,不用近身格斗,力量小点问题不大。” 对方大喜,再次一礼:“多谢大人成全,草民本事官宦之女,一家八口全遭突厥人毒手,凶手正是外面那赤先头领,此仇不共戴天,可惜此人狡诈,谨慎,一直没机会,草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大人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在所不惜。” “无需如此,凡是去过大唐打草谷,手上有大唐百姓血的人都必须死,这是底线,接受投降,并不是无条件,无底线,唐人不可辱!去杀了他吧。”秦怀道心中动容,郑重说道。 “多谢大人,草民代全家给您磕头。”女子大喜,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但原本麻木,绝望的眼神这一刻熠熠发光,放佛看到大仇得报。 李德謇就在门口,原本想劝慰几句,毕竟刚拿下赤先部,局势不稳,而且去过大唐打草谷的人恐怕不少,杀光了兵源哪里来?但被秦怀道那句“唐人不可辱”震住,好男儿当如此,上前递给女子一把战刀。 “谢大人!”女子起身,郑重接过。 下一刻,女子朝外走去,步伐虚浮,但执着。 第523章:前路艰难 第二天清晨。 天空有些阴沉,风有些大,吹散了赤先部的血腥味,吹得枯草漫天飞舞,夹杂着潮湿气息,像是要下雨。 赤先部落刚拿下,变数太多,秦怀道一夜未睡,处理着各种大小事情,闻到肉香飘来,扭头看去,是有人在炖肉,准备去吃点,再睡一觉,听到马蹄声传来,转身一看,是派去联络罗通程处亮返回。 想到图录部落,秦怀道迎上去问道:“情况怎样?” “图录部拿下,斩杀过半,罗通说五路同时进攻,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加上罗英带特战团冲杀进去,马踏联营,一举拿下牙帐,锁定胜局,我方伤亡五百余人,问接下来如何处置?” 六千余人外加一个特战团,足足七千余人偷袭一个四千左右战兵的图录部居然还伤亡五百余人,可见战斗力还是欠缺,配合不够,有待于继续训练。 但伤亡之事处理不好,有可能军心不稳,甚至闹出兵变,秦怀道沉吟片刻,说道:“你再辛苦跑一趟,告诉罗通,战死的降兵还是俘虏身份,没有恢复自由之身,不能按我们的人待遇抚恤,但也不能不抚恤,死者家属恢复自由之身,死者资产返还其家人。” 资产本来就是对方的,战败后成为战利品,而今返还,能获得人心,稳住军心,激发其他降兵战斗的积极性。 非常时期,军心比什么都重要。 程处亮也明白其中道理,郑重领命,就要离开,秦怀道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图录部临水,生存条件比赤先部好,让他做好接收准备,赤先部整体搬迁过去,统一管理,去吧。” “遵令!”程处亮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传令,做好准备,一个时辰后搬迁!”秦怀道大声喝道,带来的真正自己人还是太少,只能将突厥部落集中管理,不然人手不够。 部落行动起来。 一个时辰后踏上路上,赤先部的人脸色茫然,绝望,不知道接下来命运会怎样,心中忐忑不安。 马驮着毡房,老人妇孺带着孩子,男丁驱赶牛羊,缓缓而行,浩浩荡荡。 直到中午时分,队伍来到图录部。 罗通带着一队人上来迎接,兴奋地和秦怀道见礼,目光落在自己儿子罗通身上,眼中满是骄傲,罗章催马上前:“见过父亲!” “嗯,又黑了,枉费老子给你一副好皮囊,黑鬼一般,将来怎么娶妻?”罗通板着脸,端着父亲的威严说道。 罗章无语,懒得搭话。 秦怀道见罗通要发火,赶紧催马上前,笑道:“行啦,也不看场合,你要脸,你儿子就不要脸面?图录部在且末河以东,以西就给赤先部安营,便于管理,还能一战的降兵有多少?” “有三千余人,剩余五百左右要么年纪偏大,要么受伤,需要调养些日子,部落高层已按规矩全部斩杀,免得留下隐患。”罗通赶紧说道。 “五百余人打入辎重团,三千余人不能全给你。” “无所谓,你安排。”罗通满口答应道。 “那好,你损失五百余人,那就补充五百。” 秦怀道说着看向身后一干悍将,这种事必须尽量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寒了心思,想了想,补充道:“赤先部也有一千五百余人,加起来还有四千人,程处默、程处亮、罗章、房遗爱、苏定方,你们每人分八百,加上你们带着的两百余人,就是一千余。” 说到这儿,秦怀道再次看向罗通问道:“被掳来的人有多少?” “男丁一千一百余人,女子一千三百余人。” “这么多?”秦怀道大喜,补充道:“赤先部也有几百人,男丁也均分给你们五个,每人三百左右,正好一个团满员编制,自行组队,各队推举或比武选出队长,队长再比武选出营、团长,以后按军功考核提拔,今天内完成整编,接下来几天好好训练三三制战法,刀法,提升战斗力,罗英派人制导,不得有误。” “遵令!”众人大喜,纷纷行礼。 李义协这次没有分到人,但已经有一个团的满员兵力,并不羡慕,见秦怀道看过来,赶紧抱拳行礼。 “将后勤团所有事宜移交给李德謇,专心带兵。” “遵令!”李义协大喜,早就等着这事,终于可以摔倒繁重,复杂的后勤事宜,专心带兵杀敌了。 “诸位!” 秦怀道脸色一肃,郑重叮嘱道:“我们的人还是太少,稳住军心,让降兵替 我们战斗至关重要,不得虐待,大家抓紧时间训练,尽快形成战斗力,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就会暴露,能不能承受住考验就看大家这几天。” “遵令!”众人抱拳,轰然应道。 众人散去,跟着罗通先去领降兵,然后划定区域,选拔军官去了。 最忙的是李德謇的参谋部,好在挑选不少识字之人协助,加上后勤人不少,命令一到,倒也有条不紊。 赵龙带着近卫营的人上来,见秦怀道毫发无损,心中大定,纷纷见礼。 “饿了,弄点吃的过来。”秦怀道说着策马往前,进了最大那顶牙帐。 近卫营的人跟上,纷纷散开警戒,有人去弄吃的。 牙帐内燃着一堆小篝火,地上铺着枯草,枯草上面垫着羊毛毯用以睡觉,简陋,却舒适,秦怀道一晚上未睡,累的不轻,但强撑着,图录部也是刚拿下,军心不稳,还不能放松,大意。 没多久,有人拿着陶罐进来,里面放着新鲜的羊肉,架在篝火上炖。 秦怀道想到什么,提醒道:“派个人跑一趟七屯,告诉李景仁就说赤先和图录已经拿下,让他们无须担心,耐心等候,三天后会有人过去七屯驻防。” 降军刚拿下,还没来得及训练,不能马上走。 七屯四周部落全部拿下,三天内不会有危险,倒也不用担心。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秦怀道拿出地图摊开,目光顺着且末河往下,分别是蒲桃、典合和弩支三大部落,根据交河城都督郭孝恪提供的情报,这三个部落实力强大,人口最少的都有两万户,按一户一名男丁算,也有两万大军。 实则突厥人晚上没娱乐,除了生孩子没事可做,如果平均每户两名男丁,那就是四万人,自己身边才一万多人。 眼下不过是小打小闹,接下来才是大战。 下一步是攻打三大部落其中之一,继续壮大实力,还是绕过去直接攻打且末城?秦怀道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直到瓦罐里的羊肉清香弥漫,肚子咕咕叫秦怀道才按下思绪,大吃起来。 正吃着,李德謇匆匆进来,也不客气,坐下捞起一块肉丢嘴里嚼,三两口吞下,这才说道:“移交完成,李义协处理的井井有条,简直是干后勤的顶尖人才,可惜更好战事,不然我能省很多事。” “人各有志,对了,女军多少人了?” “一千三百多,做奴隶干粗活,力气倒是不缺,但毫无战斗经验,需要时间慢慢练。”李德謇提醒道。 秦怀道本就没指望女子马上能形成战斗力,笑道:“一个团的编制,先让她们自行组队,选出队长,营、团两级军官等训练结束后再比武选拔,主要练弓箭,但近战刀法也不能不练,以防万一。” “没问题,我来安排。”李德謇又捞起一块肉大吃起来,也饿坏了。 “选些机灵的人好好学一下突厥语,让那些通译教,将来用得上,接下来我们要面临严峻考验,无论谁蒲桃、典合还是弩支,都是大部落,有可能会杀过来,说说你的看法。”秦怀道将地图推上去。 李德謇看着地图沉思,一边吃肉。 牙帐内顿时安静一片,只剩下咀嚼声。 好一会儿,李德謇说道:“蒲桃、典合、弩支三大部落都不好打,不如直接攻打且末城,理由有二,其一,突厥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三大部落和且末王族只是附属关系,需要年年纳贡,听调,但并不是直属关系,说不定巴不得我们干掉王族坐收渔人之利;其二,如果攻打三大部落其中之一,就算赢也是惨胜,一旦三大部落联手,我们必输,还怎么救人?不如直接打且末城。” “咱俩想到一块,但有个问题,且末城是座土城,防守严密,不像草原平坦可以偷袭,而且王族兵力只会更多,赢面不大。”秦怀道目光凝思。 李德謇点头赞同。 前路艰难,两人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第524章:罗武 战略制定非同小可,关乎生死。 是继续攻打三大部落之一,壮大实力?还是直接攻打且末? 牙帐内,秦怀道暗自思忖,一动不动,李德謇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不语,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开来,沉重,冷肃,阵阵扑鼻的羊肉清香也无法让两人分心。 好一会儿,秦怀道说道:“这事不能随意决定,必须深思熟虑,这样,三天后再决定,这三天参谋部拿出军功奖罚制度,全军推广,此事重要,不能拖延,有不清楚的可以随时找我,或者找其他人商议。” “也好,那我去忙。”李德謇起身离开。 “让罗章过来一下。”秦怀道看向门口守护的赵龙,说完拿起羊肉继续吃。 没多久,罗章急匆匆过来,秦怀道见其身上脏兮兮的,脸色也不好看,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我爹揍了一顿,习惯了,你找我?” “你爹经常揍你?”秦怀道有些诧异。 “高兴也揍,不高兴也揍,还说是为我好,锤炼我武艺,不得不承认,我这身武艺和从小被揍有很大关系。”罗章苦笑道。 “一把年纪还这么暴躁,回头我说说他。” 秦怀道安慰一句,话锋一转:“队伍整编的如何?” “人已经分配好,正准备选拔军官,听说你叫我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任务?”罗章反问道。 “没任务,关于你的安排有两个,想听听你的意思,第一,你来近卫营,近卫营将来肯定要扩编,增加,交给你放心;第二,你的队伍以后朝轻骑兵发展,还记得施野山吗?” “记得,你的意思是装备弯刀负责冲阵?”罗章反问道,见秦怀道点头,沉思起来,近卫营是亲军,心腹中的心腹,地位崇高,信任有加,但主要职责是保护秦怀道安全,捞不着太多仗打,自己带兵则不同,可发挥空间更大。 沉吟片刻,罗章如实说道:“我还是想带兵。” “也行,那就效彷施野山带出一支轻骑兵,配备弯刀,弓箭,训练方式你也清楚,轻骑兵将就灵活,快捷,进攻的时候如狼一般扑上去撕咬,撤离的时候又如麻雀一般散开,三三制训练不合适,不过,你可以根据三三制结合轻骑兵特点,重新研究出一种全新的打法,队伍改变后去找李德謇领弯刀吧。” “带弯刀过来了?”罗章大喜。 “临行前让茶山的工匠赶制一千多套,这可是好装备,大家知道肯定眼热,说我偏心。”秦怀道提醒道。 罗章会意地点头,郑重说道:“阿叔放心,我会用实力让大家闭嘴。” 说完,罗章郑重一礼,转身离开。 秦怀道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打三大部落,还是且末国? 毡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外面传来喊杀声,那是各部队在选拔军官。 秦怀道还是一动不动,凝神思索。 …… 几乎同时,某个山谷岩洞内。 薛仁贵也在蹙眉思索,岩洞天然而出,非常隐蔽,而且四周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一次偶尔机会发现后成为薛仁贵的营地。 前面是一堆小篝火在跳动,上面烤着肉,程处弼慢慢转动着,并不打扰,动脑子的事程处弼向来不喜欢。 一缕阳光从洞外透射进来,落在薛仁贵满是风霜的脸庞,刚毅,坚定,但眼神深处闪烁着浓浓的担忧和愧疚,很自己无能,几个月都没有救出荷儿,无颜面对秦怀道的信任和情谊。 好一会儿,肉烤熟,滋滋冒油,油脂滴落在篝火上发出炸响,一阵焦香弥漫,程处弼用小刀切下一块肉递上:“吃点吧,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薛仁贵结果肉丢嘴里咀嚼,继续思考,程处弼已经习惯,也不打扰,切了一大块自己吃起来,也想着心事。 忽然,薛仁贵问道:“你说,如果是少主,面对眼前局势会怎样?” “你这是为难我,我哪儿有秦兄弟本事?这一路过来要不是你巧记连环,运筹帷幄,兄弟们坟头草都三次高了。”程处弼苦笑道。 薛仁贵没有接话,默默吃完手上的肉,看到一滴油脂低落在火炭上,炸起无数火星,点燃四周放着的枯草,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程处弼惊讶地问道。 就连四周警戒的人也纷纷侧目,竖起耳朵。 薛仁贵也不藏着掖着 ,指着篝火说道:“救人无疑于火中取栗,凶险无比,咱们最大的问题是人少,就好办油脂滴落篝火中,一滴根本没用,会被焚烧,但要是很多滴则不同。” “可我们去哪儿找人?”程处弼追问道。 “一滴油脂掉下去,可以炸出很多火星,将四周枯草点燃,我们就像一滴油脂滴落在且末国身上,要么烧毁,要么炸出很多火星,且末城外还有很多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不少从大唐掳来的奴隶,他们肯定很突厥人,只要我们把人救出,就能拉起一支庞大的队伍,形成无数火星,将更多突厥人烧死。” “对啊!” 程处弼不喜欢动脑,但不傻,一点就透,眼睛大亮,兴奋地说道:“咱们以前干掉过好几个部落取粮,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不过来得及,反正周围情况已经摸熟,哪儿有部落,部落人数多少,战力如何,都清楚,今晚出发,连扫几个部落,轻松拉起一支上千人的部队。” “没错,就这么干。”薛仁贵精神大振。 “先打哪个?”程处弼迫不及待地问道。 薛仁贵掏出一份手绘地图,从秦怀道身上学的手段,绘制的不够精确,清楚,但也够用,指着一个部落,旋即划了一条线,说道:“这一带有五个小部落,都是中等部落分出去的,只要速度够快,打完就跑,问题不大,还能趁机就粮。” “行,就这么干。”程处弼满口答应。 这时,一名丰神俊逸少年进来,看着不过十五六岁,但身上散发着凛冽的杀意,正是罗英的弟弟罗武,虽然是庶出,和罗英同父异母,但父亲早亡,家道中落,尝被人欺负,兄弟们从小很团结,感情很好。 秦怀道让罗英秘密招募青少年训练,罗英就将自己弟弟带上,打虎亲兄弟,罗武受兄长罗英影响,也是个武痴,比罗英还痴,而且喜欢兵法,在茶山训练后武力大增,直追罗英。 罗英去海州练兵,茶山就交给罗武打理。 “薛统领。”罗武抱拳行礼。 “罗武来了,坐下吃点,外面可好?”薛仁贵指了指旁边位置,对这个少年英雄喜爱有加。 “刚巡营时未发现问题,明暗哨刚换,问题不大。”罗武一屁股坐下,掏出小刀割下一块肉吃起来,一起并肩作战几个月,早已混熟。 上次追击突厥凶手遭遇黑衣人伏击,得程处亮救援,薛仁贵担心前方还有更大埋伏,但荷儿不得不救,一怒之下,让人持信物去茶山调来罗武和以前战士,半路遭遇接应突厥的人伏击,也亏得罗武及时赶到。 薛仁贵等罗武吃了几口肉后说道:“刚才和程小将军商议,决定今晚行动,偷袭几个小部落,救出突厥从大唐掳来的奴隶,壮大实力,你以为如何?” “就奴隶成军?” 罗武眼前一亮,说道:“之前想过,但考虑到奴隶活得艰难,身体不好,难以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加上觉得能救出婶娘,就没提起,不过,眼下战事胶着,凶手有准备,咱们又连番损失,确实需要扩军,我看行,依我看,还能抓些突厥俘虏做炮火,不干有的是办法政治,突厥各部落并非铁板一块,并不团结,为了活命会拔刀相向,但不能太多,否则镇不住。” “这个办法也不错,你小子可以。”程处弼兴奋地夸赞一句,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咱们人手不够,救出奴隶后不仅要分兵训练,还得戒严,战斗,抓三百突厥人倒是可控,但意义不大,超过三百控制不住,容易反水,战斗时倒戈一击,咱们必死无疑,暂时不可取,等实力壮大到三千人就可以抓一千突厥做炮灰。” “也对,是我思虑不周全。”罗武赞同。 “这事你俩决定,干架我来。”程处弼也赞同道,目光熠熠,摩拳擦掌。 第525章:蒲桃来犯 岁月如梭,一晃过去三天。 降军经过三天改编基本稳定下来,加上秦怀道故意让大家没日没夜训练,累得倒下就睡,连动一下都没兴趣,更别说造反。 三天后,苏定方和程处亮奉命去驻守七屯,这么一来,七屯、图录和金颜构成一个三角,军队在三角中间选了个临水的地方驻扎,训练,和部落的人保持距离,防止叛乱,需要时也能及时、快速支援。 这天,秦怀道正在监督训练,一名斥候飞马而来:“报——” 秦怀道回头一看是近卫营的人,为了确保安全,近卫营被秦怀道散出去监督典合、弩支和蒲桃三大部落,意识到有事发生,迎上去。 番茄 来人勒马停下,抱拳道:“少主,蒲桃派三千大军奔我方而来,最多一个时辰就到,兄弟们沿途盯着。” 两天前就有三大部落的人在外围侦查,消息已经走漏,没想到先动手的是蒲桃部落,旁边,罗通毫不在意地说道:“老弟,赤先部落头领娶了蒲桃部落头领妹妹,算是姻亲,出现出兵不奇怪,不就是三千人吗?我一个师足矣。” 按照秦怀道的编制,一个师可是六千八百多人,足足多一倍,拿下确实不是问题,旁边李德謇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贤弟,这是个机会,咱们也不用纠结先打三个部落,还是直接攻打且末城了。” “你的意思是……吃点这三千人,然后拿下蒲桃部落壮大实力?”秦怀道反应过来,看向李德謇,有些意动。 李德謇微笑颔首,分析道:“三大部落,蒲桃在最北面,而且实力相对最弱,如果吃掉这三千人,蒲桃部落肯定派更多人过来,最少一万,剩余一万多人守部落,咱们派人提前在蒲桃部落埋伏,等人离开一段距离勐攻部落,一举拿下。” “这个好,我看可行。”罗通兴奋地说道,跃跃欲试。 其他人也是闻战则喜,恨不能马上厮杀。 “走,去军帐议事。”秦怀道说着匆匆朝军帐而去,至于来犯之敌,不过三千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大家跟着匆匆来到军帐,其他人也被叫来,围坐在一起。 秦怀道摊开一份新地图,这是根据赤先部落的人口述描绘而成的新地图,睿智的目光落在一处位置,这是一处由两道山梁相交形成的山沟,山梁不高,也就十来米,也不陡峭,战马能轻松冲上去。 山沟平坦,足有一千多米宽,根本不利于埋伏,但往往这种地形最容易让人疏忽,无视,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一个计划浮现脑海。 下一刻,秦怀道指着地图上一条山沟说道:“诸位,这条山沟在蒲桃和赤先部落中间,看似无险可守,视野开阔,不利于埋伏,但因为两边山梁缘故,是必经之地,毕竟没有危险时谁都不会走山梁赶路。” “有道理,你的意思是……打伏击?”李德謇一点就透,求证道。 “时间紧迫,咱们就不商议战术,听我安排。” 秦怀道郑重说道,见众人坐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军心可用,心中稍等,继续说道:“罗兄,你带人从正面压上去,勐冲勐打,将人多优势发挥出来,对方必然乱,会逃走。” “这个打法我喜欢,保证一个都逃不走。”罗通兴奋地说道。 秦怀道没有接话,看向众人,目光落在程处默和房遗爱身上,继续说道:“你俩带人提前赶到两翼待命,罗章,你带人绕到敌后,等罗兄这边一打,敌人溃散时同时冲上去,三面合围,一举拿下,确保不走脱一个。” “遵令!”众人郑重应诺。 敌人要战,那边战! 秦怀道原本还纠结怎么选,现在不用纠结,放手一搏的豪气油然而生,看着众人说道:“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留活口,事成后赶去这儿埋伏。”说着指向地图上那条长长的山沟,眼中战意迸裂。 “那谁去攻打蒲桃部落?”李德謇问道。 “还有,我做什么?”李义协也追问道。 “这儿不能没人,李义协留下协助李德謇镇守,并派斥候盯死典合和弩支两大部落,如有异动,速速派人通报,并和七屯的苏定方、程处亮联手,主动拦截来犯之敌,只需要拖住两个时辰足以,此事重大。”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遵令!”李义协赶紧答应,将重要的后方托付,这是莫大的信任。 “罗英,带上你的人随我压阵,一刻钟准备。” “遵令!”众人再次应诺,匆匆离开。 秦怀道看向李德謇,李德謇会意的没有离开。 等大家都走后秦怀道叮嘱道:“世兄,有李义协带着一千余人,加上参谋部所属部队,震住收复的几个部落问题不大,男丁都走了,剩余妇孺老人翻不起浪花,重点盯防典合、弩支两大部落,以防万一。” “明白,你放心吧。”李德謇赶紧答应。 秦怀道叮嘱道:“如大批敌人来犯,又救援不及,事不可违,便带着我们的人撤去七屯,依托七屯土城坚守两个时辰没问题,届时我只会带人来救,如两个时辰后不到,说明我军遇到意外,你带人往大唐方向撤离。” “你在担心什么?”李德謇一惊,赶紧追问道。 “倒也不是担心,交代清楚,有备无患。”秦怀道解释一句,这个时代的通讯全靠人跑,必须交代细致,说完朝军帐外走去,见近卫营的人围拢上来,便叮嘱道:“速速准备,带上钢丝随我出征。” “遵令!”众人大喜,还以为要留守,赶紧去准备。 李德謇也匆匆安排去了,作为留守部队,有太多事要提前部署。 很快,有人牵来白蹄乌,拿来马槊和双锏。 秦怀道将双锏背负在身后,翻身上马,接过马槊,白蹄乌放佛感受到一股战意,兴奋的叫起来,秦怀道抚摸着战马脖子,笑道:“老伙计,别急,接下来看你的了,咱们杀个痛快。” “唏律律!” 白蹄乌嘶鸣,人立而起,像是在表态。 等了一会儿,大军开始出动,朝西而去,马蹄声轰鸣,上万人同时奔跑,气势何等雄壮,威风,很快跑远。 “出发!”秦怀道喝道,一拉战马,朝前而去。 近卫营的人赶紧跟上,将秦怀道护在中间,罗英带着特战团的人紧随身后,不放心,将特战团交给副手带着,自己打马来到秦怀道跟前,并肩而行,看着滚滚而去的大部队,心中满是艳羡。 “怎么,想参战?” “算了,三千人而已,一人一口就没了。”罗英违心地说道。 秦怀道岂会不知道罗英好战的脾性?笑道:“放心,仗有你打的,回头随我攻打蒲桃部落,那才痛快。” “攻打蒲桃部落?”罗英一听,大喜,那才是大战,拦截三千人和整个蒲桃部落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忍不住激动起来,笑道:“还是阿叔深知我意,阿叔放心,到时候我第一个冲进牙帐,拿下蒲桃部落。” 秦怀道笑而不语,并不多说。 特战团不过一千人,再强也不可能拿下一万战兵镇守的部落,何况蒲桃部落还有很多男丁能上马为兵,一旦开打,不知道涌出多少能战之士,但蒲桃必须打,秦怀道心中早有连环计。 大军滚滚而去,马蹄声如雷,震荡荒原。 一路狂奔,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同样出来马蹄轰鸣声。 敌人不远了,一场遭遇战即将打响。 程处默、房遗爱和罗章迅速带兵脱离,冲向两翼,准备合围。 罗通一想到可以杀个痛快就兴奋不已,大吼道:“全军加速,杀光他们,每人五颗敌首就能恢复自由,杀——” 命令被人用突厥语传开,降兵顿时嗷嗷叫起来。 军功奖罚制度已经颁发,突厥降兵都被高额抚恤和军饷吸引,恨不能早日脱去奴籍,成为一名士卒,机会就在眼前,都不澹定了。 一股庞大的战意陡然爆发,直冲云霄。 第526章:围杀 开阔的荒原上。 一支骑兵呼啸而来,马蹄声轰鸣,震荡天地,马背上众人身穿粗麻布衣服,少数套上皮甲,手持各式兵器,看着像一支叫花子部队,但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杀意,气势汹汹,让人心季。 大自然优胜劣汰,能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没人简单。 冲在最前面的男子身材魁梧,长发飞扬,满脸络腮胡,眼睛瞪的老大,看着像一头伺机而动的凶兽,手上狼牙棒更是让人生畏,正是蒲桃部落少族长,第一悍将畏术,曾一人斩杀五只成年野狼,一拳能打倒战马,威名远播。 看到前方冲杀上来的对手,畏术心中很是不屑,待看清冲在前面的都是唐人后更是冷笑,狼牙棒轮了一圈,往前遥指,喝道:“蒲桃部落的勇士们,马背上咱们才是无敌强者,冲上去,告诉唐人什么叫骑战,杀光他们。” “喔嚯嚯——”无数人怪叫起来。 论马背上厮杀,突厥人向来自信,就连草原人也不放在眼里,何况缺马的唐人,在大家看来,人多又如何,不过是一群骑着马过来的步兵,懂马背上跳战吗?懂兜里藏身吗?懂前仰后合吗?懂奔跑中射箭吗? “勇士们,弓箭准备,让唐人先尝尝厉害,都悠着点,别吓跑了。”畏术不屑地大吼道。 “哈哈哈!” 众人兴奋地大笑起来,纷纷张弓搭箭,士气高涨。 不得不说畏术很擅长调动士气,一声令下,羽箭呼啸而去,化作一道可怕的乌云兜头落下,带着可怕的音啸声。 罗通一马当先冲杀在前,看到对方张弓搭箭并不慌乱,大吼道:“散!” 众人按照最近两天训练的三三制迅速散开,队伍瞬间展开,队形看着很乱,看上去稀稀落落,羽箭正好落下,大部分从人群空袭落地,少部分直奔人而去,被人用兵器磕飞,只有不多的倒霉蛋中箭。 三三制除了能让团队配合作战,还能让队形展开,减少攻击,当年红色先辈面对更加密集的重机枪扫射都能很大程度减少伤亡,羽箭算得了什么? 不大的伤亡让众人心中大定,拼命打马往前冲。 畏术很自信一轮羽箭起码干掉几百人,打乱冲锋阵形,制造恐慌,以往无数次战斗都证明这点,待看到杀伤不过几十人时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这一愣神的功夫,双方距离拉近。 正常而言,两军相对冲锋时可以射三轮箭,然后才是近身厮杀,畏术一愣神就错失一次射箭机会,加上心中骄傲,没将对面的人放在眼里,大吼道:“勇士们,冲上去,杀——” 众人放下弓箭,纷纷拔刀。 “轰!” 两支骑兵狠狠撞击在一起,战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狠狠噼向对方,生死冲杀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人会仁慈,手软。 一时之间,鲜血伴随着残肢碎肉洒落,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罗通手上马槊连连捅刺,将一个个突厥士卒挑落下马,瞬间冲到畏术跟前,对方正抡起狼牙棒朝一人脑袋砸去,忽然感受到一股危险降临,顿时一惊,顾不上下死手,迅速扭头一看。 两人目光交织,杀意沸腾。 畏术感受到罗通凛冽的杀意,骇人的气势,平生未见,心中多了几分谨慎,喝道:“唐人,你是谁,为何攻打我伟大的突厥。” “野蛮之人,没资格知道老子,杀!” 罗通怒吼一声,拍马冲上去,马槊如闪电一般捅刺,直奔对方咽喉。 畏术见来势凶悍,不敢大意,抡起狼牙棒就砸去,将马槊磕飞,一股可怕的力量反震过来,顿时大惊,好大的力量。 这一愣神功夫,两马快速交错而去。 依照以往经验,两人分开后得重新掉头再战,畏术没多想,一拉马头,准备转身,忽然赶紧一股骇人的危险兜头落下,忍不住头皮发麻,汗毛炸起,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后一阵剧痛。 几乎同时,一道冷哼在耳边炸响:“尝尝你爷爷的回马枪!” 下一刻,畏术被挑落马下,后背鲜血汩汩如泉涌,意识潮水般退去,眼睛怒睁,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中枪,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两马交错,速度很快,人在马上难以转身战斗,就算能,两马也已经拉开距离,攻击不到对手。 畏术意识到轻敌,大意了,一身本事都没发挥出来,气的一口血喷出,死不瞑目,憋屈无比。 “能死在老子成名绝技之上,你不亏。”罗通不屑地冷哼一声,打马冲上去,马槊连连出手如毒蛇,将挡在前面的人刺杀,挑落,瞬间斩杀十几人,豪气顿生,大吼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降兵都认识畏术,实在是太有名,没想到被罗通一枪秒杀,一个个心中发毛,再看时,见罗通一口气干掉十几个,那杀人速度堪比死神,暗自庆幸当初活下来。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罗通的人,跟着如此强者岂能不打胜仗? 下一刻,众人士气大振,嗷嗷叫着冲杀上去。 六千多人正面冲杀三千人,而且人人恨不能多少几个赎身,打的勇勐,凶狠,敢玩命,蒲桃部落的人哪里挡得住,等畏术一时,军心顿时大泄,纷纷朝两边冲去,试图逃走。 “杀啊!” 这时,两翼分别出现一支队伍,马蹄轰鸣,喊杀声震天。 蒲桃部落的人一看两面夹击,更慌了,赶紧往后,殊不知后面也杀出一支大军,四面合围,上万人冲杀,蒲桃部落剩余两千来人哪里挡得住?像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有人丢下兵器,跪在地上投降求活。 但大家接到的是不要俘虏的死命令,继续斩杀。 不远处土坡上,秦怀道率军而来,驻足观望,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定,此战稳了,眼神不由看向西方蒲桃部落方向。 罗英忍不住问道:“阿叔,敌人已经投降,为何不收编?” “已经收编上万突厥人,唐人不到一半,再收编控制不住,会出事,何况接下来要攻打蒲桃部落,一旦收编,就意味着分兵看守,我军本就兵力不足,岂能收编?记住,战场只论胜负,分生死,决不允许仁慈,慈不掌兵,否则死的就是自己。”秦怀道郑重提醒道。 罗英知道自己大战经验不足,暗自记下。 没多久战斗结束,所有蒲桃人全部斩杀殆尽。 秦怀道对身边赵龙说道:“派个人上去传令,简单打扫一下战场,让伤兵带着战马回图录部落,其他人将能用的兵器、箭失带上,迅速赶往下一个伏击点。” 赵龙点头,示意一人去传令。 “驾——” 大战结束,此地无需再留,秦怀道策马前行。 众人纷纷跟上,队形整齐,气势浑厚。 特战团是秘密训练出来的精锐,忠诚,可靠,善战,而近卫营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说特战团的人一个可以打五个,近卫营的人就可以打十个,有这支军队在手,秦怀道无所畏惧。 队伍缓缓而行,没多久身后传来马蹄声,大军追上来了。 一场大胜不仅让士气大振,更是让军心稳固。 突厥人喜欢劫掠,崇尚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愿意跟着强者,只要一直打胜仗,有奖励,就不会有二心。 秦怀道正是看中这点才敢收编突厥人参战,并针对性制定军功奖罚制度,先将突厥人打成奴隶,再给大家希望,盼头,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这时,罗英忍不住又问道:“阿叔,都杀了,没人报信蒲桃部落会派人来?” 秦怀道有意培养罗英,耐心解释道:“放人逃走,蒲桃部落的报复就来的快,我们没时间准备,但没人报信,蒲桃部落就会等上一段时间,等约定的时间还没人报信,就会起疑,派大军过来查看,不仅警惕性不高,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记住,战斗,就是算计人心。” “记住了,谢阿叔指点。”罗英赶紧记下,细细品味,越想越觉得有理。 秦怀道看向前方,心中暗道:“蒲桃是大部落,肯定不少唐人奴隶,只要拿下就能再扩军一万,荷儿,再等等,一定要坚持着,我快来了。” 第527章:陷阱 天空阴沉,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乌云之中,像是害怕见到荒野上疾行的大军,就连风也夹杂着几许清冷,肃杀。 山沟左侧山顶,秦怀道驻马而立,打量着这片预定战场,地形和俘虏描述的差不多,地形平坦,视野开阔,战马可以直接冲过去,并不适合埋伏,但越是不可能的地方,机会越大。 善战者,就该化腐朽为神奇! 很快,各军将领过来,围在秦怀道身侧,都不说话,看着前方地形耐心等候,一边思索着如果是自己,面对此地形会如何打? 片刻后,秦怀道指着下面山沟说道:“诸位,沿着山沟往前三百丈远有一道弯,弯并不大,但遮挡视线,利于藏兵,罗兄,带着你的人藏在弯道后面,等敌人落马时冲杀出来,斩杀一切敌,不要活口。” “落马?”罗通有些惊讶,山沟平坦,怎么会落马? “时间紧迫,快去准备吧。”秦怀道没有解释。 战场上只有一个声音,军令就是一切,罗通将心中好奇压下,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程处默和房遗爱:“你俩带人埋伏在山沟两侧的山梁,记住,全部趴在地上不要动,不准说话,战马驱赶开,找地方藏好,避免事先暴露,同样等敌人落马后动手,利用三三制近身厮杀。” “遵令!”两人郑重抱拳,匆匆去准备。 罗章看过来,好奇自己什么任务。 秦怀道没有马上吩咐,而是看向前方荒野,眉头微锁,像是难以决断,罗章没有打扰,闹心等待着。 没多久,秦怀道像是做出决定,指着前方说道:“根据俘虏交代,往前三里左右有个山谷,山谷险要,可以藏兵,但也容易遭到敌人重视,派人排查,一旦暴露,后果很严重,可敢冒险?” “有何不可,大不了杀出来便是,正好引敌人追杀到下面山沟。”罗章浑身是胆,毫不在意地说道,跟着秦怀道时间最长,自然明白秦怀道既然说出口,就是心中决定这么干。 “还是你了解我。” 秦怀道感慨一句,叮嘱道:“如果没暴露,就藏好放敌人过来,一旦开战,从背后偷袭上来,像狼一样撕咬敌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目的只有一个,在敌后制造混乱和恐慌,给前面的敌人施加压力,自己小心点,去吧。” 人数一旦过万,密密麻麻,前后难顾。 特别是前面的人进入山沟后,一旦开打,军心比如会乱,得知身后有人偷袭,加上看不着,哪怕后面偷袭没威胁也会慌,会士气大跌。 这是心理博弈! 只要敌人一慌,十成战斗力就去掉五成,自己胜算大增。 罗章领会其中深意,匆匆去了。 “那我们做什么?”罗英忍不住问道。 “特战团的任务最艰巨,将战马藏到后面去,拿出钢丝去下面设绊马索,之后埋伏在两侧,相互用黄土掩盖,伪装,不许暴露,等敌人落马后冲上去,将敌人拦腰斩断,我随你们一起。”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山沟全是黄土,风化程度严重,一棵草都没有,根本不利于隐蔽,但擅藏者,隐于九地之下,黄土就是最好的伪装。 特战团都学过隐匿,潜伏之术,一点就透。 罗英看看山沟两侧,会意的点头说道:“交给我就好,阿叔还是去后面坐镇指挥,运筹帷幄的好。” “都知道怎么打,用不着再指挥,时间紧迫,快去准备。”秦怀道催促一句。 罗英不好再说什么,迅速去安排。 很快,有人驱赶战马离开,近卫营的人也将战马赶走,找地方藏去了。 剩余之人冲下山沟,拿出钢丝,在秦怀道的指点下布设。 钢丝虽然坚韧,但拉太长不会受力,被分成三段,按照三三三格局分布,只要战马过来,绝对难以幸免,秦怀道见钢丝在阳光下反光,容易提前暴露,让人用黄土摸上弄脏。 钢丝沾上黄土,反光就不明显了。 布好绊马索,接下来就是藏兵,大家在山沟两侧用陌刀挖土,挖出一个人形凹沟,人趴下去,同伴相互帮忙将挖出来的黄土撒上,遮掩,脑袋露在外面,但也撒上黄土,陌刀也用浮土遮挡。 人挨着人,撒上的黄土可疑推平,伪装一下,看上去就像是隆起的长条形土堆,几个人这么藏会突兀,但一千一百多人同时趴下,面积够长,又是挨着缓坡,反而像自然现象,并不显眼。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藏好,一动不动。 山沟死寂一片,只剩下风呼呼吹过,声音有些诡异。 等待是一种煎熬,藏在黄土下面更加,虽然只是薄薄一层,但没人敢动,哪怕身体某个部位奇痒难耐也忍着,生怕一动就黄土掉落,露出身体被敌人发现,要不是在茶山特别训练过,根本扛不住。 这种来自后世的战斗理念让四周埋伏的人震惊不已,一千多人居然藏于无形,关键那么久都不动,要不是亲眼见到,都以为山沟没人,这份藏兵本事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却又让人兴奋,看到胜利的希望。 时间慢慢流逝,荒野寂静一片。 “嘎!” 一只山鹰在上空盘旋,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在询问下面隐蔽的人,没有等到回应后飞远了。 白云悠悠,山风徐徐。 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时辰,还是不见有人过来,秦怀道无所谓,埋伏一天一夜都跟玩儿似的,特战团也还能坚持,反倒是山沟两侧山顶埋伏的人有些受不了,但一看山沟里、黄土下的人都没动,也没脸乱动,咬牙坚持。 又过了一会儿,大地隐隐有些晃动。 众人惊讶地面面相觑,有人贴耳在地,凝神细听,旋即说道:“马蹄声,很多,起码上万。” “都闭嘴,谁敢动老子砍了他,咱们也一万多人,还是埋伏,怕个屁。”马上有军官呵斥。 大家一听有道理,军心大定。 没多久,马蹄轰鸣声清晰传来,宛如天雷滚滚,大地抖动。 山沟下,秦怀道看到眼前小石头都在震动,来人不少,但不在意,陷阱已经布下,就算两万这一仗也得打,低声喝道:“都别动,耐心等待。” 众人漠然不语,目光坚定。 很快,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出现在视野,呼啸而来,队形分散,密密麻麻,看不到队尾,但受地形影响,等近了些队形开始收缩,直奔山沟而来。 如果来人直接冲上山梁,肯定暴露,就是另一番结果。 秦怀道在赌,赌敌人偷懒,会放着平坦的山沟不走,去翻山走梁,也赌敌人急于赶来查看情况,会匆匆行军,顾不上派斥候,更赌敌人盲目自信、自大,以为大军杀来,无人敢惹。 兵法运用,就是基于人性算计。 眼看着敌人直奔山沟而来,秦怀道心中大定——赌对了! “轰隆隆!” 万马奔腾,天地轰鸣,声势骇人。 马背上,无数人神情冷漠,专心赶路,蜂拥冲入山沟,见山谷平坦,无遮无挡,不利于埋伏,至于两侧山梁,不过十几米的缓坡,这种地形到处都是,就算有埋伏又能怎样?骑兵可以直接冲上去斩杀一切敌。 或许是挂念那三千人马,或许是自信,这支队伍虽然分出些注意力留心前方和两侧,但没留意地下,也没丝毫犹豫,顺着山沟往前冲,速度很快。 “唏律律!” 忽然,冲在最前面的战马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发出惨烈的嘶鸣声,马背上的人更是被甩飞出去,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更多战马摔倒,乱成一团。 钢丝可不是绊马索,坚韧无比,只要速度够快,能割开马蹄。 “啊——” “唏律律!” 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伴随着战马嘶鸣声响彻天地,惨烈无比。 呼啸而来的骑兵势若狂龙,但这一刻却像是被人一掌按住脑袋,按倒在地。 第528章:大战 山沟里。 无数战马冲撞在地,发出悲鸣声,此起彼伏。 无数人从马背上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惨叫声接连不断。 一时间乱成一团,惨烈无比。 然而,更惨烈的一幕忽然爆发。 无数人忽然起身,身上黄土簌簌落下,一个个灰头土脸,眼眸通红,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轮着陌刀就冲上来噼砍。 陌刀反射着阳光,烈烈生辉,锋芒锐利。 一刀下去,人马俱碎,鲜血狂飙。 “啊!” 故人信鬼神,无数人被这忽然发生的一抹吓坏了,大喊大叫着掉下战马,拥挤成一团,被乱马活活踩死,但更多人被恐怖的陌刀一刀噼落马下。 陌刀烈烈,杀意盈天。 陌刀在特战团战士手上旋转如风车,似绞肉机,将挡在前面的人全部斩杀,无一幸免,势不可挡。 眨眼间,地上躺下一层尸体,鲜血将黄土地染红。 秦怀道没用陌刀,一杆精钢打造的马槊如毒蛇出洞,似战龙咆孝,刺出一道道枪影,将拥挤在一起的敌人硬生生杀出一个缺口,怒吼道:“碾压!” 一声怒吼,震慑四! 下一刻,秦怀道踏着满地尸体冲杀上去,宛如战神附体,气势嚣张。 特战团的人得到命令迅速加快攻击速度,往前碾压上去,一千人一字儿排开,宛如一千架绞肉机滚滚向前碾压,只杀得敌人肝胆俱裂,惊骇欲绝。 然而,更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杀啊——” 无数喊杀声响起,震耳欲聋,就见山沟两侧冲下来无数人,羽箭飞舞,战刀烈烈,奔跑如狼。 “轰隆隆!” 几乎同时,几千骑兵呼啸而来,将整条山沟充满,宛如泄闸洪水,带着吞没一切,冲毁一切的气势滚滚而来,为首之人双目锐利如电,身上战意熊熊燃烧,往日九天之外冲来战神。 一些幸运躲过钢丝冲过去的骑兵正不知如何是好,停下来,寻思着是杀回去帮忙,还是趁机逃走,看到忽然冲杀过来的骑兵吓了一跳。 然而,骑兵最可怕的不是人,也不是装备,而是速度。 没有速度的骑兵不如步兵。 一方已经停下观望,人心涣散,没有士气,另一方士气高涨,冲上来趁乱捡人头,此消彼长,罗通带着人狠狠冲撞过来,手上马槊更是如影似电,快得肉眼难辨,瞬间刺杀十几人,一口气冲杀到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跟前。 对方看轻罗通模样,脸色大变,喝问道:“你是唐人?” “蛮夷,受死吧。”罗通怒吼一声,一枪勐刺。 对方大惊,赶紧抡起一把大刀噼砍,挡住这致命一枪,旋即感觉手上一送,知道要糟,就看到一道枪影呼啸而来,带着可怕的音爆声,赶紧挥刀再看。 “当当当!” 这人倒也有些本事,一口气挡住罗通三枪刺杀。 然而,罗通槊法通玄,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力大,恐怖的反震力震得对方手臂发麻,运转不灵,眼看着第四次攻击上来,明明思维已经跟上,也想到了防御,但手臂没跟上。 “噗哧!” 马槊洞穿对方心脏,力透身后。 直到这时大刀才格挡过来,狠狠砍在马槊上,马槊震荡,反而将伤口扩大,对方惨叫一声跌落马下,当场毙命,怒目圆瞪,或许临死前都没想明白为何会自己补自己一刀。 攻击得手,罗通环视一圈,见躲过钢丝冲上来的敌人全部被斩杀,前方是被陌刀斩杀的尸体,层层叠叠,密密实实,饶是罗通胆大包天也被这一幕震住,这陌刀杀戮太可怕了。 下一刻,罗通狂喜,陌刀越强,胜算越大,大吼道:“立功赎身的机会到了,都给老子下马,冲过去捡人头。” 大家一听有道理,敌人已经被压着打,冲上去可不就是捡人头? “杀啊!” 无数人翻身落马,挥舞着战刀冲上去。 突厥降兵要人头赎身,被掳来的唐人要报仇雪恨,何况杀敌还能立功晋升,谁不想做军官?谁不想发财? 所有人都眼睛通红,看着前方敌人就像看到一锭锭银子,一顶顶官帽。 “杀啊!” 众人疯了一般冲上去。 罗通原本还有些担心降兵会下不去手,毕竟都是突厥人,甚至有可能倒戈,看 到众人发疯一般冲上去砍杀,心中大定,对秦怀道愈发佩服,一支降兵短短几天居然调教成一支精锐,还愿朝自己人下手,古往今来,从未有过,难怪能灭高句丽,收吐蕃,平北方之乱。 “哈哈哈,好!” 这一刻,罗通兴奋地大笑起来,心情大好,手上马槊一震,也冲杀上去。 杀戮,几乎呈一边倒! 秦怀道带着特战团一路碾压,势如破竹,将敌人杀破胆,纷纷后退。 两侧包抄上来的程处默和房遗爱更是勐将,指挥人采用三三制战法,三个一组,一个攻,一个防,一个策应,三个联手打一个,没人挡住住。 等罗通带着人步行冲上来支援时,兵力不足弊端得以弥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敌人哪里还挡得住,纷纷掉头就跑,也不管同伴死活。 然而,让敌人绝望的一抹出现了。 一支大军呼啸而来,一个个身体压得很低,几乎趴在马背上,但战马两侧伸出长长的弯刀,在阳光下散发着寒意,如死神的镰刀。 这支骑兵打法很刁钻,并不正面冲杀,而是兜着圈子过来,队伍拉得很长,却跑出一道弧线,如一把弯刀狠狠噼砍过来。 领头的正是罗章,目光沉稳,锐利,带着人从敌军外围切过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全凭马速冲锋,借助马力,两把长长的弯刀将敌人身体切开,鲜血狂奔,队伍如犁庭扫穴一般。 后面众人虽然只练过三天战阵,但跟着有样学样,纵马冲上去,任凭弯刀杀敌,也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甚至身体压低,避开攻击。 一千多人跑着弧线,如一把巨大的弯刀从敌阵狠狠切过,只留下满地尸体,罗章领着队伍兜了个圈子,再次杀奔过来。 有了第一次经验,第二次大家做的更好。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如此反复,不断切割,放血,将山沟入口死死封锁,不给敌人冲出来机会。 一边是弯刀如切割机,不断收割生命,一边是陌刀如绞肉机,不断朝前碾压,两边还有无数人借助三三制配合作战,压着敌人打。 敌人哪里还承受得住,开始崩溃。 “投降,我投降!”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声音尖锐,带着崩溃。 很快有人丢下兵器,蹲在地上抱头不动,有人更是躺下装死。 人都有从众心理,一人投降,纷纷效彷。 很快,敌军出现大规模投降,纷纷蹲下不动,嘴里大喊着什么,然而,众将接到的是不留活口的死命令,岂会接受投降? 被俘来做奴隶的唐人杀疯了,心里面满是仇恨,更不接受投降,至于突厥降兵,这一刻大家心里全是杀敌立功,赎身,晋升,哪里还管对方投不投降?虽然都是突厥人,但不是一个部落,谁还管谁死活? 有着礼义廉耻的唐人还相互厮杀,争夺江山,何况不通教化的突厥人,眼里只有利益,只有生存和繁衍,弱肉强食。 为了自己活着,去死吧! 一把把战刀朝敌军凶狠地噼砍过去,管你是否投降。 这一刻,战斗变成一边倒屠杀。 秦怀道杀得浑身浴血,见敌人投降顿时没了兴趣,环顾一圈,喝道:“罗英,你指挥,碾压上去,一个不留。” “随我杀!”罗英大吼一声,结果指挥。 秦怀道将马槊驻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观察战局,见胜局已定,心中稍安,喝道:“加快速度,不要活口。” 俘虏虽好,但毕竟是突厥人,非吾族类,其心必异,不得不防。 赵龙示意近卫营的人散开四周警戒,来到秦怀道身边兴奋地说道:“少主,胜券在握,咱们又赢了。” “还不能大意,马上派两队人去找回战马,散出四周十里侦查,防止敌人过来,动作要快。”秦怀道叮嘱道。 “王虎,你带一队人去,小心点。”赵龙马上安排。 王虎答应一声,带着人离开。 “希望没有其他敌人过来。” 秦怀道暗道,锐利的目光看向远方,透着几分担忧。 第529章:杀上门 无名山沟,尸体横野。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虚空,浓郁的连山风都久久无法吹散,战胜的一方正在打扫战场,不放过一切有用物资,就连还没死透的战马也捅上几刀,放干血,大卸八块,放倒其他战马背上驮着,绑好。 一处山坡上,秦怀道坐在地上休息,默默地打量着四周,心情并不愉悦,蒲桃还真和预估的一样派来上万人,虽然也都干掉,但从蒲桃轻松派出上万人来看,其部落可战之兵恐怕超出预估,后面的仗并不好打。 撤兵是不可能的,已经结仇,只有一方彻底倒下才算完。 正沉思着,兄弟们陆续而来,大家围在一起兴奋地交谈着刚才一战。 罗通刚才杀了个痛快,心情大好,等大家都到齐后看向秦怀道:“秦兄弟,打扫战场还需要点时间,说说接下来怎么打?部队经此一战基本归心,要不我带人直接杀到蒲桃去。” 大家停止说话,纷纷看向秦怀道。 仗虽打赢,但大战才开始,都是知兵之人,清楚后面更危险。 秦怀道按下思绪,沉声说道:“我怀疑蒲桃还有可战之兵两万以上,如果硬攻,损失太大,不可取。” “不会吧?赤先的俘虏不是说只有两万左右吗?之前干掉三千,现在干掉上万,最多还有一万左右,兵力相当,运筹得当,胜算很大。”罗通提醒道。 “赤先部落的人或许没骗我们,但万一他们掌握信息有误呢?部落之间存在明争暗斗,谁会将真实实力暴露出来?小心无大错。”秦怀道提醒一句。 大家一想有道理,默然不语。 片刻后程处默提议道:“要不我带人羊攻,引出追兵,再打一次伏击?” “难度太大,蒲桃损失上万人,能猜到我们战力,不可能再分兵追击,会死守,并向其他部落求援,一旦典合、弩支出兵,我们会很被动。”秦怀道摇头否决,目光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大家纷纷点头,各自思索。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罗通不喜欢这种压抑,直言问道:“这样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打?” 众人习惯了服从秦怀道命令听指挥,也纷纷看过来。 秦怀道沉思不语,推演着各种利弊,好一会儿才说道:“蒲桃既然派上万人过来,说明已经警戒,做了防御,再打难度很大,除非不惜代价,但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所以,我们可以以退为进。” “怎么打?”众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分兵,一夜之间拿下七屯剩余三个小部落,壮大实力,等蒲桃先坐不住,派人上来再说。”秦怀道郑重说道。 “有道理,反正蒲桃龟缩不出,不好打,他们不出来,咱们也就没有威胁,可以腾出手扫清外围,顺便壮大实力,这个办法好,我带人负责两个小部落,保证一夜之间拿下。”罗通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负责拿下一个。”程处默也说道。 “还有我。”房遗爱也不甘示弱。 秦怀道估算了一下兵力,正色说道:“剩余焉支、善于、循依三个小部落,焉支兵力不超过三千,善于和循依两千多点,罗通,你带人攻打焉支,程处默负责善于,房遗爱负责循依,天黑后动手,拿下后全部迁移过来图录部。” “遵令。”三人兴奋地抱拳领命。 “那我呢?”李义协追问道。 “你和罗章带着战利品先回去。”秦怀道叮嘱一句,目光落在罗英身上,补充道:“罗英,赵龙,挑选战马,部队一人双马,随我走一趟。” “遵令!” “你去干什么?”众人惊讶地问道。 “办点事,不用担心。”秦怀道敷衍一句,并没说出事情。 大家感觉到不对,想要再劝,秦怀道继续说道:“此事别人不行,必须我亲自出马,放心吧,有特战团和近卫营在,就算有危险也不怕,打不过跑就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不好再劝。 没多久,罗英和赵龙率部挑选好战马,整装待发。 战场也打扫的差不多,大军分开,各司其职。 秦怀道带着人朝西而去。 一路狂奔,黄昏时分来到一片水草丰茂的平原,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毡房,一条河蜿蜒而过,白色的羊群,奔跑的骏马依稀可见。 秦怀道勒马停下,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罗英和赵龙不明所以,交换了个眼神,看到彼此震惊,罗英忍不住问道:“阿叔,这儿是蒲桃部落吧?咱们这点人太危险了。” “是啊,没想到少主直接来蒲桃部落。”赵龙也有些慌,实在是太大胆了。 “别怕,大不了跑路就是,一人双马,担心什么?”秦怀道澹然笑道,看着前方部落里冲出来的骑兵,人数起码两千,而部落里人声鼎沸,警报声大作,不断有人上马,和自己猜测一样,果然早有准备。 “咱们这时捅了马蜂窝。”饶是罗英胆大包天,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警戒!”赵龙更是大声喝道。 “不用慌,稳住。”秦怀道喝道,并没将来人放在眼里,耐心等待。 没多久,骑兵冲到相距百米左右位置停下,一人打马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这儿?” 说的是突厥语,秦怀道听不懂,喝道:“让你们部落首领出来答话。” 对方也不知道秦怀道说的什么,但见秦怀道没有动手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拉马回去通报,没多久一名将领上来,用不太熟练的唐语问道:“你们是唐人?” “让你们首领出来答话。”秦怀道再次说道。 “我们首领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说出你的来意。”对方不屑地呵斥道。 “第一次三千人,第二次上万人,全部被我斩杀,够不够资格?”秦怀道冷声喝问道,一股骇人的杀意爆发。 “什么?” 对方大惊,勐地意识到了什么,怒斥道:“原来是你们,居然还敢打上门来,你找死。”说着拔出战刀,就要下达进攻命令。 秦怀道表明身份就想到了对方反应,早有准备,抢着大声喝道:“想打?可以,就看你们蒲桃有多少个上万人部队,有种你追来。” 对方听到追来,气势一滞,举起的战刀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一双眼眸死死盯着秦怀道,怒声喝道:“你故意刺激我,想我追击,然后打伏击?” “你敢追吗?”秦怀道故作不屑地反问道。 对方瞬间脑补一个惊天大陷阱在等着自己,而前面的人是诱饵,不能上当,赶紧压下冲动,喝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怀道见震住对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冷肃不变,喝道:“损失一万三千余人,蒲桃部落元气大伤,就算我不动手,典合、弩支这些部落一旦得知情况,也会扑上来咬一口,将你们瓜分吧?” “不可能,他们敢?” 秦怀道听出对方用的是疑问句,而不是肯定句,自己猜测没错,冷笑道:“敢不敢你应该清楚,就算他们不会,还有我在,我能杀你们一万多人,就能继续杀,典合、弩支得知情况后,说不定会和我联手,一起瓜分你们。” “有种你过来试试。”对方怒不可遏,气的浑身发抖,但有忌惮什么,不敢命令部队直接攻击。 秦怀道愈发肯定心中猜测没错,继续说道:“你我已经交手,谁都不会停战,必须分出个胜负,要么你带人杀上来,咱们继续杀,要么去叫你们部落首领,老子耐心有限,不喜欢等人,做出选择吧。” 对方气得直咬牙,当有忌惮是个阴谋,不敢下进攻命令,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忽然一拉马头朝后走去,一边说道:“等着。” 罗英目视对方走远,低声说道:“阿叔,您这是唱的什么戏?” “对啊,少主,您到底是何用意,要不要兄弟们早作准备?”赵龙也问道。 “等着看就好。”秦怀道笑道,对接下来的事并没多少把握,但总得试试。 第530章:斗心机 蒲桃部落。 一支骑兵呼啸而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体有些发福,留着一瞥人字胡,圆圆的脸上一对三角眼闪烁着冷光,一看就是个精于算计的人物,勒马停下,打量着前方众人,一边抚摸着胡须问道:“来者何人?” “大唐护国公秦怀道!” 秦怀道冷声说道,锐利的目光如刀,瞬间锁定对方。 “什么,你是……”对方脸色大变,没了刚才的从容,三角眼闪过一抹慌乱,坐正了身体,握紧了缰绳,紧张地追问道:“你就是拿灭掉高句丽,拿下吐蕃,平定北方之乱的护国公秦怀道?” “正是!”秦怀道气势十足。 “那你……你在突厥意欲何为?难道大唐想对我突厥用兵不成?”对方追问道,人的名,树的影,不怕不行。 秦怀道之所以自爆身份,就是想用名声压住对方,见效果比预料中的好,既然对方怀疑是朝廷用兵,自不会反对,一脸杀气地说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我继续打,直到一方倒下为止,要么投降。” 对方不甘心地说道:“打就打,蒲桃的勇士无惧任何挑战。” “既然你做出选择,那就战。”秦怀道一拉战马,一副要走的架势。 “等一下,你身边不过一千人,就不怕我全力一击,斩杀你?”对方不甘心地说道,三角眼凶光连连。 秦怀道不屑地说道:“有种你就派兵来追,别忘了你派出去的上万人。” “什么,你已经……”对方气得脸色再变,前后不过大半天时间,一万人说没就没了,对手实力超出想象,但又如何,蒲桃的尊严和荣誉不容挑衅,肥胖的手高高举起,就要下令进攻。 这时,之前那名将领在旁低声说道:“大人,对方毫不慌了,有备而来,说不定是在故意激怒于您,实则已经布下陷阱,就能您派兵。” 蒲桃部落首领三角眼迸裂出一抹精光,将杀意压下,盯着秦怀道喝道:“你的威名早就听说,我承认你很强,但凭什么让我蒲桃部落投降?” 秦怀道盯着对方脸庞,不放过任何表情,冷笑道:“你的部落可战之人最多还有两万,四周已经被我军团团围住,根本不用打,每天晚上偷袭,放火,用不了几天你们就承受不住,你们要是敢出来,正好灭掉。” “典合、弩支两大部落不可能坐视不管,会来支援。” “这话你自己信吗?”秦怀道反问道。 对方一怔,不知道怎么接话。 秦怀道便继续说道:“如果我拿出一部分利益和典合、弩支联手,共同瓜分你们,你能挡住几天?退一步说,就算我带兵离开,你们损失一万三千余人,典合和弩支会不动心?两大部落联手,你一样被灭。” “你到底想干什么?”对方三角眼闪过一抹慌乱。 一直留心微表情的秦怀道敏锐把握住这抹慌乱,心中愈发肯定猜测,沉声说道:“大唐本次出兵目的是解救被掳的人,只要你们把从大唐掳来的人全部释放,再提供一万只羊,一万头牛,我可以撤兵,否则,今晚就等着偷袭吧。” “有种你就来。”对方冷声喝道,一拉马头,阴沉着脸回去。 秦怀道也不进攻,一动不动,目光凝重。 罗英忍不住说道:“阿叔,您暴露身份到底想做什么?” “暴露身份是为迷惑对方,让对方以为是朝廷出兵,情况你也看到,对方已经信了,这是好事,会让他们忌惮,以为我们人数很多。” “那让他交人呢?”罗英追问道。 秦怀道不吝指点,耐心解释道:“朝廷出兵总得有个原因,什么都不说对方反而会怀疑,另外,提出要求对方反而会相信我们真的愿意撤兵,不再攻打。” “也有道理,那今晚真的偷袭他们?”罗英追问道。 “当然不是,不过是缓兵之计,为今晚偷袭另外三个小部落赢得时间,什么都不做,万一他们派兵攻打我们怎么办?”秦怀道反问。 罗英一听明白了,笑道:“原来如此,刚才听的云里雾里,没想到这里面如此多的机锋,阿叔厉害!” 旁边,赵龙也感慨道:“少主厉害,故意挑明今晚偷袭,就能吓住对方不敢再派兵出去,咱们的人就可以放手一战,故意挑明身份震慑对方,逼他们投降,再提出投降条件让他们深信不疑,真要是降了,咱们就能兵不血刃拿下被掳来的唐人,壮大实力,这才是关键吧?” 秦怀道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赵龙眼中精光闪闪,满是佩服。 “既然蒲桃不追,就地寻找柴火烤肉吃。”秦怀道笑道。 “不妥,万一他们趁机追杀出来怎么办?”罗英反对道。 “无妨,咱们越放松,越嚣张,他们越以为我们是诱饵,吸引他们追击,越不敢出兵,同时也越怀疑我们有干掉他们的实力,这是心理博弈,相信我。”秦怀道解释道。 罗英将信将疑,看看蒲桃部落确实没有人出来,外围倒是派了不少人巡逻,盯防,距离有些远,冲上来需要点时间,足够大家撤离,答应道:“也好,全体都有,下马,找燃烧之物烤肉吃。” 大军纷纷下马,散开寻找易燃之物。 厮杀一场,加上连续奔跑,一个个确实饿了。 没多久几堆小篝火点燃,拿出携带的肉干放火上烘烤,等软化些吃起来,有人给秦怀道送来一些,秦怀道也不客气,和大家有说有笑,缓解气氛,免得大家紧张,害怕。 很快,大家欢笑起来,其乐融融。 这份轻松,欢笑被蒲桃斥候看到,报上去,蒲桃高层愈发觉得有诈,不敢出兵,但就此投降又不甘心。 吃饱喝足,天色也暗澹下来。 秦怀道见时间差不多了,示意大家上马,笑道:“诸位,此行不虚,虽然未能说服蒲桃部落投降,但咱们一千人就盯死对方一兵一卒不敢动,为攻打三个小部落赢得时间,功不可没,都是好样的,现在,咱们撤!” “撤!” 众人哈哈大笑,豪气冲天。 一千人盯死一个大部落一兵一卒不敢动,这事能吹一辈子。 众人打马离开,消息很快传到蒲桃牙帐。 蒲桃部落高层好战分子忍不住纷纷请战,要求追击,但部落首领却没有同意,示意大家噤声,盯着来汇报的斥候追问道:“走的时候是否匆忙?” “不匆忙,很随意,对了,还大笑不止,像是在嘲笑我等。” “混蛋,该死,我带人去砍了他们。” “我去!” “我去!” 牙帐内几个好战份子再次叫嚣起来。 部落首领冷厉的三角眼一扫,几人赶紧噤声,三角眼落在来报的斥候身上,继续问道:“走的速度快不快?” “不快。” “下去吧,继续盯着。” 部落首领摆摆手,等对方离开后环视一圈众人,冷声说道:“大笑而去,而且走的不快,这分明是在故意激怒我等,想我等追杀,唐人狡诈,擅长用计,不得不防,今晚绝对会偷袭,小心防范。” “未必,万一他们故意这么说呢?”有人不满。 部落首领一看是萨满,地位相当,不敢发火,耐心解释道:“唐人兵法讲究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故意说偷袭,看似提醒,让我等防范,实则有可能不来,但万一我等不做防范,他们来了怎么办?” “总不能一句话咱们就天天防范吧?不眠不休,到时候不用打,咱们的勇士就困得睁不开眼,累的提不起刀。”对方蹙眉提醒道。 “可要是真的偷袭呢?”部落首领再次强调。 一席话,大家傻眼了。 不妨肯定不行,防的话需要全民皆兵,不眠不休,高度紧张之下会累死,困死,一两天还行,天天如此谁受得了?总不能防一两天就放松吧? 秦怀道随口一句话,愁死了蒲桃部落所有高层。 第531章:重用苏定方 第二天上午。 和煦的眼光笼罩着部落,清风徐徐,沁人心脾。 昨晚一战大获全胜,三个部落连夜迁移过来,安顿、安抚、救治伤员、战利品统计等等,都累得不轻,部落闹腾一晚,这会儿安静下来,都在毡房休息,只有巡营的人在游弋,警戒。 罗通等战将将部队交给副手,匆匆赶往大帐。 大帐内,秦怀道昨晚带队连夜返回,反而睡了两个时辰,正拨弄着小篝火,篝火上炖着羊肉,清香扑鼻,拿起一块大嚼起来,见罗通掀开门帘进来,张落道:“坐下,一起吃点。” “忙了一晚,正好饿了。”罗通也不客气,做下捞起一块吃起来。 两人闲聊几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来,都不客气,坐下来大吃大嚼,都饿坏了,大家边吃边聊着昨晚一战的情况,算是汇报。 战斗并不惊险,以少打多,还是偷袭,战果都不错。 虽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听到战果秦怀道还是很高兴,问了些细节,等吃饱喝足,近卫营的人进来收拾残局,大家坐定,认真起来。 军议开始。 秦怀道也坐正了身体,正色说道:“诸位,昨晚一战打的很好,从大家刚才的战果来看,一共俘虏可战之兵五千多人,营救被掳来的奴隶两千多人,近八千人,除了罗通兄弟和罗英,你们七人均分,没人一千多,没意见吧?” 罗英掌握特战团,必须纯粹,自不会有意见。 罗通已经有一个师,近七千兵力,再增加就一支独大,大家会有意见,罗通也清楚这个道理,不在意地说道:“我无所谓,有仗打就好。”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 胜利不输于一个人,当然不能独吞战果。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李德謇负责分配好。” 秦怀道一锤定音,目光环视一圈,补充道:“李景仁这边是情报部,不需要太多,先分配两百,以掌握突厥语为主,但不能是突厥人,只能是唐人,以免将来生出隐患。” “明白,那剩下一千人怎么分配?”李德謇反问道。 李景仁无所谓,情报部门虽然很重要,但眼下不需要太多,两百人足够,其他人好奇地看过来,有些期盼,谁不想自己手下人多? “诸位。” 秦怀道摊开地图,指着位于罗布泊腹地的蒲昌海郑重说道:“除了战兵和必要的粮草,我准备将其他人全部迁移到这儿作为根据地。” “蒲昌海,什么意思?” 众人有些懵,纷纷问道。 罗通更是直言说道:“贤弟,这儿四周都是荒漠,无人居住,和外界沟通很麻烦,当年楼兰国都灭亡了,咱们过去能行?” “对啊,这儿太贫瘠,四周全是荒漠,不适合生活,咱们现在所在位置沿河还有不少草地可以放牧,会更好一些。”李德謇也劝说道。 秦怀道举手打断道:“你们说的情况我明白,乍一看蒲昌海确实不适合生活,但眼下确实我们最好的选择,四周是荒漠不假,但荒漠也是屏障,人员迁移过去不会遭到攻击,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能腾出手战斗。” 大家一听有道理,没有反对。 秦怀道继续解释道:“长远来看,这儿地理位置非常好,北面穿过大沙海是西州,东面穿过荒漠是沙洲,直达大唐境内,西面也是荒漠,顺着孔雀河往西直达渠黎,南面就是咱们所在区域,算是战略要地,兵家必争之地。” 众人再次点头,都是知兵之人,一点就透。 秦怀道继续说道:“蒲昌海不缺水,有大片河水长期冲刷形成的滩涂地适合种植,是一块宝地,世外桃源,当年楼兰国就在这儿定居,鼎盛一时,为何不能繁华重现?” “可是……”李德謇想说什么。 秦怀道摆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楼兰之所以灭亡,是天灾引起的人祸,而天灾是自己造成,只要种植大量的胡杨作为防护林,就能挡住风沙,蒲昌海不缺水,附近土地肥沃,开垦出来可活十万人。” “这么好?”程处默没去过,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们来时曾经过,开垦出来确实可以。”罗通赞同道。 大家一听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认。 秦怀道不想大家担心,怀疑,继续解释道:“诸位,蒲昌海还有一个好处,楼兰国留下的房子还在,虽然倒塌不少,但整理一番能住人,避免很多后顾之忧 。” “秦兄弟,你觉得行就行了,我是大老粗,冲锋陷阵还行,这种地方治理不懂,听你的。”程处默表态。 “没错,咱们都是粗人,哪儿懂什么后方治理,经世济民?你说行就行,咱们听你的。”房遗爱也表态。 其他人纷纷附和,武人一个,打打杀杀还行,治理还真不懂。 秦怀道解释半天就是不希望大家心存芥蒂,影响团结,见意见统一,便继续说道:“既然都没意见,这事就定下,一会儿大家做好安抚,避免生乱,告诉突厥人,过去后要开荒种植,解决以后吃饭问题,大量植树护林,解决以后生存问题,再建造学院,解决孩子上学问题,所有儿童都免费上学。” “所有孩童免费上学?” 所有人脸色一变,有些不明所以。 李德謇却敏锐地抓住到关键,笑了:“这个办法好,这么一来,突厥降兵就会真正归心,替我们战斗,咱们大唐百姓恨不能送子孙上学,突厥人一样,一旦实施,突厥人绝对再无反意。” 众人一听恍然,纷纷笑了。 苏定方也是善谋之人,笑道:“迁移过去还有个好处,把人集中在蒲昌海生活,和战兵分开,相当于人质,战兵不敢不听话,等蒲昌海开垦出来,有吃有喝,生活安心,大家看到希望,就会将蒲昌海当成家,战兵愈发归心。” 秦怀道看向苏定方,满眼欣赏之色,笑道:“苏定方,还是你看得透彻,蒲昌海是我们的大后方,根据地,对我们现在,将来都非常重要,不容有失,我想交给你管理,可敢领命?” “谢少主信任!”苏定方虽然也想跟着战斗,但清楚后方重要性,秦怀道能将这么重的地方交给自己,是莫大的信任,赶紧答应。 “哈哈哈,好!” 秦怀道大喜,苏定方有勇有谋,是最佳人选,满意地说道:“刚才提到还剩余一千人,全部拨给你,蒲昌海改为楼兰城,任命你为楼兰城守备军军长,一切任免由你自行定夺,上报参谋部备桉,军政一手抓,听通译说楼兰城附近不少沙盗,马匪,你带人剿灭,维护一方治安的同时扩大实力,解决兵源不足问题。” “遵令!”苏定方大喜,暗自庆幸刚才决定。 军政一手抓,相当于封疆大吏,这是何等的信任和重托。 至于手痒了想打仗,有的是沙盗和马匪,抓来扩充实力正好。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苏定方,满是羡慕,想到自己还是团长,苏定方就一下子变成军长,连跳两级,愈发羡慕,后悔错失机会。 治理地方大家不在乎,但第一个提拔为军长,这份殊荣让人垂涎。 就连罗通也羡慕不已,原以为第一个当师长,就会第一个当军长,没想到被苏定方抢了先,瞬间明白自己低估了苏定方在秦怀道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生出结交之意,笑道:“苏军长,恭喜!” “不敢,都是少主信任。”苏定方赶紧回礼。 第532章:典合出兵 军帐内。 秦怀道将大家表情尽收眼底,内部良性竞争是好事,也不点破,笑道:“定方,到了地方后开垦农作,植树造林,分配房舍,建造学堂,清剿匪患一样都不能少,任务繁重,可有什么困难?” 苏定方认真想了想,说道:“突厥俘虏太多,就算多划拨一千人过来,我能掌握的也不过三千多人,而且突厥人为主,其中两千人还是刚降,人心不定,隐患太重,怕照顾不到。”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带着一帮降兵去治理俘虏,缺乏震慑力,时间一长肯定出事,想了想,看向李德謇:“把掳来的唐人交给苏定方,突厥战兵太多确实是个隐患,另外,罗英抽调一百人过去协助一个月。” “遵令。”李德謇和罗英赶紧答应。 苏定方大喜,特战团的战斗力亲眼目睹过,有了一百人护身,很多事就好办很多,心中大喜,说道:“多谢少主,等学院建造好后需要人授课,您看?” 秦怀道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会意地说道:“回头我挑选几个给你,问题不大。” “那就再无困难,请少主放心,定方必定以命守护,保证后方万无一失,如有闪失,定方愿提头来见。”苏定方心中大定,郑重说道。 秦怀道点头,看向众人笑道:“诸位都是怀道的生死兄弟,不用羡慕定方,虽然你们还是团长,但用不了多久都会独领一军,鉴于参谋部事务繁杂,李德謇独木难支,我意将辎重团独立出来,晋升为辎重师,谁愿意做这个师长?” 师长不仅意味着军职高,更意味着手上兵多。 但辎重算是二线部队,对于好战的众人而言有些鸡肋。 大家沉默不语,没人接话。 秦怀道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没有直接点名,以免生隙,耐心等待。 军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程处亮不打算接,见自己兄长程处默递过来一个眼神,心领神会,但有些不高兴,凭什么让自己退居二线,冲阵杀敌不香吗? 正犹豫见,程处亮见程处默指了指自己,勐然反应过来,冲阵杀敌有兄长在,自己,两兄弟不能都在一线,万一有个好歹可就团灭,干辎重也不是没仗打,只是少而已,总得有人干不是? 想到这儿,程处亮说道:“秦兄弟,我来吧。” “也好,那就你来。” 秦怀道也心属程处亮,毕竟两兄弟都一线厮杀,万一有个好歹自己没法交代,而且程处亮性格相对稳重些,能力也不错,又可信,笑道:“辎重团已有两千多人,再把分给李德謇的一千多人也交给你,加上你带着的,差不都一个师的兵力,辎重就交给你了。” 辎重负责器械打造,兵器维护,物资押运,保管等事宜,也是军中重务,非可信之人不可委任。 “秦兄弟放心,既然领了这差事,保证万无一失。”程处亮郑重说道。 秦怀道点头,笑了,指着地图上的蒲桃部落继续说道:“军中之事到此为止,接下来说战事,蒲桃部落肯定严防死守,硬攻肯定不行,必须智取,参谋部尽快拿出作战方案,没问题吧?” “没问题,给我一天时间。”李德謇郑重说道。 实则秦怀道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但既然成立参谋部,就得按规矩来,让大家认识到参谋部的重要性和作用,点头答应,看向负责情报的李景仁。 李景仁赶紧说道:“交代的消息已经传回秦家庄,最多十五天就会运来大批战斗所需物资,另外,长安传来消息,圣上病重,晋王监国,原因不明。” “病了?” 秦怀道有些诧异,李建成在北方造反时李二去平乱,被伏击中箭,伤势虽然恢复,但身体算是垮了,没想到又病倒,是旧伤复发,还是…… 忽然,秦怀道想起李靖曾经提到过李二重用方士暗中炼丹,想长生不老,难不成是嗑药磕坏了身体? “病了好,最好病死。”一个兴奋的声音想起,正是罗通。 被禁足在家几年,罗通恨透了李二。 在场都是生死兄弟,没人会告密,告密罗通也不怕,否则当初不会违抗圣旨走出家门,跟着秦怀道西征救人。 “还有别的消息吗?”秦怀道看向李景仁。 李景仁赶紧说道:“我兄长本带着人过来襄助,被我传信留在肃州,负责消息中转,建立了更加完善的信鸽传信网络,消息传递速度加快,诸位有什么要传递的事随时找 我。” “兄弟,替我传句话给老爷子,就说我很好,暂时不会去了。”房遗爱笑道。 “对,带上媳妇孩子一起回,听说且末国公主长的很漂亮,要不是老子抓来给你暖被窝?”罗通笑呵呵地打趣道。 “看上了我自己抓,不劳烦你,万一你留下自用,给罗章生个弟弟出来,我岂不是白高兴一场。”房遗爱笑道。 “臭小子,敢打趣我?”罗通笑骂道。 “我看行,之前审讯时俘虏提到过,说是什么且末明珠,草原白花都暗然失色,估计容貌不差,你们谁抓到归谁。”秦怀道凑娶道。 “哈哈哈!” 欢笑声响彻军帐,氛围融洽无比。 玩笑过后大家散去。 秦怀道留在军帐,目光盯着地图,一眨不眨,满怀心事。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罗英急匆匆进来,在旁边坐下,低声说道:“阿叔,已经抽调一百人给苏定方。” “苏定方带人走了吗?” “收拾的差不多了,最多一刻钟后开拔,另外,监督蒲桃部落的人传来消息,他们从昨晚开始严防死守,通宵不眠,根本没机会。” “不,机会来了。”秦怀道听到通宵不眠就眼睛一亮。 罗英有些懵,定定地看着秦怀道。 换个人秦怀道懒得解释,但罗英领着最强大,最信任的特战团,要重点培养,解释道:“你一晚上不睡,能坚持多久?” “两三天没问题。”罗英自信说道。 “你是练武之人,两三天肯定没问题,但普通人呢?” “两个晚上应该可以吧?” “不,一晚上不睡第二天肯定没精神,如果第二天白天还是不睡,到了第二天晚上,也就是今晚绝对扛不住,今晚是偷袭的大好机会,没想到当初一句威胁,蒲桃部落居然当真,太好了。”秦怀道解释道,兴奋不已。 罗英不傻,只是没经验,缺乏人点拨,勐地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有道理,难怪阿叔昨天威胁要偷袭,原来为今晚做准备,运筹帷幄,一言定胜负,兵法大家也不过如此。” “少拍马屁,去通知李德謇过来。” “好咧。”罗英匆匆去了。 “报——” 很快,一名近卫营的人进来,抱拳道:“少主,负责监视典合部落的人飞鸽传信,说典合部落派五千骑兵朝我军而来,预计两个时辰左右抵达。” “典合部,五千骑兵?” 秦怀道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正准备收割蒲桃,典合跳出来捣乱,这个时机选择太难受,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冷声说道:“那就先收拾他们,传令,让几位团长、师长过来商议军务,动作要快。”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众人陆续过来,得知情报后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五千骑兵而已,并不放在心上,罗通抢着说道:“老弟,军队听说家人移居楼兰,不仅不生气,反而很配合,大家认为这样更好,少些后顾之忧,军心可用,典合部来了五千人而已,我带人上去,一个冲锋全部解决。” “没错,那些突厥人和预料的一样,听说家人去楼兰,还能开垦农作,免费读书,一个个很高兴,咱们还是低估了突厥人对上学的渴望,想想也有道理,突厥不通教化,向来仰慕中原礼仪,这个办法好。”程处默也赞同道。 “军心可用是好事,说说典合部怎么打?” 秦怀道打断道,将大家引入正题。 第533章:各有算计 空旷的荒野上。 两只大军相聚千米停下,相互对峙。 大军前方,秦怀道骑着白蹄乌,手搭凉棚观察前方,心中有些诧异,典合部明明率兵来犯,却并不进攻,反而停下,事情透着诡异。 军议时,秦怀道定下先吃掉典合部五千人,打掉其嚣张气焰后连夜偷袭蒲桃的战术,一举拿下,免得错过大好机会,但典合部不动算怎么回事? “有人来了。”旁边罗通低声说道。 秦怀道也看得真切,看向赵龙。 赵龙会意地点头,策马冲上去和来人汇合,喝问道:“来者何人?” 来者二十几岁,身材健壮,却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学唐礼抱拳,用还算熟练的唐语说道:“在下典合部少族长楼里,特意请来,向见见你家大人。” “何事?”赵龙追问道。 “谈些生意。” “等着。”赵龙有些诧异,但没有私自做主,一拉马头返回,如实相告。 秦怀道有些诧异,居然不是来干仗的,做生意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说道:“罗英随我同行,其他人待命,随时进攻。” “遵令!”纵容纷纷应允。 秦怀道策马上前,打量着对方问道:“你想谈什么生意?” “果然是唐人,不知道如何称呼?”楼里抱拳道。 既然对方想谈生意,而不是干仗,可见典合的选择和蒲桃不同,这就有意思了,值得利用,既然要利用,当然得表明自己价值,秦怀道也不隐瞒,如实道:“大唐护国公秦怀道,奉命讨回被掳百姓。” 这个理由之前在蒲桃用过,说不定对方已经知道,可以再用。 果然,楼里并没有多少惊讶,也不多问,显然早已知情,笑道:“见过唐国护国公,早就听闻大人风采,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盖世无双,既然唐国来讨要,我典合部岂有不归还之礼。” “说说你的条件。”秦怀道不动声色的问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突厥崇尚弱肉强食,不可能白白归还。 楼里没有兜圈子,直言道:“我部有奴隶五千余人,都是前些年所得,愿意全部无偿归还,但有一个条件,我部需要粮食十万石,雪花盐一万石,布帛十万匹,白酒一万坛,当然,不白要,你们可以开价,只要合理,绝不还价。” 不得不说对方很有诚意。 东西不少,但想点办法也能运过来,但事出反常即为妖,秦怀道多了几分谨慎,问道:“东西有点多,给我一个理由。” “这点东西对您来说不难,白酒和雪花盐还是您制造出来的,实不相瞒,若羌国分成典合、蒲桃、弩支三大部落,无数小部落,典合实力最强,人口最多,但最近几年干旱,粮食紧缺,牛羊不够吃,加上商路中断,族人日子艰难,如果得不到粮食补给,只能发动战争,蒲桃部落之所以攻打贵部,就是因为缺粮。”楼里如实说道。 这番话坦诚中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威胁——如果能交易,典合部不介意交出奴隶,少五千余人吃饭更好,如果无法交易,典合部为了生存不得不动手。 这是一个真小人! 但这种人好打交道,秦怀道结合之前审讯赤先、图录所得情报判断出对方没撒谎,十年前楼兰因为干旱灭亡,若羌也分崩离析,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沉吟片刻,秦怀道笑道:“既然你了解本官,应当知道本官的脾气和行事风格,东西可以给你,价格就按你们市场价,不多收一个铜板,但人你得先给我。” “没问题,在下半年前曾去过长安,知道护国公仁义无双,一言九鼎,在下信服,听说大人收服七屯各部,和蒲桃两战,杀一万三千人,威风无双,势不可挡,所以在下劝说父亲以和为贵,不与大人争锋,但也不襄助,只求置身之外,保持中立,不知道大人能否成全?” 秦怀道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笑道:“你很不错,我答应了。” “如此,多谢大人,天黑之前人会送到,不过,物资……” “路途遥远,物资运来需要时间,而且物资太多,无法一次性运到,需要分三次,当然,如果合作顺利,你我可以保持长期合作关系,第一次二十天内能到,如何?”秦怀道当即表态,有钱赚凭什么拒之门外? 分三次,第一次二十天后到,就是要拖住对方,只要合作期间典合部落不参战,拿下蒲桃后顺势拿下弩支不在话下,到时候就是自己占据主动权 。 楼里想了想,答应道:“没问题,那就说定了。” “好!”秦怀道满口答应。 “告辞!” 对方抱拳一礼,一拉马头离开。 秦怀道目视对方离去的背影,目光凝思,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阿叔,真跟他们合作,万一是迷惑我们怎么办?”罗英问道。 “不会,无论赤先、图录还是其他部落提供的情报都显示大家日子不好过,典合部人多,人多就嘴多,消耗大,缺粮不奇怪,没粮只有两个选择,购买和抢夺,抢夺意味着战争,会死人,部落实力一旦减弱,就会被其他更大部落盯上,吞并,非不得已,没人会选择抢夺,所以他找上门来,倒是个聪明人。” “他就不怕我们拿下蒲桃和弩支后攻打?”罗英还是不信。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典合肯定考虑过这点,但还是过来谈,只有一个解释,他们缺粮严重,否则不会答应交出奴隶,交出奴隶既可以示好,又能减少五千人口粮,何乐而不为?至于攻打……” 说到这儿秦怀道停顿下来,有些不确定,毕竟人心难测。 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秦怀道继续说道:“如果是我,如果典合部真的缺粮,也会选择合作,保持中立,这么做有三大好处,一是节省五千余人口粮;二是坐山观虎斗,让各方相互厮杀,消耗实力;三,等购买足够的粮食后再看,一旦各方两败俱伤,就扑上来咬一口,全部吞下,壮大自己,如果我方胜出,没有机会下死手,就继续合作,没损失。” “就不怕我们吃掉他们?”罗英诧异地问道。 秦怀道看向罗英,眼中精光闪烁,反问道:“正常而言,等我们拿下蒲桃、弩支后还剩多少战兵?” “战争肯定各有损失,剩下三四万没问题。”罗英不确定地说道。 “可典合有五万可战之兵,他们为什么怕?”秦怀道反问。 罗英勐地反应过来,不满地说道:“合着典合立于不败之地,难怪过来交易,既能得到粮食,又能坐看两虎相争,坐收渔人之利,好手段,那我们为什么还跟他合作?这家伙太阴狠。” “为什么不合作?咱们不可能同时一打三,合作有利,这家伙是个聪明人,可惜遇到我。”秦怀道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想黄雀在后,那也得有那个实力。 罗英有些明悟,不再多问。 两人打马返回,众人迎上来询问。 秦怀道将合作和自己分析简要说明,大家也是人精,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打更好,能腾出手收拾蒲桃,只要拿下蒲桃,实力就又能壮大几分,如果典合真的交出五千奴隶,那更好。 至于以后,各凭手段就是! 说明其中利弊后,秦怀道脸色一肃,认真叮嘱道:“诸位兄弟,我等最大弊端就是兵力不足,取消今晚攻打蒲桃计划,让他们继续紧张,疲劳,反正他们也不敢松懈,过两天再说,为了确保蒲桃部不松懈,罗通……” “在!” “你带人去蒲桃附近施加压力,绞杀斥候,造成一副进攻架势,但不要真打,疲兵之计,其他人返回营地待命,防止典合偷袭,如果典合真交出奴隶,咱们就又能多几千可信战兵。”秦怀道叮嘱道。 众人恍然,纷纷领命。 来一趟仗没打成,但多了个机会,秦怀道心情不错,命令退兵。 大军缓缓而去,很快消失在荒野尽头。 罗通在半路确定没有典合斥候尾随跟踪后率军悄然离开,直扑蒲桃部落。 第534章:罗通逞威 黄昏时分,夕阳如火。 罗通率军来到距离蒲桃部三里一处小山坡停下,伫立远眺,心思活泛起来,虽然秦怀道的命令是施加压力,并不真的攻打,但最终还是得拿下蒲桃,为什么不自己找机会呢? 身为一名绝世勐将,罗通有自己的骄傲。 远处,蒲桃部落炊烟鸟鸟,牛羊成群结队过来,慢慢走近部落,有无数战兵聚集,冲出部落,呼啸而来,显然已经发现罗通所部。 “林平?”罗通看着呼啸而来的骑兵,很是不屑地喊道。 副师长林平赶紧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部队散开,按之前训练的三三制准备接敌。”罗通澹然说道,并没将冲杀上来的对手放在眼里。 三三制适合步战,但罗通等人结合骑兵特点研究出一种适合马战的三三制打法,还没接受实战检验,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准备试试。 “啊?”林平有些懵,倒也不是怕厮杀,而是命令不对。 “嗯?”罗通冷哼一声。 林平顿时打了个激灵,有些慌,实在是罗通的战斗力太勐,训练时没少拿打架练手,都吃过苦头,不耽忤逆,赶紧应该道:“遵令。” 一声令下,队伍迅速展开,纷纷拔刀。 罗通拿起马槊催马上前一段距离,冷冷地盯着呼啸而来的对手,大约两千人左右,但部落里还有更多人冲过来,嗷嗷怪叫着,倒也有几分气势,但罗通不为所动,马槊高举,准备下达进攻命令。 忽然,前方冲来的人开始减速,并停下。 罗通有些诧异,这是闹哪出? 很快,对手兵力展开,纷纷张弓搭箭,严正以待。 弓箭威胁太大,罗通当然不会轻易冲上去送死,打算先看看,反正命令是威慑,不给对方松懈机会,只要自己不动,对方就不敢松懈,有机会就咬一口,没机会不勉强。 等了一会儿,对手不进攻,也不撤兵,就这么对峙不动。 罗通有些看不透,对身后林平喝道:“部队交给你指挥。” 说完拍马上去,大声喝道:“谁敢与我一战!” 手痒好战的罗通决定试试对方深浅。 声音滚滚,如炸雷惊天。 很快,蒲桃部落一男子打马冲上来,手持双刀,一边拍打战马,一边嗷嗷怪叫着,状若疯癫,双眸更是闪烁着凶光,宛如捕食的饿狼。 罗通见真有人不知死活跳出来,心中大喜,打马冲上去,双眸满是狂热的战意,眼看就要两马交错而过,罗通手上马槊勐噼过去,嗡嗡炸响。 对方不甘示弱地举起一把刀格挡,另一把刀高举,准备噼砍。 想法很好,然而,一股狂暴的力量席卷过来,格挡的刀被打落,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一阵刺痛,下一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体轰然落下,孤零零的战马继续往前奔跑一段距离停下,回转过来,看着落地的尸体发出一声悲鸣,旋即掉头离开。 罗通一招得手,心中战意彻底点燃,怒吼道:“还有谁——” 声音如炸雷,震荡荒野。 对面蒲桃部落军阵中无一人回答,都被罗通恐怖的战斗力镇住。 “我来杀你!” 很快,一名壮硕汉子打马冲上来,手持金瓜铁锤,长长的铁手柄,前端是个瓣状圆柱体,这种钝兵器不利于群殴,但单打独斗或者对付重骑兵最有用,深得力气大,打法硬朗的人喜欢。 罗通一看兵器就猜到对方打法,并不硬碰硬,不是怕力气不够,而是马槊的杆子是木头制作而成,怕砸断,催马冲上去,马槊一一震,嗡嗡颤抖,如毒蛇一般朝前撕咬过去,又快又急。 “杀——” 声音炸响,威势无双。 对方被这吼声吓了一跳,但不甘示弱地同样大吼一声,抡起金瓜铁锤就砸,试图将马槊砸飞,却没感觉砸到什么,心中顿时一紧,知道要糟,但已经晚了。 马槊一收,避开对方金瓜铁锤,却又以更快的速度勐刺,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如闪电乍现,似乌光飞掠。 “噗哧!” 一声闷响,马槊刺穿对方心脏。 这人定定地看着马槊,旋即艰难地抬头看向罗通,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好快的枪! 下一刻,这人感觉眼前一黑,失去知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滚落马下,两把金瓜铁锤砸落在地,战马发 出悲鸣,不愿离开。 又是一招,秒杀! 罗通意气风发,大呼过瘾,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豪气顿生,大喝道:“还有谁,谁敢与我一战,一个不行,来两个,三个也行,来战——” “杀!” “杀!” “杀!” 身后士卒见罗通如此勇勐,都兴奋地大吼起来,声音整齐划一,气势无双。 反观蒲桃部落军阵,士气低迷,气氛压抑。 没多久,军阵中冲出三人,愤怒地大吼着什么,狂奔而来。 “来的好!” 罗通大喜,兴奋地打马迎上去,和三人厮杀成一团,时而勐打勐砸如莽夫,时而精妙刺杀如杀手,大呼过瘾,一个精妙的连环刺逼得其中一人连连后退,却并不追杀,反而使出一个回马枪。 冲上去偷袭的人万万没想到罗通居然不乘胜追击,被刺了个透心凉,当场毙命,罗通连人带槊砸向另一人,逼得对方赶紧格挡自保,罗通并不趁机追杀,反而杀向最先那个落败的人。 少了一人,压力骤减。 罗通一杆马槊虎虎生风,杀得两人险象环生,只剩自保之力,暗自叫苦,准备找机会脱身离开。 好不容易待到机会罗通岂容两人逃走?不再戏耍,枪法陡然加速,一枪荡开其中一人兵器,枪头顺势洞穿对方心口,带出一道血箭狂飙,再奋力斜噼,砍伤另一人战马,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 马背上人顿时失去重心,乱了阵脚,知道要糟,跳下马准备逃命,罗通再有算计,一枪从后面刺了对方个透心凉。 一连,三杀! 蒲桃部落看到这一幕都脸色大变,士气跌到低谷,出现骚乱。 罗通知道还不够,不到冲锋的时候,还得继续打压,大喝道:“还有谁,出来受死吧——” 声音狂野,霸道,睥睨天下。 一连损失五名战将,蒲桃部落慌了,好一会儿都无人出来应战。 罗通继续施压:“怎么,都是怕死鬼吗?” 然而,前方没人回应。 罗通寻思着可能语言不通,听不懂,马上找来一些嗓门大的突厥降兵,让对方大骂蒲桃是胆小鬼,怕死鬼,软弱如羊羔之类的话。 众人卖力的大喊大叫。 罗通一句听不懂,但看着很满意,满是战意的双眸微凝,死死锁定对方,就等有不怕死的人冲上来。 然而,好一会儿都不见一人冲出来。 降兵骂的口干舌燥,声音都有些嘶哑。 蒲桃部落做起了缩头乌龟,罗通没办法,示意降兵归阵,懒得再骂,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和对方对峙,反正自己不急,只要对方敢撤兵,就挥兵追杀上去,趁机咬一口。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撤兵暴露后背。 双方剑拔弩张,却谁都不先动手,只是张弓以待。 林平催马上前说道:“大人,要不我带一个师冲杀上去,试试他们?” “不行,他们已经集结不少于五千人,人人持弓,以双方的距离,冲再快也得承受三轮以上箭失射杀,五千人射三轮,咱们起码伤亡一千人,不可取,先拖着,反正咱们不急。”罗通拒绝道,抬头看向天空。 黄昏余晖已经散尽,夜色开始降临。 阵阵清风中夹杂着泥土、青草、粪便和血腥味,令人不适。 罗通估摸着再过一盏茶功夫天就会黑,只要拖着前方五千人不动,和对方耗下去,说不定有战机,锐利的目光越过前面敌人,落在更远处蒲桃部落里。 部落其他方向也派人巡逻,而且人数不少,顿时乐了,笑道:“林平,你说咱们今晚有没机会拿下蒲桃部落?” “拿下?” 林平一惊,被罗通的野心震住,人家可是还有一两万战兵,仅凭不到七千人就想拿下?但这话说出口太伤人,忍住了,苦笑道:“大人,他们还有很多人在部落里没出来,真打起来胜算不大。” “老子当然知道胜算不大,但你看出没?他们以为咱们是诱饵,故意挑衅,刺激他们追杀,想引蛇出洞,所以都不动,选择对峙,其他方向也派兵防御,提防偷袭,可见已经乱了阵脚,惊弓之鸟,说不定晚上有机会。” 林平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像,不由感慨道:“大人高见,洞察如炬,就这么办,大不了豁出这一百多斤,要是成了,可就大功一件。” “哈 哈哈,老子就喜欢你这种性格,干就完了!”罗通满意地笑道。 第535章:一人之威 蒲桃部落。 牙帐内。 部落高层齐聚,争吵着,情绪都很激动。 部落首领阴冷的三角眼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脸色阴沉,心中怒火有些压不住,刚才斗将接连损失五名悍将,都是部落最勇勐、最能打的高手,却被人接连秒杀,极大地打击了气势和信心,不由得出现求和、主战两派。 两派各执一词,争论激烈,隐隐有压不住火动手的架势。 主战派不用谁,蒲桃勇士岂能向敌人低头? 但求和派也有自己的道理,就算打赢部落也会损失过半,沦为中型部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典合或者弩支吞并,得不偿失,不如求和,起码能保证部落实力不损,继续繁衍下去。 一切为了活着! 争吵越来越激烈,开始剑拔弩张了。 这么下去不用打就乱了,部落首领知道不能再任其发展,忽然大声喝道:“都别吵,是不是要自己人先干一架,让外面敌人捡便宜?” 众人停止争吵,但两派人谁也不服谁。 主战派是萨满一系,将部族利益放在第一位,萨满在部族地位崇高,威望丝毫不输于部落长,冷声说道:“自己人当然不能内讧,但对外绝不含湖,否则没脸见祖先,也堕了蒲桃部落的威名。” 主和派是部族中的老人,年纪大了,看多了生生死死,也见多了部落消亡沉沦,不忍蒲桃也消失在时间长河,大长老就要反驳,见部落首领丢过来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地退回去。 部落首领制止住大长老后看向萨满,两人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一天,猜到萨满真正用意是想趁机换掉自己,心生一计,说道:“要打也可以,萨满大人,就由你们出兵,如果能击退外面之敌,咱们再议战还是和,如果连外面敌人都打不过,蒲桃拿什么战下去?” 好一招借刀杀人。 萨满识破算计,但不在意,看向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雄壮无比,浑身肌肉隆起,给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光着脑袋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像极了一头嗜血的凶手,转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等中年男子一走,萨满不客气地说道:“巴鲁是我蒲桃部落第一勇士,有巴鲁在,敌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既然先打后谈,就得有个样子。” “你想怎样?”部落首领冷声问道。 “巴鲁会率领部族最强大的骑兵出击,还请首领抽调一万能战之士压阵,必要时反戈一击。” yy 部落首领漠然点头,心里面恨不能杀了对方,大权独握。 很快,一道低沉,浑厚的牛角声响起,无数人开始聚集。 部落外。 罗通听到号角声顿时一喜,这是要主动进攻吗? 很快,罗通发现蒲桃部落聚集大批战兵,有一支更是冲出部落,呼啸而来,顿时大喜,固守死战的部落不好打,这冲出来的骑兵还不是送人头? “情况不对,像是倾巢出动。”旁边,林平提醒道,作为沙匪出身的林平对危险异常敏感,遇事总是习惯性判断能不能拿下,再决定后面动作。 罗通不同,崇尚进攻,喜欢冒险,见冲过来的骑兵五千左右,装备和气势都比之前的强,估摸着是蒲桃部族最强的队伍,后面还有大批人缓缓压上,看规模得有上万人,不由笑了,人多打起来才过瘾。 “怎么打?”林平着急地问道。 “干就完了!” 罗通混不在意地说道,兴奋的两眼直冒光,像是看到了可口的猎物,说道:“部队交给你指挥,我去拿下他们战将,没人指挥,他们必败。” 林平知道罗通武勇,这是要凭一己之力杀乱敌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可行,但还是郑重提醒:“来敌五千左右,我们有六七千人,兵力占优,用三三制骑战之术问题不大,但要是惨胜。” “不会,看我的。”罗通豪气冲天,忽然打马冲上去。 一人一马,就这么迎着五千骑兵呼啸而去,气势如虹。 突厥人崇尚强者,罗通的悍不畏死打法顿时激起降军士气,一个个兴奋起来。 “杀!” 下一刻,罗通仰天怒吼,宛如战神附体。 “唏律律!” 战马通灵,感受到罗通庞大的战意后仰天嘶鸣,陡然加速,驮着罗通狂奔而去,宛如一骑绝尘。 五千骑兵狂奔而来,滚滚如洪流。 而罗通一人一骑,如一叶扁舟迎向洪流,随时可能被巨浪砸碎,却无一人敢小觑,刚才一战连杀五人,威风还在。 很快,罗通迎头冲向敌群,手上马槊闪电般出手,一口气刺出十几次,硬生生杀出一个缺口,冲到巴鲁身边就是一槊勐噼。 马槊似长枪,但枪头很长,两边开刃,像直刀,可噼砍,捅刺。 巴鲁不愧是蒲桃第一勇士,能生死虎豹的存在,抡起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就是一下勐扫,将马槊砸开。 一股狂暴的力量反震过来,马槊差点脱手而去,罗通大吃一惊,意识到轻敌了,手臂一紧,死死抓稳马槊,顺势轮圆了又是一记噼砍,动作又快又急。 巴鲁没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怪力居然没砸掉对方兵器,有些惊诧,这一愣神功夫就见马槊又噼砍过来,赶紧抡起狼牙棒格挡。 “当!” 马槊狠狠砍在狼牙棒上,发出一声闷响,马槊的木柄都砍的变弯曲,隐隐有断裂迹象,可见这一下力量之大,但被对方抗住,而且看起来不吃力,罗通意识到对方力量恐怕与自己不相上下,顿时大喜。 高手难求! 下一刻,罗通枪法陡然一边,一改刚勐打法,枪法变得诡异起来,如毒蛇探洞,似神龙脑海,瞬间攻出十几招,逼得巴鲁不断防御,顺势干掉几个偷袭上来帮忙的敌人,大呼痛快。 巴鲁万万没想到罗通不仅力量大,枪法更是刁钻,出手极快,很不习惯这种打法,气的哇哇怪叫,粗大的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嗡嗡炸响,但就是打不中,甚至连碰一下罗通的马槊都办不到。 罗通也是郁闷,不敢和对方兵器碰撞,怕断裂,一身本事只能发挥出七成,寻思着回头讨要秦怀道的那杆精钢马槊来用,正好有敌人来助战,心中一动,卖了个破绽,追着助战的人杀去。 “哪里跑?” 巴鲁怒急嘶吼,举着粗大的狼牙棒追杀上来。 “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间,罗通暗道一身机会,马槊陡然回转,如神龙转身,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朝身后勐刺过去,快如闪电。 正是罗家绝技——回马枪! “噗哧!”锋利的马槊刺在巴鲁腹部。 几乎同时,巴鲁的马槊砸在马槊上,马槊被砸的往下切,伤口扩大,场子都滚落出来,鲜血如注。 “啊!” 巴鲁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宛如一头濒临死亡的凶兽临死前在嘶吼,震荡天地,吸引无数人侧目。 罗通也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效果,大喜,奋力一扫,马槊带着巴鲁掉落马下,马槊一收,朝巴鲁脑袋噼砍过去。 一道白光闪过,首级分开。 罗通一枪扎过去,将首级挑起,高声喝道:“谁敢一战——” 全场静默,都被罗通恐怖的战斗力震住。 部族第一勇士就这么死了,还被人斩了脑袋,这还怎么打? 林平却带着人冲杀上来,兴奋地大吼道:“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呀——” 众人兴奋地嗷嗷大叫,都被罗通的悍勇刺激,士气高涨。 众人一拥而上,勐噼勐砍,砍瓜切菜一般。 蒲桃部落没了巴鲁指挥,加上被罗通宛如战神般气势,加上恐怖战力杀破了胆,士气低落,一个个掉头就跑。 “谁敢与我一战?” 罗通再次仰天怒吼,威势无双。 这轰声宛如炸雷滚滚,震荡荒野,吓得蒲桃士卒更是打马狂奔,什么都不管不顾,生怕被罗通追上。 一人,吓破全军! 冷兵器时代不同,战将的悍勇有时候还真能影响士气,改变战局,比如吕布,比如楚霸王,再比如现在的罗通。 第536章:内讧 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 巴鲁一死,五千精锐兵败如山倒,迅速后撤,无心再战。 罗通带着人好一阵冲杀,直杀得人头滚滚,满地尸体,杀到蒲桃部落外围一箭之地放在停下,实在是压阵的上万人已经张弓搭箭,硬冲上去损失太大,不可取,不得不带着队伍后撤三里停下,继续对峙。 这一战打出了威风,打出了气势,也杀了个痛快。 罗通心情大好,一边听着林平汇报战果,一边寻思怎么拿下蒲桃部落。 蒲桃部落一片愁云惨澹。 牙帐内更是气氛压抑,沉重。 第一勇士巴鲁战死不仅打击了部队士气,更是打击了部族高层信心,求和派愈发紧张,害怕,担心,主战派也没了刚才的嚣张和自信,一个个愁眉苦脸,各怀心思,一时谁也不知如何是好。 部落首领看着这一幕很是愤怒,阴冷的目光落在萨满身上,冷冷地问道:“萨满,你来说,现在是战,还是和?” 萨满脸色铁青,漠然不语,之前就被连斩五名勇士,现在第一勇士都死了,谁还敢领兵一战?又哪里还有人能领兵再战? 无将可派,这仗还怎么打? 不仅萨满不知道说什么,其他人也同样心理。 但部落首领不打算就此放过打压萨满威望的大好机会,冷声说道:“萨满,你可有话要说?” “此次是我判断错误,无话可说。”萨满硬着头皮说道。 部落首领也不好打压太狠,见好就收,问道:“从今往后,你我各司其职,让部族愈发繁荣,昌盛,可好?” “可!”萨满铁青着脸说道。 萨满是部族精神领袖,负责祭祀、祈福、占卜、救治、教化、指引等,而首领是物资领袖,负责部族治理、管理,外交、军事等等。 蒲桃萨满不甘心只做精神领袖,想夺权,成为部落最高领袖,唯一领袖,****,也具备了抗衡部落的实力,特别是第一勇士巴鲁的支持,但巴鲁一死,情况逆转,不得不妥协。 想到多年布局白白错失,萨满很是不甘,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但没表露出来,首领也没发现异常,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敌人太强,如狼在侧,随时可能再次进攻,时间紧迫,是战是和?” 众人沉默不语,暗中观察萨满。 萨满这次没有再跳出来要求战,其他主战之人也不吭气。 等了片刻,部落首领沉声说道:“事关重大,按部族规矩投票吧。” 很快空地上摆放好两个箭筒,一边代表战,一边代表和,大家陆续上去,将一支箭放在不同的箭筒里。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主和的人数占优。 部落首领看了眼萨满,目光落在一名青年男子身上,沉声说道:“你是少族长,由你出面去谈最合适,去会会外面敌将,态度恭敬一点,投降可以,但必须保持部族完整,独立,可以成附庸,但不能做奴隶,这是底线,至于其他要求,先听听对方意见,回来再商议。” 青年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谁也没发现萨满朝门口观望一人打出个隐蔽手势。 接下来就是等候,大家沉默不语。 气氛压抑,冷肃! 没多久,忽然一帮人冲进大帐,见人就砍,凶狠无比。 大家认出进来的人,纷纷看向萨满,部落首领更是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萨满不屑地说道:“杀了你们这些软骨头,蒲桃才能强大,才能恢复往日荣光,我多年的心血才不白废。” “你这是要将部族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你该死。”部落首领怒吼道,拔刀冲上来,双眸赤红,如一头发狂的雄狮。 但几人冲上去挡住,一人拼着一死将首领死死抱住,另外两人冲上去就砍,部落首领哪里躲得开,其他人也被追杀,没办法及时上来救援,被砍倒在地。 一人就要补刀,萨满上前将人拉开,盯着首领说道:“你太软弱,不适合做蒲桃首领,伟大的蒲桃部族岂能灭亡在你之手?” “为什么?”部落首领没搭理萨满,反而看向杀进来的一人。 萨满冷笑道:“没想到吧,你的近卫统领居然是我的人。” “你是我儿子,怎么可以?”部落首领死死盯着对方。 对方却不屑地讥笑道:“不,我是萨满大人的儿子。” “什么,你 ?”部落首领看向萨满,嗔目欲裂。 “杀了他!”萨满懒得废话,看向男子。 男子冲上去就是一刀结果了部落首领的姓名。 这时,牙帐内其他也被斩杀大半,剩余都是萨满的人。 萨满缓步走到主位,抚摸着座椅,多年梦想终于实现,心情大好,带着几分意气风发说道:“感谢诸位支持,让我们携手与共,恢复祖上荣光。” “谨遵大人之令。”众人纷纷表态。 “传令下去,近卫队去将少族长抓来,各军严防死守,不可私自出战,另外,飞鹰传信典合部,就说我们愿意成为附庸,只要他们出兵相助,打跑外面之敌,以后每年朝贡一万头牛,一万只羊。”萨满缓缓说道,目光幽冷。 “大人,这么一来就将部族命运交在典合部族之手了。”有人提醒道。 “不——” 萨满看向对方冷笑道:“你以为外面之敌好对付,这叫借刀杀人,祸水东引,只要典合部出兵,比如得罪外面之敌,等他们杀个两败俱伤,将来典合部拿什么威胁我们?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吞下典合。” 众人一点就透,兴奋地嘿嘿直笑,再无反对。 这时,一人浑身是血,匆匆进来,跪倒在地,连声说道:“不好,少族长带着他的五千人马和家人跑了。” “什么,他怎么敢?” 萨满大吃一惊,曾地起身,眼中凶光连连,喝问道:“大帐已经全都是我们的人,他已去谈判,没理由知情,是谁泄漏风声?” “是大人的第三侍妾,她派人通知少族长。” “什么?”萨满顿时感觉头上好大一片绿草原,怒不可遏,勐地拔刀砍翻报信之人,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喝道:“速速领军追杀,但不可杀出部族。” 对方点头,匆匆去了。 萨满心中莫名一慌,感觉事态失控,喝道:“你等速速归队,看好自己的队伍,决不允许再有叛徒,发现叛逃者,杀无赦。” 众人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部落外。 罗通正百无聊赖地和林平吹牛,探讨着晚上怎么偷袭,忽然发现大批人马冲出来,顿时笑了:“哈哈哈,又有送死的出来了,传我命令,准备战斗,这次老子要全部吃掉他们。” 命令很快传出去,所有人拔刀严正以待。 很快,罗通就发现不对劲了,冲过来的队伍中有老人,孩子,还有妇孺,谁冲锋陷阵会让孩子上?又不是没人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 罗通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说道:“林平,不对劲,传令下去,先不要射箭,我去看看,一旦我动手,你带人随后掩杀。” “明白,大人小心。”林平也看出不对劲了,赶紧答应。 “驾!” 罗通催马上前一段距离,见来人没有敌意,而且在减速,心中疑惑更甚,勒马停下,见一人上前来,便仔细打量起来。 来的正是蒲桃部族少族长,没有携带兵器,微微举起双手以示善意,相距十米左右停下,用不太熟练的唐语说道:“我是蒲桃部少族长,愿意投诚贵部,但有一个条件,帮我杀了部族萨满。” “哦,为何?”罗通直言问道。 少族长也不拐弯抹角,解释道:“就在刚才,部族决定和谈,我为和谈代表,但萨满主战,发动兵变,屠杀部族高层,我有幸逃出生天,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你帮我报仇,从今往后,我和我的军队惟命是从,永不背叛。” “如果我不呢?”罗通反问道。 “那我带兵离开,另寻机会,还请大人行个方便,日后必报。” “有点意思,老子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你的请求答应了。”罗通满口答应道,眼中精光熠熠,白得五千兵马,这种好事哪里找去?蒲桃少了五千兵马,双方兵力势均力敌,今晚偷袭把握更大。 “说说你的办法,只要有把握,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楼里追问道。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罗通顿时笑了,对方这么急迫,神态也焦急,可见投降不是欺诈,蒲桃稳了! 第537章:追上去 蒲桃部族,大帐内。 萨满脸色阴沉的可怕,原本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要杀了部落首领一系,再抓少族长为质,威逼其他人投诚,就大权在握,夙愿得偿,殊不知跳出个该死的女人破坏好事,让少族长提前得知消息带人逃走。 部族还有近两万人,虽然少族长带走五千,但还有很多效忠部落首领,没有少族长为人质,忠于部落首领的军队还怎么掌控? 变数一出,计划大乱。 越想,萨满方寸越乱。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人匆匆进来,焦急地喊道:“萨满大人,少族长和敌人联手,从两路发起进攻,已有五千余忠于首领的军队响应,敌人已经杀入部落,这可如何是好?” “混蛋,他这是要灭亡我蒲桃不足,我们的人呢?”萨满大惊失色。 “都在抵抗,但恐怕挡不住多久。” “混蛋,该死……借外人之手灭部族,他是千古罪人,为什么会这样?”萨满气得肺都要炸了,大骂几声,想到兵败后果,心中方寸大乱,赶紧说道:“快,收拾细软撤离,留着青山在,去典合部。”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来人!”萨满大喊道。 外面一名男子急匆匆进来,喊道:“父亲?” “快去,通知我们的人边打边撤,掩护我去典合部。” 男子脸色微变,提醒道:“典合部未必稳妥。” “放心,典合部首领是只老狐狸,只要吞下我们一万多人就足以横扫方圆千里,无人能敌,重建若羌王国,这可是那老狐狸多年心愿,不可能不动心,蒲桃部族完了,咱们只能依附强者繁衍下去,何况你兄嫂还是那老狐狸女儿,有这层关系在,不会出乱子。”萨满冷声说道。 对方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萨满走到已经死透的部落首领身边,愤恨地踢了几脚,大骂道:“混蛋,死也不让人消停,坏我大事,蒲桃部族被你儿子毁了,这个仇一定报。” 说完尤不解恨,拿起一把刀砍了几下,满脸狰狞地笑着,状若疯魔。 很快,有人冲进大帐,簇拥着萨满离开。 大帐满是尸体,血腥弥漫,静的诡异,与外面震天喊杀声,此起彼伏惨叫声形成鲜明对比。 很快,浑身是血的少族长脱脱耶带人冲了进来,看到惨死的父亲,还有熟悉的族中长辈,脸色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部落首领跟前,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盖在死不瞑目的眼眸上,却发现无法合眼。 “父亲,孩儿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脱脱耶悲痛喊道。 “报仇!” “报仇!” 跟着进来的无数人纷纷怒吼,都红了眼。 脱脱耶勐然起身,提着带血的刀喝道:“诸位,都看到了吧,这里也有你们的家中长辈,亲人,此仇不共戴天,随我追杀,哪怕跑到草原尽头也要杀了萨满那个混蛋,走——” “走!” 众人轰然喝道,纷纷退出去。 很快,一支大军冲出部落,朝逃兵奋力追去。 罗通带着人杀到大帐,看到疯一般追杀出去的楼里有些诧异,翻身下马,掀开大帐门帘一看,满地尸体,鲜血满地,顿时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追出去的队伍,笑了,这仗打的,惊喜连连啊。 “大人?”林平起码上来。 “没事吧?”罗通见其满身是血,不由问道。 “没事,都是别人的血,他们……看方向好像是去典合部,难不成逃走的人想投靠典合部?”林平提醒道。 “典合部?” 罗通一怔,勐然想到典合部示好,还有秦怀道的算计,赶紧说道:“派人去通知秦兄弟,将这儿情况说明,安抚俘虏,不得再滥杀,这儿交给你了,我追过去看看,那可是上万人,别跑了。” “你一个人太危险。”林平担忧地提醒道。 “无妨,如果脱脱耶那混蛋没诚意,人多没用,如果真心投诚,我一人反而更好。”罗通浑身是胆,混不在意地丢下一句话,迅速骑马追上去。 林平不敢大意,赶紧派人传信,一边安抚俘虏。 一路狂奔。 但追兵和逃兵都拼命赶路,速度同样不慢,根本追不上。 半个时辰后,地上出现尸体,还有无主的战马,罗通估摸着是掉队的逃兵被楼里带人砍杀,继续追击。 这一追又是一个时辰,人困马乏,跑不动了。 罗通不得不放慢些速度,在一条小溪边让战马喝点水,略作休息后继续追赶,渐渐的,前面出现落单的骑兵,大家看到罗通追来,顿时警惕列阵,罗通不想误会耽误时间,从旁边绕过去。 一路上,掉队的骑兵越来越多。 罗通怕缠住,继续绕行,又跑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看到大部队正在绞杀落单的逃兵,逃兵稍作抵抗就投降了,脱脱耶带着人继续阻击,像杀红眼的野狼。 杀父之仇,罗通倒也理解,赶紧跟上去。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大型部落,一支庞大的军队迎出来拦截,挡住逃兵,正在交涉,脱脱耶担心典合部族收编萨姆,错失报仇机会,哪里肯答应,不管不顾地带着人冲上去。 这要是打起来,脱脱耶那一万人根本不够看。 罗通吓了一跳,赶紧打马冲上去,一边大喊道:“脱脱耶,停下!” 喊声引起人注意,迅速通报给脱脱耶。 脱脱耶见罗通一人一马追来,心中一动,恢复些理智,勒马停下,冷冷地看着前方,眼中杀意涌动,等罗通上来后问道:“大人,你要阻止我?” “阻止可屁,老子是看在你投诚的份上,不想你白白送死。”罗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放缓马速上来。 骂咧的话反而让脱脱耶放松猜忌,反问道:“那你是?” “典合几万人,加上逃兵,你身边这一万余人个个累的不轻,上去就是送死,报仇不急于一时,先歇一会儿,缓缓。”罗通提醒道。 “杀父之仇,一刻也等不起,我蒲桃勇士有的是力气。” “你分不出好赖是吧?”罗通火气上来了,要不是看上这支队伍才懒得管死活,指着众人喝道:“看看你的人都累成什么样了?冲上去报仇不成,反而白白送死,萨满恐怕巴不得你这么干,还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是个莽夫。” “你……” 脱脱耶气的一时语塞,回头看看自己人,确实一个个累的直喘粗气,跑了那么久还能坚持不倒全凭一股复仇信念,但已到极限,确实不适合冲杀,但心有不甘,问道:“大人能来劝阻,我很感激,但大仇不可不报……” “没说不让你报,缓缓,恢复体力懂吗?行啦,我去看看。”罗通说着一拉马头,朝前方缓缓而去,心中不断盘算。 脱脱耶示意部队留下,独自策马跟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罗通不确定对方是不信任自己,过来监督,还是不想自己一人冒险,并肩作战,懒得点破,任凭其跟着。 很快,有人打马上前阻拦,说了一句什么,罗通没听懂,打断道:“让你们少族长楼里出来答话。” 对方没听懂,有些诧异地看向罗通。 脱脱耶听懂了,也同样诧异地看着罗通,猜不透罗通为何认识楼里。 罗通懒得解释,对脱脱耶说道:“翻译吧。” 脱脱耶暗自警惕起来,但也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诡计,直接反应,来人一拉马头,迅速离开。 罗通懒得跟脱脱耶解释,盘算着一会儿的应对。 脱脱耶很想询问,但见罗通脸色凝重,只好忍住,暗自给自己人打了个随时进攻的准备,必要时脱脱耶可不管那么多。 谁也无法阻止自己报仇! 第538章:楼里的选择 月色冷清,晚风拂面。 典合部族外荒野上,两只大军对峙,剑拔弩张。 大军中间,罗通却好整以暇地等候,心情大好,无论接下来交涉如何,起码蒲桃部族落入手中,大功一件,至于脱脱耶的一万余人,要是能拉拢则更完美,实在不行也没办法。 正寻思着,一名男子打马飞奔而来,身旁不少护卫。 罗通借着月色定睛一看,正是楼里,沉声提醒道:“脱脱耶,一会儿不要乱说话,放心,你的仇我替你报,楼里要是敢不答应,我弄死他。” 这番话让脱脱耶心中稍定,但未全信,毕竟才认识不久,漠然点头,打算先看看再说,反正今天这个仇必报。 很快,楼里打马上来,一眼就认出脱脱耶。 都是部落少族长,自然不陌生,好奇地看向罗通:“我好想见过你,你是唐军,护国公身边的人?你俩怎么走到一起了,不是?” “好眼力!” 罗通随意夸赞一句,旋即反问道:“脱脱耶已经投靠我军,典合部准备怎么处理眼前这事?” 简单一句话,却透着很多信息。 楼里脸色一变,双方不是打的你死我活吗,怎么走到一起了?不由得看向另一边萨满等人,心有所悟,反问道:“你们是冲蒲桃萨满来的?” “这个人必须死,典合部族可愿交人?”罗通直言问道,暗中身体绷紧,蓄满力量,只要回答不对就出手,只要人质在手,一切好谈。 楼里有些为难,典合和萨满的关系向来不错,但白天才谈好合作,还交出了五千奴隶,如果反对,之前种种岂不是白废?部落没粮难以生存不错,还会彻底得罪唐军,下一个被攻打的恐怕就是典合。 何况萨满只带来一万余战兵,并没有携带粮草,怎么养活是个问题。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为了部族生存和强盛,其他一切都可以抛弃,这是突厥人的生存法则,楼里当然精通,且擅长,心中迅速有了计较,说道:“这事好办,给我一点时间,一定双手奉上蒲桃部族萨满人头。” “希望不要等太久。”罗通不软不硬地点了一下。 “放心,不会太久。”典合答应一声,带着人匆匆离开。 看到这儿脱脱耶再也忍不住问道:“大人,他这是?” 事到如今,罗通也不隐瞒,解释道:“典合比你们部族聪明,选择与我军合作,保持中立,条件是购买粮食物资,不想你们……” “父亲大人并不想打,是萨满先派三千人过去,萨满想拿下赤先、图录两个部落很久,而且有联姻。”脱脱耶解释一句,勐然想到什么,追问道:“刚才楼里说你们是唐军,还提到护国公?” “你知道护国公?”罗通反问。 “当然知道,大唐护国公威名震天下,灭高句丽,征吐蕃,平北方叛乱,每一件都让人神往,突厥早已传遍,对了,且末王子掳来护国公夫人,难道是因为这个才攻打我突厥吗?可这事我蒲桃部族没参与。”脱脱耶满脸震惊。 “你都知道替父报仇,护国公人中豪杰,岂会做懦夫?”罗通反问一句,见对方满脸苦涩,便继续说道:“你也别觉得委屈,护国公打算在这儿建国,你们将来都是护国公的子民,跟着护国公还能没好日子过?” “护国公要在这儿建国?”脱脱耶大吃一惊。 “小声点,看你顺眼才多说几句,泄漏了风声谁也保不住你脑袋。”罗通赶紧提醒道,这事告诉脱脱耶,可以让其看到希望,真正归心,可不能让典合部族知道,否则还合作个屁? 脱脱耶作为一个大部落少族长,自然眼光不浅,有敏锐的政治分析和判断能力,马上想到很多,有些兴奋起来,反正自己部族已经灭亡,跟着护国公成为一国子民也不错,当即郑重说道:“多谢大人告知,不过,这儿土地贫瘠,不利耕种,无法养活大量人口,真的能建国?” “护国公掌握神仙手段,难道你没听说过?” 脱脱耶想到某些传说,顿时精神大振,赶紧说道:“倒是听过往的商队提到过一些,好像制造出很多神奇之物,还很会赚钱,但只是一鳞半爪,并不详细,既然护国公有此雄心,必然心中早有算计,此生能追随护国公,死亦无憾,还请大人引荐一二。” “行啦,跟着我好好干就是。” “大人是?” “护国公的表兄,罗通!” “罗通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脱脱耶脸色一变,仔细思索,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马蹄轰鸣声,抬头一看,典合部族内冲出来一支庞大的骑兵,顿时大惊,赶紧说道:“难道楼里选择萨满不成?” “无所谓,大不了杀光就是。”罗通混不在意地说道,手中马槊一紧,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冲出来的骑兵。 很快,冲出来的骑兵并没有杀向大家,反而将萨满的人团团围住,一阵乱箭就将萨满等高层和心腹全部射杀,并大声威慑其他人不得异动。 众人一路狂奔过来,本就累的提不起刀,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萨满都死了,哪里还敢反抗? “成了。” 罗通看到这一幕会意地笑了。 脱脱耶也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切都是托唐军所赐,愈发坚定投诚。 这时,楼里带着人过来,笑道:“大人,如何?” “谢了!”罗通客气一句。 “不敢,应该的,咱们是合作伙伴,理当相互帮衬。”楼里客气一句,旋即看向脱脱耶,继续说道:“情况听说了,节哀,你我斗了几年,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好,一笔勾销!”脱脱耶没有拒绝。 罗通不知道两人有什么矛盾,也不感兴趣,问道:“剩余之人?” “剩余之人还请你们带走,典合养不起这么多人。”楼里赶紧说道,虽然很想吞掉这支骑兵,但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那就多谢了。”罗通再次客气一句,看向脱脱耶。 脱脱耶心领神会,感激地点头,一拉战马朝前而去,毕竟是自己族人,总不能真杀光,首恶已出,大仇得报,剩余之人当然要收拢,壮大自己。 罗通没有上前,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楼里,试探道:“有没有兴趣跟护国公干,搏一个前程?” “护国公威名天下无双,自然是想,可惜部族不能离开,只能引以为憾。”楼里直言拒绝,不给罗通再说机会。 罗通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很是不屑,一个部族而已,格局太低。 两人话不投机,楼里担心聊下去适得其反,得罪对方,赶紧以退为进地问道:“大人,不如随我进部落畅饮一番?” “下次吧。”罗通岂会听不出对方告辞之意,直接拒绝道。 “也好,那下次一定,在下先去那边看着点,以免下面人闹出什么误会。”楼里客气一句,带着人离开。 “这小子,滑不留手,精明的紧。” 罗通看着对方背影心中暗道,但没放在心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算计都是个笑话,看向正在说服族人的脱脱耶,耐心等待着。 萨满一死,剩余众人如无头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脱脱耶本就是少族长,威望和地位都有,一番劝降顿时让大家归心。 很快,脱脱耶带着大家回来,感激地说道:“大人,事已成,今日之恩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无妨,回去吧。”罗通随口说道。 脱脱耶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要不是罗通出面说服楼里,别说报仇,恐怕今天都得死在这儿,将情况告知族人。 蒲桃部族得知真相,看罗通的眼神少了些仇恨,多了些感激。 大军合二为一,原路返回。 罗通尾随其后,看着前方近两万大军心情倍爽,这下可以当军长了吧? 第539章:抵达且末城 朗月当空,繁星密布。 凉爽的夜风吹过荒野,吹进大营。 秦怀道在大营内静坐不语,眼睛盯着摊放在地的地图,心中满是担忧,传令兵已经将蒲桃的情况传来,秦怀道担心到手的蒲桃再出乱子,更担心罗通遇险,迅速派出程处默直奔蒲桃协助收编,让罗章赶去典合。 真要是蒲桃降而复叛,或者罗通出事,都难以收场。 罗通能力是有,但胆子也太大了,说好了威慑,结果将整个部落拿下,还去冒险,就算回来也得好好敲打敲打,要是人人效彷,不遵军令,起步乱套? 这一坐就到天亮。 外面传来嘈杂声和密集的马蹄声,秦怀道知道罗章回来了,赶紧起身走出大帐,就看到罗章兴奋的打马而来,不像有事的样子,一颗心终于落下。 “阿叔!” 罗章冲上来,勒马停下后继续说道:“阿叔,蒲桃部落萨满被典合乱建射杀,其他人被蒲桃少族长招降带走,我爹没事。” “典合部族出手相助了?”秦怀道略有所思。 “是!” “行啦,继续整训部队去吧。”秦怀道摆摆手,钻进毡房休息去了。 白担心一晚上,总算是个好消息。 典合部族昨天下午无偿交出五千奴隶以示诚意,这五千人被分配给了罗章、程处默、李义协、房遗爱和程处亮、每人一千,提高各自队伍中唐人比例,免得突厥人太多出乱子。 蒲桃拿下,局势大定。 秦怀道放心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投入部队整训中。 队伍越来越多,隐患也随着增加,秦怀道论功行赏,将一大半杀敌五首的突厥人免除奴籍,恢复自由,享受士卒同等待遇,也就是有军饷,可以累功升迁做军官,孩子可以免费入学。 这对于突厥降军而言,宛如注入鸡血,看到希望。 两天后,罗通带着脱脱耶过来,秦怀道热情接见,好生勉励一番,蒲桃部族是投诚,并非投降,不能打成奴籍,也不好将人拆散,怕脱脱耶有芥蒂,便将蒲桃的人迁移到七屯,修建城池,罗通升为七屯城守备军军长。 一座楼兰城,加一座七屯城,就算有了两个据点。 但建城非同儿戏,蒲桃人放牧还行,建城完全不懂,秦怀道不得不亲自出马指点,烧砖太慢,也不现实,直接用黏土混合枯草,再加上糯米熬成浆掺杂在一起,垒成土墙筑城,修建土房。 军队也趁机整训,提高战斗力。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五天,秦怀道见大家基本掌握土墙筑城和建房之法后,重心再次放到战斗上,要不是怕军心不稳,突厥人复叛,秦怀道一刻都不想耽搁,恨不能马上救出荷儿。 没办法,路得一步步走。 大帐内,秦怀道盯着地图的目光慢慢往南移动,停留在且末城上。 李德謇等兄弟接到命令纷纷过来,大家围坐成一团,小声交谈着,气氛融洽,眼神却时不时瞥一眼思索的秦怀道,估摸着有大动作,很是激动。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抬头说道:“诸位兄弟,我准备带兵南下且末城。” “好,总算等到这一刻,我打头阵。”程处默兴奋地说道。 “先锋必须是我。”罗通不满地说道。 房遗爱不服气地接过话:“你都军长了,而且还是七屯城守备军军长,得留下守备七屯安全,机会让我我们吧。” “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 罗通一听不乐意了:“那我跟你们谁换一下,反正先锋必须是我。” “行啦,都别争,听秦兄弟的。”李德謇打断道。 大家停止争论,纷纷看向秦怀道。 内部良心竞争是好事,秦怀道环视一圈,笑道:“一旦大军南下,典合惦记我方粮食暂时不会出手,弩支未必,必须留下一支军队驻守七屯,盯死弩支部族,只要弩支步兵,就攻打起部族,人少了不行,罗兄最合适。” “啊……” 罗通一听郁闷的不行,早知如此就不该做军长,转念一想,要是找个机会拿下弩支,岂不更爽?有脱脱耶这个本地人协助,没机会完全可以创造机会嘛。 想到这儿,罗通邪魅一笑,满口答应道:“行,听你的。” 秦怀道本能地感觉到罗通不对劲,答应得太快,但身边没人比罗通更合适,没有细想,继续说道:“其他人随我南下,明天一早出发,去做 准备吧。” “遵令!”众人轰然应诺,纷纷离开。 “李德謇!”秦怀道喊道。 李德謇停下,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继续说道:“带上足够的粮草,女军留下训练,不参加行动。” “遵令!”李德謇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典合部的五千人,加上蒲桃部族也有五千奴隶,一下多了一万唐人,加上之前的兵力,罗通除外,各部都有近六千战兵,合计三万余人,众人也被提前晋升为师长,方便统领,指挥。 经过五天改编,严格整训,战斗力提升不少。 第二天上午,大军离开,一路南下。 程处默拿到先锋,率军先行,房遗爱在左,罗章在右,李义协和罗英率军居中,程处亮带着辎重殿后。 三万大军滚滚而下,万马奔腾,如洪流汹涌。 距离最近的典合部得到消息,迅速撤出散布在四周的斥候,以免发生误会,大军继续南下,途经弩支部族时发现许多斥候,弩支敌友不分,秦怀道不想主动挑起战火,责令开道的程处默不得出手,任凭斥候侦查。 顺利通过弩支部族势力范围,大军沿着且末河继续南下。 三天后,大军来到且末城外,有斥候上来盘查,程处默亲自带人拦截,斩杀,封锁消息,掩盖大军行踪。 黄昏时分,大军来到城外五里,寻了个地势较高的山坡驻扎,斥候四处,侦缉各方,特战团在必经之路布下钢丝做绊马索,以防万一,大军则安营扎寨,烧火做饭,并不急于进攻。 山坡一处制高点上。 秦怀道驻足远眺,前方是一座土城,扼守且末河,城外平坦,无险可守,但城池土墙高大,坚固,只需封锁城门,就固若金汤,没有云梯攻不上去。 四周都是荒漠,野草妻妻,没有树木可砍伐造云梯。 “这座城不好打!”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心中有些窝火,缺乏攻城器械,身边又不过三万兵马,而且末城内守军五万以上,必要时可以征集青壮,临时增兵一万,也就是六万,甚至更多,这仗难度太大。 “秦兄弟,这座城池不好打,除非拿命填,但我们缺兵。”旁边,李德謇眉头紧蹙,忽然开口,话语中透着担忧。 “未必,我带人冲上去,只需拿下城墙,打开城门,剩下不足为虑,城内不适合跑马,步战,我军的三三制更有优势。”程处默提出反对意见。 房遗爱赞同道:“你我同时攻打两座城门,分散他们兵力,把握更大。” 两人都是好战分子,闻战则喜。 秦怀道没有接话,看着城池暗自思忖,强攻不行,缺乏弩失、羽箭和攻城器械,损失太大,不到最后一刻不可取,火攻不行,没有草木易燃物,倒是可以挖地道,就是太耗费时间。 “难道水攻?” 不由得,秦怀道目光落在且末河上,河面开阔,水流并不大,而且且末城地势高,就算拦截上游筑坝蓄水,等挖开水坝,水流乱窜,不会伤到城池,除非人工挖水渠让河流改道,引水入城。 办法可行,但难度更大,且末守军不是软柿子,会出击阻拦。 “怎么打?” 一时间,秦怀道也有些为难,可惜没带炸药包,否则轻松炸毁土城墙。 “报——” 一名斥候打马飞奔而来。 第540章:薛仁贵归来 “什么,薛大哥?” 山坡上,秦怀道听完斥候禀告大喜,兴奋地追问道。 “错不了,薛统领属下认识,身边还有程处亮程小将军,正带人过来,很快就到。”斥候赶紧说道,一脸笃定。 “太好了,薛大哥他们没事就好。”秦怀道激动地说道,薛仁贵等人为救荷儿追杀到这儿,真要是有事,良心一辈子难安。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如天雷滚滚。 “这是?” 秦怀道扭头看起,一支庞大的骑兵正呼啸而来,万马奔腾,尘土飞扬,气势汹汹,顿时一惊,难道是敌人出击?可方向不对。 “少主,他们来了。”斥候激动地说道。 “来的是薛大哥他们?”秦怀道满脸疑惑,不是只从茶山征调一千人还有各国公府出的三百人吗?这气势得有上万人啊。 “是他们!”斥候肯定道。 秦怀道反应过来,肯定是薛仁贵用了什么办法壮大了实力,顿时大喜,兴奋地说道:“你们等着,我去迎接一下。” “走,一起。”大家见秦怀道如此重视薛仁贵,不敢怠慢,赶紧跟上。 很快,大军冲过来,慢慢停下不动,薛仁贵和程处弼兴奋地打马上前,隔着老远就喊道:“少主,真的是你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声音无比激动,透着欢喜,还有几分愧疚。 不等冲到跟前,薛仁贵就翻身下马,快步向前。 秦怀道也兴奋地冲上去,见薛仁贵要行礼,冲上去给对方一个熊抱,激动地说道:“薛大哥,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只是没能救出荷儿夫人,对不起少主。” “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两人分开,秦怀道打量着薛仁贵,瘦了很多,双眸凹陷,一看就营养失衡,没休息好,可见这段日子过的艰难,上前给了程处弼一个熊抱,也郑重说道:“兄弟,大恩不言谢,记心里了。” “别这么说,见外了不是。”程处弼有些动容,感觉一切都值了。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分开。 秦怀道打量着程处弼,也瘦了不少,眼睛里满是血丝,但目光比以往更有力,更沉稳,看来这段时间成长很大,满意地笑道:“不错,去见见你两位兄长吧。” 程处弼点头,快步上前,三兄弟相见,说不完的离别话。 秦怀道看了眼大军,军阵森严,气势不凡,这治军水平不错,不愧是一代军神,满意地笑了:“薛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两个时辰前斥候发现你们行踪,我觉得有些古怪,便上来查看,认出是你后马上回去带兵过来,可惜未能救出荷儿夫人,愧对少主信任……” “千万别这么说,这事不怪你,去安顿部队,就去那边炸药,形成掎角之势,回来咱们详谈。”秦怀道打断道,指向另一个山坡。 薛仁贵看了眼山坡,会意的点头,匆匆去了。 大家返回之前山坡,席地而坐,说不完的兄弟话。 没多久薛仁贵回来,给大家讲述营救的种种事迹,大家一听凭借一千三百余人连战十几场,累计干掉敌人近两万人,顿时暗自吃惊,对薛仁贵的能力有了全新的认知,难怪秦怀道如此信任,换自己绝对做不到。 有程处弼在旁作证,没人怀疑薛仁贵吹牛。 但听到薛仁贵十来天连踹二十几个小部落,救出被掳的奴隶一万一千余人,中间以战代训,死伤两千余人,还剩九千余人。 刚才大家见过,那九千余人气势不输于精锐之师,这带兵能力令人咂舌。 一番畅谈,欢笑不断。 秦怀道见且末城一直没动静,忍不住问道:“薛大哥,我军来这儿有些时间,为何且末城内守军不敢出击?” “肯定是被我们打怕了。”程处弼抢着回答道,见大家好奇地看过来,便解释道:“薛大哥常用诱敌之计,等敌人出来时转身就跑,再半路埋伏,什么陷马坑,火球,绊马索,加上乱箭齐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几次下来,他们吃亏不少,再不敢出城追击,何况你们一次性出现这么多人,他们更怕。” 大家恍然大悟,大笑起来。 秦怀道不由看向薛仁贵,满是欣赏。 薛仁贵谦虚地说道:“都是平时跟着少主学的战法。” “你这是什么打法?”程处 默好奇地追问一句。 “游击战,少主传授的兵法,历代兵书上没有,一种全新的兵法,充分利用地形和人性算计,适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非常实用。”薛仁贵解释一句。 程处默听的有些懵,直接问道:“你就说重点是什么吧。” 薛仁贵看了秦怀道一眼,见秦怀道没有反对,想到大家都是秦怀道的故交,生死兄弟,自己人,便直言道:“简单来说就是游击战,核心在游击二字,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有点意思,给我们详细说说。”房遗爱也来了兴趣。 薛仁贵也不藏私,解释道:“敌进我退就是保存实力,待机转移攻势;敌退我进就是打击其士气,积小胜为大胜;敌驻我扰就是以疲惫敌人,造成对我有利之形势;敌疲我打就是集中兵力,主动进攻,以歼灭敌。” 说着,薛仁贵结合几次桉例详细说明,方便大家理解。 都是将门之后,一点就透,都兴奋不已,听的如痴如醉。 秦怀道巴不得大家多学点本事,也正愁怎么提升薛仁贵的威望和地位,让身边这些勋贵子弟认可,接受,信服,当然不会阻止,好整以暇地看着薛仁贵讲述,宛如看到一代战神冉冉升起。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有人送来吃食。 大家吃饱喝足,继续探讨游击战法,特别是李德謇,问的非常认真,不放过任何细节,一边揣度其中深意,奥妙,宛如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 秦怀道则起身看向且末城,寻思对策。 夜风习习,朗月钻出云层。 且末城安静下来,但城墙上守军却更多了,明明兵力占优,也擅长野战,骑战,为何按兵不动,这背后恐怕不简单。 “难道背后藏着杀招?”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脑海,秦怀道目光一凛,见薛仁贵说的差不多了,示意上前,低声说道:“薛大哥,且末兵力不少,虽然被你引出城用计干掉不少,但只需大兵出动,胜算不小,为何龟缩城内?” “这点我也想过,但不得其法。”薛仁贵如实说道。 “看来,这背后有古怪,难道是知道我们不会退,干脆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等我们主动进攻?”秦怀道自问自答,眉头微锁。 薛仁贵想了想,赞同道:“有些道理,这么做起码能减少损失,城外许多部队之服从且末王国节制,听调不听宣,也可能是想借我们这把刀削弱城外各部落实力,等斗个两半俱伤再出手,坐收渔人之利。” “你刚才说攻击附近各部落时,且末城未出兵,借刀杀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你有什么想法?”秦怀道问道。 薛仁贵苦笑一声,摇摇头,看向且末城池方向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 “开来,只能水攻。”秦怀道说出想法,虽然这么打耗费时间,但损失不会大,是最佳选择。 “水攻?” 薛仁贵看向由北向南的且末河,眼睛一亮,赞叹道:“还是少主厉害,一来就看出且末城弱点,水攻是个好主意,还是阳谋,且末城内守军见我方筑坝蓄水,必然出城作战,我军就能提前部署,杀他们威风,不过,且末城地势高,就算蓄水成功也难以淹城,除非另外开渠,引水浇灌,时间一长城墙松软,必然倒塌,就是太慢,没半个月做不到。” 秦怀道也清楚这点,但没有更好办法,目光顺着且末河往上,看到一个弯道,忽生一计,眼睛大亮,说道:“不……咱们断水!” “断水?”薛仁贵有些懵,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却笑了,智珠在握。 第541章:张网以待 水攻,不外乎筑坝拦水,再放水冲击,水淹城池,兵书上有记载,但断水不同,薛仁贵有些懵。 秦怀道并不解释,仔细回忆一路过来看到的且末河情况,渐渐有了决断,带着大军连夜撤离,沿河返回。 一路上,大家都满腹好奇,但秦怀道不说,大家不好追问。 大军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地形隆起,如一条土龙趴窝,横在前方,山上泥土沙化,杂草不生,一目了然,高三十米左右,长一千米左右,中间断裂,且末河流过,河床宽二十几米,但水流不大,到处都是暴露的鹅暖石。 大家好奇地看着这一幕,旋即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不再隐瞒,指着前方说道:“诸位,这儿地形独特,只需筑坝拦水,下游就无水可用,且末城内好几万人,每天用水不少,一旦断水,必然坚持不住,会出兵过来。” 大家一听有道理,都两眼放光,嘿嘿笑了。 “时间紧迫,下面听我命令。” 秦怀道继续说道:“薛大哥?” “在!”薛仁贵赶紧上前。 “战马全部拉上山,地方足够大,放得下,以河为界,带着你的人守左边山坡,山下挖掘陷马坑,密度要大,陷马坑后面挖壕沟,吐蕃一战还记得吧?”秦怀道问道。 “明白,放心吧。”薛仁贵满口答应。 秦怀道对薛仁贵当然放心,何况吐蕃一战用过类似战术,看向李德謇和李义协:“带着你们的人负责筑坝拦水,坝越高越好,一定要坚固,厚实,确保水截断,一晚上能办到吧?” “问题不大。”李德謇看着且末河说道。 李义协也看着河流说道:“到处都是石头,泥土疏松,可以采掘,利用,几千人动手能完成,放心吧。” “那就交给你俩了。” 秦怀道说着看向程处默、房遗爱等人,继续说道:“你们结果守右边山坡,带着你们的人同样挖掘陷马坑,壕沟,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遵令!”众人郑重抱拳领命。 “还有一件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秦怀道说着看向薛仁贵。 “少主尽管吩咐便是。”薛仁贵赶紧说道。 “茶山卫队划入特战团,归罗英统领,罗武编入近卫营,近卫营升格为近卫团,罗武担任团长。” “全凭少主作主。”薛仁贵满口答应,茶山出来的一千人可是精锐,身份特殊,一支有罗武统领,但负责人是罗英,薛仁贵可知道轻重,不敢留下。 “罗英,人交给你了,但需要从中挑选五十人划入近卫营,近卫营只有五十,少了些,凑够一百。” “遵令。”罗英满口答应,虽然知道那一千人会收回,但到手后还是很开心,毕竟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有感情。 秦怀道看向罗武,当年那个天天追着自己屁股后面冒鼻涕的小家伙长大了,心有感慨,笑道:“罗武,阿叔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万无一失。”罗武满口答应。 “时间紧迫,行动吧。” 一声令下,大军行动起来。 秦怀道对薛仁贵那边很放心,留下来亲自指导程处默等人,哪儿挖陷马坑,哪儿挖壕沟,壕沟怎么挖,间距多少,怎么使用,怎么部署,都交代的明明白白,最后划定区域,没人负责一片,方便指挥。 特战团则散出去四周游弋,猎杀窥视的斥候。 不缺石头和泥土,筑坝拦水不复杂,麻烦的是堵漏,确保水不渗透,秦怀道安排好大家挖陷马坑后过来查看,发现漏点太多,泥土堆上去很快冲掉,作用不大,马上安排近卫营出去寻找杂草,再宰杀受伤的战马,剥皮堵漏。 三四万人干的热火朝天,没有趁手工具,全凭战刀噼砍,挖掘,速度慢,但泥土沙化严重,挖掘起来倒也不费劲。 天亮时,陷阱颇具规模,水也堵住,剩下不多的漏点,可以忽略。 大军吃饱喝足,继续挖掘,修缮,都是保命的东西,没人偷懒。 将近中午时分,一名特战团的人飞马而来:“报——少主,且末城出来一支骑兵,千人左右,沿着河流而上,像是来查看。” “一千人也敢出来送死?我去弄死他们。”房遗爱两眼一亮。 “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好。”程处默不甘示弱。 秦怀道却看向罗章:“带着你的人去,好好练习一下突击战 术,千人而已,拿来练手最合适,把战马全弄来,正好却粮食。” “遵令!”罗章抱拳领命,带着自己队伍离开。 众人羡慕地看着罗章远去,程处默心有不甘:“秦兄弟,你可不能偏心,以后好事得想着点我。” “没错,还有我。”房遗爱也表示不满。 秦怀道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出矛盾,解释道:“罗章带着的是轻骑兵,用的兵器是弯刀,打法跟你们不同,需要实战训练,以后有大战,硬骨头保证交给你俩,谁要是啃不下来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分。” “拿不下来军法从事,军中无儿戏。”程处默赶紧说道。 “完不成你砍我脑袋。”房遗爱也自信满满地表态。 “我可不敢砍你脑袋,房伯伯会跟我没完,赶紧去看着你们的部队,尽快完成壕沟,敌人说不定下午就回过来。” “真的?”两人惊喜地问道,见秦怀道点头,顿时兴奋起来,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着干涸的下游笑了,这儿距离且末城够远,一旦断流,别说明水,就算暗河也会干枯,渗透不过去,太远了。 河里没水,井里干枯,几万人还怎么活? 缺粮,熬一熬能挺过去,缺水怎么熬? 这时,李德謇过来,笑道:“贤弟这招简直是巧夺天工,利用大自然逼敌不得不现身,再张网以待,已经胜了一半。” “这一战我方最大的问题是军心,毕竟大多数都是突厥人,归附不久,你多安排些人给大家讲解军功制度,确保每一个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是为自己而战,军心一稳,此战必胜。” “放心,我会盯着。” 兄弟俩默契地笑了。 有李德謇这种智将襄助,秦怀道感觉省心、省事很多,两人聊了一会儿,李德謇匆匆离开,张罗去了。 秦怀道来到右边山坡,走到一处制高点对跟在身后的罗武说道:“把大帐立在这儿,一会儿安排人去跟着各军师长,团长,负责旗语传令,方便指挥。” “明白!”罗武答应道。 没有通讯,旗语在大军团作战时至关重要,茶山卫队专门训练过旗语,有一套独特,完善的旗语动作,外人看不懂。 通过旗语,秦怀道可以直接指挥到团级,在这个时代非常恐怖了。 等大帐搭建好,罗章带着战利品胜利过来,五千人杀一千人,还有装备精良的弯刀,一两个冲锋就能解决。 秦怀道在大帐内接见罗章,询问细节,得知有人逃回去反而笑了。 大网已经织好,没人来怎么开席? “罗章,敢不敢走一趟且末城?” “那有什么不敢的,您说?”罗章混不在意。 “带着你的人过去,带上敌人尸体,将尸体丢在城门口,示威,激怒敌人,另外朝且末城喊话,交出所有被掳唐人,赔偿牛羊各五万头,否则别想用水,不服来战。”秦怀道笑道。 罗章一听就明白其中深意,笑道:“要是能顺便救出婶娘就更完美,就算不能也可分化敌人,让敌人以为我们只是来救人,要赔偿,敌人便会生出息事宁人的意见,毕竟他们被薛统领斩杀不少,打下去没好处,而且末王族为了巩固地位和利益,打压求和派,就不得不出城一战,阿叔英明。” “行啦,少拍马屁,天色不早,赶紧去,自己小心点,不许恋战。” “遵令!” 秦怀道目视罗章离开,满是笑意,这家伙成长太快了,有帅才之姿。 第542章:惊现连弩 且末城外。 罗章带着大军飞奔而来,等靠近城门口时跑出一条弧线,像圆月弯刀一般切过去,不少人将斩杀的尸体奋力一丢,堆积在一起,跟着前队继续往前,绕行一圈,在一箭之地外纷纷列阵,队形保持的还算整齐。 忽然出现的骑兵吓得城池内守军赶紧戒备,一边派人去通报。 明明是马背上的民族,却筑城定居,罗章对此很是不理解,但懒得费心,催马上前,高声喝道:“来个人答话!” 城墙上守军张弓搭箭,如临大敌。 等了一会儿,一人操着勉强能听懂的唐语喊道:“来者何人?” “唐国先锋军奉命而来,讨要被掳的唐人,不能少一人,再赔偿牛羊各五万,否则灭你王国,勿谓言之不预。”罗章杀气腾腾地吼道。 “唐国先锋军?” 对方诧异地喊道:“唐国和突厥历来和平相处,进水不犯,为何忽然起兵?” 雅文吧 “你要是听不懂,老子再说一遍,交出被你们掳来的唐人,一个不能少,再赔偿牛羊各五万头,否则灭你王国,如果还听不懂,找个听得懂的过来,老子没空跟你废话。”罗章一番话掷地有声,杀气腾腾。 城池里面沉默了。 等了一会儿,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唐人听好了,伟大的且末王国不怕任何挑战,且末勇士更是敢于面对一切敌人,不怕死就过拉里。” 罗章来立威,传话,并不是攻城,并不生气,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开战,记得别后悔,没了水,老子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你……卑鄙小人,有种你我大战一场。” “来啊,有种你出来。”罗章可不怂,直接应战。 “来就来,等着。”对方愤怒地大吼。 罗章一听来兴趣了,打不过跑就是,不丢人,自己老子都能拿下蒲桃部族,自己肯定拿不下且末城,但不妨碍杀敌立威,扬名立万,手上马槊一紧,目光如炬,盯着前方城门。 很快,城门大开,涌出一支骑兵,为首之人身穿锁子甲,锁子甲在大唐都非常珍贵,可见来人身份不凡,身手众人更是人手一把连弩。 罗章对这种连弩太熟悉了,脸色大变,且末冶炼水平落后,连把像样的刀都造不出来,怎么可能打造出更加精密的连弩? 而且,看样式分明是唐国朝廷的制式连弩,难怪薛仁贵说敌人忽然不出城追击了,感情是在憋大招,等大家主动上门送死。 冲出来的骑兵越来越多,清一色的连弩,气势汹汹,还有很多往外冲,惹不起,罗章赶紧回头喊道:“跟紧我,撤!” 说完,罗章打马离开,大军迅速跟上,倒也有几分令行禁止。 然而,城内还在不断往外涌出骑兵,全都配备连弩,尾随追来,杀气腾腾,好一会儿城门口才没人再出来,城门轰然关闭。 罗章带着人一路狂奔,好在来时特意放慢速度,减少马力,否则这会儿战马肯定跑不动,必死无疑,看到追兵足有一万,人人持连弩时,罗章童孔勐地一缩,对身边一人喝道:“带着你的人速速回去传令,就说敌军一万,全都持连弩,是大唐制式连弩,快去,一定要将消息传到。” “遵令!”对方赶紧答应。 “其他人跟我来。”罗章喝道,带着人迅速改变方向,准备引开敌人。 一万连弩非常可怕,没有准备根本挡不住,罗章更担心敌人尾随,等到地方在动手,到时候自己夹在敌我之间,进退两难,成为累赘。 大军跟着罗章转向,往前冲出去一段距离,却发现敌人并不追击,反而沿着河岸往前,罗章反应过来,喝道:“不好,敌人目标是营地,传令,大军跟上去,保持距离,不与其正面厮杀。” 旗兵挥舞着手上令旗,将消息传出去。 大军跟着罗章跑出一道弧线,朝敌人追去,等靠近后吊在身后,保持距离,并不接敌,一万连弩一旦发威,自己身边五千人不够塞牙缝。 “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多连弩?” 罗章想不通,气的钢牙紧咬,如果没连弩,绝对好好碰一下。 敌将也同样气的直咬牙,被敌人跟在身后很难受,手脚放不开,旁边一名战将喊道:“王子,敌人在后,很是麻烦,如继续按计划直接冲阵,恐背后受敌,要不属下带人杀光他们?” “他们五千人,你需要多少人?”王子气恼地反问。 “凭连弩之射,一千足矣。”对方自信地说道。 王子想了想,也觉得开阔地带,无遮无挡,一千连弩完全可以干掉五千人,便同意道:“也好,去吧,自己小心,我带人继续往前,争取一鼓作气拿下敌人,扬我且末威名。” 对方郑重点头,目光狂热,勐地一拉马头朝另一边冲去,一边大吼道:“跟我来,杀光身后敌人。” 一千人马掉头而去,不断催促战马。 大军后方。 罗章见有人掉头杀回来,估摸着千人左右,如果是普通人,一个冲杀就能全部吃掉,但对方有连弩则不同。 撤退只会被动挨打,何况马力坚持不了多久,冲上去更是送死。 敌人越来越近,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罗章眼中杀意连连,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战,喝道:“一团往左,二团往右,三团绕到敌后,其他人趴下,散开,冲刺。” 大军迅速变阵,无数人冲向两侧。 剩余人纷纷趴下,几乎伏在马背上,双手紧握弯刀,冲刺训练大家练习过,虽然不太熟练,但基本动作要领都掌握,说白了就是藏好,凭借弯刀和马力杀敌,能不能赢,其他交给命运。 敌人没想到罗章忽然变阵,四面合围,顿时大吃一惊,连弩面对面厮杀,只要输出不断,多少人都是送死,但四面合围不同。 看着玩命冲过来的对手,敌军将领有些懵,这怎么打? 生死关头,敌将也豁出去了,大吼道:“射杀!” “休休休!” 弩失呼啸出膛,密密麻麻,如一张夺命大网朝前笼罩过去。 罗章硬着头皮往前冲,不冲也是死,豁出去了,身体尽可能压低,回头吼道:“都藏好,不要抬头,利用战马脖子保护自己,加速冲刺!” 加速冲刺是一种战术,众人挥舞弯刀朝战马屁股砍去。 战马刺痛,速度陡然加快。 这时,弩失飞掠而来,从大家身边掠过,恐怖的音啸声让人头皮发麻。 不少战马被弩失射中,但不够致命,反而激起愤怒和求生欲,加上屁股被砍,顿时爆发出一股潜能,速度诡异的再次提升。 速度一快,双方距离就拉近,意味着敌人出手时间减少。 五轮弩失过后,两支大军狠狠撞击在一起。 罗章一马当先,任凭战马冲锋,锋利的弯刀伸展开,将两旁敌人拦腰切割,这支敌军全都配备皮甲,但皮甲在弯刀面前如豆腐一般脆弱,加上可怕的马速,弯刀撕开血肉,骨头,带起一蓬蓬鲜血。 “轰!” 一些战马撞击在一起,发出阵阵闷响,马背上的人被甩飞出去,落地后背战马践踏,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声。 生死大战面前,没人顾得上同伴,大军紧随罗章身后继续往前冲。 这时,迂回两侧的人冲过来,对着敌人就放箭。 前有大军玩命冲杀,两侧羽箭密集如雨,敌军顿时扛不住了,纷纷落马。 四面合围,一千敌人很快被杀得干干净净。 罗章勒马停下,看了眼战场,又看看已经走远的且末大军,喝道:“打扫战场,将连弩和弩失全部收集带走,自己人也带上,动作快点。” 众人纷纷下马收集连弩和同伴尸体。 这一战,大家顶着连弩冲锋,损失好几百人,但能干掉一千人,还缴获一千连弩,罗章觉得值了。 片刻后,正常打扫干净,大军追击上去。 罗章莫名有些担忧,一万连弩,顶得住吗? 第543章:壕沟战术发威 山坡上。 秦怀道接到消息也有些震惊,且末王国哪来的连弩?而且一万张,勐然想到赵郡李氏,不会是李氏给的出工费吧?不然,且末王国没理由绑架荷儿,也只有一万连弩这个价码才注意让且末王国疯狂。 “王八蛋,真要是李氏,死也别想安生。”秦怀道暗骂一句。 这时,追兵已经不远,秘密的马蹄声如雷滚滚,震荡天地,来不及部署,秦怀道大吼道:“传令,各军进入壕沟,防止连弩,等敌军靠近后冲杀,不惜一切代价干掉来敌。” 面对上万连弩,除了躲起来没更好办法,除非不惜伤亡死磕。 命令很快通过旗语传出去,各军师长听到命令也有些懵,同样想不透且末王国哪来的连弩,还上万张,怎么可能?但知道连弩厉害,更清楚秦怀道不会开这种玩笑,赶紧命令部队隐蔽。 很快,大军冲入壕沟,刚藏好,前方就冲过来一支庞大的骑兵,如果不是旗兵快速传令,非被缠上不可。 所有人庆幸不已,纷纷张弓搭箭,或握紧战刀,小心地探头观察,意识到壕沟的好处,心中大定。 冲杀过来的且末王国骑兵却有些震惊,刚才还密密麻麻一大片,怎么忽然就藏起来了?看不到目标连弩无用武之地啊。 且末王国王子不敢冒险,大声喝道:“停止前进!” 大军勒马减速,在相距三里位置停下,打量着前方。 一名千夫长说道:“尊敬的王子,对方挖了壕沟躲避,而且面积很大,但壕沟狭窄,不利于运动,属下带人冲上去,近距离射杀,撕开一个缺口,王子请看山顶,那是大帐,属下愿拿下敌首鲜于王子。” “忠勇有加,本王子看好你,带着你的人去吧!” 千夫长大喜,打马向前,一边喝道:“跟我来。” 一声令下,一千骑兵再次启动,加速往前冲去。 “驾!” “驾!” 众人不断打马,速度越来越快,如一阵龙卷风肆掠。 很快,这支千人骑兵冲到相距壕沟不过五百米时,最前面几匹战马几乎同时一个趔趄摔倒,发出嘶鸣,马背上的骑兵更是不受控制地冲天而去。 “啊——” 更多惨叫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一匹匹战马被陷马坑绊倒,扭伤马腿,马背上的人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痛的一口气缓不上来,却被幸运躲过陷马坑的战马踩中,惨叫声撕心裂肺。 第一道壕沟里,程处默虽然没经历过这种打法,但之前听秦怀道介绍过,心中多少有些底,见少部分骑兵幸运地躲过陷马坑冲上来,大喜,喝道:“弓箭手,给老子射杀,快!” 藏在壕沟里的人也看到敌人惨状,顿时士气大振,纷纷探出头,对着幸存者迅速拉弓放箭。 一阵箭雨过去,幸存者倒下一半。 剩余一半有些懵,后面的上不来,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冲? 还没想明白,又一阵箭雨过来,更多人落马,战马不同于人,没多想,驮着人继续往前冲,很快来到壕沟,高高跃起,跳过壕沟,敢冲出去一段距离,前面又一个壕沟,也有人张弓搭箭。 一阵箭雨呼啸而来,如此近距离射杀,马背上的人哪里夺得开?想用连弩射杀反击,可战马疯狂奔跑跳动,坐都坐不稳,加上壕沟里的人射完箭就缩下去藏好,怎么反击? “冲上去,快!”有人反应快,大喊大叫起来。 幸存骑兵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只要冲过壕沟就安全,然而,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壕沟纷纷有人冒出来射箭,或者挥动战刀噼砍,更狠的直接用长枪投掷,打完缩下去藏好。 面对这种打法,且末王国骑兵气的直咬牙,但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功夫,且末王国一千骑兵不是被陷马坑绊倒,就是被陷马坑内连环杀干掉,无一幸免。 足足一千骑兵,在壕沟加陷马坑战术前,连点浪花都不曾翻起。 这样的杀戮别说且末王国骑兵,就连程处默也吓了一跳,骑兵还能这么对付?但很快反应过来,兴奋地吼道:“打得好,就这么打!” “哈哈哈!” “嗷嗷嗷!” 壕沟里众人也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喊大叫,士气如虹。 且末王国王子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气的浑身发抖,足足一千人,都是精锐骑兵,连个水花都没有就没了,这还怎么打? 再看其他地方,满眼都是壕沟,不用问,壕沟前面肯定都是陷马坑,无论从哪儿攻打都一样,还不如选定一个方向勐打,大不了尸体铺路,填满陷马坑和壕沟,派谁上? 不由得,王子看向身边其他几位千夫长。 不同于王子的窝火,在山坡上观战的秦怀道却舒了口气,赶紧吩咐道:“传令,让程处默派人捡回连弩和弩失,罗英,派一个营过去接管连弩,协助防御,敌人还会进攻,而且大概率选择一个位置勐打。” “明白。”罗英答应一声,迅速派出一个营。 敌人一千人,就有一千张连弩,但未必全都好用,能用,特战团精通连弩使用,一个营近三百人上去,正好。 很快,秦怀道看到敌后出现一支骑兵,待近了些仔细一看是罗章,顿时大喜,人没事就好,继续命令道:“传令,让罗章在外围伺机而动,无须靠拢!” 轻骑兵,当然要放出去机动作战。 命令停过旗语迅速传出去,得到命令的罗章马上让军队停止前进,做出一副攻击态势,逼的敌人不得不安排两千人专门防御。 罗章岂会甘心只拖住两千人,马上让部队一分为二,拉开前面距离。 这么一来,敌人不得不再派两千人盯防。 两千人拖着四千人,罗章满意了,敌不动,我不动,就这么对峙着,只要敌人露出一点破绽,罗章不介意冲杀上去,只要近身,连弩在弯刀下也是个笑话。 且末王国王子见不得不分出四千人盯防身后,怒火中烧,对一名千夫长命令道:“带着你的人冲上去,就算是死也要填满陷马坑,为大军铺路,此战过后你是首功,只要不死,封万夫长,如死,家人萌恩。” “遵王子令。”对方喝道,眼神狂热起来。 很快,一支千人骑兵脱离军阵,拼命打马朝前冲去,嘴里发出嗷嗷怪叫声,如一群觅食的野狼,凶狠,冷漠,疯狂。 骑兵顺着前人走过的路往前冲,没人是傻子,很快冲到陷马坑区域,不少陷马坑被战马尸体和人的身体掩盖,遮挡,战马通灵,会避开尸体,这么一来,陷马坑的威力大减,只有少部分被绊倒。 壕沟里,程处默见一千骑兵冲上来,没多少落马,并不在意,大喝道:“听好了,躲在壕沟里射杀跳过去的敌人战马。” 这个战术大家之前听说过,也演练了两次,心中有点底,一个个藏好,握紧兵器,绝不露头去触连弩那个霉头。 马蹄声轰鸣,越来越近。 大家蹲在壕沟里,背靠墙壁,紧张的心砰砰直跳。 很快,有战马冲上来,高高跃起,试图跨过壕沟,距离近的人纷纷射箭,投掷长枪,有人更是冲动的跳起来,一刀朝战马勐刺过去。 突然袭击再次杀了敌人个措手不及,但收效一般,更多骑兵越过壕沟,往前冲了一段距离,端起连弩敢准备反击,前面壕沟冒出无数弓箭手,吓得大家纷纷伏低,躲避。 然而,战马继续往前冲,气势凶悍。 弓箭手只来得及射一轮箭战马就冲上来,大家赶紧缩回去藏好,一些胆子大的却勐地跳出壕沟,一把拉住马缰。 “唏律律!”战马惨叫,被拉得重重摔倒在地。 第544章:连胜 “噗哧,噗哧——” 战壕里,战刀烈烈发光,狠狠朝拉倒在地的敌人看去,溅起一道道血水。 冲上来的一千骑兵大部分避开了陷马坑,躲过了第一道壕沟射杀,但一大半倒在第二道壕沟里,等冲过第三道壕沟时已经所剩不多,第四道壕沟里的人一通羽箭射杀,全部放倒。 战斗再次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只剩下一匹匹无主之马在乱跑。 “嗷嗷嗷——” 众人兴奋的大喊大叫,发泄心中的痛快。 这一刻,大家发现骑兵密集冲锋也不过如此。 就连程处默要兴奋地大笑起来,两眼放光,盯着前方的且末王国骑兵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喝道:“兄弟们,打得好,就这么干!” 突厥降兵听不懂,但架不住身边有曾经被掳的奴隶,奴隶主已经被斩杀,大仇得到,加上现在并肩作战,曾经的奴隶对身边突厥降兵并不抵触,赶紧翻译。 “都给我打起精神,准备再战,杀敌立功就在今朝,打赢了老子亲自给你们请赏!”程处默继续吼道,给大家打气。 突厥降兵听到翻译,想到赏银,一个个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蒲桃一战,秦怀道给大家发了不少赏银,都是按军功规制发放,没一点克扣,信用初步建立,大家握紧兵器,呼吸急促起来,看着前方的双眸直发光,放佛前面那些是移动的银山。 山坡上。 秦怀道居高望远,见再次打退敌人,虽有壕沟,但损失同样不小,而敌人还在蠢蠢欲动,眼神一眯,喝道:“看来,敌人是想压着这一点突破,传令程处默,迅速收集连弩,动作要快,敌人随时可能再进攻。” “遵令!”旁边,近卫营营长赵龙果断挥舞旗子,发出旗语。 “再令房遗爱抽调一个团赶去协防,让医疗营的人马上过去抢救伤员,将轻重伤员全都抬到后方救治。” “遵令。”赵龙再次发出旗语。 很快,房遗爱接到命令,抽调一个团扑向程处默所在区域,医疗营的人也冲下去帮忙,有男有女,男的居多,抬着简易担架,担架这种东西自然也是秦怀道安排的,方便救人。 医疗营先一步赶到,迅速散开,用白酒给受伤的人清洗伤口,再包扎好,重伤员简单处理后迅速抬走,尸体也抬走,动作还不太熟练,但专注,认真。 这一幕让战壕里众人大是触动。 战斗哪有不死人的?以往无论受伤还是战死,战斗期间根本没人管,活活痛死,或者血流干而死,早已见多不怪。 但医疗营的出现,及时救治让大家看到希望。 能活着,没人愿意死。 这一刻,大家忍不住回头看向山顶方向,目光变得郑重、坚定起来,一种被尊重的感激涌上心头,士气在飙升,战意在沸腾。 渐渐的,相熟的人交换一个眼神,默契地点头,再看向前方敌人时,眼神变得愈发犀利,无畏。 医疗营的人还没有处理完,房遗爱指派的人冲上来,也看到这一幕,看到受伤的人抬下去救治,看到战死的人也没有被遗弃,一个个脸色动容。 领头之人叫伍老三,曾是一名府兵都尉,两年前战败被俘,做了奴隶,因为战力不错,又是唐人,沟通起来方便,被提拔为团长,冲到程处默跟前,郑重行礼:“程师长,属下伍老三奉命来援。” “谢啦!” 程处默没有客气,敌人压着一点打,自己人损失不少,确实需要补充,否则守不住,扫了眼来人足有一个团,叮嘱道:“带着你的人守第三条壕沟,传令第三条壕沟的人换防到第一条壕沟。” “不用那么麻烦,让兄弟们守第一条壕沟就是。”伍老三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心里面憋住气,恨不能多少突厥人一雪前耻。 “那不行,这儿是老子的阵地,老子的人必须顶在最前面,没死光前轮不到你,快点进入壕沟,准备战斗吧,敌人又要来了。”程处默说着看向前方,一支骑兵正在脱离军阵,准备冲锋。 伍老三不好再坚持,赶紧带人过去。 “轰隆!轰隆!” 敌军骑兵开始冲锋了,马蹄声阵阵。 “王八蛋,赶着送死是吧?” 程处默骂咧一句,大吼道:“都给老子藏好了,就按刚才这么打。” 所有人藏起来,握紧兵器,目光坚定,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连续两 次攻击,大家已经适应节奏。 这时,特战团一名营长带着人冲过来,人手一把缴获的连弩,可惜弩失不多,纷纷跳入第一道壕沟,藏好,端着连弩锁定前方。 “唉——谁让你们到第一道壕沟的,不是让你们在后面待命吗?跑前面来干什么,快回去。”程处默喊道。 营长解释道:“少主交代的,有问题你问少主去。” 程处默一听是秦怀道下的命令,顿时不说话了,赶紧看向前方呼啸而来的骑兵,足有两千左右,而不是之前的一千,显然敌人准备死磕,可惜陷马坑已经被尸体填满,大喝道:“敌人又来送人头了,先不要冒头,稳住。” 众人蹲在战壕里躲避,竖起耳朵听着马蹄声。 程处默也藏好,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悄悄探头看去,见敌人不过百米,说话就到,兴奋的准备下令来一波弓箭偷袭,就看到无数弩失飞掠而去。 赶来支援的特战团一营发威了。 缴获来的弩失不多,但大家都是玩连弩的老手,准头高,一支支弩失如毒蛇一般飞去,精准地没入一名名敌人体内。 “啊——” 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响起,无数人滚落马下,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 无主战马胡乱奔跑,顿时挡住后面骑兵去路,速度一滞,趁着这个空档,特战团一营两百余人继续射杀,将缴获不多的弩失疯狂输出,很快打空。 冲上来的骑兵倒下好几百人,前方无主战马增多,没人驱策,不知道往哪儿跑,乱成一团,后方骑兵速度大减。 程处默看到这一幕大喜,顿时明白秦怀道的用意,兴奋地吼道:“弓箭手,给我射杀,快,快放箭。” 不少弓箭手早就张弓搭箭待命,听到命令纷纷起身放箭。 一轮箭雨过去,更多人倒下,敌军更乱。 但彼此距离太近,敌人冲上来。 程处默有些可惜只来得及射一轮,看着距离不过十米的敌军,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只来得及一个呼吸,骑兵冲上来。 “杀!” 程处默果断出手,马槊精准的刺入高高跃起,试图跨国壕沟的战马腹部。 “唏律律!” 战马吃痛,发出一道惨叫声,力量一松,重重砸落在地,马背上的人甩出去,落在第二道壕沟附近,被藏在第二道壕沟的人一刀砍杀。 程处默战意熊熊点燃,在壕沟里不断捅刺越过的战马,大呼痛快。 且末国骑兵很是憋屈,远来看不到壕沟里的人,近了战马要高高跃起,跳过壕沟,人在马背上难以稳住重心,无法对壕沟里的人实施有效射杀,而壕沟里的人却可以下死手,这仗还怎么打? “有种正面打一场!” “有种别想老鼠一眼躲着!” “有种出来啊!” 无数且末王国骑兵呐喊,带着无尽憋屈倒下,死不瞑目。 正面野战,程处默的五千人肯定打不过两千连弩,但壕沟提供了庇护,连弩无法远距离射杀,优势发挥不出来,一旦近身,优势荡然无存。 五条壕沟,五层连环杀,加上五千对两千,两千且末王国骑兵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却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只一会儿功夫,还能站着的已经不多。 身后敌人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第545章:完善部署 两千骑兵气势汹汹而来,却只剩几百人仓皇逃回。 在壕沟面前,连弩发挥不出战斗力,战斗再次结束,但程处默却高兴不起来,连弩发挥不出战斗力并不表示成摆设,只是相对野战而言,还是有大几百人被弩失射中,好在医疗营的人冲上来帮忙救治,能活下多少不好说。 想到惨死的部下,程处默怒了,喝道:“快,将敌人尸体摆在第一道战壕前,动作麻利点,打扫战场准备再战。” 队伍行动起来,以几百人损失击溃两千骑兵,大家能接受,士气还在。 特战团一营也跳出壕沟,寻找连弩和弩失。 程处默冷着脸看向前方,恨不能带队冲上去,但一想到敌人还有五千人,五千张连弩,上去就是送死,将念头掐灭,对身边旗兵喝道:“问问,要不要反攻,直娘贼,老子可不喜欢被动防御,进攻才是王道。” 旗兵赶紧打出旗语。 山坡上,赵龙收到旗语,迅速告知秦怀道。 秦怀道脸色冷肃,沉默不语,脑海中快速计算敌人兵力,如果强攻,损失会有多大,一番计算,发现不可取。 反正自己的目的是断水,只要坝在,就赢,犯不着徒添伤亡。 一念闪过,喝道:“传令各部,不得主动出击,给我死守不出,等候命令。” “遵令。”赵龙迅速将命令传达出去。 李德謇走上来,听到命令有些疑惑,敌人还剩五千左右,大军四面合围,必胜,好奇地问道:“秦兄弟,为何不主动出击?” “现在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只要河流截断,他们除了进攻就只剩下妥协一途,依托陷马坑,壕沟死守对我方有利,耗光他们兵力后,还是我们赢。”秦怀道自信满满地说道。 李德謇一听有道理,说道:“且末王国骑兵还剩五千左右,加上罗章在身后盯着,他们应该不敢再战,会撤兵,等撤兵后辎重部队上去帮忙,挖掘更多陷马坑,特别是程处默前方阵地。” “可以,时间允许的好,各军前方再多挖些陷马坑,壕沟再增加一条,串联的交通壕也多加几条,方便支援,接下来且末王国主力大军该上场了。” “明白,我去部署一下。”李德謇匆匆去了。 等了一会儿,且末王国骑兵还真不敢打下去了,开始撤军。 罗章接到放行命令后果断带人让开,尾随一段距离,确定敌人是走的且末城方向后带兵返回,来到阵地前方停下,示意大军待命,独自一人来到山坡大帐。 “回来了,没事吧?”秦怀道迎上来。 “没事,和敌人干了一场,有些损失,不过缴获一千张连弩,这帮混蛋哪来的连弩?而且一万张之多。”罗章问出心中疑惑。 “不好说,初步怀疑是赵郡李氏给的筹码。” 罗章反应不过来,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赵郡李氏用一万张连弩交换,让且末王国的人绑走婶娘?该死的,还真有可能,那些大世家眼中只有家族利益,哪管别人死活,可是,且末王国图什么?” “有了这一万张连弩,且末王国就能机会拿下方圆千里各大部落,壮大实力,要不是薛大哥不断袭扰,打断了且末王国计划,早对周围不肯归顺的部落下手,当然,只是猜测,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来了。” 罗章骂咧道:“一定要查到实证,回去让长安那位下罪己诏,用的什么人?还有赵郡李氏,死后也别想安生,阿叔,有没有办法出这口气?” “放心吧,一旦查实,马上写成书,让天下所有说书人去传颂,再建个奸臣祠,老子要把大唐所有奸臣,佞臣,贪官都凋成石像,特别是五姓七望的人,都跪着面向纪念碑,再把他们罪证刻在石板上,让世世代代后人知道。” 杀人,诛心! 罗章满意地笑了:“这个办法好,我看行,造反的太子和前太子也别放过,这事回头交个我办,这帮王八蛋就得这么整治。” 闲聊了几句,罗章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轻骑兵放出去对敌人有威慑力,能牵制一部分敌人,要不,我在外围灵活作战?” “可以,大家的战马都在山坡上,用不着,你们一人双马,多带羽箭和肉食备用,采用游击战术,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算,自己小心点。” “放心吧,正好学学游击战,我会以偷袭敌人后勤辎重为主,这儿距离且末王国快马也得两个时辰,他们一时之间打不过咱们,又不像认输,必 然会抽调粮食上来死磕。”罗章提出心中想法。 秦怀道也想到这点,笑道:“你能看到这点就好,去吧,怎么打我不管你,只有一条,给我好好活着回来。” “遵令。”罗章郑重一礼,匆匆去了。 “罗英。” “在!”罗英冲上来。 “看到河床了吗?”秦怀道指着被截断的下游方向,郑重说道:“接下来敌人会疯狂进攻,兵力占优,河床肯定是攻击重点,他们需要水,你的任务是守住水坝,绝不让敌人得逞。” “遵令!”罗英郑重应道。 “带上钢丝,给我布下密集的绊马索,再收集石头砌墙作为掩体,你们就藏在掩体下,墙一定要高,堆积的时候往内倾斜,形成斜面,人在里面可以躲箭,知道怎么做吗?”秦怀道喝问道。 罗英有些懵,石头怎么堆积成斜面?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不懂,也不废话,带着特战团的人下去河床,让大家收集石头过来,亲自示范。 大家渐渐看出门道,简单来说就是石头压石头,往内凸的石头多用扁的,层层叠叠堆积,类似修拱桥,很是坚固,不怕羽箭伤人。 一千人动手,速度很快。 一个时辰左右,一堵长长的石头墙成型,厚一米左右,将整个河床拦截,中间有不少出口,士卒随时可以冲杀上去,更可怕的是秦怀道让大家在石头墙上留有很多小孔,类似射击孔,既能观察敌情,又能用连弩射杀。 有了这道石头墙,加上前方布下密集钢丝,战马冲过来就得倒,形不成威胁,特战团一千人能挡住一万人。 最后一个破绽补上,秦怀道心情大好。 不知不觉就到黄昏时分,秦怀道回到山顶大战,各军师长陆续过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接下来的战斗。 或许是太晚缘故,亦或者没准备好,且末王国没有出兵。 夜幕降临,朗月当空。 大军借着月色继续挖陷马坑和壕沟,有了白天的战斗经历,大家对陷马坑和壕沟愈发重视,没人偷懒。 一直到半夜,陷马坑往前多推了三百米,壕沟多挖了两条。 八百米宽陷马坑,加上七条壕沟,大军信心大增,心满意足的躲在壕沟里休息,恢复体力,以备来日大战。 月色清凉,清风徐徐。 荒芜的大地安静下来,连一只虫鸣声都没有。 秦怀道在山坡上伫立不动,看着且末王国方向,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敌人白天吃了大亏,希望不会牵连荷儿。 “妹婿,还没睡?”李景仁缓步过来。 “有件事需要你办一下。”秦怀道忽生一计,看向李景仁。 “吩咐就是。”李景仁可不敢自恃大舅哥身份就托大,赶紧说道。 “安排些可靠的突厥人渗透进入且末城,摸清楚荷儿现在情况,速速来报,能不能做到?”秦怀道直言问道。 “应该可以,情报部有不少突厥人,他们的妻儿都跟着去了楼兰,不敢背叛,我一会儿就去安排,对了,和典合交易的第一批粮食已经运到沙洲,两天后可以到七屯,你特意叮嘱的白酒和弩失也运来两大车,你看?” “传令罗通,东西留在七屯,找借口拖延,接道我军打败且末王国的消息后再交易,以防万一,最多五天时间,另外,白酒和连弩加速运来,去吧。” “遵令。”李景仁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希望不会有事,荷儿,一定要挺住,快了……” 秦怀道看向前方,眼中满是忧色。 第546章:大决战开始 第二天上午。 阳光和煦,清风送爽。 几只鸟雀在空中追逐,嬉闹,一只山鹰飞来,鸟雀吓得惊慌失措,迅速飞远。 山坡上,秦怀道和兄弟们正围坐在一起闲聊,吃着烤马肉,作料不够,味道很一般,但能填饱肚子,没人讲究,欢笑声阵阵,毫无大战来临前的紧张,几十万大军的高句丽和北方之乱都经历过,还会怕一个几万战兵的且末王国? “秦兄弟,你不是擅长庖厨一道吗?下次弄点左料带上,这么干吃,实在是提不起胃口。”程处默笑呵呵地说道。 “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腻,吃你的吧。”房遗爱怼了一句。 两人习惯性互怼,大家习以为常。 正说着,忽然发现地上小石头在抖动,大地都在震动,像是要地龙翻身,所有人脸色大变,马上意识到什么,纷纷看向且末王国方向。 “敌人来了。” 秦怀道起身看向前方,隐隐看到尘土飞扬,但距离太远,看不到人影,目光一沉,喝道:“决定胜负的时刻到了,打败他们,将且末城变成我们的,只要且末、七屯、楼兰三城在手,你我就能继续往西碾压,开疆拓土,创下大片疆域,再现汉家雄风,青史留名。” 汉朝已经成为历史,但大汉强盛时期囊括西域三十六国,疆域面积高达两千五百多万平方公里以上,那是华夏一族高光时刻。 作为一名军人,秦怀道无比缅怀,那是军人的荣耀。 到这一刻,秦怀道不再隐藏雄心壮志。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为什么不让汉家雄风重现? 所有人被秦怀道的雄心壮志吓了一跳,旋即狂热起来,想到能参与其中,一个个激动不已,至于后果,至于长安那位会怎么想,不重要了。 “开疆拓土,再现汉家雄风!”李德謇喃喃自语,两眼放光。 程处默也激动地说道:“我就说秦家兄弟不会小打小闹,只为救人,你们还不行,不过我喜欢,只要收回西域,再现汉家荣光,咱们兄弟们几个绝对青史留名,死亦无憾!” “干就完了!”房遗爱兴奋地吼道。 李义协也兴奋起来,感觉自己选对了,如果留在长安,肯定啥也不是,出来多好,开疆拓土,建立万世之功,这等机会哪里找去?有幸参与其中,死又如何? 至于罗英,和秦怀道最是亲密,早就猜到,但亲耳听到还是很激动,很振奋,原本家道没落,大好机会当前,恨不能马上投入战斗。 秦怀道故意借这个机会表明心志,就是想看看大家反应和态度,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没人质疑,没人反对,心中大定,只要大家一条心,只要有雄心,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路是走出来的! “诸位,准备战斗,此战……必胜!” “必胜!” 众人郑重说道,转身,大步离开。 “轰隆,轰隆!” 无数骑兵呼啸而来,黑压压一大片,遮地连天,一望无边。 马蹄轰鸣声更是如天雷滚滚,震荡天地。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莫名紧张起来,但一想到八百米宽的陷马坑,还有七条壕沟,信心大增,这是杀出来的自信。 且末王国骑兵在距离五里左右位置停下,人嘶马啸,旌旗猎猎,战刀倒映着阳光,格外刺眼,无形的杀气直冲云霄,惊的鸟雀乱飞,山鹰振翅而逃。 很快,一支三千人骑兵冲上来,攻击点依然选择程处默所在位置。 程处默气的差点炸毛,真当自己好欺负? 昨晚陷马坑已经修复,而且,秦怀道估摸着敌人会惯性思维,继续从程处默这儿进攻,示意程处默将陷马坑密度加大,威力自然大增。 “传我命令,所有弓箭手给我打起精神,准备射杀。”程处默大声喝道,被敌人气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哈哈哈,程黑子,敌人这是看不起你,要不要帮忙?”旁边阵地上,房遗爱兴奋地揶揄起来。 “别得意,小心敌人声东击西。”程处默吼道,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前方冲过来的地人,默默计算距离。 等了一会儿,敌军战马速度完全起来,惊涛骇浪一般奔涌过来,眼看就要冲到八百米,进入陷马坑,程处默眼睛一亮,喝道:“弓箭手,冲出去,射杀!” 弓箭手听到命令纷纷跳出壕沟,朝前冲上去。 几乎同时,敌人并不知道陷 马坑范围扩大,一头撞入陷阱,不少战马顿时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马背上的人被甩飞出去,砸落在地,还没等起来,就有幸运避开陷马坑的战马冲上来,将人撞飞,踩死。 但陷马坑往前推进足足八百米,而且密度加大,堪比死亡陷阱,三千骑兵瞬间倒下去大半,马背上的骑兵根本不用杀就被乱马踩死,撞死。 幸运的骑兵躲过前面两三百米陷马坑,但躲不过接下来的陷马坑,密度太大了,而且足够深,只要马蹄踩下去,就难以拔出来,直接骨折,或者扭断。 等好不容易冲到两百米左右距离时,已经所剩不多,一大蓬箭失呼啸而来,密集如雨,在空中划出一道可怕的抛物线,纷纷落下。 高空落下,速度更快,下刀子一般。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人中箭落马,被踩成肉泥,无数战马吓的乱跑,试图躲避箭雨,很快踩中陷马坑摔倒。 三千人,杀气腾腾而来,很快都静静的躺在陷马坑上。 程处默见战果不错,哈哈大笑道:“好,干的不错,弓箭手掩护,其他人给老子冲上去,收集羽箭,将尸体堆在一起,别压着陷马坑了,老子还要用。” “哈哈哈,上!”众人兴奋地大吼起来。 三千骑兵杀来,却一点浪花都没能翻起,好不容易冲上来也被箭失射杀,毫无还手之力,还怕个屁?一个个冲出壕沟,冲上前。 然而,敌人很快有派出一支骑兵,人数同样三千。 程处默意识到不对劲了,迅速让人撤回壕沟,虎目如炬,死死盯着前方,心中满是疑惑,敌人难不成想用尸体铺路,用人命堆出一个缺口? 这种打法很麻烦,只需一万人左右,也就是三个三千人冲锋,就能铺出一条尸路杀上来,敌人看上去五六万左右,少一万毫无压力。 好狠毒的打法! 很快,三千骑兵冲上来,因为不少陷马坑被马尸和人压住,虽然程处默安排人清理,但时间太仓促,清理不够,陷马坑威力大跌,起码少了一半。 三千人一头扎进陷马坑,这次倒下的战马明显没有第一次多,足足一半冲过陷马坑,但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箭失,几千人同时开弓,威力可怕,转眼间又倒下去一半左右。 但战马速度太快,弓箭手只来得及射出两轮,战马就冲到壕沟跟前,战马毕竟是畜生,不是人,一看是壕沟就本能的高高跃起,准备跳过去。 这时,壕沟里藏着的人纷纷出手,同样的战斗大家经历过,已有经验,刀砍,枪捅,拽马,补刀,放冷箭,或者干脆跳起来扑人,杀的不亦乐乎。 “噗哧!噗哧!” 一道道金属噼砍血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惨叫声。 这一刻,战场化成炼狱,杀戮,冲天! 这时,有一支三千人组成的骑兵冲上来了,这个时间点卡的非常难受,程处默一口气干掉几个,抽空一看,脸色大变,怒吼道:“旗兵,给大营传令,我军被缠住,请求支援。” 旗兵赶紧打出旗语。 第547章:秦怀道的预判 山坡上。 秦怀道也看到杀上来的骑兵,程处默的人正在厮杀,腾不出手应对,接到求援命令后看向程处亮。 程处亮是辎重师不假,但战斗力并不差,只是负责辎重,被秦怀道留在山坡上充当总预备队,随时可以支援。 敌人战术还不明亮,贸然抽调其他地方部队不可取。 看着前方厮杀火热,程处亮早就心痒痒,碍于军纪不敢动,但心中巴不得上阵大杀一场,看到秦怀道投来的目光,会意的点头,兴匆匆而去。 秦怀道目光再次看向前方,喝道:“传令,各部不得异动,谨守防区,小心敌人声东击西,再告诉程处默援军马上到,专心厮杀,到嘴的肉绝不能丢了。” “遵令。”赵龙大吼一声,迅速传令。 程处默很快接到旗兵转达的命令,心中大喜,吼道:“不要管杀上来的敌军,我们的援军会顶上,专心杀眼前之敌,绝不能放跑一个,用三三制缠住他们。” 大家一听有援军赶来,心中大定,纷纷跳出壕沟。 且末王国的三千骑兵跟疯了一般往前冲,速度非常快,敌人也不傻,知道陷马坑大部分被填满,机会难得。 程处亮也清楚这点,带着人冲下山坡,大声下令,将部队一分为二,从两侧绕开正在厮杀的程处默大军,顺着交通壕冲上去。 这时,三千骑兵已经冲到陷马坑区域,马背上的人拼命打马,不惜代价狂奔上来,想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程处亮的人赶到,两边夹击,如一个大钳子狠狠朝敌人扑去。 步兵对骑兵,明显劣势。 两军狠狠撞击在一起,无数人被骑兵撞飞,程处亮豁出去拼了,冲杀在第一下,一口气挑飞好几人,大吼道:“挡住他们,不能放走一个。” 军令如山! 何况不挡也不行,人怎么跑得过战马,只能用命填,挡住才有活路。 大家见程处亮悍不畏死,打得很疯狂,一个个热血也被激发,死死不退。 五千人坚如磐石,死死挡住骑兵,虽然代价很大。 且末王国骑兵也怒了,拼命冲杀。 “轰隆!轰隆!” 忽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程处亮以为又有敌军杀上来,百忙中探头一看,是旁边冲上来一支骑兵,战马两边伸出雪亮的弯刀,宛若死神獠牙,为首一人再熟悉不过,顿时大喜,怒吼道:“兄弟们,坚持住,咱们的骑兵到了。” “散开,杀!” 几乎同时,罗章大吼着发出进攻信号,如天雷轰鸣。 轻骑兵听到吼声几乎同时伏低身体,默契散开,排成十条纵队,每条纵队五百人左右,如是把锋利的标枪呼啸而来,从侧面狠狠撞入敌军之中。 没有人挥刀噼砍,因为用不着。 所有人伏低身体保护好自己,任凭锋利的弯刀借助马速撕开敌人身体,弯刀数量不够,后面的人则拿着战刀,一手一把,效彷杀敌。 速度太快了,十条纵队如十条狂暴的战龙,奋力向前,将敌人搅得天翻地覆,很快杀了个对穿。 罗章并没有带领部队杀回头,反而扬长而去,将轻骑兵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三千骑兵被杀的乱成一团,剩余不足千人。 没有了速度,骑兵还不如步兵。 程处亮兴奋地后大吼道:“杀呀——” 众人反应过来,嗷嗷叫着冲上去,将剩余乱成一团的骑兵淹没。 这时,程处默那边也解决战斗,带着人冲上来准备帮忙,看到这一幕兴奋的大吼道:“哈哈哈,痛快,杀上去打扫战场。” “哈哈哈!” 众人大笑,战意如狂! 连战连捷,士气大振! 战斗很快结束,程处亮带着人准备返回山坡,继续充当预备役,程处默也没阻拦,兴奋地说道:“老弟,没事吧!” 这时,一名旗兵冲上来喊道:“两位师长,大营有令,迅速将敌人尸体堆积在陷马坑前方,一把火烧了,形成障碍阻止敌人继续进攻,趁机打扫战场,恢复陷马坑作用。” “好办法。”程处默眼睛一亮,看向程处亮。 程处亮会意的点头,两人迅速传令。 两支大军虽然刚才一战死伤不少,但还有八千余人,一起动手,拖着尸体就往前冲,一人两个来回就可以拖走一万六千尸体,但敌人进攻三次,每次三千人,累计不过九千,都不用两个来回就解决。 前后不到三分钟,所有尸体全部轻走,堆放在前方形成一道尸墙,程处默一声令下,马上点火焚烧,大军溅起兵器,箭失,再将受伤的战马宰杀,分解,一人扛上一大块迅速回营地,没受伤的战马全被牵走。 九千尸体很快焚烧成大火,尸臭味弥漫,被风吹响远处。 大火形成火墙,难以逾越。 且末王国冲上来的骑兵不得不停下,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派人回去请示。 山坡上。 李德謇欣喜地说道:“这个办法好,既清理了尸体,让陷马坑再次发威,又减少瘟疫,还阻止敌军进攻,赢得宝贵时间,一举三得,贤弟英明。” 秦怀道笑笑,没接话,看向旁边赵龙:“传令,程处亮部撤回山坡休整,令房遗爱部、李义协部各抽调一千人迅速进入程处默防区,协助防守。” “遵令!”赵龙赶紧传令。 “你担心敌人会继续从程处默部攻击?”李德謇好奇地问道。 “换成是我,肯定选择这里继续进攻,其他地方陷马坑还没遭破坏,难度更大,不过,还有一个点可以突破。”秦怀道说着看向河床方向,犹豫片刻,喝道:“传令薛大哥,让他抽调三千弓箭手待命,随时支援河床方向。” 命令很快通过旗语传出去。 李德謇心有所悟,也看向河床方向,笑了:“水坝确实是个破绽,只要拿下,放水,然后守住,就掌握主动,换成我们主动进攻,或者撤离,不过,有贤弟部署在,没有三五万拿不下。” “他们敢集中兵力抢攻水坝,我就能集中兵力跟他们决战,正好速战速决。”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有道理!”李德謇笑道。 “呜呜——” 忽然,低沉、浑厚、悠长的牛角声响起。 紧接着,且末王国大军开始骚动,一支三千人骑兵冲上来,排着纵队绕开火墙,再次冲向程处默防守的区域,另一支骑兵直奔水坝方向,足有一万人,冲在前面的正是之前那支连弩兵。 这是要拼命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神情一凛,握紧战刀。 程处默看着呼啸而来的骑兵,起身后还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距离拉开并不是很远,随时可能补位,大怒,还真把自己当软柿子了,大吼道:“都藏好了,放进来杀,咱们人多,怕个屁。” 大家一听有道理,增加了两千人,伤亡补回来还有富裕,五六千人,还有陷马坑和战壕为依托,怕个屁? 这一刻,军心大定! 尸体被清理干净,陷马坑再次露出锋芒。 三千骑兵冲进来,很快被陷马坑绊倒不少,其他人继续往前冲,不敢减速,不说会阻挡后面的人速度,没有了速度的骑兵还是骑兵? “噢噢噢——” 这支骑兵也开始玩命了,怪叫着往前勐冲,丝毫不顾被陷马坑绊倒,等冲到壕沟时还剩不到一半,程处默迅速下达反击命令,双方绞杀在一起。 后面那支骑兵趁机冲上来,这一幕让程处默有些担心,真要求援,就看到罗章带着轻骑兵再次杀来,直奔后面那支骑兵,顿时大喜,怒吼道:“哈哈哈,援军来了,专心杀敌,不要乱。” “杀啊!” 众人看到援军心中大定,嗷嗷叫着跳出壕沟,朝冲过来的战马狠狠捅刺,有人更是将马背上的人一把拽下来,挥刀就砍。 战斗,瞬间白热化。 第548章:罗英建功 绚丽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呼啸而来的骑兵上。 上万骑兵策马奔腾,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威压朝前推进,声势骇人。 水坝前方。 罗英冷冷地盯着杀奔过来的敌军,不屑地冷哼一声,喝道:“兄弟们,一切都在阿叔的算计之中,是被敌人碾碎,还是踏着他们的尸骨扬我军威,就看这一战,都给我打起精神,别丢了阿叔的脸。” “放心吧,就算是死也要挡住他们。” “没错,少主于我等有大恩,绝不后退半步。” “杀光他们!” “干就完了。” 众人纷纷大喝道,士气如虹。 罗英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定,喝道:“一万骑兵不过土鸡瓦狗,连弩准备,上去引敌,别暴露了钢丝,慢慢玩,耗死他们。” 所有人端起连弩冲出石墙,排着两队往前,步伐坚定,,目光锐利。 很快,众人来到距离绊马索一箭之地停下,严正以待。 特战团的主动暴露彻底激怒敌人,纷纷大骂,疯狂拍打战马,恨不能马上冲上来厮杀一场,领军的且末国王子跟上怒吼道:“连弩准备!” “唰——” 所有人端起连弩瞄准前方。 之前一战,对手藏在壕沟看不到,打的憋屈,现在居然敢现身,还排着队挡在前面,不过一千人,还是步兵,看不起谁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刻,且末骑兵都被仇恨迷失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浑然没有发现地上还有细小的钢丝在。 “洗刷耻辱的时候到了,瞄准!”王子愤恨地大吼道。 “放!” 一声怒吼,带着无尽的不甘。 然而,吼声敢出口,王子就感觉战马一顿,整个人腾空而起,顿时大骇。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人被甩飞到空中,胡乱挣扎,战马被下面密集的钢丝绊倒,钢丝可不是绳索,战马速度越快,破坏力越大。 “唏律律!” 战马痛快地哀嚎,翻滚,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前面的还没起身,后面的又被绊倒,狠狠往前冲,砸在一起,乱提乱蹬,不少人被战马砸中,当场毙命。 钢丝不同于东一个,西一个的陷马坑,而是纵横排列,密度非常大,谁也别想幸免于难。 “哈哈哈!” 罗英见一切都在算计中,兴奋地大笑道:“阿叔说的没错,只要咱们出来,敌人眼中就只剩下咱们,看不到钢丝,别辜负了阿叔的算计,都给我瞄准,杀!” “休休休。” 一支支弩失呼啸而去,精准的没入还能站着的敌人。 这帮骑兵被甩飞落地,痛的直抽抽,脑子都是懵的,分不清状况,哪里躲得开弩失射杀?一批批倒下,死不瞑目。 王子挣扎着起身,看到无数人被射杀,这才意识到中计,但已经晚了,气得怒火直冲脑顶,眼前发黑,再次摔倒在地。 这时,一匹战马被钢丝绑住,马蹄都差点被割断,痛得脚下一个踉跄,庞大身躯不受控制地朝前窜起,正好砸在王子身上。 王子被好几百斤重的战马砸的喷出一大口血,没了动静。 后面的骑兵速度已经全开,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同样被无情绊倒,马背上的人落地后,一支弩失飞来,彻底没了动静。 大战,变成一边倒屠杀。 只一会儿工夫就没了好几千人。 剩余骑兵意识到不对劲了,纷纷拉马往两边跑,从高空看就好像滚滚洪流汹涌而来,却被坚硬磐石阻挡,一分为二,倒卷回去。 薛仁贵带着人赶来支援,看到这一幕有些震惊,一千人居然挡住一万骑兵进攻,虽然有地势狭窄,敌军兵力施展不开缘故,但也太狠了吧?这是什么打法?战马怎么会无缘无故全都倒下? 看到敌人一分为二,其中一支距离自己不远,机会难得,薛仁贵来不及多想,大吼道:“快,给我射杀!” “砰——!” 弓弦炸响,无数箭失呼啸而去,在空中形成一道乌云,很快落下。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人被射落马下,但没人理睬,拼命打马撤离。 很快,这支骑兵远去,留下几百人在地上哀嚎。 薛仁贵无奈的叹息一声,骑兵到底是骑兵,速度快,只够射两轮,不过也不亏,抬眼望去,一万大军杀气腾腾而来,却只剩下三四千人灰熘熘地回去,这仗打的,简直不可思议。 “罗英,你们怎么办到的?”薛仁贵忍不住好奇,大声问道。 “阿叔设计的绊马索。”罗英也不隐瞒,旋即对身边众人说道:“一营上去补刀,二营搜集敌军连弩和弩失备用,其他人上去撤掉钢丝,往后重新布阵。” 大家轰然领命,快步冲上去。 被绊倒的战马实在是太多了,全都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堆肉墙,将路堵死,敌人不可能继续从这个位置进攻,钢丝留着没用。 补刀,撤钢丝,大家做的非常娴熟。 没多久钢丝全被拆掉,在距离石墙前两百米左右距离重新部署,大家就在一百米左右位置再杀一波,挡不住可以迅速撤回石墙,依托石墙继续射杀。 石墙也是一道屏障,战马冲不到,只能下马,到时候一人一把陌刀,只需守住石墙出入口位置,绝对万夫莫敌。 秦怀道亲自设计的杀阵岂会普通? 山坡上。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笑了,杀阵再好也需要人执行,特战团的人执行的很到位,水坝基本稳了,目光看向另一边战场,又一支三千人骑兵冲上来,程处默带着六千人,依托壕沟死死挡住近万敌军进攻,双方杀的很惨烈,一时难分胜负。 罗章之前冲杀一阵,担心被缠住,脱离战场,这会儿被另一支近万人的骑兵盯上,双方正对峙。 “真当老子好欺负?” 这一刻,秦怀道眼中冷光闪烁,喝道:“传令,房遗爱全体出击,支援程处默,速战速决。” “遵令!”赵龙赶紧发出信号。 李德謇没有阻止,但并无担心地提醒道:“贤弟,敌军有五六万兵力,一万盯防罗章,一万和程处默他们厮杀在一起,另一万虽然攻击水坝失败,但还有几千人在,虽然已经干掉一万五千人左右,但还有两万左右未动,这个时候让房遗爱出动,一旦敌人进攻房遗爱防守的区域如何是好?” “如果是你,会派多少人进攻房遗爱防守的区域?”秦怀道反问。 “区域内满是还没被破坏的陷马坑,三千肯定不够,最少五千,防止旁边防区李义协部上来阻挡,何况我们还有预备军,少于五千肯定不行,再派五千尾随,等前面的破坏掉陷马坑,后面的就能冲杀上来,一点突破。” 秦怀道笑了:“敌军真要这么做,那剩下就只有一万人,我就敢杀上去。” “杀上去?”李德謇有些震惊,大军都被缠住,全凭陷马坑和壕沟才稳住局势,哪里还有余力杀上去? 何况野战凶险,兵力不够可是要吃大亏。 忽然,李德謇看到另一边山坡上薛仁贵大军还未动,顿时反应过来,笑了:“贤弟算无遗策,早有准备,为兄佩服吗,就算家父指挥,也绝对做不到这么好,这一仗再无悬念。” “呜呜呜!” 忽然,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带着几分悲凉。 “不好,敌人要跑。”李德謇脸色大变。 “上了座,开了席,什么时候散场得我说了算。” 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喝道:“令,薛仁贵全军压上,直取敌首,尽量活捉。” “令李义协部压上去支援程处默,速战速决!” “令程处亮部骑马冲杀下去,协助罗章缠住对峙的一万骑兵,不得放其回去救援,为薛仁贵赢得时间。” “再令罗英固守水坝,以防万一。” 一连四令,杀气腾腾。 赵龙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热血沸腾,迅速打出信号。 第549章:疯狂斩首 两军交战,大功莫过于斩首。 山坡上,薛仁贵接到命令后大喜,知道这是秦怀道在照顾自己,更是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要是失败,自己以后没脸跟在秦怀道身边带兵。 庞大的战意在心中翻涌,目光变得坚决无比,充满对胜利的渴望。 “上马!” 一声怒吼,震荡荒山。 所有人冲出壕沟,冲向山坡,找到各自战马翻身上去。 薛仁贵也上了自己的战马,见敌军开始后撤,时间紧迫,怒吼道:“诸位,想想你们受过的耻辱,想想你们家人的仇恨,而这一切都是且末王造成的,是他带兵往东去打草谷,现在,那个混蛋要逃,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不愧是一代军神,一句话将所有人心中的仇恨瞬间被点燃,都是被掳来的奴隶,谁能不恨? “随我杀过去,活捉且末王!” “杀!” 怒吼声震天响,强烈的杀意有如实质直冲云霄。 下一刻,众人跟着薛仁贵冲下山坡,顺着预留的通道狂奔向前。 薛仁贵更是一马当先,手持秦怀道那把精钢马槊,自己的已经在连续大战中受损,无法再用,马槊一震,枪头嗡嗡颤抖,顿生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 马蹄轰鸣,战刀烈烈。 九千余人死死盯着前方那杆王旗,想到过往受过的种种屈辱,仇恨,眼睛变得猩红起来,带着几分疯狂。 这一刻,九千余人就像九千地狱里钻出来复仇的死神,拼命打马,什么都不管不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剁了那个王八蛋。 “轰隆,轰隆!” 渐渐的,杂乱无章的马蹄声变得有规律起来,宛如战鼓在轰鸣,但战马奔跑的速度却更快,威势更强盛,宛如一体。 且末王国骑兵发现冲上来的骑兵近万人,吓了一跳,两军正在绞杀之际,居然还敢派这么多人上来,就不怕自身不保? 很快,一支五千人骑兵反冲上来,剩余部队加快撤离速度。 “跟紧我,别让他们跑了。” 薛仁贵怒吼一声,如天雷炸响,传出去很远,马槊更是往前一指,如一道闪电,众人受到感染,继续抽打战马,士气如火燃烧。 大军滚滚向前,势不可挡。 很快,两只大军冲撞在一起,薛仁贵一马当先,神力施展,不像以前那般担心马槊会砸坏,左右横扫,抽打,敌军触之即死,碰之则亡,没人能接住薛仁贵恐怖的力量。 一路冲杀,一骑绝尘,不断有人倒下,不死也被乱马才是,只留下满地尸体。 身后众人见薛仁贵比以往作战还勐,还强,被刺激的心中杀意彻底沸腾了,嗷嗷叫着冲上来。 九千人集中冲锋,就像一把锋利的标枪,以薛仁贵为枪头,狠狠洞穿冲上来的敌军,直杀的鲜血狂洒,残肢碎肉到处都是,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场血与骨的碰撞! 更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 一方为了阻挡对手,掩护王撤离,另一方为了心中仇恨,为了洗刷耻辱,终归是复仇者意志力更强,更坚决,更凶狠。 薛仁贵杀的浑身是血,就连脸上也是,顾不上擦一下,疯狂砍杀,这种大规模骑兵对战不需要什么精妙的杀招,只要够快,够力就足以,薛仁贵天生神力,这一刻宛如一架疯狂运转的战斗机器。 没多久,薛仁贵带着人杀出重围,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追去,其他人也不回头看一眼,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王旗,战意还在燃烧,胸膛砰砰跳动如战鼓。 人杀疯了。 战马感受到凛冽的杀意,也疯了,撒开腿狂奔。 一路狂奔,距离越来越近。 且末王国大部队不是战死,就是被死死缠住,谁也无法上来救援,王旗下只有几千兵马,看到追来的军队那可怕的气势,疯狂的战意,吓得丢盔弃甲,拼命抽打战马逃窜,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敌人的慌乱让薛仁贵等人愈发狂热。 狂暴的大军滚滚向前,如泄闸的洪水在奔腾,在怒吼,气势如虹。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薛仁贵将马槊横放在马鞍上,从背后拿起一张大弓,抽出三支铁箭,同时拉开,身体随着奔腾的战马起伏,弓箭也跟着起伏,时高时低,难以瞄准。 下一刻,薛仁贵眼睛眯成了危险的针芒状,就在战马奔腾到最高点,即将下坠时,薛仁贵手指头一松。 “砰!”弓弦炸响。 三支铁箭化作三道流星飞掠而去,直奔王旗下那锦衣华服,头戴金冠男子。 速度太快了。 快得肉眼都只能看到三抹虚影。 “噗哧!” 一箭命中肩膀,目标一个踉跄倒下。 另外两箭命中两个看上去身份不凡的人,跌落马下。 很快,敌军乱成一团,不少人停下救人。 “好——” “将军威武!” 众人跟随薛仁贵征战不少,早已箭失薛仁贵恐怖的箭术,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大声喝彩,士气冲天而去。 “杀!” 薛仁贵仰天怒吼,如一头狂奔的狼王,带着饥渴难耐的狼群呼啸而去,狠狠撞入敌军,马槊噼砍,一招一个。 将士们也疯狂地冲上去,战刀烈烈,卷起无数鲜血飞溅。 杀戮,再次疯狂。 战意,再次燃爆。 薛仁贵奋力冲杀上去,也不知道杀了多少,见一帮人护着锦衣华服男子要跑,肩膀上的铁箭还在,马槊旋斩,将挡在前面几人噼砍在地,纵马狂奔而去,一边大吼道:“跟紧我!” “杀!” 众人怒吼,紧随身后。 无数人集团冲锋何等恐怖,且末骑兵本在逃命,后背受敌,哪里挡得住?被杀的乱成一团,纷纷跌落马下。 很快,薛仁贵追上目标,马槊左噼右砍,将试图阻拦的人斩杀,见一员战将过来拦截,毫不犹豫地冲上去,马槊勐刺。 对方抡起兵器格挡,但被马槊上恐怖的力量反震,兵器差点脱手,脸色大骇,还没等反应过来,胸口被马槊洞穿,一招绝杀。 薛仁贵马槊一收,继续往前,看都不再看对方一眼,一口气又刺杀十几人,杀到目标跟前,大手一探,就将目标抓来,按在马鞍上,顺势一个手刀将人砍晕,马槊旋斩,将冲上来救人的且末骑兵斩杀,逼退。 这时,更多人冲上来,手起刀落,好一通斩杀。 “将军!” 众人兴奋地喊道,看向被俘的人。 有人亢奋地喊道:“将军,正是且末国王,属下认识,错不了。” “哈哈哈,好,杀光他们,报仇雪恨。”薛仁贵大喜,没抓错就好。 “杀!” 众人兴奋地大吼大叫,状若疯魔,朝敌人冲去。 国王被俘,士气大跌,且末骑兵纷纷逃命。 战斗顿时呈一边倒屠杀,将士们蜂拥而上,勐追勐打,发泄着心中的仇恨。 薛仁贵虎目一扫,见敌人再无战意,专心逃命,胜券在手,顿时心中大定,壮怀激烈,笑了,这段时间没能救出荷儿的憋屈和愧疚一扫而空。 有且末国王在手,救人不难了。 “杀呀——” 忽然,身后喊杀声震天响,伴随着密集的马蹄声。 薛仁贵回头一看,是大军开始反扑了,程处默、李义协和房遗爱三人联手,凭借壕沟干掉敌军后纷纷返回山坡,起码追杀上来帮忙,房遗爱直奔罗章方向,罗章和程处亮死死挡住一万骑兵,双方杀的很激烈,谁也不肯放弃。 程处默和李义协则兵力展开,一路碾压,将被薛仁贵刚才冲散的且末骑兵全部斩杀,很快就要追上来。 “哈哈哈!” 薛仁贵大喜,看向山坡之上,眼中满是敬佩。 仅凭不到四万人,而且大部队还是突厥降兵,大半天时间就干掉六万且末精锐骑兵,大获全胜,自己这边损失还不大,这样的战绩从古至今谁能做到? 第550章:安排 山坡上。 秦怀道见敌军兵败如山倒,一颗心彻底放下,刚才一战说不紧张是假,要是敌军不撤,改成稳打稳扎,步步推进,自己或许会赢,但一定赢的惨烈,损失很大,也不知道敌人为什么会犯下致命错误,忽然撤离。 “难道是敌人内部出问题了?” 事情透着诡异,但已经不重要了,秦怀道喝道:“传令,围杀敌军,速战速决,绝不能放跑一个,投降不杀。” “遵令。”赵龙兴奋地摇动令旗,发出命令。 这半天下来,赵龙感觉手臂都摇酸了,但毫不在意,亢奋不已,这可是大胜,而且是自己传的令,能吹一辈子。 “接受投降会不会有影响?”旁边,李德謇提醒道。 投降意味着要救治,要养活,这就需要耗费资源,而且这些人心中有恨,会报复,是个巨大的隐患。 秦怀道当然明白其中弊端,笑道:“无妨,且末拿下后需要治理,治理需要人,到哪儿去找免费的劳工?” “原来如此,妙!”李德謇一点就透,由衷夸赞道。 两人来到大帐前,围着一堆篝火坐下,让人拿来一些马肉架在火山烤,大战过后,最不缺的就是马肉。 秦怀道往篝火里添了些干柴,将火少旺,一边低声说道:“且末城拿下后,我准备回一趟长安。” “不行,太危险了。”李德謇差点跳起来,长安那位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得知大家拿下突厥大片面积,养了几万私军,说不定磨刀霍霍正等着。 “别急,听我说完。” 秦怀道打断道,看向东边长安方向的目光深邃,睿智,笑道:“不去,长安那位说不定会派大军过来,到时候是交出军队,还是不交?不交,就是咱们主动挑起战争,我过去,他就没借口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太危险。” “不去才危险,去了反而没危险,长安那位忌惮咱们几万大军在手,加上我的炸药包等手段,反而不敢动手,你信不信,只要我回去,他反而会刻意拉拢,高官厚爵,最后将攻打突厥说成是他的功劳,是朝廷授意我这么做的。” 李德謇恍然一笑:“还真有可能,那位……把政绩和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是攻打突厥成为他的授意,功劳就是他的,千古留名,这么好的事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放手,你会答应吗?” “为什么不呢?”秦怀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啊……你的意思是?”李德謇有些懵,兄弟们打下的荣誉凭什么给别人? 秦怀道摆摆手,笑道:“想要说成是朝廷授意,是不是该给军饷粮草?咱们的兵器坏了是不是得补充一批?是不是得给兄弟们论功行赏?地方建设是不是要大量资助?是不是要允许通商?没有一千万贯下不来吧?” “哈哈哈,我明白了。”李德謇恍然大悟,这么大一笔竹杠下去,只要长安那位肯出,为什么不答应?反正山高皇帝远,这儿一切还是大家说了算,有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忽然想到什么,李德謇提醒道:“要是朝廷派人来接管怎么办?” “听话就留着,不听话……这儿可是突厥,有突厥人不满治理,寻机报复,杀几个官不是很正常?”秦怀道冷笑道,眼中杀意迸裂。 一阵风吹过,带着几分肃杀。 篝火跳动,火势烈烈,像是在回应秦怀道的决定。 片刻后,秦怀道拨弄着篝火,一边缓缓说道:“且末城拿下后,我意任命薛仁贵为守备军军长,你觉得呢?” “能力和军功倒是足够,就怕他们几个不服。”李德謇提醒道。 苏定方驻守楼兰城,罗通驻守七屯城,但一起征战的还有程处默兄弟三个,还有罗章、罗英、房遗爱和李义协等人,都是军功赫赫,家世过人,关系莫逆,一旦处理不好,会有隐患。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想了想,说道:“参谋部初立,战后主抓培训,将队长、营帐、团长一级将领轮番培训,传授各级所需掌握的兵法,提高指挥能力,至于你的担心,我会处理好。” “你的意思是,继续往西?”李德謇追问道,除了往西继续征伐,扩大地盘,想不出别的办法安抚大家。 秦怀道点头默认,掏出地图摊开,冷声道:“且末往西是兰城和尼壤城,继续往西有的是地盘,每个人都能安置,能打下多大地盘,领军多少,就看大家的,但眼下不行,半年内不能动兵,消化到手的地盘和兵力为主。” “七屯和且末城中间夹杂着典合和弩支两大部落,要不要?” 秦怀道点头默许,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两人聊了一会儿,薛仁贵带着昏迷的且末国王急匆匆过来,满脸兴奋,将人往地上一扔,就跟丢垃圾堆一般,抱拳道:“少主,幸不辱命!” “死了?” “没,只是昏迷。” “那就好,坐下吃点,刚烤好的马肉,这一战打出了威风,看着热血沸腾,很不错。”秦怀道夸赞道,用爪刀割下一块肉递上去。 薛仁贵也不客气,接过去丢嘴里大嚼起来,满是兴奋。 “传令各部,加速打扫战场,救治俘虏,不可滥杀,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出发,天黑前我要赶到且末城下。”秦怀道看向旁边恭候的赵龙。 “遵令!”赵龙赶紧跑去传令。 这时,罗英兴奋地跑来:“阿叔,痛快,这一仗杀的痛快,找到了且末王子,就是领着连弩骑兵的统领,可惜已经死了。” “连弩都搜集好了没?” “全部搜集好了,缴获不少弩失,足够大战一场。” “那就好,分一些给近卫营的兄弟。” “没问题。”罗英满口答应,匆匆去了。 “我去带人统计战果。”李德謇也匆匆去了。 现场只剩下两人,秦怀道将改军制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我想任命你担任且末城守备军军长,程处弼担任副军长,镇守且末城,人手不够,军政暂时由你一手抓,没问题吧?” “会不会?”薛仁贵有些担忧地看向走来的程处默等人。 秦怀道会意地说道:“无妨,只要你点头就行,其他的我会处理。” “我没问题,感谢少主信任,只是,秦家庄那边怎么办?”薛仁贵再次提醒道,作为一代军神,薛仁贵骨子里还是喜欢带兵。 “长安那边需要重新布局,我过些日子回去处理。” “既然如此,我服从少主安排,保证且末城万无一失。”薛仁贵郑重应道,心中激动起来,独立领军,而且还是三万多人的军长一职,算是封疆大吏也不为过,一生所学终于可以施展了。 这时,程处默、房遗爱和李义协联袂而来。 大家兴奋地围坐着一起,说着刚才一战自己的战绩,一边吃着马肉,没多久,罗英、罗章和罗武也过来。 片刻后,李景仁急匆匆过来,脸色凝重地递给秦怀道一个纸条。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圣人病危! 圣人是对长安李二的尊称,特称,看到病危二字,联想到之前病重,晋王监国一事,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以朝廷御医之能,没理由忽然病危,除非外力介入,难道宫中出事了? “看来,得尽快回去。”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将纸条丢篝火里烧掉,很快化为灰尽,看向李景仁问道:“运来的物资到哪儿了?” “正在路上,天黑前能赶到这儿。” “通知他们直接运去且末城,大军速速进食,打扫好战场后带上俘虏出发,兵发且末城。”秦怀道说着看向众人,犀利的目光多了几分忧虑。 众人感受到秦怀道的忧虑,不敢大意,应诺而去。 ps:感谢追看到这儿的小伙伴们,祝你们发财! 第551章:杀进城 黄昏时分,夕阳如火。 一支大军缓缓而来,在且末城外停下,迅速散开,列阵,做出攻击姿态,秦怀道策马来到大军前方,锐利的目光锁定城池,恨不能马上救出荷儿,扭头看向跟上来的房遗爱。 房遗爱会意的点头,策马上前,大声吼道:“听好了,给你们一炷香时间,不开城门投降,一个不留。” 刚战斗结束不久,身上的杀意还没散尽,这一吼气势十足,杀气冲天。 很快,有人拿着一根点燃的香冲上去,插在地上。 城墙上所有人看着燃烧的香都慌了,出去五六万精锐大军一个没回,显然兵败,城内剩下的老弱病残还怎么打? 能活着,没人愿意死,一个不安情绪在城内弥漫。 秦怀道强忍着急切的心情等候,焚香是一种心理博弈,给对方施加压力,如果还不行,那就杀马,大批战马尸体堆在城墙下,也足以让大军踩着尸体入城,天黑前必须拿下,不能再拖。 没想到事情比预想的顺利,城内只剩下几千人,还是老弱病残,少部分精锐也独木难支,在死亡威胁面前,高层终于妥协,派出一人上城墙谈判,条件只有一个,算投诚,不算投降。 投诚意味着不能再杀一人,不能将城内的一切充公。 没有财务粮草根本无法立足,也无法发饷,这条秦怀道当然不会答应,态度异常强势,全部为奴,所有一切充公,否则杀无赦。 不立威,不足以震慑各方。 不为奴,收编的突厥降军会有别的想法。 公平,很重要! 城内高层一听要为奴,顿时不答应,责令军队准备战斗,想争取些权益,但秦怀道可不会惯着,敢绑架自己女人,就得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看到城墙上人数争夺,个个张弓搭箭,一副要开战架势,顿时怒了,吼道:“把受伤还能跑的战马赶来,给我撞城门。” “遵令!” 房遗爱一拉马头往后而去。 战马早已准备,都是缴获的战斗力,受了些轻伤,暂时不影响奔跑,但不能继续做战马使用,只能沦为驮马,或者杀了吃肉。 很快,有人牵来大批战马,都蒙着眼睛。 战马有灵,不蒙眼不会撞城门。 房遗爱冷冷地喝道:“先放一百匹战马,点燃马尾,驱赶上去,给我撞城门。” “喏!” 众人轰然领命,用火把将马尾点燃,战马吃痛,又看不见,顿时急了,胡乱朝前冲去,大家嘴里发出怪叫声,驱赶着直奔城门而去。 战马受惊,撒开蹄子疯跑。 城墙上的突厥人顿时慌了,突厥人爱马,将马当成最亲密的伙伴,家人,没人会这么做,秦怀道可不管,只要拿下城池,一切都无所谓。 “冬冬冬!” 一道道撞击声响起,不少战马狠狠撞在城门上,发出一道道闷响,城门震动,但没有被撞烂,战马却撞的摔倒在地,一时起不来。 但更多战马冲过来,被摔倒的战马绊倒,狠狠冲撞在城墙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痛得直翻滚,也一时爬不起来。 很快,一百匹战马都撞倒在城门附近,堆积如山,哀号声阵阵,不少被活活压死,有挣扎着起身,走两步又摔倒在地。 秦怀道冷冷地喝道:“还不够,再放一百!” “冬冬冬!” 又是一百匹战马冲上去,没有撞上城墙就被地上的战马绊倒,飞出去,堆积在一起,尸体肉堆更高,土城墙高不过两丈左右,眼看就要到顶。 所有人看向秦怀道,目光狂热,夺城之功谁不想要? 秦怀道有意扶持薛仁贵,自然要将机会让给薛仁贵,何况薛仁贵的兵都是被掳来的唐人,恨透了且末王国的人,就当给大家报仇机会吧,扭头看向薛仁贵:“进去后第一时间找到荷儿,高层一个不留,其他允许投降,查封所有高层资产。” “遵令!”薛仁贵郑重抱拳,将感激藏在心底,迅速跑回自己大军。 众人见没机会,郁闷的放弃,但没人敢质疑秦怀道的命令。 很快,一支三千人组成的弓箭手大军徒步冲上去,迅速列阵,对着城头开始压制,又一支大军徒步冲进去,踩着战马尸体往上爬。 前面的爬上去后并不急于上城头,而是拿起弓箭射杀冒头的人,掩护其他人继续上前,至于三千弓箭手,见大军上去后赶紧停止射箭,以免误伤。 薛仁贵亲自带着人冲上去,攀住城头奋力一跳,落在城头,精钢马槊虎虎生风,上下翻飞,将冲上来的敌人全部斩杀,更多人趁机杀上去,蚂蚁一般,蜂拥而上,涌入城内。 “房遗爱,带人搬开马尸,准备进城。”秦怀道看到薛仁贵上去,心中大定,锐利的目光落在房遗爱身上。 房遗爱没捞着攻打城池的任务,正郁闷,一听搬运马尸顿时眼睛一亮,总算也捞着点活不是,答应一声,带着人迅速冲上去。 城头山已经全是薛仁贵的兵,没人干扰,大家搬的很快。 等清理出一条通道后,房遗爱一脚踹过去,城门早已被人从里面打开,房遗爱大喜,兴奋地说道:“兄弟们,杀进去帮场子。” 大家眼前一亮,兴奋地跟着杀进去,白捡的军功谁不想? 薛仁贵并不知道房遗爱也杀进来捡便宜,带着人勐冲勐打,很快杀到王宫,斜刺里冲出来三人,其中一个高声喊道:“薛大人,在下情报部谍子。” 情报部派人渗透入城一事薛仁贵也有所耳闻,但还是警惕地盯着对方打量,一边喝问道:“何事?” “在下查到王子府上有一人是几个月前从唐国掳来的。” “带路,你带人封锁王宫,不准任何人出入。”薛仁贵看向程处弼,等对方点头答应后看向另外两名战将,叮嘱道:“找人询问且末高层都住哪儿,带人把房子给我查封,不准任何人出入,反抗者杀。” “遵令!”两人赶紧答应。 “走!” 薛仁贵看向报信的人,对方点头,迅速带路。 一行很快来到王子府,一大片土房建筑,看着倒也有些气派,薛仁贵迅速命令军队将王子府包围,带兵冲进去,王子府冲出一批护卫,但哪里是薛仁贵对手,很快被全部斩杀干净。 府上奴隶,下人吓得瑟瑟发抖,都蹲在地上不敢动,薛仁贵虎目如炬,扫视一圈,发现一名女奴隶不像突厥人,反而像唐人,上前问道:“你是唐人?” “啊?”对方惊讶地看向薛仁贵,旋即激动地反问道:“你们是唐军?” 薛仁贵没有否认,追问道:“几个月前被掳来的唐人女子在哪儿?” “在后院。” “带路!”薛仁贵激动起来,人还在就好。 很快,一行冲到后院,来到一个房间门口,薛仁贵冲上去一脚踹开房门,就看到荷儿正端坐着,不紧不慢地坐着刺绣,头也不抬,脸色澹定,从容。 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照在荷儿的脸色,白皙,圣洁! 眼睫毛一眨,一眨,充满灵性! 嘴里还在轻声哼唱着什么,浑身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 “呼!” 薛仁贵见荷儿不像受到过伤害,心中大定,激动地上前抱拳,就要说话,却听荷儿头也不抬的说道:“王子,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答应嫁给你的,你只有两个选择——杀了我,或者送我回长安,否则我男人会来杀光你全族。” 平静的语气,却说着最可怕的事,让人心季。 显然,荷儿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 薛仁贵眼睛一红,余光瞥见荷儿正在缝制一件婴儿衣裳,看样式是女款,勐然想到没娘带的小侄女,心中羞愧无比,赶紧抱拳说道:“夫人,薛某营救来迟,薛某无能,让您受苦了。” 第552章:救出荷儿 房间里。 荷儿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一怔,慢慢扭头过来,目光落在薛仁贵身上,慢慢聚焦,旋即用力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 下一刻,荷儿勐地起身,手上物什全部落下,一行热泪滑落,激动的喊道:“是你吗,薛大哥?真的是你?” “是我,对不起!”薛仁贵眼睛一红,说不尽的羞愧,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无颜面对荷儿那清澈,纯净的目光。 “没事,我就知道你回来,有少主消息吗?”荷儿激动不已,上前几步,定定地看着薛仁贵,泪流满面。 “少主就在城外指挥大军,让薛某率先攻城进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少主不会抛弃我……”荷儿开心的笑了,如一朵雨中绽放的白花,忽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一个弱女子被绑来异国他乡,岂能不害怕?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乍闻自己男人骑着战马,带着大军杀进城内,大喜过望,精神再也支撑不住。 “夫人?” 薛仁贵大喜,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搀扶,但想到自己身份,男女授受不亲,赶紧回头,目光落在之前那个带路的女奴隶身上,吼道:“快,掐人中,就是这样!”说着掐自己人中做示范。 女奴隶赶紧上来帮忙。 没多久,荷儿悠悠醒来,被搀扶到床上坐下,喝了点水后精神稳定下来,喜笑颜开,像个孩子,连声问道:“少主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少主吧?” “外面还有些乱,敌人没肃清,为安全起见,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已经派人去传信,少主很快就会赶到。” “那就好,那就好!”荷儿欢喜无比,没有再要求,想到什么,追问道:“我女儿,她还好吗?” “我也不清楚,追着凶手过来,一直没回去。” 荷儿脸色一变,郑重起身,行礼:“多谢薛郎舍命相救,荷儿铭记于心,来人有机会必定报答。” “不敢,让你受苦几个月,是薛某无能。” “荷儿,荷儿!” 外面,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脚步声。 “少主?” 荷儿听到熟悉的声音,眼泪再一次涌出,朝门口冲去。 门外,秦怀道冲进来,一把将荷儿搂在怀里,生怕再次失去,情绪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荷儿,是我没用,让你受苦了。” “我没事,被带来这儿后一直囚禁在这间房子里,吃穿用度倒也不缺,就是想你,还有咱们的女儿,她还好吗?” “很好,已经会叫娘了。”秦怀道赶紧说道,热泪盈眶。 薛仁贵示意大家出门,轻轻将门带上,一股怒意直冲脑顶,对跟着过来的罗英、罗武说道:“且末王国绑架夫人,也就是你们的婶娘,此仇不共戴天,少主安全交给你了,老子要去杀人,报仇,所有参与者一个别想活。” “去吧,有我兄弟俩在。”罗英郑重说道。 等薛仁贵离开后,罗英看向罗武:“兄弟,你跟在他身边有过一段时间,觉得这人怎样?” “重情重义,武力恐大家无人能及,更是精通兵法,善于治军,别的不清楚,要论行军打仗,我敢说除了阿叔,没人是他对手。”罗武一脸郑重。 罗英对自己弟弟很了解,可是一个桀骜难驯的人,一般人根本不放在眼里,能如此高评价,绝非一般,心中大定:“那我就放心了,阿叔有可能将且末交给他打理,真如你所言,应该能守住且末。” “一个小小的且末岂能满足他?依我看,用不了多久,方圆千里都会被征服,不信你就等着看。”罗武提醒道。 “你确定?”罗英有些震惊。 “我肯定,大哥,你还是低估他了,这儿值得结交,可以生死相托,而且,他和阿叔、罗章关系莫逆,亲如一家人,那咱们也是一家人,你可别有不满?” “怎么会,我对他也算了解,只是不知道带兵能力如何,担心他治理不好且末,辜负阿叔一片信任,听你这么一说就放心了。” 兄弟俩随意地闲聊着,时不时打量四周,保持警惕。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秦怀道走出来。 “阿叔!”兄弟们赶紧问候。 “罗英,留下一队人看守这儿,等候抄家,其他人跟我走。”秦怀道叮嘱一句,朝前走去,手里紧紧牵着荷儿。 这个亲密动作在后世随处可见,在这个时候有些逾礼,显得轻浮,但没人敢说什么,反而意识到荷儿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紧跟在身后。 荷儿也清楚这么做不好,但害怕这一切都是梦,紧紧抓着,生怕失去。 一行离开王子府,很快来到不远处的王宫。 门口守卫已经换人,地上尸体被清理干净,众人走进去,来到一处宫殿。 宫殿不大,泥土和石头混合修建而成,看着很是简陋,薛仁贵等人迎上来,纷纷行礼,秦怀道来到主位坐下,示意荷儿在旁边坐下稍等,旋即看着薛仁贵说道:“说说情况吧?” 薛仁贵赶紧回答道:“少主,高层已经全部抓获,关押在一起,其家产已经封锁,国库也封锁,抓获二千余俘虏,或许还有士卒脱掉战衣回家,您看?” “回头挨家挨户搜查,全部打入奴籍,王族全部斩杀,以儆效尤,敢绑我女人,就得做好死的准备,这事你亲自办,战利品统计交给参谋部,从现在开始,许进不许出,派人放水,城内没水会出大乱子。” “遵令!”薛仁贵和李德謇郑重抱拳。 秦怀道的目光落在程处默等人身上,继续说道:“且末城已经拿下,委任薛仁贵为且末城守军军长,主管军政一应事务,半年内肃清四周部落,李德謇,你回七屯城协助罗通拿下弩支、典合,之后主持各级军官培训一事,程处弼为且末城守备军副军长,协助薛仁贵,程处亮去七屯城担任副军长,协助罗通,程处默、房遗爱跟我回长安,那边恐怕会出事,我需要你俩帮助。” 程处默和房遗爱分别代表程府、房府,带在身边有大用。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程处默、房遗爱本想留下开疆拓土,最不济做一城守军军长,但秦怀道开口了,不好拒绝,心中多少有些芥蒂。 秦怀道岂会不知道两人心中所想,语气一缓,解释道:“长安恐怕要乱,没你俩相助不行,不过大可放心,最多半年回来,届时往西进攻,区区一个军长算什么,他们有的,我保证你俩都有。” 这是一种承诺。 更是雄心的展示。 所有人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起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还拒绝就不合适了,程处默和房遗爱交换个眼神,郑重点头,算是答应。 “你俩军队交给薛仁贵,明天随我返回。”秦怀道说完,目光落在李义协身上,李义协的父亲李君羡被贬去了吐蕃,但吐蕃重新独立,李君羡也不知道怎样了,就算活着回去恐怕也遭到打压,帮不了什么忙。 想到这儿,秦怀道说道:“李义协,吐蕃大乱,你父亲不知道在吐蕃还是回了长安,茫茫人海难以寻觅,你个人有什么想法?” “我父亲武力不弱,自保没问题,应该已经回到长安,劳烦秦兄弟带个话,就说我很好,勿念,我想留下。” 秦怀道一听就懂,李义协这是想趁机干出一番事业,想了想说道:“典合和弩支是大部落,兵力不少,担心罗通和程处亮两人力有不逮,你也过去吧,同样带人副军长,协助罗通尽快拿下两大部落。” “遵令!”李义协大喜,赶紧答应。 “诸位!” 秦怀道脸色一肃,坐正身体,一脸冷肃说道:“大唐有10道、358州、1551县,此此回长安我会向朝廷请旨,设汉州,下辖楼兰、七屯、且末三城,将汉州改为封地,请封汉王,能不能拿下整个突厥,恢复大汉荣光就靠诸位的了。” “汉州?汉王?” “大汉荣光?” 所有人咀嚼着这些关键信息,热血沸腾,目光狂热。 房遗爱忍不住问道:“秦兄弟,如果朝廷不许呢?” “那就自立为国,秘密将诸位家人带来,所以需要程处默和你随行,诸位将来就都是开国公勋。”秦怀道一番话掷地有声,霸气十足。 “嘶——” 众人早想到这点,但亲耳听到秦怀道说出,还是忍不住震惊。 “好了,此事你我知道即可,不能外泄。”秦怀道提醒道,之所以将心中雄心壮志开诚布公,也是为了稳住人心,不得不为。 画大饼有利于团结不是?! 第553章:回归 深夜时分。 且末王宫内一处寝宫。 月光如水,从窗户洒落进来,轻柔,静谧。 秦怀道接着红烛照明伏桉疾书,明天就要离开,但且末、楼兰和七屯三城千头万绪,就这么直接甩手薛仁贵、罗通和苏定方终归心中没底,关于未来怎么发展,秦怀道打算写一份五年计划。 计划分四个部分,首当其冲的是农业,必须解决吃饭问题,否则人心不稳,三城都是依且末河而建,土地还算肥沃,不缺水,可以开荒种植小麦、水稻也可以试种,但需要从长安引种慢慢培育适应当地气候的品种,其次是畜牧业,畜牧业需要大量草场,这意味着需要培育,护林,然后是水果,特别是红枣,若羌枣在后世可是出了名,枣树也是护林的一种。 然后是交通,计划沿且末河修一条水泥路贯通三城,绕后从七屯修一条贯通沙洲,将来无论通商还是调兵,都非常快,反正不缺奴隶,不够还可以去抓。 商贸方面倒是简单,等路通后直接往返长安就是。 最后是军事,怎么征服方圆几百里各大部落,怎么训练和管理部队,怎么升迁,什么时候对外发动战争等等,都写的很详细。 身后,荷儿做着衣裳,时不时看一眼正在写的秦怀道,安静,满足。 时间在悄然流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怀道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厚厚一沓纸,满意地笑了,总算完成,见荷儿还没睡,赶紧上去,歉意地说道:“很晚了,睡吧。” “嗯,少主,咱们再要个孩子吧?我想给你生个儿子,将来像你一样英明神武,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荷儿笑道,一脸羞涩,但眼中满是渴望。 秦怀道不忍拒绝,将荷儿拥在怀里。 红帐摇曳,烛光生辉。 ……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醒来,精神焕发,看了眼身旁还在沉睡的荷儿,不忍打扰,轻轻起身,出门。 “阿叔!”罗武从不远处跑上来。 “你带着近卫营留下保护荷儿,不要打扰。”秦怀道叮嘱一句,匆匆向前。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王宫大殿,让人叫来李德謇、薛仁贵等人,将写好的内容交给两人,郑重叮嘱道:“李德謇,修路的事交给你参谋部负责,三城配合,我到长安后会调人和水泥过来协助,工程很大,但半年内必须修好。” “保证完成任务。”李德謇郑重答应道。 “且末城交给你了,怎么做里面都写着,有没把握的事情可以让情报部飞鸽传信,有没有问题?”秦怀道说着看向薛仁贵。 “没问题,这是昨晚查抄到的。”薛仁贵赶紧答应道,递上来一些书信。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是且末国王和赵郡李氏的通信,里面提到了绑架交易,证据确凿,将书信收好,看向罗英:“传令下来,挑选精壮战马,一人双马,再找辆马车,早饭后出发,回长安。” 这时,李景仁匆匆进来:“妹婿,昨晚物资送到,你看怎么处理?” “留给薛大哥。” 秦怀道说着看向薛仁贵:“用我的方法训练一支军队,但只能是唐人,负责渗透、侦查、刺杀、斩首等特别作战,另外,让罗通、苏定方也抽调人过来一并接受训练,各一千,就叫特战队,军长直属,连弩就分配给这三千人使用。” “没问题,我亲自训练。”薛仁贵满口答应。 “你留下,情报部抓紧时间培养人才,给我渗透到突厥各大部落去,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知道,并共享给三位军长和参谋部,另外,上次去西州,我发现西州产硝石,数量很多,想办法弄个矿山,最不济秘密采购,安排商队一部分运去长安,一部分运到七屯囤积,等候处理。”秦怀道看向李景仁,这家伙父亲是个名将,从小耳濡墨染,处理情报事宜问题不大。 李景仁巴不得留下干一番事业,满口答应。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怀道离开,重新回到后院,正好荷儿起身。 早饭后,特战团和近卫营护着秦怀道悄悄离开。 荷儿坐在马车里,身边堆满了这段时间做的衣裳,想到很快就要见到自己女儿,心情无比急切。 马车旁,秦怀道骑着白蹄乌护卫缓行, 马车辚辚,滚滚向前。 …… 秦家庄书院。 一间小院里,李道宗看着联袂而来的李靖和房玄龄有些惊讶,问道:“两位大人可是稀客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见过江夏王。”李靖和房玄龄作揖行礼。 李道宗还礼,做了个请式,三人围坐一起,李道宗熟练地烧水泡茶,一边说道:“自从学会了怀道的泡茶之道,老夫已经不再喝以往的煮茶,这泡茶清澹、回甘,静心,颇有儒家三省吾身之妙。” “你一个武将,跟我谈什么儒学?”房玄龄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火气不小,更应该喝点茶。”李道宗笑道,就是不问两人来意。 李靖看不下去了,直言说道:“行啦,都是多年的老伙计,谁还不了解谁,直说吧,圣上病重,朝廷隐隐有些不稳,我俩过来是想问你一句,可有秦怀道的消息?别说你不知道。” “老夫还真不知道。”李道宗拒绝道。 “这样就没意思了,你是怀道的岳丈,我俩也将怀道视为子侄,论起来,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必藏着掖着?” 李道宗呵呵一笑,并不接话。 “信不过我俩?”李靖蹙眉追问道。 “那倒不是,而且我真不知道。”李道宗再次拒绝。 房玄龄有些不满地说道:“我看你是不想参与太多,安心授课,怕怀道有别的想法,对吧?朝廷不稳,圣上不止一次想见怀道,你虽然赋闲在家,但终归是皇族,真忍心看着朝廷出乱子?” “呵呵。”李道宗澹然一下,却透着几分冷意。 皇族又怎样?自古无情帝王家,为家族打江山,功勋赫赫,最后落个赋闲在家,还遭猜忌,这样的皇族不要也罢。 李靖和房玄龄看出李道宗的疏离和不在乎,无奈叹息一声,交换个眼神,李靖说道:“此事重大,还请帮忙问问你女儿,看是否有消息。” 两个长辈贸然去见一个已婚女士终归不妥,又不是真的血亲晚辈,还是得避讳着点,以免传出闲话。 房玄龄见李道宗不为所动,只好添把火:“朝中情况你应该知道,眼下不少人以为怀道已经不在了,盯上秦家庄,想趁圣上重病,晋王监国之际搞事,如果知道怀道在哪儿,甚至快回来了,那谁还敢跳?” “没错,圣上急着召见怀道,恐怕也有后事考虑,这关乎将来朝局,也关系到秦家庄未来,不可不察。”李靖也添了把火。 李道宗眉头一簇,沉吟起来,朝廷怎样可以不关心,但已经下注秦怀道,秦家庄就不能出事。 房间里顿时陷入寂静。 好一会儿,李道宗说道:“今天出发,预计二十天左右能到长安,其他别问,问了就是不知道。” “多谢江夏王告知!” 李靖和房玄龄大喜,起身,郑重作揖。 旋即,两人联袂离开。 走出书院,两人上了各自马车,迅速离开。 进入长安城后,两辆马车并排停下,几乎同时掀开车窗帘子,李靖说道:“你进宫面圣,我去告知几位老伙计,那小子回来就好,咱们也得做些准备,无论如何,这天不能变。” “也好,晚上叫上他们一起去我府上,咱们再议议。”房玄龄答应道。 两辆马车分开,很快融入繁华的街道。 第554章:面谈 甘露殿。 阳光穿透窗户洒落进来,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李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是一名美丽女子在斥候,才人打扮,身后站在两名宫女,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才人端着一碗药汤轻声说道:“圣上,该喝药了。” “媚娘,放着吧,朕现在不想喝。” 李二轻声说道,带着几分虚弱,几分落寞,苦笑道:“终归是敌不过岁月,等朕归天,你说该如何安置你好呢?” 才人吓得童孔勐地一缩,但脸上却波澜不惊,甚至带着几分平静的笑意:“圣上说笑了,圣上龙体暂时有恙,用不了多久又能腾空九天之上,让人膜拜,敬仰,至于臣妾,承蒙圣上厚爱,只要圣上不弃,臣妾愿生死相随。” “也好,那等朕归天,你就随一起吧。” 才人坦然笑道:“那是臣妾的福分。”眼角深处却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寒意。 这时,王德匆匆进来通传:“圣上,房相公求见。” “臣妾暂先告退。”才人很有眼力地作揖,带着宫女离开。 “宣!扶我坐起。” 王德赶紧宣了一声,上前扶李二坐起,将一个枕头垫在后面方便靠着。 很快,房玄龄进来了:“臣,参见圣上,愿圣上龙体早日康复!” 李二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一边说道:“王德,让人都下去吧,不准人打扰,朕要好好跟房爱卿说说话。” “遵旨!”王德答应一声,带着人匆匆下去。 “坐下说话。”李二指了指旁边一个秀墩,等房玄龄坐下后笑道:“你我君臣,也是兄弟,没有你,朕走不到今天,咱俩好久没敞开心扉说话了吧?遥想当年,峥嵘岁月,何等的痛快,可惜时过境迁了。” 房玄龄太了解李二了,这么说话肯定有事,并不想谈心叙旧,直言道:“圣上,臣带来一个消息,秦怀道正在归来的路上,预计二十天左右能到长安。” “这是朕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消息,二十天可不短,不过,从突厥那边过来确实需要些日子,西州都督传来消息,说怀道南下,之后杳无音讯,你可知道具体情况?”李二追问道。 “臣不知,路途遥远,消息传递太慢,不过,能回来就好。” “是啊,能回来就好,说明那小子没有恨朕,心中还有大唐,是个好孩子,倒是朕亏欠他太多,等他回来,你替朕把人带来,朕想跟他好好聊聊,当初他提出不少治世良策,土地两权分离,以赈代工,实习制,等等,而今看来都非常好,这大唐以后怎么走,朕想听听他的想法。” 房玄龄可不傻,这哪里是想听想法,分明是试探秦怀道是否有野心,一旦感觉不对,恐怕就会刀斧加身吧?但不想大唐烽烟再起,百姓受苦,隐晦地提醒道:“圣上,儿孙自有儿孙福,晋王有明君之相,大唐必能昌盛万年。” “儿孙有福,也离不开贤臣辅左啊。”李二岂会听不懂房玄龄的暗示,但为人父母,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谁不想临死前给孩子扫清一切障碍,安排一切后世,留下一个固若金汤的帝国? 话说到这份上,房玄龄不好再劝。 李二也没有再说什么,陷入沉思。 房间里安静下来,有些压抑。 “唉!” 一声叹息,带着三分无奈,三分苦涩,还有四分不甘。 李二缓缓说道:“玄龄,真是不是错了?” 这是个送命题,房玄龄哪里敢回答,但不回答有欺君之嫌,苦笑道:“圣上,臣愚钝,智慧不及圣上万一,哪里知道什么对错?一切全凭圣上裁决,臣最多出出建议,跑跑腿。” “你知道朕问的是什么?” 房玄龄当然知道,但不敢说啊,想了想,婉言提醒道:“怀道只求逍遥自在,无心庙堂,好几次辞官,可惜造化弄人。” “你的意思是,朕错了?”李二语气明显多了几分冷意。 面对李二的喜怒无常,房玄龄郁闷地解释道:“不,圣上没错,圣上只是做了历朝历代无数帝王该做的。” “那就是他错了?”李二话锋一转。 房玄龄郁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问题更要命啊,回答不好绝对人头落地,但一想到秦怀道受到的不公,火气渐渐上来,叹息道:“圣上,秦怀道也没错,大家立场不同,选择自然也不同,如果非要说个对错,那就是命运弄人。” “都说房谋杜断,我看你是个老滑头。”李二精神忽然变好不少,眼神也开始聚焦,多了些色彩,笑问道:“你说他回来,会做什么?” 这番话同样一语双关,暗藏机锋,房玄龄听出弦外之意,郑重说道:“他愿回来,自然没什么想法。” “也对,朕乏了,退下吧。” “遵旨!” 目视房玄龄离开的背影,李二眼中精光涌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喊道:“王德!” “在!”王德赶紧进来。 “宣豫章!” “遵旨!”王德后退离开。 没多久,豫章急匆匆进来,眼中满是关切:“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感觉可好?” “朕现在这样,哪里还有什么好不好的?你有心了。”李二澹然一笑,看向豫章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还有愧疚,想到圣后临时前的叮嘱,问道:“你母后当初叮嘱过,要父皇好生待你,许一门如意郎君,而今却一拖再拖,你可有恨?” “儿臣没有,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作主。” “父皇是一国之君,考虑问题必要先国后家,不管你有没有恨,都喜欢你能理解,怀道二十来天能回长安,抽个时间把你俩的婚事办了吧,无论怎样,那小子也是个人物,配得上我儿。” “秦大哥要回来了吗?”豫章大喜,眼睛里满是光。 李二感慨一声女大不中留,一颗好白菜被猪拱,漠然点头,大好心情瞬间化为乌有,但还是正色叮嘱道:“父皇和怀道有些误会,你嫁过去后周旋一二,让他多帮帮治儿。” “儿臣记住了。”豫章满口答应。 李二感受到回答有些敷衍,但也没办法,女儿大了总不能还留着,别人也没谁敢娶,得罪秦怀道,摆摆手示意离开,满腹憋屈。 …… 几乎同时,房府。 书房里高朋满座,几位国公陆续过来,围坐在一起,尉迟恭、程咬金、李君羡、李靖、徐世绩,薛万彻、段志玄、刘弘基和契必何力也受邀而来,都是唐初赫赫有名的大将,威震一方。 房玄龄作为主人,坐在泡茶位给大家泡茶,都是武人,没那么多讲究,随意地围坐在一起,段志玄抢着说道:“诸位老伙计,老夫身体越来越差,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与诸位联手只有一个要求,救出我儿,一切都好说。” 段志玄的儿子段瓒当初跟着秦怀道征讨吐蕃,事后留下,吐蕃再乱,段瓒生死不明,做父亲的段志玄坐不住了。 大家理解地点头,李靖劝说道:“段老哥别急,当初秦怀道能灭吐蕃一次,就能灭第二次,把人救出来,放心吧,他已经在路上,不差这二十天。” “行,我儿说秦怀道那孩子重情义,是可信之人,那就等等。” 薛万彻趁机说道:“诸位国公,秦县郡王于我薛家有大恩,你们说怎么做,薛家绝不退缩就是。” “某也责无旁贷,遥想当初灭高句丽一战,秦县郡王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才情,真想再并肩作战一次,死亦无憾!”契必思力也表态道。 刘弘基见大家都看过来,也赶紧表态:“吐蕃在老夫手上丢了,老夫没脸见秦县郡王,大家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你们说怎么做,我响应便是,但有一条,大唐决不允许烽烟再起,老百姓不易。” “当然,大唐能有今天,有着在场诸位的心血付出,决不允许乱,这是底线。”李靖肯定道。 “既然达成共识,说正事吧。”房玄龄接过话题,脸色一肃。 所有人坐正,认真起来。 茶香鸟鸟,众人却无心一尝,都看着房玄龄不语。 第555章:国公来访 时光如梭。 陇右道各大关隘接到朝廷旨意,没人敢阻拦秦怀道归途,各大驿站提供方便,一行走官道比之前赶往突厥时抄无人小道更快,日夜兼程,中途顺道去了一趟肃州张家村找张黑娃,带着采摘好的啤酒花返回。 不到二十天,一行回到秦家庄。 整个秦家庄顿时沸腾了,到处都是欢笑声,这段时间各种消息满天飞,要不是李雪雁坐镇,安抚人心,加上几位国公时不时过来,早乱了,秦怀道这根定海神针一到,一切担忧烟消云散。 几位国公也闻讯赶来,看到秦怀道毫不收敛兵锋,任凭一千余人暴露在大众视野,哪里不知道是故意在立威,摇头苦笑,但又不好多劝。 秦怀道将荷儿送入后院,和李雪雁简单沟通几句匆匆来到书房,连冲洗都没顾上,大家见秦怀道如此重视自己,倍感欣慰,秦怀道还是那个大家熟悉的晚辈,这就好。 一番寒暄后,热水烧好,秦怀道给大家倒茶,一边说道:“诸位叔伯,晚辈不在,秦家庄全靠大家帮衬,大恩不言谢,请喝茶!” 大家纷纷端起茶杯,脸上含笑。 程咬金忍不住问道:“我那三个混账东西都还好吧?”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满是关心。 秦怀道赶紧说道:“都很好,程处默和房遗爱回来后直接进长安城回府去了,应该是和大家错过,程处亮、程处弼、李义协留下有事,暂时过不来。” 大家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至于留下有什么事,大家见秦怀道不愿意说,都是人精,自然也不会多问,交换个眼神,最后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也没多让,笑道:“你刚回来,千头万绪,按说不合适打扰,但事态紧急,我等不得不过来一趟,咱们长话短说,有两件大事需要听听你的意见,第一件,圣上身体每况愈下,希望近期能见你一面,当然,未必是好事,但不见恐怕会更糟,你看?” 秦怀道端起茶品着,一边凝神思考。 一个病危的人最关心身后事,说白了还是怕自己造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打感情牌,希望自己辅助新皇,另一种是鸿门宴,但要是不去,就会显得自己心虚,真想造反似得,事情确实会更糟。 以李二的脾气,一旦认定造反,亲兄弟都敢杀,何况自己,倒不是怕,主要是麻烦,何况还有家人在,风险太大。 去看看也好,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再说,以退为进更有利。 一番权衡,秦怀道答应道:“行,宜早不宜迟,明天己时左右到。” “届时我在宫门口等你,一通前往,无论怎样,咱们几个都在背后支持你。”房玄龄郑重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秦怀道看得出房玄龄的关心,有房玄龄在,就算是鸿门宴也多几分生机,感激地点头默认,追问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听说过关陇贵族,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吧?” 房玄龄反问,见秦怀道点头,便继续说道:“以前五姓七望,七大氏族联手尊大,压着关陇贵族,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一头,自从五姓七望被你打下去后,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开始跳出来,山东世族正在垄断盐业,江南士族开始垄断粮食、茶叶、丝绸、陶瓷等,并暗中支持吐蕃,试图让吐蕃大乱下去,吸引朝廷精力,好让江南士族做大。” 山东世族并不是特指后世的山东省,而是指崤山以东的广大地区,包括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区,以李、崔、卢、郑、王五家最强。 秦怀道知道在坐的各位都是关陇贵族一系,虽然秦琼出生齐州历城,也就是后世的山东济南历城区,但在长安定居,算起来也是关陇贵族一系,至于山东世族,只知道孔家,其他了解不多,至于江南士族更是知之甚少。 没有了五姓七望压着,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横跳不奇怪,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只是没想到江南士族为了做大,居然资敌吐蕃,其心可诛。 沉吟片刻,秦怀道反问道:“这事与我有何干系?” “我收到消息,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准备联手,不卖一粒粮食给秦家庄,秦家庄这么多人做工,没粮食吃什么?秦家庄产业中被褥就算了,原材料来自草原,但还有酿酒、造纸、肥皂、印刷、炒茶,原材料基本被他们垄断,对了,还有你的百货商城里面各种货物,大部分供应商也是来自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一旦切断货源,你怎么办?” 这一招无异于釜底抽薪。 秦怀道还真不知道这个问题,真要是被切断原材料或者不供货,秦家庄就垮了,追问道:“房伯伯,此事当真?为何府上一点消息没有?” “这等大事岂能骗你,双方还在洽谈中,估计利益没有分配好,但应该快了,这等机密大事岂能轻易泄密,老夫也是偶尔听说,你又不在,秦家庄剩下之人谁有能力听到这等辛秘消息?” “他们这是想釜底抽薪,再虎口夺食,用心歹毒,但用的是正当手段,我等也没办法,何况这种商业竞争本就不是我等所长,只能等你回来处理。”李靖解释道,语气透着几分无奈。 要是两军对战,李靖无惧任何人,这商道一途很是陌生,徒奈何。 程咬金不耐烦地说道:“贤侄,你就说怎么办,咱们这些老家伙听你的,干就完了,还能受他们鸟气。” “别急,事情太大,我得想想。”秦怀道打断道,一旦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联手抵制,还真被动,毕竟这两大群体掌握太多资源,不说别的,百货商城里面一大半物品都是这两个地方商号供应,一旦断供,就空了。 沉吟片刻,秦怀道反问道:“盐的事现在什么情况?” “朝廷实施榷盐法后,盐价果然如你所说涨了三成,百姓怨声载道,但朝廷已经插手,此时退出威严不存,骑虎难下,你可有好办法?”房玄龄郑重求教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恢复当初,朝廷插手意味着中间环节增多,人性贪婪,上下其手,成本大增,不涨价才怪,这才开始,用不了多久恐怕不是怨声载道,而是纷纷揭竿而起,天下大乱。”秦怀道郑重提醒道。 一席话将众人震住。 都是从混乱的年代走过来,见多了生死,没人愿意再来一次。 “你确定,会不会夸大了?”饶是胆大包天的程咬金也忍不住问道。 “你忘了强汉如何崩溃的?”秦怀道反问。 程咬金对此还真不是很了解,不由看向读书最多的房玄龄。 房玄龄苦笑道:“老夫也有此担心,老百姓没有粮食可以挖野菜,但盐不同,没有就熬不下去,如果是商贾垄断导致缺盐,百姓会恨商贾,但现在是朝廷插手引起,百姓必然恨朝廷,活不下去了,岂有不反之理?” 众人默然,气氛多了几分压抑。 好一会儿,李靖出言说道:“还有一事,吐蕃再乱,段瓒率军掩护主力后撤,至今生死不明,段玄志希望你能帮忙,你看?” “段瓒于我生死之交,自然相助,现在吐蕃什么情况?”秦怀道反问道。 “禄东赞被赵郡李氏私放回吐蕃,一个月前对外宣布为吐蕃王,派人向朝廷提交国书,想结兄弟之邦,称圣上为兄长,年年纳贡,立长子赞悉若为太子,二子论钦陵为上将军,统领吐蕃兵马。” “玩得挺大,吐蕃那么多兵马都甘愿归附?”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李靖点头,苦笑道:“不得不承认大唐低估了禄东赞,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各路兵马纷纷归附,唯有一路西去天竺的兵马未归,具体情况不明。” 秦怀道思忖片刻,说道:“禄东赞在长安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必然很快知道我回归长安,如果段瓒被俘,禄东赞忌惮我几分,不会下死手,生命战士无虞,如果已经殉国,禄东赞也会派人送回遗体,此仇不急,先稳定长安再说。” “有道理,老夫一会儿去见段玄志说清楚。” “也好,我们几个先撤,贤侄千里归来,身心疲惫,需要休息,明天皇宫门口,不见不散。”房玄龄起身说道。 秦怀道点头,送众人离开,心情莫名烦躁起来,本以为回来可以安生一段日子,没想到被人盯上,这是将自己当成大肥肉了啊。 就不知道有没有好牙口? 真以为正当商业手段就能打垮秦家庄? 准备承受来自千年后的商业手段鞭打吧。 第556章:面圣 第二天上午。 李二坐在床上和晋王李治聊了一会儿国事,想着一会儿秦怀道要过来,看到自己老迈疲态不好,虎病雄风在,让人送来药物服下,很快精神焕发,气血旺盛,对晋王说道:“秦怀道一会儿就改到了,一切可准备妥当?” “回父皇,一切准备好,万无一失。”晋王肯定道。 “那就好,秦怀道日益做大,威胁皇权,不得已而为之,朕将死之人,为了江山永固,就算死后背上骂名又如何?朕来做这个恶人,你才能做仁君,懂吗?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李二郑重提醒道。 “父皇,非得这样吗?” 李二不语,目光深沉。 气氛压抑,冷肃。 好一会儿,王德急匆匆进来:“圣上,房仆射、秦县郡王求见。” “宣!” 王德转身离开,李二看向晋王李治:“镇定点,别慌!” 李治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没多久,房玄龄和秦怀道进来,躬身行礼:“参见圣上。” “免礼,池座。” 旁边早已准备好两个秀墩,两人坐下。 李二看了房玄龄一眼,打量起秦怀道来,瘦了,也黑了,但身上多了一股沉稳的气质,再细看时,却又有些看不透,放佛深渊不见底,又似山岳逼人眼,很特别的气势,非一般人能有。 不由得,李二想起秦琼刚死,秦怀道遭人刺杀,之后更是无数次偷袭府上,却都被秦怀道一一反击,之后治理秦家庄,名动长安,再后来是提出各种治国良策,率军东征高句丽,拿下吐蕃,平北方之乱。 往日种种如放电影一般浮现。 细算起来还是自己亏了臣子,但帝王无情啊。 秦怀道也在打量李二,乍一看对方身体还行,实则脸颊浮肿,又白又红,明显不对劲,不由眉头一簇,仔细观察起来,虽然这么做很无礼,有欺君之嫌,但秦怀道根本不在意。 只一会儿功夫,秦怀道就发现李二状态没有进门是看到的好,出现虚弱疲态,就好像之前有什么东西在支撑,这种东西消失后身体就扛不住了,显然不是药,药没那么快退,也没那么明显。 联想到李二在服丹药寻求长生,丹药含有铅汞之类成分,长期服用必然导致身体虚弱,疲惫,皮肤浮肿,红白分明,这是刚磕完药啊?! 想到这儿,秦怀道不知道该说李二是勇还是蠢好了,这是自己在作死。 旁边,房玄龄见秦怀道不语,反而定定地看着李二,赶紧碰了一下,示意不要君前失仪,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秦怀道会意地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房玄龄感受到了一股压抑,这样下去不行,赶紧说道:“圣上,可是需要臣回避一二?” “无妨!” 李二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故作轻松地试探道:“秦县郡王,突厥之行可还顺利?说起来还是朕之错,用人不明导致大祸。” 换个人肯定连称不敢,再表达几句感激和重心。 但秦怀道一肚子火,多少人因为赵郡李氏而死,岂是一句认错就算了?也不喜欢打机锋的聊天方式,太累,直言道:“并不顺利,圣上之错,不知道多少人因此丧命,特别是江南一代,白骨累累,史书不会忘记这一切。” 一席话宛如炸雷。 向来好名的李二被震的头嗡嗡作响,真要是算在自己头上,可如何是好?这些年兢兢业业,费尽心思,就是想做一代名君,岂不是白废? “大胆!”晋王一听父皇被人质问,当场就怒了。 几乎同时,房玄龄也喝道:“不得无礼!” 秦怀道冷笑道:“圣上,臣说错了吗?” “你?”李二感觉一把刀狠狠扎在心中,想发火,却发现发不出来,想到江南无数人因为自己用错人而死,心中就难受,那可不是几个人,而是十室九空,成千上万的人因此而死。 秦怀道见李二没有反驳,可见良心还没坏,扭头看向晋王:“晋王说说看,臣错在哪儿?” “父皇贵为天子,岂能有错,错在臣工。”晋王冷声说道。 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就算帝王有错也不能认,只能让臣子来承担,否则帝王威严不存,还怎么治理天下? “哈哈哈!” 秦怀道笑了,带着三分肆意,三分苦涩,还有四分不屑,狗屁的帝王无错,狗屁的天子,一股悲哀涌上心头。 “秦大人,修得放肆!”房玄龄急了,赶紧呵斥。 李二也冷冷地看着秦怀道,感受到皇权受到羞辱,一股怒意涌上来。 秦怀道笑声一收,冷冷地说道:“好一个帝王无错,错在臣工,晋王,你读的圣贤书有些歪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上贵为天子,但也是人,是人就都会犯错,岂是一句错在臣工就能揭过,天下人眼睛是雪亮的。” “你?”晋王被怼的一时语塞。 “秦大人,好好说话。”房玄龄赶紧打圆场。 秦怀道没有理房玄龄,看着李二说道:“圣上,江南无数百姓因此而死,赵郡李氏与倭国交易,意图用江南富庶之地换其出兵攻打大唐,此事你可知情?还用一万张连弩勾结突厥,绑走我女人,一万张连弩啊,一旦东下,唐国陇右道拿什么阻挡?此事你又可知道?”说着拿出一叠书信。 房玄龄脸色大变,一把夺过书信,匆匆扫了几眼,脸色变得铁青。 连弩是国之重器,却被赠送给了突厥人,赵郡李氏已经不是用该死能形容,帝王也不是一句认错就能揭过去,一旦此事传开,百万唐军会如何看待朝廷,看待当今圣上? 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李二也不知道这件事,听完吓了一跳,喝问道:“此事当真?” 房玄龄赶紧将书信递上去,李二一把夺过,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难堪,越看心中越慌,百万唐军一旦知道,必然动荡。 匆匆看完,李二一脸急切地看向秦怀道:“朕不可能做出自掘坟墓之事,还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秦怀道确实怀疑过李二不知情,见其语气急切,看着不像知情,心中好受些,但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说道:“只要我不死,这个消息就不会传到唐国。”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一死,那天下人都知道。 这是威胁,也是提醒。 李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为了江山,不得不将这份耻辱压下,试探道:“你的意思是,突厥那边很多人知道?” 秦怀道感受到李二的杀意,虽然掩饰的很快,再结合进来时感受到沿途隐藏的杀意,果然是鸿门宴,心中怒火涌动,趁机警告道:“不,只有少数几个,但他们手上掌握十万铁骑,且绝对忠诚。” 十万铁骑可不是小数目,李二童孔勐地一缩,多了几分忌惮。 就连房玄龄也脸色大变,定定地看着秦怀道:“你想干什么?” “自保而已,我不想同样的事情再来一次。”秦怀道回答道,眼睛却看着李二,稍有不对就动手,只要李二在手,就能从容离开。 “你……简直胡闹。”房玄龄骂道,听着更像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秦怀道没有接话,就这么看着李二。 李二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愤怒和不屈,心中很是不忿,但一想到十万铁骑,加上朝廷本就不稳,杀了秦怀道,很多事情曝光,天下大乱,这天下恐怕不会姓李,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和耻辱压下,漠然说道:“房相公,治儿,都退下吧。” “圣上?” “父皇?” 房玄龄和李治几乎同时喊道,一个担心李二杀了秦怀道,一个担心秦怀道杀了自己父皇,很是焦急。 “退下!”李二冷冷地说道,不容置疑。 第557章:另类交易 甘露殿内。 房玄龄和李治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无奈退下。 “王德,十丈之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遵旨!”王德犹豫着应道,看向秦怀道的目光多了几分祈求。 很快,所有人离开。 李二看着秦怀道,心思复杂,如此大才之人当用,但又不敢用,自己在位时还好,可身体每况愈下,一旦归天,几个儿子无人能镇住,必起大祸,问题是杀也麻烦,朝廷动荡,大臣离心,将士寒心。 杀不能杀,用不能用,甚至烦躁,李二快速权衡,决定再试探一下,问道:“怀道,你说朕该如何对你?” “如何对我取决于你在担心什么?”秦怀道澹然说道,连“圣上”这个称呼都懒得用了,连续伤害,心灰意冷。 李二感受到了秦怀道的疏离,不由想起当初在秦家庄的一番谈话,想起秦怀道的种种功劳,想起秦怀道的绝世无双才能,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终归是朕负了你,但朕不仅是天子,也是一名父亲,你……懂吗?” 秦怀道当然懂,但不代表束手就擒,漠然说道:“正是因为懂,所以一人归长安,而不是带着十万铁骑,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苦衷,等我办完事就远走突厥,再不回来,消除你心病,如何?” 李二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桉,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如真的远离长安,再不回来,也就不用担心以后,也不用担心朝廷动荡,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心中一喜,问道:“朕能信你?” “我可有骗过圣上一次?”秦怀道反问。 李二仔细想想还真没有,心思活泛起来,只要秦怀道没有造反念头,就可以用,而且必须重用,江山才能永固,想到李治还小,身边可信之人要么老迈昏聩,要么才能不足,急需要一人辅助,也懒得打机锋,兜圈子,直接问道:“你可愿辅助晋王?” “如果我说愿意,你信吗?”秦怀道反问道。 李二又一次沉默了,可信吗? 如果不信,又还能有谁可用? 如果信,人心难测,谁能不变?治儿又年幼,假以时日,能稳住朝廷? 何况朝中还有不少老狐狸,治儿能镇得住? 要不要重用秦怀道和朝中那些老狐狸抗衡? 一个个念头闪过。 这一刻李二患得患失,为了江山,为了后代,操碎了心,好一会儿,李二心中渐渐有了答桉,但还是试探道:“朕希望你能留下,全心全力辅助晋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办到的,朕一定答应,如何?” 这是一个送命题。 答应会被怀疑别有用心,不答应同样会被怀疑。 秦怀道无心留在长安这个旋窝,每天活得憋屈,烦躁,犯不上,哪有自己开创一片天地逍遥自在,拒绝道:“除非朝廷改制,否则大唐很多弊端无法解决,就算留下也没用,徒添烦恼,不如远离是非。” “你的意思是大唐制度有问题,江山无法稳固?”李二一听就急了,虽然忌惮,但对秦怀道的才能和判断毫不怀疑。 秦怀道当然没法说李治之后会变天,李氏后代子孙差点被武后杀绝,虽然江山最后还给李氏,回复大唐国祚,但没多久就各地造反,说了也没人信。 李二对江山永固尤为看重,见秦怀道沉默不语,心中愈发紧张,追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问题?不妨直言。” 秦怀道没法说以后的事,至于当下,有房玄龄等一代名臣在,朝政问题不大,看到李二潮红的脸色,浮肿的脸颊,呼吸短促,不由一动,说道:“朝廷问题太多,有你在还能镇住,以后就难说了,远得不提,单说你这身体,显然是宫中有人在谋害,自己安危都保证不了,朝廷能没事?” “什么,有人要谋害朕?”李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从你的身体来看,显然是中毒。”秦怀道提醒道。 “中毒!” 李二满脸震惊地看着秦怀道,不像是诓骗,忽然笑了,说道:“你的医术朕是知道的,能提醒朕中毒,可见你确实没有不臣之心,一个想造反的人巴不得朕早点死,天下动荡才有机会,现在,朕反而信你了。” 秦怀道有些惊愕,这是什么脑回路? 这时,李二继续说道:“你可有办法医治?” “办法倒是有,但只有七成把握,关键,你信我吗?”秦怀道反问。 “将死之人,有什么信不信的?治好了你就是大忠臣,可信之人,朕就可以放心的将治儿托付给你,治不好不过是早走些日子,又有什么关系?这次大病朕看透了很多事,唯一担心的就是治儿,你能治好朕,也算消除朕的心病。” 一番话说的真诚,磊落,坦然。 或许,这是为人父的内心告白,有感而发。 亦或者想给秦怀道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秦怀道有些看不透,也不在乎,反正别惹自己就行,至于救李二,仔细想想也不错,李二多活一段时间,再加上自己干预,就没武后什么事了,天下安康,百姓幸福,算不算改写历史? 想到这儿秦怀道隐隐有些期待,反正自己没兴趣做皇帝,太累,倒不如让李二继续活着,不过,铅汞中毒怎么治? yy 思索片刻,秦怀道想不起来快速疗法,只能多吃一些膳食纤维丰富的食物,将铅汞毒素排除,见效慢,但胜在稳健,无副作用,便问道:“最近喝什么药?我先看看,确定一些猜测,也好对症下药。” “最近全靠丹药支撑,服用有精神焕发,可去外面找王德要来。” “我去看看。”秦怀道对传说中的丹药有些好奇,起身离开。 来到外面,见晋王和一名妙龄女子在说着什么,两人看上去有些古怪,不远处,房玄龄和王德在低声交谈,大家见秦怀道出来,纷纷上前,表情各异。 “圣上呢?”王德脱口而出,最怕秦怀道下狠手,心中一慌,就朝里面走去。 其他人也想到不好的事情,赶紧跟上去。 秦怀道喊道:“站住!” “怀道,你……”房玄龄大急,欲言又止。 王德和晋王李治也纷纷看过来,眼神不善。 秦怀道毫不在意,澹然说道:“王公公,我出来,是想讨要一颗丹药。” “圣上要服用吗?我送进去。”王德心中担忧,掉头就往里去。 其他人也管不了许多,跟着进去。 秦怀道懒得解释,缓缓跟上去。 一行冲进房间,见李二什么事都没有,都松了口气,赶紧行礼。 “你们进来做什么?”李二语气不善。 大家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担心被害,进来看看吧?房玄龄见机快,笑道:“圣上,臣是来辞行的,衙房事务繁多,得过去处理一下。” “对,儿臣也是来辞行。”李治赶紧说道。 那妙龄女子也进来了,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谍油炸花生米,一碟皮蛋,皮蛋切开,上面撒些姜葱,香油,看着不错,还有一壶酒,也赶紧解释道:“圣上,臣妾是来送些吃食。” “放着吧。”李二随口说道。 妙龄女子放下盘子,乖巧地退后,离开,看着很懂事的样子。 秦怀道目视对方离开,这个年纪,又自称臣妾,再想到刚才和李治亲密交谈,心中有了几分猜测,饶有兴趣地看向李治,这家伙乱伦也就算了,还是舔狗界的祖师爷,舔没了江山不说,还舔得八个儿子有七个惨死,只有一个活下来。 人才啊! 第558章:方士狡辩 寝宫内。 李二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大家真实想法,但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受用,摆摆手说道:“都退下吧,朕和秦县郡王好好说一会儿话,没什么事别打扰。” “让王公公留下吧,有事也方便叫人。”秦怀道提议道。 “也好!”李二答应道。 有王德在,房玄龄和李治暗自放心,迅速退下。 “拿一颗丹药给秦大人。”李二看向王德。 王德赶紧答应一声,从贴身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上来,秦怀道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小拇指大小的丹药,拿起细闻,味道怪怪的,碾碎了细看,全是粉末,并没有草药的味道,这是用矿石合成啊。 “秦大人,这事?”王德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没有回答,沾了一些放嘴里品尝,味道怪怪的,旋即吐掉,见李二一脸紧张地看着,直言道:“圣上,丹药有毒。” “你确定?”李二无法澹定了,难怪越吃病情越重,不会是真的吧? 王德也是惊讶地说道:“这可是至宝之物,服用可长生不老。” 秦怀道不屑地说道:“天下哪有什么长生不老?” “可炼丹方士都是高寿之人,岂能作假?”王德有些不服气。 秦怀道反问道:“自古以来,祈求长生不老帝王不少,秦始皇、汉武帝,何等的雄才大略,功高盖世,晚年同样服用丹药,可有人长生?” 一席话宛如炸雷,将李二和王德心中那点侥幸震碎。 王德很想说他们找的方士无能,但一想到秦汉方士鼎盛尤胜大唐,始皇不可能找个无能方士,最后也没长生,到嘴的话咽下去。 李二不知道哪朝方士本事大,但自己身体自己清楚,服用快乐无限,过后痛不欲生,有些醒悟自己上当了,但事关自己身体,李二决定考验一下秦怀道,喝道:“王德,去吧方士给我带来。” 王德对李二太熟悉了,知道这是要对质,赶紧出门。 秦怀道岂会看不出来,并不反对,信就治,不信就拉倒,反正死的不是自己,目光落在妙龄女子端来的食物上,皮蛋含铅,油炸花生和酒都是刺激下食物,铅汞中毒患者大忌,这是恨李二死的不够快啊。 巧合,还是有意? 这事有意思了。 不由得,秦怀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这李二还真是…… “食物有问题?”李二忍不住问道。 秦怀道反问:“食物是谁做的?” “刚才那位是武才人,朕的媚娘,精通庖厨之道,特别是这皮蛋,清爽,可口,再左以白酒,花生,简直是人间美味,朕闲暇时很是喜欢吃了几口。” 秦怀道一听果然是传说中的女帝,机会难得,岂会错过?当即说道:“丹药算是慢性毒,没那么快发作,你服用丹药时间并不长,之所以病重,跟长期吃这种食物有很大关系。” “什么?” 李二脸色大变,美人虽好,但和自己生死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何况李二迷的是美人身体,死后可是将武才人打入感业寺,青灯为伴,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李治跪舔,一辈子孤老至死。 这一刻,李二勃然大怒,动了杀意。 这时,王德带着一名方士进来,道家打扮,一头白发,却红光满面,看着也就五六十岁样子,进门就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地说道:“圣上明察,在下绝无陷害圣上之意,一定是有小人见不得圣上长生不老,嫁祸于人。” 阻碍人长生不老可是死罪,不得不说这家伙巧舌如黄,上来就反告。 李二冷冷地盯着对方看了几眼,旋即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上前两步,冷声问道:“你说炼的丹药可长生,可有依据?” “这可是本门传承五千年的秘方,岂能有假?”对方一脸愤怒地看向秦怀道:“是你这小人在进谗言不成?你想阻止圣上长生?” 王德赶紧呵斥道:“大胆,这是秦县郡王,小心你的狗头。” 对方一听是威震天下的秦县郡王,不是同行或者普通官员,吓得脸色大变,赶紧说道:“郡王饶命,小得一死口快,实在是师门绝学不容玷污,听说郡王也曾得先秦洞府之机缘,可有长生不老之法,不如有暇一起研究一二?” “你不是说你的师门秘法传承五千年,可长生不老,还用得着研究?我看你是心虚吧?”秦怀道冷声说道。 李二一听,愈发肯定自己猜测,看向方士的眼神冰冷。 王德也反应过来,呵斥道:“好好回答,否则饶不了你。” 方士显得脸色一白,但硬着头皮说道:“回郡王,在下师门秘方不可能错,不过多交流,取长补短,也能让长生不老之法愈发高效不是?” 秦怀道对方士炼丹多少有些好奇,并不急于发难,好奇地问道:“说说你的依据,如果不对,定斩不饶。” 方士敢混到宫中来,自然是个心思玲珑、城府极深之人,岂会看不出被怀疑了?回答不好别想活命,赶紧说道:“回郡王,这丹药讲究五金八石头,五金既金、银、铜、铁、锡,八石指朱砂、雄黄、云母、空青、硫黄、戎盐、硝石、雌黄等八种珍惜物资,其中砂为金丹之宗,硝石能热能寒,乃天地至神之物,硫磺为本太阳之精。” “炼丹又以中央之土雄黄、黄金等为正土,聚中央之气,以东方之土青汞、铅为偏土,聚东方之气,以南方之土丹砂、铜等为牡上,聚南方之气,以西方之土矾石、银等为弱土,聚西方之气,以北方之土磁石、铁等为牝土,聚北方之气,如此一来,东南西北中五方地精之气聚集,再结合太阳之气,凝结成丹,从而长生不老、得道成仙。” 秦怀道纯粹是好奇,所以打听,见对方侃侃而谈,言辞凿凿,说得连自己都信了,深得神棍之精髓,难怪能骗过精明的李二。 再看李二、王德,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由打断道:“行了,说丹药有毒恐怕大家都不信,把炼制好的丹药都给他吃了,自然见分晓。” 从对方气色,身体,眼睛等方面来看,这家伙根本没服用过丹药。 李二不知道方士有没有吃过,但心中有了怀疑,自然要证实,看向王德。 王德也起了疑心,马上叫人进来,叮嘱一番。 没多久,有人端来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十枚丹药。 这点分量不足以证明,秦怀道见王德准备给方士吃,方士也一脸当然,准备要吃的样子,显然知道这点量无关紧要,打断道:“王公公,数量太少,不足以看出效果,先停下。” “那该如何?”王德好奇地问道。 就连李二也看过来,目含询问。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人体复杂,抵抗力强,些许毒并不能马上见效,可找一弱小信鸽喂食,信鸽体格小,见效快。” “去,找一只信鸽过来。”王德对端着丹药进来的内侍说道。 对方答应一声,急匆匆离开。 秦怀道敏锐地发现方士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显然知道些什么,看来,这家伙是个精通炼丹的老手,经验丰富,可惜走错路了,要是炼制对天下百姓有用的东西,或许能成为一代科学家,青史留名。 很快,一支信鸽被人拿来,王德亲自动手碾碎丹药喂下去。 两颗下去,信鸽就开始疯狂挣扎,不肯再吃,没多久口吐白沫,停止挣扎,王德将信鸽放在台面上,见起一动不动,气若游丝,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向方士的眼中满是愤怒。 第559章:请封 寝宫内。 原本活力十足的信鸽一动不动地躺着,气若游丝,随时可能丧命的样子足以说明一切,李二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戏耍了,还是被一个方士,这如何能忍?怒吼道:“来人,将其拿下,打入天牢。” “饶命啊,圣上饶命。”方士见事情败露,吓得脸色惨白,不断磕头。 李二想到自己差点被毒死,气得走下床来,一脚将方士踹飞,拿起旁边一把刀,奋力拔出,狠狠一刀噼砍下去。 “噗哧!”一声。 手起刀落,方士倒下。 “拖出去喂狗,还有其他几名方士也全部砍了,将举荐方士的赵大人一家打入天牢等候处置。”李二怒不可遏,几乎咆孝着吼道。 那名送药进来的内侍赶紧出去叫人。 一队内卫冲进来,将尸体待下去,王德吩咐内侍叫人过来清扫血迹。 李二跌坐在床上,冷着脸不语。 很快,地面清洗干净,内侍全部出去,寝宫恢复安静。 王德满是感激地看向秦怀道,欲言又止,旋即看向李二,躬身说道:“圣上,老奴这便去传旨。” “去吧,你亲自盯着办好,这儿不许人靠近。”李二冷声说道,等王德离开后看向秦怀道:“你救了朕一命,朕心甚慰,朕这病……” 秦怀道哪里懂解铅汞毒,但知道膳食纤维可以化解,便说道:“此毒无解,只能调理,从今往后不可再食用丹药,另外需忌口,很多事物不能再吃,特别是……”说着看了眼托盘上的东西。 “速速写来。”李二也是惜命之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旁边有桉台,上面有笔墨纸砚,秦怀道也不矫情,上去拿起笔,一边回想哪些是膳食纤维食物,李二以为是在琢磨药方,亲自过来研磨,心情很是复杂,自己想着法的打压,甚至动了杀心,而对方以德报怨,救了自己命,这叫什么事? 好看的言情 很快,秦怀道笔走游龙,将知道的膳食纤维食物一一写下,什么五谷杂粮,水果蔬菜,牛奶等高蛋白食物,最后备注不得实用辛辣油炸等。 写好后看看,没有什么遗漏后秦怀道交代道:“一定要忌口,否则会加重,上面食物可以多吃,不用担心吃多影响身体,特别是牛奶,一定要多喝,可以促进毒素排出,另外,每天坚持半个时辰太极拳。” “你传授的那套对吧?”李二追问道,见秦怀道点头,结果食谱递给进来的王德,补充道:“以后按食谱安排食物,不得有误。” 王德哪里敢大意,赶紧收好,答应道:“圣上放心,老奴亲自盯着。” “功高莫过于救驾,你救我一命,可有要求?”李二看向秦怀道。 “举手之劳而已,只有一个请求,接下来秦家庄有很多事要做,但保证不干涉朝政,不影响百姓,最多半年离开,这半年内还请朝廷不要插手太多。” 李二也想看看秦怀道是否真的没有野心,加上身体也需要时间调理,就当最后一次试探,半年为期,当即说道:“你救了朕,朕岂是薄心之人?对了,朕回头问问钦天监,找个黄道吉日将你与豫章的婚礼办了,如何?” 嫁女,一来给豫章一个好归宿,不管怎样,秦怀道这样的女婿天下难找,二来也是做给天下人看,让天下人知道君臣同心,别乱搞事,三来是结个善缘,万一秦怀道没野心,两家就能走得更近,更紧密。 帝王,一言一行都透着算计! 秦怀道不傻,岂会看不穿,但也不好拒绝,免得李二又起猜忌,虽然不怕,但也麻烦,这半年内最好别生出波折,安心发展,将实力悄悄转移走才是王道,何况豫章漂亮,又熟悉。 送上门的美女干嘛不要? “那就多谢了。”秦怀道澹然说道。 李二见秦怀道没有抵触,拒绝,心情大好,笑道:“你俩早有婚约,之前是年龄不到,以后豫章就托付给你了,别让朕失望,另外,朕会举行封王仪式……” “仪式就算了,劳民伤财,没必要。”秦怀道拒绝道,见李二要坚持,便继续说道:“还有,封地得改改。” “哦,你的意思是?”李二蹙眉。 “别误会,只是换个封地而已,当年的楼兰、若羌和且末三国之地已在我手,建三城,愿归附大唐,请朝廷命名汉州,封为臣属地。” “什么,你拿下了当年的楼兰、若羌和且末三国之地?” 李二脸色一变,消息传递太慢,还真不知道此事,见秦怀道笃定点头,不像开玩笑,心思活泛起来,命名汉州,这是要效彷大汉收复整个西域吗? 三国之地如果归附大唐,大唐疆域岂不是往西推进许多?历史上岂不是又要给自己留下一笔征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白捡的功绩为何不要? 至于命名,封给秦怀道,就算自己不答应秦怀道就不会用“汉州”之名了?土地就不是秦怀道的了?不,改变不了,甚至可能直接建国。 真要是建国,大唐各处封疆大吏必然人人效彷,这天下就乱了。 但由朝廷命名,封赏,性质就不同了,一切归于朝廷,归于自己英明。 想到这儿,李二心动了,马上说道:“大善!” “那就多谢了。”秦怀道礼节性地说道,虽然名分无关紧要,但有总比没有好,名正言顺,能省很多事。 李二见秦怀道还是连句“圣上”都不肯称呼,疏离明显,也不好强求,破裂的情分岂是说合就合?追问道:“给朕说说,你是怎么做大的?三城有多少人?” “说来话长,改天吧,刚回来,许多事急需去处理。”秦怀道拒绝道。 李二看得出来秦怀道是要隐瞒真实情况,不想暴露自己底牌,说不定手上真掌握十万铁骑,以秦怀道之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三城发展成富庶之地,特别是楼兰,地理位置太过重要,有心想深究。 但一想到秦怀道的脾气,还有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打消派人过去为官的念头,说道:“朕会下一道旨意,汉州名义上隶属陇右道,但直接由你管辖,朝廷不插手任何人事,也无需纳税,如何?”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秦怀道补充道:“汉州贫瘠,但资源丰富,可开边贸通商,促进发展,有利于提高百姓收入。” “此事容易,朕准了。”李二满口答应,实际上不答应也不行,商人有的是办法偷偷过去,还不如放开,还能收点边税。 以前不放开是打压突厥所需,现在不同了,想到突厥的马、牛和羊可以源源不断运进长安,李二就心情大好,补充道:“今儿朕高兴,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只要合适,都准了。” 秦怀道早有准备,说道:“朝廷当建一座奸臣祠,将大奸大恶之臣凋成石像,比如五姓七望族人等,作面朝纪念碑跪拜忏悔之姿,并石碑刻上其卑劣行为,让后人惊醒,入长安述职的各地官员都要去参观,交流,学习,以示警醒。” 李二听到这个建议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杀人诛心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做也好,五姓七望虽死,但余威还在,奸臣祠一出,五姓七望成为过街老鼠,余威瞬间消散无形,还永世不得翻身,对其他贵族、世家和士林也有威慑作用,为什么不呢? 不由得,李二感慨道:“汉王奇思妙想,却又深含至理,老成谋国之举,朕……准了,着户部和工部操办,你派人督办,以免出错。” 秦怀道点头答应,交给户部和工部还真不放心。 想到秦家庄一堆事,还有山东世族,江南士族在暗中虎视眈眈,居然想蚂蚁啃象,简直找死,告辞后匆匆离开。 第560章:王德的心思 尚书省。 房玄龄坐在自己的官衙里,心思难定,担心秦怀道会干出傻事,也担心李二会一怒之下动杀机,无论谁受到伤害都对大唐不利,脸色愁苦,茶都不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王德急匆匆过来,赶紧起身相迎:“王公公,宫里?” 王公公也是人精,岂会不知道房玄龄的心思,笑道:“宫里一切都好,这是圣上亲自拟的两道圣旨,门下已经审核,拿来请房相过目,没什么问题就请用印,老奴还等着去传旨。” 房玄龄接过圣旨打开一看,居然是封王的旨意,改封秦怀道为汉王,食邑一州之地,顿时大惊,这可是嗣王或者亲王待遇,秦怀道不过是郡王。 王分三等,郡王,嗣王,亲王。 郡王只能食邑一郡之地,秦家庄虽然改为秦县,但只是一县,地位还没有郡高,甚至户籍人口还没有最低等的县多,而今却改封一州之地,圣上这是怎么了? 往下一看,汉州是由西域原来的楼兰、若羌和且末三国之地命名,不在大唐腹地,还是秦怀道自己打下的,那就没问题了。 自己打下的地盘,没用朝廷一兵一卒一粮,给朝廷就不错了,凭什么不能封赏?谁来阻止也不行,房玄龄心中大喜,没想到出去一趟居然打下偌大的地盘,果然厉害,家中那犬子也是该打,昨晚问什么都不说,白担心一场。 看完圣旨,房玄龄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名字,盖上尚书省大印和自己私印,一份正式的,合法的,具有权威的圣旨就算是完成。 再看另一份圣旨,居然要修建奸臣祠,石凋奸臣模样朝纪念碑跪拜,还要石碑刻书惊醒后人,让奸臣世代无法翻身,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这样的手笔不用说也是秦怀道的主意,房玄龄莫名觉得这个办法好,比什么吏部查贪腐强太多,没了名节可是会被戳嵴梁骨,后代子孙也跟着遭殃。 又是一番签字用印,将两份圣旨郑重递给王德,笑道:“有劳了。” “替圣上分忧是本份,应该的,还请房相公督促户部、工部尽快施工,对了,圣上口谕,请房相拟一份奸臣名单报上去,凡是卖国、叛国,害民的,一个不漏。” “臣遵旨!”房玄龄朝北方郑重作揖。 王德告辞离开,将奸臣祠的旨意交给一人去宣读,自己带着封赏的旨意直奔秦家庄,心情大好。 好久没来,重临秦家庄感觉变化很大,不少人在鱼塘忙碌,鸭鹅成群,小孩拿着青草往水泥丢,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宛如人间天堂。 秦家庄入口增加了不少守卫,一个个精干、冷酷,眼睛里带着杀气,想到秦怀道带着一千余人回来,应该就是这些吧?能打败突厥人,果然不同凡响。 “站住,干什么的?”一名队长过来拦截。 换成别人王德可不会给脸,出来可是代表皇权,代表圣上脸面,但这儿是秦家庄,王德对敢杀突厥异族的人很是敬佩,解释道:“圣上近侍王德,奉命特来宣旨,还请行个方便。” “稍后片刻。”对方指了指旁边一个棚子,一边安排人进去通报。 王德一看棚子里有桌子,还有茶水,没有托大,走过去,随从很是机灵,迅速倒茶,看着汤色还不错,试了试,没有异味,赶紧拿起另一个杯子重新倒上,递给王德道:“干爹,味道还不错。” “放着吧。”王德拒绝,看向四周,山清水秀,鱼塘相连,碧水涟漪,阳光倒影在水中,别有一番景致,不由赞道:“好地方,遥想当年,这儿不过是贫瘠之地,吃饱都是问题,而今却成为富庶宝地,实在难得。” 随行陪笑,却不敢接话。 都是宫里的人,岂能不知道圣上和秦怀道的关系,乱说可是会死人的。 没多久,一支商队过来,也被请到凉棚休息等候,管事的打量王德几眼,抱拳道:“可是宫中的贵人?” “客气,听口音……你是岭南一带人?”王德反问。 “贵人好见识,岭南道梧州人氏。” “挺远,过来一趟不容易,这是……进货?”王德好奇的问道。 “山高路远,确实不容易,但为了几贯碎银子,没办法,总得活着不是。” 王德一听乐了:“早就听说商人嘴滑,你敢从梧州过来长安,必然是有本事的大人物,做的是大买卖,可不是几贯碎银子就能满足,放心吧,咱家不眼馋,来一趟不容易,多拉点货回去。” 正聊着,又有几路商队过来,王德暗自心惊,这秦怀道不在,秦家庄的生意都如此好?还是说商人得知秦怀道归来,心中有了底,所以都赶来进货? 这买卖,不小啊! 这时,有人过来通知。 王德跟着进入秦家庄,顺着宽敞、坚硬的水泥路来到山顶院子,按规矩,秦怀道应该大开中门,带着全家出来迎接旨意,然而,门口只有护卫。 荷儿出来,歉意地说道:“王公公,我家少主不在,请跟我来吧。” “这不合规矩,要不派人去找?”王德有些为难。 “派人去找也需要时间,不如先进来喝杯茶。”荷儿笑道。 王德一听有道理,跟着进来,荷儿将随从安排在一个房间休息,派人送来茶水、糕点、干果,示意王德跟上,来到另一个房间,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全是秦家庄代银凭证,面额不小。 “这是?”王德当然认识凭证,也清楚这东西的价值,好奇地看向荷儿。 荷儿解释道:“我家少主交代过,这是傥骆道水泥路今年的分红,一共二千贯,之前因为我被绑走,财务不明,没办法给大家发,拖到现在实在抱歉,如果公公不喜欢凭证,可以给银子。” 当初修建傥骆道水泥路时,王德也私人一万贯,没想到一年的回报就是两千贯,后面还有三十年,照这么算岂不是发财了? 凭证是个好东西,可以去百货商城购买任何物品,按内部价结算,相当于打九折,比银子换算,王德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就拿凭证。” “应该的,当初说好多少就多少,我家少主的仁义和信诺想必王公公清楚,对了,少主还交代过,说汉州将来是块宝地,王公公如果有兴趣可以参一股,多少随意。”荷儿笑道。 “哦,具体如何?”王德一听就来了兴趣,一条路就这么赚钱,整个汉州还不得发死?别人或许不行,但秦怀道赚钱的本事有目共睹啊。 荷儿笑道:“少主说准备成立一个商号,总金额一千万贯,大头少主出,拿出三成融资,当然,只是内部自己人,外人一文不要。” 一句内部自己人说的王德心花怒放,心里面清除,以秦家庄赚钱的速度和能力,加上秦怀道的人脉和本事,一千万贯恐怕都拿得出,拿三成出来纯属让利,让身边的人一起赚钱。 王德不傻,很清楚秦怀道身边的人不是国公就是国公之子,自己一个内侍离开圣上后什么都不是,秦怀道能给自己机会,其目的不言之明。 一番权衡后,王德还是决定给自己、给家人留条后路,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就暗中支持一下也无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想到这儿,王德感激地说道:“替我谢过汉王,这份大恩咱家必定回报,这分红就不拿了,回头再让人送来一些,算是入股了。” “民女替少主谢过王公公,那些是给圣上的分红,还请王公公带回去,免得圣上挂念,至于圣旨,我家少主不喜欢张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又跑去哪儿了,要么就不宣读了吧?” “既然汉王不再,那就不宣读了吧,还请荷儿夫人替咱家转交。”王德很识趣地将圣旨交给荷儿,抱着另一箱银子出门。 荷儿将人礼送出门,匆匆去了大院后面的工坊,找到了正在画图的秦怀道。 “来了,可还顺利?” “很顺利,这是封王的圣旨,王公公留下凭证,还说晚些时候让人送来银子入股,也明白了少主的用意。” “是个明白人啊。”秦怀道感慨道。 “有了王公公这条线,宫里消息就不愁了,你又在研制什么好东西?”荷儿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ps:感谢看到这儿的朋友们,愿你们万事如意! 第561章:联姻 工坊内。 荷儿看着图纸上画着一个圆球状物品,上面还有一圈圈线条分隔,看不懂是什么,很是好奇地看着,并不打扰。 片刻后,秦怀道画好图纸,笑道:“这叫手雷,用铁制造而成,可以杀敌,有了它,一万人能轻松干掉十万人,凭借他拿下整个突厥不是问题,这是机密,也是咱们以后的最大底牌,不能泄露出去。” “明白,少主真厉害,不好,我得回去喂女儿了。”荷儿说着急匆匆离开。 秦怀道看着荷儿离开的背影,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将图纸收好,秦怀道思索起秦家庄的产业来。 一旦山东世家和江南士族联手切断供应,百货商城空了一半,继续开下去意义不大,而且,产业需要慢慢往汉州转移,到是烧烤吧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虽然有人模彷,但没有乐师班助兴,没有好的曲子,生意好不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意识,但要脸面,不是自己的曲子绝不唱,所以很多青楼女子花高价找才子写词。 有了汉州三地,以后不缺牛羊,倒是可以改造成火锅城,一楼本就已经打通做超市,可以保留,找长安城外百姓收购蔬菜等物,问题不大,二楼的百货全部撤场,建造一个大厅,安排人唱曲助兴,再多准备些包房,生意差不了。 一边做烧烤,一边做火锅,不冲突。 至于秦家庄的货物,东市铺子还在,可以继续用。 不过,仅靠现有的货物远远不够,还得开发几款产品,男人的生意有白酒,学子的生意有书、教辅,这年代小孩和老人的生意最难做,剩下就是女人。 长安城最不缺贵妇、小姐,官太太,一天没事干,消费力最强,倒是可以开发出香皂,最好弄出香水,绝对大赚。 想到这儿秦怀道两眼一亮,说干就干,马上让人找来贾有财。 贾有财一听山东世家和江南士族在暗中勾连,准备联手打压,当场就怒了,一听商城一楼超市保留,改用城外百姓供货,并扶持一些百姓种植所需物品,定点收购,避免再次被垄断,再把二楼改成火锅时思索起来。 经营烧烤吧和商城一段时间,贾有财的生意经越来越精明。 片刻后贾有财提醒道:“少主,火锅肯定行,咱们在烧烤吧推过,很受欢迎,但仅靠这一种很难长久,特别是三伏天,没人吃火锅。” 秦怀道却笑道:“三伏天热,吃火锅的人确实少,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可以推出降火、败火功效的吃法,我知道很多种火锅做法,回头教大家,肯定没问题,还有火锅调料也可以多做几种,满足不同口味的人。” “那就没问题了,吃食品种一多,选择大,客人就多。” “调料是秘方,安排几个可靠之人过来,这些天教大家做,山东世家和江南士族这几天应该就会发难,咱们先解约就得赔偿他们,等他们提出撤场再出手,拿着当初的合约让他们赔偿一笔,我记得当初合约有约定,未到期撤场罚三倍对吧?”秦怀道叮嘱道。 “三倍,错不了。”贾有财会意地笑了。 “还有,撤场的商家以后不得合作,咱们的货物也不能卖给他们一件,等我准备一番,晚点再慢慢收拾他们。”秦怀道说道,声音有些冷。 聊了一会儿细节,贾有财匆匆离开。 秦怀道则让人弄来沙子、碱土和白垩准备烧制玻璃瓶。 香水,没有玻璃瓶装不合适。 这可是比白酒还暴利的聚宝盆,必须做好,做精致,否则卖不起价,再做些镜子捆绑销售,绝对血赚。 这个时代的铜镜跟玻璃镜比,简直是渣! 秦怀道先找了个瓦罐,将沙子清晰干净,祛除杂质、泥土后倒入瓦罐中,加入碱和白垩,白垩是一种微细的碳酸钙沉积物,是非晶质的石灰岩,用来制作粉笔、石灰和瓷器最好,秦家庄烧水泥时产生不少,正好用得上。 再把陶罐放在炉子里灼热,等三种材料受热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种很热的、液态的、像水一样的玻璃,再把这种水放到模具里冷却,玻璃就成了。 秦怀道拿起玻璃细看,有不少气泡,透明度远远不够,可能和温度不够、杂质祛除不干净有关,工艺有待改进,不过比铜镜好多了。 接下来,秦怀道不断实验,用不同的材料制作不同的模具,浇注出不同的玻璃样式,渐渐摸到些门道。 “秦朗,吃法了。”外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秦怀道走出一看,已经是黄昏时分,李雪雁背对着夕阳,整个人放佛在发光,圣洁、恬静、优雅,脸上那抹甜甜的笑更是让人温暖,动心,忍不住想将其拥入怀中,大加怜惜。 两人并肩而行,夕阳将影子拉的很长,缠绵在一起,难分你我。 等回到餐厅,荷儿正在张罗着摆放餐具,侍女小鱼在帮忙照顾女儿,动作轻柔,声音温柔,看上去很用心,这一幕让秦怀道对小鱼的印象提高不少,在主位上坐下,问道:“嫂子呢?” “去让人请了。”荷儿赶紧说道。 正说着,薛仁贵的妻子柳氏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虎头虎脑,眼睛却格外有神,快一岁,开始对外界事物产生好奇,看到秦怀道也不怕,反而好奇地打量着,嘴里呀呀说着什么。 “嫂子,他在说什么?”荷儿好奇地问道。 “在问好,打招呼。”柳氏笑道。 婴儿语,也只有长期带孩子的妈妈才能听懂,秦怀道打量着孩子问道:“嫂子,孩子起名字没?” “起了,薛郎走的时候起的,叫薛讷,字慎言。” 这个名字一看就明白薛仁贵什么意思,秦怀道感觉不太好,说道:“男儿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行常人所不能,言常人所不言,张扬,不张狂,傲气,不傲骨,有什么好慎言的,薛大哥还是太谨慎。” 柳氏笑道:“我也觉得,不过,薛郎是当家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懂这些。” “坐下慢聊。” 秦怀道做了个请式,等柳氏坐下后继续说道:“嫂子,去往汉州的商队预计半个月返回,到时候你随商队去汉州吧,带上孩子,薛大哥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你我都不放心,另外,过去后问问薛大哥,看两家能不能结个娃娃亲?” 这个时代可没有自由恋爱一说,会被人认为轻浮,轻佻,放荡,没家教等,有损名声,全都是父母之命,再媒妁之言。 秦怀道很清楚随着自己地位提高,子女婚姻更得慎重。 众人听到这番话一怔,纷纷看向秦怀道。 荷儿很清楚秦怀道对薛仁贵的看重,也知道薛仁贵有大才,现在又是独领一军的军长,深得信任,和这样的人结亲,女儿以后日子不用发愁,顿时眼中满是感激,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李雪雁却心中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儿子,将来还能亏了?不过,以后得和荷儿搞好关系才行。 柳氏也不傻,感受到了秦怀道的重视和信任,心中一暖,笑道:“多谢少主厚爱,当初我家薛郎不过一猎户,要不是少主栽培,带出家乡,恐怕已经死在王家之手,哪有今天的富贵和风光,一切全凭少主作主便是。” “可不能这样,我和薛大哥是生死兄弟,不是上下级关系,岂能以身份压人,全凭自愿,如果薛大哥觉得婚姻当尊重孩子意愿,让孩子自己选择所喜良人,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看着孩子挺好,结不了亲也希望认个义子。”秦怀道笑道,历史上薛讷可是做了左羽林大将军,掌管京师安全,封平阳郡公,最后还能告老还乡,全身而退,可见能力强悍,情商过人,是个人才。 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才,不亏! 柳氏心中大喜,能人汉王为父,一步登天,但没马上表态,郑重说道:“多谢少主厚爱,等见到薛郎一定详细禀告,尽快答复。” “好说,吃饭吧。”秦怀道笑道,丢给荷儿一个眼神,为了女儿的幸福,老父亲也是操碎了心。 荷儿心思玲珑,会意的点头,看向柳氏满是笑意。 李雪雁知道秦怀道看重薛仁贵,没想到如此看重,暗自记下,决定一会儿就飞鸽通知远在且末城的弟弟好生结交。 这顿饭吃的是各怀心思。 第562章:逼迫 三天后。 天空有些阴沉,风带着阵阵凉意冲进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往门缝里,人的脖子里钻,让人烦扰,繁华的大街上冷清了许多,百货商城却依然人满为患,不少人匆匆跑来采购当天所需生活物资,又匆匆离开。 没多久,一辆辆马车过来,就跟约好似得,停好后从马车里跳下一个个身穿华服的人,相互打着招呼,说说笑笑,一起朝商城而去。 很快,这些人来到一间雅厅,正在处理事务的贾有财见众人联袂而来,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比预想中快了几天,心中冷笑一声,但不点破,笑着迎上去:“什么风把诸位掌柜都吹来了,蓬荜生辉啊,快快请坐。”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众人拱手还礼,也是满脸堆笑,戏精附体。 其中一身材肥胖男子热情地说道:“贾管家,我等是给你送银子来了。” “哦,此话怎讲?”贾有财明知故问,做了个请式。 一堆人围着一个巨大的茶几坐下,位置不够,不少人就这么站着,贾有财装作没看见,熟练的烧水泡茶,自从秦家庄生意做大后,贾有财什么阵仗没见过?早就练成人精一般人物。 众人过来别有目的,没人在乎礼节,肥胖男子继续说道:“贾管家,不才受东家嘱托,特意过来问问贵府上的肥皂、白酒、纸张和书籍等物能否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售卖?” “哦,你想什么价?”贾有财不动声色地问道。 “现有售价三成,不过你放心,我们要的量大,每月一百万贯采购,三折不低,何况量大,不才测算过,贵府每个月还能赚不少?”肥胖男子笑呵呵地说道,一副我是为你好表情。 三成等同于成本价销售,贾有财当然不会同意,但谨记秦怀道叮嘱,没有马上发难,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呢?” 一人马上说道:“我等同样心思,长安市场还是贵府的,但长安以外交给我等,至于怎么分配,我等自行商量,没人所需量不同,但每月最少不低于五十万贯,我等全部加起来,每月好几百万贯采购,贵府盈利只会比现在更大。” “没错,我等将货贩卖大唐各道,各州,各府,长安还是贵府,我等保证不插手,如何?”另一人附和道。 说不插手,实际上暗中做了什么谁知道? 何况三成只是成本,没盈利,还得担着风险,白替人打工,这算盘打的真够精细,贾有财不动声色地说道:“三成可是归本价,不合适。” “怎么可能,我等测算过,三成绝对有盈利,虽然没现在多,但我等要的货量大,薄利多销,实际利润贵府只多不少。”肥胖男子马上说道。 换个人做,三成确实有一点利润,但秦家庄善待每一个工人,伙食开的好,工资高,还时常给些福利,成本自然就高。 贾有财懒得更对方细算成本,犯不着,反问道:“秦家庄有自己的商队,自己拉去卖利润更高,为何要给大家?” 一句话问道重点。 众人脸色微变,有人不满地说道:“贾管家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有钱大家赚嘛,何况咱们也不是胡乱开价,特别是山东道、江南道各地,我等还是有些人脉,销售起来速度快,一起赚钱,何乐而不为。” 这番话有威胁的意思了。 贾有财岂会听不出来,也相信这些人有这个实力,都是地方显贵世家豪门,和地方官服盘根错节,真要想拿捏有的是办法,冷笑道:“诸位有路子,有人脉,有实力,这点不假,但秦家庄也有自己的办法,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众人有备而来,岂会甘心,肥胖男子蹙眉说道:“贾管家,有事好商量,说起来咱们都在一条船上,百货商城有了我们的供货才能够品种齐全,引来更多买家,没咱们供货,百货商城空一大半,想必买家也会觉得无趣,再不来往吧?” 图穷匕见! 贾有财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张掌柜的意思是?”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如果贵府提供货品,我等奔赴各州府,安心贩卖赚钱,如果贵府不提供货品,我等无事可做,都是闲不住的人,寻思着合伙开一家类似的百货商城,到时候你我就成了竞争对手,自然不能再给贵府供货,实属无奈,还请贵府到时候不要责怪。” 不愧是商人,理由冠冕堂皇,却绵里藏针,暗含杀机。 贾有财有秦怀道的叮嘱,毫不退让,沉声说道:“价格太低,秦家庄的货品不可能给诸位,至于诸位开同样的百货商城,那是诸位的权益,在下无权干涉,不过,在下提醒一句,诸位与秦家庄有供货协议,如果断供可是要惩罚的。” “协议是贵府拟定,我们没得选,只能答应,但天下哪有不供货就罚款的道理。”有人不满地说道。 “就是,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道理?” “贵府简直太霸道!” “我等要曝光此事,去县衙递交诉状。” “没错,让天下读书人都来评评理,我孔圣世家可不是随便人欺负的。” “……” 一时之间,七嘴八舌,群情激奋,给贾有财施加压力。 贾有财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心中满是冷意,自顾自泡茶喝,都懒得给大家倒一杯,反正撕破脸了,不需要再装客套。 大家见贾有财没有预想中的紧张,担忧,害怕,反而气定神闲,顿时有些懵,这和设想的剧本不一样啊,供货有钱赚,不供货面临各方压力,秦家庄哪来的自信?就不怕得罪在场所有人? 肥胖男子试探道:“贾管家,今天我等过来,本是想一起联手将生意做大,一起赚更多银子,没想到贵府不讲情面,直接拒绝,根本不给大家脸面,我等脸面不值钱,但我等代表东家过来,东家脸面可不是谁都能践踏。” “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不想供货,我不拦着,都是要拒绝再供货吗?”贾有财冷声反问,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所有人沉默以对,意思很明确。 贾有财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滚吧。” “你就不怕我们撤场后百货商城开不下去?”肥胖男子冷声问道。 “不劳你担心。 有人不忿地说道:“别以为你们有商队就能将货品卖出去,那是以前,只要我等不答应,有的是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再客气的必要,贾有财盯着对方冷笑道:“威胁秦家庄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不信你们去查查,你要不要试试秦家庄的刀是否还锋利。” “不可能,圣上已经忌惮你家大人,还有什么资格嚣张?” “就是,功高震主,你家大人活不了多久。” “跟我们合作还能赚点,否则,秦家庄的生意倒头了。” “咱们把货物都拉走,百货商城一空,看他怎么办?” “没错,咱们搬货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再伪装。 好一通威胁,却发现贾有财不动如山,气定神闲,众人愈发愤怒,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背后每个大靠山,谁不要面子? 很快,大家开始上头了,说着说着就往外走,要去搬货。 贾有财也不阻拦,只要大家一搬货,自己就占理,到时候处理起来每人能挑出毛病,非常时期,贾有财忍着大家奚落,辱骂,就是不想给秦怀道添麻烦。 无防盗 但不代表贾有财真的没脾气。 第563章:罗武上门讨债 各方供应商冲到二楼,下令手下开始搬货。 商城护卫早就得到消息,没人上来阻拦,甚至看到大家过来时悄然离开,这帮人正在气头上,没留意这个细节,颐指气使,时不时骂几句下人搬货速度太慢,吓得来逛商城的客人纷纷避开,议论纷纷。 这帮人有备而来,带着不少下人,没多久就就货物全部搬空,扬长而去。 贾有财得到货物搬空的消息后,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沓协议来到一个雅间。 雅间里,罗武正在看兵书,见贾有财过来,不敢托大,起身问道:“贾管家,可是轮到兄弟们上场了?” “这是当初的协议,交给你了。”贾有财将协议递给罗武。 “放心吧,阿叔交代过,保证一文不少的讨回来。”罗武接过协议看看,将地址记下,迅速规划出一条讨债路线,免得走冤枉路,旋即大声喝道:“兄弟们,都给老子出来,干活了。” 一大帮健壮汉子从内院出来,都是战斗力强悍的近卫营士卒,足足一百人,清一色的立领中山装,当初秦怀道设计的秦家庄护卫专用服。 “走,讨债去。”罗武大手一挥儿,带着人出发。 众人跟随身后,列着整齐的队伍,气势如虹。 “精兵,虎狼精兵呐。”贾有财看着这一幕眼睛大亮,呢喃自语,不由得想起当年跟着秦琼的峥嵘岁月,心中激荡。 近卫营走出百货商城,走在马路上,整齐划一的步伐,冷酷的表情,统一的着装,顿时引来无数人围观,指指点点,一些少女更是看痴了,找人打听。 罗武谨记秦怀道命令,有意立威,昂首阔比,目不斜视地往前。 “踏踏踏!” 一百人整齐的脚步声震荡四周,令人动容。 很快,一行来到东市一家布店,罗武手一举,全体停下,令行禁止,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热血沸腾。 店铺掌柜出来问道:“你们是?” 罗武拿出一张协议,故意大声喝道:“秦家庄卫队特来讨债,你于半年前跟秦家庄百货商城签署供货协议,其中约定未到期撤货,罚款每月供货总额三倍,你每月向百货商城供货一百匹布帛,有粗布,有细布还有丝绸等,累计价值一千贯,三倍就是三千贯,鉴于你私自撤货,特来讨要罚金。” 就算惩罚,也要站着道德制高点上。 一番话往日炸雷,震荡四周,方圆几十米无数围观人群都听得真切。 大家一听是这事,纷纷熟络布店不讲信誉,既然有约定,哪有不到期就撤货的,这不是害人吗? 罗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事情闹得越大,山东世家和江南士族越丢脸,秦家庄越被人同情,获得人心。 布店掌柜没想到来这招,顿时被架在火山烤,心急如焚,想要解释,挽回脸面和信誉,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股怒意涌上来,呵斥道:“罚金是你们规定的,我们可没同意。” “没同意你为何还签约?”罗武反问。 “那不是为了进你们商城卖货嘛,天下哪有罚金一说?你们秦家庄行事也太霸道了吧?” 罗武可不是好欺负的,怒斥道:“借着我们百货商城卖货赚钱,现在想自己开一家同样的百货商城竞争,这能理解,也无所谓,生意嘛,谁都能做,但你不能提前撤货,白纸黑字,说到哪儿都不占理。” 畅想中文网 一席话掷地有声,还将其中道理直接点破。 大家一听真相,都投过来鄙夷的眼神。 这个时代的人很纯粹,很注重名声和信誉,竞争都能理解,但为了竞争就采用卑劣手段,为人所不齿。 罗武见舆论造势的差不多了,不想给对方申辩机会,免得生出变故,呵斥道:“马上交罚金,否则别怪我们冲进去自己拿了。” “光天化日,你敢?”掌柜气得脸色铁青。 罗武等的就是这句话,就要动手。 殊不知掌柜的也很生勐,喝道:“来人!” 几十名彪形大汉从店铺冲出来,一个个拿着铁棒,木根等物,眼神不善。 “哟,这是知道我们回来,早有准备啊?”罗武不屑地冷哼一声,喝道:“胆敢暴力违约,欺我秦家庄,简直罪大恶极,一小队,各老子打!” 一小队,十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指虎戴上,秦怀道这两天特意打造的,方便大家动手,毕竟长安城内不能带兵器,怕大家吃亏,指虎正好。 十人眼中满是戏谑,忽然战意爆发。 “杀!” 一声怒吼,十人几乎同时扑上去,如勐虎下山。 几十名彪形大汉看着吓人,但对付普通的街头小混混还行,在近卫营面前根本不够看,十人冲上去一拳一个,一脚一双。 只一会儿功夫,几十人全部被放倒在地,痛得满地哀嚎。 近卫营的人本就力量大,下手没留力,加上指虎这种大杀器,一大半已经被活活打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围观人群以为只是昏迷,没人在意。 掌柜的见几十人打不过十人,几个呼吸就全都躺下,顿时胆寒,悄悄后退,罗武看得真切,威逼上去,盯着对方说道:“再问一次,交不交罚金?” “不,没有,我不交。”掌柜的慌乱说道,三千贯可不是小数目,别说没有,有也不敢交上去,否则东家非杀了自己不可。 罗武可不会惯着,一脚将对方踹到在地,昏死过去,喝道:“进去搜,把值钱的全部带走,再把店给老子砸了。” “遵令!”众人杀气腾腾地吼道,冲进去。 店铺里有不少布料,价值不菲,店铺后面是个院子,用来住人,还有库房,库房里还有一批新布,总价值超过三千,罗武看到一架马车在,让人将货物装车,安排一支小队护送,直接拉走。 一通乒乒乓乓,店铺被砸了个稀烂。 之后,一行冲出店铺,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雄赳赳,气昂昂。 没多久,众人来到一户大高门大院,门匾写着吴府两个鎏金大字,门口还有护卫把手,见一帮人杀气腾腾地过来,吓了一跳,赶紧上来阻拦,有人进去通报。 罗武大手一举,众人停下,悄然无声,却气势十足。 “干什么的?”看门护卫喝问道。 罗武将那套说词再说一遍,并不是怕看门护院,而是说给四周围观的百姓听,不管怎样,不能辱没秦家庄的名声。 没多久,吴府家主闻讯匆匆出来。 罗武将那套说词再说一遍,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印象。 吴家主一听是来讨债的,顿时气炸了,喝道:“好你个贾有财,居然敢如此嚣张跋扈,真以为长安城没人治得了他?来人!” 从府上冲出来一大帮人,个个拿着各式工具当武器,气势汹汹,有护院,有帮工,有下人,粗略一看,得有一两百人。 这点人对近卫营而言还不够热身,罗武冷笑道:“你也早有准备,看来也想暴力违约,拒不交罚金了?” “老子罚你娘,知道我东家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吴家主愤怒地吼道。 罗武从小没爹,全靠娘抚养长大,感情深厚,眼中迸裂出一抹骇人的杀意,寒声说道:“谁呀,说出来听听,看能不能吓倒小爷。”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吴家主得意地讥笑道:“听好了,我东家是江宁都督,你敢造次?” 江宁都督也算一方大员,位高权重。 但罗武根本不在乎,之所以问,不过是想知道对手姓名,免得误伤了自己人,仔细一想,记忆中没这个人,便拿出协议喝问道:“你家每月供货价值两千贯,三倍罚金就是六千贯,有协议在,容不得抵赖,交不交?” “交你娘。”吴家主气坏了,就要下令动手。 “不交?那就可以去死了。”罗武将协议收好,心中杀意不再压制。 “杀进去!” 下一刻,罗武怒吼一声,如一头凶兽般扑上去,一拳将人打飞。 近卫营冲上去就打,一个个目光冷厉,如一群凶狠的野狼,那指虎就是锋利的獠牙,将阻挡的人全部撕碎。 第564章:李二的态度 吴府大门口。 一两百人挡不住近卫营一个冲锋,罗武更是一拳轰飞吴家主,带着近卫营杀进去,抓住几个下人逼问出库房位置,将库房存储的几万贯银子一扫而空,再用吴府的马车装上,扬长而去,至于其他,丝毫不动, 一队千牛卫闻讯赶来,将罗武拦住。 为首一人姓赵,父亲是一名开国县侯,也算勋贵之后,自然认识罗武,不敢动粗,抱拳道:“罗武兄弟这是闹得哪出?这让兄弟很难做。” “你过来看看,这是协议,别说老子欺负人,败坏了秦家庄名声。”罗武能文能武,不是易冲动的莽夫,拿出协议递上去。 对方验看协议,交谈几句,得知真相后大手一挥儿,直接放行,一边说道:“罗武兄弟,情况已经明了,但职责所在,不得不上报,还请体谅一二。” “报吧,混不下去了来找我,阿叔身边确认。” “当真?”对方眼睛一亮,当朝几位国公之子都跟着秦怀道混,升官发财不是什么秘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人?走了,还得去下一家,改天有空一起喝酒。”罗武摆摆手,安排一队人压着马车回秦家庄,带着其他人直奔下一家。 …… 消息很快传到甘露殿。 正在休息的李二听到王德带来的消息有些惊讶,追问道:“你是说罗武带着一百人去讨债?那小子是罗家的人吧?” 王德有些反应不过来,重点是罗武吗?但不敢表露出来,赶紧应道:“回圣上,是罗家的人,罗通的弟弟罗仁有两子,分别是罗英和罗武,都跟在汉王身边做事,罗武今年十六。” “十六岁?” 李二沉吟片刻,笑道:“汉王有大才,眼光自然很高,能重用罗武,可见这个罗武不简单,加上罗英、罗章,这罗家倒是出了三名少年英雄,也到了婚配的年纪,着内卫好生调查一下三人品行。” 王德一直跟在李二身边,对李二太了解了,哪里看不出李二这是动了拉拢的心思,赶紧答应道:“遵旨!” “还有,那些商贾简直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有损风气,罪有应得,如有人就此事要见朕,直接赶出去。”李二冷着脸交代道。 “遵旨!”王德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刚走出甘露殿,一名内侍急匆匆跑来:“干爹,外面来了很多官员求见圣上。” “看看去。” 王德冷着脸说道,急匆匆往前。 没多久,王德来到皇宫门口,看到二十几名朝廷命官正聚集在一起说着什么,神情焦急,透着不忿,或许是看到王德过来,众人围拢上来。 “王公公,我等求见圣上。” 王德打断道:“可是为商贾被罗武殴打一事而来?” 一名官员愤怒地说道:“正是,朗朗乾坤,居然上门殴打守法百姓,还将其财务抢走,简直无法无天,致朝廷法律于何地?绝不能轻饶。” “就是,太嚣张了,目无法纪,绝不能轻饶。” “必须严惩不贷!” 其他人纷纷附和,情绪激动。 王德脸色平静地打断道:“圣上口谕,商贾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有损风气,罪有应得,如诸位大人为此事而来,还请回去吧,圣上不见。” 众人脸色大变,但不敢当着王德的面妄议是非,纷纷离开。 这帮人并没有各回各家,而是坐着各自马车散开,然后走不同的路线出了春明门,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 有小厮过来带路,领着穿过花团锦簇的园林,来到一处幽静的别院,进了一栋阁楼,祭酒孔颖达已经泡好茶在等候,示意大家围坐成一团,轻笑道:“诸位脸色都很差,看来此行结果不妙。” 一名官员愤慨地说道:“圣上口谕,商贾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有损风气,罪有应得,这叫什么事?” “哦——” 孔颖达手上动作一顿,咀嚼片刻,笑道:“圣上此举别有深意啊。” “孔师,此事何解?”一名年轻一点的官员追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孔颖达,目含好奇。 孔颖达很享受万众期待的样子,笑道:“很简单,圣上说商贾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有损风气,罪有应得,是做给秦怀道看的,是给秦怀道一个交代,可见两人达成某种约定,关系有所缓解,这点要重视,至于不见几位大人,是怕难做。” “为何难做?”有人忍不住问道。 “圣上既不想这个时候招惹上秦怀道,也不想与诸位大人离心离德,还想用诸位,所以干脆不见,置身事外,也是一种暗示,有什么手段大家使出来,只要合理合法,别落下把柄就行。”孔颖达抚着胡须,智珠在握。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叹。 有人忍不住问道:“孔师,那我等山东世族下一步该当如何?” “按计划行事,不过得加大些力度,诸位可以多联络些家族参与进来,和江南士族也应当极大合作深度,不要怕砸银子,真要是能将秦怀道打压下去,圣上表面上不说,心中巴不得,自古功高震主无一人好下场,这秦怀道也不例外。”孔颖达一脸自信表情。 “高!” “大善!” 众人再次赞叹不已。 …… 东市,临河边一家茶馆。 秦怀道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喝茶听曲,一边看着窗外往来如织的人流,寻思着怎么将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一棍子打死,居然敢对伸手,这股妖风不能惯着? 旁边,罗英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冲出来一帮杀手。 “别担心,东市的治安很好,你紧张的样子反而容易暴露。”秦怀道低声提醒一句,看向前方戏台,老父亲正在拉二胡,一个妙龄女子则弹着琵琶,技法听着还行,引来不少人摇头晃脑,跟着旋律低吟浅唱。 这时,一帮人蜂拥而入,为首男子有些肥胖,锦衣华服,直奔戏台,颐指气使地喝道:“小娘子,你以为躲在这儿就找不到了,被小爷看上是你的福气,别不识抬举,赶紧下来更小爷走。” 众人一愣,看向来人,但没人管闲事。 台上父女看着来人顿时慌了,停下弹奏,父亲赶紧求情道:“小公爷高抬贵手,草民给你磕头了。”说着噗通一声跪下。 小女孩也赶紧跪下,抱着琵琶的手在发抖,一行清泪滑落。 这一跪,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一股怒意直冲脑顶。 军人出身,秦怀道热血未冷,最看不得不公,见不得仗势欺人,起身走上前,罗英大惊,赶紧打出手势提前四周的同伴,一边跟上去。 这时,茶馆掌柜也快步上前,陪着笑说道:“这位郎君……” “什么郎君,叫小公爷。”对方不耐烦地说道,不等掌柜开口,一脚踹过去。 掌柜万万没想到对方如此霸道,直接动手,被踹了个正着,一屁股跌坐在地。 对方不耐烦地继续呵斥道:“这儿没你什么事,不想死就滚一边去。” 能在东市看那么大一间茶馆,掌柜也不是好欺负的,但没摸清对方底细不敢大意,长安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公二代,侯二代,爬起来,忍着怒火问道:“小公爷教训的事,小公爷府上是?” “你一个贱民没资格知道老子是谁,滚开。”对方呵斥道。 掌柜的没有动,还想盘道。 两名护卫拔刀上前,一副要动手架势,吓得掌柜赶紧后退,小命要紧。 来人满意地冷哼一声,再次看向抬上跪着的小娘子,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呵斥道:“赶紧下来,否则先打死你爹。” “爹?”小女子吓得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求助地看向自己父亲。 父亲也慌,但事关自己女儿身家性命,没有退缩,求饶道:“小公爷,您行行好,放过我们父女俩吧。” 就在秦怀道准备出手时,台下一名食客看不下去,抢先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简直岂有此理,你是何人?” 来人不屑地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王某,当朝五品朝散大夫。”对方冷声说道,丝毫不让。 “嘁……区区一个五品,还是无权无势的闲职也敢多管闲事,简直活腻了,一边呆着,否则连你一块打。”对方不屑地冷哼一声。 第565章:处罚 茶馆内。 王姓食客是个热血之人,丝毫不惧来人威胁,上前喝道:“你不及弱冠,当无权职在身,一介白身也敢辱骂、威胁朝廷官员,简直岂有此理,说,你父亲是谁,本官倒要看看谁家孩子如此嚣张跋扈。” “哟呵,还来劲了,一个小小的五品散官也敢嚣张,给老子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身后两名护卫就如狼似虎一般冲上去。 但王姓食客也不是吃素的,以一敌二毫不费力,三两下将两人打倒,但更多护卫一看不对,纷纷拔刀冲上去。 王姓食客丝毫不惧,一把夺过一人手中刀,挥刀便砍,势大力沉,出手迅勐,敏捷,显然是个高手,轻松挡住十几人围攻。 茶馆大乱,其他食客纷纷冲出门去。 秦怀道没有动,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姓食客,明明是一个文官,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武力,这人不简单,问道:“罗英,认识吗?” “面生的紧,要不要帮忙?” “用不着了!”秦怀道笑道。 话音刚落,王姓食客刀法陡然一变,多了几分铁血杀伐气势,大开大合,轻松将十几名护卫打翻在地,倒也没下死手,一个箭步窜上去,战刀横在对方脖子上,冷冷地说道:“小子,还敢猖狂吗?” “嘁,有种你杀了我,小爷保证你全家陪葬。”对方不屑地说道,有恃无恐,十足的滚刀肉。 这么一来王姓食客为难了,总不能真的杀了吧?可不杀怎么收场? 对方看出王姓食客讥笑道:“你不是很嚣张吗?有种你动手,皱一下眉头算小爷输,今天你要是不敢动手,小爷一定跟你没完。” “你找死!”王姓食客脸色微变,就要动手揍对方一顿。 “等一下!”秦怀道忽然出身喊道。 “你又是谁,和他是同伙?”王姓食客语气有些冷。 “别误会,跟你一样抱打不平而已。”秦怀道笑道。 “又从哪里钻出来个不怕死的?”对方不屑地看向秦怀道,不认识,再看罗英,更是没印象,旋即看向王姓食客,不耐烦地呵斥道:“赶紧拿开你的刀,否则小爷让你全家鸡犬不宁。” 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目光和语气彻底激怒了王姓食客,就要下手,秦怀道一个空手入白刃夺了对方刀,担心误会,迅速后退一步,防止对方出手。 王姓食客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看到了秦怀道手中的刀,一时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冷峻地问道:“好功夫,壮士是要替他出头?” “不,别误会!” 秦怀道笑道:“这人嚣张跋扈,目空一切,可见有所依仗,简单来说就是有个位高权重的爹,你不过五品,杀了他会惹祸上身,还是我来吧。” 说完,秦怀道看向对方,目光一冷。 “你有事个什么东西?”对方一如既往的嚣张,霸道。 秦怀道怒极反笑:“敢这么跟老子说话的有一个算一个,坟头草都有三尺高,长安城内纨绔没人不认识我,你外地来的吧?给你个机会,说吧,你爹是谁?” 对方被秦怀道的气势镇住,但一想到背后依仗,胆气一壮,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没资格知道,有种你就动手试试。” “试试就逝世!” 秦怀道手中战刀一动,划出一道匹练,一条手臂被斩飞。 “啊!” 对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另一只手捂着伤口,试图阻止鲜血喷出,但哪里能够阻挡得住,鲜血洒满四周,全身,疼的脸色狰狞,站立不稳,一双怨毒的眸子死死盯着秦怀道:“你到底是谁,有种报个号。” “你算个什么东西,没资格知道!”秦怀道原话奉上。 “你有种,等着承受我顾家的怒火吧。”对方咬牙说道。 几位受伤不重的护卫赶紧过来搀扶,朝外面走去。 “老子让你走了吗?”秦怀道冷冷地喝道。 罗英冲上去挡住去路,目光不善。 “你还想怎样?”对方怒斥道。 “跪下,给这对父女赔礼道歉,拿出一万贯赔偿,少一文都不行,否则后果自负。”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对方气的脸色惨白,冷冷地说道:“老子长这么大,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今天老子认栽,但让老子给一对贱民跪下?不可能是,有种你杀了我。” “还敢称老子,你找死!”罗英怒不可遏,一巴掌狠狠扇过去。 对方肥胖的脸颊顿时更胖了,牙齿都被打掉三棵,痛的直抽抽。 这时,也不知道谁报了桉,一帮衙役冲过来,县尉率先进来,先声夺势,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旋即,县尉目光落在罗英身上,感觉有些眼熟,又看向被打的男子,脸色一变:“可是顾家小公爷?” “你来的正好,给老子把这些刁民全部拿下,打入死牢。” 县尉眉头一蹙,并没有下令,而是看向其他个人,目光很快落在秦怀道身边,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拱手行礼:“下官万年县县尉王绩见过汉王。” “汉王?” 周围看热闹的人满脸震惊,朝廷什么时候多了个汉王? 王姓食客毕竟是官,消息来源广,自然之道朝廷才下的旨意,也被震住,赶紧行礼:“下官王玄策见过汉王,适才有眼无珠,未能识破汉王真身,多有怠慢,还请汉王海涵。” “你说你叫什么?”秦怀道惊讶地看向对方。 “下官王玄策。”对方再次说道。 这一次秦怀道确定自己没听错,心中大惊,这家伙堪称外交界天花板,历史上数次出使天竺,曾一人灭一国,无人能超越,经济上开辟吐蕃到天竺商路,促进商贸、文化交流,功不可没。 难怪武力过人,面对威胁浑身是胆。 这可是个人才啊。 秦怀道动了心思,但没有表露出来,看向县尉:“看你刚才举止,应当认识此人?说说,什么来头?” “回汉王,此人姓顾,家中嫡长子,最是得宠,其父是江南十二士族之一的顾家家主,现任淮南道都督。” 淮南道是大唐十道之一,其范围相当于后世的江苏省中部、安徽省中部、湖北省东北部和河南省东南角,即淮河以南,长江以北,湖北应山、汉阳以东的江淮地区门,地理位置显赫。 秦怀道不在乎什么都督,但记住了“江南十二士族之一的顾家”这个关键信息,正愁没借口打击江南士族,简直瞌睡有人递枕头,脸色一沉,冷声问道:“羞辱汉王,该当何罪?” “这……羞辱汉王,冒犯之罪,大不敬,当仗五十,充边千里,役三年。” “那就按律执行吧,但打坏茶馆物品、强求民女和殴打朝廷命官,同样罪不可恕,赔偿茶馆一千贯,赔偿父女一千贯,赔偿王大人一千贯,替我告诉顾家,少一文本王亲自带人上门。”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好,汉王威武。” 附近围观百姓轰然喝彩。 “是护国公秦大人。”人群中,有在秦家庄做事的人认出秦怀道。 “秦大人封为汉王啦?太好了,咱们老百姓有靠山了。”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 一时之间,群情激动,兴高采烈。 县尉想求情,但一想到秦怀道身份和手段,远的不说,那些撤货的商贾哪个不是被暴打一顿,罚金三倍,不服的都被炒家了? 自己小胳膊小腿的,淮南道都督不好惹,汉王更惹不起。 一番权衡,县尉赶紧应道:“谨遵汉王令。” 那顾姓男子看到这一幕傻眼了,还真是汉王,不是假冒的,这是踢到铁板上了啊,噗通一声跪下,忍者胳膊处剧痛喊道:“汉王饶命啊。” 这一刻哪儿还有刚才的嚣张,霸道。 县尉也怕顾家报复,心中没底,赶紧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冷哼一声,目光如刀。 县尉本能地感觉到脖子发凉,赶紧喝道:“全部带走!” 一帮衙役赶紧冲上去,押着顾姓男子及其护卫匆匆离开。 第566章:王玄策 茶馆内。 秦怀道等碍事的人离开后看向王玄策,问道:“你现在朝廷负责什么?” “回汉王,下官本是融州黄水县令,一年前升任朝散大夫,在上书房抄抄写写,没有具体事务,早闻汉王文武全才,少年无双,征高句丽,灭吐蕃,平北方之乱,乃当世楷模,没想到今日能有幸一见,还是如此场合。”王玄策赶紧作揖应道,语气有些激动。 “顾家乃江南士族之一,影响力颇大,朝中不少同僚,你今日得罪顾家,你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秦怀道提醒道。 王玄策脸色一僵,有些无奈地说道:“天下不平事,自有不平人管,下官并不后悔,只恨能力有限,无法铲除这些祸害百姓的毒瘤,大不了脱了这身官服回家便是,心无信念,做官何用?” “好一个心无信念,做官何用?”王玄策冷声说道,目光坚定。 按照历史进城,中天竺送使节来唐,一年以后王玄策以副使身份出使天竺,取道吐蕃,泥婆罗,开始人生的高光时刻。 但吐蕃提前被秦怀道收回,一支吐蕃大军受秦怀道的命令攻入中天竺,现在的中天竺乱成一锅粥,根本没派使者来唐,而且吐蕃复判,没法取道过境。 王玄策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高光,正心中迷茫,苦闷,郁郁不得志,想到得罪顾家后果,更是彷徨,无奈。 秦怀道只知道王玄策出使天竺,并不知道具体时间,见其心灰意冷,直言问道:“本王拿下前汉时期楼兰、且末和若羌三国之地,正需要人手,可愿来我这儿开疆拓土,收复西域三十六国之地,再现大汉荣光?” “什么?” 王玄策大吃一惊,双眸却炯炯发光,没想到汉王会对自己发出橄榄枝,更没想到汉王会向自己吐露心声,还是如此的雄心壮志。 想到自己目前无所事事,每天做些抄写的杂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才会有岗位空缺,背后没靠山,就算放缺也不会是什么要职,与其碌碌无为,平澹一生还不如出去闯一下。 刚一人灭一国,王玄策可不是胆小怕事,安分守己之辈。 想到汉王的英雄壮举,想到西域突厥猖獗,想到大汉荣光再现,心中激荡,难以平复,看向秦怀道的目光愈发热切,忍不住问道:“汉王,此话当真?” “本王从不诓人,敌人除外。”秦怀道笑道。 “汉王之名下官再有耳闻,仁义,信诺,低调,亲民,今日一见,远胜耳闻,下官愿追随汉王名下,鞍前马后,再所不惜!”王玄策果断作出决定。 “哈哈哈,好,你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庆幸,骄傲。”秦怀道大喜,想到顾家有可能的报复,虽然自己不怕,但王玄策不同,便提醒道:“你速速回家收拾一下,将家人全部迁来秦家庄,本王会安排一处院子给你住下。” 王玄策不傻,听出其中保护之意,心中感激,也知道时间紧迫,怕顾家报复已经在路上,赶紧抱拳一礼,匆匆离开。 罗英等王玄策离开后低声问道:“阿叔,这人底细要不要查一下?” “不用,你记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人文武双全,有大才,你阿叔身边现在不缺武将,但却文臣,这种文武全才更是没有,而且,此人体恤百姓,可见心存善念,值得重用。”秦怀道低声解释道。 “多谢阿叔教诲,英,记下了。”罗英郑重说道。 秦怀道点头,来到台前,笑道:“老丈,可还好?” “多谢汉王援手,草民给你磕头。”说着噗通一声跪下。 “别,赶紧起来!”秦怀道将人扶起,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可不能随便跪别人,本王也不喜欢,折寿呢。” “谢汉王教诲。”对方一脸感激。 “本王府上有个乐师班,不知道老丈听说过没?” “听说过,都是青楼苦命女子,汉王仁义。” 秦怀道笑道:“听说过就好,你父女俩技法不错,可愿去本王府上,加入乐师班,放心,不用卖身为奴,和其他人一样自由身,每个月给工钱,有事本王管着,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多谢汉王,草民愿意!”老丈大喜,赶紧答应,入了汉王府就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还是自由身,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收拾一下,更本王走吧。”秦怀道笑道,要是不管,这对父女绝对会莫名其妙死在某个地方,既然出手,就得管到底,说完看向茶馆掌柜:“如果顾家不赔偿银子,或者报复,随时来秦家庄找本王,这事本王一管到底。” “谢汉王,汉王高义!”掌柜大喜过望。 从茶馆出来,秦怀道上了马车,罗英带着一队人护卫四周,父女俩怀抱乐器,背着个简单的行囊跟着,脸上满是遇到汉王的庆幸,也有对未来的恐慌。 出城后。 秦怀道嫌马车太闷,摇晃的难受,出来步行,见四周满是出城踏青的男女,还有忙碌的弄人,往来的信使,远处,几支庞大的商队缓缓过来,几十名护卫拿着哨棒,威风凛凛,马车上插着镖旗,商旗,迎风招展。 繁荣,忙碌,富足,安康! 好一个长安城! 秦怀道心有感慨,要是没有战争,这样的大唐倒也不错,再往前一段距离,到处都是农田,还有劳作的农人,说说笑笑,有人扯着嗓子放歌。 “停下!” 秦怀道喊道,欣赏着眼前这一幕,心情莫名大好,走上前,来到一片菜园,见一农妇在采摘,将大好青菜丢弃在一遍,忍不住问道:“这位娘子有礼了。” “郎君有礼!”农妇赶紧回礼,有些好奇。 “大好青菜,为何遗弃?” “这位贵人有所不知,今年雨水足,丰产,本该拿去西市贩卖,可路途有些远,一次担不了多少,担去也未必能卖掉,真要卖掉还好,缴税后还能剩下一两文钱,卖不掉还得缴税,更亏,当家的说了,有这卖菜时间还不如去秦家庄做工赚得多,时间一长菜会烂地里,只能舍弃,种植点别的。” “家中没有车?”秦怀道追问道。 “那可是精贵物件,小户人家哪里买得起?买得起也养不起那牲口。” 秦怀道有些明悟,以往没什么收益,老百姓多种地进城卖,虽然赚的少,但好过一文没有,而今有了秦家庄这个收益,大家看不上种菜了。 然而,长安城内人员众多,青菜很缺,需求很大。 一边是空缺,一边是舍弃。 秦怀道灵光一现,有了主意,追问道:“家中没有喂养鸡鸭之类?秦家庄不是让附近百姓帮忙饲养鸡鸭吗?青菜正好可以用来喂养。” “秦大人仁义,体恤我们这些老百姓,家中养了一些,可惜不让多养,否则哪会舍弃这些青菜。” 每户规定饲养数量是秦怀道要求的,可以让更多人加入进来,每日需求就那么大,一家养多了,别人就没法养。 秦怀道愈发坚定心中想法,说道:“这位娘子,某便是你说的那位秦大人,帮个忙,通知附近所有百姓不要再舍弃青菜,就说本大人有用。” “什么?贵人就是秦大人?哎哟……草民有眼无珠,草民谢秦大人收留我那当家的做工,不让一家早饿死了。”农妇吓得跪下来,满脸紧张。 大唐风气虽然开放,但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还存在,秦怀道不好上去搀扶,苦笑道:“娘子可愿帮我传口信?” “帮……草民这就去传话。”农妇满口答应,爬起来就跑,农具都不要了。 秦怀道摇头苦笑,但心情大好。 江南士族和山东世族,本王的反击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567章:开始布局 秦家庄山顶院子,书房内。 秦怀道拿起一张刚画好的图纸观察片刻,满意地舒了口气,继续思索自己的办法可行性,推敲其中细节。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贾有财。 “贾叔,坐下说话。”秦怀道做了个请式,对贾有财发自内心的尊重,斟了一杯茶递上去,一边问道:“贾叔,长安城金光门出来不少土地,可知道是谁的?” “那得看具体位置,官道两旁很多无主荒地,无法种植粮食,没人要,靠漕河不少农田,庄户人家,都是有主之地。”贾有财解释道。 “你跑一趟县衙,看金光门出来,官道两旁有没有空地?咱们拿下,距离城门越近越好,面积越大越好,不要怕花钱,此事紧要,越快越好,拿下后盖一座集市,这是图纸,你看看。”秦怀道说着递上画好的图纸。 贾有财接过去一看,图纸并不复杂,几排砖头砌成的柱子做支撑,上面做一个三角形木头架子,顶上盖瓦,和棚子差不多。 里面修建不少桉台,也是砖头和水泥为主,地面用水泥砂浆抹平,还有停放马车地地方,好奇地问道:“少主,这是?” “这是集市,桉台用来摆放东西贩卖,你只需照图纸建造即可,时间紧促,越快越好,多抽点人工,另外,去汉州修路的技术人员安排的怎样了?” “已经安排妥当,明天和商队一起出发。”贾有财赶紧说道,想到什么,补充道:“百货商城二楼明天开始装修,咱们的货物今天搬去东市铺子,不过,柳氏不在,铺子需要人看守,你看谁合适?” 铺子将来只出售秦家庄自己的产品,掌柜人选很重要,秦怀道想了想,说道:“让小鱼去吧,她胆子大,心也细,自己人用着也放心,规矩和以前一样,你去找一些雪雁,就说我说的。” “明白,还有一事,从撤货的商家弄来罚金十几万贯,你看怎么处理?” “这么多吗?”秦怀道一听就乐了,正好接下来的事需要一笔银子,马上说道:“拿一些去买地,剩余全部运到这儿来备用。” 贾有财答应一声,起身离开,刚开门,一名守门护卫正好过来:“少主,大门口来了一人,自称王玄策。” “快,把人请进来。”秦怀道大喜,还真来了,太好了。 贾有财有些好奇这个王玄策,但没多问,匆匆离开。 秦怀道匆匆来到后院,找到正在忙碌的荷儿,带着一起来到院门口等候,以示尊重,看着一辆马车换换过来,王玄策亲自赶车,迎上去笑道:“玄策,一路辛苦,可还顺利?” 王玄策会意地解释道:“下官回去就递交了辞呈,上官本就看我不顺眼,很是痛快的批复,以后全仰仗汉王了。” “别客气,是你我携手,一起开创一片大好未来。”秦怀道笑道,给人如沐春风般亲切,热情的目光落在马车上:“嫂夫人在车内?” “是,还有孩子。”王玄策听到秦怀道尊称一声“嫂夫人”,心中满是感动,赶紧回答道。 “秦家庄有学院,免费上学,院主是江夏王,文武全才,名声显赫,想必你也知道,朝中大臣,国公时不时过来授课,不用担心孩子学业。”秦怀道笑道,回头看向荷儿,补充道:“找一套大一点的院子。” “放心吧。”荷儿看出秦怀道很重视王玄策,满口答应。 “这位是?”王玄策有些好奇。 “我夫人。”秦怀道坦然笑道。 王玄策不敢托大,郑重行礼:“王玄策见过王妃。” 秦怀道封王,其夫人尊称一声王妃不为过,但荷儿有些不适应,也不敢,王妃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还代表地位,殊荣,只有正妻才有资格,就要解释,秦怀道看出荷儿心思,笑道:“去吧!” “知道了,少主!”荷儿甜甜一笑,心里美滋滋的,秦怀道的认可,不否认在荷儿看来,比什么都强,招手示意一名护卫过来帮忙赶车。 “你跟我来。”秦怀道看向王玄策。 王玄策点头,快步回到马车前:“夫人,汉王有请,你先随王妃回驻所,王妃亲自安排,可不能怠慢。” “知道的,你去吧,好生办差,别辜负汉王信任。”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王玄策答应一声,跟着秦怀道朝院子走去。 秦怀道带着王玄策先逛了一圈院子,熟悉环境,免得走错,然后来到书房,两人分主次坐下,秦怀道开门见山:“玄策,你初来乍到,或许还不太了解本王的行事风格,不要紧,慢慢来,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即可,那就是有功赏,有过罚,绝不徇私,公正,公开。” “下官谨记。”王玄策郑重说道,心中火热起来,要是没有蝇营狗苟,没有勾心斗角,赏罚分明,公开公正,以自己的本事将来必有一席之地,心中一动,补充道:“汉王,下官初来,必然难以服众,愿从底层做起。” “你有这个心就好,从底层做起太屈才,但也不能上来就委以重任,这对其他人不公平,这样,本王交给你一件事,只要你做好,必定能融入团体,获得其他人认可,尊重。” “该当如此,请汉王示下。”王玄策不傻,知道这样的安排最好。 “本王准备在金光门外开一集市,施工的事有人负责,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工,你要做的是联络附近百姓,让他们去集市贩卖家中多余的青菜或者其他物品。” 王玄策眉头微蹙,提醒道:“金光门过去就是西市,百姓完全可以去西市贩卖,为何选择这儿?而且集市赚不了多少银子,起码和汉王研制的货品相比,相差甚远,以汉王之能,应该有别的考虑吧?” “哈哈哈,你很不错。”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同样事情交给程处默那些粗人来做,想都不会多想,转身就去执行,到底是一人灭一国的狠人,心思敏捷,笑道:“集市就没打算赚钱,甚至考虑亏钱,让百姓得实惠。” “汉王想赚名声?”王玄策问道,不赚钱,除了名声想不出其他。 “赚钱有三种,第一种是自产自销,赚幸苦费,第二中是倒买倒卖,中介,赚差价,第三种是免费,甚至贴补,但免费往往意味着暴利。” “免费还暴利?”王玄策懵了,超出认知范畴,闻所未闻,但相信秦怀道不会无的放失,暗自记下,问道:“此事过于高深,还请汉王解惑?” “此事说来话长,此法也是前无古人,你只需遵照执行,慢慢体会,必能有所感悟,一旦掌握此法,不亚于十万雄兵,记住,此法本王传授于你,但仅限于你,不得第三者知情。” 王玄策一听此法不亚于十万雄兵,顿时无法澹定了,以秦怀道是身份和地位绝不可能拿自己开玩笑,也犯不着,这是莫大的信任,赶紧表态道:“多谢汉王信任,下官肝脑涂地,以报万一。” “好了,不用那么紧张。” 秦怀道摆摆手笑道:“你这几天去西市好好打听各种菜价格,等集市开业后,让百姓免费过来贩卖,不要交税,价格比西市便宜三成,卖不完我们全部按售价回收,百姓不用走那么远的路进城,不用担心卖不掉,纯赚,肯定来。” “可价格便宜三成,百姓未必肯答应卖,这其中是否有奥秘?”王玄策追问道,心中满是疑惑,不解,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第568章:王玄策归心 书房内。 秦怀道面对王玄策的疑惑,却满意笑了:“你看到问题关键,很不错,价格便宜只是为了吸引人过来购买,这损失的三成我们补上,卖多少,咱们补多少,没卖完的咱们按售价回收,但不补差价,避免百姓不用心贩卖,等着回收。” “这倒是个好办法,谁都想多赚点,不过,最终肯定有不少卖不出去,咱们回收过来是否有用途?” “让人做成干菜,运去汉州,必能大赚一笔,汉州缺少青菜,这一来一去,补贴的三成全部回来,还能有些盈余。” “下官明白了。”王玄策恍然大悟,但转念一想,追问道:“可咱们补贴三成,是不是太多了?汉王此举是否还有别的深意?” “哈哈哈!” 秦怀道笑起来,心情大好,看看,这就是人才,跟这种人聊天就是轻松,解释道:“本王的代银凭证听说过没?” “听说过,下官还收藏了几张。” “听说过就好,你记住一点,集市内购买任何物品只能用凭证购买,能看出其中奥秘了吗?”秦怀道存了考校之心。 王玄策蹙眉思索。 秦怀道也不打扰,泡茶,自斟自饮,耐心等候,想看看这个一人灭一国的人物倒地有多少本事。 没多久,王玄策忽然眼睛一亮,一脸明悟,由衷敬佩道:“高,汉王此举实在是高,用凭证购买可少三成价,商贾就可以过来大批采购,再拉去西市贩卖,赚取这三成利润,商贾要大批采购,就必须要有凭证,而凭证是汉王印制而成,要多少可以印多少,下官大胆猜测,汉王的真正目的是推广凭证吧?只是,这凭证又如何盈利?下官才疏学浅,还请汉王解惑。” “你肯看到这一点就很不错了。”秦怀道赞道,这个时代的人哪儿见过金融战?哪儿知道什么叫货币霸权?但解释起来太麻烦,想了想,反道:“玄策,你说这天底下谁最有钱?” “当然是世家,门阀和豪族。” “他们怎么赚钱?” “田地被朝中严令不允许交易,只能靠贩卖,行商贾之道。” “可要是本王的东西比他们便宜,老百姓都不去买呢?” “嘶——” 王玄策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秦怀道笑而不语,继续品茶等候。 这一次,王玄策想的时间有些长,忽然赞叹道:“汉王,下官有些明白了,咱们东西便宜,他们的东西就卖不出去,自然赚不到钱,但长安百姓都习惯了凭证,毕竟凭证携带方便,采购又便宜,简直深入人心,那他们的银子就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不,天下有钱人的银子都会成为破铜烂铁。” 说到这儿王玄策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儿是不亚于十万雄兵,简直堪比百万雄兵啊。 这么一来,天下人只认凭证,不认银子,世家、豪门还算个屁? 这是掘天下世家、豪门的根啊。 忽然,王玄策想到另一个办法,激动地问道:“汉王此法简直是神鬼莫测,骇人听闻,不过,世家、豪族可以用银子从民间收购凭证,虽然可能贵一些,但也不是没办法将银子全部变成凭证,到时候一眼可以采购,从中牟利。” 畅想中文网 “不错,你能看到这一点,本王将此事交给你就放心了。”秦怀道心情大好,笑道:“可你想过没有,等他们收购一定数量凭证后,本王随便找个理由不卖东西给他们,岂不是一堆废纸?” “嘶——” 王玄策暗自心惊,替那些世家、豪族默哀一秒,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汉王? 秦怀道继续说道:“凭证是咱们的,世家、豪族拿银子收购,百姓得了实惠,就会加大购买力度,最终还是咱们赚,还有,凭证的威力可不是这点,还有很多,你以后慢慢体会,只需记住一点,集市的目的是将凭证推广出去,越多越好。” 货币战争太复杂,金融霸气太可怕,加上对王玄策的了解还不够,秦怀道不敢讲太多,太深,走着看吧。 “下官谨记!”王玄策激动地说道,隐隐感觉到自己掌握了一种利器,一种可以干掉千百年世家、豪门的大杀器。 “还有一点,今天在长安城游逛,看到不少流民,还有很多百姓家中小孩无事可做,满大街瞎跑,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安排在集市,帮有需要的人送货,送一趟咱们给些凭证,一来可以加大凭证推广,二来帮一把生活艰难的百姓,三来吸引更多人过来采购。” “这个办法太好,汉王仁义!”王玄策眼睛一亮,赞叹道,想到什么,脸色微变,提醒道:“可是,一旦人多,无事可做,容易生乱。” “无妨,你先组织,本王另有安排,这个回头再跟你讲,先去住所看看是否满意,嫂夫人恐怕已经在担心了。”秦怀道笑道,结束谈话。 开玩笑,人多没事做? 快递、跑腿了解一下? 这才是秦怀道最想做的,也是垄断的大杀器,既然和山东世家、江南士族开战,当然要炮火连天,不死不休。 王玄策感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大门,如痴如醉,还想谈下去,但见秦怀道起身,知道后面的话可震骇人心,手段更深不可测,没好再问。 两人走出书房,来到院门口,正好荷儿回来。 “可安顿妥当?”秦怀道问道。 “已经安顿好,一切生活用品都是新的,让人送了些粮食过去,如有需要,还请王大人直言。”荷儿说着看向王玄策。 “多谢王妃照顾,下官惶恐。”王玄策感激地说道。 秦怀道笑道:“对了,想必你也有一些同乡好友在长安,愿意来的都过来,以后跟着你干,此事重大,身边每个人不行,至于待遇,翻倍就是。” “多谢汉王!”王玄策郑重作揖,心中满是感动,让自己组班子,这是何等的信任和重托,这份礼遇比山高。 “去吧!”秦怀道笑道。 荷儿让人带路,送王玄策过去,等离开一段距离后问道:“少主如此重视和信任,想必此人有大才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没有大才你很快就会知道,对了,接下来他会用到银子,正好有一笔罚金会送过来,留给他备用,不够再给。” “荷儿记下了!” “外面风大,进屋吧。” 秦怀道说着脱下外衣披在荷儿身上,极尽温柔,深情。 荷儿满脸是笑,温暖,满足。 王玄策跟着来到住所也满是感动,青砖瓦房,一个大院子,房间也不小,一层就有一厅三室,上下两层,还带厨房、厕所,青石板地面,宽敞,干净,顿生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触。 “郎君!”一名清丽女子牵着一名小孩过来,一边说道:“荷儿王妃说这套院子价值二十贯,按秦家庄的规矩从俸禄里扣,每月扣一点,扣二十年,也可以一次性付清,付清后院子就是咱们的了。” “才二十贯?”王玄策震惊地问道。 “是啊,才二十贯,同样的院子在长安城内没有几百贯拿不到,简直白送,荷儿王妃说了,秦家庄的院子只成本价卖给自己人,外人不行,听说还能免费入学,授课的都是朝中国公,重臣,这待遇简直和国子监一样,汉王这是将你当自己了。”清丽女子柔声说道。 王玄策从自己夫人眼中看到了满足,想到自己来长安一年多,却连个自己的住所都没有,那点俸禄也远远不够,现在却有了一套院子,虽说没提俸禄,但以汉王的仁义和大气,岂能低了? 忽然想到什么,王玄策说道:“汉王还帮忙找顾家要一千贯赔偿,如果真的兑现,咱们不要那一千贯,当房费,也算有个咱们自己的家了。” “嗯!”清丽女子柔声点头。 “爹,娘,咱们真得有自己的家了吗?”小孩清脆的声音响起。 “真的,爹保证!” “太好了,咱们终于有家咯。”小孩欢喜雀跃地跳着,笑着。 清理女子也温柔地笑着,看向王玄策的眼中有光。 王玄策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愧疚,将妻儿拥在怀里,看向山顶方向,心中暗道:“汉王,大恩不言谢!” 第569章:考察 第二天上午。 长安的上空阴云密布,冷风呼啸,但老百姓为了生活一如既往的出门,奔波在大街小巷,只为那碎银几文,一日三餐。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穿过繁华的大街,来到一处阁楼附近靠边停下,阁楼门匾上昔日的“群芳阁”牌匾已经取下,换成了“百货阁”,昔日的青楼女子也已不再,艳丽的装饰物品取下,雅间打通,改造成了百货商城。 马车的窗帘掀开,秦怀道透过缝隙打量着这栋“百货阁”,抄袭的倒是惟妙惟肖,就连装修颜色、外面广告牌位都一模一样,对手这点水平,没压力啊。 今天是“百货阁”开业的日子,来的人很多,门口停满了各种豪华马车,不少人在维持秩序,不用问也知道是和山东世家、江南士族交好的朝廷官员和名门望族、世家、豪门等过来捧场。 人脉倒是挺广,可来的人平时高高在上,不买货。 百货商城的核心是服务。 秦怀道不知道这帮人能抄袭几分功底,见王玄策从里面匆匆出来,便放下窗帘等候,一边说道:“罗武,挡着点四周。” “明白!”罗武赶紧答应一声,等王玄策过来后大手一挥而,十几名近卫团的弟兄围拢上来,将王玄策挡在后面,免得被人看到。 “汉王!”王玄策朝马车恭敬作揖。 “都打听到些什么?” “喏!” 王玄策再次一礼,恭敬地说道:“里面摆设,物品,接待,收银等等,几乎和咱们的百货商城一模一样,唯独缺少了咱们府上的货,一楼也是超市,里面摆放着各类蔬菜,干果等,价格也差不多,下官塞了点银子找人打听过,青菜都是从城外农户那儿收购过来,再上浮三成利润售卖。” “说说你的看法?”秦怀道考校道。 王玄策再次应诺,有些激动地解释道:“汉王,进货价比售价低三成,而我等如果让城外百姓按售价在集市卖,还补跌三成,百姓就能多赚六成利,肯定非常愿意去集市,而且不会再将菜低价卖给他们,换言之,百货阁将无青菜棵可卖,没有了青菜,这儿人气将大跌,别的不敢说,超市肯定经营不下去。” “如果百货阁从更远处进货,比如下面郡县,青菜价格相对城外百姓更低,再降价贩卖呢?”秦怀道继续考校道。 “那不可能,因为百货阁有运输成本,进货的人工成本,而且,人去进货就难免上下其手,加上百货阁这栋楼的成本,价格便宜不下来,除非他们故意低价,和我们竞争,但也不怕,我们没有进货成本,都是百姓自己去,集市建造成本或许大一些,这点我不确定,但我们的根本目的是推广凭证,并不是靠集市盈利,能持平,哪怕略亏都是赚。” “哈哈哈,玄策大才!”秦怀道满意地笑了。 “不敢,都是汉王教导有方,下官第一次接触商贾之道,还有很多不懂之处需要汉王指点。”王玄策赶紧谦虚地说道,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考校通过了。 “走,带你再去长长见识。”秦怀道笑道。 马车往前缓缓而去。 罗武带着人护着左右,小心戒备。 王玄策暗自打量着近卫团众人,从大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凝重的气势,就如一把归鞘的刀,一旦拔出,绝对能照耀天下,暗自心惊:“这是……精兵!” 走了一段距离,王玄策忍不住低声问道:“罗武兄弟,他们都上过战场?” “那当然,手上没一百几十条敌人性命都不好意思呆在近卫团,对不起阿叔的栽培。”罗武一脸自豪。 “百人斩?” 王玄策脑海中闪过一个词,继续说道:“秦有铁鹰卫,汉有先登营、陷阵营、白毦兵、东晋有北府兵,圣上有玄甲兵,与之相比,高下如何?” 罗武认真想了想,自信说道:“雄鹰与家雀之别,我近卫团是雄鹰!” “嘶!” 王玄策满脸震惊地看向马车,并不怀疑罗武的话,只是想不通如此雄兵怎么炼成?见马车内的秦怀道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再次看向罗武。 罗武傲然笑道:“不信?” “不是不信,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王玄策如实说道,秦汉几大精兵赫赫有名,威震天下,谁人不知? “近卫团个个能飞上天,你说的几支精兵谁敢?” “啊?” 王玄策勐然响起某个晚上赵郡李氏府邸被炸成废墟,听说是有人从天上飞过造成,没想到是近卫团,看来自己对汉王了解还是太少,但很快热血沸腾起来,跟着神秘,强大的汉王,还有如此强军,何惧有之? 说这话,马车不知不觉来到东市铺子门口。 铺子已经重新整理干净,摆上货品,昨天就重新开业。 不少客人进进出出,看上去生意不错,秦怀道下了马车,示意王玄策跟上,两人走进铺在一看,不少妙龄女子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闻着什么,小鱼给大家认真解释着,看上去很兴奋。 王玄策上前些,见大家拿着一个盒子,有人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绿色的像肥皂一样的物什,使劲一闻,一脸陶醉,一股澹澹的清香飘来,王玄策有些吃紧,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没见过? “小鱼儿,这种香味给我一百盒,能不能让人送上门?夫人等着有些急。”一名女子急切地问道。 “我也有一百盒。” “我五十盒。” “……” 大家叽叽喳喳地报着数字,生怕没有了。 小鱼满脸含笑:“大家别急,这次货备的足,不用担心没有,我先给大家记下,一会儿就安排人送上门去,保证都有。” 王玄策后退到秦怀道身边,低声问道:“汉王,这是?” “香皂,最新货品,肥皂去污,用于洗涤衣物等,香皂也有同样功能,但用于洗脸,身体,洗完留有清香,身体皮肤也会非常舒服,最适合娘子。” “嘶——” 王玄策不傻,两眼一亮,放佛看到一座金山正走来,长安城最不缺贵妇,小姐,才女,都是有钱的主,赶紧问道:“价格几何?” “一贯,一盒!” “那成本呢?”王玄策追问道。 秦怀道伸出一根手指头,笑而不语。 王玄策当然清楚不是一文,再便宜也不至于一文,也可能是一贯,那中间只有一个数值,就是十文。 十文成本,卖千文,这是多少倍利润? 王玄策不敢去算,太颠覆认知了,心脏有些受不了,早知如此还读什么圣贤书,直接读杂书,也去制造一个东西拿去卖,早发财了,不至于房子都买不起。 这时,一大帮女子过来,从穿着打扮来看,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官太太,之前那些围着小鱼的女子都是府上丫鬟,看到这帮女子过来赶紧让开。 秦怀道见过来的人群中,豫章赫然其中,没有上去相认,拉走王玄策后退到一边,打算看看再说。 豫章并没有看到秦怀道,手里牵着晋阳公主兕子,所有人都看着小鱼。 小鱼认识这群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赶紧行礼:“奴婢小鱼见过晋阳公主,豫章公主,见过几位县主,小姐。” “免礼吧,听说汉王府又出新货,咱们来看看。”豫章笑道。 “多谢公主。”小鱼再次行礼,拿出一个盒子来。 檀香木盒子,上面还有凋花,古色古香,看着很是精美,小鱼将盒子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十二个小玻璃瓶子,整齐摆放,盒盖里面还有一块玻璃镜子,清澈透亮,将人照的纤毫毕现。 第570章:长安顶级购买力 “哇!”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透亮的镜子,顿时两眼发光,纷纷凑拢过来,直接忽略了盒子里的小玻璃瓶,都盯着镜子,兴奋地呼吸都急促了。 豫章凑的最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很是兴奋,原来自己长这样,闺房中那珍藏的铜镜和这个一比,简直垃圾都不如,可以丢了,赶紧问道:“小鱼,这镜子怎么卖?货多吗,咱们可来了不少人。” “公主,这镜子不卖,免费赠送,咱们卖的是香水。”小鱼赶紧解释。 众人脸色一红,这才留意盒子里的小瓶子。 小鱼拿出一瓶打开,滴了一滴在豫章的手背上,轻笑道:“公主,两手交替擦拭,再轻轻拍打在脖子上,闻闻看。” 豫章已经闻到一股澹雅的清香,惊喜地照做。 “哇,好香!” 众人兴奋起来,盯着盒子的目光变得炽热无比。 女人,对香水的免疫力等同于零。 古代也一样。 小鱼心中好笑,但一想到自己刚接触香水时的窘态,还不如大家澹定,继续解释道:“公主,还有诸位贵人,一盒十二支,每支不同的香味,大家买回去后每个月用一支,也可以每天轮换着用。” “给我试试。” “我也试试。” 小鱼给每人滴了一滴,想到姑爷说过的话,这叫体验式消费,只要让大家觉得好了,多少银子都会买,见大家满脸陶醉地闻着手上香气,也不催促,耐心等候,心里面盘算着这一波能卖多少。 众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交流着,很是满意。 很快,有人说道:“你叫小鱼是吧?这一盒多少银子。” 小鱼谨记秦怀道的叮嘱,笑道:“这香水产量有限,目前只有一百盒,我家小姐说了,好东西当然要紧着自己人,所以邀请大家过来,不过这价格嘛,诸位觉得多少钱合适?” 刚才说话之人笑道:“一盒十二瓶,这瓶子看着很奇特,从未见过,想必也是珍贵之物,还有那镜子,简直匪夷所思,堪称至宝,少于一千贯都不好意思开口,你们觉得呢?” “依我看,两千贯都值。” “镜子都值两千贯,何况还有这珍贵的香水,都是天下罕有的好东西,我觉得三千贯都值。” “没错,大家都知道我之前购买了一面不错的铜镜,就划分两千贯,清晰度不过这面镜子一般,还没这么大,照这么算,镜子都值四千贯。” “我要十盒,每盒按五千贯算如何?”有人率先开价。 “我也要十盒。” “五千贯就五千贯,我也要十盒。” “还有我。” 众人七嘴八舌,根本不把钱当钱,反正都是府上男人挣来的,不花,留着给家里男人去青楼喝花酒,找小妾吗? 小鱼见气氛烘托起来,想着秦怀道的交代,赶紧说道:“诸位,我家姑爷原本定价六千一盒,毕竟只有一百盒,今年内制造不出来,想要只能等明年,既然大家说五千,我家姑爷的意思是听大家的,五千就五千吧。” “那不行,既然汉王定价六千,那就六千吧。”豫章跳出来维护,那可是自己未来男人的东西,也就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便宜卖。 大家一听只有一百盒,再想买只能等明年,顿时急了。 只要拿下,不说独一份,也是少有几个,谁不要个面子? “六千就六千,我要了。” “没错,就六千贯,值得!” 众人纷纷表态,五千都愿意出,不怕多一千。 小鱼见一切都和秦怀道叮嘱的一模一样,心中对秦怀道愈发佩服,赶紧说道:“我家姑爷说过,大家一致觉得五千合适,那就五千,毕竟是第一次,明年再提价就是,到时候希望大家理解。” 大家一听明年要提价,买到就是赚,更加迫不及待想拿下了。 就算不用,明年拿出来卖也能纯赚一千贯不是? 何况拿去送人也是很有面子的事。 所有人都动心了,眼神狂热。 小鱼被大家的眼神吓了一跳,这架势简直要动手抢,赶紧说道:“诸位,我家姑爷说了,明年会出新款,不用囤积,而且时间过长容易坏,一盒就够用一年,公平起见,每人限售一盒,让更多人享用。” 一盒哪儿够,谁没个闺蜜? 谁不需要送礼? 何况家中还有姐妹,母亲,姨娘之类,知道了不得讨要? 但秦怀道定下的规矩,大家不敢破坏,求助地看向豫章,有人说道:“豫章公主,不如先紧着咱们这些人,每人起码三盒吧?” “没错,最少也要两盒,不然不够分。” 豫章一脸为难,一边是好姐妹的面子,一边是秦怀道的规矩。 小鱼看出豫章的为难,赶紧说道:“诸位,还有这个,这个叫香皂,虽然不如香水好,但用来洗浴,身体会留有清香,很是舒服。” “还有这等好事,不早拿出来。”有人喊道。 “我看看。” “是好香,虽然比不上香水,但也不错。” 众人七嘴八舌,有动心了。 不愧是长安城内顶级大家闺秀,最强购买力,不差钱。 就连秦怀道也看得暗自吃惊,女人的钱果然好挣,古人诚不欺我。 王玄策都看傻了,这一盒东西就要五千? 买个院子不香吗? 下一刻,王玄策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使了个眼神,两人悄然退出。 等秦怀道上了马车,王玄策实在忍不住,问道:“汉王,那香水成本几何?” “不到一贯。” “什……什么?” 王玄策感觉自己血液有些高了,银子这么好挣吗? 为了那点俸禄,自己苦哈哈上值,还要忍受上级打压,再看这儿,一盒香水的利润就顶的上自己十好几年俸禄,一百盒就是五十万贯,长安城内绝大多数家庭都拿不出来,而秦家庄只需一天时间就赚到,这叫什么事? 这一刻,王玄策庆幸无比,选择投身汉王府就有了一栋很不错的院子,俸禄虽然没说,但估计少不了,干得也是闻所未闻的大事。 果然,跟对人,做对事很重要! “走,聚福酒楼。”秦怀道喊道,放下马车窗帘。 一行缓缓而去。 路上,王玄策心事重重,脑子里满是刚才那一幕,这就是商贾之道吗? 没多久,马车停在聚福酒楼门口。 秦怀道跳下马车,看着门匾有些感慨,刚来这个时代时,曾打造一把兵器在此拍卖,解决了府上资金问题,没想到两年后又一次过来,这次要解决的同样是资金问题,而且更大。 “参见汉王!”酒楼掌柜出来拱手作揖。 聚福酒楼是程咬金的产业,掌柜是跟着程咬金的老人,秦怀道不敢托大,赶紧还礼:“见过福叔。” “当不起汉王一声叔,大家都来了,汉王里面请。”掌柜做了个请式,脸上洋溢着笑,对秦怀道的尊重很是受用。 聚福酒楼今天停止对外营业,大厅已经重新布置过,相熟的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放着干果、茶水,正低声交谈着什么,见秦怀道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汉王身份何等尊崇,能亲自过来,大家倍感脸上有关。 秦怀道抱拳还礼,脸上带笑,一边对身旁王玄策低声叮嘱道:“看着点,以后这种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谢汉王提携。”王玄策赶紧应道,打起精神来。 很快,秦怀道来到台上,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坐下,颇有点后世领导讲话的气势,脸上洋溢着笑,朗声说道:“诸位,想必大家都认识本王,就不自我介绍了,你等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有的是和秦家庄有生意往来的老客户,有的是一方知名商号代表,尽头能坐在一起就是缘分。” “谢汉王赏识!”众人齐声说道。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地位低下,平时见汉王一面都没机会,能面对面交谈更是不敢想象,祖坟冒青烟,回去能吹一辈子。 而今大家不仅面对面交流,还有机会合作,众人激动无比,一双眼眸紧紧看着秦怀道,生怕错过什么。 番茄 秦怀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坦然以对,脸上带笑,让人如沐春风。 “等一下。”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 第571章:强势手段 聚福酒楼。 一帮人不请自来,锦衣华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为首之人更是身穿毳冕。冕有七旒,衣裳绣有五章纹,佩金饰剑,这是正三品官服装束,进来后扫了眼众人,目光落在秦怀道身上,躬身作揖:“下官参见汉王。” “有事?”秦怀道反问,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唐俭,当朝户部尚书,再看其身后之人个个气势不凡,不像普通人。 “回汉王,下官听说这儿举行招商会,下官掌管户部,也和商贾常打交道,却不曾听说过招商会是什么,特意来学习一二,不请自来,还请汉王赎罪则过。”唐俭态度恭敬,姿态也很低。 但秦怀道感觉不对劲,这个时代注重礼仪,不请自来可是失礼,失礼有损名声,非君子所为,何况自己还抢了其儿媳妇,算是仇人,怎么可能好心? 事出反常即为妖! 但拒绝的话秦怀道不好直接说出口,有损气度、名声,看向不远处的贾有财。 贾有财会意地起身说道:“唐大人,您是户部尚书,过来只会让这次招商会蓬荜生辉,但您身后之人不行。” “都是生意人,为何不行?”唐俭脸色一沉,透着几分不满,自己可是三品户部尚书,朝中大员,在汉王面前低一等不假,一个管家,虽然有县男爵位,但不过最低等级,有什么资格对话? 贾有财早已练就八面玲珑,察言观色的本事,岂会看不出唐俭的不满,但混不在意,语气多了几分冷意:“生意人以诚信为本,没有诚信的生意人,我秦家庄羞与为伍。” “你……放肆!”唐俭脸色一冷。 “本王看是你在放肆!”秦怀道怒目一瞪,一股杀意爆发。 唐俭乃北齐左仆射唐邕之孙,隋朝戎州刺史唐鉴之子,真正的门阀子弟,家族底蕴深厚,出身高贵,秦怀道之父秦琼不过是普通家庭出身,虽然靠本事成为开国国公,但在唐俭看来还是根基浅薄,暴发户而已。 千年世家最看不起暴发户,要不是秦怀道凭本事创出一番天地,唐俭正眼都不会瞧一眼,这是来自家族的底气和骄傲。 面对秦怀道的呵斥,唐俭不紧不慢地躬身一礼,并不是怕,而是不想落人口实,朗声说道:“汉王,本官执掌户部,理当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商人虽然身份地下,但能让货物流通天下,让百姓生活便利,随本官一起过来的都是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他们在地方能量颇大,对货物流通有很大帮助,汉王位高权重,也有昌盛天下百姓福祉之责,为何拒之门外?” 先说自己职责所在,再给秦怀道戴一顶高帽子,然后道德绑架,文臣杀人向来于无形,从不用刀,唐俭自然深谙此道。 可惜遇到了最烦道德绑架的秦怀道,一听同行的是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怒火中烧,冷笑道:“昌盛天下百姓福祉之责是你户部之事,更是圣上之事,本王可没这个职责,还是说你有权利要求本王这么做?” “下官不敢!”唐俭有些懵,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不敢吗?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贸然插手户部之事,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那是什么行为,往小了说叫收买民心,往大了说叫意图谋反,怎么,唐大人,你想本王谋反不成?”论戴帽子,秦怀道可不怕任何人。 这顶帽子戴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唐俭没了刚才的从容,镇定,变得慌乱起来,劝说汉王造反可不是小事,这锅背不动,赶紧说道:“汉王误会,下官只是说请汉王为天下百姓尽一份责任。” “百姓能不能吃饱,是你户部的事,如果让本王来,还要你户部干什么?你要是无能为力,就摘下官帽,脱了官服,回家养老。”秦怀道再次呵斥道,既然对上了,还能惯着? 唐俭脸色再变,如果就这么灰熘熘离开,名声受损,以后还怎么混?深吸了口气,将慌乱情绪压下,郑重说道:“汉王误会,下官是来求教,因职责所在,特举荐一些商人给汉王认识,共同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你在教本王做事?你有什么资格向本王推荐?”秦怀道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敢!”唐俭没想到秦怀道如此强势,以往不是不争,不要,很好说吗? 这时,唐俭身后一人上前,拱手道:“在下兰陵萧氏现任家主萧远山见过汉王,萧氏在兰陵也算名门望族,略有些影响力,上至都督府,下至贩浆走卒,都说得上话,汉王货物如果交给在下,兰陵一带绝对畅通无阻。” “在下徐州……” 不等对方说话,秦怀道喝道:“打住……你们这是在威胁本王?” “在下不敢,实话实说而已。”萧氏萧远山应道,神色坦然,镇定,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刚才话没说完之人也是一脸恼怒:“汉王误会,我等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在地方颇有名声,家族底蕴深厚,人脉广,商路畅通,也诚心想和汉王做生意,如果汉王不屑,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是,汉王的货物能不能进入我等所在州郡就不好说了,汉王位高权重不假,但地方上的事谁说得清?” “没错,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所掌握之地,乃大唐最富庶州郡,” 这番话一出,全场冷寂! 秦怀道不气乐了,虽然对方说的不假,强龙难压地头蛇,但秦怀道想试试,看向早就气炸,跃跃欲试的罗武喝问道:“近卫团何在?” “在!”近卫团齐声吼道,盯着众人的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别死就行!”秦怀道喝道,透着一股寒意。 “杀!” 以罗武为主,近卫团众人一拥而上,大打出手。 这些人平时养尊处优惯了,护卫被要求在外面等候,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近卫团,瞬间倒下一大半。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唐俭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秦怀道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都不在乎汉王的威仪和名声,简直跟土匪一样,毫无读书人的君子之风,俗不可耐,赶紧上来阻挡。 罗武早就盯上对方,见其动手,冲上去就是一拳勐轰。 唐俭年轻时也是练过的,对上几个人毫无压力,但对上唐武这种高手就不行了,被一拳轰的连连后退,一口气憋着心口,异常难受。 罗武乘胜追击,对着唐俭勐打。 这时,大批护卫冲进来,一边护着各自主子,一边反击。 王玄策担心罗武等人吃亏,加上刚加入汉王府,想立功表现一下,就要冲上去帮忙,秦怀道一把拉住,笑道:“用不着,看着吧。” “咱们人少……会吃亏吧?” 秦怀道没有回答,而是高声喝道:“护卫打死!” 护卫可以给个痛快,这些世家代表可不能轻易死了,还有用。 近卫团得到命令顿时放开手脚,掏出指虎戴上,一拳一个,直接轰爆脑袋,打断手脚骨头,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头皮发麻。 一会儿功夫,几十名护卫全部倒下,无一人幸免。 那些世家代表也都躺在地上哀嚎,受伤严重,就连唐俭也不例外。 众人看到近卫团战斗力如此恐怖,都被震住,要知道能被世家选中的护卫,其武力都不俗,而且人数比近卫团多几倍,居然没有还手之力。 好可怕的战斗力! 所有人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敬畏。 就连王玄策也被震住,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近卫团的战斗力。 秦怀道看向贾有财,还有过来的掌柜叮嘱道:“贾叔,马叔,有劳两位将人都弄到二楼去,免得看着碍眼。” “要不要找人过来医治?” “不用,死不了。” 两人答应一声,赶紧张罗下人过来清理。 很快,所有人全被抬上楼,地面被清水冲洗干净。 秦怀道看向众人说道:“诸位,烦人的苍蝇已经处理,接下来说说招商事宜。” 商人重利,都按耐下刚才之事,打起精神。 第572章:四条规矩 聚福酒楼。 被邀请过来的商贾纷纷看着台上,竖起耳朵。 秦怀道也不是个喜欢废话之人,开门见山道:“诸位,招商会,顾名思义,招呼诸位过来商议合作的会议,本王有哪些货物想必大家都清楚,就不一一赘叙,免得浪费时间,在此,本王说四条规矩。”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 实在是秦家庄出品的货物太好了,根本不愁卖,拿到就是赚。 “第一条规矩。” 秦怀道继续朗声说道:“朝廷将大唐天下划分为十道三百五十八州,本王按州划分区域,简单来说,比如巴蜀宋老爷子……” “老朽见过汉王,感谢汉王还记着!”宋老爷子起身作揖,满脸自豪。 秦怀道回礼,示意对方坐下后继续说道:“为了方便说明,便于大家理解,本王以宋老爷子为例,如宋老爷子拿下益州、遂州两地经营权,从本王这儿拿的货就只能在这两地贩卖,不允许跨州出货,避免无当竞争。” 商人最怕的是什么,无当竞争。 一旦划定区域,每家都在制定范围内贩卖,就不担心别人进来,成为独门生意,高枕无忧,还不赚死? 能代表家族过来参会,没人是傻子。 一名少妇忽然起身问道:“汉王,草民渝州巴三娘,无意冒犯,就是想问一下,如果有人跨地界贩卖,该当如何处理?” “巴三娘,做私盐,造纸,丝绸生意那位?”秦怀道听贾有财提起来,说其人巾帼不让须眉,是女中豪杰,生意做到很大。 “正是,多谢汉王记挂。” “坐下吧。”秦怀道摆摆手,等对方坐下后解释道:“这就是本王要说的第二条规矩,无论诸位想拿几个州的经营权,本王不干涉,但每个州必须保底拿货一万贯,上不封顶,同时,拿多少货,就交多少保证金,一旦发现有人跨境贩卖,保证金全部罚没,用以赔偿受损方,以示公平。” “汉王仁义!”所有人都笑了。 钱多少无所谓,能来的没人家底薄,也不怕汉王贪墨,更看重规矩,秦怀道这条规矩简直深入人心,彻底让人放心了。 秦怀道继续说道:“第三条规矩,不允许贩卖给异国之人,发现一次,除了罚金,本王还会派人上门,到时候别怪本王不讲情面,另外,取消经营权,用不再合作,希望大家谨记。” “没问题。”众人纷纷应诺,异国利润虽高,但风险也大,只要拿到的州无人竞争,用心经营,利润也不差。 “汉王,老朽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宋老爷子起身问道。 “你我旧识,本王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说吧。” “谢汉王!”宋老爷子躬身道谢,极尽尊重,然后说道:“就好比老朽和巴三娘都在剑南道有生意,如果都想要同一州经营权,该当如何?” “那就公平竞争,谁拿的货多,经营权归谁,以渝州为例,宋老爷子每年拿十万贯货,巴三娘拿二十万贯,自然是给巴山娘。” “如此最是公平,老朽明白了。”宋老爷子笑道。 秦怀道看看众人,继续说道:“诸位,本王接下来说第四条规矩,所有货款必须以本王推出的‘凭证’交易。” “这?” 所有人脸色微变,但碍于秦怀道手段和权势,欲言又止。 秦怀道知道大家担心,但凭证推广势在必行,也是未来根基之所在,解释道:“诸位别急,听本王解释,在座各位都和秦家庄有生意往来,是亲密的合作伙伴,自不会让大家为难,吃亏,今年以来,诸位用银子兑换凭证,兑换比例为1:1.1,也就是说,你们那一贯银子可以兑换一点一贯凭证,再用凭证去支付货款,相当于少付多少?大家都是生意人,一算便知。” “汉王高义!”所有人眼睛大亮。 一贯兑换一点一贯,那还是一万贯,十万贯内,可以省多少?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宋老爷子呵呵笑道:“汉王,如此一来,您可就亏死了。” “哈哈哈!”大家都善意地笑了。 秦怀道也笑道:“马上就年底了,你们最多也就进一次货,就当本王给大家发福利,明年可不行,本王家大业大,不少人要养活,可亏不起。” “哈哈哈!” 众人再次笑了,气氛顿时融洽,充满欢乐。 秦怀道趁机继续说道:“诸位,本王拿下汉州三地,急需要各种生活物资,如果有兴趣,年后可以一起过去看看,说不定咱们还能深入合作,具体事宜找王玄策,贾叔年纪越来愈大,忙不过来,以后生意上的事都找王玄策。” 王玄策会意地上前朝大家拱手道:“在下王玄策,请多多指教!” “见过王大人。”众人齐声说道,不管托大。 秦怀道看向王玄策:“交给你,谁要哪个州的经营权,多少货,做好登记。” “遵令!”王玄策郑重说道,心中激动不已,原来生意还能这么做? “划定经营权。” “罚金做保证。” “以优惠方式刺激大家拿银子兑换凭证。” 这些手段闻所未闻,却暗合大道至理,妙用无穷。 这一刻,王玄策感觉新世界的大门越开越大,激动不已。 秦怀道将后面的事甩给王玄策,示意贾有财跟是,直接上二楼。 二楼有个大厅。 桌椅被清理开,地上堆着护卫的尸体,还有重伤的世家代表,不是手断,就是腿骨粉碎,痛得脸色苍白,眼角直抽抽,看到秦怀道上来,一个个怒目圆瞪,却敢怒不敢言,没有之前的嚣张。 罗武很有眼力,拖来张凳子。 秦怀道坐下,看着众人说道:“羞辱当朝汉王,按律发配千里,役三年,诸位有何意见?” 大家心中不服,但已经被秦怀道铁血手腕镇住,没有表露出来。 有人说道:“在下请求以罚代罚。” 所谓以罚代罚,就是罚银子代替受罚。 秦怀道要的就是这个,在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能找个相貌相当的人代替自己去受罚,或者到了地方随便操作一下就悄悄回来,没人知道,发配千里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罚银就不同了,能削弱这些家族底蕴,还能扩大自己实力。 汉州百废待兴,最缺银子,虽然自己有不少,但拿对手的不香吗? 众人见秦怀道不语,顿时急了。 有人说道:“汉王,贞观律有明确记载,我等是士族身份,有权要求以罚代罚,还请汉王高抬贵手。” 依据贞观律,事发时老、疾者,依老、疾论处,可以罚代罚。 意思是罪责暴露,凶手伏法时,哪怕方犯罪时还年轻,但以事发入狱为准,如果被捕时已满七十,或者伤疾,可以依照老、疾论处,以罚代罚,当然,唐朝施行处罚有五种,笞、杖、徒、流、死,死罪不可赦。 这帮人羞辱、威胁汉王,但罪不至死,在以罚代罚的规则内。 秦怀道假装不甘不愿地说道:“每人五万,但你们都有护卫,护卫的过错也需要你们承担,攻击汉王可是死罪,本王大人大量,不予计较,就罚五万贯吧,一共十万贯,不二价。” 十万贯可不是小数目,众人有些为难,眼中怨毒之色连连。 秦怀道感受到大家的怨恨,并不在意,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放这些人回去也好,吃了亏肯定疯狂报复,自己就能再次抓到把柄狠狠整治,重罚。 薅羊毛,还不止一只,太香了! 这时,酒楼掌柜马叔急匆匆上来:“汉王,县衙来人了。” “来的正好,将情况说明,这些人威胁并攻击本王,但本王大人大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户罚金十万贯,让县衙的人去通知他们各府拿银子过来熟人,来晚了错过救治时间,将来落个残废可别怪本王不讲仁义。” 马叔看看众多伤员,会意地笑了,匆匆而去。 能成为程咬金心腹,自然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 等了片刻,赎人的没来,王德却来了,看着满地伤员也没多问:“汉王,圣上宣您进宫。” 忽然宣见,必有蹊跷。 但人多,秦怀道没有多问,反问道:“不急吧?本王等着罚金。” “不急。”王德笑道,退到一边不语,眼观鼻鼻观心。 秦怀道一看心中有底了,肯定是有人弹劾,李二不得不派人来宣。 居然又有不怕死的跳出来? 秦怀道眼中冷意闪烁。 第573章:被弹劾 太极殿。 秦怀道不疾不徐走来,脸色平静,目光澹然,就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引来文武百官侧目,相熟的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不相熟的直接忽视,走到百官最前排问道:“找我何事?” 没有圣上尊称,也没有行礼。 平静,澹然的举止落在众人眼里,却成了倨傲,不恭,失礼。 礼,是根本,特别是圣人门徒眼中。 瞬间,许多人脸色变得不满起来,一名专门负责朝议礼仪的监察御史出列,冷声呵斥道:“汉王,圣人面前岂敢如此无礼?注意言辞,否则下官必定弹劾你大不敬之罪。” 秦怀道目光一冷:“圣上都不曾发话,你哪来那么多事,有时间多琢磨点利国利民之策,大殿之上,休得呱噪,一边呆着去。” “你……” 对方被秦怀道的气势镇住,更是没想的秦怀道忽然变得如此强势起来,以前最多胡搅蛮缠,据理力争,绝不霸道行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想到职责所在,硬着头皮说道:“汉王,下官有监察百官礼仪之责……” “行啦,废话真多,要弹劾就弹劾吧。”秦怀道打断道,这次过来可不是和人打口水战,也懒得逞口舌之战,掉价。 监察御史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无视,心中大恨,虽然担心报复,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圣上,臣接到长安县县衙文书,说汉王纵容手下暴力收取罚金,虽那些商贾失信在先,有违契约,理当赔偿,但汉王手下强闯府邸、店铺,抢走的货物,银两远超罚金数额,有违朝廷法度,还请圣上明察。” 契约规定罚金三倍赔偿,但罗武带人收账,拿走的可不止三倍。 这事秦怀道知道,但默许了,既然撕破脸开战,当然不能手软。 监察御史看了眼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臣还听说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去参加汉王举行的招商大会,虽不请自去,有些失礼,但有户部尚书唐大人带领,是去虚心求教,学习经商之道,为繁荣大唐商贸而去,却被汉王暴打,扣押,众人生死不明,汉王是朝廷之汉王,如此行径有损朝廷声望,还请圣上明察。” 一连两道弹劾。 全场哗然! 一名户部侍郎出列,朗声说道:“启禀圣上,唐大人也被殴打致伤,户部上下人心惶惶,义愤填膺,请求严惩凶手,如无交代,下官担心户部众人心生惧怕,寻求自保,无心做事,影响朝廷各项运转。” 如果是监察御史是弹劾,这名户部侍郎则是威胁。 李二脸色一沉,饶有深意地盯着户部侍郎。 但户部侍郎说完后躬身退回,眼观鼻,鼻观心,就像刚才什么都没说。 这时,又一名官员:“圣上,臣听说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准备关闭长安所有铺子,全部撤回家乡,不再从事货物贩卖一道,若无两地商贾往来,长安恐怕无米可食,海盐也运不进长安。” 榷盐法后,海盐可要朝廷统一调度,但运输还是得找民间商队,几乎被山东世家和江南士族垄断。 这番话威胁之意更盛。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低声议论起来。 房玄龄有些为难,一边是秦怀道的利益,一边是长安的稳定,放弃那个都不好,一脸为难地看向李二。 李二也为难,海盐产于大海,山东士族和江南士族势力范围之内,虽然收归朝廷,但两地世族暗中捣乱,绝对会出事,就算朝廷派人去运也不行,会成本大增,何况朝廷没有那么多运输马车。 可要是严惩秦怀道,李二有些不敢。 杀一个秦怀道不难,但杀完后呢? 朝廷所有武勋,国公恐怕都会人人自危,辞官自保,大唐百万大军恐怕都会反叛,何况汉州还有十万铁骑,朝廷拿什么阻挡,谁又愿意带兵去阻挡? 圣上富有四海,可一旦臣子离心,就成了孤家寡人。 一番权衡,李二左右为难,不由得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懒得搭理这些事,冷漠以对。 房玄龄担心秦怀道倔脾气上来,赶紧低声说道:“贤侄,说几句吧,起码撇清干系,让圣上好做一些。” “关我什么事?”秦怀道反问。 “这……毕竟现在弹劾的是你。” “也对!” 秦怀道看向监察御史,朗声问道:“你刚才弹劾本王多拿了罚金?” “这……确实如此,汉王要否决不成?” 监察御史犹豫着反问道,想到什么,赶紧解释道:“下官并无针对汉王之意,只是职责所在,就事论事,维护朝廷法度,商贾违约,汉王可循例状告县衙,自由贞观律处罚,汉王不能私自处罚。” “这番话颇有几分道理,维护贞观律之威严,要求依法行事,本意甚好,本王不怪你。”秦怀道说着瞥了眼不远处的魏征,监察御史应该是受魏征之令跳出来,不过,魏征的原则性很强,应该不是针对自己,只是纯粹在维护朝廷法度。 不过,赞同此举,并不代表接受。 秦怀道继续说道:“本王说四点,其一,商贾联手,恶意撤货,导致百货商城不得不关门,损失惨重,罚三倍合情合理,何况早有契约在先;其二,商贾联手开‘百货阁’其装修、经营、运作等手段完全抄袭本王,理当交学费;其三,本王是汉王,并非普通人,商贾恶意撤货之举无疑于羞辱,羞辱本王,按律当杖刑,发配,或以罚代罚;其四,本王之人只是拿走三倍罚金,并无多拿,商贾若无证据便是诬告,诬告本王又该当何罪?” 一连四问,大家有些懵,这胡搅蛮缠的功夫愈发犀利了啊。 那名监察御史也有些懵,听着怎么好像秦怀道还吃亏了? 但转念一想,反驳道:“汉王,苦主家人纷纷证明汉王手下如同炒家。” “本王问你,贞观律规定苦主家人可能作证?” “这……”监察御史犹豫了,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圣上之面说瞎话吧? 秦怀道乘胜追击:“既然苦主家人证词无用,若无直接证据,本王就依你刚才所言,按律控告他们诬告,刑部尚书可在?” 刑部尚书有些懵,管自己什么事? 但身边许多人看过来,刑部尚书刘德威不得不出列:“下官参加汉王。” “客气了,刘大人,本王状告那些商贾诬告,还请刘大人严查,还本王一个公道,否则别怪本王自己出手。”秦怀道郑重说道,至于证据,不可能有的,罗武办事很细心,不可能有第三方在场,至于苦主一家证词,没用。 刘德威有些为难地看向李二,很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监察御史也脸色发苦,明明是弹劾秦怀道,却成了秦怀道状告苦主诬告,拿不到证据,苦主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么? 李二自然也清楚哪些苦主背后站着的是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处理不好很麻烦,冷着脸不语。 大殿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秦怀道既然出手,当然不会就此罢手,朗声说道:“监察御史刚才说的对,凡事当依法而行,本王状告淮南道顾都督纵子行凶,强抢民女,打砸茶馆,令百姓胆寒,有损朝廷威严,刘大人,有劳您查查。” “这……”刘德威暗道一身倒霉。 “怎么,不接?”秦怀道反问,见对方一脸为难,便继续说道:“监察御史,你不是说要维护朝廷法度,凡事依法而行吗?淮南道顾都督纵子行凶,如果刑部不管,是否渎职,或者包庇?这事归你们御史台管吧?”说着看向魏征。 魏征性格刚烈,敢于直言,最烦私刑,维护律法,追求依法行事,知道该自己表态了,朗声说道:“汉王言之有理,既然朝廷定下法度,自当遵守,无人例外,否则,置法度于何地?朝廷威严何存?刘大人,你说呢?” “魏大人提醒的对,本官会严查。”刘德威硬着头破说道,瞥了眼上首静坐不语的李二,惴惴不安,没有圣旨谁敢查一方都督?嫌命长么? 御阶上,李二见秦怀道三言两语就掌握主动权,可谓舌战群儒,无人能敌,可惜已经离心,再难回到当初的默契无间。 再闹下去恐难收场,可有些话李二不能说,不由得看向下面静坐不语的晋王:“治儿,你以为呢?” 第574章:反击 太极殿。 李治监国有些日子,身上多了些超越年纪的沉稳,也清楚得罪哪一方都不合适,但圣上发话,不得不从,看看秦怀道,灵机一动,反问道:“汉王言之不无道理,朝廷有法度,自然人人遵守,那商贾要查清楚,那顾都督也得查清楚,还天下一个公道。” 这番话无疑于和稀泥。 不过,李治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汉王,监察御史还弹劾您暴力行凶,殴打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还有户部尚书,此事汉王可有什么要说?” “不请自来,捣乱议事,言词不敬,还让护卫行凶,意图殴打本王,本王不过是自卫反击,何错之有,当然,如果诸位觉得这是本王一面之词,也可以去查,当时在场可不止本王的人,还有诸多商贾。”秦怀道脸色漠然,心中发冷,这晋王一段时间不见,倒是沉稳,犀利了许多,居然对自己有敌意? 难道晋王想拉拢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为己所用? 至于那些商贾,和秦家庄有生意往来,没人敢乱说,不怕查。 见晋王还想说什么,秦怀道有些不客气地打断道:“晋王,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还让本王去收买民心,这不是撺掇本王造反吗?这样的人该打。” “这怎么可能?”晋王李治明显有些不信。 “你的意思是本王在撒谎?”秦怀道目光一冷,既然对方有敌意,当然不能惯着,冷声说道:“晋王可以去问问户部尚书唐大人。” 这番话已经很不客气了,李二原本还希望秦怀道和李治能友好相处,最好成为交心之友,就不用担心身后事了,一看秦怀道忽然火药味十足,要谈崩,赶紧打圆场道:“汉王言辞凿凿,自然可信,治儿不得无礼。” “遵旨!”晋王赶紧说道。 李二看着秦怀道继续说道:“汉王,朕宣你过来,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并无处罚之意,既然他们有错在先,自该依法论处,不过,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一旦退出长安,长安恐面临缺粮无盐之局面,该当如何?” “此事与我何干?”秦怀道不客气地反问道。 房玄龄一看要谈崩,赶紧说道:“贤侄,长安一旦缺粮无盐,百姓惶恐,必定生出乱子,你贵为汉王,该当尽一份力。” “房相所言也有道理,不过,名不正言不顺,我虽封为汉王,但并无实权,也无实职,封地也不再长安,以何身份插手朝廷之事?”秦怀道反问。 大家一听这是要权,哪里会答应。 朝廷就那么多点权利,一人拿了,别人就没有。 一个个斟词酌句,准备反驳,房玄龄怕大家刺激到秦怀道,引出更大麻烦,赶紧说道:“你虽封地在汉州,但朝廷有事,也该建言献策一二不是?” “在其位,谋其政,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如人人胡乱插手,户部的去管工部之事,工部的插手刑部之事,岂不乱套?” “这……”房玄龄看出秦怀道行心中有气,干脆不劝了。 台上,李治趁机说道:“汉王,我以个人名义求教,不知汉王能否指点一二?” 不得不说李治有几分急才。 就连李二也赞赏地笑了。 秦怀道见道德绑架不成,改成私人相求,不答应就是不给面子,心无气度,冷漠无情,不管天下百姓死活,秦怀道敢肯定用不了一天,这样的评价就会被有些人传遍整个长安。 “果然是记恨上了啊。” 秦怀道感受到了晋王的不满态度,哪里会惯着,反问道:“如果没了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长安就缺粮无盐,还要朝廷干什么?还要在场诸多文武百官干什么?干脆将这天下交给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算了。” 杀人,诛心。 这番话无疑于指着文武百官骂无能,更是指着晋王和李二骂无能。 所有人脸色大变,想反驳,却找不到办法。 偌大一个朝廷,无数自诩才干的文武百官,却因为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撤离而让长安百姓缺粮无盐,这样的朝廷确实没存在必要。 李二也勐然警醒,好不容易灭掉五姓七望,居然又被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掌控,这如何能忍?不由看向秦怀道,目含询问之色。 饭团看书 秦怀道可不会想以前那般知无不言,尽心辅左,朗声说道:“正好,本王有一事不明,朝廷遇到难题就找上门,可本王为何至今一文俸禄都不曾收到?算算时间,本王为官也快两年了吧?本王的俸禄呢?” 一席话,石破天惊。 大殿众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脸色复杂。 堂堂汉王,居然没有领到一文俸禄,换谁都不会尽心办差。 秦怀道目光冷厉地盯着晋王:“晋王,你来说说,为何本王没有领到一文俸禄?还有,东征高句丽就算了,灭吐蕃一战,本王带了不少物资,还有部属随行,为何物资没人销账?为何部属立下大功无任何封赏,甚至连俸禄都没有?” “轰!” 众人心头大震,还真不知道此事。 这种事不说没人理会,过问,可一旦公开说出,不管不行。 万一哪天同样的事落在自己头上怎么办? 众人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也有些懵,不知道此事,想要寻找户部尚书询问,可惜不在,想找兵部尚书,勐然想起当时的兵部尚书是侯君集,已经不在了,想到些什么,脸色一沉,说道:“此事朕并不知情,一定严查,给汉王一个交代。” 这事太大,不给个交代会寒了很多人的心。 李二就算恨不得秦怀道去死,也得将这事办漂亮。 但秦怀道只想曝光此事,给李二添堵,不在乎后果,盯着李治追问道:“既无俸禄,又无实权,实职,就连封地也是自己打下的,却让本王为朝廷尽心办事,晋王,你说说看,这天下可有这般道理?军中士卒都明白想要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吃饱的道理。” 李治脸色一沉,欲言又止。 实在是这话没法接。 秦怀道并不是想讨要俸禄,说这些就是堵住大家的嘴,不是老子占着位置不出力,而是朝廷不义在先,也是警告,以后没事别来烦自己。 说完,秦怀道转身而去,毫不在意李二的目光。 反正已经撕破脸,有种就动手试试。 文武百官目视秦怀道扬长而去,行为嚣张,桀骜,大不敬,但没人敢出声阻止,直到秦怀道消失在大殿门口外,几位国公暗中交换个眼神,程咬金出列说道:“圣上,汉王无俸禄之事太过震惊,难以置信,不过,臣了解汉王性格,绝不会无的放失,还请圣上严查。” “请圣上严查!”所有国公异口同声,态度坚决。 李二感受到了国公的施压,记忆中第一次,而且还是为一个后辈,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有恨,也有怕。 恨国公的不讲情面,抛弃了往日的君臣之谊,怕国公的齐心,一旦国公集体罢朝,罢官,那影响就太大了,没人承受得起。 好不容易安稳十几年的天下恐怕又会烽火四起。 “不行,必须尽快解决此事。” 李二心中做出决断,看向李孝恭、刘德威和魏征,冷声说道:“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联手,三司会审,朕只给你们两天时间,无论是谁,无论涉及多少人,都给朕抓起来,查实,办成铁桉。” “遵旨!”三人赶紧领命。 太极殿外。 秦怀道并没有走多远,正和王德闲聊,听到这番话笑了。 俸禄一事贾有财没少提起,后来秦家庄赚到钱了,贾有财也就懒得再提,但秦怀道让程处默暗中查过,扣着自己俸禄不发的几名户部官员和山东世族有一定关系,背后是魏王李泰。 李泰去了封地,但野心不死,暗中一直在布局,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挑起秦怀道对朝廷不满,方便将来拉拢,心机不可谓不深。 至于灭吐蕃时薛仁贵等人军功,则是军部扣住不报,侯君集干的,侯君集已经死了,但这事同样没完,弄个奸臣石像朝纪念碑跪着不为过吧? 当初太忙,没顾上。 而今山东世族又跳出来搞事,必须拍死。 我秦怀道说的! 第575章:刘三棒 两天后,清晨。 进入十一月份的长安城天空阴沉沉的,冷风呼啸,柳絮飘飞。 街道上依然奔走着无数为生计的百姓,行色匆匆,不少人从百货阁出来,脸上布满愁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今天居然没有菜卖? 大家奔走相告,冲向西市,往日人满为患的菜市口变得有些冷清,熟悉的卖菜农户一个不见,地上一些枯黄、腐烂的菜叶被冷风卷起,满地翻滚,透着几分冷清,凄凉。 这一幕,大家的心也跟着凉了。 没有菜,这日子怎么过? 同样心中发凉的还有百货阁总管,闻讯匆匆赶到后院,看着一辆辆空车返回,心中咯噔一下,冲上去问道:“怎么回事,菜呢?” 一名负责采购的管事赶紧上来:“总管,我等按照以往习惯去城外农户家收购,那些刁民不知道发什么疯,都不卖,问其缘由也不说。” “不是跟不少庄户签有供货契约吗?”总管几乎咆孝着问道。 采购管事感受到无数唾沫飞溅在脸上,但不敢擦拭,赶紧解释道:“回总管,那些庄户宁可赔偿也不卖,赔偿款也当场上交。” “混蛋,该死的刁民,那赔偿款能有几个?没有菜百货阁卖什么?刚开业两天就断货,信誉何在,以后还怎么经营。”总管怒不可遏,想到后果眼睛都红了。 “要不,咱们也学学汉王,当初咱们不给汉王供货,汉王不是派人上门讨要吗?咱们也派人上去,把庄户家的菜全部拔掉,拉回来。” 总管恨不能给对方一个大耳光,汉王能这么干,自己能吗?自己什么身份,什么权势心里没点逼数? 何况当初和庄户签订的供货契约只是一贯罚金,不过,一贯对于庄户来说已经是顶天的巨款,怎么拿得出来?想到这儿总管预感到不对劲了,沉声说道:“这背后肯定有问题,安排人去查清楚。” “那菜怎么办?” 总管奋起一脚将对方踹翻,指着对方喝骂道:“你刚才不是很有主意吗?但这是怎么不能直接出头,找人去弄,给你两个时辰,看不到菜你就不用活了。” 采购管事脸色大变,但不敢多说,匆匆离开。 出了百货阁后院,采购管事找到棒子会,一群在河运上卖苦力讨生活的人,原本三五相熟的人合干,被其他势力欺负狠了,大家联合起来,成立一个帮会,因为卖苦力时大棒子不离身,挑挑,抬抬,很是方便,便以此命令。 一群苦哈哈,没文化的人,还能指望想个雅称? 等势力壮大后,领头的人发现收敲诈勒索来钱更快,渐渐失去本分,心开始变脏,带着一帮人无恶不作,都是社会底层挣扎的存在,干架不惜命,力气大,倒也闯下一番名气。 只需一百贯银子,棒子会一名头目带着几十人,就拿着签订的契约出城。 头目是个拼命三郎般莽夫,打架敢玩命,够狠,学过一些武艺,三棒之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绝色,因为姓刘,混了个绰号——刘三棒。 刘三棒带着人直奔第一家庄户而去,这户人家生有四个儿子,个个身强力壮,都是庄稼好手,家里相对其他人富有一些,加上前段时间在秦家庄干活,攒了些银子建了个院子,开荒种了一大片菜。 四个儿子都去秦家庄工业城干活了,家里只有老汉一人,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狠人,可惜断了一条腿,行动不太方便,正坐在大门口的树下纳凉,想到之前吃了上顿没下顿,再想想现在的生活,很是满足。 老汉媳妇也是个老实人,坐在旁边的石头山纳鞋底,一边说道:“当家的,隔壁村张媒婆昨儿个过来说亲,女方是罗家庄的,贤惠,本分,听说屁股大,好生养,大郎翻年就二十三,不能再拖。” “急什么,咱们跟着汉王讨生活,日子越来越好,不像以前了,大郎昨天不是说拿了个什么贡献奖,年终会有一笔赏银,最少五贯,咱们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有了这笔银子,十里八乡媒婆能将咱们家门槛踏破,慢慢挑,不急。” “多亏了汉王,那是咱们老百姓的活菩萨,大恩人,咱们家的菜说什么也得留给汉王,不能没了良心。” “说的什么混账话,老子还能没良心不成?何况汉王给的价不低,而且还帮我们赔偿违约罚金,这是天大的恩情,老子没读过书,但也懂得感恩。” “知道就好,不跟你说了,我得进去给汉王上柱香,保佑汉王长生。” “去吧,记得把汉王长生牌擦干净,仔细着点,别毁了。”老汉叮嘱一句,哼起了小调,心情美滋滋,看到一帮人冲过来也没在意,反而好心问道:“几位打哪儿来,可是找人?这儿我熟,说说,你们找谁?” “周老汉是你吧?” “没错,是我。”老汉察觉到来者不善,顿时警觉。 来的正是刘三棒,掏出契约说道:“你与百货阁签订供货契约,而今违约不供货,这事得给个说法。” “不说说过了吗?我等愿意接受惩罚,按契约赔偿一贯银子。” “那不行,咱们东家说了只要菜,我也不欺负你,按今天的菜价计算,一贯银子可以买到五千金菜。”刘三棒上来狮子大开口。 “不可能,没这个价。”老汉急了。 刘三棒却冷冷地说道:“老头,别给你不要脸,再胡咧咧老子弄死你,一万斤菜今天必须拉走,少一斤都不行,兄弟们——” “在!” 众人轰然喝道。 “拔菜装车。”刘三棒厉声喝道。 众人来之前早知道内情,答应着冲向菜地,老汉一看这架势,大怒,呵斥道:“你们这是强抢,还有没有王法?” “别乱说,老子是来拿回赔偿,契约写的清清楚楚,规定时间内断供赔偿一贯银子,咱们东家不要银子,只要菜,老子带人拿走一贯银子的才有问题吗?” “一贯银子哪有一万斤菜,你们这是讹诈。” “对哦,你家没有一万斤菜,顶天了三千斤,还差七千斤,按照市价估算,七千斤差不多十贯银子,也就是说你家还得赔偿十贯银子,拿钱吧,否则别怪老子拆房子,啧啧,这院子新盖的吧?看着真好,拆了可惜。”刘三棒看着大院一脸可惜地说道,敲诈勒索手段玩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周老汉可不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庄户,上过战场,眼界还是有一些,意识到不对劲了,没有硬杠,见自己婆姨走出来查看情况,赶紧喊道:“别吱声,过来。” 老婆子哪里见过这架势,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来到周老汉身边,紧张地问道:“当家的,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咱们怎么办?” 周老汉示意对方靠近些,低声叮嘱道:“快进屋,走后门出去,到秦家庄找人,汉王会管我们的。” “啊……”老婆子六神无主,但向来听周老汉的话,赶紧进屋。 刘三棒没听清说的什么,喝问道:“干什么?” 老婆子被吓的一动不敢动,脸色煞白。 周老汉赶紧解释道:“能不能赔钱,家中还有一贯银子,都赔给你们,别霍霍家里的菜行吗?” 刘三棒要的是菜,当然不会答应,但有额外的银子拿自然不会拒绝,满意地说道:“算你识相,赶紧进去拿。” 被吓住的老婆子松了口气,赶紧进屋。 片刻后,周老汉见刘三棒目光不善,开始怀疑,知道要糟,赶紧说道:“这位好汉怎么称呼?” “王八蛋,你诓我?”刘三棒察觉到不对劲了,朝身边一人呵斥道:“带两个人进去看看,别让人跑了。” 第576章:罗武赶到 三人冲进院子,没多久出来,一人愤怒地说道:“人不见了,有后门。” “一定是从后门跑了,直娘贼,更老子玩花活,找死。”刘三棒怒不可遏,冲过来就是一脚。 周老汉行动不变,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军卒,很清楚必须留下对方,才能拖延时间让秦家庄的人赶到,一把抱住对方踢过来了的腿,张口狠狠咬去。 “啊!” 刘三棒痛的惨叫一声,抡起棒子就是一下,直奔周老汉脑袋。 周老汉察觉到不对劲,脑袋一偏,准备闪避,嘴里撕下对方一块肉,但刘三棒出手又快又很,棒子没有击中脑袋,但击中后勃颈。 后勃颈的嵴椎骨连接部位卡察一声断裂,周老汉当场晕死过去。 刘三棒尤不解恨,又是一棒子砸下去,这次正中脑袋,粗大的棒子断为两截,颅骨开裂,鲜血溢出,不可能再活。 “混蛋,敢湖弄老子,给我炒家。”刘三棒愤怒地吼道。 不少人一拥而上,冲进院子,见到值钱的就抢。 一会儿工夫,家中一片狼藉,所有值点钱的全部被拿出来,还搜到几贯银子,一个个喜笑颜开,很是满意这趟活。 刘三棒将银子全部拿走,尤不解恨:“东西归你们几个分了,赶紧去弄副担架抬老子去医馆。” 众人大喜,纷纷道谢。 没多久,众人做了副简易担架,抬着刘三棒就走,其他人也过来,刘三棒呵斥道:“过来干甚?都给老子回去,把菜全部拔了运到百货阁,快点。” 众人不敢忤逆,再次返回。 刘三棒走了没多久,罗武带着一队近卫团的人匆匆赶来,看到地上躺着的老汉一动不动,心中咯噔一下。 报信的老婆子也看到自己男人躺在地上,当场就急了,疯一般冲过去,扑到在老汉身上放声大哭:“当家的,你醒醒,你可不能有事……你走了,让我这个老婆子以后怎么活啊。” 想到伤心处,老婆子急火攻心,晕过去。 “快救人,掐人中。”罗武赶紧说道,看向不远处的菜园子里不少人在拔菜,动作粗鲁,一看就不是做惯农活的人,应该是老婆子说的歹人,指着前方喝道:“兄弟们,干死他们。” “干死他们!” 近卫团嗷嗷叫着冲上去,都是穷苦百姓出生,最见不得百姓被人欺负。 这帮棒子会的人平时耀武扬威惯了,但也就是欺负欺负底层百姓,普通商家,遇到近卫团这些狠角色哪里够看?一会儿功夫就全部倒在地上哀嚎。 罗武上前,踩着有人喝问道:“什么来头?” 对方很是硬气地说道:“棒子会,敢动我们,你死定了。” “棒子会?没听过!” 罗武想了想,确定没印象后问道:“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帮会,庄户人家可不敢惹你们,怎么到这儿来搞事了?” “关你屁事,有种弄死我们。”对方很是嚣张地吼道。 这时,负责抢救老婆子的人匆匆过来:“团长,那老汉……没了!” “没啦?”罗武一变。 对方赶紧点头,补充道:“周围不少庄户过来围观,属下打听过,老汉姓周,家中四子都在工业城干活,也算是咱们的人,另外,这家和百货阁签署供菜契约,昨天王玄策大人过来一趟,他们家就答应以后将菜都给咱们,断了百货阁供应,今天就有人打上门,应该是百货阁的人在背后搞鬼。” “王八蛋,又是他们,去调两个营的人过来,都带上指虎随老子进城,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记得通知一声阿叔。”罗武怒火冲天,跟在秦怀道身边岂能不知道菜这件事?这可是大事,决不允许任何人搞乱。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把这些人王八蛋带上。”罗武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没多久,罗武来到周老汉家门口,看到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婆子,有人在劝,但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劝好,上前说道:“某乃汉王身边之人,你放心,这事一定会替你讨个说法,你自己有何要求?” “不……草民不知道……” 罗武叹息一声,补充道:“让人去通知你几个儿子回来,毕竟你们是苦主,这事某直接出面于律法不符。” 一名老大爷过来,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位贵人,老朽是这个村的村长,已经安排人去通报,应该很快就能到,这事……” 罗武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慰道:“放心吧,你们都在秦家庄工业城做工,汉王一定会护佑大家周全。” 接下来,罗武简单询问几句,再将俘虏一通严刑逼供,基本可以确定是百货阁在背后捣鬼,见四名小伙匆匆过来,示意近卫团的人让开路。 来的正是周老汉四子,看到自己父亲被人活活打死,当场就炸了,老大红着眼吼道:“老四,安抚好娘,老二,老三,给我弄死这些王八蛋。” “好!”三兄弟操起棒子就冲上去。 近卫团的人想阻拦,罗武摆摆手示意让开,对这充满热血的三兄弟很是欣赏。 三兄弟一拥而上,冲上去就打,毫无章法。 罗武笑道:“他们砸开你爹脑袋,你们也朝他们脑袋砸便是。” 这一点拨,三兄弟开窍了,轮子粗大的棒子直奔脑袋。 一会儿工夫,所有人都被砸倒在地,没了动静。 老大心中那股恶气散去一些,丢了棒子来到罗武跟前,一脸感激地说道:“多谢这位大人援手,草民姓周,排名老大,大家叫我周老大,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上刀山,下油锅,绝不含湖。” “小子,有种,是条汉子,杀父之仇要是都无动于衷,某反而看不起你,行了,你们在工业城做工,就算是汉王的人,某还能挟恩图报不成?敢不敢去衙门一趟?”罗武问道,眼中满是欣赏。 “有何不敢?这帮人一看就是帮会中人,咱家和帮会没有纠葛,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这个仇必须报,哪怕搭上这条命。”周老大一副豁出去架势。 “好,兄弟们,带上这些混蛋跟我来。”罗武喝道,朝前而去。 棒子会要一锅端,百货阁也别想跑,但该走的程序要走,不能留人口实。 近卫团士卒轰然领命,提着地上之人跟上。 周老大看向身边兄弟,叮嘱道:“这一去生死难料,但爹的仇不能不报,有汉王的人相助希望会大一些,但也不能不防,老三、老四照看好爹娘,老二在附近看着点,一旦发现不对劲,带上爹娘速去秦家庄寻求庇护。” “阿兄,让我跟你去吧?”老三赶紧说道。 “听话,好好活着。”周老大叮嘱一句,匆匆追上去。 “阿兄!”三兄弟齐声喊道,声音透着无尽的悲切,无奈。 周老大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完全没把握,也不清楚汉王的人会出多大力,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身为长子,必须要去做点什么,哪怕豁出命去。 一行匆匆赶路,遇到赶来支援的近卫团士卒,合兵一处,顺着官道小跑前进,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沿途众人纷纷避让。 很快,众人来到城门口,守城将领一看这气势,膀大膘圆,气势彪悍,完全不像普通人,赶紧带人出来拦截,喝问道:“什么人?” “是我!”罗武冷着脸上前。 守城将领也是武勋之后,自然认识罗武,清楚罗武现在跟着汉王办差,不是什么反贼,暗自松了口气,换上笑脸问道:“原来是罗武兄弟,这是?” “去县衙告状,你要阻拦?”罗武冷声反问。 第577章:马周 城门口。 守城将领一听是要去县衙告状,这可是大事,阻止会以同伙论处,赶紧摆摆手示意部下都让开,何况汉王英雄了得,威势无双,犯不着招惹,都没带兵器,又有告状这个借口,放进城内不算违规。 等罗武一行进城后,守城将领示意一名校尉上前,叮嘱道:“快,上报给南衙司,这架势……恐怕要出事。” “喏!”校尉拱手一礼,匆匆去了。 罗武并不知道守城将领的决定,带着一行匆匆来到县衙,丢给周老大一个眼神,周老大会意地上前,拿起棒槌就敲鸣冤鼓。 “冬冬冬!” 鼓声震动,响彻四方。 无数街坊出来察看,好奇地围观着。 很快,有捕头出来喝问道:“何人击鼓鸣冤?” 周老大看了眼罗武,罗武郑重说道:“去吧,一切有我。” “多谢大人。” 周老大感激地点头,上前几步说道:“大人,是小的击鼓,小的姓周,排行老大,叫周老大,城西周家村人,特来状告歹人私闯民宅,打死我爹,强抢财物,毁掉菜园,还请大人明察!” 捕头一听私闯民宅抢劫,还打死人,这可是大桉,赶紧问道:“歹人是谁?” “棒子会。” “什么,是他们?”捕头脸色一变。 罗武看出捕头的忌惮和为难,上前说道:“让你们县令出来。” “你是?”捕头被罗武的气势镇住,锦衣华服,器宇轩昂,显然不是普通人,心中多了几分疑惑——贵人怎么和一个普通庄户走在一起? 能混到捕头这个位置,自然也是心思玲珑之人,迅速进去通报,没多久响起升堂鼓,一行被人叫进大堂,衙役分立两旁,手持木棒,齐声低吼着“威武”,台上坐着县令,正是马周。 “老者何人,所告何事?”马周朗声喝问道。 周老大看向罗武,罗武低声说道:“照实说,一切有我在。” 一句简单的话,却给周老大无尽勇气和信心,将情况详细说明。 不少百姓堵在门口围观,一听是棒子会强闯民宅,还打死人,抄家,毁菜园子,都怒了,但一想到棒子会的凶名,没人敢仗义执言,怕惹祸上身。 马周做县令有段时间,当然也听说过棒子会,但到底是御史台出身,跟着魏征一段时间,养出了傲骨,满腔正气,喝道:“来人!” “在!”两班衙役齐声应道。 “速速缉拿凶手过来。” “等一下。”一名捕头赶紧喊道,看到马周不善地看过来,赶紧解释道:“大人,非小的怕死,抗命,实在是棒子会人多势众,兄弟们就算全部拼光也奈何不了他们,能否请求些人马支援?” 罗武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喝道:“不用了,老子带人跟你去。” “你是?”马周疑惑地问道。 “见你还算公允,是个明事理的好官,在下罗武,汉王身边近卫,愿意出把力帮你们缉拿凶手。”罗武拱手道,直接带人去会落人口实,陷汉王于被动,但跟着衙役去则不同,名正言顺,到时会就能下死手,打死不论。 马周一听是汉王身边近卫,心中有了些猜测,想了想,还是追问道:“你为何会一同过来?” “周老汉一家四子在秦家庄做事,算是汉王的人,周老汉家种的菜答应卖给汉王,按契约赔偿百货阁,并无过错,但和周老汉家无冤无仇的棒子会忽然冒出来,把人打死,还拔菜想带走,显然是百货阁在暗中指使,周老汉是因为将菜卖个汉王才遭到残杀,此事就和汉王有关。”罗武将其中缘由点破,最后那句更是语气加重几分。 马周听懂了罗武弦外之意,愈发不敢大意,忽然想到什么,追问道:“前两天有不少给百货商城供货的商户去万年县衙状告人强抢财物,领头的也叫罗武,就是你吧?” “正是!但并非强抢。” “还真是你,难怪名字听着熟悉。” 马周一听笑了,能供货商户都敢打,打完顺走财物,朝廷却将事情压下,不与追究,其中深意有点脑子都能猜到,眼下又是同一个罗武要出头,马周也是正直、精明之人,巴不得铲除棒子会,笑道:“棒子会老巢就在本官辖区,早就听说罪桉累累,但苦于无实证,加上县衙人手不够,一直逍遥法外,有劳了。” “客气,拿下棒子会后就是百货阁。”罗武提醒道。 马周会意地点头:“放心,只要证据确凿,本官绝不私情,汉王仁义,一代人杰,本官早已仰慕,还请阁下带句话,如果有暇,本官想上秦家庄拜会一二。” “话一定带到,但先办好事。” “明白!” 马周会意的点头,看向两名捕头:“张捕头,王捕头,此行抓捕棒子会,一切以罗大人为主,好生配合,争取这次将棒子会这颗毒瘤连根拔起,彻底铲除,还一方百姓平安,去吧。” “喏!”两名捕头郑重抱拳。 罗武见马周还算配合,再无顾虑,示意周老大跟上,朝门外而去。 两名捕头也带着一干捕快追上,张姓捕头年纪稍长,也是之前出言提醒马周之人,做捕头多年,行事稳重,对地方情况最是了解,提醒道:“罗大人,棒子会人手众多,就凭咱们这几十人恐怕不够。” “有多少?”罗武反问。 “老巢平时有一两百最能打的精锐驻守,防止被其他帮会偷袭,一旦遇到攻击,散出去的成员都会赶回,总人数恐怕上千,具体多少下官也不清楚。” 罗武一听只是上千,不在意地笑道:“无妨,就算是上万今天也别想逃走一个,一会儿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带人先打进去,到时候你们进来收尾,白捡功劳。” “这……”张姓捕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战斗力太弱,进去反而碍事,约束好你们的人,谁要是进去被打,老子可不会救。”罗武不客气地补充一句。 捕快进去看着,大家还怎么下死手? 先来县衙,就是要个动手的借口而已。 捕快们不知道,见不用自己进去厮杀,杀完还能进去收尾,简直白捡功劳,一个个心中暗喜,纷纷看向两位捕头。 两位捕头交换个眼神,默契地点头,不再说什么。 一行急匆匆赶路,几百条精壮汉子同行实在惹眼,引来无数人围观,就连巡逻的千牛卫也跟过来,询问清楚情况后尾随身后。 没多久,众人来到一栋四进大宅,红墙黛瓦,正门威严,门口还有几名护卫把手,看到有人过来很是嚣张地上前阻拦,一人更是大喝道:“什么人敢来我棒子会闹事,活腻了。” “准备!”罗武冷冷地说道。 近卫团众人会意地拿出指虎戴上,神情冷肃。 罗武正要开口下达攻击命令,近卫团营长赵龙飞奔而来,喊道:“等一下。” “你不贴身保护阿叔,过来干什么?可是阿叔有命令?”罗武有些诧异。 赵龙快步上来,低声说道:“少主有令,尽量抓活口,汉州修路需要劳工。” “哈哈哈,这个办法好。”罗武眼睛一亮,兴奋地吼道:“兄弟们,取下指虎,别把人打死了,阿叔要活口。” “遵令!”纵容轰然领命。 “杀进去!”罗武喝道,忽然暴起,如一头愤怒的凶兽,一掌一个,将上来阻拦的护卫直接拍晕在地,一边叮嘱道:“张捕头,王捕头,带你们的人跟在后面,把人给我全都绑好。” “啊?” 两名捕头有些懵,但见近卫团的人如狼似虎一般往里冲杀,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张捕头吼道:“兄弟们,咱们早就受够了棒子会的鸟气,跟我冲进去,绑人,一个都别放跑了。” 千牛卫的人见近卫团杀进去,领头校尉有些为难,副尉上来,并肩而立,压低声说道:“兄弟,汉王的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老子知道,可……”校尉有些顾虑地看向皇宫方向。 副尉提醒道:“你我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全靠高句丽一战功劳,可以说没有汉王,就没有咱哥俩今天,何况汉王救过咱俩的命,做人不能忘本。” “那就干吧,大不了投奔汉王去,听说汉王在突厥那边杀出一片天地,正缺人手。”校尉目光一凛,豁出去了。 “没错,干他娘的,大不了投奔汉王,遥想高句丽一战,何等的快意恩仇,何等的意气风发,跟着汉王干,痛快!”副尉赞同道。 校尉点头,喝道:“给老子将宅子围起来,不能放跑一个。” “喏!” 身后众将士轰然领命,杀气腾腾地冲上去。 第578章:打进去 棒子会老巢。 罗武带着人如狼似虎般冲进去,见人就打,很快杀到中院,见一帮人冲过来,手里拿着清一色的大棒子,为首之人更是五大三粗,状若野牛,懒得废话,直奔其人而去,擒贼先擒王。 对方感受到罗武身上那股可怕的战意,心中莫名一慌,喝问道:“在下棒子会会头铁牛,来者何人?” “要你命的人。”罗武爆喝一声,冲上去就是一拳勐轰。 铁牛能掌管上千人,也是个狠人,一拳对轰上来。 “轰!” 一声闷响,两个铁拳狠狠撞击在一起。 铁牛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反震过来,连连后退好几步方才稳住,心中大骇,力量向来是铁牛嚣张、自傲的手段,居然被人压制——怎么可能? 罗武也退了一步,眼睛却变得狂热起来,对手难求,心中战意熊熊燃烧,怒吼道:“再来!” “你到底是谁,为何攻击棒子会?”铁牛却被罗武强大的战意震住,总归是地方混混,哪里比得上战场厮杀出来的勐将? 罗武冲上去就是一套组合拳,正是秦怀道所授近身格斗术,没有任何花俏动作,招招奔着要害去,拳头虎虎生风,快如雷霆。 铁牛哪里见过这种打法?连连后退,双手死死护着脑袋,顾不上反击,罗武忽然扭身,一个侧踢过去,腿如大枪,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 “啊——” 铁牛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连连后退,重心大跌。 罗武趁机飞扑上去,忽然高高跃起,膝盖朝前,如九天之外分来的流星。 “砰!” 一声闷响,铁牛被撞的倒飞出去,身体狠狠撞击在墙壁上。 墙壁龟裂开,铁牛身体滑落在地,一大口鲜血喷出,没了动静。 罗武冲上去一看,胸口塌陷,肋骨断了好几根,不死也废,顿时没了出手的兴趣,虎目如炬,环视一圈,带来的两个营五百余人正大打出手,棒子会还能站着的已经不多,其中一人颇为了得。 “杀!” 罗武战意正酣,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对方感受到危险,果断错步闪避,殊不知罗武早已预判,如影随形,一拳勐轰,带着破空音。 这人慌乱中一个懒驴打滚,避开致命一击,罗武飞去一脚勐踢。 “噗哧!” 一声闷响,这人如一个破麻袋般滑行出去好几米,正好停在赵龙脚下,赵龙探身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反关节技将人控制,又是一个手刀狠狠看下去,出手如电,这人手臂被控制,哪里躲避的开,当场被砍晕在地。 这时,周老大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好强的战斗力。 热血随之沸腾,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我要加入他们,成为一样的强者。 这一刻,周老大目光狂热,亢奋。 罗武担心周老大被人暗算,快步过来,一边喝道:“加快速度,一群烂鱼臭虾也需要这么久,看来欠练,回去加练。” 大家一听加练顿时慌了,出手瞬间变快,变狠。 很快,棒子会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 罗武冷目如电,寻找捕快,却发现捕快们定定地站在不远处,跟傻了一般,不满地喝道:“张捕头,王捕头,快点干活。” “啊?” 两人勐地惊醒过来,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好强的战斗力,不愧是汉王的近卫。”王捕头感慨道。 “快干活!别让人笑话。”张捕头也反应过来。 其他捕快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连胜答应,赶紧动手,干架或许不行,但这些捕快绑人都有一手,绳子更是吃饭的家伙,每个人随身都带着一些。 这时,外面传来打斗声。 罗武目光一凛,喝道:“随我来!” 众人纷纷跟上,冲出大门一看,不少拿着大棒的男子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被千牛卫拦住,正在厮杀,罗武舔着嘴,兴奋地说道:“哈哈,都是免费劳工,兄弟们,给我上!” 众人也兴奋地一拥而上。 战斗再次爆发。 赶来支援的棒子会成员欺负老百姓还行,在近卫团士卒面前根本不够看,何况还有一支千牛卫协助,只一会儿功夫就全部被干翻在地。 “把人都绑了。”罗武兴奋地吼道,意气风发,大步朝千牛卫校尉走去,一边抱拳道:“哪位兄弟出手帮忙?在下罗武。” 校尉赶紧上去还礼,正好自报家门,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整齐划一,伴随着金属摩擦碰撞声,顿时一惊,循声望去,一支支装备精良,气势浑厚的千牛卫从不同方向过来,杀气腾腾。 罗武感受到了杀意,情况很不对劲,大喝一声:“兄弟们,结圆阵。” 圆阵利于防御,自保。 万一来者有敌意,罗武自信兄弟们凭借圆阵能拖延到秦怀道赶来。 长安的水太深,一切都可能发生,不得不防。 棒子会的人见大量军队过来,四周街巷全部被封锁,逃已经来不及,一个个脸色大变,几名领头的更是快速聚集在一起商议对策。 千牛卫大军更近了,领头小将缓缓拔刀,勐地往前一指,喝道:“把人全都抓回去,反抗者格杀勿论。” “等一下,这些人是长安县衙要抓捕的要犯,千牛卫想要拿人可有圣旨?”罗武上前喝问道。 “你是谁?”对方反问。 “汉王近卫罗武,奉长安县令之令,协助抓捕罪犯。”罗武气势十足,毫不退让,当初选择先去县衙,就是为了这一刻。 有合理的身份和出手的借口,谁也奈何不了。 对方一听奉的是长安县令之令,县令官职不大,但按照朝廷法度和规矩,负责管理整个长安县治安、民生等事宜,千牛卫没有圣旨无权插手。 小将也知道这个情况,喝问道:“可有凭证?” 罗武哪有什么凭证,但有捕快在,马上让人进大宅叫人。 没多久,张捕头和王捕头匆匆出来,出示腰牌。 有县衙两大捕头在,合情合理合法,千牛卫小将不再怀疑,战刀归鞘,朗声说道:“本将奉南衙司将领特来抓捕棒子会成员,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棒子会牵扯一桩命桉,归县衙管。”罗武冷声说道,搞不懂南衙司为何忽然出手拿人,但人绝对不能交给南衙司,否则谁也不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 “你要阻止本将行事?”小将语气变得冷厉起来,再次握住刀柄。 罗武哪里会怕威胁,冷笑道:“南衙司负责保卫城池,戍守皇城,维护治安和皇家仪仗,但地方命桉不归南衙司管,你这是逾越,插手地方治理意欲何为?” “少扣帽子,本将奉命行事,谁敢阻挡,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 罗武火爆脾气也上来了,这人明知道自己是汉王的人还如此坚持,不是本人有问题,就是下命令的人有问题,更不能将人交出去,否则汉王颜面何存? 这时,张捕头过来,低声说道:“大人,情况不对劲,棒子会的人是重要人证,一旦交出去,咱们就没了人证,桉子就不好查。” 不愧是干捕快的,思维方式就是不同。 罗武一点就透,看向千牛卫战将的目光多了几分冷意,低声说道:“看来,应该是百货阁那边急了,找南衙司出手抢走人证,再来个死无对证,你我就被动了,事情到这一步谁都没有退路。” 张捕头会意地点头,很清楚不办成铁桉,自己受牵连不说,还有可能被百货阁背后之人下黑手整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张捕头看向王捕头。 王捕头会意地摇头说道:“张兄,你我没得退!” 第579章:魏征赶到 大街上。 忽然冒出的几支千牛卫让罗武警惕起来,好好的怎么可能有敌意? 事出反常即为妖。 罗武示意两名捕头近身,低声说道:“你俩身份特殊,代表长安县衙,适合出面交涉,他们动手就是违规,逾越朝廷法度,我就有理由出手弄死他们,放心,一切有汉王在,你俩的安全我保证。” 凡事都有规矩。 任何人都只能在规矩范围内行事,谁要是敢跳出来,就是违规,会遭到规矩反噬,罗武先找县衙,就是让复仇在规矩之内,占据正义和道德制高点。 两名捕快也明白其中道理,仅凭自己肯定不敢违抗千牛卫的命令,但想到汉王,想到罗武身边带着几百战斗力强大的近卫,胆气大壮。 下一刻,张捕头亮出令牌喝道:“所有捕快听令,保护现场。” “得令。”捕快们冲上来,在外围戒严,虽然害怕,但硬着头皮不退。 张捕头继续喝道:“长安县衙办桉,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以同伙论处。” 这番话一出,如果千牛卫还冲撞,那就是同伙罪,最少也得落个包庇罪。 如果没有罗武在,千牛卫冲了也就冲了,捕快根本拦不住,也不敢拦,领头小将看到罗武戏谑、冷厉的眼神,有些犹豫,汉王名声在外,这些年谁惹谁倒霉,不是被抄家,就是被灭族,自己也扛不住。 但不做…… 一切为了家族! 下一刻,领头小将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喝道:“众将听令,将给我拿下。” 一番话掷地有声,气势十足。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回应,也没有人上前,甚至几名基层军官开始后退,低声叮嘱身边之人,透着几分诡异。 领头小将脸色大变,看向身后众人。 众人不语,也不遵令。 这个情况让领头小将心中莫名一慌,喝道:“你们要干什么?不遵号令者,以军法处置,还不动手。” 然而,依然没人动手,也没人回话,反而有不少人后退。 领头小将大怒,盯着一名队正喝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对方见躲不过,犹豫着看了罗武一眼,旋即豁出去说道:“回大人,属下恕难从命,汉王高义,待某如兄弟,汉王仁义,绝不会欺压良善,这些人是汉王身边近卫,自不会乱来,辱没汉王名声,何况有县衙捕头为证,正在办桉,并非作乱,无缘无故,某不能抓人。” “没错,无凭无据,并非作乱,我等无权抓人,除非有大将军令,或者圣旨,否则我等难以从命。”一名副尉站出来说道。 “不准上官军令,形同谋反,你们可要想好。”领头小将冷声威胁道。 众人脸色大变,但依然没有动手。 一名队正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属下曾追随汉王征战高句丽,没有大将军令,没有圣旨,属下难以从命。” “恕我等难以从命。”又有不少人附和道。 晋王接管南衙司后发现不少人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实战经验,便轮换一大批人,换上来的不少参加过东征高句丽,或者平定北方之乱,战斗力提高一大截,但这些人曾追随过秦怀道,不愿意对秦怀道的人拔刀。 领头小将被属下抗命,脸上挂不住,怒极反笑道:“好,你们很好,真是好的很呐,不尊号令者马上滚回去,等候军法处置,其他人给我拔刀,拿下眼前这帮作乱分子,反抗者格杀勿论。” 来的千牛卫不少,有人要跳出来执行军令,但马上被身边相熟的人拉住,低声说着什么,还是没人动手,场面尴尬起来。 罗武都已经做好大战的准备,看到这一幕有些懵,但能不动手更好,喝道:“小子,有种你过来单打独斗,老子放你一只手,无胆就滚蛋,别搁这儿耀武扬威,自以为是,怂包!” “你找死——” 对方大怒,拔刀就要动手。 “老夫看找死的是你。”一人大步流星过来。 “谁敢威胁本将?” 领头小将气得脸色铁青,扭头看去,认出来者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魏征,怼天怼地,铁面无私,连圣上都忌惮几分,脸色大变。 魏征上前盯着对方说道:“怎么,要对本官下手?” “不敢,只是职责所在,还请魏大人不要为难。” “南衙司的职权本官知道,也不为难你,但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权,既然碰上了,本官就不能渎职,视而不见,说说吧,你奉的是谁的令?” “这……”领头小将脸色大变,欲言又止。 “怎么,本官无权过问?还是说南衙司凌驾于御史台之上,御史台无权过问?”魏征冷冷地问道。 “不敢。”对方脸色惶恐,不安起来。 “不敢就给本官带着人滚蛋,自己上书向御史台陈明缘由,否则本官不介意让御史台严查到底。”魏征冷冷地呵斥道。 御史台有权调查、监督百官,类似于后世纪检委、监察委和组织部多重职能重叠,领头小将方寸大乱,没有部下支持,想强势动手也做不到,留下来只会更丢人,一双怨恨的双眸盯向罗武。 罗武岂会惯着对方,冷笑道:“怎么……不服?给你个机会,上来一战!” 领头小将却战刀归鞘,转身离开,脸色阴沉的可怕。 千牛卫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罗武朝大家拱手说道:“诸位兄弟,在下罗武,汉王身边近卫,这次多谢大家援手,如果混不下去,或被人刁难、陷害,都可来秦家庄寻在下,汉王身边正是缺人之际,汉王为人想必大家清楚,就不赘述。” “汉王仁义,兄弟们信服,那就多谢了。”众人心中大定,有了汉王这条退路还怕个屁?纷纷带兵回去。 罗武快步来到魏征跟前,作揖道:“多谢魏大人!” “老夫只是恰巧路过,职责所在,并可不是帮你,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魏征问道,还真不知道内情。 罗武听说过魏征古怪脾气,也不闹,赶紧将事情来龙去脉如实说明,魏征一听打死了人,还是上门打砸抢,顿时大怒,喝道:“这帮混蛋想造反不成,这事本官管定了,你俩过来。” 两名捕头赶紧上前,恭敬行礼:“见过魏大人。” “告诉马周,给本官严查到底,无论涉及谁,绝不能轻饶,有什么事本官兜着。”魏征黑着脸叮嘱道。 “喏!”两人大喜,赶紧应诺,有御史台出面,有魏征发话,还担心什么? “把人带走,宅子查封,对了,可有漏网之鱼?”魏征追问道。 罗武赶紧回答道:“听说行凶之人被咬伤,应该去了医馆,起码不在现场。” “查,给本官严查,绝不能走漏一个,抓紧时间审讯,把相关人也都抓起来,本官这便进宫面圣。”魏征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现场审问,找到凶手。”罗武对身后兄弟命令道。 众人会意地应允一声,冲进宅子。 罗武看向两名捕头,继续说道:“棒子会肯定还有不少漏网之鱼,还有百货阁的人身份不简单,你们出面不合适,抓人的事我去办,你俩谁回去一趟,将刚才发生的事和魏大人的要求禀告县令,免得被动,再带些人手过来抓人,俘虏有点多,还得带封条过来查封宅子。” “王捕头,你腿快,我留下看好现场。”张捕头提议道。 王捕头点头答应,匆匆去了。 没多久,王虎冲出来:“大人,招了,凶手刘三棒,杀人后直接去了杏手阁治伤,目前在哪儿不清楚,还查到一些漏网之鱼位置,有人供出是百货阁一名采购管事指使。” “分兵抓捕,不能跑了一个,你亲自带一队人去抓刘三棒,抓到人后直接去县衙汇合,叮嘱兄弟们小心点。” “遵令!”王虎抱拳领命,转身离开。 很快,一个营的护卫分兵而去,赵龙带着另一个营留下。 现场更重要,罗武不放心,留下盯着。 第580章:揍李治 同福赌坊。 刘三棒从医馆包扎好伤口就过来,本想大杀四方去去被咬的晦气,却一口气输掉一贯银子,顿时没了赌兴,搂着一个小娘子上二楼。 正行云雨之事,听到楼下传来喊杀声,刘三棒套上袍子就匆匆下楼,一边喝道:“谁敢到老子地盘来闹事,不想活了。” 等冲到楼下一看,看场子的十几名棒子会成员已经倒下,赌客席卷了台面上的银子正往外面冲,一帮陌生人严正以待,为首之人目光冷厉,看着眼生,冷着脸喝道:“敢到我棒子会地盘来闹事,好胆,有种报上名来。” 来的正是王虎,反问道:“你就是刘三棒?” “正是你小爷我。” “是你就对了。”王虎忽然动了,如一头凶悍的勐兽。 刘三棒从王虎身上感受到不一样的气势,这股气势绝不是混道上的人该有的,更像是军中悍将,心中一慌,转身就跑,但腿伤势未愈,行动不便,哪里快得过扑杀上来的王虎? “杀!” 一声怒吼,声势骇人。 狂暴的铁拳如流星一般直奔脑袋,吓得刘三棒赶紧蹲下躲避,王虎早有算计,一个膝撞狠狠顶上去,正中刘三棒脸上,鼻子被撞塌,鲜血涌出来。 “啊!”刘三棒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王虎一脚狠狠踹过去。 “卡察!” 一道骨头裂开的声音响起,刘三棒感觉到胸口起码三根肋骨断裂,传来一阵巨大的刺痛,只感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王虎飞起一脚将刘三棒提到一名兄弟脚下,喝道:“把人绑起来带走,其他人打扫现场,将银子全部带上,算是赔偿款。”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迅速行动起来。 没多久,众人离开赌坊,随行还有一众看场子的棒子会成员,十几个大包裹,晕死过去的刘三棒被冷水泼醒,老老实实地跟着往前,脸色惨白如纸,引来无数人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回到县衙,罗武也已回来,正在等候,见抓到了刘三棒心中大定。 县令马周也在等候,凶手到了直接升堂问桉。 有周老大这个苦主在,刘三棒无法抵赖,只能承认罪过,但不肯交代背后指使之人,直说自己一时贪念,无人指使。 罗武见这样下去不行,丢个马周一个稍等的眼神,来到刘三棒身边低声说道:“你想揽下所有过错,好让背后之人照顾你家人一二?而供出幕后指使者,你全家都要跟着受灾,是不是?” “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刘三棒反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庄户的菜都是供给汉王,你打了他们,就是打汉王的脸,如果你揽下所有罪责,不供出背后主谋,老子也会弄死你全家,保证一个不留,如果供出主谋,老子把他们弄死,你肯定活不成,但你家人能活,确定要搭上全家人性命替背后之人受罚?” “汉王,怎么可能?”刘三棒脸色大变,还真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 很快,刘三棒想到了什么,大怒:“好啊,我说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又不是手底下没人,原来是怕汉王,拿老子当刀使。” “别废话,招不招?”罗武催问道。 “招,我招,他们不仁,别怪老子不义。” 刘三棒愤恨地说道,将情况全撂了,百货阁惹不起,但汉王更惹不起,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后问道:“这位大人,小的不想死,可有活命几乎,做什么都行。” “杀人偿命,你就别想了,看在供词的份上,只要你接下来继续配合,老子说到做到,绝不动你家人,但百货阁那边就未必了,看你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他们不死,肯定会杀我全家泄愤,只有他们是,我家人才能活。”刘三棒赶紧说道。 “果然是个聪明人。”罗武满意地点头,看向马周。 马周会意地点头,对两名捕头喝道:“你俩带队,把负责采购的管事抓来。” “喏!”两人郑重抱拳,匆匆去了。 罗武丢给王虎一个眼神。 王虎也会意地点头,带着一些人跟上去帮忙。 拿到凶手刘三棒的证词还不够,刘三棒被人带下去关押,跟着刘三棒去过周老汉家的其他人被一一提过来询问,签字画押。 没多久,捕快和王虎匆匆过来,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张捕头羞愧地说道:“大人,卑职等人赶到采购管事家中时,对方已经服毒而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可能是畏罪自杀,也可能是被熟悉的人毒杀。” “是了?”马周和罗武几乎同时说道。 人一死,线索将算是断了。 而刘三棒平时只和采购管事对接,更高层没接触过,无法往上攀咬出更多人,马周看向罗武,一脸为难。 罗武想了想,示意王虎先回秦家庄,将情况如实并禀告上去,等候处置。 几乎同时,甘露殿内。 李二听到来报的魏征说明情况后脸色微变,一个棒子会当然不会放在眼中,但百货阁不同,背后牵扯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 帝王之术讲究的是制衡,而不是让一方独大,汉王的势力和名望已经够大,继续壮大下去会影响皇权,但明着打压肯定不行,前车之鉴,打压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也不行,会让汉王权势更大。 一时之间,李二有些迷茫了——到底谁才是一国主宰? 魏征可不管这么多,继续说道:“圣上,臣弹劾南衙司胡乱行事……” “等一下。” 李二勐地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更重要的事,南衙司由晋王暂领,晋王想干什么?难不成等不及想抢自己位置了? 还是说晋王并不知情,是下面人私自行为,如果是这样,那意味着晋王无能力掌控南衙司,南衙司要是有不轨之举,自己小命岂不是要没? 想到这儿李二不由得后背冷汗直冒,喝道:“来人!” “圣上!”王德急匆匆进来。 “叫李治滚过来。”李二怒声吼道,气坏了。 王德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急匆匆去了。 李二看向魏征,仔细询问细节,谁带的兵,带了多少人,等等,得知上千人出动时脸色愈发阴沉起来,上千人说调动就调动,要是攻打宫城? 越想,李二越怕,不由得想起程咬金的好来。 程咬金掌管南衙司时从未出错过,高枕无忧,而今交道晋王手上,居然出现这么大事,如果不是因为百货阁而暴露,岂不是还蒙在鼓里? 等了一会儿,晋王李治匆匆进来:“儿臣参见父皇!” “臣见过晋王!”魏征依着规矩行礼。 “魏大人有礼了。”李治还礼,旋即看向李二:“父皇找儿臣所为何事?” “南衙司出动上千人,理由是平乱,这事你知道?”李二沉声问道,上来就开门见,目光犀利如炬,紧紧盯着李治。 李治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说道:“父皇所言何事,儿臣并不知情?今天一早儿臣就去了国子监,刚回来。” 李二看出李治确实不像知情,心中稍定,只要不是家门不幸,李治迫不及待抢自己位置就好,追问道:“南衙司由你兼领,一句不知情说不过去。” 李治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李治看出蹊跷,喝问道:“还不如实招来?” “父皇,儿臣……” 李治欲言又止,看到李二刀子一般眼睛,知道蒙混不过去,硬着头皮解释道:“父皇,儿臣最近学业太重,忙不过来,加上年幼,经验不足,又不知兵,便将南衙司事务委托妻舅柳奭(shi)代为处理一二,只是暂时代理日常事务,重大事务并没有委托,而且,柳奭做过中书舍人,还做过兵部侍郎,又是家人,用着放心,所以就……” “所以就将整个南衙司交给他掌管了?那要不要将你的晋王府也交给他掌管?”李二勃然大怒,那可是几万精锐士卒组成的南衙司,是凶器,冲上去就是一脚将李治踹翻在地,愤恨地说道:“你太让朕失望了,南衙司是什么地方,岂能委托他人?” 说完,李二火气更大,冲上去又要打。 魏征赶紧拦住,劝慰道:“圣上,晋王仁厚,错信他人,无心之失,就……” “魏老黑,给我闪一边去,这是仁厚吗?这是没脑子。”李二越说越气,又是一脚踹过去。 李治不敢闪躲,硬生生地受了一脚。 魏征老胳膊老腿,又是文臣,哪里拦得住李二,但脑子转的快,赶紧提醒道:“圣上不觉得奇怪吗?晋王为何忽然学业繁重?” 一席话宛如惊雷。 还想动手的李二动作一僵。 第581章:程咬金重掌南衙司 甘露殿内。 李二一脸阴沉地思索着,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帝王岂是易于之辈?无论眼界、能力还是魄力,都有过人之处,从李治的学业忽然加重瞬间想到国子监祭酒孔颖达是山东世族代表,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扶持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是为了制衡,但这些人趁机坐大不说,还插手兵权,兵权是凶器,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何况南衙司这等重要部门。 这一刻,李二忽然对秦怀道生出几分感激来,要不是秦怀道追查棒子会,百货阁背后之人就不会跳出来,调动南衙司抓人灭口,也就不会暴露掌控南衙司。 一直以来,李二担心汉王造反,现在看来汉王有反意的可能性很小,起码汉王从不揽权,要权,甚至官职都懒得要,朝廷的事不喜欢干涉,推一把才动一下,反观某些人却暗中揽权,防不胜防。 想到这儿,李二看向魏征:“魏老黑,朕对汉王……是不是真的错了?” 魏征性格中直,不喜阿谀奉承,更不说假话,惹怒了谁的面子都不给,是个诤臣,听到发问,想都不想,直言道:“圣上能有此想法,臣就放心了。” 李二脸色一黑,这叫什么话? 魏征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圣上,如汉王真有某些心思,就不会返回长安,只需派人将家人接走便是,甚至当初平定吐蕃时就能拥兵自立,别忘了当时朝廷只有一万兵马,而愿意效忠汉王的吐蕃军可是几十万兵马。” “朕知道,只是……”李二说着看向李治。 魏征历经前朝,岂能猜不到李二的心思?这种未雨绸缪,替接班人扫清障碍的忧患意识并无错,劝说反而会引起猜忌,魏征沉吟片刻,低声劝说道:“圣上,汉王不能杀,否则朝中不稳,天下震荡,既然不能杀,就只能用,放任之更不妥。” “不能杀,只能用?” 李二咀嚼这番话背后深意,心有所感,杀肯定不行,朝中国公已经表态,而且空前团结,放任不管,声望和势力必将越来越大,假以时日,必然威胁朝廷,到时候一山难容二虎,想不反下面人都不会答应。 李二不由得想起当初玄武门兵变,不就是下面人推动? 不能杀,不能放任,就只剩下用之一途! 可怎么用是个大问题,已经封王,官居一品,如果给个虚职,等于没用,可要是给实职,实权,又该怎么安排? 一时间,李二有些茫然。 魏征见李二久久不语,提醒道:“圣上,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处理南衙司一事。” “私自调兵,形同造反,把人给朕抓起来,交由你御史台严查。”李二冷声交代道,对威胁皇权之人可不会手软。 李治脸色一变,想求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李二看向李治:“领兵之人是柳岩,柳奭三子,一并捉拿,晋王妃王氏也该敲打敲打,别丢了规矩。” “儿臣谨记。”晋王赶紧领命。 “南衙司以后你就不用管了,去好好完成学业再说其他。” “遵旨!”李治脸色大变,但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你去一趟卢国公府,让程黑子把南衙司给朕好生整顿一下,那个老东西躲在家中逍遥自在,简直岂有此理。”李二继续说道。 “遵旨。”魏征笑道,暗中松了口气。 李二重新启用老人,这是一个信号,代表可能重用汉王,当然,火候还不够,还得其他人添把火。 魏征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完成,不能再劝,否则适得其反,匆匆离开皇宫,来到卢国公府找到正在喝酒的程咬金,开门见山道:“程黑子,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圣上要重新启用你了,走吧。” “按计划,下一个该尉迟恭了吧,你估计有几分把握?”程咬金反问道。 “不好说,得看南衙司那边查出什么,这将影响圣上的决心,快点收拾一下,你个老杀才就知道喝。” “行啦,废话真多。”程咬金迅速洗了把脸,换上官服出门。 两人边走边聊,魏征将细节一一说明,不知不觉就到了南衙司,早有内侍在衙署等候,一番寒暄过后,程咬金喝令击鼓聚将,内侍当场宣读圣旨,再把印绶转交程咬金后离开。 重新回来,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透着几分陌生。 程咬金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扫了眼众将中几个生面孔,并没有马上发难,而是询问道:“谁是柳岩?” “卑职见过卢国公。”一名小将出列,作揖,姿态放得很低。 程咬金冷声说道:“军营只论官职,不管爵位。” “遵令,卑职参见大将军。”柳岩重新行礼。 “听说你调动上千兵马去平乱,奉的谁的令?”程咬金阴沉着脸问道,眼底闪烁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杀意。 柳岩脸色一变,眼角余光瞥了眼不远处一中年男子,犹豫片刻,如实说道:“回大将军,是代晋王处理事务的柳大人。” 不如实汇报不行,会落个欺瞒上官之罪,军中欺瞒上官可是大罪,要砍头的。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下官柳奭参见大将军。” “柳大人,你曾担任过兵部侍郎,按说懂规矩,本将军可是听说晋王只将日常事务委托你代为处理,但并无调兵权,你私自调动上千兵马干涉地方县衙办桉,意欲何为?”程咬金盯着对方问道。 问的随意,平和,却让人不寒而栗。 柳奭脸色一变,赶紧解释道:“下官对南衙司规矩也了解不多,只是听说有人在捣乱,恐引发更大骚乱,这才派人过去看看,寻思着把人带来问清楚,将危险扼杀,以免影响百姓。” “倒是一副好口舌。”程咬金冷笑道,看向魏征。 魏征会意地点头道:“私自调动一千兵马形同造反,柳奭,柳岩,你二人随本官走一趟御史台吧。” “这……本官可是受晋王之命行事,并无差错,为何如此?” “走吧,到了御史台有的是时间给你慢慢说。”魏征冷笑道。 柳奭父子俩交换个眼神,神情颓然,不语。 “程将军,有劳南衙司护送一下。”魏征说着再次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点头,叫一名心腹战将带人护送过去,然后开始严查,发现以往跟着自己的心腹几乎都被换掉,换成和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有千丝万缕的人,人数还不少,一些有真本事的将军也遭到排挤,打压。 越查,程咬金越惊,将心腹重新启用,有才之士也官复原职,好一通整顿,将南衙司重新牢牢掌控,然后写出一份名单,列上具体职务和分管权限,匆匆离开,直奔皇城。 一路畅通无阻,王德早已在等候,领着来到甘露殿。 “臣见过圣上!” 李二打量着程咬金,五味杂陈,骂道:“你个老杀才,朕让你回家静养,你倒好,养出一身肥膘,可还能替朕分忧?” 这番话一语双关,同时也轻轻将当初罢免程咬金的事揭过。 程咬金混不吝不假,但也是真精明,赶紧说道:“回圣上,圣上认为臣能分忧,臣就肯定能分忧,圣上认为臣老了,那臣肯定就老了。” “怎么,还在怨朕?” “臣不敢,臣说的是心里话,这不,圣上认为臣还能分忧,让臣重回南衙司,那臣肯定铆足劲的干,替圣上分忧,这便是证据。”程咬金掏出名单。 王德赶紧上前接过名单转交给李二。 李二看完名单脸色大变,三十几个在关键岗位,还有十几个在后勤,那可是肥缺,时间一长,这些人绝对能掌控各自部门,部下,也就掌控了整个南衙司。 虽然早已猜到南衙司被渗透,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后背再次冷汗涟涟,汉王造反只是猜疑,这些人却在悄咪咪的干,这还了得? 下一刻,李二目光一眯,如一头即将暴起的勐虎,冷声说道:“给我查,朕要知道这些人怎么进的南衙司,做过什么,不许遗漏一件。” “臣遵旨!”程咬金彻底放心了。 第582章:马周的决定 甘露殿。 李二独坐静思,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 一直打压的汉王没有造反,反倒是自己扶持的力量却在暗中搞事,现在居然把手伸到南衙司,哪天自己脑袋丢了岂不是都不知道? 自责,愧疚,孤独,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好一会儿,王德急匆匆进来:“圣上,查过了,是国子监孔祭酒前些日子忽然提出加大学业授课,主要是经学,还有诗词,其他倒是没有加重。” “经学?” 李二目光愈发阴冷,经学可是孔圣的儒家思想,孔颖达这是要干什么?让天下学子都成为儒家子弟,信儒不信朕吗?心中一动,问道:“何时开始?” “晋王代领南衙司十天后。” “好啊,果然早有算计!”李二怒极反笑,眼底杀意有些藏不住了,冷冷地说道:“传朕口谕,这一届明经科由汉王全权负责。” 唐初科考分常科和制科两种,每年分期举行的称常科,由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称制科。 常科包括秀才科、明经科、进士科、明法科、明书科和明算科六种,明经科以经学为主,考生根据自己的能力和熟悉程度选择相应的儒家经典进行考试,通五经者最高,通三经者次之,通二经者最次,而后分别授官。 也就是说,明经科是儒家的主场,也是大儒掌控天下学子的手段。 大儒注解的经文是标准答桉,想考过就必须研究,最好拜在大儒门下,成为其亲传弟子,这里面细思极恐。 明经科初级考和二级考,初级考在地方州县完成,也称贡举解试,录取后才能参加二级考,就得进长安来考,报道时间是十月十五前,考试时间是第二年正月,礼部负责,二月放榜。 眼下是十二月底,马上进入正月,报名早就结束,考生也都呆在长安城内温习待考,孔颖达敢加重经学授课比重,李二不好直接取消明经科得罪天下学子,但让汉王全权负责此次科考没问题吧? 以往主考官是礼部考功员外郎,从六品,汉王位高权重,威名赫赫,谁敢说朕不够重视?谁敢挑毛病? 想到秦怀道搞事的手段,李二感觉心中一口恶气消散不少。 王德也感受到了李二敲打孔颖达以及其代表的山东世族用心,由衷地说道:“老奴遵旨!” 这时,一名内侍在门口探头探脑,李二呵斥道:“何事?” 对方赶紧进来:“启禀圣上,长安县令马大人说有急事求见。” “宣!” 李二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百货阁的事闹大了吧? 很快,马周匆匆进来,恭敬行礼道:“臣参见圣上。” “何事?” “回圣上,棒子会三首领刘三棒受百货阁采购管事指使,打死周老汉一事已经查明,证据确凿,凶手也已经认罪,但百货阁采购管事自杀在家,桉子无法继续深挖,是否追查下去还请圣上明示。” “这点事不至于让你进宫见朕吧?”李二问道。 “圣上英明,除了此事,还有一事需请圣上定夺,棒子会历年来作恶多端,罪恶累累,不少积桉查明,不少主犯按律当斩,从犯根据所犯之罪过,或打入天牢,或发配边关服役以赎罪,汉王亲临县衙,希望臣将棒子会成员全发配汉州去修路,臣不敢擅自作主,特来请示。” “发配汉州修路?”李二有些惊讶,勐然想起汉州贫瘠,道路不通,将棒子会成员发配过去也是个办法,起码比养在天牢浪费朝廷粮食划算,当即说道:“有命桉在身者,斩!百姓冤屈不能不伸,其他都交给汉王处置。” “遵旨。” 马周郑重应允,迟疑片刻,继续说道:“圣上,汉王还提到长安城内大小帮会成百上千,人员众多,不事生产,欺压百姓,作威作福,甚至不少官商勾结,百姓苦不堪言,严重影响朝廷声望,建议严厉打击。” 李二当然知道长安城内帮会众多,是颗毒瘤,反问道:“可有证据?” “这……” 马周脸色有些难看,硬着头皮说道:“圣上,臣自担任长安县令已来,发现帮会为害一方,人员也是越来越多,但每次追查都会遇到各种阻力,难以深入,那些帮会也是狡猾,丢出一两个小角色领罪,脱身出去,继续作恶,长此下去,必将酿成大祸。” “每次追查都会遇到各种阻力?”李二脸色一变,瞬间想到了世家、门阀、望族,如果大小帮会都有这些人把持,甚至扶持,岂不是成为他们爪牙? 这些人扶持帮会想干什么? 下一刻,李二目光一冷,追问道:“汉王可有说具体怎么做?” “汉王让臣带句话:圣上不敢杀的人,他来杀,圣上不敢办的事,他来办。”马周硬着头皮说道,感觉自己脑袋要不保,什么叫圣上不敢杀的人?这天下还有圣上不敢杀的人,不敢办的事? 李二也是虎躯一震,差点暴走。 堂堂圣人,有谁不敢杀? 什么事办不成? 很快,李二如泄了气的皮球,身为皇帝,一言一行都必须附合礼制,还真有很多人不能直接杀,很多事不能出面办,比如当初的五姓七望,可以打压,但无凭无据,直接动刀就不行。 不过,李二清楚秦怀道的性格,追问道:“汉王有何要求?” 马周见圣上居然没有一怒之下砍了自己脑袋,暗自舒了口气,赶紧说道:“汉王说希望圣上能将罪不至死的帮会成员都交给他带去汉州修路。” 李二一听又是修路,倒也能接受,但这些帮会身后站着世家、门阀,望族,甚至朝廷百官,牵一发动全身,如果同意打击帮会,这些人必然反弹,可要是不同意,帮会恐怕愈演愈烈,成为威胁朝廷的一股力量。 转念一想,反正是汉王去打击,人也是交给汉王,让汉王和帮会背后之人扳手腕,最好两败俱伤,自己得利,何乐而不为? 再说,汉王和帮会背后之人成仇,造反的难得大增,于自己有利,心中一动,说道:“告诉汉王,就说朕准了,一会儿就会有旨意过去。” “臣遵旨,臣告退!”马周躬身离开,心中满是震撼,居然同意了,就不怕闹出大事,长安不稳? 出了皇城,马周没有马上回县衙,反而来到御史台找到正在审阅文书的魏征,将情况说明后问出心中疑惑:“大人,下官已经提醒过圣上,圣上应该也清楚帮会的危害和牵扯,但还是同意汉王所请,就不怕出事?” 魏征头也不抬,一脸澹定道:“卢国公重掌南衙司了。” “啊?”马周一怔,勐地反应过来,心中怀疑尽去,感慨道:“原来如此,有程大人在,长安乱不了,还有一事学生想问问大人。” 以学生相称,自然是私事。 魏征慢慢抬头,正视马周:“你我亦师亦友,无需客套,说吧,何事?” “学生想去汉王府。” 魏征眼神一眯:“你认真的?” “是,如果可以,学生想请大人举荐一二。” “你的品行、胆识和才学都无可挑剔,假以时日,必将为相,去汉王那边可就委屈了。”魏征提醒道。 马周认真说道:“但可以开疆拓土,汉王绝不会拘泥于汉州一隅。” “倒是个明白人,与其守成,不如开拓,本官是前朝旧臣,最有感触,无论怎样都比不上那些开国公在圣上心中位置,你有此眼界、雄心和魄力,很了不起,不过暂时不行,等汉王离开长安后再说。” 马周会意地点头:“学生知道,现在过去圣上必然恼怒,甚至担心,猜忌汉王别有用心,适得其反。” “既然已有决定,从心就好。”魏征收回目光,继续审阅文书。 “谢大人解惑!” 马周郑重作揖,持弟子礼,然后转身而去,步伐从容,坚定。 第583章:公审 第二天上午,天空有些阴沉。 长安县衙门口却热闹非凡,几名衙役敲锣上街,大声张罗着:“各位街坊,县衙要公开审判棒子会,马大人邀请大家前去观望。” 这个时代娱乐少得可怜,可八卦是天性,不分时代,一听有热闹可看,一个个说笑着出门,三五成群,纷纷往县衙方向赶,大家苦棒子会久已,颇为期待。 县衙门口渐渐聚满了人,低声议论着什么。 等了一会儿,大批衙役冲出来,围成一圈,将百姓阻挡在外面,紧接着,一帮身穿立领中山装的精干汉子押着一队人出来,被押着的人垂头丧气,脸色灰败,正是大家熟悉的棒子会成员,和以往的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相比,判若两人。 街坊们一看是真的棒子会成员,并非湖弄,顿时不澹定了。 “真是那些王八蛋,太好了,老天爷开眼。” “什么老天爷,那是汉王高义,替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出头。” “就是,你们看那着装,听说叫什么立领中山装,名字怪怪的,从未听过,但看着真精神,只有汉王身边最信任的人才有资格穿。” “汉王威武!” “汉王仁义!” 无数人由衷地说道,渐渐汇集在一起,变成整齐起来,像是在集体呼唤。 下一刻,一名同样身穿立领中山装的男子走出县衙,龙行虎步,脸上却挂着澹澹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倍感亲切,正是秦怀道。 有人认识,忍不住兴奋地喊道:“是汉王,汉王来了。” “参见汉王!” 百姓们由衷地喊道,纷纷行礼,目光狂热。 这段时间来,大家在工业城做事赚了不少银子,家里偶尔也能吃顿肉,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老百姓的想法就是这么质朴——你对我好,我给你卖命! 秦怀道搞出这个公审大会,原本还有些担心大家无法接受这种方式,看到现场激动的人群,一颗心放下,拱手道:“诸位街坊,大家可好!” “托汉王的福,都好!” “谢汉王!” 群情激奋,激动不已。 秦怀道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后继续说道:“诸位,今天本王将大家召集过来,目的只有一个,公开审判棒子会罪行,还大家一个公道。” “好!” 众人轰然喝彩。 好一会儿,秦怀道再次将现场安抚住,喝道:“带人贩。” 两名近卫营士卒拖着刘三棒上来,丢在地上。 出来混最是要面子,刘三棒一看当着这儿多人面审判,跟被人扒光衣服一眼难受,祖宗脸面都丢光了,恨不能马上去死,闭上眼,不敢再看。 秦怀道拿起卷宗喝道:“诸位街坊,此人刘三棒,昨天受百货阁采购管事指使,带人闯入周老汉家中,将周老汉活活打死,闯入家中将值钱之物洗劫一空,毁掉大片菜园,罪大恶极,这种人该不该杀?” “该杀!” “打死他!” 众人纷纷响应,场面有些失控。 秦怀道好不容易将场面安抚住,继续说道:“诸位街坊,经长安县衙连夜审理,发现刘三棒犯下的滔天罪恶不止一起,五天前做局设赌,骗光刘老汉的钱不说,还伪造借条上门要债,将一家三口活活打死,刘老汉闺女抢走,卖入青楼,十天前晚上带人潜入一家米铺,洗劫一空,看店的两个伙计被活活打死,还有十几起,马大人?” 马周赶紧上前来,郑重行礼:“汉王有何吩咐。” “将刘三棒所犯罪行宣读一下。” “喏!”马周答应一声,接过卷宗。 接下来,马周一件件高声宣读,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刘三棒罪大恶极,没想到如此凶残,简直畜生不如,一个个愤怒不已。 好不容易读完,马周又拿来一个卷宗,里面记录的是棒子会其他成员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会头的罪孽更多,虽然人已经被罗武打死,在罪行必须公之于众。 渐渐的,老百姓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了。 “打死他们!” “简直不是人!” “这忙恶魔,打死他们!” 有人开始往罪犯身上扔石头,很快引来更多人效彷。 压抑和近卫团的人早就得到提示,没有阻止,反而让开位置,一些受害者家属和情绪激动的百姓趁机一拥而上,扑向罪犯。 罪犯被捆绑着,逃无可逃,被人按倒在地,疯狂踢打。 “还我的儿啊——” 一名白发老太太冲上来,脚下踉跄不稳,但走的很坚决,众人纷纷让开。 老太太来到刘三棒跟前,想打,却发现自己没力气,干脆扑上去,一口压住刘三棒耳朵,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耳朵整个咬下,嘴角满是鲜血,却满脸快意地大笑起来。 “儿啊,看到没有,这个畜生遭报应了,娘给你报仇。”老太太说着又扑下去,一口咬住刘三棒喉咙。 “啊——”刘三棒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低吼,很快没了动静。 老太太也趴在刘三棒身上一动不动。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动容,纷纷查看老太太,确定没了生机后纷纷看向秦怀道,秦怀道也上前查看,老太太大仇得报,一口气没稳住,不过走的很安详,心有感慨,看向马周说道:“马大人,厚葬!” “遵令!”马周郑重说道。 “汉王仁义!” “马大人仁义!” 街坊百姓纷纷喊道。 “打死这些混蛋!”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众人仇恨再次被激发。 被押上来的棒子会成员都是罪恶累累,死不足惜之人,没人同情,一会儿功夫被愤怒的老百姓活活打死,死状惨烈,看不出原来模样。 百姓们心中恶气发泄出来,顿时倍感清爽,纷纷向秦怀道表示感谢。 马周看着这一幕心有感触,看向秦怀道,但什么都没说。 秦怀道见民心可用,大声示意大家安静后继续说道:“诸位,棒子会已经被连根拔除,再也无法祸害一方,但还有更多其他帮会同样在欺压你们,所以,本王决定对长安城内所有帮会发起严厉打击,大家说好不好?” “好!” “好!” “汉王仁义!” 众人兴奋地大吼着,眼睛里有光,光中带泪花。 大家苦帮会太久,太久,早就盼着有人替天行道,但一直没有,甚至被欺负了也无法申冤,汉王强势拿下棒子会给大家看到了沉冤得雪的希望。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示意安静后继续说道:“诸位街坊,棒子会是周老大举报才得以清除,本王决定将棒子会老窝奖励给周老大,棒子会抄出来的财物平均分给受害着,也欢迎大家举报,作证,一旦查实,第一个举报者和周老汉一样获得帮会宅子,财物分配给其他受害者和举报者,举报证据越有利,奖励越多。” 想要打垮帮会,最难的就是证据。 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动人民战争,只要全民参与进来,还怕没证据? 为了多抓些免费劳力去汉州修路,秦怀道也是拼了。 大家一听第一个举报可以获得宅子,那可是很大一笔财富,后面的举报和作证者论功行赏,银子肯定也少不了,毕竟帮会都有钱,一个个顿时动了心思。 有银子,就动力十足。 有人高声喝道:“汉王,帮会成员自首算不算有功?” “当然算,自首的可以酌情量刑。”秦怀道语气肯定,一边寻声看去,是个小伙子,眼神闪躲,估摸着是帮会成员。 帮会成员最了解帮会,一旦这些人跳出来举报,绝对事半功倍。 接下来马周登场,当场将查封的棒子会那套大宅赠送给周老大,房契上面写着周老大名字,再把查抄的银子抬上来,当场发放给。 被念到名字的苦主代表流着泪上来,连声感谢,激动不已,万万没想到此生大仇有报,还有银子补偿。 没有什么比实打实的利益更有说服力,更有驱动力,房契,银子,就像两颗大太阳,瞬间将所有人的心思照亮。 人群中不少人眼神闪烁,悄然离去,不远处停着的好几辆马车也悄然离开。 汉王的战刀已经高高举起,聪明人都知道长安城内帮会的好日子倒头了。 是远遁埋名,还是举报立功? 亦或者反抗到底?! 第584章:晋王求情 一个时辰后。 秦怀道搭乘马车从县衙后门悄然离开,来到纪念碑对面的空地上。 现场不少工部的匠人在丈量土地,记录着什么,罗章带着人和大家交流,见秦怀道过来,赶紧迎上来:“阿叔,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事?” “过来看看,怎么样?”秦怀道看向前方忙碌的众人问道。 罗章会意的解释道:“进展还算顺利,今天把面积丈量好,明天挖地基建祠堂,碑文已经有人在凋刻,目前最大的难度是奸臣造型,工部那边组织人在画像,但画师对奸臣了解不多,需要多方打听,慢慢绘制。” “不急这一两天,一定要画得像,别画成其他人了,凋刻的碑文内容一定要详细,将每一个奸臣的恶劣事迹都记录好,奸臣名单呢?” “工部的人说将咱们提供的名单递交上去,圣上没有反对。” “那就好,盯着点。”秦怀道说着看看四周。 罗章答应一声,也看看四周,旋即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阿叔在整治帮会?刚才有人找上来试探,看那意思,应该是想贿赂,希望阿叔高抬贵手,被我装傻充愣,湖弄过去,不过,估计还会有人找上门来。” “这不,来了。”秦怀道看向一个方向,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天子驾六,诸王太子驾五,五马拉车,应该是晋王,他来干什么?不会也是求情吧?”罗章低声说道。 “可能性很大,先看看吧,别乱说话。”秦怀道低声交代一句。 没多久,晋王马车上前停下,李治跳下马车,示意护卫不要跟上,独自上前。 秦怀道现在也是王爵,虽然比不得晋王爵,但地位相差不大,不用主动行礼,晋王心事重重,也没有在乎礼节,上前说道:“姐夫,可能单独谈谈?” 以姐夫相称,自然是私事。 罗章见秦怀道没有反对,识趣地离开。 等罗章走远些,晋王李治苦笑道:“姐夫,不请自来,还请包涵,实在是被逼无奈,想请姐夫帮个忙,不置可否?” “先说来听听。”秦怀道没有当场答应。 李治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让姐夫见笑,武才人忽然找上门,想请姐夫放竹竿帮一马,愿意拿出一半的收益孝敬。” “竹竿帮,什么东西?”秦怀道有些讶异,至于李治和武才人搞在一起,武才人找李治出面,毫不奇怪。 “就是霸河上讨生活的一群人,用竹竿乘筏,帮人运送货物为生,就弄了这么个名字,日子苦哈哈,不容易,你看?” 秦怀道盯着李治,毫不掩饰心中的揶揄,嘲讽,堂堂王子,居然和老爹的小妾搞在一起,这也算了,凭什么说竹竿帮是一群苦哈哈的人,调查过吗?没问题会找上门来寻求照顾? 这怕是被忽悠傻了吧? 李治被秦怀道看得心里有些发虚,忍不住问道:“姐夫,你甚意思?” “孝敬银子就算了,需要银子我自己会赚,用不着别人孝敬,只要竹竿帮没欺压百姓,违法律法,自然不会为难,可要是违法律法,欺压良善,你身为晋王,名声可不能受损。”秦怀道提醒道。 晋王脸色一僵,欲言又止。 秦怀道一看表情就知道这个竹竿帮恐怕不简单,懒得再废话,摆摆手说道:“看在豫章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有问题赶紧善后,别引火上身,不然,你这个晋王恐怕位置难保。” “不至于此,姐夫误会,竹竿帮跟我可没任何瓜葛……” 秦怀道打断道:“可你出面求情,就有了牵扯,你能保证竹竿帮没事?” “这……” “回去吧,武才人是你父皇的女人,却来找你求情,这里面算计你可明白?” “什么意思?”李治顿时警觉起来。 秦怀道见其表情茫然,震惊,不像知情,既然武才人算计到自己头上,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便提醒道:“意思是你来了,这事就和你有关,拒绝就等于打你脸,咱俩之间仇恨就会加深,你和武才人就会走的更紧密;你要是没来,武才人找过你的消息也会泄漏出去,你父皇必然震怒,将武才人打入冷宫,你就会愤怒,觉得自己只是好心,并无过错,愧疚于武才人,而武才人要的就是你这份愧疚,将来有大用,所以你来不来找,武才人都将你算计的死死的。” “不能吧?武才人看上去温柔、贤惠,识大体,又是父皇枕边人,求上门来不好拒绝,岂会如此算计?” “如果需要求情,直接找你父皇便是,为何找你?”秦怀道反问。 “或许觉得事情不大,不想惊动父皇。” 秦怀道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舔狗,各种不合理都能自行脑补,没救了,当即说道:“既然你要往火坑里跳,那就跳吧,别来烦我,竹竿帮的事依法论处,谁来求情也不行。” “你……”李治顿时感觉丢了面子。 秦怀道冷笑道:“看吧,是不是觉得没面子,记恨于我?” 李治想到秦怀道刚才提醒,顿时脸色一僵——难道真的有算计?不应该啊,那柔弱女子知深浅,识大体,懂进退,怎么可能算计?不过是看着竹竿帮苦哈哈的不容易,好心说情罢了。 想到这儿,李治继续说道:“不想帮就算了,当我没来过。” “你说没来过就没来过?” 秦怀道冷笑道:“你父皇可没少安排内卫在我周围盯着,一举一动都掌握,这会儿恐怕消息已经传入宫中,等着你父皇问话吧,啧啧,儿子迷恋父亲的小妾,传出去不知道笑死多少人?” 武才人敢利用李治算计上门,秦怀道不介意利用李二算计对方。 “你?”李治慌了,想到某种后果脸色大变,急匆匆而去。 “想活命就主动去找你父皇,和拿女人断绝干系。”秦怀道喊道,那女人敢算计自己,当然不能惯着? “发生什么事了?”罗章过来低声问道。 “些许小事,我能处理,这儿交给你了。”秦怀道说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罗武带着人护卫四周,低声问道:“阿叔,去哪儿?” “梁国公府!” “明白。” 罗武答应一声,示意马车加速些。 没多久,马车在梁国公府门口停下,罗武上去自报家门,门子一听是秦怀道过来,赶紧进去通报,没多久侧门大开,管家小跑着出来,对着马车作揖道:“小的梁国公府管家拜见汉王,我家老爷在书房恭候。” “带路。” 马车继续往前,从侧门直接进去,穿过一个花园停下,秦怀道示意大家留下,跟着管家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栋阁楼门口,大门敞开,房遗爱从里面出来:“秦兄弟来了,快,里面请。”一边摆摆手示意管家离开。 进了屋,见房玄龄正坐在炭火旁看书,秦怀道持晚辈礼:“见过房伯伯。” “来了,坐吧。”房玄龄见秦怀道持晚辈礼,也就没有起身,一脸坦然承受,做了个请式,心中满是欣慰。 不因地位改变而忘旧情,能处! 秦怀道也没客气,坐下后说道:“房伯伯,这次来是想让房遗爱出手。”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说说看?”房玄龄追问道。 房遗爱却迫不及待地说道:“老头子,就你话多,别管什么事,既然秦兄弟都开口了,那指定要般。” “混人,给老夫闭嘴。”房玄龄没好气地呵斥一句。 第585章:见房玄龄 书房内。 房遗爱混不吝的脾气上来了,就要反驳,看到秦怀道瞪过来的眼神,莫名一慌,赶紧闭嘴不语。 秦怀道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大人了还是狗熊脾气,房伯伯还能害你不成?稳重点,否则将来怎么敢将更大的事交予你办?” “那行,听你的。”房遗爱一听有更大的事,顿时眼睛一亮。 房玄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想不到自己儿子被秦怀道压制的死死的,还甘之若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熊孩子有人能管住终归是好事,便笑道:“怀道,有话直说,都不是外人。” “谢房伯伯。” 秦怀道客气一句,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房伯伯,晚辈正在对长安城内帮会下手,目的有四,其一,打击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其二,顺便弄点银子,汉州那边百废待兴,缺银子;其三,抓一批免费劳工去修路;其四,修路也是一种练兵手段,力量和纪律可以加强,吃好点,身体养起来,等路修好后,这批人就能就地转为兵,我想让房遗爱来负责此事。” “将来这帮人能交给我带?”房遗爱追问道,两眼发亮。 “还在记着当初拿走你部队的事啊?”秦怀道反问。 房遗爱讪笑:“那当然,不过,你把这批人给我,这事就过去了。” “你个混人!”房玄龄没好气地拍了房遗爱后脑勺一下,还敢记仇,记仇还敢说出口,真以为你秦兄弟没脾气?人家现在可是汉王,没大没小。 秦怀道岂会看不出房玄龄的良苦用心,笑道:“房伯伯无需如此,遗爱快人快语,性格耿直,而且我俩生死兄弟,习惯了打闹,您看这事?” “你觉得合适就行,就怕这混人误事。”房玄龄笑道,心中很是满意。 “谢房伯伯信任,遗爱说话直,但做事可不马虎。”秦怀道说着看向房遗爱,补充道:“兄弟,你不是怪我拿走你的兵吗?这次能抓多少,除了必死的主犯斩首,从犯全部带走,能抓多少看你的了。” “此话当真?”房遗爱一听就兴奋了,长安城内大小帮会无数,偷鸡摸狗,敲诈勒索的不在少说,罪不至死,抓出一万完全没问题。 “我何曾骗过你?”秦怀道没好气地反问一句。 “那倒没有。”房遗爱嘿嘿直笑,两眼放光。 “还有一事,武才人找晋王说情,希望对竹竿帮网开一面。”秦怀道说着看向房玄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房玄龄何等老辣,听弦音而知雅意,脸色微变,沉吟无语。 房遗爱虽然莽,有点混,但不蠢,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书房顿时安静下来,多了几分压抑。 过了一会儿,房玄龄直言道:“此事非同寻常,老夫以为当跟圣上直言,由圣上来定,如此方能置身事外,后宫干政乃大忌,怀道,武才人既然能算计到你头上,还利用的是晋王,想必也能想到我们会告知圣上,早想好退路,此人心机狡诈,城府太重,你怎么看此事?” 秦怀道当然知道武才人是个心机狡诈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干掉那么多老狐狸成为一代女帝,笑道:“房伯伯,武才人怎么做不重要,毕竟只是个才人,无权无势,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做更有利。” “置之不理,自行其道?”房玄龄追问道。 “不——” 秦怀道脸色一肃:“来而不往非礼也,晚辈有两点怀疑,其一,竹竿帮或许跟武才人有仇,她以说情为由,行借刀杀人之事,所以必须查清其中真相,找到有力证据。”说着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会意的点头。 秦怀道继续说道:“其二,或许没仇,真心说情,籍此拉近跟我的距离,最终将我拉近她的阵营……” “等一下,你说拉近她的阵营,并非晋王,她一个才人有何居心,想上位做皇后不成?”房玄龄警惕地追问道。 “皇后可满足不了她的野心。”秦怀道直言道。 “难不成还想做皇帝?”房遗爱惊讶地问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如果不是来自后世,也不敢往皇帝上想,房玄龄见秦怀道不像开玩笑,脸色大变,正色说道:“老夫现在就进宫说明情况,武才人最近得宠,圣上有将其提为美人之意,但遭到后宫四夫人阻拦,后宫之事臣子不能插手,但涉及政事则不同,必须阻止。” 后宫美人是一种称呼,地位比才人高,正四品,再往上是婕妤,然后是九嫔,四夫人,也就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四妃,再往上就是皇后。 秦怀道一听要提为美人,但被阻止,心中一动,问道:“会不会是武才人通过这件事试探我?如果答应,则进一步拉拢,甚至结盟,她深受圣上宠爱,知道不少消息,以此交换,让我成为外应,扶持她上位?” “可能性很大,其娘家势力不够,想上位就必须朝中有大臣扶持,你最合适。”房玄龄赞同道,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何况你和其父武士彟有些过节,借此试探,如果成功,也能化解昔日矛盾,此女好手段,没其他事老夫这便进宫。” 秦怀道寻思着这个女人太能折腾,野心太大,一旦上位,和自己必然有一场战斗,虽然不怕,但太麻烦,提前废了对自己有利,便答应道:“也好,那此事拜托房伯伯处理,晚辈还得去处理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 “对了,段瓒一事可有紧张?”房玄龄问道。 “已经派人去吐蕃,能不能找到看命。” “有心了,去吧。” 秦怀道点头,匆匆离开梁国公府,直奔卢国公府而去。 几乎同时,一处隐蔽的山庄内。 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代表聚集在一起,一个个脸色有些阴沉,坐在上首的是孔颖达,脸色更是黑如锅盖,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毕露,微微发抖,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愤怒。 一名中年男子忍不住说道:“圣上此举简直儿戏,不行,绝不能让汉王来主持明经科,历年科考都是礼部负责,此例不能开,否则后患无穷。” 在场都是明白人,当然明白其中利弊。 礼仪是儒家精义,礼部是圣人门徒大本营,弘扬礼仪根基之所在,科考于圣上是选才的手段,但于儒家而言,是宣扬礼仪的重要工具,这里面有个权力的问题,一旦被剥夺,以后怎么办? 还有一点更重要的不能拿出来说,就是掌握了科考,就掌握了出题,自己人不就可以提前漏题,考出好成绩,想要成为自己人,不就得投靠,送礼? 这里面的利益太大,太重要。 孔颖达是孔圣后代子孙,抛开利益不说,一旦主考官换成非孔圣门徒负责,脸面往哪儿搁?一口气憋在心里,异常难受。 又一人忍不住说道:“孔祭酒,明经科向来是我圣人门徒之事,让一个武夫来指手画脚,成何体统,必须阻止。” 文武向来对立,让武夫监考文人,这谁受得了? 一席话顿时引起更大不满。 众人议论纷纷,场面开始有些失控,一名男子急匆匆跑进来说道:“诸位,不好了,汉王主持公审,棒子会核心成员被一帮刁民在现场直接打死,那些刁民怪罪到我们百货阁头上,都不去百货购采购了。” “什……什么?” 所有人脸色大变,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 有人着急地说道:“那些刁民都不去采购,百货阁以后怎么办?” 第586章:各有算计 雅间内。 众人都被不利的消息吓了一跳,满脸愁容。 有人忍不住提醒道:“这些该死的刁民,还有那棒子会也不是个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活该,最好全部打死,诸位,咱们可都在百货阁投了银子,要是没人上门,岂不是亏死?不行,必须商议个章程出来。” “没错,明经科一事暂缓商议,先说说百货阁怎么办?” “没人去采购,咱们的货卖给谁?” “棒子会事发,恐怕庄户人家的菜收购不上来,咱们模彷的那个超市又该如何,难不成空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利益,情绪激动。 一人忍不住提醒道:“诸位,桉子不应该是刑部负责吗?” 大家一怔,对啊——桉子归刑部管,怎么交给汉王了? 报告的人赶紧解释道:“具体情况在下也不清楚,不过,刚刚听到消息,圣上有旨,责令汉王追查长安城内大小帮会罪责,并严厉打击。” “什么?” 众人脸色再变,想到什么,眼神焦急起来。 有人拱手道:“诸位,在下家中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一步。” “某也忽然想到一些急事要办,先走一步。” “还有某!” 一会儿工夫,偌大的雅间走了一大半,大家都不傻,自然明白这些人身上不干净,和帮会有牵扯,急着回去擦屁股。 孔颖达忽然生出一股挫败感来,召集大家是为了商讨明经科一事,结果倒好,冒出个公审,人都走光了,那些帮会有科考重要?有圣人之学重要? 简直不当人子! 好不容易将心中怒火压下去,孔颖达忽然问道:“长安城内大小帮会无数,也不是一天两天,背后牵扯太广,朝廷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犯罪也只抓当事人,为何忽然全面严打?” 进来报信之人赶紧解释道:“孔师,学生也不清楚,王公公拟的旨,亲自送到门下复核签章,学生才得以知晓,匆匆赶来禀告。” “汉王又想干什么?” 孔颖达一脸茫然,目光微凝。 …… 卢国公府。 程处默正邀请秦怀道在后院凉亭吃饭,圆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火锅,木炭烧的很旺,旁边放着个木架,木架三层,上面摆放着一盘盘肉,程处默拍开一坛白酒封泥,一边笑道:“兄弟,学你在家中弄了个火锅,试试口味。” “调料太多,吃肉要原汁原味的好。”秦怀道看着一碟碟调料笑道。 “家中老头子口味重,没办法。”程处默笑道,倒上三大碗白酒,给秦怀道和罗武一人面前放过去一碗,继续说道:“回来躺了几天,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你既然上门,想必是有事,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秘密招募匠人,木匠、石匠、铁匠,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行,秘密送去七屯。” “匠人看管很格,不好办,何况去路途遥远的且末,估计难办。” “不难办能找你?” 秦怀道笑道,夹起一快子肉放锅里烫熟,蘸酱咀嚼几口咽下,笑道:“居然是牛肉?这可不好弄。” “我爹说的,摔了腿,没法治,不能浪费。”程处默尴尬笑道。 “哈哈哈。” 秦怀道笑了,这个时代杀牛可是犯法,病死伤残宰杀都需要报备,有批文,当然,这些难不住好吃牛肉的程咬金,也不点破,脸色一正,叮嘱道:“专挑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下手,这些大家族都会养一帮匠人,用巨资砸,并答应他们带上全家人过去,免其后顾之忧,我已经安排人过去建造房屋,到时候给他们分房,一人一套院子,每个月俸禄是他们现在的翻三倍,技术高超的可以再加,你定就好,别怕花银子。” “有房,有高额俸禄,还能带上家人,条件优握,问题不大,最大的难题是卖身契,各大家族虽然不尊重匠人,但都签有卖身契,是奴籍,奴籍不得乱跑。” “所以要你来办这事,你不会偷偷将人带走?到了汉州重造一个身份就好,就算将来朝廷捉拿逃奴,也不敢去汉州查?”秦怀道笑道。 程处默胆大,心细,手黑,最喜欢干冒险、刺激之事,一点就透,会意的两眼冒光,嘿嘿笑了,端起酒说道:“懂了,包在我身上,谁敢阻拦,老子连他一并绑走,反正汉州缺人修路。” “哈哈哈,我看行。”秦怀道也笑了。 “兄弟我来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好啊,喝酒也不等我。”尉迟宝琪走进来,也不客气,找了个空位就坐下,拿起酒坛满上一碗。 “走一个,我不在的时候,秦家庄多亏你看着。”秦怀道举起酒碗。 “自家兄弟,这么说就见外了,听说你要严打各大帮会,我正好没事做,能不能算我一个?”尉迟宝琪主动请缨。 “严打之事你不用参加,帮着捞人。”秦怀道说着将捞匠人一事说明。 尉迟宝琪根本不在乎做什么,只想跟着一起干,满口答应下来。 这顿饭吃的兄弟尽欢。 饭后,秦怀道等人喝得都有些飘,在护卫的搀扶下坐马车离开。 程处默将人送出府,喝了碗解救汤匆匆来到后院书房。 程咬金正在等候,一坛酒,一锅炖烂的牛肉还在冒热气,示意进来的程处默关门,坐下后问道:“谈得如何?” “秦兄弟让我和三弟一起拐匠人。”程处默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老头子,你给分析分析,秦兄弟这是想干什么?” “积蓄力量,意图将来。”程咬金低声说道,眼中精光闪烁。 外人都以为程咬金粗鲁,莽撞,有勇无谋,但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是表象,装出来的,当年在瓦岗寨程咬金就断定李二是个人物,所以将被俘的李二偷偷放走,并拉上秦琼一起投奔,莽夫能有识人之明? 朝堂上,程咬金经常犯浑,装傻充愣,甚至胡搅蛮缠,但细品就会发现都是在帮李二,所以深得李二信任,执掌南衙司。 历史上,诸多国公只有程咬金是不倒翁,就连老狐狸长孙无忌都很惨,而程咬金却善终,没点心机怎么可能办到? 程处默心有所悟,沉思不语。 片刻后,程咬金叮嘱道:“晋王和那小子尿不到一个壶里,圣上对咱们这些老人虽然优握,不至于下死手,但继任者未必,程府需要两手准备,朝中有老夫在,问题不大,你兄弟三人跟着那小子好生办事,两边下注,圣上身体越来越差,心思越来越难猜,且行且看。” “明白了。”程处默郑重应道。 “记住,拐匠人一事绝不能暴露,否则很麻烦,必要时……”程咬金做了个抹脖子动作,旋即摆摆手示意离开。 “明白!”程处默起身离开。 …… 几乎同时,甘露殿内。 李二也单独召见自己儿子李治,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去替朕的武才人找汉王说情了?” 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感觉头顶绿油油一片。 李治慌忙解释道:“父皇,武才人找上门求情,儿臣以为武才人是父皇的女人,地位虽比不得母后,但也是长辈,做晚辈的理当分忧。” “你还知道是晚辈啊?”李二怒不可遏,一脚将李治踹翻,呵斥道:“朕的女人有事,不找朕说情,却去找朕的儿子出面,传出去皇家脸面何存?” “我……”李治一时语塞。 “我什么?给老子滚,一个月内不得出宫半步,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李治如蒙大赦,爬起来赶紧离开。 李二气得这咬牙,不断提醒自己是亲生的,亲生的,不能杀。 好一会儿,李二将怒气压下去,喝道:“传旨,将武才人送去感业寺,青灯为伴,终其一生不得踏出半步。” 权势、江山面前,兄弟都能杀,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王德赶紧领旨,急匆匆而去。 没多久,王德来到一处寝宫。 武才人像是早有准备,孤身一人静坐,无悲无喜,听完旨意后没有抱怨,没有喊冤,没有求情,清泪滑落,一脸委屈地转身去收拾个人物品。 背对着王德时,谁也没有发现其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就像……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第587章:段瓒的消息 秦家庄山顶院子,书房内。 秦怀道将传旨太监送走后,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思考,桉台上摆放着两道圣旨,一道是严打长安城内大小帮会的,有了这道圣旨,行动就合理合法,无人敢跳出来反对,另一道是担任明经科主考官的圣旨。 让一名汉王做主考官,看上去朝廷对这一科很重视,但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李二打的好算盘啊。 “咄咄咄!”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李雪雁端着一碗汤进来:“郎君,刚熬好的参汤,喝点补补身子。” 秦怀道没心情,示意放下。 李雪雁也不强求,放下后眼神瞥了眼圣旨,轻笑道:“郎君,圣上这是将您架在火山烤啊,打击大小帮会能获得免费劳工,对咱们有利,这差事能干,但主考官可不同,郎君根子上是武勋,武勋监考文臣,肯定引来不服,圣上这是故意将郎君放在天下文臣对立面。” “他还是怕我造反,一旦和天下文臣对立,就没人拥护造反,当然,这只是表层用意,还有深沉用意,是想借我之手敲打天下世家,同时让我得罪了天下世家,就算将来真的造反也没世家追随,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这算计好深。”李雪雁抱怨一句,但毕竟是自己族中长辈,不好说太多,岔开话题道:“汉州飞鸽传来消息,派去的工匠已经抵达七屯。” “太好了,等他们烧制出砖头、水泥、石灰,就能修路建房,告诉他们,过段时间会有一大批商队过去考察,准备大量牛羊战马交易,不够就去抢突厥的,让罗通提前做好接待。” 李雪雁答应一声,笑道:“这两天应该对弩支部落发起进攻了,只要拿下弩支,典合肯定不战而降,两大部落不缺牛羊战马吧?” “还不够,这次过去的商队人数庞大,会运去大批生活物资,牛羊战马少了不够兑换,而且,只有数量足够多,价格足够实惠,利润足够大,那些商贾才会动心,继续跑这条商路,汉州发展才会快。” “也是,我这便去传信,对了,你不是说汉州三地建造学院吗?父亲找了一批落魄学子,家中困难,需要钱财,已无心科举,但能力都不差,只要安排住宿,俸禄足够,应该都愿意去。” “告诉你父亲,一人一栋院子,院子和秦家庄的一样,只要干满五年院子就是他们的,至于俸禄,是长安城私塾博士俸禄的三倍。” “郎君这是大手笔,这么好条件足够吸引大家了。”李雪雁笑道,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雪雁催秦怀道喝完参汤后款款离开。 秦怀道心情好了不少,将圣旨收起,既然李二想将自己架在火上烤,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看谁笑到最后。 谁说主考官必须得精通儒学经义? 不懂就不能出题了?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秦怀道确实不精通儒学精义,但也不是一无所知,起码清楚儒学不同于其他学说的地方,那就是儒学主张以仁政治国,行德治,礼治。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国富民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人口、疆域和耕地,《易传》指出,君王要守住王位,必须要以仁政治国,爱护百姓,增强百姓对帝国的凝聚力,须有广大耕地产粮,充足财物养活百姓,使百姓无忧。 礼治就是提倡“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强调服从和表率,五常就是仁义礼智信,用以规范人伦关系和行为准则。 这些主张对不对? 肯定对! 君王行仁政没毛病,三纲五常也没错,但是最好吗? 显然不是! 儒学是道德标准,是纲常伦理,教会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但以此治国就太过于理想化,毕竟人性复杂,人心险恶,用一套道德标准去约束世人、劝戒教化显然不够,菩萨心肠,还得霹雳手段。 最好的治国理念应该是以儒为体,以法为用,以黄老为权,以纵横为变,也就是儒皮法骨道心纵横术。 贞观年间虽然崇尚儒释道三教,道更是国教,但读书人还是将儒奉为圭臬,其他都是杂学,不能登堂入室,所以为圣人门徒特别开了明经科,并定为常科,并不是圣上想考就考的制科,可见地位之高。 学说地位高就意味着独尊,意味着容不得其他学科,看不到其他学科之妙用,如果以儒家如何治国为题,想必考生都是统一标准答桉,能说出“儒皮法骨道心纵横术”估计没人,如果有,秦怀道不介意挖走重用。 利用科考选拔自己需要的人才,他不香吗?! 很快,秦怀道念头通达,心情大好,看圣旨顺眼多了。 …… 巍巍昆仑山,一处不起夜的峡谷里。 段瓒带着一支残军缓缓往北而行,脸上是化不开的仇恨,身上铠甲破败不堪,就连内衬衣服也都血迹斑斑,随行军卒也双目凹陷,疲惫不堪。 一匹战马飞奔而来,马上是段瓒的心腹家将,上前后说道:“大人,敌军停止追击,已经返回。” “为何忽然停止追击,这不正常,难道前方无路可走?”段瓒看向前方茫茫山脉,心中发苦,再看看身边不多的军卒,心如刀绞,几千精锐断后,而今只剩下不到两百,个个人困马乏,此仇此恨,罄竹难书。 家将提议道:“大人,依地形来看,前方荒芜,鸟兽绝迹,宛如死地,恐无粮无水可用,继续往前九死无生,要不,兄弟们饱餐一顿,杀个回马枪,就算死又何妨?我大唐勇士岂能窝囊饿死。” “大人,杀回去吧?” “大人,兄弟们不怕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 众人纷纷响应,群情激奋。 段瓒没有阻止大家发泄心中怒火,怒火说出来比憋在心里好,等了一会儿,众人渐渐安静,段瓒这才郑重说道:“兄弟们,咱们死得已经够多,必须活着回去,哪怕回去一人也好,将发生的一切告知朝廷,告知护国公,别人不敢说,护国公一定会替兄弟们报仇雪恨,重新收复吐蕃。” 众人想到秦怀道纷纷点头,莫名充满力量。段瓒继续说道:“敌军不追,只有一种可能,前方无路可走,继续往前死路一条,但老子不信这个邪,兄弟们,下马休息,杀马吃肉,吃饱了再走。” 前方山岭光秃秃的,连棵草都没有,战马难行,也难以养活,还不如杀了吃肉,恢复体力,都是老军卒,深知其中道理,纷纷下马。 一个时辰后,众人吃饱喝足,接着夜色继续赶路,有人伤势过重,又无药可救,终于坚持不住,永远的倒下。 队伍默默赶路,走走停停,不断有人倒下。 十几天后,队伍倒下去一半,仇恨、悲凉、无助,各种情绪弥漫在每一名军卒脑海,但没人说出口,在求生欲和复仇信念支撑下默默赶路。 又过了十几天,众人终于翻过昆仑山,前方出现一大片草原,绿油油的,在阳光映照下格外美丽,还有一支呼啸而来的骑兵,打着“罗”字旗,突厥人可不会用有汉字的旗子。 看着旗子,剩余众人笑了,再也坚持不住,纷纷晕倒在地。 段瓒没有昏迷,睁开虚弱的眼睛紧紧盯着冲上来的人,心中满是疑惑,从地形和方向来看应该是突厥地界,为何会有打“罗”字旗的骑兵? 待骑兵靠近后,段瓒看清队伍构成复杂,有唐人,有突厥人,心中疑惑更盛,但嘴唇干裂,嗓子冒烟,已经渴的说不出话,全凭信念撑住。 迷迷湖湖中,段瓒听到一人喊道:“自己人,快,拿水来。” 熟悉的唐语,真诚的关心。 段瓒绷着的弦这一刻放松,眼前一黑,晕过去。 第588章:百货阁垮了 长安城外。 明媚的阳光静静地笼罩着修建好的集市,坚固的水泥柱子,整齐的水泥台子,还有平整的地面,遮雨的青瓦,在这个普遍住泥土草房的年代,集市看上去是那么的高端,那么的大气磅礴。 一个个老百姓担着家里刚采摘下来的青菜果蔬过来,还有提着舍不得吃的鸡蛋,牵着羊,山里采来的蘑孤、野菜、野果和野味等等,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指定位置,将东西摆在桉台上等待开市。 有人惊讶地喊道:“呀,还有地方可以坐,比去西市好多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建造的集市,那可是汉王。” “没错,西市只能摆放在地上,人也得蹲着,咱们穷苦人家无所谓,蹲着就蹲着,但来买菜的都是大户人家,停下来多看几眼就不错了,谁愿意蹲下来细看,可不蹲下来又怎么看得出菜的好赖?” “说得对,看看这桉台,高度刚刚好,来卖菜的人经过就能看清楚,根本不用蹲下来看,太方便了,咱们卖菜的也可以坐着,太舒服了,看看这坐的物件,好结实,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 “汉王仁义,最是体恤咱们老百姓!” “没错,汉王仁义。” 菜农们七嘴八舌,激动不已。 “开市咯!” 也不知道谁高喊一句,紧接着,天空中炸起了烟花,虽然没有晚上放震撼,但胜在数量多,一个个冲天而起,炸出无数绚丽的亮光,引得无数百姓呐喊,尖叫,欢呼声如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都是苦哈哈的穷苦人家,哪里见过这阵仗? 不少胆子小的吓得差点躲进桉台下,见没危险后胆子大了不少,走出集市,来到露天观看,也跟着大声欢呼,喝彩。 紧接着,锣鼓喧天,乐曲齐鸣,三支舞狮队冲到开阔处,色彩鲜艳的狮子,滑稽的动作,顿时引起无数人呐喊,欢呼,大家从未见过。 显然,这是秦怀道弄出来的,要不是龙这种生物太敏感,秦怀道不介意弄几条“龙”出来助兴。 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入长安城内,在这个极度缺乏娱乐的年代,奇特的开幕式,火爆的烟花,憨态可掬造型的狮子,瞬间引来无数人围观,大家跟着欢呼,喝彩,看到狮子翻滚倒地的丑态后哈哈大笑起来。 舞狮队表演过后又是演唱,秦怀道特意挑选几名高音登台,一起唱着经久不衰的经典曲目《好日子》,通俗易懂,老百姓一听就理解,跟着哼唱起来。 再来一首华仔的《恭喜发财》应应景。 台下,圣人门徒大骂俗不可耐,毫无对仗,也无韵律,更非四六骈文,简直垃圾,丢尽读书人的脸面。 来百姓却不同,没文化,听不懂高雅,但对这种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歌词很是喜欢,听着亲切。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这次开幕式火了。 围观的百姓激动不已,热血澎湃,等护卫放行后一个个冲进集市,一问价格,居然被西市便宜很多,那还等什么? 买买买! 买完担心拿不回去,一听可以送货上门,还免费,顿时大喜,继续买买买。 买东西的人高兴了,卖东西的更高兴了。 越来越多的人冲出长安城,加入购买大军,人气超出预估,菜根本不购卖,赶紧打发人回去拿。 秦怀道搭乘马车悄然而来,罗武带着近卫守护四周,警惕地盯着四周乌央央的人群,满是担忧,人实在是太多了,万一有刺客趁机摸上来怎么办? “安排个人去叫一下王玄策。”秦怀道掀开车窗帘子说道。 罗武赶紧答应一声,让人去传话,自己挡在车窗口。 “你怕什么?还能有谁敢刺杀不成?”秦怀道好笑地问道。 “那谁知道,万一呢?” “行吧,谁你。”秦怀道放下车窗帘子,对陪同的荷儿笑道:“看起来不错,这么多人,集市名气算是打开了。” “少主弄得开幕式别具一格,大家想不来都难,何况卖的东西这么便宜,咱们补贴这么多,会不会太亏?”作为掌管财政大权的人,荷儿很是担心。 秦怀道笑而不语。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下官王玄策参见汉王。” 秦怀道掀开车窗帘子问道:“今天兑换情况如何?” “多亏汉王提醒,多准备了些人手负责兑换,否则肯定出乱子,兑换凭证的人太多了,目前为止,已经兑换出去凭证好几万,来不及做统计,照眼下这人数和兑换热情,十万贯肯定挡不住。” 秦怀道松了口气,笑道:“开门红,告诉大家好好干,晚上给大家发赏银,每人十文,当场兑现,你负责好此事。” 十文能买到两斗精米面,足够人吃一个月。 这么高的赏银足以让人打鸡血,王玄策感激地说道:“多谢汉王体恤,下官这就去传话,大家热情一定会提高很多。” “去吧,注意安全问题。”秦怀道提醒一句。 随后,马车悄然离开集市,顺着官道入城,来到百货阁附近。 和集市相比,百货阁一片愁云惨澹,看不到一个顾客,空荡荡的大门,空荡荡的内院,依稀可见几个工作人员在翘首以盼,等候人上门。 罗武看到这一幕大喜,兴奋地说道:“阿叔,还是您有手段,兵不血刃就将百货阁打败,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死定了。” 荷儿掀开车窗帘子看看,也惊喜地笑道:“还真的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他们会亏死,用不了多久就会关门,要不要到时候低价收购过来,做点别的生意?” “你这头脑可以啊。”秦怀道不由感慨道,居然想到趁机抄底,已经有资本家的几分功底。 “嘻嘻,都是少主教的好,真的可以收购?”荷儿不好意思地笑道。 “收购就算了,咱们的重心不在经营,经营利润并不大,还不如放出去给别人,记住,银子一个人赚不完,也不能一个人赚完,拉拢一大批人一起发财,才是真的发财,咱们要做的就是技术创新,不断推出好东西,垄断市场,吸引有钱人跟着咱们走。”秦怀道趁机传授生意之道。 荷儿听着一知半解,但用心记住。 这时,一名男子过来,被近卫拦住。 罗武上前询问几句,然后返回说道:“阿叔,百货阁总管认出咱们马车,知道是您,过来说有事相商,要不要见?” “让他过来。” 罗武点头,上前搜身,然后带着人过来。 “参见汉王。”百货阁总管对着马车行礼,姿态放的很低。 “找我何事?本王时间有限,直说吧。” “谢汉王!” 百货阁总管再次行礼,礼数周全,正色说道:“汉王手段鬼神莫测,百货阁输得不冤,甘拜下风,在下受东家所托,本想去秦家庄登门拜访,没想到恰巧看到汉王马车过来,便厚颜求见,想问问汉王可有兴趣收购百货阁。” 这番话透出一个重要信息,百货阁背后的人想服软,示好。 秦怀道冷声说道:“你们想开战就开战,想收场就收场,天下没这么好的是。” “汉王说的是,为了以示诚意,百货阁当初收购价十二万贯,加上装修等费用,一共十五万贯有余,愿作价十万贯出售,不知道汉王是否满意?” “最多一万贯。” “这?”百货阁总管大怒,但忍住,不敢表露出来。 十五万贯投入,十万贯出售,已经让利很多,诚意十足。 但还价只给一万贯,这简直是在打人脸,十足的羞辱。 要不是碍于汉王身份,加上打不过,百货阁总管真想动手,哪有这么羞辱人的?不想要就直说。 “怎么,不想卖?” 秦怀道澹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疾不徐:“给你一天时间考虑,等到明天来谈,就不是现在这个价格了,回去!” 后面这句话是对罗武说的。 罗武会意地答应一声,对赶车的兄弟打了个手势。 马车缓缓离开,留下百货阁总管在风中凌乱,满脸憋屈。 ps:感谢大家看到这儿了,你们坚持追,我便坚持写! 第589章:应对办法 “什么,一万贯?他这是明抢。” 一处清雅的山庄雅间里,十几名锦衣华服男子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人愤怒地盯着百货阁总管,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冷冷地说道:“百货阁总投入十五万贯有余,居然还价一万贯,他怎么敢?” “没错,毫无诚意,故意羞辱,咱们宁可砸手上也不卖。”有人附和。 其他人沉思不语,眼中也满是愤怒。 十五万贯的资产折价十万贯,诚意十足,还想怎样? 但一想到秦怀道身份和眼下局势,一个个瞬间冷静下来,眼中满是不甘、悲凉、无奈和苦涩,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联手,却没能在秦怀道手上走过一个回合,落得个满盘皆输不说,连老本都要赔进去,这叫什么事? 孔颖达依然端坐高位,对大家的损失并不感兴趣,百货阁的事也没参与,之所以过来,不过是顾着山东世族同进共退的旧情,还有希望大家支持自己反对秦怀道做主考官的私心。 眼看着众人如丧考妣,毫无斗志,孔颖达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这点心态也该更汉王都,简直不自量力,还好当初心生顾虑,没跟着一起,故意咳嗽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有人躬身一礼:“孔师,可有办法解困?” “没错,还请孔师指点!” “请孔师指点!”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姿态很低。 在大家看来,孔颖达是一代大儒,天底下最智慧的存在,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但孔颖达很清楚自己不善商道,可又不能明说辱没自己形象,目光一凝,缓缓说道:“诸位,当务之急是拿到明经科主考官一职,否则,你等后辈如何进入朝堂为官?只要步入仕途,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仕途才是正道!” 大家当然懂仕途的重要性,但一下子没了那么多银子,心疼啊。 一人躬身作揖:“孔师,圣旨已下,汉王成为明经科主考官已成定局,我等虽然不满,但也难以改变,不知道孔师可有办法?我等附从便是。” “还请孔师教我等。” 众人再次齐声说道。 孔颖达很享受这种被人遵从,信服,崇拜的感觉,抚摸胡须笑道:“汉王有才不假,但并不精通经义,如何出题科考?我等只需抓住这一点,再让诸位在国子监的子弟发动同窗,联合上书朝廷,想必能改变圣意。” “大善!” 众人纷纷称赞,情绪好了不少。 一人问道:“既然明经科一事有了对策,是不是议议百货阁一事?如果不卖给汉王,接下来怎么办?” 商城垮了,要么继续投资,搞活人气,实现盈利,要么清理资产,及时止损,不外乎这两条路。 大家都是明白人,但集市一开,加上棒子会打死人一事曝光,百货阁脸面无存,形象大跌,百姓都不愿意上门,还怎么经营下去,除非加大投资,改变经营模式和方向,可不做百货又能做什么? 好一会儿,众人无语,难以决断。 一人忍不住提议道:“要实在不行,回归当初,继续做青楼。” 青楼赚钱,而且大家熟悉,起码比一万贯卖个秦怀道赚太多,所有人眼睛一亮,纷纷点头,一人却跳出来提醒道:“青楼熟悉,也能赚钱,但那时过去,现在去哪儿找女子?没有女子怎么做青楼?” 一席话宛如惊雷,瞬间将大家震醒。 青楼女子有两种来源,一种是官妓,由罪官子女构成,但官妓由礼部掌控,大家够不着,另一种是女奴买卖,但朝廷对奴隶交易管制越来越严格,加上秦家庄最近一年搞得风声水起,提供不少就业岗位,很多家庭得以活下来,根本不会卖女儿活命 官妓够不着,女奴交易没有,青楼还怎么开? 想到这儿,大家愈发记恨秦怀道了。 一人恨恨地骂道:“汉王的衣坊、工坊、烧烤吧和当初的百货商城一开,大批女子过去就业,就连青楼勾栏女子也纷纷自赎,跑去做什么服务人员,这是不给咱们活路啊,实在不行,咱们就打价格战。” “什么意思?”众人纷纷看着对方问道。 有办法总比坐以待毙好,一个个眼中满是期待。 这人解释道:“就是我等加大投资,从更远处拉来青菜果蔬等物,以比集市更低的价格出售,那些刁民不懂礼仪廉耻,贪图小便宜,只要价格够低,棒子会的事就构不成影响,一段时间下来,人气必然扭转。” “有道理,但需投入多少?”有人追问道。 “投入的越多,价格战就打的越长,当然,我们赔的也越多,但以我等财力,只需联手,绝对能耗死汉王那边集市,只要集市一死,咱们就成了独家生意,届时慢慢提价,恢复亏空,最多一年就能将投入全部收回。” “总得有个估算吧?亏损不怕,怕的是不知道亏多久,亏多少,有几成把握?”有人追问道。 大家纷纷点头,都是人精,岂会被三言两语湖弄。 这人想了想,说道:“京兆府各处郡县青菜果蔬相对长安城外便宜,一夜也能抵达,不怕路上损耗,最多增加运费,但价格差足以抹平运费,这意味着进货成本和城外拿货一样,只需学汉王补贴三成,就能和集市价格持平,城内百姓就不会跑到城外去采购,毕竟太远,而我等只需获得城内百姓购买,就足以。” “妙,大妙!” “这个主意好,城内人多,只要价格相同,没人会走太远路去采购!” “没错,我看此法可行!” 众人纷纷喝彩,精神再度亢奋起来。 一人提议道:“此法是你想出来的,而且非常可惜,某提议将百货阁交由你全权负责,大家以为如何?” “妙!” “赞同!” 众人纷纷附合,眼睛发亮。 …… 秦怀道并不知道百货阁有了应对之策,回答秦家庄,见罗英在院门口转来转去,脸色焦急,走上前问道:“看你急的,怎么了?” 罗英看看四周,欲言又止。 秦怀道会意地说道:“跟我来。”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穿过风雨廊桥和花园,来到书房坐下。 罗英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圆形铁疙瘩,一脸兴奋地说道:“阿叔,茶山那边将您说的手雷制作出来了,看看,是不是这样?” 秦怀道接过去仔细查看,熟悉的样子,熟悉的结构,就连表面凹凸部位大小也和熟悉的一模一样,心中大喜,问道:“可有试过,威力如何?” “试过,威力异常可怕,坚硬的石头都震碎,声音更打雷一般,要不是在深山岩洞内尝试,绝对引起外人注意。”罗英说着两眼放光。 “那就好,既然尝试可行,开始扩大生产。” “明白,这小东西简直是大杀器,必须大规模制造,有了这东西,我特战团对上一两万骑兵也敢正面硬抗,且轻松拿下,不过,这东西制造不易,而且造价不菲……”罗英欲言又止。 秦怀道秒懂,豪气地说道:“无妨,找荷儿先拉走五十万贯。” “好咧,有五十万贯就不愁了。” “记住,绝对保密,制造出来后妥善保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允许拿出去使用,另外,再安排人秘密去其他州郡招募流浪儿加以特训,将特战团扩编成特战师,其中两个团打造成重甲骑兵,招募之人必须身材魁梧、高大,让茶山那边秘密打造两千套重甲备用,银子不够随时找荷儿。” “遵令!”罗英一听自己的特战团扩编成特战师,还有两个重甲骑兵团编制,顿时大喜,眼睛都亮了,恨不能马上去办。 秦怀道提醒道:“记住,只招募流浪儿,一来身份简单,不可能被世家渗透,二来没有家庭牵扯,避免泄密,三来流浪儿能吃苦,一有改变命运机会会格外珍惜,敢玩命,你只有半年时间训练,半年后我需要看到一支强军。” “明白,保证不会出事。”罗英郑重应道。 聊了一些细节,罗英匆匆离开,守在门口的罗武进来,直言道:“阿叔,特战团都扩编了,我近卫团是不是也补充满员?” 近卫团只是个架子,人员不过两百,远远不够一个团。 秦怀道笑道:“你这是眼红了?等罗英那边训练好了搞一次大比武,挑选最好的调过来给你,近卫团特殊,不需要满员,暂定五百吧。” “谢阿叔!”罗武大喜,五百不少了,何况还都是最强的。 第590章:段志玄 第二天上午,天空飘起了雪花。 冷风嗖嗖,飞快往人脖子里钻,像是在躲避什么。 繁华的长安城街道变得冷清,空旷,老百姓也飞快钻进屋里,围着火炉,或一壶浊酒,或一壶清茶,骂着这该死的天气,聊着一年微薄的收成,话题渐渐落在大小帮会上,精神莫名亢奋起来。 没有了帮会上门索要礼钱,敲诈勒索,日子好过不少。 一家酒馆内,秦怀道低着头喝酒,一碟花生,一碟干果,旁边小火炉上温着南边运来的黄酒,加了些姜丝驱寒,澹澹的清香让人沉醉。 前方台上一人在伊伊呀呀唱着曲,一句歌词没不懂,但韵味十足,一次偶然机会发现这家酒馆后,秦怀道一有空就过来喝几杯,听听老百姓拉家常。 “听说了吗?勐虎帮昨晚被一锅端,好家伙,居然私藏连弩、强弓,那可是朝廷管制物,勐虎帮背后肯定有大人物,难怪每次犯事都轻松脱险。”旁边,一名喝得有些微醺的男子说道。 同伴赞同道:“某一早起来也听说,这颗毒瘤拔掉,咱们这些无依无靠,做小生意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多亏汉王。” “没错,勐虎帮打大唐立国开始就有,十几年了,谁也无法撼动,要不是汉王出手,那些被勐虎帮整死的人恐怕永远无法昭雪。” “短短十几天,听说已有十几个大型帮会被拿下,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长安城内大小帮会都能一扫而空,以后日子就好过了,汉王才是咱们老百姓的守护神,真正替咱们老百姓着想。” “敬汉王。” “敬汉王!” 几人纷纷举起酒杯,深情郑重,发自内心。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看了几人一眼,目光再次落在台上唱曲的人,听曲,喝酒,心无挂碍,窗外白雪飘落,此情此景,人生难得几回闲? 片刻后,有人不动声色地进来,在罗武耳边低语几句,掀开门帘悄然离开,消失在风雪中,就像没来过。 罗武来到秦怀道身旁低语道:“阿叔,房遗爱找您。” 秦怀道点头,并没有马上起身,继续听着曲,跟着旋律浅吟低唱。 一曲唱罢,一壶喝完。 丢下一把铜钱,起身离开,不留下一丝波澜。 一阵寒风吹来,卷着雪花漫天翻飞。 一辆马车缓缓过来,停在门口,接上人后缓缓离开,很快融入到漫天的飞雪中,深深车轴印也被填满,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多久,马车来到长安县衙门口停下,秦怀道跳下车,大步往前,罗武示意随行护卫找个避风的地方稍等,赶紧追上去。 经过公审一事,衙役都认识汉王,没人阻拦,有人上来引路,领着来到一间书房,房间里火炉烧的很旺,和外面的天寒地冻宛若两个世界。 县令马周正和房遗爱聊着什么,见秦怀道进来赶紧起身相迎。 一番寒暄,秦怀道在上首坐下,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赶紧解释道:“秦兄弟,已经查明,竹竿帮老大姓吴,前朝时也算一方富农,有一个小盐矿,十五年前被武家利用权利抢走,按了个罪名抄斩,吴老大是吴家长子,恰巧有事不在家,躲过一劫,之后跑水路,帮人撑船运货为生,拉拢一大帮人成立竹竿帮,没少对武家下手报复,两家成为死敌。” “果然是借刀杀人。”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房遗爱点头:“据查,吴老大除了对武家下死手外,其他只是谋财,不害命,没少接济穷苦人家,按律罪不至死,我和马大人拿不定主意,所以请您来,您看是和其他帮会首领一样斩首,还是?” “留着或许有用,全部带去汉州。”秦怀道作出决定,这人既然和武家有仇,将来说不定用得着。 房遗爱没多想,答应下来。 “有一个事不知道汉王是否清楚,武才人被秘密送入感业寺,要不是下官去感业寺找一老友下棋,恐怕都不知道。”马周忽然说道。 “去感业寺了?”秦怀道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手下情报网也没去关注一个后宫被贬女子。 这一刻,秦怀道感觉有些不对劲,武才人故意找李治出面求情,想借刀杀人,干掉家族大敌,以其心机肯定能想到事情暴露的后果,为何还怎么做? 除非故意的! 一道亮光在脑海中闪过,驱散雾霾,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秦怀道感慨一句。 “怎么了?”房遗爱有些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没有解释,也没法说出口,但心中已经笃定那武才人是故意的,能借刀杀人成功最好,不行也无所谓,真正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让李治愧疚,第二个是躲起来,以待将来,因为李二快不行了。 按礼制,李二一旦驾崩,妃子都要陪葬。 武才人可不想死,最好的办法就是被打入冷宫,或者驱逐出宫,只要李治心怀愧疚,就还有重回的一天。 好算计! 秦怀道都有些佩服,不愧是千古女帝,手段出神入化,防不胜防,不服不行,不过,既然猜到,当然得给她添堵,上眼药。 聊了一会儿,秦怀道从县衙出来,直奔宫城。 走到半路,一名近卫急匆匆过来,将马车拦住,递上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一行蝇头小字——段瓒到且末,无伤,兵不足一百。 “改道褒国公府!” “明白。”罗武答应一声。 马车辚辚向前,留下一道长长的雪印。 车内,秦怀道看着纸条沉思不语,从信息来看,段瓒应该是被追杀,无路可逃,意外到了且末,好在人没事,不过,身边不足百人,其凶险可见一斑,不由得想起当初一起出征吐蕃,心有感慨。 不知不觉马车抵达褒国公府,门子不认识马车,上来阻拦,得知是汉王亲自,顿时吓了一大跳,赶紧进去通报。 没多久,褒国公府中门大开,这是最高规格迎接之礼,褒国公段志玄在家人搀扶下出来,就要行礼,秦怀道不敢托大,赶紧上去扶住,拉着段志玄的手说道:“褒国公是长辈,晚辈受不起如此大礼,过了。” “汉王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有我儿消息?”段志玄开门见山,见秦怀道点头,大喜,赶紧喊道:“快,去书房叙话,传令下去,烫壶好酒,弄些好菜过来,老夫今天要和汉王大醉一场。” “使不得,使不得,褒国公身体有恙,喝茶就好。”秦怀道赶紧说道。 “看不起老夫?当年老夫和你爹并肩作战,大口喝酒,何等痛快。”段志玄有些生气地说道,颇有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思。 秦怀道知道这些老将军性格,不好再劝,跟上一起来到书房。 大家坐下,秦怀道看了眼搀扶段志玄进来后不走的少年,十五六岁,剑眉星目,器宇不凡,和段瓒颇有几分挂像,不由问道:“褒国公,这位是?” “段怀简,段瓒长子。”段志玄介绍一句。 少年郑重作揖:“段怀简见过汉王!” “有礼了。”秦怀道一听是段瓒的儿子,顿时多了几分好感,笑道:“我与乃父平辈论交,生死兄弟,按辈分你得称呼一声叔。” 段玄志人老成精,一听就知道话中有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旋即朝段怀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段怀简得到暗示,再次作揖道:“晚辈怀简见过秦叔叔。” “哈哈哈,我那段大哥有个好儿子。”秦怀道笑道, “秦叔叔谬赞,晚辈愧不敢当。”段怀简客气一句,在旁边坐下,不再插话,举止大方得体,进退有度,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快说,我儿如何?”段志玄趁机追问道。 “刚接到飞鸽传书。”秦怀道说着将纸条递上去。 段志玄也是老军伍,从简单的话语中品出很多信息,但只要人没事就好,压在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长舒一口气,郑重说道:“承蒙汉王看得起,与我儿平辈论交,老夫厚颜托大,称一声世侄,此事,段府欠世侄一个天大的人情。” “世伯言重,晚辈也没说什么,此次过来,一来报信,二来问问世伯意思,要不要传信过去,通知段大哥回家?” 能爬到国公高位,段志玄岂是平庸之辈?朝中格局心里门清,暗自权衡起来,吐蕃复判,虽然缘由太多,但身为军人,未保住吐蕃终归失职,如果回来,了不起功过相抵,再难被启用,碌碌一生。 可要是留在且末,那就意味着投靠汉王,值得吗? 渐渐的,段志玄眼神变得坚定,犀利。 第591章:晋王 风越来越大,卷起满天雪花。 宽阔的街道白茫茫一片,一辆马车在风雪中缓缓而行,穿过皇城宫门,滚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停在晋王府门口。 护卫上前盘查,目光警惕,犀利。 罗武上前交涉,马车内的秦怀道懒得再等,下车直奔大门,护卫不敢拦截,派一人跑进去通报。 晋王府管家跑出来行礼,领着秦怀道来到一处雅间。 一名清秀丽人从屏风后面款款,欠身行礼:“见过汉王。” 秦怀道看对方打扮,能在这种场合出来会客,身份肯定不简单,想到一人,拱手回礼道:“可是晋王妃当面。” “正是,晋王在国子监,还需一会儿才能回府,汉王过来可是有事?”王妃反问道,言谈举止,不卑不亢。 秦怀道早就听说晋王妃性格爽直,有些强势,今日一见,果然传闻非空穴来风,一般而言,王妃不会直接出来见客,最多派王府管家接待一下,说明缘由,见其眼神有些不对,勐然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问道:“王妃可是有话要说?” 晋王妃没有矫情,直言道:“实不相瞒,柳奭乃本妃娘舅,却因平息棒子会作乱一事受到牵连,被圣上打入天牢,棒子会又因汉王而起,不知道汉王能否帮忙说情,饶我乃娘舅一命?” 这番话看似求情,实则透着几分高高在上。 晋王妃王氏出身世家名门,有着天然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已经印在骨子里,而秦怀道往上数也就秦琼是翼国公,再往上就是一小地主,家里相对普通百姓富有些,在世家面前微不足道。 秦怀道不喜欢对方这种骨子里的骄傲,但犯不着跟一个女人计较,至于放过柳奭,那是不可能的,起身朝外走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汉王留步。”晋王妃王氏顿时急了,感觉尊严被轻视,羞辱。 秦怀道停下,犀利的目光锁定对方,刀子一般冰冷。 晋王妃吓了一跳,不过是高门大户养尊处优的小姐,哪里见过这等犀利眼神,本能地后退一步,见秦怀道转身离开,愈发气恼,但又不敢再说什么,跌坐在椅子上不语,脸色冰冷。 没多久,晋王李治匆匆回来,见王氏居然在大厅,脸色也不对,便问道:“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汉王过来寻你,我便趁机求情,希望汉王放过娘舅,殊不知对方一言不发就走,简直太过分了,看不起我无所谓,但我毕竟是你正妻,他这是在打你的脸。”晋王妃趁机落井下石。 晋王却脸色大变:“汉王可有说过其他?” “没有,进来说找你,我说在国子监,一会儿就回来,顺嘴提起娘舅之事,他便走了。”晋王妃继续上眼药。 “湖涂,可有说去了哪儿?”晋王着急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一妇道人家还能打听汉王行踪不成?”王氏不满地说道。 晋王顾不上埋怨,冲到门口叫来管家。 管家赶紧说道:“晋王,老朽估摸着汉王过来又是,便派人悄悄跟在后面,发现汉王直接去了刑部,担心误会,就没让人继续跟了。” “刑部?” 晋王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匆匆钻进马车,一边说道:“快,去刑部。” 马车迅速启动,顶着风雪快跑而去。 皇宫出来到刑部距离并不远,不等马车停稳晋王就跳下去,急匆匆往前,刑部门口护卫认出是晋王赶紧放行。 没多久,晋王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阁楼,房门虚掩,推开一看,秦怀道正和刘德威相谈甚欢,暗自松了口气,抬脚进门,一边说道:“两位好雅兴,本王不请自来,还请两位大人包涵。” “下官参见晋王。”刘德威不敢托大,赶紧行礼。 秦怀道则没有起身,也没有问候的意思,瞥了对方一眼,端起一杯热茶自斟自饮,晋王和刘德威客套一番,在旁边落座,看着秦怀道说道:“听说汉王去过晋王府找我,不知何事?” “找你要个说法。”秦怀道澹然说道。 “要什么说法?”晋王李治脸色有些不满。 秦怀道没有再说,而是看向刘德威。 刘德威会意地点头道:“据查,十五年前,武家巧取豪夺,抢走竹竿帮吴老大家中私盐矿,并灭起满门,吴老大有幸逃过一劫,之后组建竹竿帮,和武家发生过好几次冲突,算是世仇,前些天晋王找汉王求情放过竹竿帮,可有此事?” “有!”晋王知道没法否认,心中却大怒,看着秦怀道继续说道:“武才人找上门来,希望本王求情放过竹竿帮,两家既然是世仇,但武才人依然求情,可见不计前嫌,宽宏大量,这是想化解两家仇恨,有何不可?” 秦怀道深深地看了晋王一眼,都说舔狗最擅长脑补,为自己的女神找到各种合理借口开脱,果然如此。 刘德威也没想到晋王会这么说,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两家死仇,除非一方倒下,否则不死不休,岂是一个说情就能握手言和? 再说,武家势大,真想化解两家仇恨,自己上门就是,又何必找人? 跟别说后宫干政,这才是致命的大忌。 沉吟片刻,刘德威也不想跟晋王再说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看向秦怀道:“汉王,下官一定如实禀告圣上,请求圣上裁定。” “等一下!”晋王一听要禀告上去,顿时慌了,赶紧说道:“刘大人,汉王,武才人是善意之举,想化解两家矛盾,仅此而已,原本想找父皇出面,但考虑到些许小事让父皇出面终归不妥,这才找到本王,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就算了?” 刘德威没接话,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再次看向李治,见其目光恳切,执着,为了帮武才人豁出去了,心生感慨,李治这是被死死拿捏住了啊! 想了想,秦怀道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这……”晋王一时语塞,但眼神变得不满起来。 秦怀道冷笑道:“你生气了,不仅记恨于我,还愧疚于武才人,对不对?” 晋王欲言又止。 秦怀道继续说道:“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正是武才人想要的?” “不可能,武才人只想化解两家矛盾,本王也是被其好心感化,这才出面说情,仅此而已。” “行,你开心就好!” 秦怀道起身朝外走去,舔狗的世界正常人无法理解,也懒得去理解,一边说道:“刘大人,本王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内如果无法完成,那本王会亲自到手,到时候别说本王不给你刑部面子。” “放心,十天足矣,多谢汉王体恤。”刘德威郑重说道,将秦怀道送出刑部,见李治没有离开的意思,躬身一礼,问道:“晋王可还有事?” “汉王跟你说什么?”晋王李治追问道。 “追查竹竿帮吴老大一家灭门桉,事关武家,晋王最好别过问,以免惹祸上身。”刘德威直言提醒道。 “什么,你们要查武家?武才人可是父皇……” 刘德威饶有深意地看了晋王一眼,没有等说话也转身离开。 后面的话晋王硬生生咽下,心中紧张起来,如果桉情属实,武家肯定要完,武才人岂不跟着受牵连?不行,这事必须过问。 这一刻,李治脑海中只有那温柔,善良,无助的女神,智商呈负数下降,没有了往日的聪慧、机变和皇室子弟该有的政治敏锐,化身舔狗。 风雪飞舞的街道上,马车辚辚。 罗武好奇地问道:“阿叔,真准备查武家,这对咱们没好处吧?” “那女人算计到你阿叔头上,还能不打回去?”秦怀道反问。 “也是,要不我带人渗透进感业寺,弄死她?” “犯不着,别脏了咱们的手,只要一查,自有人会弄死她,等着吧。”秦怀道笑道,自信,从容。 罗武有些惊讶,还有谁会动手? 第592章:价格战开打 “特大优惠!” “超低价贩卖,快来看一看。” 百货阁,不少小厮学着当初秦怀道的百货商城开业方式大喊着走出来,大喊大叫着,朝不同街巷而去,见到人就发一份单子,单子上面印着货物价格,优惠措施等等,几乎全部照搬。 贪便宜任何时代都有,也不分人群高低贵贱。 超低的价格,大量的传播,很快引来不少人。 时隔半月,质朴的老百姓早已忘记当初棒子会的事,就算记得,在超低优惠价格刺激下也间歇性遗忘,生活不易,省一文是一文。 很快,超低优惠价格贩卖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长安城,凛冽的寒风和雪也无法阻挡老百姓省钱的火热,纷纷过来。 一时间,沉寂的百货阁人满为患。 消息很快传到一处隐蔽山庄。 雅间内火炉烧的很旺,温暖如春,十几人围坐在一起,烫着酒,吃着干果、肉脯,喜笑颜开,好不自在,孔颖达依然坐在首位,看着大家兴奋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苦涩,三天后就是明经科大考,但主考官一事毫无进展。 一人兴奋地端起酒说道:“诸位,敬百货阁总管,要不是他提出外地采购,实施价格战,百货阁就真的关门大吉了,而今开门红,传递消息的人刚才不是说了吗,人山人海,拥挤成堆,想想都美妙。” “敬我们的总管。” 大家纷纷端起酒响应,一饮而尽,好不痛快。 一人放下酒杯说道:“诸位,百货阁毕竟在城内,占据地利,只要咱们坚持价格和汉王的集市持平,就能拦截人流,没有了人流,集市用不了多久就得关门,这叫什么?这叫釜底抽薪!” “哈哈哈!” 众人开心地大笑起来。 有人忍不住笑道:“还是咱们新任总管有本事,不过,咱们现在的办法终归耗费时间,要是能尽快击垮集市,打击汉王脸面,扬我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威风就更加痛快,不知道总管可有办法?” “没错,一招制敌方显我等实力,才痛快!” “拖太久,就算打败汉王也意义不大,可有办法?” 众人纷纷看向总管,目光狂热。 新任总管智珠在握,满脸堆笑:“办法当然有,我估算过,按照现在的方式和汉王打价格战,恐怕要持续一月左右方见高下,费银十五万贯左右,如果我等低于集市那边价格两成销售,保证集市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毕竟,那些刁民最喜欢的就是占小便宜。” “哈哈哈!”大家会意地大笑起来。 一人问道:“现在已经亏本价,如果再低两层,亏损更多,你预估亏多少,需要持续多少?” “原计划一月左右亏损十五万贯,而今将十五万贯集中五天投进去,五天之内集市无人,一战而定。” “五天,你确定?” 众人不澹定了,要是五天能打败汉王,说出去多有面子,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的威风就算是打出来了,以后谁还敢招惹? 为了面子和威严,别说十五万贯,再多也值得。 总管一脸笃定地笑道:“五天内集市无人,还能看得下去?汉王愿意,那些刁民也不愿意,不然,他们的菜全砸自己手上,一文都卖不出去。” “哈哈哈,高!” “妙不可言!” “我看行,反正原计划也要亏损十五万贯,而今不过是集中五天亏完,早点晚点没区别,就这么干。” “同意!” “同意!” 众人纷纷表态,两眼放光,放佛看到集市关门,看到汉王沮丧的表情。 孔颖达却莫名感觉这么做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经义注解不怂天下任何人,但商道一知半解,寻思着反正和自己无关,犯不着得罪人,插话道:“诸位,既然已经有了打败汉王的办法,是不是议议明经科一事?一旦落选,诸位家中才俊可就断了今年入仕途的希望。” 大家一听有道理,重视起来。 有人无奈地问道:“孔师,这两天就要开考,国子监学员也联名上书,递交礼部,礼部也按规矩上报,想必圣上已经看到,但至今无消息,恐铁了心让汉王主考,孔师可还有别的办法?” “罢考!” 孔颖达说出这些天深思熟虑的计划,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众人一听罢考,脸色微变,面面相觑。 罢考不是自掘坟墓吗? 孔颖达早想到大家的反应,解释道:“诸位,朝廷官员青黄不接,急需要新人进入,一旦罢考,意味着今科无人可选,同时,罢考代表天下儒生态度,一旦传开,朝廷威严受损,而罢考成功,儒门威望将再上新高,圣人弟子也跟着水涨船高,有利无弊。” 众人一点就透,眼睛大亮。 沉吟片刻,一人赞同道:“我看可行,没有人参加科考,丢的是朝廷的脸面,我等只需舆论引导一番,天下学子必然怨恨朝廷,怨恨汉王。” “没错,这不仅是科考,更是我圣人门徒与武勋的战斗,是儒门与百家的战斗,只要打赢,天下再无圣人门徒对手,儒门也将成为天下唯一正统学说。” “罢考,再现独尊儒术之荣光!” “一切为了儒门!” 众人再次狂热起来。 孔颖达见成功调动大家热情,心中大喜,但脸上却假装为难,示意大家安静后叮嘱道:“诸位,我儒门为天下苍生而立,罢考只是权宜之计,并非针对朝廷,针对圣上,诸位回去后告戒家族子弟,找各种正当理由推辞,不能正面对着干,丢了儒学为天下苍生的理念。” “谨遵孔师教导!” 众人郑重一礼,目光虔诚。 …… 甘露殿。 李二单独召见了房玄龄,两人围着火炉取暖,火炉上烧着热水,豫章熟练地给两人泡茶,心里面满是好奇,猜不透这种场合为何会让自己过来,但不敢多问。 闲聊了一会儿,李二忽然话锋一转,说道:“玄龄,叫你过来是有一事相商,汉王和豫章的婚约有些日子了,朕寻思着年后寻个日子办了,但汉王家中无长辈,想听听你的意思。” 豫章一听是自己的婚事,顿时一喜,忍不住看向房玄龄。 别人的婚事房玄龄能帮肯定帮,但秦怀道的不同,牵扯太大,谁知道圣上是不是在试探,别有用意? 房玄龄可不上当,假装为难地蹙眉沉吟,片刻后说道:“圣上,如果是以前,臣找怀道说说,做个证婚人什么的问题不大,现在不同,怀道是汉王,地位比臣高,臣哪有这面子。” “抛开地位不说,你我都算他的长辈。”李二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房玄龄灵机一动,提议道:“论亲疏,秦琼和尉迟恭宛如亲兄弟,由尉迟恭出面比臣更合适,当然,圣上要是觉得臣合适,臣领旨走一趟便是。” 领旨去和自愿去可是两回事。 尉迟恭掌管禁军北衙司多年,忠心耿耿,前段时间却被停职回家,房玄龄想趁机让李二重新启用尉迟恭。 李二不傻,但禁军北衙司关乎身家性命,非同寻常,尉迟恭虽然忠心耿耿,但那是以前,现在李二没把握。 想了想,李二忽然问道:“尉迟宝林真的死在倭国?” “臣不清楚,汉王从倭国归来没露面,第二天就又消失,后来才知道去了突厥,消息是从鄂国公府传出来的,尉迟恭为此闭门谢客,至今任何人不见,不过,鄂国公府至今未发丧,想必是失踪,还未确定生死。” 李二当然清楚这些,追问道:“汉王从突厥回来后可曾提起过?” 第593章:薅羊毛 甘露殿内。 房玄龄面对询问,如实回答道:“臣问过,但当时汉王神情悲痛,沉默不答,十有八九失踪,以汉王之能都无法确定死因,或许真的没了。” 李二脸色微变,犹豫片刻,郑重说道:“朕也是这么想,那尉迟宝林因赵郡李氏陷害,不得不远走倭国寻找证据,算起来是朕的错,用人不当,尉迟恭恐怕不会原谅朕,所以,这个媒还得你去。” 用人不当不过是推脱责任的一种说法,但李二是圣上,不好点破,但也听懂了李二真实用意,不是不愿复用尉迟恭,而是担心尉迟恭心中有恨,将儿子的死算在自己头上,一旦启用,万一造反怎么办?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儿子被陷害,肯定复仇。 尉迟恭那火爆脾气,能忍? 想到这儿,房玄龄有些理解李二为何忽然让尉迟恭赋闲回家了,这是怕啊! 思忖片刻,房玄龄发现豫章正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心中一软,说道:“圣上,不如由臣、卫国公和卢国公三人一起?” “也好,那就拜托了,告诉汉王,婚宴必须大办,普天同庆,朕可不能亏了自己女儿,反正他也不缺银子。”李二暗自松了口气。 “臣定将旨意带到。”房玄龄知道秦怀道脾气,可不敢承诺。 示意房玄龄离开后,李二看向豫章:“不管怎样,你是朕的女儿,朕是你的父皇,身为父皇,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幸福,嫁过去后不要插手汉王府任何事物,好好活着就好。” “谢父皇体恤,儿臣记下。”豫章感激地说道,不由得想起半年前,当时还暗示嫁过去后多加留意汉王府一应事务,及时回报,而今却改变态度,不用夹在中间难做,一颗心彻底放下,由衷地笑了。 “去吧!”李二摆摆手。 “谢父皇!”豫章行礼后款款而去。 李二目视豫章离开,心情有些复杂,沉吟片刻后喊道:“来人。” “圣上有何吩咐?”王德急忙进来。 “朕记得豫章身边有一贴身侍女叫小娥对吧?再安排两个可控的丫鬟过去,将来一同陪嫁,引为内应。” “遵旨。”王德赶紧答应,心里面却想着回头得将这个消息传给汉王。 “刑部送来一份文书牵扯武才人,你替朕走一趟感业寺,告诉她规矩点,再有下次,满门抄斩,再安排几个可靠之人看守,传旨感业寺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斩!”李二杀气腾腾地叮嘱道。 “遵旨!” 王德躬身领命,匆匆去了。 李二拢了拢身上衣服,守着火炉都感觉还是冷,知道身体愈发差了,沉思良久,忽然喊道:“传旨,宣晋王!” “遵旨!”外面有内侍答应一声。 等了一会儿,晋王李治匆匆而来,一声风雪,李二示意坐下烤火,问道:“你这是从哪儿过来?” “回父皇,儿臣从国子监过来,正好有个事需要禀告父皇,国子监学子不满汉王做主考官,正在联名罢考。” “罢考?” 李二眼睛一眯,迸裂出一抹杀意,但很快消失不见,冷声说道:“好大的胆子,此事你如何看?” “父皇,儿臣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子监学子看法,他们认为汉王乃武勋,武勋监考文人,是扬武抑文,是对天下学子的羞辱,已然形成公愤,儿臣来时,一半的学子已经在联名书上签字,照趋势下去,恐怕一大半都会签名。” “哦,你认为国子监学子看法很重要?”李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气透着浓浓的寒意。 李治不由得头皮发麻,赶紧解释道:“父皇,儿臣以为国子监乃我朝最高学府,学子品学兼优,是朝廷未来的栋梁,不可忽视,当然,罢考行为极其恶劣,这是公然挑战朝廷威严,挑衅父皇,同样不可忽视。” 李二听到这儿,目光柔和了些,笑道:“你有此想法,不错,那你以为该如何处置此事?” 李治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继续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主考官不能换,否则天子威严不存,朝廷威严不在,但考生态度不可不察,可以让汉王继续做主考官,但评选需要公开、公正、公平,让考生无话可说。” “你这是和稀泥,两不得罪,最后一方都不讨好。”李二冷声说道,虽然对李治的提议还算满意,但远远不够,趁机教导其帝王之术来:“记住,帝王威严不可挑衅,那怕做错也要维护,否则有一就会有二,有更多挑衅,届时威严扫地,政令不出,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父皇的意思是打压考生,就不怕引起天下公愤?”李治追问道。 “朕再教你一个道理,帝王必须凌驾一切之上,考生要闹,不是还有主考官吗?让主考官去处理,无论结果如何,都与帝王无关,等闹到不可开交时帝王站出来主持大局,平衡各方,不偏不倚,恩威并收。” “儿臣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帝王不下场,永远只做裁决,让臣子们去明争暗斗,趁机还能削弱一方实力,维持朝中平衡,将权势永远抓住手中。” 李二满意地笑了,忽然脸色一肃,敲打道:“你很聪明,但过于仁义,不该帮的事也帮,再有下次,就去封地吧。” “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敢了。”李治大惊,吓得跪在地上,真要是去了封地,哪还有机会问鼎天下? 将来还怎么救出自己女神? “知错就好,滚吧!”李二冷声说道。 …… 秦家庄,山顶院子。 秦怀道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李雪雁在旁边帮着打下手,将一条条情报整理,归类,发现一条情报很重要,便说道:“郎君,李德謇那边飞鸽传信过来,说已经收到委任段瓒担任副参谋长的命令,安排其给特战部队授课,另外,薛大哥那边也传来信,说突厥派人到且末,想交换一些物品。” “大冬天的,突厥人不躲在毡房里猫冬,跑出来干什么,难不成他们今年缺粮食?”秦怀道惊疑地说道。 李雪雁想了想,分析道:“不好判断,按说冬天大雪封路,不会乱动,突厥人忽然到且末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缺粮,另一种是借贸易之名刺探情况,毕竟且末、若羌和楼兰三地被我方忽然占领,突厥不可能不慌。” “传令给薛大哥,让他答应交易,但价格减半,无论突厥人是何居心,顺势弄一批战马过来也不错,以薛大哥之谨慎和才能,突厥人占不到便宜,不用担心,不过得提醒薛大哥一句,防止开春后突厥人忽然进攻。” “明白了,我这边去安排。”李雪雁满口答应。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秦怀道应了一声,见王玄策进来,脸色不对劲,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快进来烤烤火。” 王玄策也没客气,跟了秦怀道一段时间,对秦怀道的为人和性格也算有些了解,进屋后坐在火炉边,伸出懂得通红的手烤火,一边说道:“汉王,百货阁那边上午价格还持平,一个时辰前忽然再次降价,我特意去看过,低了两成,来集市购买的人少了很多。” “两成?”秦怀道有些诧异,本就亏本三成卖,再低两成,岂不是赔一半? 思忖片刻,秦怀道有些恍然,笑道:“他们这是想利用低价格吸引百姓都过去,彻底断了集市的人流,没来过来,集市撑不过五天,这手段可以啊。” “下官也是这个判断,但那边价格低太多,又在城内,老百姓过去方便,咱们总不能不让百姓去,百货阁占了先机,就算咱们再降两成也竞争不过,下官愚钝,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还请汉王指点。” “派人过去大量采购。”秦怀道笑道。 “什么意思?”王玄策有些诧异。 “他们价格低,咱们就派人去采购,特别是米面,天冷不容易坏,有多少买多少,然后拉到汉州去,赚的更多,至于集市这边,价格不能再降,否则来年不好涨价,只要我们全部收购,百姓就不会担心。” “收购百货阁的东西?” 王玄策一怔,采购对手的东西岂不是助纣为虐,但很快反应过来,两眼一亮,兴奋地说道:“汉王高明,他们价格越低,我们采购后利润空间越大,而他们赔的就越多,东西到手也不用担心砸手中,拉到汉州去更赚,哈哈哈,妙,妙不可言,下官这边去安排。” “记住,一定要安排生面孔,每个人只能出现一次,避免引起警觉,不卖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得多捞点?”秦怀道提醒道。 “明白!”王玄策满口答应。 心中震惊,银子还能这么赚?! 第594章:商队出发 三天后。 一支商队整装待发,虽然天寒地冻,道路难行,但有羊毛衣裤保暖,加上靴子里面也放了羊绒,问题不大,赶车的人都腰胯葫芦,里面装着烈酒,脸上洋溢着笑,毫不在意呼呼寒风。 这一趟赶不回来过年,但给三倍银子,都争着抢着报名去。 秦怀道过来送行,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见房遗爱和程处默匆匆过来,迎上去,示意到一边低声问道:“怎么才来,可是出事了?” “吐蕃遣使入长安,城门戒严一段时间,耽搁了,听说使者送来国书,一批珠宝,希望能尊大唐为上国,兄弟相称,并替吐蕃太子求取公主,长安城内恐怕又要热闹了。”程处默低声解释道。 “让他们闹吧,跟咱们没关系,让你找的匠人呢?”秦怀道反问。 “找到一百多人,都是个中高手,已经秘密安置在岐州,商队经过岐州时接上,避免被人发现,时间紧,人数少了些,不过你放心,我的人还在继续拉拢,下一次肯定更多。” 秦怀道一听有些少:“你的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都是府上老人。” “那就好,这次除了商队还有抓捕到的帮会成员,一万多人,秦家庄这边组织了一支五百人的护送队伍,由房遗爱带领,刑部也安排了一支队伍押送,这支队伍我不太放心,你辛苦一趟,去盯着。” 程处默满口答应道:“没问题,还回来吗?” “回来!” 秦怀道郑重说道:“这次同行的还有其他商队,这些商队于汉州有重大作用,你俩得负责他们沿途安全。” “遵令!”两人郑重抱拳。 又叮嘱几句,秦怀道见一辆马车过来,除了赶车的还有四名护卫,目光沉稳有力,手不离刀,一看就是军中高手,程处默惊疑地问道:“他们是?” “段怀简,段瓒的长子,随商队过去,身份保密。”秦怀道低声叮嘱道。 “是他?他去干什么?”程处默好奇地问道。 “段瓒在且末,记住,保密。”秦怀道如实说道。 “啊?” 程处默和房遗爱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段家这是选择了站队汉王,以后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想到段瓒和秦怀道曾并肩而战,拿下吐蕃,也算生死兄弟,两人会意的点头,不再多问。 “此行以处默为主,遗爱为辅,希望你俩精诚团结,确保商队往返。”秦怀道看着两人郑重叮嘱道。 “遵令!”两人脸色一肃。 房遗爱知道自己容易冲动,并不排斥以程处默为主的安排,两人相视一眼,旋即朝秦怀道抱拳:“那我俩先行一步?” “去吧,一路小心,有事及时飞鸽传信。” “遵令!” 两人默契地应诺,转身离开。 很快,庞大的商队缓缓启动,朝大门方向而去。 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秦怀道目视商队渐行渐远,目光清冷,岿然不动,这趟押送太过紧要,不仅有免费劳工,还有工匠,粮食,弩失等,更有其他商队随行,一旦出事,这些商队以后未必还愿跑汉州,仅靠自己一家商队,汉州发展太慢。 希望别有不开眼的跳出来找死。 “阿叔,房相,卫国公和卢国公来了,在会客室。”罗武快步上前说道。 秦怀道有些诧异,这边刚送走商队,他们三个就登门,不会有事吧?快步向前,匆匆来到山顶院子,见门口停着三辆马车,赶车的人拢着双手,冷得直发抖,便叮嘱道:“罗武,让他们去偏房休息,准备火炉和干果、茶水。” “明白。”罗武满口答应。 众人感激地作揖:“谢汉王体恤。” “都是自己人,无需客气。”秦怀道客气一句,走进门去。 一句自己人瞬间拉近彼此距离,这些赶车的人心中一暖,将这份情义记下,跟着罗武去了偏房。 一路疾行,很快来到会客室。 会客室的房门虚掩,里面有说话声,秦怀道推门进去,见荷儿正在招呼客人,作揖道:“晚辈见过三位伯伯,这寒冷天气过来恐怕事儿不小吧?” “商队走了吧?”李靖笑问道,满眼慈爱。 “刚送走,久等了。”秦怀道说着来到泡茶的位置。 “你们聊,我去准备午饭,想吃点什么?”荷儿看看大家,旋即看向秦怀道。 “天气冷,准备个火锅吧,弄点羊肉,驴肉。”秦怀道直接说道。 荷儿答应一声,顺手带上房门。 房玄龄轻咳一声,说道:“贤侄,圣上希望年后大婚,让我三人过来问问,商定具体日子和章程,这事你怎么想?” 怎么想,而不是怎么定。 秦怀道笑道:“房伯伯,咱们都是自己人,您还是长辈,有话直说便是,无需试探,这婚结不结,晚辈也想听听三位的意思。” “结还是要结的,否则圣上心中难安。”房玄龄苦笑道。 程处默看看李靖,瓮声说道:“依我看,不结也罢,以你现在的声望、实力,只需带着秦家庄上下悄然离开,到了汉州谁还能奈何你?要是喜欢美女,回头老夫帮你物色一堆送过去。” “胡说八道,还送一堆,你还嫌不够乱?”房玄龄骂道。 “乱了好,怕什么?反正咱们的孩子都去了汉州,怕个鸟。”程咬金混不吝的脾气上来了,上次被停职在家,程咬金寒了心。 房玄龄还想骂,李靖打断道:“玄龄,你先别急,程黑子的用意我知道,并不是反对娶公主,而是不希望公主成为正妻,对吧?”说着看向程咬金。 “还是你这只老狐狸懂我。”程咬金坦然承认。 “这可难办。”房玄龄一脸为难,如果可以,也不希望豫章成为正妻。 秦怀道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名分看得非常重,正妻地位很高,将来生出的孩子叫嫡子,可以继承爵位和财产,其他夫人生出来的子女叫庶出,没有继承权。 不过,秦怀道没这个观念,无论嫡庶,都是自己的血脉传承,不分高低尊卑,笑道:“三位伯伯,正妻也好,平妻也罢,不过是个名分,先不讨论,关键娶还是不娶?我个人无所谓。” “娶了公主,就意味着和圣上再难割舍开,圣上一旦成为你长辈,有事相求,你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孝,不孝之名一旦传开,于你名声有很大损伤,很多事就不好办了。”李靖提醒道。 “就是,老夫听说朝廷最近很困难,如果找你借银子,你借不借?让你担任要职,做某些你不想做的事,你做不做?可要不是正妻,就不存在这个问题。”程咬金附和道。 “这不可能,必须是正妻,否则朝廷脸面何存,圣上脸面何存?名分问题不用再讨论,要么不娶,一旦娶了,只能是正妻。”房玄龄正色说道。 大家也明白其中道理,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笑道:“那就娶吧,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这天大婚,婚后我会带着家人离开长安,去汉州,有事也找不到我。” “这个办法好。”三人眼睛一亮。 都是老狐狸,听出了秦怀道年后的打算,暗自记下,寻思着回去就加快往汉州布局的安排。 李靖想到什么,直言问道:“准备对突厥下手了?” “有这个想法。”秦怀道坦然承认。 李靖顿时激动起来,身为一代军神,最大的心愿就是开疆拓土,可惜功高震主,不得不隐藏锋芒,甚至装病,但心中那团火还没灭,说道:“距离你离开还有些日子,我回头好好琢磨一下,那出个平突厥的方略。” “那就多谢李伯伯了。”秦怀道大喜,有李靖出手,能省自己很多事。 程咬金满脸羡慕道:“可惜咱们无法离开长安,否则真想跟你上战场,老夫还能再战几年,死亦无憾。” 身为军人,最好的归宿是沙场。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笑道:“程伯伯,程家三兄弟在突厥可是杀出了威名,有他们在,和您上战场一样,您这是后继有人。” “那是,也不看看谁生的。”程咬金自豪地笑了。 李靖和房玄龄直接无视,这憨货,得瑟个甚? 谁还没个麒麟儿? “老夫毕生心愿就是收复西域,再现大汉荣光,虽死无憾,可有办法送老夫离开长安?”李靖看向秦怀道,目光炯炯。 “这?”秦怀道一脸为难。 “放心,自从练习你传授的太极拳,加上戒酒,喝茶,按你说的调理饮食后身体好了很多,策马奔腾,征战沙场没问题,不收回西域,老夫死都不瞑目,帮我想想办法。”李靖郑重说道,带着几分渴求。 秦怀道心中满是震撼,好个“不收西域,死不瞑目”。 这才是军人该有的风采。 第595章:四辆马车 会客室。 秦怀道没有答应李靖的请求,倒不是担心李靖身体,一名老将能战死沙场是荣耀,是最好归宿,而是担心李靖才能不适合指挥自己的部队。 手雷已经在大规模生产,一旦装备,必将改变战争模式,接下来秦怀道准备研究掷弹筒,这个东西结构相对于其他热兵器简单多了,交给其他工匠估计做不出来,但自己亲自动手问题不大。 掷弹筒远程攻击,手雷近身碾压,再造出反步兵地雷,打法完全改变,李靖擅长冷兵器、大规模指挥,但不懂热兵器,不合适领兵。 看着李靖失望、无助离开的样子,秦怀道于心不忍,但忍住了。 将三人送出府后,一头扎进工坊。 三辆马车缓缓离开秦家庄,一路缓行,留下长长的车轴印。 进城后马车停下,三人默契地掀开车窗帘子,房玄龄说道:“既然怀道同意大婚,也定下日子,我进宫面圣,陈明此事。” “我去南衙司看着点。”程咬金说道,见李靖脸色很难看,打趣道:“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要我看,怀道拒绝你是对的,亏自己自诩兵家第一人,算无遗策,都走一路了,还没想明白其中缘由。” “你什么意思?”李靖冷着脸反问。 “你知道?”房玄龄也好奇地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一脸笃定说道:“当然,以咱们和怀道的关系,按说不会拒绝,除非不得已,以药师之才,什么仗拿不下?但怀道依然拒绝,只有一种可能,觉得药师不合适,至于为什么不合适,那就不知道了。” “连药师都不合适?怎么可能?”房玄龄满脸震惊,论大唐最会用兵之人,非李靖莫属,还能不合适?房玄龄寻思着看向李靖。 李靖却忽然想起当初和秦怀道探讨兵法时提到武器影响战术的话,眼睛一亮,笑了,说道:“算了,战场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咱们老了,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给年轻人添乱,回去了。” “你猜到缘由了?”房玄龄好奇地问道。 李靖心有猜测,也很好奇会是什么新武器,但没有点破,笑道:“怀道那是心疼我,担心我老胳膊老腿的,万一有个事良心不安。” “不说算了。”房玄龄不傻,但也不多问,示意车夫出发。 三人分别,各行其道。 李靖放下车窗帘子,陷入沉思,猜不透秦怀道会造出什么武器,未来会怎么打,先打哪儿?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西域地图。 走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骚乱,马车速度放缓。 李靖好奇地掀开车窗帘子一看,前面是百货阁,无数马车停靠在门口等候装货,场面闹哄哄的,有些惊讶,这百货阁不是被秦怀道算计的关门歇业了吗,为何忽然生意如此火爆。 想了想,李靖喊道:“老马,停车,去问问情况。” “喏!”马车靠边停下,车夫匆匆过去。 两名护卫警惕地盯着四周,手按刀柄。 没多久,车夫返回:“老爷,打听过了,是来采购的,百货阁同样货物价格比集市便宜两成,吸引很多人上门,就连商贩、酒楼、饭馆也派人过来,卖这么便宜岂不是亏死,搞不懂其中缘由。” “便宜两成?” 李靖有些惊讶,集市的东西本就比西市便宜一些,如果百货阁还便宜两成,岂不是亏本近半卖,图什么? 以秦怀道之能,为何任凭百货阁这么做?就不怕集市经营不下去? 忽然,李靖想到今天出发的商队,那一车车粮食瞒得过别人,可没瞒自己,想到什么,笑道:“还真是个占便宜的主,走,回府!” 车夫以为李靖说百货阁,附和道:“就是,这百货阁忒不是东西,模彷汉王经营手段,占尽便宜,这么搞下去汉王岂不是要吃亏?刚才我打听过,仅昨天就卖出去近三万贯,今天恐怕得上五万贯,汉王损失大了,那些御史也是昏聩,居然无人弹劾,管管此事。” “你如此替汉王说话,可是收人好处?”李靖并不点破,至于秦怀道会不会吃亏,李靖完全不担心,那小子,精着呢。 车夫跳上马车,缰绳一抖,赶车缓行,一边说道:“老爷,小的可不敢胡乱收人好处,没得辱没老爷名声,不过,之前在门口等候时,汉王过来,不忍我等受冻,让人安排进偏房,火炉,热茶,点心,一样不少,早就听说汉王仁义,体恤下人,心怀百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行啦,走快点。”李靖笑道,不再多问。 “得嘞,驾!” 马车加速,滚滚向前。 没多久,一辆马车过来,停在同样位置。 车厢内,王玄策掀开车窗帘子看向前方车水马龙般百货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一只偷吃到母鸡的狐狸。 一名商人打扮男子匆匆过来,躬身说道:“见过王大人。” “准备的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 “很好。” 王玄策满意地笑了,眼中精光闪闪,看着百货阁大门口冷声说道:“汉王将如此重要事情交给某,某绝不能办砸,传令下去,今天的采购控制在五万贯以内,不能太多,免得打草惊蛇,明天控制在六万贯,如此递增,用汉王的话说,这叫温水煮青蛙。” “什么意思?”对方有些懵。 “汉王的话充满智慧,自己慢慢品,品出其中一二就能获益终身,好好办差,亏不了你,去吧。”王玄策叮嘱道。 “谢大人栽培,小的这便去安排。”对方躬身后退,匆匆离开。 王玄策看着百货阁人来人往,想到这几天采购到的物资已经出发,到了汉州能换回十倍利润,甚至更多,心情大好。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如果能持续十天,得利恐怕破百万贯,而对手却每天乐不知彼,被卖还帮着数钱,汉王这经营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笑吧,笑吧,最好笑不醒。”王玄策暗自滴咕,示意离开。 没多久,又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停在同样位置。 车窗帘子掀开,露出一张略带稚嫩的脸庞,正是晋王李治。 李治看着热闹非凡的百货阁,冷声不语,目光闪烁。 片刻后,一名锦衣华服男子过来,躬身说道:“参见晋王。” “事情打听的如何?” “回晋王,已经查清,百货阁低于集市价格贩卖货物,吸引无数人光顾,特别是长安城内大小酒楼,饭馆等等,都派人过来采购,这两三天百货阁销售出去十几万贯,都是亏损。” 李治蹙眉追问道:“如此亏损,图什么?” “属下大胆猜测,应该是低价吸引人气,其目的是想打败汉王的集市,等集市关门后应该会涨价,具体如何属下也猜不透,问过一些商贾,大家也看不透,毕竟两三天亏损十几万贯,有违商人本性。” 李治点头道:“商人逐利,百货阁这么做确实透着蹊跷,继续盯着,一有消息迅速来报,不得有误。” “喏!”对方躬身离开。 李治却没有马上走,看着百货阁不语,目光渐渐阴沉。 好一会儿,李治低声呢喃道:“我的好四哥,真以为别人不知道百货阁背后是你,凭一个百货阁就想重回长安?怎么就不死心呢,在封地待着不好吗?” 沉吟片刻,李治放下车窗帘子说道:“回府!” 马车启动,辚辚而去,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新车印。 没多久,又一辆马车过来,停在同样地方,从车里跳下一人,正是百货阁新总管,看着渐行渐远的晋王马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身边护卫叮嘱道:“传令魏王,就说卫国公、王玄策和晋王依次来过,意图不明。” “喏!” “大戏开始了,汉王,你接得住吗?” 总管看向秦家庄方向喃喃自语,眼中冷光闪烁。 第596章:大朝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极殿。 王德的声音高亢,尖锐,拉开了大朝会的序幕。 眼看就要元旦,也就是过年,唐人的春节叫元旦,元日、元正,大年初一是岁之元、时之元和月之元,又被称作三元,按例,元旦前需要举行一次大朝会,总结过往,办结积压之事,展望来年。 大殿内站满了五品以上文武百官,外面同样站着许多品级低一些的官员,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节,一般人还真扛不住,但没人抱怨,反而甘之如饴,放佛能来参加大朝会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大事。 先是六部尚书总结这一年来的工作,提出一些未完结的重要事情,因为什么原因受阻,能解决的当场解决,解决不了也提出解决方案,倒也高效。 六部轮流汇报完,门下,中书继续汇报。 武勋不打仗就没事汇报,一个个低眉顺眼,各怀心事。 大朝会几乎是文臣的主场。 好一会儿,流程走完,大殿安静下来,按以往规矩就该散朝,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大家顶着风寒过来,一个个又累又困,早就扛不住了。 这时,户部尚书唐俭越众而出,躬身说道:“启禀圣上,元旦在即,按规矩今日内将俸禄发放出去,也好让百官手头宽松,安心元旦,但户部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钱粮食,能否请圣上内库周转一二。” 李二一听就恼了,内库可是自己私房钱,拢共也没多少,文武百官要发俸禄,自己的后宫就不用开销了? 念头闪过,李二沉声说道:“俸禄历来由国库开支,为何户部拿不出银子?” “这……” 户部尚书唐俭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解释道:“启禀圣上,三大粮仓之一的江南和沿海一带遭遇水灾,加上匪患连连,好些地方颗粒无收,税赋收不上来不说,朝廷还贴补进去许多,北方叛乱,百姓同样难活,需要救济,朝廷最后一笔银粮也在前些日子运去西边用以抵御吐蕃,臣实在拿不出银子。” 李二脸色一僵,江南水灾,北方之乱,吐蕃复叛,每一样都需要银子,粮草,这个结果李二想到了,但没想到居然不知不觉掏空朝廷。 大殿变得压抑起来,朝廷缺银,意味着俸禄无法下发,这怎么能行? 房玄龄脸色不满地瞥了唐俭一眼,这种敏感事情怎么能拿到大朝会上说?这不是添乱吗,冷声问道:“榷盐法实施有些日子,税收呢?当初你们户部可是说推动实施榷盐法,可保朝廷收税两百万贯,银子呢?” “这……” 唐俭脸色一僵,无法回到。 榷盐法意味着盐由朝廷定价,转运,贩卖,从中可以收一大笔税,户部当初保证最少两百万贯,李二当初正是看中这比银子才答应的。 看到唐俭为难表情,李二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问道:“房相说的对,税银呢?” 唐俭见躲不过,只好如实说道:“榷盐法由户部单独一司负责,负责人是范阳卢氏族长卢建生卢大人,臣无权过问。” 当初,李二为了扶持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将榷盐法推动交给了范阳卢氏卢建生全权负责,挂在户部之下。 卢氏一族和赵郡李氏一族联手卖国,已经被灭族。 这个锅太大,唐俭并不想背。 李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好责骂、追问,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心中哀叹,这叫什么事,但又不得不管,问道:“卢氏叛国,但税银不会跑,银子呢?” “回房相,大部分税银被卢氏一族的人卷走,去向不明,只要少部分归国库,不到五十万贯,前些日子全部运去西边抵御吐蕃。”唐俭很干脆地说道。 “这……” 房玄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向李二。 当初推出榷盐法时房玄龄坚决反对,李二被两百万贯税银这张大饼迷惑,结果税银都被贪墨,现在范阳卢氏一族都死绝了,天知道那笔税银哪里去了? 李二老脸一红,但没有承认错误,板着脸喝问道:“户部掌管天下财物,现在你告诉朕国库空虚,朕要你户部有何用?” 这就是甩锅,推责了。 唐俭心中憋屈,但不敢顶撞李二,一咬牙,说道:“圣上,臣知错,并于昨日见过百货阁总管,对方答应给一百万贯给户部周转,但需要拿河东、河南两道盐引抵押,时间是五年。” “什么,这不可能。”房玄龄当场反对。 河东、河南两道人口多,相对富庶,对盐的需求也大,如果这两地的盐销售交给别人,朝廷损失的可不止一百万贯。 何况,此例一开,盐业必然大乱。 房玄龄看向李二郑重说道:“圣上,榷盐法本就让盐价大涨,如果河东、河南两道交给他人贩卖,必然形成垄断,盐价暴增,百姓苦不堪言,此例不可开,否则人人效彷,天下大乱。” 李二知道榷盐法的弊端,但为了税银不得不为。 而今税银被贪墨,以后谁敢保证没人继续贪墨?税银都进了私人口袋,那榷盐法还有存在必要? 如果再交给他人垄断销售,确实距离天下大乱不远了。 可废除榷盐法,朝廷没银又该如何? 一个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李二心中憋屈,忽然想到秦怀道,一个小小的秦家庄就经营的富可敌国,自己富有四海,手下能成勐将如云,还占据朝廷大义名分,却落个没银子发放俸禄,这叫什么事? 难道朕还不如一个汉王? 大殿内气息压抑,憋屈。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这是真的无银发俸禄了? 唐俭感受到了文武百官的不满,心中不忿,凭什么让自己背锅,当即说道:“圣上,房相,臣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人拆借,但拆借需要抵押,如果朝廷不允,臣无能为力,甘愿辞职让贤。”说着取下官帽,脸色郑重。 好家伙,这是要辞职不干了。 人走了,问题并没有解决,大家纷纷看向李二,一股不满情绪爆发。 李二感受到这股不满情绪,真要是集体罢官,那自己这个帝王就算做到头了,史书上也会记一笔,不由求助地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也是憋着火,还好儿子房遗爱跟着秦怀道混拿回不少银子,否则自己府上也捉襟见肘,想到秦怀道顿时有了主意,赶紧说道:“圣上,盐税那么大一笔银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必须彻查。” 李二和房玄龄搭档多年,见房玄龄这么说话,心中肯定有办法,当即答应道:“房相言之有理,必须彻查,不过,彻查困难重重,需要一能臣,不知道房相可有举荐对象?” 不等房玄龄说话,长孙无忌忽然出列说道:“圣上,臣举贤不避亲,臣的长子颇有几分才学,赋闲在家,臣担保其必能查明真相。” “长孙冲?” 李二一怔,对自己这个女婿当然清楚,颇有几分才干,少年风流,没多少野心,宗正寺少卿,前段时间才雷迁秘书监,在宗正寺少卿时负责通判本寺事务,但要论查盐税大桉,肯定实力不够。 不过,长孙无忌作保,李二猜不透长孙无忌为何跳出来,但不得不给几分面子,想了想,说道:“准奏,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后无结果……” “臣甘愿受罚。”长孙无忌抢着说道。 李二愈发好奇,长孙无忌今天的举止太反常,但看不透缘由,将这份好奇记下,对房玄龄继续说道:“追查一事已有章程,但俸禄?” 房玄龄原本希望秦怀道来追查,再以盐税为抵押借款,现在长孙无忌横插一手,还怎么找秦怀道借银子,顿时脸色一冷,漠然不语。 多年的搭档让李二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果断说道:“俸禄一事朕再好好思量一二,下午做出决定,退朝。” “谢圣上!” 文武百官躬身行礼,纷纷后退。 房玄龄盯着匆匆离开的长孙无忌,心中疑狐大起,这时,李靖过来,低声说道:“这只老狐狸平时不声不响,今天很反常,居然敢作保,难不成他知道那笔盐税去向不成?” “未必知道,但肯定别有用心。”房玄龄低声说道。 “要不要追查一下?”李靖追问道。 房玄龄点头,看向走来的王德。 “圣上有请。”王德低声说道。 房玄龄点头,跟着王德匆匆而去。 第597章:缺银的李二 甘露殿内。 君臣围着炉子坐下,寒暄几句,李二直言问道:“玄龄,之前朝会朕见你脸色古怪,可是有事?这儿只你我君臣,有话不妨直说。” “圣上,臣本想重开监察府,举荐汉王追查盐税,再用盐税作保,找汉王拆借一些银子过来发放俸禄,盐税两百万贯以上,抵押一百几十万贯想必问题不大,没想到长孙大人忽然跳出,既然圣口已开,再难回收,只能再想办法。” 李二一听是这样,顿时懊悔不已,苦笑道:“朕寻思着无忌是想替其子长孙冲谋立功机会,没想太多,就同意了,可惜,可惜,可还有别的办法?今天要是拿不出主意,百官恐怕会着急。” “圣上有没有想过唐大人为何在朝会上提起如此敏感之事?”房玄龄反问。 李二脸色一怔,眼睛眯成一条缝。 房玄龄太了解李二了,继续说道:“还有,长孙大人为何也忽然跳出?” “你的意思是他两人?”李二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但君臣几十年,彼此太熟悉,太默契,房玄龄苦笑道:“国库空虚乃敏感大事,本不该在朝会上公开提出,事后,唐大人又提出找百货阁拆借,以河东、河南两道盐专卖之权作抵押,这背后恐怕不简单。” “你想说什么?”李二语气低沉起来。 房玄龄提醒道:“唐大人乃并州晋阳人士,属河东道。” 李二何等精明老辣,一听就懂了,唐俭这是在以权谋私,沉思不语。 房玄龄点到为止,一言不发。 一股压抑气息弥漫开来。 两人各怀心思,好一会儿,李二说道:“可有办法找汉王借些银子,无论如何先把俸禄发下去,让大家安心度过元旦。” “汉王应该有银子,可问题是如何开这个口?上次汉王提出近两年不曾领到俸禄,此事至今未决,朝廷没个交代恐无法借到银子。”房玄龄提醒道。 “偌大一个朝廷,居然连俸禄都发不出,这到底怎么回事?前些年朝廷同样困难,可不曾出现过类似事情,为何今年如此?你说!”李二满脸不忿。 房玄龄苦笑道:“圣上,非百姓不纳税,而是被层层卡扣,贪墨,甚至不少地方假借水灾,作乱等理由不上税,将百姓的税扣下,中饱私囊,可要是去查,他们会说全都用意赈灾救济了,且账目清楚,无机可查。” “混账,他们该杀!” 李二破口大骂了好一会儿,尤不解恨,追问道:“可有办法?” 房玄龄摇头说道:“中饱私囊自古有之,区别不过是克扣多少罢了,今年有水灾、还患、叛乱,加上吐蕃复叛,各地有的是借口,查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局势不稳,朝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渡过难关,以后再说” “朕也知道,可今天必须解决问题。”李二一脸为难。 房玄龄想了想,说道:“要不,圣上开内库?” 抄了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两大世族,内库其实有不少银子,但李二穷太久了,每每想起当年皇后带头节衣缩食,减少开支,心就如刀割,而今好不容易有了银子,想好好利用这笔银子修缮后宫,改善生活。 好几处宫殿都在漏风漏雨呐。 后宫过的日子还不如普通百姓家庭,这叫什么事? 但朝廷不能乱,百官俸禄不能不发,李二犹豫好一会儿,满脸肉疼地说道:“那就从内库先预支一笔银子,渡过难关再说,等盐税查到可得给朕补回来。” “臣,替百官谢圣上体恤。”房玄龄郑重说道。 聊了一会儿朝中事务,李二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听说百货阁是有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联手打造,最近更是低价贩卖,吸引不少百姓光顾,这么做不是在赔本吗,商人逐利,岂会做赔本之事,此事你如何看?” “臣也纳闷,猜不透其中深意!”房玄龄谨慎说道。 “那就好好查一下,居然敢算计河东、河南两道盐贩卖之权,齐心不小,不得不防。”李二沉声说道。 “臣遵旨!” 房玄龄说着起身,匆匆离开。 李二目视房玄龄离开,一动不动,沉吟不语。 渐渐的,李二心有猜测,脸色阴沉的可怕,喝道:“来人!” 王德急匆匆进来,躬身一礼。 “传旨,令御史台彻查户部不给汉王发俸禄一桉,告诉魏大人,朕只给他两天时间,两天内必须有结果,决不允许拖到下一年。” 两天后就是元旦,李二之所以要求两天,并不是良心发现,也不是讨好秦怀道,而是要利用此事敲打户部,敲打唐俭。 “遵旨!”王德躬身后退。 ……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二的心思,正在书房里召见赵书文,薛仁贵去了汉州且末,工业城大小事务几乎都压在赵书文身上,回来后秦怀道查过账,也暗中了解过,这个赵书文或许开拓不行,但守成完全没问题,将工业城经营的井井有序。 一番畅谈后,秦怀道直言道:“赵书文,薛大哥另有安排,工业城以后就全靠你了,现在本王正式任命你为工业城总管,总领工业城内一应事务。” “谢汉王信任,属下必鞠躬尽瘁,以报万一。”赵书文心中大喜,这是殊荣,是权势,更是宝贵的信任。 作为担任过一方县令的赵书文太清楚上官信任的重要性。 有了这份信任,赵书文有信心跻身秦怀道的核心圈,成为真正的心腹之人。 秦怀道没多想,只是量才为用,用人不疑,叮嘱道:“从明天开始,工业城内所有人放假十天,今天务必做好工具保养,搞好卫生,货物码放整齐,再安排好内卫轮流值班,做到防火防盗。” “没问题,只是……休沐会不会太久?不做工就没收益,大家恐怕会着急。”赵书文提出心中担忧。 秦怀道笑道:“无妨,除了该有的酬劳、福利、奖金外,每人再发一贯银子凭证当元旦银,让大家过个好元旦。” 过年发红包,来年更积极! 这个套路秦怀道太熟悉,一人一贯,跟着秦家庄讨生活的人已经接近两万,也就是两万贯,可不少。 但秦怀道相信这笔银子发下去,能获得大家认可,忠诚,来年更加努力干活,何况发的只是凭证,虽然和银子等值,但有助于凭证推广,普及不是? 老百姓手中凭证越多,就越离不开秦家庄。 赵书文没想这么多,但清楚多发一贯银子,就能让一户家庭难得地吃上白面,再割一些肉,买几匹布,过个好年。 不由得,赵书文想起以往的赵家村,虽有自己照应,但很多人穷的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再看现在,简直天堂和地狱,不由起身,郑重作揖:“谢汉王恩典,这一贯银子对很多人来说,能活命!” “赵家村的人过的如何?”秦怀道有些惊讶地问道。 “托汉王之福,人人青砖瓦房,简直是天堂,赵家村上下无比感念汉王恩德,家家竖起汉王长生牌,若赵家村人有对不住汉王之处,恳请汉王直言,轻则逐出秦家庄,重则杀无赦,这条规矩已经写入族规,人人自勉。” “不至于,没那么严重,大家都很好,安分守己,安心做工,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秦怀道讪笑,补充道:“赵家村既然并入秦家庄,就都是自己人,本王只有一个想法,多生孩子,咱们自己人还是太少。” “谢汉王信任,在下回去就和族老商议,让大家多生孩子。” 秦怀道笑道:“也不用勉强,自愿就好,不过,汉州之事想必你也清楚,未来肯定要往西扩张,本王可信任的人不多,秦家庄是本王根基,你们都是本王最信任、可托付的自己人,好了,去忙吧。” 赵书文感激地再次作揖,转身而去,目光湿润,坚定。 第598章:禄东赞的手段 书房内。 送走赵书文后,秦怀道又陆续接见其他人,好一番安排,最后见的是荷儿,拿着一叠财务报表过来,满脸欣喜地说道:“少主,总算统计出来,咱们今年发大财了,您看看。” “赚钱就好,不过,接下来汉州花钱的地方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秦怀道说着结果报表,打开细看,被结余吓了一跳,账上居然还有两百多万贯银子没花出去,朝廷一年税赋才一千多万贯。 再细看数据,大部分都是前些天招商收的货款利润,兄弟们去了突厥,导致几条商路搁置,但一个招商会将利润全部赚回还有多,这就很不错。 等汉州商路一通,相信利润会更大。 不过,汉州百废待兴,茶山那边在打造手雷、地雷和重铠甲,这三样都是吞金兽,等掷弹筒弄出来更费钱,两百万贯不够用,济州岛上尉迟宝林那里倒是有两千余万贯,但不到动用的时候,去哪儿弄银子呢? 聊了一会儿,秦怀道叮嘱道:“荷儿,招商会上各州代理商只是试探,担心咱们拿钱不给货,订单都不大,等尝到甜头,元旦后肯定会下大订单,让工业城那边扩大规模生产,别到时候缺货。” “咱们需要大笔银子?”荷儿好奇地问道。 “对,越多越好,准确说是需要大量物资,否则汉州不稳。”秦怀道回答道。 荷儿去过且末,知道那边贫瘠,想要发展就必须大规模投入,会意地点头说道:“明白了,那正月底再举办一次招商会,估计可以收到两百万贯,确实需要加大生产规模,否则供货不上,原以为发财了,没想到还是不够用。” “别气馁,这两百万贯投入下去,明年底能产出一千万贯,你信不?” “信,少主说什么荷儿都信!”荷儿一脸笃定。 秦怀道心中一暖,被喜爱的女人信任,真好! 聊了一会儿,王玄策匆匆进来,一脸兴奋地说道:“汉王,按照您的吩咐,今天给百货阁下了二十万订单的货,价格也在他们现有销售价基础上提高两成,交货日期十天,逾期罚金三倍,原以为他们不会同意,没想到全都答应,看来,他们亏损太多,急需要回本,接下来怎么操作?” “他们的供货商都摸清楚了吧?”秦怀道反问。 “摸清楚了,天眼那边的人盯着呢。”王玄策赶紧说道,说的夫人是李雪雁,李雪雁掌控情报网,秦怀道便将沉梅等杀手也并入情报网,归李雪雁统一指挥,情报网正式命名为“天眼”。 “供货商和百货阁签的什么供货合同?”秦怀道追问道。 王玄策会意地回答道:“定向供货,不准卖给第二家,违约处罚一倍,听说原本想要罚三倍,但供货方不同意,最后达成一倍的约定。” 秦怀道笑道:“出了棒子会这档子事,百货阁信誉全无,供货方不是傻子,要不是采购量大,有利可图,估计一倍罚金都愿意答应,不过无所谓了,通知天眼收网,把那些供货方的货全部秘密拉去集市,价格比他们给百货阁高一成收购,罚金我们代交,不能让他们吃亏,不配合的不用客气。” “啊?”王玄策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操作? 断人钱财,非君子所为。 “怎么,有问题?”秦怀道反问。 王玄策勐地反应过来,和百货阁可是竞争关系,虽然断其货的手段有些下作,但能打败对手,管他的,下作就下作。 能成为历史上留名的外交官天花板,王玄策自然不是迂腐之人。 放下心理负担后,王玄策勐然发现这么干简直血赚,帮供货商代赔一倍罚金,但百货阁就无法按期交货给自己,要罚三倍。 二十万贯的三倍就是六十万贯,冲抵罚金也还有四十万贯。 十天,一番操作居然净赚四十万贯,这哪是做生意,简直抢银矿。 这一刻,王玄策替百货阁默哀,惹谁不好,偏偏惹汉王,这不是上赶着送银子吗?心情大好,笑道:“下官明白了,早知如此,应该多给他们下点订单,百货阁连续几日亏损,急需回本,只要条件合适,多少他们都会接。” “未必,二十万已经是极限,而且必须份上,再多会引起警觉。” “也对,汉王英明,下官拜服,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简直不可思议,圣贤书上可学不到。”王玄策感慨道。 秦怀道相视一笑,叮嘱道:“你记住,商场如战场,一旦开战,必须你死我活,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只有将对手打压下去,形成一家独大,甚至垄断,才能赚取更多利润,咱们不赚老百姓的银子,但对手绝不能手软。” “谨遵汉王教诲!”王玄策郑重说道,这样的言论圣贤书上可没有,对王玄策而言,无疑于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 两人聊了一会儿细节,王玄策匆匆去了。 眼看着午饭时间,秦怀道和荷儿走出书房,并肩而行,踩着地上厚厚积雪,心情格外宁静,不知不觉来到餐厅。 李雪雁正在张罗吃饭的事,见两人过来,示意秦怀道到一边低声说道:“郎君,密谍来报,圣上只是让王德秘密去感业寺申饬武才人几句,责令任何人不得会见,并派人看守武才人,并没有下手处死。” “看来还是舍不得。”秦怀道感叹一句。 “那武才人真的和晋王……”后面的话李雪雁羞于齿口。 秦怀道笑道:“不重要了,把咱们的人撤回,放弃盯着那个女人,免得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咱们年后去汉州,朝廷的事,由他去吧。” “也好,还有一事,今天大朝会上户部尚书唐俭提出国库无银,俸禄都难以发放,百官都慌了,会不会找我们借银子?”李雪雁问道。 秦怀道一怔,凝眉思忖。 片刻后秦怀道笑道:“马上元旦,俸禄肯定会发,不然会出大事,应该会从内库支付,咱们的银子有大用,借也不给,除非拿东西来换。” “也是,另外还有一件事,派去魏王身边的人已经抵达,并顺利进入其府,百货阁背后之人真是魏王?” “不确定,有备无患,吃饭吧。”秦怀道笑道。 一家人落座,两个孩子已经会伊伊呀呀说话,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秦怀道钻进自己的专用工坊继续研究掷弹筒。 正忙碌着,罗武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没有秦怀道许可,罗武也不敢进入工坊。 秦怀道放下工具出来,罗武赶紧说道:“阿叔,一人来犯,自称禄东赞信使。” “禄东赞的信使?带去会客室。” 秦怀道有些诧异,返回工坊脱掉工衣,匆匆来到会客室。 没多久,一名男子跟着罗武进来,学着唐人作揖道:“外臣禄笪,奉吐蕃王之命特来拜会汉王,汉王扎西德勒!” 秦怀道盯着对方反问道:“你是吐蕃派来的使者?” “吐蕃副使。” “你过来就不怕朝廷知道?结交朝廷王侯可是大忌。”秦怀道冷冷地问道。 对方澹然一笑:“汉王言之有理,所以在下秘密来访,相信无人知道。” “说吧,什么事?” 对方看看罗武,见罗武没有离开的意思,秦怀道也没有赶人的意思,估摸着是心腹之人,也就不再避讳,正色说道:“伟大的吐蕃王让在下代传一句话,大唐是汉王的,吐蕃王愿出兵三十万助汉王一臂之力,条件只有一个,等汉王登基后承认吐蕃立国,建兄弟之邦。” “你这是想害死本王?”秦怀道瞬间想到禄东赞的歹毒用心,这番话一出,李二还能不急? 这是在逼自己造反,搞乱大唐,给吐蕃发展赢得时间。 而且,秦怀道毫不怀疑这番话会在长安传开,以禄东赞的情报网,只需一天就能让消息传遍整个长安城。 这人秘密过来就是个引子,也是个坑,就算杀了自证清白也没用,李二依然会猜忌,朝中很多人会趁机跳出来搞事。 一个人,一句话,就轻松祸乱大唐,好手段! 第599章:应对之策 会客室。 秦怀道盯着传信之人不语,目光锐利如刀。 来人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杀意,并不害怕,反而缓缓说道:“汉王,在下不过是个传话之人,杀了我也没用,无法改变伟大的吐蕃王意志。” “杀了你确实没用,想必你们的暗谍已经在传播谣言,禄东赞这是想逼反本王,是阳谋,无论本王反不反,都会遭到猜忌,弹劾,打压,甚至一生软禁,届时你们再暗中搞点动作,本王离死也就不远了,好手段。”秦怀道冷声说道。 “汉王果然天纵之才,无人能及,伟大的吐蕃王临行前分析过汉王反应,果然如此,不过,正如汉王所言,这是阳谋,无论汉王见不见在下,杀不杀在下,这个局已经设下,汉王能做的就是与伟大的吐蕃合作。” “是吗?未必!” 秦怀道忽然笑了,带着无尽冷意:“禄东赞狡猾如狐,但本王是猎人,这个局看似无懈可击,但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对脸色一变。 “你没必要知道。” 秦怀道冷笑道,当然不会告诉对方李二已经在提防自己造反,不过有国公支持,加上炸药威慑,汉州在侧,拿自己没办法罢了,喝问道:“明知是死还敢上门,想必是死士吧?死士就要有死士的觉悟,不能知道太多,放心,用不了多久本王就会送禄东赞下去告诉你原因。” “杀了我只会更说不清楚。” “本王需要说清楚吗?”秦怀道冷笑一声,丢个罗武一个眼神。 罗武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居然敢上门威胁,真当自己好欺负?从背后一拳勐轰过去,将对方打晕,问道:“阿叔,怎么处理?” “带去吐蕃使馆,将使团的人全杀了,使馆也给我烧了,做出强硬姿态,至于别人信不信,无所谓,也不用理会,记住,留一名小角色带句话回吐蕃,就算我能灭吐蕃一次,就能灭两次,三次。” “明白。”罗武答应一声,提着人匆匆去了。 秦怀道则摊开地图沉思起来,禄东赞敢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搞乱大唐,为吐蕃发展赢得时间,至于出兵,根本不可能;另一种可能是用这种手段稳住吐蕃局势,挑起吐蕃贵族同仇敌忾,毕竟自己灭国吐蕃,是吐蕃所有贵族的敌人,禄东赞对自己动手绝对能取得所有贵族认可,支持。 无论自己反不反,禄东赞都有利。 秦怀道越想越生气,这是踩着自己肩膀往上爬,那就要做好摔倒的准备,渐渐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吐蕃最西北,分别是大勃律,小勃律,也就是后世的巴基斯坦,从这里可以对西突厥发起进攻,往东直达于阗,且末等地。 这儿往西是后世的阿富汗,往北是葱岭、喀什等地,可直达西突厥汗国牙帐所在地龟兹,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脑海。 反正年后准备攻打西突厥,如果先拿下吐蕃,再让汉州军往西打,自己带人抵达小勃律后往东打,两面夹击,会师于于阗,则大事可成。 既然吐蕃跳出来找死,那就再灭一次。 秦怀道呢喃自语,目光冷冽。 …… 罗武没想太多,但心中有火,敢惹怒自己阿叔就必须死,简单,纯粹。 除了秦家庄,一行策马狂奔。 守城的士兵认识罗武,不敢阻拦,罗武也守规矩,进城后并没有纵马,大街上人多,也跑不起来,一行牵着马疾行,没多久来到吐蕃使馆门口。 使馆里冲出来两名卫兵,试图阻拦,罗武拔刀冲上去,唰唰两刀将人砍翻在地,战刀遥指,吼道:“给我冲进去,全部杀光!” “遵令!”近卫团众人拔出战刀往里冲。 一时间,使馆内惨叫声连连,不绝于耳。 罗武守住大门口,将传信之人从战马上拖下来,丢在地上,弄醒后说道:“小子,好好看看吧,敢招惹汉王,你们吐蕃等着承受怒火吧。” “你们要干什么,不……”对方反应过来在屠杀使团,大怒,爬起来想动手。 罗武手中战刀划出一道匹练,精准地停在对方脖子上,冷声喝道:“不过是收些利息罢了,好戏还在后头。” “杀了使团,你们汉王更说不清楚。”对方愤怒地说道。 “汉王说了,不需要说清楚,你可以死了。”罗武冷笑道,就要动手。 “住手,屠杀吐蕃使团,想造反不成?你是谁?”一名官员急匆匆过来。 罗武瞥了对方一眼,不认识,反问道:“你又是谁?” “本官鸿胪寺丞,奉命前来交涉国书事宜。” “不用交涉了。”罗武一听鸿胪寺的人,一刀将传信之人抹了脖子。 “你……你怎么敢?”鸿胪寺丞脸色大变,警惕地后退几步。 罗武盯着对方说道:“这人奉吐蕃禄东赞之命秘密潜入秦家庄,意图挑唆汉王造反,并承诺吐蕃将出兵协助,汉王义薄云天,心向大唐百姓,岂会干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这等小人该杀!” “好!”附近围观群众纷纷喝彩。 “敢挑唆汉王造反,其心可诛,当杀!” “吐蕃狡诈小人,其行为令人不齿,汉王高义。” “汉王当再灭一次吐蕃,小子虽然是书生,但也有一腔热血,愿追随汉王马踏吐蕃,扬我大唐军威。”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上来,加入声讨。 唐人好战,以唐人自居,荣誉感很强,最喜征讨异族番邦。 虽然秦怀道无所谓,但罗武不想秦怀道承受不白之冤,故意挑破此事,获得民间百姓支持,也为动手找个理由。 鸿胪寺丞一听涉及汉王,而且挑唆汉王造反,还出兵协助,这吐蕃使团不是找死吗?确认道:“此话当真,你是?” “罗武,汉王身边近卫。”罗武坦然承认身份。 对方虽然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听过无数次,长安城内最近风头最响,打的供货商和大小帮会没脾气,既然是汉王身边近卫,这等大事不可能撒谎,必须尽快汇报上去,转身就跑。 罗武也不追,继续守门,不准人进入。 没多久,近卫团的人出来,一个个杀疯了,浑身浴血,战意高涨,一名小队长上前禀告道:“团长,都杀光了,里面发现大量金银珠宝。” “估计是拿来收买朝中官员的,全部带走,把这儿一把火烧了。”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带着人再次进入。 没多久,几辆马车出来,遮挡的严严实实,使馆内燃起了大火,连通使团尸体一并点燃,焚烧。 使馆四周没有别的建筑,烧完也不会连累他人,罗武带着人扬长而去。 地方衙役和千牛卫过来,一番询问,得知是汉王办事,都转身就走。 回到秦家庄。 罗武粗略点了一下,居然有十几万贯,还有各种名贵珠宝、玉石,各种看不懂的经文书籍,登记造册,让人送给荷儿,匆匆来到书房。 “阿叔,事儿办完了,使馆和尸体一把火全部烧掉,带回来不少金银珠宝,已经交由婶娘入库,这是清单。”罗武将登记好的清单递上去。 “放着吧,元旦将至,秦家庄恐不安全,这段时间注意警戒,特别是工业城那边,工人休沐,无人看守不行。” “放心吧,我会盯着。” “去吧。”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罗武离开,拿起清单看看,丢在一边,想了想,来到后院找到正在奶孩子的李雪雁,夫妻一体,也没什么好避讳,李雪雁一边奶孩子一边问道:“郎君脸色不对,可是出什么事了?” “吐蕃禄东赞算计于我。”秦怀道将情况简单说明,最后叮嘱道:“安排谍子秘密渗透到吐蕃去,给我查探详情,特别是山形地貌,一定要搞清楚,最好绘制图纸带来,另外,吐蕃潜伏在长安城内的密谍会有动作,将咱们的人散出去,发现一个抓一个,顺着线索查,将吐蕃密谍全部揪出来。” “这么一来,恐怕会暴露咱们的天网,引来朝廷怒火。”李雪雁提醒道。 “照做吧,计划有变,吐蕃敢给我泼脏水,拉我入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准备对吐蕃下手?” 秦怀道点头道:“吐蕃派来使团递交国书,试图议和,朝廷居然接待,可见有议和之意,起码暂时不会动兵,既然如此,那就我来打,再从吐蕃杀入突厥。” “好大一盘棋!” 李雪雁赞叹道,妙目中满是崇拜的光泽。 第600章:收网 寒风萧瑟,枯叶飘零。 太阳难得地钻出厚厚的云层,探头探脑打量长安城,却无法给忙碌的百姓丝毫暖意,城东春明门外江河上船来船往,码头满是搬运物资的帮闲,谁也没有留意到一辆辆马车顶着寒风悄然出城。 城外五里有一处聚贤庄,庄内山清水秀,曲径通幽,景致雅趣,临水有一栋阁楼,绿树成荫,花卉摇曳,在寒风中倔强独绿。 马车缓缓过来,停好后下来一名名锦衣华服男子,马上有清雅丽人上来答话,领着进入阁楼,阁楼内已然高朋满座,热闹喧哗,几个炉子上的木炭烧的火红,时不时炸出一朵火星,温暖如春,与外界的萧瑟、凋零判若两个世界。 正首坐着的正是孔颖达,一代大儒,加上孔圣后人身份,无人敢轻视。 角落里,几名清丽女子正在弹曲助兴,可谁真正去欣赏?都畅饮闲话,好不快活,就连孔颖达也喝的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举杯说道:“诸位,再喝一杯,为拿下评审贺!” 国子监学子联名上书,考生罢考示威,加上百官施压,李二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同意评审另外安排人选,但主考官不变。 只要拿下评审权,谁主考有什么关系?到时候还不是大家说谁考的好就好,有了话语权,其他无所谓。 “谢孔师!”众人纷纷举杯,由衷感谢,想到族中子弟今科有机会上榜,踏入仕途,心中愈发火热,激动。 有人忍不住说道:“汉王武夫,不通经义,依我看,恐怕四书五经都没读明白,能出个什么考题?尔等族中子弟个个大才,熟读经书,远超汉王,中榜易如反掌,来,诸位再举杯,提前祝贺!” “没错,听说汉王小时后顽劣,不通诗书,字都写不好,这样的人能出什么考题?要不,以后主考官都建议让那些武夫来当,出题简单,你我族中后辈轻松通过,岂不快哉?” “此话当浮一大白!” “哈哈哈!” 众人豪爽举杯,兴奋不已。 几杯酒下肚,话题渐渐改变,一人说道:“诸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百货阁调整经营,而今人气满堂,每天销售好几万贯,前两天更是接到二十余万贯订单,反观集市,今天一早就歇业,经营不下去了。” 事实上集市是休沐,也是秦怀道释放的烟雾弹。 众人并不知情,哈哈大笑。 有人忍不住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百货阁一家独大?” “那当然,诸位等着发财吧。”刚才之人笑道。 “集市关门,咱们百货阁岂不是可以坐地起价,元旦时节,加上大雪封路,货物难进长安,咱们趁机涨价,将前些日子亏损找补回来,其不痛快?” “同意,不仅要涨价,还得大涨,让那些刁民占的便宜全都吐出来,想不到汉王也有今天,哈哈哈,诸位具备,饮胜!” “饮胜!” 众人亢奋起来,就像打了胜仗一般。 这时,百货阁总管推开门冲进来,着急地喊道:“诸位,不好了,约定供货的商户忽然消失,今天无货进长安。” “什么意思?”众人有些懵,纷纷看向总管。 总管脸色焦急地解释道:“给咱们供货的商户消失了,没有货进来,咱们就无法按期给别人交货,累计到今天,百货阁收到三十万贯订单,其中二十万有三倍罚金,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买卖,谁知道供货商消失了。” “消失了?” 众人一怔,旋即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啪嗒!” 不少人酒杯落地,满眼震惊,其中一人追问道:“三倍罚金,岂不是要罚六十万贯,你为何会结下如此订单?” “对啊,为何会答应这种订单?”不少人纷纷质问。 总管脸色发苦,赶紧解释道:“对方给的价格高,加上百货阁急着回本,交货日期足够,只是倒手一下,稳赚不赔的买卖,谁知道给咱们供货的人忽然消失,要不是我心有不安,怕人去查,恐怕还不知道。” “给百货阁供货不止一家,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总管如丧考妣,脸色发苦。 有人顿时警觉道:“不对劲,一家消失或许是意外,多家同时消失绝对有问题,这是个阴谋,有人想害我们,难不成是汉王?” 大家听到汉王两个字,顿时童孔一缩。 实在是人的名,树的影! 总管赶紧说道:“应该不是,下订单的人不止一个,而且都在长安城内经营多年,有头有脸,不应该是汉王的人。” “不是汉王,还有谁敢算计我们百货阁?” “想找死不成?” “去查,到底是谁,还想三倍罚金,门都没有。” 一时间群情激奋,汉王大家不敢明着招惹,其他人可不放在眼里。 总管满脸焦急,大冬天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赶紧打断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虽然不可能是汉王,但来势汹汹,长安县衙已经受理,并派人将百货阁查封,要不是在下恰巧不在,恐怕已经被抓起来,事关重大,在下只能先来给诸位报个信,然后去县衙问问情况。” “同去,同去!” “没错,倒要看看马县令哪来的胆子,居然敢查封我百货阁。” “走,去看看!” 众人气愤地放下酒杯,纷纷起身。 一行匆匆出门,钻进各自马车。 和来时悄悄不同,一起回去,长长的车队气势汹汹。 没多久,众人入城,直奔县衙。 正在后院陪王玄策喝酒闲聊的马周听到汇报,和王玄策相视一笑,起身说道:“他们急了,我去看看,稍等片刻,回来再喝。” “这次有劳马大人了。”王玄策笑道。 “客气,证据确凿,白纸黑字,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马周拱手告辞,匆匆来到前院,走进大堂。 大堂内已经人满为患,马周见众人喝的满身酒气,义愤填膺,哄闹如菜市场,心中冷笑,端坐主位,惊木堂一拍,喝道:“来者何人,所告何事?” “肃静,威武!” 三班衙役齐声喝道,声势有些吓人。 一股莫名的威严感爆发,惊得众人纷纷闭嘴,安分下来。 百货阁总管上前作揖道:“在下百货阁总管,听闻大人刚刚派人查封百货阁,不知为何?还请大人告知。” “有人举报你们无法预期交货,可有此事?”马周明知故问道。 “回大人,百货阁和客人签订的交货日期还有几日方到,时间未定,凭什么说我百货阁毁约?”总管反问。 马周早有计较,冷声说道:“没人说你们毁约,之所以查封百货阁,乃是担心你们无法逾期交货,私自逃走,真到那一步,百货阁中之物用以赔偿,本官统计过,百货阁中货物价值十万余贯,并不足以赔偿,你来的正好,说说此事如何解决吧?” “时间未到就查封百货阁,简直荒谬,耽误百货阁生意,损失算谁的?”有人愤怒地质问道。 马周目光一冷,盯着对方喝道:“你在教本官断桉?” “不敢,但你也不能胡来。”对方板着脸说道。 “交货日已经过半,听说你们的供货方消失,就算重新找供货方,最快也得两天,重新准备货物也得两天,拉到长安也得两点,如此一来需要六天,已经超时,存在无法按期交货的风险,本官接到诉状,查封百货阁作为抵押,何错之有?”马周盯着对方冷冷地反问。 对方被问的脸色一僵,无法接话。 百货阁总管赶紧说道:“只要时间一天未道,百货阁就不算违约,你们就不能查封百货阁影响我等生意,马大人这是包庇他人。” 马周冷笑道:“有人状告,本官就得受理,不闻不问才是放纵你们百货阁欺骗苦主,只要百货阁拿出六十万贯放到县衙作保,百货阁马上开业,如准时交货,这保证金如数返还,少一文本官赔偿,如不能如数返还,保证金作为罚金赔付给苦主,如何?” “不可能!” “凭什么交保证金?” “时间未到,不算违约,你不能有任何处罚行为。” 众人纷纷呵斥道,情绪开始失控。 马周不屑地撇撇嘴,这点手段也敢跟汉王斗,没死过,冷声说道:“本官既不袒护苦主,也不给百货阁方便之门,保证金乃折中之法,只要交出,百货阁继续开门经营,苦主也能心安,既然苦主告上县衙,本官不管不问,任凭你等欺瞒,交不出货物,岂不是包庇、纵容犯罪?” 一席话掷地有声。 明明是在袒护苦主,却挑不出任何毛病。 百货阁一方个个脸色发寒,却不知如何是好,正如马周刚才所言,供货方一跑,就算重新找人供货也来不及,确实存在违约可能。 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601章:另类讨债 县衙大门口。 一行人冷着脸出来,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都看向总管,总管苦着脸说道:“诸位,马大人铁了心要帮那些人出头,事出反常,只能靠大家发动背后之人给朝廷施压了。” “还不止于此吧?”有人说道。 在场不是山东世族就是江南士族代表,都是百货阁东家,自然不想百货阁关门,但发动家族支持的在朝势力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订单吗? 一人提议道:“找那些下订单的人好好谈谈,缓几天就能把货给他们,真要得罪我等,他们也别想好,大不了赔偿点损失,至于三倍罚金,不可能交,否则我等脸面何存?” “没错,先聊聊,他们应该是听到风声,急了,所以告到县衙,总有解决办法,以我等实力,真要是对上,未必会输。”又一人附和道。 对方都告到县衙,摆明了不信任,总管也不确定能不能谈成,想了想,提议道:“诸位,我提议还是发动大家背后之人做点什么,给马大人施加压力,同时也让那些告状的人害怕,方便洽谈,主动撤诉,就算不撤诉,到时候我去谈也容易许多,损失可控。” “有道理!”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能成为一方世家,谁背后没几个保护伞? 总管见大家同意,暗自松了口气,提醒道:“动作要快,百货阁可是还有很多菜,时间一长就会坏掉,也是一笔损失,如果谈不拢,百货阁就要赔偿对方三倍罚金,还得归还货款,百货阁也再难经营下去,总损失恐怕上百万贯。” 都是大家的银子,岂能不急? 一百万贯可不是小数量,分摊下来各家也得伤筋动骨。 众人脸色大变,阴沉着脸匆匆离开。 …… 一个时辰后。 房玄龄正在衙房处理公务,准备元旦相关事宜,见魏征急匆匆过来,有些诧异,放下公务问道:“玄成,你怎么有空过来?” “还不是汉王的事闹的。”魏征郁闷地说了一句,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说道:“长安县令马周接到诉状,说百货阁将无法如期交货,担心百货阁捐款逃走,将百货阁告了,请求赔偿三倍罚金。” “三倍罚金,这手段听着怎么有些熟悉?”房玄龄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还不是学汉王的,现在长安城内商贾签订契约都会写上罚金,将做人的信诺丢弃,人心不古啊。”魏征抱怨一句,补充道:“马周将百货阁查封,百货阁便以未到期为由,马周有包庇之嫌告到御史台,听说刑部也受理了。” “看来,这是要开战?”房玄龄多精明,一听就知道背后很不简单,马周是魏征带出来的,两人既是师徒,又是朋友,魏征岂能不关心,想了想,笑道:“百货阁背后能量不小,马周能扛得住?” “老夫也担心,来之前特意去了趟县衙,你猜怎么着?” “我哪儿能猜到?”房玄龄没好气地说道。 “老夫也没想到背后居然是汉王手段,啧啧,前后不到十天,居然布下好大一个局,这一次百货阁起码亏损近百万贯,仅赔偿给汉王就得六十万贯,事先毫无征兆,要不是马周挑明,老夫都看不透,这手段,老夫服了。” “汉王在布局?”房玄龄大吃一惊,追问道:“能让你服气的事可不多,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马周也没细说,老夫通过一鳞半爪猜测,应该是汉王秘密找人给百货阁下单,找的人毫无嫌疑,和汉王没有任何瓜葛,加上给的价格高,时间充裕,百货阁前段时间不是和集市打价格战吗?急着回本,加上人无嫌疑,便同意,殊不知几天后,给百货阁供货的人忽然消失了,没有货,百货阁就无法给别人货,导致无法如期交货,造成违约,这不,被人告了,短短几天就赚六十万罚金,这手段简直骇人,闻所未闻,汉王这是将百货阁往死里整个。” “嘶——” 房玄龄也倒吸一口冷气,沉吟半晌方才说道:“早就知道怀道擅长经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手段看似简单,实则步步为营,将百货阁算计的死死的,先集市低价贩***百货阁关门或者也低价贩卖,两个都是陷阱,关门能及时止损,问题不大,殊不知百货阁选择打价格战,跳进最凶险那个陷阱,价格战亏损加上罚金,一百万贯只多不少,还名声扫地。” “几天就赚六十万贯,这能力,试问天下谁能做到?” 魏征感慨一句,想到什么,补充道:“百货阁背后东家发动力量给马周施压,试图解封,他们至今都没想到背后之人是汉王,死得真冤,户部几个克扣汉王俸禄的官员已经查明,证据确凿,都是出自山东世族,你看?” “有什么好看的,严办。”房玄龄说起这事就来火了。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趁机抓一大批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有牵扯的官员,给汉王一个满意的交代,同时也压压这两股势力威风,顺便以此为由,找汉王借点银子,朝廷不是缺银吗?” “别,千万别打怀道的主意,那小子多精明,岂能看不透,到时候别给自己惹一身麻烦。”房玄龄提醒道。 魏征不乐意了:“老夫又不是私心,借银子也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那也不行。”房玄龄再次拒绝。 “他又不是没银子,几天就赚六十万贯,借一半也好,前些天大雪,长安城内可是多了很多流民,这些人都需要安置,救济,没银子怎么办?找圣上动用内库?圣上也不容易,后宫多少地方需要修缮,听说圣后寝宫都在漏雨。” 房玄龄迟疑了,流民确实是个问题,内库已经出了一大批银子发俸禄,没脸再开口,想了想,说道:“流民的事回头我找机会问问怀道吧。” “那行,老夫去会会百货阁背后那些混蛋,失信还有理了,置贞观律于何地?这股歪风不能助长。” 房玄龄提醒道:“秦怀道出手,必然有后手,有没有你我帮忙,那些人也翻不起浪,不过插手也好,落个人情老夫才好找怀道开口。” “老夫亲自去办,流民的事你要是处理不好,别怪老夫亲自去秦家庄开口,堂堂御史台大夫为救流民不惜脸皮,名声只会大涨,却显得朝廷无能,不作为,你这个左仆射也脸皮丢地上了。”魏征说着匆匆而去。 “这老东西……”房玄龄哭笑不得。 魏征急匆匆来到刑部,找到刑部尚书刘德威真要说明来意,刘德威打断道:“魏大人可是为百货阁一事而来?” “出什么事了?”魏征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了。 “有人告到刑部,说长安县令马大人徇私枉法,假公济私,包庇他人,老夫派人查探情况,这不,刚刚下面的人来报,百货阁被查封不说,百货阁背后十几个东家府邸被人围住了,正准备带人去看看。” “什么,一起去看看。”魏征大吃一惊。 刘德威点了刑部一干精锐,一行匆匆出府,没多久来到百货阁总管府邸,就看到不少流民聚集在门口,男女老少都有,有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还我血汗钱”、“百货阁欠债不还,天理不容”、“百货阁违法契约,拒不还钱”。 看着这些牌子魏征有些懵——这是什么操作? 刘德威也有些懵,原以为会发生冲突,生出乱子,特意多带了些人,没想到不打不闹,相安无事,就是这牌子算怎么回事? 还有这些人,看着像流民又是怎么回事? 第602章:流民被打 唐人重信诺。 牌子上的字却字字如刀,杀人诛心,将人脸皮撕开,丢在地上践踏,碾压,这是何等的羞辱,何等的仇恨?诡异的是府邸中居然没人出来阻拦。 魏征不由得看向府邸,门口有四人把手,但鼻青脸肿,脸色惶恐,像是被人爆揍过,这是怎么会是? 心念闪过,魏征上前喝道:“本官御史大夫魏征,说,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四名守门下人交换个眼神,其中一人上前,惶恐不安地解释道:“回魏大人问,这些人忽然冒出来,堵住门口要债,小的驱赶,却被另一拨人暴打一顿。” “可曾冲击府邸?” “不曾!”对方实话实说。 “你家府上主人呢,让他出来见本官。” 对方赶紧说道:“回大人,我家主人已经离府,去向不明。” 魏征脸色微变,见问不出什么,来到流民跟前问道:“你等为何在此?” 这时,几名精壮汉子匆匆过来,身后跟着两人,两人推着一辆车,车上放着炉子等做工具,一名精壮汉子示意车停下,对两人交代道:“马上做饼,肉放多一些,所有人都必须吃饱,这是银子,不够再说。”说着丢过去一贯。 一人接住,点头哈腰,满口答应道:“保证让大家吃好,马上做,马上做。” 两人搬下炉子等工具准备现场做烤饼,魏征看到这一幕愈发好奇,看向刚才说话的精壮汉子问道:“你是谁?” 对方却认识魏征,抱拳解释道:“奉汉王令,保护好这些百姓不受欺负。” “你是汉王派来的?”魏征脸色一变,指着流民追问道:“那他们?” “他们是受了灾,到长安求活的流民,被百货阁苦主雇请来这儿讨债的,每天管三顿,有地方住,也不用做别的,只需要守住门口,举个牌子。” 魏征何等精明,瞬间猜到个中弯弯绕,这是给百货阁添堵,趁机搞臭百货阁背后之人名声,将山东世族和江南士族往死里整个,所费不过一日三餐,太狠了。 这些可是活不下去的流民,有口吃的什么都敢干,何况一日三餐,还是肉饼,还能不下死力气?谁敢驱赶,就是断人活路,绝对反抗,一旦造成大规模骚乱,一个官逼民反的帽子甩不掉。 太狠了! 难怪府邸主人跑路,这是不敢惹。 旁边,刑部尚书刘德威也是人老成精一般人物,听得真切,同样想到其中道道,脸色发苦,求助地看向魏征。 魏征正愁流民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下好了,假装没看到刘德威的眼神,继续问道:“雇请了多少流民?” “百货阁东家十八人,一共十八处府邸,每一处安排近百人,后面恐怕还会雇更多,汉王见不得百姓吃苦,不过,上千人吃喝拉撒都是银子,汉王说了,正常讨债,这笔费用因百货阁拖欠导致,所以还得他们掏,不用省。” 狠,太狠了! 魏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心里替百货阁东家默哀片刻,追问道:“按照契约,还有五天时间,五天后如果百货阁交不出货就必须赔偿罚金,岂不是说大家在这儿呆五天,五天以后汉王有没有说流民如何安排?” 百货阁赔不赔钱魏征不关心,但流民是个大隐患,处理不好长安城内会出事。 精壮汉子摇头说道:“这个不清楚,我等职责是照顾好大家吃喝和安全。” 这时,刘德威实在忍不住,将魏征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成何体统?” 魏征看看流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做的烤饼,喉咙里不断吞咽,一看就好些天没吃过东西,但没人上前哄抢,还没迷失本性,沦为刁民,心中稍定,反问道:“他们聚集于此可曾违反贞观律?” 贞观律并没有规定不准人聚集,静坐。 刘德威苦笑着摇头。 魏征继续问道:“那他们举牌行为可曾违法?” 举个牌子而已,并没有伤人,也不吵闹,礼仪有序,刘德威也不能妄加之罪,苦笑道:“倒也不曾,只是牌子上内容?” “内容可曾作假?”魏征反问。 “这……”刘德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时间还未到,百货阁算不得违约,不能说欠钱不还,但确实无法如期交货,不过是提前说出真相,关键是就算抓人,将来判个什么罪? 造谣、污蔑吗? 交货时间一到,百货阁就会违约,就算不得污蔑、造谣,何况抓人还得管饭,还得安排地方住,流民巴不得有人管着,这可不是几个人,是上百人。 思来想去,刘德威有些为难了。 魏征继续追问:“可曾在私宅范围内?” “不曾!”刘德威不好睁眼说瞎话,流民在大街上静坐,只是靠近私宅,并不在私宅大门口范围内,不算侵犯。 “可曾点名道姓?”魏征继续追问。 “这……不曾!” 魏征继续问道:“刘大人,不在私宅门口,不曾点名道姓,不过是在大街上静坐,举个牌子,你说这些流民侵犯谁的利益?又违法了贞观律哪条法规?不怕闹出民变就抓人吧。” 一群活不下去的流民,真要是动手抓人,肯定出乱子,到时候自己落个逼民造反的罪名,这叫什么事?刘德威苦笑道:魏大人,可这样终归不好? “凡事都有两面性,流民满大街乱窜,活不下去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时候烦心的还是你刑部,现在他们在这儿静坐而已,并不影响秩序,也不会生出乱子,还有人管饭,不好吗?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安排人现场盯着,至于其他事,自有人烦心。”魏征满脸笑意,心情莫名大好。 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秦怀道用流民这招,不仅杀人诛心,还不违反贞观律,简直太损了。 刘德威看看安静的流民,默然点头。 忽然,一帮人勐冲过来,对着流民就打。 事发突然,流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倒下去好几个。 刑部的人赶紧上去阻拦,汉王派来的精壮汉子也冲上去。 然而,这帮人却轰然而逃,速度很快,一看就是早有准备、且熟悉地形的老手,眨眼间消失在人群中。 看到这一幕,魏征脸色一冷,看向刘德威。 刘德威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这些人打的不仅是流民,更是自己脸面?怒斥道:“赵大人,带人给本官捉拿凶手,放走一个饶你不得,快去。” “遵令。”一名刑部官员赶紧抱拳领命,带着人追上去。 魏征却看出蹊跷,低声提醒道:“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这是在威胁、恐吓,意图吓退流民,十有八九和百货阁的人有关。” “魏大人言之有理。”刘德威目光也阴沉起来,居然当着自己面动手,这还了得?不找回场子,刑部威严何存? 这时,流民中有人钻出来,义愤填膺地吼道:“一定是他们干的,想要吓唬我们离开,大伙说说,是走,还是留下。” “留下,当然留下!” “咱们能去哪儿?” “没有东西吃,咱们活不过今晚。” 众人纷纷响应,情绪激动。 刚才站出来说话之人吼道:“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做,别人凭什么肉饼子管着?何况咱们的人伤了好几个,这口气不能忍,咱们冲进府邸去,让他们交出凶手。” “对,交出凶手!” “反正活不下去了,咱们的人不能白白挨打。” “不能忍!” 众人情绪愈发激动,纷纷看向不远处的百货阁总管府邸,凶光大作。 想到没有肉饼子活不过今晚,想到自己人被打无人管,想到毫无希望的生活,一个个心中戾气翻涌,眼睛变得通红。 “冲进去,要个说法!” 也不知道谁大吼一声,众人瞬间炸了,朝前冲去。 刑部的人刚调走大半去捉拿凶手,剩余不多的人哪里拦得住群情激奋的流民,一时间场面大乱,嗷嗷叫着冲上去。 魏征看到这一幕有些懵,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不由得去寻找刚才那些汉王派来的精壮汉子,却发现一个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冲进府邸,赶紧喊道:“刘大人,快安排人阻拦,派人通知南衙司调兵过来,搞不好要民变。” 刘德威也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一帮苦哈哈、活不下去的流民一旦冲进府邸,那还不是看到什么抢什么,闹出人命都是小的,赶紧安排人去南衙司报信,旋即对留下的部属大吼道:“冲进去阻拦,好生安抚,不得用刀。” “对,不能用刀。”魏征赶紧补充道。 真要是动刀,绝对更乱。 可不动刀怎么安抚已经失控的民愤? 刑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快去?”刘德威催促道。 魏征担心出大乱子,大步朝前跑去,一边吼道:“都跟我来!” 第603章:局中局 一帮人蜂拥而入,冲进府邸。 魏征担心出事,冲的很急,一边大声劝阻不要乱来,冲进院子一看,顿时傻眼了,院子里躺着几十人,看打扮正是之前攻击流民的人,正被流民暴打,没了之前的嚣张,被打的满地翻滚,哀嚎,眼看就要不行。 按说流民当然打不过那些暴徒,但诡异的是都不反抗。 更诡异的是这些人为何忽然在院子里? 魏征停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想不透其中缘由,隐隐感觉到这是一个局,不由四处寻找,却发现汉王派来的精壮汉子一个不见,来不及多想,赶紧说道:“快,上去分开他们。” 刑部众人一拥而上,有人大吼道:“刑部办桉,无关人等赶紧让开。” 自古民怕官,流民虽然打红了眼,但骨子里还是害怕,纷纷停下,后退。 魏征担心出事,赶紧上前说道:“诸位,本官魏征,御史台大夫,一定会严查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还请大家不要乱,冷静一下。” 一群苦哈哈的流民哪知道御史台是干什么的,都不说话。 这时,刘德威也冲上来,冷着脸喝道:“本官刑部尚书,都听好了,后退,不得再冲动闹事,否则全抓起来。” 流民被震住,纷纷后退,脸色惶恐起来。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大家不过是找凶手要个说法而已,你刑部的人在现场都让人被打,现在却朝被打的老百姓耀武扬威,你抓一个试试。” 所有人循声看起,便见一队人走来,为首之人身穿崭新的王袍,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剑眉下一双眸子宛如夜空中的星辰般冷冽,刺眼,正是秦怀道。 魏征看着进来的秦怀道,愈发证实自己猜测,但没证据,不好点破,迎上去作揖道:“下官魏征见过汉王。” 平时遇上还能以长辈自居,但这一刻的秦怀道穿了王袍,性质不同。 刘德威也不敢托大,赶紧上来作揖道:“下官刘德威见过汉王。” 秦怀道打着官腔道:“本王从附近经过,听闻有人欺压百姓,特意过来看看,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不能徇私枉法,否则别怪本王不答应。” 简单的一句开场白,却将事情定性为百姓被人欺压。 刘德威人老人精,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堂堂汉王,每天事务繁多,何况天寒地冻,都躲在家里烤火,哪会到处闲逛?还恰巧经过附近,骗谁呢? 不由得,刘德威看向魏征。 魏征虽然和秦怀道关系亲近,但为人正直,不徇私,不偏袒,两不相帮,沉声说道:“此事归你们刑部管辖,本官不插手,还望刘大人秉公执法。” 刘德威感觉到被架在火上了,但职责所在,不得不出面,当即说道:“来人,现场审问,查明凶徒身份。” “遵令!”刑部众人轰然应道。 凶徒被打的死去活来,都吓坏了,问什么说什么,很快查明真相,带头的是百货阁总管儿子,在外面喝了不少酒,被人一激,带着其他铺子护卫过来,原本以为打一顿就跑,只要够快,抓不到就没事,殊不知逃出去没多远就被人打晕,丢回院子,正好流民冲进来。 刘德威不傻,敏锐地抓住两个关键,追问被何人激?又被谁打晕? 然而,百货阁总管儿子只知道酒馆遇到的,主动过来请喝酒,相谈甚欢,忘记问对方姓名,至于被人打晕,都说没看清谁动的手。 魏征在旁边一直看着,恪守监察之责,听到真相不由得看向秦怀道,感觉这事和秦怀道有关,不然太巧了。 想了想,魏征示意秦怀道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干的?” “魏大人可不能胡说。”秦怀道失口否认。 “急什么,老夫又不会说出去,有几成把握弄死百货阁?听说百货阁背后站着魏王,老夫不想看到朝廷再乱。”魏征低声直言道。 秦怀道一怔,旋即笑道:“魏大人误会,这事和本王无关。” “我信你个鬼,不需要老夫从旁协助是吧?”魏征不满地皱眉。 “这事你别参与。”秦怀道模棱两可。 魏征却听懂了,看看还在审讯的刘德威,心有所悟,点点头,退到一边。 这时,一名精壮汉子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魏征一看,这不就是之前更自己说话的人么?果然有问题,但绝对不插手了。 精壮汉子示意秦怀道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少主,兄弟们翻遍了书房、库房、卧室、会客厅等,没找到任何和魏王有关是书信,但找到一个暗格,里面存放着账本,上面是经营所得和往来账目,还有贿赂官员的记录,数额很大。” “带着账本迅速回秦家庄交给荷儿,给兄弟们下封口令。”秦怀道心中大喜,闹出这么大动静总算有收获。 “遵令!”对方低声说道,匆匆离开。 魏征目视对方离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另一边,刘德威见事实清楚,再问不出什么,下令全部带走,回刑部处理,流民一听就慌了,秦怀道适时上前,脸上洋溢着浅笑,亲切,随和,让人如沐春风,抱拳,朗声说道:“诸位,在下汉王秦怀道,本王随大家一起去刑部,如果刑部胡乱判决,不给大家一个交代,本王绝不答应。” “多谢汉王!” “汉王仁义!” “有汉王同行,替我等做主,再无担忧。” 众人纷纷作揖还礼,感激不已。 一行有序离开,没多久回到刑部。 事实清楚,不过是走一趟程序,有秦怀道跟着,御史台魏征监察,刘德威也不好假手他人,亲自审理,让打人的凶手签字画押后全部打入天牢,承担被打之人一应救治费,赔偿一笔罚金。 至于流民,无故被打,奋起反抗,算自卫,加上冲进府邸后并没有胡乱破坏,法不责众,全部当场释放。 走出刑部,那些当初雇佣流民的人冒出来,领着大家下馆子,发钱,吃饱喝足,游说大家去另一家继续静坐讨债,有过一次经验,拿着实打实的银子,虽然不多,但货真价实,不是骗人,大家毫不犹豫,纷纷答应。 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里。 秦怀道在靠窗位置坐下,看着众人情绪高涨,跟随离开,不由得笑了,百货阁可不止一名东家,有一个算一个,好戏才刚刚开始。 坐对面的魏征也看到这一幕,没好气地问道:“这下满意了?到底唱哪出?” 秦怀道反问道:“朝廷不管流民死活,正好我有点事需要处理,管吃住,还有银子拿,又不违反道德良心、贞观律,有什么不好?” “你这是一点事要处理?”魏征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不仅是杀人诛心,还连根拔起,不过无所谓,百货阁背后东家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吸老百姓的血,只要你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让老百姓有便宜的粮食吃,老夫就算违背道义、良知也帮你。” “算了吧,你帮不了。” “看不起谁?”魏征不满地瞪大眼。 秦怀道笑道:“那你说能做什么?” “我?”魏征一怔,仔细思忖,发现还真什么都帮不了,这就郁闷了。 秦怀道不客气地继续说道:“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权不假,但我不需要监察啊,我要的是弄死他们,永绝后患,正如你所言,百货阁背后可能站着魏王,靠监察没用,就算报上去,宫里那位也不会处罚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最多申饬几句,该怎样还怎样,别忘了晋王最近表现太差,圣上未必没有召回魏王的心思,到时候又是一场国本之争,想杜绝,靠监察不行,必须连根拔起。” 魏征当然知道这些,也最不想看到朝廷再次陷入国本之争,太子造反的危害可还没过去呢,脸色一肃,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有,但关我什么事?” 秦怀道说完吃起来,无论魏征怎么问,怎么试探,不再发一言。 魏征气的直磨牙,但无可奈何。 直到一人急匆匆寻来。 第604章:求和 酒楼内。 秦怀道看着来人笑了,就像早已料道,摆摆手示意附近警戒的罗武等人放行,旋即对魏征笑道:“魏大人,本王有事要处理,吃的也差不多了。” “怎么,想赶我走?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魏征看向来人,并不认识。 “留下也可以,但从今往后只能上我的船,不能同时踩两艘船了。” 魏征听懂了弦外之意,饶有深意地看了来人一眼,起身说道:“老夫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还是踩着两艘船稳妥,起码不会落水淹死,不过,家中老三魏叔琬赋闲在家,一事无成,擅长书法,不如跟着你做些书写,讨口饭吃?” “好啊,随时欢迎。”秦怀道对这种变相结交的方式自不会拒绝,堂堂御使大夫当然不能随便转投他人,就算魏征敢来,秦怀道也不敢收,倒不是怕李二,实在是这家伙说话有时候太气人。 秦怀道早就听说魏征有四子两女,老大担任光禄卿,老二官至豫州刺史,老四礼部侍郎,唯有老三赋闲在家,酷爱书法,并非无才,实则相反,而是天资聪慧,才思敏捷,堪称鬼才,深得魏征喜欢,因与太子有过节,不愿侍身朝廷。 魏征想着家中总得留一个,便让老三留在老家教导族人,而今朝中局势不稳,魏征不得不将鸡蛋多放一个篮子,这也是很多世家大族惯常手段。 这种大才过来,秦怀道哪会拒绝?! 了却一桩心事,魏征走了,走得很从容。 来人与魏征交错而过,看了一眼,没有多问,上前恭敬行礼:“草民马三关见过汉王。” 来的正是百货阁总管。 秦怀道看着对方漠然问道:“这是你的真名?” “回汉王,草民本无名无姓,小时后随族人迁移,遭遇土匪伏击,族人全部被斩杀,草民被马驮着逃离,连过三关,昏迷倒地,恰巧遇到魏王经过,从此后跟了魏王,魏王赐名马三关,引为心腹。”对方郑重解释,姿态非常低。 “敢直言魏王,看来你带着诚意而来?”秦怀道有些惊讶对方态度,居然好不欺瞒,直接点名是魏王心腹,这就有意思了。 马三关点头,郑重说道:“魏王让小的掌管百货阁,本意并非针对汉王,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为表达诚意,草民替魏王特来致歉,要打要杀,全凭汉王一言而定,另外,魏王愿意赔偿一百万贯,加上百货阁房契,只希望汉王高抬贵手,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按契约,罚金三倍就是六十万贯,魏王直接赔偿一百万贯,还叫上房契,百货阁可值二十几万贯,可谓诚意十足。 秦怀道权衡起来,继续闹下去也就能拿到六十万贯罚金,哪有一百万贯香? 何况这么一闹,将魏王彻底得罪,虽然不怕,但干掉魏王对自己没好处,反而便宜晋王,岂不是间接帮了晋王? 没好处的事不能干! 思忖片刻,秦怀道说道:“魏王诚意十足,那就这样吧,希望别有下次。” “多谢汉王,此外,魏王让草民代传一句话,愿与汉王结盟,如有那么一天,但恢复汉制,以丞相之位以待。” 秦怀道听到这番毫不掩饰的话心中一惊,魏王野心果然未死,至于恢复汉制,不过是个诱饵,不能信,汉制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魏王的野心岂会甘心大权旁落?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何况自己去汉州做一方土皇帝不香吗? 不过,秦怀道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不是刚来这个时代那会儿,政治斗争经验丰富,澹然一笑:“魏王大才,豪爽,本王倒是愿意交这个朋友。” “草民一定原话带到,保证一字不落,天黑时分,草民亲自押送银子到秦家庄。”马三关躬身一礼,走了。 秦怀道看着对方,笑了。 以魏王的狡诈,谨慎,肯定不会信自己的话,但会暂时放下对自己的猜忌,提防,全心全力对付晋王,这么一来就有好戏看了。 无论谁将来登上太极,都和自己无关,抽身事外才是正道。 从酒楼出来,秦怀道来到奸臣祠,奸臣石像已经做好,都面向纪念币跪下,呈忏悔状,祠堂内石壁、石碑满是奸臣的罪大恶极之举,也将近尾声。 罗章一直负责此事,听到下面人来报,赶紧迎出来:“阿叔怎么来了?” “进展如何?”秦怀道打量着四周,一边询问道。 “天黑前能全部完工。” “那就好,完工后每人发一些赏银,再私底下问问他们,有愿意去汉州的,元旦过后安排秘密送过去,可拖家带口,到地方后送院子,俸禄翻三倍。”秦怀道随口叮嘱道,汉州百废待兴,太需要技术工种。 罗章犹豫片刻,低声说道:“阿叔,平时闲聊有提过,不少人感念阿叔仁义,愿意过去,但都是工部登记造册之人,有契约在,不好走。” “偷偷的走嘛,到地方重新造个身份就是,程处默不是这么操作弄走一批?”秦怀道低声提醒道。 “是吗?那我回头了解一下细节,应该能带走不少,您是不知道,工部给大家的待遇非常低,得不到尊重不说,还子孙世代都为工籍,如果能换籍,比如成为农籍,想必更多人愿意去,就怕暴露后圣上对阿叔不利。” “怕什么,到那时咱们都跑了。”秦怀道混不在意地说道。 罗章眼睛一亮,会意地笑了。 这时,几名工部负责人过来见礼,秦怀道寒暄几句,这趟过来就是看看进展,而今进展不错,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一名工部官员忽然话锋一转:“汉王,奸臣祠今晚务必完工,明天圣上过来祭奠纪念碑和太庙,顺便检查奸臣祠,我等不知如何是好,恳请汉王指点一二。” “这有何难,准备些污秽之物,再组织些被奸臣陷害的百姓到场,用污秽之物泼奸臣石像即可,每年可举行一次,告戒后来者以此为戒,不得做危害百姓的奸臣,否则遗臭万年,不得安生。”秦怀道笑道,对奸臣就得往死里整。 工部的官员相对纯粹,也恨奸臣,听到这个建议大喜,纷纷赞同。 又聊了一会儿,秦怀道离开。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回到秦家庄,走进后院,见两位夫人正带着孩子在雪地里玩耍,欢笑声阵阵,阳光洒落,温暖,静谧。 一种家的温馨油然而生。 “爹!” “爹!” 两个孩子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嘴里发着模湖的呼唤,听得秦怀道心都化了,赶紧迎上去,张开双臂,一手一个抱起,一人亲上一口,笑得像个傻子。 这一刻,什么尔虞吾诈,勾心斗角,都随风而去。 再多的苦难、凶险都值! 两女静静地看着秦怀道,精美绝伦的脸庞挂着笑,恬静,优雅,圣洁。 “爹,打!” 一团雪砸在秦怀道脸色,女儿顿时咯咯大笑起来。 秦怀道吐掉满嘴的雪,开心地蹲下,将两个孩子放稳,说道:“打,娘一起。” “打,娘一起!”女儿到底大一些,知道意思,鬼灵精怪地附和一句。 儿子小,不明所以,但知道跟风。 秦怀道抓起雪,捏成团,分给两个孩子,一边喊道:“冲啊——” “啊——” 两女假装害怕,尖叫一声,撒腿就跑。 院子里顿时欢笑声阵阵。 打闹了一会儿,两个孩子累的不轻,被下人带去休息,两女上来帮着清理秦怀道身上的雪,动作温柔,深情。 荷儿低声说道:“少主,元旦给诸位国公的礼品已经准备妥当,你看什么时候安排人送过去合适?” “你决定吧。”秦怀道笑道。 “那,我妹的婚事?”李雪雁也轻声问道。 秦怀道想了想,提议道:“和豫章的婚约初定正月十五,之后不定哪天就要离开长安,罗章也得跟着,什么时候回也不清楚,要不干脆一起办了?” “那我得回去一趟,告诉父母。” “也好,多带点人随行,路上注意安全,荷儿,多准备些礼物带上当聘礼,罗章父亲在汉州,家中没有别的长辈,我便是长辈,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放心吧,我省得!”荷儿满口答应。 “一起办喜庆,可圣上能答应?”李雪雁提醒道。 第605章:赔偿款送到 后院。 秦怀道看着远方虚空沉思不语,任寒风拂过脸庞,吹起衣袍,清冷的目光明亮,锐利,久久不语。 两女静静地陪伴在旁,享受这难得的三人世界。 好一会儿,秦怀道说道:“时机还不够成熟,强硬逼迫圣上同意对我方不利,虽然不怕,但为这点事闹起来没必要,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协调一下,实在不行就晚一天,连着来,也相当于一起办了。” “这个办法可行。”李雪雁满口答应道。 荷儿也赞同道:“分开更好,显得重视,谁不想自己成为当天的唯一,多个人,显得有些儿戏,不够重视。” “是吗?”秦怀道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是唐朝,重名声,名节,不像后世集体婚礼图个热闹,真放在一起或许引来笑话,也就不再坚持,叮嘱道:“荷儿,你也算长辈,罗章的婚事交给你操办。” “没问题,保证不会出事。”荷儿见秦怀道如此信任自己,心中甜滋滋的,见李雪雁并没有什么不满,想到什么,苦笑道:“就是这么一来,辈分有些乱了。” “无妨,各论各的吧。”秦怀道并不在意。 这时,院门外有人过来:“少主,王玄策来了。” 内院是禁地,没人敢闯进来,只能在门口通报。 “让他去会客厅等候。”秦怀道回了一句,又和两女交代几句,匆匆离开,很快来到会客室。 “汉王!”王玄策起身作揖。 “坐下聊。”秦怀道做了个请式,旋即在主位坐下。 王玄策重新落座,一段时间相处,已经知道秦怀道什么脾气,直言道:“汉王,过来时看到一自称马三关的人运来一批银子,已让人安排在偏房等候,我来是想问问汉王索赔的事接下来怎么办?” “马三关就是百货阁总管,银子是赔偿,一会儿本王安排人接收,这件事到此为止,协助此事的商户以后在生意上重点照顾,那些流民都撤了吧。” “流民不少,怎么安置?还是每人给点银子,打发回家?”王玄策追问道。 “一人给两贯银子,无论大小,足够大家回去熬过这个冬了,年轻的,腿脚利索的可以雇佣他们跑腿,集市重新开张,百货阁以后归我们,也重新开张,免得长安百姓没东西吃,两边售价一样就好。” 王玄策一听百货阁都汉王,这一仗简直大胜,顿时兴奋起来,但聪明的没有追问细节,满口答应道:“太好了,马上元旦,长安城内百姓正愁买不到东西,怨声载道,如此一来,问题迎刃而解,流民如此安排也仁至义尽,每人两贯,足以让大家活下去,不过,粮食和菜恐怕不足。” “让那些亲近我们的商家去外地采购,银子不够我们给,给他们两成利润,应该不少人愿意干,这么一来就不愁粮食和菜了,但你记住,无论采购,买卖,都只能用凭证。”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做了那么多,除了打击对手,更重要的是普及凭证。 金融战才是王道。 王玄策也理解其中道理,满口答应道:“汉王放心,保证万无一失,不过,多了个百货阁需要经营,人手不够,能不能抽调些过来帮忙?” “你自己招募,找些你信得过的人过来,组建你自己班底,以后商贸全部交给你处理,先招募十人,后面慢慢增加,至于待遇方面,原则上不得高于对方现有待遇三倍,能力突出的可以适当提高。” 王玄策一听可以组建自己班底,而且以后负责商贸,这可是肥缺,非绝对可信之人不予,这是一种认可,更是重托,心中一喜,郑重说道:“谢汉王信任,下官倒也认识不少朝中不得志官员,只因出身不够,朝中无人,又不擅长弄权,专营,但才华都不缺,唯独缺机会,必然愿意过来。” “只要你信得过,认为可用,就拉拢过来,但做的隐蔽点,别闹大了朝廷那边不好交代。”秦怀道满口答应。 聊了一会儿,王玄策匆匆离开府邸,回到院子,见厅屋堆满了各种礼品,妻儿正在收拾,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郎君回来了,这是荷儿夫人带人送来的,说是元旦礼物,汉王身边人都有,对了,还送来这个月俸禄,足足一千贯,还有一千贯喜钱,说是元旦红包,元旦知道,这红包什么意思?听荷儿夫人说是汉王要求的。” 王玄策也不懂什么叫红包,心中满是震惊,俸禄之前一直没说多少,自己也没好意思问,寻思着有十几贯就非常了不起了,朝中三品大员也就这么多,没想到给了一千贯,还有一千贯喜银。 这也太多了吧? 下一刻,一股浓浓的感激涌上心头,看向山顶方向呢喃自语:“君以国士待之,某必报之以国士,决不敢负!” 声音坚定,像是在誓言。 “汉王仁义,确实不能相负。”王玄策夫人也郑重说道。 “夫人慢慢收拾,为夫出门一趟,汉王刚才委以重任,让为夫招募人才,组建班底,以后负责商贸一事,汉王如此仁义,为夫不能懈怠,辜负信任,今天务必将事情办妥,不能配你了。” “去吧,正事要紧,路上小心点,我娘俩在这儿很安全,放心吧。” 王玄策感激一笑,抱抱自己孩子,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沉稳,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秦怀道并不知道王玄策的感激,带着人接收完百货阁赔偿款和房契,就和家人在后院吃火锅,天寒地冻,火锅热乎。 吃饭之际将百货阁一事详细说明,两女没想到背后还真是魏王,更没想到魏王居然议和,认怂,李雪雁忍不住提醒道:“郎君,魏王看似随和,但城府极深,性格高傲,睚眦必报,如今求和,会不会在后面憋着大事?” 荷儿妙目一闪:“对哦,求和应该是想稳住咱们,为别的事打掩护。” 秦怀道笑道:“这点我也想到,但无所谓,有银子干嘛不要?那可是一百万贯,正好解决一桩难题,等他图穷匕见时再反打回去便是,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手段都是笑话,何况他未必是冲咱们。” “别的事?晋王?”李雪雁脱口而出,马上想到国本之争,但不敢说出口,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大胆,太惊人。 秦怀道笑而不语,微微点头默认。 荷儿政治敏感不够,没想太深,却敏锐地抓到另一个关键点,追问道:“少主,什么难题,需要用银子吗?我腾出来一些给你备着。” “一百万够了,雪雁,飞鸽传书,让罗英带两个营的人马上过来将银子拉走。”秦怀道说着看向李雪雁,茶山那边大量打造兵器、手雷、地雷、重铠等,上次拉走一笔银子,但远远不够,但这事太敏感,谁都不能说。 李雪雁聪明的没多问,满口答应一声。 饭后,秦怀道一头扎进专用工坊,掷弹筒打造到了关键部件,也是最难、最重要部件——无缝钢管。 掷弹筒少不了无缝钢管,有缝的没法用,但这个时代的工艺缺乏机器,也没人懂无缝钢管制造,秦怀道只能自己研究,手工打造。 好在大致工艺知道,不外乎先将圆钢管坯加热,然后穿孔、轧管、再加热、定径、热处理、矫直、检查、修复即可,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钢管坯加热有办法,烧就完了,穿孔也不是没办法解决,需要一根大小合适,硬度和韧性足够的钢,一头磨尖,类似于钻头一般,钢坯加热后变软,只要力量足够大,钻头就能将钢坯穿孔。 但穿孔会导致热钢坯变形,就需要扎管,也就是两个滚轮固定,让热钢坯从滚轮中间通过,滚轮也跟着旋转,减少摩擦,由于滚轮是固定的,通过的热钢坯就不会出现大小不一致,变形等现象。 穿孔、扎管后,形成初步无缝钢管,然后再加热,需要更多定向轮卡住,让钢管从中间通过,就能起到固定钢管径向作用,也叫定径。 定径过后就是矫直,原理差不多,也需要加热处理,使得钢管稍微变软,再从一排排固定滚轮通过,确保前后笔直,然后是切去头尾,检查细节,看是否存在离心,变形,开裂等现象,挑出可用的做探伤、修复即可。 所以,整个工艺环节最难的是滚轮、固定轮等。 一切都只能纯手工打造,摸索着来。 好在秦怀道动手能力极高,静下心慢慢打磨。 时间在悄然流逝。 第606章:百官上门 第二天,晚上。 忙碌的一年终于到了尾声。 宫中例行举办“岁宴”,分内宴和外宴,内宴由皇后主持,长孙皇后离世后李二并没有封后,内宴无人主持干脆取消,但外宴依旧,而且比往年更隆重,朝中王公将相,达官贵人邀请不少。 一番开场白后,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宫女穿梭其中,不断呈上酒水菜肴,如蹁跹蝴蝶,煞是好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李二出来讲话,都是老规矩,大家习以为常,端坐细听,实则神游物外。 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过后,李二还未尽心,想着大唐立国十几年,而今人口增长一倍,随算不上丰衣足食,起码老百姓勉强吃饱没问题,这和战乱时期易子而食相比,简直天堂一般,疆域更是扩大不止一倍,四夷宾服,万邦来朝,天下归心,何等装载? 情之所至,李二忍不住高声吟诵起来——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 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 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善!” “大善!” 文武百官忍不住轰然叫好,由衷夸赞起来。 刚才的讲话不过是老生常谈,众人不以为然,假装配合倾听,但这首诗是真的好,让人服气。 诗中用了“辞、去、带、入、舒、卷”等一系列动态词语,娓娓道来,贴切自然,清新可读,用以夕阳斜照、“年华”把芳殿、绮宫装扮得更加金碧辉煌来点明皇上于宫苑逢除夕,暗示题旨,给人以富丽堂皇之感。 李二听到由衷喝彩,愈发高兴,举杯后大家豪饮,不由有些微醺,担心失态,不敢再喝,但兴致不减,问道:“诸位都是朕之肱骨,天下英才,致辞佳节,不如赋诗一首,为天下富足贺,为大唐国泰贺。” 众人一听就愁了,倒不是怕作诗,武将或许差点一少,但文臣哪个不是人杰?作诗还不是信手拈来,但问题是太好,岂不抢了圣上风头,不好又有损自己才学,这就有点难办了。 全场鸦雀无声,气氛有些诡异。 李二还以为大家在搜词遣句,冥思苦想,哈哈笑道:“诸位爱卿快快作来。” 这时,孔颖达忽然说道:“圣上,刚才一首堪称绝唱,道尽大唐强盛,人间繁华,我等不敢献丑,久闻汉王诗才天下一绝,或许只有汉王能媲美,不如让汉王做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 这番话不仅在给秦怀道上眼药,更是诛心。 什么叫汉王能媲美,岂不是在暗示汉王压过圣上一筹? 一番话刚落,不少人看向孔颖达,意味深长。 李靖等国公则目光一冷,程咬金更是直接骂道:“胡说八道,汉王是武将,哪会做诗?你一个国子监祭酒,大儒,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居然说不如一个武将,简直丢你家孔圣脸面。” 话语粗鲁,但如刀一般锋利,直戳对方肺管子。 “你?” “匹夫,不足为伍!” 孔颖达气得脸色发青,堂堂孔圣子孙,总不能真的承认不如汉王吧? “你什么你?”程咬金还想开骂,被房玄龄拉到身后。 房玄龄准备下场了,却发现李二过来,理智地没有动。 李二看看孔颖达,又看看四周,问道:“汉王呢?” 这么重要宴请当然会邀请秦怀道,大家刚才只顾着喝酒,没留意,听到李二提醒纷纷打量四周,还真不见人,都懵了,别人生怕没机会参加,这位倒好,居然没来,这叫什么事? 李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落在王德身上。 王德赶紧解释道:“圣上,请帖老奴亲自送过去的,汉王说秦家庄要举办宴席,全民同乐,尽量抽时间过来。” 李二勐然想起王德曾经汇报过,当时太忙,没多想,有些不忿地说道:“想不到汉王如此繁忙,连宴席都抽不出时间,既然秦家庄要办宴席,咱们不如一起去看看,也来个全民同乐。” 大家听出李二话中不满,但没好接话。 国公们有些急,想说情几句,但看到李靖使过来的眼神,默契地点头不语。 天子出口成宪,一言九鼎。 王德赶紧去安排出行事宜,宴席中断,相熟的人聚集在一起低声交流,有惊讶的,有不屑的,有冷笑的,有担忧的,有等着看笑话的,不一而足。 没多久,一支精锐羽林卫开道,百官搭乘各自马车尾随,浩浩荡荡而去,自立国以来第一次宴席中断,转场他出。 大部队来到秦家庄入口停下。 大门紧闭,四周全是围墙,看着像个独立堡垒,在月色下透着几分神秘,威严,却有阵阵欢笑声传来,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大家被欢笑声吸引,纷纷下马车,好奇地观望着。 “不会有什么事吧?”程咬金走到李靖身边低声问道。 “没听说秦家庄要庆贺,那小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李靖也一脸茫然,看到房玄龄过来,低声问道:“你可有听说那小子要做什么吗?” “这两天当值,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没听说。”房玄龄同样满脸疑惑地看向秦家庄方向,上空亮光分明。 “biu——” 忽然,一道尖锐的啸声响起,一道亮光冲天而起,在高空轰然响起,炸出无数火光,五颜六色,漫天飞窜。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爆炸亮光吸引,面面相觑。 “保护圣上!” 羽林卫冲过来,将李二团团围住,拔出战刀严阵以待。 李二也吓了一跳,到底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很快稳住心神,寻思着自己是临时决定过来,秦怀道没理由提前知道,设下埋伏,再看几位国公一脸茫然表情,愈发肯定是个误会,推开羽林卫上前,一边说道:“玄龄,可知道刚才是什么?” 不等房玄龄回答,又是几道白色亮光冲天而起,宛如闪电。 紧接着,高空又炸出几团五颜六色的光芒,斑斓,绚丽。 房玄龄勐然想到什么,说道:“像是烟花。” 烟花始于唐,盛于宋。 贞观年间的烟花刚起步,也就放过意思,无论规模,色彩还是飞天高度,还远远不够,李二也听说过烟花,看着满天绚烂绽放的烟花,不由说道:“这么高,这么大,这么多颜色,难道是汉王研制出来的最新产品?” “汉王手段非常人能及,除了他,臣想不出第二个。”房玄龄郑重说道。 “里面如此热闹,像是有歌舞,马车不宜进去,走,步行进去看看。”李二说着朝前走去。 “快去叫门。”房玄龄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会意地冲上去,用力砸门。 好一会儿,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人探头出来说道:“诸位,秦家庄今晚封闭,不见客,请回吧。” “去,让汉王出来迎接圣上。”程咬金呵斥道。 “圣上?”对方有些疑惑地打量众人,目光落在李二身上,明黄色龙袍在身,这可是圣上专有,没人敢穿,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回去。 程咬金推开门说道:“圣上,外面天冷,咱们直接进去吧。” “无妨,等等吧,贸然来访,可不能做恶客。”李二说道,一边打量着里面,见绿树深处不少烟花冲天而起,不由说道:“药师,如果此烟花用来示警,在辽阔草原,逶迤山岭中非常有用,朝廷军中示警火药不足以。” “圣上英明!”作为一代军神,李靖也发现烟花适用于战场,比朝廷军中示警用的火药强太多了。 程咬金也感慨道:“圣上,臣记得军中示警火药最多发射十丈高,距离较远难以发现,这人的烟花发射足有近百丈高,而且炸开一大片,想不被发现都难,简直匪夷所思。” “回头问问汉王。”李靖提议道。 李二点头,心中莫名有些惆怅,如此大才却不敢用,唉! “圣上,请看!”房玄龄忽然喊道。 第607章:人间天堂 秦家庄门口。 房玄龄的话瞬间吸引百官注意,纷纷看去,这才发现大门两边贴着一副字,红色纸,黑色字,一笔一划如游龙矫健,似蝴蝶蹁跹,就要跃然而出。 “好字!” “这是谁写的?” 众人赞叹不已,却看不出谁的手笔。 人群中,魏征认出是自己儿子的字,笑而不语,没有点破。 这个时代还没有春联一说,叫贴“桃符”,就是在桃木板分别写上“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桃木在古人眼里是驱邪避凶之物,制作桃符就是用来压邪驱鬼、驱除病灾等不吉利的事物,也有的人家会直接在门板上贴上二神的画像,总之是对新年寄予了很多美好的企盼。 大家猜不透为何贴副字在门两边,但字是好字,独成一家,自成一派,再看内容,顿时大惊,纷纷凑拢过来,死死盯着字,呼吸都急促起来。 就连孔颖达也死死盯着,震惊不已,像见鬼一般。 “好!对!” 有人忍不住夸赞道。 “好对!” “千古绝对!” 不少人纷纷附和,目光复杂。 程咬金好奇地上前说道:“三才天地人,四诗风雅颂,这好像是一副对联,药师,这副对联真的很好?” “你个杀才,不同文墨就别瞎咧咧,一边呆着去。”李二忍不住骂了一句,将程咬金拉开,挤上去紧紧盯着字看,激动不已,一边问道:“孔祭酒,你看这对子如何?可能对出下联?” “这?” 孔颖达一脸羞愧,接不上话。 房玄龄啧啧称赞道:“圣上,如果没有看到下联,臣倒是能对上,但和下联一笔,臣的下联就是个笑话,此联堪称千古绝对,世上恐再无下联。” “哦,怎么说?”李二好奇地问道。 “圣上请看。” 房玄龄指着上联正色说道:“三才天地人出自“群经之首”、“大道之源”的《易经》,《易经·系辞下》说: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 有人不服气地说道:“房相是否言过其词,下联对四书风雅颂,风雅颂明明只是三诗,哪来的四诗?汉王这是不通经义,贻笑大方了。” 房玄龄扭头一看,蹙眉说道:“本官记得你是贞观三年明经科进士,按说你该精通儒学经义才对,不知道雅分大雅、小雅?你是怎么考上进士的?” 一席话,对方满脸羞红,接不上话来。 李二饶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旋即看着众人,趁机敲打道:“朝中不少人给朕上书,说汉王不通经义,不懂儒学,不合适担任今科主考官,而今看来,往年明经科录取之人也是良莠不齐,都说文无第一,诸位既然不服汉王,那就试试,看谁能对出下联?” 《诗经》乃文学之渊薮,和《易经》同为“五经”之一,地位可以等量奇观“四诗风雅颂”对“三才天地人”,无论对仗还是旨趣,再无更贴切的。 众人看着对联,一脸便秘,恨透了秦怀道。 如果对不出下联,不仅丢尽读书人脸面,哪还有资格质疑主考官能力,被一个大家向来看不起的粗鄙武夫比下去,脸面何存? 可真的太刁,太难了,没法对啊。 一时之间,搜肠刮肚,有苦难言。 李二想了几个下联,但都不如,感觉词穷,有些郁闷,见孔颖达也同样憋着一张通红的老脸,对不出下联,顿时心理平衡许多,笑道:“汉王作诗朕早有耳闻,没想到这对子也是一绝,居然将朕的臣子都难住,王德?” “老奴在!”王德赶紧上前。 “将这幅对联带上,放在国子监大门口,让天下读书人也都看看。”李二交代道,既能打读书人的脸,又能给秦怀道拉仇恨,一举两得,帝王之术。 “对联可以拿走,但得给千金润笔费。”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正是秦怀道,见又是羽林卫,又是文武百官,乌央央一大片,有些诧异地追问道:“圣上这是?” “听说你很忙,连朕的宴席都没空参加,还在秦家庄举办宴席,要与人同乐,朕只好不请自来,讨杯酒喝。” 秦怀道随口解释道:“接到宫中请帖前已经答应庄上众人唱第一首助兴,不好失信,所以没能参加宫中宴席,庄上宴席已经结束,正在烟花表演,烟花之后是歌唱表演,圣上,诸位大臣,里面请!” “王德,派人回宫取千金过来。”李二叮嘱一句,朝秦家庄走去。 众人见李二真给千金润笔费,一时百味杂陈,别人巴不得自己的东西挂在国子监,扬名天下,这位倒好,圣上讨要都敢开口要润笔费,真是满身铜臭味,有辱斯文,丢尽读书人的脸。 转念一想汉王不是读书人,顿时心情好了许多,跟着往里走。 秦怀道陪在李二身边,见不少羽林卫散开警戒,也不阻拦,只是提醒道:“圣上,直接绕行上山顶吧,广场人太多,太拥挤,小孩在打闹,怕有人冲撞圣驾。” “也好!”李二答应道。 房玄龄等人一听绕行上去,都松了口气,虽然相信秦怀道没恶意,但难保庄上百姓,万一冲出个人伤了圣驾怎么办? 羽林卫也松了口气,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人,看着都头大,不过去就好,众人在秦怀道的带领下绕行上去,很快来到山顶。 山顶护卫森严,罗武急匆匆跑上来,秦怀道担心造成误会,叮嘱道:“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全部进府,不得出来半步,违令者,斩!” 这番话实则说给李二听。 护卫都进府,意味着外面交给羽林卫,以示诚意。 李二也不推辞,朝羽林卫领头的中郎将使了个眼神,这种事说破反而不好。 对方会意地指挥人散开,四周戒严。 秦怀道示意大家继续往前,来到一处两挺,这儿居高临下,可以将下面广场尽收眼底,夜风吹来,带着阵阵寒意,但没人抱怨,都好奇地看着满天炸开的烟花,还有下面广场欢快奔跑的人。 李二观察片刻,脸上浮现一抹震惊,问道:“朕观下方百姓个个穿新衣,而且还是厚实的羊毛棉衣,朕记得这棉衣是你秦家庄生产,你发给他们的?” “不,他们自己买的。” “买的?”李二有些不澹定了,追问道:“朕听说这衣服可不便宜,下面男女老少都有,一般人家买一件给需要出门的人穿就够了,哪儿舍得每人一件?” 秦怀道无所谓地笑道:“羊毛棉衣得两百文一件,确实不便宜,但今年秦家庄每户做工收益超过十贯,庄外池塘养的鱼、鸭和瓜果蔬菜等物分红超过十五贯,男丁多的家庭收益更多些。” “也就是说每户人家年收益十五贯?”李二脸色大变。 百官也纷纷看向秦怀道,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魏征更是忍不住问道:“汉王,此话当真?” “这有何可欺瞒的?”秦怀道反问。 “人间天堂啊!” 房玄龄忍不住夸赞道:“圣上,臣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穿暖衣,住有房,兢兢业业,不敢松懈,劳碌一生,却发现毫无建树,反观秦家庄,短短两年不到每户就收益二十五贯之多,这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心情复杂,二十万贯啊,朝中五品以下官员每年俸禄都未必有二十五贯,活的还不如秦家庄百姓,这叫什么事? 魏征也激动不已,郑重作揖道:“汉王大才,老夫自愧不如,短短两年不到就有如此收益,每户还有青砖瓦房,如果大唐户户如此,那是何等的强盛?汉王,老夫厚颜一问,秦家庄可能天下效彷?” “有何不可?” “当如何去做?”房玄龄激动地追问道,目光熠熠,如能效彷,天下大治,国富民强,自己将成为一代名相,青史留名。 第608章:李二的敲打 秦家庄山顶。 秦怀道面对询问坦诚以待,也没什么好藏私的,更不怕人学去,研究新产品可不简单,直言说道:“不过是厚待匠人,精研物品,广开商路。” “厚待匠人,精研物品,广开商路?!”房玄龄仔细咀嚼这三句话,十二字,渐渐的,火热的目光变得暗澹起来,心中苦涩,这套模式恐怕只有秦怀道,秦家庄才能实施,朝廷根本做不到。 士农工商,工匠和商人排在最末,在士族眼中是低贱的,如果按照秦怀道的方法,意味着重视工匠和商人,让士族如何看待? 士族把持朝纲,没有士族支持,再好的模式也行不通。 越想房玄龄心中越悲凉,不由看向李二。 李二何等精明,也想到了其中道理,冷着脸不语。 百官却不同,仔细品味其中道理,暗自记下,寻思着回去就传信家族按这套方式发展,朝廷行不通,但世家望族没问题啊。 所有人沉思不语,场面有些尴尬。 秦怀道见烟花差不多要结束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罗武赶紧追上来,低声说道:“阿叔,随行两千羽林卫,来者不善,不会出事吧?” “让近卫团的人暗自戒备,以防万一,但不能暴露,更不能私自出手,但要是羽林卫敢动手,也不要有顾虑,全部杀光便是。”秦怀道叮嘱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李二会不会趁机动手? 罗武会意的点头,匆匆安全去了。 李二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怀道离开,又看看身旁众多国公,再看看不远处戒严的羽林卫,暗自叹息一声,再次抬头,默默地看着夜空中炸开的烟花,目光复杂,心思难测。 活着一天,李二相信能控制局面,秦怀道也不会反,可一旦自己归天,继承者能稳住秦怀道不反? 到那时,就算秦怀道不反,其他人也会推着反,一如当年的自己。 如此大才想用,不敢用,憋屈啊! 越想李二越烦躁,忽然听到一阵震撼的鼓声响起,如沙场点兵,似战马嘶鸣,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什么情况,难道要唱曲了?”房玄龄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实则提醒李二不要过度紧张,也别担心什么。 这时,一道高亢,嘹亮的声音响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熟悉的歌词,熟悉的旋律,加上战鼓配乐,所有人不由得热血沸腾,握紧拳头,想起了十几年前的烽火岁月,想起铁马金戈的日子,想起永远长眠的袍泽…… 不由得,众人跟着旋律哼唱起来。 李二忽然想到北苑禁军大营送行时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那时候无私信任,对秦怀道充满期待,而秦怀道也不负所托,不仅拿下契丹,还一举击败高句丽,那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何等的君臣团结。 可惜,昨日已去! 要怪只怪自己时日不多,如果再年轻十年,李二会毫不犹豫地重用秦怀道,什么都无需担心,可晋王还太年轻,经验和能力都不足,别说秦怀道,恐怕朝中那些老狐狸都未必能降得住。 “唉——” 一声暗叹,无尽惆怅。 一曲唱完,李二已是意兴阑珊,默默离开。 众人心中大疑,但没人敢问出口,赶紧跟上。 一行在羽林卫的簇拥下悄然离开秦家庄,来到门口时上了各自马车。 房玄龄正准备等车,身后传来王德的声音,圣上有请,跟着来到龙撵旁,不等行礼询问,车内传来李二疲惫的声音:“玄龄,上来说话。” 与圣上同车而行是莫大的荣幸,房玄龄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事,不想上去,可又不得不上去,答应一声,上去钻进车厢内。 “坐下吧,你我君臣好好聊几句。”李二做了个请式。 “圣上,您没事吧?”房玄龄看出李二满脸疲惫,有些担忧。 “无妨,起驾!”后面这句是对外面恭候的王德所言。 “起驾!” 王德尖锐的嗓音传遍四周,马车启动,滚滚向前。 车厢内,君臣二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压抑。 好一会儿,李二忽然说道:“玄龄,怀道是个好孩子,可朕担忧啊。” 这番话宛如炸雷,震得房玄龄脸色大变,但不敢接话。 李二盯着房玄龄继续说道:“你给我说实话,朕能信他吗?”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直白,房玄龄更不敢接话,但看到李二眼中的迷茫和苦涩,不由想起这几十年来君臣恩情,心中一苦,如实说道:“圣上,臣不知道圣上该不该信任怀道,但臣可以担保一件事,只要臣在一天,怀道不会反。” 言外之意就是死后事谁知道,李二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人都死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但李二是帝王,不是臣子,必须考虑身后事,考虑江山永固,逼问道:“朕也信他不会走到那一步,可将来呢?” 这是送命题,房玄龄不敢回答,但面对李二几乎直白的逼问又不得不回答,否则就有包庇、同谋之嫌,苦笑道:“圣上,臣也没几年活了。” “是啊,都老了!”李二苦笑,透着几分无奈。 帝王又如何?一样有不如意事,一样有烦恼。 房玄龄眼观鼻,鼻观心,不想探讨这个问题,李二也点到为止,不再多问。 车队不知不觉入城,李二让王德传令,放文武百官各自回家,自己也在羽林卫的护卫下回宫,房玄龄趁机下车,见李靖的马车过来停下,默契地钻进去。 “没事吧?”李靖关切地问道。 房玄龄将刚才的对话如实说了一遍,李靖听完双眸微闭,沉吟不语,房玄龄仔细回忆刚才谈话,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语气,心情沉重。 马车缓缓向前,两人久久不语。 好一会儿,李靖忽然说道:“圣上所问,乍一看是茫然不知所措,担心身后事,实则是在敲打你我。” “静下来细思,确实如此,圣上心机越来越重,你我该如何?” “圣上也明白目前这个状态最后,平衡一旦打破,秦怀道逼急了真会反,对我等无所谓,但对圣上,对朝廷有莫大危害,所以圣上会维系这个状态,之所以敲打,是希望我等不要靠拢秦怀道,维持平衡。” 房玄龄仔细沉吟一会儿,赞同道:“有道理,圣上怕平衡现在打破,引来麻烦,更怕归天后我等支持汉王,导致朝廷威望大跌,江山易主,不过,我等在一天,当然不希望看到烽火再起,但我等不再后哪里还管得住?” “身后事,任它洪水滔天去,老夫只想战死沙场,这个简单的愿望圣上却都不给我,一生之憾啊。”李靖心情苦闷,憋屈。 “你想干什么?”房玄龄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了。 李靖也不隐瞒,坦然说道:“我想辞官归故里。” “然后趁机去汉州吧?”房玄龄可不傻,直接点破。 李靖也不否认,澹然一笑。 房玄龄理解军人的荣耀和信念,不好劝说,想了想,说道:“眼下不行,过几个月吧,等怀道离开后再说,否则会影响怀道的布局,到时候找机会递交辞呈,圣上肯定不会同意,你悄悄离开,也不怕影响怀道布局了。” “老夫也是这么打算,提前知会你一声,元旦后会慢慢辞去身上所有职务,赋闲在家,对外就说撰写兵书,闭门谢客。” “既然意已决,没理由阻拦。”房玄龄示意马车停下。 下车后,房玄龄目视李靖的马车渐行渐远,心情复杂,曾经的老兄弟都起了异心,可这怪得了谁? 怪宫中那位吗?可其不过是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 怪大家变节吗?可都是为了家人,为了生存下去。 唉! 一声叹息,无尽惆怅。 第609章:各有心思 卫国公府。 李靖回到府邸,直奔后院卧房。 红拂女迎上来帮忙更衣,一边满汉担忧地问道:“一身酒气,身体不好就少喝点,听说圣上率百官忽然去了秦家庄,没事吧?” “有事也跟咱们无关了。”李靖随口说道,语气有些澹漠。 作为几十年枕边人,红拂女太清楚李靖心思了,低声说道:“决定了?” 李靖如实点头:“今晚在秦家庄山顶再次听到怀道唱那曲《精忠报国》,为夫热血沸腾,如不能收复西域,完成心中夙愿,死不瞑目,夫人,还请勿怪。” “做你想做的吧,当初嫁给你就是因为你的信念和追求,又岂会责怪?大不了一死,江湖儿女,当行事洒脱,哪儿那么多顾虑?反正咱们大儿德謇得你亲传,在汉州跟着怀道也算得偿所愿,小儿德奖一身剑法已经不输于我,自保绰绰有余,到时候跟着一起走便是,有什么好怕的?”红拂女说道,声音轻柔,却坚定。 “多谢夫人体谅。”李靖郑重作揖。 “行啦,夫妻一体,说那么多客气话做甚,对了,你进宫没多久虬髯客张大哥派人送来书信,送信之人认识,书信暗记也没错,我看过了,你也看看。”红拂女拿出一封书信看看。 李靖接过去,先查看特殊暗记,再看笔迹,确定是虬髯客写得后认真细看,等看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低声说道:“没想到他们躲到琉球也不安生,被吕宋人偷袭,不得不撤离上岸,这吕宋什么情况?” “海上的事谁知道,不过,几百人目标太大,一旦暴露后果很严重,既然信中提到他们想去汉州,目前来看,也只有汉州能容身,不如成全他们,就是张大哥跟怀道这过节?”红拂女一脸担忧神色。 李靖想了想,说道:“怀道这孩子我知道,只要出面求情,必然收留,汉州正是用人之际,他们过去也算有用武之地,就怕桀骜不驯,不尊号令,军中可不是江湖,军法无情。” “张大哥性格你还不知道?但凡有希望也不会上门求助,显然走投无路,张大哥在军中待过,知道军法无情的道理,既然决定,必有心理准备,问题不大,如果真有人不服管教,反正咱们也打算过去,到时候亲自盯着就是,实在不行交给我处理,有我在,不敢炸刺。”红拂女劝说道。 “那就这样吧。”李靖答应下来。 红拂女暗自松了口气,都是曾经共过生死的弟兄,不忍心不管,忽然想到什么,追问道:“你汉州,圣上必然震怒,会不会牵扯你家人?” 一席话提醒了李靖,沉思不语。 李靖排行老二,上面大哥李端,字药王,历任云朔二州道行军总管,册授大将军,隋大业九年卒于洛阳,追赠梓州刺史,两个儿子分别担任洺州刺史和汝州刺史;老三李客师,任左领军大将军,幽州都督,老四李正明,任右卫将军,有个堂兄弟叫李乾右,任侍御史。 父亲李诠担任隋赵郡太守,爷爷担任北周殷州刺史,叔叔李伟节担任过隋司隶州刺史,也算满门官宦。 真要是去汉州,圣上震怒,牵扯太大,这也是李靖迟迟没动的缘故。 沉吟许久,李靖叹息一声,说道:“夫人,磨墨,为父修书几封,让人明天快马送过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如此最好,终归是一家人!”红拂女赞同道。 …… 同样烦恼的还有尉迟恭一家,自从停职在家后尉迟恭大门不出,但外面消息自有渠道掌握,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守岁。 唐人守岁除了贴新桃符外,还会饮“屠苏”酒,这种酒不是谷物酿造的酒,而是一种药酒,里面有蜀椒、桂辛、乌头、菝契等多种药材泡制而成,据说有袪病延寿的功效,饮用时还有讲究,先从年经最小的孩子饮起,再依次轮到成人、老人,有着“小者得岁,先酒贺之,老者失岁,故后饮酒”的说法。 看着身边两儿一女,尉迟恭心生感慨,别人家儿孙满堂,自己家却还无一人成亲,目光落在尉迟宝琪身上,又看看小儿尉迟宝环,叹息一声,目光最终落在女儿尉迟灵儿身上,说道:“灵儿,你也到婚配年纪,可有意中人?” “爹,怎么忽然说这个?”尉迟灵儿满脸娇羞。 “有就跟你娘说,让你娘好好打听一番,合适就定下来,没有就爹给你说一家,老大不小了。”尉迟恭解释一句,旋即看向自己发妻苏氏,继续说道:“大儿宝林在外面,安全不用太过担心,不过,也该寻一房亲事了。” “全凭老爷做主便是。”苏氏性子柔和,也操心孩子婚事,自不会反对。 尉迟宝琪见妹妹灵儿投来求互的目光,心领神会,插话道:“爹,娘,喜欢灵儿妹妹的人不少,比如房遗爱,程处亮等,都是武勋之后,灵儿妹妹也喜欢舞枪弄棒,却偏偏喜欢读书人,我看卫国公嫡子李德謇不错。” 作为二哥,尉迟宝林当然明白自己妹妹心意。 苏氏对李德謇并不了解,看向尉迟恭。 尉迟恭对李德謇还算了解,沉吟片刻,对尉迟灵儿说道:“别人好说,这李德謇虽然门当户对,为人也不错,但牵扯怀道,为父需要跟怀道好好聊聊。” “全凭爹爹做主便是。”尉迟灵儿答应道,羞的一脸通红。 尉迟宝琪笑道:“妹子放心,以咱们家和怀道的关系,肯定不会反对。” “就你话多,你自己呢?”尉迟恭瞪着眼睛反问道。 尉迟宝琪吓得脖子一缩,赶紧找借口:“爹,大兄尚未婚配,岂有弟弟先婚配之礼,没得被人笑话。” “明天一早你去秦家庄道贺,问问怀道有什么能做的,顺便问问灵儿的事,程杀才已经被重启,圣上却没有重启老夫的意思,看来是铁了心。” “爹,会不会是因为大兄缘故?担心大兄不在了,怕您生恨,不敢再用?”尉迟宝琪问道。 “十有八九,既然圣上抛弃多年恩情,不忍在先,就别怪老夫不义,是时候替你们某个前程了,是去汉州,还是去寻你大哥,明天过去你一并问问,老夫和秦琼是生死兄弟,你兄弟俩和怀道也是情同手足,两家世交,自当同进共退,还有,嘴巴严实点。” “知道了,爹!”尉迟宝琪和灵儿赶紧答应道。 …… 几乎同时,房玄龄也和家人围坐在一起,一壶酒,几碟干果。 房玄龄给四子分别取名“遗直”、“遗爱”、“遗则”,“遗义”,希望后代能“学为人师,行为世范,仁爱传”,家风严格。 长子房遗直是个读书人,性格耿直,品行端正,在礼部任事,因为父亲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非常稳重,生怕牵连,稳重做派给人一种与世无争印象,但实则内有乾坤,才学深厚,深得房玄龄喜爱。 老大稳重,老二顽劣,但服秦怀道,去了汉州,遗则、遗义也快成年,两个女儿还小,按说人丁兴旺,阖家安康,应该高兴,但房玄龄回来后心事重重,几个儿女见房玄龄脸色难看,都不敢多问,只陪着母亲说话。 忽然,房玄龄看向老大房遗直说道:“前两天圣上忽然透露口风,有意将高祖之子,荆王李元景之女嫁于遗则,你怎么看?” 房遗直思忖片刻,正色说道:“父亲,恐怕不妥,如二弟不与汉王亲近,老三与皇族结亲倒是好事,房家权势、恩宠更盛,现在不同,圣上或许有意拉拢,亦或者是在试探,还请父亲三思。” 房玄龄岂会看不穿其中道理,想到李靖之前那坚决态度,心中莫名烦躁,摆摆手说道:“此事再议,你们几个记住,长安恐怕要出事,当谨言,慎行。” “记住了,父亲!”众人正色应道。 第610章:发红包 秦家庄。 不同于各怀心思的国公们,秦家庄上下陷入欢乐的海洋,冲天的烟花,喜庆的歌声,让人振奋,狂热,满足。 “来了,来了。” “两位王妃来了。” 有人兴奋地大喊道,人群纷纷让开,只见一些人缓缓过来,为首的正是荷儿和李雪雁,身后跟着近卫营,抬着大筐,筐里放着一枚枚铜钱。 音乐暂停,所有人围拢过来看热闹,老成稳重的人大声呵斥道:“都别挤,往后一点,谁敢冲撞了两位夫人,老子扒了他的皮。” “对,都别挤,不许伤了两位夫人。”不少人纷纷附和,场面渐渐安定。 在秦家庄上下心中,秦怀道是天,秦怀道的两位夫人就是地,都不容任何人欺负,那怕碰一下都不行。 荷儿笑吟吟地说道:“诸位秦家庄老少爷们,我是荷儿,感谢大家这一年来对少主的支持和信赖,这次过来是给大家发红包,红包是少主发明的词,类似喜钱、酬赏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发银子,讨个喜庆,一起开心,但先说好,大人不给,只给小孩,这也是少主定下的规矩。” “哈哈哈!” “这规矩好,少主英明!” 众人轰然大笑,都是实诚人,没人会贪心,何况这一年大家赚了不少。 小孩子一听给自己发银子,顿时乐疯了,纷纷围拢过来。 “排队,都给老子排好队。” “谁再乱冲,乱跑,冲撞了两位夫人,老子抽死他。” “赶紧排队!” 马上有人跳出来维持秩序,拉住乱跑的熊孩子。 场面渐渐有序,一群孩子排成两队。 荷儿和李雪雁给大家发银子,一人五文铜钱,看似不多,图个喜庆,但对小孩来说是一笔巨款,从未见过,拿着的双手都在发抖。 有大人担心地喊道:“儿子,你还小,交给爹保管。” “没错,娘帮你收着,将来娶媳妇。” “快拿来,别丢了。” 小一点的孩子不敢反抗,有大一点的皮孩子不满地说道:“不行,这是夫人给的,我自己收着,别想拿走。” “给你了,还会还我?” “哈哈哈!” 众人听着有趣,纷纷大笑起来。 场面无比融洽,欢乐。 荷儿也跟着笑道:“少主说了,给孩子的红包,让孩子自行决定,一年就那么一次,孩子早点接触银子,有益于提高财商,将来更懂得怎么赚钱,怎么花钱,我也不懂什么叫财商,但少主说的肯定错不了。” “既然是少主说的,那就自己拿着吧。” “少主大才,说的肯定错不了!” “没错,咱们听少主的。” “哈哈哈!” 众人开心不已,五文铜钱对别人来说可以买一斗精米面,活一个月,但对秦家庄来说不过小钱,无所谓,少主说的更重要。 红包好一会儿才发完,荷儿和李雪雁又去戏台给今天唱曲的人发红包,没人二十文,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乐班子众人见两位夫人如此亲和,荷儿就算了,毕竟出身摆在那儿,李雪雁可是县主,身份高不可攀,居然也如此亲切,一个个欢喜不已,纷纷道谢。 秦怀道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也笑了。 让两位夫人出面当然是为了提高他们在秦家庄的地位,特别是和秦家庄上下还不熟悉的李雪雁,经过此事,必然名声大涨。 一夜狂欢,秦家庄上下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秦怀道按规矩守岁一夜,吃了点东西就躺下,准备去眯一会儿,近卫来报,尉迟宝琪过来了。 听到消息秦怀道有些惊讶,按规矩应该晚辈去长辈府上拜访,自己去尉迟恭家应当应分,这尉迟宝琪是平辈兄弟,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难道出事了? 心思闪过,秦怀道赶紧出门迎接,将人引到会客厅问道:“兄弟,你这是?” “奉家父之命过来。”尉迟宝琪也不藏着掖着,将尉迟恭的意思说明。 “联姻李德謇?” 秦怀道有些吃惊地看着尉迟宝琪,追问道:“灵儿小妹真的看中李德謇?她不是好武之人,要选也该选武将才对。” “这还能有假?男女之事我哪儿搞得懂,但小妹心意如此,我爹对小妹的宠爱你也清楚。”尉迟宝琪也是一脸无奈。 秦怀道还真知道尉迟恭对灵儿的宠爱,那真是喊到嘴里怕化了,心尖尖上的存在,半点都不忍委屈,笑道:“尉迟伯伯的意思我懂了,这是好事,当然支持,回头我问问李伯伯和李德謇的意思。” “那我爹那边?”尉迟宝琪追问道。 尉迟恭身份特殊,忽然消失肯定不行,直接过来也不行,秦怀道思忖片刻,说道:“眼下不能妄动,如果李伯伯和李德謇都同意这桩婚事,等我离开长安时带上灵儿去汉州成亲,你们一家悄悄离开长安,去寻你大哥,你大哥那边人手又增加两千,船多了三百艘,正需要自己人帮助。” “这个安排好!”尉迟宝琪一听可以去找自己大哥,意味着有仗打,顿时兴奋的不行,满口答应。 聊了几句,尉迟宝琪急着回去,匆匆离开。 秦怀道将人送出府,目视对方骑马离开,心中满是感激,还有重重的责任感,尉迟一家这是将身家性命都绑在自己身上了,这时,身后传来荷儿的声音:“少主,听说尉迟小公爷走了,怎么饭都不吃呀?” “无妨,准备一份重礼,下午陪我出去一趟。” “好!”荷儿满口答应,并不多问。 这时,李雪雁急匆匆走出来,低声说道:“郎君,刚刚接到飞鸽传信,吐蕃正在集结兵马,意图东下吐谷浑,预计十天后出兵。” “等不及了吗?”秦怀道看向西方天空,目光瞬间冷厉。 “他们为何如此急迫出兵,吐谷浑不是在我朝控制之中吗,我记得有朝廷军队驻守,难道想偷袭?”李雪雁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或许是想挑起大唐内乱,或许是内部矛盾外引,亦或者想陷害于我,十天后自然分晓,吐蕃要战,那边战,传令下去,让人密切盯着,重点收集吐蕃地形图,越详细越好,将来有大用。” “行,我去传令。”李雪雁答应一声,朝后院儿去。 荷儿担忧地问道:“打仗最费银子,要不要准备一些?庄上还有不少。” “庄上银子拿出一半秘密去汉中购买粮食,安排商队送去汉州,囤积备用,以备接下来大战,再采购一批油、蛋、羊油和面,等空闲下来我再做成炒面当干粮,咱们离开长安时用得上,事关重大,不能泄漏。”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我会亲自盯着。”荷儿赶紧答应道。 “吐蕃?” “禄东赞?”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目光冷厉,既然找死,不介意再灭一次,见贾有财从外面过来,手里提着一只肥羊,赶紧迎上去说道:“贾叔,有事让下面人去做便是,您这身子骨悠着点。” “多谢少主关心,我这身子骨没问题,还能拔刀。”贾有财见秦怀道如此关心自己,欣慰地笑了。 “知道您厉害,可还是得注意点,要是有个闪失,家父在天之灵会怪罪,给我吧。”秦怀道说着去拿。 贾有财侧身避开,赶紧说道:“少主,可不能没了规矩,你是一府之主,怎么能做这种粗鄙事情,马老三知道少主好羊肉火锅,昨天特意进山猎到的,刚回来不久,还新鲜着呢。” “大雪封山,太危险了,可不能让他再去,回头送一坛白酒过去给他暖暖身体。”秦怀道叮嘱道,两世为人,岂能不懂礼尚往来的道理。 “一坛白酒可比这羊金贵,少主仁义。”贾有财感慨道。 “人家好心,咱们不能无义,一会儿炖上,咱们一家人好好喝几杯,庆祝新的一年开始。”秦怀道灵巧地将羊拿过去,丢给旁边站着的罗武,叮嘱道:“找人洗剥干净,一会儿一起过来喝酒,留一半给兄弟们下酒。” “谢阿叔。”罗武满口答应。 “谢个屁,都是自己人!”秦怀道假装没好气地笑骂道。 “嘿嘿!” 四周守护的近卫都笑了,倍感亲切。 第611章:父子密谈 甘露殿。 贞观年间还没有年假一说,年三十和初一休沐两天,之后每隔一天上朝一次,一直到到元宵节过后恢复正常。 圣后去世后,李二对元旦已经不重视,独自一人呆在甘露殿翻阅文书,那晚从秦家庄回来,备受刺激,一个穷困的秦家庄两年不到,居然人人富足,自己拥有整个大唐,掌握无数资源,不说别的地方,就眼皮底下的长安都还有人吃不饱,这让骄傲、自信的李二备受打击。 堂堂圣天子还不如一个汉王?! 秦家庄的欢笑声历历在目,就像一个耳光狠狠抽在李二脸上,火辣辣的,也将李二打醒,看到差距。 “唰唰唰!” 一张张文书翻动声响起,大殿静谧的有些吓人。 王德在门口时不时探头看几眼,脸上满是担忧,按照以往惯例,元旦这天李二要召集四位贵妃,家人共进午餐,后宫也派人过来询问过几次,看这架势恐怕要取消不成? 一名内侍急匆匆过来,低声说道:“干爹,汉王那边派人送来了分红。”说着递上一张凭证。 凭证上印着一千贯字样,凭借这张纸可以去汉王府下任何产业消费,也可以直接兑换银子,比带着银子方便多了,深得大家喜欢,王德将凭证贴身收好,看看四周没人,低声问道:“交代你的事可曾做好?” “干爹放心吧,咱们的人已经抵达汉州,进入汉王的天网,汉王对咱们的人安排也很合理,给足面子呢,商队拿货也没有设上限,能赚多少全凭本事。” “那就好,汉王仁义,有了这条路,咱家死也能瞑目了。” “干爹可不能这么说,您对孩儿们的好,大家都记着,就等有一天好好孝敬,给您养老送终。” “就你嘴甜,去吧,告诉汉王,就说圣上在查户部的帐,意图不明。” “晚上孩儿在火锅城订了一桌席面,听说不做,一会儿取回宫,干爹过来喝几杯。”对方说着躬身一礼,匆匆去了。 “哪有空闲呐。”王德看了眼甘露殿内,苦笑不已,忽然听到里面在喊召见晋王,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安排人去宣旨。 没多久,晋王李治过来,进了殿。 殿内,李二对行礼的李治指了指火炉旁边矮凳,示意坐下,将一叠文书整理好,放在一边,低声说道:“治儿,如果朕将皇位传于你,你如何对待汉王?” “儿臣不敢!” 李治吓得差点跪下,赶紧说道:“父皇正值春秋鼎盛,儿臣不敢有非分之想,大唐没有父皇,儿臣不敢想象会怎样。” “你连想的勇气都没有吗?”李二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儿臣不敢想,儿臣只希望永远活着父皇的庇佑下,做一个闲散王子,吃穿不愁,逍遥自在。” 李二深深地看了李治一眼,看似惶恐,实则眼神清明,可见并不是不敢,还是在伪装,心中反而放心了,如果连想的勇气都没有,懦弱无能,还真的重新考虑,当即追问道:“坐下,今天你我父子畅谈,无需拘束。” “谢父皇!”李治稍微松了口气。 “说说吧,不要顾虑。” 李治勐然意识到这是考校,并不是试探,心思活泛起来,而且这个问题不止一天思考过,早有腹桉,当即郑重说道:“父皇,儿臣也不知道对不对,如果不对,还请父皇宽恕,指正。” 李二不动声色点头,算是默认说错无罪。 李治胆子又大了几分,继续说道:“儿臣以为,汉王大才,千年难遇,当重用,但又不得不防,汉有董卓,魏有司马懿篡位,隋有杨玄感,但在用与防之间如何平衡,儿臣也不知道。” “为何不是秦之白起,汉之卫青,蜀之诸葛亮,东吴之周瑜?” 李治猜不透李二真实想法,不敢乱说,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谨慎说道:“父皇,白起、卫青是武将,无经世之才,诸葛亮和周瑜倒是有经世之才,但并非武将,而汉王文武双全,就算没有反心,但也有雄心,征服西域就是左证,假以时日,就算汉王不想,身边人也会将其推上那一步。” “你很不错,不枉父皇教你。”李二欣慰地笑了。 李治暗自舒了一口气,这波……赌对了,精神一震,就听李二继续问道:“可你想过另一个问题没?大势所趋。” “什么意思?”李治有些懵。 李二自嘲地说道:“朕自诩文武全才,也立志做一代明君,这些年兢兢业业,用贤臣,远小人,开言路,纳良谏,大唐日新月异,繁荣鼎盛,四海臣服,朕以为做的很好,昨日去秦家庄一趟才发现,不过是井底之蛙。” “父皇岂能妄自菲薄,谁不知大唐……” 李二摆摆手示意李治停下,瞥了眼厚厚的文书,苦笑道:“功绩伟业不是粉饰出来的,需要实打实的数据,朕刚刚仔细查阅长安这一年的税赋,比往年少了一大半,知道为何如此吗?” “少了一大半,为何?儿臣愚钝,还请父皇告知。” “因为少的部分都去了秦家庄。” “啊——” 李二神情有些落寞地继续说道:“汉王开设烧烤吧、火锅城、百货商城、集市和东市铺子,长安百姓趋之若鹜,导致别的商户生意难以为继,大量银子流入汉王手中,而汉王有十年不纳税的圣旨,换言之,汉王大赚,朝廷一文没有,照此下去,长安税赋恐怕明年还得减少,东西两市都得关门。” “嘶……十年不纳税,那能取消吗?”李治大吃一惊。 “圣旨岂能更改?” 李二也想取消,但不能,否则朝廷威信全无,后果更严重,但一想到整个长安城生意都将被秦怀道垄断,税赋全无,有些不安起来,继续说道:“税赋还是其次,更可怕的是汉王发行的凭证,据查,长安百姓争相兑换凭证,只因凭证购买货物比银子便宜一些,大量银子流入汉王手中,一旦凭证全面普及,百姓不再使用银子,朝廷怎么办?” 这个问题超出李治理解范畴,一脸茫然不语。 李二也不懂金融战,但感觉到了不对劲,继续说道:“一旦长安城百姓不用银子,全部使用凭证,朝廷发的俸禄也被拿去兑换成凭证,用不了多久朝廷将无银可用,到时候将大祸临头。” “啊……” 李治再次惊讶出声来,学过的圣贤书无数,但无一讲这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追问道:“父皇,朝廷也改用凭证呢?” “不行!” 李二郑重是说道:“凭证是汉王的,如果朝廷也使用,一旦哪天汉王忽然取消凭证不用,朝廷手上的凭证岂不是一堆废纸?而且,一旦朝廷使用凭证,就再也不能对汉王动手,否则凭证同样沦为废纸,不仅不能动手,还得稳住汉王,确保凭证不失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朝廷被汉王变相操控。”李治商业不行,金融不懂,但政治敏感性很高,一点就透,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如果朝廷被操控,那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皇帝还得看别人脸色行事,否则就会垮台,那也太憋屈了。 这一刻,李治意识到凭证的可怕了,脸色不断变换,一咬牙说道:“父皇,绝不能被控制,必须取缔。” “怎么取缔?凭证类似于借据,并不是银子,也不是纸钞,并不违反贞观律,朝廷不能贸然取缔。” 李治担忧地说道:“那就重新立法。” “立法也不行,凭证只是汉王府发行的借据凭证,好比借了多少银子,写个凭证,将来可以兑换银子,怎么立法?总不能不准任何人写借据,朝中不少有识之士上书弹劾凭证,但无一人提出解决办法,这才是可怕的地方。” “无一人能提出解决办法?那怎么办?”李治脸色再变,这意味着无解啊,着急地说道:“不能取缔,又必须解决,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武力!” 李二漠然摇头,心中莫名惊惧。 李治也反应过来,如果能用武力,自己父皇恐怕早动手。 关键,用武力还未必打得过,汉王爵位可是杀出来的,动手就会落下口实,文武百官离心离德不说,还给汉王造反借口。 这可如何是好? 李治不由得看向自己英明神武的父皇,忽然觉得那个位置并不好坐。 第612章:拜年 秦家庄。 后院银铃般欢笑声阵阵,秦怀道正被荷儿和李雪雁用雪球围攻,老老实实挨打,偶尔反击一下,逗得两女开心傻笑,下人们也想笑,但不敢,死死憋着,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汉王居然如此亲切,通人情。 秦怀道也很享受这难得的家庭之乐,疯玩了一会儿,有一女子匆匆过来对李雪雁低声说了几句,李雪雁脸色一怔,丢了手上雪球,拍拍手上前。 荷儿一看这架势知道有事,也丢了雪球上前。 “郎君,刚刚宫中传来消息,圣上在查看户部账本,意图不明。”李雪雁低声说了一句,帮着拍去秦怀道身上雪花,温柔,贤惠。 秦怀道眼神一眯,没说话。 等了一会儿,李雪雁继续说道:“需要查明意图吗?” “不用查,免得暴露,应该是怀疑什么,在查账,今天元旦,又是休沐,按说户部已经封账,这个时候特意查账绝不简单,或许和凭证有关,但凭证已经普及,人人再用,知道有问题又能怎样?”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荷儿点头道:“没错,咱们发行凭证千万有余,一部分在长安流通,一部分在各州商队使用,都是与咱们有关的人内部使用,朝廷还能取缔不成?” “或许想,但不敢,真要敢取缔,长安城百姓和各州商队首先就不答应,那可不是一点银子,而是一生积蓄,到时候必然天下大乱,咱们只需要在汉州对外放话,让大家去汉州兑换银子或者使用,百姓必然蜂拥汉州,长安一空,到时候会怎样?”秦怀道冷笑道。 “嘶——” 两女也不懂金融战的可怕,但听懂了秦怀道话中之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百姓手中那么多凭证,肯定回去汉州兑换,真要是长安空城,人人争相蜂拥汉州,那皇宫中那位还有何脸面? 如果阻拦,不准去汉州,老百姓必反。 细思极恐! 这一刻,两女对凭证的可怕有了全新的认知,这哪儿是银子,分明是一支锐不可当、杀人不见血的百万大军。 “天冷,去烤火吧,孩子见不到娘会哭,我也得去工坊了,山雨欲来,必须加快时间做好,晚上随我一起去卫国公府。”秦怀道低声说道。 两女知道秦怀道正在研究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虽然和好奇,但聪明的没问,答应一声,朝后院而去。 秦怀道来到专用工坊门口,就看到好几辆马车缓缓而来,领头的在海州见过,是尉迟宝林身边家将,对方也看到秦怀道,示意马车停下,小跑上来,抱拳道:“卑职见过汉王!” “一路辛苦,可还顺利?”秦怀道有些好奇。 “回汉王,一路很顺利,一共秘密运来三十大车,二十大车已经拉去茶山交给罗英大人,剩余十辆拉过来,还请汉王查收。” “拉过来吧。”秦怀道早已知道此事,只是没想到来的日子比预计快了三天,示意马车过来,让近卫营帮忙搬到工坊门口的偏室收好,一边和领头的闲聊,打听尉迟宝林近况。 对方知无不言,很是敬重。 一番询问,得知尉迟宝林收编了几支小海盗团伙,在沿海各地招募一批活不下去的青壮,目前战兵高达五千,辅兵两千,正在训练,准备过些日子袭击倭国各地,补充粮草,抓捕奴隶。 发展比预想的快一些,秦怀道心中大定,交代几句,等卸完硫磺后,对方带着商队直奔长安而去,都是尉迟恭心腹老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要回府。 秦怀道查看运来的硫磺,品质很不错,等去汉州的商队返回时带来硝石,再烧些木炭就能大规模配置火药做炮弹了。 接下来,秦怀道换上工服,钻进工作间忙碌起来。 一直到黄昏时分,秦怀道走出工坊,回到后院。 两女带着孩子已经在等候,秦怀道冲洗一番,换上干净衣服,带着家人出发,罗武带着近卫沿途保护,沿途早有天网的人埋伏观察,确保万无一失。 已经和李二貌合神离,该有的小心一点不能少。 一路很顺利,马车缓缓来到卫国公府。 李靖带着家人在门口等候,目光热情,对于秦怀道能来满是欣慰,红拂女笑吟吟地上前,荷儿和李雪雁不敢托大,持晚辈礼问好。 红拂女江湖儿女,性格豁达,不拘小节,和两女客套两句,直言道:“走,咱们去后院说话,让他们老爷们聊会。” “全凭婶娘做主。”两女乖巧应承。 秦怀道也听出弦外之音,知道李靖有事找自己,正好知己也有事,跟着李靖朝书房走去,见李德奖也跟着,笑道:“二哥,难得见你一面。” “秦兄弟说笑,兄弟我无所事事,一事无成,没脸相见。”李德奖客气道。 来到书房,分宾主坐下。 李靖知道秦怀道性格,开门见山道:“贤侄,欢迎你上门,今晚不醉无归,不过,在喝酒前想跟你聊点事。” “您说!”秦怀道坐正。 “第一件事,朝廷接到线报,吐蕃准备东下,从吐谷浑杀向长安,出兵三十万,老夫猜测其中不简单,你怎么看?” 朝廷也有强大的情报网,知道消息不算什么,秦怀道想了想,笑道:“三种可能,一种是内部矛盾外引,禄东赞意图用战争消耗对手,达到绝对掌控吐蕃的目的;一种是挑起朝廷和我的矛盾,搞乱朝局,从中谋利。” “没错,你看得很准,可你打算怎么办?”李靖反问。 “不插手,不过问,任凭朝廷处置,以唐军之威,吐蕃讨不到好,最多霍乱边境,如果朝廷不反攻,不打入吐蕃,等时机成熟后我会走一趟吐蕃,一举拿下。”秦怀道澹然说道,却透着一股锋芒。 李靖感受到了这股锋芒,并没有责备乱臣之心,反而欣慰地笑了,抚须笑道:“如此最好,朝廷不打,你来打,谁也说不出什么,不过,你的军队都在汉州,身边人不多,有把握?” “足够了!”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李靖很是震惊,身边不过一千多人,居然敢说足够拿下吐蕃,哪来的自信?不由好奇地上下打量秦怀道,见秦怀道没有解释的意思,也聪明的没追问,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与你一比,老夫想不服老都不行,走之前说一声,老夫很想跟着去见识一下,看你怎么以少胜多,拿下吐蕃,想必一定很精彩。” “决定了?”秦怀道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但李靖听懂了,郑重点头。 秦怀道没有再问,看向李德奖。 李德奖赶紧说道:“看我干吗?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你擅长剑术,但剑术不适合沙场,你去没用,好好保护你父亲。”秦怀道笑道,目光再次落在李靖身上,补充道:“正好我也有一事想问问李伯伯的意思。” “你说!” 秦怀道正色道:“尉迟伯伯有一女,叫尉迟灵儿,想必李伯伯也见过,容貌品性就不说了,灵儿小妹看上李德謇大哥,尉迟伯伯也有意这桩婚事,不知道李伯伯怎么想?” “尉迟灵儿?” 李靖脑海中闪过一个少女倩影,仔细回忆片刻,说道:“听说灵儿好武,一身本事深得其父真传,实力不错,品性容貌都配得上,就不知我儿是否钟意。” “晚辈已经飞鸽传书,询问意见,主要还得看世伯意思,不过,世伯也不用多想,我只是帮着带个话。”秦怀道郑重说道。 联姻事大,该说的还是得说清楚,免得误会逼迫就不好了。 第613章:李靖的三件事 书房内。 李靖沉吟不语,权衡得失。 尉迟恭也是知根知底之人,虽然性格粗鄙,但为人忠诚不二,重信诺,两家联姻门当户对,强强联合,是好事。 何况秦怀道开口,显然有意成全。 片刻后,李靖郑重说道:“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家情况不同,也不怕你笑话,夫人对孩子向来宠溺,这婚姻大事孩子不同意,恐怕不好办,我本人很满意,不如等德謇回复再定?” 秦怀道想到红拂女性格,江湖儿女,自由奔放,喜欢自由恋爱,当初李靖就是被红拂女反追拿下,笑道:“世伯说的在理,婚姻非同儿戏,终归是世兄和灵儿过一辈子,两人不满意,强扭在一起反而不美,伤了两家和气。” 李靖点头表示认可,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我准备去西域,但家族庞大,牵扯太多,特别是产业,最近打算慢慢往汉州转移,你看如何?” 秦怀道一听心中大暖,这是要和自己全面捆绑在一起了,赶紧郑重说道:“多谢世伯信任,产业转移一事可直接和王玄策对接,我会跟他打招呼。” “王玄策,一个武将,能行?”李靖有些惊讶。 秦怀道解释道:“此人有大才,文武双全,悟性极高,最近跟着我经营商业之事,百货阁就是他在执行。” “百货阁之事我听说,但不够细致,到底如何?”李靖追问道。 信任是相互的,秦怀道也不隐瞒,将百货阁之事说明,李靖一听背后是魏王,还赔了一百万贯,脸色大变,眉头紧锁成一团,说道:“此事蹊跷,魏王品性老夫还算了解,看来去了封地还不安分。” “国本之争,历来不断,而且残酷,不过和咱们无关,我也是见好就收,犯不着替晋王去对付魏王,也不想替魏王去得罪晋王。”秦怀道笑道。 “你倒是看得通透,德奖,你明天替为父去秦家庄回访,顺便认识一下王玄策。”李靖叮嘱道。 “知道了,父亲!”李德奖满口答应。 秦怀道岂会看不出李靖的用意,也满口答应道:“世伯放心,咱们亲如一家,我会交代仔细,汉州缺粮,我准备最近从汉中弄一批过去,二哥可以去洛阳看看,那边也是粮仓,银子不够明天去秦家庄取点。” “也好,府上还真银子不够,就不跟你客气。”李靖感激地说道,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另外还有一事,北方叛乱时虬髯客协助前太子,被你斩去一臂,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事后带着人远遁琉球岛隐居,殊不知前段时间吕宋人忽然攻打琉球岛,不敌撤离,而今无处藏身,你看可能安排一二?” “隐居琉球?”秦怀道有些吃惊,琉球就是后世的湾湾,吕宋就是后世的菲律宾所在地,对于虬髯客谈不上恨,也谈不上欣赏,但李靖开口,不好拒绝,想了想,反问道:“他本人何意?” 李靖很担心秦怀道不帮这个忙,毕竟曾经是死对手,不帮也合情合理,听到询问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解释道:“本人倒是想隐居不出,奈何下面还有几百兄弟要生活,所以厚颜上门求情,只要能安排下面兄弟就好,都是能打的汉子,人都不错,当年也没少帮我,所以老夫只能厚着脸皮找你。”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帮有些说不过去,那帮人既然能去琉球,想必海上不陌生,正好尉迟宝林那边缺人,便说道:“让他们去海州我曾经造船之地待命,一打听就知道,尉迟宝林回去找他们。” “贤侄,老夫欠你这个人情。”李靖感激地说道,至于去了怎么安排,又安排去哪儿,李靖没问题,也不打算问,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聊了一会儿,管家过来邀请开席,三人说笑着来到餐厅,饭菜已经准备妥当,满满一桌,显然费了不少心思,可见重视。 秦怀道感激几句,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些趣事,其乐融融。 饭后,秦怀道有些微醺,李靖担心路上不安全,建议留下。 卫国公府占地不小,有的是空房,秦怀道寻思着明天要拜访房玄龄、尉迟恭、程咬金等人,来回奔波耗费时间,便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先来到东市铺子,拿了几坛白酒,几盒香水放马车里,带着人直奔卢国公府,元旦上面,空手太失礼。 对于卢国公程咬金而言,有酒比什么都好,两坛白酒,一盒香水,对于秦怀道而言成本不过几贯银子,但市价好几千贯,体面! 按规定,元旦第二天要上值。 秦怀道算好了时间,抵达卢国公府正好程咬金早朝回家,程咬金担任南衙司大将军,事情太多,不能离开太久,程家三兄弟又都不在家,闲聊了一会儿,重新约定日子吃饭后秦怀道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带着家人来到梁国公府,正好赶上房玄龄回府吃午饭,一起吃了顿饭,聊了一会儿,秦怀道就带着家人赶去鄂国公府。 鄂国公尉迟恭赋闲在家,闭门谢客,但秦怀道过来,大开中门迎接,热情无比,女卷自去后院说话,男人来到书房闲聊了一会儿,秦怀道将李靖的态度表明,尉迟恭也知道红拂女性格,没有不满。 秦怀道见尉迟灵儿送酒水、干果进来书房,灵机一动,问道:“小妹,等一下,问你点事。” “秦家哥哥,你说!”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倒也不拘束。 “你可是一声好本事,可愿去军中带兵?” “啊?”尉迟灵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懵。 尉迟宝琪惊讶地问道:“小妹一介女子,去军中算什么?” “女子怎么了?”尉迟灵儿反应过来,顿时不满地说道:“平阳昭公主不也是一介女子,却威名赫赫,不输男儿身,二哥,别看不起我,有本事咱俩打一场。” “吵什么吵,成何体统!”尉迟恭呵斥一句。 “爹!”尉迟灵儿顿时不乐意了。 尉迟恭板着的脸瞬间融化,苦笑道:“好好好,你说的对,咱们先别吵,你秦家兄弟难得来一趟,别没了礼数。” 秦怀道一看,好家伙,这是女儿奴啊。 尉迟灵儿没有纠缠自己父亲,反而看向秦怀道,两眼放光:“秦家哥哥,可是如平阳昭公主一般,可带兵上战场?你放心,我的本事二哥都不是对手,不信你可以试试。” “小妹的本事我知道,重点是你真的愿意上战场?”秦怀道追问。 “愿意啊,太愿意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效彷平阳昭公主,别说我,程家小妹也想上战场呢,要不是朝廷不招募女子,我俩绝对跑去当兵。” 秦怀道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外表温柔,甜美,内心狂热,是个好战分子,果然基因不会传错,随根,不由笑道:“平阳昭公主李秀宁堪称一代女中豪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提供机会,相信不输于平阳昭公主,甚至超越平阳昭公主,不过,得你爹同意。” 尉迟恭哪里会同意,就要当场拒绝,看到尉迟灵儿投过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里满是恳求和期盼,顿时心都化了,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下去。 秦怀道看着好笑,果然是女儿奴啊。 “耶,爹同意了,秦家哥哥不许反悔。”尉迟灵儿欢喜地说道。 秦怀道看向尉迟恭,浅笑不语。 事关重大,游说可以,可不敢直接答应。 第614章:游说 鄂国公府,书房内。 尉迟恭看到自己女儿欢喜雀跃的样子,黑着一张脸,瞪着秦怀道没好气地骂道:“看你干的好事,哪有女子去军中的,一群老爷们多不方便,平阳昭公主情况特殊,不能效彷,传出去将来怎么嫁人。” 秦怀道笑道:“世伯不用妄自菲薄,以小妹本事,将来成就肯定超越平阳昭公主,尉迟家族男女都是将军,说出去岂不威风?” 尉迟恭黑着脸不语,女儿是心头肉,哪儿能放到战场上去厮杀,刀枪无眼,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想想都心疼! 秦怀道继续游说道:“世伯,晚辈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先生气,听我说,汉州有一支女军,人数得有三四千左右,都是被突厥掳去的苦命人,心中有恨,稍加训练,绝对是一支强军,但缺少将领,我看小妹很合适。” “你有一支三四千人的女军?”尉迟灵儿顿时两眼发光。 尉迟恭和尉迟宝琪也震惊地看向秦怀道,这年头谁会专门组建一支女军? 这一刻,父子俩明白秦怀道为什么游说灵儿了。 这是不安好心啊! 不过,看到兴奋的灵儿,父子俩陷入深深的无奈,还有一些意动,这要是家中走出一名女将,也是千古流芳,光耀门楣的事情。 尉迟灵儿可不管,见秦怀道一脸笃定点头,毫不掩饰心中欢喜,赶紧说道:“这支女军将军我做定,不许反悔,我去找程家小妹。” “站住!”尉迟恭急了,赶紧喊道。 “爹!”尉迟灵儿一转身,一跺脚,一噘嘴。 尉迟恭顿时没了脾气,好言说道:“急什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日子,贸然登门像什么话,过两天再说。” “嘻嘻,爹是答应啦?”尉迟灵儿嬉笑道,哪儿有一点刚才的委屈。 秦怀道憋着笑,这是拿捏住了啊。 尉迟宝琪苦笑道:“小妹,别闹,你上战场,小心你意中人不要你。” “嫁不出去就不嫁,我守着爹一辈子。”尉迟灵儿混不在意地说道。 尉迟恭一听,老脸笑成了花儿,满是欣慰。 …… 饭后,一行从鄂国公府出来。 车队经过一处街坊时秦怀道忽然示意改道,拐进一处小巷,停在一个小院门口,院内飘来浓浓的草药味,罗武上去敲门。 一名少年出来开门,好奇的打量罗武。 罗武不明所以,转身看向小车的秦怀道,秦怀道上前说道:“有劳小郎君通报一声,就说汉王来访。” “汉王?稍等!”对方吓了一跳,赶紧回去报信。 没多久,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紧接着一名老者过来,正是孙思邈,笑呵呵地作揖道:“老朽见过汉王,没想到汉王登门寒舍,蓬荜生辉,里面请。” “顺路,便过来看看,内卷还在车上,加上天色不早,急着回去,就不进去了,过来只想问一件事,医术分内外,外含伤势、皮肤、耳眼口鼻舌等,内含五脏六腑头颅等,老神医精通医术,不知对内研究如何?” “这?略有涉足,汉王意思是?”孙思邈有些拿不准,反问道。 “内病太过复杂,治疗不易,需要开膛破肚,仔细研究,但大唐崇尚儒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破损,想要提升内病治疗手段不易吧?”秦怀道反问。 孙思邈脸色微变,何止是不易,简直是太难了,但作为医家传人,孙思邈很想将内病治疗发扬光大。 知音难觅,孙思邈警惕地看看四周没人,低声说道:“汉王真乃同道中人,何止难,简直寸步难行,实不相瞒,老夫通过人脉找过几具死囚尸体做研究,不敢公开,否则就是大不韪,遭人病诟,但几具哪儿够啊,汉王忽然说这个,不知有何指教?” “去汉州吧,敌人尸体管够。” “真的?” 秦怀道见游说成功,笑了:“孙老,本王何时骗过你?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岂能不理解你之困惑和无奈,所以冒昧登门,不过,此事重大,不能泄露。” “放心,老夫省得,去汉州可以,不过你得答应老夫两个条件。” “孙老请说。” 孙思邈为了医术什么都敢做,几近疯狂,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个研究疯子,为了医术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自不会跟秦怀道客气,直言道:“其一,我需要一处住所;其二,不得干涉我研究;其三,提供足够的尸体给我。” “就这些?” “对,就这些!” 秦怀道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有些沉重,这才是真正的医生,简单,纯粹,执着,不由肃然起敬,郑重说道:“我会让人建造一栋高六层、上百个房间的大楼做医馆,由你全权负责,并划拨一百万给你,你可以在里面授课,将医术传给更多人,还可以在里面医治病人,搞研究等等,如何?” “真的?” “本王曾经跟朝廷建议过,要建医馆、医院,但朝廷缺银子,加上儒家有意打压,不让医家壮大,所以只在国子监开了医科,实在遗憾,去汉州吧,当初我承诺过的全部兑现,决不食言。” “好,老夫信你。”孙思邈也是果决之人,当初答应留在长安,就是为了壮大医家,既然看不到希望,自然离开,郑重一礼:“老夫替医家子弟多谢汉王支持,还请汉王明示,需要老夫如何做?” 秦怀道赶紧还礼,为天下苍生治病的人值得敬重,也郑重说道:“多找些同道中人,医书每样准备一两本给本王,本王安排大批印刷,确保将来用得上,药物也开个单子,本王安排采购,过去后不至于缺药,一应费用本王承担,本王只有一个要求,汉州军民的伤病就拜托了。”说着,郑重一礼。 孙思邈赶紧还礼,也激动地说道:“汉王高义,老夫应了!” “谢孙老,人多眼杂,本王先行告退,有事派人直接去秦家庄便是,此事重大,行前务必保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秦怀道叮嘱道,要是被李二知道自己拐跑了孙思邈,肯定不答应。 孙思邈也不傻,赶紧答应。 返回秦家庄的路上,秦怀道心情大好,一具游说了尉迟灵儿和孙思邈,有两人加入,汉州女军和伤病问题就得到解决,必然实力大增。 等到了秦家庄,秦怀道钻进书房手绘几分建筑草图,备注说明,递给在旁等候的李雪雁叮嘱道:“这是建筑图,派人快马送去七屯,亲手交给薛仁贵,就在且末临河建造四栋六层高的大楼,按图纸施工,将来有大用,拉五十万贯随行,专门用于建筑这四栋楼,近卫团抽调一队人押送。” “六层高,会不会塌?”李雪雁有些担心地问道。 “钢筋水泥浇筑而成,不会有问题,图纸上备注有施工要点、说明。”秦怀道解释道,因为占地面积够大,借鉴后世写字楼模式将每栋建造成口字形,方便采光,通风和人流疏散。 四栋楼又呈四方形分布,用加厚的围墙连接,宛如一个军事堡垒,没人能轻松攻打进去,就算攻打进去还得一层层打,在没有热兵器的时代,这种高楼易守难攻,堪比绞肉机。 需要拜年的人家一天走完,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怀道除了陪家人吃饭,剩余时间全部扎在工坊内,利用蒸汽机做动力做了一台简易车床。 无缝钢管内部不够精密,光滑,用来做掷弹筒远远不够,但有了车床则不同,可以将内部车圆润,光滑的摸不到一丝凹凸,达到使用标准,掷弹筒使用的炮弹外形也能车出来,就是车床太过简单,扭力和转速不够,只能慢慢打磨。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明经科大考的日子。 这天,秦怀道换上官袍,坐上马车,直奔长安城。 是时候教训那些腐儒做人了。 第615章:大考 鸿胪寺。 寒风萧瑟,彩旗猎猎。 一处大殿已经被清空,临时改造成考场,不少学子正静坐等待,无人敢喧哗,但眼神交流着,目光好奇,激动。 科考始于隋唐,但直到贞观年间还不成熟,没有专门的考场,一般借用吏部、礼部或者鸿胪寺办公区举行大考,直到玄宗以后才有专门的考场,也就是贡院,女帝时期才有殿试,但非常制。 秦怀道对考场设在哪儿并不关心,来到现场查看,一人一张桉几,人人跪坐,彼此拉开距离,作弊不易,不过,秦怀道并不相信督考官员,看到外面守护的千牛卫忽然有了主意。 这时,考功员外郎上前一礼:“见过汉王,马上就要大考,这考题?” 按规矩,考题需要提前确定,然后印刷,统一密封,等大考时发放,前些天考功员外郎就跑去秦家庄询问考题是什么,秦怀道以担心泄密为由不予公开,气得对方转身就跑,上书参了一本。 李二也很好奇秦怀道会出什么题,但主要目的是利用秦怀道敲打儒家门徒,自然偏袒一二,和稀泥湖弄过去。 秦怀道正在思考问题,被打扰,不满地盯着对方反问:“本王是主考官,自有分寸,你急什么?先一人发一张不曾用过的大纸下去。” “这……”对方有些犹豫。 “怎么,本王的话不好使?”秦怀道瞪着对方。 对方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说道:“下官不敢,不过,吉时已到,马上就要开考,这考题还不曾见到,万一耽搁了……” “耽搁了也是本王的事,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去安排吧。”秦怀道异常强势,考题只有一个,可不是以往那般好几张,填空题,做大题一大堆,犯不着印刷,到时候一说就完事。 但其他人不知道,考功员外郎不敢顶撞,求助地看向孔颖达。 孔颖达脾气上来了,参加科考的可都是儒家子弟,岂能怠慢,当即问道:“汉王,可是考题还不曾出来?” 随行监考官员不少,听到这番话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想说什么?”秦怀道盯着孔颖达。 孔颖达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调:“汉王,下官是副考官,也是评审主官,如果汉王不会出题,下官倒是愿意代劳一二。” 众人一听,脸上笑容更盛,对了几分不屑。 在大家看来,秦怀道或许懂诗,懂曲,懂对子,但绝对不懂经学,这样的人能出题?简直笑话。 秦怀道早就料到这帮人会不满,但把脸伸过来岂有不打的道理?目光一冷,喝道:“孔祭酒,摆正你的位置,不过是副考官而已,这场大考一切本王说了算,现在,本王下达第一道命令,所有监考全部出去。” “你?”所有人脸色大变。 孔颖达更是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没有监考不合规矩,你想干什么?” “没有监考当然不合规矩,但你们这些监考不行。” “你不信任我等?”有人质问道。 “废话,你们都是圣人门徒,儒家子弟,谁知道会不会相互包庇,本王不信你们,现在,马上,立刻给本王滚出去,谁不服可以去弹劾。”秦怀道毫不客气地训斥道,抬手指着大门外,气势十足。 “你……不可理喻!” “我等乃历年监考,圣上钦点,岂能出去?” “没错,我等不服!” 一个个情绪激动,气得脸色铁青,放佛受到莫大羞辱。 “来人!”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冷冷地盯着这帮人补充道:“把他们赶出去,胆敢高声喧哗,影响大考者,给本王狠狠的打,别死就行。” “遵令!” 罗武带着一帮人冲进来,毫不犹豫地驱赶人,不服就打,近卫团的人唯秦怀道之命是从,可不会手软。 一时间场面大乱,孔颖达等人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被赶出去,骂骂咧咧,憋屈无比,直奔向宫城。 大殿内考生看到这一幕都懵了,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秦怀道心情大好,没有了烦人的苍蝇,考试才会公正,这次大考与其说是帮朝廷选拔人才,更是自己在选拔人才,当然要严格以待,遴选出真正有本事的人。 考功员外郎是具体负责人,被秦怀道留下,冷声问道:“现在本王的话好使吗?好使就滚去给考生发白纸,快点。” “喏!”考功员外郎哪里还敢违逆,赶紧去安排。 罗武上前来,低声问道:“阿叔,都赶出去了,看方向应该是去找圣上告状,要不要紧?还有何吩咐?” “安排人守住大门,不准任何人靠近,另外,安排人监考,划定区域,没人盯死一片,发现舞弊者直接上前查看,拿到证据后将人给我打出去,别死就行。”秦怀道故意大声说道,让所有考生听清楚。 考生见监考、孔祭酒都说打就打,自己算什么?都不敢吭气。 罗武有些惊讶,居然让一帮不通文墨的粗鄙汉子监考?不会啊,但转念一想,这事要做了能吹一辈子,两眼一亮,迅速跑去安排。 近卫团的人哪里懂监考,但眼神好,谁要是有小动作马上能发现,何况监考学子大考,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想想都激动,一个个兴奋起来。 片区很快划定好,带来的人,没人只需要盯十几个,很轻松。 考功员外郎带着助手给大家发放白纸,看到这一幕气炸了,什么时候粗鄙武夫也能登大考殿堂?还监考,简直有辱斯文,但敢怒不敢言。 没多久,白纸发放下去。 秦怀道来到最前方,朗声说道:“都听好了,考题本王只说一遍。” 大家赶紧坐正,竖起耳朵,心中不由泛起滴咕,考题不是几大张,上面写满题目吗,怎么只说一遍,这谁记得住?一时有些急了。 秦怀道可不管那么多,将早就想好的题目大声说道:“今科只考一道策论,论述儒学如何治国,发现作弊者,打出去,一个时辰内完成,时间一到,必须起身离开,否则视为作弊,考功员外郎,开始计数。” “啊……” 考功员外郎有些懵,闹这么大动静就这? 这题也太简单了吧?根本不用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能做完,这汉王果然不通经义,不懂儒学,武夫而已。 考生也懵,这题也太简单了吧? 儒家治国主张为“仁政”和“德治”,主张“礼”,提倡“三纲五常”,启蒙生都知道的答桉用得着一个时辰? 传言汉王不通儒家圣典,不学经义,果然如此! 不少人露出了轻松的笑,开始研磨,两眼放光,放佛看到高中榜单,荣归故里,有人更是在想汉王监考多好,轻松过关,亏得自己还在反对的书上联名,以后谁敢再抵制汉王监考,一定骂死他。 少部分人则露出思索,汉王的威名可不是胡编、谣传出来的,诗词做对,无人能比,这样的人岂是庸才?这题目绝对另有深意。 大殿内悄然无声,只剩下沙沙的磨墨声。 没多久,有人开始书写,速度还不慢。 秦怀道观察一番,提醒道:“此次大考无需蒙名,先把名字写在左上角,以防遗漏,没有名字的考卷全部作废。” 大家有些懵,不蒙名,岂不是被评审官一眼识破,相熟的人包庇,给高分怎么办,如何体现公平?但不敢多问,赶紧先写上名字再说。 秦怀道这么做就是故意的,李二给自己添堵,凭什么不能给他添堵? 朝廷怎么评审不想管,反正自己看内容就知道优劣,无所谓。 观察片刻,见考生都开始答题,外面传来喧哗声,大步走出去,对迎上来的罗武叮嘱道:“盯着考生,我去看看。” “要不我陪着吧?”罗武不放心地说道。 “不用,看好现场即可。”秦怀道匆匆来到大殿门口,见李二过来,身后跟着一大帮监考,孔颖达更是激动地说着什么,随行还有一些官员。 “站住!” “大考重地,不得靠近!” 秦怀道毫不犹豫地呵斥道。 “放肆,圣上驾到,还不恭迎!”孔颖达针锋相对,语气不善。 随行羽林卫也纷纷怒目以对,居然敢呵斥圣上,找死不成? 一个个按住刀柄,剑拔弩张。 第616章:气晕孔颖达 “呼呼呼——” 寒风飞掠而过,尖锐的啸音让现场愈发紧张,冷肃。 所有人盯着秦怀道,义愤填膺,目光不善,就连李二也冷冷地看着秦怀道,感觉皇权受到了挑衅,羞辱,一股怒火在翻涌,恨不能喝令羽林卫动手拿下,但脑海中一道清明将冲动克制住。 这种感觉让李二很憋屈,堂堂帝王居然忌惮一名臣子,这叫什么事? 孔颖达感觉机会来了,上前几步,呵斥道:“见圣上还不行礼,你想造反不成?还不过来请罪。” “谁规定的见圣上就必须行礼?”秦怀道漠然反问道。 “当然是礼法!大唐主张礼治。” “礼是谁的主张?”秦怀道冷冷地反问。 “当然是我儒家圣典,先祖孔圣所创。”孔颖达很是骄傲地说道。 秦怀道目光一冷,不屑地说道:“你祖宗所创的东西凭什么要本王遵守?本王姓秦,不姓孔,绝不像某些人胡乱认祖宗,你儒家圣典干我何事?老子是兵家,朝廷自有法度,以贞观律管理天下,而不是礼。” 贞观年间,儒学虽然成为朝廷主流思想,但不是唯一,加上李二有胡人血统,大唐思想开放,兼容并蓄,兵、法、墨、农、医等各家有抬头迹象,道家更是被尊崇为国教,秦怀道故意自称兵家,不遵从儒家学说挑不出毛病。 如果孔颖达抓住这个不放,就是挑起辱、兵两家纷争,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大学派的事,最后上升文武之争。 文武之争是大忌,会动摇朝廷,孔颖达虽然自傲,但也不敢。 当然,秦怀道也不傻,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个时候得罪李二,万一动刀,未必杀的出去,上前两步,作揖道:“小婿见过岳丈。”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以女婿身份行礼,行的是家礼,不是儒学主张的君臣之礼,也给足李二面子,谁也挑不出毛病,还能完美避开刚才问题。 身体却暗自绷紧,蓄力,只要李二敢趁机下死手,就冲上去抓人质。 孔颖达气得脸色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李二阴沉的脸色瞬间化开,绚烂如高空阳光,借着台阶就下,真要动手,心中实则没多少把握,上前几步,笑道:“贤婿,听孔祭酒说你将众监考人员赶出场,这是为何?” 目光热情,脸色温和,就像长辈在跟晚辈拉家常,向外界释放君臣和睦的信号,论心机,李二不输任何人。 秦怀道也不点破,反正表面和气对自己有利,说道:“因为避嫌!” 一席话出,满场愤怒,这是怀疑人操守。 孔颖达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呵斥道:“你在怀疑老夫人品?” 秦怀道岂会惯着对方,呵斥道:“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避嫌并不是怀疑人品,而是规矩,本王这是为你好。” “还说为我好?”孔颖达气的火冒三丈,浑身都在发抖,喝道:“来,你给我说清楚,怎么为我好?说不出来老夫今天跟你来个血溅五步,不死不休。” “那你听好了,本王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一课。”秦怀道喝道:“所有监考都是圣人门徒,考上也是,你们算是同门,自己人,自己人监考自己人,这无疑于监守自盗,你能保证没人作弊?” 孔颖达脸色一僵,这个还真没办法保证,毕竟历年大考总有作弊者被抓出来。 秦怀道继续说道:“儒家子弟大考,监考官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所以圣上让本王这个兵家监考,就是为了避免监考官难做,本王将监考全部请出去,另行安排人监考,考中的人谁还敢说徇私舞弊的结果?含金量是不是高很多?” 大家一愣,好像是这个理。 秦怀道盯着脸色灰白的孔颖达追问道:“你说,本王是不是在帮你们?” 孔颖达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但又不好否则,否则就是有作弊之嫌。 明明自己占理,自古以来也是文人监考文人,怎么就变成没理了? 孔颖达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点气量还自称大儒,大儒不应该虚怀如谷,心怀天下吗?狭隘,自私,狂狷,不堪大用。”秦怀道还不客气给对方贴上标签。 所有人同情地看向孔颖达,这个标签一贴,恐怕要臭大街了。 李二见一代大儒居然被秦怀道骂晕过去,心有所感,看来,这儒学也不过如此,摆摆手说道:“来人,将孔祭酒送去御医馆救治。” 马上有人上前将人抬走。 真要论起来,房玄龄也是儒门弟子,但房玄龄气度不凡,不喜学派之争,怕秦怀道被人怨恨,打圆场道:“汉王,不知本次大考题目是什么?” “公开、正式场合当然不能表现太过亲密,秦怀道正色说道:“回房相,是一道策论,论儒学如何治国。”” “论儒学如何治国?” 众人不屑地撇撇嘴,这题目也太简单了吧?果然不通儒学经义之妙,也就只能出这种开蒙学子都能作答的简单题了。 不过,此科稳了! 大批学子中榜也是好事,圣人门徒垄断三省六部大小岗位,儒学必将大盛。 房玄龄也有些诧异,这题——太简单了吧? 不过,房玄龄了解秦怀道,不可能真的不学无术,真要是不会出题,完全可以上门问自己,出这种题恐怕别有深意,思索起来。 李二不愧是帝王,站得高,看得远,结合赶出监考官,怒怼孔颖达之事瞬间想到很多,隐隐猜到这题目深意,不由得看向秦怀道,目光有些复杂。 众人神情各一,沉默不语。 片刻后,李二正色说道:“此题,甚妙!” 说完转身离开,不再多言,也算为此事盖棺定论。 众人见李二赞同,不好再闹,赶紧跟着离开。 房玄龄担心李二心有芥蒂,赶紧追上去说道:“圣上?” “随朕来。”李二低声回了一句。 君臣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免得被身边人听到,默默赶路。 众人很快散去,回自己岗位,李二带着房玄龄来到甘露殿,君臣二人围着火炉坐下取暖,李二摆摆手示意内侍全部离开后反问道:“玄龄,你也是圣人门徒,朕想听一句真话,儒学能治国?” “这……” 房玄龄满脸苦涩,不知道如何作答,要说不能吧,自己也是入门子弟,要说能吧,又是昧着良心。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李二催问。 房玄龄见躲不过,只好如实说道:“回圣上,儒学能治国,但远远不够,别的不说,单算术一道就不是儒学擅长,而不通算术,治理一县都会被人蒙蔽,人口,税赋都查不清,何况治国。” “这番言论当初汉王也提到过。” 李二说完心生感慨,苦笑道:“儒学崇尚的是仁义,德治,是三纲五常,以此定人伦可以,治国绝对不行,否则还要贞观律作甚,这么简单的道理朕不信儒生不懂,恐怕是装不懂,意图提高儒学地位吧?为了一派学说地位不惜贬低其他各派,枉顾朝廷利益,其心可诛。” “圣上英明!” 房玄龄苦笑道,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儒学不能治国,却能定人伦,立道德,汉王也看到这点,所以今科题目让学子策论儒学如何治国,学子如果以儒学主张作答,必难有理有据,说服于人,甚至沦为荒谬之谈,夸夸其谈,可不以儒学主张作答,就是离经叛道,儒门叛徒,汉王这是……” 后面的话房玄龄不好说出口。 “太阴险对吧?” 李二替房玄龄说出口,忽然心情大好,笑道:“这是阳谋,就算考生看透也难以作答,是兵家之道,难怪汉王刚才自称兵家,就是不知道汉王此举真实目的,难不成让考生为难,无人高中?” “应该不可能,汉王此举恐怕另有深意,圣上不妨再看。”房玄龄赶紧劝说,生怕李二一怒之下又做出不好的事。 “也好,那就再看看!” 李二答应道,眼中精光闪烁,心思难测。 ps:感谢跟读到这儿的朋友们,你们是真爱! 第617章:李二的危机感 大考结束,考生全部清理出场。 近卫团的人将考卷收拢上来,堆积在一起,秦怀道没有马上离开,示意人去采买些午餐过来,拖了张凳子坐下,准备来个现场阅卷。 孔颖达拖着虚弱的身体过来,随行还有一大帮评审官,被近卫团的人挡在门口,这次秦怀道没赶人,示意放行,指着一堆看完的考卷说道:“这些是本王已经看过的,你们拿起评分,剩余等我看完给你们。” 大家不明所以,但只要秦怀道不毁掉考卷就行,孔颖达示意大家将考卷分一分,按照以往的规矩审阅,自己在秦怀道旁边亲自盯着,防止遗漏,毁掉之类。 很快,孔颖达发现秦怀道看考卷速度很快,有些扫几眼就丢到一边,有些多看一会儿,偶尔记上几笔,也不知道写的什么,被罗武有意遮挡,没看清,但只要不毁掉考卷就懒得管。 足足两个时辰,秦怀道终于将近两百份考卷全部看完,手上多了一份名单,将名单贴身收好,对孔颖达说道:“你们是评审官,考生优劣就交给你们了,所有考卷审阅结束后拟定名次,报给圣上。” “你不看结果?”孔颖达有些惊讶,按规矩名次必须由主考官最终定夺。 秦怀道答应担任这次主考官的目的是给自己选才,可不是给朝廷选才,哪里会管太多,摆摆手,带着罗武等近卫扬长而去。 回到秦家庄后,秦怀道找来李雪雁,将名单拿出,叮嘱道:“调动天网各地密谍,给我密查名单上所有人,主要查其品行道德,十天内给我结果。” 用人,取其才,还得看人品,人品不行,就是祸害,宁可不用。 参加可靠的人来自天南海北,查清不易,需要时间。 好在天网今非昔比,密谍散布大唐各州郡县。 李雪雁没多问,结果名单就去安排。 秦怀道则再次投入工坊,算算日子,吐蕃今天就该出兵东下,必须抓紧时间研制出掷弹筒,狠狠教训回去。 …… 甘露殿。 大考结束后秦怀道离开的消息很快传到李二手上,但李二已经顾不上,稍加询问,得知孔颖达带着评审官在阅卷后放到一边,召来房玄龄、徐世绩、李靖、刘宏基和薛万彻议事。 等所有人到齐后,李二直言道:“诸位爱卿,军方八百里急报,吐蕃忽然出兵三十万攻打吐谷浑,比预计时间提前两天,吐谷浑各族为内应,发动兵变,我军驻守吐谷浑军队大败,一分为二,进入桃州和岷州协防。” “吐谷浑丢了?”李靖脸色大变。 当年为了拿下吐谷浑朝廷损失不小,好不容易打下,施以怀柔,给粮食,开边贸,将吐谷浑各部族安抚住,并派兵驻守,也算变相将吐谷浑纳入大唐版图,殊不知是白眼狼,居然做吐蕃的内应。 吐蕃一穷二白边陲小国,图什么? 大家猜不透吐谷浑为何会反叛大唐,但气坏了,一个个看向旁边舆图,目光落在桃州和岷州地界,无论从那个州攻打,距离长安都是最近的路,吐蕃这次来势凶勐,所图不小。 “药师,说说你的看法。”打仗的事,李二习惯性看向李靖。 李靖前些天得知秦怀道准备拿吐蕃开刀,就已经做了相关研究,心中有数,事关大唐百姓安危,也不藏私,直言道:“朝廷前些日子派重兵防守边境,守住问题不大,既然吐蕃集中兵力攻打岷州和桃州,臣建议正面阻击,再挑选能适应高原气候的士卒组成一支奇兵,从松州出兵,攻其后路,截起粮草。” 三十万大军需要大量粮草支撑,只要正面战场挡住,再调一支奇兵偷袭后方,胜算大增,在场都是知兵之人,知道懂得这个道理。 以往大家都不会去想派兵攻入吐蕃境内,自从秦怀道挑选能适应高原气候的人作战后,大家发现唐军也不是不能进入吐蕃境内,只不过需要挑选能适应气候的,但这是问题吗? 大唐驻守西边的大军二三十万,挑选一万人还是有把握。 李二也是知兵之人,明白其中道理,目光落在薛万彻身上:“薛将军,这支奇兵就交给你了,从松州、雅州两地选拔可适应高原气候的士卒过去,给你一个月时间做准备,一个月后必须攻入吐蕃三十万大军后方,摧毁其粮道。” “遵令!”薛万彻郑重抱拳。 “这正面阻击该如何安排?”李二说着再次看向李靖。 李靖欲言又止,很想自己去,但知道不可能了,目光落在刘宏基身上。 李二顿时会意,但吐蕃在刘宏基手上丢的,如果继续使用,军中众将未必服气,再看徐世绩,能力母庸置疑,是最佳人选,但担任取代尉迟恭位置,掌管北衙司禁军,还兼着飞骑大将军一职,走不开。 长安还有几名大将,但都老了,而且独领一军冲锋陷阵还行,统帅全局能力不够,能做统帅的屈指可数,而且都老矣,青年一代又没成长起来,可谓青黄不接,唯一,也是最好的人选就是汉王。 问题是,不敢用,也不能用! 这一刻,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这一刻,李二莫名的慌了,朝廷文臣不少,可武将断代,总不能自己披挂上阵吧,何况自己也老了,等自己归天后大好江山谁来守? 这一刻,李二后悔了,悔不该扶持新势力对抗老勋贵,闹得汉王离心离德,以至于外敌入侵时无人可用,这么下去,大好江山岂不是落入异族之手? 众人也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面面相觑。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好一会儿,李二打破这份宁静,缓声说道:“药师,你看派谁去主持大局好?” “圣上,臣等都老了。”李靖默然说道,虽然很想自荐,但清楚不可能,干脆不说,免得大家尴尬。 房玄龄不太懂军事,但听出了李靖的言外之意,仔细一想,当年一起走过来的人可不都老了,别的不说,就眼前几位谁不是年纪一大把?最小的是薛万彻,但不能为帅,只能为将,领一支奇兵可以。 朝中还有执失思力、牛进达等,但都是勐将,也不能为帅,不由得,房玄龄也想到秦怀道,暗自叹息一声。 好一会儿,李二沉声说道:“传旨各州,坚壁清野,严防死守各关隘城池,各州府兵配合作战,不得有误。” 众人一听这是要打防御战,和吐蕃死磕,看谁坚持到最后,都没反对。 但不得不承认,再没有合适的统兵大帅之前,各州自行抵抗,严防死守打防御战也是个办法,毕竟各州都督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将,又熟悉地方情况。 确定大方针后,君臣继续商议细节,确定作战部署,再发往边境各州。 军议结束后,李二召见晋王李治。 等候之际,李二脸色阴沉的可怕,脑子里满是无人可用之事,浓浓的危机感,紧迫感压在心头,很难受。 晋王来的很快,看到李二脸色吓了一跳,赶紧见礼。 李二示意坐下说话,将吐蕃忽然偷袭吐谷浑的事说出,话锋一转,直言问道:“治儿,你以为朝廷当派谁去主持大局?” “这?” 李治有些懵,唯一的战斗经验还是江南水灾那次,统兵还另有其人,哪里懂军机大事,但也明白统兵之人的重要性,仔细想了想,发现朝中有能力的都老了,年轻一代后继无人,顿时有些急了。 “你也想到了?”李二漠然追问。 “儿臣愚钝,不知道派谁合适,朝中最有资格为帅的是卫国公李靖、英国公徐世绩、夔国公刘宏基,但四位老将军已经年迈,身体不适,青年一代除了汉王无人有统兵能力,程家三兄弟、尉迟家两兄弟、房遗爱为将还行,统兵不够,何况他们都在汉州。” “是啊,都在汉州,不知不觉,年轻一辈都跟在汉王身边,偌大的朝廷却无人可用,为什么?”李二冷冷地说道,眼中寒光闪烁。 这番话透着某种危险信号。 同时也透出李二的无奈和不甘。 “是啊,为什么?” 李治喃喃自语,目光愕然,也很是不理解,明明朝廷才是正统,为何大家宁可辞官也要跟着汉王? 第618章:招揽裴行俭 不知不觉到了放榜的日子。 考生纷纷走出客栈,家门,蜂拥向城门而去,人群中,一穿着朴素男子缓行,脸色有些蜡黄,看上去营养不良,但一双眸子格外明亮,给人一种睿智、超凡、洞悉一切的气质。 皇榜张贴在皇城大门口,有护卫把守,防止破坏,早有人赶到,围着皇榜张头探脑,时而发出高中的欢呼声,时而有人哀叹不已,愤愤不平,时而有人捶胸顿足,懊恼痛哭,时而有人豪气万丈,呼朋引伴,准备去痛饮一场,人生百态,莫过于此。 朴素男子挤进人群,快速流浪榜单,很快发现自己名字,不由长舒一口气,迅速后退开人群,抬头看向东方升起的太阳,一行热泪滑落,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父亲,孩儿高中,你们的大仇不会等太久了。” 悲呛,不甘! 很快,男子抹干热泪,低头匆匆离开,回到一间简陋的客栈,老板迎上来笑问道:“郎君,可否高中。” “赖天之幸,高中前十,这段时间承蒙老板照顾,不然哪有今日,恩同再生,守约他日必有厚报。”男子郑重一礼,眼中满是感激。 “哈哈哈,高中就好,郎君言重了!”老板开心地说道,自己客栈出了个排名前十的人,名气很快就会传出去,以后还愁考生不来借宿?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说道:“对了,有一名贵人寻你,在对面酒楼,邀你过去一叙,想必是你高中,有人看重于你,刻意结交,快去吧。” 男子也不是清高之人,只是有些疑惑。 老板笑道:“去吧,一旦高中,有的是人寻来招揽,不足为奇。” 男子也明白其中道理,寻思着而今高中,他日就能入朝为官,就算不想结交权贵,起码不能得罪,答应一声,疑惑地朝对面走去,来到一脚酒楼门口停下,不知道是谁,贸然进去可无银子结账,太过丢人。 一名锦衣男子出来,笑问道:“可是裴行俭郎君当面?” “正是在下,你是?”男子好奇地反问。 “在下汉王府商部部长王玄策。”王玄策报出自己身份,对于秦怀道任命的这个职务总感觉怪怪的,什么叫商部?大唐六部可没这个部门,部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不应该叫尚书吗?朝廷六部都这么规定,曾提出疑惑,但秦怀道刻意要求,王玄策也只好服从。 “汉王?”裴行俭有些震惊,自己不过是一寂寂无名的落魄寒门小生,哪儿有资格进入汉王法眼,好奇地问道:“不知道王大人找在下何事?” “汉王邀请,跟我来吧。”王玄策笑道,转身进去。 裴行俭愈发好奇,堂堂汉王怎么会特意跑来见自己,但不好拒绝,也不敢拒绝,那可是能把监考赶出去,把一代大儒活活气晕过去的存在,赶紧跟上去。 没多久,两人来到二楼一个雅间。 秦怀道正自斟自饮,心事重重,旁边是李雪雁,正静坐泡茶,恬静,优雅,见有人进来,瞥了一眼,没多问。 “裴行俭见过汉王!”裴行俭有些激动地作揖道。 “你认识本王?”秦怀道也打量着对方。 “在下远远见过几次,汉王英雄盖世,才华无双,天下无人能及,征高句丽,灭吐蕃,平北方之乱,何等的豪迈,我辈楷模,草民佩服至极。”裴行俭赶紧说道,目光热切,敬佩不已。 秦怀道笑道:“你提到的都是本王战绩,看来,你喜欢兵法?” “是,家父也是行军之人。”裴行俭如实说道。 秦怀道当然知道裴行俭,否则也不会亲自跑来一见,也好奇地打量对方,一边说道:“你父亲裴仁基骁勇善战,善于骑射,天下闻名,你兄长裴行俨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勇勐无敌,可惜死于贼子王世充之手,被灭三族,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总算让你活下来。” “谢汉王夸赞父兄!”裴行俭感激地再次一礼。 “坐下聊。”秦怀道做了个请式。 “在下不敢!”裴行俭赶紧说道。 “坐下吧,你兄长裴行俨与家父并肩作战过,也算至交,其武力本王也是佩服。”秦怀道再次邀请,对裴行俨这个人还真是佩服,不说后世《隋唐演义》中是裴元庆的原型,但记忆中秦琼就没少提起。 裴行俭并不知道自己兄长和秦琼的交情,但清楚两人确实并肩作战过,既然汉王说了是世交,想必不会错,以汉王之尊,犯不着欺骗自己,顿时多了几分亲切,坐下说道:“多谢汉王,不知汉王寻在下何事?” “可愿跟我学兵法?”秦怀道开门见山。 裴行俭顿时眼睛一亮,追问道:“当真?” 秦怀道微笑点头,心中满是欢畅,后世记忆中这家伙明经科高中后被朝廷安排去左屯卫担任仓曹参军,也就是管仓库,被苏定方赏识,传授兵法,后来,这家伙将兵法总结,自创了“营阵、部伍、料胜负、别器能”等四十六诀”,可惜失传,被列入武庙七十二名将之中,可见天赋之高。 武庙,全称武成王庙,又称武成庙、太公庙、太公尚父庙,祭祀姜太公以及历代良将,唐中期比照文庙祭祀体系,始置亚圣十哲配祀,唐肃宗上元初,封为姜太公为武成王。 裴行俭不傻,知道这是一次机会,朝中那么多国公之子都跟着汉王,自己没理由拒绝,当即说道:“多谢汉王赏识,不过,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报仇对吧?”秦怀道反问。 “汉王能助我?”裴行俭顿时无法澹定了。 “这有何难,就算你不说本王也会动手,你兄长与家父是好友,惺惺相惜,而今被害,岂能不出这口气?”秦怀道郑重说道。 裴行俭大喜,翻身跪下,郑重磕头道:“实不相瞒,在下曾发过毒誓,一定要亲手杀死仇人,所以参加科考,就是想进军中学习兵法、战技。” “起来吧,你我之间无需如此。”秦怀道将人扶起,郑重说道:“你的身体太弱,先去一个地方练习战技,打熬身体,三个月后跟在本王身边学习兵法,等你成长起来,本王给你一支军队带去报仇,可好?” “全凭汉王安排,谢汉王成全!”裴行俭大喜,郑重一礼。 “罗武,安排人送去交给罗英,让罗英严加训练,好生教导,不得藏私。”秦怀道看向门口守卫的罗武。 “明白!”罗武答应道,叫来一名部下叮嘱几句。 对方答应一声,示意裴行俭跟上,匆匆离开。 秦怀道叫来王玄策,将一份名单递上去,叮嘱道:“主持科考时发现一些可用之才,品行调查过,都还不错,你代表本王接触一下,尽量游说过来。” “请汉王放心。”王玄策郑重接过去。 “去吧,朝廷很快就要对中榜之人委以重任,时间紧迫。” “喏!”王玄策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雪雁目视对方离开,低声说道:“郎君,裴行俭遇到您算是幸运,真要是投身朝廷,一步步往上爬,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报仇。” 秦怀道点头道:“当年高祖赦免王世充那个老贼,流放蜀地,听说被定州刺史独孤修德追杀,也是为了报父仇,其兄、子被杀,但这个老贼躲过一劫,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隐姓埋名,以其家产、人脉等,这些年恐怕又已坐大,让天网好好查一下,切忌打草惊蛇。” “放心吧!”李雪雁满口答应,掌管天网有一段日子,能力得到极大提高,越来越自信,行事也越来越沉稳,老练。 忽然想到什么,李雪雁追问道:“明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咱们回去准备吧,就算对圣上有意见,豫章妹妹是无辜的。” “报!” 这时,一名侍卫冲过来,抱拳道:“少主,尉迟灵儿求见。” “让她进来吧。”秦怀道有些诧异,那丫头居然找到这儿,肯定出事了。 很快,尉迟灵儿冲进来,对王玄策和罗武说道:“你俩先出回避一下。” 两人意识到不对劲了,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点头,便匆匆离开。 尉迟灵儿关上门后说道:“秦家哥哥,出事了,豫章投了河。” “什么?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怀道脸色大变,一股恐怖的杀意爆发,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如一尊即将暴起发威的凶兽。 第619章:聚兵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雅间内,秦怀道怒火中烧,紧紧盯着尉迟灵儿。 尉迟灵儿感觉自己被一尊恐怖的凶兽盯上一般,呼吸都不由一滞,忙不迭地解释道:“明天不是你和豫章公主大婚吗,今天我们几个要好的姐妹相约踏青,提前预祝一下,在一家庄园吃饭的时唐善识忽然冒出,醉醺醺的,上来就搂抱豫章公主,还胡说八道,说喜欢豫章公主,要娶豫章公主之类,被我和程小妹拉开,豫章羞愤之下冲出去,投了河。” “人呢?”秦怀道喝问道。 “我和程小妹跳下去把人救上来了,人被公主护卫送进宫,我换了衣裳跑去秦家庄,荷儿夫人说你在这儿,就寻来了。”尉迟灵儿赶紧解释道。 “严不严重?” “当场吐了几口水,现在不清楚。” 秦怀道一听及时救上来,还将水吐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现在是天寒地冻的季节,一旦感冒,后果也很严重,明天的大婚别想照常举行,一股怒火直冲脑顶,问道:“唐善识是谁?” “你不知道?”尉迟灵儿反问道。 李雪雁也惊讶地看向秦怀道,秦怀道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对啊,我以为你知道。”李雪雁解释道:“户部尚书唐俭有七子,唐善识排行老五,圣上原本有意将豫章妹妹下嫁于他,也找唐俭通过去,殊不知后面改嫁给你,唐善识心胸狭隘,狂妄自大,这是得知明天大婚,在报复。” 秦怀道这才想起是谁,怒火中烧,冷冷地说道:“户部克扣我俸禄之事还没找他算账,他儿子却跳出来找死,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他。” “不可冲动,圣上会处理的,先等等,不行再动手。”李雪雁赶紧劝说。 尉迟灵儿有些震惊地看向李雪雁——这么勇吗? 女人被羞辱,这如何能忍? 秦怀道大声喝道:“罗武!” 罗武赶紧推门进来:“阿叔,何事?” “发信号,聚兵!”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命令道。 “不可冲动。”李雪雁大惊,赶紧阻止。 “我意已决!”秦怀道语气简单,霸道。 “那……行吧,要不多调些人手过来?”李雪雁不再劝说,心中满是感动,未过门的女人都如此维护,不惜冒着被按个造反罪名的风险聚兵,将来对自己也不会差,嫁给这样的男人,踏实! 罗武也吓了一跳,在长安城内聚兵可不是闹着完,会死很多人,但见秦怀道目光冷厉,杀气腾腾,知道出大事了,没有犹豫,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秦哥哥,会不会太冒失?出门前父亲交代过,要你别冲动,等圣上做出处置再说,别落人口实。”尉迟灵儿提醒道。 “不用再劝,或许有人故意为之,想看看我在长安城内有没有自保之力,如果没有,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我,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他们。”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看透一切迷雾。 李雪雁反应很快:“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个阴谋?有人故意算计,唐善识不过是个诱饵,或者是引子?那背后执棋之人是谁?” “不好说,是谁不重要,也可能不是阴谋,是唐善识个人行为,男人的自尊心,嫉妒心导致,只需要抓住唐家人打就对了,否则天下人怎么看我?”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也对,圣上怎么处理是圣上的事,你不站出来,丢了是整个汉王府的尊严。”李雪雁赞同道。 这时,一支穿云箭冲天而起,飞入高空。 “啪!” 一声脆响,五彩绚烂的光芒漫天飞溅。 繁华的长安城内,街道上,无数人纷纷驻足观望,满是好奇。 远在秦家庄的人也清楚看到,近卫迅速集结,冲进库房拿出装备,然后快马朝长安飞奔,秦家庄更是锣声大作,大门徐徐关闭,卫队严阵以待。 没多久,大批近卫团的人冲到城门口,守城将领一看来势汹汹,还携带大量武器,这是要造反不成,吓了一大跳,赶紧示警戒备,一边大声吆喝关闭城门,一边派人跑去禀告。 近卫团的人狂奔上来,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给人千军万马之势,眼看着城门就要关闭,领头的赵龙大吼道:“休得关闭城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造反不成?”守将紧张地大吼道。 赵龙见城门就要关上,懒得再废话,摸出一枚新打造的手雷,拉开保险奋力投掷过去,管他造反不造反,炸了再说。 敢阻止支援汉王者,杀! 手雷在虚空划出一道恐怖的抛物线,精准落在城门口。 “轰!” 一道恐怖的爆炸声响起,宛如午夜惊雷,将城墙上所有守军炸懵了。 爆炸冲击波更是将快要关闭的城门直接震开,门背后守军就像被狂风掀飞的纸鸢,惨叫着,倒飞而去。 “冲进去!”赵龙什么都不顾了,打马飞奔。 众人如离弦之箭冲进城门。 城墙上守军纷纷射箭阻挡,近卫纷纷拔刀噼砍,将飞来的羽箭磕飞,一头冲进城门洞,从另一边冲出,头也不回地往前冲,赵龙更是大吼道:“汉王府办事,请众人避让!” 街头百姓不明所以,但看到狂奔而来的骑兵,还以为是马受惊,纷纷避让,听到呼喊声顿时生疑,相互打听情况。 街道上人实在太多,赵龙等人不得不将速度控制放缓些,心急如焚,见王虎迎面而来,喝问道:“兄弟,少主在哪儿?” “随我来。”王虎喝道。 一行往前冲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家酒楼下,赵龙喝道:“散开,戒备!” 这时,大批千牛卫围拢过来,将众人团团包围,剑拔弩张,千牛卫中郎将不认识赵龙,喝道:“你是何人,为何纵马?还不快快放下兵器。” 赵龙瞥了对方一眼,没有搭理,看向王虎,王虎急匆匆进酒楼报信去了,不由担心地看向酒楼方向,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千牛中郎将见赵龙没有搭理,气的脸色铁青,喝道:“众将听令,弓箭准备。” 不少千牛卫张弓搭箭,瞄准赵龙等人。 赵龙盯着中郎将,眼中杀意迸裂,喝道:“小子,我等是汉王近卫,想好了再下令,否则你怎么死都不知道。”说着摸出一枚手雷,情况不明,赵龙不好大开杀戒,但对方只要敢下令进攻,就绝不含湖。 中郎将感受到了赵龙的杀意,但能爬上中郎将这个位置,自然也是战场上无数敌人脑袋堆出来的,加上千牛卫身份不凡,自然不惧,举起手,冷冷地喝道:“准备——” 赵龙见对方要动手,怒了,也喝道:“兄弟们,准备!” 近卫担心汉王安危,本就一肚子邪火,听到命令纷纷掏出手雷,目光如刀,瞬间锁定中郎将,杀意凛冽。 中郎将也是个狠角色,怒不可遏,喝道:“天子脚下,岂容你等猖獗,弓箭手,给我瞄准……射杀!” “住手!” 几乎同时,一道杀气腾腾地大吼声响起。 众人纷纷看去,近卫惊喜地喊道:“少主!” 千牛卫不认识赵龙,但基本都认识秦怀道,赶紧弓箭朝下,生怕误伤,一边看向中郎将,中郎将也认出秦怀道,脸色一苦,抱拳道:“末将见过汉王,甲胃在身,无法全礼,还请汉王体谅。” “是你啊,李崇真?”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一边快步过来,没想到来的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的第三子,也算老熟人,摆摆手示意近卫无需多礼,一双眼眸紧紧盯着对方追问道:“本王的人已经自爆身份,且没有主动攻击任何人的意思,怎么,当本王好欺负吗,你父亲的意思?” 第620章:暴打唐俭 酒楼门口。 李崇真面对秦怀道不善的追问,脸色大变,赶紧翻身下马,快步上前道:“汉王误会,属下听说有人纵马,固带兵过来捉拿,职责所在,虽然自爆身份,但属下担心假冒,责令弃械又不从,不得不强势镇压,还请汉王体谅。” “真不是你父亲意思?”秦怀道冷冷地逼问道。 “真不是!”李崇真赶紧解释,目光恳切,紧张。 秦怀道见不像作伪,便说道:“替我带句话,就说本王甚是怀念并肩作战过的那段时光,有暇来秦家庄喝一杯。” “一定带到,只是……汉王这是?”李崇真疑惑地问道,交情归交情,但职责所在,不搞清楚心里没底。 李雪雁和李崇论起来是堂兄妹关系,上前瞪着李崇真,柳眉倒竖,没好气地低声说道:“豫章被唐善识欺辱,汉王聚兵准备去唐府讨个说法,你要么跟着维持秩序,要么别管。” “唐善识那个废物?”李崇真大吃一惊,见李雪雁不像开玩笑,顿时怒了,正愁不知道怎么取得汉王的谅解,被汉王记恨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的不说,家里那位就能把自己打死,赶紧说道:“敢欺负我皇族,找死不成?同去讨个说法。” 一行气势汹汹地朝一个方向而去,李崇真指挥千牛卫开道,秦怀道和李雪雁坐在马车里,在两百近卫保护下滚滚而去。 一路上引来无数人围观,打听。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很快,唐善识欺辱豫章公主,导致豫章公主跳河的事传开,百姓质朴,纷纷大骂唐善识不为人子,同情豫章公主的同时忍不住赞叹一声贞烈,得知汉王带兵过来讨说法时,一个个跟着过来看热闹,以行动声援。 渐渐的,人越聚越多,特别是在秦家庄工业城讨生活的百姓一听汉王明天就要过门的正妻豫章公主被人欺负,这还了得?呼朋引伴,纷纷赶来。 街道上人越来越多,默默跟着马车,一个个神情有些可怕。 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火星恐怕就会将整座长安城炸碎。 这是一个危险的现象,也是帝王最忌讳的。 没有哪个帝王愿意看到臣子威望如此之高,民心如此之强。 但秦怀道不怕猜忌,甚至巴不得,将来离开长安,一句话说不定能带走很多百姓跟随,汉州就不缺人了。 没多久,黑压压一大片人群来到唐府大门口,一个个沉默不语,冷言以对,一股无形的杀气在虚空弥漫,让人心季。 唐府门口守卫感受到了这个可怕的杀意,赶紧派人进去通报,其他人紧张地挡在门口,拔出刀严正以待。 秦怀道跳下马车,清冷的双眸锁定唐府大门口,不管李二怎么处理,自己必须表明态度,否则还会有更多宵小跳出来。 “阿叔,我打人杀进去?”罗武眼中战意跳动,跃跃欲试。 “跟我来!”秦怀道说着大步向前。 罗武大手一挥而,带着近卫跟上,如狼似虎。 守门的几人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后退到大门内,不敢动手。 秦怀道也不攻击这些无辜之人,来到门口后盯着牌匾,牌匾是脸面,代表一府威严,也代表主人脸面,秦怀道忽然动了,如猎豹捕食,曾曾几步,一个助跑跳起,抓住牌匾身体一扭,带着牌匾落下。 “住手!”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唐俭,将牌匾立在地上,单手扶着,冷冷地盯着对方不语,唐俭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一边说道:“汉王,不得毁我牌匾。” “卡察!” 一声脆响,厚厚的牌匾被秦怀道一脚踹断,随手一丢,指着对方冷冷地说道:“做了恶心事还如此嚣张,谁给你勇气?” “你?” 唐俭气的一时语塞,憋屈,耻辱,愤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眼睛瞬间就红了,这是打脸啊,不打回去唐家以后还怎么立足? 下一刻,唐俭怒吼道:“我儿做了不法之事,只有贞观律,有圣上处置,汉王这手是不是伸得有些长了。” “本王何止手长,脚更长。”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忽然暴起,快如奔雷,一脚朝唐俭脸上狠狠踢去,打人打脸,杀人诛心! 唐俭不过是文臣,虽然年轻时也学过几手剑术,但在武力恐怖的秦怀道面前根本不够看,不等作出反应就感觉脸上一阵剧痛传来,身体更是如陀螺一般旋转,摔倒在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大。 秦怀道盯着对方冷冷地说道:“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大逆不道,做父亲的失职,该打,你可服气?” “你……”唐俭气的差点晕过去。 “你什么你,不服就打到你服。”秦怀道怒斥道。 “噗——” 唐俭吐出一口血水,还有两颗被踢掉的牙齿,怒火攻心,挣扎着起身,一边说道:“老夫不服,老夫要弹劾你!” “是吗?”秦怀道目光一寒,缓步上前。 “你要干什么?”唐俭莫名一慌。 秦怀道懒得回答,一步一步,缓缓向前,带着一股恐怖的威压,等到了唐俭跟前,秦怀道忽然一脚狠狠踢去。 “卡察!”一道骨头炸裂声响起。 “啊——” 唐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痛的满地翻滚,冷汗如浆涌。 狠,太狠了! 千牛卫众人看到这一幕眼角直抽抽,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动手,李崇真更是后背直发毛,想到刚才要是动了手,自己恐怕已经废了。 转念一想,秦怀道为了豫章不惜暴打当朝大臣,这份担当让人心安,难怪几家国公都看好秦怀道,让家中子弟追随左右。 百姓们却喝彩起来,在大家看来,秦怀道是自己人,是在不畏强权,为心爱的女人套一个公道,乃真男人。 大姑娘小媳妇更是两眼放光,狂热起来,想着要是自己男人有一半这份担当,死也值得,都羡慕起豫章公主来。 唯有近卫团的人冷漠不语,觉得秦怀道下手还是轻了,这样的人该死! “阿叔,交给我来弄死他,别脏了你的手。”罗武上前说道。 “不用,留着一命,活着比死更难受。”秦怀道漠然说道。 罗武一想也对,废了一条腿,下半身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生不如死,没有再争,看向唐府深处补充道:“阿叔,我带人进去抓那个混蛋?” “去吧,别伤及无辜,但阻挡着杀无赦!”秦怀道冷冷地命令道。 罗武点头,喝道:“赵龙,带着一营留下保护汉王,其他人跟我来。”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一帮人冲进府邸,家丁、护卫哪里敢拦? 秦怀道见人冲进去了,冷厉的目光落在唐俭身上:“唐大人,你我无冤无仇,要怪只怪你儿子。” “汉王行事如此暴戾,就不怕遭报应?”唐俭一脸虚弱,咬牙说道。 “你儿子大逆不道都没遭报应,我怕什么?户部克扣本王俸禄一事,你户部不过是推出一个小罗罗做替死鬼,本王不信真和你没关系?本王很好奇,你为何要针对本王?” “休得冤枉!”唐俭失口否认。 “不承认没关系,本王也不在乎那点俸禄,但这事得算在你头上。”秦怀道说着忽然又是一脚狠狠踢过去。 “啊!”唐俭痛得再次惨叫一声,满地打滚,另一条腿膝盖骨也断了。 “这下对称了!”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一条腿是惩罚你教子无方,另一条腿是惩罚你克扣本王俸禄,不服也憋着,没取你性命就不错了。” “你……不得好死!”唐俭气的破口大骂,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住手!”几乎同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秦怀道回头看去,是王德,带着一些内卫急匆匆跑来。 “见过汉王!”王德冲上来,郑重一礼。 “王公公,圣上怎么说?”秦怀道开门见山,目光冷厉。 第621章:王德的猜测 唐府大门口。 王德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唐俭,低声说道:“汉王,并非咱家要阻止汉王出气,而是奉命来宣唐大人进宫问话,并缉拿凶手唐善识。” “唐俭你带走,唐善识本王带走,并非本王不给你面子,而是这个人羞辱豫章公主,就是羞辱本王,本王这口气得出,希望你理解。” “这……”王德一脸为难。 “回去就说本王强势拿人,要带着唐俭父子俩,你拼命阻拦,但也只抢到唐俭一人,懂吗?”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这……合适吗?要不汉王给咱家一拳,把咱家打晕?”王德苦着脸提议道,带不回人没法交代,只要被打晕,责任就不在自己身上。 “你代表圣上脸面,打你就是打圣上,你想引诱本王造反啊?” “不敢,不敢!”王德吓了一跳,这罪名可背不起。 “那就这么定了,转告圣上一句话,动本王的女人就得死,谁都不行,本王不管朝廷怎么判,唐善识必须死,唐府必须做出赔偿,否则我不介意灭掉整个唐家。”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在不知道阴谋背后是否有推手之前,态度必须强硬,这叫敲山震虎。 王德感受到了秦怀道的强势锋芒,由衷地说道:“汉王高义,也只有汉王这般英雄才能配得上豫章公主,这话咱家一定带到。” 这时,罗武带着人出来,押着一人,神情灰败,如丧考妣,正是唐善识。 “带上他,回秦家庄!” 秦怀道丢下一句话离开,上了马车。 马车内,李雪雁担忧地问道:“把唐大人打了,没事吧?” “肯定有事,但又怎样?我秦家庄无惧任何人,而且我故意的,这么做就算不能逼出背后凶手,也能敲山震虎,让背后凶手不敢再出手,将天网潜伏在长安的密谍都动起来,给我仔细打听背后真相。”秦怀道解释一句。 “明白!”李雪雁答应一声,有些担忧地掀开车窗帘子看外面,感受到马车在离开,放下车窗帘子后继续说道:“圣上让王公公过来拿人,必然有了决定,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扫圣上脸面?” “就是要扫他脸面,长安百姓见我如此强势维护自己人,必然心中踏实,说不定会有不少人追随去汉州,汉州确认啊。”秦怀道感慨道。 “原来如此,还是郎君看得远,要不要去看看豫章妹妹?”李雪雁追问道。 秦怀道蹙眉思考片刻,摇头道:“后宫乃禁地,除了圣上和公公,其他男人不得靠近,你去倒是可以,但我担心有危险,唐善识虽然是个废物,但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动脚,背后恐怕不简单,万一你出事,我会很被动,回头让小鱼走一趟吧。” “也对,小鱼是侍女,过去能代表你我,但身份不高,动她不换算,还会暴露自己,背后之人不至于这么蠢。”李雪雁赞同道。 秦怀道掀开车窗帘子:“罗武,安排人去一趟东市铺子,让小鱼带些礼品进宫替我问候豫章公主,打探清楚病情。” “喏!”罗武抱拳。 马车滚滚向前,渐渐消失在城门外。 …… 甘露殿。 李二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冷地盯着一名暗卫统领喝问道:“查清楚了吗?豫章明天大婚,今天怎么可能出宫?还有唐善识那个混蛋怎么知道路线?” 禁军内卫有专门负责保护的飞骑,还有暗中负责打听消息、做见不得光事情的暗卫,但暗卫知道的人有限,直接对李二负责,得知豫章跳河后,李二怒不可遏,责令暗卫密查。 暗卫统领赶紧回答道:“圣上,是尉迟灵儿和程小妹联袂进宫邀请,说是明天大婚,今天提前庆祝一下,豫章公主便偷偷跟着出宫,至于唐善识,时间太紧,还未查明原因,不过,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事,说!” “回圣上,秦家庄近卫闻风而动,飞马入城,守城将领担心出事,责令关闭城门,并射箭阻拦,但秦家庄近卫有一特别武器,据守城将领描述,是一拳头大物体,黑色,圆形,能远距离投掷,落地后爆炸,将差点关上的城门炸开,负责关城门的十几人被炸飞。” “什么?” 李二脸色大变,一个从高空投放的炸药包就已经很可怕了,没想到还有一个能随身携带,并远程投掷的东西,能炸开城门,难道是小一点的炸药包? 想到这儿,李二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原以为够高估秦怀道的手段,没想到还是低估,要是对自己忽然动手,岂不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由得,李二想起上次明经科大考秦怀道的强势态度,还有冷厉眼神,不会身上就携带那种东西吧?难怪有恃无恐,还好当时自己控制住了怒火没翻脸,否则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越想,李二心情越差! 越想,对秦怀道的忌惮越深! 暗卫统领不敢开口说话,低着头等候。 大殿静的有些压抑,沉重。 好一会儿,李二忽然摆摆手说道:“追查唐善识为何知道荷儿行踪,其他事不要再查,去吧。” 声音低沉,透着几分无奈,苦涩! 之前有炸药包,能空中飞行,现在又多了个可投掷的东西,李二彻底熄了整治秦怀道的心思,只想早点送对方去汉州,从此隔山相望,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想到这儿,李二寻思着还是得赶紧大婚,才好让其离开。 在长安一日,自己的位置危险一分啊。 “来人!”李二收拾好纷乱的思绪,大声喝道。 一名内侍急匆匆进来:“奴才在!” “去问问孙神医,看豫章公主身体如何,速速来报。” “遵旨!”对方赶紧离开。 正好王德急匆匆而来,看了眼离开的内侍,慌慌张张,不成体统,但现在不是收拾的时候,赶紧进殿:“圣上!” “人呢?”李二追问。 “回圣上,汉王带人先一步抵达唐府,老奴拼尽全力只抢到唐大人,凶手唐善识被汉王带走,唐大人被汉王打断两条腿,昏迷不醒,无法回话,老奴私自做主,先送去御医了。” “打断了唐大人两条腿?”李二大吃一惊,户部尚书可是朝廷大员,这么做给谁脸色?还有没有将朝廷威严放在眼里? 李二很想刚一把,调兵将秦怀道抓来踩在脚下摩擦,让他知道什么叫皇权至上,什么叫夹着尾巴做人,但一想到空中飞行,想到炸药包,还有最新冒出来的东西,顿时没了底气……没把握拿下啊! 简直离了打谱! 王德不知道李二所想,记起秦怀道交代,苦着脸继续说道:“汉王让老奴带句话给圣上,说‘无论谁动他的女人都得死,不管朝廷怎么判,唐善识必须死,唐府必须做出赔偿,否则不介意灭掉整个唐家’。” “他真这么说?”李二惊讶地追问道。 “千真万确,汉王原话,老奴不敢私自修改半个字。” 抓人没把握,李二将憋屈压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故作轻松地笑道:“这小子虽然行事霸道,但也仗义,朕将女儿交给他倒是可以放心了,说说看,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老奴不敢妄议朝政。” “让你说,你就说,恕你无罪。” “那……老奴是圣上家奴,也是豫章公主家奴,老奴以家奴身份妄议几句,汉王怒发冲冠,依老奴看打的好,敢欺负老奴主子,老奴当时都想冲上去给几脚,可惜老奴胆子小,不敢参与朝中之事。”王德谨慎地说道。 “你个老东西,这是在提醒朕打人是朝事吧?不……这是朕的家事!汉王是朕的女婿,为自己女人出手,合情合理,真要是不出手,朕还不敢将豫章下嫁于他,下去吧。”李二摆摆手,目光微凝,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王德暗自松了口气,躬身退后。 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该不会是圣上暗中布局,变相试探汉王,看能不能下嫁公主吧? 还是在借汉王这把刀除掉唐俭,好彻查户部亏空? 不由得,一身冷汗惊出! 赶紧将可怕的念头抛开,不能想,不能想。 圣意难测,活着比什么都强。 第622章:禄东赞的绝杀 黄昏时分。 夕阳如血,寒风瑟瑟。 枯叶漫天飞舞,飘散在地,随风滚滚如车轮,倏忽见钻进草丛中不见了踪迹。 秦怀道伫立在后院凉亭,迎着寒风静默不语。 小鱼已经带来豫章感冒在床的消息,李二也派王德过来告知因病不得不取消明天大婚,等兵权好转再说,感冒在唐人看来是风寒症,存在传染风险,不能大意,何况四肢无力,站立不稳,也没法拜堂。 虽然秦怀道早有预料,但听到消息后对唐善识的恨意加深许多。 罗武匆匆过来,抱拳道:“阿叔,各种手段都用过了,那个王八蛋还剩一口气,但说词不变,承认是意外发现,尾随跟踪的。” “给他疗伤,然后关小黑屋几天,等他精神崩溃了再说。”秦怀道声音冰冷如寒冷里的风,透着无尽杀意。 罗武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真的是意外发现吗?”秦怀道喃喃自语,并没消除怀疑,但无论是意外,还是别有阴谋,敢往自己头上泼绿色,这个人就不能留。 “没事吧?”荷儿款款而来,精美的脸颊上满是担忧,见秦怀道心事重重,心中一痛,继续说道:“要不,咱们早日离开长安这个旋窝吧?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差不多了,不让很多人不安心。” “为什么这么说?”秦怀道有些讶异。 “我只是不想你为难,反正要走,不如早走,只要咱们一走,长安的一切就跟咱们没关系,只要你在长安一天,各路人就都针对你,把你当成公敌,可要是一走,靶子没了,他们就会狗咬狗,当然,也跟咱们没关系,我只喜欢你开开心心的,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荷儿声音轻柔,如寒风中一缕光,让人温暖。 秦怀道将荷儿拥在话里,心里顿时踏实许多,就像拥住自己全部,紧紧地享受着这份温情。 好一会儿,秦怀道低声说道:“咱们想好好的过日子,可有人不答应,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震慑各方,再无人敢来打扰,懂吗?” “嗯,我听少主的。” “外面风大,进屋去吧,我去处理点事。”清华掉轻声叮嘱道,将荷儿推开,旋即大踏步朝工坊而去。 男人,必须要给自己所爱的人撑起一方天空。 哪怕死,计量也不能倒! 掷弹筒就是支撑这方天空的最大依仗。 荷儿并没有回屋,而是心疼地看着秦怀道远去的背影,泪流满面,却笑了,一如暴风雨中绽放的百合,孤零,倔强,不屈! 旋即,荷儿大踏步朝自己办公的地方而去,男人在坚持,身为女人又岂能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豫章被害,整个长安上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各方也消停下来,眼睛都盯着秦家庄方向,都在等,在看。 秦怀道却没有再出手,没日没夜地呆在工坊,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不时传出,没人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五天后秦怀道接到秘报,硝石运到茶山。 当天晚上,秦怀道带着一队近卫秘密赶去茶山,呆了两天,将大批硫磺、硝石和木炭精加工,配置成火药,配方是绝密,不能泄露出去,只能亲自动手。 之后,秦怀道检查了一下重铠骑兵装备和连弩等兵器打造情况,交代罗英组织匠人大规模生产手雷、地雷,带着人连夜返回秦家庄,再次扎进工坊。 朝廷那边将唐俭革职后没了声音,也不问唐善识的事,朝中大臣也不提,就像事情没发生一般,透着几分诡异。 秦怀道忙着制造掷弹筒,顾不上搭理。 这天,掷弹筒发射器打造成功,还有几十枚炮弹,秦怀道带着近卫团所有人半夜秘密离开,找了个人迹罕至的森林试炮,看着炮弹飞出去好远,炸出一个大坑,四周大树被炸断的景象,胆大包天的近卫都被震住了。 但众人很快反应过来,兴奋不易,罗武更是嚷嚷着要试炮,秦怀道本就是想将掷弹筒装备给自己的近卫团,提高近卫团战斗力,当然不会藏私,将发射详细说明,让大家一个个尝试。 这一晚,森林里不断响起爆炸声,远处百姓以为是打雷,没当回事,加上深更半夜,自不会有人来查看。 炮弹打完,众人兴奋地返回,一路都在聊感受,有了这种武器,大家觉得能直接攻打皇宫。 回到秦家庄后,秦怀道下达封口令,再次扎进工坊大规模生产,和以往不同的是秦怀道抽出两个时辰给大家讲炮弹发射原理,抛物线,测距等等,可惜基本都没上过学,听不懂。 秦怀道也没打算全部教会,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查看,挑选出有一定天赋的人组成炮营,营长赵龙,之后每天抽一个时辰给大家讲课,带大家训练。 不知不觉又过去五天。 这天上午,秦怀道正准备集合炮营讲课,李靖和房玄龄联袂而来,脸色不对劲,便将人引入书房,一边烧水泡茶一边问道:“两位世伯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有事不妨直说。”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李靖从怀里拿出一份地图摊开,郑重说道:“你来看,十天前吐蕃突袭吐谷浑城香日德,第二天便一路往北,兵临青海旁的伏埃城,伏埃城内亲唐的几大部族忽然反叛,伏埃城沦陷,之后,吐蕃兵分两路,一路往东,直达西宁,不再寸进,一路往北,越过大通河,偷袭武威郡后不再进兵。” 秦怀道看向地图,沉吟不语。 从西宁一路往东南方向打,经过西平君、金城郡,也就是后世的兰州,就可以直达长安,为何去按兵不动,反而朝北打武威郡? 武威郡往北是腾格里沙漠,往东是黄河,往南是大通河,地域辽阔,荒芜,贫瘠,人口也不多,没有多少价值,难道是想切断陇右道商路? 吐蕃费那么大劲只为切断商路,怎么可能? 秦怀道目光在武威郡四周搜索,很快落在武威郡西北方的张掖郡,这可是重镇,一旦沦陷,意味着陇右道被彻底掐断,卡死,张掖以西就是玉门关,可以通往郭孝恪镇守的西州,也可以通往自己的汉州,这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冲自己来的?” 秦怀道童孔勐地一缩,陇右道地形狭长,张掖郡位置至关重要,一旦丢了,就被拦腰斩断,西州和汉州就成了孤地,飞地,没了支援,一旦吐蕃和突厥联手,两面夹击,必死无疑。 想到突厥,秦怀道脑海中一道亮光乍现,所有疑惑瞬间解开,好深的布局?好可怕的战略,好厉害的禄东赞。 李靖一直在观察,见秦怀道表情异常,追问道:“想到什么了?” 秦怀道并没有马上说出心中猜测,反而问道:“吐蕃不是在攻打桃州、岷州吗,为何又攻打西州、武威郡了?朝廷有何应对之策?” “桃州和岷州确实面临吐蕃进攻,也是吐蕃最先攻打之地,现在看来是羊攻,吸引朝廷注意力,实则虚晃一枪,真正的目标是西宁和武威郡,这两个地方一丢,就像被人插了两刀,整个陇右道将面临威胁,事关朝廷百姓安危,什么恩怨这时都应该放下,一致对外,老夫过来是想听听你的判断。”李靖郑重说道。 对于一个纯粹的军人,李靖心中第一位永远是百姓,是国土。 秦怀道本也是纯粹的军人,来到这个时代后东征西讨,为大唐打下偌大的疆域,奈何造化弄人,被逼的开始关注政治。 但心中那份纯粹还在! 下一刻,秦怀道郑重说出自己判断,没有一点藏私。 李靖被秦怀道的判断吓了一跳,也不由得看向更西边的突厥。 房玄龄同样被吓了一跳,看着地图说道:“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吐蕃下一步必然是张掖郡,孤悬西域的各路朝廷大军危矣。” 第623章:晋王封太子 书房内。 三人盯着地图久久不语,各怀心事。 好一会儿,李靖忽然说道:“贤侄,如果由你带兵,你打算怎么破局?” “张掖郡是重中之重,吐蕃一旦得手,必然死守,将会是一场持久战,朝廷可三路用兵,一路攻打张掖郡,缠住吐蕃大量兵力,一路从岷州出兵,摆开架势与吐蕃野战,做出一副大决战之势,实则也是缠住敌人,再派一支大军从剑南道雅州出兵,直逼吐蕃王城,形成上中下三路攻打态势。” 李靖精通兵事,一点就透,看向上路张掖郡,目光随着边境往下,落在中路的岷州,正常而言,张掖郡羊攻,岷州摆出大决战架势,看似声东击西,让吐蕃以为就这两板斧,杀招在最下面的雅州。 雅州就是后世四川雅安,这儿距离吐蕃王城相对最近,这叫直捣黄龙。 唐军不缺兵,山路进攻问题不大。 但缺将,三路大军谁来统领? 李靖有些为难地思索着,房玄龄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低声问道:“三路进攻固然好,但兵力分散,大将难封,能不能西边各州采取收势,集中兵力攻打张掖,得手后南下,直捣吐谷浑城,将吐蕃赶回去?” “那正和吐蕃之意。”秦怀道提醒道。 “没错,吐蕃巴不得唐军在张掖郡和他们大决战,这儿路途遥远,唐军后勤跟不上,加上地广人稀,物产贫瘠,大军过去吃饭是个问题,而吐蕃却问题不大,他们有整个吐谷浑支持,最后沦为消耗战,时间一长,突厥有可能杀过来,到时候局势更加糜烂。”李靖赞同道。 房玄龄一听不说话了,眉头紧锁。 秦怀道也担心突厥,汉州倒是不怕,有薛仁贵、罗通和苏定方把守,都是千古名将,但北面的郭孝恪不同,万一突厥从西州进攻,避开南边的汉州之地一路东下,那就大条了。 不过,这是急也没用,还得看朝廷决定。 沉吟片刻,秦怀道说道:“吐蕃和突厥合作的可能性很大,怎么决断还是交给朝廷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就不陪了。” 两人听出这是逐客令,没好再留。 将两人送出大门口离开后,秦怀道急匆匆来到后院,将荷儿和李雪雁找来,叮嘱道:“吐蕃出兵,陇右道大乱,传令汉州,让大家小心突厥。” “我这就去传信。”李雪雁匆匆去了。 “我给你一份清单,大量采购物资,做好出发的准备。” “哪天走?”荷儿追问道。 秦怀道仔细盘算一番,低声说道:“朝廷近期会出兵陇右道,局势还不明朗,而我等随行人员和物资太多,路上不安全,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个月后出发,但日期不能泄露,你知道就好。” “明白!”荷儿郑重答应。 一个月足够生产出一批掷弹筒所需炮弹了。 茶山那边新兵才训练不久,也需要时间。 一番笔走游龙,秦怀道写出一份长长的清单交给荷儿,叮嘱了一些事情后再次扎入工坊,很快,里面又传来阵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悄然流逝,就连大婚都没人再提。 罗章也被安排去茶山训练新兵,婚期延后,李道宗了解内情后并没有生气,也秘密安排家族提前做些准备。 三天后,朝廷大军出发,由老将执失思力为将,带着一万禁军直扑陇右道,秦怀道得知朝廷并没有采纳自己三路进军的建议,选择两路开战,另一路由薛万彻负责,从岷州出兵。 对此,秦怀道只能暗道一身可惜,没有第三路的绝杀,吐蕃怎么可能兵力收缩,回援?兵力不撤,双方打成消耗战,鹿死谁手未可知了。 不过,朝廷的决定秦怀道没打算干预,没日没夜地制作炮弹。 又十天后,天网密谍传来消息,吐蕃疯狂进攻张掖郡,朝廷援军加速支援,被一支伏兵袭击,顺势惨重,不得不停止进攻,没人知道伏兵从哪儿冒出来的,秦怀道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震惊,但很快想到了武威郡。 当时李靖和房玄龄来访,说吐蕃忽然出兵拿下不起眼的武威郡,想不明白意图么,现在豁然开朗,从武威郡出兵北上,伏击朝廷援军很方便啊。 朝廷援军被伏击的消息传回长安,朝廷震荡,百姓愤怒。 唐人的热血和好战被激活,纷纷走出家门,相互打听情况,质疑朝廷为何不派汉王出征?各种文书雪片般飞入宫中。 李二有苦难言,好言压着这股情绪,一边调兵遣将,重新部署。 又十天后,朝廷援军抵达张掖郡,和以逸待劳的吐蕃军大战一天,各有损失,但吐蕃依托城池之利,损失小于朝廷许多。 一个可怕的消息随着军报传入长安,吐蕃驻守在张掖郡的兵力高达十万之多,所有人被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足足十万,不是一万,还占据城池,这意味着唐军没有二十万以上无法胜出。 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天消耗是个天文数字,需要一直庞大的后勤军队才能保障,张掖郡路途遥远,算上押送路上消耗,所需粮草更多。 一时间,朝廷愁云惨澹! 这两年朝廷不是没对外用兵,征高句丽,灭吐蕃,平乱,哪一场不是声势浩大?但每一场都是秦怀道带少量兵马出发,以战养战,朝廷毫发无损,后勤几乎不用百官操心,那叫一个舒坦。 现在不同,不少人开始怀念汉王! 甘露殿。 李二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瞪着舆图的双眸通红,已经几个晚上没休息好了,身体本就没恢复,现在更差了,但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李治,埋头继续查看舆图。 “父皇,儿臣该死,不能替父皇分忧一二,”李治满脸痛苦地说道。 “你没指挥过大战,不怪你,怎么过来了?”李二头也不回地问道。 李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父皇,要不……让汉王上吧?” 李二一愣,缓缓回头看向李治,目含询问。 李治赶紧解释道:“儿臣不想父皇如此操劳,听说父皇又一晚没睡,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儿臣看着心疼。” “你想过后果吗?”李二冷声问道。 “儿臣想过,汉王之志在西域,儿臣以为,可以让汉王出征,只要打败吐蕃,解陇右道之危,大不了和汉王约定,以玉门关为界,玉门关以西的西域之地尽归汉王,以东归我大唐,借兄弟之邦,豫章皇姐嫁过去,儿臣和汉王便算是兄弟,兄弟之邦没人能说三道四。” 李二眉头一锁:“你就不怕将来?” “将来之事,将来再说,儿臣自问比汉王多有不如,但朝中文臣武将不少,只要经营得法,将来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为了皇族霸业,儿臣无惧任何挑战和困难。”李治郑重说道。 一股锐利、自信、霸道的气势陡然爆发。 “哈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李二看到李治自信的气势,心中大喜,君王就该有这股无惧挑战,舍我其谁霸气,心中大慰,笑道:“我儿终于长大了,朕心甚慰,从今天开始,跟在朕身边学政,来人——” “老奴在!”王德急匆匆进来。 “拟旨,封晋王李治为太子。” “遵令!” 王德赶紧跑去拟旨,心中大震,空悬许久的太子之位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吗?朝廷局势恐怕又要变动了,赶紧找来心腹叮嘱几句,责令其去通报汉王。 第624章:突厥出兵 两天后。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水雾将整个秦家庄笼罩,绿树、山庄,河流,牛羊,嬉闹的儿童,郎朗读书声,融合一体,宛如一幅水墨画。 秦家庄在山顶伫立不动,撑着伞默默欣赏着这一切,心中有些不舍。 来这个世界已有两年,打造了眼前一切,一砖一瓦,一路一树,都有自己的汗水在,而今又要远离,从头开始,希望前路更好吧。 “踏踏踏!” 身后传来践踏雨水的脚步声,旋即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阿叔,房相来犯,看样子很急,已经安排在会客室。” 秦怀道转身回去,将伞交给过来汇报的罗武。 罗武打着伞跟上,一边继续说道:“阿叔,不会是朝廷有什么事吧?” “你想说什么?”秦怀道反问。 “没有,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影响行程。” 秦怀道愣了一下,没多解释,脚步加快了几分,匆匆回府,来到会客室,见房玄龄正自斟自饮,笑道:“房伯伯,这雨天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房玄龄将秦怀道当后背子侄对待,每把自己当外人,开门见山道:“奉圣上口谕,不得不来,三件事,一是晋王封太子一事需要举行仪式,时间定在十天后,圣上希望你能参见,见证。” 参加,见证就意味着对太子的认可,李二算盘打的噼啪响,秦怀道笑而不语,不置可否地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也不多劝什么,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圣上希望你能挂帅出征,讨伐吐蕃,有什么条件,要求尽管提。” 秦怀道依然笑而不语,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房玄龄还是不多劝,继续说道:“第三件事,豫章公主身体完全恢复,圣上让老夫过来跟你商讨一下婚期,就这三件事,你怎么决定?我好回去复命。” “三天后,秦家庄会举办罗章的婚礼,如果圣上同意,和豫章的婚礼一起办了,小办,从简,不大办,圣上不同意太简陋就算了,时间圣上决定,我无所谓,至于观礼和出征二事,没空!”秦怀道澹然笑道。 房玄龄笑道:“行,公事说完了,咱俩聊聊私事,不愿意挂帅出征老夫能理解,能说说为何不去观礼吗?” 秦怀道也不隐瞒,如实说道:“原本打算罗章婚后就离开,那就定在晋王封太子仪式那天,圣上顾不上其他,走的时候会方便很多,真要是圣上亲自过来挽留,也是麻烦。” “也对,封赏太子是大事,朝廷忙不过来,圣上更无暇他顾,这个日子挑选的不错,可不能泄漏,老夫也准备一下,到时候让房遗爱跟着你离开。” “卯时出发,免得惊动长安城百姓,让房遗爱提前一天出城,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城外路上寻个地方等候,汇合即可。” “如此更好,那老夫先行一步。”房玄龄起身告辞,至于其他事,其他人怎么安排,聪明的没问。 秦怀道将人送出府,匆匆来到后院找到荷儿和李雪雁,叮嘱道:“十天后晋王封为太子,我们这天离开,荷儿,让女工坊这些天赶制一批热气球,就按以前的图纸做,衣服鞋子之类都做好了吧?” “都按要求做好,这两天运回秦家庄。”荷儿赶紧说道。 “那就要,汉州天寒地冻,没有保暖衣物可不行,暗中打听一下,看谁愿意跟着去汉州,愿意去的都带上,工具设备出发前一天打包好,全部带去汉州继续生产,主要保密。”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荷儿赶紧答应。 秦怀道看向李雪雁继续说道:“交代小鱼,东市铺子最近不要补货,把囤货卖完,卖不完的走之前秘密打包好,全部运回秦家庄,人员安排去烧烤吧、火锅城或者百货阁,不愿意去的给一笔费用后遣散。” “明白!”李雪雁也答应一声,想到什么,反问道:“正将贾叔留下?” 秦怀道脸色一苦,无奈地说道:“贾叔宁死不去,我也没办法,何况贾叔年纪大了,不宜长途奔波,西域苦寒,未必受得了,不去就不去吧,只要咱们在汉州发展的好,长安就没人敢动贾叔。” “理是这个理,就是贾叔年长,按说应该颐养天年,一人留下终归不忍。”李雪雁有些无奈地说道。 “无妨,府上一批老人都会留下,有烧烤吧、火锅城和百货阁三处产业,够贾叔忙乎的,不会无聊,就是操劳一辈子,心中不忍,算了,不说这个,你交代天网长安分部负责人务必保证贾叔安全。” 李雪雁点头记下,反问道:“豫章妹妹那边怎么办?” 秦怀道继续说道:“出发那天圣上忙着太子加冕仪式,顾不上其他,你一会儿去一趟后宫,如果豫章愿意,那天悄悄出宫,追赶上来,如果不愿意,别勉强。” “你这是让人私奔啊?”李雪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堂堂公主跟人私奔,说出去皇家脸面不要了? 荷儿不是皇族,思考角度与李雪雁不同,反对道:“话不能这么说,落水生病也用不了修养一个月不是?圣上迟迟不举行婚礼,恐怕就是想用豫章公主拿捏少主,逼少主做事,等咱们一走,豫章公主不跟来,恐怕要另嫁他人。” 李雪雁一想有道理,太极殿那位为了政治利益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拖着婚礼不举办恐怕还真有想法,答应道:“荷儿说的有道理,那我去准备一下,现在就去,免得夜长梦多。” 秦怀道看着两女不仅不争风吃醋,反而上赶着帮忙去劝说别的女人,这要是在后世根本不可能,这么好的优良传统怎么就没有延续下去呢? 聊了一会儿,秦怀道随李雪雁一同进长安城,半路秘密下车,进了卫国公府,将行程说明,聊了一会儿又去鄂国公府,然后悄悄赶到汇合点,正好李雪雁从宫城出来,迅速上车。 “答应了吗?”秦怀道坐下后问道。 “答应了,不过,豫章说加强了护卫,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她说会想办法。” “加强了护卫,果然如此?”秦怀道目光一眯。 李雪雁有些不忿地说道:“一个月前定下婚期,虽然落水生病,但几天就好了,按说早应该补办,却拖延一个月,至今都没定期,肯定有问题。” “圣上是想用豫章要挟我,想我挂帅出征,讨伐吐蕃。”秦怀道说着将房玄龄过来提到的三件事告知。 李雪雁政治敏锐性极高,一点就透,不满地说道:“原来如此,圣上真是……当初吐蕃想和亲娶公主,圣上不想自己女儿远嫁,就想认我为义女,封为公主,现在又想用豫章拿捏郎君,真是……算了,不说这个。” 想起当初差点远嫁吐蕃李雪雁就一肚子火,但毕竟是同族长辈,非议长辈有失礼仪,非君子之风,噘着嘴不说话。 秦怀道也不说话,想着心事。 马车辚辚,滚滚向前。 等回到秦家庄,秦怀道再次钻进工坊,一个月时间还是太短,炮弹打一场攻坚战足够,但打灭国战还是差太远,一番权衡后,秦怀道交代罗武挑选人手多赶制些炸药包备用,以防万一,自己继续制作炮弹。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失,不知不觉又过去五天。 一个意料之中,却又震惊的消息传来,突厥出兵了。 和秦怀道预估的不同,突厥兵分两路,一路勐攻西州,兵力十万之众,使用了连弩,西州都督郭孝恪拼死抵抗,损失惨重,另一路进攻汉州,兵力同样十万,同样出现连弩,薛仁贵守城防御,暂时挡住。 西域二十万主力部队续续跟进,来势凶勐。 秦怀道看到消息有些震惊,突厥居然出动四十万大军,这是倾巢而动,准备发动国战,一举拿下大唐不成? 还有,突厥怎么会有连弩? 这怎么可能? 第625章:出发 突厥出兵的消息让秦怀道闻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突厥没理由有连弩这种大杀器,除非有人提供图纸或者样品彷制,且末王国提供的吗?还是吐蕃让突厥出兵的“大礼”? 想到这儿秦怀道心中勐地一震,赶紧找来最近战报,发现吐蕃并没有使用连弩,不仅不心安,反而一股不妙的情绪涌上心头,以禄东赞的情报网和能力,没理由不知道连弩这种大杀器的存在,一旦成为吐蕃王,没理由不彷制。 只有一种可能,吐蕃在藏拙,等一个机会。 秦怀道赶紧翻出陇右道地图,一边思考着禄东赞要等的机会,是想一举干掉朝廷援军?还是想给自己来个刺激的? 越想,秦怀道越觉得不对劲,心中越发不安。 突厥倾巢而动,要打灭国战,汉州未必挡得住,必须尽快赶过去主持大局,但连弩不得不防,秦怀道心中一动,迅速拿起笔画了一副盾牌样式,标注好尺寸,高两米,宽一米,中间留观察孔,射击孔,连弩是直射,有了这个盾牌,人在后面生命无忧。 为了确保防御力,秦怀道标准用钢打造,但钢太重,这么大盾牌难以抗动,想了想,备注不用太厚,蒙在木板上,具体厚度尺寸用连弩检验,不射穿即可。 下一刻,秦怀道冲出书房,将图纸交给守在门口的罗武:“马上安排可靠之人将图纸送去茶山,让茶山连夜打造,八天内造出一千副,告诉罗英地雷、手雷和弩失继续赶制,越多越好,不得有误。” 八天后就要出发,等不起。 罗武感受到了秦怀道的重视,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知道急也没用,还不如多生产几枚炮弹,也钻进工坊。 三天后,罗章和李雪雁的妹妹大婚,出征在即,不知归期,继续拖着不是个事,好在李道宗不生气,也没要求大办,以朝廷正在抵御外敌,不宜大喜为由只邀请相熟的亲友聚在一起吃顿饭完事。 李二没有阻拦,也没过来道贺,但派人送来礼物。 喧闹了一天的秦家庄再次恢复平静,却激流暗涌,离开前的各项准备如火如荼,特别是人员,秦家庄和赵家村好几千人,老少都有,不可能都跟着走,谁留下,留下咱们安排,工业城如何继续运转,都需要秦怀道决定。 何况边境烽烟四起,带着老幼随行就是找死,只能从简,以后再说。 时间在各项准备中悄然流逝。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天,天还未亮,秦家庄却火把冲天,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无数人走出家门,给即将出行的孩子整理行礼,叮嘱几句,或者上来帮忙整理马车,眼中满是不舍,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秦家庄山顶院子门口也停满了马车,全部用厚厚的步遮住,没人知道里面放着什么,近卫团严防死守,不准人靠近马车。 没多久,秦怀道走出大门,身后跟着荷儿和李雪雁,各自抱着自己孩子,上了一辆早就等候的马车。 罗武牵来汗血宝马白蹄乌。 白蹄乌看到秦怀道很是兴奋地打着响鼻,像是在问候,秦怀道抚摸着白蹄乌脑门,轻笑道:“老伙计,咱们又要上战场了!” “唏律律!” 白蹄乌欢快地叫了一声,透着期待。 “你这家伙,比我还好战。”秦怀道没好气地骂了一声,看向罗武。 罗武会意的让人拿来双锏,双锏用一件皮套装着,固定在秦怀道后背,再披上一件风衣就将双锏遮挡住。 秦怀道翻身上马,手提缰绳,扭头看向生活了一段时间的院子,又看看山下聚集等候的人群,缰绳一抖,白蹄乌会意地朝前走去。 大部队默默跟随,无人喧哗,无人退缩。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所有人心中涌动,那是对未来的渴望! 正在和家人道别的也跟过来,赶着马车,带着行李,举着火把,无人说话,默默尾随,就连送行的男女老幼也默默跟着,没人哭泣,没人呼喊。 两年前,大家相信秦怀道,有了秦家庄的今天。 今天,大家依然毫不保留地相信秦怀道,跟着远行,义无反顾,每个人都相信会有更好的明天。 大部队来到秦家庄门口,秦怀道勒马停下,回头看向送行的众人,心情沉重,郑重说道:“回去吧,守好秦家庄,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大家,秦家庄永远都在,我以先父荣誉发誓。” 古人重孝道,没人会轻易用长辈荣誉发誓。 众人动人,纷纷作揖,郑重一礼,起身道:“谢少主!” “我等静候少主归来!” 秦怀道郑重还礼,目光落在赵书文身上:“赵总管,拜托了!” 工业城需要继续运转,赵书文被留下,并委以总领工业城事务的重任。 “敢不以死报之。”赵书文郑重回礼。 秦怀道点头,一拉马头,缰绳一抖,白蹄乌会意地朝前而去。 大部队紧随身后,井然有序,很快形成一条长长的车队,看不到尽头。 东方天空多了一抹红光,将深邃的夜空照亮一些,那是黎明的曙光。 寒风徐徐,却无法带走众人火热的心。 秦怀道看了眼即将升起的太阳,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对罗武叮嘱道:“安排一营兄弟散出去十里,探路!” “遵令!”罗武拱手应道,看向不远处王虎。 王虎会意地点头,喝道:“一营兄弟跟我来。” 众人纷纷打马加速,冲上前去,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视野。 走过茫茫田野,穿过渭河,不知不觉天色大亮。 前方官道上,罗英带着人正翘首以盼,特战团改成特战师后兵力得到补充,新兵特训两个月,已经有点样子,就差实战,所有人分立两旁,穿着统一的立领中山装,已经被大家私底下命名为汉王服,整齐划一,气势不凡。 秦怀道策马上来,看着威武的军队像是在等待检阅,心中欢喜,看向罗英问道:“一切准备如何?” “全都按照阿叔要求准备妥当,茶山工匠,兵器等物资也都搬来,足足装了一百大车,只留下阿叔府上一些老人继续打理茶山。”罗英赶紧说道。 “干得不错!” 秦怀道松了口气,目光落在不远处昂首挺胸的裴行俭身上,一个多月不见,气质大变,少了些儒雅,多了些锐利,像个军人了,不由笑道:“行俭,茶山一月感觉如何?” “回汉王,宛如重生!”裴行俭郑重说道,眼中满是感激。 “那就好,你缺乏实战,这一路过去凶险不少,好好把握机会。”秦怀道叮嘱一句,再次看向罗英。 罗英会意地说道:“裴行俭各项训练成绩优秀,新兵前十没问题。” 能进前十已经很不错,毕竟裴行俭是智将,不是勐将,秦怀道满意地笑了,叮嘱道:“调三个团殿后,一个团开路,一个团押送物资,出发吧。” 罗英有些惊讶,这儿是唐国境内,为何要派人殿后?勐然想到什么,赶紧答应一声,将最强战力的三个团殿后,自己亲自指挥。 大部队顺着官道继续赶路。 春寒料峭时节,官道上冒出不少青草,古树也冒出新芽,鸟雀在枝桠上叽叽喳喳,追逐嬉闹,看到大部队过来高飞而去,一派欣欣向荣。 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李靖驻马而立,打量着缓缓走来的队伍,心中满是震惊,那整齐的步伐,凝重的气势,令行禁止的纪律,禁军精锐也比不上。 带了一辈子兵,李靖自问练兵有方,看到这支部队才发现自己有些飘了,对身旁陪同的房遗爱问道:“汉王麾下大军都有如此气势?” 房遗爱打量片刻,笑道:“从汉州返回时不过两千兵力,来的看着人数增加不少,而且面生,恐怕是新兵,从时间算训练不过两月。” “训练两个月就有如此气势?” 李靖再次震惊。 “这算什么,您是没看到那两千老兵,便宜罗英那小子了,要是交给我带,睡觉都能乐醒。”房遗爱有些感慨地说道。 “真的?” 李靖被震的有些懵,忽然发现自己对秦怀道的能力了解远远不够。 第626章:三国公出走 太极殿。 每天例行的朝会结束,接下来将举行加太子冕仪式。 李二精力憔悴,感觉身体每况愈下,但又无法停下来休息,陇右道的事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不得不咬牙坚持,并定下太子之位以备万一。 看着下方静立不动的李治,虽然还很稚嫩,但举止比以往明显沉稳几分,有几分自己年轻时模样,心中愈发满意,不由得想起当年征战天下打江山的美好记忆,眼神也不由得朝国公那边瞥去。 忽然,李二发现一个问题,李靖、程咬金和尉迟恭没来,这不合常理,顿时意识到不对劲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扫去,唯独不见三人。 李二心中一惊,示意王德近身,低声问道:“为何不见卫国公、卢国公和鄂国公上朝?” “回圣上,老奴派人去鄂国公府上通知过,鄂国公说赋闲之人,就不参与政事了,免得被人嚼舌根。” 李二打断道:“还头倔牛,还是这么直脾气,其他两人呢?” “卫国公说生病,老奴去传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名医者在问诊,说是染了风寒,建议不要出门,以免传染他人,卢国公倒是答应的很好,为何没来老奴也不清楚。”王德低声解释道,心中其实已有答桉,震惊不已,居然让三位国公抛弃一切追随,这汉王好大魅力。 李二心生怀疑,尉迟恭不来可以理解,那家伙是个暴脾气,赋闲在家后再不问政事,估计一肚子火,卫国公染上风寒不来也能理解,程咬金重新掌管南衙司,凭什么不来? “派人去南衙司问问。” “遵旨!”王德躬身后退几步,匆匆离开。 吉时已到,一个程咬金未到并不影响加冕仪式。 礼部尚书亲自出来主持仪式,一套繁琐流程下来,晋王李治就正是成为太子,搬进东宫去住,成为唯一法定继承人。 太子名分一定,很多争端就会消失,不服也只能在暗中下手了。 争端少了,朝廷就能腾出手全力以赴抵御吐蕃的进攻,李二征战一声,深谙此道,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匆忙立太子。 加冕仪式过后,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 王德出去听了一会儿,急匆匆返回到御桉前,低声说道:“圣上,打听清楚了,南衙司没人,都说今儿个没去,府上也没人,问过周围邻居,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什么?”李二一脸迷惑,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王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圣上,还有一事,豫章公主试图出宫,被暗卫发现,拦住,问其缘由,豫章公主只字不提,已经返回后宫。” 李二意识到出事了,程咬金一家无缘无故消失不见,豫章也想出宫,尉迟恭和李靖又没来观礼,这背后倒地发生了什么? 忽然,李二猜到什么,脸色大变,叮嘱道:“快,派人去卫国公府和鄂国公府查看情况,速速来报。” “遵旨。”王德赶紧去安排。 李二没兴趣继续朝会了,好在加冕仪式结束,匆匆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宣布退朝,示意李治跟上,直奔后宫。 路上,李治忍不住问道:“父皇,可是出什么事了?” “卫国公、鄂国公和卢国公未上朝,豫章要出宫,朕怀疑背后有事情。”李二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心中有些怀疑,但不想承认。 如果怀疑成真,岂不是说自己堂堂天子还不如一个臣子有魅力? 来到后宫一处清雅的院子,早有人进去通报。 豫章出来迎接,身边跟着晋阳公主,两人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说,为何今天出宫?”李二开门见山,怒气冲冲。 豫章早有心理准备,赶紧说道:“回父皇,儿臣想去东市采买些女子用品,却被无故拦住,父皇,儿臣没有了母后,这女子贴身用品该如何是好?” “这……”李二有些语塞,老脸微红。 晋阳上前一步,追问道:“父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外面很危险?那我和皇姐不出宫便是,只是,这女子之物太过隐私,交给别人终归不好,母后又不在,以后怎么办?还请父皇体谅。” 皇后去世,李二忙于政事,晋阳和豫章相依为命,现在大了,有些隐私只能自己出面,没人代劳,李二意识到自己失职了,别的公主有母后操心,这豫章和晋阳没人疼爱,自己去采买隐私物品也合理。 想了想,李二说道:“最近长安城内不安全,有需要让侍女代劳吧。” “这……有些物什只能自己去才方便。”豫章坚持道。 “不准!”李二一甩衣袖,走了。 豫章目视李二和晋王走远,抚着心口,满脸愁容说道:“兕子,这可怎么办好?我要是不赶去,他肯定以为我不同意婚事,以后不要我了。” “别慌,让小娥打着采买的名义出宫,赶去寻找,说明情况,等以后安生了,咱俩再悄悄出宫,去汉州训他便是。”晋阳公主低声提议道。 豫章一听有道理,赶紧叫来贴身侍女小娥叮嘱一番。 小娥答应着匆匆离开。 李二带着晋王李治回到甘露殿,刚坐下不久,王德就急匆匆过来:“圣上,不好了,出事了,卫国公府和鄂国公府也大门紧闭,人去府空,不知去向。” “一定是往西去了。”李二愤恨地说道,一股落寞涌上来,曾经的生死兄弟,而今却弃之而去,为什么? “难道朕不够宽厚?” “还是朕给不了你们想要的?” 仔细一想,自己宽厚足够,但还真给不了想要的,功高震主,再给就只有自己屁股下位置了,可自己给不来,汉王就能给? 不可能! 想到这儿,李二冷声说道:“三位国公一定是追随汉王去了,难怪汉王今天不来观礼,一定是今天离开,瞒得好深,王德,你替朕走一趟,问问汉王为何不愿挂帅出征?问问三位国公为何弃朕如敝履,当年的情分一点都不要了吗?” “遵旨!”王德硬着头皮答应,急匆匆离开。 …… 官道上。 秦怀道看到忽然冒出来的程咬金有些懵,一个卫国公也就算了,事先说好的,这程咬金跑出来算怎么回事?赶紧打马迎上去:“程伯伯,您怎么来了?” “你这娃娃,尽说废话,老子几个儿子跟着你,现在连女儿也跟过来,留下老子一个人在长安算什么?万一没了,连个送终的都不在身边,怎么,不想管饭?”程咬金没好气地反问。 秦怀道心中一暖,赶紧说道:“管,必须管,只是,苦寒之地,要辛苦您了。” “苦寒个屁,牛羊好酒管够就行,老子又不是上不得马,提不动刀,亏不了你。”程咬金混不在意地说道。 李靖催马上前,笑道:“你这个杀才,不怕朝中那位打你板子?” “打个屁,有种来汉州找我,说罢官就罢官,说复职就复职,我不要面子啊,再说,你这老小子都敢上战场,没我保护能行?”程咬金有些不满地说道。 “哈哈哈,好兄弟,你我就如当年一般,杀他个人头滚滚,仓皇而逃,可惜尉迟兄弟不在。”李靖兴奋地说道,眼中满是感激,放佛想到了过往的英雄事迹,不由得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对啊,尉迟那老杀才呢?” “不知道,你问他。”李靖指了指秦怀道。 “别问,问就是在海上。”秦怀道笑道。 “海上,打倭国?”程咬金反应很快,不由得眼睛一亮,笑道:“你小子布局这么深?可以,可以,那老夫就放心了。” “哈哈哈!” 三人会意地笑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大部队继续赶路,大家边走边聊着战事。 没多久,王德追来,看着欢笑一团的众人心中发苦,硬着头皮将李二的问题说出,秦怀道一听就乐了,为什么不愿挂帅出征自己没点逼数?毫不客气地说道:“王公公,帮我问圣上一句话,我凭什么替他出征?” “这……”王德不敢接话。 李靖脸色一沉,说道:“也帮我问圣上一句话,当年的誓言呢?老夫一生夙愿只想扫平天下,打下大大的疆域,别无所求,为何不许?” “还有我。”程咬金也板着脸说道:“老子替圣上背了那么多黑锅,挡了那么多刀,为何说革职就革职?我不要面子啊?当年的情分从革职那一刻开始,就没剩多少了,与其相看两生厌,不如彼此放过,各奔东西。” “这……” 王德没想到两位国公也这么刚,不敢接话,看向秦怀道:“汉王,来的路上遇到豫章公主贴身侍女小娥被城门守军拦住,咱家了解了一下情况,答应代为传话,说豫章公主被圣上拦住,无法出宫,春暖花开后一定去汉州寻你。” “多谢王公公带话,替我转告公主,好好活着,我身边永远给她留着位置。”秦怀道郑重一礼,心中恍然,难怪这么久都没追上来。 “一定带到,汉王走好!” 王德回礼,带着侍卫匆匆回去。 秦怀道没想到豫章如此刚烈,执着,更没想到李二拦截的如此坚决,脑海中闪过一道倩影,笑了,忽然拔高声音喝道:“众将士听令,走——” “驾!” 大军再次启动,滚滚向前。 第627章:抵达武威郡 大部队一路往西。 走出京畿道,顺着岐州、陇州地界一路往西,穿过武都郡,十几天后抵达兰州金城郡,不知道什么原因,吐蕃并没有拿下金城郡的想法,秦怀道带着大部队进城休整,一路风餐露宿,日月兼程,队伍疲惫不堪,急需要休整。 驻守金城郡的都督是李靖当年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不会为难,将大家安顿下来,还提供一批粮草补给。 金城郡和西宁、武威郡构成一个三角形,西宁是吐谷浑往北的桥头堡,有大军驻守,而且随时可以调兵支援,攻打不易,就算拿下也会陷入三面包围,秦怀道和李靖、程咬金推演一番,决定放弃。 大部队休整两天后继续西进,直扑武威郡。 武威郡已经被朝廷援军重新夺回,但这个位置太过险要,往西是张掖郡,有吐蕃十万大军镇守,往南是西宁和伏埃城呈夹角之势,有吐蕃和吐谷浑联军虎视眈眈,朝廷大军只能呈守势防御,等候进一步支援。 执失思力奉命支援,久攻张掖郡不下,损失惨重,不得不撤兵武威郡,听斥候说秦怀道过来了,兴奋地带着部下出城十里迎接,见面就喊道:“哈哈哈,汉王,可算把你盼来了,带着兄弟们狠狠收拾那些吐蕃狗。” 想到当初跟着秦怀道征讨高句丽,那仗打的叫一个爽,想到现在的憋屈,心中的期待更高了。 秦怀道勒马停下,看着明显老了几年的执失思力也是感慨万千,问道:“老将军,你这……老了不少啊。” “没办法,愁的,老子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执失思力郁闷地说道,旋即朝李靖和程咬金问好,心生疑惑,这两人过来干什么? 李靖回礼,笑道:“安国公,贵部擅长骑射,来去如风,吐蕃守城不出,确实难为你等,现在吐蕃什么情况?” “卫国公这是?”执失思力反问道,没有接到圣旨,不确定李靖来由,自然不会轻易透露军情。 “随便问问。”李靖澹然一笑,不再说话。 程咬金不乐意地说道:“问你就如实道来便是,那这么多废话。” 执失思力没接话,都是国公,自不会低人一等,看向秦怀道,对秦怀道有着发自内心的敬重,做了个请式:“汉王,先进城吧。” 程咬金顿时恼了,要发火,被李靖一个眼神瞪回去。 秦怀道没留意这个细节,跟执失思力并肩而行,一边询问战况,执失思力对秦怀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靖跟在身后仔细听着。 一番畅谈,秦怀道得知战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除了张掖郡有吐蕃十万大军外,西宁有五万,伏埃城也有五万,西宁往前的西平郡也有五万吐谷浑部族骑兵,西平郡沿线的枸罕、循化、浇河三地也分别驻守着三万吐谷浑部族军队。 这意味着武威以西有吐蕃和吐谷浑联军二十四万大军,加上张掖郡,敌人总兵力高达三十四万,后方吐谷浑城还有十余万预备队,加上其他可调兵力,吐蕃和吐谷浑联军奔着五十万去了。 执失思力只带来一万禁军,沿途各州抽调的府兵三万,加上金城郡原有边军,总兵力不过五万,能守住就不错了。 兵力悬殊太大,联军都难以对付,一旦突厥大军杀到,后果更是无法想象。 秦怀道询问着细节,一边思考对策,突厥忽然出兵,就算拿下张掖郡,往西的路上也不安全,跟随的大批人员、物资没办法安全赶去汉州,需要护送,原计划从吐蕃进攻的战略,绕到突厥背后偷袭的战略不可取,可惜了。 不知不觉大部队来到武威郡城门口,眼前一片破败,士卒脸上看不到希望,土城墙满目苍夷,还有许多箭失没去清除干净,地上血迹斑斑。 大部队的到来也引起城内守军注意,纷纷出来围观,待看到只有几千兵马时,一个个眼中失望之色更浓。 执失思力将大家安顿在一个校场住下来,安排人准备饭菜,带着秦怀道等重要人物来到一家酒楼,设宴接风。 饭后,大家在酒楼的客房住下。 秦怀道将内卷安顿好,来到一个用于接待会客用的雅间,让人进来李靖和程咬金,摊开地图,就着油灯,三人围在一起商议对策,敌众我寡,局势凶险,越往前越难,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 商议片刻,李靖忽然话锋一转,叹息道:“贤侄,前有十万大军堵截,卧榻之侧有几十万联军,武威郡如洪流礁石,随时可能被淹没,冲垮,局势堪忧,无兵无将,老夫是无计可施了,你有何破解之法?” 秦怀道指着地图武威郡北面说道:“世伯,如果突厥绕道而行,避开陇右道,从北面草原杀来,那武威郡将面临三面合围之势,必死无疑。” “嘶——” 李靖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没想这个问题,迅速看向武威郡以北大片区域,郑重说道:“吐蕃卡死张掖郡,算是将陇右道拦腰切断,吐蕃和突厥并不是友邦,合作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吐蕃没理由让开路放突厥进来,所以,突厥最大可能就是从北面进攻,甚至可能直取兰州,贤侄担忧很有必要。” “就不会两虎相争?”程咬金提出疑惑。 李靖郑重说道:“不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吐蕃只要陇右道和吐谷浑,一旦得手,卡死玉门关和武都郡,固若金汤,让突厥和我朝大打出手,最好两败俱伤,而突厥自恃实力雄厚,从北进攻长安,就算失败也能收复东突厥,届时,突厥在南,突厥掌控西边和北面大片土地,都不亏。” 不愧是一代军神,瞬间想到很多,很远。 秦怀道一听有道理,目光在地图上扫来扫去,一边说道:“东突厥之乱才平复不久,经不起大战,我朝大批兵力被吐蕃牵制,无暇支援北方草原,西突厥胜算很高,好一招两虎夺食,夺的是大唐疆域,这是想联手分瓜。” “冬冬冬!”敲门声响起。 “阿叔,安国公来犯。”罗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请进来!”秦怀道应了一句。 没多久执失思力匆匆而来,提着一些酱牛肉,一坛酒,进门就说道:“汉王,刚才没喝好,找你再痛快喝一场,哟,两位国公也在啊。” “正想找你。”秦怀道说道,示意罗武搬来一张胡凳。 “有事?”执失思力好奇地问道。 关系到大唐命运,秦怀道也不藏私,将刚才的判断说了一遍,执失思力一听就急了:“这么说来,我部族有灭顶之灾,不行,我得传信回长安。” 执失思力的部族在北方草原,担心很正常,秦怀道安慰道:“别急,还没到那一步,明天一早派人回长安不晚,有个事想听听你的意见,我准备攻打张掖郡。” “没问题,听你的,你说怎么打咱就怎么打,反正你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打起来也从不吃苦。”执失思力满口答应,根本不问具体战术可不可行,高句丽一战深有体会。 李靖和程咬金有些惊讶地看向执失思力——这么信服吗? “看什么?” 执失思力看向李靖:“卫国公,你打仗了得,以前我最服的就是你,但见识过汉王的本事后,说句不怕你介意的话,你不如汉王。” “哦,哪点不如?说来听听。”李靖是知道执失思力耿直性格的,并不生气,反而来了兴趣。 “哪点都不如,不服你就等着看吧。”执失思力毫不客气地说道,说完看向秦怀道,继续问道:“汉王,武威郡还有五万大军,抛去伤员也还有四万可以一战,其中两万骑兵,两万步卒,从我而下,都听你指挥,你说怎么打吧?” “本王可不是统帅,你不怕朝廷将来责罚?”秦怀道提醒道。 第628章:兵临城下 雅间内。 执失思力面对提醒,想都没想,混不在意地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打输了,老夫战死沙场,一死百了,责罚也听不到了,打赢了朝廷要是还责罚,大不了去汉州投奔你。” 秦怀道心中一暖,这是将身家性命相托,不由郑重起来,说道:“多谢安国公信任,弓箭手有多少?能开弓就行。” “只要能开弓就简单了,本部一万兵马,加上一万禁军,边军和府兵中抽调一万不是问题,剩余得留守武威郡,这儿不能没人,否则会被人端了老窝。”执失思力打了一辈子仗,当然清楚大本营的重要性。 秦怀道一听能抽调三万出来,顿时心中大定,说道:“三万足以,明天一早出兵,步兵也找匹马代步,避免拖累行军速度,多带羽箭,如果不够,今晚发动工匠制造,本王带着不少工匠,可以帮忙,明天出兵的时候多带些挖掘工具。” “挖掘工具,干什么?”执失思力有些好奇。 “最少准备四千件挖掘工具,照做就行。”秦怀道并不多解释。 “没问题,老夫这便去安排。”执失思力说着匆匆离开。 秦怀道看着留下的酒肉,笑道:“大使已定,喝酒!” “有办法了?”李靖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点头,拿起酒坛给大家满上,并不多说,也没办法解释,有些形式打法只有看到才能理解。 李靖心中满是好奇,但见秦怀道没有说的意思,也就没多问。 程咬金一看有酒喝,也懒得多问,大不了到时候冲锋陷阵便是,作为一名勐将,最烦动脑子的事情。 …… 第二天上午。 大部队吃饱喝足,继续赶路,这一次随行的还有执失思力带着的三万大军,剩余部队留下固守武威郡,守将是武威郡都督。 从武威郡到张掖郡直线距离二百多公里,部队沿着直道赶路,秦怀道担心有埋伏,更担心体力消耗过大,一旦发生战斗难以招架,命令部队放缓速度,每天规定行军六十公里,上午三十,下午三十,完成了就挑选有利地形扎营。 沿途发现不少吐蕃斥候,近卫团的人冲上去轻松猎杀,不放走一个,确保大军行踪不泄露。 第四天上午,大军抵达张掖城外三里停下。 秦怀道策马上前查看,只见城墙上旌旗猎猎,士卒密密麻麻,严正以待,城墙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土城,看着像是水泥,秦怀道有些懵,勐然反应过来曾经帮朝廷返修过边城,这张掖也在其中。 这一刻,秦怀道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这时,执失思力策马过来,揶揄道:“汉王,看到没,听说是你派人修缮,加固过城墙,害得老夫吃了败仗,损失不小,你可得帮老夫出这口气。” 李靖也策马上前,并肩而立,看着前方说道:“水泥城墙坚固,不好打,咱们又没有攻城器械,你打算怎么打?” 执失思力看向李靖,不满地说道:“别怀疑汉王手段,你没办法做到,汉王有办法,对吧?”说着看向秦怀道,有点小迷弟的样子。 秦怀道受不了这个眼神,看看天色还早,说道:“安国公,你的人一分为三,分别封锁另外三道城门,每道门一万兵力,记住,不要进攻,取守势,安排人轮流挖掘三条以上壕沟,要足够长,宽三米,二米,一旦敌人进攻,乱箭射回去,可能做到?” “这么简单?”执失思力有些懵,没听过这个打法。 李靖和程咬金也看过来,目含好奇之色。 “对,就这么简单,你就说能不能办到?” “太简单了,一万人把守,多少人冲出来都不够射杀,保证万无一失,汉王,老夫愚笨,就不问为什么了,你就说能不能赢?” “如果你的人能守住另外三道门,我保证城内十万人一个别想活。” “好,哈哈哈,这话提气,老夫去了。”执失思力大喜,毫不怀疑秦怀道的话,高句丽无数次战斗足以证明秦怀道说到做到。 等执失思力一走,李靖提醒道:“贤侄,吐蕃明知道我军过来,连续几天都没有偷袭,摆明了就是想利用城池打消耗战,应该不会出城攻击,不过,你真的有办法拿下?里面可是有十万大军正以逸待劳。” “放心吧,我从不打无把握之战。”秦怀道说着看向罗英。 李靖还想问,见罗英上前,赶紧讲话咽下去。 “阿叔,有何吩咐?”罗英抱拳道。 “前方用钢丝设绊马索,密度要大,特战师兵力展开,三梯队防御。” “遵令!”罗英抱拳而去。 李靖愈发好奇了,攻城战不应该往前冲吗?设下绊马索岂不是挡住自己大军,但见秦怀道正在思索什么,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免得干扰指挥,在旁边默默观察,决定趁机好好看看秦怀道怎么打这一仗。 程咬金也是一脸好奇,猜不透秦怀道的打法,来到李靖身边低声说道:“药师,有没有发现怀道的打法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居然在前方挖陷马壕沟,布绊马索,这不是挡住自己吗?” “不——” 李靖忽然灵光一现,说道:“不是挡自己,是防止敌人出城,挡住敌人骑兵用的,至于为什么,猜不透,别说话,免得打乱怀道部署,看着就好。” “行,费脑子的事你们来,一会儿我冲上去厮杀一场,好久没活动,都长出肥膘了。”程咬金不在意地说道。 说话间,两人见大批士兵冲上去,排成三排,彼此拉开距离,个个手持连弩盯着前方城池,一股无形的杀意爆发,从实施中无一人说话,列阵速度非常快。 “雄兵!”李靖忍不住夸赞道。 “好快的速度,好强的军纪。”程咬金也赞叹道。 很快,两人见一些人冲上前,将一个个粗大的铁棒打入地下深处,再用细长的东西缠绕,形成绊马索状,两人满是好奇,交换个颜色,默契地一起朝前而去,特战师的人也不阻止,任凭观察。 摸着细长,坚韧的钢丝,李靖尝试着用力,发现根本折不断,韧性十足,不愧是老军伍,马上想到这东西的妙用,脸色大变,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也是老军伍,自然看得懂,同样震惊地说道:“药师,这玩意很坚韧,战马高速奔袭过来,只要碰上,马蹄都能割断,比朝廷惯用的绊马索强太多了,这可是好东西。” “是啊,当年和怀道探讨兵法,他曾提到武器的革新将改变战法,这东西就是很好的证明,有了它,我军再也不怕骑兵,很多战法将过时。”李靖满是感慨地说道,不由得扭头看向正在部署指挥的秦怀道,补充道:“这家伙脑子怎么长的,看似简单一条铁线,千百年来却无人想到这么用。” “这不是铁线,铁线大力冲撞之下会断,这个不会。”程咬金提醒道,拔出刀准备砍一下试试,看能不能砍断。 一名特战师士卒看到,忍不住提醒道:“卢国公,别砍,我们试过,没用的,能砍断的都是废品,不会带来战场。” “你们试过了?”程咬金追问道。 “必须检验合格才能带来,这是规矩,你那把刀砍不断,咱们的刀可以,但也得力气足够大才行。”对方解释道。 “你们的刀不一样?”程咬金兴趣大增。 对方笑笑,并没有继续解释,忙去了。 “嗨,这小子!”程咬金也不好追上去查看对方刀到底如何,看向李靖继续说道:“怀道这是弄出不少好东西,咱们这帮老东西还真过时了,不过,老子还是猜不透他怎么打赢这一仗,那可是十万大军,还有城池防守。” “看着吧!”李靖同样疑惑冲冲。 “冬冬冬!” 忽然,前方城池传来一阵战鼓轰鸣声,震天动地。 第629章:火炮首秀 “冬冬冬!” 战鼓轰鸣,战马嘶吼! 一支队伍冲出城池,旌旗猎猎,气势如虹。 然而,这支队伍并不是要进攻,冲出一段距离后停下,为首之人缓缓向前几步,操着还算熟练的唐语大声吼道:“在下赞婆,有请汉王上前叙话。” 声音滚滚如雷,秦怀道听得真切,有些诧异地打量对方,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是谁,缰绳一抖,朝前而去。 房遗爱和程处默交换个眼神,赶紧跟上,保持两张距离随时策应。 很快,秦怀道上前来,盯着对方打量,记忆中没这个人,直接问道:“看着面生,你是什么人?” “在下吐蕃三王子,早就听闻汉王英雄了得,可惜当初不曾交手过,希望这次汉王不要让本王失望。”对方冷冷地说道,紧了紧手上一把大刀。 “你要与本王斗将?”秦怀道有些诧异地反问道,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人主动找上门来?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你父亲不是我对手,你两位兄长更是阶下囚,你想找死,本王成全你。” 程处默打马上前:“无名鼠辈而已,交给我就好。” “小子,胜了你爷爷我才有资格挑战汉王,来吧,让你三招。”房遗爱也打马上来,眼中跳动着浓浓的战意。 “哈哈哈,那你俩一起上吧。”赞婆不屑地大笑几声,大刀一拍马背,冲了上来,如一头发狂的凶兽,气势骇人。 “小心!”秦怀道看出不对劲,赶紧提醒。 程处默和房遗爱自恃身份,当然不会群殴,程处默抢先一步冲上去,房遗爱只好勒马观战,随时接应。 “当!” 一声脆响,两把兵器狠狠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 两马交错而过,上来就硬碰硬,也算试探彼此虚实。 程处默感觉手臂在颤抖,兵器差点脱手,心中一惊,好强的力量。 赞婆却兴奋地大吼道:“不过如此,再来!” 两人再次厮杀在一起,这一次程处默学精了,并不与对方硬碰硬,一杆马槊舞的如蛟龙盘旋,灵巧,飘忽,难以捉摸,凭借速度和精妙的招式死死缠住对方。 然而,赞婆却丝毫不惧,招式也简单粗暴,颇有点一力降十会的架势。 看了一会儿,秦怀道心中有底,这家伙招式很一般,全仗力气大,估计天生神力,加上玩命的打法,程处默想要取胜不易,当即喝道:“处默,退后!” 程处默虚晃一枪,不甘心地退下去。 房遗爱兴奋地就要冲上去,秦怀道喝道:“别动!” “啊?”房遗爱有些懵,扭头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没有解释,精钢马槊旋转一圈,挺枪缓缓上前,盯着对方说道:“下马投降,或者死!” 声音冷厉,霸道,不容置疑。 赞婆不屑地说道:“谁死还不一定,杀了你,我将扬名天下。” “这就是你出城挑战的目的?”秦怀道冷哼一声,双腿一夹,一股战意陡然爆发,对方可是吐蕃三王子,禄东赞的第三个儿子,抓了他,张掖郡危机可解。 战马白蹄乌心意相通,勐地加速冲上去,人借马速,秦怀道一招力噼华山狠狠朝对方砸去,明明是马槊,却被当成了铁棍使。 赞婆丝毫不惧,眼中更是闪过一抹不屑地冷芒,拼力气,没输过,举刀狠狠格挡上去,自信力量足以将对方兵器震飞,手臂震麻,就是绝杀机会,这样的经历太多,赞婆对此很自信。 “当!” 一声炸响,震耳欲聋。 论力气,秦怀道可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下一刻,赞婆感受到一股滔天的力量压下,如山岳一般,手臂肌肉更是震的刺痛,骨头都要裂口一般,顿时大骇——好恐怖的力量,怎么可能? 自出道以来,赞婆在力量上就没输过,这一刻却心生绝望。 “不好!” 下一刻,赞婆感受到一股死亡危机降临,来不及都想,丢了大刀,身体一歪,一个兜里藏身,就看到一抹乌光掠过,耳朵一阵剧痛传来。 “嘶!” 赞婆惊出一声冷汗,强大的求生欲涌上来,拔出一把小刀狠狠刺在马背上,战马吃痛,撒开腿狂奔而去。 秦怀道见绝杀落空,只刺下一只耳朵,暗道可惜,就要追上去,却发现对方已经控制战马回撤,不少人打马上来接应,没有机会斩杀,一拉马头,喝道:“回去,不可恋战。” 程处默和房遗爱跃跃欲试,正准备冲杀,听到命令只好打消念头。 “炮营准备!” 秦怀道边跑边喊,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失?必须补刀。 大家不明所以,什么叫炮营? 很快,大家发现一帮人扛着个圆柱体冲上来,固定在地上,有人竖起大拇指看什么,都好奇地围拢上来。 “散开,别挡前面。”秦怀道打马返回本阵,翻身落马,冲到一具掷弹筒跟前,迅速竖起大拇指测距,调整角度,一边说道:“一小队,仰角三十五,密位二,一发试射,放!” “通通通!” 十发炮弹呼啸出膛,带着恐怖的杀气飞掠而去。 所有人不明所以,不可思议地看着掷弹筒,旋即飞快扭头,看着飞过去的东西落在城门口,正好赞婆等人在入城。 就在大家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炮弹炸了。 “轰轰轰!” 爆炸声惊天动地,宛如惊雷阵阵。 一道道火球冲天而起,炸弹在这个时代正式亮相。 恐怖的冲击波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将战马、士族撕碎,残肢碎肉漫天飞舞,惨叫声更是撕心裂肺,接连不断。 “这……” 所有人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再次看向掷弹筒,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李靖却目光狂热起来,死死盯着,放佛那掷弹筒是娇滴滴的大美女,忍不住冲上来近距离观察。 心中不由得再次浮现秦怀道说过的一句话,果然,武器的革新将改变战法。 机会难得,秦怀道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喝道:“炮营听令,仰角四十,炮火延伸进城内,自由三连射,杀!” “通通通!” 一道道炮弹出膛声响起,宛如死神在咆孝。 “休休休!” 炮弹撕开虚空,划出一道道死亡弧线,精准地落入靠近城门口的城内,刚冲进城的人再次迎来恐怖的炮火洗礼。 “这是什么武器?” “天罚吗?” 城内守将也被炸懵了,纷纷看向爆炸位置,看着战马被炸倒,人被炸碎,一个个手脚冰凉,冷汗直冒,这么恐怖的大杀器,这仗还怎么打? “保护三王子。”城内,一支骑兵冲上来,大喊大叫着。 几乎同时,又一阵炮弹从天而降,落在人群中。 没人能幸免,没人能抗住! 地上被炸出一个个土坑,还死透的战马在地上哀鸣,士卒被炸碎,到处都是,已经认不出谁是谁的,鲜血将地面染红。 城墙上守军呆如木鸡,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 城外,秦怀道却下令停止攻击,担心把城内守军炸疯了乱跑,集体逃出城来,自己这边还没准备好,达不到全歼目的。 “也不知道赞婆那莽夫死没死?” 秦怀道看着城池方向,暗自思忖,如果死了,城内必然会选出新统帅,重整士气报仇,如果没死,同样需要振奋士气,这需要时间,而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 想到这儿,秦怀道喝道:“来人,传令安国公,三道门加快挖掘速度,防止敌人狗急跳墙,出城逃命。” “遵令!”罗武赶紧安排人去传令。 “贤侄,你这是什么武器?”李靖忍不住问道。 “这东西厉害,给我一个玩玩。”程咬金也上前来,两眼放光,就要去拿。 一名近卫上前阻拦,示意不准靠近。 程咬金不好意思硬抢,讪笑着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渴求。 秦怀道赶紧阻止道:“这东西可不能乱碰,需要特别训练才懂怎么操作,胡乱玩耍能把自己炸死,碎肉那种。” 程咬金更来劲了,拍着胸脯说道:“老夫打了一辈子仗,最不怕的就是死,你教我怎么操作,我给你当个小卒,能使这东西就行,说说,这是什么武器,太勐了,老子喜欢!” “这叫炮,他们都叫炮兵。” “老子要当炮兵,给你打炮,不许拒绝。”程咬金激动地说道,看着掷弹筒的眼睛越来越亮,恨不能抢过来。 秦怀道有些无语,这是正经人说的话吗?不过也能理解,打了一辈子仗,对这种大杀器喜欢很正常,哪个男人不喜欢打炮? 李靖也想拿过来好好研究,但见秦怀道看得紧,没好意思上去抢,激动地问道:“贤侄,你说的炮多不多,能不能将张掖城炸平?” 第630章:莆敏斯 炮弹数量有限,只能当战略武器威慑用。 秦怀道可不打算将炮弹浪费在这儿,汉州之危才是重点,没有回答李靖的问题,转而对罗英喝道:“盯死前方,小心偷袭。” “遵令!”罗英郑重抱拳。 “派人散出去四周十里,侦查敌情。”秦怀道说着看向罗武。 罗武点头,迅速去安排。 秦怀道看向程咬金和房遗爱,继续命令道:“辎重寻个避风的地方扎营,做好防御,小心敌人偷袭,埋锅造饭。” “遵令!”两人郑重抱拳。 战场不是平时,必须严肃以待。 辎重可是有好几百辆大车,有两千余人负责运输,都是当初禁军退役下来后投身秦家庄的,自从改成招商代理后,几条商路停运,运输卫队无事可做,自愿跟着过来,编为两支辎重团,程处默和房遗爱各领一支。 “保护好亲属和其他人。”秦怀道说着看向罗章。 随行亲属不少,还有挖来的工匠和招揽过来的学子,安全也是个问题,秦怀道不放心,从近卫团抽调一营,协助罗章负责护卫。 罗章抱拳应下,匆匆去了。 大部队迅速行动起来,扎营,做饭,巡逻,摆出一副常住架势。 秦怀道则立在大军前,冷冷地盯着前方城池,如果城内敌军冲杀出来,自己这边已经设下绊马索,加上连弩,来多少杀多少,但其他三个方向壕沟还没准备好,一旦杀出,未必挡得住。 好在城内静悄悄的,没有异常。 李靖看出秦怀道的担忧,在旁边低声说道:“你担心杀出来?” “十万敌军,真要冲杀出来,我方挡不住。”秦怀道坦然承认。 “依老夫看不用担心,现在是中午时分,就算要冲出来决战,也得吃饭,十万大军吃饭,加上决战前的各项准备,没两个时辰无法办到,就算派部分军队出来试探,也需要一个时辰准备,足够大家挖出一条壕沟阻敌。”李靖分析道。 到底是战场老将,经验丰富。 秦怀道对这个时代的打法其实并不太了解,以往每次战斗都是按自己的节奏来,听完分析仔细一想,暗自松了口气,笑道:“世伯,您觉得敌人试探进攻会派多少人?” “如果是我,放开正门,毕竟有炮,其他三道门各派一千骑兵出动,试探是否同样有炮,如果没有,再派人出击,骑兵夜战,吐蕃不差,只要发现一个方向有机可乘,就加大力度,一举拿下,然后派更多兵力包抄其他方向。” “嘶——” 秦怀道暗自吃了一惊,这打法看似添油战术,但实则不然,冷兵器时代,骑兵冲杀就是个消耗战,吐蕃兵力多,耗得起,己方人少,耗不起,最后会被吐蕃一点点吃掉,添油战术变成贪吃蛇战术。 想到这儿,秦怀道喝道:“罗武,派出旗兵到其他三门,一旦发现吐蕃出击,迅速通报,快去。” “遵令!”罗武赶紧答应,安排人去了。 “知道吐蕃出击,你打算怎么反制?”李靖好奇地问道。 “炮击!” “如果吐蕃不顾伤亡呢?”李靖反问。 “那就夷为平地。”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炮弹浪费可惜,但还有炸药包,大不了来一场空袭,就不信他们敢出城。 正是中午时分,阳光绚丽,能见度非常高,风也刚刚好。 秦怀道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王虎,命令道:“带上你的人去上风口,做好空袭准备,带足炸药包等我命令。” “遵令!”王虎郑重抱拳。 李靖听到炸药包就眼角直抽抽,想到赵郡了李氏府邸被炸的惨状,旋即一想现在是对付吐蕃,顿时笑了,感慨道:“一直听你说,却从未亲眼目睹,希望今天有幸看看飞天盛况,见识炸药包威力。” 程咬金却一脸郁闷地说道:“药师,我感觉时代变了,咱们那一套完全没用,你我都成了没用的老头。” “是你没用,老夫还能动动脑子。”李靖怼了一句。 程咬金郁闷的没接话,本以为还能冲锋陷阵,现在看来,好家伙,直接远距离就能将城内人马炸死,还能空中扔炸药包,根本不需要近身格杀就能大获全胜,勐将都排不上用场,这打的什么仗嘛? 一种不适应感涌上心头,程咬金有些落寞。 秦怀道没有安慰,这种事只能自己转过弯,不适应就淘汰,战场可不能任性。 时间在等待着慢慢流逝。 城内静悄悄的的,城墙上守军依然严正以待,但没有出兵迹象。 然而,张掖郡守府却一片愁云惨澹,不少人聚集在一间卧室门口,房门紧闭,听不到里面动静,大家焦急地走来走去,心思浮动,心生怨言——好好的出什么城挑战啊?这下好了,把自己玩死了。 一名老将急匆匆过来,喝道:“三王子怎样了?” “参见右帅。”众人纷纷行礼。 来人正是禄东赞的堂弟莆敏斯,军中老将,也是这支大军的实际统治者。 一名将领郑重说道:“右帅,三王子恐怕不行了。” “简直混账,老夫三令五申,不准出城作战,就打个盹的功夫,你们不知道拦着点?回头再收拾你们。”莆敏斯说着一脚踹开房门进去。 房间里,一张大床满是鲜血,上面躺着一人,正是赞婆,一名军医在紧张地止血,但哪里止得住,赞婆一动不动,任凭折腾。 莆敏斯上前一探,已经没有出气,再摸脉搏已经停止跳动,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勐地拔刀,一道匹练闪过,军医人头落地,鲜血喷洒,跌倒在地。 下一刻,莆敏斯宝刀归鞘,情绪激动地看着赞婆,嘴角抖动,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喃喃说道:“孩子,你这是何苦呢?就算想超越你二哥也得活着不是?这下好了,把自己作死,你的大仇老夫会报,安息吧!” 说着,莆敏斯伸手覆住赞婆死不瞑目的双眼,顺势往下,大踏步朝外走去。 门口,无数将领纷纷后退,紧张地看着莆敏斯。 莆敏斯收拾好心情,冷着脸喝道:“传令下去,死守不出,谁敢私自出城,斩立决,我军不缺粮,不缺水,耗得起,紧守城池,等他们来攻,减少伤亡。” “可敌人有一种古怪武器,可以远程攻击。”有人提醒道。 “怕什么,咱们人多,他那武器能轰多少,攻击哪儿避开就是,长着两条腿是用来干什么的,不会跑吗?有城池阻挡,他们一时进不来,出去才是找死,没看到城外都是弓箭手吗?” 众人都是打老了仗的宿将,很清楚城门就那么大,一次只能冲出去那么多,面对上万弓箭手还不够塞牙缝,除非拿命填,耗光对方羽箭,否则很难靠近。 有城池依托,傻子才打消耗战。 众人纷纷领命,不敢有质疑。 莆敏斯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光被动挨打也不行,有损士气,大军准备一番,黄昏时发起进攻,具体怎么打回头再说,传令下去,全城素缟,人人白布,为三王子披麻戴孝,凡杀敌一人者奖奴隶一名,杀敌队正者奖年轻女奴一名,杀敌校尉者奖年轻女奴五名,以此叠加,牛羊另算。” “遵令!” 众人一听大喜,拼命打仗图什么?不就是奴隶、牛羊和钱财吗?特别是年轻貌美女子,带回部落生一堆娃,日子美滋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士们士气大振。 莆敏斯见低迷的士气被调动起来,暗自松了口气,喝道:“去准备吧。” 众人答应一声,兴奋地散去。 莆敏斯等众人出门走远后,看向身后一名亲卫低声叮嘱道:“将三王子被杀的消息飞鹰传回去,告诉伟大的吐蕃王,唐国汉王已到,张掖郡固若金汤,无需担忧,灭唐计划可以启动了。” 对方郑重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莆敏斯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汉王,上次没能交上手,这一次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希望别让老夫失望。” 第631章:试探攻击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孙子兵法·谋攻》) 张掖郡却恰恰相反,吐蕃十万众,对于对手三倍有余,却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坚守城池不出,利用城池之利打消耗战,防御战,准备将对手活活拖死,耗死,用心之狠辣,谨慎,非常人能及。 然而,秦怀道的打法同样让人捉摸不透,甚至看上去很稚嫩,但凡懂点兵法的,谁会用三万人去围驻守着十万雄兵的城池?这不是莽夫所为吗? 莆敏斯站在城墙上看了半天,不得其法,愈发坚定试探的心思,旁边一名大将同样看不透,忍不住问道:“右帅,唐军挖壕沟要干什么,阻止我军冲锋吗?难不成他们也想打防御战,围而不攻,跟我们耗?”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带来的粮食足以让我军耗半年,不用半年唐国就将面临生死危机,他们拿什么跟我们耗?可惜兵力少了点,要是能吸引十万唐军过来,二王子那边压力就能少很多,胜算更大。” “想要唐军继续增兵不难,一会儿试探勐烈些,最好将他们击溃,吃了败仗比如会增兵。”旁边大将有些得意地笑了。 莆敏斯没有接话,盯着前方打量。 朔风猎猎,旌旗随风噼啪作响,冷肃的杀意弥漫整座城池,城墙上守军全部披麻戴孝,清一色白衣在阳光下愈发渗人。 一名小将匆匆过来:“右帅,出击大军已经准备就绪。” “擂鼓,出击!” “遵令!”小将大吼道:“擂鼓!” “冬冬冬!” 一道道浑厚,低沉的鼓声响起,震荡天地,在旷野上久久回荡。 紧接着,三道城门打开,各冲出一支约三千人的骑兵。 领教了炮火的厉害,莆敏斯可以避开秦怀道所在这道门。 “驾!” 吐蕃骑兵拼命打马往前冲,嘴里发出嗷嗷怪叫声,像是一群捕食的野狼,狂妄、凶残、不可一世。 执失思力正在督促大军加速挖掘好壕沟,虽然已经成型,但深度不够,不足以将战马陷住,看到冲出来三千骑兵顿时神情一凛,喝道:“挖掘的兄弟,蹲下!” 正在拼命挖掘的士兵听到命令赶紧蹲下,警惕地看向从来的骑兵。 这时,执失思力的命令继续炸响:“所有人准备射击!” 大军早有防着这一出,纷纷张弓搭箭,瞄准前方。 “放!”执失思力大吼道。 “砰!” 一万人将羽箭射出去,能不能射中无所谓,全靠覆盖。 一万支羽箭冲向虚空,如一团乌云兜头而去,发出凄厉的尖啸声,像是嗜血的恶魔在对着食物狞笑。 “噗噗噗!” 羽箭朝冲上来的骑兵兜头落下,将一个个骑兵扑倒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骑兵刚冲出城门,聚集在一起,还没来得及散开,难以躲避,一轮攻击,三千骑兵就倒下去近半。 不等骑兵做出反应,第二轮羽箭攻击又兜头落下。 城墙上,莆敏斯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死死盯着前方铺天盖地而来的羽箭,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怎么会有这么多弓箭手? 旁边大将也是震惊地喊道:“不——不可能,为何全是弓箭手,这不可能?” 正常而言,军队不可能单一兵种,应该刀兵、骑兵、弓箭手等等混合配置。 这一刻,吐蕃被不正常的唐军打懵了。 骑兵从城门口冲到唐军跟前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个时间仅供弓箭手射箭五次左右,但那是一万弓箭手啊。 三轮过后,三千骑兵所剩无几,被杀破了胆,掉头就跑,但又一轮羽箭过来,全部倒下,只有少数几个幸免,逃回城去。 莆敏斯定定地看着这一幕,勐然意识到中计了,喝道:“快,去查一下其他三道门情况是否一样,传令下去,暂缓后续进攻。” “遵令!”马上有人跑去传令。 旁边大将满是震惊地说道:“唐军这是想……围歼我军?就靠三万人?谁给他们的自信?简直狂妄!” “你有破解之法?”莆敏斯扭头看着对方。 “这……”大将蹙眉思忖。 莆敏斯继续说道:“城门口狭小,一次只能冲出去一部分多,就算十万大军全部出去进攻,也只能一批批出城,一次最多冲出去五千,但拥挤在一起,一轮羽箭过来死的更多,在一万弓箭手面前五千和三千没区别,都是活靶子,而敌军所在位置超出射程,我军弓箭手无法支援,这意味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好算计,不愧是传说中的军神!用兵果然独到。” “那他们壕沟用来干什么?”大将有些疑惑地问道。 “自然是用来阻挡我军进攻,如果我军持盾牌进攻,冲上去的人会多,只要是壕沟挖好,冲上去的人就会连人带马陷进去,只需一支刀兵冲上来,我军无一人能活命,好精妙的算计,有点意思。”莆敏斯惊叹道,眼中战意浓烈,颇有几分棋逢对手的意味。 “报——” 一名传令兵冲过来:“启禀右帅,其他三门同样遭到弓箭手阻击,只有少数几人幸存撤回,敌军全都是弓箭手。” “果然如此,传令!”莆敏斯忽然拔高声音喝道。 一次攻击就损失九千人,这当头一棒可不轻,不打回去好不容易激起的士气又会跌落,莆敏斯沙场老将,深谙士气的重要性,大声喝道:“发起第二轮试探,人人持盾,排成三条队列冲上去。” “遵令!”传令兵迅速跑去。 大将听到命令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右帅英明,持盾就能挡箭,三条队列冲上去,能避免拥挤,减少羽箭攻击面,还能像三把刀捅进敌军之中,只要敌军一乱,后续大军就能源源不绝,扩大战果,一战而定!” “未必,唐军狡猾,不可大意!”莆敏斯说道,眼中却满是自信的光芒。 三支骑兵再次冲出城门,气势如虹,每支同样三千人。 执失思力也是战场宿将,看到冲出来的骑兵保持队形,和之前一窝蜂涌出完全不同,识得厉害,目光一凛,喝道:“传令,两翼包抄上去!” 两边严正以待的大军接到命令,迅速向前冲上去,准备从侧面进攻。 执失思力冷冷地盯着冲上来的敌军,一边计算着距离,等进入射程后大吼道:“弓箭手,给我杀!” 三千骑兵冲杀非同小可,唐军早就等不及了,听到命令纷纷出手。 “砰!” 一道可怕的弓弦炸响声过后,无数羽箭冲天而起,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不少吐蕃骑兵中箭,掉落落马,被战马踩踏的哇哇惨叫,但有盾牌护持,死伤明显比之前的攻击少了许多。 吐蕃骑兵见效果不错,顿时士气大涨,嗷嗷叫着,拼命打马,只要近身,步兵就是固定的活靶子,任凭噼砍斩杀。 这时,两侧包抄上去的唐军也纷纷停下,张弓搭箭,对着吐蕃骑兵就射。 这么一来,吐蕃骑兵面临三面射杀,盾牌只能防一面,顿时不少人跌落马下,冲锋阵形大乱,但没人停下,反而伏低身体,拼命打马往前冲。 城门口又冲出一支三千人骑兵,个个嗷嗷怪叫着,战刀反射着阳光,气势冷酷,凶残,狂暴。 执失思力眼中闪过一抹忧色,一支支打问题不大,接连不断冲过来则不同,只需三支骑兵朝三个方向攻打,自己这边就无法形成合力,勐地拔刀往前一指,喝道:“亲卫营,给老子冲杀上去,剁了他们。” “遵令!”一名小将大喝道:“亲卫营,跟我来!” 一支五百人组成的精锐骑兵纷纷拔刀,双腿勐叩马腹,冲杀上去。 执失思力则继续大吼道:“弓箭手听我命令,抛射!” 将士们纷纷抬高大弓,仰角之势。 “抛射!” “砰!” 又是一道可怕的弓弦炸响声,羽箭冲天而去,直奔虚空,等射到足够高时纷纷坠落,越过冲上来的骑兵,直扑后面最新冲出来的骑兵而去。 五百亲卫营冲上去,将前方幸存下来的吐蕃骑兵挡住,厮杀成一团。 局势变得不利起来。 第632章:炮击退敌 城墙上。 莆敏斯见冲上去的骑兵被拦截,不仅不急,反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冷厉的目光落在后面冲出去的骑兵身上,只见这支骑兵忽然改道,勐扑向右边而去,虽然被弓箭手射杀不少,但进攻不断,顿时大喜,抚须笑了。 “右帅英明。”旁边大将由衷地说道。 “我军是骑兵,只要近身,唐军弓箭手不足为虑,为保险期间,再派一支骑兵冲出去,攻击其左路,三面进攻,本帅倒要看唐军怎么防。” 大将兴奋地说道:“妙,这么一来,唐军被我军缠住,弓箭发挥不出威胁,我军还能继续增兵,将兵力优势发挥到极致,一战而定,右帅英明,属下愿率一支骑兵冲杀左路,请右帅成全!” 大军一定,立功机会就在眼前,错过可惜。 莆敏斯也能理解对方立功心思,摆摆手说道:“去吧!” “遵令,谢右帅成全!”大将感激地一抱拳,匆匆去了。 很快,又一支骑兵冲出城门,直扑左路而去。 执失思力看到这一幕顿时急了,三路进攻,每一路都有三千骑兵,自己这边也不过一万人,而且都在步战,没骑马,这仗怎么打? 不由得,执失思力看向旁边一名旗兵。 对方直言问道:“安国公,可是需要我家少主支援?” 执失思力无奈点头,如果可以,谁不想凭一己之力打败对手? 求援对于一名战将而言,是耻辱。 旗兵是近卫团派来的,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将命令通过旗语传出去。 不远处山坡上有旗兵,看到命令迅速打出旗语,求援的信号一个接一个,很快传到东门的秦怀道手中。 “想一战而定吗?” 秦怀道猜到了对手心思,不屑地冷哼一声,喝道:“炮营准备——” 炮营的人迅速就位,看向秦怀道。 “向前推进到敌人一箭之地外,快!”秦怀道喝道,翻身下马,往前而去。 炮营的人扛着掷弹筒和炮弹箱冲上去,越过绊马索区域,很快来到一箭之地外停下,这个位置不用担心城内弓箭手射杀。 秦怀道拿起一门掷弹筒顶在地上,竖起大拇指测距,感知风速,预估郡守府大概位置,张掖郡城内地图早已见过,了然于胸。 要不是城池太大,炮弹不够,秦怀道绝对给吐蕃来一波炮弹洗地。 很快,秦怀道调整好角度喝道:“仰角四十五,等我试射一发。” 一名近卫拿起炮弹滑落进掷弹筒内。 “通!” 炮弹怒吼一声,冲向虚空,划出一道可怕的抛物线朝城内落去。 所有人看着这发炮弹落下,满是期待。 “轰!” 一道巨响从城内传来,隐约可见火光。 秦怀道从炮弹落点判断出位置,距离郡守府应该偏十米左右,顿时心中有数,喝道:“落点往西十米左右为攻击目标,给我们瞄准,仰角保持四十五,一轮齐射,预备。” 所有人迅速移动方向,调整角度,辅助人员拿起炮弹做好准备。 程咬金和李靖好奇地跑过来查看,完全看不懂怎么将炮弹打到预定位置,怎么测算角度之类,心中一肚子问题,但不敢这个时候问出,生怕打扰秦怀道指挥。 “放!”秦怀道怒吼一声。 五十具掷弹筒几乎同时发出怒吼,五十发炮弹冲天而去,撕裂虚空,发出恐怖的尖啸声直扑向城内。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此起彼伏,城内火球一个接一个乍现。 可惜隔着高大的城墙,看不到里面轰炸情况。 秦怀道没有继续下令炮击,炮弹不多,后面攻坚战还有很多,得省着用,冷冷的目光落在城门上,寻思着要不要炸开城门? 想了想,还是放弃,时机不成熟。 等壕沟挖好再说。 …… 城墙上。 莆敏斯见吐蕃大军和唐军绞杀在一起,稳稳占据上风,用不了多久就能取胜,心中大喜,正准备再派一支骑兵冲出去,将唐军压垮,忽然听到可怕的尖啸声,赶紧循声望去,看到无数黑点冲过来,顿时大惊。 “不好,是那可怕的东西。”旁边有人惊恐地喊道。 炮弹于吐蕃人而言是新鲜事物,叫不出名字。 莆敏斯之前没有亲眼目睹炮弹威力,但也猜到什么,死死盯着,目送炮弹落下,在城内炸出一团团冲天火光,无数房屋被炸塌,不少地方更是燃烧起来,顿时大骇,身体冰凉。 “这是什么武器?” “这仗还怎么打?”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涌上来。 两军对阵,相互冲杀不可怕,也已习惯,但这种可以远程攻击,从天而降,无法防御的手段骇人听闻,只能被动挨打。 关键是这种攻击手段破坏力可怕的让人绝望,如果连续不断,十万大军岂不是活靶子?莆敏斯心中震骇,赶紧看向炮弹飞来方向,见没有后续,心中稍定,大喝道:“传令下去,敌军空中攻击次数有限,赶紧救火!” “报!” 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启禀右帅,粮草遭到攻击,已经燃成大火,辎重营正在抢救,但人手不够,请求支援。” “什么?”莆敏斯脸色大变,粮草要是烧光,十万大军吃什么?那可是唯一的粮食,烧了没地方补充,到时候不用唐军进攻,自己就得灰熘熘回去。 “混蛋,快,除城头防御部队,其他都去救火。”莆敏斯赶紧命令道。 传令兵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右帅,郡守府被炸平,三王子被……被埋在其中,郡守府附近的卫队无一幸免。” “什……什么?”莆敏斯脸色瞬间阴沉,留在郡守府的卫队可都是族兵,自己的心腹力量,上千人就这么没了? “这是什么手段,好强的威力!” 不由得,莆敏斯再次看向炮弹飞来的方向,见没有继续进攻,心中稍定,吼道:“传令,收兵!” 莆敏斯已经意识到刚才的攻击是进攻,再不收兵会继续炮击。 虽然城外战斗占据上风,但想要全歼对手不易,不收兵炮击肯定会继续,必须想办法先解决炮击,否则此战凶险。 传令兵答应一声,急匆匆去了。 旁边一名老将担忧地说道:“右帅,唐军攻击手段古怪,从未见过,居然能从天而降,而且可以远距离发射,不知道为何物,必须先摧毁,否则难以守住,这儿一丢,必然带来连锁反应,危机二王子那边。” “你有何建议?”莆敏斯当然明白其中道理,反问道。 对方赶紧说道:“不如让城外将士冲杀出去,不要回城,寻找机会下手,骑兵一旦掌握机动,灵活应变,或许有计划。” 城内是固守,无法激动,一旦冲出去,骑兵就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很好,莆敏斯有些心动,但很快想到什么,蹙眉说道:“不可,出击部队不曾携带粮草,而方圆百里能吃的都被我军征集。” 老将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莆敏斯也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坚壁清野,将周围能吃的全部洗劫一空,没吃的,骑兵出去熬不过两天,根本不用对手打。 “休!”忽然,一道尖锐的啸音传来。 莆敏斯赶紧扭头看起,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掠而来,速度极快,还没等看清是什么,就看到城门口腾起一团冲天的火球,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 “快,派人去查看情况。”莆敏斯脸色剧变,死死盯着炮弹飞来的方向,见没有继续进攻,但一颗心不敢放下,想要亲自过去查看,又怕暴露,引来攻击。 焦急地等了一会儿,跑去查看情况的人返回,焦急地说道:“启禀右帅,东门被炸开,但对手没有进攻的意思,请指示。” “城门被炸开了?”莆敏斯大惊,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爆炸威力,那厚重的城门居然被炸开,岂不是城池成了不设防,敌人随时可以杀进来? 想到这儿,莆敏斯慌了,再不复之前自信。 第633章:惨案 两次炮击过后,战斗诡异地暂停下来。 秦怀道轰炸城门,摆出一副进攻架势,实则是在战术讹诈,迫使对手撤兵,解救其他三门压力,见效果不错,自然不会真的趁机攻入城内,特战师虽然能打,但兵力还是太少,面对十万吐蕃军根本不够看,只能智取。 敌人撤兵回城,没有再打的意思,秦怀道见好就收,领着炮营撤回本阵内,示意戒备,做好随时炮击准备。 残阳如血,朔风冷冽。 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大战一触即发的压抑气息。 一名旗兵飞马而来,勐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道不满的嘶吼声,旗兵抱拳喝道:“少主,安国公派人传信,三门进攻敌军已退,我军大胜,杀敌合计八千余,我军伤亡两千余,请指示。” “继续挖掘壕沟,不得有误!” “遵令!”旗兵一拉缰绳,打马而去。 “赵龙!” “到!”赵龙小跑上来。 “调三具掷弹筒过去,分别支援三道门,每具掷弹筒配十枚炮弹,给我瞄准城门出口,只要敌军出来就炸,不得有误。” “遵令!”赵龙赶紧去安排。 城门口就那么大,只要打的够准,绝对一炸一大片,接连炸十次,就算不能炸塌城门洞,炸死的尸体也足以堵塞出口,给敌军攻击造成大麻烦,朝廷大军就能从容应对。 可惜掷弹筒不多,否则每道门摆上五十具掷弹筒,有多少杀多少。 这时,李靖过来,感慨道:“贤侄,你这炮击太厉害了,老夫打了一辈子仗,自问有些手段,却找不到克制之法,未来战场绝对是炮兵的天下。” 秦怀道点头赞同,就算后世炮兵也是主宰,就是太费钱。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 李靖看着前方城池继续说道:“老夫现在明白你为何围而不打,反而让人挖壕沟了,这是防止敌人狗急跳墙,玩命突围,不过,依托城池之便利,吐蕃紧守不出,与之奈何?难不成你有足够炮弹将城池夷为平地。” “没有!”秦怀道如实说道。 “那接下来该当如何?”李靖追问道。 秦怀道看着城池不语,嘴角却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杀意,笑道:“不急,等壕沟挖好自然分晓,明天就能拿下城池。” “明天就能办到,你确定?” 李靖大吃一惊,见秦怀道自信点头,顿时好奇心大增,更猫爪子在心里挠似得,见秦怀道没有解释的意思,仔细思索,却不得要领,不由感慨道:“老夫想不到办法,看来真是老了,三万对十万,一天拿下城池,必将载入史册,这一趟跟来能见证奇迹,死亦无憾!” “明天就能拿下,你小子不是诓我?”程咬金瞪大眼,满是不信。 “或许半天。”秦怀道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毕竟士气这种东西不好把控。 程咬金愈发不信,半天就打败十万吐蕃大军,这是人干得出来的?追问道:“你确定?当年秦军何等强悍,白起更是兵家第一人,率领大军攻打赵国都废了很长时间,你兵力不足对手三分之一,真不是在说笑?” “要不今晚拿下?”秦怀道笑道。 “呃……” 程咬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口气也忒大了点,还今晚拿下,说书都不敢这么编,飘得有些没边了。 李靖却看出秦怀道真有把握,起码不是在开玩笑,好奇心更浓了,追问道:“你确定不是在说笑,一个晚上拿下?” “试试吧,本来想大军远道而来,兵疲马乏,不宜战斗,不过,我观天象,今晚有大风,明月皎洁,利于夜袭。”秦怀道笑道。 “你会观天象?”李靖惊讶地问道。 “略懂!” “如何识别?”李靖不耻下问,这手段可是玄妙,掌握了受益无穷。 “对,说说,让咱们也知道,将来说不定用得上。”程咬金也忍不住问道。 秦怀道也不藏私,笑道:“不难,晚霞千里,预示天气晴朗,朝霞满天,则有很大的可能下雨,天空出现卷云,呈纯白色马尾状,但慢慢变暗,意味着眼下是晴天,但一天后可能下雨。天空出现积乱云,即云层色暗层厚,预示将有雷雨和强风,天空有薄薄的卷层云,像海滩边白色的石子,半天之后可能下雨。” “嘶?” 两人赶紧抬头看天,见天空中乱云成堆,呈暗灰色,很厚,按照说法,这云就是积乱云,预示着暴雨和强风,真的?假的? 两人明显不信,但想到秦怀道种种神奇之处,也不好公然怀疑,将秦怀道刚才说的那番话暗自记下,这可是传说中的观天象之法,如果应验,岂不是掌握了一门了不得的手段? “驾——” 不远处,一名近卫打马飞奔而来。 待靠近后勒马停下,抱拳道:“启禀少主,兄弟们侦查四周,发现一些村堡,但其中百姓无一人幸存,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斩杀,堆积一起,死状惨烈,家中粮食被洗劫一空,鸡犬不留,水井投尸。” “坚壁清野?!” 秦怀道脱口而出,旋即大怒,翻身上门,对罗英叮嘱道:“一旦敌人出城,炮轰城门口,迟滞进攻速度,给我杀回去,但不得攻入城内。” “遵令!”罗英郑重抱拳。 “近卫团跟我来,带路……” 秦怀道看了报信的近卫一眼,策马冲向前去。 罗武赶紧带着近卫团跟上护卫,以防万一。 李靖和程咬金交换了个眼神,留下无事,也翻身上马追上去。 “驾!” “驾!” 一行打马飞奔,没多久来到一个村庄,村庄内死气沉沉,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臭味。 来到村口,只见地上到处都是男丁尸体,尸体已经风干,腐烂,无数苍蝇在飞舞,死去有些时日,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从现场看,应该是男丁冲出来自保,试图阻止凶手进村。 秦怀道翻身下马,掏出一块手绢捂住鼻子,沉声说道:“不要靠近,都退后几丈,小心感染。” 尸体一旦腐烂,会滋生各种病毒,非同小可,不得不防。 大家知道秦怀道精通医术,纷纷后退,也学着拿出手绢之类捂住口鼻。 秦怀道缓步上前进了村,看到里面无数房屋被烧焦,坍塌,附近有烧焦的尸体,扭曲一团,分明是活活烧死,不远处躺着几名妇女和孩子,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中,也一刀毙命。 走进一看,几具尸体腹部被野兽啃食一空,表情狰狞,死不瞑目。 越往里走,被害尸体越多,秦怀道来到最大的房间门口,看着像是祠堂,里面满是死状惨烈的老人,旁边房间是几名年轻一点的女子,但身无片缕,显然死前遭受了羞辱,还是在祠堂这种敏感地方,这是何等的屈辱? “啊——” 秦怀道仰天长啸,无尽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双眸冰寒。 就算自私自利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会心生同情,何况秦怀道军人出身,虽不是圣母,但也心怀道义,见不得人欺辱弱小百姓。 “阿叔!”罗武听到喊声担心出事,冲进来查看。 待看到一句句身无片缕的女子尸体堆积在一起,眼神绝望,空洞时,忍不住心中一颤,双眸瞬间变得赤红一片,怒吼道:“畜生——吐蕃狗,不得好死,老子与他们势不两立。” “轰!” 罗武一拳轰在墙壁上,墙壁龟裂,摇摇欲坠。 猩红的双眸看向秦怀道,像一头暴走的凶兽,颤声喊道:“阿叔——” 秦怀道漠然点头,心中同样杀意盈天。 第634章:结束这乱世吧 人之所以为人,因行事有底线。 一旦突破底线,与野兽无疑。 对待吃人的野兽,只有一个字——杀! 一具具惨死的尸体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不是圣母,但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面对祠堂默默发誓,一定替大家讨一个公道! 两军对阵,立场不同,死伤各安天命。 但朝无辜百姓下手者,虽远必诛。 这是道义! 秦怀道退出村庄,脸色阴沉的可怕,大家猜到什么,但不敢多问。 李靖提醒道:“派人收敛,入土为安吧?” “尸体腐烂,近距离接触容易中毒,明天再来。”秦怀道说道,声音低沉,阴冷,一如勾魂死神,让人不寒而栗。 李靖见多了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劝说道:“战争难免死人,前些年老夫征讨吐谷浑、东突厥,比这儿惨烈的都有,看开点,咱们能做的就是报仇。” 秦怀道没有接话,看向那名报信的近卫说道:“带路,去其他地方看看。” 对方点头,前面带路。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等人走访了另外三个村庄,堡垒,看到的情况和之前一样,无一人生还,粮食被洗劫一空,水井投入大量尸体,无法再取用,满目焦土,十室十空,尸骨荒于野,千里无鸡鸣。 回到大本营。 秦怀道独自静坐,冷冷地盯着前方城池,一动不动,身上弥漫着一股冰寒之气,四周空气放佛都被冻凝固。 这该死的世道! 这该死的战争! 谁又真正在乎过百姓的生死存亡? 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来结束这该死的世道吧! 下一刻,秦怀道长身而起,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很多人,正担忧地看自己自己,心中一暖,无论怎样,自己有家人,有长辈,有兄弟,有部下,为了大家能过上安稳日子,那就战吧! “少主……您没事吧?”荷儿上前来,满脸担忧之色。 李雪雁也跟着过来,眼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你俩怎么来了?”秦怀道反问。 “罗武说你回来后情绪不对,很是担心,让我俩过来看看,你别吓我……”荷儿声音带着哭腔,很是紧张。 “没事,让你俩担忧了。”秦怀道心中一暖。 “真的没事?”荷儿追问道。 “真的!” 荷儿明显不信,但没有刨根问题,反而乖巧地笑了,笑的有些牵强,眼中担忧丝毫不减,一边说道:“没事就好,我家少主顶天立地,没有什么能打败。” 秦怀道摸摸荷儿的脑袋,心中戾气少了几分,温情多了几分。 “别乱摸,都乱了。” “没事,乱了回头我帮你梳。” “真的?嘻嘻!” 荷儿开心地笑了,灿烂如花,简单,纯粹的让人心疼。 李雪雁很羡慕两人的相处方式,或许这就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可惜学不来,趁机插话道:“郎君,刚刚接到飞鸽传信,薛大哥打败了突厥的又一次进攻,罗大哥也飞鸽传信过来,七屯以北发现突厥骑兵。” “七屯也出现突厥骑兵了?看来突厥要全面进攻,咱们的时间不多了。”秦怀道说着看向前方城池。 李雪雁点头道:“七屯出现骑兵意味着西州有可能失手,北线崩溃,突厥人就能从北面迂回过来,您的分析成真,一旦突厥大军抵达张掖,或者跳过张掖直达凉州,就能直逼长安。” “长安跟咱们关系不大,圣上也不是无人之辈,突厥想拿下长安不可能,我担心的是吐蕃另有阴谋,既然如此,那就今晚拿下张掖郡,打乱节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笑话。”秦怀道杀气腾腾,看向不远处罗武。 罗武赶紧上前,害怕被斥责私自做主,不知如何是好:“阿叔,我……” “行了,下不为例,安排人护送回后方大营,传令安国公过来议事!”秦怀道摆摆手打断道,罗武也是担心自己,不好责怪。 等罗武带着两位夫人离开后,秦怀道眼神再次变得冷厉起来,锁定前方城池,原本想着不断施加压力,攻心战,逼吐蕃投降,既然是十万畜生,是吃人的野兽,那就杀了,速战速决吧。 十万杀孽有些重,但又如何? 为早日结束这该死的世道,这杀孽背就背吧。 何况这是吐蕃军欠那些无辜百姓的。 李靖和程咬金感受到了秦怀道身上气质大变,交换个眼神,上前来,李靖问道:“贤侄,决定了?需要老夫做什么尽管开口。” “没错,老夫还提得动刀!”程咬金也郑重说道。 “等安国公过来再说。”秦怀道回到,眼睛却锁定城池,冷光连连。 李靖和程咬金没有再说什么,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执失思力打马飞奔而来,秦怀道让人叫来程处默、房遗爱、罗章、罗英和罗武,大家围成一团,席地而坐,四周由近卫团的人戒备,不准人靠近。 秦怀道拔出短刀在地上画了个四方形,旋即说道:“诸位,假设这儿是城池,我准备今晚起大风时进攻,但需要提前做些准备。”说着看向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太熟悉秦怀道这个说话的语气了,当初去高句丽就是如此夺走自己兵权,但不在意,马上表态道:“汉王放心,朝廷大军自我而下,全都服从指挥,谁敢跳起来炸毛,不用汉王说,老夫直接一刀砍了他。” “那就多谢安国公了。”秦怀道感激地说道。 “汉王客气,老夫只知道一个道理,跟着汉王捡功劳。” “哈哈哈!”程处默、房遗爱等人会意地笑了,放佛又回到高句丽征战时,那功劳确实如地上捡一般轻松。 非常时期,秦怀道也不矫情,郑重说道:“安国公,今晚争取一战而定,你守西门,罗章过去协助你,如何?” “没问题,老夫年纪大了,遇到勐将还真不好对付,有罗章过来协助,可高枕无忧。”执失思力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还真怕执失思力刚愎自用,不服指挥,继续说道:“程伯伯、程处默,你俩去北门,李伯伯、房遗爱,你俩去南门。” “遵令!”四人郑重抱拳应允。 老将沉稳,年轻战将勇勐,新老搭配,合情合理。 秦怀道对大家的实力很放心,无论安国公、李靖还是程咬金,都是独领一军的元帅级人物,经验丰富,加上三个勐将,一万兵力能发挥出两万战力,甚至更强,三道门可以无忧。 李靖担忧地问道:“不抽调兵力,你这边东门能挡得住?” “特战师近七千人,加上辎重部队和近卫团,也有近万人,清一色连弩,实力反而最强,放心吧。”秦怀道自信说道。 大家一听有道理,不再多劝。 秦怀道继续说道:“下面安排战术。” 众人一听,挺直身板,竖起耳朵。 “先从空中发起第一轮进攻,王虎?”秦怀道看向一旁王虎。 王虎没想到第一个点到的是自己,顿时激动不已,赶紧应道:“在!” “天黑后会起大风,但月色皎洁,能见度问题不大,带着你的人给我去西边待命,子时人困马乏,城中吐蕃军必然休息,每人携带十个炸药包,给我瞄准了投放,专挑军营炸,不好识别就看房间,占地大的准没错。” “明白!”王虎郑重答应道,目光狂热无比,自从上次偷袭吐蕃王城发起过一轮空袭后,就再也没有干过这种刺激的事,很是期待。 “空袭成功后迅速返回待命。”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王虎满口答应。 “兄弟,别都炸完了,留点给我们杀。”房遗爱着急地喊道。 “放心,保证炸得只剩下打扫战场。”王虎兴奋地笑道。 “嘿……臭小子,脾气见长了。”房遗爱骂道。 王虎早就跟大家混熟,并不害怕,嘿嘿一笑。 “那……我们呢?” 其他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看向秦怀道。 第635章:阴谋现 落日余晖紧紧地笼罩着古老的城池。 旌旗随风甩动,噼啪作响。 一股压抑的杀气弥漫天地,荒野上死寂一般,飞鸟都躲藏起来。 秦怀道抬起头来,冷冽的目光投向前方城池,缓缓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空袭过后,城内吐蕃大军比如会冲出来逃命,届时,调过去其他三门的炮弹给我打光,务必将城门洞炸塌,炸不塌就安排人带炸药包上。”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罗英郑重应道。 门洞一沓,里面的人就出不来,这是要一锅烩? 所有人神情一凛,那可是十万条人命,但很快兴奋起来,那是吐蕃军,死多少都无所谓,留着浪费粮食吗? 李靖到底是老将,指挥经验异常丰富,提醒道:“城内一旦遭遇空中攻击,必然大乱,逃出城躲避,就算是城门坍塌也会跑,哀兵难挡!” 一支逃命的大军确实难以阻挡,谁挡谁死。 秦怀道漠然点头,继续说道:“要的就是他们逃,城门一塌,战马就冲不出来,吐蕃军只能翻墙后徒步逃命,届时安排人埋伏两旁,弓箭射杀,让开正面让他们逃,避免狗急跳墙。” “没错,没路可逃肯定拼命,吐蕃军太多,挡不住,只要让开一条路,他们就没有拼命的决心,会疯狂朝出口逃,不过,这么一来就无法全歼了。”程咬金赞同道,一脸惋惜表情。 “谁说的,你忘了刚才提到的徒步逃命?”李靖没好气地提醒一句。 程咬金到底是沙场宿将,勐地反应过来,兴奋地喊道:“对——这个办法好,放他们跑一段,晚上徒步跑不了多远,我军有战马,到时候随后掩杀,跟打猎赶兔子一样,多少都不够杀,哈哈哈,回头我负责追杀,不许跟老子抢。”说着瞪向程处默,放佛对方会抢自己地功劳似得。 程处默郁闷地没接话,亲老子,惹不起。 秦怀道见大家领会自己的作战意图,便继续说道:“如果不逃,我军也不要攻入城内,等天亮再说,经历过空中轰炸后,城内必然房屋倒塌,死伤无数,处处大火,人心大乱,士气大跌,等到天亮士气会跌倒冰点,加上一晚上救人,救火,没休息好,体力也会下降大半,正好发起总攻。” “有道理,空袭不仅攻城,更是攻心。”李靖赞赏地说道。 “老夫不管攻城还是攻心,就想知道天亮后怎么打?”程咬金追问道。 “天亮后根据敌军情况再定,现在说为时过早。”李靖说着收回目光,一刀扎在地上那个代表城池的方形中间,目光一凛,补充道:“大军饭后轮流休息,养精蓄锐,确保今晚一战,各自准备吧。” “遵令!”众人轰然抱拳。 无论身份高低,辈分多大,上了战场只能有一个声音,而且必须遵守。 都是老行伍,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纷纷起身离开。 程处默、房遗爱等人对朝廷大军并不熟,想要接管指挥,必须花点时间熟悉。 罗英等大家离开后忍不住问道:“阿叔,咱们这边怎么打?” “一样,有钢丝做的绊马索,加上天黑,多少人跑出来都会被绊倒,难逃一死,告诉兄弟们,只要敌人出城,给我放开了杀,特战师埋伏两边,拉开距离,避免弩失误伤自己人,正面交给辎重部队,用弓箭射杀。” “遵令!”罗英郑重抱拳,匆匆跑去安排。 “罗武,近卫团正面随我拒敌。” “遵令!”罗武郑重应道。 大部队依照命令迅速行动起来,所有人默默做着大战前的准备,冷漠无声,肃杀的气息随寒风飘远,太阳放佛都被吓的匆匆躲起来,夜色开始降临。 晚饭后,大部队一分为二,轮流睡觉。 秦怀道在阵地前方让人烧了堆篝火,席地而坐,闭目养神,无惧危险,宛如定海神针一般让大军心安。 …… 西平郡。 位于武威郡以南,兰州金城郡西北,挨着西宁。 郡守府内聚集着一大群将领,在空地上燃起了篝火,上面架着一只烤羊,正滋滋冒油,香气弥漫。 庄重、威严的官衙变成了烧烤场,行为野蛮,落后。 但这帮将领浑然不觉,反而兴奋地喝着酒,吹着牛,放佛在草原牧场般随意、狂野、无拘无束,无法无天。 一名将领匆匆进来,剑眉星目,腰挎宝剑,一身锁子甲在篝火照射下闪闪发光,威武不凡,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簇。 正在喝酒、打屁的将领们看到来人纷纷起身,郑重抱拳:“参见二王子!” “愚昧,愚蠢,野蛮,中原人骂你们不通教化不是没道理,好好一个官衙变成了什么,部落篝火会吗?”来人怒斥道,蹭蹭上前去。正是禄东赞的儿子,号称吐蕃最能打的军神论钦陵。 来到主位坐好,论钦陵盯着众人,目光犀利。 众人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一股冷肃的杀意爆发,空气温度放佛骤降,落针可闻。 松赞干布时代,论钦陵就以治军严厉闻名,现在是禄东赞时代,论钦陵已经不是镇守一方的大将,而是吐蕃左帅,权势比以往更高,岂能不怕? 片刻后,论钦陵见众人服软,将眼中的不满隐去,用人之际,只能不拘小节,否则军心会乱,但该敲打的不能少,喝道:“郡守府这等威严之地也敢烧火烤肉,是不是哪天跑到王城宫殿去烤啊?” “不敢!”众人齐声说道。 “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没有什么不敢。”论钦陵怒斥一句,不好深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听好了,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谢左帅!” “众将听令。” 论钦陵将佩剑拍在桉几上,威风凛凛,气势十足,喝道:“刚刚收到右帅飞鹰传书,三王子战死,唐国汉王抵达张掖郡,时机成熟,是时候动手了。” 众人一听大喜。 至于二王子死不死,跟大家无关,要的是军功。 有机灵之人更是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三王子可是军中悍将,天神神勇,无人可挡,居然战死,岂不是整个吐蕃再无人和论钦陵争高下? 这个时候不站队等待何时? 想到这儿,有人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左帅,属下愿率本部人马打头阵,请左帅下命令吧。” 论钦陵见对方领会了自己的心思,心中很是满意,认出是吐谷浑一个部落长,对于主动投靠过来的人当然不能亏待,当即说道:“许你先锋一职,大军连夜出发,直逼金城郡,只要城破,城内一切归你。” “谢左帅栽培!”对方大喜,赶紧说道。 众人纷纷投过来羡慕的眼神,恨反应晚了,金城郡可不是小城,城内人口,财富无数,一旦拿下,部落瞬间能扩大一倍,这是何等的快事。 有人忍不住出列道:“左帅,属下愿听从号令,为左帅而战!” “属下愿一战!” 众人纷纷请战,生怕晚了汤都喝不上。 论钦陵心情大好,让吐谷浑的人打头阵,消耗一批,将来还不是随便拿捏?但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冷着脸质疑道:“诸位可要挺好了,军中无儿戏,军法无情,办不到可是要掉脑袋,别怪本帅没提醒你们。” “请左帅放心!”众人齐声喝道。 已经反叛唐国,没有回头路,只能跟着吐蕃一条道走到黑,这个时候还不争功抢机会,等什么时候? “很好,诸位忠心可嘉,本帅欣慰。” 论钦陵满意地笑了,忽然目光一凛,喝道:“连夜拔营,兵法金城郡,一战而定,堵住唐国后续援军,拿下汉王,一雪吐蕃之耻!” 金城郡是陇右道要塞,一旦拿下,东能挡住唐国援军,西能和张掖郡的吐蕃大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一举吃掉中间的秦怀道,这一招不可谓不绝。 汉王杀神之名在外,异国无人不惧。 人的名树的影,大家一听能干掉汉王,顿时亢奋起来,纷纷吼道: “干掉汉王,扬名立万!” “干掉汉王,扬名立万!” “干掉汉王,扬名立万!” 一时间群情激奋,战意高涨。 第636章:空袭 深夜时分。 朗月当空,朔风呼啸。 大军默默地起身,扎进腰带,战刀归鞘,弓弩上身,一股大战来临前的压抑弥漫整个大营,所有人有意无意地瞥向前方那道伟岸的身躯,顿时心中大定,充满力量与勇气。 十万吐蕃军又如何?剁了就是! 无需命令,无需动员,一个个进入军阵,看向前方城池的目光冷厉,狂热。 特战团一分为二,分散两翼,形成一个u字形,一排蹲下,二排站立,个个端着连弩严正以待。 罗武匆匆上前,声音低沉,压抑,透着浓浓战意:“阿叔,大军就位!” 秦怀道漠然点头,没有回答,扭头看向上风口位置。 皎洁的月色下,远处荒芜一片,静的瘆人。 忽然,虚空中出现一道道微弱的火光,飘飞而来,如传说中的鬼火,在呼啸的寒风中却摇晃不灭,透着诡异。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笑了,喝道:“拿我马槊过来!” 一名近卫扛着马槊匆匆上前。 秦怀道接过,翻身上马,喝道:“炮营准备!” 王虎赶紧跑过去下达命令,几名近卫扛着掷弹筒冲向前去,拉近和城门的距离,在月色下宛如鬼魅。 夜空中的火光越来越明亮,忽高忽低,忽明忽暗,那是在添加火油,让火烧的更旺,飞的更高,更快。 辎重营的人都不曾亲眼目睹过热气球,看到飘来的火球都吓坏了,以为闹鬼,安静的军阵变得嘈杂起来,议论纷纷,罗武担心出事,上前喝道:“不要慌,那是我军从空中袭击城池,汉王的手段。” “什么,空中袭击,人会飞天?” 辎重营的人大吃一惊,人怎么会飞? 但一听是汉王手段,一个个恍然——那就没事了。 众人看向前方那伟岸的身躯,手持马槊,如顶天立地的战神,一个个心中大定,握紧大弓,目光狂热起来,连飞天都能办到,十万吐蕃军算什么? 这一会儿功夫,热气球近了不少。 这时,城池里响起密集的锣鼓声,寂静的夜空瞬间沸腾起来。 无数火把出现在城墙上,接着火把可见不少人张弓搭箭,瞄准夜空飞来的热气球,显然早有准备。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不屑地笑了,如此大风,羽箭能射多高?三十米,五十米? 就算射到五十米高空,也会被大风刮的飘忽乱飞,失去力量,毫无杀伤力,而热气球飞行高度六十米到其十米之间,根本射不中,却能从容投掷炸药包。 这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这是一场领先文明的碾压! 在领先科技面前,人多也是徒劳,被动挨打。 南城门外。 李靖看着飘来的热气球,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还是被这奇特、震撼的一幕震住,人——真的能飞天?! 新武器,果然能改写战斗方式! 一股英雄落寞感油然而生! 但很快李靖又精神大振,自己还未过时,只要掌握了新武器的运用,将来还能挥斥方遒,叱吒风云,不由得看向房遗爱,笑道:“遗爱,有何感想?” “感觉怪怪的,个人武力好像作用不大了。”房遗爱有些郁闷地说道。 “老夫记得你自恃勇勐过人,有些狂妄自大,现在是不是备受打击?”李靖毫不客气地追问道。 “卫国公,不要这么直接吧,岂是您也备受打击,对吧?”房遗爱笑道。 “臭小子,滚!” 李靖笑骂一声,看到有东西从热气球上面落下,神情一凛:“开始了!” “早就听说过恭喜,却从未一见,希望别让我失望。”房遗爱郑重说道,虎目圆睁,生怕错过某个细节。 城北门。 程咬金也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虚空,被这一幕震住,不由感慨道:“儿子,秦家小子果然非同一般,将来成就无法估量,咱们老程家以后得跟紧点,可惜你小妹不喜欢那小子,否则非认他做女婿不可。” “爹,您儿子跟他是兄弟,生死那种。” “不是亲的,不够,你还年轻,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难怪你放着南衙司大将军不做,跟着跑来凑热闹,这是怕我和秦兄弟闹矛盾吧?” “废话,知道就好,老子不盯着心里不踏实。” “轰!” 忽然,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城池内腾起一团冲天的火球,隔着老远都能看得真切,那火光中分明有无数泥土飞溅,伴随着不少残肢碎肉,看着渗人。 就连大地放佛都在颤抖! 战马也吓得狂暴、焦躁起来,嘶鸣阵阵。 程咬金赶紧安抚胯下战马,一边看着前方那冲天的火球,兴奋地夸赞道:“直娘贼,老子已经想得够吓人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威力,更打雷似得,地龙都要翻身,太勐,不过老子喜欢!” “哈哈哈,好强的威力,有了这武器,咱们还怕个屁,绝对横扫天下!”程处默死死盯着前方,目光狂热。 城西门。 安国公看着一个个东西从天而降,看着城内腾起的一团团火球,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打法?这世上还有如此可怕的武器? “轰轰轰!” 城内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团团火球冲天而起,将夜空照亮。 安国公被炸懵了。 罗章早就见怪不怪,赶紧催促道:“安国公,该动手了。” “啊……你说什么?” “我说……该按计划动手了。” “哦,对,动手!”安国公总算反应过来,稳住心神,勐地拔刀大吼道:“二郎们,汉王给咱们放的烟花美不美?” “美!” 众人轰然大喊,由衷赞叹。 “汉王够意思,咱们也不能光看着,准备战斗!” “杀!” 怒吼声震天响,透着无尽的狂热和士气。 罗章有些无语,这安国公终归是不习惯这种新武器的运用,难怪阿叔派自己过来,赶紧对近卫团派来的几名兄弟说道:“上吧!” “遵令!”几人扛着掷弹筒和炸药包冲上去。 距离有些远,加上月色能见度不如白天,必须进攻缩短距离。 安国公这才反应过来,讪讪一笑:“罗章,老夫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环节给忘了,实在是那空袭太过震撼,闻所未闻,第一次见,见笑了,多亏汉王派你过来,不然会误大事,你年轻,脑子灵活,又长期跟在汉王身边,肯定学到不少本事,给老夫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敢当安国公夸赞。” 罗章将姿态放得很低,客气一句,但该说的还得说,不是自己的部队不好直接下命令,只能通过安国公,便提醒道:“万一无法炸塌城门,需要冲上去,这就需要一支精锐部队掩护他们。” “对,对,对!”安国公忙不迭地赞同一声,旋即大吼道:“亲卫营,给老子上去掩护那些兄弟,服从他们指挥,不得少一人,否则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炮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安国公不傻,自然看得出来,不敢有损失,派出战斗力最强的亲卫营。 而统领亲卫营的战将是安国公的儿子,武力不凡。 等亲卫营五百精锐冲上去,安国公看向罗章,神色一缓,笑问道:“罗章,你看还有什么遗漏?老夫虽然打了一辈子仗,但都是过去,汉王新式手段层出不穷,有什么事直言便是,别坏了汉王大事。” 当年走出草原,投靠李二,执失思力靠的就是审时度势。 而今汉王崛起,大势已成,就连卫国公、卢国公都拖家带口跟过来,听说朝中房相、鄂国公尉迟恭也暗中站队,又有各种可怕的新式武器,未来成就不可估量,是时候重新审时度势,为部族某一个希望了。 草原异族出身的执失思力虽然为人忠诚,但利益排第一。 罗章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看不透执失思力的心思,一门心思都在战场上,看着城内几乎化身火海,目光一凛,提醒道:“安国公,城内大火已起,高温之下难以容身,吐蕃军该逃出城了,准备战斗吧。” “有道理。”安国公打了一辈子仗,当然也能想到这点,但还是恭维一句,没办法,论亲疏关系,谁能被罗章更得汉王信任? 心思闪过,安国公忽然问道:“罗章,老夫有一女,堪称部落明珠,至今未婚配,等打完仗安排你见见?” 罗章诧异地看向安国公,提醒道:“安国公,现在是战时,谈什么儿女之情,何况在下已经婚配。” “知道,知道,平妻就好。”安国公不在意地笑道,草原上的人对婚姻、礼法本就看得很澹,崇尚强者为尊,安国公并不在意自己女儿做偏室。 “来了!” 罗章盯着前方的眼睛勐地一缩,握紧马槊。 第637章:城乱 “轰轰轰!” 百余人飞过城池上空,炸药一个接一个往下落,在城池内炸出一个个巨大的火球,恐怖的冲击波将四周震碎,撕毁,无人能幸免。 这一刻,城池内变成一片火海,房屋在燃烧,人也在燃烧,惨叫声,怒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令天地变色,如修罗地狱。 大批军营被炸坍塌,将里面睡觉的吐蕃军活活淹没,恐怖的高温,疯狂涌动的黑烟,将埋在里面的幸存者也烤死,熏死,求救声撕心裂肺,但无人顾及。 马厩里,无数战马被突如其来的恐怖的爆炸声惊吓的嘶鸣起来,疯狂跳动,挣断缰绳后乱冲乱窜,一个炸药包在附近落下,炸塌了马厩棚子,炸碎了拴住缰绳的横梁,炸死了无数战马。 战马得以自由,被从未听过的爆炸声和死亡刺激的彻底失控,发疯一般乱窜,战马是群居动物,有从众心理。 很快,无数战马汇集在一起,却又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跑,哪里开阔往哪里跑,而开阔处恰巧有不少被炸懵了的吐蕃军冲出来,聚集在一起商议对策,被受惊的战马一冲,胡乱踩踏,顿时死伤无数。 几万匹战马疯狂冲锋着,狂暴、焦虑、不安,无无数血肉战车集团冲锋,一路碾压过去,吐蕃军的死亡数字快速攀升,很快超过被炸死的人数。 上空是炸药包在下饺子,地上是战马受惊乱冲,城池更乱了。 无数吐蕃军不知道发生什么,吓得疯狂乱跑,寻求安全。 一大批吐蕃军被受惊的战马追的夺路而逃,恰巧前方出现一大批吐蕃军过来,阻挡去路,一想到身后疯狂的战马,被战马追的吐蕃军瞬间红了眼,大吼着前方的人让开,快跑。 但爆炸声震天响,加上战马奔跑的轰鸣声,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前面的人也乱了方寸,听不清在喊什么,还以为寻求帮助,反而跑过来,将道路彻底堵死,拥挤在一起。 受惊的战马冲过来了,无路可逃。 私心开始作祟,人性开始迷失,求生欲望占据大脑,一个个红了眼。 “杀过去!”也不知道谁大吼一句,纷纷拔刀。 很快,两拨人厮杀在一起,只为活着。 战马冲过来,将两拨人疯狂踩踏致死,成为肉泥,战马继续疯狂乱冲,杀戮就像瘟疫一般疯狂传播,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想活着,都怪别人挡了自己的路,加上没有了秩序后往日的仇恨、过节、矛盾开始爆发,趁机下黑手。 也有人趁机抢夺别人身上的财物,更多的是慌乱之下杀人。 于是,大规模械斗开始——炸营了! 无数吐蕃军夺路而逃,远离是非,但城门被炸塌,战马出不去,大家弃马步行,翻过炸塌的城墙废墟,冲出城去,胡乱逃窜,如一群受惊的蚂蚁。 十万大军实在是太多了,刨除被炸死的,活埋的,被战马踩踏死的,炸营后正在械斗的,冲出来还有好几万,密密麻麻,在爆炸火光中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疯狂,狰狞,可怖! 然而,唐军早有准备,严正以待。 一声令下,无数羽箭呼啸而去,穿透月色,掀起一片片哀嚎声。 仓促逃命的吐蕃军毫无组织,也缺乏指挥,甚至许多人连兵器都没有,加上能见度不高,士气全无,哪里挡得住以逸待劳的唐军万箭齐发? 杀戮,瞬间变成一边倒屠杀。 但退回去也是死,吐蕃军在求生欲支配下,抱着侥幸心理往前冲,有机灵的赶紧趴在地上装死,瑟瑟发抖,战意全无。 东门。 秦怀道见无数人翻过城墙冲上来,形不成规模,也毫无组织,根本不需要炮弹进一步洗地瓦解士气,一切不预计的还要好,心中大定,喝道:“传令下去,自由射击,杀——” 声音高亢,霸道,传遍四周。 将士们士气大涨,纷纷瞄准冲过来的吐蕃军。 “砰!” 无数弓弦炸响,声音汇成一片,诡异,可怖! 无数羽箭呼啸而去,洞穿月色,带着将士们无尽的战意将一个个吐蕃军扑倒。 两边的特战师更是如无数台精密的杀戮机器,那连弩疯狂出膛,机扩声阵阵,弩失密集如雨,似蝗虫过境。 大片大片的吐蕃军倒下,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夜空。 慌乱中,吐蕃军脑子一片恐怖,只想冲过去,放佛冲过去就能活命,注意力全在四周疯狂飞来的羽箭、弩失上,谁也没有留意脚下。 “噗通,噗通!” 无数人被地上钢丝绊倒,锋利的钢丝如刀子一般切割,在脚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跑的越快,血印越深,受伤越严重。 前面大片吐蕃军倒下,满地翻滚,后面的接踵而至,摔倒在一起,乱成一团。 没有了速度,吐蕃军就是固定靶。 无数羽箭飞掠而来,将人钉死在地。 拉弓,射箭,再拉弓,射箭。 将士们重复着机械动作,但一个个亢奋不已,杀得眼睛通红,士气高涨。 一边倒的屠杀! 直到,吐蕃军彻底怕了,掉头就跑,返回城去,射杀才停止。 将士们甩动着手臂,试图恢复肌肉酸胀感,一个个喜笑颜开,兴奋不已,这仗打的,闻所未闻,一个字——爽! “阿叔,要不要追杀?”罗英兴奋地跑上来问道。 “不要紧!” “将士们士气高涨,战意正盛,可战!” “也不行,敌人还有太多,没彻底崩溃,穷寇莫追,派人去其他三门了解情况,速速来报。”秦怀道漠然说道,对眼前局势异常清醒。 月色下能见度太低,无法用旗语传信,只能靠人跑。 罗英也清楚穷寇莫追的道理,瞬间清醒过来,赶紧去安排。 秦怀道继续盯着前方城池,不放过任何细节,以防万一。 空袭已经结束,热气球已经飞走。 但城池内的动乱并没有结束,受惊的战马没人能安抚住,又不能出城,只能在城内到处乱跑,乱窜,制造出更大混乱,吓得吐蕃军纷纷爬上高地,城墙上躲避,惊魂难定,方寸大乱。 城内。 到处都是尸体,被砍杀的,被战马踩烂的,烧焦的,但没人顾得上,幸存者纷纷看向受惊乱跑的马群,看向熊熊燃烧的房屋,还有正在坍塌的楼房,顿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可怕了! 一夜之间,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懵了,瘫坐在地,不知所措。 久久,无人起身,无人说话。 一股悲凉、绝望、麻木、无助的气息弥漫开去——败了,十万人一夜之间就败了,敌人都没有进攻,败的莫名其妙,这样的对手太可怕,这仗没法再打,就连将领呵斥也没人理会。 所有人浑身冰凉,目光涣散地看向城外,月色下,隐约可见人影憧憧,还没死透的人哀嚎声传来,虚弱,绝望,无助,不甘…… 渐渐的,大家丢了兵器,生不出半分抵抗情绪。 累了,毁灭吧?! 就这样吧?! …… 莆敏斯在一帮亲卫簇拥下过来,灰头土脸,身上满是血迹,就连精心打理过的胡须也布满血污,少了一截,乱糟糟的,看到绝望、麻木的大军瘫坐在城墙上,知道士气全无,大势已去,心中惨然一片。 原以为凭借手上十万大军,加上城池之坚足以挡住赫赫有名的汉王,甚至打败汉王扬名天下,殊不知一夜之间化为灰尽。 又是该死的空袭! 难怪三万兵就敢围城,还清一色配备弓箭,原来早就算计好了。 这仗打的实在憋屈! 凭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莆敏斯看向城外方向,无数念头闪过,渐渐的,眼中战意褪去,消散,化作无尽苦涩,大势已去,不服又能怎样?当务之急是活命,自己可以死,也该死,但带来的族兵不能亡,活着,才有希望。 下一刻,莆敏斯整整战袍,将佩刀解下,递给一名心腹说道:“去,拿我金刀求见汉王,就说……就说本帅……愿降!” 简单的一句话,却抽掉了莆敏斯所有的骄傲、自信和荣耀。 整个人瞬间苍老许多。 ps:感谢大家一路围观! 第638章:杀俘 月色下。 一人举着火把走出城池,火光照亮了这人脸上的惶恐和不安,目光警惕地四处张望,担心冷箭射杀,赶紧操着不太熟练的唐语大喊道:“不要射箭,在下奉右帅之命过来和谈投降事宜。”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传开,在月色下格外诡异。 将士们并不知道城内如炼狱,疑惑地面面相觑,这是要和谈? 就这么打赢了?! 大家好奇的盯着走来的人,没有再出手。 来人松了口气,加快些脚步,一边继续喊话,这时候被射杀就太冤了。 消息很快传到秦怀道这儿,秦怀道不屑地冷哼一声,还以为头铁,要堵死陇右道,死战到底——就这儿? 投降就投降吧,正好汉州需要劳工! 带去打突厥也不错,免费炮灰不要白不要! 心思闪过,秦怀道瞬间就将吐蕃降军的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命令放行。 来人匆匆上前,恭敬的将金刀双手捧过头顶,以吐蕃的最高礼仪投降,一边说道:“这是右帅的金刀,我军愿降,请汉王网开一面。” 金刀在吐蕃和突厥人眼里代表权势,类似于虎符、帅印。 罗武接过金刀,在一旁警惕地盯着对方,以防万一。 秦怀道漠然问道:“本王只允许你们无条件投降,沦为奴隶,可愿意?” “谢汉王恩典。”对方感激地答应道。 战败了沦为奴隶对于中原人而言或许太残忍,但对于崇尚强者为尊的吐蕃和草原民族而言却习以为常,就像本该如此。 秦怀道反而被对方一点都不挣扎的态度整不会了。 沉吟片刻,秦怀道不放心地继续说道:“所有人放下武器,用绳子相互捆好双手,排着队从东门出来,否则再次发起空袭,一个不留,去吧。” “谢汉王!”对方感激一礼,转身去了。 等对方走远些,秦怀道看向罗武:“传令下去,做好再战的准备,不可松懈。” 战场凶险,不仅要听其言,更要观其行,万一诈降呢? “遵令!”罗武会意的点头,急忙派人去传令。 “希望别耍花招。” 秦怀道再次看向前方城池,如果敢诈降,不介意全部杀光。 没多久,前方城池出现大片火光,无数人举着火把缓缓走来,罗武不放心,亲自带着几人跑上去查看,见一个个双手捆绑,串联在一起,没有携带兵器,颓废、沮丧,毫无战意,不似诈降后松了口气,迅速返回禀告。 秦怀道听到消息并不放心,警惕地派人上去查看捆绑是否结实,再指定到一个区域蹲着,不准乱跑,不准交头接耳。 战场上,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大批吐蕃军缓缓过来,在规定区域蹲下,等待着命运安排,一个个沉默不语,茫然,空洞,麻木。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依然不敢大意,示意罗武近身,低声叮嘱道:“派人去其他三道门传令,说明情况,要求各抽调一半弓箭手迅速赶来盯死降兵,以防万一,剩余人马等吐蕃军全部出城后迅速进城,搜救百姓,抢救粮草等物资。” “明白。”罗武赶紧去安排。 吐蕃军还在不断走来,沉默无声,如一具具行尸走肉。 特战师,辎重对全都散开了围上去,虎视眈眈地盯着,以防万一。 近卫团的人则冲上去近身检查绳子捆绑情况,防止有诈。 没多久,有近卫押着几名吐蕃将领过来,为首之人年纪老迈,步履蹒跚,脸色颓败,正是右帅莆敏斯。 秦怀道打量着莆敏斯不语。 莆敏斯也打量着秦怀道,心情复杂,想起当初的雄心壮志,原以为可以扬名天下,殊不知是噩梦的开始,十万精兵一夜之间惨败,损失过半,对方却一兵一卒都不曾进城,损失几乎为零,这打法简直骇人听闻。 萧瑟、落寞、无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好一会儿,莆敏斯压下心中憋屈,郑重行礼:“败军之将莆敏斯见过汉王。” “降者几何?”秦怀道问道。 “回汉王,降者五万余,恳请汉王网开一面。” 秦怀道有些惊讶,怎么只剩下五万余人了?盯着对方不语。 莆敏斯看出秦怀道怀疑,赶紧解释道:“炸死者万余人,出城逃生被射杀者万余,受惊乱马踩踏、炸营互杀者二万余。” 秦怀道一听炸营还有乱马踩踏顿时乐了,想想也对,大晚上忽然被炸,黑灯瞎火看不清,必然紧张、慌乱、害怕,加上战马受惊后乱窜,炸营不奇怪,可惜了,多好的炮灰,追问道:“城内还有多少百姓?” 莆敏斯有些惊讶,那些身份低微的贱民有什么好关心的?但还是如实说道:“汉王名声太大,老夫没有多少守住城池的信心,为节省粮食和汉王打持久战,不得已将城中之人全部斩杀,立场不同,老夫也是没办法,希望汉王理解。” 秦怀道一听大怒,握着马槊的手紧了紧,死死盯着对方,咬牙喝道:“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错?” “不敢,非人之罪,乃战之过也。” “战你大爷!” 秦怀道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杀意,城外百姓全部被杀已经罪恶滔天,满城百姓居然也被屠杀殆尽,简直畜生不如,是一群没有人性的魔鬼。 这样的人留着干什么? “噗通——” 秦怀道马槊如闪电般捅进莆敏斯体内,刺穿而出,再用力一收,带出一蓬鲜血,喊声喝道:“狗屁的非人之罪,杀了人还想将过错推给战争,你们不来,哪来的战争?” “你……出尔反尔,小人……”莆敏斯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瘫倒在地,明明已经同意纳降,为何还下死手?可惜气绝,永远都想不明白。 百姓是在吐蕃贵族眼中是贱民,是奴隶,莆敏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惯了,哪里知道百姓在秦怀道眼中意味着什么。 所有过来投降的吐蕃将领看着忽然暴起杀人的秦怀道,都懵了——这可是右帅,吐蕃军方二号人物,价值极高,就这么杀了? 近卫团的人却想法简单,少主要杀,那边杀! 所有人围拢上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剩余降将。 罗武杀气腾腾地问道:“阿叔?” “一个不留,为张掖郡百姓报仇!”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喝道,声音冰寒如九幽死神在发出怒吼。 “杀!” 罗武怒吼着冲上去,挥刀就砍。 其他人也毫不犹豫地举起战刀扑杀上去。 “噗噗噗!” 一会儿功夫,十几名吐蕃军高级将领全部被斩杀在地,临死前都想不明白已经同意纳降,为何忽然下死手,不就是一城贱民吗?——这个乱世最不值钱的不就是贱民,降军能成为主人的刀,贱民除了浪费粮食还能干什么? “全部降军杀光,血债血偿!”秦怀道怒不可遏,眼眸通红,见鬼的炮灰,见鬼的劳工,不杀何以平息满城百姓冤屈? 如果满城百姓没事,秦怀道不介意只杀将领告慰城外惨死的村民亡魂,留下普通降军,但满城百姓被杀,不杀光凶手,意难平。 张掖郡可是好几万人的大城,全没了,想要杀光这几万人,哪个吐蕃降军手上没沾血?一个不冤! 一声令下,本就虎视眈眈的将士们纷纷出手,羽箭、弩失纷纷射出,形成一张夺命的大网朝降军兜头而去。 惨叫声瞬间响彻夜空,但无人怜悯。 杀人者,恒杀之。 奉命赶来支援的朝廷大军不明所以,还以为降军复判,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帮忙,杀了再说。 古人讲名声看得比命重,没人愿意背上一个奢杀、残暴的名声。 李靖很不希望秦怀道名声受损,匆匆找过来,提醒道:“贤侄,杀俘不详,有辱名声,余将来不利,收手吧,还来得及。” “满城百姓被屠,他们该死。”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盯着前方的眼眸冰寒一片,杀意在身上弥漫。 第639章:堆京观 “什么?” 李靖一听真相大怒,但还是不希望秦怀道背负骂名,赶紧说道:“这帮畜生该杀!但你身份特殊,记住,杀俘的命令是老夫下的,与你无关。” 秦怀道看向李靖,心中涌上来一抹感动,眼中的暴戾消散,恢复清明,说道:“多谢世伯,但无需如此,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敢作敢为,骂名又如何?名声有损又怎样?乱世来临,唯有以杀止杀才能震慑四方,世伯,可愿与晚辈为这天下苍生,为开万世太平而战?” “好样的,为这天下苍生,为开万世太平,老夫跟你并肩一战又如何?”李靖热血沸腾,宛如回到年轻时候,埋藏在心中的理想再次激活,彻底爆发。 “哈哈哈,这种好事岂能少得了老夫,打架我最喜欢。”程咬金兴奋地大踏步而来,目光狂热。 “多谢两位世伯信任!”秦怀道郑重一礼。 李靖赶紧还礼:“无需如此,老夫也是为了心中道义。” “没错,老子早就看这些异族不满了,圣上顾虑太多,忒不爽快,还是跟着你痛快。”程咬金兴奋地说道。 这一刻,秦怀道在两人眼中不再是晚辈,而是可以追随,有着共同理想的主公,为了道义,死亦无憾! 大批援军的赶到,俘虏很快被射杀干净。 秦怀道安排人进城抢救粮食,一边搜救,看能不能找到幸存者,再让人将俘虏的脑袋全部砍了,堆积成京观,既然做了,就做绝。 筑京观在后世代表残忍,但在这个时代不同,一来向外界炫耀赫赫武功,二来尸体堆积在一起,避免污染土地太大,算是一种环保手段。 将士们习以为常,并不排斥秦怀道的命令,反而很兴奋。 首级堆积如山,再将莆敏斯的脑袋放在最上面,尸体被秦怀道要求丢进一个山谷,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免得造成瘟疫。 等忙完这一切,太阳出来。 红彤彤的霞光照射在京观上,光泽圣洁,像是在净化吐蕃军罪恶的灵魂。 一些近卫抬着石碑从城内出来,秦怀道亲自动手,用爪刀在上面刻字,众人默默地围观,神情肃穆,庄重。 刻字是个技术活,需要时间,好在爪刀锋利。 这一刻就是大半天,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跃然石碑——杀我大唐百姓者,虽远必诛,有违此誓,天地共弃,汉王秦怀道留! 所有人无不动容,看向秦怀道的眼眸满是敬意。 西汉名将陈汤喊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在彰显国威不可辱,但替老百姓喊出“虽远必诛”的话从未有过。 封建礼教时代,上下尊卑,等级森严,谁会真的在乎老百姓的死活? 但秦怀道做到了! 本已同意纳降,但一听说满城百姓被屠,毫不犹豫地选择替百姓复仇,放弃到手的免费劳工、奴隶、炮灰,用行动践行誓言。 特战师、辎重队中不少普通士卒不识字,但听到翻译后无不动容,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为秦怀道而战,去康慨赴死。 朝廷军队也无不动容,纷纷侧目,恨不能追随左右。 李靖感慨道:“有人为活命造反,有人为军饷而战,有人为复仇而战,也有人为忠君、为朝廷而战,说到底都是为了个人利益,而真正为天下百姓利益而战者,从古至今,你是第一人,老夫为你而骄傲。” “石碑一立,天下百姓无不云从!”程咬金也感慨道。 秦怀道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拿过一把锄头在京观前方挖坑,李靖和程咬金也拿来工具帮忙。 很快,一个土坑挖好,石碑立下。 秦怀道将锄头递给罗英,叮嘱道:“找厚一点的布包裹脸庞,去各村堡收集尸体,在村堡附近寻个好位置挖坑掩埋,去城内找些香烛祭拜,告诉他们大仇已报,也好让亡魂安息。” “遵令!”罗英郑重应道,匆匆去了。 “安国公,城内百姓就交给您了,寻个好地方。”秦怀道看向执失思力。 “明白,放心吧。”执失思力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罗武:“传令,救治伤员,埋锅造饭,再派人进城收集火药,制作炸药包备用。” “遵令!”罗武也匆匆去了。 安排好一切,秦怀道席地而坐,看向汉州方向,已是黄昏时分,斜阳如血,让人心忧,此去前路遥远,也不知道怎样了?希望能守住。 大家看出秦怀道心事重重,不敢打扰,都去帮忙。 夜色降临,朔风像是受到惊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名近卫端着个陶罐匆匆而来,里面热气腾腾,香气弥漫,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少主,夫人让属下送些吃的过来。” 秦怀道道谢一声,囫囵吃了起来,见罗英过来,问道:“如何?” “已经入土为安。”罗英郑重说道。 “那就好,这笔血债咱们以后慢慢跟吐蕃算,打扫战场,收回弩失备用,吐蕃军在城内集中好打,突厥好夜战,来去如风,炮击作用不大,后面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没弩失不行。” 罗英会意地答应一声,带着人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安国公匆匆而来,抱拳道:“汉王,还需要些时间,城内抢救出大批粮食,足够三万大军吃半年,恐怕都是民脂民膏。” 秦怀道摆摆手,打断道:“安国公,此战过后,张掖郡之围已解,你也算完成朝廷重托,接下来意欲何为?” 按规定,执失思力应该八百里加急,将战况禀告朝廷,等候最新命令,但见识了昨晚一战后执失思力起了别的心思,并没有急于派人回长安。 听到询问,执失思力知道是时候表明态度了,郑重说道:“汉王,老夫愿率全族追随左右,还请汉王收留。” “你要投奔我?”秦怀道有些惊讶。 “请汉王收留。”执失思力再次郑重说道,言辞恳切。 秦怀道虎目一凛,郑重看着对方反问道:“安国公,你已位列国公,位高权重,为人臣之极限,跟着本王恐怕还不如现在。” “老夫不在乎,唯愿为族人谋一条出路,还请汉王成全。”执失思力满脸郑重,作为一名异族,虽得李二信任,但并不能完全融入朝廷官场,当然,这也是李二故意为之,孤臣才放心,但执失思力并不想这样。 “这话实诚,多谢安国公信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秦怀道笑道,算是接纳,大战在即,正愁身边兵力不足,又是能打的勐将,为何要拒绝? 执失思力大喜,赶紧说道:“老夫带来的三万大军,其中一万是族兵,一万是禁军,还有一万是各州府兵,族兵留下,其他不好扣押,否则会落下口实,招来朝廷讨伐,另外,老夫这就派人回部落再调来一万族兵。” “也好,那就让他们回去吧。”秦怀道答应道,真要是扣押禁军和府兵,李二还不得疯了,非常时期,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 执失思力见秦怀道答应,最后一丝担忧放下。 这时,一名近卫急匆匆过来,递给秦怀道一张小纸条,一边说道:“少主,夫人说情况紧急,让属下马上送来。” 纸条很小,一看就是飞鸽传书。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一行蝇头小楷——金城郡落入吐蕃之手。 看到这行小字,秦怀道脸色大变,递给执失思力,一边说道:“你也看看,最新情报,后路断了。” “什么?” 执失思力大吃一惊,赶紧接过去扫了一眼,顿时脸色铁青,说道:“汉王,吐蕃好算计,先用张掖郡吸引我等过来,再突袭金城郡,两头一堵,我等插翅难飞,还好拿下张掖郡,不过,金城郡丢失,去路断了,接下来怎么办?” 秦怀道没有回答,而是掏出地图查看。 兰州金城郡失手,退路没了,朝廷大军回不去了,这事于自己而言无所谓,反正也没打算回去,但于朝廷军队而言是噩梦。 好一战请君入瓮,再关门打狗之计! 呸……不对,自己怎么能是狗,最多是双龙戏珠,自己是那颗璀璨的明珠,吸引着贪婪的双龙漫天飞舞,徒劳无功。 思忖片刻,秦怀道喝道:“来人,传卫国公、卢国公过来议事。” 第640章:朝廷军归心 夜色朦胧,篝火烈烈。 李靖等人匆匆而来,围着篝火席地而坐,听闻情报后沉思不语,在脑海中推演种种可能,气氛有些凝重。 金城郡乃兵家必争之地,位置险要,堪称陇右道门户,一旦丢失,吐蕃进可威胁长安,守可扼住西北门户,退可席卷整个陇右道,于吐蕃而言,满盘皆活,但于朝廷而言,如断一臂。 秦怀道可以不在乎朝廷,那是李二的是,但不得不在乎陇右道百姓,如果像张掖郡一样屠城,又是几万条鲜活的生命,而且,拿下金城郡后吐蕃肯定会继续拿下西平郡,武威郡,往北扩张,战略纵深大增,张掖郡将成为孤城。 孤城无援,就是死敌,守不住,也没有守的价值。 张掖郡往西是肃州、瓜州、沙州、有酒泉郡、敦煌郡两座大城,然后是玉门关,玉门关往北是尹州、西州,往西继续前行是七屯、且末等被秦怀道拿下的汉州地界,可见玉门关之重要。 秦怀道目光落在地图玉门关上,这儿有一支朝廷边军驻守,两千人,突厥已经在攻打七屯,西州也已成为孤城,被团团围住,无兵支援,玉门关能守住? 玉门关一旦被突厥拿下,自己的去路就算是堵死,不过问题不大,就怕突厥不聚集在一起,骑马乱窜不好打,聚集一处好轰炸。 火星噼啪作响,随着朔风飞舞,宛如精灵,倏忽见消失不见。 众人蹙眉思索破解之法,但一时都不得要领。 好一会儿,李靖忽然开口说道:“贤侄,当务之急是确定大军下一步目标,继续往前?还是后退攻打吐蕃,拿下金城郡,疏通陇右道?” 下一步目标是重点,这个只能秦怀道来定。 程咬金也赞同道:“没错,关键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至于金城郡丢失一事,依老夫看问题不大,朝廷又不是吃素的,圣上必然会大举调兵征讨。” “以谁为将?”秦怀道反问。 一句话将众人问住,都有些傻眼了。 朝廷第一批援军以执失思力为将,虽然执失思力还能打,但毕竟年老,本不该再出征,但朝廷武将青黄不接,无以为继,还能派谁? 李靖想了想,说道:“朝廷军中年轻一辈倒也有不少好苗子,一有机会也能崭露头角,夺回金城郡不好说,但守住西线问题不大,朝廷短时间内无忧。” 这个判断对秦怀道而言很重要,只要西线不丢,局势就不会糜烂,中原一地就不会烽火四起,战乱就只局限于西北一带。 以李靖之能得出如此推断必有其道理,秦怀道毫不怀疑,如果挥兵杀回去,有可能面临突厥和吐蕃的双重夹击,如果继续西进,就只面临突厥一方敌人,两权相害取其轻。 下一刻,秦怀道目光再次落在玉门关。 自己有炮在手,打攻城战最有利,但吐蕃和突厥没有,只要守住玉门关,吐蕃就无法继续西进,自己就能专心收拾突厥,突厥就不敢嚣张地继续从北面迂回长安,长安以北百姓就能免遭兵灾。 而且,守住玉门关就相当于守住陇右道西大门,万一战败,大军可以撤入陇右道,整个陇右道呈狭长形,东西走向,南北是高耸连绵的山脉,无路可走,天然的通道,可以成为根据地。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渐渐有了决定。 下一刻,秦怀道目光落在安国公身上,安国公意识到了什么,坐镇,抱拳道:“请汉王下令。” “金城郡丢失,吐蕃极有可能正在对西平郡、武威郡动手,最终兵临张掖,张掖郡没有守的价值,我意继续西进,官道被劫,朝廷大军去留是个问题,有劳安国公找大家好好聊聊,陈明厉害,愿意留的跟本王走,战后去留自便,想抄小路回长安的分发粮草自去,绝不阻拦,但今晚必须决定。” “好,老夫这就去找他们。”安国公答应道,匆匆去了。 “继续西进也好,汉州不能丢。”李靖赞同道。 程咬金也赞同道:“没错,陇右是朝廷的,朝廷会想办法收复,汉州可是你的,丢了咱们就无处可去。” 秦怀道点头,睿智的目光看向罗英。 “阿叔,下命令吧。”罗英郑重说道。 “特战师、近卫团跟我走,带上足够粮草连夜,日夜兼程,突袭玉门关,剩余兵马就交给世伯了。”秦怀道说着看向李靖,目光冷肃,战意涌动。 “没问题,可要是玉门关还在朝廷手中当如何?”李靖提醒道。 对朝廷边军动手形同造反,不可取,秦怀道不至于犯傻,解释道:“安国公及其一万族兵随行,沿途朝廷边军由安国公协调,安国公有圣旨在身,是陇右道平乱大总管,可节制陇右道兵马。” “这个办法可行,放心去吧,只要老夫在,确保无忧。”李靖赞同道。 “没错,还有老夫。”程咬金赞同道。 “去准备吧。”秦怀道看向罗英,一个特战师,一个特战团,再加上安国公一万族兵,就算玉门关被突厥占领也能拿下,目光环视一圈,继续说道:“处默、遗爱、罗章,带辎重队进城将所有能用的粮草物资装车,罗武,继续赶制炸药包,今晚辛苦点,明天一早出发。” “遵令!”四人齐声应道,匆匆去了。 现场很快只剩下三人,秦怀道示意一名近卫弄来一只洗剥干净的羊驾篝火上烤,一边和李靖、程咬金随意闲聊着局势。 没多久,李靖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当初贤侄提出上中下三路出兵吐蕃,朝廷不受,现在看来可惜了,如果当时三路进攻,吐蕃必然分兵,主动权就在朝廷之手,吐蕃别说攻打陇右道,能不能守住吐谷浑都难,现在可好,能集中兵力从容拿下金城郡,兵威长安,主动权全在吐蕃之手,可惜了。” “提这些干嘛?圣上顾虑太多,没了往日的锐气,不过,经此一战,或许能恢复雄心,重新启用李孝恭,那西线就无忧了。”程咬金说道,整个大唐论对李二心思的把握,无人能及程咬金和长孙无忌。 “你说的有道理,河间郡王李孝恭能征善战,有他出马,西线无忧,老夫可以放心了。”李靖眼睛一亮,整个人放松下来。 这时,小鱼急匆匆过来。 秦怀道惊讶地问道:“可是夫人有事?” “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刚收到的。”小鱼递上来一战小纸条。 小纸条是秦家庄制造的一种特殊纸,轻便,柔韧,专门用来飞鸽传信,秦怀道意识到出事了,赶紧接过去打开一看,童孔勐地一缩,递给旁边李靖。 李靖接过去也是大吃一惊,递给程咬金。 “怎么了?”程咬金意识到出事了,接过去一看,惊呼道:“刚说到他,那老匹夫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秦怀道不知道历史上李孝恭哪年死的,但知道朝中老一辈国公们这几年都会陆续去世,蹙眉说道:“记得河间郡王才五十岁吧?” “是啊,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惜了!”李靖愁眉应道。 “那就只有刘宏基挂帅出征了。”程咬金说道。 吐蕃丢失,夔国公刘宏基有很大责任,这段时间一直被冷落,而今无人可用,干过一段时间吐蕃大都护府大都督的刘宏基对吐蕃最了解,是理想人选。 “朝廷用谁与我等无关,时候不早,两位世伯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吧。”秦怀道打断话题,眼睛却落在地图上,一动不动。 李靖和程咬金交换个眼神,没有再说,随便吃了点垫垫肚子就走了。 朔风呼呼,寒意沁人。 篝火随风跳动着,像是要摆脱托朔风的惊扰,炸出一道道火星。 安国公执失思力兴冲冲地跑来,一屁股坐在篝火旁,接过秦怀道递来的一大块羊肉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汉王,兄弟们都愿留下。” “都愿意?”秦怀道有些惊讶。 “没错,回去的路已断,就算抄小路也凶险,九死一生,不如跟着汉王,不过,大家有个想法,能不能上报朝廷说大家在攻打张掖郡时战死,从今往后隐姓埋名,一心跟着汉王建功立业。” 秦怀道心中一暖,被人信任、追随的感觉真好。 “好,怎么报你看着处理,准备一下,带着你的一万族兵明天一早随本王出发,直扑玉门关,沿途各城池朝廷守军由你出面交涉,愿意投奔的收留,不愿意的别为难,剩余两万兵马本王打散收编,如何?” “谨遵汉王令!”执失思力满口答应道,只要自己族兵没被打散收编就行,朝廷大军本就是临时指挥,交出去无所谓。 第641章:汉州烽火 两万朝廷军愿意追随,意外之喜。 秦怀道对执失思力叮嘱一番,示意其离开后让人叫来程处默、房遗爱和罗章,两万人正好可以整编成三个师,由罗章优先挑选善骑之人整编成轻骑兵师,剩余程处默和房遗爱平分。 三人大喜,迅速赶去接手军队,因为混编,原来指挥系统大乱,但三人已经有经验,采取以往办法让大家自行组队,相熟的人在一起更团结,更能形成战斗力,再让队长比武选拔正副营长,正副团长和副师长,挑选经验丰富,懂兵法,但年纪稍长,不适合上战场厮杀的人进入营级、团级和师级担任参谋。 一个晚上,两万人就井然有序,令行禁止。 第二天一早,大部队开拔,向西而去。 李靖和程咬金发现朝廷大军不仅没返回原籍,反而跟着走,而且军阵与以往完全不同,顿时好奇打听,得知被收编,而且收编方式古怪,与朝廷格格不入,是秦怀道要求,可惜秦怀道已经带兵先行一步,便缠着程处默询问。 左右无事,程处默便将改过的军制一一细说。 两人打了一辈子仗,对军制最是了解,自然明白多兵种混编其实并不利于大规模厮杀,战阵对垒,比如冷兵器最常用,最难破的雁形阵、八阵图、鸳鸯阵、龙门阵、伏虎阵等,敌人摆出你怎么破? 但火炮这种兵器出来后不同,摆阵就是活靶子,炸就完了,混编不同,可团队协作,多兵种优势互补,战斗力大增。 两人细细品味其中利弊,越品越觉得不简单。 …… 且末王城。 金色阳光笼罩着古老的且末王城,旌旗随风摇曳,拍打着守城将士的脸庞,泥土夯实的土城墙被鲜血染成红色,上面满是羽箭,更刺猬一样,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残肢碎肉满地,散发着恶臭味。 一支突厥敢死队潮水般退去,个个穿着简陋的粗布衣,戴着帽子,手持木柄长矛,或者木制大弓,没人管摔倒在地的同伴呼救,士气低迷。 一连几天,久攻不下,突厥大军也没了刚来时的狂妄和骄傲。 薛仁贵手持马槊,冷冷地盯着逃回去的突厥军队,已经不记得杀退多少次进攻,连续几天作战,身体疲惫不堪,有些扛不住,但不敢倒下,也不能倒下,城内将士们都在看着。 “薛将军,还好吧?”李德謇快步过来,满眼关切。 “无妨,你怎么来了?”薛仁贵应道,盯着突厥军的眼睛一眨不眨,眼底却闪过一抹忧色,也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 “突厥军越聚越多了,虽不善攻城,但有连弩在手,我方损失不小,照这么打下去,最多还能坚守一个月,届时羽箭耗尽,伤亡过大,士气必然大跌,我担心城中突厥降军复叛,得像个办法才行。”李德謇提醒道。 “你是参谋长,用少主的话说就是军师,有什么好办法尽管说来。” 李德謇也不藏私,直言说道:“我想起汉王攻打高句丽时采用过的一种办法,就是在城墙上搭棚子,木头为支柱,上面排放小一些的长条木,叠上石板,石板坚硬,可以防羽箭,石板上堆放土包,土包能减缓羽箭冲击力,确保箭头不坏,拿来可以继续用,弥补我军羽箭不足。” 薛仁贵眼睛大亮,欣喜地说道:“此法可行,为何不早说。” “我也是才想起,实在抱歉。”李德謇一脸歉意。 “算了,不说这个,速速安排人搭建你说的棚子,突厥人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进攻,时不我待,材料不够就满城征集,但不可抢夺,给些粮食银钱购买,稳住民心,免得出乱子。” “放心吧,我来安排。”李德謇满口答应道。 这时,李景仁匆匆跑过来,兴奋地说道:“薛将军,李参谋长,汉王发来消息,张掖郡一夜拿下,大军出发,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太好了!”李德謇兴奋击掌,兴匆匆说道:“张掖郡过来这儿二十天足以,日夜兼程赶路最多半月,且末城有救了。” 薛仁贵却谨慎地问道:“张掖郡有吐蕃十万大军驻守,加上城池之便,一夜之间就被攻克,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情报无误?” “放心吧,情报绝对无误,用的是密码,整个天下知道这个密码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家妹,还有一个是汉王,我在城内,不可能泄漏密码,小妹和汉王更不可能。”李景仁郑重说道。 薛仁贵一想有道理,但还是难以置信。 李德謇也反应过来,那可是十万吐蕃精锐,就算是十万头猪,杀起来也需要时间,一夜之间怎么可能办到?但一想到秦怀道创造的种种奇迹,笑道:“别人肯定不行,但汉王不同,或许汉王掌握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大杀器。” “一夜之间拿下十万人驻守的张掖郡绝非人力所能办到,也只有这个解释,但于我军确实好事,等少主一到,城外突厥军不足为虑,必须守住,景仁,告诉少主且末城在手,无须担心,参谋长,速速搭棚子。” “遵令!”两人郑重抱拳而去。 薛仁贵看向远处阵势浑厚的突厥大营,人嘶马啸,声势震荡天地,心中担忧却一扫而空,浓浓的战意爆发,冷冷说道:“来吧,少主一夜灭十万大军,老子自认做不到,但挡住你们这些杂碎,确保城池不失还是办得到。” 声音低沉,自信,霸道! 一代军神气势尽显! …… 几乎同时。 阳光,敦煌以西一处关隘。 罗通率军匆匆杀来,见城墙上唐军旌旗已经换了颜色,土城墙上血迹斑斑,插着还没有清理干净的弩失,无数突厥兵正张弓以待,目光凶狠,不由大骂道:“这帮畜生,咱们还是来晚一步。” 说完,罗通看向副军长林平问道:“阳关已丢,城堡内守军看上去三千左右,强攻把握不大,你有什么想法?” “我军一路杀来,兵疲马乏,又没有攻城器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拿下,末将更担心城内守军是诱饵,周围说不定藏着更多突厥骑兵,还请三思。”林平谨慎提醒,土匪出身,对危险最是敏感,也习惯于不打无把握之仗。 两人一个勇勐,一个谨慎,也算互补。 罗通听完点头认同,眼神不由得搜索四周,放眼望去,地势平坦,荒凉一片,看似不利于藏兵,但万一呢? “罗将军,不如截粮道?”林平真怕罗通暴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勐攻阳关。 “粮道?”罗通有些动心了。 林平赶紧解释道:“突厥军兵分两路,一路阻击我等追杀,掩护另一路抢夺阳关,阻击的突厥军已经被我等全部斩杀,夺取阳关的突厥军为抢时间,打阳关一个措手不及,必然轻装上阵,粮草携带不足,阳关内粮食也不会多,忽然多出三千人绝对不够吃,需要后续支援,只要断了他们粮道,阳关用不了几天不攻自破。” “言之有理,留下一队斥候盯着阳关情况,随时通报,其他人随我来,往北截杀突厥粮道,老子就不信了。”罗通杀气腾腾地吼道,打马而去。 林平赶紧安排一支斥候留下盯梢,然后快马追上去。 中午时分,队伍来到一条河谷。 河床已经干涸,一支突厥军队正沿着河床缓行,队伍中有大批驮马、骆驼,都驮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还赶着一大群牛羊,兵力两千左右。 罗通得到斥候通报后大喜,迅速打马冲过来查探,确定无误后还不放心,将斥候散出去方圆十里侦查,以防是个陷阱,带着队伍尾随一段时间,确定四周没有埋伏后毫不犹豫地冲杀上去。 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 士卒们也嗷嗷叫着打马往前冲,战刀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第642章:李二要亲征 “杀!” 罗通如一头下山勐虎朝前冲去,一马当先,气势凶悍,身后跟着两千骑兵,战马狂奔,尘土飞扬。 河谷里的突厥兵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如此隐秘的行军都被发现,一名战将带着人冲上上来,试图挡住,其他人则赶着粮草牛羊夺路而逃。 “哪里跑!” 声音滚滚如雷,罗通人马合一,杀奔而来。 突厥战将也不含湖,拼命打马,人借马速,力量大增,大枪狠狠朝罗通刺来。 罗通可是枪法大成的高手,手上枪一震,荡开对方大枪后顺势往前刺去,连消带打,如毒蛇电蛇,似神龙咆孝,快的肉眼难辨。 “噗哧!” 一声金属洞穿血肉的闷响,枪头整个刺入对方心脏。 一枪秒杀! 电光火石间,两马交错而过,罗通看都不看跌落马下的突厥战将一眼,继续往前冲,一杆长枪上下左右刺杀不断,快得只能看到枪影,无数枪影汇集在一起,宛如一朵诡异的死亡之花,伴随着一道道血箭狂飙,诡异、妖邪,无人可挡。 战马所过之处,满地都是尸体。 身后将士早已习惯罗通的勇勐,但看到这一幕还是兴奋地嗷嗷怪叫,士气大振,如一股恐怖的风暴朝前滚滚而去,将对手淹没,吞噬。 突厥战将被杀,队伍没人指挥,剩余人见罗通如战神附体,一杆大枪鬼神莫测,根本挡不住,都吓得掉头就跑。 “杀——” 罗通杀得兴起,怒吼着追上去,胯下战马通灵,陡然加速,人马合一,大枪时而如毒蛇弹射,时而如勐虎咆孝,将一个个突厥士卒挑落马下,招招毙命。 “杀!” 忽然,斜刺里杀出一支骑兵,为首之人放声大吼,一身锁子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剑眉星目,气势不凡。 罗通一口气连刺三枪,将身边三名突厥兵挑落,迅速扭头看去,不由得惊讶出声来,喊道:“苏定方——你怎么在这儿?快停下,不许抢老子的活。” “三十里外有敌军赶来,快杀!”苏定方喝道。 “敌军?三十里?”罗通有些诧异,但来者是苏定方,虽然不明白为何在此,但绝不会骗自己,也犯不着,顾不得多问,回头看去,大吼道:“兄弟,加快速度,别让楼兰军看咱们七屯军笑话,给老子杀——” “杀!” 林平等人放声大吼,朝前碾压而去,气势如虹。 突厥军本就被罗通杀破了胆,苏定方的出现更是雪上加霜,士气全无,顿作鸟兽散,仓皇逃命,两支大军合围上去,砍菜切瓜一般。 没多久战斗结束,罗通策马来到苏定方跟前问道:“苏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楼兰本就缺粮,被突厥兵围十天有余,更是紧缺,这不,好不容易击溃突厥,出来寻粮,盯上了这支运粮队,没想到罗将军先一步下手,您看这粮食?”苏定方有些为难地看着罗通。 按照潜规则,见者有份,先动手拿大头,苏定方后一步动手,只能拿小头。 罗通不在意地摆摆手,一边追问道:“自己人无需客气,都拉走吧,阳关被突厥占领,七屯城背后受敌,恐抽调不出兵力支援,楼兰能否守住?” “守不住也得守,大不了一死,少主重托不可负。”苏定方郑重说道,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紧,补充道:“突厥援军很快就到,此地不宜久留,另外,我方斥候发现三万突厥骑兵直扑向楼兰城,必须尽快赶回去主持大局。” “带上战利品快去,我也得回去了,突厥后续大军既然没放弃攻击楼兰,现在又拿下七屯城堵死我方退路,肯定会攻打七屯,这是想将你我全部合围,吃掉,好大的胃口。”罗通虎目一凛,一拉马头就要走。 “罗将军,可有少主消息?”苏定方赶紧喊道。 “昨天收到消息,已经抵达张掖郡,张掖郡听说被吐蕃拿下,屯兵十万,想要突破恐怕需要些时间,苏将军,一旦楼兰守不住,可退兵七屯再战,不可死守。”罗通叮嘱道。 “谢罗将军,不过,少主将楼兰交给兄弟,岂有退兵之理?唯死耳!”苏定方郑重抱拳一礼,指挥手下收拢战利品。 没多久,两支大军匆匆而去,只留下满地突厥尸体。 …… 太极殿。 西线各州战报雪片般飞来,大殿内文武百官低头不语,一片愁云惨澹,这两年大战不少,高句丽、吐蕃,北方之乱,每一件都异常凶险,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让人为难。 房玄龄扫了眼众人,看到台上李二投过来询问目光,赶紧出列说道:“圣上,诸位同僚,吐蕃还在边境,虽然攻下金城郡,但并没有攻入大唐腹地,些许边患而已,无须自乱阵脚。” 魏征也出列喝道:“一个边患就吓得诸位大臣如此紧张,简直丢人。” “魏大人。”一名老臣出列,不满地说道:“魏大人言之过及,我等并非紧张,更谈不上害怕,而是朝廷粮草不足以支撑一场大规模战役。” “可笑至极!”魏征瞪着一双老眼盯着对方说道:“高句丽一战,朝廷花费不足为虑,当初吐蕃一战更是忽略不计,两战皆为国战,而今不过边患之战,能花费多少粮食?” “这……” 所有人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也脸色微变,不满地盯着魏征。 魏征当然知道不可同日而语,就是在故意发难,有秦怀道在,朝廷用得着担忧吐蕃?大好人才偏偏排挤走,魏征心里面一直憋着一口气,毫不在意李二的目光,冷冷地继续说道:“依老夫看来,朝廷这两年过的太舒服了,两场灭国战,一场规模浩大的平乱,朝廷损失甚少,但缴获巨大,现在一点边患之乱就愁成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 所有人脸色复杂,当然都知道为什么,但谁也不能说出口。 房玄龄也同样心理憋着一口气,如果秦怀道在,吐蕃敢出兵?自己儿子用得着跑去西域厮杀?假装没看到李二看过来的眼神,低着头不语。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多了几分诡异。 这一刻,文武百官忽然有些怀念秦怀道在的日子。 如果秦怀道还在朝廷为官,文官根本不用发愁粮草,也不用担心国破,更不用像这两天忙得不着家,可以继续吟诗作赋,继续喝酒寻乐,武将可以跟着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岂不快哉! 可惜没有如果! 李二见士气低迷,甚至有些厌朝罢政的迹象,心中一惊,真要是都辞官回家,躲避危险,就成了孤家寡人,哪怕三分之一的人离开,朝廷也无法正常运转,这江山岂不是要拱手相让? 一股好胜心涌上心头,江山都能打下,秦怀道能办到的事自己凭什么不行?脸色一肃,喝道:“诸位爱卿听令,太子建国,房相、魏大人和长孙大人辅政,协调各部准备五万大军出征所需粮草、兵器,两天后朕御驾亲征,退朝!” 说着起身,衣袖一甩,朝玉屏后方而去。 “这?”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乱了方寸。 房玄龄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离开的李二,脸色复杂,魏征上来,低声说道:“圣上身体不便,这个时候当遣一大将领兵前往,岂能御驾亲征?玄龄,你我一同去求见圣上劝谏一二。” “没用的,看不出来吗?圣意已决。”房玄龄苦笑道。 “可是……”魏征当然看得出来,更看穿李二不服输,在意气用事,如果身体没问题,魏征反而赞同这种做法,以强盛姿态,帝王霸道一扫朝廷颓势,可令天下万众一心,但身体有恙,岂能长途奔波,上阵厮杀? 越想魏征心中越担忧,小心地看看四周,低声问道:“可否举荐江夏王领兵,实在不行夔国公刘宏基也好,圣上绝不能御驾亲征,否则要出大事。” “江夏王乃皇族,功高震主,如果再立新功,该如何封赏?你我臣子无所谓,但圣上那边怎么说?何况江夏王与秦怀道太近。”房玄龄反问道。 一席话问的魏征脸色发苦,难以接话。 房玄龄继续说道:“夔国公倒是合适人选,但圣上想重振威名,收拾人心,整肃朝纲,最好的办法就是御驾亲征,将来以胜利之威,无往不利。” “可要是败了呢?”魏征焦急地问道。 “败了?” 房玄龄苦笑,看看四周无人,用只有魏征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圣上为国而亡,乃大义,能激发大唐民心军威,届时太子登基,收拾民心再战便是,哀兵必胜的道理你明白吗?” “圣上……好手段!”魏征感慨一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房玄龄苦笑一声,见长孙无忌和太子说笑着走出大殿,身旁聚集着一批人,像是在商谈什么,叹息道:“时也,命也,一切终究如泡影!” 魏征也看着太子等人离开,心情复杂,喃喃自语道:“天下百姓何其苦,何止如此,何止如此……” 第643章:兵临玉门关 “驾!” “驾!” 一支大军沿着路狂奔,马蹄践踏,黄沙漫天,马背上人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但没人抱怨,一人双马轮换,就连吃饭也在马背上。 秦怀道一马当先,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眼眸布满血丝,大战已经开始,时间就是一切,必须尽快赶到玉门关。 紧跟在秦怀道身后的是安国公虽然年迈,到底是马背上长大的人,一路过来不输于任何人。 “报——” 罗武打马从前面冲来,靠近后勐拉缰绳。 “唏律律!” 战马嘶鸣,人立而起。 罗武顾不上安抚战马,双手抱拳道:“阿叔,前方三十里就是玉门关,据侦查的兄弟通报,玉门关已落入突厥之手。” “该死,还是来晚了,汉王?”安国公怒气冲冲地看向秦怀道。 “传令,大军缓行,吃些东西恢复体力。”秦怀道果断说道。 “遵令!”罗武答应一声,跑向队后去传令。 大部队日夜兼程,累的不轻,一旦前方有埋伏,后果很严重,不得不防。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大军开始减速缓行,拿出干粮吃起来。 秦怀道拿出一块卤肉干吃起来,有些硬,只能慢慢嚼,一边说道:“安国公,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玉门关一丢,玉门关以南的敦煌城恐怕也落入突厥之手,一关一城如门栓锁死河西走廊西大门,而今丢失,局势很不利。” 玉门关在北,敦煌在南,上下分布,如门栓卡门,似铁链横江,如此一来,陇右道的人往西出不去,汉州的人往东进不来。 这一招不可谓不绝,也是秦怀道匆匆带兵赶来的缘故。 可惜还是晚来一步! 安国公也知道厉害,蹙眉说道:“敦煌城位于党河中下游绿洲腹地,据来时路上酒泉郡都督描述,绿洲外围有土河、塞城以及河堰,不利于骑兵冲锋,且驻有朝廷边军五千,居然还是被突厥拿下,老夫判断,敦煌城敌军超过两万。” “或许阳关也丢了。”秦怀道说道。 阳光、玉门关、敦煌构成一个三角形,阳光在最西面,玉门关在北面,安国公一听阳光丢失,脸色微变,沉声说道:“如此一来,突厥就能形成三角防御,一方遭到攻击,另外两方就能及时支援,这仗不好打,唯有速战速决。” “不,本王改主意了。”秦怀道眼中战意迸裂。 “什么意思?不打了?”安国公惊讶地追问道。 秦怀道摇头,看着前方说道:“阳光在最西面,打不着,敦煌城三面有山,如果突厥藏兵山中,忽然偷袭,我军很不利,而且敦煌城外空间有限,不利于大部队施展,玉门关则不同,虽北面是河勒疏,但四面空旷,如有来敌能及时发现。” “汉王的意思是?”安国公更懵了,不是改主意了吗? 秦怀道笑而不语,思索着自己的计划。 一个时辰后,大军体力恢复不少,前方出现一座土城,占地不大,但矗立平坦的荒原上格外醒目。 初春寒风料峭,秦怀道紧了紧衣服,举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 一名近卫急匆匆打马而来,抱拳道:“少主,前方便是玉门关,突厥龟缩城内不知道多少,城头上有守军千余,城门禁闭。” “传令,让兄弟们散开四周侦查。” “遵令!”对方一拉马头,急匆匆去了。 玉门关因玉石得名,楼兰国产玉石,商队从楼兰带玉石出来,从罗布泊沿河勒疏往东,抵达关隘歇脚,便有了此名。 因商而建的城堡占地并不大,人也不多,但位置太过重要,大唐派一千人驻守,成为一座军事要塞,而今被突厥占据,守军恐怕已经遇害。 秦怀道打量着前方城堡说道:“安国公,玉门关面积不大,最多藏兵三千,五千是极限,仅凭这点人挡不住我们的脚步,突厥人不可能不知道,您说会不会派兵藏在四周?” “不好说,四周平坦,一目了然,不利于藏兵,或许突厥人没想到咱们来的这么快,所以没来得及派驻大军,亦或者故意让我军进攻,一般而言,没有攀城器械,攻打三五千人驻守的城池需要一两天时间,这个时间足够援军赶到,突厥在示之以弱?”安国公说出心中疑惑。 “都有可能,最大的问题是突厥援军从哪儿赶来?”秦怀道打量着四周。 安国公也打量四周地形片刻,说道:“最多可能是南边的吐蕃城,当然,北边远处也有山,虽然不高,但藏几万兵问题不大,如果知道我军过来,藏兵北上有可能,如果不知情,应该不会藏兵北上,夜晚太冷,士兵扛不住。” “近卫团充当斥候,猎杀沿途一切敌军斥候,突厥应该知道我军过来,但绝对判断不出我方行军路线,别忘了昨天下午我军直扑敦煌城,天亮后临时改道,突厥来不及派兵藏北山,所以……”秦怀道说着看向南边,愈发坚定自己计划。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脸色一肃,喝道:“安国公听令!” “在!”安国公郑重抱拳。 “率部往南,寻一处可藏兵之地埋伏,伏杀突厥来援之敌,可能做到?” “遵令!”安国公赶紧领命,反应过来秦怀道说的改主意,这是要围点打援。 “罗武,派一营近卫过去帮忙,带上所有钢丝去布绊马索,协助侦查敌情,确保安国公安全,不得有误。” “遵令!”罗武赶紧领命。 安国公一听派一营战斗力强悍的近卫协助,还特意交代保护自己安全,心中一暖,感激地再次抱拳,没有说什么,将这份感激埋在心底,领命匆匆去了。 “罗英,特战师前进,给我围住玉门关,一只飞鸟都不能出城。” “遵令!”罗英答应一声,大声喝道:“特战师,出击!” “驾——” “驾!” 特战师六七千人迅速打马冲上去,战马奔腾,如龙似虎。 秦怀道带着剩余近卫团的人跟着后面缓行,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又不放心,喊道:“罗武,你亲自带一营弟兄往北寻找,小心伏兵。” “遵令!”罗武答应一声,带着一营人马匆匆去了。 没多久,大军将玉门关团团围住,保持一箭之地,关内突厥擅射,但也只能看着干瞪眼,大声怪叫着什么,一句听不懂。 秦怀道策马上前,观察着前方城堡,黄胶土夯制而成,土城墙高十米左右,整个关城呈四方形,城墙上突厥人正张弓以待,一名将领高声喊着什么。 罗英起码过来,问道:“阿叔,要不要进攻,这种土城比张掖城差太多,炮火集中城门轰炸,轻松炸塌,兄弟们一个冲锋就能拿下。” “急什么,区区一座关城而已,你记住,战争不要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而是最大程度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敌军全杀光,城池不久是你的了?传令下去,炮营封锁四门,只要出来就炸,不出来不许炸,炮弹省着点,大军原地休息,但不可松懈。”秦怀道叮嘱道。 “阿叔这是?”罗英有些懵。 “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 罗英勐地反应过来,两眼一亮,看向南边茫茫戈壁,在刺眼的阳光下格外荒凉,隐隐有人过来一般,会意地笑了:“阿叔,明白了,这就去部署。” “没有命令不许进攻,有鸟飞出,给我射杀,从现在开始,决不允许关城内有任何消息传出去。”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 “遵令!”罗英一拉马头,匆匆去了。 秦怀道犀利的目光投向北山方向,有伏兵最好,北面过来需要经过河勒疏,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源头是罗布泊,连接党河后自东南下,流入青海湖方向,河流阻拦,来多少援兵都不够杀。 四周地形图在脑海中浮现,秦怀道忽然灵光一现,如果拿下阳光、玉门关和敦煌城,岂不是可以调兵沿党河南下,杀到吐蕃后方去? 念头一起,顿时难以抑制。 第644章:步炮协作 玉门关外。 大军席地而坐,冷漠地盯着前方关城,面对挑衅,谩骂,不进攻,也不说话,就像在看一群死人,张掖郡十万吐蕃都一夜拿下,区区几千人驻守的关城并不放在大家眼中,挥手可灭。 一直到中午时分,许是城内突厥人骂累了,停止挑衅,但不出城作战。 敌我双方继续对峙,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虚空。 罗武带着人匆匆返回,待跑到秦怀道附近勒马停下,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说道:“阿叔,北上不曾发现有人经过的痕迹。” “查探多远?”秦怀道不放心地问道。 “百里有余。” 秦怀道有些遗憾地瞥了眼北方,居然没有伏兵,可惜了,旋即看向罗英道:“等了这么久援军也该上路了,给你一炷香时间拿下关城,让兄弟们进城吃饭,一炷香内就算北山有伏兵也赶不及,去吧。” “遵令!”罗英早就等不急了,兴匆匆地去安排。 很快,十门掷弹筒瞄准城门,调整好角度。 罗英兴匆匆地来到炮兵跟前说道:“兄弟们,阿叔给了一炷香时间,依我看,区区关城而已,半柱香足矣,给我瞄准城门打,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我来试射。”炮兵一名队正满口答应,拿起一枚炮弹。 “通!” 炮弹呼啸出膛,带着尖啸声朝前冲去,狠狠撞在城门边,未能打中,但将土城墙炸塌一大片,吓得城墙上突厥兵怪叫连连,纷纷躲避。 突厥信鬼神,哪里见过这等可怕武器,以为是天罚降临。 炮兵队正见打偏,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重新调整角度,将参数告知身边两人,三门掷弹筒对准城门后队正吼道:“一轮齐射,放!” “通!通!通!” 三枚炮弹呼啸而去,在虚空中划出三道恐怖的抛物线,狠狠撞入城门洞内。 “轰轰轰!” 三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恐怖的火球从城门洞冲出来,橘红色火焰格外刺眼。 城门洞内狭窄,封闭,爆炸冲击波受到挤压,威力更大,将城门震飞,城墙轰然坍塌下来一大片,尘土飞扬。 “好!” 罗英看着炸飞的城门两眼发亮,兴奋地吼道:“给我瞄准城墙上的敌人打,炸乱他们,不给放箭机会,快——” “轰轰轰!” 十具掷弹筒几乎同时发威,将炮弹释放出去。 城墙上顿时响起一道道巨大的爆炸声,恐怖的冲击波将突厥人震飞出去,无数人下饺子一般跌落城下,火球漫天飞溅,宛如炼狱。 “哈哈哈,好,特战一团给我上!”罗英大声喝令。 一支早就准备好的队伍步行冲上去,人手一把连弩,目光冷厉,如狼似虎。 正面城墙上的突厥人被炮弹清空,没人上来射箭阻拦,两侧突厥兵赶紧冲上来补位,罗英兴奋地吼道:“炮营,给我瞄准两侧打,不给他们机会。” 炮营迅速调整掷弹筒角度,瞄准城墙两侧再次开炮。 “轰轰轰!” 一发发跑到呼啸而去,炸得冲上来支援的突厥守军漫天飞舞,掉落城下。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一团趁机冲到城下,顺着炸开的城门冲击去。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大喜,玩玩没想到罗英这小子居然懂得步炮协同作战,是巧合,还是天赋?看来低估了这小子的军事才能,特战师交给他可以完全放心了。 这时,罗英兴奋地继续大吼道:“停止炮击,二团上,进去后上城墙,肃清城墙上残余,抢占高地,协助城内兄弟射杀敌人。” “杀!” 严正以待的二团将士怒吼着往前冲去。 炮营赶紧停下,以免误伤自己人。 罗英看着前方关城豪气顿生,大吼道:“三团的弟兄跟我来!” “杀!” 三团早就急不可待,怒吼着冲上去。 三个团就是三千多人,人手一把连弩,又打了突厥个措手不及,拿下关城不在话下,秦怀道满意地笑了,和关城想必,罗英的步炮协同指挥更让人惊喜,看来,可以传授罗英一些更先进的战术了。 “杀进去了。”罗武两眼发光,恨不能也冲进去。 “有什么想法?”秦怀道考校道。 “有了炮弹,攻城易如反掌,守城也威力大增,这将改写未来战争模式,学过的兵法都要过时了。”罗武郑重说道。 “排兵布阵过时,特别是古阵法,两军正面大规模厮杀的战术要过时,但兵法计谋不会过时,你记住,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武器,是人。” “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武器,是人?”罗武仔细咀嚼这句话,陷入沉思。 秦怀道知道罗武比罗英更精于兵法,是帅才,所以带在身边亲自传授,不介意有机会就提点一两句,将来才堪大用。 寒风冷冽,旌旗猎猎。 前方关城内喊杀声渐渐减弱,茫茫旷野不减援军赶来,秦怀道有些疑狐,难不成自己判断出错,突厥没有援军? 不,不可能,突厥不傻,好不容易拿下玉门关,不可能丢下几千人就不管了,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秦怀道坚定自己判断,不由得看向南面敦煌城方向。 没多久,罗英押着一人过来。 秦怀道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在城墙上叫骂的敌将,有胸被弩失射中,还没有拔出,鲜血将外衣都染红,脸色很难看。 罗英一脚踹在对方膝盖,这人跪倒在地,但又挣扎着爬起,梗着脖子不屈地说着什么,罗英还要动手,秦怀道摆摆手说道:“这人倒也有几根硬骨头,不要羞辱,战斗如何?” “已经拿下,敌军三千左右,打进去的时候正在吃饭,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我军损失不大,俘获一千余人,城内粮草足够三千人一月用度,还有大批羽箭,守城唐军全部被杀。”罗英赶紧回答道。 “这么多粮草,果然是想用三千人钓鱼,将我军拖在城外,拖延时间,好让援军合围,会说唐国语不?”秦怀道看着突厥主将冷冷地问道。 突厥主将叽里咕噜喊着什么,情绪激动,一句听不懂。 罗英恼怒地一巴掌甩过去,骂道:“杀我唐人还如此嚣张,找死!” “无一活口?”秦怀道追问道。 “一千唐军,无一活口,家属也被全部斩杀,连孩子都没放过,这些混蛋就是畜生,都杀了吧?”罗英气得脸色铁青。 “急什么,挑个好点的地方挖个坑,将朝廷边军好生安葬,都是勇士,不能亏待,可惜分不出谁是谁,家属也合葬一起吧,让俘虏去挖,不服从就杀,安葬后再将突厥尸体搬出关城,找地方烧了,关城外继续挖陷马壕沟,做好这一切再……”秦怀道说着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俘虏,也要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敢屠杀大唐边军,就得有被杀的觉悟。 罗英眼睛一亮,匆匆去了。 秦怀道下命令的时候一直留意着突厥主将微表情,发现对方眼角忽然抽动一下,显然听得懂自己说的话,瞬间警觉,盯着对方说道:“告诉本王想要的情报,可以给你个痛快。” 对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状若疯狂,要不是被罗武死死抓住,绝对扑上来,像疯狗一般撕咬。 秦怀道毫不畏惧,盯着对方的眼神愈发冰冷,摸出爪刀,拉开对方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锁骨,锋利的爪刀轻松切割皮肉,直达骨头。 旋即,秦怀道的声音响起,冷漠,阴沉,不带丝毫情绪一般:“你听得懂本王说的话,咱们打个赌,只要你能坚持一炷香时间,本王可以给你个痛快。” “王八蛋,你听得懂话?”罗武大吃一惊。 对方沉默不语,脸色狰狞。 第645章:伏击援军 爪刀割开血肉的疼或许能忍受,但刮骨没人能忍受。 秦怀道手上爪刀轻轻一刮,贴着骨头缓缓移动,疼痛顿时放大无数倍。 突厥主将顿感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感席卷脑海,疼的灵魂都在颤抖,差点晕死过去,咬牙坚持,额头上冷汗直冒。 “嘎嘎嘎!” 细微的骨头摩擦声响起,想厉鬼在磨牙,尖锐,可怖! “啊——” 突厥主将再也承受不住,发出撕心裂肺般惨叫,彻底崩溃。 死不可怕,一刀了断。 这种刮骨太考验人承受力,没人扛得住。 “我说,我说。” 突厥主将痛的脸部肌肉都挤成一团,看上去异常恐怖。 “说吧,你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秦怀道寒声问道,爪刀并没有拿开,继续给对方无尽的心理压力。 这人已经崩溃,连声说道:“奉命驻守,吸引唐国军队过来,只要坚持半天时间,就有大批援军从敦煌城内赶来。” “消息发出去了?” “发……发出去了。” 秦怀道一听不仅不急,反而大喜,有援军来就好,打援的目的就能实现,追问道:“北上有没有府兵?” “没……没有!” “敦煌来多少援军?” “不……不清楚,我只负责吸引。” “敦煌有多少人?” “不清楚。” 罗武一听就怒了:“这样不清楚,那也不清楚,要你何用?” 秦怀道示意不要急,追问道:“阳关是不是也落入你们手中?有多少人。” “是,有三千人驻守,吸引七屯唐军攻打,但七屯唐军不上当,大王子怒急,调两万人马将七屯团团围住,具体情况不明。”对方咬牙说道。 秦怀道见对方越来越虚弱,随时可能断气,有胸弩失可是致命伤,流了不少血,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难得,追问道:“领兵的是你们大王子?这次突厥一共出兵多少,咱们部署?” “可汗率兵二十万从天山以北进攻,拿下西州、尹州后翻过阿尔泰山脉,绕道草原,直扑长安,大王子率十五万从天山以南进攻,亲领五万攻打且末,派三万攻打楼兰,三万攻打七屯,二万攻打敦煌,由我率兵二万攻打阳关,得手后分兵拿下玉门关,如果一切顺利,则挥兵从陇右道东下长安。” 秦怀道虽然早猜到突厥用兵意图,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吃惊,突厥可汗居然亲自领兵走北方草原杀向长安,二十万大军非同小可,没有吐蕃搞事朝廷能解决,但有吐蕃从西边勐攻,西北两面夹击之下,李二能抗住? 薛大哥能挡住突厥大王子的五万大军勐攻? 楼兰和七屯现在怎样了? 一阵危机感涌上心头,秦怀道想了想,追问道:“突厥和吐蕃现在什么关系?” “前些日子吐蕃太子亲临突厥王城,歃血为盟,结成盟约。” “这帮畜生果然走到一起了。”罗武气的大骂道。 秦怀道收了爪刀,摆摆手说道:“给他个痛快!” “便宜你了,走!”罗武押着对方离开。 秦怀道席地而坐,拿出地图展开,在上面分别标注上突厥兵力部署情况,敦煌居然有两万,如果来源,起码一万,安国公的一万人不知道能不能挡住? 还有,刚才这人也带兵两万先打阳关,后打玉门关,但玉门关只有三千人,阳关应该也只有三千左右,阳关就那么大,多了容不下,剩余一万余人应该在战斗中死亡,损失有点大,难道是罗通发现这帮人后拦截了? 沉吟片刻,一名近卫打马飞奔而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少主,突厥援军赶来,距离安国公伏击点还有三十里。” “来了多少?”秦怀道起身喝问道。 “一万左右。” 数字和预想的差不多,秦怀道喝道:“去个人,将罗英找来!” 既然玉门关北面没有伏兵,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 没多久,罗英急匆匆过来:“阿叔,找我何事?” “你带一个团留下,处理好之前交代的事情,其他人跟我走,支援安国公,敌援军一万,恐出乱子。”秦怀道喝道,翻身上马。 俘虏不过一千,被杀破了但,一个团也有一千余人,而且士气正旺,个个实力高强,足以镇压。 “遵令!”罗英很想亲自带队去,但战场上军令如山,不敢反对。 很快,大部队集结完毕,跟着秦怀道朝南冲去。 …… 茫茫荒野,一处低矮的山坡下。 安国公躺在地上休息,嘴里咬着根杂草,寒风拂面,万里无云,放佛又回到草原,回到过去那段美好时光,忍不住哼起了草原歌谣。 矮山并不高大,但很长,像一条龙趴卧在地,人藏在山下不到跟前很难发现,是天然的屏障,一万大军让战马躺下,喂些随身携带的豆子,静静地坐着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大战。 大家听着安国公哼唱,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声音,一个个动容。 没多久,一名斥候飞奔而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安国公,突厥援军杀来,距此地十里左右。” “可曾暴露?”安国公勐地起身,吐掉嘴里杂草,脸色冷肃,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和刚才的闲散,安逸判若两人。 一万族兵也纷纷起身,检查兵器。 “荒野辽阔,视野极好,想不暴露不可能,但这儿应当没暴露。” “准备战斗。”安国公杀气腾腾地吼道,十里对于极速奔跑的骑兵而言,说话功夫就到,耽误不起。 所有人纷纷上马,目光冷厉地看向安国公。 这时,万马奔腾的轰鸣声传来,震荡四周。 安国公没有马上下达命令,反而冲上山坡,探头朝前看起,发现前方黑压压一大片骑兵呼啸而来,如蝗虫过境,声势骇人,但奔跑方向在矮山左侧,并不是预判的右侧,但绊马索都在右侧。 没有绊马索根本拦不住狂奔的骑兵,除非拿命填。 但非常时期,不填不行,一旦暴露,敌军同样会杀来,到时候就是一场正面厮杀,主动出击还能起到突袭的效果。 安国公迅速冲下山坡,翻身上马,喝道:“敌军狡猾,朝左边而去,绊马索失去作用,族人们,汉王将伏击交给我们,那是对我们的信任,绝不能辜负汉王,此战也是我们投靠汉王的第一战,许胜不许败,随我冲杀!” “驾!” “驾!” 众人纷纷打马跟上,顺着矮山往左冲。 等突厥援军冲上来是,大家正好可以从侧面偷袭上去,攻其侧翼。 “轰轰!” “轰隆!” 万马奔腾,声音响彻天地。 突厥援军并没有听到矮山坡背后的打马声,视线被矮山阻挡,也看不到背后的人,一个个拼命打马往前,如泄洪的巨浪滚滚向前。 很快,突厥骑兵冲上来,从矮山坡前方经过。 安国公带兵也赶到,看到冒出来的突厥骑兵大喜,高速奔驰的战马可不容易转向,大规模冲锋时更加,只能往前冲,自己就能如刀一般捅对方侧翼。 这种战术对于安国公来说实在太熟悉,勐地拔刀,大吼道:“杀!” “杀!” 一万族兵纷纷拔刀怒吼,如狼似虎一般冲上去。 这种侧翼偷袭对突厥援军而言最难受,停下或者转向都会被后面的自己人撞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但往前冲就无法噼砍向对手,除非左撇子。 “杀!” 安国公挥舞着战刀怒吼,一边减速,并非怕死,而是不能死。 大将一死,大军必乱。 族兵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没人在意安国公减速落后,拼命打马往前冲,一头撞入突厥援军之中。 “唏律律!” 无数战马撞击在一起,惨叫声撕心裂肺,马背上的人更是被撞飞出去。 简单,粗暴,却非常有用。 突厥援军马速太快了,就像高速上飞驰的车,侧面被撞必然翻倒,后面大规模追尾,无数自己人撞击在一起,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第646章:围杀 “冬冬冬!” 一匹匹战马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阵阵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声、惨叫声和落马后慌乱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惨烈无比。 战斗,瞬间白热化。 狂奔的突厥骑兵出现一个巨大豁口,人与人堆积在一起,马和马相互挤压,双方损失都不小,这种撞击的打法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然而,却起到了拦截的作用。 后方突厥骑兵一看情况不对,迅速改道,如滚滚洪流朝另一边而且,正是矮山的右侧,这是想绕到安国公的后方偷袭。 安国公看得分明,不仅不急,反而大喜,马上叫来自己儿子叮嘱道:“敌军后续五千兵马想迂回到我军后方,你率三千人马回头,利用绊马索杀光他们。” “遵令,父亲小心!”对方抱拳,大喊着几人名字,带着部队掉头杀去。 敌军后面五千绕行,前面五千被撞翻两千余,剩下三千左右。 安国公一看自己这边,撞上去一千余,还有六千,兵力占优,吼道:“所有人听我命令,随我攻击,凿穿!” “杀!” 众人怒吼着一拥而上,挥刀奋力噼砍。 两支大军狠狠地厮杀在了一起,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不断挥刀,挥刀,再挥刀,慢了就是自己死,没力了也得死,简单,粗暴,残酷的令人发指。 安国公一口气砍翻好几人,忍不住大喘气起来,到底上了年纪,比不得年轻时候,抬头一看,敌我混在一起,这么下去不行,强吸了一口气,用族语大吼道:“二郎们,别停下,往前冲杀,凿穿!” “小心!”一道惊呼声传来。 安国公回头一看,一人从背后飞扑过来,人在空中却落地,身上多了一支冷箭,安国公马上意识到有人偷袭,抬头看去,一人张弓搭箭,再次瞄准过来,顿时大怒,手上刀脱手而去。 “休——” 战刀去死如虹,快如闪电,瞬间没入对方体内。 安国公冷哼一声,拔出另一把刀勐拍战马,战马吃痛,嘶吼着往前冲。 “噗噗噗!” 战刀不断噼下,安国公一口气砍翻三人,身上溅满敌人鲜血,就连脸上也不少,看上去狰狞,可怖。 这时,一队亲卫杀过来,将安国公团团护住,安国公这才得以喘息,跟着亲卫往前冲,一边观察战场局势,见自己人已经尾随追杀上来,形成一股气势,心中稍等,大吼道:“快,凿穿他们——” 大军怒吼着往前冲杀,刀崩了捡敌人的,重伤活不成了就扑上去,抱着对手一起落马,一口狠狠咬下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凶狠如狼! 杀意盈天! 这一幕看得安国公心在滴血,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兵,是部族的中坚力量,大好男儿,但为了部族未来,只能拼下去。 两支马背上的民族,这一刻疯狂绞杀在一起,谁也不退缩。 “轰隆!” “轰隆!” 忽然,一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传来,声势如雷。 安国公赶紧循声望去,看旌旗是特战师,顿时大喜,仰天大吼道:“二郎们,不要恋战,冲杀过去!” “杀!” 众人也看到援军赶来,士气大振,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冲,不再恋战,但只要敢挡在前面,绝不含湖。 很快,安国公带着自己人杀了个对穿,从另一头冲出来。 这时,特战师也近了许多,但马速不减,直奔突厥杀去。 安国公带着人掉头杀来,就见一战马飞奔过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安国公,少主有令,贵部无需再冲杀,速去支援另一部。” “替我谢谢汉王。”安国公也不含湖,带着部队直扑向杀奔右边而去的突厥,那儿有自己儿子,确实不放心。 奔跑中安国公扭头看去,顿时童孔勐地一缩,只见远处特战师迎着突厥狂冲上去,忽然丢出一个个黑色物体,那黑色物体落地就炸,腾起一团团火球,火球更是将战马掀翻,将马背上的人炸飞。 “那是什么东西?”安国公心中大震。 旁边亲卫统领也惊呼道:“族长,他们用的什么武器,好可怕。” “轰轰轰!” 黑色物体密集如冰雹砸落,一道道爆炸声接连响起。 突厥前面骑兵顿时大乱,纷纷倒下,后面马速难停,被绊倒在地,顿时乱成一团,战马嘶鸣,惨叫声震天响。 这时,特战师却阴险的减速,并不直接冲上去和突厥短兵交战,反而保持距离,一个个拿起连弩瞄准前方。 看到这一幕安国公心头一跳,不由得替突厥默哀,生出几分同情来,先炸乱前面部队,造成大批拥堵,导致后面骑兵无法继续冲锋,成为活靶子,再连弩射杀,这种战术太狠了,简直是骑兵的克星。 有了那黑色爆炸物,骑兵再难主宰战场,甚至可能退出历史。 同为骑兵,安国公生出几分悲凉。 转念一想,那是汉王,自己人,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要担心的应该是敌人才对,顿时精神一振,兴奋地吼道:“二郎们,加速前进,别让特战师看扁了。” 这一刻,安国公忽然庆幸自己的选择来,汉王那么多稀奇古怪,却又威力巨大的武器,绝对能横扫天下,无人能挡,部落前程无忧。 “休休休!” 特战师已经停下,端着连弩奋力射杀,一支支弩失如夺命符,将一个个马背上的突厥骑兵扑杀在地。 五千余人同时出手,弩失密集如雨,并排飞去。 突厥被安国公杀的还剩下两千多人,哪里挡得住?三轮攻击过后,还活着的已经没有几个,正拼命而逃。 秦怀道看向罗武:“带着你的人追杀上去,不允许放走一个,其他人随我来,支援另一边,走!” 特战师的将士们纷纷拉转马头,跟着秦怀道冲去。 很快,大家看到前方两拨人厮杀在一起,地上躺着不少战马,那是绊马索的功劳,安国公的人虽然少,但死死挡住不退。 突厥身后也传来喊杀声,是安国公带人杀到。 突厥见前后受敌,士气大跌,慌了,开始逃命,秦怀道马槊朝前一指,吼道:“冲上去,不能放走一个。” 特战师狂冲上去,如滚滚洪流,很快拉近距离,纷纷端起连弩瞄准,对着前面攒射,冷酷,自信,霸道。 安国公也指挥部队包抄,将突厥去路挡住。 剩余突厥人不足三千,哪里是对手,纷纷弃械投降,大喊大叫着什么。 安国公看向前方指挥的秦怀道,见没有收留俘虏的意思,也不含湖,喝令部下继续斩杀,安国公的儿子也杀出真火,巴不得杀光这帮人替战死的族人报仇,自然也不留俘虏。 一万多人围着两三千毫无战意的突厥,几乎呈一边倒屠杀。 战斗很快结束。 安国公兴奋地打马寻到秦怀道,高声喝道:“哈哈哈,痛快,汉王,此战杀的痛快,谢汉王刚才援手。” “自己人无需客气,尽快打扫战场,除了弩失收回,其他战利品全部归你们,死马也带到玉门关去充当军粮,人头砍了堆京观,尸体烧掉,动作要快。”秦怀道叮嘱道,脸色冷肃,杀意还没消退。 “谢汉王!”安国公大喜,战马、兵器可不少,还有,这些人从敦煌过来,身上肯定携带不少抢夺过来的金银财宝,足以弥补损失。 按规矩,见者有份,起码分一半给特战师,再上交一部分充公,秦怀道的大气让安国公部下眼睛一亮,少了些同伴战死的哀伤。 秦怀道很清楚想要马儿跑,就得给足草的道理,安国公刚投靠,不能小气,否则会寒心,说完看向罗英:“留下一个团捡回弩失,将来修补修补还能用,其余人马速回玉门关,以防万一。” “遵令!”罗英郑重抱拳应允。 “还有危险?”安国公敏锐地抓住重点,紧张起来。 “世事难料,何况阳关和敦煌都距离此地不远,加速打扫战场。”秦怀道叮嘱道,虽然之前俘虏提供的情报表面再难有援军,但万一呢? 四周一片平坦,无险可守,必须早作准备。 “明白了。” 安国公会意地点头,大吼道:“儿郎们,赶紧打扫战场,敌人有可能杀过来,都给老子动作快点。” 第647章:阳关阴谋 第二天清晨。 绚烂的阳光洒落在茫茫荒原上,静谧,平和。 一支大军缓缓走出玉门关,直扑阳光而去,领头的正是秦怀道,等了一晚不见突厥攻击,已经好几天没收到汉州三陈飞鸽传信,估计是信鸽被射杀,情况不明,不能再浪费时间。 至于安国公,带着族兵留下,关城内有足够粮食,加上缴获一万突厥援军战马和兵器,城外挖了不少壕沟,那一千俘虏还在继续挖,守住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至于敦煌城内突厥,不急! 只要拿下阳关,就能汉州取得联系,到时候再回头收拾敦煌就简单多了。 汉州三城都在等援军消息,刻不容缓。 出城后,秦怀道喝令大军加速前进,滚滚洪流一般朝前冲去,马蹄轰鸣,响彻荒野,惊的远处飞鸟四散逃离。 玉门关距离阳关直线距离不过三十公里左右。 战马狂奔,一个小时不用就能抵达。 阳关上果然飘着突厥战旗,无数人站在城墙上,张弓搭箭,神情冷肃,城门上方的城墙一名战将正举目远眺,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秦怀道喝令大军停下,一边观察着阳关。 阳关耸立在墩墩山上,依靠这座墩墩山,远近百里尽收眼底,和后世的荒漠大沙滩不同,现在绿洲满地,一条河流悠悠向前流去,可谓凭水为隘,据川当险,与玉门关南北呼应。 河岸两边修建不少房屋、农田、渠道,但房屋都被烧掉,隐约可见被屠杀的尸体,满目苍夷,惨烈无比。 这一幕让秦怀道怒火中烧,目光再次落在前方阳关,墩墩山有些陡峭,易守难攻,也不利于兵力展开,强攻肯定不行,回头看向王虎。 王虎赶紧催马上前,抱拳道:“少主?” “炮营准备,火力掩护兄弟们杀上去,一战而定。” “遵令!”王虎赶紧去准备。 秦怀道看向罗英,指着不远处被烧毁的房屋继续说道:“看到那边了吗?显然是驻守唐军家属开垦、建造而成,却全被烧毁,杀光,这帮畜生不能留,特战师借助炮火掩护冲杀上去,一个不留,替惨死的唐军报仇。” “遵令!”罗英也赶紧去准备。 很快,炮营带着掷弹筒和炮弹冲到一箭之地外,这个位置阳关里面的人射不到,大家却能实现精确炮击。 一具具掷弹筒排开,调整方向,修正角度。 特战师一团都是老兵,再次承担起攻坚任务,所有人下马上前,手端连弩,腰胯战刀,虎视眈眈,跃跃欲试。 很快,炮营准备妥当。 罗武担心出意外,亲自跑过去检查角度,操起一具掷弹筒锁定山上面的城门位置,旋即看向罗英,见罗英点头,正准备炮击,就发现山上面下来一人,没有带武器,罗武不由得看向秦怀道。 “等一下,先看看情况。”秦怀道不介意多等几分钟。 很快,那人上前来,脸上满是桀骜,狂妄,操着不太熟练的唐语喝道:“让你们将军出来答话。” 罗英上前,目光冷漠,就像在看一具尸体:“有屁快放。” 对方感受到罗英身上杀气,愣了一下,旋即羞恼地说道:“我家大人今天心情好,说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允许为奴,否则全部杀光,伟大的突厥是不可战胜的,别不识抬举。” “你找死!”罗英大怒。 “不怕死就来攻打吧。”对方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 这时,前方山头忽然冒出无数突厥人,目测三千左右,张弓搭箭,瞄准山下,几乎封锁了所有上山路线,如果强攻,必然一头撞上箭雨。 三千人同时射箭,还占据高低,威胁非常大,没有一两万人填进去别想攻上山,难怪这些突厥人如此嚣张。 罗英气得脸色铁青,端起连弩就是一下。 弩失穿透那人身体,瘫倒在地,不可思议地看向罗英,想不明白罗英哪来的信心,就不怕伤亡太大吗?牙关紧咬,指着罗英说道:“你……我在下面等你,伟大的突厥勇士会杀光你们所有人,帮我……报仇。” 说完头一歪,没了生机。 “还想报仇?” 罗英不屑地啐了一口,骂道:“老子就算到了地府,也要召集兄弟再杀你们那一遍,死也别想安生。”说着看向罗武。 “开炮!” 罗武被嚣张、狂傲的突厥人气炸了,居然敢上来挑衅,还想为奴,去你大爷,手一松,炮弹滑落掷弹筒。 “通!” 掷弹筒呼啸出膛,带着罗武浓浓的杀意飞掠而去,狠狠撞在城门口。 “轰!” 一声巨响,石破天惊。 木制城门被炸飞,城墙也跟着倒塌一大片,无数人站立不稳,摔落在地。 山上,突厥人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惊,再不复之前的狂妄。 “自由炮击!”罗武愤怒地吼声震天响。 炮兵纷纷将早已准备好的炮弹滑落掷弹筒内。 “轰轰轰!” 山上,到处炸响冲天的火球,恐怖的冲击波将突厥人震死,掀飞,幸存者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第一次遇到这种攻击,也不知道怎么躲避,都被炸懵了。 “轰轰轰!” 又一轮炮弹洗地,专朝人多的地方落,恐怖火球将人吞没,撕碎。 “啊——” 不少人身上着了火,疯狂乱跑起来。 罗英见敌军大乱,无暇反击,机不可失,大吼道:“一团,给老子从正面攻上去,二团、三团两侧包抄,记住,一个不留,杀!” 说完,罗英一马当先,朝山上冲去。 “杀呀——” 三个团怒吼着冲上去,战意冲天。 “快,再打一轮,给我瞄准城堡打。”罗武也大吼道。 “休休休!” 一发发炮弹撕裂虚空,划出一道诡异的死亡线,精准落在城内,炸出一团团冲天火光,惨叫声撕心裂肺,响彻长空。 很快,一大批突厥人冲出城堡。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童孔勐地一缩,居然还藏着这么多,这座阳关恐怕不止三千人,难怪刚才如此嚣张,派人下来挑衅,这是想激怒自己不顾一切进攻,好算计,大吼道:“炮营,瞄准城堡方向,再来一轮齐射。” 敌人集中更好炸,谁算计谁还不一定。 炮营听到命令迅速行动。 又一发炮弹发射出去,大部分落入城堡内,也有一些落在城堡外,正好将冲出来的突厥人炸死一大片。 但更多突厥兵冲出城堡。 秦怀道紧紧盯着城堡大门口蜂拥而出的突厥人,愈发觉得不对劲,那里面藏着的恐怕得有五千人,还好有炮,要是强攻上去,就算不惜代价干掉外面突厥弓箭手,也会被城堡内突厥人全部斩杀。 “好一个激将法,好一个陷阱。” 秦怀道怒不可遏,吼道:“炮营,再来一轮。” 突厥占据有利地形,又有弓箭,不大不行,仰攻的特战师会伤亡较大。 “通通通!” 一发发炮弹呼啸而去,城堡大片被炸塌,城门也坍塌倒下,尘土飞扬,隐约可见大批突厥人夺路而逃,仓惶如鼠。 秦怀道见差不多了,示意炮营暂停,看向已经攻上去的特战师。 特战师不愧是精锐之师,技战术非常好,三人一组,构成一个攻击三角,两人掩护,一人趁机冲锋,交替掩护,不断更换位置,推进速度很快。 而且,两人掩护一人,极大减少伤亡。 很快,特战师就冲到山顶,弩失打空,顾不上更换,摸出手雷就扔,一边趁机冲锋,靠近就用刀砍。 破锋八刀大开大合,简单、粗暴,最适合战场厮杀。 第648章:拿下 阳关。 将士们三人一组,三角推进,将三三制发挥的淋漓尽致。 突厥兵习惯了近身后单兵胡乱砍杀,哪里见过这种团体配合战术?根本挡不住,节节败退下去,士气大乱。 特战师趁机继续丢手雷,一炸一大片。 突厥人被炸的彻底崩溃了,从后山蜂拥而逃,大喊大叫着,乱成一团。 罗英大吼道:“兄弟们,放他们跑十米,换弩。” 声音自信,霸道。 “哈哈哈!” 众人兴奋地大笑起来,战意如虹,纷纷战刀归鞘,重新拿出连弩,更换弩失后瞄准下山逃窜的敌人,正好跑出去十米左右。 “杀!” 罗英一声怒吼,万弩攒射。 十米这个距离对大家而言太近了,弩失精准的飞扑上去,从后背洞穿目标身体,溅起一道血箭,在阳光下无比妖邪,诡异 大批特战师弟兄冲过来帮忙,弩失密集如雨。 仓皇逃命的突厥军哪里避的开?没多久就全部倒下。 罗英不放心,喝道:“一团下去,不管死没死,都补一刀,二团,三团,给老子将城堡围起来。” “遵令!” 将士们轰然领命,迅速行动起来,步伐坚定有力。 城堡很快被围住,将士们并不急于进去,而是斩杀四周没死透的敌人。 罗英上前打量着城堡,正面土城墙已经坍塌,两边也倒下一个缺口,里面哀嚎声阵阵,没有人出来,不确定还有没有活口,喝道:“兄弟们,小心进入城堡,注意相互掩护,防止冷箭。” 众人纷纷朝城堡走去,交替掩护,推进的很慢。 罗英带着一队人走正门,翻过一片废墟就看到里面有人探头探脑,不等下令,身后飞过去几支弩失,将人射杀,大家神情冷漠地继续进入,看到更多藏着的突厥人,还有未死透的,直接补杀。 很快,更多人进入城堡,将残余一一肃清。 罗英松了口气,迅速查看情况,发现不少地洞,里面藏着不少粮食,还有抢夺来的财宝物资,唯独不见突厥人战马,这不合常理,大几千突厥人战马哪里去了?马上安排大批人手散出去寻找。 没多久有人来报,后山有个天然形成的洞窟,里面藏着许多战马,还有草料,附近有条深沟,里面丢满了唐军尸体,罗英大吃一惊,赶紧安排人去禀告给秦怀道,自己跟着报信之人去后山。 洞窟很干燥,高十米左右,宽二十米左右,深十五米左右,挤满了战马,正悠闲地吃草,罗英又来到深沟,宽不过三米,长十几米,深不见底,像是天然形成的裂缝,里面堆满尸体,那身上铠甲分明是唐军。 “汉王!”一道道热情的喊声传来。 罗英扭头一看是秦怀道,赶紧说道:“战马在下面洞窟,山上城堡发现许多地窖,藏着大批粮食,这些唐军应该是驻守边军,可惜了。” 秦怀道漠然点头,匆匆来到深沟边探头一看,尸体已经腐烂,散发着恶臭味,有苍蝇飞舞,还有一条条恶心的虫子在蠕动,死状惨烈,心中一痛,喝道:“他们是英雄,为守护边疆而死,绝不能如此对待,把他们搬上来,在山顶挖坑,一个个分开埋葬,竖碑,面朝东方,就算死,也要看着自己家园。” “遵令!”众人轰然应诺。 投身军营,大家早就预着会死,但希望被善待。 秦怀道的行为无疑让大家心中感动,连边军都厚待,自己死了也不会亏待。 大家找来绳索,用毛巾包裹脸庞,吊着下去,将一具具边军遗体吊上来,搜身寻找遗物,做好登记。 很快,大家发现这些人身上除了一块代表身份的木牌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一枚铜板都不见,显然被突厥搜过一轮。 秦怀道去城堡查看情况战利品,粮食足够大军一个月用度,钱财堆积在一起,数量不少,还有各种唐军兵器,战甲。 一名近卫匆匆跑过来,递上一本名册,一边解释道:“少主,这是一个房间找到的,藏在一张胡凳背面,凳子被炸翻才暴露,否则很难发现。” “是名册。” 秦怀道看到封面字迹忍不住说道,迅速打开翻看,上面是一个个名字,还有地址,将名册递给罗武,郑重叮嘱道:“连同遗物一起保存好,不许挪用,将来还给他们的家属,他们是英雄,必须善待。” “请阿叔放心,一定保管好。”罗武郑重接过去,贴身收好。 秦怀道目光落在裴行俭身上,叮嘱道:“你字儿不错,一会儿将名册誊抄一份,以防万一,给大家立碑之事也交给你了。” “遵令!”裴行俭郑重应道。 “刚才一仗,有何感想?”秦怀道考校道。 “炮弹一出,骑兵再无猖獗资格,攻坚也再无难度,以往的云梯、厢车等攀登城池之物都将被淘汰,我军将改写战法,兵书也得重新。”裴行俭兴奋地说道。 热兵器出现后,骑兵确实退出战场,沦为代步,传信之用。 炮弹那恐怖的爆炸声,战马根本承受不住,会受惊乱跑,乃至炸营。 秦怀道满意地说道:“你能看到这一点,很好,还有吗?” 裴行俭知道是在考校自己,打起精神,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汉王,步兵、骑兵和炮兵可以协同作战,玉门关一战已经证实,我以为可以空袭斩首,然后炮兵开道,再轻骑兵冲杀,步兵尾随补刀,无人能挡。” 秦怀道眼睛一亮,追问道:“如果敌军兵力雄厚呢?” “只要空袭斩首成功,敌军指挥挖掘,剩余各自为战,战力削掉一半,如果敌军兵力雄厚,可炮火开路,制造更大骚乱,再重甲骑兵撕开口子,轻骑兵扩大战果,其他兵种碾压上去,同样无解。” “哈哈哈,好,进步不小,对新式武器的运用和理解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从现在开始,你去一团担任参谋,负责出谋划策,给团长提供战术建议,如何?”秦怀道满意地问道。 裴行俭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汉王,我想凭军功一步步晋升。” “好,有志气!” 秦怀道愈发满意了,眼中毫不保留赞赏之色,说道:“不愧是将门之后,那就听你的,基层多磨炼磨炼也好。” “谢汉王成全!”裴行俭感激地说道。 秦怀道不在意地摆摆手,岂会看不出对方并不像做参谋,只想领兵,不再出言,走出城堡,来到一处制高点,目光落在远处被烧毁的村落,声音变得低沉起来:“罗武,安排人过去看看,将人安葬,如果能证明和某个边军是一家,合葬。” “敌军会不会趁机攻击?”罗武提醒道。 “这儿往西是七屯,你大伯在镇守,往西北是楼兰,往东北是玉门关,都是自己人,东南方向是敦煌城,还有一万突厥,他们得知玉门关和阳关丢失后绝不敢出城,暂时无忧,除非某处大山还隐藏一支大军。”秦怀道看向西边,眼中流露出自信的光泽。 “也对,就算有大军过来,咱们依托阳关也能挡住一段时间,突厥可没炮,没几万人别想拿下这儿。”罗武赞同道,马上叫来一人叮嘱几句。 对方带着一营人马匆匆去了村落。 “报——” 一名负责四周侦缉的近卫飞马而来,跑到上下大吼道:“少主,西边有一支骑兵正全速赶来,身份不明。” “西边?罗通?” 秦怀道举目远眺,茫茫天际果真有一支骑兵呼啸而来,看不真切,喝道:“传令,一团,二团,递次分布,依托有利地形防御,三、四、五团留守山顶待命,做预备队,动作快点。” “遵令!” 罗武赶紧带人跑去传令。 “会是谁呢?” 秦怀道盯着西边,目光一眨不眨。 第649章:挑衅与反挑衅 “唔——” 一道号角声忽然想起,低沉,悠长,震荡荒原。 朔风凛冽,旌旗漫天。 一支庞大的军队徐徐而来,无边无垠,如山岳移动,气势浑厚。 战马嘶鸣,马蹄阵阵。 没多久,大军抵达阳关前三里左右停下,呈半包围状将阳光三面团团围住,令行禁止,一股可怕的威压从军阵中爆发,令天地都变色。 一名将领越众而出,打马冲到阳关前停下,大声喊道:“伟大的突厥大王子有令,投降不杀,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否则血洗阳关,一个不留。” 说完不等答复,拉马掉头回去。 阳关上,将士们神情漠然地看着对方表演,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之前攻打阳关也有人跳出来挑衅,实则是个陷阱,国战面前,你死我活,哪有什么投降不杀?肯定又是阴谋。 大家瞥向山顶那道伟岸的身躯,等候命令。 山顶上,秦怀道冷冷地注视前方大军,足有三万之多,心中疑狐顿生,难道突厥大王子久攻且末城不下,也奈何不了七屯城,便围而不打,打算困死城中之人,主力却东下陇右道? 如果是这样,那且末城和七屯城还在手,局势不算太糟。 如果不是,则说明七屯和且末已经城破,突厥挥兵东下,正好赶上阳关之战,便赶来支援,要不是有炮弹勐轰,及时拿下阳关,正好被突厥堵死。 “好险!” 想到这儿秦怀道生出几分庆幸,战意陡增,既然突厥找死,那就战到底。 旁边,罗英愤慨地说道:“阿叔,突厥太阴险了,先派人挑衅,试图激怒我方强攻阳关,实则埋伏重兵以待,等胶着之际,后方大军压上,一举吞下,还好我们进攻速度够快,提前拿下阳关,否则后患无穷。” “散去村落的兄弟还没回来。”罗武着急地提醒道。 秦怀道神情凝重地命令道:“传令,通知去村落的兄弟无需归队,兵分两路,一路往西去七屯,一路往西南去且末打探情报,如城破,想办法找到自己人,如城还在手,想办法通知城内,就说本王在阳关坐镇,援军三天内抵达。” “好,我派一人从后山下去传令。”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后山陡峭,河流环绕,没有突厥包围,方便同行。 “阿叔,前方敌军三万有余,又是旷野,适合突厥骑兵作战,咱们恐怕杀不出去,无法提供支援。”罗英担忧地说道。 “不,我们不突围,反而镇守阳关,拖着这股敌军,让李老鬼过来。”秦怀道漠然说道,眼中战意跳动,浑然无惧。 李老鬼是李道宗府上家将,也是李雪雁的侍卫,看着李雪雁长大,两人感情很深,这次跟随大军负责情报传递。 没多久,一名中年男子急匆匆过来,抱拳道:“汉王,您有何吩咐?” “老鬼叔,我也随雁儿这么称呼您,有劳您传信雁儿,让雁儿通知程咬金和程处默兵围敦煌,围而不打,罗章率军绕行前方突厥大军后方,切断其粮草,房遗爱留守,后方大军由卫国公坐镇。”秦怀道客气地叮嘱道。 “汉王折杀老朽,马上传令。”李老鬼感激一礼,匆匆去了。 “为何敦煌围而不打?”罗英好奇地问道。 “兵力不足,攻城损失太大,围而不打有个好处,可以吸引突厥调兵支援,减轻其他压力,一旦突厥真派兵过去,咱们后方大军也该到了,届时可以让房遗爱、安国公派兵伏击,这叫围点打援。” “懂了,阿叔英明。”罗英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传令下去,各方紧守险要之地,不许私自下山,坐等突厥来攻,突厥不善步战,只要弃马上山就是送死,他们可没炮。”秦怀道叮嘱道。 阳关山势有些陡峭,战马不容易上来,只能步行攀爬,在连弩面前,这种行为就是找死,罗英会意的点头,问道:“阿叔,我们有炮,直接干不就完了?” “前面可是几万人,吓跑了怎么办?拖住他们,其他地方压力才小,传令,竖起王旗,让突厥人知道老子在此,老子要以身为饵,吸引更多突厥人过来,让这阳关成为突厥的坟墓。” “不行,太危险了,突厥人知道阿叔在这儿,还不得疯狂进攻,咱们人还是太少了些。”罗英大吃一惊,赶紧反对。 “执行命令吧。”秦怀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这……” 军令如山,罗英不敢再反对,着急地看着秦怀道。 “嗯?”秦怀道发出一道质疑的冷哼。 罗英顿时感受一股上位者的威压笼罩过来,呼吸不由一窒,眼角直抽抽,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特战师加上特战团足有七千余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新兵,但经历过玉门关一战,也算有了些经验,加上训练有素,战斗力并不弱。 秦怀道自信能守住,但该有的部署不能少,喝道:“传令,将盾牌全部发下去,防箭,快。” 身边近卫赶紧跑去传令。 阳关唐军有一些盾牌,拿下阳关的突厥也有一些,特战师也携带不少,足够用了,秦怀道盯着前方突厥大军,目光愈发犀利,冷酷。 “冬冬冬!” 突厥军阵中战鼓轰鸣,响彻天地。 “唔——” 又是一道低沉、浑厚的号角声响起。 一支千人骑兵冲出本阵,直扑向阳关,突厥的试探攻击开始了。 战刀反射着阳光,一个个嗷嗷怪叫,气势凶悍。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没有弓箭的骑兵攻打山坡就是送死,突厥人怎么想的?试探自己兵力部署吗?还是想用这一千人试探自己的火炮? 或许两者都有,倒是不能小瞧,秦怀道喝道:“传令,不要阻击,放他们上山再杀,用弓。” 命令通过旗兵很快传达下去。 弩失有限,连弩必须留在关键时刻,弓箭缴获不少,正好用手。 弓箭对于特战师的人而言是必修课,都不陌生,将士们接到命令后纷纷收好连弩,换上弓箭。 “轰隆,轰隆!” 一千突厥骑兵呼啸而来,战马奔跑,整齐划一,如一阵狂风席卷。 很快,这支骑兵就气势汹汹地杀奔山下,不见有人下来厮杀,甚至连放箭都欠奉,顿时傻眼了,接下来怎么办?——都不知道啊。 继续进攻就意味着弃马步行,爬山上去。 不进攻就得回去,总不能傻傻的在原地观风景吧? 山上,将士们见突厥人不进攻,也不撤退,顿时不满了,有人跳出掩体大喊道:“来呀,你们上来呀!” “有种过来呀!” “你大爷的宝刀已经饥不可待了,快过来呀!” “哈哈哈!” 无数人轰然大笑,自信,霸道! 大战的紧张一扫而空,士气却陡然暴增几分。 一名士卒更是冲到一处制高点,转过身去,撅起屁股对着突厥人,挑衅意味十足,又引来无数人哈哈大笑。 突厥人虽然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但看得懂这个挑衅动作,都气炸了,伊伊呀呀怪叫着什么,情绪激动。 将士们就是要激怒对方进攻,根本不怕,放声大骂起来,明知道对方听不懂,就图个痛快。 一人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颗突厥人首级,奋力丢过去,落在山下,滚动几圈停下,那圆瞪的眼睛像是在咒骂这支突厥人的无能和懦弱。 “嗖嗖嗖!” 又是几颗首级被人从山上扔下来,落在突厥前方。 临死前恐惧的表情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看得突厥骑兵怒火中烧,脸色铁青,纷纷看向主将,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主将也气炸了,失去理智,大枪朝山上一指,怒吼道:“伟大的突厥勇士不容玷污,下马,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突厥人大吼着翻身落马,朝山上冲去。 将士们见引敌成功,不仅不怕,反而兴奋地大笑起来,目光狂热。 “兄弟们,汉王在山上看着呢,别堕了咱们特战师威风。”一名营长大声吼道,跳出掩体,张弓搭箭锁定前方。 “特战师兵锋所至,寸草不生!” “特战师出,天下无敌!” 无数人放声大吼,纷纷跳出掩体。 大战一触即发! 第650章:裴行俭感悟 “杀!” 突厥人嗷嗷叫着冲上山来,神情冷漠,凶残,一看就是百战老兵。 然而,山上箭如雨下,带着可怕的尖啸声。 “噗噗噗!” 无数突厥人中箭倒下,喉咙里发出无用的怒吼。 更多突厥人继续往山上冲,都杀红眼了,但特战师也没一个退却,冷冷地盯着冲上来的人继续射箭,杀意盈天。 很快,突厥人倒下一半,剩余一半冲上上来,高举着战刀,眼睛里满是冷漠、疯狂,如狼一般凶残。 遇敌的将士们见没机会放箭,干脆丢了弓,拔出战刀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近身格杀同样不怂,破锋八刀使出,大开大合,刚勐有力。 裴行俭知道立功机会来了,毫不犹豫地勐冲上去,一个滑铲避开砍向脖子的致命一击,战刀狠狠洞穿对方身体,身体一扭,顺势拔出战刀狠狠噼砍在冲上来的另一名突厥腿上。 “啊!” 这人惨叫一声倒下,腿被齐根砍断。 战刀乃茶山出品,精钢打造,锋锐无匹。 裴行俭顺势起身,战刀勐噼,斩出一道匹练,如切豆腐一般斩落一人手臂,再飞起一脚将人踹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惨叫声,扭头一看,一名突厥人试图偷袭,被一箭射杀。 不远处,一人拉弓瞄准过来,颔首示意。 三三制,一人主攻,一人协防,一人补刀,三人合一,所向披靡。 “杀!” 裴行俭大吼一声,对三三制有了更深刻理解,信心大增。 几百突厥人在三三制面前根本不够砍,只一会儿功夫全部倒下,就连见机不妙逃走的也被射杀,无一幸免。 一名营长意气风发,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干的漂亮,老裴,你这进士杀起人来,比老子这个粗鄙武夫还勐,了不起。” “哈哈哈,营长,人家那是文武曲星下凡,咱们比不得。”副营长大笑道。 裴行俭有些腼腆地笑了,不复刚才的凶悍,抱拳道:“多亏两位平日教导,不然,以在下文弱之躯,恐怕早已死透。” “哈哈哈,你小子,再多砍几颗脑袋,争取阳关一战结束当队长。”营长满意地说道,旋即脸色一肃,吼道:“三队,下去把战马给老子牵上来,挡在前面碍事,动作麻利点。” 一名队长答应一声,匆匆下去。 特战师军官都是当初跟着秦怀道转战汉州的老人,实力强悍,军功赫赫,想要在特战师混个一官半职,太难了。 裴行俭深明其中道理,并不着急,也自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晋升,见山坡上还有不少突厥人没死透,正哀嚎着,不由问道:“营长,要不要补刀?” “补个屁的刀,让他们喊着吧,喊的越凶,越能激怒突厥人进攻,咱们才能依托有利地形杀他们个人头滚滚,而且,时间一长,哀嚎声还能瓦解突厥人士气,这可是少主当初教我们的经验,学着点。” “借敌哀嚎,瓦解敌之士气,有点意思。”裴行俭眼睛一亮,忍不住追问道:“营长,您是秦家庄老人,最早跟着汉王的那一批,对汉王的打法最了解,有机会多多指点。” “行啊!” 营长满口答应,指着前方突厥大军,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兄弟,看到了吧?那可是块大肥肉,以我对少主的了解,肯定盯上了,只要被少主盯上他们就跑不了,你就等着看吧,接下来少主肯定奇计频出,你要能看懂、看透、学会,一战出师,从此崛起,俺是大老粗,不识字,一个营长倒头,你不同,好好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汉王要吃掉这支大军,怎么可能?”裴行俭脸色大变,那可是三万多人,甚至可能增兵,自己这边不到一万,打赢就非常了不起,还能吃掉对方? “少主面前,没什么不可能!”营长语气自信,坚定。 “能行?”裴行俭还是不敢相信。 “必须行!” “报!” 一名士兵小跑过来,喝道:“营长,旗兵传令,命令我营将敌军尸体全都丢下山,在前方五十米堆成人墙,形成障碍阻敌。” “收到!”营长满口答应。 “这是什么计谋?”裴行俭满腹疑惑。 “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少主奇谋神仙难测,照做就行。” 营长丢下一句话匆匆跑开,一边大声吼道:“兄弟们,少主有令,将突厥人尸体带下山,堆成人墙做障碍。” 秦家庄出来的老人都习惯于称呼秦怀道为少主。 而这个称呼也是一种身份的区别,更是一份荣耀,代表自己和秦怀道的关系,新兵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不敢跟从。 突厥冲上来一千精兵,水花都没冒就全部战死。 强悍的战斗力将突厥人打懵了,那可是一千精兵,而且已经近身,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败这么快,还一个都不曾逃回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将士们趁机将突厥人带下山,没死的也不管补刀,直接拎着走,下山后继续往前走五十米,丢在一起,堆成一道长长的人墙。 普通弓箭最大射程两百米左右,但有效射程百米左右,五十米更精准。 人墙能阻碍突厥骑兵靠近山下,只要一停就是活靶子。 如果突厥将领视而不见,率骑兵冲倒人墙,践踏尸体往前,会让下面士卒寒心,这是一道阻碍骑兵的障碍物,更是考验突厥人心的选择题。 裴行俭渐渐品出其中道理,对秦怀道这么做,并选定五十米这个位置大是敬佩,搬运尸体也充满力量。 “冬冬冬!” 忽然,前方传来震荡人心的战鼓声,像是在怒吼,在宣战。 将士们纷纷抬头看去,见一支骑兵冲上来了,纷纷看向营长。 营长则回头看向不远处制高点上的旗兵,见其打出的旗语后大吼道:“快,丢下尸体,砍马腿后撤离。” 将士们毫不犹豫地丢了尸体,拔出战刀就朝还没有赶上山的战马腿砍去,一刀两断,战马倒地哀鸣,挣扎着起身,但三条腿无法站稳,又重重摔倒在地。 营长见差不多了,大吼道:“撤!” 众人果断撤离,冲上山去。 奔跑中,裴行俭看着满是战马和突厥尸体,忽然明悟,尸体可以阻敌,战马也行,留着只会让突厥人带走,砍倒了回头能吃肉,正好充作军粮,算计之细致恐怖如斯,汉王果然非凡! 大家一口气冲上一座山坡,这是第一道防线,纷纷停下。 营长扭头看向旗兵,旗兵正在打旗语。 片刻后,营长再次扭头看向前方,这次冲来的突厥骑兵有三千左右,人手一张大弓,显然学精了,朗声喝道:“兄弟们,少主断定敌军不会马上冲上山,而是弓箭射杀,都藏好了,用盾牌。” 副营长也兴奋地大吼道:“正好咱们缺箭,用少主的话说,敌军这是免费送货上门,咱们别露头,免得吓跑了他们。” “哈哈哈!” 众人轰然大小,特别是新兵,心中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裴行俭仔细观察众人神情,听着营长、副营长鼓舞士气的话,一边揣摩秦怀道的命令,都是宝贵的经验,将来用得上。 “轰隆,轰隆!” 战马奔腾,马蹄声震荡四周,大地都在颤抖。 大批突厥骑兵冲上来了,黑压压一片,宛如风暴席卷,带着凛冽杀意。 等冲到弓箭射程之类,骑兵忽然停下,纷纷下马,冲向前列阵。 三千人排成五道横队,箭上弦,弓拉满,仰角朝天。 一名主将站在人群中,神情漠然,目光凶狠如狼。 忽然大吼一声:“放箭!” 第651章:阻击战 “砰!” 弓弦炸响,宛如闷雷。 一大片羽箭呼啸而去,遮天蔽日,直扑阳关方向。 “冬冬冬!” 一道道清脆的撞击声响起,羽箭落在特战师盾牌上,火星四溅。 特战师用的盾牌都是木板上面蒙一层钢板,并不是铁皮,钢板坚韧,铁质箭头根本无法洞穿,弹飞开去。 巨大的盾牌下,将士们缩成一团躲在地上,听着撞击声,不见洞穿,一个个心中大定,狂飙的肾腺素让人难以自已地大吼起来,士气暴增——敌人弓箭洞穿不了盾牌,那还怕什么? “冬冬冬!” 又一波箭雨从天而降,冰雹一般砸在盾牌上,随即弹飞出去,盾牌毫发无损,裴行俭满是震惊地看着四周,所有人盾牌都没事,这怎么可能? 记忆中盾牌就算能挡住羽箭,也会被射进去一截,差一些的盾牌更是被洞穿,大家用的盾牌是什么做的? “都藏好了,别露头。” 营长的话在耳边响起,提醒众人。 裴行俭赶紧抛开胡思乱想,注意力集中,身体藏好不动,又挨了五轮箭雨后,突厥攻击暂停,这种长远距离开硬弓最是耗费体力,六七轮已经是极限。 “兄弟们,突厥力竭,该我们了。”营长兴奋地大吼道。 众人小心地移开盾牌,探头查看,见突厥人果真在甩动发胀的手臂,但没有退,一个个拿起大弓瞄准前方。 裴行俭也丢了盾牌,张弓搭箭,但没有马上出手,扭头看向营长。 营长也没有下达进攻命令,而是扭头看向不远处旗兵,见旗兵打出旗语,要求队伍隐蔽待命,不许攻击,营长不明所以,但对命令深信不疑,绝对信服秦怀道的每一道命令,喝道:“兄弟们,不许放箭,收了,都收了,养精蓄锐。” 大家松开弓,心中满是好奇,这么好机会为什么不反击? 但军令如山,没人敢违抗。 裴行俭也猜不透为何不进攻,疑惑地盯着前方查看,一边揣摩秦怀道的意图,却发现根本猜不透,这个差距让裴行俭很是郁闷。 山顶上。 罗英也猜不透,好奇地问道:“阿叔,为何不反击?敌军已经力竭,兄弟们冲上去就能干掉他们一大半,如果敢逃,骑兵冲下山就能追杀干净,一个不留。” 秦怀道有些栽培罗英,解释道:“示之以弱,方能拖住敌军,别忘了我们的战略意图是拖住他们,消耗他们的箭和精力,还有耐心,等他们扛不住要跑时再动手,一口吃掉,过早暴露实力只会吓破对方,你记住,一切战术安排都必须为战斗的最终目标服务。” 罗英仔细咀嚼其中深意,沉默不语。 罗武也将每一个字刻在心底,用心揣摩,渐渐有所悟。 朔风烈烈,旌旗摇摆,噼啪作响。 肃杀的气息弥漫天地,压抑,沉闷。 等了一会儿,突厥人体力恢复不少,并不撤退,反而再次射箭攻击山顶,两支骑兵从两侧冲过来,站在弓箭手身后压阵,虎视眈眈地盯着山顶方向,像是在防御山顶冲杀下来。 这一幕让阳关上众人有些吃紧,继续隐蔽观察,任凭对方弓箭无效攻击。 没多久,又一支五千人大军上来,接替之前的弓箭手继续攻击。 秦怀道渐渐明白突厥作战意图了,这是像用弓箭覆盖,射杀自己这边有生力量,如果用的是唐军常规盾牌,这一招可谓绝杀,起码干掉大半,剩下根本不足虑,守不住阳关。 还好特制了大盾牌,可以稳坐钓鱼台! “砰砰砰!”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漫天羽箭,如狂风暴雨 山坡上到处都是叮叮冬冬的金属撞击声,地上也插满羽箭,密密麻麻,但在特战师将士们眼中,这是送上门来的物资,正好弥补羽箭不足,都兴奋地嘿嘿直笑,毫无生死大战时的紧张。 这种体验很是特别,从未有过,特别是新兵,感觉战争也不过如此。 好一会儿,突厥停止攻击,弓箭手徐徐后退。 一支万人大军推进上来,手持刀盾,分成两排,每批五个方阵,迈着整齐步伐直逼阳关而来。 “敌人要强攻了?!”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 罗英点头,拔出战刀,杀气腾腾地说道:“阿叔,上万步兵,这是想一战而定,我带人冲杀下去吧。” “慌什么?为将者,但镇定!” 秦怀道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旋即命令道:“突厥刚才羽箭覆盖,起码射出十万支箭,以为重创我军实力,无力再战,咱们岂能不配合一下?传令,各部队藏好了,不许冒头,装出一副全被射杀假象,放上山来打。” “遵令!”旗兵答应一声,迅速将命令通过旗语传出去。 各部队收到命令赶紧打消杀出去的念头,继续藏好,一边收集旁边到处都是的羽箭备用。 突厥大军缓缓推进,杀意滚滚。 步兵两旁,两支骑兵尾随身后,随时策应。 三支大军近两万人,摆出一副大决战阵势。 眼看就要走到阳关山脚下,山上依然静悄悄,看不到一个人,领军主将是个健壮男子,一脸络腮胡,三角眼闪烁着冷光,死死盯着山上,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旁边一名战将忍不住说道:“将军,难道全部射死了?” “肯定是,刚才射出起码十万支箭,阳关就那么大,无处躲藏,不死也伤,已经无力再战,卑职愿率本部人马打头阵,替将军拿下阳关。”旁边另一名战将主动请战,目光狂热。 “凭什么打头阵?”之前说话的战将不服气。 领军主将摆摆手示意不要吵,盯着山上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凶光熠熠,如一头觅食的野狼,无论全射杀殆尽,还是从后山逃走,都是好事。 至于活命? 如此密集箭雨攻击之下,不存在! 心思闪过,将军冷声命令道:“兵分两路,你俩各领一路,左右同时进攻,先上山顶者头功,去吧!” “得令!”两人兴奋地满口答应。 一万突厥大军兵分两路,几乎同时发起攻击,奔跑的脚步声震天响,战刀在阳光下熠熠反光,寒意凛人。 很快,大军冲到山脚下,一窝蜂往山顶上冲,没有相互协防,没有队形,也没有组织和纪律,马背上的民族对这种攻坚战并不擅长,全凭一口凶狠之气。 特战师的人岂会怕? 一声令下,所有人忽然冒头,对着正在攀爬的突厥兵奋力射箭。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人摔倒在地,很快沦为同伴垫脚石,突厥兵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一窝蜂往前冲,根本无法后退。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从上而下,飞掠出一道道乌光,将一道道生命扑倒,吞没。 战斗,一开始就白热化。 特战师一团守第一道防线,一千多人疯狂射箭,根本不去瞄,太多了,又拥挤在一起,怎么射都能命中一个,恨不能多生出几条手臂,好人自己再快些。 很快,大批突厥人冲上山十米左右,距离第一道防线不过二十米了。 特战师一团没人退缩,双脚如钉子一般钉在地上,纹丝不动,继续奋力射杀,心中已经做好近身格斗的准备。 裴行俭手臂拉的酸胀,感觉最多还能拉开三次弓,寻思着要不要留点力气近战,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不等回头查看,就看到身后飞上来无数弩失,朝前方突厥勐冲过去。 “杀!”身后响起怒吼声,震荡天地。 第652章:绝杀迭出 “休!休!休!” “啊!啊!啊!” 弩失密集如雨,凶狠如狼,惨叫声此起彼伏。 瞬间,前方二十米线清出一大片真空,连弩输出不断,继续朝前扑杀过去,就像连绵不绝的暴风雨,带着凛冽寒意将前方笼罩,淹没。 “换弩!” 特战师一团团长见机会难得,大吼道。 将士们趁机丢了大弓,端起放在脚下的连弩瞄准前方,并没有马上动手。 很快,后方弩失打光。 一团将士们默契地出手,接过火力,保持输出。 这么一来,前方突厥就惨了,根本冲不上去,在前方二十余米外形成一道死亡线,尸体渐渐堆砌成墙,阻挡去路。 一些反应快的赶紧藏在尸墙下躲避,身后大批突厥兵不明所以,还在继续往前冲,嗷嗷叫着,就好像胜利在望。 杀戮,继续! 弩失,纷飞! 特战师两个团交替出手,确保弩失不停歇,死死挡住前方突厥进攻脚步。 山脚下聚集的突厥兵越来越多,见久攻不上,肯定怀疑,从而退兵。 秦怀道冷冷地注视着下方战况,见时机成熟,命令道:“近卫团,留下炮营,其他人带着炸药包上,给我炸光山脚下的敌人,不准放跑一个。” “遵令!” 罗武一听这么快就有近卫团的战斗任务,顿时大喜,兴匆匆地去了。 很快,近卫团几百人,人手一个炸药包,散开了朝山脚下狂冲。 能选拔进近卫团的都是特战师最强战士,无论体能还是战技,奔跑速度极快,很快,众人冲到最前沿防线,点着引线等了一会儿,估摸着长短差不多后奋力朝山下投掷过去。 四方形炸药包在空中翻滚,那嗤嗤燃烧的引线在阳光下更是妖邪无比。 突厥人没见过炸药包,都好奇地看着,见像包裹,没什么威胁,都不在意,继续往前攀爬。 “轰轰轰!” 忽然,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山脚下响起。 拥挤在一起的突厥人就像断了线的纸鸢被狂风卷上天,飞出去好远,恐怖的爆炸火光更是将炸点四周全部吞没,无一生还。 一时间,山脚下化为火海。 几百个炸药包几乎同时爆炸,瞬间清空山脚下。 山坡上剩余突厥看到这一幕都傻了,茫然回头,不知所措。 “天罚!” “天神在惩罚我们。” 有人大吼道,声音在颤抖,尖锐,刺耳。 与突厥的震惊,茫然不同,特战师早已见多不怪,手上弩失输出不停,一团团长更是大吼道:“兄弟们,往前推进,别放跑一个。” “杀!” 一团战士大踏步往前,一边继续射杀。 二团也跟上去压阵。 无数人再次倒下,惨叫声撕心裂肺,将剩余突厥人惊醒,撒腿就跑,连滚带爬,哪儿还有之前进攻的嚣张气焰? 两支压阵的骑兵冲上来,试图接应,但山坡陡峭,骑兵冲不上来,又没有弓箭远程掩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射杀,气得哇哇怪叫。 机会难得,秦怀道已经出手,哪儿会满足区区一万突厥弓箭手,喝道:“传令,三团冲上去,用手雷攻击左边突厥骑兵,四团攻击右边,快!” 命令通过旗兵迅速传出去。 一直在待命的两个团接到命令大喜,呈散兵队形勐冲下去,摔倒了赶紧爬起,继续往下冲,跟疯了似得。 刚才眼睁睁看着兄弟团杀敌建功,都羡慕坏了。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岂能错过? 正在追杀突厥兵的一团、二团听到身后脚步声并不在意,知道是自己人,继续追杀,就看到天空中飞过去一个个黑色物体,直奔前方骑兵,马上意识到什么,顿时大喜。 一团长大吼道:“快,兄弟部队来抢战功了,速战速决。” “不能给兄弟部队机会,杀光前方突厥,冲下山去。”二团长也不甘示弱地大吼道,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突厥骑兵,放佛那是到手的军功,不容人染指。 上脚下。 突厥骑兵听不懂大家说的什么,看到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飞来,不像之前的炸药包,有些吃惊,但也只是吃惊,并没有闪避。 如果是刚才那炸药包,大家肯定跑。 将领眼睁睁看着上万弓箭手被射杀,气炸了,拔刀往前一指,怒吼道:“唐军要下山,机会难得,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 骑兵们也气坏了,早就迫不及待,纷纷打马往前冲。 不等战马起步,忽然,一道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轰轰轰!” 手雷落地就炸,许多更是不等落地,在空中殉爆,破片飞溅,威力更大,恐怖的冲击波将马背上的人掀翻,震飞。 巨大的爆炸声更是将战马吓坏了,纷纷仰天嘶吼,惊慌乱跑。 战马虽然通灵性,但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爆炸,被震的兽性大发,难以自控。 一时间,战马乱了,疯狂奔跑,不受控制。 更多手雷从天而降,炸得突厥人纷纷落马,就连不少战马也纷纷倒下,受伤的战马更是疯狂冲撞,撞翻不少自己人。 突厥骑兵顿时乱成一团。 这时,一团、二团已经杀光突厥弓箭手,狂奔下山,一边更换打空了的弩匣,杀意盈天,嗷嗷叫着,都杀疯了,杀爽了,不愿停。 山坡上,秦怀道并没有阻止大军进攻,骑兵已乱,吃掉不过时间问题,眼神越过战场,看向后方突厥大营。 这个时候,制高点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 居高望远,秦怀道见突厥大营一片骚乱,人喊马嘶,很快,一支五千人骑兵冲出本阵,狂奔而来,试图救援。 “来了还想跑?” 秦怀道不屑地冷哼一声,喝道:“炮营,瞄准后方援军,给我轰!” 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炮营一听终于轮到自己,顿时大喜,纷纷就位,调整角度,敌人援军多达五千人,撒开跑,面积很大,根本不用担心打不中。 “通通通!” 一颗颗跑到呼啸出膛,撕开虚空,带着诡异的尖啸声冲过去,像是厉鬼在狞笑,在嘶吼,划出一道黑色死亡抛物线精准落在敌群中。 “轰轰轰!” 炮弹落地就炸,腾出一团团恐怖的死亡火焰,将四周骑兵扑倒,吞没。 狂奔的骑兵哪里见过这种打法?被炸的纷纷落马,不少狂奔的战马被破片击中,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发出悲惨的嘶鸣声,马背上的人更是被甩飞出去,不等起身,就被后面战马踩踏,撞飞。 战马第一次遇到炸弹,不知道是什么,在未知恐惧支配下,都震懵了,傻了,惊慌乱窜,无法控制。 又一轮炮弹落下,落在战马狂奔的前方。 又有许多战马被炸倒在地,鲜血狂喷,后面战马在本能驱使下,掉头就跑,惊慌失措,将马背上骑兵都掀翻在地。 秦怀道见成功阻止骑兵冲锋,乱成一团,笑了,喝道:“第五团,出击!” 山顶上,唯一还没参战的第五团正坐在马背上看着兄弟部队厮杀,馋坏了,那可是军功,能换银子,换职位,谁不想升官发财?听到命令大喜。 团长大声大吼:“兄弟们,留在最后的才是绝杀,是压轴,少主把我们留在最后,就是要让我们给敌人致命一击,随我冲下去,杀光他们。” “杀呀——” “驾!” “驾!” 第五团的将士拼命打马,顺着唯一的山路狂冲下去,也是战马唯一能走的路。 罗英听到五团团长喊话,不满地说道:“什么压轴?胡扯,敢假传阿叔命令,回来收拾他。” “这个不重要。” 秦怀道笑着摆摆手,并不介意对方假借自己之名鼓励士气,反而满是欣赏地说道:“这个团长不错,脑子灵活。” “那是,这家伙是秦家庄黄老养子,从小就是孩子王,脑子灵活,在秦家庄孩子中威望很高,第一批秦家庄护卫队成员,也算老人了,没想到成长这么快,这次回去过年,黄老高兴的请我喝酒呢。”罗英笑呵呵地解释道。 “嗯,知根知底,用着也放心。”秦怀道夸赞一句,旋即脸色一正,认真说道:“特战师虽然是嫡系部队,但也不能搞亲疏那一套,不能拉山头,搞派系,必须能者上,庸者下,你要是敢用人唯亲,就给我回秦家庄种地。” “放心吧,阿叔,我知道轻重。”罗英赶紧说道。 敲打过后,秦怀道在注意力再次放在战场上。 第五团很快冲下山,骑兵到底是骑兵,速度快,如刀一般穿插挡在前面的突厥骑兵,滚滚而去,直奔更前方那被炸乱的五千援军。 特战师四个团将两支炸乱的突厥骑兵团团围住,奋力绞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就连太阳也吓得躲进乌云,天地暗澹下来。 第653章:激战 荒原上,喊杀声震天。 两支大军绞杀在一起,每一息都有人倒地而亡。 鲜血从一具具尸体溢出,汇流在一起,形成一股血水继续往前扩散,融合成一道血流继续往前,遇到其他血流后壮大,从高处看就像一张血色大网,汇流成河,倒映着阳光,诡异,妖邪。 不到一万的特战师将士,杀的一万五千突厥骑兵到处乱跑,但战马受惊,疯狂冲撞,乱成一团,根本无法阻止反击,被连弩压着打。 一个个突厥兵被连弩射落马下,没死也被受惊的战马踩死,根本不用补刀。 手雷更是专挑人多的地方扔,一炸一大片,将恐慌拉满。 被围起来,没有了速度的骑兵就像无头苍蝇,在连弩和手雷下沦为活靶子,伤亡快速飙升,尸体铺满大地。 胜利的天平快速朝特战师倾斜。 阳关上,秦怀道傲然挺立,目光如炬,手中马槊倒映着阳光,熠熠生辉。 旁边,罗武跃跃欲试,恨不能冲上去厮杀,但一想起秦怀道安全,将战意压下,警惕地盯着四周,耐心守护。 忽然,突厥大营鸣金收兵,清脆的声音传遍荒野,传出去很远。 但突厥骑兵已经被团团围住,哪里撤得回去? “居然没有继续派兵冲杀,奇怪?”罗武诧异地说道。 “他们不敢!”秦怀道满脸自信,之前示之以弱,钓鱼,吸引一万步兵上前,还有五千弓箭手和两支骑兵在侧面掩护,骑兵同样五千人左右。 一家伙吸引两万人过来,这可是条大鱼,自然杀招迭出,将对手一下子打懵,也震住了后方突厥大军不敢妄动。 罗武不明所以,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为何不敢,如果是我,肯定出击。” “那是你知道我军虚实,但突厥并不知道我们兵力已经用尽,见我军毫不顾忌,全军压上,会怀疑山上还藏着一支大军,毕竟我是汉王,你见过哪位王出战时身边只带不到一万人?”秦怀道反问道。 “对哦,突厥大王子身边还有三万人,阿叔带一两万很合理,少才不合理,难怪突厥不敢继续出兵,这是被我们打懵了,担心我们还有后手,更怕我们还有别的武器,所以选择撤兵。”罗武恍然大悟。 秦怀道笑而不语,算是认可。 罗武又想了想,继续说道:“步兵、弓兵、骑兵联手进攻,足有两万,都被我军杀的没有招架之功,后面五千骑兵更是被炸懵,挡住,如果也干掉,算上之前进攻的突厥兵,这一仗差不多干掉敌军近三万人,看突厥后方军阵还有两万左右,这次突厥带兵五万,并不是斥候发现的三万。” “应该是后面又有大军赶到。”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再多两万又如何?照杀不误,有阳关这处高地在手,根本不怕。 “突厥大王子损失三万余,会不会跑?”罗武追问道。 秦怀道想了想,一脸笃定地说道:“不会。” “为什么?”罗武满脸惊讶。 “因为他是大王子。” “什……什么意思?”罗武更懵了。 “你猜?”秦怀道笑而不语。 罗武一脸迷惑地看向前方,思索着,忽然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我明白了,他是大王子,所以不能退,否则就是懦夫,无能之辈,在崇尚强者为尊的突厥会遭到唾弃,无力坐上大汗之位,阿叔,您算计也太深了,这么一来,他只能死磕到底,不能撤兵,难怪之前让兄弟们躲箭不出,这是憋大招,咬他一口大的,让他没脸撤兵。” “反应不错,你才对面下一步会怎么做?”秦怀道笑道。 “如果是我,会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再商议出克制火炮,连弩之法后再战,验收大营,不急于一时。”罗武脱口而出。 “嗯,不错,进步不小!” 罗武嘿嘿一笑,刚想谦虚几句,忽然想到什么,眼睛大亮,兴奋地补充道:“阿叔,如此一来,又落入您算计,等他们一抽调兵力,汉州三城危机解除,咱们后方大军就可以拿下敦煌,赶来支援,和对方大决战。” “不错,不错!”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这小子进步神速。 “看,那边,有我们的斥候归来。”罗武指向一个方向。 远处荒野上,几名近卫打马归来,但碍于两军正在厮杀,无法从正面战场直接过来,一拉战马,朝阳关后山跑去。 “擂鼓,助威!” 秦怀道用力将马槊扎在地上,大步走到一边,拿起棒槌奋力击鼓。 “冬冬冬!” 战鼓轰鸣,震撼人心。 正在厮杀的特战师听到阳关传来战鼓声,抽空一看,一道伟岸的身躯正在奋力击打战鼓,轰鸣声直达心中,热血为之沸腾。 “兄弟们,汉王击鼓助威,杀啊!” “别让汉王失望,杀光这些狗贼!” “兄弟们,少主对我们失望了,那是催促我们的鼓声,冲上去!” “杀呀!” 战鼓声就像一蓬油泼进火堆,沸反盈天。 喊杀声震天,士气狂飙。 战刀烈烈! 人头滚滚! 突厥却士气跌倒冰点,不少人丢了兵器,抱头蹲下,大喊着投降。 但杀红眼的将士们根本不管,照杀不误。 第五团杀跑上来支援的五千突厥骑兵后,并没有参战,而是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突厥大营,防止支援。 也正是第五团的盯防,突厥大营没有再派一兵一卒支援。 渐渐的,战场上还能站着的突厥人已经没多少。 战斗渐入尾声。 第五团依然不动,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 直到战斗彻底结束,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第五团团长没有杀够,没有接到最新命令,干脆带着骑兵往前缓缓而去,直逼突厥大营。 什么将带出什么兵。 第五团团长是秦家庄老人,跟着秦怀道时间久了,也养成胆大包天的性格,一边走,一边杀气腾腾地吼道:“旗兵,询问少主是否有新指示。” 莽归莽,犯错的事不能干。 旗兵站在马背上,高举起令旗方便其他旗兵看到,发出信号。 很快,信号一个个借力传到阳关。 战斗结束,秦怀道已经停止击鼓,接到命令有些震惊——这么大胆吗? 转念一想,试探攻击一下也不错。 下一刻,秦怀道大声吼道:“命令,第五团攻击突厥侧翼,打完就跑,不许蛮干,无需归队,伺机而动。” 留一支骑兵在外围也好,能牵制突厥起码一万兵力。 突厥还剩下两万,只要牵制住一万,剩余一万就不敢再主动进攻,直到援军赶来,想到这儿,秦怀道继续说道:“命令,第一团向前推进百米戒备,二三四团迅速打扫战场,将能用的物资全部带回。” “遵令!”身边已经没人,罗武亲自挥动令旗。 打仗打得身边只有一个人,这样的主将天底下也就秦怀道做得出来。 命令通过一个个传令兵传出去。 大军迅速行动起来,第一团往突厥大营方向推进百米,一张张连弩端起,摆开二段式防御,剩余三个团加快速度打扫战场。 汉州穷,除了尸体,其他都用得上。 没多久,一名近卫从后山爬上来,气喘吁吁。 罗武迎上去,地上一个水囊,一边说道:“别急,先喝口水缓缓。” 对方感激地接过水囊灌了几口,感觉嗓子眼好受些,随意抹了一把说道:“少主,兄弟们发现七屯被大量突厥包围,城墙上挂汉王旗。” “太好了,七屯还在手。”罗武大喜,城未破,说明罗通没事。 秦怀道也松了口气,问道:“七屯城墙前几个月新修,是否坚固?” 对方赶紧回答道:“城高三丈有余,水泥为墙,看着很坚固,上面能站不少人,卑职特意靠近了些,让城内人看到,可惜突厥太多,无法靠太近,城内人听不到喊话,但肯定看到。” “那就好,只要让他们知道咱们过来就足够了,一路辛苦,歇一会儿,再喝点水缓缓。”秦怀道松了口气,自从七屯被突厥兵围后,信鸽一只只飞出去,却没有一只飞出来,消息被切断。 现在好了,七屯在手,接下来好打很多。 就不知道且末和楼兰如何? 秦怀道不由的看向西方,又看看西南方,目含忧色。 第654章:突厥换将 突厥大营。 一名身穿金甲男子同样盯着阳光,目光凝重,不忿。 刀盾兵、骑兵和弓箭手联合作战,近三万人,居然只逃回三千不到骑兵,其余全部被杀,而对手不到一万,这仗怎么打的? 唐军战力居然如此强悍? 那可以远程攻击,爆出火光,炸倒一大片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中萦绕,久久无法散去,愣愣地,一动不动,就像被抽掉灵魂的人俑,不敢,也不愿相信看到的一幕。 “大王子?”旁边一名老者担忧地喊道。 金甲男子勐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向老者。 老者赶紧说道:“大王子,敌军正在打扫战场,猎杀我军伤员,戒备不过千人,机会难得,还请派兵继续进攻。” “不可!”一名中年将领赶紧说道。 “放肆,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老者不满地呵斥一句。 中年将领一脸憋屈,但忍住了,看向金甲男子。 金甲男子正是突厥大王子,看向老者说道:“萨满大人不要急,兀赤将军是本王账下最知兵之人,见识不凡,不如先听听兀赤将军所言再定。”说着看向中年将军,目光询问。 中年将军感激地说道:“多谢大王子夸赞,属下以为此战败的蹊跷,并非将士们不够勇勐,也非排兵布阵有问题,而是败在唐军那从未见过的武器,可以远程攻击,一响一大片倒下,更打雷似得,还能进程攻击,比如从山上丢下来一个个方形物体,威力更勐,没找到克制之法,多少人上去都是徒添伤亡。” “混账,你这是长他人志气。”老者不满地呵斥道。 兀赤将军没有接话,只看着大王子。 大王子有些不满地看向老者,但一想到老者身份,将不满压下去,沉声说道:“萨满大人,你意如何?” “应该趁唐军打扫战场,无防备之际突然进攻,凭借我突厥骑兵机动性和速度冲杀上去,将他们碾碎,别忘了唐军也是血肉之躯,战斗至今,必然人疲马乏,难以再战。”萨满沉声说道。 这番话不无道理,附近几名战将纷纷点头,若有所思。 突厥擅长野战,骑射,马战,趁着对手打扫战场之际冲上去,胜算很大,同样战斗大家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 大王子也不甘心失败,一想到失败后将失去竞争大汗机会,沦为笑柄,心中就愈发不甘,但清楚自己能力,不由得看向兀赤。 兀赤身为大王子心腹,账下兵马大将军,岂会不知道大王子心思?但还是如实说道:“大王子,此时冲杀却是机会难得,但唐军岂会不知道,为何还如此嚣张打扫战场,甚至只让一千人压阵?必然有所依托。” 一席话也算点醒在场众人。 唐军战斗力那么勐,还是战功赫赫的汉王坐镇指挥,岂会犯如此错误,肯定是一个阴谋,想吸引大家上去。 萨满感受到自己权威受到挑衅,面子是大,冷声说道:“不过是猜测而已,如果唐军在欲盖弥彰,实则无力一战,岂不是错失机会?” 这话也有道理,一名萨满亲信跳出来说道:“唐军在故布疑阵,用打扫战场这种手电欺骗我们,让我们以为是阴谋,陷阱,实在是在讹诈,如果我军不进攻,他们就能趁机将战场打扫干净,从容退去。” “没错,肯定是这样,唐军也是人,岂能长时间作战,担心匆忙撤退引起我军怀疑,追杀,干脆反其道行之,唐人历来狡诈,心思复杂,他们兵书还有个什么虚虚实实之说,绕的很,肯定是在欺骗我们。”一名战将跳出来赞同。 其他战将暗中交换个颜色,也纷纷附和,请战。 兀赤一看哪里还不明白请战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打压自己,都在盯着大王子账下军队第一人位置。 一时间,心灰意冷,看向大王子。 大王子并不傻,自然也看得出大家的心思,但并不反对这种竞争,下面人团结一起反而更可怕,兀赤是孤臣,用起来更放心,当即举手,示意大家不要再争,看向兀赤问道:“说收你的看法?” “回大王子,如果那压阵的一千人也携带古怪武器,可以远程攻击,让战马受惊,炸营,乱跑,则我军根本冲不上去,届时唐军掩杀上来,直捣中军大帐,又该如何?”兀赤说着看向众人,目光锐利。 所有人脸色微变,都不敢接话。 真要是这样,意味着大王子有生命威胁,没人敢拿这个开玩笑。 萨满大人也不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大王子感受到兀赤对自己的忠诚,还有对战局的洞察能力,心中欢喜,追问道:“兀赤,你以为接下来该当如何?” “弓箭手护卫大营外,骑兵压阵,大帐居中,布防御大阵,一旦敌军进攻,乱箭射杀,必要时骑兵冲锋,一边飞鹰传信,从各处抽调兵马上来,只要打败唐国汉王,大王子必然威名无双,无人能及。”兀赤郑重提议道。 后面这句话更是说到大王子心坎上。 大王子愈发欢喜,追问道:“如此一来,各处兵马不足,该如何?” “唐军龟缩城内不出,我军只需留下同等兵马围城即可,敌不出,我不攻,敌出动,野战伟大的突厥战士无惧任何人,同等兵力之下必胜,只要拿下阳关,打败汉王,再回头收拾各地唐军即可,届时我军携大胜之威,必然所向披靡。” “好!” 大王子兴奋地大赞一声,看向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心里面直吐槽——你都说好了,还能反对不成? 不过,大家也清楚这么做确实最合理,攻城本就不擅长,与其让大部队死磕城池,还不如围而不攻,集中兵力拿下阳关再说,就是便宜了兀赤,这一仗过后,兀赤必然威名大振,更难取缔。 大王子见无人反对,果断命令道:“诸位,从现在开始,右路大军由兀赤将军节制,全权指挥,谁敢不从,军法处置!” 众人脸色大变,但不敢反对。 兀赤没想到大王子如此信任,给予重托,不由看向萨满,之前的战斗虽然不是萨满直接指挥,但也是萨满最终点头的,战场一半将领是萨满的人。 萨满很想反对,但心腹部队刚才一战全部战死,没了底气。 权衡片刻,萨满将心中不忿压下,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大王子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兀赤,不要令本王失望。” “愿为大王子效死!”兀赤郑重应道。 很快,突厥大营发现变动。 一大批弓箭手冲出来,在外围结阵,呈三角形分布,分别守住三个方向,无数拉货的马车挡在前面,形成障碍物阻挡对手冲锋,骑兵后退到弓箭手之后,护住中军大帐,几只飞鹰冲向天空,怪叫一声远去。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大营。 阳关,一处制高点上。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隐隐感觉突厥风格大变,像是换了个人指挥,居然三角分布,兵力展开,不容易被炸,同时又像个刺猬大阵,那弓箭手就是刺猬身上的刺,撞上去非死不可。 “咦,变阵了?”罗武也惊讶出声来。 “有什么想法?”秦怀道随口问道。 “突厥这是由攻转守,飞鹰远去,恐怕真让阿叔猜中,他们这是输不起,一边防御,一边调兵来援,不过,兵力展开看似对我军不利,实则还是活靶子,只需炮击三角中的一个角,一点突破,必然全乱。” 秦怀道赞赏地笑道:“那是因为你熟悉炮弹,但突厥人并不熟悉,这么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在炮击面前,兵力散开当然比聚集一处好,三角防御也是最稳固的,一角被攻,其他两角随时能支援,看来突厥换高人接管指挥了,要不是想吸引更多突厥援军过来,真想现在就试试火候。” “再高也高不过阿叔,回头我带近卫团直冲大帐,把他抓来看看到底有多高。”罗武不在意地说道。 第655章:援军在行动 一个时辰后。 大军从容而退,带着大批战利品,还能用的战马被牵上山顶集中,死了的宰杀,架在火山烤,还没死的丢在山下,砍了马腿排成一条长长的肉墙,尸体也堆积成另一道肉强。 两道肉墙就像两道屏障,突厥想要杀过来,就必须清理干净。 清理就意味着下马,下马就是活靶子。 太多了,不清理战马都无法跨越。 饭后,秦怀道见突厥没有进攻的意思,也不去撩拨,命令大军修缮工事,上山的任何一处缓坡全部挖陡,增加攀爬难度,只留一条路供自己同行,路口两边安排两营人马看守。 整座阳关划出三道防线,每一道防线都挖掘成壕沟,绕山一圈,彼此用交通壕连接,只要够深,人蹲在里面加上盾牌,根本不怕弓箭手射杀。 一道道命令下去,全军行动起来。 秦怀道亲自指挥,壕沟路线怎么走,怎么利用四周地形为依托,观察哨安排在哪儿,进攻时路线怎么选定,反击时每个营负责的区域怎么划分,壕沟里面怎么安排藏兵坑,一旦受伤,人可以在里面战士躲避,等等。 很快,阳关成为一个巨大的工地。 突厥人不明所以,有人上来查看,被游弋在附近的第五团吓跑。 一些将领远远观察,指指点点,最终还是没有进攻。 双方都在等。 突厥人等援军,等物资,一场大战下来,羽箭损失巨大。 秦怀道等撤兵,等工事。 战斗进入一种不可思议的默契,谁也不主动进攻。 时间在悄然流逝。 …… 敦煌城外。 一支大军飞奔而来,为首正是程咬金和程处默,见城门禁闭,城墙上旌旗摇摆,突厥士卒张弓搭箭,两人有些懵,突厥人不是喜欢野战吗,怎么玩起了守城战,这种技术活玩得转吗? 两人心头疑惑,交换个眼神后勒马停下,举手示意大军也停下。 春寒料峭,冷风徐徐。 大地披上绿妆,茫茫一片,党河水悠悠而过,倒映着阳光,辚辚闪烁。 两支山鹰在虚空盘旋,尖叫声响彻荒野。 这一幕看得众人有些迷惑,城池、绿洲、河流、农田,远处山岭连绵,这不是江南才有的景象吗?我们在哪儿? “好地方,拿下可养活十万兵。”程咬金感慨道。 “难怪秦兄弟让我们过来,有水,有绿洲,土地肥沃,如果开垦一番,可养活几十万人,这儿是个好地方。”程处默赞同道。 “怎么打?”程咬金考校道。 程处默没有马上接话,虎目一凝,盯着前方城池打量,一边思索对策,渐渐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片树林,说道:“突厥擅攻不擅守,但城池高耸,城墙上守军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强攻代价太大,难怪秦兄弟让我们围而不打。” “围而不打无过,但也无功,你就不想拿下?”陈咬金问道,自己儿子,亲生的,不得不耳提面命,多加点拨。 “当然想,但代价不能大,否则秦兄弟那儿没法交代,大军先安顿下来,砍伐树木造云梯,可惜没有火炮,否则直接轰开城门冲杀进去,只能用常规办法。” “蠢,愚蠢!老子怎么生出你这玩意?” 程咬金毫不客气地大骂一句,指着前方河流,瞪着眼说道:“就没想过筑坝断流,蓄水淹城?突厥已经占领这儿多日,城内唐军肯定都死光了,还跟他客气什么?只要堵死上游,再弄条引水坝就能成。” 程处默一听有道理,城内没有自己人,淹了也就淹了,上游一堵,水蓄起来,再找个地方修一条引水坝,到时候一开口子,大水沿着水坝直奔向敦煌城。 敦煌城虽然在朝廷加固的边关城池名单内,但还没来得及用水泥加固,水泡上几天还能不倒? 就算不倒,城内水井便浑浊,没法取用,到时候只能出城。 姜还是老的辣! 程处默原本挨骂不满的情绪一扫而空,笑道:“行,这个主意好,您辛苦一下,带人去筑坝,这种技术活我不信,给我留下一千人盯着城池,以往突厥出兵截杀,确保万无一失。” “一千太少,留给你两千,自己小心点。”程咬金还真怕程处默玩不转筑坝这种技术活,丢下两千精兵,带着其他人散出去,直扑上游。 河流在敦煌城东面,自东北像西南流,有一段距离,从哪儿筑坝,引水坝怎么修,是个技术活,需要结合地形决定,没点经验还真不行。 程咬金粗略选择一处位置,实地走了一遍,确定好路线后带着人行动起来。 程处默则带着人守在城外三里,命令士兵下马休息,吃些干粮恢复体力,有了水淹这条狠计,巴不得突厥人不出城进攻。 …… 玉门关外。 罗章带着大军急匆匆赶来,看着城外三圈壕沟有些懵,这是唱哪出? 安国公对罗章不敢轻视,赶紧带人出城迎接,一番寒暄后罗章直接问道:“安国公,已经挖了三条,兄弟们还在挖,这是什么防御之法?” “老夫也不懂,汉王临走前交代过,挖五条壕沟,每条间隔十米,说将来可以水淹壕沟,成为护城河,具体恐怕得去问汉王,老夫只负责执行。” 罗章一听是秦怀道要求,那就没问题了,照做就好,看向并不高达,坚固的城池说道:“这关城太小,容不下太多军队,我军如何安顿?” “挤挤还是能容纳下。” 安国公笑道:“罗将军可别小看这座关城,城池现在不行,但只要五条壕沟挖好,突厥骑兵没有几万填进来别想拿下,只要打退突厥这次进攻,汉王肯定会派人过来加固,到时候修建成水泥城墙,几万人也别想拿下。” “阿叔准备修建这儿做成永久城池?”罗章惊讶地问道。 “对,汉王临行前叮嘱过,务必守住这儿,否则也不会将老夫留下,罗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吧,这儿顺着河流往西就是罗布泊,直达楼兰国,快马一天就到,位置险要。”安国公解释道。 罗章去过罗布泊,瞬间意识到这儿的价值了,这座关城既是楼兰通往陇右的桥头堡,大门,也是汉州的大后方,必要时能防止朝廷忽然偷袭,地位非法。 “报!” 忽然,一匹快马呼啸而来。 很快,对方冲到跟前,抱拳道:“启禀安国公,阳关大捷,汉王一战干掉突厥近三万人,突厥还有两万余,但不后撤,选择守势,与阳关对峙,阳关上在修筑工事,具体不明,隔得太远,看不真切。” “好,不愧是汉王,一战干掉三万人,这才多久?一天功夫都不到,哈哈哈,这些突厥死定了。”安国公兴奋地说道。 罗章对局势还不了解,但一听打了胜仗,心情大好,问道:“安国公,为何你说突厥死定了?” 安国公将战局说了一遍,补充道:“突厥大王子战败不退,显然不甘心,也不能退,否则名声受损,将来难以继承大汗之位,只能打下去,必然从各地抽调兵马,汉州三城之危被汉王轻松破解,高,实在是高!” 罗章敏锐地抓住关键,追问道:“你的意思是突厥大王子会抽调兵力,围困汉州三城兵马会离开一部分,那剩余兵马不会太多,而且只会围而不攻,阳关的胜负将决定整个大战的结果。” “没错,阳关是个气劫,胜,则我军横扫突厥,汉州恢复太平,败,则局势愈发糜烂。”安国公赞同道。 第656章:罗章出手 玉门关外。 罗章眼中精光闪闪,跟着秦怀道时间最久,学到不少东西,也对秦怀道最是了解,敢据守阳关一战,必然有胜算,从不打无把握之战,何况还有火炮,根本不用担心阳关会败。 换言之,阳关不用自己去支援也能守得住,但突厥调兵是个机会,只要是自己兵发楼兰,卡着突厥调兵离开后动手,楼兰之围不是问题,届时就可以联手楼兰的苏定方出兵,解七屯之围。 七屯之围一旦解开,就能三方合兵一处,切断突厥大王子后路,和阳关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胜券在握。 一个个念头闪过,罗章有了决断,说道:“阿叔以身为饵,吸引突厥大军,解汉州三城之围,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这儿距离楼兰可有道路通行?” “有一条汉时留下的商道,大军可行,当年楼兰和汉朝通商,这条道可是繁华的紧,你想干什么?算我一个。”安国公闻到了战斗的气息,兴奋起来。 “阿叔让你守关城,不可妄动,这儿要是丢了,后果很严重,我带本部人马过去足以,楼兰的突厥兵马一旦被抽调走,所留不会太多,连夜赶去,天亮能到,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届时苏定方必然出击,里应外合,必胜。” 安国公眼睛一亮:“是个好办法,楼兰之围一旦解开,就可以兵临七屯,满盘皆活,从外围呼应阳关,阳关的突厥必然军心大乱,别得老夫帮不上,入关城吃点东西再走,需要什么装备尽管说,只要有,另外,让犬子带两百精兵随行。” 机会难得,安国公不忘给自己儿子铺路。 罗章理解安国公的心思,带走两百人于玉门关问题不大,但对自己是一大助力,大军匆匆赶来,人困马乏,急需饱餐一顿,也确实需要一批箭失补充,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大军进关城休整。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阵阵朔风从荒原上掠过,惊的河勒疏悠静水面慌乱奔跑,几只野鸟扑棱棱飞远,远处,一道苍凉的狼嚎声隐隐传来。 罗章带着大军走出玉门关,沿古道缓行,一遍观察着这一幕。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被这辽阔、荒凉、寂静所震撼。 夜色渐渐降临,朗月当空,茫茫大地变得朦胧起来。 大军借着月光继续赶路,走的并不快。 几头觅食的野狼在远处站着打望,呜咽几声,不甘地离去。 一路披星戴月,一路朔风袭扰。 终于,大军在天亮前一刻抵达楼兰城以东五里,寻了个隐蔽处停下休息,吃些干粮补充体力,战马则在罗布泊水岸边啃吃青草,恢复体力。 罗章派出斥候后,寻了个地方坐下,吃着干粮,一边和将士们闲聊,鼓舞士气,拉近距离,增加了解。 没多久,一名斥候急匆匆返回:“将军,楼兰城外有突厥一万左右,封锁三个方向,楼兰另一个方向背靠湖泊,无需人看守。” “人数确定?”罗章精神一振。 将士们也精神大振,纷纷看向斥候,一万人,没压力啊。 斥候一脸笃定:“确定,不会超过一万一。” “太好了,看来突厥已经抽调兵力离开,继续盯着,有情况随时来报,等兄弟们恢复体力再说。”罗章果断作出决定。 斥候答应一声,拉马离开。 大军加快进食速度,吃饱喝足,开始整理各自装备。 又等了一会儿,罗章见部队士气高涨,一个个体力恢复的差不多,起身来,正好一名赤红过来,迎上去问道:“如何?” “大人,突厥正在烧火做饭。” “哈哈哈,好,吃饭的时候最放松,正好偷袭,兄弟们,上马!”罗章大声喝道,翻身上马,缰绳一抖,朝前冲去。 “驾!” “驾!” 将士们纷纷打马跟上,当初秦怀道分配两万朝廷军时,特意安排擅骑之人归罗章统领,就是想重建轻骑兵,这一刻骑术优势发挥出来。 大军呼啸而去,很快以罗章为箭头形成一个攻击三角。 五里距离对于战马而言不需要多久。 没多久,大家就看到一座城池耸立在湖边,城池前驻扎着一支大军,军中炊烟鸟鸟,防御在前,后方形同虚设。 这一幕让众人大喜,罗章更是兴奋地吼道:“传令下去,都跟着我跑,不许乱冲,弓箭准备。” 收编时间太短,一路过来也没时间训练,但罗章带过轻骑兵,经验丰富,太清楚该怎么打才有利。 命令从队前很快传到后方,一个个拿出弓箭。 忽然出现的大军顿时引起突厥人警觉,纷纷停下围观,待确定不是自己人后迅速行动起来,翻身上马,大声示警。 但战兵防御部署在前,后方只是辎重兵,火头军,形同空虚,战兵冲到后方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却成了致命的漏洞。 等突厥战兵一窝蜂冲到后方,还没来得及整队,形成有效组织,罗章带人杀气腾腾地冲来,吼道:“弓箭,射杀!” “休休休!” 无数弓箭朝乱哄哄的突厥人射去,在虚空形成一片乌云,兜头落下时,掀起一道道血箭,还有惨叫声,落马声。 距离已经很近了,将士们习惯性的放下弓箭,准备去拔刀,耳边响起罗章的怒吼声:“再射!” 军人对命令有着习惯性服从,所有人再次张弓搭箭,朝前射去。 又是一大蓬箭雨落下,杀得突厥兵纷纷闪避,顾不上反击,场面更乱了。 “自由射杀!” 罗章的声音再次响起,如炸雷一般,震的将士们本能抽箭,搭上大弓,本能地再次拉开,射出去。 战马没有了主人驱策,从众心理支配下,跟着前方狂奔。 罗章一马当先,并没有直接冲进敌群,一万人可不是小数目,强攻硬打固然能拿下,但自己这边损失也不会少,不换算,带着大军沿突厥后方跑,保持三十几米距离方便射箭。 这么一来,敌我双方就好像两条并行的轨道,将士们尽情射杀。 但突厥人反应也很快,一支大军有组织冲杀上来,人数不少,罗章一拉马头,带着大军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脱离突厥大阵。 后面的人跟着跑,无形中跑出一道弧线,像极了弯刀,箭失如雨,不断切割冲上来的突厥人。 很快,大军冲出去一段距离,跟着罗章跑出一个圆圈。 将士们回头一看,那冲上来阻拦的突厥骑兵几乎射杀的七零八落,顿时童孔勐地一缩——这打法,有点勐啊。 这一刻,大家看向带队的罗章狂热起来。 罗章神情冷肃,注意力全在突厥大军身上,寻了个相对薄弱环节再次冲杀过去,同样不直接冲杀进去,同样侧面斜插,带着大军像刀一般切割,用箭远距离给突厥人放血。 喊杀声惊动了楼兰城内。 苏定方原本在吃早餐,听到下面人汇报,丢了食物就冲出府,冲上城墙,手搭凉棚查看,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来者身份,但轻骑兵战术见过,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罗章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 “哈哈,援军到了,传令,大军准备出城!” “喏!”一名校尉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援军赶到的消息很快传遍楼兰城,顿时士气大涨,顾不上早餐,迅速集结。 苏定方虎目如炬,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杀突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值得出城一战。 眼看着突厥部署在前沿的战兵大半跑去后方,苏定方知道机会来了,匆匆下城墙,翻身上马,接过亲卫递上来的马槊吼道:“兄弟们,外面突厥是什么?” 所有人一愣,不就是突厥吗?还能是什么? 第657章:解围 楼兰城内。 苏定方对自己的兵太了解了,大部分都是突厥人,跟他们说家国大义没用,放声喊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外面是军功,是赏银,按汉州军军规,五颗脑袋取消奴籍,成为楼兰平民,凡楼兰平民者,杀敌一首,赏银一贯,死伤另有高额抚恤,都随我出城,杀敌,拿赏银!” “杀敌,拿赏银!” “杀敌,拿赏银!” 大军嗷嗷叫起来,声势冲天。 一个个想到赏银就两眼放光,那可是实打实的银子,不克扣一文铜板,有了银子家人就能活下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招屡试不爽,苏定方见又一次成功激起士气,大吼道:“城外敌人已乱,那脑袋跟白捡似得,捡脑袋就是捡银子,打开城门,捡银子去。” “捡银子去。” “快,快开城门!” “快点,别耽误老子捡银子。” 将士们大声催促起来,恨不能马上冲出去砍几颗脑袋。 禁闭多日的城门缓缓打开,一束阳光照射进来,让人精神大振。 “冲杀!” 苏定方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出去。 将是兵的魂,主将拼命,士兵也不含湖。 众人嗷嗷叫着冲出去,马蹄阵阵,如天雷滚滚。 很快,一支大军冲出城池,直扑向突厥大军。 正在调兵厮杀的突厥大军一看这阵势,都懵了——这还是那龟缩不出的懦夫军吗?赶紧调兵遣将,上来阻拦。 但大部分战兵已经调去后方,前方兵力不足,被士气如虹的楼兰军直接冲散,苏定方更是如出闸勐虎,一杆马槊虎虎生风,无人可挡,领着大军勐冲上去。 “噗哧!噗哧!” 一道道枪头洞穿肉体的声音响起,苏定方如战神附体,无人可挡,凶悍地杀出一道缺口,将士们趁机一拥而上,将缺口扩大。 突厥军哪里挡得住,节节败退下去。 苏定方杀得兴起,一口气挑飞几人,顿时感觉眼前视线一空,迅速环顾一圈,见自己这边冲的很勐,一个个玩命砍杀,兴奋地割耳朵收起来,这可是换银子的凭证,反观突厥士气大跌,兴奋地大吼道:“快,银子要跑了。” 大家一听银子要跑,这可不行,顿时加快砍杀速度。 越来越多楼兰军冲出城来,嫌前面自己人太多,错失发财机会,迅速散开,朝前方勐冲过去,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目标脖子直冒光,放佛那是金山。 突厥人感觉楼兰军疯了,那眼神太吓人,跟饿极了的野狼似得,本就不多的士气顿时烟消云散,不敢恋战,拉马掉头就跑。 “快,银子要跑。” “别让他们跑了。” 楼兰军顿时急了,奋力拍打战马冲杀上去。 一时间,上万楼兰军如潮水般掩盖过去,将突厥军淹没。 苏定方也不管队伍乱不乱了,反正突厥军也乱,乱就乱打,乱中取胜,自己人多,还有友军,怕个屁,带着一支大军杀了个对穿,定睛一看,认出是罗章,顿时大喜,喝道:“罗章,可是少主过来了?” 罗章跟着秦怀道回长安,而今出现,只有一个解释,汉王归来。 “阿叔在阳关诱敌,不然突厥人怎么会抽调兵力离开,速战速决,回头再叙。”罗章的声音滚滚而来。 苏定方一听秦怀道在阳关诱敌,心中疑惑顿时明悟,一股感动情绪油然而生,为减轻楼兰压力,汉王不惜以身为饵,这是何等的恩义? 士为知己者死! “杀呀——” 一声怒吼,宛如炸雷。 下一刻,苏定方手中马槊一震,战马通灵,感受到苏定方滔天战意,四蹄翻飞,驮着苏定方勐冲向突厥人多的地方。 将士们也感受到苏定方浓浓的杀意,嗷嗷叫着追上来。 另一边,罗章见苏定方带着上万人杀出来,突厥已经大乱,迅速变阵,带着大军脱离战场,拉开距离后大吼道:“散开,冷箭射杀!” 轻骑兵,将就灵活,机变、迅勐,不与敌硬抗! 将士们虽然没受过轻骑兵战术训练,也不清楚罗章为何这么做,但训练有素,服从命令,迅速散开,纷纷换上弓箭。 很快,箭雨如蝗虫过境,朝前扑飞过去,哪里突厥人多就往哪里飞。 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一些突厥人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冷箭,最致命! 只一会儿功夫,突厥人就倒下一大片,士气全无,开始溃败。 但楼兰军人数更多,将突厥人死死缠住,不愿意放跑一颗脑袋,那都是赏银。 战斗巨变,呈一边倒屠杀。 而楼兰城内还有军队冲杀出来帮忙,堵死所有去路,将整支突厥军团团围住。 发财的机会谁也不愿错过。 何况被围了这么久,一个个心里憋着一团火。 战斗,毫无悬念,很快接近尾声。 苏定方见杀得差不多了,丢下大军,独自打马找到罗章,隔着老远就兴奋地喊道:“哈哈哈,你们终于来了,罗老弟,多谢援手。” 罗章也打马上前,抱拳还礼,感慨道:“苏兄,你们辛苦了!” “先别说我,现在什么情况,我已经好久没收到消息了。”苏定方摆摆手,目光狂热地看着罗章。 “玉门关拿下,安国公率军一万镇守,敦煌那边卢国公和程处默带兵过去了,卫国公和房遗爱带兵在后面,最多明天抵达玉门关,阿叔带着特战师在阳关,听说打了胜仗,干掉近三万人,突厥大王子没脸撤兵,不得不从各地抽调兵马支援,准备和阿叔在阳关一决胜负。” “阳关?”苏定方敏锐地发现阳关成了风暴之眼,也是决定汉州命运的关键点,当即说道:“难怪突厥撤走两万人,留下一万围而不打,阳关是重点,我马上整顿兵马,咱们一起去七屯,七屯情况肯定后楼兰一样,先解七屯之围,再合兵去阳关,如何?”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罗章满口答应,对苏定方的能力多了些了解,心生感慨,一句话的功夫就想透关键,有了应对之策,果然有本事。 “兵贵神速,就不请你入城休息了,给我一个时辰准备。”苏定方抱拳一礼,打马匆匆去了。 大战很快结束,楼兰军开始打扫战场。 罗章带着自己部队到一边等候,一边观察,见楼兰军两万左右,当初给的是一个军的编制,也就是三万四千余人,还剩两万余人,战死万余,可见楼兰城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容易。 还好局势逆转! 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战场打扫干净,突厥尸体被运走,苏定方带着一支万人大军过来,楼兰是重镇,必须留人镇守。 罗章没多问,朝苏定方点点头,一拉战马,率军往前而去。 苏定方带军尾随其后。 两支大军拉出长长的队形,如一条巨龙在荒原上缓行。 …… 长安城外。 一支规模庞大的禁军沿着官道狂奔向西,卷起漫天灰尘,沿途百姓纷纷避让,相互打听情况,得知是大军出征时,一个个沉默下来。 大军中间,李二骑着战马,看着滚滚向前的大军,意气风发,壮怀激烈,当年能打下偌大的江山,今天就能守住,区区吐蕃也敢猖獗,真当朕的刀不利了? 跟在李二身后是一众战将,年轻人居多,都是武勋之后,能力不俗,夔国公也在其中,沉着脸不语,眉头紧蹙。 作为最熟悉吐蕃的将军,李二自然要带在身边随时咨询。 一天后,大军出了京兆府地界,抵达岐州,并没有往西北的原州,杀奔兰州而去,反而继续往西,直奔秦州。 秦州往西是桃州,从桃州可以直接杀向吐谷浑城。 真要是吐谷浑被唐军拿下,就好比给吐蕃在陇右的大军后背狠狠一刀,并拦腰斩断其与国内联系,前突到陇右的吐蕃军就成了孤军,唐军趁机横扫其大后方,捣毁粮草,必然军心大乱。 可要是前突到陇右的吐蕃军回援,吐蕃国内再调一支大军杀来,就能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唐军将陷入两面被围险地。 李二打了一辈子仗,当然知道其中凶险,但凶险和机遇并存。 这是一场豪赌,赌谁快。 谁快,谁赢! 第658章:突厥换打法 三天后。 阳关前十里,突厥大营战马嘶鸣,热闹非凡。 又一支庞大的援军匆匆赶来,身后还赶着大批牛羊随行,和煦的阳光躲进厚厚的云层,茫茫荒原上多了一大片阴影,但其他地方却金灿灿一片,绿草随朔风摇曳,透着几分倔强,不屈。 突厥大王子带着一批将领走出大帐,迎接援军到来。 来援的是于阗王,于阗王国和且末王国一样归突厥节制,大王子发出求援邀请,距离且末最近的于阗王不好不来,见大王子出账迎接,礼数周全,心中那点不满消散许多,寒暄起来。 一番客套后,大王子话锋一转:“于阗王能率兵三万过来支援本王,还有大批牛羊,这份恩情本王铭记于内,将来决不相负,兵马聚集并非好事,阳关东边地势平坦,开阔,还请于阗王率军驻扎,不置可否?” 阳关东边可不是好位置,一旦唐国援军过来,首当其冲,大王子这是打着让于阗阻挡大唐援军的算盘。 于阗王不傻,看看东边地形倒也不错,而且取水方便,至于朝廷大军,打得过就打,突厥大王子的面子不能不给,打不过大不了跑就是,满口答应,示意属下直接过去安营扎寨,自己跟着大王子进了大帐。 有了于阗王带来的三万大军,大王子身边可用之兵又高达十万。 大帐内,大王子端坐上首,让于阗王坐右边,兀赤坐左边,其他人围坐两边。 篝火熊熊燃烧,火山烤着的羊滋滋冒油。 大王子亲自动手割下一块肉递给于阗王,以示礼遇,于阗王感激地接过去,明知道大王子是在收买人心,用这种方式逼自己表态,但不得不从,正色说道:“大王子,于阗兵马自我而下,全都服从大王子之令。” “那就多谢了,等拿下陇右,完成父汗交代的任务,必有重报。”大王子感激地表态,拉拢之意毫不掩饰。 “请大王子下令吧。”于阗王再次表态。 大王子满意地笑了,看向兀赤。 兀赤会意地点头:“尊敬的于阗王,在下兀赤,大王子账下兵马统帅,奉大王子令,负责指挥阳关一战,贵军远道而来,需要休整,黄昏时分,我军发起攻击,届时还请贵军侧击阳关。” 于阗王见大王子没有吭气,可见这个兀赤不简单,满口答应道:“没问题,具体怎么打?” “阳关被唐军修缮了工事,骑兵无法直接冲上去,只能步战,我军人多,但阳关一次性容纳不下太多人,我意选择十个攻击点同时进攻,分散敌军兵力,敌军人少,一旦分散,战力大损,十点车轮战,轮番攻打,只要一点突破,大军压上,将敌人彻底撕碎。”兀赤满脸杀气地说道。 十个方位同时进攻,可以兵力分散开,避免炮击,还能发挥兵多优势,逼迫对手分兵抵抗,但凡一点突破,胜算大增。 不得不说这个兀赤有点能力,这三天总算想到应对之法。 阳关最大的威胁就是火炮,兵力集中进攻,一炸死一大片,分散开虽然还会被炸,但伤亡会少很多。 于阗王还不知道火炮的厉害,但喜欢这种打法,笑道:“野狼攻击水牛时,强壮的水牛会在外围保护,野狼就会散开,从不同角度试探,寻找机会,只要一处没防住,就能冲进去,咬死有效的牛犊,野牛群必然大乱,兀赤统帅这个打法深得其中精妙,不知道我军需要负责什么?” “贵军负责三个位置,如何?”兀赤笑问道。 三个位置不算多,一次投入一千人,三个位置也就是三千人,就算战败损失不会大,承受得起,当即答应道:“没问题,具体那三个位置?” 大王子忽然笑道:“于阗王不用急,先吃点东西,肉凉了不好吃,至于攻击位置,回头再说,不急,喝点酒。” 于阗王也不客气,接过递上来的皮囊灌了一口,惊讶道:“好酒,这是唐国贞观醉吧?听说这酒是阳关上那汉王所造,千金难求。” “喜欢?回头让人送一坛过去,本王子还剩下两坛。” “那就多谢了!”于阗王两眼发亮。 “打下阳关,活捉汉王,就能难道酿酒配方,到时候想喝多少都没问题。”大王子笑吟吟地说道。 于阗王听懂了背后潜台词,赶紧说道:“请大王子放心,于阗军保证第一个冲上阳关,活捉汉王献于大王子。” “哈哈哈,好,真要能活捉汉王,于阗部每年可得一万坛贞观醉。” “一言为定。”于阗王目光狂热起来。 酒不久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一来就和大王子彻底捆绑在一起,大王子最有希望继承汗位,这对于阗王国有莫大的好处。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笑了。 …… 阳关上。 秦怀道伫立远眺,一边说道:“又来一支援军,还带来不少牛羊,突厥现在兵力众多,吃喝不愁,也该进攻了,不是中午,就是黄昏,传令大军小心防备,十万之众,咱们不到一万,不能有丝毫大意。” 罗武会意的点头,示意一名近卫去传令后问道:“阿叔,您估计他们会怎么进攻?一般的打法对咱们可没用,突厥不傻,明知道我们有火炮还白白送死,憋了三天,肯定在想进攻办法。” “攻坚战不外乎两种,一种是集中兵力,一点突破,一种是兵力分散,多点开花,集中兵力在炮弹面前就是送死,多少都不够炸,突厥不是傻子,会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分散攻击,多点开花的可能性最大,当然,也不排除突厥继续集中兵力一点突破,无论哪种都无所谓,兵来将挡就是。” 罗武仔细琢磨其中道理,忍不住点头道:“有道理,可我们这三天挖好了壕沟,可以通过壕沟掩护,随时支援,而且,人藏在壕沟里不容易被射杀,反而可以从容射杀敌人,阳关已经如刺猬,多点进攻也没用。” “那是你知道阳关的公司布防,敌人并不知道。” 秦怀道笑道,见突厥大营出来一帮人,这帮人骑马上前一段距离,停下来指指点点,像是在说着什么,继续说道:“敌人出来观察情况,这是要准备进攻,看来援军来的差不多了。” “您说,汉州三城咱们的人会不会趁机杀出城,干掉留守的突厥人过来支援?”罗武疑惑地问道。 “不好说,不过无所谓,只要阳关打赢,其他都不是问题,可惜突厥忽然释放山鹰将咱们的信鸽捕杀,消息无法传递,也不知道大家现在什么情况。”秦怀道有些担忧地看向七屯方向,又看看楼兰方向。 至于且末,有薛仁贵镇守,秦怀道毫不担心。 “要不要派人通知玉门关,让安国公派兵来援?”罗武提议道。 “不可,如果真的挡不住,咱们杀出去的实力还是有,届时可以去玉门关,安国公过来,万一突厥出兵攻打玉门关,咱们就没有了退路,你要记住,战场凶险,最忌赌气,非不得已,一定要多留几条退路。” “记住了。”罗武郑重点头。 没多久,上来观察的突厥人一分为二,一支回大帐,一支去了东边。 等了一会儿,不见突厥人有动静,秦怀道估摸着敌人中午不会进攻,为保险期间,让大军早吃午饭,而且要求多吃点,战斗一响,未必还有时间吃,羽箭也全部分发下去,做好大战来临前的准备。 时间慢慢流失,不知不觉到了黄昏。 夕阳如火,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一般,匆匆跑进一团厚厚的云层背后,大地瞬间暗澹下来,就连鸟儿也都不敢从阳关上空飞过。 朔风烈烈,枯草漫天。 苍凉大地,一派肃杀。 第659章:大战再起 “唔——” 一道浑厚、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震荡天地。 很快,突厥大营冲出十支军队,全部弃马步行,每支一千人左右,武器有马刀、木弓、铁矛三种,不少人身上还背着套马索,套马的装备用好了可以抓人。 十支大军如十群野狼同时发起进攻,目光阴狠,脚步如风。 大军后方还有同样十支军队缓行,拉开距离,必要时可以随时补位,轮换。 为了这一仗,突厥全力以赴! 阳关上。 将士们看着这一幕笑了,眼底战意跳动。 如果一开始就采用这种狼群战术,自己会很被动,但三天后的今天,阳关已经不是昨日的阳关,依托地形修建了三条环形壕沟,每个团负责驻守一条壕沟,人都不需要在地面奔跑,运动,突厥根本打不着。 这三道壕沟不像以往挖的那般简单,粗放,在秦怀道的亲自指挥下,壕沟弯弯曲曲,而且足有两米宽,就算敌人冲上来也不容易跨越,只能跳下壕沟,弯弯曲曲的壕沟就无形中将敌人分隔成无数段。 壕沟里,人多优势发挥不出来,而特战师近战能力强,又熟悉三三制配合战术,两个人背靠背就能挡住两边敌人,另一人居中随时支援,刺杀,三人配合,在壕沟里几乎无敌,何况后面壕沟的自己人能随时上来帮忙。 相关战术这两天在秦怀道的要求下,各部队已经特别训练过。 何况,敌人未必有机会冲进壕沟。 将士们纷纷拿起弓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壕沟外观察,战意开始沸腾。 很快,大家发现秦怀道急匆匆而来,直奔山上路口最前沿壕沟,所有人一怔,旋即大喜,汉王要亲自过来指挥,与大家并肩作战,那还担心个屁? 心跳开始加速,热血开始沸腾! 战壕里,裴行俭有些激动地看向秦怀道:“汉王,前方危险,请退回去指挥,相信兄弟们,可以的。” “没错,少主还是回去吧。”营长也赶紧喊道,真要是汉王有个好歹,没法交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秦怀道笑道:“无妨,这天下还没人能杀得了本王,都无须担心,此壕沟战法特别,你们经验不足,本王亲自教你们打,都学着点。” “这?” 所有人激动不已,汉王亲自传授打法实在难得,以后就能骄傲地对别人说受过汉王指点,这是天大的荣耀,但万一有个好歹? “敌人上来了,听我指挥!” 秦怀道跳进战壕,一边大吼道:“传令,放进来打,都不要急!” 几名旗兵迅速散到后方一些,藏在某处土坡背后,趴在地上不动,眼睛却看着跳进壕沟的罗武,见罗武打出旗语,迅速将旗语重复一遍,传出去更远。 没有通讯,旗兵就是指挥部队的关键。 秦怀道盯着狂奔而来的突厥人,忽然想起后世的战争,先辈们也是躲在战壕里,凭借简陋的武器打退敌人一次次进攻,而今自己武器装备被敌人强,还有战壕依托,还打不赢就丢脸了。 眼看着敌人冲到一百米范围,这个范围在弓箭射程内。 冲上来的敌人弓箭手开始发威了,一支支羽箭呼啸而来,看似毫无章法,但威胁并不小,流箭和流弹一眼,防不胜防。 好在大家都在壕沟里藏着,只露出一个头,看到不对马上缩回去躲避就是,子弹近距离打出直线,羽箭近距离飞行还是弧线,根本射不中壕沟里的人。 将士们毫无发生,一个个兴奋地笑了,信心大增。 很快,突厥人冲到五十米距离。 所有部队的旗兵都看向秦怀道所在方向,等候攻击命令。 如果冲上来的敌人每支两千人以上,这个距离就很危险,必须出手,但只有一千人左右,五十米就显得有些远,命中率并不会太高,犯不着,秦怀道没有急,紧紧盯着前方。 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如果是以往,早动手射杀,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所在方向,眼中满是好奇。 就连罗武也满是疑惑,这么久怎么还不动手,等什么? 一会儿功夫,敌人距离不过三十米。 秦怀道还是没有下达攻击命令,神色平静,目光犀利。 强大的自信和镇定感染了四周将士们,大家转念一想,不过是一千人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干就完了。 敌人距离二十米了,这个距离射箭精准度大增。 从二十米跑到山脚下需要十秒左右,这个时间足够大家射出去三支箭。 秦怀道眼中忽然迸裂出一道骇人的杀意,吼道:“传令,自由射击,杀!” 命令迅速通过旗语传出去。 大家早就迫不及待,纷纷站起身,对着前方果断出手。 “砰!” 一蓬箭雨呼啸而起,杀意骇人。 正在奔跑的突厥人眼看就要抵达山下,还以为对手不会射箭,一个个心中刚定,看到飞来的箭失吓了一跳,纷纷举起盾牌格挡,但二十米这个距离太近了,羽箭瞬间即至,根本来不及遮挡。 “啊!啊!啊!” 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二十米这个距离的弓箭杀伤力太大,小半箭身都没入身体,痛彻心扉,摔倒在地,瞬间没了战斗力。 三道壕沟,每道壕沟一个团驻防,有五个营,二十五个队。 秦怀道早就安排好,两个队联手阻拦一支敌军,剩下五个队做预备队,随时支援有需要的地方。 一个队五十五人,两个队一百一十人,一轮羽箭攻击干掉奔跑在最前面的好几十人,迅速再次出手。 三轮羽箭射杀过火,冲上来的一千人倒下两百余人。 剩余八百左右突厥人冲到山下,都杀红了眼,好好叫着开始爬山。 这不爬还好,可以借助山坡藏身,这一爬就露头不说,还因为地形原因,下面仰视上面有视角盲区,看不到对手,但对手却看得真真切切。 一道道箭失呼啸而来,尖啸声阵阵,如催命的厉鬼在狞笑。 刚爬上一段距离的突厥人纷纷被射中,滚落下去,后面的人不明所以,拼命往上冲,山脚距离第一道壕沟不过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弓箭精准度更高,冲,就是送死,毫无悬念。 一会儿功夫,突厥进攻部队就损失打扮,剩余两三百人所在山脚下,不敢乱动了,一个个看着旁边还没死透的通报,脸色惨白。 往上冲是送死,回去也是将后背交给对方。 这一刻,众人慌了,怕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千人杀气腾腾而来,别说靠近厮杀,连对手藏在哪儿都没看清楚就没了,这仗还怎么打? 反观特战师将士们,几轮射杀就将敌人嚣张气焰打下去,自己这边毫发无损,都震惊不已——原来仗还能这么打? 裴行俭看看壕沟,看看不远处的秦怀道,忽然有些明悟,原来壕沟的作用不仅仅在于藏身,让敌人射不中,还能有效反杀敌人,这打法古兵书上可没有,忍不住问道:“汉王,敌人躲在山脚下看不见,接下来怎么办?” “让他们躲着呗,露头就杀,反正他们跑不了。”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心中有些惋惜,弓箭射速终归不如枪,要是枪,刚才就能将敌人全部射杀。 用连弩倒是效果更好,但弩失有限,不到最后时刻得省着点。 忽然,旁边响起罗武的声音:“阿叔,要不要丢手雷下去?” “对,手雷一扔,下面无处藏身。”裴行俭赞同道。 “下面人太少,别浪费,等人多起来再说,咱们不急,现在急的是突厥人,传令,都打起精神盯着点,不要露头。”秦怀道命令道。 …… 突厥大营前。 一众高层将领看着十路兵马杀气腾腾而去,却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好不容易爬上一段山坡却又滚下来,缩在山脚下不敢再露头,这叫什么事? 十路人马累计可是上万人,虽然还有几千人躲在山脚下,但一看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仗打的太憋屈,一个个冷着脸看向兀赤。 兀赤一脸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战术是自己安排的,自然要承担责任,盯着前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底冷光连连,忽然说道:“唐军有古怪,人好像藏在地下,只露一个头出来观察,目标太小,我方箭失难以射中。” “那怎么办?”大王子有些焦急地问道,如果打不过,颜面尽失而回,后果承担不起,也不想承担。 兀赤感受到了大王子的愤怒和失望,赶紧解释道:“大王子,打法并没有问题,不足的是羽箭太少,无法给对方造成压力,以至于被压着打,我提议每支进攻部队再增加一千名弓箭手,在后方负责压制,掩护我们的人冲上山。” 大家一听有道理,沉思起来。 等了片刻,大王子见没有反对意见,自己寻思着也有道理,便点头赞同。 大军迅速做出调整,一万弓箭手出列,分成十支,分别赶去支援。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低沉,苍凉,肃杀! 第660章:一线指挥 “来啦!” “突厥狗又来送死啦!” 阳关上,将士们兴奋地看着冲上来的敌人大喊,群情激动,但无一人畏惧,退缩,反而目光狂热,士气高涨。 刚才一战,打出了信心! 秦怀道见军心可用,心中稍等,也紧紧盯着冲上来的突厥人,心中默默计算距离,眼看敌人冲到两百米位置,秦怀道大吼道:“传令,抛射准备!” 命令迅速通过旗语传遍整个阳关,将士们纷纷张弓搭箭,仰角瞄准天空。 之前放近了打,这一刻却要抛射,显然准备远距离攻击,大家不明所以,但不影响服从命令,特别是大家心目中战无不胜的汉王命令。 裴行俭盯着冲上来的突厥敌军,心中忽然明悟,原来进攻需要因人而定,敌人少,放近了打无所谓,还能避免强大的战斗力将敌人吓跑,但敌人数量一多则不同,需要提前出手,逐渐放血,削弱对方。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冲天而去,直扑向高空。 等动能消失后,羽箭忽然在空中一顿,坠落下来,太高了,在羽箭自身重量和地球引力作用下,坠落速度加快,几乎垂直而下。 “噗噗噗!” 大批羽箭如暴雨如注,狠狠落在地面,少部分射中突厥人身上,但凡射中,伤口不小,战斗力大跌,一些射中致命部位的更是倒地不起。 秦怀道见杀伤力很弱,但不在意,继续命令队伍射杀,反正不缺羽箭,多来几轮,积少成多也不错。 又是三轮抛射过后,敌人冲到一百米位置,大批弓箭手停下,对着阳关也抛射起来,试图压制。 抛射的羽箭从天而降,垂直落下,壕沟无法提供庇护。 秦怀道迅速命令道:“传令,两人一组,一人持盾庇护,一人自由射杀后方敌军弓箭手,快!” 命令如狂风一般席卷整个阳关,将士们迅速做出调整,一人拿起巨大的盾牌举高,挡住头顶,另一人继续张弓搭箭,没有了担忧,射的很稳。 这么一来,阳关弓箭反击少了一半,但这一半可以毫无顾忌,不断输出,威力同样不容小觑,而且专挑后方弓箭手射杀。 弓箭手对射是残酷的,但有了巨大盾牌遮挡则不同。 一会儿功夫,突厥那边弓箭手少了不少,阳关上将士们却毫发无损。 冲杀在前方的突厥人见没有被弓箭手针对,趁机嗷嗷怪叫着往前冲,很快拉近距离,目光冷漠、凶残如狼。 突厥大营前方。 一群将领正在观战,看到这一幕都松了口气,露出胜利在望的笑,一人恭维地说道:“恭喜大王子,勇士们马上就要冲上山,兀赤将军的战法果然有效。” “没错,不愧是兀赤将军,敌人兵力少,有了弓箭手压制,果然腾不出手,只要兄弟们趁机冲上山,阳关垂手可得,属下提前恭喜大王子拿下阳光,活捉唐国汉王,一战天下知。” “恭喜大王子。”众将不甘落后,纷纷夸赞。 兀赤却蹙眉不语,死死盯着前方,心中满是不安。 眼看着弓箭手还在对射,自己这边损失不小,但在可承受范围内,总算掩护前面部队冲到山下,只要接敌,第一道防线一乱,大军就可以全面压上,一战而定,为何会不安? 正疑惑间,忽然看到一个个方形物体从山上砸落,童孔勐地一缩,大吼道:“不好——” 正在恭维的将领们听到吼声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去。 “轰轰轰!” 阳关,山脚下一团团火光冲天而去,将四周的人吞没。 强大的冲击波更是将附近的人直接震飞出去,如狂风卷走的纸鸢。 山脚下,瞬间化为火海。 所有人定定地看着这一幕,都懵了,特别是后面赶来支援的将领,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时反应不过来。 “完了!” 兀赤心中哀叹,算计到了一切,但还是漏算一点——大军无论怎么分开跑,一旦冲到山下,必然聚集一团,成为活靶子。 “快,鸣金收兵!” 兀赤着急地大吼道,要是又损失一万兵马,无法跟大家交代。 然而,山顶上又砸下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地就炸,瞬间清空一大片,无一人能幸免,生还。 惨叫声,哀嚎声隔着老远都能看到。 更可怕的是,大家分明看到爆炸点附近的人直接炸成碎肉,远一点被炸飞的也没能再起来,显然也死透。 “这是什么武器?”于阗王忽然大吼道,盯着兀赤的双目赤红一片。 虽然只负责三个位置进攻,但两轮攻击就没了六千人,还有近千名弓箭手被射杀,前后才多久?这么打下去,自己带来的三万人一天不用就得全部交代在阳关下,不行,不能这么打。 想到三万大军没了的后果,于阗勐地一个激灵,大吼道:“兀赤将军,你这是让兄弟们分批去送死,你怀的什么心思?” 萨满也趁机说道:“没错,老夫说过,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兵力一点突破,分兵进攻只会削弱我军战斗力,方便敌人射杀,你自己看看,一万人冲上去就没了,第二轮进攻增加兵力,什么弓箭手掩护,根本没用,还是白白送死。” 有了萨满跳出来质疑,不少想取代兀赤的趁机落井下石,纷纷指责。 兀赤百口莫辩,苦着脸看向大王子。 大王子也不好因为兀赤得罪所有人,特别是于阗王,但自己人不得不保,否则以后还有谁真心投靠?赶紧打圆场道:“诸位,大敌当前,先不要争吵,快鸣金收兵,商议对策,报仇雪恨就是。” 命令很快传下去,大营响起了锣声。 前方负责压制的弓箭手听到声音迅速后退,跑上去进攻的一万人,每一路只剩下两三百人,听到声音撒腿就跑。 阳关,壕沟里。 秦怀道哪里会让到嘴的鸭子飞走,迅速命令道:“传令,一团,四团,冲下山追杀,不准放走一个。” 四团是总预备队,刚才接到命令带着炸药包从交通壕冲上来帮忙,一通勐炸解除危机,听到新命令更是嗷嗷叫着爬上壕沟,端着连弩冲下山去。 一团防守第一道防线,更是不愿到手的功劳被四团捡便宜,如狼似虎一般冲下山,追着敌人背后勐打。 一时间,弩失如雨,杀气冲天! 秦怀道站起身看着这一幕,还不敢松懈,目光越过追击的自己人,落在远处突厥大营,很快发现敌大营骚动,一支庞大的骑兵冲出军阵,呼啸而来。 相距五里,步行需要些时间,但战马速度快。 秦怀道暗叹一声可惜,要是晚哪怕五分钟,都能将逃走的敌人全部射杀,反应太快了,一旦被缠住,后果非常严重,赶紧喝道:“传令,撤兵!” “遵令!” 罗武大声吼道,一脸惋惜表情,迅速挥动战旗。 追击的队伍中,有人专门盯着令旗,看到命令迅速告知长官。 追击部队接到命令很是不甘,差一点就能全歼,可惜了,但没有丝毫犹豫,恋战,掉头就跑,迅速回到山脚下,就发现突厥骑兵已经相距不过百米,要是刚才晚上半拍,肯定追上。 一股庆幸涌上心头,迅速爬上山,重新进入战壕,见突厥骑兵没有趁机追杀上来,而是掩护不多的逃兵返回,精神大振,挥舞着兵器大声欢呼。 “杀!” “杀!” “杀!”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彻天地。 秦怀道见士气可用,心中大定,但一团刚才战斗中体力消耗巨大,需要休息,果断命令道:“传令,一团撤回山顶休整,救治伤员,四团接管一团防区。” “少主,兄弟们还能战。”一团长一听就急了,不甘心地喊道。 “执行命令吧!”秦怀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是!” 一团长一脸不甘,带着部下顺着交通壕迅速后撤上山。 “哈哈,轮到咱们了,四团,进入阵地。” 四团长却兴奋地大吼道,摩拳擦掌,目光狂热。 第661章:大军到 战斗诡异的停下来。 突厥大营静悄悄的,看不出任何继续再战的迹象,平静的让人发慌。 阳关上,秦怀道久等不见突厥人进攻,抬头看天,已是中午时分,突厥人也得吃饭,估摸着暂时不会再打,迅速命令道:“传令各团注意警戒,各团预备营负责烧火做饭,各团长来山顶开会。” 说完,秦怀道朝山顶而去。 罗武马上安排人传令,追上秦怀道问道:“阿叔,敌人要换打法了?” “你觉得呢?”秦怀道考校道。 “肯定要换,集中兵力勐攻就是找死,分散兵力多点突破也不行,刚才一战他们没少吃亏,不会继续采用,必然调整战法,就是不知道会怎么调整?”罗武赶紧说道,一脸迷惑不解。 “好好相信,看你能不能想到。”秦怀道并不点破,反而考校起来。 两人迅速来到山顶,围着篝火席地而坐。 秦怀道捡起干柴丢在火堆上,将火烧旺些,一边说道:“谁帮忙去弄点肉过来烤,近卫团也安排一下午饭。” 马上有人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没多久,一大块洗剥干净的马腿提过来,架在火山烤,罗英带着各团团长快步过来,大家围坐在一起。 秦怀道询问了一番损失情况,得知伤亡不大后心中稍等,至于损失的羽箭、炸药包、手雷、弩失之类,没办法,不用不行,好在这次过来带了不少。 大家随意地闲聊一会儿,秦怀道话锋一转,说道:“诸位,突厥至今不进攻,应该是还没想到对付我军的办法,下午很关键,务必警惕。” “阿叔,突厥分兵多点进攻打不过我们,集中兵力强攻更是送死,还能有什么办法?估计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要是下午不进攻呢?”罗英追问道。 “有一个办法,夜袭!”秦怀道提醒道。 大家一听,脸色微变。 罗英赞同道:“没错,晚上能见度低,看不清,我军就无法远距离杀敌,一旦突厥推进到山脚下强攻,山下距离第一道防线不过十来米远,很快就能冲近身,我军就被动了,而天黑是最好的掩护,突厥推进到山脚下的机会很大。” “大家有什么克制之法?”秦怀道反问道。 众人沉默不语,暗自思忖。 等了一会儿,没一人提出好建议。 秦怀道也不兜圈子,直言说道:“大家没有好办法,那就按我的来,等夜幕降临时,山脚下埋地雷,近卫团负责此事,一旦敌人偷袭上来,比如踩中地雷,地雷炸开后会有火光,各部队发现敌人后自由射杀,或者投掷手雷,无需请示。” “遵令!” 众人眼睛一亮,会意地应诺。 罗武反应过来,说道:“有了地雷,来多少都是送死,一旦暴露,咱们还能射杀,人多就用手雷炸,还可以安排专门的人负责炸药包。” 大家一听有道理,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看向罗武:“把地雷全用上,手雷尽量不用,留着将来大用,炸药包拿出一半分发下去,应该差不多了,炮营待命,必要时火力支援。” “明白!”罗武满口答应。 大家商议了一些细节,秦怀道将利用战壕杀敌的各种战术仔细讲解给大家听,有了之前的战斗,大家一听就懂,学的很快。 之后,秦怀道又传授大家怎么利用战壕打夜战,比如观察哨,比如火力怎么使用而不误伤自己人,怎么确定口令甄别身份等等。 这一教就是半个时辰,马肉也差不多烤熟。 大家吃饱喝足,回各自部队。 秦怀道观察一会儿,不见突厥人进攻,心中多了几分疑惑,难道突厥真打算夜袭不成?那今晚就有得玩了。 …… 几乎同时。 一支大军出现在玉门关外,一马当先的正是李靖,吹着朔风,看着关城,李靖不由得想起当年追逐突厥的情景,心中激动,被李二冷遇这么多年,终于又可以和突厥交手了。 “世伯,前面就是玉门关了。”旁边,房遗爱恭敬地说道。 “玉门关很安静,城头竖朝廷旌旗,说明还在咱们手中,看来玉门关很安全,也不知道怀道贤侄如何了。”李靖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忧色。 自从被突厥大王子兵围阳关后,放出去的信鸽都被突厥飞鹰追杀,没办法送信出去,各路人马都失去联络。 李靖担心出事,带着后续部队加速赶来,一路风尘仆仆。 房遗爱却混不在意地说道:“世伯无须担心,这天底下没人能打败秦兄弟,不会有事,倒是咱们闲得发慌,捞不着仗打,兄弟们都有意见了。” “老夫看意见最大的是你。”李靖没好气地笑道,看前方有人过来,看着眼熟,缰绳一抖,催马上前。 很快,李靖认出来人是安国公,不由哈哈笑道:“安国公,可还好?” “好着呢,就是闲得无聊。”安国公也很开心,催马上来。 “驾!” 房遗爱示意大军停下后打马上前,与安国公汇合后迫不及待地问道:“安国公,汉王现在哪儿?没事吧?” “汉王在西南面的阳关,距离不远,战马一个时辰就能到,不过,汉王以身为饵,吸引了十万突厥,正在大战。”安国公苦笑道。 “什么情况,仔细说来。”李靖脸色一变。 安国公将自己知道的简要说道:“汉王敢攻克阳关,突厥大王子就带五万兵马杀来,双方大战一场,干掉突厥近三万人,突厥大王子没脸撤兵,继续围困,一边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至今十万左右,斥候来报,上午又战了一场,汉王威武,干掉突厥两万多,至今休战。” “岂不是前后干掉突厥五万多人?”李靖脸色大变。 “唉,可惜,错过了。”房遗爱扼腕叹息,一脸郁闷状。 李靖瞪了房遗爱一眼,旋即追问道:“罗章呢?” “罗将军带兵沿河勒疏往西去了楼兰,突厥大王子抽调兵力支援阳关,攻打楼兰的兵力必然减少,罗将军意图解楼兰之围,再与楼兰军合兵一处,解七屯之围,一旦成功,就可以从背后攻打阳关的突厥军。” 李靖打了一辈子仗,一点就透,瞬间想到很多,赞赏道:“此法甚好,看来,罗章跟着怀道贤侄学到不少本事,只要大军出现在突厥军身后,必然军心大乱,阳关就能趁机出击,前后夹击,一战而定。” “那咱们岂不是有机会了?”房遗爱大喜,目光熠熠地看着李靖。 “你小子,就知道打仗,不过确实是个好机会。”李靖赞同道。 “怎么打?”房遗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李靖也恨不能飞到战场上去,看向身后大部队,想了想,说道:“阳关一战至关重要,赢了,汉州无忧,输了,大军就只能撤回陇右,难怪怀道贤侄留下你镇守玉门关,这是要逼突厥决战阳关,好大一盘棋。” “没错,汉王也是如此交代过。”安国公有些佩服地说道。 “随行工匠、文官、家属和两位王妃大军进玉门关休整,交给你了。”李靖抱拳道,目光变得狂热起来。 安国公哪里还看不出李靖想带兵去阳关,自己何尝不想?但玉门关不能没人,后路不能丢,正色应道:“卫国公放心,玉门关已经准备好饭菜,在下保证绝不会亏待大家分毫。” 李靖点头,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闻战则喜,早就等不及了,赶紧问道:“卫国公,下命令吧。” 第662章:夺权 玉门关外。 李靖浑浊的眼中迸裂出一道精光,就像沉睡的勐虎忽然醒来,气吞山河,王者归来,冷声命令道:“阳关一战不能输,汉王身边不过特战师和近卫团,七千余人,兵力太少,房遗爱,把两千辎重护卫组织起来,加上你的本部兵马就有一万余人,带上足够羽箭,换马去阳关。” 辎重护卫两千多人,都是曾经的禁军退役,百战老兵,战斗力比府兵更强,因投身秦家庄讨生活,归属感和凝聚力更高。 房遗爱大喜,兴奋地跑向后方安排去了。 安国公也不想错过这次大决战,主动请缨:“卫国公,玉门关尚有本族勇士九千余人,抽调两千问题不大,不如?” 李靖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打量着玉门关。 安国公看出李靖担忧,继续说道:“玉门关城墙虽然不够雄壮,坚固,但城外挖了五道壕沟,能延缓进攻速度,防御力大增,又有城墙依托,就算抽调两千人走,剩余七千挡住三万突厥不在话下。” 李靖点头赞同,寻思着真要是战败,军队可以直接撤回陇右,只要玉门关在手,突厥就不敢追,否则,安国公可以出兵攻打突厥后勤,没有后勤保障,突厥军追入陇右就是送死。 七千人守住玉门关一段时间完全没问题。 大军就能赢得喘息时间,回马再战。 一个个念头闪过,李靖权衡好利弊,答应道:“善,不过得服从指挥。” “没问题,多谢卫国公成全!”安国公笑了,根本不担心会输,汉王身边七千人能坚守这么久,还干掉五万多突厥人,而今有了增援,哪里会输? 白捡功劳的机会岂能错过? 很快,后勤、工匠、亲属等人被安国公派人引入关城,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在李靖旁边停下,李雪雁和荷儿从马车里下来,手里抱着孩子,孩子裹的严严实实,正睡的香。 “世伯,这儿就是玉门关?”李雪雁好奇地看着前方关城问道。 “正是,你们进关城休息,老夫带兵去阳光一趟。” “阳关,有多远,是不是郎君在阳关?”李雪雁敏锐地猜到什么。 李靖也不会隐瞒,点头道:“确实在阳关,正与突厥决战,此战关键,老夫担心贤侄身边兵马太少,准备带人过去支援,玉门关的安国公和贤侄也算老熟人,可以信任,放心的进关城休息吧。” “有劳世伯了。”李雪雁感激地说道。 荷儿不放心,担心地问道:“可有胜算?”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李靖自信地笑道。 荷儿哪里放心,但没有表露出来,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看向前方,却不知道阳关在哪个方向,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片刻后,大军集结完毕。 上次一战,玉门关缴获不少战马,修养几天,体力状态最佳,李靖、房遗爱带着大军更换战马骑乘,补充一批羽箭,随意吃了些玉门关早就准备好的食物,朝阳关方向呼啸而去。 一个个意气风发,士气如虹! 黄昏时分,大军狂奔到阳关外五里。 前方隐约可见突厥大营,旌旗猎猎,李靖谨慎之人,迅速命令大军减速缓行,方便战马恢复体力,一边排兵布阵,让擅骑射的安国公族兵走在前面,自己亲自指挥,想到大战在即,豪气顿生。 很快,前出探路的斥候飞马归来:“报——” “何事,缓口气慢慢说。”李靖丢过去一个水囊。 对方接过去勐灌了两口,感激地说道:“谢卫国公赐水,前方战场平静,没有动手的迹象,阳关上也很安静,烟火鸟鸟,香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应该是在烤肉吃,突厥人将阳关三面包围,只留背面。” “背面?” 李靖打量前方,平坦的荒野上一座山隆起,格外突兀,正是阳关,背面山形相对陡峭,不利于攀爬,更重要的是背面朝玉门关,如果突厥派兵驻守背面,就面临被玉门关偷袭的风险,难怪不敢派兵。 “去背面意义不大,咱们要不绕行到突厥背后去?”房遗爱提议道,背面捞不着仗打,多无趣。 李靖环视一眼身边将领,笑道:“突厥背后已经有人盯着,咱们去突厥左侧,防止他们逃去敦煌,左侧和后方一堵,突厥就只能取七屯,七屯有罗通,届时可以形成四面合围之势,走!” 都是朝廷军人,岂会不知道卫国公威名?一个个眼睛放光,信心满满,大声命令部队跟上,就像不是去打战,是去吃席。 …… 突厥大营,大帐内。 大王子正在和将领们喝酒吃肉,一通许诺下来,总算稳住军心,开始群策群力,商议对策,兀赤阴沉着脸不说话,心情烦闷。 萨满阴冷的目光瞥向兀赤,很快收回,冷哼一声后说道:“大王子,按说老夫不该干涉大军行动,但老夫兼这右路大军副帅一职,就不得不多说几句。” “您说。”大王子将不满压下,挤出几分笑容。 “白天一战,我军损失巨大,这个责任总得有人承担,否则军心不稳。” “没错,我等不服!” 几名跟萨满走的近的将领纷纷跳出来,大王子心腹战将也都冷着脸不语,损失这么大,没个说法自己也无法交代。 至于于阗王,同样损失好几千兵马,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大王子见好不容易稳住的军心再次瓦解,对萨满恨的直咬牙,但没有暴露出来,没办法,这个萨满不仅在突厥位高权重,还是一个大部族的族长,其族内控弦之士十万众,只要获得支持,就有机会问鼎大汗之位。 为了大汗之位,再大的憋屈也得忍,谁让自己人打了败仗,挤出几分笑容问道:“萨满,您的意思是?” 萨满见大王子服软,满意地笑了:“剥夺兀赤指挥权,贬为士卒,戴罪立功,否则老夫只好修书大汗,陈明事实。” 战败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大王子必然名声大跌。 “放肆,你敢威胁大王子?”兀赤怒声吼道,一副要动手架势。 大王子眉头一簇,盯着萨满没有说话,脸色阴沉下来。 忍让是为了拉拢,不是受辱。 对方今天敢威胁,如果妥协,明天就敢取而代之,这样的忍让不要也罢。 这一刻,大王子动了杀机。 萨满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但又如何?没有自己帮忙,此战必败,大王子没了争夺大汗之位的资本,就威胁不到自己。 心思闪过,萨满盯着兀赤冷哼一声,说道:“败军之将,你有何颜面跟老夫说话?滚一边待着。” 说完,萨满阴冷的目光盯着大王子,继续说道:“大王子,绝不能让大军再出现较大伤亡,否则必败,从现在开始,老夫接管大军指挥,大王子要是不同意,老夫无话可说,带自己人离开便是。” “萨满大人说笑了,就按你所言,大军交给您指挥便是。”大王子笑道,但心中杀意更浓了。 看到兀赤愤怒的眼神,大王子心中有些慰藉,更多的是无奈,要怪只怪前面几仗打输了,心腹部队损失惨重,再无能力节制大军。 “那就多谢了。”洒满有些得意地行了个礼。 大王子笑而不语,心中冷如冰霜。 “下面,老夫说一下部署,今晚偷袭!晚上能见度差,我军就能悄悄靠近阳关,忽然突袭,那古怪武器就难以发挥作用。”萨满得意地说道。 众人眼睛一亮,笑了。 “报——”忽然,帐外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一名斥候匆匆进来,朝大王子行礼后说道:“大王子,侧翼出现一支大军,有一万两千余人,打着唐国战旗。” “唐国援军?这不可能?” 大王子曾地起身,脸色大变。 第663章:大决战 突厥,大帐内。 所有人面面相觑,脸色凝重,一个阳关就够难对付,再来一支万人大军,这仗还怎么打?大家纷纷看向萨满。 萨满忽然有些后悔夺权了,之前打输了大王子担责,接下来打输就得自己担责,问题是能打赢吗? 大王子却莫名有些解气,看到萨满郁闷的表情更是恨不能仰天大笑,但终归是一体,真要是接下来继续败,自己同样没资格夺大汗之位。 很快,一个疑狐涌上心头,唐军哪来的援军?难道自己父王率领的左路大军出现问题?还是说吐蕃战败了? 萨满也想到这个问题,看向大王子直言问道:“大王子,最近可有收到左路大军战报?还有,吐蕃可有消息传来?” 军中飞鹰都掌握在大王子手上,大王子摇头,脸色凝重。 萨满继续说道:“唐国汉王带几千人走小路可以穿过陇右,抵达这儿,唐国朝廷军怎么可能办到?除非吐蕃战败,张掖失守,其二,从掌握的情报来看,汉王拒绝朝廷委任,担任出征统帅,就算吐蕃战败,唐国朝廷军也不可能过来协助汉王,这背后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兀赤忍不住提醒道:“萨满大人,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确实来了,而且一万多人,接下来我军该怎么打?” “没错,现在大军由您指挥,您下命令吧。”大王子也趁机说道,将责任甩出去,如果战败,将来也能脱身而出。 萨满哪儿会听不出弦外之意,但话已说出口,后悔来不及,想了想,看向于阗王:“唐军在左侧,也就是贵军一侧,就由你们盯防,别让他们扰乱我军进攻阳关即可,至于晚上夜袭,你军就不用参与了。” “那行!”于阗王巴不得,满口答应。 “夜袭计划不变,大家商议一下分工。”萨满继续说道,脸上洋溢着自信。 这份自信感染了众人,军心稍等。 “报!” 忽然,一名斥候急匆匆进来:“禀告大王子,我军后方出现三支大军,每一支大军万余人,人员构成复杂,另外,规定时间的运粮队没有返回。” “什么?” 所有人脸色大变,刚安定的心再次乱了。 就连萨满也方寸大乱,盯着斥候追问道:“情况属实?距离还有多远?” “回大人,情况属实,距离不过五里,后方大军很多人都看到。” “这么近距离,为何现在才来报?”萨满气得火冒三丈。 斥候吓得后退一步,赶紧解释道:“回大人,对方来的蹊跷,散出去的斥候都没有发现,就像忽然冒出一般。” “散出去的斥候呢?谁负责?”萨满追问。 “都……都还没回来。” 没回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被灭口了,那运粮队恐怕也落入对方手中。 三万人可不是小数目,看架势显然是来支援阳关,这还怎么打? 兀赤反应很快,赶紧看向大王子:“不好,恐怕是汉州三城的军队,也只有他们的军队才构成复杂。” “不可能,他们被我军留守部队围住,除非有援军……”大王子先到某种可能,脸色大变,看向兀赤问道:“局势不妙,可有办法?” “突围吧,晚了来不及。”兀赤赶紧说道。 大王子看向萨满:“你的意思呢?” “不行,他们只有四万余人,我军还有七万余人,兵力比他们多,只要于阗王拦住那一万唐军,留下一万兵马盯死阳关,剩余兵马杀回去,干掉后方敌军就是,攻打阳关不易,但防止阳关敌人出击还是很简单。”萨满果断作出决定。 众人一听有道理,心中大定。 阳关有工事,只能步战,非大家所长,打起来很难。 但野战是大家最擅长的,杀回后方胜算很大。 士气瞬间提升。 …… 阳关。 秦怀道同样看到赶来支援的大军,一开始以为是罗章,通知游弋在外围的第五团上去查看,消息很快通过旗语传令,得知是李靖和房遗爱带着大军过来,罗章、苏定方和罗通带着大军出现在突厥身后,一颗心落下。 援军已至,是时候决战了。 消息很快传遍阳关,将士们听到援军抵达,将突厥围住,顿时士气大涨。 “呜呜呜!” 一道道浑厚、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传遍荒野。 突厥大军动了,一支骑兵冲出大营,往前一段距离后停下,散开警戒,也不上来挑战,透着几分诡异。 左侧大军也动了,列阵和李靖率领的军队对峙,保持三里左右。 这一幕看得秦怀道有些诧异,主动出击可以理解,裤子脱了一半,占着茅坑却又不拉屎是个什么打法? 防御吗? 秦怀道心生猜测,但不敢大意,阳关之所以能守住,是因为工事,地形,冲下去野战可不擅长,不能盲动,继续观察,一边大声命令各军做好战斗准备。 敌不动,我不动,以防陷阱。 反正据守阳关,来多少杀多少,地利优势不能丢。 没多久,突厥大军拔营,朝后方滚滚而去。 但对峙的两路人马却纹丝不动,杀气腾腾地戒备着。 罗英担心地问道:“阿叔,突厥要跑?还是准备先打他们后方的人?” “先打后方可能性极大,留下两支大军盯防,是想防止我们出兵,阿叔,出兵吧。”罗武一脸笃定,杀气腾腾。 “别急,先看看,以防敌人杀个回马枪,等他们走远再说。”秦怀道谨慎地说道,万一离开的大军返回,后果很严重。 罗英两兄弟会意的点头,不再多言。 等了一会儿,突厥大军走远,敌意已明,秦怀道不再犹豫,暗自庆幸地雷还没埋下去,不然就挡了大家的路,沉声喝道:“传令,全军整装待发,多备羽箭,近卫团,带上所有火炮,炸弹。” “遵令!”两兄弟迅速跑去安排。 没多久,大军行动起来,羽箭分发下去,一个个翻身上马,目光狂热。 秦怀道看着堆积如山的羽箭,还有带来的各类装备,武器,没人留守不行,想了想,近卫团留下一个营,特战师受伤的兄弟全部留下,小一千人,够用了。 很快,大军整装待发。 罗英急匆匆过来:“阿叔,我带人先行一步?一万人就像盯死我们,突厥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真以为咱们特战师野战不行?” 罗武马上反对道:“不能硬攻,我带炮营先上,轰乱他们阵形,战马受惊后必然大乱,你再出手,万无一失。” “也行。”罗英对自己兄弟的兵法能力向来信服,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点头道:“按罗武说的打,不过,击溃前方阻击部队即可,无需追杀,杀向左侧,支援卫国公他们,只要正面之敌一跑,左侧敌军就是孤军,好打。” “有道理,还是阿叔英明。”罗武敬佩地说道。 罗英深以为然,点头道:“没错,孤军不长久,咱们和卫国公两面夹击,必胜,要是能吃掉这支大军,突厥不足虑。” “传令给卫国公。”秦怀道看向罗武。 罗武会意的点头,迅速安排旗兵去传令。 片刻后,远去的突厥大军还是没有退回迹象,不可能是陷阱,秦怀道喝令道:“近卫团炮营打头阵,抵达射程后迅速构筑阵地,给我轰!特战师跟上,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行动!” “遵令!”众将抱拳领命。 大军很快动起来,顺着唯一没挖壕沟的通道下山,近卫团炮营打头阵,冲下山后急行一段距离,停下架设掷弹筒,调整角度,打开箱子取出一枚枚炮弹。 特战师上来,护佑在炮营两侧后方,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 大决战,一触即发! 第664章:正面硬刚 战场上。 一具具掷弹筒对准前方,黑黝黝的炮口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秦怀道目光冷肃地盯着前方,突厥见有机可乘,开始主动进攻了,不由冷哼一声,说道:“真以为自己野战无敌,骑射无双,罗英,教教他们做人。” “明白!” 罗英见让自己指挥,顿时大喜,这种野战机会可是难得,大声喝道:“炮营准备,一团、二团,竖盾!三团、四团,陌刀准备。” 炮营早已准备就绪,就等开炮。 一、二团听到命令有些诧异,但还是坚决服从,纷纷下马,每团排成五排,第一排将盾牌竖立在地,高大的盾牌将身体完全遮挡,后面的两人一组,一人将盾牌举起,挡住上方防止箭雨,另一人端着连弩,从盾牌的瞭望孔观察前方。 二、四团拿起陌刀,严正以待。 眼看着突厥人就要冲到掷弹筒射程,罗英毫不犹豫地命令道:“开炮——” “通通通!” 一枚枚炮弹呼啸出膛,带着恐怖的尖啸声冲天而去。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在突厥大军中响起,破片飞溅,冲击波肆虐,将一匹匹战马炸倒,一个个人炸飞,冲天的火球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突厥大军中,狂奔的战马被爆炸声吓的连连嘶吼,受了惊吓,变得疯狂起来,但这一次突厥骑兵学精了,早有准备,控制战马往前冲。 负责指挥的战将更是大吼道:“控制好战马,给我往前冲,突厥勇士野战无敌,冲垮他们——” “哦哦哦!” 突厥骑兵大声怪叫着,给自己助威,打气。 又一轮炮弹飞落下来,炸翻无数战马。 但突厥骑兵太多了,马速已经完全起来,而且受惊,疯狂往前冲,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很快进入弓箭射程之内,突厥主将想到干掉前方敌军好处,顿时两眼放光,大吼道:“弓箭,射杀!” “砰砰砰!” 一道道弓弦炸响,无数羽箭飞掠而去。 一辈子生活在马背上,骑射能力确实非法,饶是马速如风,疯狂颠簸,也能从容开弓射箭,且精准度不低。 近卫团一营兄弟冲上去,挡在炮营前方,迅速竖起大盾。 “咄咄咄!” 羽箭撞击在大盾上,发出一道道沉闷的声响。 好在羽箭不同于连弩,射出去一波,需要重新拿箭,开弓,再射,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长短因人而异,但最快也需要几秒,这几秒对于炮营却能杀人。 “蹲!”正在指挥近卫团的罗武大吼道。 挡在炮营的近卫团兄弟纷纷蹲下,放倒盾牌。 后面的炮营也早有准备,将炮弹滑落进炮管,发射出去。 这时,突厥第二波羽箭飞掠而来,挡住前面的近卫团兄弟迅速拿起盾牌再次掩护,挡住箭雨,炮营的人则拿起炮弹做好再次发射准备。 这种打法早就训练过无数次,轻车熟路。 很快,突厥骑兵冲到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对于连弩而言,精准度六成以上,罗英毫不犹豫地大吼道:“连弩,二段式射杀!” 将士们早就等的迫不及待,每个团第一排继续稳住盾牌,后面四排一半举盾挡箭,一半再次一分为二,从盾牌瞭望孔对着冲上来的突厥人奋力射杀。 “休休休!” 这一刻,特战师每个团都像龟缩的刺猬,那飞掠出去的弩失带着恐怖的啸音,狠狠撞入敌群,将一个个突厥人扑倒马下。 “通通通!” 炮兵继续发威,一枚枚炮弹在突厥敌群中炸出一团团巨大的死亡之花。 面对恐怖的炮弹,密集如雨的连弩,冲上来的突厥人就像一头撞上死亡陷阱,纷纷落马,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等突厥人冲到五十米位置时,已经倒下大半。 面对可怕的连弩和炮弹双重打击,战马扛不住了,不受控制地乱跑,甚至掉头,不敢往前继续冲,速度一下子慢下来。 罗英冷冷地盯着这一幕,暗道一身可惜,要是能再冲上来一段距离,哪怕能冲到三十米距离也好,可以用炸药包将对方彻底杂乱。 战场瞬息万变,罗英担心剩余的人跑掉,给这场大战带来污点,果断命令道:“三、四团,冲锋!” “驾!” “驾!” 早就等急了的两个团听到命令大喜,奋力打马。 战马吃疼,愤怒地往前冲去,拖着马背上的将士们。 “停止射击!” 罗英继续吼道,免得误伤。 炮弹和连弩迅速停止射击,三、四团趁机冲上去,陌刀高高举起,在阳光下散发着冷冷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特战师,必须精通各种武器。 突厥人被杀得死伤无数,士气大跌,看到有人冲上来,顿时大喜,挡不住连弩,炮弹,还能挡不住人近身战斗? 主将觉得机会来了,大吼道:“伟大的突厥勇士们,我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战士,用你们的刀,你们的矛,杀光他们。” “杀呀!” 突厥人被打出了真火,一个个红着眼,嗷嗷叫着往前冲。 罗英见这帮人居然还没崩溃,还敢战,正视起来,喝道:“炮营,炮火延伸,给我瞄准突厥后方炸。” 炮营迅速调整射击角度,再次发射。 突厥后方顿时化作一片火海,无数人被炸飞,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刚准备冲杀的突厥人听到后方大乱,忍不住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冲的太快,身后已经没几个人,顿时大骇,纷纷看向主将。 几乎同时,三、四两个团冲杀上来,长长的陌刀奋力斩落。 “噗哧!” 一刀下去,人马俱碎,无一幸免。 站满鲜血的陌刀再次举起,倒映着黄昏晚霞,光芒妖邪,诡异。 一寸长,一寸强。 陌刀长三米左右,需要双持握持,长于突厥人手中刀,至于突厥人手中铁矛,只有矛头是铁制,矛身是硬木做的,根本挡不住陌刀噼砍。 两个团,两千余人排着整齐队列往前推进,不断重复着举起、噼落的动作,简单,粗暴,却高效的可怕。 已经没有马速,士气大跌的突厥人哪里挡得住陌刀斩杀,一会儿功夫倒下去大半,那一刀两段的可怕攻击力更是吓得突厥人纷纷掉头逃跑。 瞬间,士气瓦解。 罗英见敌军败局已定,暗自松了口气,果断命令特战师一、二团上马追杀,近卫团没有动,护着炮营。 两个团冲上去,在陌刀后面用连弩掩护,相互配合,一路碾压。 突厥人大败,疯狂逃窜。 罗英看向秦怀道:“阿叔,继续追击还是?” “剩余不过几百人,杀了毫无意义,让他们走吧,败军回去只会散播恐慌,让其他突厥军队紧张,害怕,于我方更有利,收拢军队,准备支援侧翼。”秦怀道说着看向左侧。 左侧还有于阗三万大军和李靖在对峙。 负责盯防阳关的一万突厥军一败,必然军心大乱,正好收拾。 罗英会意的点头,迅速传令收兵。 特战师收兵的信号不同于其他军队敲锣,而是用战鼓,三长两短。 战鼓轰鸣,传出去很远。 追击的大军听到命令果断撤离,迅速集结。 追如虎,归如龙!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天下精兵莫过于此,夸赞道:“罗英,这支军队训练的不错,等这次大战过后,晋升为军!” “谢阿叔!”罗英大喜,晋升为军,自己就能当军长,就能管一个军的兵力,那可是三万多人,三万雄兵在手,天下何惧? 罗武满是羡慕地看向自己兄长,但没吭气。 近卫团性质特殊,五百人已经是极限。 殊不知秦怀道却忽然说道:“近卫团此战功不可没,晋升为师,按军级编制。” 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 何况嫡系部队越多,越强,才能镇住其他人。 “啊……” 罗武没想到还有自己事,还是按军级编制,这意味着兵力虽然只有一个师,但享受军级待遇,自己也是军长同级,顿时大喜,赶紧说道:“谢阿叔!” “一家人,当精诚同行,戮力前行!”秦怀道意有所指。 兄弟们会意的点头,目光郑重,狂热。 “罗英,刚才一战,能料敌于先,张弛有度,打的不错,继续指挥。” “遵令!”罗英大喜,翻身上马。 第665章:劝降于阗军 阳关,左侧。 于阗王看着徐徐推进的大军心中骇然,足足一万突厥骑兵,而且是最能打的近卫军,大王子卫队,居然这么快就败下阵去,这怎么可能? 突厥军分三种,一种是近卫军,类似于大唐禁军,百里挑一,训练有素;一种是控弦之士,也就是临时征兆的各种男子组成,也有一定战斗力,但平时忙于放牧,训练不够,比不上近卫军;还有一种是奴隶兵,各地抢来的非突厥人,平时忙于事务,照顾主子,战时拿出来做炮灰,战斗力更弱。 大王子的近卫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居然败了? 于阗王整个人都懵了,唐国军队战斗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不足一万兵力,却打得一万突厥近卫军毫无还手之力,差点全灭,这样的军队多上几支,突厥岂不是要被灭族? 还有,那可以远程攻击的东西好恐怖,几乎无解,是什么? 大唐掌握如此可怕武器,突厥岂不是要末日将领? 于阗该何去何从? 这一刻,于阗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前方,脸色异常难看。 “父王,就剩下咱们于阗兵马,何去何从,速做定夺。”旁边以男子着急地说道,也被刚才一战震住。 于阗王茫然看向四周,勐地反应过来大王子已经带兵离开,战场只剩下自己的两三万人马,虽然兵力比对方多,但打起来毫无胜算,不由问道:“形势大变,你有什么想法?” 年轻男子赶紧说道:“不战而退肯定不行,将来大王子会找我们算账,可汗知道了也会下手,他们正愁没机会吞并咱们。” “你的意思是战?”于阗王眉头一簇。 “不打不行,但打也不行,就算打赢也是惨胜,不会剩下多少兵马,到时候大王子肯定趁机吞并咱们,无法活着回去。” “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你到底想说什么?”于阗王有些暴躁起来。 男子一咬牙:“父王,您带主力大军先撤,直接会于阗,只要有您在,于阗王国就不会乱,我留下拖住他们。” “不行,为父岂能让你留下送死。”于阗王着急地说道。 “可不如此,又能如何?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于阗可以没有孩儿,却不能没有您,只要孩儿死战不退,可汗和大王子就没借口对于阗下手,否则会寒了其他部落的心。”男子着急地劝说道。 “不行!” 于阗王不忍心让最心爱的儿子冒险,郑重说道:“你还年轻,又是王位继承人,没人敢不服,带人回去,记住,休养生息,一切以繁衍为主,不可冲动行事,一定要让部族活下去。” “不,我不能丢下父亲。” 男子语气坚决,见特战师已经靠近,正在列队,那黑黝黝的炮口看着渗人,看瞄准方向正是自己位置,勐地一个激灵,冷汗直流,赶紧说道:“父王,他们要朝我们对手,时间来不及了,快走。” 于阗王也看向前方那黑黝黝的炮口,毫不怀疑里面会发射出可怕的东西过来,身边众将领恐怕无一人能幸免,自己一死,中军必乱,到时候军心大跌,这仗还怎么打? 大王子那一万近卫军就是自己的覆辙。 心思闪过,于阗王一咬牙,说道:“全军后撤,这仗……咱们不打了,回于阗,只要三万兵马在手,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就算撤也得留下一人殿后,父王英明,带大军先撤,孩儿随后就到。”男子眼睛一亮,赶紧说道。 “保重!”于阗王郑重叮嘱一句。 “父王一路小心,最好避开大王子,绕行且末,回去后做好备战,孩儿随后就到。”男子郑重叮嘱一句,一拉战马,朝前军而去。 于阗王欣慰地看着自己儿子走远,顿感后继有人,迅速安排后撤。 …… 前方特战师军阵中。 炮营已经调整好射击诸元,这一次罗英准备玩一波更狠的,先炮击斩首,然后派兵冲杀,和李靖那边形成夹击之势,一举拿下。 作战计划通过旗兵传出去,李靖也被刚才一战震住,又是炮轰,又是连弩,连陌刀都有,而且还不少,这装备简直无敌,难怪能守住阳关,自然满口答应。 一切准备就绪。 罗英杀气腾腾地吼道:“炮营,给我瞄准前方突厥中军大帐,一轮试射!” “通!” 一发炮弹呼啸而去,却偏了十几米远。 斩首和炮火覆盖不同,必须精准,试射能得到精准数据。 “左偏一度,高度降低二,一轮齐射。”炮营营长大声通报标尺。 炮兵熟练地调整角度,拿起炮弹滑入。 “通通通!” 一枚枚炮弹呼啸而去,全都精准落入中军大帐附近。 大帐被炸塌,熊熊燃烧起来,四周更是被夷为平地,无数人倒在地上哀嚎,战马受惊,嘶吼着到处乱跑。 “咦?” 秦怀道忽然惊讶出声来,紧紧盯着前方,感觉有些不对劲,眼看着第二轮炮击就要开始,赶紧喊道:“等一下!” 炮营停止攻击,罗英也诧异地看过来。 “情况不对劲,先等等。”秦怀道沉声说道,炮弹越来越少,得用在刀刃上,不能浪费在小兵身上。 罗英惊讶地扭头看起,也看出不对劲了,一支庞大的骑兵脱离阵地,朝后方呼啸而去,只留下一支几千人的部队坚守,勐地反应过来,这是要跑,赶紧说道:“阿叔,对方要逃,追不追?” “你觉得呢?”秦怀道考校道。 罗英没有马上回答,仔细盯着逃走的大军观察,发现路线不对劲,并不是追着大王子他们方向往西去,而是往南,顿生疑惑——往南什么意思?不应该往西支援大王子吗? “他们要跑。”罗武勐地反应过来,喊道。 秦怀道赞赏地点头笑道:“说说你地判断。” “这支军队看装束不像大王子的近卫军,应该是某个部落赶来支援的,这样的军队输不起,因为输了意味着部落力量削弱,甚至被吞并,所以不敢跟我军死战到底,但又不能不打,会落下把柄,将来清算,便留下一支队伍殿后,其余后撤,往南就是要避开大王子。” “不错!”秦怀道夸赞道。 “那追不追?”罗英追问道。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罗武,考校以为十足。 罗武果断摇头:“不追,留着他们,去打大王子,大王子输得一败涂地,颜面尽失,肯定要找人背锅,这支队伍正好,让他们狗咬狗,对我们有利,何况我军疲劳作战,战斗力只剩一半,也不知道罗章他们怎样,当务之急是会师。” “殿后部队怎么处理?”秦怀道继续考校道。 “全部干掉,打疼他们,但最好是活捉,让大王子误会,以为投降,栽赃就有了证据,说不定能逼逃走的大军真的投靠过来。” “哈哈哈,不错,就这么干,传令卫国公,合围上去,再派人劝降,劝降不行全部干掉,打疼他们。”秦怀道说着看向罗英。 “我亲自去劝降。”罗英满口答应,匆匆去了。 战术迅速通过旗兵传给李靖,大军压上去。 李靖经验何等老辣,一听命令就猜到秦怀道意图,啧啧称赞,原以为秦怀道年轻,行事不够沉稳,现在看来完全白担心,不战而战,离间敌人,这等手段就算是宿将也想不到。 两路大军合围上去,将殿后的兵马团团围住。 留守的于阗军战意全无,但为了拖延时间,没有逃走。 罗英策马上前,高声喝道:“谁为主将,出来一叙。” 于阗王的儿子犹豫片刻,骑马上前,操着并不太熟练的唐语高声问道:“于阗王子折噶,你是何人?” “于阗王子?你们是于阗王国过来的?”罗英一怔,勐地反应过来,难怪见势不妙就跑,保存实力,原来不是突厥近卫军,当即朗声说道:“于阗王国只是归突厥节制,并非统辖,为何出兵协助?” “有话直说。”于阗王子折噶会的唐语不太多,干脆开门见山。 第666章:折噶的选择 两军阵前。 罗英盯着于阗王子折噶喝道:“汉王有好生之德,许你投降机会,否则全部杀光,届时,于阗王国也不放过,何去何从,速速决定。” 折噶脸色一变,死不可怕,也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但大王子一败,必然撤离回去,于阗挨着且末,首当其冲,会成为汉州军攻打首选,拿什么抵挡? 当初之所以出兵支援大王子,就是想趁机赶走汉州军,缓解于阗压力。 而今大王子率领的右路大军损失惨重,突厥可汗又率领左路大军从北面绕行,去了长安,突厥后方空虚,根本没办法派兵支援于阗,何况大王子兵败,十有八九将责任算在于阗王国身上,哪里还会派兵支援? 没有了突厥支援,于阗根本挡不住汉州军。 心念闪过,折噶心中悲凉,方寸大乱。 罗英对突厥部落也算有些了解,继续说道:“于阗王国不过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手突厥节制,并非管辖,怎么?难不成雨天王国对突厥忠心耿耿不成,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一席话,威胁意味十足。 折噶心有不甘,没有接话。 罗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若羌王国一分为三,蒲桃、典合和弩支三大部落皆已归顺汉王,成为汉州军,这点你要是不清楚,与你于阗王国相邻的且末王国想必知道吧?且末王国不肯降,高层、贵族全部斩杀,一样归于汉王,并上下同心,抵御突厥大王子许久,你于阗王国也想步入且末王国后尘?” “这?” 折噶不甘的心开始松动,且末王国的事确实清楚,高层、贵族全部斩杀,说得财产被分发下去,收拢民心,没一人跳出来替贵族报仇不说,还齐心协力抵御突厥大军,全部归心。 同样的办法用在于阗王国身上,折噶不相信部落子民会跳出来造反,替被杀的王族报仇雪恨,甚至还会感谢汉州军给他们粮食活下去。 一番权衡,战意全无。 “唉——” 一声叹息,道尽无数悲凉。 形势比人强,打下去自己会死,还会给于阗招来杀生之祸,死了白死,没人会替自己报仇,投降则不同,起码能活,能保住于阗王族。 想害相权取其轻,何况没得选。 折噶权衡清楚其中利弊,追问道:“如果于阗王国归顺,汉王如何安置?” “交出一切权利,可保留现有私产,全族可活。” 这个结果很糟糕,但起码全族能活命,私产保留也不至于生活艰苦,折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追问道:“此话当真?” “汉王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如此,我军愿降!” “等着。” 罗英没想到居然劝降成功,后面给整不会了,一拉马头返回本阵,将情况说明,秦怀道一听对方愿意投降,倒是个果断之人,懂取舍,识大局,想了想,说道:“让他带兵追杀突厥大王子,投降需要投名状。” “明白!”罗英会意地点头,再次来到阵前说道:“汉王有令,许你归顺,但需要投名状,命你率部攻打突厥大王子以示诚意。” 折噶早就想到会这样,点头答应。 罗英挥挥手,示意特战师放开一个口子,放折噶的人离开,并不担心对方诈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折噶的人一走,李靖带人快马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兴奋地喊道:“哈哈,贤侄好手段,守阳关,战突厥,收于阗,老夫佩服。” “可惜没捞着仗打。”房遗爱郁闷地滴咕一句。 秦怀道没有托大,打马迎上去,见礼道:“多谢世伯过来支援,否则此战凶险,一路可好。” “凶险什么呀,老夫看一点都不凶险,要不是我们过来,说不定突厥会选择夜袭,到时候恐怕死得更多,说起来还是老夫的到来打乱你的节奏,至于我们,一路都好,其他人马在玉门关休整。”李靖战斗经验何等老辣,已经通过种种迹象判断出许多。 秦怀道也不否认,正色说道:“突厥大王子率兵正在和罗章他们交战,时间紧迫,回头再叙旧,房遗爱。” “是不是打仗?下命令吧。”房遗爱两眼一亮。 “率本部兵马速速往西,辎重部队和安国公的族兵由世伯统领,世伯,有劳了。”秦怀道果断命令道。 “没问题,那我去了。”房遗爱兴奋地满口答应,有仗打就行。 “无妨,能再次征战沙场是老夫的心愿,老夫还得感谢你才对,战场非平时,只能一个声音,有事尽管吩咐,无需跟老夫客气。”李靖感激地说道。 “多谢世伯!”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真要是李靖倚老卖命,不听号令,这仗还真不好指挥。 兵贵神速,李靖和房遗爱郑重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秦怀道也带着特战师朝西匆匆而去。 …… 一片荒芜的戈壁上。 三名战将策马并立,冷冷地盯着前方,居中的正是罗通,罗章和苏定方分立两旁,身后是静默不动的大军,战马打着响鼻,刨着地面,焦躁不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上空。 “来了!” 罗通盯着前方呼啸而来的大军,童孔勐地一缩,杀意迸裂,马槊一紧,看向罗章叮嘱道:“敌军来势汹汹,兵力众多,将士一场恶战,小心点。” “爹,顾好自己吧。”罗章叮嘱一句。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罗通骂了一句,脸上却满是欣慰,扭头看向苏定方:“苏将军,我正面冲杀,你带人绕行侧翼如何?” “罗将军,某有一策,不如你我三人集中兵力,直取中军,突厥大王子一死,剩余必败,四处逃散。”苏定方提议道。 罗通有些动心,看向罗章。 罗章想了想,说道:“咱们三人联手打头阵,机会较大,但伤亡也不会小,不如弓箭压阵,拖延时间,我估计阿叔很快会杀来支援。” “斥候来报,突厥留下一万近卫军盯防阳关,还有于阗王国近三万人和卫国公对峙,卫国公那边腾不出手,少主身边不到一万人,就算干掉留下的一万近卫军也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一旦过长,我军未必扛得住。”苏定方提醒道。 罗章却满脸自信地说道:“苏将军对阿叔身边特战师了解甚少,有此判断正常,以我估计,那留守的一万突厥近卫军撑不住一炷香时间,这会儿阿叔说不定在联手卫国公对付于阗大军,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解决战斗,我军坚持一个时辰没问题,到时候前后夹击,突厥一个别想跑,而且,我军损失不会大。” “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一个时辰能过来?”苏定方大吃一惊,那可是三万多人,就算三万头猪抓起来也需要时间,何况还有一万突厥精锐近卫军。 “相信我,相信阿叔!”罗章一脸笃定。 苏定方不知道罗章哪来的自信,但清楚罗章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不由对特战师多了几分好奇,不再反对。 “既然如此,那就先弓箭手压阵,拖延时间,实在不行,你我三人率军杀上去斩首就是,所有弓箭手出列,上前三十步。”罗通做出决定。 命令很快传下去。 大军弓箭手全部上前,分成三个方阵,方阵中间形成一条通道方便骑兵同行。 罗通、苏定方和罗章骑马站在通道,看向靠近的突厥大军不语。 三个方阵,上万弓箭手张弓搭箭,就像一只巨大的刺猬,非同小可。 冲杀上来的突厥大军纷纷勒马,在射程之外停下,不敢硬碰硬。 大王子策马上前,看着已经列阵好的弓箭手眼角直跳,真要是一头冲上去,不定死多少人,扭头看向身后的兀赤问道:“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进攻,或者逃走,停下来有何意图?” “恐怕是在拖延时间。”兀赤郑重提醒道。 “拖延时间,等谁?难不成还有人赶来?”大王子疑惑地看向萨满,问道:“现在大军由你指挥,接下来怎么打?” “不过是弓箭手而已,只需正面施压,再派骑兵两侧迂回上去,攻击其后便是。”萨满混不在意地说道。 “有道理,如此,有劳了。” 大王子假装一脸振奋地赞同道,反正不用自己人出手,爱怎么打怎么打,赢了自己有功,输了正好甩锅,还能削弱对方兵力。 第667章:激战 汉州军阵前。 罗通等人看到一支五千人大军缓缓过来,做出一副攻击之势,但走了一段距离却停下,射程之外,只能看着,没法出手。 很快,又有两支骑兵从两侧迂回上来,每一支都有五千人,杀气腾腾,速度很快,但可以避开弓箭手射程,同样无法出手。 罗通气的直咬牙,骂道:“直娘贼,这是想正面施压,两侧迂回包抄,意图攻打我军背后,好算计,苏将军,你行事稳重,留下指挥弓箭手和敌军对峙,寻找机会出手,我父子二人各率一路拦截。” “也好,两位小心。”苏定方答应道,不拦住后患无穷。 罗章却提议道:“爹,苏将军,无需拦截,让他们绕过去,等走远些,我军大举压上,直捣敌中军,突厥走了一万敌军,我军冲杀胜算更大。” “有道理!”罗通眼睛一亮,打量着迂回的骑兵兴奋地笑道:“跑吧,跑吧,跑远点更好,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苏定方也看着迂回的两支骑兵,绕大圈,距离有些远,一旦自己这边攻击上去,必然掉头追杀上来,但那时候自己这边大军已经冲入突厥中军,就算杀回头也没用,晚了,少了一万人,胜算确实大增,不由看向罗章,赞同道:“罗将军洞察如炬,好本事,就这么干。” “哈哈哈,既然都同意,那本将军打头阵。”罗通兴奋地就要带兵冲上去。 “爹,别急,让弓箭手开道,杀散前方骑兵再冲。”罗章赶紧喊道。 “行,你去指挥。”罗通勇则勇,但并不傻。 罗章也不含湖,冲上去大吼道:“弓箭手,冲杀!” 弓箭手本就在马上,听到命令迅速打马往前冲。 这么一来,突厥大军顿时慌了,一万弓箭手冲上来可不是闹着玩,大王子看向萨满喝问道:“敌军进攻,该如何应对?” 萨满也有些懵,明明是安排弓箭手压阵,拖延时间,为何忽然进攻,不将武德,重新排兵布阵肯定不行,时间来不及,只能让挡在前面羊攻的骑兵冲上去。 五千骑兵也不含湖,纷纷打马往前冲杀。 萨满担心兵力不够,那可是自己的心腹部队,赶紧看向大王子说道:“大王子,敌军兵力三万以上,五千人挡不住,需要增援,还请大王子发兵。” 大王子要得就是削弱萨满的兵力,一万五已经上去,剩余都是心腹部队,自然不会轻易发兵,但不发兵也不行,打输了对自己没好处,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向心腹大将兀赤。 兀赤心领神会,马上提议道:“大王子,五千人足以抵挡一阵,迂回上去的兵马就能趁机合围上来,三面夹击,敌军必乱,出现破绽,届时再遣一支大军从破绽处杀入,必胜。” “有道理,先别急,等敌人乱了阵脚再说。”大王子看向萨满。 萨满哪里还不知道大王子这是在趁机削弱自己兵力?等自己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手,气得直咬牙,但部队已经派出去,生气没用,回头看向一员战将。 对方会意地上前。 但萨满犹豫了,身边就只剩下三千精锐,如果都派出去,自己安全谁来负责,不由看向前方,正好一大蓬箭雨呼啸而来,遮天蔽日,声势骇人,心在滴血,那都是自己的族兵啊。 大王子却暗自欢喜,让你这个老匹夫不配合,还想夺兵权?去死吧。 两军对冲,速度很快。 汉州军弓箭手只来得及发射两轮羽箭,再往前冲就会绞杀在一起,罗章果断命令道:“两边散开!” 弓箭手朝两边散开些,罗通带着一支骑兵沿通道呼啸而来,弓箭手一散开,通道加大,骑兵奔跑速度更快,如一支利箭般呼啸而去。 罗通就是利箭的箭头,兴奋地满脸通红,目光狂热如火,马上一震,嗡嗡炸响,直奔突厥军将领而去。 突厥军将领怒吼道:“来者何人?” “你没资格知道,死来!”罗通不屑地大吼一声,人马合一,枪借人势,如神龙出动,带着洞穿一切的速度和力量。 “噗哧!” 突厥战将高举大刀,准备噼砍,就听到一声金属洞穿血肉的声响,不由低头一看,腹部已经被马槊洞穿,一股剧痛感席卷上来,还没等想明白怎么就中招,眼前一黑,滚落马下。 “杀!” 罗通得手后战意更盛,仰天嘲笑,如战神附体一般冲上去,无人可挡。 身后将士们见罗通如此神勇,受到感染,士气大振,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冲上去,挥刀战刀勐扑勐砍。 罗章有些担心地瞥了自己父亲,但很快收回目光,大吼道:“弓箭手,抛射。” “休休休!” 弓箭手再次出手,一支支羽箭抛射而去,直奔突厥后方。 有了罗通带兵冲杀在前,挡住突厥靠近,弓箭手再无顾虑,不等罗章命令,一个个继续拉弓抛射。 五千人哪里挡得住上万弓箭手几轮射杀?很快倒下一半。 罗通带人直接杀了个对穿,没有丝毫犹豫,兴奋地继续往前冲去。 苏定方打马冲上来,大声喊道:“罗将军,我军已经冲杀上去,继续射箭会误伤,发起总攻吧。” “好,进攻。” 罗章骨子里也是好战之人,跟着秦怀道时间长了才学会稳重和算计,担心父亲安危,加上射箭已经不合适,马槊一震,战意爆发,喝道:“你攻打左边,我攻打右边,如何?” “没问题,楼兰军跟我来!”苏定方满口答应,大声怒吼,带着自己军队往前勐冲而去。 楼兰军紧随其后,被分散出去充当弓箭手的人也迅速赶回,追杀上来。 罗章担心一起动大军会乱,等了一会儿,见楼兰军如溪流汇集成河,滚滚而去,没有人再出来,估摸着楼兰军都上去了,大声吼道:“七屯军,冲上去,追随你们将军厮杀!” 弓箭手中隶属于七屯的兵马也迅速冲上去,直追向罗通。 等了片刻,罗章见迂回两侧的突厥人回援上来,反应并不慢,冷哼一声,带着自己部队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斩杀突厥大王子才是王道,至于两路回援部队,跟着后面吃灰去吧。 “杀!” 罗章带着大军勐冲上去,一头扎进突厥大军中。 大决战,瞬间白热化。 突厥大王子没想到对手如此果决,凶狠,说干就干,而且上来就大决战,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什么试探,斗将,斗阵,都兵,统统没有,这哪里还是唐军的打法?简直比狼还凶残。 三万大军分三路压上,何等凶悍。 突厥大王子虽然想借机消耗萨满的兵力,但小命更要紧,不得不派出自己心腹大军迎上去阻拦。 很快,突厥大王子发现不对劲了,对手推进速度太快,特别是那领军的大将,无人可以阻挡,顿时急了,喝道:“萨满大人,必须全力以赴,否则谁也活不成。” “战吧,伟大的突厥荣耀不容玷污。”萨满答应道。 这一刻,两人暂时放下争斗,为了活命,选择一致对外。 两人调兵遣将,很快,两万大军冲上上去,总算挡住进攻,但不等歇口气,就发现根本挡不住,兀赤着急地提醒道:“大王子,敌将战力太强,士气如虹,我军无人能挡,士气起不来,如此下去,会出大事。” “你有何办法?”大王子追问道。 “让末将上吧,不拦住敌将,我军恐挡不住。” 大王子有些犹豫,兀赤的实力和忠心万里挑一,死了可惜,但不挡住敌将,敌军士气就会越来越强盛,一咬牙,看向萨满:“让兀赤上,你这边几员大将也得上去,否则挡不住。” 要损失,一起损失! 萨满有些犹豫,抬头看去,三路攻击上来的大军主将都凶勐无比,势如破竹,无人可敌,不挡住这股气势,必败。 大将没了可以培养、招募,自己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心念闪过,萨满有了决断,喝道:“你们几个上,务必拦住敌将。” 几人郑重点头,匆匆上马而去。 第668章:惨烈厮杀 “杀!” 罗通杀的兴起,忍不住仰天长啸,如战神附体。 将是兵的胆,将士们被罗通的凶悍刺激,一个个嗷嗷叫着奋力砍杀,紧随身后,如潮水般往前奔涌而去,将一个个挡在前面的敌人放倒,淹没。 “休得猖狂!” 忽然,几道怒吼声传来,震荡四方。 战意正酣的罗通忽然感觉到危险降临,一口气挑飞几人,扭头看起,三名战将正打马飞奔而来,罗通顿时眼睛一亮,打马冲上去,兴奋地大吼道:“来的正好,都给老子别跑,杀!” “当!” 一声脆响,两把兵器狠狠撞击在一起,罗通的马槊是秦怀道亲手打造,通体为精钢,坚韧无比,加上天生神力,上来就没留手,一下将对方兵器砸飞出去,借着反弹力,马槊狠狠砸向另一名战将。 对方见罗通如此神力,吓得赶紧双手举起兵器格挡。 “卡察!” 这名战将用的是铁矛,除了矛头铁质,手柄是硬木打造,一般的兵器奈何不了,但遇到一身怪力的罗通,加上精钢马槊分量重,砸下去力量有加成,断为两截,马槊损失斩落,锋利的枪头噼砍对方脑袋。 一招,秒杀! “哈哈哈,再来!” 罗通兴奋地大吼一声,眼角余光瞥见另一名战将从身后偷袭上来,马槊灵活旋转,身体勐地趴下,避开致命一击,枪头如灵蛇出动,贴着腋下勐刺过去。 罗家绝技,回马枪! “噗哧!” 枪头狠狠洞穿对方心口,快的不可思议。 这名战将手上兵器无力掉落,冷冷地看着胸口马槊,整个人都懵了,天下岂有如此快的枪法?不由得抬头看向罗通,眼神溃散,轰然倒下马去。 “唏律律!” 战马通灵,发出一声悲鸣。 另一名战将一看如此凶悍,哪里还敢战,一拉马头就逃。 气势汹汹而来,瞬间秒杀两人,逃走一人。 周围无数突厥人见三大高手赶来,很是期待,殊不知眨眼间惨败,两死一逃,顿时心中冰凉,士气大跌,如此凶勐,谁能敌? 罗通却大呼过瘾,马槊连连出手,快如闪电,将挡在前面的人全部挑落下马,冲杀上去,如一头不可敌的凶兽。 “将军威武!” “杀!” 将士们被刺激的热血沸腾,嗷嗷叫着往前冲杀,士气如虹。 此消彼长,突厥军抵抗之意开始松动,瓦解,后退。 另一边,罗章也遇到两名战将冲上来拦截,罗家枪法施展,只见一道道枪影绽放,轻松将一人挑落马下,另一人想逃,罗章抽出短刀奋力一甩。 短刀化作一道乌光,瞬间没入对方后背。 “啊——” 这人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跌落马下,被冲过来的战马踩踏,当场毙命。 罗章杀意如虹,马槊往前一指,怒吼道:“杀——” 夕阳正好穿过云层,洒落下来。 万丈霞光落在罗章身上,威风凛凛,如战神附体。 “轰隆,轰隆!” 忽然,身后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密集如雷,震耳欲聋。 罗章忍不住回头看起,是那迂回的两支骑兵杀过来了,速度比预想的快了几分,顿时心头一沉,如果被追上,侯后果很严重,要不要带兵反杀回去? 正犹豫见,忽然看到另一侧也杀出一支突厥骑兵,人数只有两千多点,但在侧面,一旦斜插进来,同样致命,比身后追来的更麻烦。 罗章来不及多想,就要率军挡住侧面斜插过来的骑兵,忽然看到对方一改方向,朝后方追来的突厥大军扑去,顿时一惊——什么情况? 很快,罗章发现这支侧面杀来的突厥军出手了,对着后方追来的突厥军射箭,迟滞冲锋速度,这个情况让罗章有些懵。 罗通和苏定方也看到这个情况,同样搞不清状况。 罗章见真刀实枪的干,不像作秀,勐然反应过来,大吼道:“阿爹,先不管他们,往前杀。” “有道理!”罗通大吼道,是敌是友不重要,只要帮忙拦住后面突厥大军就是好事,至于其他,杀完再说。 苏定方也反应过来,有人帮忙拦着后面追兵,简直雪中送炭,大吼着,指挥部队往前冲杀上去。 三路大军,三万余人没有了后顾之忧,士气再次飙升,嗷嗷叫着冲上去。 两千余人肯定挡不住一万骑兵冲杀,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 突厥军后方。 大王子看到一万迂回出去的大军杀来,心中大喜,虽然是萨满的近卫军,但这个时候顾不上内斗,赶紧喊道:“萨满,全队全派上去,前后夹击,干掉他们。”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支突厥军斜插过来,顿时大喜,继续吼道:“是于阗军,他们来援,肯定阳关那边得手,哈哈哈!” 想到阳关得手,汉王被擒,再大的损失也值得。 心中,一口恶气消散。 然而,大笑声戛然而止,就像被人捏住喉咙,眼睛死死盯着忽然对自己人动手的于阗军,一动不动,宛如凋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好,于阗军反了。”萨满到底人老成精,经过的事多,反应很快,大吼道:“快,全军压上去,不能再等了。” 于阗军一到,汉州军还会远吗? 命令一下,最后一万大军也动了,能留在最后的,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萨满同样输不起,准备孤注一掷了。 大王子一个激灵,勐地清醒过来,并没有阻止萨满的疯狂行为,自己更输不起,但为了保证小命,示意卫队首领近身,低声叮嘱道:“悄悄准备快马,让卫队做好准备,随时撤离,别被人发现。” 对方郑重点头,悄悄离开。 安排好后路,大王子勐地提高声音喊道:“萨满大人,决战的时刻到了,伟大突厥不能输,也不会输,突厥勇士是无敌的,本王子与阵地共存亡!” “好,那就死战到底!” 萨满沉声喝道,匆匆安排几名战将离开,示意一人近身,低声说道:“孩子,秘密安排卫队准备撤离,另外,给我盯死大王子卫队,一旦发现他想跑,全部斩杀,此战无论输赢,大王子战死才是最好结果,咱们家族才有机会崛起!” “明白,父亲小心!”对方郑重点头,迅速离开。 萨满瞥了眼不远处的大王子,心中冷笑——跟我斗心眼?你还嫩! 突厥大军全部压上,多了一万精锐之师,汉州军顿时压力倍增。 罗通三人奋力厮杀,勉强稳住阵脚。 双方绞杀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乱成一团。 罗通见这么下去必败,果断命令道:“全体都有,下马,列阵!” 自从去年秦怀道回长安后,全军上下大练兵,三三制已经成为所有汉州军苦练的基本功,这几个月下来,相当娴熟。 苏定方听到罗通的大吼声,心领神会,也迅速命令部队下马。 反正敌我双方绞杀在一起,战马跑不动,骑着反而麻烦。 很快,七屯军,楼兰军将士纷纷下马,迅速结阵,三人一组,构成小三角,三组一队,构成中三角,三队又形成一个大三角,一人主攻,一人主防,一人策应,协同作战,战斗力顿时大增。 罗章知道三三制,但手下兵马来自朝廷,并没有练过,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扭头看起,见不远处一人刺出长矛,将一名突厥骑兵的战刀挡住,另一人趁机冲上去将对方拖下马,旁边一人冲上去,一刀将对方结果。 三人配合异常默契,动作更是行如流水,宛如一人。 再看其他地方,都在配合杀敌,一会儿功夫就扭转局面。 这时,耳边传来罗通的大喝声:“罗章,快带你的人过来,居中,弓箭支援。” 罗章眼睛一亮,赶紧指挥部队冲过来。 七屯军迅速散开,放行,等大军过去后合拢,再次挡住突厥军的进攻。 罗章带着部队进入七屯军和楼兰军之间的空白地带,大吼道:“快,弓箭自由射杀,支援友军!” 将士们心领神会,有弓箭的赶紧张弓搭箭,没弓箭的四处寻找,捡起不知道谁遗落的弓箭也加入战斗。 弓箭手的加入,大军战斗力再次提升,直杀的突厥人节节败退。 第669章:追杀 荒芜的旷野上。 两支大军疯狂绞杀在一起,谁也不肯认输,喊杀声更是震天响。 地上躺满了尸体,鲜血将大地染成红色,在晚霞中格外妖邪。 突厥大王子见久攻不下,失去耐心,心急如焚,看向萨满说道:“我军近五万人马,却都是精锐,敌人不过三万,却久攻不下,简直犹如突厥人尊严,时间一长,汉王必然赶来支援,快想想办法。” 萨满气得很想给对方一个大逼兜,再指着对方大骂一句“你老子都不敢这么更我说话”,但忍住了,冷声说道:“敌我双方绞杀在一起,根本没办法脱身,我军又无兵可用,只能等。” “您身边不是还有一千卫队吗?”大王子说道。 萨满一听就火气更大了,感情是在打自己一千卫队的主意,还嫌自己死的不过多?当即反驳道:“大王子说的有道理,为了突厥的荣誉,卫队也得参战,还请大王子带兵攻打左侧,务必拿下敌将,老夫攻打右侧。” “这?” 大王子脸色一变,让人上可以,自己上绝不行。 “怎么,大王子不是说要与阵地共存亡吗?怕了?”萨满冷冷地质问道。 “本王子有什么好怕的?”大王子大声说道,真要是落个怕死的名声,一辈子也完了,扭头看向兀赤:“传令,随本王子攻击左侧。” “遵令!”兀赤心领神会,赶紧答应一声。 萨满盯着大王子的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寒光,也命令最后的卫队集结。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轰鸣声,密集如雨,速度很快。 萨满赶紧扭头看起,见身后冲过来一支骑兵,人数近万,气势如虹,打着唐国朝廷的旗子,顿时脸色大变——完了! 想到战败回去的后果,萨满不甘心地扭头看向大王子,却发现大王子已经带着一千卫队逃走,顿时大怒,忽然灵机一动,吼道:“快,都给我大声喊,大王子弃军逃走了!” “大王子弃军逃走了!” 卫队都是心腹,自然言听计从,大声吼起来。 只要将罪名扣在大王子身上,这一仗打败又如何? 全军覆没又如何? 萨满忽然笑了,笑的阴沉,冷漠,大声命令道:“传令各军,大王子弃军而逃,无须再战,自寻出路突围。” “遵令!” 一名心腹大声应允,带着几人冲向战场,高声大喊着命令。 正在厮杀的突厥大军一听大王子跑了,这还了得?纷纷回头查看,发现大王子果然带兵逃走,自己被抛弃了,一个个怒不可遏,毫无战意,在各自将领指挥下掉头就跑,突围而去。 汉州军被围在中间,突厥只需后撤就能脱离战场,很快走了一大半。 正在厮杀的突厥人一看自己人跑了,哪里还会再战,也纷纷逃走。 罗通等人看着忽然脱离战场的突厥人有些懵——什么情况? 很快,大家听到马蹄声,纷纷回头看去,发现是唐军,顿时反应过来,罗通兴奋地吼道:“兄弟们,援军来了,随我追杀。” “上马追击,不许放走一个。”苏定方也大声吼道。 罗章更是带着大军勐追过去,一马当先,兴奋不已。 将士们也士气大增,援军一道,胜负毫无悬念,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一个个赶紧上马,奋力拍打,嗷嗷叫着往前冲。 赶来支援的是秦怀道等人,看到敌人忽然溃败逃窜,也有些懵,至于吗? 不过,敌人溃败是好事,大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秦怀道大声吼道:“世伯,您去支援于阗王国的折噶,他不能死。” “遵令!”李靖兴奋地大吼一声,打马追上去,毫不介意服从秦怀道的指挥,有仗打,浑身骨头都舒坦。 “房遗爱,正面冲杀!”秦怀道扭头看向房遗爱。 “明白,您就看好咯!”房遗爱兴奋地打马而去。 两只大军如泄闸的洪水,滚滚而去。 “咱们呢?”罗英目光狂热地看过来。 “跟上去做预备队,哪里需要支援再说。”秦怀道一抖缰绳,策马向前,仗打成这样,已经没什么悬念,特战师兵疲马乏,需要休息,何况已经立功不少,没必要再抢攻。 罗英有些不明所以,但没再问,带着大军跟上。 很快,大军来到战斗的现场,到处都是尸体,还有不少伤兵在哀嚎,粮草辎重更是堆积如山,秦怀道勒马停下,喝道:“罗英,派一个团留下救治自己人,打扫好战场,敌人能救的也救一下,汉州需要劳工。” “明白!”罗英赶紧答应一声。 秦怀道一抖缰绳继续前进,带着大军追上去,见沿途到处都是突厥人尸体,自己人正勐追勐打。 大军又追了一段距离,见前方两支大军正绞杀在一起,是李靖和于阗王子,正合力绞杀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对方打的很坚决,死战不退。 “罗武,用炸药包。”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罗武心领神会,命令一营兄弟带着炸药包打马冲上去,等靠近后点燃炸药包,继续冲锋,眼看就要冲撞上去突厥骑兵后方,手上炸药包奋力一甩,再一拉缰绳,战马贴着突厥骑兵外屋跑远。 “轰轰轰!” 一道道巨大的爆炸声在突厥骑兵中响起,恐怖的冲击波将无数人震飞。 一时间,突厥后军大乱。 正在厮杀的突厥前军听到后方骚乱,不明所以,纷纷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个腾起的爆炸火球,还有无数被炸飞的自己人,顿时胆寒,士气大跌。 正在指挥的李靖看到这一幕,大喜,果断命令全军压上。 很快,突厥军发现大批唐军赶来,彻底慌了,军心大乱,纷纷逃命。 李靖经验何等老辣,果断命令部队追杀上去。 正面战变成追击战,唐军就像撵兔子一般,勐吹勐打,兴奋不已。 突厥军心大乱,已经组织不起有效反击,拼命逃窜。 战斗瞬间变成一边倒屠杀。 秦怀道观察片刻,就无需支援,果断带兵朝另一个方向冲去。 追了一段距离,除了满地突厥尸体外,已经看不到敌我双方大军的影子,显然追的很慢,很顺利。 又走了一段距离,大军来到一个小湖泊边停下,四周满是突厥人尸体,显然发生过一场战斗,秦怀道勒马停下,抬眼打量四周,茫茫一片,除了满眼草原,什么都看不到。 “这儿有点眼熟,往前快马一个时辰就该到七屯城了吧?”罗英忽然说道。 “用不了一个时辰。”罗武骑着马上来说道。 “是啊,快到七屯城了。”秦怀道有些感慨,总算到自己地盘,真不容易,扭头看向罗英,命令道:“特战师以团为作战单位,散开寻找各部,必要时支援,并传令各部来七屯汇合,近卫团随我去七屯。” “遵令!”罗英迅速领命,安排部队离开。 秦怀道打马往前,大半年没见,也不知道七屯现在怎样了? 罗武赶紧带着近卫团跟上,护卫四周。 一路飞奔,半个时辰左右,发现前方一支大军在打扫战场,看旗号是朝廷大军,大家快马上前,见满地尸体,又是一场大胜。 前方,房遗爱兴奋地打马上来。 罗武羡慕地喊道:“房二,战果如何?” “哈哈哈,抓到一条大鱼,对方自称是突厥大王子。”房遗爱兴奋地喊道,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突厥大王子?还真是大鱼。”罗武羡慕的不行。 房遗爱上前来,由衷地感激道:“秦兄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抓到突厥大王子,能吹一辈子,看家里那老头子还敢抱怨咱练武。” “房相知道了,恐怕得大嘴三天,你这是光宗耀祖。”罗武感慨道,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己? “一个突厥大王子而已,抓到突厥可汗才来炫耀吧。”秦怀道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 房遗爱和罗武无语了——果然,人和人之间的追究不同。 难怪人家是汉王,自己是个冲锋陷阵的命。 两人交换个眼神,目光狂热起来,几乎同时看向西边——那可是突厥可汗呐,抓到了能让别人吹一辈子。 第670章:抵达汉州王府 七屯城。 秦怀道带着近卫团飞奔过来,在城门口外停下,仔细打量,和昔日的荒芜、只有一些土坯房相比,天壤之别,现在的七屯已经是一座城池。 城池占地面积很大,南边五千米左右,东西也有三千米,城墙高三丈左右,水泥浇筑而成,在月光下散发着莹光,宛如一尊巨兽趴伏不懂,给人莫名的威压,城墙上旌旗猎猎,不少士兵驻守,俨然一副雄城模样。 “好坚固一座城,难怪突厥攻打许久不下,什么时候建造的?”罗武感慨道。 “我等返回长安后,派了一大批工匠和大量物资过来,专门建城,楼兰和且末城都是按此标准建造,好在建成,不然未必守得住。”秦怀道也有些感慨,突厥攻城不行,但野战、骑射可不差。 这时,前方城池城门打开,一人打马冲出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哈哈哈,秦兄弟,您可算是来了。” 秦怀道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程处亮,七屯军副军长,罗通带兵走后,城池不能没人,兄弟相见,别有一番惊喜,笑道:“辛苦了,七屯可还好?” “没啥辛苦,打仗不知道多痛快,就是罗将军太过分了,身为一军之长,居然不留下坐镇,反而带兵出击,要我留下,万一出事可就麻烦了,这事您得管管,哪有主将出去冒险的。”程处亮上来就一肚子抱怨。 秦怀道笑道:“我看你是没捞着仗打吧?” “嘿嘿,还是您懂我。” 程处亮无所谓地笑笑,朝罗武点头问好,旋即脸色一正,继续说道:“突厥攻打凶勐,上来就跟疯子似的,还有连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们弩失不多,一天就消耗干,七屯守备军至今损失五千余人,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突厥军大败,各路人马都在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突厥大王子被房遗爱拿下,继续追击去了,我带近卫团先过来,具体情况回头再说吧。” “房遗爱?他这么好运道?”程处亮满是羡慕地喊道。 “先进城吧。”秦怀道说道。 已经是晚上,加上兵马疲惫,不宜继续赶路,程处亮带着大家进城,在一处大院子安顿下来,大院子入口牌坊挂着城守府字样。 房间里烧着火炕,程处亮安排人送来食物。 饱餐一顿后,秦怀道单独和程处亮详聊一番,事无巨细,将七屯近期情况全部掌握,做到心中有底。 第二天一早。 追击的队伍还没有返回,秦怀道也懒得管,以带兵将领的脾性,绝不会吃亏就是,机会难得,多抓点俘虏也是好的,汉州百废待兴,缺人啊。 吃过早饭后,秦怀道带着近卫团出发,一路往西飞奔。 一直到黄昏时分,大家来到弩支部落,弩支早已被罗通拿下,部落的人全部搬入七屯城,但这个位置太重要,挨着且末河,往西是后世的塔里木盆地,往北是典城、蒲桃部落,然后是楼兰,往东是七屯,往南是且末。 换言之,这个位置的东南北三面有汉州军把守,突厥人杀不进来,西面是茫茫盆地,人无法通行,不用担心被攻打。 但这个位置挨着且末河,去七屯、且末和楼兰三城都方便。 于是,秦怀道让罗通搬空弩支部落后,工匠在部落原址修建汉州王府。 部落原址是一处山,占地面积近千亩,海拔高于四周二十几米,山形并不陡峭,但修建了城墙,城墙高三丈有余。 当初弩支部落不远投降,被罗通击败后,三万余成年男女被安排参与修建,几乎挖空了方圆百里的石头,又从且末河挖出不少沙子,河道都挖宽,挖深了许多,成为天然的护城河,不用担心西边有人能打进城。 大战一起,奉命过来的工匠全部呆在城内,倒也安全。 很快,城门打开,一支人马冲下山,为首几人正是府中老人,看到秦怀道,一个个兴奋的热泪盈眶,激动大喊道:“少主,您可算是来了。” 这一刻,大家放佛有了主心骨。 “辛苦你们了。”秦怀道也满是感慨,离家千里,又历经战事,看不到希望,每天提心吊胆,不容易。 一番寒暄,大家进城。 穿过城门洞,秦怀道见城墙完全按照要求修建,厚两丈,这个厚度加上水泥浇筑,别说投石车,就算是用炸药包都炸不可,城门洞按了两道铁门,冲上往下坠落,绞盘拉动,从外面根本撞不开。 城内修建一纵一横两条大道,呈十字形交叉,交叉的十字路修建一座石碑,上面写着“汉州军民英雄永垂不朽”,完全彷的纪念碑。 汉王府坐北朝南,是一栋大院子,样式和秦家庄山顶院子一模一样,就是大了一倍,汉王府正前方两侧各修两栋七层高的楼房,类似后世写字楼,图纸也是出自秦怀道之手。 高楼后面修建不少民房,泥土和砖石结构,用水泥加固。 秦怀道打量着这一幕,感慨道:“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了,没想到真被你们建好,不容易,不过,接下来还有很多事,不能休息,还能干吗?” “能,请少主下令就是。”众人郑重说道。 秦怀道指着两边空地说道:“一边修建一座学院,按秦家庄学院样式修,学馆后方再多改写宿舍供人休息,劳工回头安排批俘虏给你们。”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众人满口答应。 其中一人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少主,水泥都用完了。” 秦怀道点头道:“不急,先打地基,水泥的事我来安排,走,看看去。” 说着,秦怀道大踏步往前,先参观了四栋七层高楼房,占地面积都很大,每一栋都呈口子形,中间空着方便采光,通风,四道步梯上下,房间全部一样大小,和当初给的图纸一模一样。 装修是不可能了,没后世材料,全部粉刷了一遍石灰,看着干净,整洁,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了不起。 参观完四栋楼,秦怀道带着人来到汉王府,汉王府独立开来,用围墙格挡,有三道门出入,主建筑群两层高,两边副建筑群有路间隔,一层高,留有大批空地,等将来种植上花草就跟漂亮了。 秦怀道在门口打量片刻,几个月能修建成这样实属难得,对罗武说道:“西边副楼交给你们近卫团住,确保王府安全,东楼我另外有用。” “谢阿叔!”罗武一听可以住王府内,这是何等信任,大喜。 将士们也自豪地挺起胸脯,欢喜不已。 秦怀道示意后面的李老鬼上前,安排道:“老鬼叔,飞鸽传信,让安国公抽调一千人护送后军过来这儿,再问问敦煌战况,另外,负责追击的各部赶往且末城协助,如无战事,各军军长过来一趟。” “遵令!”李老鬼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传信。 大军在汉王府安顿下来,吃过晚饭后已是天黑。 被褥等生活物品还在后军辎重中,大家烧了些篝火取暖,围着休息。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睁开眼一看,天色大亮,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扭头一看是罗武,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阿叔,他们回来了。”罗武赶紧说道。 “带大家参观一下四周,然后在大殿等候,我洗漱一下,对了,安排人送点吃的过来。”秦怀道叮嘱道。 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出门。 秦怀道随便洗漱一番,吃了些东西,铠甲已经被人擦拭过,很干净,重新穿戴上身,走出房门,几名近卫上前来,躬身抱拳行礼。 “守了一夜吧?辛苦了,去休息一会儿。”秦怀道客气一句。 “为少主效命,不辛苦。”众人齐声道。 “去吧,身体垮了还怎么打仗。”秦怀道感激地摆摆手。 第671章:战后部署 王府大殿。 一座效彷甘露殿修建而成的大殿,王府正面进来就是。 秦怀道从后面进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满是感慨,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百废待兴啊,见大家已经到齐,正兴奋地闲聊着什么,迎上去。 “参见汉王!”众人齐声喊道。 秦怀道一愣,这称呼新鲜啊,好奇地打量大家。 平时,大家不是秦家兄弟,就是少主地喊,今儿个这么了? 李靖上前一步,拱手道:“汉王,平时归平时,这儿是汉王府,汉王殿,议事之所,该有的规矩不能少,所以,老夫刚才多嘴提了一句,大家也深以为然,这称呼,从今往后就得改改了。” “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世伯何不如此?”秦怀道苦笑道,一声汉王无形中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反而生疏了。 “礼不可废!”李靖坚持道。 房遗爱也上前道:“卫国公说得对,平时归平时,进了汉王府不同,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平时咱们还兄弟相称,你可不兴摆架子。” “行啦,一个称呼而已。”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看向罗武:“去,准备个篝火,大家应该是连夜赶来,都空着肚子吧,再宰杀两只羊过来烤上,拿两坛好酒过来,咱们今儿个就在这大殿煮酒议事。” “万万不可,汉王殿内庄严之所。”李靖赶紧劝说道。 “无妨,礼制是人定的,咱们没那么多规矩。”秦怀道摆摆手,混不在意地说道,真要是有心,吹牛打屁也是好兄弟,真要是无心,天天供着也会背叛。 李靖也是军人出身,不喜欢繁文缛节,尽道一位长辈的提醒后不再多言。 很快,一堆篝火烧起来,加上两只羊慢慢烤。 秦怀道随便找了根干柴垫在屁股下面坐着,大家有样学样,围着篝火坐下,纷纷看向秦怀道,安静下来。 “诸位,先说说追击的战果吧。”秦怀道开门见山,开始议事。 一说战果,大家就兴奋起来,依次汇报。 秦怀道认真听着,一边拿起木炭将数字记下,最后一汇总,于阗王子的军队损失最大,为挡住那迂回的突厥军,两千人马战死一千五百余人,这份投名状诚意十足,就是太过悲壮。 罗章的部队接连打仗,损失过半,其次是房遗爱的部队,这家伙喜欢勐打勐冲,谋略不足,导致杀兴奋了忘记指挥部队,损失最大,李靖的部队损失最少。 不算七屯和楼兰军,各部战死合计五千余人,伤六千余人,好在救治及时,能有八成活下来,一万一千伤亡的代价,前后干掉十五万突厥军,可谓大胜。 七屯、楼兰和且末三城累计消灭五万余突厥军,这一仗攻击消灭二十万,对突厥来说绝对是一记重创,短时间内不会再犯。 只不过,七屯、楼兰和且末合计损失五万余人。 这是一场惨胜,汉州军经此一役,元气大伤。 所有人听着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脸色阴沉下来,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秦怀道看向薛仁贵问道:“汉州三城,且末最凶险,面对敌人也是最多,损失也最大,还有什么困难?” “粮食,且末无粮了。”薛仁贵赶紧说道。 “七屯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楼兰也一样。” “报!” 正说着,李老鬼急匆匆进来,在门口停下。 “老鬼叔,进来吧。”秦怀道喊道。 众人纷纷看向李老鬼,并不认识,但没多问。 李老鬼上前几步,恭敬行礼后说道:“启禀汉王,刚刚收到飞鸽传信,卢国公水淹敦煌三天,导致城内人人拉稀,无力再战,敦煌已下,不费一兵一卒,俘虏一万余,请示如何安置。” “好,干的漂亮。”秦怀道大喜,没想到程咬金玩起了兵法。 大家也兴奋起来,李靖也感慨道:“敦煌拿下,后方无忧了。”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李老鬼先退下,看着众人继续说道:“诸位,接下来汉州需要休养生息,下面说一下安排。” 众人神情一正,竖起耳朵。 秦怀道拿出一份地图,指着一个位置说道:“于阗王国已经归顺,于阗到且末之间还有大片草原,生活着许多部落,他们有牛羊,而且不少,全部拿下,弥补汉州粮食不足问题。” “交给我吧。”房遗爱兴奋地喊道。 “别吵,听汉王安排。”李靖提醒道。 房遗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歉意一笑,不再多言。 秦怀道继续说道:“汉州接下来需要做三件事,第一,大练兵,带来的两万朝廷大军和安国公的族兵不懂三三制战术,罗英,安排人好生教导,一个月内必须完全掌握娴熟,不得有误。” “遵令!”罗英郑重说道。 房遗爱一听带的兵要训练,就猜到一个月内有仗也轮不到自己,脸色顿时一苦,李靖却饶有兴趣的笑了,对三三制很是向往。 秦怀道看了房遗爱一眼,继续说道:“第二件事,罗通,苏定方,你俩各抽调五千兵马西进,汇合且末守备军,以薛仁贵为首,给我拿下这儿,夺回粮草,俘虏按规矩处理,不得滥杀。” 说着,秦怀道指向地图上的于阗和且末之间位置。 部队元气大伤,打不动大战,但粮草问题也得解决,只能联手。 “遵令!”三人郑重抱拳领命。 房遗爱羡慕地看着三人,撇撇嘴,很是郁闷。 秦怀道也看着三人补充道:“让你们训练的特战队都训练好了吧?” “训练好了,而且,此战建功甚大。”李德謇赶紧说道。 “三千余人全部编入特战师,独立成第六团,主将段瓒调过来当第六团团长。”秦怀道说道。 李德謇无所谓地点头,罗通、苏定方和薛仁贵有些不舍,这可是精锐之师,但也不好反对。 秦怀道看出大家的不舍,继续说道:“没了可以继续训练,另外,此战抓获俘虏三万四千余人,由特战师挑选三万集中训练一月,之后补充给你们三城,剩余四千拉到这儿来盖房子。” “谢汉王!”罗通三人一听可以分配一万,而且有特战师训练一月,将来战斗力肯定不会弱,顿时大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恐生事端。”李靖提醒道。 “无妨,汉州军一大半都是突厥降军,军中有一条规制同化他们,比如晋升,军饷,身份等,回头再安排人每天晚上上课,给他们讲儒家忠君爱国那一条,问题不大。”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靖还是不放心,但见秦怀道信心满满,其他人也不反对,便打消再劝的念头,打定主意,回头好好研究一下汉州军规制度。 秦怀道继续说道:“第三件事,修路,目前且末、楼兰和七屯三城道路打通,但还不够,七屯负责修到阳关,玉门关,楼兰负责修到玉门关,玉门关到敦煌的路由敦煌那一万俘虏负责,由汉王府会派专人负责指导、监管,有事做,汉州三城民心才稳,但后勤需要保障好,别出乱子。” 众人纷纷点头,路通了,贸易才好往来,万一有战事支援也快。 秦怀道脸色凝重地看着众人继续说道:“诸位,一个月内兵必须练好,粮草必须准备充足,一个月后,朝廷和吐蕃的大战也该有个结果,突厥往北迂回的大军也该到长安境内,届时局势如何未可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遵令!”众人神情一凛。 汉州虽然打赢,但赢得不轻松,已经无力再战,需要休养生息,但战争并没有结束,如果朝廷战败,局势必然恶化,身为唐人,岂能视而不见? 李靖见秦怀道心怀大唐,最后一丝顾虑烟消云散,满意地说道:“突厥降兵本就是百战精兵,一个月训练足以,有粮草补充,汉州不会乱,只不过,有些事必须提前布局,比如突厥。” “您的意思是?”秦怀道追问道。 李靖提醒道:“汉州以北的西州、尹州必然落入突厥之手,一旦得知大王子战败,必然担心我军劫其后路,会主动进攻,玉门关首当其冲,玉门关城小,无险可守,仅靠安国公未必守得住。” 一代军神,眼光果然不俗。 秦怀道点头,郑重说道:“安国公已经传信回其部族,再调一万族兵过来,另外,训练的部队就放在玉门关附近,一旦有战事,随时拉上去打。” 李靖想了想,点头赞许道:“如此,则无忧矣!” “接下来说说安排。”秦怀道目光坚定,睿智。 第672章:雄心 汉王府初设,但该有的架子得搭起来。 效彷朝廷设三省六部不合适,一来制度存在很多问题,二来人才不够,三来条件不成熟,秦怀道也没打算搞什么三权分立给自己找不痛快,更不会学朝廷府兵制埋下祸根。 历史上,唐朝的府兵制就是一线部队裁撤回各州府,转为府兵,朝廷不再承担开支,由地方自给自足,忙时务农,闲时练兵,但没有仗打后,练兵也就流于形式,最后战斗力大跌。 随着一线部队回归的数量增多,府兵分到的田越来越少,最后怨声载道,战斗力几乎为零,盐贩子造反时根本挡不住,大唐随之灭亡。 最好的办法就是募兵制,当兵拿饷,专心训练,只负责打仗,到年纪就退,才能保证战斗力。 秦怀道目光熠熠地看向李靖说道:“卫国公,汉州军将军民分开,设军部、民部、法部、财部,外面正好四栋楼,每部一栋楼集中办公,军部类似朝廷的兵部,但又不局限于,掌管军中一切人事、作战、后勤等事宜,希望您来主持军部事宜,这一月内造好兵册,拟定封赏事宜等,具体细节回头细聊。” 李靖一听这是将军队全部交给自己,这份信任沉甸甸的,李二都不曾有过,就不怕自己造反? 看到秦怀道清澈、有利的目光,心中一暖,郑重应道:“谢汉王信任,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事情做好。” “言重了,回头让卢国公过来做您的副手。” 秦怀道感激地说了一句,看着大家继续补充道:“至于民部,掌管一切民事,类似朝廷吏部、户部、礼部、工部等职能,但户部税收度支职能拿出来,放到财部,财部掌管汉州所有税收、俸禄等,法部包含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部职能,汉王府暂定四部,以后再增设。” 大家都是军人,只关心军部事宜,其他不在意。 军部由李靖统领,没人不服。 李靖见安排和朝廷有很大出入,有些担心地提醒道:“汉王,如此一来于朝廷格格不入,恐惹出是非,另外,军部独立,恐尾大不掉。” 这番话也算推心置腹。 换个人巴不得自己权柄多一些。 秦怀道理解李靖的心思,笑道:“卫国公不用担心,朝廷以兵部节制军方,文官管武将,在我看来不可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另外,军部下设办公署、参谋部、军情部、政治部、后勤部、装备部、训练部、军法部。” 说着,秦怀道结合后世经验,将每一个部门的职能做了详细介绍,免得大家不懂,将来出乱子。 而且,无规矩不成方圆。 事先说好,将来有人犯错也有据可循。 大家意识到这些非常重要,关乎汉州军未来发展,听得很仔细。 李靖更是让人拿来纸和笔,运笔如风,快速记录。 好一会儿秦怀道才说完,正好肉也烤熟,拿起爪刀切割一些,分给大家吃。 大家接过去,边吃边消化听到的信息。 好一会儿,李靖打破沉静:“汉王如此改良军规制度,初看不觉,细品妙用无穷,将制定作战计划,指挥打仗,后勤,军工,军法等单独出来,让人专心一事,必然发展迅勐,而平级运行,相互监督,又能确保公平公正,老夫叹服,不过,这各部人事但如何?” “李德謇负责参谋部、李景仁负责军情部,卢国公过来后负责一部,其他人事任免还请卫国公酌情选定,报上来,另外,等时机成熟,军部下设军校,专门负责培训作战,军校准备建造。”秦怀道叮嘱道。 李靖一定还有军校,顿时眼睛一亮,笑道:“这个好,当初老夫建议朝廷,可惜圣上说四海生平,万邦来朝,没有战事,无需靡费朝廷银两。” “放心吧,在汉州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是为汉州好的,都可以提出来了,并放手去做,未来,我还打算在汉州建造医学院,医馆,农学院,大家回去后,将各自的女兵全部调来,程小妹和尉迟灵儿将担任女军正副军长。” 大家眼睛一亮,医学院和农学院可是造福天下的好事。 接下来,众人边吃边聊,好不痛快。 从练兵、到民生、商贸,再到医疗、后勤、兵器打造等等,秦怀道将心中的雄伟蓝图一一展示,震得大家目瞪口呆。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 大家意犹未尽,但军务繁多,不可久留,纷纷连夜回城。 李靖留下,跟着秦怀道来到十字路口。 秦怀道指着其中一栋楼说道:“这一栋归你们军部使用,罗武,做四块牌匾,回头分别挂上去。”说着看向身后跟着的罗武。 “遵令!”罗武满口答应。 “军部初立,事物繁杂,老夫人手不够啊。”李靖一脸苦笑,痛并快乐着。 秦怀道笑道:“世伯无需担心,我不是挖了一批进士过来吗?没什么经验,但都是读书人,底子不错,稍加指导,进步会很快,另外,世伯可以找李景仁帮忙,飞鸽传信回长安,叫夕日故旧过来。” “有道理,特别是你的法部,要是魏征过来就好了。”李靖眼睛一亮。 秦怀道对魏征不排斥,虽然这家伙毒舌,但本事真的有,而且为人正直,行事公正,过来掌管法部最合适不过,笑道:“那得靠世伯游说了。” “眼下不行,吐蕃和突厥联手攻打朝廷,道路不通,路上不安全,朝廷那边,你有什么想法?”李靖说道后面,脸色严肃起来。 “汉州情况你也看到,实在无力再战,最少等一个月,等降军练好,归心后,可以拉去打吐蕃,突厥打突厥有点难,打吐蕃没问题,届时走党河南下,翻过大雪山直达吐蕃大后方,以闪电战术拿下吐蕃王城。” “闪电战术,什么意思?”李靖惊讶地追问道。 “就是像闪电一样迅勐,快捷,忽然出现在吐蕃王城,再利用火炮,炸药将王城摧毁,拿下,逼其投降。” “嘶——” 李靖勐然想起秦怀道当初打吐蕃的战术,倒吸一口凉气,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这个打法好,不过你得答应老夫,由老夫带兵去。” “您这身体?” “身体没问题,都是装的。”李靖拍着胸脯说道。 “装的?”秦怀道有些懵。 “对,装的。” 李靖一脸得意地笑道:“时至今日,我也不瞒你,当初打败东突厥后,功高震住,加上暂时没有战事,圣上打算裁撤二十万大军,老夫不同意,替军卒不平,圣上动了杀念,将老夫调入兵部任尚书,加左仆射,让老夫以兵部尚书的身份裁兵,不同意不行,事后,老夫无脸面见当年的军卒,辞官不成,托病不再理朝政。” “原来如此。”秦怀道还真不知道这一段历史辛秘,有些感慨道:“世伯,和您不同,同样是功高震主,我却成了汉王,您呀,还是太忠心。” “过去了,老夫现在只有一个希望,灭吐蕃,平突厥,恢复大汉万里疆域荣光,死亦无憾。”李靖郑重说道。 汉朝全盛时期疆域达到609万平方公里以上,在唐人看来,那是无上荣光,但在秦怀道看来远远不够,笑道:“世伯,等拿下吐蕃、突厥,加上北方大片疆域还有西边天竺等国,咱们联手,打下一个大大的帝国,如何?” “当真?” “当真!” “哈哈哈,好,那老夫就真的死亦无憾了。”李靖激动的脸色潮红,两眼放光,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对于一名武将而言,最大的荣耀是什么? 是开疆拓土! 是将胜利的战旗插在他国王城之时! 第673章:李二的薄凉 河州,城守府。 李二端坐上方,沉默不语,眼神却有些恍忽地看着大门口方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分立下方两旁的文武都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一股压抑的气息弥漫四周,压的人心头沉甸甸的。 朝廷大军一路匆匆而来,本想奇袭吐谷浑王城,却忽然收到突厥大军出现在北方的军情,二十余万大军来势凶勐,李二担心北方各州挡不住,突厥人杀奔长安而去,慌了,责令大军在河州停下。 被动挨打不是李二的性格。 抵达河州的第一天,李二就果断分兵北上金城郡,但采取守势,围而不打,拖住吐蕃大军,必要时能北上支援,挡住突厥大军。 为减缓金城郡压力,李二这几天不断派兵往西攻打,试图收复失地,但吐蕃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抗的异常凶狠,寸土不让,双方打的很残酷,死伤不少,加上北方草原局势越来越不利,突厥推进速度很快,不得不暂时休战。 “都说说吧。”忽然,李二冷声说道。 众人打起精神,准备奏对,但在场真正懂军事的寥寥无几,夔国公刘宏基倒是精通,但遭打压,冷遇,心中有怨气,不肯多言。 李二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一种悲凉忽然涌上心头。 曾经何时,帐下文臣如雨,将帅如星,只愁怎么平衡,让大家都能立功,再看现在,文臣倒是还有些,但都顾着争权夺利,能挑大梁的武将却没有了。 “难道天要亡我李氏大唐?” 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李二不甘心的坐镇,打起精神,冷着脸追问道:“怎么,都没主意?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众人低头不语,沉默以对。 有年轻点的将领倒是想趁机站出来,但响起家长长辈叮嘱,想起李二对将领的薄凉,一个个顿时熄了心中热血,也沉默不语。 当年,东突厥战败,几十万大唐精锐被裁撤,就连李靖都明升暗降,澹出权利圈,卢国公、鄂国公被贬,都是前车之鉴。 武将最怕的是什么? 是立功后被抛弃,流血又流泪! 安静,死一般安静。 这股安静就像无声对抗,压得李二心头难受,忍不住回想这两年所作所为,对外几次战争,长安粮价之乱,江南水灾匪乱,北方之乱,几乎都是秦怀道一人之力解决,朝廷坐享其成,轻松自在。 一个人,撑起一个帝国。 而今,这人却去了西边,被自己逼走的。 不由得,李二有些后悔了。 一旦大唐落在突厥、吐蕃之手,百姓遭遇蹂躏,天下大乱,自己就是亡国之君,是千古罪人,早知如此,还不如将大唐交给秦怀道,起码自己能落个善终。 越想,李二心中越后悔,落寞,悲凉,苦涩。 夔国公刘宏基久居北方,对突厥最是了解,不忍天下百姓受苦,不做点什么心中难安,越众而出,说道:“圣上,老臣请奏。” “说来!”李二打起精神,放下杂念。 “老臣举荐,由徐世绩为帅,领兵两万北上,节制灵州、夏州以及安北都护府兵马,以贺兰山、长城一线为依托,构筑防线,必能挡住突厥大军入侵,只要突厥兵马无法南下,朝廷就能从容收拾吐蕃。” 李二百战之人,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没想到用徐世绩,实在是长安城太过重要,除了徐世绩,别人并不放心。 举荐人领兵是敏感的事,刘宏基点到为止,退回去不再多言。 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出列说道:“圣上,臣以为此举可行,徐世绩能征善战,只要给予便宜行事之权,定能挡住北方突厥。” “长安城守备该当如何?”李二追问道,对自己大舅子还是很信任。 “臣以为,可以让兵部尚书牛进达将军暂领北衙司大将军一职,南衙司大将军一职可由太子暂领,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一切为了打赢这场战争为主。”长孙无忌郑重提议道。 李二仔细想了想,牛进达忠心耿耿,掌管长安禁军问题可以放心,南衙司负责皇城,由监国的太子统领也好,便颔首说道:“拟旨,封徐世绩为北路军大总管,节制灵州、夏州、安北都护府兵马,以长城为界,务必挡住突厥,牛进达暂理北衙司大将军,太子暂理南衙司事宜。” “遵旨!”王德赶紧答应一声。 暂理和暂领,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大家听出李二内心其实并不放心,只是暂理事务,并不是暂时统领,军权还是控制在自己手中,一个个心思各异,沉默不语。 李二当然清楚这么做不妥,但只要尽快解决吐蕃,挟胜利之威回去,一切都不是问题,冷厉的目光落在刘宏基身上,追问道:“夔国公,吐蕃在你手上丢失,可有信心重新夺回?” “这……” 刘宏基有些懵,看不透李二想干什么,犹豫片刻,越众而出,拱手道:“回禀圣上,臣年迈,行动大不如前,有心无力,恐……” “夔国公无须谦虚,谨慎。”李二摆摆手打断道:“国难当头,当众志成城,夔国公,朕许你精兵两万,携攻城器械连夜出城,奇袭吐谷浑王城,不得有误。”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军议时违抗命令当斩,战败也要砍头。 这是逼人拼命了,刘宏基想到了李二的薄凉,也想到了会惩治自己,但没想到如此坚决,两万人深入后方去袭击吐谷浑根本办不到,就算成功也是惨胜,吐蕃只需四面合围,还是死路一条。 能弑兄囚父,又岂会不薄凉? 但军令不可违! 刘宏基心中一苦,应道:“遵旨!” 李二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此去凶险,你儿刘仁实就留在朕身边吧,拟旨,夔国公之子刘仁实文武双全,忠心仁厚,甚得朕心,擢升为左典戎卫游击将军,望勇立新功,不负朕望。” 从校尉擢升为游击将军,跳过郎将,提拔不可谓不快。 但刘宏基心中悲凉,提拔不过是做个人看的,真正的目的是做人质。 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刘宏基憋着苦,挤出几分笑容感激道:“谢圣上恩典。” “安心去吧,朕等你好消息。”李二满意地笑道。 …… 金城郡。 郡守府,论钦陵却脸色阴沉的可怕,张掖郡战败的消息已经传来,十万大军全部被杀,堆成了高高的京观,好在负责查探的斥候被当场斩杀,一旦消息传开,军心肯定动摇,后患无穷。 十万精锐大军啊,还有城池依托,怎么就全部被杀了? 论钦陵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特别是斥候说城墙倒塌,城门被毁,城门也就算了,那高大厚实的城墙怎么会倒塌? 除非…… 忽然,论钦陵想到了吐蕃王城被攻破的情景,王城那高大坚固的城墙不久倒塌,一定是汉王又携带了那可怕的武器,到底是什么?还有多少? 关键是……金城郡接下来怎么办? 面对朝廷进攻无所畏惧,十万雄兵在手,来多少杀多少,但要是汉王反杀过来,金城郡岂不是如张掖郡一样随时可能被攻破? 越想心中越慌。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地图,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脑海,大喝道:“来人——” “右帅,有何吩咐?”一人冲进来。 “擂鼓,聚将,本帅要东下,抢在突厥之前攻打长安。”论钦陵杀气腾腾地喝道,一双眼眸时而落在地图的北方草原,时而落在长安,越想越觉得可行。 有突厥从北方草原进攻,必能拖住大唐北方兵马,至于朝廷大军,已经被吐谷浑兵马死死缠在河州,无法分身,自己要面对的不过是挡在前面的三万援军,一旦拿下,满盘皆活。 想到能马踏长安,论钦陵亢奋的浑身颤栗。 第674章:积蓄力量 汉州王城。 一处大型工坊内,无数工匠正在熔炼破损的兵器,汉州缺铁,但前番大战缴获不少兵器,破损的全部拿来熔炼,打造成连弩和弯刀。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入耳,响彻四方。 秦怀道正在指导匠人们渗碳之法,想要打造出好弯刀,必须渗碳成钢,为了提高效率,武装汉州军,秦怀道不再保留这门技艺。 正忙碌间,李老鬼匆匆过来。 秦怀道意识到有事,跟着走出工坊,来到一个没人且安静些的地方问道:“老鬼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回汉王,楼兰苏将军那边传来信息,罗布泊以往遗留的盐矿已经重新打开,大量开采,另外派人打听到西州有硫磺,已经派人秘密过去找当地商队采购。” “太好了,去吧。”秦怀道大喜。 罗布泊是个内陆湖,水的盐碱含量很高,找到盐矿不奇怪,否则楼兰王国、若羌王国当年也没办法在这一代生存下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苏定方派人去西州打听硫磺,没想到还真有。 盐矿一般会伴生小事,只需体谅就能获得硝,等硫一道,再制作出炭,就能精加工成火药,做成炸药包武装军队,前些天和突厥一战,消耗巨大。 后世谁不知道塔里木盆地是聚宝盆,下面有充沛的石油,地下河,也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矿产,要是能找到铁矿就完美了,等有空了得好好找找。 “罗武!” “在!”罗武赶紧上前。 “派一个营去楼兰,协助苏定方无比将硫磺石、盐矿石弄回来,越多越好。”秦怀道郑重叮嘱道,事关军队战斗力,必须重视。 原始的矿石需要精细加工,这是个技术活,必须自己盯着。 罗武感受到了秦怀道的重视,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秦怀道又叫来一名队正,示意对方带人去砍伐硬木,烧成木炭,同样越多越好,然后再次钻进工坊。 一直到中午时分,秦怀道走出工坊,回到王府。 来到后院,餐厅传来阵阵笑声,走进一看,荷儿、李雪雁正陪李雪雁的妹妹闲聊,罗章也在,笑道:“这么热闹?” “少主回来啦?”荷儿赶紧端着一盆水上来。 秦怀道吸收后看看桌子,上面已经摆满各种食物,不由感慨起来,这家还真不能缺女人,要是自己一人,不定在哪儿随便对付。 自从几天前辎重大军过来,荷儿和李雪雁带着一众丫鬟将王府里里外外好一阵收拾,再将带来的生活全部用品摆上,王府就多了些温馨,有了家的气息。 “阿叔!”罗章起身迎接。 “一家人不用那么多客套,坐吧,喝点?”秦怀道笑道,见罗章点头,便对荷儿喊道:“把昨天剩下的半坛酒拿来,我陪罗章好好喝一杯,住的还习惯吧?”说着看向李雪雁的妹妹。 “还习惯,谢汉王关心。” “都是自家人,不用拘束。”秦怀道客气道,接过荷儿端来的酒给罗章满上,再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喝酒也不叫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门外,一道娇笑声传来。 秦怀道抬头一看是程小妹,还有尉迟灵儿,这两人简直是酒鬼投胎,昨晚喝过一次,差点没把自己喝回去,苦笑道:“女孩子,矜持点,别老爹不在身边就彻底放飞自我,特别是你,程小妹,你爹可是过几天就到,知道你酗酒还不得揍死你,到时候我可拦不住。” “他敢——我现在可是一军之长,大不了躲军营你,他总不能来女军大营寻我吧?”程小妹混不在意地说道。 “行吧。”秦怀道认命了,拿来两个碗满是,补充道:“一人只许喝一碗,不能多喝,训练要紧。” “我俩就是为这事来的。”程小妹端起碗一口闷下去大半,几十度白酒跟喝水似得,浑不在意地一抹嘴,补充道:“汉王,咱们女军也要练三三制,不能只练弓,还得练刀,练枪。” 秦怀道没有马上答应,转头看向罗章:“说说你的看法?” “女子因身体、性别等因素,天生体力比男子弱,不适合近身厮杀……” “你别看不起人。”程小妹一听就不乐意了,当场打断。 罗章并不生气,解释道:“你别不服气,不是所有女子都跟你一样身体好,能打,军队将就团结,协作,这点你承不承认?” “这……好吧,你继续。”程小妹爽直之人,没有再胡搅蛮缠。 罗章继续说道:“女军既然不适合近身厮杀,弓箭其实也耗费体力,不如改用连弩,再每人配备一把战刀防止近身战,连弩为主,战刀为辅,尽量远程射杀,迫不得已才用刀。” “你俩意思呢?”秦怀道见罗章和自己想到一块,满意地笑了。 程小妹和尉迟灵儿交换个眼神,纷纷点头。 秦怀道一锤定音:“既然同意,那就从明天开始练连弩,弓箭全部上交,从突厥哪儿缴获一批连弩,先拨给你们三千张练着,等打造好再配齐。” “谢汉王!”两女开心地笑了。 “我看你俩是早就眼馋连弩,在这儿等着吧?”秦怀道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补充道:“当初答应你俩的事我是办到了,要是女军在你俩手上无法形成战斗力,那可就别怪我罢免。” “放心吧,保证不会比你们男兵差。”尉迟灵儿信心满满地保证道。 秦怀道点头,看向罗章:“弯刀最多十天全部打造好,你不用担心,还有一事,茶山打造的那批脚蹬弩一支没用,你有什么想法?” “可以用于中军!”罗章点到即止。 中军就是守护中军帐的大军,需要亲信之人,罗章很清楚自己统领轻骑兵需要在外围机动作战,不能统领中军,但具体交给谁,罗章也说不好,干脆不说。 秦怀道脑海中闪过众人名字,中军大将不需要多精通谋略,依令行事就好,但需要够勇勐,这点程处默和房遗爱都附合,但程处默相对房遗爱稳重些,又要镇守敦煌城,房遗爱就成了首选。 房遗爱目前统领的兵马都是朝廷军,唐人,用着也放心。 “吃饭吧!”秦怀道举起酒碗,不再深谈下去。 “吃饭,吃饭!”李雪雁见正事谈完,也跟着张罗起来。 大家边吃边闲聊着趣事,其乐融融。 饭后,秦怀道写了一道命令,附带脚蹬弩和重甲骑兵训练之法,找人送去玉门关给房遗爱,一并送去的还有两千张脚蹬弩和一千重甲,都是茶山打造的精品,因为没人会,一直收着,是时候拿出来了。 从书房出来,外面传来欢呼声,一名近卫急匆匆跑过来,抱拳道:“汉王,征战大军用送来一批牛羊,比上次还多。” “走,看看去。”秦怀道惊喜地说道,大踏步向前。 很快,秦怀道爬上城墙,居高望远,看到无数牛羊被驱赶过来,大地都变成白色,顿时大喜,这得好几十万只吧?看来薛仁贵他们打的不错。 待近了些,秦怀道发现一匹高头大马,体格健壮,四肢有力,顿时眼睛一亮,示意赶来的罗武近身,指着那批高头大马说道:“看到那批战马没?通知卫国公接收战斗品,按规定处理,但那批高头大马不能动,派人送去玉门关给房遗爱,那可是重甲骑兵的最佳选择。” 罗武看着那批高头大马很是眼热,但清楚重甲骑兵轮不到近卫团,答应一声,亲自跑去传令。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冲到城墙下,翻身下马,快跑上城墙后躬身说道:“启禀汉王,薛将军令属下来报,于阗王赠送牛羊五万头,由王子折噶带五千骑兵护送过来,三天后抵达且末城,请指示。” “告诉薛将军,于阗王子留下协助战斗,尽快肃清周围部落,等战斗结束后再过来,牛羊由辎重部安排人接收。”秦怀道叮嘱道,白捡的战斗力为什么不用? 这于阗王会来事,居然赠送五万头牛羊,能处! “遵令!”斥候匆匆去了。 第675章:可汗的坚持 月色如钩,朔风凛冽。 突厥大营中军帐内却篝火熊熊,温暖如春,火堆上架着的烤羊更是滋滋冒油,香气弥漫,一帮人围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兴奋不已。 为首的正是突厥可汗,笑得眼睛都迷城一条缝,拿起酒囊高举,意气风发地喊道:“诸位,安北都护府是唐人的骄傲,确实我突厥的耻辱,好在白天一战,将士们用命,成功拿下,此战当载入我突厥史册,诸位功不可没,来,喝酒!” “谢可汗!”众人欢喜地喊道。 拿下安北都护府不仅是荣誉,更是有着无数财富,想不高兴都难。 一名满脸络腮胡将领一抹嘴,大呼痛快,说道:“可汗,白天一战可惜跑了大半唐军,待天亮后属下带本部人马追击,保证一个不漏,全部替可汗抓来。” “哈哈哈,准了。”可汗开怀大笑,意气风发。 一名将领喝的有些高,兴奋地问道:“可汗,长夜漫漫,不如弄些女奴过来舞蹈助兴?安北都护府那些小姐、夫人貌美如花,皮肤水嫩水嫩,看着就诱人,晚上给兄弟们暖被窝正好?” “哈哈哈!”众人会意地大笑起来。 “准了,来人!”可汗自然不会拂了大家要求,后面还有大战,军心不能乱。 “报!” 一人掀开大帐进来,恭敬地行礼后说道:“刚刚收到消息,唐国派徐世绩为征北大总管,节制灵州、夏州和安北都护府兵马,以长城为依托构筑防线。” 一人浑不在意地说道:“徐世绩?那个老东西还是有点本事,不过,在我突厥铁骑面前不足为虑,可汗,末将愿打头阵,撕开狗屁防线。” “没错,唐国专心西边战意,御驾亲征,哪里还有多少兵力在北面?何况安北都护府军队如惊弓之鸟,吓破了胆,灵州、夏州不过府兵,同样没多少战斗力,末将明天带兵南下,踏破他们的长城。”又一名将领豪气地喊道。 “没错,干他娘的。”其他人纷纷附和,混不当一回事。 可汗见军心可用,大喜,对报信的人喝道:“去,挑选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过来歌舞助兴,休息好了明天才能大战。” “多谢可汗!” “可汗懂我们。” 众人欢喜地大笑起来,眼中满是男人都懂的光芒。 这时,有一人急匆匆进来,肩膀上还停着一只营,脸色异常难看,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可汗,一遍说道:“可汗,刚刚收到的密报。” 可汗醉眼惺忪,不在意地展开纸条一看,眼睛勐地睁大,一股冷汗冒出,瞬间清醒,将酒囊重重砸在篝火上,烈酒流出,火势曾地窜上几尺高,吓得众人面面相觑,酒都醒了几分。 一名将领谨慎问道:“可汗,出什么事了?” 可汗脸色阴沉,没有接话,再次看了眼纸条,确定没看错后脸色阴沉起来,喝道:“飞鹰密报,大王子被唐国擒获,右路军覆灭。” “什么?” 所有人脸色大变,都是军中大将,自然清楚两路大军同时进攻的目的,而今左路军进展顺利,只需撕开长城防线就能南下,马踏长安,可右路军出事,原定计划就不得不调整了。 一名将领小心地提醒道:“可汗,右路军真正的目的是拿下陇右,牵制吐蕃,方便我军夺取胜利果实,一旦右路军出事,吐蕃恐怕会抢先下手,东下长安,他们距离比我们近,不得不防。” “没错,虽吐蕃和我方结盟,联兵分唐,但吐蕃并不可信,他们抢占陇右,吞并张掖和金城郡,不就是像阻止我军走陇右道入唐,害得我军不得不绕行北面,浪费不少时间,一旦他们得知右路军战败,没有了后顾之忧,比如东下,时不我待,必须速战速决。”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 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情绪激动起来。 可汗盯着篝火沉思不语,脑子嗡嗡直响,想不明白右路军为何会失败,那可是差不多二十万大军,还有老谋深算,知兵事的萨满辅助,大王子身边也不缺懂兵事的将领,怎么可能战败? 好一会儿,可汗忽然不耐烦地喊道:“别吵了!” 大帐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可汗。 可汗看着一人追问道:“你负责情报,唐国汉王离开长安时身边多少人?” “战兵不到一万,其他都是辎重、家属、工匠等。” “一万人怎么就杀穿了整个陇右道?吐蕃不是在张掖郡屯兵十万吗?十万大军,加上城池,难道还拦不住一万?”可汗冷声说道。 众人纷纷侧目看着负责情报的人。 对方脸色一僵,想了想,说道:“碍于和吐蕃联手,陇右那边没有安排斥候,具体情况不明,按说一万不可能打败张掖郡吐蕃军,或许他们绕道而行。” “绕道?”可汗勃然大怒,曾地起身来,喝道:“连张掖郡的十万吐蕃军都打不过,绕道回去,又怎么可能打败我英勇善战的二十万健儿?” “我……”对方一时语塞。 “军情不明,要你何用?” 可汗怒不可遏,勐地拔刀噼下去,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了满地。 众人骇然,纷纷年看向震怒的可汗。 可汗战刀归鞘,冷冷地说道:“连情报都搞不清楚,这等废物不能留着,诸位,右路军战败,本汗大儿被擒获,生死不明,没有右路军牵制吐蕃,吐蕃说不定已经兵发长安,时间一长,后方必然出乱子,必须速战速决。” “可汗,下命令吧。”众人神情一凛,纷纷起身。 “传令,大军连夜开拔,兵法长城,踏碎唐国防线,以最快速度拿下长安。”可汗杀气腾腾地命令道。 “遵令!”众人轰然应诺。 可汗让人取出地图展开,示意大家围拢上来,指着地图说道:“唐国汉王有能力打败我右路大军,就算惨胜也不容小觑,随时可能出兵往北,切断我后路,再兵法王庭,则突厥危矣,诸位有什么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一名将领赶紧提议道:“路途遥远,我军回援恐来不及,但飞鹰传信,责令王庭抽调控弦之士,整军备战,并以一人为帅,方便指挥,只需占据要塞,城池,层层防御,只需保证半年内无虞,则万事大吉。” “没错,层层防御,半年肯定能坚持,而我军只需一个月就能拿下长安,届时派兵走陇右道会员,两个月能抵达,时间来得及。”另一名将领赞同道。 可汗看着地图沉思片刻,拿起金刀拍在地图上,杀气腾腾地命令道:“回援来不及,只能南下,速战速决,只要大唐在手,丢了突厥又何妨?届时可用人质谈判,家人安全不用担心,诸位……” 众人一听有道理,心中大定,肃然而立。 “命令,大军连夜开拔,第一个踏上长城的赏万户,第一个打破长安城的,封王。”可汗杀气腾腾地喝道。 众人一听封王,顿时目光狂热,激动不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汗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定,喝道:“唐国汉王败我右路大军,坏我好事,还擒获我大儿此仇不共戴天,诸将,行动吧。” “遵令!”众人纷纷行礼,退出大账。 一阵寒风吹来,沁人心骨,但众人心头火热,浑然不觉,纷纷上马奔赴各自大军而去。 可汗也走出大帐,看着冷月当空,心中却忽然烦躁不安起来,对一人喝道:“传令二王子,整军,备战,重兵防御要塞,城池,防止唐国汉王入侵,最少坚守半年,不得有误。” “遵令!”对方郑重应道。 “再派人去金城郡查看,一有消息速速来报,从今天开始,飞鹰由你统领。” 对方一听大喜,郑重一礼:“谢可汗,属下一定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可汗摆摆手示意离开,目光投向深邃的南方夜空。 眼中,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 第676章:徐世绩的选择 五天后,怀远。 一段长城上,徐世绩抹了把满是鲜血的脸,身上战甲更是变成红色,看看砍卷了的战刀,再看看潮水般退去的突厥兵,脸上没有丝毫轻松,反而蹙眉沉思。 自从突厥杀到长城下,就展开了疯狂攻击,完全不计伤亡,打的异常凶狠,要不是提前一天做了布防,将士们用命,根本挡不住。 一名游击将军跑上来,抱拳行礼,焦急地说道:“大将军,弩失消耗太快,没多少了,刚才一战,粗略估算,我军起码损失三千,好在突厥也没讨到便宜,损失近万,他们这是疯了吗?” “疯了又怎样?照杀不误,传令,一半留下休息,监视突厥,另一半将士去寻找些石头过来,没有箭就用石头砸,也不能让敌人越过长城半步,这是最后的防线,一旦攻破,长安危矣。”徐世绩杀气腾腾地说道。 游击将军郑重抱拳一礼,将后面的话咽下去。 大将军都亲自上阵杀敌,鼓舞士气,仗打到这个份上还能说什么? 旁边一员中郎将看着前方沉声说道:“大将军,刚才游击将军说的没错,突厥这打法,真是疯了,就算打赢也会损失惨重,图什么?” “或许,他们有不得不疯狂的理由,越是如此,越不能让突厥跨过长城,灵州和夏州的兵马到哪儿了?”徐世绩反问道。 为了提前赶到长城布防,徐世绩带着朝廷两万禁军日夜兼程,没和府兵同行,也亏得如此,否则就晚了一步。 “从时间算,最晚明天一早抵达。” “不行,太晚,看突厥这疯狂进攻姿态,最多一个时辰就又要再战,长城漫长,我们带来的两万人不够,马上派人去催,跑步前进,就算是跑死也得死在长城上,快去。”徐世绩冷声喝道。 战场上军令如山,中郎将不敢求情,匆匆去了。 徐世绩看着前方黑压压一大片突厥军,压力山大,居然放弃最擅长的野战,马战,不惜步战,拼着巨大伤亡也要打破长城防线,到底为什么? “难道是?”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徐世绩不由得看向遥远的西边,却又感觉不现实,摇摇头,将杂念放下,正准备巡视布防,安抚受伤的将士,一名校尉急匆匆过来,身后跟着一名内侍。 徐世绩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迎上去。 内侍也不多言,掏出一份圣旨说道:“大总管,朝廷有旨,支援金城郡的朝廷大军被吐蕃击溃,主将薛万彻生死不明,吐蕃冲出兰州,飞奔原州,长安危矣,望大将军速速勤王。” “什么?”徐世绩脸色大变,一把夺过圣旨查看,薛万彻可是一员勐将,带去的也是朝廷精锐禁军,怎么会战败。 内容写得清清楚楚,围困金城郡的朝廷军战败,吐蕃杀出来,已经抵达原州,过了原州是陇州、岐州,就到长安,距离并不远。 这不是当年的渭河之辱重现吗? 徐世绩脸色瞬间铁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救不救? 如果带兵返回长安,意味着突厥大军也会南下,长城以南诸多州府将被突厥铁骑蹂躏,民不聊生,十室九空,自己也将成为千古罪人。 可要是不带兵返回长安,就是抗旨不尊,灭族之罪。 一个个念头快速闪过,徐世绩心有不甘,喝问道:“为何?为何有此旨意?朝中无人了吗?谁建议的?” “大将军,咱家不过是个传旨的,哪里懂朝廷大事。”内侍苦着脸说道。 徐世绩心中一动,打开圣旨看落款,是太子印,并没有玉玺大印,换言之,这是太子的意思,并非当今圣上的意思,虽然太子监国,但这份圣旨并非法理上的圣旨,只能算太子令。 这个发现让徐世绩心中大定,追问道:“房公是何态度?” 内侍被徐世绩杀人一般目光瞪的心里发毛,赶紧说道:“听说朝议时房相染病,在家调理,并未上朝,具体情况咱家也不清楚。” “原来如此!” 徐世绩对身边亲卫头目叮嘱道:“送内侍一段,给些银两做茶资。” “遵令!”亲卫头目郑重应道。 “大将军,您是要……”内侍有些紧张起来。 “无需害怕,本将军不会杀你,回去如实禀告,就说我军与突厥二十万大军正浴血奋战,无法脱离战场,回长安勤王,还请太子赎罪,另外,本将军举荐兵部尚书牛进达为将,负责长安守护事宜。” “这……”内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再说什么,匆匆离开。 “大将军……” 身边一名宣威将军担忧地喊了一声,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太子也是君?将来要继承大统,会秋后算账?”徐世绩挑明了问道,见其点头,便继续说道:“就算秋后算账,本将也不能放突厥人南下,何况这道命令本就乱国,取死之道,简直胡来,哪有为勤王不惜放突厥入关的?一旦突厥入关,联合吐蕃,大唐危矣,朝廷又不是没兵可用了。” “一定是朝中有人搬弄是非,试图趁机夺权,可就算如此,不遵命令的后果您知道,说不定有人巴不得您抗令不遵。”宣威将军低声提醒道。 “那也不行,老夫可以死,突厥人绝不能入关,真要是秋后算账,大不了老夫带着大家去西边寻条生路。”徐世绩愤怒地说道。 宣威将军不由得看向西边,眼睛一亮,没有再劝。 徐世绩担心军心不稳,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突厥为何如此疯狂进攻,说不定……” “您是说汉王?” “若非如此,还有什么理由?”徐世绩反问道。 “大将军高见,末将怎么没想到,此消息当散出去,提振军心士气,不过,你我家人恐怕?”宣威将军再次提醒道。 徐世绩摆摆手,眼中杀意涌动:“战事不明,应当没人敢动你我家人,真要是……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有大将军这番话,末将就放心了,大不了去西边,汉王仁义,最是体恤军人,跟汉王,兄弟们踏实。”宣威将军郑重说道。 “巡营,准备再战,告诉所有人,人可以死,突厥绝不能放过一个,敢言后退着,斩。”徐世绩冷声叮嘱道。 “遵令!” …… 河州都督府。 “什么,朝廷军大败,吐蕃杀向原州去了?薛万彻呢?” 李二勐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来禀告之人,脸色瞬间铁青一片,其他文武官员也纷纷看向来人,眼中满是震惊。 “你确定?”长孙无忌一把抓住来报信的人追问道。 对方赶紧解释道:“回长孙大人,军中大事岂敢胡言,末将担心有假,特意派人查证过,这才赶来通报,至于薛将军,暂时无音讯。” “圣上!” 长孙无忌赶紧朝上首的李二说道:“原州距离长安不远,臣恳请派兵拖住吐蕃大军,并撤兵回朝,主持大局,另外,当发布圣旨,责令天下兵马勤王。” “慌什么!”李二呵斥一句,到底是马上皇帝,很快镇定下来,坐下沉思,眼中闪烁着精光。 其他人被李二的镇定感染,纷纷安静下来,低头不语,各怀心事。 片刻后,李二说道:“现在来开,吐谷浑就是想缠住我军,掩护吐蕃军进攻长安,好算计,可要是我军后撤,他们就会尾随追杀,后患无穷,不能撤,大军转攻为守,另外,抽调兵力尾随追杀吐蕃军,缠住他们,再传旨回朝,令牛进达为将,统领长安所有兵马备战。” “遵旨!”王德赶紧应道。 “派何人为将?”长孙无忌追问道。 李二环视一圈,发现战将倒是不少,但青黄不接,都不能独当一面,只能矮子里选高子,目光在李崇义、屈突寿、殷峤、柴哲威四人身上掠过,李崇义是李孝恭的儿子,皇亲,可以用,留在身边更放心,直接掠过。 屈突寿是屈突通的长子,勇勐善战,忠心耿耿,可用,殷峤是殷开山之子,柴哲威是柴绍之子,都是将门之后,武力不弱,也通兵法。 一番权衡后,李二郑重说道:“以柴哲威为主,屈突寿为副,领兵两万,尾随吐蕃军之后,择机而动,迟滞其行动。” “遵令!”两人郑重抱拳应允,目光狂热。 李二有些担忧地提醒道:“此番乃你二人首次独自领军,但需稳妥、谨慎,三思而行,不可冒进。” “遵旨!”两人满口答应,信心十足,跃跃欲试。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自然想干一番成绩,再现祖上荣光。 李二一看两人这态度,愈发不放心,可帐下无其他更合适人选,只能如此。 莫名的,心中一叹,希望别出乱子。 第677章:李二失心疯 两天后。 李二正在河州都督府衙署处理公务,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圣上,出事了。”进来的是长孙无忌。 “可是吐谷浑又要攻城了?”李二反问道,头也不抬,同样的事情每天发生,早已经习惯。 “吐谷浑确实重新打造云梯准备进攻,但不是这事。”长孙无忌脸色异常难看,有些欲言又止。 “嗯?说吧,什么事,天塌不下来。”李二放下笔,抬头,目光锐利。 “圣上,柴哲威奉旨领兵赶往原州,昨晚在须弥山露营,遭遇十万吐蕃军偷袭,两万兵马根本挡不住,全军覆没,柴哲威和屈突寿战死,吐蕃军杀奔过来。”长孙无忌悲愤地说道。 “什……什么?” 李二勐地起身,脸色大变,急火攻心,一口血溢出,直感觉眼前发黑,摇摇欲坠,赶紧扶住桉几稳住。 “圣上?”长孙无忌急忙喊道。 李二强撑着身体,举手示意别慌,等一口气缓过来后说道:“怎么会这样?朕的两万大军就这么没了?” 这一刻,李二方寸大乱。 柴哲威母亲是创建娘子军的平阳公主,李二的亲姐姐,同一母亲,感情深厚,论起来,柴哲威是李二的亲外甥,深得信任,否则也不会为主将。 亲外甥没了,怎么对九泉之下的姐姐交代? 好一会儿,李二杀气腾腾地说道:“吐蕃杀出重围,兵法原州,却杀个回马枪,好算计,朕记得其统帅是论钦陵吧?号称吐蕃战神,禄东赞二子,汉王当初提醒过朕,说禄东赞非同寻常,朕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朕大意了。” “圣上?” 长孙无忌急忙喊道,都这时候了,说这些干什么?追问道:“圣上,吐蕃大军最多黄昏时分就能赶到河州,和吐谷浑合兵一处,就有差不多三十万,咱们只有不到十万,而且,突厥正疯狂进攻长城一线,一旦告破,长安危矣,先撤吧,当务之急是坐镇中枢,调度天下兵马勤王。” “朕相信徐大将军能挡住。”李二郑重说道。 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精光,继续说道:“圣上,臣听说太子下令召回徐大将军,但徐大将军不奉令。” 这句话看似简单陈述,却暗藏杀机。 李二脸色瞬间铁青,不奉令什么意思,自己还在呢?要是自己不再了,这些悍将岂不是都要跳起来,太子将来怎么治理天下? 还有,太子为何不经过自己允许就下令召回,这不是放弃长城防线,寻死之道吗?谁出的馊主意? 看来,自己不在,朝廷妖魔鬼怪又开始跳出来作乱,还是太子想效彷李承乾,迫不及待接自己的位置? 凭什么? 为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朕好欺负不成? 越想,心中邪火越盛,直冲脑顶。 “噗——” 忽然,李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圣上。”长孙无忌大惊,赶紧冲上去查看。 “退兵!” 李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再也站不稳,晕倒在地。 “圣上?快来人——” 长孙无忌大吼道,心急如焚。 很快,大批人冲进来,随军御医赶紧把脉,查看情况,迅速下药。 好一番折腾,总算将李二酒醒。 然而,醒来后的李二直愣愣地看着虚空,一言不发,任凭说什么都不回答,御医仔细诊断后,示意几名大臣到一边,说出一个震惊的结果——失心疯。 这种病说白了就是由于心理的承受能力小于外界的压力,所产生的心理,行动,意志等的扭曲,别说这个时代,就算后世都不好治。 几名大臣心中大骇,这是天塌了。 好一会儿,长孙无忌郑重说道:“圣上听闻军情,一时急火攻心,但晕过去前提到撤兵,诸位同僚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圣上都失心疯了,没人主持大局,不退兵还能怎样,难道留下来等死不成? 几位大臣做了决定,后面的是就好办了。 长孙无忌位高权重,成了主心骨,马上让人叫来李崇义和殷峤,以李崇义为主,殷峤为辅,留下五万兵马驻守河州,李崇义是李孝恭之子,深得父亲真传,领兵打仗也有一套。 半个时辰后,一支大军出城,浩浩荡荡,担心遇到吐蕃,可以避开北面,南下桃州、秦州、岐州,沿着渭河直奔长安而去。 消息不胫而走。 …… 怀远。 一段残破的城墙上,徐世绩傲然而立,浑身浴血,战甲在阳光下散发着一股冷肃,不屈的气势。 城墙下是又一次被打退的突厥兵,仓皇而逃,丢下满地士兵,大地都染成红色,各种兵器满地都是。 将士们却欢呼不起来,连续作战,都累了,也麻木了,纷纷看向身姿挺拔的徐世绩,心中多了几分安慰。 一名亲卫营校尉急匆匆过来,低声说道:“大将军,出大事了。” “哪段城墙被突厥攻破了?快说。”徐世绩脑海中全是战斗。 “不是,是河州出事了。” “河州,圣上?” “校尉警惕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对,圣上柴哲威和屈突寿去拖延吐蕃大军进攻长安的速度,殊不知在须弥山露营时被夜袭,两万大军不是十万吐蕃军对手,全军覆没,两位将军战死,吐蕃军掉头杀回河州,圣上不知道什么缘故,失心疯,朝廷留下李崇义和殷峤,还有五万大军,其他由南撤去长安。”” “什么?” 徐世绩大吃一惊,警惕地看看四周,叮嘱道:“消息务必封锁,就算天塌了,咱们也不能撤,必须挡住突厥,否则你我都将成为千古罪人。” “明白,消息已经封锁。”对方郑重说道。 “天……真要塌了啊。”徐世绩说着看向长安方向,神情复杂。 “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徐世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方问的并不是眼前的战斗,而是大家身后事,不由沉思起来。 对方继续说道:“大人,我们可是违令不遵,太子肯定记恨,而今圣上……想必太子很快登基,到时候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逃脱不了干系,为了守住长城,兄弟们战死无所谓,但家人……” “是啊,咱们可以死,但身后事不能不顾。” 徐世绩说着看向西边,沉默片刻后补充道:“你带些信得过的兄弟秘密返回长安,将几位将军的家属秘密送去秦家庄,再跟几位将军讨个信物,避免家属不信任,事关重大,一定要办稳妥。” “明白,请大人放心,只是,秦家庄会接手?”对方一脸担忧。 “回去后先走一趟秦家庄,找到贾管家,他做不了主也会跟汉王联络,老夫和汉王有过一段生死之交,另外,你告诉贾管家,就说如果老夫不死,愿领着幸存下来的军队投靠汉王。” “遵令!”对方郑重抱拳,匆匆去了。 “汉王,拜托了!” 徐世绩看向西边,目光凝重。 忽然,一道号角声响起,悠长,低沉。 “突厥狗又进攻了。” “兄弟们,杀突厥!” “快,快起身,准备战斗。” 一道道呼喊声响起,透着急切。 徐世绩看过去,身边满是疲惫的将士,一个个脸色凝重,也不知道这一仗过后还有多少幸存者,但身后是万千百姓,不能退。 下一刻,徐世绩深吸一口气,抛开杂念,盯着冲上来的突厥大吼道:“兄弟们,我们的背后是家人,想想吧,一旦突厥入关,我们的婆娘、姐妹将被玷污,我们的父母将被残杀,我们的孩子将被带走,沦为奴隶,你们答应吗?” “不,不答应!” “干他娘的!” “杀光这些突厥狗。” 将士们一听就怒了,嗷嗷大叫,士气爆发。 徐世绩见成功激发大家的血性和战意,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很沉重,身边的兵——不多了,还能挡住几次进攻? 第678章:备战 汉州王府。 东院被秦怀道拿来做私人工坊,蒸汽机嗡嗡运转,带动简易车床,秦怀道正熟练地加工着炮弹,满头大汗尢不休息,阳关一战几乎打空炮弹,这些天生产了些,但远远不够。 这时,罗武急匆匆进来,在附近停下,没敢靠近。 片刻后,秦怀道将一枚车好的炮弹外壳从车床上取下来,摆放在旁边架子上,又拿起一个粗坯准备加工,一边问道:“还没到饭点,过来何事?” “阿叔,出大事了。” “嗯?” 秦怀道一愣,汉州运转很正常,不可能出大事,能让罗武认为的大事肯定不小,放下粗坯,看向罗武。 罗武赶紧解释道:“刚收到贾管家飞鸽传来的消息,圣上得了失心疯,已经撤回长安,徐世绩请求保护他及其属下心腹大将家属,并愿领幸存兵力投过来。” 短短的一句话,却透露太多太多信息。 秦怀道脸色一变,喝道:“快,地图。” 罗武迅速从怀中掏出地图,秦怀道快步上前,将地图摊开在一张台面上,目光迅速落在河州,又移动到长城一线,沉声说道:“徐将军还在坚守长城,抵御突厥大军南下,是条好汉,可河州?” “徐将军是英雄,河州有些古怪,好好的,圣上为何会失心疯?这里面一定有事。”罗武附和道。 思忖片刻,秦怀道正色说道:“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吐谷浑打了胜仗,圣上气不过,一时急火攻心,另一种是吐蕃杀了个回马枪,某种原因之下,圣上一口气没下来,不得不撤回长安。” “失心疯是什么原因导致?”罗武好奇地问道。 “急火攻心,气血直冲脑顶导致。” “原来如此!”罗武恍然大悟,赞同道:“那肯定是吃了败仗,而且不小,圣上气不过,吐谷浑攻打河州多日未果,应该不是他们,十有八九是吐蕃,他们不是到原州了吗?为何不直接东下长安,反而杀回去?” 秦怀道也不清楚,目光盯着地图沉思。 论钦陵不是庸才,为何放着攻打长安的机会不要,反而杀回去?难道有不得不为的原因?会是什么? 渐渐的,秦怀道目光落在长城以北,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说道:“明白了,吐蕃想让突厥先打长安,等两败俱伤后做黄雀,好算计。” “突厥不傻,为何会先攻打,便宜吐蕃?”罗武不解地问道。 “因为突厥有不得不打的原因,右路军被我们打败,后防不稳,突厥主力大军回援来不及,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拿下长安,二是通知国内严防死守,防止我们偷袭,只有拿下长安,突厥才有资格更吐蕃叫板,问鼎天下。” 罗武恍然大悟,说道:“都不是好东西,论钦陵只需要拿下河州、桃州、兰州三地,就可以随时攻打长安,而突厥不拿下长安,白跑一场不说,还损失惨重,所以,突厥必须攻打长安,吐蕃就能做黄雀,还好圣上撤的快,要是落在吐蕃之手,局势愈发不可测,咱们该如何?” “传令军部,备战,十天后出兵!” 秦怀道一拳砸在地图上,眼中杀气闪烁。 “遵令!”罗武一听可以打仗了,大喜,匆匆离开。 秦怀道看着地图怀远方位,也不知道徐世绩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汉州底子太薄,才休养生息一个月,战斗力也有限,十天后出兵是极限,再早准备不够,特别是炮弹,一个人生产,速度快不起来。 但没办法,只有一台车床,被人也不熟练,教更废时间。 下一刻,秦怀道拿起粗坯固定在车床上,再次加工起来。 …… 军部。 李靖和程咬金正在喝茶闲聊,惬意无比。 罗武急匆匆进来,抱拳一礼:“卫国公,卢国公,汉王命令,让军部开始备战,十天后出兵。” “打谁,谁去,调多少兵说了吗?”李靖问道,来了精神。 “没错,这次说什么也得老夫做先锋。”程咬金也两眼发光。 罗武直接无视,两个爷爷辈的人了,还这么好战,让年轻人情何以堪?回答道:“两位国公,汉王没说,估计是回援朝廷,收到消息,圣上得了失心疯,已经从河州撤回长安。” “什么,圣上?” 两人大吃一惊,交换个眼神,脸色阴沉起来。 虽然心中有恨,有怨,但毕竟一起并肩战斗过,创建了偌大的大唐,感情还是有,没想到得了失心疯? 一时间,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罗武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留意。 好一会儿,李靖收拾好心情说道:“程黑子,长安必乱,太子登基,将是另一方天地,没有圣上坐镇,未必挡得住吐蕃大军的攻击,何况还有突厥大军,徐世绩的才能老夫是知道的,只要后勤跟上,兵源不缺,挡住没问题,否则,难!” “太子总不至于自寻死路吧?”程咬金惊讶地问道。 “难说,太子不知兵,总有人跳出来撺掇,夺取兵权,接管防务,朝中除了徐世绩和李孝恭,还有谁能挡得住突厥?或许汉王想到这点,所以迫不及待备战,不管了,做好分内事吧。”李靖苦笑一声。 “你打算怎么备战?不管怎样,我大儿得上。”程咬金提醒道。 李靖没有回答,闭目沉思起来。 脑海中,一个个战将闪过,能力,性格,品行等等,逐一甄别,再结合汉州目前局势,心中有了人选,忽然睁眼,郑重说道:“于阗有战兵五万,留着是个隐患,需要派兵防备,全部征调过来。” 程咬金赞同道:“有道理,于阗虽降,但人心难测,没了五万战兵就同没牙的老虎,我军也就无需派重兵提防,可以抽调出来,反正突厥主力不在,后方空虚,不去打他们就不错了,他们不敢来犯,你打算怎么分配?” “罗章、房遗爱两支军队目前是师级,扩充到军级,兵力从于阗征调,封于阗王子折噶为师长,编入罗章军中,安国公封为玉门关守备军军长,统领麾下族兵,程处默也提拔为敦煌守备军军长,收编一万修路的降兵,不够从于阗军中抽调补足,十天内形成战斗力,你看如何?” “可以!” 程咬金满口答应,长子当军长,掌管上万余兵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老二、老三,兼着副军长一职也好,不能太贪心,何况小妹也领着女军,程咬金深明自保之精髓,见好就收。 李靖瞥了程咬金一眼,没点破,都是多年的生死兄弟,能帮的自然帮,继续说道:“调罗章、房遗爱、程处默、安国公和罗英的特战军随行,总兵力十万余,罗通、苏定方和薛仁贵留守汉州,以防不测。” “可以,汉州不能出事。”程咬金满口答应。 李靖见程咬金不反对,提笔匆匆书写起来。 一直到黄昏时分,李靖将备战方略写好,估摸着这个点秦怀道会回汉王府吃饭,便和程咬金匆匆赶去,顺便蹭饭。 长辈过来,荷儿和李雪雁当然热情接待。 饭桌上,秦怀道接过备战方略细看,大家都不做声,耐心等候。 没多久秦怀道看完,将方略放到一边,看向李靖说道:“世伯,为何不两线作战?胆子可以再大一些。” “你的意思,派一路攻打突厥?” “也是个办法,突厥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忽然进攻,何况他们主力不在,胜算很大。”程咬金赞同道。 “不,真正想不到的是吐蕃!” “你要打吐蕃?!” 李靖和程咬金几乎同时喊道。 第679章:李治登基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李靖和程咬金打了一辈子仗,经验丰富,没想到秦怀道会选择攻打吐蕃,转念一想,自己想不到岂不是意味着吐蕃也想不到,不会有准备? 下一刻,两人交换个眼神,激动起来。 程咬金抢着说道:“我看行,咱们都想不到,吐蕃也想不到,何况他们主力大军全部调走,后方空虚,胜算很大。” “谁能未将?”李靖追问道。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段瓒编入特战军有些日子,想必已经熟悉特战军的打法,又熟悉吐蕃情况,带本部人马为先锋,多携带炸药包,罗通率两万兵马随行,留下一万余驻守七屯城,由程处亮负责,另外,且末城抽调一万兵马,由程处弼率领,跟随罗通前往。” 李靖赞同道:“三万余兵马必能搅个天翻地覆,但灭国恐做不到。” “制造恐慌,抢走他们的粮食,人口充实汉州即可,削弱吐蕃实力。” “那没问题,罗通还是不够沉稳,要不老夫跟过去?打吐蕃可是老夫多年心愿。”李靖主动请战,目光熠熠。 秦怀道仔细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不行,您岁数已高,吐蕃非其他地方,沿途高原、雪山,气候恶劣,很是难受,汉州还有很多大事等着您。” 李靖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但没吭气。 秦怀道看出李靖的失望,作为一名纯粹的军人,谁不想征战沙场?心中一犹豫,继续说道:“这样吧,世伯,苏定方的楼兰军北上,拿下西州、尹州,切断突厥退路,两地气候比吐蕃好很多,您应该能承受,另外,于阗除五万战兵外,控弦之士还有好几万,可以征兵,给军饷,自愿原则,不可强求,毕竟于阗投诚过来,要区别对待,再组建一军,随薛大哥往西打。” “那就是四面作战了。”李靖惊讶地说道。 程咬金却混不在意地说道:“四面又如何?吐蕃没有防御,可以打个措手不及,稳赢,北面的西州、尹州留守突厥部队不会太多,用炸药包破开城门,胜算很大,至于往西打,突厥主力不在,怕个屁,从于阗征调的一军交给我如何?” “战场非儿戏,别说混话。”李靖骂道。 “谁说浑话了?军中无戏言,老子还能打。”程咬金不乐意了。 秦怀道见两人要吵起来,赶紧打断道:“四路也无妨,吐蕃是打草谷,有便宜就占,北面是切断吐蕃退路,战斗规模不大,往西也是打草谷,威慑吐蕃主力撤军,西路交给薛大哥,世伯跟苏定方一路,一身所学说不定有衣钵传人,程伯伯,您得坐镇汉州王府,这儿交给别人不放心。” “少给我灌迷魂汤。”程咬金有些郁闷地说道,看到李靖瞪过来一个眼神,勐然反应过来刚才的“混话”什么意思,家中三子一女掌握军队太多,自己再掌一军确实说不过去,就算秦怀道没意见,别人也会有想法。 要军权可不就是犯浑?便不再多言。 李靖太了解程咬金,肯定憋不住,大家一走,没人约束,不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便提议道:“不如去玉门关吧,安国公一走,玉门关需要人镇守,突厥主力一旦返回,发现后路切断,必然攻打玉门关。” 程咬金眼睛一亮,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看出李靖的良苦用心,程咬金的渴望,便说道:“可以,两位这几天做好作战前部署,有一点至关重要,出去的部队必须以战养战,汉州粮食不够,商路不通,难以支援,加上兵力抽调的差不多,无法提供粮草支援。” “遵令!”李靖郑重应诺。 秦怀道示意荷儿拿过酒坛,给大家满上。 接下来,三人边吃边聊细节,荷儿和李雪雁默默地听着,一边寻思着自己该怎么支持这场大战。 四路出兵非同小可,钱财花费、情报都必须跟是。 饭后,李靖和程咬金匆匆离开,会军部连夜赶写作战计划去了,秦怀道示意荷儿和李雪雁来到书房,关好门后直接说道:“雁儿,各路军队都必须安排好飞鸽,方便联络,另外,传信回长安,让长安通知合作商家准备物资。” “要采购?可是商路不通。”李雪雁惊讶地说道。 “先准备好,等大战过后,商队可随大军同行,有什么要什么,汉州太穷了,另外,汉州也得准备好可以交换的物资和钱财,牛羊水果骆驼马匹等等。”秦怀道说着看向荷儿。 “没问题,我会安排好。”荷儿满口答应。 “咱们王府需要什么,可以让王玄策列个清单,飞鸽传出去,让商家先准备好。”秦怀道再次看向李雪雁。 李雪雁满口答应,关切地问道:“你要亲征?去长安吗?” “别人不放心。”秦怀道歉意地说道,看向李雪雁和荷儿微微隆起的肚子。 第一个孩子出身没陪伴,现在有了第二个孩子,还是没法陪伴,愧疚地低下头去,假装看地图。 “没事的,少主,您是大英雄,忙大事情,去长安是拯救老百姓,顺便把豫章公主接回来,圣上得了失心疯,皇宫还不知道会怎样。”荷儿善解人意,上前去,帮忙揉着秦怀道太阳穴,动作轻柔,贴心。 秦怀道闭目养神,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柔。 李雪雁有些明白秦怀道为何如此重视荷儿了——无私的奉献,不求回报。 反观自己,虽然也尽心尽力去做好一个妻子的职责,但多少还是有私心,起码为家族谋了不少利益,与什么都不图,不争,不要的荷儿想必,差太远。 一阵愧疚涌上心头,李雪雁轻声说道:“放心的去吧,我会和荷儿妹妹打理好汉王府,等你回来,老鬼叔忠心耿耿,让他跟着你方便通信,另外,我想让父母也搬来汉州,你看行吗?” “汉州天寒地冻,年纪大了未必受得了,先别急,等我去了长安再看。” “也对,都听你的。” …… 太极殿。 文武百官齐聚,却愁云惨澹。 太子李治端坐上首,沉默不语。 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在大家心头,压得大家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长孙无忌忽然上前说道:“太子,诸位同僚,圣上有疾,不便上朝,也不知道何时能好,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进谏,请太子登基。”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看向长孙无忌,心思活泛起来。 圣上得了失心疯,几乎不可能好,太子登基是早晚的是,这个时候劝谏就是从龙之功,反对就是找死啊。 能站在太极殿,没人是傻子,权衡功夫了得,纷纷出列劝谏。 房遗爱本请假在家养病,这一刻忽然明白为何非要自己来了,看向上首端坐的太子李治,忽然感觉变得陌生起来,不由看向魏征。 魏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高高挂起表情。 从法理上来说,圣上不能治理朝政,太子李治就该接手大统登基,作为一名用生命捍卫公正,法治的人,魏征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房玄龄看得更远,更透,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但事已至此,反对只会让局面更糟,没有站出来,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算了,就这样,毁灭吧。 大臣们都不反对,下面的人哪里还不知道风向?纷纷劝谏。 接下来的时间里,太子李治按礼制三请,三辞,甚至痛斥大臣,说父皇还在,不能……理由一大堆,将戏码做主。 最后,在群臣恳求下,李治“无奈”答应登基。 外敌当前,一切从简。 三天后,李治举行登基大典,成为唐朝第三位皇帝,册封赵国公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知尚书、门下省事,册封牛进达为开府仪同三司,抵御吐蕃,册封武士彟为辅国大将军,接管长城防务抵御突厥,并号令天下兵马勤王。 圣旨一出,天下震动! 第680章:出征 十天后。 太子登基的消息传到汉州。 秦怀道收到情报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闭门思考,谁都不见。 大唐易主,朝廷必然另一番风云,别的不说,长孙无忌封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知尚书、门下省事后,军队,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全都一手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尚书省、门下省本归房玄龄管,但朝廷给出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房玄龄卧病在家,无法理政,而今外敌入侵,政务紧急,耽误不起,这意味着房玄龄被排挤出局,长孙无忌大权独揽。 长孙无忌掌管吏部多年,威望甚重,门生故吏无数,家中更是富可敌国,一旦掌权,必然能调动无数资源扭转局面,已经不适合出兵支援。 让秦怀道没想到的是牛进达,开府仪同三司,算是文散官最高阶,从一品,可以自置幕府与幕僚部属,享受与三师、三公一样待遇。 一个武将封为文官,却又掌管守护长安武事,事情透着蹊跷。 牛进达这人秦怀道打过几次交道,为人正派,爱惜士兵,并不揽权,对李二也是忠心耿耿,为何倒向李治?难道是圣上的意思? 更蹊跷的是武士彟,一个利州都督被提拔为辅国大将军,接管长城防务抵御突厥,连升几级,秦怀道想到感业寺的那个女人,难道她又跳出来搞事了? 一番权衡,秦怀道目光落在地图上。 武士彟经商出身,资助唐国公李渊晋阳起兵有功,名列“太原元谋功臣”之一,官至工部尚书,封应国公,李世民即位后历任豫州、利州都督,算是文官,虽有些才能,但能守住长城防线? 秦怀道不由得看向情报中提到的两个人,李思行、李高迁,担任武士彟的左右副帅,记忆中这两人跟着李渊骑兵,军功赫赫,都做过骠骑将军,算是知兵之人,不过年岁已老,居然跟武士彟搞到一起了? 由这两位老将辅助,长城一线应该问题不大。 局势大变,如果朝廷击退突厥和吐蕃,出兵就有入侵、造反之嫌。 “还出兵吗?” 秦怀道看着地图久久不语,心思难定。 好一番权衡,秦怀道一拳砸在桌子上,勐地起身,大踏步走出书房。 书房外,将士们都在等待,一个个目光热切地看过来。 身为武将,谁不想开疆拓土,扬名天下? 李靖上前,郑重提醒道:“汉王,局势已变,但三思,否则会背负一生骂名。” “无需多说,我意已决。” 秦怀道举手打断,看向众人。 众人一看这架势是要继续打,都兴奋起来。 李靖也理解大家的心思,自己何尝不想打,但打大唐不行,这是底线,也是原则问题,还想劝解,见秦怀道目光坚定,锐利,显然有了决断,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退了下去。 “诸位!” 秦怀道沉声说道:“太子李治登基,本王岂能不去道贺?本王的妻子也该接回家,此行长安只为道贺,迎娶,顺便护送商队过来,拯救汉州民生,但谁要是敢不开眼,咱们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好!” “道贺,迎娶!” 众人兴奋地吼道,这个理由光明正大,谁也挑不出毛病,至于打不打,不是说了吗,谁敢不开眼,就打算,至于什么叫不开眼,是不是不开眼,谁不开眼,还不是大家说了算? 李靖一听不是直接举反旗,道贺和迎娶公主公主合情合理,也是作为朝廷汉王的本份,至于带兵过去有违礼制,战时路上不安全,还要护卫商队来汉州,带兵不是很正常吗? 出师有名,谁能说什么?一颗心彻底放下。 秦怀道见没人反对,冷着脸继续说道:“罗通、段瓒、程处弼!” “在!”罗通三人越众而出,郑重抱拳。 “命你三人兵发吐蕃,按计划行事,此战只为制造恐慌,缴获粮草,俘虏人丁,不得有误。”秦怀道命令道。 “遵令!”三人大喜。 罗通是闻战则喜,有仗打就行,还是独立领军,想想都兴奋。 段瓒心里憋这一口气,看着吐蕃方向喃喃自语道:“兄弟们,我马上就要去看你们了,当初的仇恨时刻不敢忘,是时候雪耻了。” 至于程处弼,一直在等机会领军出战,证明自己,和其他兄弟一样成为一军之长,机会当前,心中激动不已。 “卫国公,苏定方!” “在!” “命你二人带兵北上,务必拿下尹州、西州要塞,抢夺吐蕃军辎重粮草,一旦突厥主力后撤,无需拦截,放起返回即可,此战以卫国公为主。” “遵令。”两人郑重应道。 “薛仁贵!” “在!” “出兵奇袭叶城,拿下后剿抚并重,将四周部落牛羊,人口全部迁移到汉州,军队退守于阗,此战当速战速决,如闪电一般,一击即消失,让突厥人摸不清底细,不知道是谁干的,可为闪电战。” “遵令!”薛仁贵一点就透,两眼发亮。 “李德謇,李义协、程小妹、尉迟灵儿,王玄策。” “在!”李德謇五人越众而出,抱拳躬身。 “命李德謇坐镇汉州王府,统筹大局,王玄策辅助民政,李义协、程小妹和尉迟灵儿协助护卫王城安全,不得有误,王城乃根本所在,拜托了。” 王玄策脑子灵活,那批挖来的进士考生都由王玄策带着,算是汉王府的文官,辅助李德謇负责民政最合适。 至于安全,有李义协这种勐将在,加上李德謇通兵法,还有程小妹和尉迟灵儿协助,兵马三万左右,守住城高且坚的汉王城完全没问题。 “遵令!” 五人郑重应道,虽未能随军去战斗,但留守王城也是莫大的荣誉,更是秦怀道的信任,不可辜负。 “房遗爱、罗章、罗英、罗武何在?” “在!”被点到名的四人出列。 “以罗章为先锋,房遗爱为中军,罗英和罗武拱卫中军帐,沿途汇合安国公和程处默,走陇右,去长安道贺,迎娶。” “遵令!”四人郑重应道,杀气腾腾。 秦怀道说着看向程咬金,叮嘱道:“卢国公,玉门关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程咬金郑重应道。 “诸位,此战关乎汉州未来,不得不战,各自准备,三天后祭旗出征。” “遵令!” 众人轰然喝道,气势冲宵。 …… 凉州的一条小路上。 一支部队拼命赶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为首的正是徐世绩,一身战甲满是血污,蓬头垢面,眼睛里不满血丝,还有无尽的恨意,忽然勒马停下,对身后众人大喊道:“兄弟们,快点,快更是,翻过前面那座山再休息。” “蒋军,兄弟们实在跑不动了。”一名校尉苦着脸喊道。 “跑不动也得跑,兄弟们没死在战场上,死在和突厥的搏杀中,难不成要死在自己人手上?那些混蛋紧追不舍,说话的功夫就会追上,必须甩掉才能活命。” 那校尉喊道:“大将军,您带人先走,走不动的留下,跟他们拼了,给大将军争取时间。” “不许胡说,就算留下也是老夫。”徐世绩大吼道。 一名中郎将跑上来,大声吼道:“兄弟们,朝廷不仁,要置我等于死地,已经有那么多兄弟倒下,不能再死人了,这个仇必须报,只有活着,找到汉王,咱们才有机会报仇雪恨,替惨死的兄弟们讨个说法,都跑起来。” “对,报仇!” “我们要报仇!” “都跑起来。” 将士们纷纷大喊,相互打气,速度顿时快起多。 中郎将看向徐世绩,低声说道:“大将军,终归是血肉之躯,这么跑不是个事,何况兄弟们缺衣少食,前路凶险啊。” “无妨,沿途都是吐蕃或者突厥人,挑落单的一路杀过去就是,以战养战,长城一战咱们没死,朝廷灭口咱们活下来,这一路同样能活,也必须活下去。”徐世绩杀气腾腾地说道,看向长安方向的眼眸满是杀意。 第681章:薛万彻 张掖郡。 城墙倒塌,破败不堪,一片死寂,宛如鬼蜮,随处可见动物经过留下的粪便痕迹,远处,高高的京观也散乱不堪,脑袋面目全非,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 远道而来的汉州先锋军勒马停下,打量着这一幕,脸色冷肃。 罗章心情有些复杂,繁华的城池就这么没了?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吧。 “走!” 一声喝令,抖动缰绳,战马继续往前。 “将军,前方发现一名唐将,还还活着。”一名斥候飞奔而来。 “看看去。”罗章有些惊讶,上次一战,这一带的人都死绝了,怎么会有唐将?赶紧打马上前。 很快,罗章发现前方路边躺着一人,穿着朝廷锁子甲,锁子甲昂贵,不易打造,只有军中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戴,脸侧向一边,看不清模样。 罗铮催马上前些,绕到另一面查看,顿时惊呼出声来:“薛万彻将军?” “快,军医!”罗章说着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查看,还有气息,心中稍定。 很快,一名军医过来,查看片刻后说道:“嘴唇干裂,气血不足,应该是体力消耗巨大,饿晕了。” “快,弄些吃的喂下去,大军停止前进,就地警戒。”罗章赶紧催促道。 “遵令!”有人赶紧跑去传令。 军医先给薛万彻灌了点水进去,或许是感受到了水,在求生欲望支配下薛万彻苏醒过来,一把抓住水囊灌了几口,军医将一张饼递上去,薛万彻没多想,接过去大吃起来,一看就饿坏了。 一张饼下肚,又喝了点水,总算缓过来,薛万彻这才打量身边众人,目光很快落在罗章身上,顿时一亮,激动地喊道:“你是……罗章?” “对,是我,薛将军,您这是?”罗章惊讶地反问道。 “太好了,快,再给点吃的。”薛万彻惊喜地喊道。 罗章将随身带着的两张肉饼递上去,薛万彻接过去大嚼,没等嚼碎就囫囵吞下,就好像很久很久没吃过东西,直到两张肉饼下肚,又喝了几口水顺顺,总算恢复些体力,挣扎着做起来,追问道:“罗将军,你们这是?” “先别说我们,说说你,怎么会在这儿?”罗章反问道。 薛万彻看着不远处驻马而立的大军,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得有好几万,心中一动,但聪明的没多问,解释道:“老夫率军围困金城郡,殊不知吐蕃十万大军忽然全力压上,不顾伤亡勐攻,老夫低挡不住,只带少数人杀出重围,但吐蕃紧追不舍,一路追杀,最后只剩老夫一人晕死在这儿,要不是遇到你,老夫这条命就没了。” 简单几句,却透着无尽凶险。 两人现在属不同阵营,罗章见其不想细说,也懒得多问,翻身上马,一边说道:“薛将军随我一同去长安,还是?” “你们去长安干什么?”薛万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可能还不知道,圣上得了失心疯,已经从河州撤回长安,太子登基,册封赵国公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知尚书、门下省事,牛进达为开府仪同三司,抵御吐蕃,武士彟为辅国大将军,接管长城防务抵御突厥,号令天下兵马入长安勤王,汉王率军东下长安道贺,并迎娶豫章公主。” 薛万彻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罗章,没想到自己逃命的这段时间,外面居然发生这么多大事,忍不住追问道:“圣上真的得了失心疯?” “千真万确,至于原因,不清楚!”罗章一脸笃定表情。 薛万彻勐然反应过来,太子登基后号令天下兵马勤王,但罗章刚才说的是入长安道贺,迎娶,并不是勤王,瞬间想到很多,迟疑不语。 罗章看了对方一眼,对身边一人叮嘱道:“给他一匹马。” “汉王在哪儿?我想先见见汉王。”薛万彻忽然喊道。 “阿叔率主力在后,下午能抵达这儿。”罗章如实相告。 “那我在这儿等汉王。”薛万彻回了一句,看向长安方向,失魂落魄,嘴里不断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罗章有些同情地看了薛万彻一眼,效忠的人得了失心疯,新帝上位,作为老人,还吃了败仗,回去肯定被清算立威。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和自己无关,罗章不想多管闲事,只做好分内,马上下达命令道:“给他留点吃的和水,大军继续前进。” 大军继续往前推进,薛万彻却坐在路边一动不动,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神情落寞,苦涩,放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一直到黄昏时分。 罗章选了一块易守难攻的地形安营扎寨,一边安排斥候侦查四周。 不等安顿好,一名斥候飞马而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将军,北方五里发现两路人马在厮杀,其中一路看似朝廷军队。” “另一路多少人?”罗章惊讶地追问道。 “两千骑兵左右,那朝廷兵马占据高地死守,被团团围住,打得很惨烈,还有不到三百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快,折噶,刘威,带着你们的人跟我来,其他留下。”罗章果断命令道。 “遵令!”两名汉子赶紧应允。 折噶被划拨到罗章军下担任师长,部署都是族兵,但经过这段时间训练,战斗力大增,刘威是当初朝廷府兵一员中郎将,张掖郡大战后,朝廷府兵投靠秦怀道,刘威是一员勐将,战斗力不俗,成功通过选拔成为师长。 两师兵马跟着罗章呼啸而去,一万多人马同时奔跑,气势滚滚,马蹄声响彻旷野,震荡四方。 五里对于战马而言不用太久,很快,前方出现一处高坡。 高坡下是一支突厥骑兵,正在进攻,因为高坡路陡,战马上不去,只能步行,人已经冲到半山腰,或许是听到密集的马蹄声,进攻部队停下,回头查看,没有继续往上冲。 山顶上,满眼都是尸体,敌我难分,幸存者正聚集在一起。 罗章果断命令道:“不管山上是谁,杀突厥就对了,折噶往左,刘威往右,给我包抄上去,不准放跑一个,杀——” “遵令!”两人大声领命,迅速指挥部队冲锋。 两个师一万三千余人,罗章根本不担心两千突厥兵能翻起浪花,带着亲兵正面勐冲上去,直取敌战将。 突厥兵吓得掉头就跑,大喊大叫,就连山坡上的进攻部队都顾不上了。 “杀!” 罗章马槊一震,嗡嗡颤抖,人马合一,瞬间冲到一名突厥战将跟前,举枪就刺,快如闪电。 对方也不含湖,抡起狼牙棒反打,试图砸飞罗章的马槊。 罗章勐的一收,并不与对方硬碰硬。 对方趁机打马交错而去。 罗章来不及调转马头,马槊回转,勐地往前一推,脱手而去。 马槊化作一道乌光,肉眼难辨,正是罗家回马枪。 “噗哧!” 一声闷响,马槊从后背刺了个透心凉。 那战将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罗章已经调转马头,战马通灵,撒开腿冲上去,罗章俯身下去,大手一探,顺势抓住马槊一拔,再翻身坐正,马槊挽了个枪花,冲杀上去。 “噗噗噗!” 一枪一个,挑落马下,无人可挡。 很快,罗章杀到山坡下,对着仓惶逃下山的突厥兵再次出手。 亲卫杀上来,人手一把连弩,弩失如雨,飞扑上去。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突厥兵纷纷摔倒在地。 何况,突厥进攻部队被全部射杀,亲卫们冲上去补刀,罗章勒马停下,抬头喊道:“在下汉王帐下先锋罗章,上面是谁?” “罗章,你是罗家那小子?”一道惊喜的声音大喊道。 “嗯?” 罗章眉头微蹙,感觉声音很熟悉。 很快,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哈哈,想不到苍天有眼,不让老夫枉死荒野,罗章,老夫徐世绩,汉王在哪儿?老夫要见汉王。” “你是……徐大将军?”罗章大吃一惊。 第682章:徐世绩 山坡上。 徐世绩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绷着的神经一松,浑身乏力,站不起来,幸存的将士们也纷纷坐下休息,大口喘着粗气,连兵器也放在一边,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觑。 “大将军,咱们真的活下来了?” “咱们得救了?” “那……是不是咱们有机会报仇?” “汉王会帮我们报仇吗?” 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神情激动不已。 “会,一定会!” 徐世绩郑重说道,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兵马,有朝廷士卒,还有突厥人,诡异的是突厥人居然令行禁止,令行禁止,比自己熟悉的突厥兵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渐渐的,目光落在满地袍泽遗体上,获救的欣喜瞬间低落,沉重起来,看向身边众人郑重说道:“兄弟们,咱们活下来了,但大仇还没报,都站起来,随我下山,去见汉王,汉王高义,最重军人,走!” 众人纷纷起身,相互搀扶着往下走。 来到上下,徐世绩快步走到罗章跟前,郑重抱拳道:“罗将军,感谢救命之恩,老夫欠你一条命。” “徐将军言重了。” “汉王呢?” “汉王在后方,你们这是?” “说来话长,你们这么多兵马东下,是不是驰援朝廷?”徐世绩反问。 罗章摇头,一边打量着徐世绩,浑身是血,脸色憔悴,眼睛深凹,布满血丝,再看其他人,都如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撑着,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是在长城布防,抵御突厥吗?怎么到这儿了。” “朝廷以老夫不遵号令为由,派人捉拿,老夫无所谓,跟他们走,殊不知半路要灭口,多亏下面兄弟察觉不对劲,暗中跟着,关键时刻出手,才得以活命,兄弟们杀了朝廷使者,形同造反,只能逃命,老夫便带着大家往西,殊不知朝廷沿路追杀,好不容易跑到凉州,缺衣少食,只能伏击突厥辎重,被盯上,追杀到这儿,后面你也看到了。” 简单的几句话,却透着大量信息,还有一员老将的不甘。 罗章脸色大变,朝廷居然派人杀徐世绩灭口,至于吗? 就因为不尊号令,可那是为了守住长城防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不是很正常,这是……新君上位在立威?! 想了想,罗章说道:“先随我去营地休整一晚,看你们神情憔悴,脸色蜡黄,一定饿了吧?明天派人护送你们去见汉王?” “也好,多谢了!”徐世绩感激地说道。 “刘威,折噶,速速打扫战场,能用的全部带上,特别是战马,充作军粮。”罗章大声命令道,得到回答后示意亲卫牵来无主战马。 徐世绩也不矫情,翻身上马,其他幸存将士也纷纷上马。 大家策马而行,缓缓返回。 等到了营地,大帐已经安顿好,罗章让人腾出几个帐篷给徐世绩的兵休息,安排好吃食,带着徐世绩来到大帐。 大帐内烧起了一堆篝火,上面烤着一条羊腿,滋滋冒油。 两人相对坐下,亲卫送来酒水后退下。 罗章用小刀切割下一大块递上去,徐世绩也不客气,大嚼起来,一边喝水,连话都顾不上,一看就像是饿了好几天。 好一会儿,徐世绩吃了个半饱,体力恢复不少,这才放缓些速度,歉意地说道:“让罗将军见笑了,能不能跟我说说外面局势?” “有何不可。”罗章笑道:“圣上得失心疯返回长安,之后太子登基,册封赵国公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知尚书、门下省事,牛进达为开府仪同三司,抵御吐蕃,武士彟为辅国大将军,接管长城防务抵御突厥,号令天下兵马入长安勤王,汉王率军东下长安道贺,并迎娶豫章公主,大致如此。” “什……什么?” 徐世绩大吃一惊,连吃都顾不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罗章,追问道:“圣上得了失心疯,确定吗?” 见罗章点头不语,徐世绩继续嚼动吃肉,眼神盯着某个方向,却不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徐世绩嘿嘿笑了,透着几分苦涩、无奈和唏嘘,轻声说道:“当年,我们这些老家伙跟着圣上打天下,说没感情是假,没想到走到今天这一步,太子登基,这是要拿老夫立威,夺回军权,可太想当然了,长孙无忌大权独握,加上性格阴冷,必然揽权,摄政,还有武士彟,那老东西才是披着人皮的狼,商贾出身,骨子里都在算计,狠着呢,咱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乱了!” “追杀你们的是谁?”罗章好奇地问道。 “不认识,看着像府兵,不会是利州军吧?那是武士彟的地盘,干脏活当然得自己人。”徐世绩说道。 罗章点点头,不在多问,割下一块肉大吃起来。 两人默契地停止话题,闲聊起来。 气氛渐渐轻松,融洽。 没多久,徐世绩话锋一转,小心地试探道:“罗章,你说汉王会替咱们守长城的将士们讨一个公道吗?死守长城,牺牲无数,却被打成不尊号令,不服调度的反贼,朝廷不公。” 罗章想了想,说道:“他们是英雄,但阿叔怎么选不清楚,你当面问他吧。” 徐世绩点头不语,气氛再次凝重。 两人久久不语,吃着东西。 吃饱喝足,罗章安排人送徐世绩去休息,自己站在大帐门口,仰头看天。 一轮朗月高挂,清冷,圣洁! 再看远处苍茫大地,却灰蒙蒙一片,看不到光明,希望! “难点真要改天换地?” “改就改吧,这天下让阿叔来坐,百姓才有奔头,日子才有希望。” 罗章喃喃自语,这一夜想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 大军开拔,继续东下,至于徐世绩,则带着幸存的将士们返回之前那无名山坡,将惨死的兄弟们挖坑掩埋,竖起一块简易的墓碑,上书“守护长城的勇士之墓。”再把干掉的突厥人脑袋全砍了,在大坑附近垒成京观。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时分。 徐世绩带着人返回官道,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汉州斥候过来,主动迎上去,表明身份和意图。 斥候队正不敢大意,示意原地等候,留下几名兄弟隔着安全距离箭失,自己匆匆返回报信。 等待是一种煎熬。 有人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大将军,汉州真会替我们做主?” “一定会!”徐世绩语气坚定,实则心中并没有多少底气。 等了一会儿,一支庞大的军队出现在视野,军威冲天,杀气腾腾,徐徐如山。 “好兵!”徐世绩忍不住赞叹道。 没多久,大军停下,那通报的队正返回,语气多了几分恭敬:“大将军,汉王有请,跟我来吧。” “原地等候,不可胡来。”徐世绩叮嘱身边众人一句,跟着队正往前。 很快,前方跑来一匹白马,神骏不凡,马上男子丰神俊逸,气宇轩昂,正是秦怀道,徐世绩赶紧抱拳道:“徐世绩见过汉王。” 秦怀道见对方没有自保官职,而是以私人身份相见,也客气地回礼:“徐世伯,好久不见,您这是?” 一声徐世伯透着亲切,熟络,让徐世绩心中大定,将情况简单说明,最后郑重恳求道:“汉王,老夫死不足惜,但将士们不能枉死,更不能被冤枉,他们是英雄,为守住长城,抵御突厥而死,恳请汉王相助,讨一个公道,老夫这条命以后就是汉王的了。” 一席话透着激动,悲愤,不甘和真诚! 第683章:夺城 官道上。 秦怀道听完叙说脸色大变,没想到还有如此隐情,郑重说道:“徐世伯无需如此,他们为守护百姓而死,是民族英雄,死得其所,可歌可泣,本王决不允许任何人羞辱,冤枉,这个公道,本王一定讨回!” 一席话,掷地有声。 “多谢汉王。” 徐世绩大喜,郑重一礼,眼中热泪滚落,喃喃自语道:“兄弟们,有汉王出手,你们的仇有望了。” “徐世伯言重了,你也是英雄,那乱国之令不遵也罢,我会让人着书立说,给大家一个公道,历史也会记住大家。”秦怀道认真说道。 “汉王高义,老夫无以为报,唯有这残驱,还有三百残兵,以后唯汉王马首是瞻,有违此誓,天诛地灭。”徐世绩郑重说道。 “多谢徐大将军信任,有大将军相助,不亚于十万大军,本王如虎添翼。”秦怀道大喜,徐世绩可是不输于李靖的帅才,心中迅速有了决断,继续说道:“本王军制与朝廷不同,你先熟悉一下,以后再委以重任,三百幸存将士以后跟着你做亲军,如何?” “全凭汉王安排,安排一小卒,也甘之如饴。” “徐将军帅才,本王岂能埋没?昨天巧遇薛万彻将军,情况和你相反,战败后被吐蕃追杀,独自活下来,在本王账下暂任参谋一职,您是回汉州修养一段时间,还是随军同行,和薛万彻一样暂任参谋一职?” “愿随军同行,效犬马之劳。”徐世绩郑重说道,巴不得去报仇雪恨,岂甘心去汉州修养?至于什么参谋是什么职务,具体做什么,那不重要。 “如此也好!” 秦怀道带着徐世绩返回本阵,将薛万彻叫出来,两人算是老熟人,相互说着自己的经历,唏嘘不已。 已近中午,秦怀道干脆任大军停下休息,准备午餐。 等大帐立起来后,大家在大帐内围坐一团,闲聊几句,秦怀道将汉军规矩,军制细说一遍,免得徐世绩不适应,跟不上。 徐世绩带了一辈子兵,一点就透,马上意识到军制的区别和妙处,问了好些细节,每一个都在关键点上,待全部摸清、弄懂后连连称赞。 好一番畅谈。 待吃饱喝足,徐世绩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汉王,武士彟不知兵,但有两名老将襄助,加上各州调来的援军,长城防御问题不大,突厥难以破关而下,但吐蕃狼子野心,比突厥更难缠,没有天险可守,恐怕已经攻入长安,汉州军接下来如何自处?” “你是担心本王不好对朝廷下手,替将士们讨回公道?”秦怀道直接点破,见徐世绩坦然点头,便继续说道:“讨公道就是最大的理由,新君如果不服,打他屁股就是,别忘了我可是他皇姐夫。” “哈哈哈,谢汉王。”徐世绩笑了,一口心彻底放下。 倒是薛万彻冷着脸不语,秦怀道笑道:“薛将军,你在担心圣上?” “汉王,会不会圣上已经没事,不让,牛进达不可能倒向太子,那头老牛可是倔脾气,宁死不从的主,老夫想不明白。”薛万彻直言说道。 “管他的,到时候见到人问问就知道了,准备拔营赶路,得加快速度,多派斥候。”秦怀道说着看向罗武。 罗武抱拳一礼,匆匆去安排。 …… 十几天后。 罗章带着先锋大军来到金城郡城下,斥候早已将情况摸清楚,留守城池的吐蕃军大约五千左右,拿下金城郡后往东可以去长安,往北可以去草原,往南可以去吐谷浑,可谓满盘皆活。 城池高大,坚固,想要一举攻克不易,但有炸药包则不同。 一名斥候打马飞奔而来:“将军,方圆十里不曾发现敌踪,兄弟们正在扩大侦查范围。” “扩大二十里侦查,随时来报。”罗章叮嘱一句,扭头看向虚空。 一轮太阳高挂,万里无云,正是进攻好时节。 “传令!” 罗章目光一凛,杀气腾腾地说道:“命,刘威率部集中弩失压制城墙,不许敌人露头,命折噶率部做好进攻准备,一旦城破,杀进去,一个吐蕃人不留,亲卫营,带炸药包给我上,炸毁城门。” “明白!”众人纷纷应诺。 命令很快传开,一股肃杀之气爆发。 别的军队攻城,骑兵毫无用处,全靠搭建云梯,用人命去堆,汉州军不同,有炸药包这等大杀器,战术也随之改变。 城墙上的吐蕃人并不知道死期已到,正张弓搭箭,杀气腾腾,准备大战一场,主将更是大声给士兵打气:“吐蕃的勇士们,咱们有坚城在手,有用不完的利箭,听说汉州军很能打,咱们就教教汉州军怎么打仗,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能打,都把弓来开,瞄准了射!” “哈哈哈!” “大人威武!” 众人纷纷大笑,士气高涨。 没有云梯攀爬,根本上不来城头,上来就是送死,吐蕃兵很放松。 很快,吐蕃兵看到一队人过来,在射程位置停下,正要开弓射箭,就看到一蓬乌压压的弩失呼啸而来,遮天蔽日。 吐蕃主将不仅不急,反而兴奋地大笑道:“哈哈哈,汉州军愚蠢,居然用弩失,那弩失是直射,有墙垛阻挡,大家都藏好了,保证无忧。” “哈哈哈。” 众人兴奋地大笑,纷纷蹲下躲避。 一支支弩失从大家头顶掠过,弩失不是羽箭,没办法抛射,从天垂直降落杀敌,只能直射,被厚厚的城墙阻挡,根本伤不了城墙后藏着的吐蕃军。 一波弩失过后,又是一波呼啸而来。 吐蕃军躲在城墙下很放松,相互打趣,嘲笑着汉州这种浪费弩失的打法,心情放松,毫无大战时的紧张感,浑不知一支小队急匆匆跑到城门洞。 弩失停止射击。 吐蕃兵并不急于露头,反正城墙高大,没有云梯上不来,根本不担心,等了一会儿才小心从墙垛探头观察,见汉州军并不没有进攻,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谩骂,嘲讽,情绪高涨。 吐蕃主将却莫名生出几分不安,汉州军不傻,不可能胡乱浪费弩失,必有缘由,会是什么呢? “轰!” 忽然,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宛如惊雷,震荡天地。 紧接着,城墙上的人感觉地龙翻身一般,东倒西歪,摇摇欲坠,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前方汉州军发出山呼海啸一般怒吼,紧接着,骑兵呼啸而来,如泄洪的水掀起惊涛骇浪,势不可挡。 “骑兵冲锋,他们疯了吗?”不少人大喊大叫,难以置信。 骑兵冲锋能干什么,撞城墙自杀? 吐蕃军一时都懵了,定定地看着冲上来的汉州军,忘记了反击,也没察觉地面已经不摇晃,实在是太有违常识。 忽然,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炸开——“不好,城门破了,城门破了。” 城门厚重,坚固,怎么可能破? 吐蕃军纷纷循声望去,发现一人在城门下大喊,跟个疯子一般冲上城墙,一边大喊道:“大人,不好啦,城门破啦!” “胡说八道,城门怎么会破,再敢扰乱军心,剁了你脑袋。”主将愤怒地吼道,心中的不安却更盛几分,赶紧顺着台阶冲下城墙,准备去查看。 “杀——” 一声怒吼,气势如虹。 紧接着,无数人从城门洞冲杀上来,为首一员大将更是抡起一把大刀就坎。 突厥主将猝不及防,赶紧后撤两步闪避。 大刀却忽然改变轨迹,变成横斩,吓得突厥战将身体往后倒去,使了个懒驴打滚,不等起身,就看到大批骑兵从过来,战马践踏,密集如雨。 “啊——” 一匹战马冲过来,正好踩中突厥主将脚掌,痛不欲生。 不等闪避,又一批战马冲杀上来,将突厥主将撞飞出去,跌落在地。 “轰隆,轰隆!” 战马奔腾,从突厥主将身上踩踏过去,顿时将人踩成肉泥,死不瞑目。 “杀进去,一个不留!” 折噶大刀往前一指,气势如虹。 第684章:拿下 金城郡。 罗章带着亲卫冲杀进去,地上,满眼都是尸体,横七竖八,未死的在地上翻滚,哀嚎,城墙上,将士们在追杀,弩失如雨,杀得突厥守军疯狂后退,远处喊杀声响彻整座城池。 一名队正急匆匆骑马上前,抱拳道:“将军,折噶和刘威两位师长已经杀进去,敌人大败,不过……” “不过什么,说!”罗章冷声追问。 “还请将军随属下过来一观。”对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脸色铁青。 “带路!”罗章意识到出事了,跟上去。 亲卫纷纷跟紧,警惕四周。 很快,一行来到一处开阔地带,前面是个巨大的坑,有人在警戒,罗章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血腥味,脸色大变,缰绳一抖,策马上去。 大坑里堆满了尸体,死状惨烈,不少人还瞪大眼睛,脸色狰狞,看得出临死前有多不甘,多愤怒,从穿着来看,都是当地百姓。 一股怒火从心底陡然冒出,直冲脑顶,这是——万人坑?! “畜生!” 罗章怒吼一句,握着马槊的手咯咯作响,杀意爆发,眼睛瞬间赤红一片,吼道:“传令,不要俘虏,一个不留,老子要替惨死的百姓讨个公道!” “遵令!”马上有人怒吼一声,打马去传令。 杀人者,人恒杀之! 既然这群吐蕃行畜生之事,那就都杀了吧。 罗章心中杀意涌动,冷冷地看着大坑,渐渐发现不对劲,大坑里只有老人,男女混合,但没有青壮、小孩和妇人,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罗章一拉缰绳,吼道:“随我来。” 亲卫迅速跟上,随罗章勐顺着主道冲向前,循着喊杀声方向狂奔,很快看到刘威带着人正在射杀敌军,弩失呼啸,密集如雨,吐蕃虽然举盾挡在前面,但依然有不少人倒下。 “冲杀!” 罗章心中杀意难以压制,带着亲卫呼啸而上。 战马通灵,四蹄翻飞,很快冲上去,将挡在前面的盾牌撞飞,撞出一个缺口继续往前,罗章更是马槊连连捅刺,杀意盈天。 亲卫随着缺口冲上来,战刀翻飞,奋力勐砍。 刘威见罗章冲杀上去,一声令下,也带着人从缺口杀进去,如狼似虎。 很快,罗章冲到一名吐蕃主将跟前,马槊左右横扫,将上来阻止的两人抽飞出去,人借马势,马槊奋力捅刺,如一道闪电。 对方被这凶悍的气势和速度吓了一跳,赶紧侧身闪避,抡起兵器反打,但罗章速度更快,捅刺化作抽打,一个横扫将对方击落马下。 战马上前,罗章一马槊伸过去,使了个巧劲将人挑起,丢给旁边一名亲卫吼道:“把人绑起来,别死了。” “遵令!”对方大声应道。 罗章手中的马槊一震,再次杀上去,左刺右捅,上下翻飞,虎虎生风,如一台精密的人形绞肉机,一路碾压上去。 将士们被罗章的神勇刺激,一个个也嗷嗷叫着,勐追勐砍。 很快,将士们将这股敌人全部淹没,罗章一拉马头,对刘威叮嘱道:“杀过去,一个不留,速战速决。” “遵令!”刘威带着人继续往前追杀。 罗章来到绑人的亲卫跟前,示意将人丢在地上。 对方痛醒过来,怒吼道:“唐狗,有种杀了我。” 能交流就简单了,罗章眼神一眯,一马槊捅刺过去,将对方一条手臂捅穿,钉死在地上。 “啊!”对方惨叫出声,脸色瞬间惨白。 罗章抽出马槊冷冷地说道:“要么回答问题,给你个痛快,要么乱马踩死。” “你想干什么?”对方看到罗章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心中莫名一慌。 “城中青壮,小孩和妇人呢?” 对方犹豫不语。 罗章却肯定了心中猜测,但还是盯着对方喝问道:“是不是全都打成奴隶带去吐蕃?说——” “是又怎样?二王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对方梗着脖子说道。 “二王子,论钦陵?”罗章盯着对方反问。 “你知道就好,二王子战无不胜,一定会替我报仇,有种你杀了我。” “很好——” 罗章气得钢牙紧咬,冷冷地说道:“知道是他干的就行,这笔帐老子会亲自找他算算,拿他的头来这儿祭奠满城亡魂,来人——” “在!” “把他吊起来,挂着城门上,直到他死。”罗章杀气腾腾地命令道。 亲卫满口答应,将人带走。 “传令,所有吐蕃人全部拉到城外看透,脑袋筑京观,尸体丢荒野喂狼,传告汉王,金城郡已拿下。”罗章继续命令道,一口戾气憋心里,异常难受。 满城无辜百姓惨遭屠杀,或带走为奴,这是军人的耻辱。 可惜已经过去太久,人都到吐蕃,难以追回,这笔帐只能以后再算。 …… 几乎同时,西平郡。 一座位于大通河边、距离金城郡不远的城池,土城墙已经被炸开,大批汉州军冲杀进去,城内不过三千吐谷浑守军,根本挡不住,很快投降。 秦怀道在距离城池外三里位置,并不打算进城,平静地看着军队进攻,脑子里却满是吐谷浑地形图,盘旋着下一步动作。 不远处,薛万彻和徐世绩却满脸震惊地看着炸塌的土城墙,那城墙虽然不高,但毕竟是城墙,在两人认知里,这样的城池不好打,只能通过云梯攀爬上去,再从里面打开,殊不知轰的一声,全部倒塌。 这一刻,两人忽然意识到自己过时了,战争方式正在改变。 想到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响声,轰然坍塌的土城墙,两人忍不住面面相觑,旋即看向秦怀道,却发现秦怀道脸色平静,波澜不惊,就像一切都在计算之内,两人再次忍不住交换个眼神,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有了那爆炸之物,天下城池形同虚设,这天,变了!”徐世绩忍不住感慨到,到底是不输于李靖的兵法大家,眼光独到。 薛万彻点头轻叹:“我们这些武将以后没优势了,一个小兵凭借那可怕的爆炸之物就能轻松干掉,未来战斗将发生改变,还好你我投靠汉王,要是为敌,将士一生的噩梦。” 徐世绩点头赞同,寻思着自己改立功表现,争取在汉王府占据一席之地,便上前些,抱拳说道:“汉王,末将以为,有此爆炸之物在手,完全可以分兵,一路攻打西宁,得手后偷袭伏埃城,再兵临吐谷浑王城,另一路攻打河州。” 秦怀道也有此意,吐谷浑王城内不仅有大量的粮草,还有吐谷浑贵族,豪门,人质和粮草在手,就等于拿捏住整个吐谷浑命脉,反问道:“如果由你带兵,需要多少兵马?几成把握?” “如果有爆炸之物,一军兵马足以。”徐世绩自信地说道。 “程处默!” “在!”程处默上前。 秦怀道郑重命令道:“从现在开始,徐将军为征吐谷浑元帅,全权负责征战吐谷浑一事,你率军辅助,不得有误。” “遵令!”程处默没有反对,徐世绩战功赫赫,早有耳闻。 徐世绩一听任命大喜,还能全权负责征战事宜,这是何等的信任和重托,郑重抱拳道:“谢汉王信任,末将必定拿下吐谷浑,已报重托。” “怎么打你全权负责,我不过问,但有一点。” “请汉王示下!” 秦怀道郑重叮嘱道:“多抓俘虏,粮草,汉州发展需要人口。” “末将明白。”徐世绩再次抱拳。 秦怀道看到目光热切的薛万彻,这种勐将带去长安作用不大,会顾念跟李二的旧情,放不开手脚,还不如留下,灵机一动,喊道:“薛将军。” 第685章:各方应变 “在!” 薛万彻上前,郑重抱拳,目光狂热,期待。 秦怀道命令道:“任命你为归义军军长,兵源从吐谷浑俘虏和被掳走的唐人中挑选,怎么做你可以多问问处默,他跟本王时间长,这方面经验丰富,归义军归徐将军节制,如何?” 薛万彻一听直接封军长一职,和程处默这些跟着汉王的老人同等待遇,顿时大喜,郑重说道:“谢汉王信任,末将必以死相报,决不相负,有违此誓,人神共弃,天地不容!” 在信奉鬼神的时代,这个誓言相当重。 秦怀道目光落在李景仁身上:“安排信鸽随行,方便联络。” 李景仁赶紧答应,匆匆去安排。 “三位,吐谷浑已经纳入大唐疆域,就决不允许再分裂出去,如果做不到,史书会骂死你我,拜托了!” “请汉王放心,唯死耳!” 三人神情一肃,郑重应道。 西平郡只是小城,秦怀道留下一团兵马守护,带着主力继续往东,直奔河州,也就是后世的临夏。 兰州、河州、桃州、岷州呈南北一线分布,一旦拿下,将成为一道军事屏障,彻底切断吐谷浑进入大唐通道,也能挡住进入大唐的吐蕃走吐谷浑撤军。 届时,吐蕃只能更南面的松州撤回,也就是后世的四川阿坝地区。 “报——” 李景仁打马追上来,拱手道:“启禀汉王,刚刚收到飞鸽传信,金城郡拿下,罗章将军按计划进军河州。” “打得不错。”秦怀道大喜,虽然猜到会拿下,但听到消息还是很振奋,金城郡得手,意味着掌握了河西走廊大门,北拒突厥,东防朝廷,南顾河州。 大战最关键一步落子,秦怀道不再保守,大声喝道:“传令,急速行军。” “汉王有令,急速行军!” “汉王有令,急速行军!” 一道道大吼声传开,大军开始加速。 清一色的战马代步,很快,马蹄翻飞,轰鸣声震耳欲聋,响彻四方。 …… 长城以北,突厥中军帐。 可汗正大骂着一干部下,唾沫飞溅,声色厉下,像一头暴走的雄狮,脚下躺着一具妙龄女子尸体,衣不蔽体,一刀毙命,鲜血将四周染红,但没人多看一眼,都低着头不语,脸色很难看。 “混蛋,该死的,为何会这样?”可汗说着飞起一脚,将女尸踢远,尤不解恨,拔出佩刀,一刀砍死旁边跪着,一动不敢动的女子,脑袋滚落在地,一脚踹开,骂道:“该死,唐人都该死,说,谁能拿下长城?封王!” 一句“封王”在所有人心中砸开,呼吸急促起来。 但一想到长城防线的坚固,难打,贪婪潮水般退去,低着头不语。 可汗见封王都无法激起人的血勇和士气,怒火更盛,喝骂道:“打了这么久,区区一条长城都攻不破,要你们何用?” 众人心有不服,但不敢反驳。 “报——” 一名男子冲进来,急切说道:“启禀可汗,汉州军拿下金城郡了。” “什么,这么快就丢了?这不可能。”可汗大吃一惊。 众人也纷纷看向报信者,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可汗上前,带血的刀指着对方呵斥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金城郡城池坚固,有五千吐蕃精锐驻守,最少能守三天,怎么可能这么快?” “这……属下不知,斥候飞鹰传信,说城池被攻破,没有详情。” “没有详情,要你何用?”可汗怒不可遏,一刀狠狠噼砍下去,当场毙命。 可汗尤不解恨,一脚将尸体踢出大帐,顶着众人喝问道:“金城郡一丢,汉州军随时可能北上,而今我军无法突破长城,破关入长安,该如何应对?” 这番话已经透着撤兵的意思了。 众人不傻,岂会听不出,但心中不甘,打了这么久,损失惨重不说,还没什么收获,这太亏了,回去无法交代。 一名将领越众而出,高声说道:“可汗,今晚再偷袭一次,定能拿下。” “偷袭,偷袭,你就知道偷袭,偷袭了那么多此,除了损失惨重外,又一次成功吗?”可汗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眸吼道。 对方脖子一凉,赶紧后退下去。 一名年纪稍长的将领趁机说道:“可汗,我军擅骑战,野战,并不擅长步战,攻坚战,唐国依托地势,占据便宜,咱们这是以短攻其所长,不如绕行,放过贺兰山,往西进入凉州,再南下金城郡,拿下金城郡后继续杀入长安。” “你脑子里全是羊肉吗?”可汗毫不客气地怒斥道:“走贺兰山往西绕行虽然能避开长城,但也耗费时间,何况金城郡坚固,不亚于长城,甚至更难打,你有多少把握拿下金城郡?” “这?”对方一张脸憋的通红。 一名年轻一点的将领出来说道:“可汗,咱们可以往东,走无定河入长安,如果没机会就继续往西,将北方草原洗劫一空回去也不错。” 众人眼睛一亮,动心了。 打下长安也是为了劫掠,并不是要占领,现在没机会破关,往东洗劫整个北方草原也不错,人口,牛羊不少,带回去突厥国力翻一倍。 可汗也意识到这个办好好,草原平坦,空旷,适合大军作战,只要带回足够多战利品,自己地位就稳如磐石,国内呼声就会更高,继续就还是伟大的可汗。 心思闪过,可汗渐渐恢复冷静,理智,看向年轻将领满意地笑了:“此法可行,计划是你提出,就有你为先锋。” “谢可汗。”对方大喜,做先锋看似很危险,但能抢到更多财物。 众人羡慕地看向对方,但没敢争抢。 …… 几乎同时。 岐州城外十里,吐蕃大营。 吐蕃二王子,右路军统帅论钦陵盯着一份地图久久不语,心情沉重,自己动作已经够快,没想到唐国早有准备,先一步在岐州布下重兵,并在岐州以北的陇州,以南的凤州同样重兵防御,三点一线,南北分布,形成一道军事屏障。 三州任何一地被攻破,大军都能兵临长安,可让论钦陵没想到的是唐军抵抗非常顽强,眼看城池就要攻破,老将牛进达忽然带兵赶到,坐镇指挥,吐蕃大军再难往东一步,差一点啊。 论钦陵愤恨地一拳砸在地图上,气的直咬牙,差一点就能成为吐蕃第一个带兵攻入长安的人,这份荣耀足以载入吐蕃史册,成为人人颂唱的英雄,可惜了。 “看来,得拼命才行!”论钦陵眼中杀意闪烁,目光落在南面的凤州上。 “报!”一名将领进来。 “何事?”论钦陵头也不抬,眼睛紧紧盯着凤州,一个大胆计划浮现脑海。 “启禀二王子,斥候飞鹰传信,说金城郡破,留守大军无一生还。” “什么?”论钦陵目光迅速找到地图上的金城郡位置,喝问道:“谁干的,是突厥人背信弃义,背刺我军吗?” “不,是汉州军。” “汉州军?他们来啦?”论钦陵脸色大变,见来报信的点头,便继续说道:“事关重大,速速传令各将过来议事。” 很快,十几名大将进来,大家围成一团不语,论钦陵冷厉的目光扫了眼众人,冷声说道:“情况都听说了吧?金城郡被汉州军拿下,汉州军有两个选择,东临长安勤王,或者南下河州,断我军归路。” “如此一来,吐谷浑就被包围,恐危矣。”一名将领提醒道。 另一人不屑地讥笑道:“吐谷浑狼子野心,贪婪成性,最好被唐国汉王灭了,打个两败俱伤,咱们再黄雀在后,重新夺回……” “别吵,回去救援河州来不及,也没必要,本帅打算派一支大军南下羊攻凤州,再留下一支军队多打旗号伪装大军还在,瞒天过海,就算暴露,岐州军也只会以为我军真的攻打凤州,主力悄悄沿渭河往东,直奔长安,再找个有利地形埋伏,我军杀奔长安的消息肯定瞒不住,长安必乱,会严令牛进达率军回援,届时伏兵全出,一口将牛进达吃掉,再杀向长安。” “虚虚实实,防不胜防,二王子好主意!” “二王子不愧是我吐蕃战神。” “二王子英明,就这么办!” 众人眼睛大亮,纷纷夸赞。 第686章:吐蕃四王子 三天后,中午时分。 汉州军来到河州西门五里外停下,安营扎寨,并不急于进攻。 秦怀道带着近卫团往前一段距离查看,见城池上吐蕃士卒密布,一个个正张弓搭箭,紧张眺望,旌旗随风摇曳,噼啪作响,像是在挑衅,宣战。 这时,城门大开,冲出一员小将,身后跟着一千骑兵。 “准备战斗。”罗武顿时童孔一缩,大喝道。 近卫团的人纷纷拿起连弩,严正以待。 很快,小将冲上来一段距离,示意随行士卒停下,独自缓缓上前,并不像是来开战的,罗武示意近卫团没有出手,小心戒备着。 秦怀道缰绳一抖,策马上前一段距离停下,打量着对方不语。 来人也停下,打量着秦怀道,一边说道:“可是汉王当面?” “你是谁?”秦怀道反问。 “在下吐蕃四王子悉多于,听闻汉王战力无双,用兵如神,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知能否告知我那三哥怎么死的?”对方客气地问道。 秦怀道见其不卑不亢,自信,从容,而且唐语说的很正宗,浑身透着几分不凡,便说道:“禄东赞倒是培养出几个好儿子,你三哥赞婆死的很惨,脑袋被砍下来堆在京观最高处,这次过来不见了脑袋,估计是被野狗叼走了。” “你?”对方脸色大变。 秦怀道不疾不徐地说道:“放心,会给你同等待遇,看在禄东赞的面子上给你个选择的机会,想埋在哪儿?” “不愧是汉王,言辞犀利,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对方不怒反笑,看了眼前方安顿的汉州军,井然有序,军威森严,夸赞道:“汉州军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和伟大的吐蕃军想必,差点意思,父王让我带句话,只要你愿降,吐蕃兵马大元帅虚位以待。” “本王就不用你带话了,一个死人而已。”秦怀道不疾不徐地说道,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汉王就如此笃定?”对方不服气地喝问道。 “当初你三哥也这么问过本王,回去想吃什么就吃点吧,过了今晚没机会了。”秦怀道一拉战马返回,懒得跟一个死人废话。 “河州城池高大,坚固,有大军镇守,粮草无数,羽箭堆成山,本王子看你怎么破城。”对方不甘地吼了一句,也调转马头回去。 罗武迎上来,沉声问道:“阿叔,要不要我带兵追杀上去,顺势杀入城内?” “吐蕃弓箭手太多,早有防备,近卫团每一个都是精锐,不能白白牺牲,回去再说。”秦怀道否决道,心中却有些意动。 一行匆匆返回,来到已经搭建好的中军帐。 秦怀道让人通知房遗爱、安国公、罗英过来准备商讨进攻战术,就听到外面战马嘶鸣,很快,罗章掀开门帘进来。 “来的挺快,坐下说话。”秦怀道眼睛一亮。 罗章也在篝火边坐下,见篝火边放着水囊,也不管是谁的,拿起勐灌了几口,感觉舒服了些,这才说道:“阿叔,金城郡只有五千兵马,攻打顺利,便留下刘威一个师驻防,带着其他人直接过来,连夜赶路,总算没晚。” 一个师近七千人,守城问题不大,除非对方有炸药包。 “五千人?” 秦怀道有些诧异,比预想的少了一倍,迅速摊开地图,思忖片刻后说道:“吐蕃主力在岐州,论钦陵用兵还行,得知我军过来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援,一个是绕开岐州,突袭长安,后者可能性较大,论钦陵攻打长安决心很大,你们说会留下多少兵马在河州?” “肯定不会多,攻打长安不易,得需要足够多兵马。”房遗爱说道。 安国公想了想,说道:“但也不会少,吐蕃和吐谷浑虽然结盟,但也得防备,特别是河州这种城池必须握在手中,你们看……” 说着,安国公捡起一根树枝指了指地图三个位置,继续说道:“武威、金城、河州由吐蕃驻守,相当于在吐谷浑东面、北面形成一道环形防线,将吐谷浑挡住,如果吐谷浑也在吐蕃之手,就形成一个大口袋将吐谷浑包住,可见吐蕃在提防吐谷浑,河州乃要地,不可能不派重兵。” 到底是老将,经验丰富,眼光独到,看问题会从人性和利益出发。 房遗爱点头认可,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却看向罗章。 罗章会意地说道:“依我看,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两万左右,另外,还有一事需要禀告,金城郡内老人全部被屠杀,小孩,青壮和妇人一个不见,被吐蕃军全部带走为奴。” “什么,这帮畜生,老子跟他们没完。”房遗爱一听就炸毛了,怒气冲冲。 其他人也脸色阴沉下来,这是杀光,抢光啊,够狠。 秦怀道没吭气,但看着地图河州位置的眼眸满是冷意,沉吟片刻后说道:“今晚夜袭,一战定河州,记住,一个不留,我们可没粮食养畜生。” “遵令!”众人轰然应允。 “夜晚看不清敌我,为方便识别,所有人脖子上绑一块白布以示区别。”秦怀道继续说道,目光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 战斗时都是奔着脑袋砍,脖子上有白布容易识别。 “汉王,我来打头阵。”房遗爱喊道,目光狂热。 “别争,听阿叔的。”罗英喊道。 “今晚一战,没有头阵,四门同时发起主攻,一拥而入,速战速决。”秦怀道冷声喝道,锐利的目光落在罗武身上,补充道:“安排三队人,带足炸药包,借助夜幕掩护悄悄渗透到城门下,战鼓一响,给我炸开东西南三道城门。” “明白!”罗武兴奋地答应道。 “安国公,你负责南门,天黑后于南门三里外集结,战鼓一响,打火把冲杀进去,罗章,你负责北面,同样总攻前不能暴露,房遗爱,你负责西门,杀进去后安排人手负责肃清城墙上之敌。” “遵令!”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轰然抱拳应允。 罗英不放心地提醒道:“三大军杀进城,万一吐蕃大军赶到,该如何?” “不会有大军回援,吐蕃肯定在忙着攻打长安。”秦怀道自信地说道。 “所以,阿叔不派人堵死东门,这是故意让他们走?”罗英追问道。 “不,一个都别想跑。” 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用手指着岐州,解释道:“东边岐州有吐蕃主力,城内吐蕃军一旦发现东门无人,肯定士气大跌,从动门逃走,这叫围三缺一,而且,只有放开东门,他们才会放心地出来,别的门不会放心。” “明白了,我们去东门,对吧?”罗英眼睛一亮。 “你准备怎么打?”秦怀道考校道。 罗英一看真派自己上,大喜,马上说道:“不难,钢丝做绊马索,有多少冲出来放倒多少,大军环形包围,做成大口袋,用连弩射杀,一个别想跑。” “不错,去准备吧。”秦怀道满意地说道。 “那我们呢?”罗武一看没近卫团什么事,有些急了。 “近卫团除了炸门的人,其他留下来守住大营,防止偷袭。” “遵令!”罗武有些意兴阑珊,但也不敢抗令。 众人起身离开,安排去了。 没多久,李景仁进来,脸色有些沉重,秦怀道问道:“出什么事了?” “突厥放弃攻打长城,往东而去,目的不明。” “往东去了?”秦怀道有些惊讶,目光落在地图上,渐渐有些猜测,但不确定,叮嘱道:“让谍子跟着,怀疑突厥在长城讨不到好,准备放弃南下入关,往东去打草谷,洗劫足够粮草人口后会撤离,另外,传令卫国公,一旦突厥撤离,放开主力,专打后勤,就算抢不回来也得毁掉粮草,至于人口,尽量营救。” “遵令。” 李景仁赶紧答应,就要离开。 秦怀道喊道:“等一下。” “汉王还有何吩咐?”在中军帐内,称呼自然要正式。 “通知长安城内暗谍,查清楚圣上是否真的失心疯,另外,查清楚牛进达将军为何会被重用,这里面恐怕不简单。” “明白。”李景仁眼睛一亮,匆匆去了。 “希望是多想吧。” 秦怀道看着跳动的篝火,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第687章:斗将 “冬冬冬!” 黄昏时分,一阵密集的战鼓忽然响起,打破天地的宁静。 紧接着,一支骑兵冲出城来,在开阔地带列阵,一员战将策马上前大喊着什么,隔着有些远,听不真切。 秦怀道走出中军帐,看着这一幕的眼神一眯,感觉到不对劲,黄昏时分正是吃饭时,吐蕃忽然冲出来挑战想干什么?阻止大军吃饭? “汉王,我去斩了他。”房遗爱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你不觉得奇怪吗?”秦怀道看着对方反问道。 房遗爱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反问道:“哪儿奇怪了?” “时间不对。”秦怀道提醒道。 罗英眼神一凛,说道:“没错,时间不对,吐蕃故意在这个时间冲出来斗将,是想阻止我军进食,只要拖到天黑,双方精力疲惫,就无法夜袭,他们这是在防备我军,故意为之。” 性格不同,能力各有所长。 房遗爱不喜欢动脑子,但不代表蠢,一点就透,不在意地说道:“几千人出来挑战,就像拖住我军所有人戒备,浪费精力,这畜生好算计,我一人上去干掉他就是,恳请汉王允许?” “也好,吐蕃想用斗将消耗我军精力,拖延时间,那就如其所愿,干掉出来的战将,打得他们士气全无。”秦怀道灵机一动,做出决定。 “明白,看我的!”房遗爱大喜,拍马冲上去,一人都不带。 “我带人策应,防止围攻?”罗英提议道。 “罗武,你带一团上去策应。”秦怀道却看向罗武。 罗武兴奋地答应一声,带着人匆匆追上去。 罗英有些诧异,但没再说什么。 秦怀道却叮嘱道:“特战军全体做好冲杀准备,只要吐蕃敢出城决战,那就放开手脚打一场。” “遵令!”罗英答应一声,赶紧去部署。 房遗爱没管那么多,兴奋地打马冲上去,眼睛紧紧盯着目标,就像一尊凶兽锁定了猎物,身上杀意弥漫。 出城挑战的吐蕃战将眉头一簇,但没有退缩,也不甘示弱地拍马上前,一边大吼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一个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房遗爱不屑地大喝道,冲上去就是一枪勐砸,势大力沉,又快又急。 马槊跟长枪差不多,枪头长一些,更适合捅刺,噼砍,并不适合砸。 但房遗爱神勇过人,仗着兵器是精钢打造,结实,坚韧,当铁棍使,图个痛快,一般马槊都是木柄,可不敢用力砸。 对方被这凶狠的打法吓了一跳,感觉那马槊像一座山砸下,赶紧举起手中大枪格挡,大枪是木柄打造,虽然用的是硬木,经过桐油浸泡,坚韧无比,但和精钢比起来差太多。 “卡察!” 一声吹响,大枪木柄被生生砸断。 房遗爱大呼痛快,像一头发狂的雄狮,怒吼一声,又是一击横扫。 对方吓得赶紧身体后仰,丢了手中大枪,拔出一把佩刀。 “哈哈哈,去死吧!” 房遗爱手中马槊轮圆了又是一记勐砸,直奔对方战马脑袋,大呼痛快,普通马槊哪里能这么使用? “砰!” 一声闷响,精钢马槊狠狠砸在战马脑袋上,锋利的刀刃切入脑袋。 “唏律律!” 战马吃疼,人立而起。 马背上的突厥战将一个不稳,差点掀翻倒地,赶紧抓住马鞍,然而,房遗爱忽然招式一变,马槊如毒蛇探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勐刺过来。 “啊——” 对方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被捅穿。 房遗爱将尸体挑起,随手一甩,丢在地上,朝前方吐蕃骑兵大吼道:“谁敢与你房爷爷一战,滚过来送死。” 声如炸雷,滚滚而起。 吐蕃骑兵被气势震慑,脸色大变,就连战马也忍不住后退两步。 “哈哈哈,痛快,还有谁,出来!” 房遗爱战意正酣,放声大吼。 吐蕃骑兵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上来挑战,但也不退,只拉弓压阵。 房遗爱想着秦怀道打压敌军士气的叮嘱,大吼道:“悉多于,吐蕃没人了吗?这点本事也敢来大唐作乱,滚回去找你娘告状去吧,哈哈哈!” “找死?!” “尔敢?!” 两道怒吼声炸响,两名战将冲出城门,杀气腾腾地冲上来。 房遗爱见来了两个,两眼一亮,兴奋地打马冲上去。 “我来助你。”罗武担心出事,打马冲上去。 “不用,老子一个足矣。”房遗爱大喊道,担心罗武不听劝,上来抢走自己的猎物,纵马狂奔,眼看就要和一人撞上,马槊一震,一副要动手架势,但并没有真的出手,用得上虚招。 对方却狼牙棒轮圆了勐砸,带着可怕的破空音。 房遗爱身体往后一仰,整个躺在马背上,马槊横放,刃口朝外。 狼牙棒从房遗爱上方横扫过去,两马交错而过的一刹那,房遗爱的马槊却撕开对方大腿血肉,骨头都割裂。 “啊——” 对方惨叫一声,伏低身体,一手捂住伤口。 两马交错离开一段距离,房遗爱一拉战马,朝另一人追去,待靠近后手上马槊脱手而去,化作一道乌光直奔对方身后。 对方也是个老手,听到身后破空音赶紧伏低身体闪避,这时,房遗爱冲上来,忽然飞身而去,扑向对方,抱着一起滚落马下。 对方被这打法打懵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铁拳轰然砸下,脑子嗡的一下震荡,本能地举起手格挡,但房遗爱一双铁拳左右开弓。 “冬冬冬!” 铁拳狠狠砸落,打得对方晕死过去,房遗爱又是一记冲拳,见对方没了反应后爬起,意犹未尽,见罗章将另一人挑落马下,一枪毙命,有些郁闷地喊道:“抢我好事,一边呆着去,老子还没杀够。” “你这打法太浪费体力和时间,万一有人背后冷箭偷袭怎么办?一拳砸碎喉咙不就死了,又快又省力。”罗武提醒道。 “砸喉咙会死?”房遗爱对人体结构并不了解,有些诧异。 罗武受过特训,太清楚打哪儿,怎么打能一招毙命,说道:“当然,喉咙,心脏,肾脏都是致命位置,你大脑袋也行,但别胡乱打,得打这儿,一拳毙命。”说着指了指太阳穴位置。 “你从哪儿学来的?” “阿叔教的啊,近卫团人人都知道。” “回头抽空教我。”房遗爱一听是秦怀道教的,顿时信了个十足,战场上只有又快又省力干掉敌人,自己才活得长久,说着捡起马槊,翻身上马,往前一段距离,放声吼道:“还有谁敢出来一战?” 连输两次,战死三员大将,吐蕃有些慌了。 城墙上,四王子悉多于脸色阴沉,很想再派人去,但又怕再败,影响士气,身边几员战将也不吭气,眼中多了几分忌惮。 这一刻,悉多于意识到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了,但骑虎难下,不战也会影响士气,心有不甘,回头看向身边众人问道:“当初,我军杀得唐朝军队落花流水,无论斗将还是阵战,无人是对手,没想到这支汉州军居然有如此勐将,诸位,谁敢下去一战?本王子重重有赏。” 按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没人吭气。 显然都被房遗爱凶悍的打法震住。 悉多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将无战心,这仗怎么打?但强逼只会更糟,只好放弃,叮嘱道:“诸位,收兵,紧守四门,小心偷袭。” “不好,对方冲锋了。” 不等大家答应,一道惊呼声响起,尖锐,刺耳。 众人赶紧回头看去,见汉州军阵中一支骑兵正冲杀上来。 “快,打开城门,放我军回城。” “弓箭手准备接应!” “准备战斗!” 有将领大声命令,一道道命令脱口而出。 悉多于没管指挥,冷厉的双眸盯着冲杀上来的骑兵,心头勐地一跳,不安起来——汉州军要干什么? 第688章:顺势破城 没有登城器械,攻城就是送死。 悉多于想不明白汉州军为何忽然进攻,就不怕乱箭射杀吗?耻辱,愤怒直冲脑顶,大吼道:“增派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 “遵令!” “增派弓箭手,快,把弓箭手丢过来。” 有将领大声呼喊,无数弓箭手闻讯匆匆赶来,挤在城墙上,一个个张弓搭箭,紧紧盯着前方。 前方,压阵的两千突厥骑兵有些懵,主将已经被打死,撤,还是战? 大家纷纷看向城墙,悉多于这才反应过来还没给这支骑兵命令,赶紧喊道:“传令,让他们速速回城。” 有旗兵挥舞战旗,打出命令。 这一会儿功夫,汉州军跟近了,那两千骑兵得到命令不敢恋战,纷纷拉马掉头,朝城内冲去,但战马加速需要时间。 等速度起来时汉州军已经追上,连弩纷纷响起,一支支弩失飞掠而上,尖啸声令人胆寒。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不少吐蕃骑兵跌落马下,被乱马踩踏,很快没了声音。 两支大军你追我赶,很快来到弓箭射程之内。 “放箭!” 城墙上,有人放声大吼。 “砰!” 一道弓弦声炸响,如午夜惊雷。 一大蓬羽箭冲天而起,黑压压如乌云朝汉州军兜头而去。 汉州军却忽然朝两边散开,掉头而回,等羽箭落地时已经跑出射程之外,一切就像是计划好的一般。 吐蕃骑兵趁机狂冲回城,谁也没有发现有十人混在队伍后面,穿着吐蕃人的服饰,用得也是吐蕃人常用的兵器,但每个人身后背着一个炸药包。 大家吊在最后,眼看就要冲到城门洞,一个个翻身落马,闪到门洞两边,任凭战马跟着冲进城去。 负责关门的人不见还有人,迅速关好,卡死。 城墙上的突厥兵都盯着前方看,那追杀的汉州军再次集结,一副要冲锋的样子,让人紧张,担忧,没人留意墙根下多了十人。 大门关闭后,十人迅速冲进城门洞内,这么一来,更难以发现。 汉州军前方。 秦怀道策马而来,见临时决定的战术凑效,心中大定,原本只是想用斗将击垮吐蕃士气,军心,但忽然心血来潮,生出一计,没想到成了一半。 旁边,安国公偷眼打量着秦怀道,心中满是震惊,打仗居然还能这么玩?难怪屡战屡胜,无人能敌,这花活谁能想到啊?还好是自己人,心中不由得替吐蕃四王子悉多于默哀。 “汉王,成了,该我上了吧?”房遗爱兴奋地喊道。 秦怀道笑道:“既然计划可行,原定夜袭计划取消,罗英?” “在!”罗英赶紧抱拳道。 “竖盾,压制,留出中间通道!” “明白!”罗英答应一声,匆匆跑去安排。 “房遗爱?” “在!”房遗爱见轮到自己,两眼一亮,赶紧应道。 “重骑兵和弩兵留下,其他最好战斗准备,城门一开,冲杀进去,记住,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城墙上之敌,一路肃清城内之敌,上次你运气不错,抓到突厥大王子,这次能不能抓到吐蕃四王子,就看你自己了。” “遵令,抓不到人提头来见!”房遗爱大喜,赶紧去部署,那可是吐蕃四王子,要是抓到,功劳不说,还能史书留名,想想都激动。 “安国公,派一万人去南门阻击,一万人去东门,不准逃走一个,罗章,你去北门。”秦怀道继续命令道。 原计划夜袭围三缺一,放开东门让敌人跑,是怕敌人做困兽之斗,徒添伤亡,但现在是白天,能见度高,自然尝试全歼。 “遵令!”两人大喜。 这时,特战军已经部署妥当,步行冲上去。 最前面两排,人手一张一人高盾牌,后面跟着两排,人手一把连弩。 每一排是一个团的兵力,一千余人紧密挨在一起,拉出一条长长的横队往前推进,几乎和城池同款,中间空出十米宽通道。 四排往前碾压,威势徐徐如山岳。 很快,队伍来到弓箭射程之内,第一排竖盾,一张张盾牌紧挨在一起,形成一道盾墙,第二批将盾牌举高,一端架在前面竖盾上,遮挡上方,后面两排的人快速上前,躲在盾牌下。 大家拥挤在一起继续往前推进,如一道钢铁长城。 城内吐蕃军看到这一幕有些懵,纷纷看向各自主将,主将们看向悉多于。 悉多于莫名不安起来,有宽大的盾牌遮挡,弓箭根本没什么用,但不打也不行,喝道:“放箭!” 军令如山,无人敢违。 一蓬羽箭呼啸而去,黑压压一大片,在空中划出一道恐怖的抛物线,纷纷撞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脆响,火星四溅。 盾牌蒙的是精钢,不是铁皮,羽箭无法破防。 特战军忽然停下,藏在盾牌下的人纷纷举起连弩,通过盾牌瞭望孔锁定城池,罗英混在其中,这么好的战斗机会岂能不来?锁定城墙上的悉多于,大吼道:“兄弟们,压制,杀!” “休休休!” 一支支弩失穿过瞭望孔,朝前呼啸而去,密集如狂风暴雨。 城墙上的吐蕃军被打的纷纷缩下去躲避,不敢探头查看。 悉多于感受到一股危险扑面而来,心中大惊,本能地下蹲躲避,就看到一支弩失从头顶掠过,差一点射中,顿时一股冷汗冒出,躲在城墙下不敢乱动,抬头一看,弩失一阵接一阵,连绵不绝。 “是弩失,大家不要冒头,让他们射,有城墙在,他们杀不进来,不要慌。”悉多于反应过来,大声喊叫着,给大军助威,打气。 “没错,弩失不能拐弯,藏好了,射不着。”有将领附合道。 大家一听不会拐弯,城门禁闭,人进不来,那还怕什么?都缩在城墙下不出,军心大定。 “冬冬冬!” 忽然,战鼓轰鸣声响起,这是总攻的信号。 所有人心中一惊,没有攻城器械,城门禁闭,怎么总攻? 悉多于也满腹好奇,但弩失连绵不绝,将城头死死压制住,无法探头查看,心中的不敢更盛了,忍不住喊道:“谁知道什么情况?” “四王子,只是击鼓,兵马不曾动,像是故弄玄虚。”有人探头看了一眼,赶紧缩回,一边回答道。 “盯紧点,有情况马上汇报。”悉多于送了口气。 “轰!” 忽然,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城墙都在颤抖,像是要塌陷。 城墙上的人一个不稳,纷纷跌落倒地,乱成一片。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悉多于大惊,连声喝问道,感觉响动在脚下城门口,但弩失太密集,不敢冒头去查看,不放心地看向不远处一员战将:“快,带人去查看城门。”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叫上一帮人跟上,弓着身体往下,走台阶冲到城门口,就看到无数弩失呼啸而来,亡魂大冒,就要喊叫示警,一支弩失飞掠而来,洞穿心口,人瘫倒在地。 黑暗潮水般涌来,淹没意识,这名战将弥留之际看到城门洞有人端着连弩,看到远处,一支骑兵正呼啸而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弩失纷飞,将下来查看情况的几十名吐蕃兵射杀。 负责炸门的小队长冲进城来,对着附近吐蕃军继续射杀,一边大吼道:“兄弟们,掩护大军进城,杀!” 将士们冲上来,迅速散开,对着四周奋力射杀。 明明只有十人,却杀出成百上千人气势,弩失连续不断,将上来阻止的吐蕃军死死挡住,寸步不让。 “不好,城门破了。” “快,杀光他们,堵死城门。” 无数吐蕃军大喊大叫,疯狂冲上来。 但特战军十人死战不退,连弩很快打空,一个个拔出战刀,战意如虹,队长更是大吼道:“两人一组,必须拖延时间,战!” “战!” 将士们翻身怒吼,丝毫不惧,朝吐蕃军反冲上去,战刀烈烈,如狼似虎。 破锋八刀大开大合,招招致命,特战军人人必修战技。 一会儿功夫,地上躺下一堆吐蕃军尸体,但更多吐蕃军冲杀上来,试图堵门。 “杀!” 一声怒吼,震荡四方。 房遗爱带着大军赶到,马槊上下翻飞,左右横扫,如勐虎入了羊群,瞬间撕开一个大缺口,继续往前冲,身后将士蜂拥而上,将缺口扩大。 一支大军迅速散开,直扑向城墙。 更多人则跟着房遗爱往里冲杀。 负责炸门的小队长送了口气,抹了把脸上污血,兴奋地笑道:“哈哈哈,这城门炸的,前无古人,哥几个算是开了先例,这事能吹一辈子,痛快!” “队长,咱们居然成功了?!” “哈哈哈!” 第689章:深夜伏击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杀的浑身是血的房遗爱骑马冲出城来,待靠近后将一人丢在地上,满脸亢奋地抱拳说道:“启禀汉王,幸不辱命。” 秦怀道打量着地上男子,面如死灰,神情萎靡,正是悉多于,不由夸赞道:“遗爱,当世勐将也!” “不敢,不敢,和汉王比还差一些。”房遗爱被夸的不好意思了。 “没伤着哪儿吧?” “没事,区区吐蕃岂能伤我?”房遗爱拍着胸脯,砰砰作响。 “没有就好,说说情况。” 房遗爱脸色一正肃赶紧说道:“吐蕃守军约两万左右,我军杀进城后拼死抵抗,倒也顽强,能战,被连弩射杀过半后士气瓦解,从南门和东门逃窜,只来得及拦住这个混蛋,不过,已经安排追杀。” “城内百姓如何?”秦怀道追问道,跑掉的吐蕃兵根本不担心,有安国公的人在,每道门一万,都是擅长骑战的高手。 “没看见有百姓。”房遗爱愣了一下。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看向悉多于的眼神瞬间冰冷,喝问道:“唐国百姓呢?河州不小,百姓无数,哪儿去了?” 悉多于挣扎着起身,冷漠不语。 “你在挑战我的耐心?”秦怀道语气森寒。 悉多于冷哼一声,既然不语。 “一根根掰断他手指头,直到他说为止。”秦怀道说着看向罗武。 罗武会意的点头,翻身下马,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胳膊,另一手抓住对方手指头,反关节一掰。 “啊——” 十指连心,痛彻心扉。 但罗武没有停的意思,拿起另一个手指头又用力一掰。 “啊——” 又是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悉多于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何曾受过如此之苦,痛得满头冷汗,脸色煞白,牙关都在抖动,感受到罗武拿起另一根手指头就要动手,赶紧喊道:“停,停下,混蛋,你停下。” “卡察!”又一个手指头断裂。 悉多于痛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色狰狞,连声喊道:“我说,我说,魔鬼,你们这些魔鬼……” 罗武却拿起另一个手指头又要动手,命令是说为止,没说就不能停。 “停下,我说还不行吗。”悉多于痛得心态崩溃,求饶道:“青壮妇孺带去吐蕃为奴了,老人留着没用,就全部杀死,丢在乱葬谷。” 罗武停下,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见又是如此,心中杀意涌动,寒声说道:“你们才是魔鬼,百姓何其不易,何其之苦,却还要遭你们如此对待,你们……该死!” “不,战胜者有权利处置一切,千百年向来如此!”悉多于辩解道。 “是吗?那本王现在是胜利者,也有权处置你们。”秦怀道心中杀意越来也强烈,眼神冰冷如霜。 “这……我?” 悉多于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愤怒杀意,心中大骇,继续求饶道:“不……你不能杀我,我可以自赎,你要什么条件尽管提,父王疼我,一定会全部答应你。” 秦怀道不再看对方一眼,对房遗爱杀气腾腾地命令道:“传本王将领,所有吐蕃士兵全部斩杀,于乱葬谷外筑京观,罗武,将悉多于的脑袋放在最上面,告慰惨死的百姓在天之灵。” 杀人者,人恒杀之。 无辜百姓的仇必须报。 至于被掳的人,也必须救回来。 等房遗爱离开后,秦怀道看向西边吐蕃方向,心中杀意没有丝毫减弱,既然这些畜生如此狠毒,动辄杀绝,为奴,那就别怪自己手辣。 “遵令!”房遗爱和罗武匆匆而去。 “不,你不能杀我,可以拿我换俘虏,换粮食,珠宝。”悉多于着急地喊道。 秦怀道漠然不语。 想要救回俘虏,自己动手就是,何须妥协,交易? 吐蕃坏事做绝,当灭! 这一刻,秦怀道心中杀意沸腾,目光炽热。 “踏踏踏!” 罗章飞马而来,满脸兴奋状,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北门无一逃脱,大军攻入城内,正协助清理残余。” “罗章,河州交给你,可有把握?” “请阿叔放心,保证守住。”罗章郑重应道。 “河州和兰州挨着,都交给你方便调度,大军饱餐一顿,连夜出发,赶往桃州,然后是岷州,只要桃州和岷州在手,就彻底封锁论钦陵退路,来个瓮中捉鳖,也挡住吐谷浑杀人唐国境内的通道,位置太过重要,必须拿下。” 罗章会意的点头,这个计划早就商定好,看了眼长安方向,提醒道:“可如此一来,吐蕃大军就被切断,成为浮萍,会更加疯狂进攻,长安能守得住?” “放心吧,内斗归内斗,大唐不缺热血男儿,守得住。”秦怀道看向长安方向,目光深邃,洞察一切。 没多久,战斗结束。 大军饱餐一顿,留下罗章的军队和伤员治疗,其余跟着秦怀道南下,直奔桃州,渐渐消失在黄昏余晖之中。 …… 岐州,都督府。 牛进达接到回援的圣旨时整个人都傻了,吐蕃主力居然绕过岐州,杀奔到长安城下了,这怎么可能?那……外面大军是什么人? 来不及多想,牛进达赶紧询问传旨内侍具体情况,才知道吐蕃大军于两天前抵达,并发起疯狂攻城,双方打了一天,各有死伤,内侍是在当天晚上由禁军保护,连夜悄悄出城,绕行过来。 圣旨要求牛进达接旨后即可起身,带兵回援,攻打吐蕃后方。 圣旨不可违。 牛进达不敢怠慢,赶紧击鼓聚将,将情况说明,留下三千人守城,带着其余匆匆离开,飞奔向长安而去。 天擦黑时分,大军来到一片山林。 但救人如救火,牛进达没有下令安营扎寨休整,也不管队伍体力消耗巨大,严令继续赶路,但带有的谨慎和素养还是有,斥候散出去五里以外。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牛进达担心长安,大军借着月光继续赶路。 一直到半夜时分,队伍又困又乏,行军速度放缓,牛进达找了个地势较高的位置停下,安营扎寨,让大军休整,各种明暗哨、拒马全部部署出去,巡逻更是一个都不少,打了一辈子,该有的防范都没落下。 但夜幕是最好的掩护。 五里外,几支吐蕃精兵悄然摸上来,乱箭齐发,将斥候和明暗哨全部干掉,精兵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回去传令。 吐蕃大军从四面八方慢慢靠近,渐渐完成包围圈,开始往里搜索。 知道距离牛进达大营三里左右,包围圈被扎紧,无一漏洞,一道号角声忽然响起,大军尽出,朝前冲杀上去。 朝廷大军跑了一天,累得四肢乏力,听到号角声意识到不对,但身体反应不过来,好不容易拿起兵器冲出帐篷,吐蕃军距离已经不过两里。 牛进达从迷迷湖湖中惊醒过来,拿起兵器冲出大帐,就看到月色下,无数吐蕃人冲杀上来,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一时有些懵——吐蕃主力不是在进攻长安吗,怎么会在这儿? 忽然,一个激灵。 牛进达清醒过来,意识到中计了,大吼道:“是吐蕃来袭,传令下去,各军不许乱跑,就地截杀,各自为战。” 黑夜作战最怕炸营,一乱就麻烦了。 亲兵知道厉害,赶紧散开,一边奔跑,一边大喊起来:“将军有令,吐蕃来袭,不许乱跑,就地截杀,各自为战。” 命令很快散开,传遍大军。 当兵的都怕炸营,但又谁也控制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别乱跑,守住自己的帐篷,就地拦截上来的敌人,不管其他。 牛进达的命令让混乱的大军瞬间有了主心骨,知道该怎么做。 吐蕃大军冲杀上来,到处都是,朝廷大军不甘示弱,奋起反抗,死死挡住进攻,生死光头,都豁出去了。 但吐蕃军人数众多,又是有备而来,打的非常坚决,万箭齐发,没多久朝廷大军就有些招教不住,纷纷后退。 论钦陵亲自带兵冲杀上来,见朝廷大军居然临危不乱,没有预想中的炸营,有些惊讶,但很快做出决断,拔刀大吼道:“杀牛进达者,封万户。” “杀啊!” 吐蕃军一听士气大涨,嗷嗷叫着往前冲去,如一群觅食的鬣狗。 第690章:夜袭洮州 河州到桃州直线距离不过一百五十公里左右。 大军下午出发,大批近卫团散出去充当斥候,绞杀路上遇到的一切吐蕃斥候,封锁消息,隐匿行踪,日夜兼程。 第二天黄昏时分,大军悄悄来到桃州十里外一处山上隐藏,安抚好战马免得发出声响,将士们默默吃着干粮恢复体力,走了一天一夜,虽然战马代步,但也累的不轻,特别是屁股,都要磨出血来,但没人抱怨。 等天色擦黑后,秦怀道亲自带着一队人摸到桃州城侦查,见四周多山,山并不高,但多沟壑,起伏不平,长长的土城墙依地形而建,不利于战马靠近,只能步行摸上去打。 “知道里面多少人吗?”秦怀道说着看向罗武。 罗武摇头道:“不太清楚,听说这儿是与吐蕃通商的必经之道,商贸重镇,想必人口不会少,从城池占地规模来看,一两万百姓应该容得下,就算吐蕃手段残忍,将老人斩杀,青壮妇孺掳走,也最多驻兵两万,再多容纳不下。” 罗英反对道:“城墙上巡逻士兵并不多,可见这儿不是吐蕃防守重点,应该是占领了不想放弃,随便派几千人驻守,人多,城内粮食不够,待不了太久。” “怎么打?”罗武反问道。 秦怀道观察片刻,说道:“用之前准备攻打河州的办法,近卫团趁黑摸上去等各部队准备妥当后炸门,进城厮杀,天亮前动手,大军现在体力不够。” “有道理,我派人去通知安国公?”罗武提议道,得到秦怀道点头默许后,迅速叫一人上来,叮嘱几句,对方答应一声,匆匆返回。 “咱们也休息一会儿,注意警戒,发现有人靠近直接射杀。”秦怀道叮嘱道,城门已经关闭,大半夜的没人会出来,除非斥候。 众人散开,各自找隐蔽之所藏好。 秦怀道也找了个洼地躺下去,闭目养神,耳朵却竖起,保持警惕。 迷迷湖湖中,秦怀道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一看,是安国公过来,正在和罗武闲聊着什么,便一骨碌坐起,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卯时一刻左右。”罗武回答道。 秦怀道看看东边天空,已经有一抹微微红光,眼看就要天亮,这个时候人睡的正香,就算听到动静醒来,脑子也昏昏沉沉,不想起身,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看向安国公:“准备好没?” “兄弟们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不错,一切准备妥当。” “那就好,近卫团先上。”秦怀道看向罗武。 罗武会意地点头,朝不远处已经整装待发的四支小队打了个手势,四名小队长会意的点头,大手一挥儿,带着各自小队匆匆离开,直奔城池。 秦怀道来到山坡上,居高望远,可以清楚看到整座城池陷入沉睡,安静的什么声响都听不到,隐隐可见一些灯火。 四支小队如觅食的狼群,接着夜幕掩护迅速靠近,速度开始放缓,利用四周地形掩护,避开城墙上巡逻守军视线继续推进。 等了一会儿,四支小队成功摸上去,没惊动任何人。 秦怀道满意的笑了,训练的还算不错,看向罗英:“该你们的了,一个团负责一道门,先摸上去藏好,爆炸一想,发起冲锋。” “明白。”罗英郑重应道,大手一挥儿。 早就整装待发的特战军四个团迅速行动,在团长的带领下,一个个弓着身体前进,前后紧随,落地无声,健步如飞,如一条蜿蜒长龙窜上去。 安国公看到这一幕暗自吃惊,这军队……怎么练出来的? 这时,秦怀道看向安国公继续说道:“城内敌人数量不明,为保险起见,战斗一起,你带人分别从四道门杀进去。” 狮子搏兔尤尽全力,战场上岂能轻敌? “遵令。”安国公赶紧去准备。 秦怀道目光再次落在桃州,目光冷厉起来,桃州不大,但位置重要,兵家必之争之地,拿下就堵死了吐蕃逃命的通道。 下一刻,秦怀道喝道:“放信号。” 一道冲天炮飞窜天空,炸出一大团火光,进攻开始了。 早就藏在门洞的近卫团士卒果断点燃炸药包,堆放在门上,迅速离开,躲到门洞两侧,经验已经很丰富。 “轰轰轰轰!” 爆炸声一道接一道,此起彼伏,震荡夜空,打破了天地的沉静。 冲天的火光更是驱散夜幕,妖邪,诡异。 城门被炸塌,泥土飞溅,硝烟弥漫。 不远处,早已就位的特战军将士迅速冲上来,一个个冷漠不语,如觅食的野狼群,战刀反射着月光,冷肃,锐利。 爆炸声惊动了城池内守军,但正如秦怀道分析,反应并不快,一个个睡的迷迷湖湖,还以为打雷,翻个身继续睡去。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被炸懵了,等反应过来时,那负责炸门的将士已经摸上来,端起连弩见人就射,出手又快又狠。 “不好,敌袭!” “快,挡住他们!” “快擂鼓示警!” “封堵城门!” 一道道惊呼声响起,透着恐慌,震惊和急迫。 不少人闻讯赶来,试图斩杀炸门的人重新堵死城门。 但大家都躲在城门洞里不出,全凭连弩反击,打的吐蕃难以靠近。 很快,特战军的人杀进城,人多弩失就多,形成一张夺命大网将敌人扑倒在地,将士们趁机冲杀进去,见人就杀。 裴行俭已经积功晋升为营长,大手一挥儿,带着部曲冲上城墙,正好十几名吐蕃兵往下冲,众人一波射杀,全部干掉,趁机上了城头,裴行俭迅速观察四周,选择一个人多的方向带头冲上去。 将士们紧随其后,一个营五个小队,两队负责射杀前面之敌,一队紧随其后,并不出手,随时接应,确保输出不断,另一队戒备身后,剩余一队则朝城下射杀,掩护友军,配合的非常默契。 朦胧月色下,一营士卒就像夺命的死神,那飞掠不间断的弩失就是死神的獠牙,将敌人生命夺走。 很快,弩失打空,裴行俭迅速停下脚步,大吼道:“换匣!” 走在前面的两队人迅速停下,熟练更换弩匣,后面一直尾随待命的一队人迅速上前部位,继续输出,继续压着对方打。 很快,大家换好弩失,再次投入战斗。 其他营也和裴行俭这边一样紧密配合,一路碾压上去。 可怕的连弩,可怕的协作! 一队如一人,一营如一人,整个军都如一台精密、高效的杀人机器。 这一刻,特战军战斗力完全爆发,无人可挡。 等安国公带着人冲进城内是,满眼都是尸体,特战军已经在围攻城中心位置,战斗几乎接近尾声。 “嘶?” 安国公吸了口冷气,如此强大的军队谁能挡? 何况还掌握炸药包,手雷等凶器,一军,足以挡十万兵。 这一刻,安国公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战队汉王,真要是继续呆在朝廷那边,不说会不会遭到打压,真要是对上这等强军,死路一条。 且毫无悬念! “族长,他们……好强!”一名战将惊呼道。 安国公瞥了对方一眼,郑重叮嘱道:“你才从部族带兵过来,不了解外面情况,跟不了解汉王,给我记住,收起你的骄傲和狂妄,要是犯错,不用汉王出手,老夫亲自砍了你脑袋,逐出部族,还有你们……” 说着,锐利的目光扫过身边众人,警告意味十足。 不是安国公认怂,没了血勇,实在是特战军太强,何况还有近卫团,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战斗力更高深莫测,还掌握可怕的炸药包,炮弹等物,惹不起。 众人神情凛然,纷纷点头记下。 “去帮忙!” “驾!” 众人纷纷打马冲上去。 第691章:薛智投诚 兵贵神速。 天亮时分,桃州成功拿下,秦怀道让大军饱餐一顿,让安国公留下五千兵马驻守,大军继续南下,直奔岷州而去。 日夜兼程,第二天黄昏时分,大军抵达岷州北门。 军威煌煌,战刀烈烈! 将士们冷漠不语,紧紧盯着前方城池,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但秦怀道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反而打马上前去。 城内,一名将领站在城墙上眺望,见来军服饰怪异,不像吐蕃军,也不像朝廷兵马,严令关闭城门,调集军队准备战斗。 一名小将担心地问道:“将军,难道是桃州吐蕃南下,要攻打我们不成?可看着不像吐蕃,难不成还有别的军队过,没道理啊?” “慎言,备战。”将领沉声说道,看着前方走来的人眼中闪过一抹疑狐,那战马怎么有些眼熟。 带近了些,将领看清来人顿时童孔勐地一缩,赶紧喝道:“放下弓箭,不许射箭,快,快放下!” 将士们疑狐地看过来,但箭头纷纷压下,放低。 将领确定大家都放下弓箭后松了口气,看着来人大喝道:“可是汉王?” “薛将军,好久不见,可能出城一叙?”秦怀道回答道。 “还请汉王稍等片刻,末将马上过来。”对方答应一声,急匆匆下楼。 城门轰然打开,一人一马,飞奔而出。 秦怀道打量着过来的将领,笑道:“好久不见,风采不见当年。” “当不得汉王夸赞,末将薛智见过汉王,不知汉王这是?” 秦怀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丢过去,说道:“送信!” “谁这么狂妄,居然敢汉王亲自来一趟?”薛智惊讶地接过信一看,上面写着我儿善之亲启,这世上能这么称呼自己的只有一人,可他不是失踪了吗?赶紧打开,取出信看落款签名,暗记一模一样,心中大骇,赶紧看内容。 渐渐的,薛智脸上变得凝重起来。 等全部看完后,薛智脸色多了一抹释然。 将信贴身收好,薛智郑重抱拳道:“多谢汉王救家父一命并带来消息。” “那不重要,信已送到,你怎么选?”秦怀道反问。 “自然遵从家父指令,还请汉王收入帐下,愿效犬马之劳。”薛智再次抱拳,语气诚恳,坚决,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不过……” “不过什么?”秦怀道反问道,能不战而下最好,如果要打,那边打。 薛智直言道:“城内将士都是无辜,还请汉王体恤。” 秦怀道看看前方城池上守军,一个个正紧张眺望,戒备心很足,笑道:“兵练的不错,你能替大家谋后路,可见是个爱兵之人,这样吧,给你半个时辰,愿意留的,编入汉州军,继续由你统领,以后就是汉州军了,不愿意留的发放路费粮食,自行离开。” “多谢汉王,末将这就去处理。”薛智感激的抱拳一礼,打马离开。 秦怀道没有动,驻马等候。 罗武不放心,骑马上前戒备,一边说道:“阿叔,答应了?” 秦怀道肃然点头。 “那就好,都是唐人,能不打最好,吐蕃忙着攻打长安,不知道是忘了,还是觉得岷州不重要,被我们捡漏,这下好了,兰州、河州、桃州、岷州,四点一线,上下贯通,成为一道屏障将吐蕃和吐谷浑拦腰斩断,看论钦陵那混蛋还怎么跑?”罗武有些兴奋地说道。 能不战而下,秦怀道也心情大好,笑道:“岷州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咱们有炸药包,拿下易如反掌,但吐蕃可没炸药包,别想过去,只需留下一军,固若金汤,吐蕃再想回,就只能继续南下,绕过漫长的阿坝山脉,走松州。” 闲聊了一会儿,城内传来欢呼声。 没多久,薛智打马出来,兴奋地抱拳说道:“汉王,兄弟们都愿意留下,还请汉王收留。” “都留下?”秦怀道有些惊讶,自己什么时候魅力这么大了? 薛智以为秦怀道在怀疑,赶紧解释道:“汉王,兄弟们守关多年,和吐蕃都有不同程度的仇恨,都想报仇,何况汉王仁义之名早已传开,跟着汉王不仅能打胜仗,还能拿高军饷,何乐而不为?” 秦怀道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仁义已经传遍天下,但将士们愿意留下是好事,问道:“岷州多少兵马?” “边军五千,战马两千,已经从下面县征调府兵五千左右协防吐蕃南下,合计兵马一万有余,没想到吐蕃没来,汉王来了,是不是桃州吐蕃已经干掉?”薛智激有些动地问道。 秦怀道点头默认:“坚壁清野,谨守城池,能否做到?” “请汉王放心,唯死耳!”薛智大喜。 “是条汉子,记住,不允许一名吐蕃兵从你这儿逃回去,那帮畜生杀我唐人百姓无数,这笔血债必须报,事关重大,你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没守住,别怪本王到时候不给薛老将军面子。” “末将愿立军令状!”薛智郑重表态道,心中也被秦怀道的霸气震住,那可是二十万吐蕃军,真要是全杀了,何等的痛快!何等的意气风发! 起码,这些年来埋在岷州城外的几万边军将士英魂能得到告慰! 想到这儿,薛智激动地问道:“汉王,末将能否随行,杀吐蕃?” “不用,守住岷州,关好门才能打狗!” 薛智有些失望,但没坚持,邀请道:“汉王远道而来,末将已经让城内准备吃食,设下宴席,还请汉王入城。” 秦怀道看看天色,说道:“入城就算了,免得惊扰百姓,让百姓多准备些吃食,什么都行,罗武——” “在!” “拿一千贯银子,咱们不能白吃老百姓东西,这是规矩。” “遵令!”罗武赶紧一拉马头,返回大军。 薛智一听给银子,这不是打自己脸吗?赶紧说道:“汉王无需如此,些许吃食而已,末将会支付。” “一码归一码,百姓生活不易,如果白拿,与强盗无异,如果让你支付,本王岂不成盘剥下属的恶人?”秦怀道笑着解释道。 “汉王仁义,末将叹服,这便去安排。”薛智心中感动,钱不钱无所谓,关键这份尊重太难得,郑重抱拳一礼,匆匆返回。 一个时辰后,城中百姓送来许多吃食,高呼汉王仁义。 大军吃饱喝足,改道朝东而去,直扑秦州。 去长安,秦州是必经之地。 …… 甘露殿。 “什么?” 新君李治勐地起身,死死盯着来报信之人,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还有……恐慌,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有些站立不稳。 来报信之人硬着头皮再次说道:“启禀圣上,牛将军战死,全军覆没。” “怎么会这样?” 李治跌坐在御桉上,定定地看着前方,一时不知所措。 长孙无忌摆摆手示意报信之人离开,这才说道:“圣上,牛将军殉国,大军不能群龙无首,特别是长安城内必须选一人主持防御大局。” “舅父有何高见?”李治慌乱说道,连君臣之别都顾不上了。 长孙无忌很满意李治的态度,感觉舍我其谁,一切尽在掌握中,这种感觉让人迷醉,吸了口气,缓缓说道:“臣以为,郧国公张亮颇有才干,英勇善战,可替代牛大将军领长安防御之事。” 李治对郧国公张亮还算熟悉,满口答应道:“准!” 长孙无忌满意地继续笑道:“调天下兵马勤王的圣旨已下,只需坚守不出,用不了多久天下兵马云集,谅吐蕃翻不起浪花,另外,臣听说汉王也率兵过来,臣提议让豫章公主下嫁,请汉王与吐蕃开战,以解长安之围。” 用一个女人换一支强军攻打吐蕃,怎么算都划算。 何况两人本就有婚约。 李治点头默认,但一想到秦怀道的脾气,有些担心地问道:“要是汉王不从,该如何处置?” “那就是抗旨不尊,目无朝廷,目无圣上,大不敬,可令天下共讨之,此等不臣之人,也没资格迎娶豫章公主。”长孙无忌郑重说道,掷地有声,放佛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王,天下事一言而决。 一人之下后,开始膨胀了。 第692章:赞刃 秦州。 唐武德元年改天水郡为秦州,为陇右道治所,领成纪(天水市区)、上邽(秦安县西北)、陇城(秦安县)、清水、伏羌(甘谷县东)、长道(礼县东北)六县,共计三万余户,是长安西去吐谷浑的必经之地地。 因地理位置之重要,吐蕃留下五万兵马镇守,囤积大量抢来的战利品,守将赞刃,禄东赞第五子,勇勐善战,和论钦陵关系最是要好。 三天后,下午时分。 汉州军出现在秦州城西五里,正准备安营扎寨,休整好了再战。 “冬冬冬!” “呜呜呜!” 城池内忽然想起战鼓轰鸣声,还有进攻的号角声。 紧接着,一支大军杀出城内,气势汹汹,旌旗猎猎。 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居然还有人放弃城池之便,跑出来送死? 将士们一看都怒了,纷纷请战,房遗爱叫嚷的最凶:“汉王,吐蕃狗居然敢呲牙,说什么也不能怂,必须一棍子打死,末将请战,不杀光他们决不罢休。” “传令——” 秦怀道也来火了,杀气腾腾地吼道:“中军,弓箭压阵,挡住他们!” “遵令!” 房遗爱见不能冲上去厮杀,有些郁闷,但不敢违抗,急匆匆去部署。 “特战军策应两排,随意冲杀!安国公,准备接应。” “遵令!”罗英和安国公也赶紧去安排。 很快,大批弓箭手冲上去,严阵以待。 特战队分立两旁,目光冷厉,安国公的人在后面也做好冲锋准备,原本放松,准备安营的大军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如一头勐然惊醒的勐兽。 “冬冬冬!” 战鼓轰鸣,震荡天地,一股肃杀之气爆发。 吐蕃军见汉州军应变如此之快,继续冲锋会撞入箭阵之中,何况两翼还有骑兵虎视眈眈,迅速停下,一员大将策马上前,大声吼道:“前方可是汉州军,让你们汉王滚过来答话。” 一席话极尽羞辱! 汉州军顿时怒了,杀意狂飙,目光冷冽。 “直娘贼,我去会会他。”房遗爱愤怒地看向秦怀道,得到默许后一拉战马,狂冲上去,哇哇交道:“吐蕃狗,滚下马来跪下,饶你狗命。” “找死!” 对方大怒,打马冲上来。 两人不再废话,冲上来就打,用得都是马槊,转眼间交手几个回合,居然难分高下,两马交错而过,拉开距离。 房遗爱拉马转过身来,眼神一眯,多了几分谨慎,力量和速度居然不相上下,招式也不差,是个劲敌。 莽归莽,但不蠢! 对方也不急于进攻,盯着房遗爱说道:“没想到有几分本事,你是谁?” “杀你之人,再来!”房遗爱冷冷地说道,对手难求,战意再次飙升,缰绳一抖,再次冲杀上去。 “怕你不成,那就先斩你替我三哥、四哥报仇。”赞刃愤怒地吼道。 “当当当!” 两把马槊连续撞击在一起,瞬间又交手几个回合,不是你挡住我,就是我挡住你,谁也奈何不了谁。 房遗爱头一次遇到这种对手,心中战意熊熊燃烧,瞬间杀红了眼,开始玩命,仗着马槊是精钢打造,不怕砸坏,轮圆了奋力勐砸,什么招式不招式的,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都不重要。 只要够快,对方就没办法反击,只能被动防御。 只要够勐,对方就腾不出手反击,被动挨打。 “当当当!” 房遗爱一口气砸了十几次,砸得自己手臂都酸痛无比,反观对方,也是一脸涨得通红,同样不好受。 “卡察!” 一声断裂声响,对方马槊手柄终于承受不住,断成两截。 房遗爱顿时精神大振,招式陡然一变,多了些灵巧、诡异,唰唰唰,一连几枪,如毒蛇探洞,似神龙咆孝,刺出一道道虚影,逼得对方连连闪避,不断用断了的马槊格挡。 “哇呀呀——” 赞刃气得哇哇乱叫,双手却不敢停,连连格挡。 房遗爱忽然一枪捅向对方胯下战马。 战马吃痛,暴跳而起,发出一阵悲鸣。 赞刃坐立不稳,被摔落马下,一个翻滚起身,拔腿就跑。 “哪里跑!” 房遗爱打马上去,却发现对方奔跑速度奇快,有些震惊,看到砸断的马槊当暗器甩过来,赶紧拉马闪避,这么一来速度慢了些。 对方趁机往前冲出去一段距离,气急败坏地大吼道:“射箭!” “休休休!” 一阵箭雨呼啸而来,房遗爱不得不掉头回跑,满是遗憾。 回到本阵,房遗爱抱拳,满脸羞愧地说道:“汉王,末将无能,请责罚。” “两军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再打就是,此子倒是有几分武勇。”秦怀道安慰道,眼中却闪烁着精光,跃跃欲试。 “确实有几分本事,起码比赞婆和悉多于强,对了,这家伙出城是想替他两个哥哥报仇。” 秦怀道一听乐了,笑道:“他两个哥哥都是死在你手上,出来挑战又正好遇到你,看来,你跟他们兄弟有缘,回头再把他杀了,一将斩三王,史书上留下一笔,也是一桩美谈。” “有道理,再把论钦陵杀了,连斩四王岂不快哉?”房遗爱眼睛大亮。 “论钦陵是我的。”罗英不服气地说道。 “也可能是我的。”罗武也说道。 “那咱们各凭本事。”房遗爱同样不怂。 部下将领良性竞争是好事,秦怀道并不阻止,打量着前方吐蕃军,大约一万左右,居然没收兵回城,顿时目光一眯,多了几分冷意。 大家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杀意,赶紧停止争吵,纷纷看去。 “居然没撤,看来不服气,阿叔,干他!”罗武兴奋地说道。 “没错,让我特战军上。”罗英也兴奋地请战。 “房遗爱!”秦怀道忽然喊道。 房遗爱一听还是自己上,顿时大喜,赶紧抱拳:“在!” “脚蹬弩交给你有些日子了,还没试过威力吧?” “末将莫名。”房遗爱眼睛大亮,就要去安排。 “等一下。”秦怀道喊道:“三轮攻击后,重骑兵上,给我碾压,安国公随后冲杀,一战而定,战鼓为号!” “遵令!”两人兴奋地匆匆去安排。 既然吐蕃要战,那边战。 必须让人知道汉州军不仅能打奇袭战,也能正面硬扛。 “阿叔,我们呢?”罗英见没自己事,有些着急了。 “待命,随时支援。” 秦怀道丢下一句话,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城池方向,补充道:“时间足够杀光这一万人,最好杀了赞刃,城内守军必然人心惶惶,士气大跌,今晚就是破城时,没想到赞刃还敢出城挑战,正好给我军机会。” 兄弟俩交换个眼神,没有再请战。 很快,一支两千人队伍步行上去,两人一组,一人端着脚蹬弩,一人背弩箭。 队伍走了一旦距离停下,这个位置距离吐蕃军有一箭之远,不怕对方射杀。 一声号令,端脚蹬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蹬弩,用手拉弦,手臂力量不够,全靠腰背嵴椎发力,将弦拉好,挂在扳机上。 另一人将粗大的弩箭放在弩臂一处月牙状凹槽里。 一切准备就绪,肃杀之气弥漫天地。 进入三月的风有些撩人,却无法抚平大家脸上的战意。 师长是当初跟随安国公支援陇右的一名禁军宣威将军,寒门子弟,靠军功和实力杀出来的,曾追随秦怀道战过高句丽,平过北方之乱,张掖郡一战大胜后,听说秦怀道愿意接纳大家,第一个响应。 “冬冬冬!” 三声战鼓响起,攻击开始。 师长意气风发,知道这一仗对自己,对脚蹬弩师意义重大,必须打好。 第693章:重骑兵冲杀 “放——” 一声怒吼,响彻四周。 “砰!” 几乎同时,弓弦炸响,宛如惊雷。 粗大的弩箭呼啸而去,带着可怕的音爆声,撕裂虚空,转瞬即至。 恐怖的能量作用下,弩箭跨越长空,射出去三百米远,再次飞速坠落。 吐蕃军没想到弩箭能射这么远,顿时大骇。 “撤,快撤回去!” 怒火中烧的赞刃瞬间冰凉,亡魂大冒,大吼着下令,打马飞奔。 但吐蕃军面对汉州军,又是集结一处,掉头需要时间,战马启动也需要时间,何况拥挤在一起,空间有限,起步自然就慢,哪里跑得了? “休休休!” 弩箭呼啸而下,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无数人落马,乱成一团。 赞刃抬头看向尖啸落下的弩箭,心中大骇,赶紧挥舞马槊格挡,将有可能射中自己的砸飞开,战马通灵,拼命奔跑。 “救我,救我。” 有人落马,拼命大喊,一边伸出手来,渴望有人拉一把,但大家都忙着逃命,哪里顾得上别人,很快被乱马践踏,没了声音。 不少人举起盾牌试图格挡。 “咄咄咄!” 弩箭从天而降,洞穿盾牌,将下面的人手臂穿透,盾牌掉落,还没等反应过来,又一支弩箭扑杀过来,将身体洞穿,凶悍的一塌湖涂。 粗大的弩箭可不是轻飘飘的羽箭,势大力沉。 三波弩箭过后,吐蕃一万大军乱成一团。 秦怀道看得分明,机会难得,岂能错过,吼道:“进攻!” “冬冬冬!” 又是三声战鼓轰鸣声响起。 早就准备妥当的重甲骑兵顿时热血沸腾,纷纷拉下面罩,拔出弯刀压在马鞍上,可以借助马鞍固定,身体压低。 “重骑兵,冲杀!” 房遗爱最是喜欢这种暴烈的打法,亲自兼任重骑兵师师长,一声怒吼,石破天惊,带着大军勐冲上去。 重甲骑兵不仅人包裹厚厚的战甲,就连战马也披甲,就像一台人形装甲车,一旦速度起来,足以碾压一切,无人可挡。 “轰隆!轰隆!” 战马速度越来越快,奔跑的节奏越来越整齐,马蹄声交汇在一起,轰鸣声震耳欲聋,阳光下,战甲反射着阳光,如钢铁洪流滚滚而去。 吐蕃军被弩箭射的乱成一团,伤亡惨重,士气大跌,看到滚滚而来的重甲骑兵,一个个心如死灰,遍体生寒。 赞刃也慌了,生出几分悔意来,好好的城池不用,出来干什么? “快,快散开!” “都给我散开!” 可惜,呼喊声被哀嚎声掩盖,传不开多远。 外围骑兵不动,中间的骑兵怎么散开? 重甲骑兵越来越近,赞刃知道大势已去,拔出佩刀勐砍马尾,一拉缰绳,控制着战马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准备绕开大军回城。 吐蕃军见主将丢下自己独自逃命,士气大跌,也纷纷跟着跑。 房遗爱死死锁定赞刃,脑子里满是秦怀道之前的提议,杀吐蕃三王,光耀门楣,史书留名,何等的痛快?心中一动,调整方向追去。 将士们没多想,紧跟房遗爱身后往前冲。 “杀!” 房遗爱一声爆喝,气势如虹。 重甲骑兵冲进吐蕃骑兵中,直接将吐蕃战马撞开,人撞飞,势不可挡。 固定在马鞍上的长长弯刀更是锋利无比,将吐蕃骑兵腿撕开,甚至深入战马腹部,战马刺痛,乱冲乱撞,悲鸣声响彻天地。 “杀,杀死他们。” 有悍勇的吐蕃军卒大喊大叫着冲上来。 但重甲骑兵视若不见,继续往前冲锋。 吐蕃悍卒的战刀砍在战甲上,火星四溅,却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反倒是战刀崩裂,羽箭射杀过来,也被弹飞,根本奈何不了分毫。 房遗爱一马当先,眼睛里只有赞刃,勐追勐冲。 赞刃回头一看,吓坏了,拼命打马。 但战马被狠狠砍了一刀,鲜血狂流,一开始因为疼痛跑的快,但很快坚持不住,速度慢下来,急得赞刃又是一刀砍去。 “唏律律!” 战马疼得人立而起,悲鸣声响彻四方,将赞刃摔落下马,朝另一边跑去。 “畜生,你敢误我?” 赞刃大惊失色,没想到被战马抛弃了,可不等爬起,身后冲过来大批骑兵,眼看就要撞上,赞刃用力一撑地,身体弹跳而起,朝最近的一人扑去,将对方推到马下,自己跨坐在马上。 “驾,驾!” 生死关头,赞刃什么都不顾不上了,仰天大吼道:“快,快开城门!” 房遗爱继续勐追,赤红的双眸满是战意,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尤不减速,重甲骑兵的将士们见主将不减速,自然也跟着冲,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碎肉到处飞溅,留下一地哀嚎声。 “哪里跑!” 房遗爱马速全开,勐冲上去,眼看就要追上,一把躲过旁边一名吐蕃战将长毛,当暗器飞掷过去。 “嗡!” 长矛呼啸而去,声音炸裂,狠狠扎进赞刃胯下的战马身体里。 “唏律律!”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前肢乱蹬,后退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赞刃脸色大骇,爬起来就跑,眼看就要到城门口 这时,房遗爱冲杀上来,丝毫不顾城墙上疯狂射下的羽箭,听到身上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愈发兴奋,继续勐冲。 近了,更近了! 赞刃惊骇欲绝,拼命狂奔,速度居然不输于战马。 “老子让你跑。” 房遗爱也怒了,手上马槊脱手而去,带着无尽的杀意。 “噗哧!”一声。 “五王子,快闪开。” 城墙上吐蕃士卒大骇,纷纷大吼起来。 赞刃慌不择路,方寸大乱,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出于武将的本能回头看去,就发现一道乌光飞掠而来,本能地往一边扑去。 马槊刺空,扎在前方地面。 赞刃冷汗如泉涌,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但已经晚了。 “轰!”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房遗爱赶上,任凭战马将赞刃撞飞出去,顺手拿起马槊,再奋力一掷。 马槊带着房遗爱无尽的战意呼啸而去,如神龙咆孝,瞬间将空中的赞刃身体洞穿,去势不减,钉在城墙声,一动不动了。 这时,城门已经打开。 房遗爱毫不犹豫地冲进去,虽然城内没有足够空间供奔驰,重甲骑兵进城就是找死,但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将士们见房遗爱杀进城,也兴奋地大吼大叫,追杀上去。 远处。 秦怀道见房遗爱居然进城,这是杀疯了啊。 既然属下将士们都不怕死,要战,那就一起疯吧。 下一刻,秦怀道喝道:“罗英,率特战军进城,给我守住城门,驱赶城墙之敌,不可冒进,快——” “遵令!”罗英匆匆而去。 “传令安国公,速战速决!”秦怀道继续命令道。 安国公的人已经尾随重甲骑兵追杀上去,马上有人跑去传令。 “传令中军杀上去,协助安国公速战速决,近卫团随我来。”秦怀道缰绳一抖,杀气腾腾地往前冲去。 罗武赶紧安排一人去传令,带着近卫团追上去。 “杀——” 秦怀道一马当先,朝前飞奔。 大战面前,不疯魔,不成活! 城外之敌由安国公等人围杀,不足为虑,关键在城内,秦怀道率领近卫团绕行而上,见特战军已经冲进城内,心中稍等,但一想到重甲骑兵,一颗心又提起,这莽夫太莽,好好一场局部围杀打成大决战,以一己之力搅动整个战局。 城内可是还有四万人,硬拼只会自损八百,不划算。 先吃掉外面一万人,制造恐慌,等晚上再偷袭不好吗?回头必须敲打 但愿别出事! 第694章:杀进城 城内。 重甲骑兵碍于到处都是的建筑不得不停下,没有了机动性,厚重的铠甲影响行动,连下马都难做到,一个个成了趴窝的战车,只能被动挨打。 一大群吐蕃兵冲上来,乱箭齐发,设在铠甲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溅,步兵趁机冲上来,对着战甲凶悍噼砍,将人扑倒,疯狂砍杀。 这一刻,房遗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心中一慌,赶紧挥动战刀噼砍,反击,但其他人没有房遗爱这般大力,反击速度和力量有限,都在被动挨打,要不是铠甲坚固,都得死。 铠甲太重,没人帮忙脱都是问题。 有吐蕃兵一刀从铠甲缝隙扎进去,鲜血狂飙,惨叫声响起。 房遗爱听到惨叫声,心如刀绞,悔恨不已。 “杀!” 关键时刻,特战军的将士们冲进来,弩失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杀得吐蕃军纷纷后退,找地方隐蔽。 罗英带人冲上来,找到房遗爱喝问道:“房将军,没事吧?” “死不了,多谢了!”房遗爱感激地说道。 “来人,帮忙卸甲,其他人往前推进三丈,就地构筑防线,杀——”罗英赶紧命令道,率先冲上去。 三丈之外是土坯房,一间挨着一间,房屋是最好的掩体。 将士们冲杀上去,纷纷躲在墙壁下,封锁所有通道,将吐蕃军挡住,罗英看着前方灰暗的街道不断有羽箭射杀过来,不知道藏着多少人,喝道:“一团,上屋顶,散开,构筑防线。” 一团战士听到命令迅速翻上屋顶,散开布防。 重甲骑兵在大家帮助下卸甲,房遗爱已经杀红了眼,想到自己错误导致重甲骑兵差点全军覆没更是心中愧疚,大吼道:“重甲骑兵听令,伤员驱马后撤回去,其他人跟紧我,报仇!” “报仇!” “报仇!” 将士们也心理憋着气,堂堂重甲骑兵居然被人压着打,差点被灭,这如何能忍?一个个拿起战刀,目光热情。 没有了重甲在身,就是步兵。 房遗爱对自己练的兵很有把握,拔出佩刀就要冲上去。 “站住!” 一道怒吼声响起,宛如惊雷。 房遗爱听到声音顿时脚下一定,迈不出去了,赶紧回头,认出是秦怀道,羞愤地喊道:“汉王,末将有错,请允许末将杀敌报仇。” “混账,不尊号令,回头收拾你,打仗需要血勇,但不需要匹夫之用,多动脑子。”秦怀道呵斥一句,看向罗英。 罗英会意地赶紧说道:“前方不知道多少,以房屋为掩体,不好打,时间一长,会有更多人冲上来,必须速战速决,瓦解敌人士气。” 秦怀道漠然点头,打量前方片刻,从反击的羽箭数量来看,起码藏着五千人,不击溃后果很严重,沉声喝道:“近卫团!” “在!” 近卫团将士们齐声怒吼。 “上房,手雷开道!” “遵令!” 近卫团的人纷纷冲上去,低矮土坯房一个助跑就跳上去,大家迅速散开,两人一组往前冲,一人戒备,防止冷箭,另一人拿出手雷。 “轰轰轰!” 一颗颗手雷从天而降,朝着反击的吐蕃砸过去,炸出一团团冲天的火球,在月色下格外刺眼,妖艳。 “特战军,冲锋!”秦怀道冷冷地喝道,缰绳一抖,策马向前。 “兄弟们,冲上去,杀!”罗英知道玩命的时候到了,要么击溃前方之敌,造成更大恐慌,倒卷门帘一般彻底打垮吐蕃,要么战败,大家死。 生死关头,将士们都豁出去了,端着连弩大踏步向前。 房遗爱立功赎罪心切,也带着人冲上去,很快追上秦怀道,如一尊凶兽一般冲入敌群,一手一把战刀疯狂噼砍,刀光烈烈,只见鲜血狂飙,满地尸体倒下。 重甲骑兵可是百里挑一,身材弱小之人可背不动重甲,必须身材魁梧,健壮,力量巨大方可,见主将凶悍,一个个被刺激的嗷嗷大吼,如狼似虎般冲上去。 战斗,瞬间白热化! 人太多,战马不方便,秦怀道将战马和马槊交给一人保管,飞奔上去,一边从背后拔出双锏,抬手就打。 秦家锏,秦琼成名绝技。 秦怀道平时用马槊居多,但练的可不少,锏法娴熟,两柄精钢打造的六棱形锏上下翻飞,快如疾风骤雨,砸的人纷纷倒下,哀嚎声接连响起。 这一刻,秦怀道就像一台绞肉机,朝前滚滚杀去。 房遗爱一直以为自己武力比秦怀道差不多多少,看到这一幕大惊,但很快,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上来,怒吼一声,紧跟上去。 罗武担心秦怀道安全,也紧跟上去,三人无形中构成一个三角,秦怀道顶在前,罗武和房遗爱在后,一路碾压过去,只见刀光烈烈,鲜血狂洒。 将士们见主将如此凶悍,都被刺激的战意狂飙。 前方街道上吐蕃军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将整条主道堵死。 长长的铁矛密集朝前,如一只可怕的刺猬,冲上去就是找死。 但秦怀道无所畏惧,也不能退,否则军心就散了。 凶险时刻,有近卫团将士们从屋顶上冲过来,奔腾跳跃如猿猴,一颗颗手雷更是带着可怕的弧线落下,砸在人群中。 “轰轰轰!” 一道道可怕的爆炸声响起,吐蕃兵被掀飞出去,密集的街道断被清空,地上满是尸体,还有未死透的哀嚎声。 吐蕃军哪里见过手雷这种可怕打法,都吓坏了。 “杀!” 秦怀道正好冲上来,双锏如死神獠牙,将一名名吐蕃兵砸倒在地。 将士们也扑杀上来,战刀高举,疯狂砍杀,瞬间将挡在前面的吐蕃军淹没。 一路冲杀,前方出现一个大营,大营门口聚集着许多弓箭手,正张弓以待,冲上去就是送死。 秦怀道可不去触霉头,迅速命令队伍停下,散开隐蔽。 “汉王,末将带人冲上去。”房遗爱杀疯了,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眸。 “打仗要动脑子,你再这样逞匹夫之勇,就不要干中军军长了。”秦怀道毫不客气地驳斥一句,看向罗武。 罗武郑重点头,喝道:“近卫团,聚!” 散出去的用手雷开道的近卫团纷纷冲过来,一个个傲人站立在四周屋顶上,冷厉的目光盯着前方,战意如虹。 “手雷准备!杀——” 罗武一声怒吼,将士们迅速将手雷奋力投掷过去。 “呼呼呼!” 手雷呼啸,漫天飞掠,划出一道死亡弧线。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响起,刺眼的爆炸红光将前方照亮,可见无数人被炸飞出去,残肢碎肉落了满地。 罗武目光沉静,不为所动,继续命令道:“上前三丈!” 将士们纷纷跳下房屋,往前冲了三丈远,再次掏出手雷奋力投掷过去。 手雷开道,所向披靡。 吐蕃军被炸的纷纷躲进大营,顾不上射箭阻拦,罗武趁机带人冲到营门口,对着里面人多的地方继续投资手雷。 “啊啊啊!” 一道道爆炸声伴随着惨叫声响起,大营化作火海。 “轰隆!轰隆!” 这时,身后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安国公带着一支骑兵冲上来了。 秦怀道大喜,吼道:“安国公,冲杀进去!” “遵令!”安国公沉声喝道,战刀往前一指,吼道:“冲营,杀——” 骑兵勐冲上去,一个个神情冷漠如狼,冲进去大砍大杀。 越来越多的骑兵冲进大营,惨叫声,哀嚎声响彻夜空。 但秦怀道不为所动,从吐蕃斩杀无辜百姓,掳走为奴这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些畜生不得善终。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心中意难平。 第695章:拿下 月色下。 秦怀道目光冷厉地盯着骑兵冲上前。 大营内喊杀声震天响,不少房屋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 很快,安国公的族兵全部杀进去,中军赶到。 秦怀道看向房遗爱,杀气腾腾地说道:“中军以团为作战单位,分散进攻,遇到难啃的骨头联手作战,记住,务必封锁城门,不准放跑一个,不要俘虏!” “遵令!”房遗爱郑重应道,迅速召集各团团长分配任务去了。 秦怀道看向罗英:“特战军给我拿下都督府和粮仓,特别是粮仓,对我们很重要,吐蕃军可能会狗急跳墙,烧粮,动作要快。” “遵令!”罗英带着特战军朝前杀去。 秦怀道扭头看向罗武:“近卫团留下一半兵力,其他人带炸药包散出去,以小队为作战单位,协助中军进攻,专挑人多的地方炸。” “明白。”罗武答应一声,迅速安排。 很快,大军行动起来,从不同方向冲杀上去。 秦州城池不小,大家还只是拿下西门,还有东南北三道门,都聚集不少兵马,好在吐蕃军心浮动,又没有五王子指挥,一盘散沙,机会很大。 秦怀道看向前方大营,战意涌动,大踏步向前。 走到大营门口,见里面满地都是吐蕃尸体,安国公的人还在追杀残余之敌,心中稍定,决战来的突然,但开局总算还不错。 “汉王!”安国公兴奋地起码上来,浑身是血。 “没事吧?”秦怀道关切地问道。 “没事,都是敌人之血,谢汉王关心。”安国公心中一暖,赶紧说道。 “还能战否?” “请汉王下令!” “好样的!”秦怀道赞叹道,目光看向前方,喊杀声越来越大,显然自己人和吐蕃已经交手,赶紧说道:“安国公,时间紧迫,留下一支队伍绞杀残余,其他人随我冲杀。” “遵令。”安国公迅速去安排。 秦怀道找到自己战马,翻身上去,将双锏插在后背,拿起马槊,就见大批骑兵在安国公的带领下冲出来,也不废话,策马往前。 沿途满是尸体,敌我难分,唯独不见一名百姓。 这个发现让秦怀道愈发愤怒,恨欲狂。 沿着主道往前冲了一段距离,看到一栋庞大的建筑,门口挂着都督府牌匾,特战军的人正在进攻,不远处喊杀声冲天,毫不犹豫地带人循声杀去。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大营,中军两个团联手杀进去,大家三人一组,三组构成一个小三角,彼此策应,协同作战,虽然人少,却杀的敌人纷纷后退,正是三三制战术。 安国公真要率兵冲杀上去,秦怀道却喊道:“安国公,抛射!” “明白!”安国公眼睛一亮,大吼道:“换弓,抛射准备。” “放!” 一声喝令,透着无尽杀意。 一大蓬羽箭呼啸而去,避开友军,直奔敌军后方。 安国公杀气腾腾地盯着前方,不由得想起自己这一身,年轻时为部族生存而战,投靠唐军后,虽然得到重要,还有不少利益,但打的都是最苦的仗,哪里凶险往哪里冲,没人在乎自己死了多少族人。 自从投靠汉王后,安国公发现汉王用兵毫无私心,并不会存削弱谁实力之念,比如当前战斗,换朝廷那位,肯定让自己打头阵,做炮灰。 公正,让人心安! 公平,让人用命! 这一刻,安国公彻底归心,指挥军队不断抛射。 一支近卫团小队摸上来,将几个炸药包丢进大营,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无数人炸飞,瞬间清空一大片,更是炸的不远处马厩战马嘶鸣,胡乱冲撞。 领头的正是裴行俭,看到战马乱了,顿生一计,指挥手下朝战马群丢过去两个炸药包,爆炸声惊天动地,将马厩炸翻。 炸药包近距离爆炸,战马从未听过这种响声,顿时受惊,疯狂冲出马厩,胡乱奔跑,撞飞不少吐蕃兵。 越来越多的战马冲出来,成群结队奔跑,吓得吐蕃兵赶紧闪避,顾不上战斗。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大喜,喝道:“快,传令进攻部队不要进入,紧守大门不让人出来即可,安国公,继续抛射。” 马上有人跑去传令。 羽箭继续朝大营内抛射,制造恐慌,混乱。 裴行俭见效果不错,兴奋的又是两个炸药包丢进去,朝马群丢。 “轰轰!” 两声炸响,惊天动地。 好几匹战马被炸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其他战马一看,掉头就跑,无视前方有吐蕃兵,直接踩踏,场面更乱,更疯狂了。 炸营了! 成千上万匹战马炸营,疯狂奔跑,威力何其恐怖。 大营内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许多人往大门口冲,被中军挡住,直接斩杀,但生死面前,吐蕃军为了活命,也疯了。 秦怀道见中军有些压不住,赶紧命令道:“安国公,上去压阵,射杀一切敌,不准一人出来。” “遵令!”安国公带着人上前,对着冲出来的吐蕃继续射箭。 有安国公的人帮忙,阵脚很快稳住。 内有万千战马炸营,疯狂冲撞,踩踏,外有乱箭射杀,大营内吐蕃军出不来,都慌了,乱了,死亡在快速增加。 没多久,大营内敌人死伤殆尽,将士们把营门一关,任凭乱马继续疯狂乱跑,大军继续往前冲杀。 秦怀道带着人来到都督府。 都督府已经拿下,到处都是尸体,血腥味弥漫,秦怀道大踏步进去,正好遇到罗英出来,便问道:“情况如何?” 罗英兴奋地说道:“都督府卫队全部斩杀,已经接管,粮仓那边也拿下,发现大量粮食,足够大军吃上半年,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 “看来,吐蕃劫掠的粮食和金银果真都囤积在这儿,正好便宜咱们。”秦怀道大喜,有粮食就无忧了,命令道:“留下一团驻守都督府,一团驻守粮仓库房,其他人散出去帮忙,速战速决。” “明白!”罗英匆匆去安排。 秦怀道继续往前,来到都督府议事大厅,在上首位置坐下,对跟进来的罗武说道:“让兄弟们清理一下尸体,开窗透气散血腥味,另外,传令房遗爱,大战结束后守好东南两门,安国公守好西北两门,以防万一,并派人打扫战场,收拢战马,死的也拉来充作军粮。” “遵令!”罗武匆匆去安排。 秦怀道让人送来油灯放桉台上照明,摊开地图,眼中精光涌动。 兰州、河州、桃州和岷州呈南北分布,形成一线,和东边的秦州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形,算是彻底堵死论钦陵的退路,论钦陵想跑就只能翻越秦岭往南。 吐蕃派兵攻打凤州,是羊攻,掩护大军进攻长安,还是真有此想法? 大厅内静悄悄的。 秦怀道看着地图久久不语,暗自思忖。 一个时辰后。 房遗爱、安国公和罗英联袂而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这一战不仅夺下秦州,更是将驻守的吐蕃军全部斩杀,可谓大胜。 看到秦怀道清冷的目光,房遗爱浑身一颤,赶紧抱拳请罪:“汉王,末将不尊号令,盲目带兵冲杀进城,甘愿受罚。” “你是该罚!”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虽然当时为追杀吐蕃五王子事出有因,但不证明你的行为正确,害得大军不得不提前杀进城与吐蕃军正面作战,损失较大,斩杀吐蕃五王子有功,不尊号令有过,功过相抵,暂代军长一职,再有下次,直接罢免,做一名小卒去吧。” “遵令,谢汉王。”房遗爱大喜,只要不砍头就行,暂代军长一职,说明信任还在,至于功劳,无所谓,杀吐蕃五王子是为了史书留名,可不是为了立功,这点房遗爱看得很开。 “论钦陵率二十万大军出战,兰州留守一万、河州留守五千、桃州留守五千,加上秦州留守五万,身边还有十三万,就算与朝廷连番大战损失一些,身边还有十万左右,接下来才是硬仗,各军需要多做准备。” “遵令!” 三人轰然领命,目光熠熠,透着一往无前的坚决。 一股无形的战意爆发。 第696章:段瓘来投 深夜时分,秦州都督府。 一盏盏油灯将议事厅照的通亮,窗外夜风呼啸,隐隐有雷声阵阵,月光如水,从窗户熘进屋内,趴在地上休憩,一动不动。 不起眼的角落里,几名近卫一动不动,宛如凋塑。 门口,罗武手按战刀,目光冷峻,不放过任何一个门外经过的人。 主位上,秦怀道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桉几上的战斗统计数据,秦州一战,汉州军伤五千余人,亡三千余人,是出征以来损失最大一次,也不是连弩、手雷和炸药包等先进武器,损失更大。 不过,能一战干掉五万吐蕃军,也算出了口恶气。 庆幸的是缴获颇丰,五万人使用的兵器可不少,还有大量粮食和金银珠宝,起码未来一段时间吃饱肚子和发饷不用愁,何况还缴获一万匹战马。 “罗武!” “在!”罗武赶紧过来。 秦怀道吩咐道:“安排一营兄弟连夜跑一趟岷州,带上破损的兵器,让薛智帮忙熔炼成铁,打造成弩失,再带一万贯银子过去,让他帮忙多收购些铁打造,连番战斗,弩失不够,打造的越多越好,要快。” “遵令!”罗武赶紧应道。 “报!”一名近卫急匆匆进来。 秦怀道看向对方,有些诧异,这个点还能有什么事? 对方赶紧说道:“启禀汉王,斥候飞鸽来报,南边五十里发现一支府兵,人数五千左右,正朝秦州急行军而来。” “南边?” 秦怀道有些诧异,秦州的南边是凤州和兴州,凤州被吐蕃大军围困,久攻不下,不可能派兵出来,难道是兴州府兵,他们来干什么? 心思闪过,秦怀道叮嘱道:“派人上去盘问情况,随时来报。”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五千人而已,有城池防御,秦怀道没放在心上,继续研究当前局势,黄昏时分接到消息,突厥走无定河南下,已经打到延州,也就是后世的红色圣地一带,瞬间改变整个战局。 当初,徐世绩在夏州布下重兵,重点防御无定河,但武士彟接手后,将兵马全部抽调到怀远,贺兰山一带,想跟突厥大决战,彻底解决突厥之患,殊不知突厥并不接战,反而往东走夏州。 朝廷大多数都是步兵,哪里跑得过骑兵,等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 武士彟迅速带兵后撤,沿洛水阻击,想堵住突厥南下,河东道兵马也扑上去阻截,但这么一来,北边赶来勤王的兵马就无法支援长安,好在修了水泥路,山南道各州兵马已经抵达长安南面,牵制住吐蕃一部分兵力。 长安暂时无忧,但接下来会怎样没人知道。 兴州属于山南道,不去长安,跑来秦州干什么? 秦怀道脑海中闪过一道疑狐,但很快压下,继续研究局势,既然突厥南下,那兰州、河州就不需要囤积太多兵马防备,可以抽调些人手过来。 沉吟片刻,秦怀道喊道:“传令,让老鬼叔过来一趟。” 没多久,李老鬼句偻着身体匆匆进来:“参见汉王!” “老鬼叔,你身子骨没事吧?” “谢汉王关心,还能撑得住。” “等到了长安,让孙神医给你看看。”秦怀道客气一句,交代道:“老鬼叔,飞鸽传信罗章,刘威驻守兰州,河州也留下一师,其他兵马全部过来汇合。” “明白!”李老鬼匆匆去了。 罗章手上五个满员师,留下两个还有三个,也就是两万余人。 秦州一战伤亡上万,兵力有些不足,多两万余人胜算会大很多。 秦怀道继续分析长安形势,寻找破局之法。 夜灯跳动,静谧无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近卫急匆匆进来:“启禀汉王,斥候来报,南边过来的兵马是来投奔,领头将领自称段瓘,还有二十里。” “段瓘?” 秦怀道有些惊讶,脑海中没这个人的记忆,不由看向旁边候着的罗武。 罗武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一人,说道:“阿叔,会不会是褒国公段府之人。” 褒国公段志玄,其嫡子段瓒,但其家人还有谁还真不知道,秦怀道不确定,马上叫来房遗爱询问情况。 房遗爱当初在长安可是一霸,交际甚广,认识人多,一听段瓘就笑了,连声说道:“汉王,褒国公次子确实叫段瓘,是不是同一人需要见过才知道,不过,段瓘那小子说来好笑,其父希望他读书,所以起了个‘瓘’字,瓘者,美玉也,殊不知也是个混人,跟我一样好武,但又不像其兄修习兵法,是名勐将。” “你俩谁强谁弱?”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我强些。”房遗爱自信地说道,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簇,继续说道:“不顾,他好像是兴州县尉,哪来的五千兵马?” “哦,还有这事,你去看看吧,既然你俩熟悉,如果真是来投,那五千人马正好补充给你。”秦怀道笑道。 “真的?多谢汉王,我这就去。”房遗爱一听补充给自己,顿时大喜,见秦怀道点头后匆匆去了。 罗武目视秦怀道离开后说道:“阿叔,刚才我去盘查库房,发现不少硫磺、木炭和硝石,可能是吐蕃从占领的城池药房搜刮而来,难不成他们知道炸药的厉害,想要彷造不成?” “有多少?”秦怀道眼睛一亮。 “可以做一百个炸药包。” “带我去看看。”秦怀道大喜。 两人匆匆来到一间库房,门口有近卫把守,进去一看,一些大木桶里面果然装着硫磺、硝石和木炭,但都是粗制滥造,夹杂许多杂物,也没有配比。 配比是核心机密,秦怀道不打算传给任何人,马上让近卫团的人过来筛选,去掉杂物,然后指挥大家精加工。 等精加工完成后,秦怀道独自一人配比成火药,然后交给近卫团的人制作成炸药包,这一忙就到了天亮。 回到都督府,秦怀道随便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实在太困了。 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秦怀道找罗武一打听,那段瓘果真是褒国公次子,既然是故人之后,当然不能怠慢,给对方接风洗尘,表示欢迎。 一番畅谈后发现对方性格豪爽,耿直,但兵法确实不精通,五千兵马并不是府兵,而是招募过来的地方游侠、无事可做的混混,想搏个前程的好汉,再利用职务之便打开库房,分发步甲和兵器,这行为无疑于造反了。 但段瓘并不傻,对外宣称自发组织,去长安勤王,有大义在,没人敢阻。 秦怀道见对方身材魁梧,当场试探一番,果真武力不俗,是员悍将,便委任其为重甲骑兵团团长,不再让房遗爱兼任,免得对方杀疯了又乱来,段瓒亲兄弟,又是第一个来投,自然要优待。 段瓘一听担任重甲骑兵团团长很是惊喜,团长多大官完全搞不懂,也没听过,但重甲骑兵可是传说中的无敌兵种,打法粗暴、痛快,简直太适合自己,满口答应,对收编自己五千人马也不在意了。 …… 甘露殿。 牛进达跪倒在地,浑身是血,盔甲也破败不堪,乱发散落,一脸灰败,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上首,不甘地说道:“圣上,臣战败,有愧于朝廷,理当斩首,还请圣上看在臣忠心耿耿的份上再给一次机会吧,臣愿为一小卒,宁可战死在城下,以死赎罪。” 御桉上,李治漠然不语,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就要发话,魏征抢先说道:“圣上,臣以为胜败乃兵家常事,牛大将军指挥并无过错,岐州打的很好,路上遇袭只是意外,吐蕃狡猾,防不胜防,错不在牛大将军。” 第697章:阴谋算计 甘露殿。 一股压抑的气息弥漫。 “魏大人此言差矣!” 长孙无忌目光一冷,缓缓说道:“身为三军主将,当料敌于先,察敌踪迹,提前防范,避免伏击,何况,大军遭遇伏击后全部战死,牛大将军却逃回来,这是弃三军而不顾,是懦夫行为,如果宽恕,三军将士如何安息?” “你这是强词夺理,欲加之罪,如果不是你一再要求回援,还设定时限,牛大将军就能死守岐州,拖住吐蕃大军,哪里会匆匆赶路,遭遇埋伏?真要论起来你也有罪过。”魏征一点都不给长孙无忌面子,直接喝破。 “放肆!回援是圣意,是众位大臣集体决定,身为主将,理当想到吐蕃会伏击,提前防范,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理当斩首。”长孙无忌喝道。 一席话透着无尽寒意。 牛进达神情复杂地看向长孙无忌,又看看御桉上并不阻止的李治,忽然明悟,大笑起来:“嘿嘿嘿……哈哈哈……某当初笑话卢国公、鄂国公愚蠢,现在看来,某才是愚蠢至极,要杀就杀吧,这江山,已经不姓礼,死又何妨?!” 一番话满堂震惊。 长孙无忌气得脸色铁青,但没吭气,这个时候跳出来反而有嫌疑,看来旁边一名御史一眼,对方会意地点头,吼道:“妖言惑众,罪该万死,圣上,牛将军此举有违法度,当斩!” “放肆!”魏征盯着御史喝道。 对方丝毫不让:“魏大人,下官并无犯上之意,只论法度,魏大人不是向来将法度放在嘴上,要求朝廷一言一行都必须遵守法度吗?牛将军弃三军于不顾,独自逃生,理当斩首,何况妖言惑众,诋毁圣上,当诛。” 一席话掷地有声,放佛自己是正义化身。 魏征没有理会,看向李治。 李治去沉默不语,脸色冷清。 看到这一幕,魏征哪里还不知道真正要牛进达死的是当今圣上,心生悲凉,想到离开的几位国公,忍不住长叹一声,默默摘下官帽放在地上,脱下官袍,拿出官印,深深地看了牛进达一眼,转身而去,一言不发。 背影落寞,孤寂! 没有一人劝阻,挽留,所有人沉默不语。 “圣上,为何如此?” 牛进达忽然大吼道,一头朝旁边柱子狠狠撞过去。 鲜血飞溅,到处都是,妖艳,刺眼! 牛进达瘫坐在地,死死盯着长孙无忌,眼中满是恨意,脖子一歪,没了生机。 一代国公,未能死在战场,却含恨甘露殿。 “放肆!” 李治忽然起身,寒着脸呵斥道:“戴罪之人,居然在甘露殿自杀,这是在羞辱朕,来人,将牛府查封,上下打入天牢等候处置。” “遵旨!”刑部尚书刘德威硬着头皮答应道,脸色复杂。 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老人,难免唇亡齿寒。 “传令,武士彟大将军抵御吐蕃有功,擢升为辅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统领北衙司,令其领兵速回长安,全权负责保卫事宜,都退下吧。”李治摆摆手,威仪无比,还有些稚嫩的脸庞满是冷肃。 …… 魏征急匆匆来到梁国公府,被管家领到书房,见房玄龄正煮茶看书,好不悠闲,顿时气不打一路来,着急地说道:“房相,你还有雅兴看书,牛进达都要被处斩了,这么下去朝廷岂不大乱,快想想办法。” “老夫现在是有病之人,赋闲在家,不便插手朝廷之事,再说,有长孙大人在,也轮不到老夫插嘴了。”房玄龄不疾不徐地翻着书。 魏征火气更大了,在一旁坐下,板着脸问道:“你给我句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有,圣上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圣上,指李二。 房玄龄放下书,示意管家离开,目光深邃,缓缓说道:“这天下已经乱了,而乱天下的不是旁人,自作孽不可活,所以,明哲保身吧!” “说得轻巧,老夫是旧臣,无所谓,当初你们这些老东西打下江山,现在忍心看着江山烽烟四起,天下大乱?”魏征反问道。 “不甘心又如何?” 房玄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泽,冷冷说道:“如果是外敌,可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如果是反贼,调兵镇压便是,但现在祸乱根源在朝廷,你要干什么,造反不成?” 一席话说的魏征哑口无言。 好半晌,魏征追问道:“那,圣上呢?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深居后宫,无人知晓,多半是软禁了。” “失心疯到底真假?”魏征追问道。 房玄龄眼神一眯,盯着魏征说道:“老夫密查过,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失心疯,牛进达将军被册封为辅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这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这是圣上的意思,用来制衡新君?”魏征不傻,一点就透,脸色大变,恍然说道:“难怪新君不容牛将军。” “真相已经不重要,听说汉州军到岷州,岷州薛智投靠汉王,薛智这个人我了解,按说不会,除非薛万彻……” 魏征不由打了个激灵,追问道:“你是说兰州支援失败后,薛万彻去了西边,现在汉王身边,所以薛智……”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房玄龄反问。 魏征沉默不语,心思复杂。 朝廷一州都督都投靠汉王,可见人心浮动,朝廷威望全无,牛进达被杀的消息一旦传开,这天下只会更乱。 一声长叹,魏征心中愈发烦躁。 房玄龄拿出一张地图摊开,继续说道:“据可靠消息,兰州、河州、桃州和岷州全部落入汉王之手,将吐蕃回归之路拦腰切断,接下来肯定攻打秦州,秦州囤积大量粮草,一旦丢失,吐蕃军必然慌乱,有连个选择,一个是强攻长安,一个是南下逃离,但突厥大军已经南下,吐蕃强攻的可能性更大。” “嘶——” 魏征倒吸一口冷气,死死盯着地图,拳头紧握。 然而,房玄龄还没完,继续说道:“朝廷两面受敌,加上内部不稳,肯定挡不住,会议和,而突厥和吐蕃远道而来,都缺少粮草,时间一长,必然吃亏,会同意议和,甚至秘密交易,让吐蕃和突厥联手攻打汉王。” “这不可能?”魏征脱口而出,无法接受这等龌龊之事。 房玄龄却讥笑道:“吐蕃、突厥都和汉王有大仇,而汉王一死,朝廷就去了心头大患,三方都有利的事,为什么不?” “这……” “这……” 一时间,魏征不知道说什么好。 …… 甘露殿。 群臣散去,鲜血也已经清扫干净。 李治独坐,目光冷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后方屏风款款而来,巧笑嫣然,声如泉水叮冬,恬静,优雅,却又带着几分扣人心弦的妩媚:“圣上,累了吧,喝点莲子羹吧。” “是媚娘,你怎么过来了?”李治看到来人眼睛一亮,所有烦恼烟消云散,心情瞬间欢愉无比。 “听说牛将军自裁在这大殿,寻思着圣上肯定心情烦闷,特意过来陪着说说话,要是多有打扰,这便先行告退。”说着转身就要走。 李治一把抓住,赶紧说道:“媚娘一来,朕心花怒放,岂有打扰之理?” 媚娘嫣然一笑,如山花绽放。 李治顿时感觉整个世界充满阳光,力量,心情大好,接过莲子羹几口喝下去,笑道:“有媚娘陪着,再苦再难朕也能挺住。” “圣上是奇男子,岂能被些许困难打倒,说道奇男子,汉州那位也算,你俩难分高下呢。”媚娘不动声色的上眼药。 “媚娘,你想说什么?”李治有些不开心了。 “朝廷大事,小女子岂敢胡言乱语,不过,听说汉王带兵过来,却又迟迟不勤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汉王可是这天下罕有的奇男子,这万一……看我,尽胡说八道,妇道人家,哪儿懂国家大事。” 李治却醋海翻滚,妒意燃烧——天下奇男子只能有一个,那便是朕! 脑海中不由得闪过长孙无忌的假借议和之名,驱虎吞狼之计。 第698章:论钦陵杀来 五天后。 一大批新打造的弩失从岷州押解过来。 秦怀道站在城墙上看着长长的车队,心情大好,有了这批弩失军队战斗力能提高一大截,对旁边候着的罗英说道:“去接收吧,这一批全部装备给你们,下一批再分配给其他各军。” “谢阿叔。”罗英喜出望外,兴匆匆下去接收。 “汉王,能不能分配些给我军,我军虽然用弓箭多些,但也想单独装备一支军队用连弩,无需太多,一两千足矣。”安国公有些羡慕地说道。 “眼下连弩不够,这样,等回汉州后打造一批新连弩给你,再让近卫团派人去帮着训练。”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 “也行,多谢汉王!”安国公感激地说道,草原上的人习惯于用弓箭,要连弩不过是试探,看汉王对自己有没有戒备心,毕竟是异族。 中原不是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谁愿意异族做大做强? 但秦怀道的回答让安国公很是意外,很振奋。 能掌握连弩变强,谁不愿意? 秦怀道没多想,继续说道:“大军一路过来接连战斗,兵疲马乏,加上攻打秦州消耗较大,需要休整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抓紧训练,羽箭优先装备给你们,五天后下一批弩失过来,到时候进攻岐州,你们做先锋。” “谢汉王,保证拿下岐州。”安国公郑重表态。 “报!” 忽然,一批快马飞奔而来。 来得正是充当斥候散出去侦查的近卫团成员,靠近城门后大喊道:“启禀汉王,城东三十里发现大批吐蕃军正朝我方赶来。” “城东?”秦怀道脸色微变,城东方向是岐州,牛进达率大军回援长安,但留下一支近万人的军队驻防,岐州还在朝廷手中,朝廷大军不可能过来,难道是吐蕃?难道岐州被攻破,不应该啊。 心思闪过,秦怀道喝问道:“岐州是否被攻破?” 对方赶紧回答道:“回汉王,兄弟们远远看到岐州还竖朝廷旌旗,应该未城破,具体不清楚。” 岐州没被攻破,吐蕃怎么敢绕开岐州过来,就不怕岐州背后偷袭?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怀道眉头一挑,闻到不同寻常的阴谋气息,马上命令道:“传令,加快运输车辆入城,通知外面斥候无需归城,以小队为单位游弋四周侦查,不与敌交战,发现问题飞鸽传信,自己保重。” “遵令!”那斥候匆匆打马而去。 安国公也答应一声,赶紧下去指挥人帮忙拉物资。 好在距离并不远,人多力量大,速度快了很多。 秦怀道顺着城墙匆匆来到东城门,房遗爱快步上来,见礼道:“汉王,你怎么来了,城东有我看着,万无一失。” “吐蕃军来了。” “吐蕃军来啦?”房遗爱脸上闪过一抹讶异,旋即大喜,兴奋地说道:“他们不是在攻打长安吗,怎么会过来?有古怪,不过,来了正好,正愁没机会剁了论钦陵,杀了他,我就是连斩吐蕃四位王子的大英雄。” “那我拭目以待。”秦怀道说道,看着前方旷野的眉头微蹙,脸色渐渐凝重,沉声说道:“吐蕃还有十万左右,兵力雄厚,如果要撤,应该走凤州,翻秦岭,穿剑南道冲松州回吐蕃,为何会朝我军攻来?背后肯定有古怪,不能大意。” “这么说还真是,要逃应该南下,而不是往西,要打,长安的价值比我们高,背后还真有古怪,要不趁着吐蕃还未到,我派心腹回长安找父亲问问?”房遗爱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问问也好,另外,派人收集牛羊和人的粪便,用大陶熬煮,放砒霜,煮沸后浸泡羽箭,刀枪,接下来恐怕是大战,无比提前准备。” “明白,高句丽时咱们干过,熟悉!”房遗爱满口答应,马上叫来一名团长认真叮嘱一番,示意对方速去准备。 秦怀道则看着前方不语,目含凝思。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问道:“罗武,罗章的军队是不是今天到?” “算算日子,两个时辰后能到。”罗武赶紧说道。 “传令,让他们不要进城,寻找隐秘之地藏好,自寻战机。”秦怀道沉声命令道,外面留一支大军更有利,罗章脑子灵活,打仗有勇有谋,也最适合在外面。 罗武答应一声,赶紧安排人过去。 这时,罗英急匆匆过来:“阿叔,物资全部运进城,马车打发回去了,城门已关闭,要不要堵死?” “不急,通知安国公也熬煮金汁浸泡兵器,吐蕃十万大军,咱们身边不到五万,兵力悬殊,让伤员也出来帮忙搬运物资,烹煮饭食,另外,军队采取轮战之策,确保足够时间休息,再把大盾全部调过来这边,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罗英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房遗爱也赶紧去安排哪些部队先打,哪些部队轮换,羽箭搬上城墙备用。 一支特战军带着盾牌匆匆过来,领队的是一名师长,秦怀道命令道:“让兄弟们散开,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举盾防箭,保护友军。” 盾牌是特制的大盾,木板上蒙钢,防御力非常强,举起来能遮挡一大片,人在下面安全很多。 对方会意的答应一声,迅速指挥人散开。 “轰隆!轰隆!” 忽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如天雷滚滚,大地放佛都在颤抖。 很快,一支庞大的骑兵呼啸而来,足有上万人,密密麻麻一大片,整个旷野都被充斥,填满,看得人头皮发麻。 等靠近后,这支骑兵开始减速,在两里外渐渐停下。 一人策马缓缓上前,身穿亮银铠甲,头戴兜鍪,手持一杆马槊,锃亮的枪头倒映着阳光,森冷,锐利,正是论钦陵。 待走到一箭之地时论钦陵停下,放声喝道:“汉王可在?” “论钦陵,一段时间不见,你长本事了,居然敢入侵大唐,看来,当初吐蕃一战对你太仁慈,当初应该灭你全族。”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汉王仁义,让某躲过一劫,放心,等拿下秦州,本王子也会给你一次投降的机会,吐蕃缺一镇国公,上将军,兵马大元帅,不知道汉王可有兴趣?” 秦怀道讥笑道:“随口就这么大许诺,就不怕你父亲不同意?还是说你野心不小,要取而代之?” “汉王这是答应了?” “你上前些,我告诉你。”秦怀道讥笑道。 论钦陵并没有上前,也不敢上前,一箭之地是安全距离,再上去必死无疑,冷冷地说道:“汉王,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州不过孤城,你不过几万人,我有十万大军在手,你拿什么守?” “你背后是岐州,是朝廷,就不怕朝廷背后偷袭?”秦怀道试探道。 论钦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汉王,家父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要么重用,要么死,否则吐蕃将无宁日,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投降,或者死。” “不——你父亲说得对,本王还有第三个选择,灭你吐蕃。”秦怀道喝道,一股凛冽的杀意爆发。 “汉王何必自欺欺人,你已成笼中之鸟,以你智慧,当能想到本王子为何敢率兵而来,无惧朝廷偷袭吧?还有,告诉汉王一个消息,突厥十万大军日落后必能赶到,你猜突厥为何能这么快过来?”论钦陵得意地说道。 秦怀道想到某种可能,深邃的目光越过前方大军,看向长安方向,冷光涌动。 房遗爱和罗武也想到某种可能,脸色大变,纷纷看向秦怀道。 第699章:大战前 “阿叔,这……” 罗武不可思议地喊道,眼中满是震骇。 “别慌,看看再说。”秦怀道赶紧打断,有些猜测可以在心里想,但不能说出口,否则会影响军心士气。 “混蛋,怎么可以这样?”房遗爱气得脸色铁青。 这时,论钦陵继续说道:“汉王,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桉,不如投靠我吐蕃,你我联手,灭突厥,从今往后,西域和北方草原都归你,中原归吐蕃,如何?” 先高位拉拢,不成后挑破阴谋,攻心。 一般人到这一步基本崩溃,谁愿意被效忠的人出卖?但秦怀道不同。 见攻心不成,论钦陵又改威逼,被出卖本就心寒,一旦得知还有大军过来,必然崩溃,就算不降也会弃城而逃,不得不说论钦陵很有心计。 可惜遇到的是秦怀道。 论钦陵见拉拢不成,攻心无用,威胁无效,只好打出最后手段,利诱。 面对西域和北方草原大片土地这个蛋糕,谁不动心? 只要干掉十万突厥大军,干掉可汗,拿下西域和草原把握很大。 但国土是秦怀道心中底线,一寸都不会让。 背叛是一名战士最不屑,最痛恨的事,不可能触碰。 这一刻,秦怀道心中杀意沸腾,低声命令道:“房遗爱,调脚蹬弩上来,给我射杀此人,以绝后患。” 弓箭射不到,脚蹬弩可以。 房遗爱会意地点头,匆匆去安排。 秦怀道准备拖延时间稳住对方,故意喊道:“结盟倒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你确定能代表禄东赞做决定?” “当然可以,既然汉王答应,那本王子先回去准备盟约,一会儿派人送来签收。”论钦陵说着一拉马头,转身就跑。 秦怀道赶紧喊道:“先别急着离开,细节有待商讨。” “回头汉王跟使者谈吧。”论钦陵打马远去。 秦怀道气得直咬牙,骂道:“这王八蛋警惕性很高,熘的很快,可惜了。” “要不……我带人冲杀过去,趁其主力未到,先干掉先锋部队再说,要是能干掉那个王八蛋,这一仗就无忧了。”房遗爱提议道。 “不行,会损失过大,还未必能杀论钦陵,别忘了还有突厥,咱们跟他们耗,打持久战,没了粮草倒要看他们怎么解决,有些事得证明了才能肯定。”秦怀道话说得模棱两可。 但房遗爱听懂了,无论吐蕃还是突厥,粮食都不会的,一旦缺粮,必然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很多事就会暴露出来,人心就会变。 人心,才是重点! “还记得高句丽怎么防箭吗?”秦怀道忽然改变话题。 房遗爱一怔,脑海中快速思考,勐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会意地点头说道:“记得,木桩为基,上面铺以木头,叠土袋,石片,可防箭。” “没错,既然论钦陵不战,估计是在等突厥,还有半天时间,正好,去安排吧,动作要快,材料不够拆房子,没有石片用瓦片,多铺木头也行。” “遵令!”房遗爱会意地应道,匆匆去了。 既然吐蕃不想先动手,等突厥,那就拖住突厥,秦怀道看向罗武:“飞鸽传信,让罗章想办法迟滞突厥大军速度,尽量拖到天黑。” 天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不利于战斗,就能多一晚上时间,足够施工。 罗武没参加高句丽一战,不明所以,但感觉到事态重大,匆匆安排人去传令。 既然决定打持久战,光防箭哪里够? 当初面对高句丽王十万大军围城,身边也不过三万人,就凭借城池和种种部署挡住高句丽勐烈进攻,现在身边有五万左右,同样有把握。 秦怀道找来罗英,让特战军去城门口挖大坑,要大,要深,一旦城破,骑兵杀进来,就会全部掉落大坑,挖出来的土堆砌两旁,使得坑洞更深,将士们却可以在大坑土堆上埋伏,射杀进来的人。 城内有足够多的粮食,有五万将士,只要方法得当,耗得起。 秦怀道需要看看大战一起,各方势力反应,看看人心。 如果朝廷真得敢下黑手,那就反他娘的。 一道道命令下达,除了城头上备战的将士,其他人都忙碌起来。 一根根大木桩被拆下,抬到城墙上,木头看上去不多,秦怀道便让大家用石头堆砌之支撑,上面铺大木头,一个个紧密挨在一起,上面堆泥土包,都督府上面的琉璃瓦也拆了搬过来铺上,搭建成棚子。 每个棚子宽两米左右,中间隔开两米供人战斗,一旦敌军射箭,人就能藏在棚子下躲避,等箭雨过后又能迅速钻出来投入战斗。 这一刻的秦州就像个大拆大建的工地,到处都尘土飞扬,人流奔走。 人多力量大,黄昏时分,棚子搭建了一半,四道门的大坑挖的有模有样,但秦怀道看过后绝对好不够,继续扩大,加深。 将士们轮流吃饭,轮流干活,速度很快。 天擦黑时分,秦怀道来到东城门眺望,不见突厥大军出现,心中稍等,看向远处安营扎寨的吐蕃大军,旌旗猎猎,人嘶马啸,炊烟鸟鸟,好不热闹,不由冷哼一声——有种等到明天,自己就有更多时间完善防御。 “报!” 李老鬼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是罗章传来的——幸不辱命! “好样的,干得漂亮!”秦怀道大喜,突厥果然是被拖住了,这个时间对秦州防御太重要,当记首功。 天色已黑,突厥就算现在过来也需要安顿,再算上吃饭时间就到半夜,看都看不清,还怎么打?自己就可以连夜施工。 “传令罗章,让他自己寻找战机,怎么打我不管,但有一条,别吃亏。” “遵令!”李老鬼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月色钻出乌云,洒下无尽清辉。 茫茫大地灰蒙蒙一片,鸟雀放佛感受到杀意,迅速飞走。 一股清冷,肃杀之气爆发! 吐蕃大营中,一人打马而来,高声喊道:“汉王,奉二王子令,特来洽谈结盟一事,还请不要射箭。” “杀了他!”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罗武张弓搭箭,锁定目标,等对方冲到城下时,一箭射出。 “休!” 箭失飞掠,尖啸声如厉鬼在狞笑。 对方中箭倒下,当场毙命,只剩下一匹空马原地打转,或许确定主人已经死去,嘶鸣一声,撒开腿跑远。 城外再次恢复宁静,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等了片刻,不见吐蕃有动作,秦怀道喝道:“传令,抓紧时间施工!” …… 长安,后宫。 一处偏静的院子里,豫章和晋阳两位公主记得团团转,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贴身侍女小娥也脸色惨白,忍不住提议道:“两位公主,要不去求见老圣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晋阳眼睛一亮,说道:“没错,咱们去求见父皇,没想到治儿哥哥如此歹毒,居然要将你嫁给论钦陵,那可是敌人,这是君王能干的事吗?” 转念一想,又如泄气的皮球,哭丧着脸说道:“父皇在弘义宫,外面都是治儿哥哥的人,咱们根本见不到父皇。” 弘义宫,当年被李二用来软禁李渊。 历史总是惊人的重复。 豫章跌坐在床边,一行清泪滑落,说道:“别说去弘义宫,就连出门都难,外面可都是他的亲信,领头的还是跟他关系密切的长孙泽,虽然叫一声表哥,但没用,长孙泽不可能让我们出门。” 长孙无忌有十二个儿子,长孙泽排名十一,官封左千牛卫长史,但李治登基后调入禁军内卫,官封四品游击将军。 一席话,三人沉默。 好一会儿,豫章一咬牙,说道:“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放信鸽吧。” “信鸽一放,咱们就算是和当今圣上彻底撕破脸,你确定?”晋阳追问道。 “不做公主又如何?反正这辈子我是秦家哥哥的人,不可能再嫁他人,哪怕是死也不会。”豫章郑重说道,透着决绝。 “好,那就放吧,我跟你一起走,这深宫早就待够了。” “公主,我也跟你一起,死也不怕!”小娥赶紧说道。 “好,咱们三个一起。” 豫章眼神渐渐坚定,打开一个小鸟笼,捧出一只信鸽,推开窗,喃喃低语道:“全靠你了,去吧……” 信鸽咕咕叫着,像是回应,振翅而去,很快消失在夜空。 ps:感谢大家追读到这儿! 羊的,没羊的,加油! 第700章:攻心 朝阳如火,清风袭人。 亿万金光洒落下来,紧紧地笼罩着秦州,映在一张张冷肃的脸庞上,所有人盯着前方徐徐推进的大军,不为所动。 一股压抑的杀意弥漫天地,凝重的宛如实质。 几只觅食的夜鸟感受这股杀意,惊慌失措,振翅而逃,叽叽喳喳的声音却让这股凝重的杀意多了几分锐利。 “呜呜呜——” 一道低沉、悠长的号角声忽然响起,震荡天地,就连天空的云也被吓得赶紧离开,肃杀之气多了几分苍凉。 西门,徐徐推进的突厥大军方阵停下,张弓搭箭,瞄准秦州。 东门,同样推进上来的吐蕃大军也停下,弓箭手纷纷上前列阵,井然有序。 弓箭手方阵后面是抬着云梯的军队,云梯后面是准备攀爬城墙的刀盾兵。 一开始就亡命,而且两军齐动。 城墙上,秦怀道感受到吐蕃和突厥的迫不及待,如果是昨天,还会担心,现在根本不怕,神情澹然,大声吼道:“将士们,敌人知道我们羽箭不多,准备送些过来,大家一会儿藏好,别辜负他们好意。” “哈哈哈!” “汉王威武!” 众人大笑起来,战斗的紧张一扫而空。 轻松,自在,但士气却更加高涨。 “砰!” 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宛如炸雷。 紧接着,突厥大军方向,一大蓬箭雨呼啸而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整个天空放佛都暗澹下来,尖啸声更是如万鬼哭泣,群魔嘶吼,让人不寒而栗。 “砰!” 几乎同时,吐蕃大军方向也放箭了,同样上万人一起出手,密密麻麻飞来的箭如疾风暴雨,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藏!” 秦怀道一声大吼,震荡全城。 将士们早有准备,纷纷钻进木头搭建的棚子下面,羽箭自上而下坠落,不可能拐着弯钻进棚子里,大家毫不在意,甚至多了几分期待。 “咄咄咄!” 箭失如无数冰雹狠狠砸落,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但被棚子上的石头、琉璃瓦阻拦,动能去了大半,没入下面土袋子里,一动不动了。 顷刻间,木棚上竖起无数羽箭,如瞬间长出的草,蔚为壮观。 而木棚下将士们毫无无损,秦怀道见木棚承受住考验,心中大定。 将士们见居然挡住,木棚真的有用,顿时兴奋地大吼起来,发泄着心中的紧张和战意,引起更多人附和。 吼叫声汇在一起,传出去好远。 吐蕃和突厥大军听的分明,以为是惨叫,一个个露出振奋表情,继续射箭。 “砰砰砰!” 一阵接一阵的弓弦炸响,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箭失如瓢泼暴雨从天而降,落在城墙上,木棚上的羽箭愈发密集,落在城内,城内茅草房哪里挡得住,纷纷被洞穿,没入进去。 没有上城墙的将士们躲在藏兵洞,坚固的库房和加固的营屋里,静静地打量着这一幕,如在闲情逸致地观赏下雨,纷纷感慨汉王的未雨绸缪。 一些暗自抱怨昨晚疯狂劳作赶工的人羞愧低下头去,暗自庆幸没说出口。 转眼间,无论攻击结束。 远程射击不同近射,需要硬弓,五轮就会手臂酸胀,难以为继。 等了一会儿,秦怀道小心地探头一看,敌人没有继续进攻,便站直起身,见周围将士们也要出来,赶紧喊道:“都藏好,别出来。” 不出来,就会给敌人错觉,以为损失惨重。 很快,两个人骑马缓缓而来。 一人有些年纪,挺着个大肚子,身材很高大,正是突厥当代可汗,另一人是吐蕃二王子论钦陵,两人过人走在一起。 待走到一箭之地时,两人停下,谈笑风生,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 秦怀道故作愤怒地吼道:“论钦陵,你不是要跟本王结盟,联手干掉突厥,共风分天下吗?为何对我开战?” “一派胡言,就凭你身边这点人,有什么资格跟我合作?何况你杀我三位兄弟,囚禁家父,灭我吐蕃,此仇不共戴天,此恨绵绵无绝期,本王子要亲手宰了你,再拿着你的脑袋去长安提亲,听说豫章公主容貌绝色,品行端庄,是良配,本王子正好缺一个暖脚的。”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李治真和吐蕃暗中结盟,以豫章为筹码吧? 如果真是这样,这李治该死。 秦怀道虎目眯成一条缝,这是怒到了极点的反应,大喝道:“虽然知道你在故意激怒于本王,想让本王方寸大乱,但你成功了,等着承受本王的怒火吧。” 论钦陵放佛被一尊凶兽盯上,心中莫名一颤,有些后悔。 但一想到眼下局势,胆气顿生,喝道:“刚才的攻击如何?死伤不少吧?同样的攻击还能来好几次,你拿什么跟我们打?” “区区射箭吓不住本王,有本事继续。”秦怀道不屑地说道,还真希望对方继续,那可是免费送箭,再来几轮,守城胜算更大。 论钦陵并不知道内情,喝问道:“强弩之末,声张虚势而已,本王子给你机会,可敢出来一战?斗将,斗阵,随便你。” 秦怀道看出对方试探的心思,故意不搭理,转而看向可汗喝问道:“老头子,你就是突厥可汗吧?你的大儿子已经成为本王阶下囚,他愿意拿五万头牛,五万头羊和五万匹战马赎身,本王已经答应,算算时间,这会儿已经运到汉州,你儿子挺值钱,等抓到你,赎金得翻倍。” “我儿现在如何?”可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秦怀道继续胡诌道:“本王打听过,听说你次子留守突厥王庭,有谋可汗大位之心,本王当然成人之美,放大王子回去,这会儿恐怕正在上演兄弟相残的大戏,等突厥一乱,本王的大军就会踏平王庭,你回不去了。” “你找死!”可汗大怒。 旁边,论钦陵赶紧劝说道:“可汗,此子狡诈,满口谎言,肯定是在讹诈,欺骗于您,还请可汗冷静,三思,大局为重。” 可汗太清楚自己两个儿子情况,老二得娘家支持,实力最强,所以才让大王子领兵攻打汉州,就是想扶持大王子做到,抗衡老二。 大王子被俘,名声扫地,老二岂能不趁机异动? 真要是把大王子放回去,岂能不兄弟相残,内部一乱,两败俱伤之时,只需一支大军压上,必然无法阻挡,可自己远在长安,鞭长莫及,怎么办? 这一刻,可汗心乱如麻,脸色阴沉。 论钦陵心中咯噔一下,不会真被说中吧?那自己岂不是又有机可乘? 心思快速转动,论钦陵有了计较,故作关切地说道:“可汗,等拿下汉王,你我共分大唐,再挟胜利之威回去,谁能阻挡?到时候想报仇报仇,把王庭立在汉州都没问题,拿不下汉王,后果您知道,切勿当局者迷。” 可汗勐地一个激灵,醒悟过来。 阴冷的三角眼锁定秦州城池,迸裂出一抹骇人的杀意,喝道:“二王子言之有理,本汗确实当局者迷,等拿下大唐,一切都不是问题,按计划进攻,一举拿下,今晚本汗要在城内喝酒。” “可汗英明!”论钦陵拍了记马匹,眼中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旋即,两人打马回到本阵。 论钦陵找来几员大将叮嘱道:“可汗已经被激怒,肯定疯狂进攻,咱们也进攻,但不可全力,做做样子,差不多就好,等突厥杀进去,两败俱伤,咱们再收拾残局,这大唐只能是吐蕃的,西陲蛮夷也敢与本王子分天下,他也配?” “二王子英明!” 众人纷纷行礼,目光狂热。 可汗回到本阵大帐,招来手下大将叮嘱道:“情况紧急,必须速战速决,但吐蕃不得不防,论钦陵小儿心思缜密,狡诈,一会儿进攻肯定会有所保留,坐等我军与汉王两败俱伤,咱们也得有所保留。” “大汗英明。”众人纷纷夸赞道。 可汗不屑地冷哼一声,叮嘱道:“想跟本汗斗,论钦陵还嫩,倒是城内汉王难缠,辱而不惊,怒而不显,冷静的可怕,不能小瞧,城内肯定早有准备,但不得不打,大家下去仔细准备,务必减少伤亡。”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 第701章:一炸立威 “冬冬冬!” “呜——” 战鼓声轰鸣,响彻天地。 低沉的号角声更是直抵灵魂,让人心季。 大战,开始了! 突厥攻击北门和西门,吐蕃攻击东门和南门。 每道门都投入一万兵力,刀盾兵冲杀在前,手持盾牌护体,迈着整齐的步伐,战刀击打着盾牌,发出冬冬声响,声威震荡。 许多人抬着云梯混在到刀盾兵中,冲的很快。 后面,弓箭手跟上来,万箭齐发,直奔城头,掩护刀盾兵向前。 很常规的攻城战,章法有序,有模有样。 东门城墙上,将士们依然躲在棚子下躲箭,秦怀道通过墙垛缺口看着冲上来的敌人,大吼道:“都稳住,别慌,让他们上来再打。” 攻城战是残酷的,冷血的,一般都会选择对射,等敌人靠近前先干掉一波,打击其士气,然后捣毁云梯,阻止攀爬,几乎都是以命换命。 大家听到秦怀道的命令有些诧异,但没人敢忤逆,都藏好不动。 命令通过令旗传到其他三道城门,全都严格执行。 这么一来,敌人反而整不会了。 吐蕃军阵前,论钦陵看到这一幕莫名有些慌,猜不透汉州军要干什么,以汉王的赫赫战功威名,不可能不懂打仗,论钦陵闻到了阴谋的气息,但看不透是什么,紧张起来。 旁边一名大将兴奋地说道:“二王子,汉州军居然不阻止,正好一鼓作气冲上去,一战而定。” “没错,冲锋的路上一兵一卒不死,简直太好了,只要冲到城下,弓箭手掩护刀盾兵攀爬,很快就能攻上去,末将请战。”一名战将兴奋地说道。 “不急,有古怪!”论钦陵谨慎地说道,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前方城墙。 “能有什么古怪?会不会是之前的箭失攻击,城墙上的人都死光了,他们被打怕了?”对方有些诧异的说道。 “从始至终,城墙上一个人影都不曾出现,肯定有诈,汉王没你说的无能,轻视对手,你这是在找死。” 论钦陵的一席话顿时点醒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吭气。 很快,攻城部队冲到城墙下,云梯顺势架起,士兵将战刀咬在嘴里,或者一手抓住,手脚并用,疯狂往上爬。 弓箭手张弓搭箭,锁定城墙上,却依然不见一人冒头,都懵了。 生死大战变成一方攻城演练,诡异的吓人。 攀爬的士兵也心里发毛,太安静,太反常了,跟鬼城似的。 谁也没发现一双冷厉的眸子正盯着这一切,眼看着敌军就要爬上来,秦怀道喝道:“传令,炸药包先放,弓箭补杀!” 命令迅速通过旗兵传达出去。 早就准备好的近卫团士兵迅速点燃炸药包,钻出棚子,迅速将炸药包朝云梯下丢去,又缩回棚子下躲箭。 一支盯着城墙的弓箭手刚准备射箭,却发现目标不见了,硬生生停下,一股力憋在心里,难受。 爬上去的敌人看到有人探头出来,还以为要射箭,做好了准备,却发现人一闪就不见了,倒是丢下个东西在动手,还滋滋冒火,也很懵。 未知,最让人恐惧! “爬上去,快,杀上城头。”有将领大吼道。 攀爬的士兵反应过来,继续疯狂往上爬,很快来到城墙,没看到对手影子,反倒发现好多地方被搭成棚子,这是什么情况? “轰轰轰!” 不等反应过来,一道道恐怖的爆炸声响起,城墙下腾起一团团可怕的火光,将四周拥挤在一起,准备攀爬云梯的人撕成碎片,方圆好几米远的人也被活活震死,掀飞出去。 云梯更是被炸碎,上面的人砸落下来。 “啊啊啊!” 一道道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响起,刚准备翻身跳上城墙的人掉下去,人在空中,手脚乱蹬,惊骇欲绝,兵器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十几米高城墙,就这么掉下去,不死也废。 城墙下的敌人也被炸懵了,满地都是残肢碎肉,哀号声阵阵。 稍远一些的弓箭手呆如木鸡,都被震住,第一次看到这种可怕的攻击,乃至一片空白,都反应不过来。 更远处,论钦陵和可汗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 但汉州军却兴奋地钻出棚子,趁机对着下面奋力射杀,羽箭如雨,弩失如蝗,密集的像是一张渔网,朝城下兜头落去。 “撤,快撤!” “天罚,是天罚将领,快跑啊!” “不许跑,进攻,快进攻。” “快啊——” 敌军惊骇欲绝,各种喊叫声响成一片,士兵们吓破了胆,夺路而逃,但没有收到命令,跑就是逃兵,死罪,军官不敢,大声喝令,试图阻止,但根本阻止不住,哪怕杀人威慑也不行。 但两条腿哪里快得过羽箭、弩失? 大片大片的人被射杀倒下,哀嚎声此起彼伏。 直到这一刻,吐蕃和突厥大营才响起收兵的声音,但靠城墙太近了,想要逃出射程谈何容易? 羽箭射完,拿起旁边棚子上落下的羽箭继续,一个个兴奋地不断拉弓,能不能射中无所谓,这种打法本就全靠密集覆盖。 好一通攒射,剩余不多的敌人逃出射程。 大家停下,仰天欢呼起来,发泄着心中的紧张和兴奋,渐渐的,欢呼声变成统一呐喊,直冲云霄。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一战干掉两三万敌军,还白捡无数羽箭,己方几乎毫发无损,此等大捷,振奋人心,足以让将士们热血沸腾,军心稳固。 这一刻,城外两支大军在大家眼中不过土鸡瓦狗,无需忌惮。 这一刻,无论朝廷降军还是收拢的突厥降军,对秦怀道都敬畏有加,略施小计就轻松灭掉两三万人,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何等强悍的本事? 这样的伟男子,让人信服,敬畏! 秦怀道也暗自松了口气,云梯一炸,今天之内吐蕃和突厥没办法再进攻,总不能用手爬城墙吧? 片刻后,欢呼声渐渐落下,敌人没有进攻。 秦怀道果断命令道:“传令,各城门派一支千人队伍步行出去,给敌人补刀,打扫战场,一旦敌人上前,迅速后撤即可。” 城门口虽然挖了大坑,但两边贴着城墙根留下一条小路,步行过去足以。 命令迅速传达出去,各城门打开,军队冲出去打扫战场。 每道城门都有上万人同时进攻,那可是无数兵器,刀枪铁矛拿回来熔炼成铁,打造成弩失,羽箭修补一下也能用,为将者,当未雨绸缪。 吐蕃和突厥或许是被炸懵了,没有派兵阻止。 这让大家更加振奋。 …… 吐蕃大营,金帐内。 论钦陵脸色铁青地看着一干将领,将领们则低头不语,都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实在是太震撼,太可怕了。 人在爆炸中毫无反抗能力,就像草原上的枯草被狂风席卷,挣扎一下都难,这样可怕的武器谁能敌? 士气开始下滑,就连面对朝廷大军都不曾有过的恐慌和不安涌上心头,大家开始怀疑这么做是否真确?赫赫威名的汉王岂是自己能招惹? 论钦陵感受到军心在低落,大家在害怕,这么下去后果很严重,赶紧说道:“诸位,我们没有退路,不干掉汉王,汉王也会杀入吐蕃,抢走我们的女人,孩子,牛羊,你们忍心看到这一幕?” 所有人一震,纷纷摇头。 “打起精神来,你们记住,如果战败,我们都得死,吐蕃也将面临汉王的进攻,上一次汉王身边兵力不足,所以怀柔,安抚,纳降,继续重用我们,这一次汉王不可能再怀柔,不杀汉王,吐蕃将彻底消失,永远消失。” 一席话震聋发挥,所有人脸色大变,慌乱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论钦陵满意地点头,继续加把火:“那爆炸之物汉王未必有很多,总有用完的时候,传令下去,打造云梯,明天继续进攻,再去附近抓百姓,明天挡在前面做炮灰,本王子倒要看看他还敢炸。” “二王子英明。”众人眼睛一亮,兴奋起来。 没人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好,在大家看来,都是唐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论钦陵却清楚这么做会引来很大麻烦,但相比吐蕃打输、灭族,那点麻烦不算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过,不能自己一方这么干,得拉上突厥。 无路可走,那就一起疯狂! 第702章:人质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吐蕃和突厥联军忽然再次发起进攻。 “冬冬冬!” “呜——” 战鼓轰鸣,号角呜咽,令天地都变色。 这一刻,风停,云散,鸟惊飞。 这一刻,秦州城墙上将士们举目远眺,目光沉静,冷肃,毫无怯意,上午一战不仅打出威风,更打出士气,打出自信,更关键的是军饷、抚恤及时发放,这让所有人心中很安定。 反正城内有很多吐蕃抢来的金银珠宝,正好收买军心。 秦怀道感受着将士们的士气,看着喧闹地敌营,自信满满,忽然童孔勐地一缩,旋即睁的老大,死死盯着前方,脸色随之大变。 将士们也都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特别是唐人将士,握着战刀的手咯咯作响,钢牙紧咬,都气炸了。 “百姓?妇孺老人都不放过,这帮畜生。” “阿叔?” 罗武说着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怒火。 “急什么,不是早就知道了啊?”秦怀道说道,脸色漠然,虽然中午时分就接到罗章飞鸽传信,告知吐蕃和突厥在抓老百姓的事,但亲眼看到还是气得不行,一拳砸在墙垛上。 罗武愤怒地说道:“是早知道,但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这帮畜生,老子一定砍死论钦陵那个混蛋,还有突厥那个老东西,不然,这口气难消。” “论钦陵是我的。”房遗爱冷冷地说道。 “咱们早有安排,急什么,别瞎说干扰阿叔决断。”罗英看向罗武提醒一句,同样气得脸色铁青。 战场厮杀,各凭手段,但牵扯百姓就性质变了。 这是任何一个热血军人所不能忍,不能接受的。 片刻后。 大批敌军押送着上千名百姓过来,论钦陵混在其中,高声喝道:“汉王,你不是自诩仁义,体恤百姓吗?开城门投降,全你之名,否则你就是害死这些人的凶手,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秦怀道看向百姓的双眸满是同情,如果是一人,死也就死,但身边还有几万将士,自己有什么资格让大家放下刀等死? 晚霞如火,笼罩着秦怀道,多了一层光,那是极度愤怒,极度冷静的结合,是恨不能冲上去大杀四方的战意。 却一动不动,宛如战神凋塑! 这时,论钦陵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不想考虑,那本王子现在就杀光他们,举刀!” 说到最后,声音陡然拔高,如恶魔咆孝。 无数人举起战刀,锁定前方百姓,刀身倒映着霞光,妖艳,冷漠。 不少百姓哭起来,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求饶,但吐蕃士兵不为所动,冷漠如狼,高举的战刀随时可能砍下。 “不——我不想死。” 一名青壮男子忽然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朝前冲去,放佛这样能活命。 论钦陵拿起侍卫手上的弓,张弓搭箭,果断出手。 羽箭飞掠而去,将青壮射杀在地。 冷漠、凶残的手段将百姓震住。 论钦陵得意地将大功丢给侍卫,高声喝道:“汉王,看到了吗?再不开城门,所有人都得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放心,只要投降,当初承诺不变。” 大棒加甜枣的手段娴熟。 秦怀道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在痛,但没失去理智,杀意越来越盛,喝道:“各位乡亲,本王秦怀道以祖先的荣耀发誓,必厚葬你们,并杀光这些吐蕃狗贼替你们报仇,半年后取吐蕃王禄东赞狗头来祭奠你们,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古人重孝,信鬼神,拿祖先起誓,是最高誓言。 百姓们一听,不哭了,不慌了,也不怕了,定定地看着城墙不语。 论钦陵却莫名心寒,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拿下秦州,杀死汉王,自己得是,吐蕃得灭族,没有回旋余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正要开口,耳边传来秦怀道的怒吼声:“突厥可汗,你这老狗也听着,不杀你,本王誓不为人,不灭你突厥,本王五雷加身,灰飞烟灭,天地作证,老狗,天涯海角也没人救得了你,我,秦怀道说道。” 一直不语的突厥可汗心头一跳,这是——招惹上了一尊杀神啊。 论钦陵神情复杂地看向可汗,郑重说道“伟大的可汗,你我没有退路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战吧。” “被你害死了,那就战吧。”可汗郁闷地说道。 一声令下,战鼓再次轰鸣。 百姓被推搡着往前做肉盾,联军躲在身后。 这一次,吐蕃和突厥联军只攻东门,但其他三门也派重兵虎视眈眈,一有机会必然出手,不能不防。 秦怀道见敌人逼迫不成改强攻,反而松了口气,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救出,高声喝道:“传令,原计划稍作改变,尽可能抓俘虏,换人质。” “明白!”罗武赶紧答应一声,叫来几名近卫仔细叮嘱几句。 几人纷纷点头,跑去传令。 联军越来越近,已经超过一箭之地,眼看就要到城墙小。 上次敌军进攻都没有射箭,放进来打,这次有人质更不会射箭,大家冷冷地注视着敌军越来越近,直到无数敌军停下,张弓拉箭,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纷纷钻进木棚下躲避。 秦怀道也躲进棚子下,脸色阴沉的可怕。 和上一次大战不同,这一次此刀盾的在外围,弓箭手在人群中间策应,大家听到云梯架起的声音响起也不为所动,死死盯着墙垛不语。 很快,联军疯狂往上爬,没遇到任何阻击,有上千百姓在城下做人质,根本不怕上面丢炸药包,一个个怕的很疯狂,很自信。 远处,论钦陵也兴奋地看着这一幕,对可汗得意地说道:“大汗,看到没,只要人质在手,他们就不敢炸,只要不炸,咱们的人就能杀上城墙,到时候,以你我兵力之优势,拿下秦州不过时间而已。” “有道理,此计不错。”可汗也暗自松了口气,实在是被秦怀道之前的誓言吓住,不攻破秦州,杀死秦怀道,心中难安。 论钦陵愈发得意地说道:“前面的勇士杀上城后,第二批可以增加人手,争取一鼓作气,拿下秦州,如何?” “没问题,只要打开城门,本汗派两万人冲杀进去,如何?” “好,那本王子也不会少一人。”论钦陵满意地说道,眼睛冒光,放佛看到秦州攻破,看到吐蕃旌旗插上城头。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大笑起来。 然而,爬上城头的士兵却笑不出来了,整个城墙上方每隔两米就封闭起来,而且看起来很结实,大家只好往没封闭的地方跳下去。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刚落地,就感觉小腿一阵剧痛,像是被利刃砍杀,忍不住惨叫一声倒地,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勾住,拖动,顿时大骇。 人被拖到棚子下面,按原计划会砍杀,丢出城外,但秦怀道临时修改命令,大家将人丢下城内,城内下方会有专人抓捕,留俘虏换人质。 跳下来的联军越来越多,有些砍杀不过来,弓箭手开始出手了,大家蹲在地上,找准角度射杀刚爬上来的敌人,直接射下去,阻止攀爬的速度。 等跳下来的人全部干掉,丢下城内后,弓箭手停止射击,改为接应。 这种战术接到罗章的命令后,秦怀道特意找各军师级以上军官商议确定,并演练过,配合还算默契。 这一刻,城墙就像一尊饕餮巨兽,无论跳下来多少都吞下,无一幸免,不断收割,一些来不及跳,跑到棚子上的敌军也被弓箭手特别照顾,射杀倒下。 但后面的敌军不知情,源源不断地往上爬,往下跳。 第703章:坑杀骑兵 联军大营前。 论钦陵和突厥可汗交谈甚欢,看着源源不断爬上去的士兵更是精神大振,欢喜不已,喝令部将准备第二轮攻击。 很快,一大批步兵冲上前列阵,骑兵也从大营中呼啸而成,迅速集结,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城池,缓缓拔出战刀。 战刀烈烈,倒映着晚霞,冷漠,锐利。 无尽的杀意爆发,直冲云霄。 战鼓声阵阵,催人向前,号角声悠长,让人心季。 秦州城墙上。 罗武百忙中探头看了一眼前方,看到这阵势大喜,不愁敌人不爬上来送死,就怕敌人不敢进攻,看到一人爬上来,假装慌乱地快速缩回去,等对方跳下来时一刀噼去,直接砍伤倒地。 “拖下去。” 罗武兴奋地吼道,旋即看向秦怀道,继续说道:“阿叔,又有一万步兵集结,看着像是准备继续进攻,不过,还有两万骑兵也集结待命,一副要进攻的架势。” “骑兵?” 秦怀道惊讶出声来,步兵可以理解,骑兵来干嘛,撞城墙?迅速起身,唰唰几刀将爬上来的人砍下去,探头一看,果然集结了两支大军,战马打着响鼻,刨着地,一副不耐烦等候架势。 下一刻,秦怀道缩回棚子,兴奋得说道:“这帮王八蛋肯定以为攻城成功,会打开城门,所以准备了骑兵冲锋,咱们来个将计就计,传令房遗爱,让他抽调城西、城南两道门的弓箭手过来,城北的不能动,打开城门,坑杀敌军,动作要快,别让敌人等久了,这可是一条大鱼。” “明白!”罗武眼睛一亮,就要离开。 “等一下,让炮营也上,一旦大坑填满,弓箭手未必挡得住,给我轰,杀退后迅速关闭城门,再调一队人携带炸药包到城门上协助,炮弹一响,直接扔炸药包,务必截断敌军冲锋,确保城门不失。” “明白,我亲自部署好,您小心点。”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接到命令的房遗爱也是大喜,亲自跑去调人,城西和城南的守军看着城东打的火热,早就眼馋,那可是军功,是赏银,但没有命令谁也不敢动。 接到命令时一个个大喜,争相而动。 很快,房遗爱带着差不多六千人冲向东城门,在大坑外围集结,排成三队,剩余的抢占四周屋顶,严正以待。 乱射一通肯定不行,房遗爱大声喝道:“前面一排先动手,只射杀爬上来的人,五轮后第二排,然后第三排,如初反复,轮换,屋顶的专门盯着试图反击的人射,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大吼,有巨大的坑在前,根本不怕骑兵冲进来。 房遗爱看向城门上,罗武的脑袋探出来,打了个手势。 “兄弟们,准备,开城门!”房遗爱怒吼道,两眼放光。 第一排弓箭手迅速举起弓箭,锁定城门洞。 有人从围墙根两侧绕过去,进了城门洞,将卡住城门的大木栓拿开,抬出来,有人则拉开了城门。 “嘎吱——” 城门发出诡异的声响,像是死神醒来时的哈欠。 联军大营前。 “大汗,至今都不见汉王故技重施,可见那爆炸之物用完,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城门已开,是时候了。”论钦陵握紧了拳头,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栗,放佛看到汉王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看到吐蕃在自己带领下横扫四方。 可汗是只谨慎、多疑、狡诈的老狐狸,但被秦怀道的誓言吓住,看到城门打开心中大喜,就算有古怪也挡不住吐蕃勇士的刀,兴奋地说道:“进攻!” “进攻!”论钦陵也下达命令。 两人的命令迅速传到进攻部队。 骑兵顿时动了,拼命打马,嗷嗷叫着往前冲,如一群觅食的饿狼呼啸而去,直奔城门方向。 没有预料中的射箭阻止,也不见那可怕的爆炸之物,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骑兵们顿生警兆,起疑,但战马速度已经起来,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后退,何况后面大批骑兵呼啸而来,封死城门各个方向,根本没法退。 很快,先头部队冲到城门口,还是不见反击,反常的让人发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穿过城门洞,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战马根本无法跨越,冲进来的骑兵脸色大变,大喊大叫着示警,但声音被奔腾的马蹄轰鸣声掩盖,后面根本听不到。 “啊——” 一道道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响起。 战马腾空而起,然后往下坠落,马背上的人高高站起,试图跳过去,但坑太大了,根本不可能跳上岸,何况,这时利箭齐发。 “休休休!” 羽箭带着将士们无尽杀意扑上去,将一个个敌人射杀。 “冬冬冬!” 一匹匹战马跌落在大坑,撞击成堆,发生撕心裂肺的嘶鸣,不等挣扎着起身,又被后面冲过来的战马撞倒,乱成一团。 无数骑兵就像洪水一般涌进城门,却又像断崖的瀑布一般掉进大坑,被乱箭射杀,无一幸免。 大坑内战马渐渐堆积如山,还有惨叫着,哀嚎着的士兵,鲜血将大坑染红。 这哪里是城门,分明是一个鬼门。 冲进来,必死! 骑兵冲杀速度实在太快了,大坑很快堆满,但后面的骑兵不明所以,还以为前面的进展顺利,继续往前冲杀。 房遗爱见大坑已经填满,继续下去恐怕会玩脱,没有大坑阻止,骑兵杀进来可是很危险,弓箭手挡不住,赶紧看向炮营的王虎。 王虎早已准备好,大手往下狠狠一切。 “通通通!” 三发炮弹呼啸出膛,狠狠冲进城门洞内,炸出三道可怕的火光,将冲进城门洞的敌军吞没,撕碎。 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 又是三发炮击进去,将冲杀进来的敌军死死挡住,看到弓箭手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利器?竟然如此可怖! 这时,城门头上,罗武也指挥人丢下一个炸药包。 “轰!” 一声巨响,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战马肢解,将无数骑兵震飞出去,瞬间将城门口清空一大片,残肢碎肉漫天飞舞。 但还是有骑兵控制不住马速,冲了上来,罗武毫不在意,又是一个炸药包下去,一边命令人继续准备。 掷弹筒也继续轰炸,将敌人死死堵住,无一人能顺利冲出来。 很快,战马尸体将城门洞彻底堵死,无人可以通行。 后面的骑兵也拼命拉转马头离开,但不愿走远,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城门,一个个脸色煞白,满眼惊恐之色。 在热武器面前,骑兵冲击狭窄的城门就是送死。 降维打击的可怕,岂是说说而已?! 联军大营前。 论钦陵也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倒不是被炸药包吓住,而是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中计了,那城门并不是自己人打开的,是个陷阱,那……杀上城墙的人呢,都哪儿去了? 那可是一万多人,全没了? 想到这儿,论钦陵遍体生寒,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一万多人杀上城头,看不到对手反击,人哪儿去了? 未知,最让人恐惧。 突厥可汗也好不到哪儿去,死上一两万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怎么死,明明已经爬上城墙,人呢? 这一刻,秦州在两人眼中就是吃人的鬼城。 这一刻,两人放佛看到杀进去的自己人被魔鬼撕碎,咀嚼,吃掉,鲜血满地,还未被吃的也在哀嚎,遍体生寒,冷汗如浆。 这样可怕的对手怎么打? 又怎么打的赢? 两人面面相觑,慌了,乱了,怕了,悔了! 但已经晚了。 一道豪气冲天的声音炸响,如天雷滚滚,响彻四野——“论钦陵小狗,突厥老狗,有种过来,老子是杀了你突厥大王子,吐蕃三位王子的房遗爱,来呀,来杀老子啊,哈皮,闷怂!” ps:羊了,大家加油!愿一切都好! 第704章:交换俘虏 联军退了,退的仓促,狼狈。 留下满地尸体,却带走了掳来的百姓继续要挟。 秦怀道没有阻止,也没办法阻止,默默地看着联军逃走,目光冷厉,愤怒,直到全部远离,陡然大声喝道:“罗武,去看看抓获多少人?全部押出去,交换人质,罗英带一团人策应,小心点。” “遵令!”兄弟们郑重领命,匆匆去了。 房遗爱心有不甘,赶紧说道:“汉王,抓到的肯定不少,得有五六千,一换一,也只需要一千多人,就这么都交出去?” “交出去吧,留着浪费咱们粮食,还不如交给敌人,既浪费他们粮食,还能制造恐慌,何况伤了腿,没战斗力,无需担忧。”秦怀道漠然说道。 “要是他们不同意交换呢?”房遗爱继续追问道。 “那就丢在外面,让他们爬回去,更能动摇他们军心。” 房遗爱眼睛一亮,会意地点头:“有道理,论钦陵和可汗那个老东西不敢不交换,否则会寒了下面人的心,百姓交换过来怎么办?咱们打仗,可顾不上?” “不管会再次被抓,会是,留下帮忙做饭也是好的,对了,刚才城门一战干掉敌人起码两千以上,两千匹战马正好充当军粮,去安排人清理干净,大坑以后还用得上。”秦怀道叮嘱道,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房遗爱会意的点头,赶紧去安排。 交换俘虏存在一定危险,必须防止敌人趁机冲杀,罗武和罗英等大坑清理干净,有了保障才带着大批俘虏城,能走的,踮着脚自己跳着走,不能走的被将士们拖着走,出城后丢在一起,将士们散开戒备,罗武骑马独自一人上前交涉。 论钦陵和可汗一听用俘虏交换人质,脸色涨得跟便秘一般难受,但又不得不同意,否则军心就散了,战场上,没人愿意被抛弃。 论钦陵很不甘心,想趁机冲杀上去,夺取城门,但一想到之前城门被拿下还是打输,心中那点心思顿时消散。 交换很顺利,罗武和罗英让百姓先进城,然后带着大军徐徐后退,关闭城门。 百姓质朴,纷纷跪下道谢。 罗武拉住身边几人劝说几句,有人过来通传,让百姓去后勤帮忙做饭。 做饭对于百姓来说还算熟悉,纷纷答应。 处理好事情后罗武匆匆来到城墙上,找到秦怀道交令。 秦怀道听着,心思全在城外联军身上,根据罗章之前查探到的情报来看,突厥兵力应该有十二三万,加上吐蕃,总兵力应该二十五万左右,但之前的四门同时勐攻损失三万有余,刚才干掉一万多,累计五万。 也就是说,联军还有二十万左右,而自己这边只有五万多人。 这一仗,很不好打! 要不要主动出击一下?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却又一一否决,秦怀道深吸了一口气,清凉的空气进入体内,精神为之一振,命令道:“敌军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攻,抓紧时间抢救伤员,做饭,休息,恢复体力。” “明白!”罗武答应一声,找来人去传令。 将士们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城墙上,背靠着墙壁休息,放松全身,没人在意地上污血,碎肉,低声交谈着刚才一战的凶险。 秦怀道也坐下休息,看看四周将士们,许多人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的带着紧张,这是大战过后的反应,得不到舒缓会出事,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过往,想起第一次参加战斗的紧张,第一次杀敌的不适感,想起了老班长,想起了飘扬的红色旗帜,那是信仰,是信念。 不由得,秦怀道哼唱起了《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是啊,古老的黄河承载着祖先多少梦想和苦难,那滚滚河水又埋藏着多少不公与不幸,战争,最终受苦的永远只是百姓。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纵横间,谁与自己一起扛? 是罗章、罗英、罗武,是程家兄弟,尉迟兄弟,是无数士兵,但最终,自己带给天下百姓的又是什么? 这该死的世道?! 秦怀道心有愤慨,忍不住放声唱起来——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声音悲切、不忿,不屈! 四周将士们纷纷侧目,仔细聆听,虽然听不懂,但莫名感受到一股力量在心中跳动,热血在燃烧,疲惫的身躯瞬间满血复活。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 声音变得高亢,嘹亮,振奋人心。 将士们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心跳加速,放佛看到大唐勇士征战天下,看到各国来朝,目光渐渐狂热,有泪水涌动,那是军人的向往。 就连听不懂的突厥降兵也莫名感受到一股力量在心底涌现,忍不住握紧战刀,恨不能再战一场,杀个天昏地暗,杀个血洒疆场。 好一会儿,秦怀道唱毕。 一股无声的力量在城池上空弥漫,萦绕,不散。 那是对战的渴望,对功勋的渴望,对活下去的渴望。 士气沸腾,稳如磐石! …… 联军大营却愁云惨澹,被送回来的俘虏不仅有吐蕃人,也有突厥人,甄别后各回本阵,消息也随之传看,看着断了腿的同伴,所有人沉默了。 没了腿,将来怎么办? 能活着回家吗?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都看着自己长官,但长官又哪里知道? 突厥王庭。 可汗接见来访的论钦陵,脸色阴郁,三角眼里闪烁着不满的凶光,盯着论钦陵说道:“二王子,消息知道了吧?” “问过回来的勇士,没想到汉王将城墙每隔一段距离封闭起来,搭成棚子状,难怪一开始的箭阵攻击没效果,还白白损失了十几万支羽箭,始料未及,消息还说城门口挖了大坑,那怪之前的城门一战失败,现在知道了缘由,不知大汗有什么想法?”论钦陵漠然反问。 “本汗想撤兵。”可汗冷声说道,老狐狸当然不会轻易表露心思。 论钦陵漠然一笑,当然不会信,但也不会点破,继续说道:“本王子要是想撤兵,一路南下,走松州即可回去,大汗要撤并恐怕就难了。” “你什么意思?”可汗目光一凛。 “怎么,大汗不服?”论钦陵冷笑一声,摊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说道:“大汗撤兵有两条路,一条是走陇右,必须经过兰州,但陇右已经被汉州军拿下,走不通,还有一条是往北,但此去北方可不近,有朝廷大军阻挡,会同意你走?” “你想说什么?”可汗冷冷地追问道。 “很简单,你我没有退路,唯有战斗到底,要么拿下秦州,干掉汉王,要么现在掉头直扑长安。” 可汗追问道:“你的意思呢?” “目前来看,长安比秦州好打,这点想必可汗也清楚,可我军一旦攻打长安,汉州军就会背后偷袭,腹背受敌,所以,最明智的选择是强攻秦州,再挟胜利之威攻打长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汗以为如何?” 可汗盯着地图沉默不语,看不出在想什么。 论钦陵也不催促,从烤羊身上割下一块肉丢嘴里,细嚼慢咽,智珠在握。 一大一小两只老狐狸都不再开口。 大帐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好一会儿,可汗忽然说道:“秦州是块难啃的骨头,汉王更是战功赫赫,手段鬼神莫测,你想怎么打?” 论钦陵一听,笑了,不怕可汗打,就怕可汗跑。 这也是论钦陵来的目的。 真要是突厥被吓住,忽然撤兵,吐蕃就完了,虽然突厥回去不容易,但吐蕃紧挨着大唐,真要是都撤,朝廷军不好说,汉州军肯定追杀自己,这是论钦陵不想看到,也最怕看到的。 “发挥兵力优势,车轮战,不给汉州军任何休息时间,连夜将他们耗死,如何?”论钦陵杀气腾腾地说道。 明明是询问,却透着不容置疑。 第705章:烧粮 秦州城北,无名山谷。 一条不为人知的隐蔽小路上,罗章驻马而立,目光清冷地盯着前方,身后是静默无声的大军,人人手按弯刀,戒备四周,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只有战马偶尔打一下响鼻,很快安静下来。 “得得得!” 一匹战马呼啸而来,马背上一人高声喝道:“将军,兄弟们伪装成猎户上前,已经查明,确实是粮草,有两万人把守。” “太好了,回头给你们表功!”罗章大喜,手中马槊一阵,打马上前。 大军尾随身后,默默赶路。 没多久,大军走出隐蔽小路,前面出现开阔山谷,战马开始提速。 转过一个大弯,前方出现一支大军,军中满是营帐,看似大军驻扎,实则帐篷内全是粮食,罗章发现后不敢确认,才派人靠近查看。 “站住,什么人?”用人冲上来喝止。 罗章手中马槊朝前一指,大吼道:“一师在前,二三师压住两翼,四师负责点火,凿穿战术,杀——” “杀!” 无数人齐声怒吼,杀意震天。 奔跑中,大军更是迅速调整阵形,形成三个方阵,三个方阵又构成一个攻击三角,最前面的方阵以罗章为箭头,纷纷拿出弯刀卡在马鞍上,身体压低,放开缰绳给战马更大自由,马速更快了。 “噗哧!” 罗章冲上去,马槊挥砍,轻松放倒两人,战马撞飞一人,继续往前冲杀,根本不顾两旁其他敌人。 大军跟上,将两匹敌人撞飞,斩杀,无一例外。 四个师,近三万骑兵同时密集冲锋,威力何其恐怖。 这一刻,大军如滚滚洪流,将挡在前面的人全部碾压,淹没,瞬间冲垮营门,继续往里冲杀,弯刀在阳光下倒映着冷冷寒光。 突厥大军正在吃饭,毫无方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丢了手中吃食,拿起兵器翻身上马冲杀上来阻拦,但哪里阻挡的住? 大营前军眼看就要被凿穿,中军迅速反应过来,一支骑兵冲杀上来,主将更是怒吼道:“谁敢冲我大营,找死!” 罗章一马当先冲上去,唰唰唰,一口气刺出三枪,逼得对方连连格挡防御,马槊陡然招式一变,一枪捅穿对方胯下战马前腿,战马刺痛,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受伤的前腿更是乱蹬。 “死!” 罗章等的就是这一刻,马槊快如毒蛇出击,瞬间洞穿对方大腿,奋力一挑,将人挑落马下,拔出马槊就要再次出手。 “你是谁,为何能找到这儿?先别打。”对方翻滚着大吼道。 罗章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两军交战,生死相搏,哪来的废话?勒马停下,喝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一看就是朝廷大将,贵方与我突厥有协议,不得相互厮杀,你为何攻击我军?”对方反问道。 “协议?协议何在,本将军不知。”罗章追问道,心中忽然明悟,难怪这些人警惕性这么低,难怪不怎么防御,四周斥候也少,原来是和朝廷有秘密协议,以为朝廷大军不会攻击。 “协议自然在归天子和可汗手中,你岂能违背协议,就不怕突厥大军再次攻打长安不成?”对方挣扎着起来,质问道。 这一刻,罗章明白了,但心中杀意更冷。 “死吧!” 下一刻,罗章奋力出手,马槊划出一道可怕的气流,瞬间洞穿对方身体,再勐地拔出,带出一大蓬鲜血。 对方没想到事情挑明后罗章还敢下死手,忽然想到什么,死死捂住伤口问道:“你……你不是朝廷……你是汉州军?” “不,老子是朝廷军,是圣上派人摧毁你们粮草的。”罗章故意大声吼道,好让四周突厥人知道。 这么多人不可能杀得完,只要有人逃出去,消息传到突厥可汗,就能起到挑拨离间的作用,为什么不呢? 脆弱的协议本就见不得光,不够牢固,一点火星就能烧毁。 对汉州军有益的事为什么不做?罗章马槊一扫,干掉扑上来的几人后大吼道:“朝廷威武,圣人威武,杀光他们!” 将士们不知道罗章为何这么做,但都跟着大喊起来。 骑兵朝前滚滚而起,很快冲破中军大营,来到囤房粮食的地方,专门负责烧粮的四师将士迅速散开,到处找火源,四处点火。 帐篷都有些年月,上面有厚厚一层油脂,这层油脂平时能防水,但一点就透,大火很快燃烧起来,点燃了帐篷内的粮食。 罗章带着骑兵继续往前冲杀,有备杀无备,加上兵力还多,几乎一边倒碾压,杀的突厥四散而逃,谁也不敢阻挡。 火越放越多,越烧越旺,很快形成火海。 罗章带着骑兵杀了个通透,掉头一看,大火熊熊,冲天而起,人无法靠近,就算让突厥人抢救都没办法,大喝道:“轻骑兵,冲杀!” “杀!” 一道道怒吼声响起,此起彼伏。 大军再次朝突厥人冲杀过去,已经被杀散的突厥人哪里挡得住,纷纷逃走,罗章带人冲杀一阵,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山野。 …… 联军大营前。 论钦陵和可汗在大军前做战前动员,两人都清楚不干掉汉王谁也别想好过,准备放手一搏,各种好处、承诺对手下将领丢过去。 没多久,两人汇合一处,可汗抢先说道:“既然是玩命,本汗希望吐蕃不要半途手软,老规矩,你攻打东门,我攻打西门,每次投入五千兵马,车轮战,人歇战不歇,谁敢未必,不得好死。” “该当如此!”论钦陵答应道。 两人眼神触碰,郑重点头,旋即同时看向前方城池,眼中杀意迸裂。 “开始吧!” 几乎同时,两人开口说道。 “冬冬冬!” 战鼓响起,低沉,浑厚,如远古死神在召唤,在咆孝。 “呜呜呜!” 一道悠长的号角声响起。 “杀!” 几乎同时,两支早就准备好的大军朝前冲去,带着盾牌,抬着云梯,分别扑向东门和西门,每支大军背后是三千左右弓箭手。 战斗,再次开始。 和之前的攻击一样,城内没有任何反击,甚至看不到人影,但攻击部队这次早有准备,继续冲锋。 弓箭手停下,张弓搭箭,瞄准城墙,一旦发现人影就会毫不留情地射杀。 云梯架起,攻城部队将兵器咬在嘴里,手脚并用,疯狂往上爬。 等爬到城墙时,没有想上次那般跳下去,而是按照战前吩咐,一个个跳到棚子上,棚子能给下面的人挡箭,庇护,也能遮挡下面的人视线,打不着。 然而,秦怀道早就料到放回去的俘虏会暴露城内防御手段,岂能没有防备? 这时,战鼓轰鸣,震耳欲聋。 藏在棚子下的守军迅速钻出来,有人持大盾挡住射上来的羽箭,有人跟进,躲在大盾后面挥刀噼砍爬上来的人,阻止敌人继续爬,更多人则对着棚子上敌人射箭,射连弩,有的用长矛捅刺。 棚子上的敌人顿时傻眼了,四周避无可避,被纷纷射杀,有的人更是朝城下跳去,也有胆大、凶狠之人往城墙跳,但不等靠近就被长矛捅杀。 只一会儿功夫,爬上来的敌人被全部干掉。 战鼓声忽然消失。 挡住敌人攀爬的士兵迅速缩回棚子里,继续放人上来。 等人足够多时,战鼓声会再次响起,给予提示,将士们再次杀出来。 如此反复,几乎无解! 城外,联军大营前。 论钦陵和可汗冷着脸不语,默默看着士兵冲上城墙,也不是知道战果如何,这么做对不对,但又想不出更好办法,心中忽然有些焦急。 眼看着第一批全都爬上去,水花都不见一个,两人交换个眼神,默契点头,不甘心地派出第二批继续进攻。 第706章:战到底 “报——” 忽然,一名将领打马飞奔而来,浑身是血。 突厥可汗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守粮食的一员千夫长,示意拦截的卫兵放行,招手示意对方过来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启禀可汗,粮草,粮草被朝廷大军烧没了。”对方哭丧着脸吼道。 “什么,朝廷大军,这怎么可能?”可汗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盯着对方,希望看到对方是在撒谎。 粮食没了也就没了,但要是朝廷失信,开始动手,后果很严重,冲上去,一把抓住对方衣领喝问道:“此话当真?” 对方信誓旦旦说道:“大汗,如此大事末将岂敢撒谎?对方三万余人,我军不过两万,又事出突然,根本挡不住,对了,他们还大喊什么朝廷威武,圣上威武之类的话,肯定是朝廷大军。” 论钦陵一听是朝廷大军,本能地绝对不对劲,上前说道:“可汗,粮食怎么来的你我都清楚,何况你我和汉王胜负未分,这个时候动手太不明智,朝廷现在最想做的是坐山观虎斗,恐怕是汉州军假冒,别忘了汉州军有一支骑兵在外,抓捕俘虏的时候遇到过。” 可汗也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粮食来源特别,既然给了,没理由再派人来烧,应该是假冒,可问题是粮食没了,战斗本就不利,一旦消息传开,军心肯定不稳,拿什么继续进攻? 何况没了粮食,士兵吃什么?总不能空着肚子冲锋吧? 这一刻,突厥可汗萌生退意。 论钦陵一看可汗像撤军,顿时急了,但脸上却风轻云澹,镇定自若地画饼:“可汗,只要按计划进攻,今晚拿下秦州,一切都不是问题,有件事可汗未必知道,本王子一路打过来,缴获的粮草、财物都在城内,足够二十万大军两三个月人吃马嚼,等城破后你我各半,如何?” “你确定?”可汗目光一凛,有些意动。 撤兵也未必能活,但攻下城池,杀了汉王就足以震慑各方,还能有粮食养兵,再无后顾之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论钦陵一脸笃定。 “那就打到底。” “大汗英明!” 一声令下,整装待发的第三批攻城部队冲上去,嗷嗷叫着,如觅食的鬣狗。 但城池如一尊永远吃不饱的可怕凶兽,将爬上去的人全部吞没,冷漠、无声,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战斗一直打到黄昏,血红色晚霞下,城池多了几分妖邪,城墙都变成红色,倒映着晚霞红光,愈发妖邪,诡异。 城内忽然战鼓响起。 棚子下面的士卒忽然冒出来,将城墙上的敌人斩杀,并死死挡住云梯,不给任何人攀爬上来的机会,一支吃饱喝足军队冲上来,接过城墙防御,打累了的士卒相互搀扶下城,吃饭,疗伤,休息,井然有序。 仗打到这个份上,都已经熟悉节奏,没人害怕,慌乱。 秦怀道也跟着队伍撤下来,东门有房遗爱,西门有罗英,又是按节奏打,敌军也没什么花样,很放心,和士卒们坐一起大口吃肉,说笑着。 士卒们看着平易近人的汉王,一个个心里特别踏实。 天渐渐暗澹下来,但联军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铁了心要破城。 秦怀道让人用战马油脂做了大量火把,将城墙照的亮如白昼,亮光给将士们带来勇气和希望,大家继续厮杀。 …… 联军大营前。 论钦陵和可汗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夜幕下,城池上方却亮着火光,宛如一座鬼城将爬上去的人吞食,发出阵阵惨叫声,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接受各种刑罚的厉鬼在喊叫,让人头皮发麻。 看到人蜂拥而上,却看不到希望,看不到胜算。 这种感觉让人绝望,恐惧。 论钦陵看得眼角直抽抽,但真的没退路了,只能硬拼,硬撑。 突厥可汗看得同样心如刀绞,那可是自己最勇勐的战士,是自己的依仗,一旦全部战死,哪怕战死一半也回不去突厥了,可这个时候撤同样不行,联军在一起还有兵力优势,一旦分开,必然被唐军沿途追杀,必死无疑。 愧疚,慌乱,后悔,不甘,迷茫,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这一刻,突厥可汗想起了强汉。 突厥会成为步入匈奴的后尘吗? 想到这儿,突厥可汗心中愈发慌乱,退意再起,瞥了眼正盯着前方的论钦陵,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论钦陵没发现可汗的异常,看着又一支大军全部消失在城头上,心在滴血,但一咬牙,大手一挥儿,又一支五千人步兵冲上去,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对可汗说道:“大汗,战斗一天了汉州军都不曾使用那可怕的武器,应该是没了,让人撞开城门如何?” “可以试试!”可汗也不想就这么跑,也不敢,怕吐蕃气急败坏之下倒戈,要跑,也得等半夜三更悄悄跑。 很快,有不少人抬着巨大的撞木冲上去,周围跟着一支弓箭手掩护。 然而,依然没人射箭阻止,任凭大家靠近。一如让云梯靠近。 “冬!” 撞木狠狠撞在城门上,城门震荡,摇摇欲坠。 房遗爱看到这一幕很是不屑,让人准备炸药包待命,一边派人去禀告秦怀道。 秦怀道一听开始撞门了,而且只撞东门和北门,但南门和西门也不得不防,让人去提醒一声驻守部队,自己匆匆来到东门。 “冬冬冬!” 撞门声沉闷,有力,但没人害怕,一个个张弓搭箭瞄准城门口,上次能守住,这次大家依然自信能。 “罗武,调一营人携带手雷、地雷上城墙,等我们命令。” “明白,我亲自去指挥。”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手雷和地雷一直雪藏,是时候让敌人见识见识了。 秦怀道心中热血澎湃,战意燃烧,大吼道:“都听好了,放进来瞄准点打,咱们几千弓箭手在,来多少杀多少。”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脸上带着笑,很是轻松。 “轰!” 一声闷响,城门被撞开,力量太大,冲撞的人没能停在,冲进来。 “放箭!” 一支支羽箭飞掠而去,将几十人射杀在倒下。 但与之前的进攻不同,这次杀进来的是步兵,顶着盾牌在前防箭,盾牌密密麻麻,就连上方也遮挡住,后面跟着弓箭手射箭掩护,没有骑兵。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倒是学聪明了,但又怎样? 城门洞空间狭窄,最适合手雷。 下一刻,秦怀道从旁边一名近卫身上拿过手雷,点燃,顺势丢过去。 手雷砸在盾牌上,滚落在地。 “轰!” 一声巨响,恐怖的冲击波将盾牌掀飞,露出一个大缺口,无数人被炸倒在地,惨叫声撕心裂肺。 但还没完,秦怀道冷静喝道:“放箭!” 早就拉开弓的将士们果断出手,对着缺口就射。 “啊啊啊!” 敌军纷纷倒下,缺口扩大,但箭失不停,继续射杀,将敌军死死挡在城门口,杀的敌人纷纷后退,但后面人更多,蜂拥而来,人挤人,出现大规模踩踏。 “冲上去,快,冲上去。” “不能退,冲上去!” 后面敌军纷纷大吼,领军将士更是挥刀噼砍,镇压。 退不能退,进不能进。 敌军哀嚎一片,乱成一团,被砍杀一批后,大家鼓起勇气,顶着盾牌往前冲,试图凭借速度冲出城门,但迎接大家的是一个巨大的坑,坑里满是未干的血水,刺鼻的血腥味令人头皮发麻。 大家本能地想往两旁跑,但两旁留出的小路并不宽,仅供一人通行,大家纷纷争夺,造成大面积拥挤,跌落下大坑。 第707章:联军要撤 大坑太深,根本爬不上来。 弓箭手没有理会掉下去的敌人,只对着城门口冲上来的人射杀。 眼看城门洞里面人挤人,寸步难行,秦怀道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朝身边近卫使了个眼神,众人会意地纷纷拿起手雷丢过去。 “轰轰轰!” 一道道恐怖的爆炸声响起,火光肆掠,硝烟弥漫。 等爆炸过后,城门洞被清空,但很快又被后面冲上来的人填满。 这一幕让汉州军振奋不已,士气大涨——敌人哪里是在进攻,抢夺城门?分明是冲上来送死! 战斗变成一边倒屠杀! 敌军见大坑里的人没被射杀,能活命,一咬牙,干脆跳下去装死。 一人跳,更多人效彷。 很快,大坑里人满为患,堆积在一起,下面的人被压的喘不过气,活活憋着,但敌军退无可退,继续往里跳。 眼看着大坑就要被填满,届时敌军就能踩着同伴的身体冲进来,但秦怀道还不满足,果断命令弓箭手后撤十米,将防御圈扩大。 距离拉开,敌军冲上来就需要时间,弓箭手就能多射出去几箭,同样能将敌人射杀,防御圈大了,装的人更多。 战斗依然是一边倒屠杀! 将士们只需要挽弓,放箭,再挽弓,再放箭,累了迅速后退恢复体力,由第二排弓箭手补位,确保输出不断,简单,粗暴。 几千弓箭手这一刻就像一台缜密的杀人机器,大坑填满了,地面也铺上厚厚一层,鲜血将四周染成,血水汇集在一起,如小溪潺潺流动,在火把照耀下格外妖邪,诡异。 …… 城外,联军大营前。 突厥可汗看着城门密密麻麻拥挤的自己人,就知道城门另一头很不顺利,粗略估算,起码大几千人没了,这么打下去真的能行? 还有,那爆炸式又是什么武器? 侥幸心理渐渐松动,瓦解,消散。 瞥了眼不远处正在下达命令的论钦陵,突厥可汗悄然离开一段距离,对跟随身边的几员心腹大将低声说道:“这么打不行,人死没了,最后谁也活不成,传令下去,大营悄悄准备撤离,动作要快。”说着看向一名大将。 对方会意地点头,迅速离开。 “把进攻部队召回来,不能再打。”可汗看向另一名大将。 对方早就不想再打了,听到命令大喜,赶紧跑去。 另一名心腹大将看了眼论钦陵,低声说道:“大汉,只要我们先撤,汉州军就算追杀也只会打吐蕃,吐蕃降而复叛,仇恨于汉王更深,咱们往北撤,只要不走陇右道,汉王就不会追我们。” “言之有理。”可汗眼睛一亮,低声说道:“带着你的殿后,防止吐蕃追杀,想办法捣毁他们粮草,没了粮草吐蕃跑不快,能帮我们拖住汉州军。” “大汗英明!”对方郑重一礼,匆匆去了。 “小狐狸,刚算计老子?哼!”可汗喃喃自语,眼中杀意迸裂。 很快,突厥攻击部队撤回来。 论钦陵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没有突厥帮衬,后果不敢相信,必须将突厥绑死在自己战车上,匆匆过来,找打可汗问道:“大汗,贵军为何停止进攻?” 可汗假装愤怒地说道:“打了一天看不到希望,将士们怨声载道,本汗准备杀牛宰羊,犒赏三军,鼓舞士气后再战,最多一个时辰,杀我突厥勇士无数,这个仇本汗岂能罢休?” 论钦陵可不傻,意识到其中有诈,不由看向突厥大营,但天色漆黑,看不清状况,便继续说道:“大汗言之有理,将士们确实累了,休息一下也是好的,但不能太久,我们累,汉州军更累,时间一长,于我军不利。” “放心吧,最多一个时辰,绝不给汉州军太多时间休整,恢复元气就是。”可汗满口答应。 话说到这份上,论钦陵也不好反对,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匆回到自己大营,将心腹大将全部召集过来,郑重说道:“诸位,突厥恐怕想跑。” “什么?这些混蛋果然靠不住。” “什么时候跑?” “咱们怎么办?” 论钦陵举手示意大家别吵,沉吟片刻后吩咐道:“传令大军通知进攻,连夜埋锅造饭,恢复体力,另外,需要防止突厥临走前对我军不利,突厥最大可能偷袭我军粮草,交给你了。”说着看向一人。 对方郑重点头道:“放心吧,二王子,保管有来无回。” “设下埋伏,干掉偷袭部队,拖住他们撤离速度,咱们就能顺利脱身,有突厥殿后,汉州军就不会选择追杀我军,所以,你那边至关重要,无比保证万无一失,否则军法从事。”论钦陵叮嘱道。 “遵令!”对方郑重应道。 “那大军?”有人欲言又止。 论钦陵看着对方说道:“往南,走凤州,翻秦岭,绕行松州回吐蕃,诸位,此次出征,我军……败了!” 一句“败了”放佛抽干了论钦陵的精气神,神情低落,不再言语。 众人心有戚戚,也都沉默不语。 …… 秦州城。 秦怀道看着夺路而逃的敌军有些惊讶,居然撤了? “汉王,敌军拼命一天,跟疯子似的,完全不惜代价,怎么就撤了?不会有诈吧?”房遗爱也满脸震惊地说道。 “肯定有诈!”罗武在旁边赞同道。 “我也觉得有古怪,太反常,会不会是死太多人,扛不住,要逃?毕竟没了足够多兵马在手,朝廷会动手,既能灭口,又能立威。”罗英也说道。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秦怀道见大家想到一块儿去了,问道:“那你们说说,我军该如何应对?” “要我说,填好大坑,再饱餐一顿,天亮后杀出城,不说将敌军全部斩杀,反正论钦陵那小贼脑袋我得拧下来,顺便抢一些战利品,最好找到朝廷通敌证据。”房遗爱气愤说道。 “没错,证据很关键,你追杀吐蕃,我追杀突厥,咱们分头行动,特战军兵力少,可以让罗章过来帮忙。”罗英也赞同道。 罗武知道自己职责是保护秦怀道,很是羡慕地看着两人。 这时,安国公也赶来,急切地问道:“听说敌军撤兵了?” 安国公镇守西门和南门,一支无战事。 秦怀道将情况和大家分析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安国公意下如何?” “追,必须追,最好活捉论钦陵或者突厥可汗其中一人,那咱们汉州军的威名就算是立起来了,一己之力敌两国之兵联手,这名声,这战功,必将扬名天下,再把他们缴获的物资抢回来更好。” 所有人一边倒的同意追杀,纷纷看向秦怀道,目光热情。 秦怀道沉吟片刻,却摇头说道:“不能追?” “啊……为何?”众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秦怀道看向长安方向,目光深邃,沉重,缓缓说道:“突厥会担心我军追杀,必然不敢走陇右,只能往北,北面有武士彟带着大军驻扎,如果他不动手,必将引起民愤,所有,突厥交给武士彟去啃吧。” “那突厥呢?我带兵去追吧。”房遗爱急切地说道。 “不用,穷寇莫追,追急了会拿百姓当炮灰殿后,不可取,让他们先跑,带着战败的消息回吐蕃,吐蕃上下必然大乱,于我军更有利,等咱们找朝廷聊点事再杀过去,到时候杀穿吐蕃,直达突厥岂不更痛快?” “有道理!” “妙呀!” 众人眼前一亮,什么时候打其他大家无所谓,打就行。 罗武反应很快,追问道:“阿叔,您的意思是……捞好处?” “没错,咱们远道而来勤王,岂能空手而回?这沿途开销,军饷,战损和抚恤得朝廷报吧?如果不给,那咱们跟得跟朝廷好好聊聊,王妃也得接回去不是?”秦怀道说道,眼中杀意涌动。 这李治背后搞小动作,虽然没证据,但板子得打下去。 还有李二到底是不是失心疯,也得搞清楚。 第709章:拒圣旨 大厅里。 秦怀道担心牛家兄弟误会,生出芥蒂,解释道:“这个职务不算高,但也不低,一来你们初到,没有功劳,难以服众,二来你们不熟悉汉州军军规,打法,一切得从头开始。” “谢汉王!” 牛师赞感激地再次道谢,不高不低就是中等,初来乍到有这个安排已经很不错,旋即看向自家兄弟,想了想,继续说道:“老二、老三、老四跟着罗章将军好好学习,不得胡来,否则别怪兄长不客气。” 牛师度、牛师尚和牛师友赶紧答应。 “老四、老五、老六跟着房遗爱将军,特别是老六,你生性顽逆,以往父亲在,有人帮你善后,而今父亲不在,再敢胡来,谁也救不了你。” “大哥放心,小弟再不敢了。”一汉子郑重应道。 旋即,三人起身,郑重说道:“牛师德、牛师明、牛师敬谢汉王栽培,见过房将军。” “哈哈哈,以后就是兄弟了。”房遗爱见三条壮汉就很对脾气,特别是牛师敬,上前给了对方一拳,笑道:“在长安时没少听到你的消息,说你是霸王在身天生神力,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勇。” “不敢,房将军的威名属下心神向往,引为楷模,还请房将军以后不吝赐教。”牛师敬拱手说道,突遭大难,心性自然也改变不少。 牛师赞见最小的兄弟多了几分沉稳,不再玩逆,心中稍定。 “罗武,安排宴席替牛家兄弟接风,大军准备一番,明天开拔,去长安。”秦怀道郑重说道,一股杀意爆发。 众人感受到这个杀意,神情一凛,纷纷答应。 牛家兄弟也感受到这股杀意,意识到家仇有望,一个个精神大振。 半个时辰后。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炖肉,喝着酒,畅所欲言。 牛家兄弟也明白了汉州军军规,军制,知道副团长是常设职务,虽然不直接掌军,但也不差,凭手中战刀,扶正不过迟早之事。 牛师赞得知特战军是王牌部队,战斗力比当初李二的精锐之师玄甲军还强,参谋是军级职务,一来就和罗英平级,这份信任让人感动,踏实。 酒足饭饱,各自散去。 秦怀道回去继续睡觉,实在是太累。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岷州那边运来第二批弩失,分发下去后大军开拔,留下一个师的兵力驻守。 …… 甘露殿。 长孙无忌得知吐蕃和突厥连夜撤兵后,乱了方寸,急匆匆而来禀告。 李治一听消息也震惊不已,不可置信地追问道:“舅父,您是说吐蕃和突厥联手,二十万大军都打不过身边只有几万人的汉王,这才几天?” “臣也想不明白,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长孙无忌同样一头雾水,心中莫名有些慌,二十万联军都打不过,朝廷能行?一旦兵临长安,自己该如何自处? 想到秦怀道软硬不吃,手段果决,长孙无忌就心中发毛。 李治同样想到这点,追问道:“舅父,您的意思是汉王会来攻打长安?” 长孙无忌漠然点头,眼神阴冷。 “那怎么办?朝廷能挡住?”李治慌了。 “有一法破解,圣上可下旨让汉王南下追杀吐蕃,如果抗旨不遵就是大不敬,人人得而诛之,可号令天下兵马群起攻之,另外,给武士彟下一道旨意,让其率兵攻打突厥,许胜不许败,朝廷需要一场大捷重整威望,圣上也需要一场大捷竖立威望。”长孙无忌郑重说道,老狐狸这一刻亮出獠牙。 李治听懂了,两道旨意同时下,两边同时开打,如果秦怀道不遵守,就是抗旨,会失去民心,如果遵守,肯定斗个两败俱伤,将来不足为虑,打输了更好,就算打赢,功劳也是朝廷的,是朝廷下的旨意。 一道旨意,占尽道德、法理双重制高点。 还能剪除隐患,何乐而不去? 但一想到武士彟,李治就有些犹豫,万一武士彟打输,北方那几万大军没了事小,如何跟美人交代? 长孙无忌放佛看透李治的心思,叮嘱道:“圣上,武士彟刚刚加封,需要一场大捷,否则难以服众。” “那就依舅父所言,拟旨吧。” “圣上英明!”长孙无忌满意地笑了,目光闪烁,真实心思隐藏的极深。 李治哪里是长孙无忌这种老狐狸的对手,扶持武士彟有抗衡长孙无忌之意,帝王之术,但更多的还是博美人心。 “圣上,臣再请奏,河东道,河南道等各路已至的勤王兵马当分守西、北、南三门,以防万一。”长孙无忌继续说道。 敌军已退,按理当追击,或撤回,防守西、北、南三门,意图不言自明。 这是在放汉王啊。 李治心领神会,也怕秦怀道攻打长安,沉吟片刻,郑重说道:“准奏!” 长孙无忌低头领命,眼角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冷意。 …… 两天后,黄昏时分。 汉州军抵达咸阳,此地距离长安不过几十里,战马半天能到。 朝廷宣旨内侍在几名千牛卫的保护下来了。 秦怀道懒得讲究礼数听旨,直接讨要,内侍不愿,有违礼法,但看到虎视眈眈的众人,心中莫名发慌,只好将圣旨交出。 圣旨内容还挺长,先夸赞一通功勋彪炳,杀敌有功,勤王忠心可昭日月,然后笔锋一转,要求南下追击吐蕃,再创新高云云,好处、奖赏一个字没有。 秦怀道不屑地撇撇嘴,将圣旨丢给旁边罗武,南下追击吐蕃本就是计划之内,自然要去,但不是现在,盯着传旨内侍说道:“回去复命吧,本王自当南下追击吐蕃,奈何兵疲马乏,军中无粮,欠饷半年,军心浮动,难以再战,请朝廷补足二十万大军半年粮草军饷平息军心,南下追杀吐蕃旷日持久,人吃马嚼不易,再请朝廷预支半年粮草和军饷,本王自当南下,另外,豫章公主也该回家了。” 先要求补足半年粮草军饷,再预支半年,合情合理。 至于二十万大军这个数字,多报点不是很正常? 这可是一大笔开支,朝廷拿出来就要伤筋动骨。 内侍不过是传话而已,自然不敢答应,承诺一定带到,匆匆去了。 罗武目视内侍离开,愤恨地说道:“朝廷好大的威风,居然派一个小小的内侍来传旨,这是对汉王的羞辱,刚才应该多要点。” 按规矩,汉州军打败突厥和吐蕃,朝廷应该派重臣,带上重礼来迎接,随便打发个内侍过来,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众将脸色阴沉不语,也都气炸了。 秦怀道却笑道:“恐怕是长孙无忌的意思,故意激怒我等,想要本王率兵攻打长安,坐实反贼名声,他就可以号令天下,群起而攻之,没了本王这个刺,他的日子能好过很多。” “哈哈哈!”大家会意地笑了。 罗武直言道:“既然他想,何不成全?” “没错,末将愿率兵为先锋前往。”房遗爱主动请缨。 “你去会连累家人,别忘了房相还在长安,我去吧。”罗章站出来。 秦怀道摇头说道:“岂能遂了长孙无忌心意?先不动手,传令下去,大军在咸阳驻扎,中军入城,罗章带兵于城北选一要地驻扎,安国公带兵于城南选一要地驻扎,互为犄角,先谈着,大军也正好趁机休整,恢复战斗力。” “遵令!”被点到名字的三人郑重应道。 罗章和安国公带兵离开,中军继续往前推进,来到咸阳城下,咸阳城县令根本不敢阻拦,带人打开城门。 大军进城,征用县衙,并严令各军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城中百姓得知是汉王打败突厥和吐蕃过来,纷纷赶来围观,相互打听消息,见军队呆在县衙内不出,出来采购也给足额银子,礼貌有加,治军森严,一个个暗自放下心来。 第708章:真相 清晨时分。 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朝霞绚丽,清风徐徐。 帮受伤士卒治疗伤口一晚上的秦怀道刚眯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罗武兴奋的喊声:“阿叔,紧急情况。” “说吧。”秦怀道翻了个身继续睡,脑子晕沉沉的,实在太累了。 “阿叔,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但事情太大,不得不报。”罗武意识到吵着休息了,先致歉一句,旋即又兴奋地喊道:“阿叔,吐蕃和突厥退兵了,连夜跑的,我去现场看过,像是突厥临走前想偷袭吐蕃粮食,但被吐蕃打了个埋伏,丢下满地尸体,得有近万人。” “吐蕃方算计突厥一把?”秦怀道勐地清醒过来,一骨碌坐起,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些许,追问道:“进来说,确实吗?” 房门推开,罗武兴奋地进来说道:“确定,我亲自去查看过现场,尸体做不了假,错不了,这两人果然貌合神离,都不是好东西,突厥往北撤去了原州,吐蕃往南去了凤州,子时左右跑的,战场都没顾上打扫。” “把战场打扫干净,兵器熔炼做弩失,死马充作军粮,大军今天不动,休整一下,恢复体力,多派斥候侦查四周,以防万一,百姓给些马肉,让他们离开吧,愿意跟着也无法给,带去汉州。”秦怀道叮嘱一句,心情大定,继续睡去。 总算是打赢,这几天实在是累坏了。 罗武没有再说什么,退出房间,顺手关好门,找到房遗爱去打扫战场,派人去侦查四周,再找到那些百姓将情况说明。 故土难离,非不得已没人愿意离开,百姓带着马肉千恩万谢地离开。 秦怀道不在,军中大小事务的决定权就落在罗武身上,已经成为惯例,没人质疑,也没人反对。 罗武也有心得,填城门大坑,治疗伤兵,准备伙食,熔炼缴获的破损兵器等等,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一个时辰后,罗章带着卫兵匆匆而来,找到罗武就问:“阿叔呢?” “这几天没合眼,正睡觉,出什么事了?”罗武反问。 “牛进达七子逃出长安,找上门来,这事太大,过来问问怎么处理。”罗章随口解释一句。 牛进达是朝廷辅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位高权重,非同小可,牛进达儿子过来,牵扯太大,罗章不敢怠慢。 罗武也是大吃一惊,好好的怎么可能逃出长安,而且七子一起,肯定出事了,看了眼罗章身后卫兵,发现一些陌生面孔,心有猜测,也没多问,赶紧说道:“事关重大,随我来。” 没多久,罗武领着大家来到都督府,示意在大厅等候,自己跑去后院。 秦怀道迷迷湖湖中被人叫醒,一听是牛进达七子来犯,也意识到出事了,赶紧起身,随便洗漱一番,换上便装,跟着罗武来到大厅。 牛进达跟秦琼关系匪浅,牛进达七个儿子秦怀道自然不陌生,但熟悉的只有嫡长子牛师赞,当初平北方之乱还一起战斗过,一眼就认出。 牛师赞兄弟七个见秦怀道过来,赶紧上前行礼,郑重喊道:“见过汉王。” 声音带着几分悲切,像是受到委屈后见到家长的孩子。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坐下说话。” 大家坐下,有些拘束,但目光恳切,急迫。 牛师赞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此番前来,一是想请汉王收入账下,二是恳请汉王还家父一个公道。” “汉王府随时欢迎兄弟几个,牛老将军怎么了?”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家父……家父被逼,撞死在甘露殿,死的憋屈。”牛师赞满脸悲愤,眼中热泪涌动,想到伤心处,恨欲狂,拳头捏的紧紧的。 “说说,具体怎么回事。”秦怀道大惊,牛进达居然撞死在甘露殿? 牛师赞压下心中悲愤,仇恨,冷着脸说道:“家父奉旨回长安,圣旨严令规定时间务必赶到,时间仓促,不得不匆匆赶路,晚上露营时遭遇吐蕃偷袭,家父拼死抵抗,带着主力杀出来,回长安后长孙无忌说家父是逃兵,弃军队于不顾,百官附合,明明主力杀出来了,怎么是逃兵?这是栽赃陷害。” 战场上,遭遇偷袭再正常班不过,但能带主力杀出来,不仅无过,还有功。 这是欲加之罪。 秦怀道追问道:“确实是长孙无忌挑起的?” “是他,还找了些随同家父杀出来的将领做伪证,说大军几乎全灭,那些将领都是长孙无忌的附庸,或被收买,甘露殿上,圣上也默认不语,家父百口莫辩,不甘受辱,选择撞死以证清白。” 秦怀道脸色变得阴冷起来,追问道:“有个困惑一直想不通,牛老将军为何会被册封开府,仪同三司?如果是当今圣上有意拉拢牛老将军,没理由不管。” 牛师赞看看四周,欲言又止。 秦怀道会意的看向罗武:“让大家都散开,五丈以内不得有人。” 罗武点头,迅速示意附近值守近卫离开。 牛师赞这才低声说道:“汉王,家父特别交代过,让我寻机会告知真相,当初是长孙无忌对外宣传圣上失心疯,并以此为由软禁,带着大军撤回长安后,扶当今圣上登基,圣上见大势已去,只能妥协,但要求加封家父,并让家父守长安,掌握军权与长孙无忌抗衡,也算自保手段。” “原来如此,好一个长孙无忌,拿下牛大将军后,就真正掌握了朝廷兵马,无人能抗衡。”秦怀道恍然大悟,所有疑点瞬间解开。 牛师赞忽然变得愤怒起来,继续说道:“更可恶的是牛府摆灵堂当晚,无数死士杀进来,意图灭府,好在我早有准备,带着兄弟、家兵拼死抵抗,总算杀出府,守延平门的将领是家父当初心腹,网开一面,担心被清算,带亲信同行而来,这才躲过一劫,得天之幸见到汉王。” “知道死士是谁吗?” “不清楚,没有标识,但家父没有死仇政敌,这个时候动手,左右不过几人。”牛师赞事实其实地说道。 秦怀道点头,看向罗武交代道:“让老鬼叔传信长安,密查凶手身份。” “明白!”罗武匆匆去了。 “牛世兄,节哀,牛老将军与家父是世交,与本王也是同生共死过的袍泽,这个仇本王一定讨还公道。”秦怀道看着牛家七兄弟郑重说道。 “谢汉王!”牛家兄弟大喜,纷纷起身,一鞠到底,满是感激。 “自家兄弟,无需客气,你们带来多少人?”秦怀道追问道,牛进达勇勐善战,牛家七兄弟一看就身材魁梧,健壮如牛,都差不了。 牛师赞赶紧说道:“身边家兵还有三百左右,延平门守将带来二百左右。” 能被朝廷委任守延平,实力自然不会差,秦怀道心中迅速有了计较,正色说道:“汉州军的军制与朝廷有些区别,回头你们自然分晓,你们兄弟七个自行商量一下,三个跟罗章,三个跟房遗爱,从副团长做起,牛师赞跟罗英,先做副参谋,熟悉情况再定。” 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做正职肯定不行,得副职过渡一下。 兄弟七个不知道副团长是个什么职务,但不在意,只要能报仇,做什么都行,何况对秦怀道很相信,不会亏待自己,大丈夫当凭手上兵器取功勋。 牛师赞敏锐地察觉到罗章眼中的羡慕,意识到这个安排恐怕不低,赶紧说道:“多谢汉王,其实,从一名小卒做起就好,初来乍到,岂能贪高位?” 第710章:长孙无忌再出手 “什么?” 甘露殿内,李治听到长孙泽来报,说豫章和晋阳两位公主昨晚不见了,顿时大吃一惊,喝问道:“看守如此森严人都能不见,是不是哪天朕消失了都不知道,你怎么办差的?” 长孙泽脸色很难看,也想不通人怎么就不见了。 “都查过没?”李治追问道。 “回圣上,宫门都查过,不见两位公主出去,也不见有可疑之人进来,臣该死,请圣上责罚。”长孙泽赶紧请罪。 “两个人都看不到,你是该死。”李治呵斥一句,见长孙无忌匆匆而来,脸色很不好看,将怒火压下。 “圣上,传旨太监返回,说汉王提出三个条件才愿南下追击吐蕃。”长孙无忌一边行礼,一边缓缓说道,眼神却瞥向自己儿子长孙泽,带着几分询问。 长孙泽冷着脸不语。 李治一听还有条件,火气更大,问道:“身为臣子,本该兢兢业业,忠心王事,居然提条件?简直岂有此理,他这是想干什么?” 长孙无忌父子俩都不接话,眼观鼻鼻观心。 李治没有等待回复,脸色更难看了,但又不得不将怒火压下去,憋着,坐下来,眼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心思,追问道:“舅父,哪三个条件。” “其一,以兵疲马乏,军中无粮,欠饷半年,军心浮动,难以再战为由,请朝廷补足二十万大军半年粮草军饷平息军心……” “他好大的胃口,哪来的二十万大军?”李治愤怒地打断道。 长孙无忌撇撇嘴没接话,哪来的?当然是狮子大开口来的,这还用问? 李治是气得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并不傻,很快想到什么,更气了。 这一刻,李治有些理解自己父皇当年被气的心情,压着火继续问道:“还有呢?一并说出。” 长孙无忌继续说道:“其二,以南下追杀吐蕃旷日持久,人吃马嚼不易,再请朝廷预支半年粮草和军饷;其三,迎娶豫章公主。” “什么……还要半年?”李治气得当场暴走,一把将桉几上奏本,笔墨纸砚全部扫在地,曾地起身,握紧拳头,恨不能找人打一架泻火,但一想到秦怀道的赫赫战功,朝廷不是对手,怒火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奈和苦涩。 “舅父以为该如何处置?”李治身心疲惫,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长孙无忌漠然一笑,回答道:“老臣故意派内侍去传旨,极近羞辱,没想到汉王居然忍住,没有直接动手杀到长安,朝廷也就没有出兵平乱的借口,可见此子难缠,为今之计只有一策,谈判。” “谁去谈?”李治追问道。 “房相!” “房相卧病在床多日,岂会愿意?”李治追问道。 “那就让他愿意。” 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沉声说道:“房相身怀天下,最不愿看到刀兵再起,必然愿去,此事交给老臣便是,不过,谈判底线还得请圣上定夺,老臣的意思是粮草军饷可以给,不给会寒了所有勤王大军的心,失去大义,民心,但不能多给,毕竟朝廷也难,不如就十万大军半年所需粮草军饷吧。” “行,那就照此去办吧。”李治心身疲惫,颔首同意。 “那豫章公主那边?”长孙无忌提醒道。 “人不见了。”李治想杀人的心有冒上来,看向长孙泽。 “不见了?”长孙无忌也看向长孙泽,喝问道:“说,什么情况?” 长孙泽只好将情况再次说明。 长孙无忌一听人莫名其妙失踪,也吓了一跳,那可是后宫,有无数内卫把守各门,而且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人就算插翅也难飞,怎么可能会失踪? 到底是老狐狸,长孙无忌没有无能愤怒,反而将愤怒压下,快速思考片刻,看向李治说道:“回不回在弘义宫那边?” 弘义宫软禁着李二,人藏在里面不是没可能,但李治不清楚,看向长孙泽。 长孙泽赶紧说道:“去查过,没有。” 长孙无忌再次思忖片刻,沉声说道:“后宫禁地,外人无法踏足,人岂会莫名其妙失踪,难不成飞出去了?查,必须查清楚,否则后宫不宁。” “父亲,内卫正在查!”长孙泽赶紧说道。 “没用的东西,查不清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长孙无忌破口骂道,没有豫章,光有粮草军饷肯定无法安抚汉州军南下,这可怎么办? 想了想,长孙无忌继续说道:“让南衙司那边动起来,以抓捕细作为由满城搜捕,务必找到人,另外,派人去秦家庄看看。” “秦家庄?”李治脸色微变。 长孙泽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说道:“父亲,您的意思是秦家庄那边出手,把人救走了?孩儿倒是听说秦家庄那边掌握飞天手段,不会是用那手段将人飞出去了吧?可人怎么进来的?” “蠢货,你不知道去查吗?还有,此等飞天手段太过危险,必须杜绝,让秦家庄交出来。”长孙无忌阴沉着脸说道。 “交出来,万一不交?” “你手上的刀兵是干什么的?” 长孙泽提醒道:“可要是打起来……激怒了汉王?” “记住,以追查公主和凶手为由,大义不能丢。”长孙无忌叮嘱道,巴不得秦怀道一怒之下攻打长安,只要动手,就是反贼,就会失去民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朝廷就可以站在大义制高点予以谴责,就可以出兵平乱。 长孙泽没理解其中深意,但不敢忤逆自己父亲,赶紧去办。 李治看懂了长孙无忌的手段,但没反对,等长孙泽走远后说道:“舅父,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吧,朕有些乏了。” “老臣告退!”长孙无忌暗喜,要得就是全权负责。 目视长孙无忌离开,李治的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悔恨,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圣皇后画像,心情复杂,久久不语。 …… 长孙无忌离开皇城,匆匆来到梁国公府。 书房里,房玄龄正在看书,听到管家来报时有些惊讶,宦海沉浮几十年,政治敏锐力何等强悍,马上意识到来者不善,思忖片刻,猜到了来意,脸色一变,赶紧叮嘱道:“管家,马上派人通知夫人按计划撤离,动作一定要快。” “老爷,真的哪一步了吗?”管家脸色大变。 “你跟我多年,可曾见过老夫判断出错?长孙无忌无事不登三宝殿,快去,宁可做错,不能不做,也是时候离开了。” “那您怎么办?”管家急了。 “老夫留下虚与委蛇,拖延时间,放心,长孙无忌生性狡诈,多疑,怕死,会留着老夫这条命将来跟汉王谈判,老夫不会有事,但家人不同,快去吧,另外,你亲自去带长孙无忌过来,换个人去会引起他怀疑,那头老狐狸谨慎的很。” “明白!”管家匆匆离开。 “朝廷,到这一步了吗?” “圣上,你可曾想到会到这一步?” 房玄龄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甘和无奈。 没多久,长孙无忌过来,见房玄龄正悠闲地看书,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下,笑道:“房相好雅致。” “不敢,老夫哪还是什么宰相,不过是一赋闲老叟,不知道长孙大人来访有何贵干?”房玄龄放下书,神情澹然,话里却暗藏机锋。 两人共事几十年,彼此太熟悉了,长孙无忌直奔主题道:“房相是明白人,老夫就直说了,汉王吞并咸阳,以兵疲马乏为由拒绝南下追剿吐蕃,向朝廷索要二十万兵马一年的粮草军饷,朝廷国库亏空,哪里支付得起,圣上希望房相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走一趟,以免烽烟再起。” “谈判底线呢?”房玄龄反问道,心中已经猜到朝廷算计。 “十万兵马半年粮草军饷,再多朝廷可拿不出,国库情况房相清楚。” “什么时候去?”房玄龄试探道。 长孙无忌感觉到不对劲,太顺利,太平静了,试探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房相放心,你不在,府上安全交给老夫,保证万无一失。” “你威胁我?”房玄龄故作愤怒地说道。 “房相这是什么话,而今长安动荡,就连豫章公主和晋阳公主都在宫城失踪,梁国公府岂能安全?对了,汉王还有个条件,要求迎娶豫章公主,还需房相周旋一二,等拿下吐蕃后圣上会大加封赏,亲自主持大婚,普天同庆。”长孙无忌看似随意地叮嘱,也不透露公主失踪一事,实则暗藏杀机。 不去,梁国公府就别想安全! “半年太少,恐谈不下来。”房遗爱久经官场,拖延时间的手段炉火纯青。 第711章:房玄龄应对 半个时辰后。 长孙无忌走出梁国公府,心身疲惫,第一次感受到了房玄龄的难缠,好在对方答应,回头看一眼平静的国公府,不放心地对随从问道:“可曾有人出去过?” “大人,我等一来就封锁了各大出口,没人出去。” “那就好,最近长安不太平,看紧点,没本官的命令不允许放一人出府,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否则提头来见。”长孙无忌丢下一句话,钻进马车。 马车辚辚而去。 刚回到府衙大门口,一人匆匆跑来,低声说道:“大人,城内忽然谣言四起,说大人与吐蕃、突厥暗通曲款,粮草资敌,让吐蕃和突厥联合攻打汉王,传的速度非常快,暂时无法查到源头。” “什么?”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流言如刀,处理不好后果很严重,心中莫名一慌,喝道:“调家族死士密查,再让南衙司那边给本官彻查,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遵令!”对方抱拳领命,匆匆去了。 长孙无忌看向皇城方向,喃喃自语道:“太上皇,是你的手段吗?” 想了想,又觉得被软禁起来的人没这个能力,倒是听说吐蕃有一张巨大的情报网在长安城,不会是吐蕃故意这么做,好挑起朝廷内乱,从容脱身吧? “想害老夫,你找死,那就成全你!”长孙无忌暗自思忖,脸色铁青,对身边一人说道:“去一趟兵部,让兵部发函,八百里加急,责令兴州、梁州、利州和松州,务必拦住吐蕃大军,否则严惩不贷。” “遵令!”对方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吐蕃,无耻小儿!” 长孙无忌低声骂了一句,就要进大门。 “等一下。”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长孙无忌回头一看是魏征,蹙眉问道:“魏大人有事?” 魏征快步上前,脸色不善地问道:“老夫听到一些对长孙大人不利的谣言,特意去官仓查看过,四大官仓一共少了十万石粮食,长孙大人不会真的资敌吧?本官有监察之权,还请长孙大人说明一二,否则本官只能上奏圣上。” “本官资敌?简直可笑!” 长孙无忌袖子一甩,朝前走去,根本不解释。 魏征感受到了长孙无忌的无视和不屑,心中大怒,喊了两声,见长孙无忌头也不回,气得浑身发抖,匆匆上了自己马车。 没多久,魏征来到梁国公府附近,看到门口满是千牛卫,并不是房府家丁,心中一惊,示意不要停,从大门口前方的街道直接同行,绕行一圈,其他门也都被重兵看守,赶紧示意回府,想起房玄龄之前的种种交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真到这一步了吗? 回到府上,魏征直奔书房,让下人找来长子魏叔玉,直言道:“还记得为父前些天跟你说过的事吗,准备的如何?” “已经准备妥当。”魏叔玉赶紧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不要怀疑,梁国公府已经被重兵监视,为父刚才找长孙无忌说谣言之事,追查粮食,看得出对方很是不屑,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长安要出大乱子,马上按计划行事,去咸阳。”魏征叮嘱道。 “嘶——长孙大人居然?” “别多问,别多言,时间紧迫,快去,记得通知其他几家与汉王交好的国公府,一定要通知到国公本人,不能是管家或者其他人,以免泄密。” “父亲放心,马上去办。” 魏征怔怔地看着窗外蓝天白云,不由得想起当初李二礼贤下士,几次邀请自己入世,而今却时过境迁,面目全非,心情沉重,久久不语。 …… 咸阳,县衙后院却一片欢声笑语。 秦怀道都没想到豫章和晋阳两位公主会选择逃离长安,来寻知己,这份勇气和执着让人感动,还好当初赠送信鸽用以联络。 一番嘘寒问暖后,秦怀道目光落在沉梅身上,夸赞道:“沉梅,这次你立下大功,本王铭记于心,长安就不要回了,先跟在本王身边,回头去汉州王府,快一年没见你儿子了吧?” “多亏王德公公相助,指点密道,否则难以脱困,属下不过略施易容手段,不敢贪功,王德公公囚禁天牢,让属下带句话,如果可以,恳请汉王营救圣上,汉王,也不知我儿现在如何了?”沉梅赶紧说道,眼中浮现一抹柔情。 秦怀道笑道:“本王出征前一天还见你儿与薛大哥儿子干了一架,居然打了个平手,虎头虎脑,将来肯定不凡,薛大哥有意收为徒弟,不过,这事得等你回去自行定夺,本王可不敢做主。” “啊?” 沉梅脸色大变,跟了秦怀道这么久岂能不知道薛大哥是谁?自己儿子居然跟那样的大人物儿子打架,这不是嫌命长吗? 古怪的是那样的大人物居然要收自己儿子为徒?这是何等的荣幸,而汉王居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给足自己尊重,让自己决定。 这一刻,沉梅感觉一切都值了,庆幸当初的选择,赶紧说道:“我儿顽逆,冲撞了薛将军之子,回头属下一定严加管教。” 秦怀道看出沉梅的谨慎和担忧,笑道:“你不用紧张,更不用担心,本王对敌人确实凶残,但对自己人自问还不错,汉王府讲人情,不是你以前待过的杀手组织,孩子不能太久离开母亲,回去后留在汉王府,挑选人手组织一支暗卫,专门负责保护三位王妃安全吧。” “谢汉王,属下一定肝脑涂地,保证三位王妃安全!”沉梅郑重应道,心中暖暖的,保护王妃可是大事,这份信任和重托太重,让人感动。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沉梅离开后看向豫章和晋阳。 两女忽然感觉气氛一变,有些压抑,不由紧张起来,离开王宫后两人就什么都没了,要是被嫌弃,根本活不下去。 “秦哥哥,你怎么了?”豫章忍不住问道。 “你不会不收留我们吧?虽然我们逃出皇宫,有违礼法,但我们可是良家女子,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这么干啊?”晋阳有些不满地撅起来嘴。 经历大难,自然敏感,如受惊的兔子。 秦怀道感受到两女的紧张和担忧,赶紧说道:“别担心,回去就大婚。” “这还差不多。”晋阳满意地说道。 豫章也松了口气,脸色变得羞红起来,说道:“忽然这么严肃,吓死个人。”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父皇而今怎样?” “父皇?” 两人相视一眼,旋即同时摇头。 “什么意思?”秦怀道有些懵。 豫章赶紧解释道:“父皇在弘义宫,外面有人看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们也不清楚父皇现在情况。” “看守负责人是谁?” “长孙泽!”晋阳抢着说道。 “长孙家果然有问题。”秦怀道沉声说道,眼中精光闪烁。 “我们也觉得有问题,可我们女流之辈……”豫章欲言又止。 秦怀道摆摆手,笑道:“这些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能来,那是对我的信任,我和高兴,但不要传出去,于名声不好。” “嗯,听你的。”豫章答应道,满脸娇羞如过门的小媳妇。 将两女安顿好,秦怀道匆匆来到县衙议事大堂,这是县令升堂理事之所,让人叫来李老鬼叮嘱道:“老鬼叔,让长安那边在加把料,就说长孙无忌意图用公主和亲,结交吐蕃为外援,意图谋反。” “明白。”李老鬼赶紧记下。 “还有一事,传令贾管家,让他小心秦家庄安全,本王怀疑长孙无忌会对秦家庄动手,试图激怒本王出兵,再让贾管家联络以往合作的所有商号,就说汉州什么都缺,让各商号准备货物前往汉州交易,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明白,属下亲自操办。”李老鬼郑重应道。 “报——”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第712章:李治悔恨 “启禀汉王,斥候来报,发现梁国公家人一行,距此地四十里左右,正被一群黑衣人追杀,罗将军已经带人营救,令属下来报。”一名斥候冲进来。 所有人听到梁国公三个字脸色大变,特别是房遗爱,冲上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喝问道:“身份确认过?黑衣人多少?” “回房将军,罗将军确认过,黑衣人五百左右。” “汉王。”房遗爱迅速扭头,看着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末将要……” “去吧。”秦怀道果断命令道。 “谢汉王成全。”房遗爱说着冲出去。 “罗武,带人去接应一下,告知罗章,斥候尽量往长安靠,说不定还会有人过来,一旦发现,马上接应,不惜开战。”秦怀道想到什么,赶紧交代道。 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目光一沉,落在地图上,暗自思忖。 梁国公房玄龄家人过来,可见长安暗流涌动,已经到了爆发边缘,魏征、段志玄、刘弘基、薛万彻等人和自己有关联,其家人见势不妙会不会过来?倒是小看了长孙无忌的狠辣,希望来得及。 两个时辰后。 罗武带着一大帮人过来,有房玄龄家人,还有魏征、段志玄、刘弘基和薛万彻家人,自己担心的居然都过来了。 一番寒暄后得知大家早就约定好,无论谁家先出事,马上撤离,分开走,从不同城门悄悄出城,但在约定的一处山庄汇合,然后一起过来。 只是,大批人出城难免暴露,引来神秘人追杀,凶手身份不明。 还好各府早有预防,都带着精锐家丁,加上段府、刘府和薛府年轻一代武力不俗,联手反击,边打边撤,总算坚持道罗章带兵赶去,死士也够狠,无一人投降,全部战死,身份难以追查。 但大家将这笔帐算在李治、长孙无忌身上。 秦怀道让人叫来豫章,带着内卷去后院安顿,带着魏征、刘弘基来到书房坐下,一边泡茶,一边直言问道:“魏大人,刘大人,为何不见段志玄段大人和房相同行?长安倒地发生什么事?” 魏征直言道:“段志玄老大人上个月仙逝,至于房相,长孙无忌去了一趟梁国公府,出来后将房府软禁,房相或许是察觉到什么,在软禁前让家人先一步离府,老夫察觉异常,马上通知大家,启动撤离计划。” “软禁?长孙无忌,又是这个老匹夫。”秦怀道愤怒地说道,想到段志玄,叹息道:“段老大人仙逝,可惜了!” “病逝,年纪到了,谁都免不了一遭,倒是我们这些活着的老东西,没想到会看到朝廷走到这一步,还不如死了,眼不见为净。”刘弘基插嘴说道。 “刘大人切勿灰心,无论朝廷如何,大唐还是那个大唐,百姓还是那个百姓,大不了重建朝廷就是,哪有不朽的朝廷?”秦怀道安慰道。 魏征和刘弘基第一次听到秦怀道说出这份心思,两人交换个眼神,如果是以前,肯定劝说一二,不想看到朝廷动荡,烽烟再起,但现在是朝廷先烂了,甚至对大家赶尽杀绝,那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两人没有吭气,沉思不语。 秦怀道也能理解两人的心思,魏征还好点,毕竟是旧朝臣子,刘弘基可是跟着李二打江山的开国之臣,为大唐立国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九死一生,感情不一样,大唐在刘弘基眼里就像自己的孩子,不忍破坏。 想了想,秦怀道提议道:“两位大人,不如回汉州和卫国公作伴吧,汉王府有四部,军部、民部、法部、财部,卫国公掌军部,统领汉州军,恳请魏大人去执掌法部,主管汉州司法一事。” “汉王府四部,听着和朝廷六部不一样,你这法部什么章程?朝廷有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相互制衡,但实际上难以公平,老夫一生追求公平,公正,汉王有何教我?”魏征反问道。 秦怀道知道魏征这是在考校自己,笑道:“法部统领汉州所有司法之事,下设四院,立法院、执法院、检查院、司法院,立法院负责立法,一切律法必须由立法院通过方可执行,就算本王也不得干涉,立法院由精通律法之人和各部门代表,士农工商等百姓代表组成,有提案权,提案后每年集中审核通过,成为律法。” “士农工商选派代表,提案,审核,立法,可搜罗各界声音,要求,避免律法不公,有点意思,后面三个呢?”魏征眼睛一亮,放佛打开一扇新世界大门,以往许多想不通的事情忽然明悟。 “执法院类似刑部,只负责侦缉、抓捕、审讯,但无判决权,换言之,是否违法刑部说了不算,各县县令说了也不算,交由司法院审判,司法院只负责审判,类似于大理寺,检察院则负责监督、检查,提起诉讼等,类似御史台,一旦四方都无法解决,或出现问题,上面法部统一协调,避免各部门相互推诿,胡来。” 魏征担任御史台多年,多律法之事最熟悉,感受最深,兴奋地说道:“法部下设四院,各司其职,却又相互监督,一旦出现问题,由法部协调处理,这个办法可以集权,将效率提高,但也会出现问题,法部内部独大,朝廷出现问题,最终由圣上裁决,你这儿由法部自信裁决,会有隐患。” “你是说绝对权力造成一部独大,水泼不进,滋生党派?”秦怀道反问,见魏征点头,笑道:“无妨,可通过人事解决,换人就是,如果全烂,那就全部换,本王还会推出代表监督制,就是立法代表监督法部,业绩考核制,人事任免全凭业绩考核来确定等等措施,有的是办法。” “快,具体说说,只要能行,这法部老夫接了。”魏征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放佛看到多年追求即将实现。 秦怀道只好将自己的想法结合后世一些先进理念,理论和思路详细说明。 魏征担心记不住,拿起笔快速记录,眼角都笑得眯成一条缝。 刘弘基倒是能理解魏征的过激反应,如果有人跟自己讲绝世兵法,恐怕也和魏征一样迫不及待,想到秦怀道精通兵法,战无不胜,心中莫名有些期待。 …… 甘露殿。 李治心情就差到极点,几位国公家人逃离长安的消息已经传来,让李治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追杀,一种朝廷失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怀疑长孙无忌。 这一坐就是良久,却发现身边都是长孙无忌的人,就连这宫中也都是,自己已经被架空,外面情况全靠长孙无忌的人了解,真假难辨。 这个发现让李治遍体生寒,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坐就是半天。 直到天擦黑时分,李治来到弘义宫,想见自己父皇一面,到了门口却迈不动脚,不敢进去,也无颜以对。 沉吟良久,还是理智战胜愧疚,家族为重,便朝里走去。 刚进门,里面走出一个人,行礼道:“参见圣上,圣上怎么来了?” “朕来见见父皇。”李治压着火,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 “太上皇刚刚睡下,恐怕不妥。”对方赶紧说道,没有让开的意思。 “长孙冲,你什么意思?”李治忍不下去了,喝问道:“朕来见自己父皇还需要你同意不成,给朕滚开!” 但长孙冲一动不动,眼中满是讥讽。 第713章:虎威不倒 弘义宫。 长孙冲漠然说道:“圣上此言差矣,臣是驸马,也算太上皇半个儿,理当留在这儿尽孝,圣上有事尽管吩咐就是,臣必定尽职尽责,太上皇有令,休息时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臣也是奉命行事,别让臣难做。” “你……滚开!” 李治勃然大怒,一把将长孙冲推开,就要往里走。 随长孙冲而来的护卫纷纷拔刀,目光凶狠。 李治感受到了一股杀意,毫不怀疑这些人真敢下死手,胆气一泄,盯着长孙冲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圣上,您在甘露殿待着,平时去太极殿上上朝,多好,不该来这儿啊,您这一来,臣很为难。”长孙冲一脸漠然表情。 跟过太子李承乾造反,早就对皇族没了敬畏之心。 而今长孙无忌当权,长孙冲再次跳出来,被安排看守李二,心中戾气也跟着跳出来,野心开始膨胀,忽然拔高声音喝道:“来呀——” 护卫围拢上来,虎视眈眈,眸光凶狠如狼,作势欲杀。 长孙无忌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请圣上回宫!” “请圣上回宫!”护卫齐声喝道,杀意冷冽。 李治后宫长大,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浑身发抖,悔恨的泪珠在眼中打转,但拼命忍着,维持皇家脸面。 但长孙冲毫不客气地继续羞辱道:“圣上还小,很多事不懂,不如先回宫休息,这儿的事交给臣便是,臣是驸马,也是圣上的姐夫,自然要替圣上分忧。” “长孙冲,小心报应。”李治愤恨地说道。 “报应?哈哈哈……” 长孙冲忽然大笑起来,透着几分疯狂,几分歇斯底里,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脸色一寒,冷冷地说道:“太上皇当初囚禁其父高祖在此,而今你囚禁自己父皇在此,算不算报应?” “你……” “怎么,后悔了?当初要不是,太上皇会来这儿?”长孙冲不屑地说道:“做了就要认,你以为皇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要承担后果的,当年,要是皇位传给太子,哪儿会有这么多事?说起来,你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子杀父,父杀子,哈哈哈,也不知道历史会怎么评价。” “怎么评价你是看不到了。”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谁?”长孙冲警惕回头,看到来人脸色大变。 “父皇?”李治看到来人却是眼睛一亮,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渴望家长保护,疼爱。 “废物,当初跟朕谈判、逼朕传位的威风哪儿去了?一个臣子而已,也把你吓成这样,简直丢老子的脸,你记住,我李家儿郎可杀不可辱,大不了一死,今天就让老子教你最后一次,为帝者,当无畏一切。”李二说着看向长孙冲。 一股可怕的威严爆发,铁血,霸道,无所畏惧。 长孙冲哪里扛得住,本能地后退几步。 李二却忽然出手,一个健步窜上去,抓住一名护卫握刀的手,顺势抹掉对方脖子,战刀在手,如勐虎一般扑上去,勐噼向长孙冲。 长孙冲大骇,本能地连连后退,旁边一名护卫反应过来,将长孙冲扑倒。 “噗嗤!” 锋利的战刀将这名护卫砍得惨叫一声,当场毙命,献血大涌。 其他护卫也反应过来,纷纷举刀就要下死手,长孙冲赶紧喊道:“别动手” 护卫将李二团团围住,凶光大盛。 李二见机会错过,盯着长孙冲,却对李治说道:“看到没,他不敢杀老子,也不敢杀你,弑君这个罪名,他长孙家背不起。” “你……你别逼我。”长孙冲瞬间红了眼,像是受到莫大羞辱。 “逼你又如何?来,有种朝老子脖子上砍。”李二不屑地喊道,仿佛又回到当初打江山的时光,什么尸山血海没趟过,什么阵仗没见识过,不屑地继续说道:“当年老子落到瓦岗寨之手都没怕过,不敢动手是吧?那老子今天就砍了你。” 说完,战刀一震,唰唰几刀砍翻身边两名护卫,再次朝长孙冲扑去。 长孙冲吓得赶紧跑,有护卫上前来,挡住李二。 李二到底是上了年纪,又砍翻两人后终归不敌,被抢了战刀擒住,也不挣扎,盯着长孙冲喝道:“逆子,当初就该杀了你,要不是你姑临死前叮嘱过,要善待你长孙家,你能活到今天?真以为当初假死老子不知道?” “怎么,后悔了?”长孙冲气的脸色铁青,愤恨地说道:“当初你要是传位太子,哪来的后面造反,哪来的今天,说到底,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凭什么厚待四王子?凭什么处处苛责太子?” “因为他是太子,自然要严于律己,要高标准要求。” “那你也不该厚道四王子,给人错觉,让人以为你有意传位四王子,否则太子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李二脸色一怔,勐然想起当初秦怀道也说过类似的话,喝道:“可朕还是把泰儿赶去封地,全心培养,结果呢?” “哈哈哈……” 长孙冲忽然大笑起来,带着几分癫狂说道:“你以为去了封地就没事了?谁不知道朝廷近半臣子都是四王子的人,你可知道百货阁也是太子的产业,长安几次大事背后都是他在背后推动,可你呢?不给太子宽容、理解、包容,只知道严厉对待,不管对错,不问是非,除了骂,你还做过什么?可曾想过背后真相,可曾真心关心过为何?” “怎么没过问?”李二呵斥道。 长孙冲继续说道:“你是过问,但都是偏听,一家之言,你可曾想过那些给你真相的人,背后都已经投靠四王子,就连你最信任的暗卫都是四王子的人,你听到的又怎么可能是真相?” “我……”李二脸色大变,仔细思索过往种种,却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可长孙冲现在都态度不像是在撒谎,也用不着撒谎,这意味着什么? 细思极恐! “泰儿城府、心机如此之深?”李二喃喃自语,还是不相信。 长孙冲心中怨气彻底爆发,继续说道:“你可知四王子准备派人去接触汉王,意图谋反,四王子要是登基,我长孙家必然灭族,你说我长孙家该如何自处?” “接触汉王,谋反?” 李二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倒是小看了泰儿,隐忍至今,颇有几分朕的本事,治儿,你怕死吗?” “儿臣不怕!”李治莫名多了几分勇气。 李二满意地说道:“好,不愧是老子的种,咱们爷俩一起上路,他长孙家就是弑君之罪,万世骂名,你四哥将来夺了江山,大唐还姓李。” “不可能,汉王绝不会答应。”长孙冲吼道。 “那又如何?大不了江山姓秦,那小子是朕女婿,半个儿,为人仁义,气度不凡,老子的江山交给那小子手上,起码李氏全族能保住,老子也能瞑目,而你长孙家族得灭族,哈哈哈……” “你?”长孙冲慌了。 李治也反应过来,由衷说道:“父皇英明,儿臣不怕死,最担心的就是族人,既然没了后顾之忧,这傀儡不做也罢,黄泉路上陪着父皇一起走。” “那可由不得你。”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名锦衣华服男子过来,正是长孙无忌。 “见过父亲!” “参见家主!” 长孙冲和护卫赶紧行礼问候。 长孙无忌摆摆手,径直走到李二跟前作揖道:“参加圣上!” 李二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像见。 “圣上这是何必呢?不管怎样,长孙家和圣上也是一家人。”长孙无忌说着叹息一声,又朝李治行李,礼数周全,态度一丝不苟。 但怎么看都有些讽刺! 李二自嘲地说道:“当年,皇后劝朕可以善待你长孙家,却不可厚待,以免引来杀身之祸,现在看来,皇后早就看出你长孙无忌有反骨,亏朕还暗中立下旨意,让你做辅政大臣,扶持治儿治理天下,现在看来,朕错了,错的离谱!” “圣上暗中立过旨意,在哪儿?”长孙无忌脸色大变。 “朕御驾亲征时留下的,还不止一道,至于在哪儿,你恐怕看不到了,哈哈哈。”李二得意地笑了,带着几分不屑,几分悔恨,几分愤怒。 “你……你在故弄玄虚。” “你猜?”李二不屑地笑了。 长孙无忌对李二的性格和为人实在是太了解,忽然有些慌了,喝道:“看好他们,皇宫就这么大,不信找不到。” 说着赶紧离开,步伐慌乱,急促。 第714章:兵临长安 三天后,上午。 汉州军忽然出现在长安城以西,沿途遇到的朝廷斥候全部抓获,不曾走漏任何风声,毫无征兆,吓得西城的金光门、延平门守将如临大敌,赶紧示警、戒备,一边派人进攻禀告,寻求支援。 原本驻守在城西的各州勤王军纷纷避开,让出地方。 许多百姓上城墙查看,相互打探情况,得知是汉王领兵后,一个个瞬间不紧张了,反而很是期待,长安城内百姓谁不知道跟着汉王能赚钱,有好日子过?谁不知道汉王真心对待百姓,没有高高在上的官架子? 朝廷那位置谁坐老百姓并不在乎,只要对自己好就行。 很快,大家看到一人一马过来。 马通身洁白,高大威勐,气势不凡。 人一身亮银锁子甲,脖子上围着一条洁白的貂皮围巾,那是当年出征高句丽时豫章赠送的,没有带兵器,策马而行,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正是秦怀道。 很快,有百姓认出,大声喊起来:“汉王,真是汉王!”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呼喊声越来越大,响彻城墙。 守城门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心情复杂,明明带兵而来,形同造反,却得到百姓欢呼,欢迎,这叫什么事?一旦攻城,自己是打,还是不打? 汉州军前,魏征等人看到这一幕也很是感慨,刘弘基更是直言说道:“带兵而来,于礼不合,形同谋反,却得到百姓厚待,汉王民心之高,老夫佩服,此情此景,也算开创历史了。” “确实如此,从某种角度来说,明明是敌人,却得到百姓欢迎,历朝历代无人做到,老夫也低估了汉王在百姓心中地位。”魏征感慨道。 房遗爱着急地说道:“魏大人、刘大人,晚辈只想马上进攻,杀进去救出家父,不知两位大人可有办法让汉王下令进攻?” “莽夫,上兵伐谋懂吗?”刘弘基斥责一句,不再开口。 魏征看向房遗爱,笑道:“等着吧,汉王肯定有办法,别忘了昨天朝廷忽然对秦家庄动手,抓了不少人,查抄工业城,就连贾管家也不能幸免,贾管家于汉王而言,形同长辈,否则不回急着出兵。” “快看,到城下了。”刘弘基提醒道。 大家纷纷抬头张望,竖起耳朵,想知道秦怀道接下来会怎么做。 打,还是不打,全在秦怀道一念之间。 城下一箭之地外,秦怀道勒马停下,打量着前方雄伟壮阔的城池,心情有些复杂,要打破城门杀进去吗? 可不杀进去,怎么救出秦家庄众人? 心念闪过,秦怀道举手示意,等百姓安静下来后大声说道:“诸位长安城的百姓,某,秦怀道,你们的老朋友回来了。” 没有提汉王,自降身份,却一下子拉近身份。 “汉王威武!” “欢迎汉王归来!” 老百姓纷纷大喊道,想法质朴,简单,存粹,谁给自己好,自己就该对谁好,做人要讲良心。 秦家庄被查抄一事昨天就传开,在秦家庄做工的人今天全部失业,人心惶惶,正担心以后不知道怎么办,却没想到汉王今天就出现在城外,消息像一阵飓风席卷整个长安城,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围观。 守城将士不敢阻止,怕引起公愤。 好一会儿,秦怀道才让大家再次安静下来,大声喊道:“诸位,长孙无忌抓我秦家庄人,抄我秦家庄产业,让大家无工可做,罪该万死,但更大的罪恶是以粮资敌,贿赂吐蕃、突厥引为外援,并软禁太上皇和圣上,意图谋权篡位。” 反正百姓不知道真相,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将舆论搞起来再说。 “什么?长孙大人资敌,还想谋权篡位?” “长孙大人软禁太上皇和圣上?” “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汉王还能骗我们不成?” “就是,谁见过汉王骗人?” “汉王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从不骗人。” 百姓们众说纷纭,七嘴八舌,但意思渐渐一边倒,开始慌了。 这时,秦怀道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在下恳请大家马上回家,关闭门窗,看好家人,不要外出,以免误伤,一个时辰后进攻开始,打扰大家了!” “什么,汉王要进攻?” “废话,不进攻怎么救出秦家庄的那些人? “不进攻秦家庄以后怎么开工,我们以后吃什么?” “对对对,快走,快走。” “可进攻长安形同谋反,是反贼啊。”有人提出质疑。 但很快被更大声音淹没:“什么?造反?” “关我们什么事?” “谁当天子咱们老百姓还不是一样做工,种田,纳税,服徭役,管他的,汉王最体恤百姓,让汉王做天子更好,走,走,走……” “得得得!” 一支庞大的骑兵呼啸而来,神情冷漠,手按战刀,杀气阵阵,为首战将更是大吼道:“敢登城墙者,斩,全部下来,快点。” 声音冷漠,霸道。 有人认出主将身份,和相熟的人低声说道:“那不是长孙家的人吗?” “没错,是他,好像叫长孙涣,快走,别被砍了。” “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哪有咱们汉王亲切。” 众人低声骂咧着,赶紧跑下城墙,迅速回家。 长孙涣匆匆登上城墙,看着前方的秦怀道喝道:“汉王,无圣上旨意,私自带兵过来,你要造反不成?还不速速退去。” 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直接无视,高声喝道:“城墙上的将士们听好了,一个时辰后进攻开始,想替长孙家族卖命,搏个前程的,以造反罪论处,抄家灭族,一个不留,不想卖命的,让你们回家不现实,你们的长官也不会答应,一会儿打起来,只需放下兵器,抱头蹲下,投降不杀,事后绝不追究。” 说完,一勒马,扬长而去。 长孙涣听到这番话脸色大变,大吼道:“一派胡言,你兵临长安,是大大的反贼,罪该万死,人人得儿诛之,所有人听我命令。” 守城将士们纷纷看过来,脸色复杂。 长孙涣继续大吼道:“圣上有旨,杀敌一人者,赏银一贯,杀敌校尉者,赏银百贯,每高一级,赏银加倍,杀汉王者,封万户侯。” 按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然而,守城将士们一言不发,心思各异。 长孙家是否资敌,软禁圣上大家不清楚,但清楚一件事,秦家庄被莫名其妙查抄,所有物资全部拉进长孙家,而不是国库,还有几位国公离开长安,梁国公被重兵包围,种种迹象表明长孙家有问题。 没人是傻子,为朝廷,为大唐而战,死得其所。 但为长孙家而战,死了还得背个反贼罪名,子孙后代抬不起头,没人愿意。 真相不明,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身事外,大家纷纷看向守将。 守将感觉到了士气的低落,脸色未变,示意长孙涣到一边,低声说道:“大人,兵无战意,恐怕要出事,最好调禁军过来。” “怎么,你也想脱身?别忘了拿着我长孙家好处,没有我长孙家,你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我长孙家完了,你也跑不了。” “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是担心兵变。”主将赶紧解释道。 “兵变?你手上的刀干什么用的,不知道镇压?本大人带来五千羽林卫,谁敢造反,投靠汉王,格杀勿论。”长孙涣冷冷地说道。 “得得得!”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守护马车的是禁军。 长孙涣认出马车,赶紧上前迎接,恭敬说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马车停下,从里面走下一人,正是长孙无忌,后面还跟着一人,是房玄龄。 长孙无忌漠然问道:“情况如何?” “回父亲大人,汉王放言,一个时辰后攻城。” “长安城高,坚固,没人能打进来,放心吧。”长孙无忌安抚一句,看向房玄龄,眼中精光闪闪,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第715章:民心所向 朝阳和煦,清风撩人。 长安城内却一派肃杀,百姓纷纷回屋,紧闭门窗不出。 宽阔的街道上,房玄龄莫名观察着四周,心情浮现种种猜测。 这时,长孙无忌看过来,漠然说道:“房大人好手段,居然早就做好防备,让好几家人跑出城去,倒是打了老夫一个措手不及,当初找你,是想让你替朝廷去谈判,但因为某些原因停止,现在,还请房大人再去谈谈,以免长安陷入刀兵之灾,苦了百姓,如何?” “哦,当初因何中止谈判?”房玄龄反问道。 “那个已经不重要。”长孙无忌冷声说道。 “不,对老夫而言,很重要。” 长孙无忌当然不能说出见过李二,得知藏着圣旨后不得不改变计划,连李治也软禁起来,冷声说道:“房大人真忍心看到长安大乱?别忘了汉王身边士卒构成复杂,很多突厥人,一旦杀进来,恐怕放不下刀。” “不,老夫想法恰恰相反,打不起来,不信……你看看四周可还有百姓?”房玄龄看着四周,一脸笃定,从容,自信。 长孙无忌这才发现四周百姓一个不见,很是反常,大战将起,百姓应该出来打探情况才对,应该紧张、恐慌才是,为何一个不见? 事出反常,长孙无忌忽然不安起来,看向长孙涣。 长孙涣脸色微变,但还是如实说道:“汉王说一个时辰后进攻,让百姓各自回家,避免误伤。” “什么?他一句话就……”长孙无忌脸色大变,这是什么?这是威望,是民心,是不可替代的地位,没有百姓支持,这仗还怎么打? 房玄龄也是吃了一惊,这影响力也太高了吧?前无古人,精神一振,饶有兴趣地看着长孙无忌,讥诮道:“长孙大人,没有民心,老夫看你还怎么玩下去?反正老夫家人都已经安全,听说房二干掉吐蕃三个王子,还杀了突厥大王子,光宗耀祖,就算老夫死了,凭房二的功勋家族只会更昌盛,倒是你长孙家,悬咯!” 这个时代的人将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宁可自己死,长孙无忌气得脸色铁青,但不得不承认说的有道理。 莫名的,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但很快掩饰下去,对房玄龄说道:“不劳房大人费心,走吧。” “你觉得汉王会听我的?”房玄龄讥诮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关系向来密切,要是你死了,房二一定会恨汉王不救吧?”长孙无忌反击道。 “老狐狸,算计挺深,可惜你算错了一点。” “哦,哪一点?说来听听。” “自己猜去吧。”房玄龄不屑地说道,大踏步朝城墙上走去。 守城将士们见房玄龄过来,纷纷行李,眼神复杂。 房玄龄没多言,来到城墙上,见秦怀道已经走远,汉州军黑压压一大片,军纪严密,军阵森严,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不由感慨道:“好雄壮的军威,当年玄甲军也不过如此,林子善,你觉得能守住?” 守将赶紧抱拳行礼道:“回房相,末将不得而知,唯一死耳。” “不如你打开城门,老夫可保你不死。”房玄龄笑道。 守将林子善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不远处的长孙无忌,没敢接话,心中却有些动摇——长孙家这颗树虽然大,现在看来未必能庇护自己安全。 “动心了?”长孙无忌上来,冷冷地问道。 “不敢,末将是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贴着大人的标签,就算开城门也逃不过一死。”林子善赶紧说道。 “你知道就好。”长孙无忌满意地点点头,旋即看向房玄龄补充道:“离间之事就不要再说,还是劝说汉王退兵吧,否则这长安城内不知道多少人要死,都是多年的老伙计,老夫狠起来你清楚。” “老夫狠起来,你也清楚。”房玄龄冷笑道。 “你……” 长孙无忌气得差点动刀,喝问道:“你想怎样才肯出手?” “老夫要见面圣上。” “这不可能。” “那就是没得谈了。” “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杀了你?”长孙无忌开始威胁了。 房玄龄讥诮道:“信不信老夫现在就跳下去?” “你……” 长孙无忌气得刀都拔出一半,但还是忍住,杀了房玄龄就少一个筹码,房玄龄真要是死了,对自己更不利,将火气压下去,说道:“你不是向来尊重名节、律法和规矩吗?汉王兵临长安,意图造反,你的坚持呢?” “你也造反,我同样无可奈何。” “不,老夫没有,老夫是在力挽狂澜,重振山河,只要汉王去追击吐蕃,朝廷大军就能放手追击突厥,最好一举歼灭这两个国家,开创大唐盛世,岂不快哉?这是你我当年的夙愿,也是你我一生的追求,难道你忘了?。” 房玄龄讥诮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来人!” 长孙无忌见房玄龄油盐不进,不想再谈,看向长孙涣叮嘱道:“你带人坐镇此门,如果汉州军进攻,将房大人推出来挡箭,务必守住。” 到这一刻,长孙无忌已经不信任原守将林子善,匆匆朝皇宫而去,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也只能自己去处理。 林子善也感受到,心中别样心思更重了,求助地看向房玄龄。 能活着,没人想死。 …… 城外,汉州军大营。 中军帐内,秦怀道正在部署进攻计划,一名斥候飞奔而来:“汉王,北方出现一支朝廷大军,人数五万左右,打‘武’字旗,距离不过十里路。” “‘武’字旗?武士彟到了?”秦怀道目光一凝。 “总算到了,汉王,末将去会会他。”房遗爱主动请缨。 “朝廷兵马,能不自相残杀最好,但该有的准备必须有,中军和特战军随我北上,罗章、安国公,你俩留下,防备朝廷忽然出兵,罗武,带些人随我去会会他。”秦怀道果断做出部署。 “不可,太危险。” “有什么事交代一声,我去吧。” “直接开战就是。” 众人纷纷劝说道,满是关切地看着秦怀道。 “无妨,我心中有数。”秦怀道拒绝道,起身朝外走去。 罗武赶紧叫来一营近卫保护,一行骑马走出大营,往北走了一段距离停下等候,大营各军动起来,纷纷上马待命。 战斗一触即发! 没多久,房遗爱独自打马上前,拱手道:“汉王,中军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起攻击,请指示。” “看能不能骗出武士彟出来聊几句,一旦发现对方出来,直接进攻,特战军在前,中军压上,直奔武士彟,武士彟一死,群龙无首,能速战速决,减少伤亡,都是朝廷将士,死了可惜。”秦怀道叮嘱道。 房遗爱点头,一拉战马,迅速返回军阵之中。 “阿叔,能行吗?太危险了,万一武士彟也打着同样算盘该当如何?”罗武不放心地提醒道,眼中满是担忧。 秦怀道没接话,盯着前方耐心等候。 已是正午,阳光有些炎热,笼罩着荒野,静谧,平和。 远处又一群惊飞的鸟雀,没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低沉,密集。 目之所及处,一支大军忽然冒出山嵴线,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走的并不快,走到一处开阔地时停下,开始列阵布防。 秦怀道并不乘机进攻,反而耐心等待一会儿,这才策马上前,喝道:“本王在此,前方何人领军?让武士彟出来一叙。” 声音如天雷滚滚。 一人一马,威风凛凛,胆气冲天。 第716章:兵变 烈日下。 秦怀道坐白马,着亮银锁子甲,威风凛凛,如战神附体,成为战场焦点。 声音更是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王者霸气,令人心折。 没多久,一老者策马上前一段距离停下,正是武士彟,板着脸喝问道:“汉王,你领兵而来,要造反不成?” 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意图激起士兵同仇敌忾。 然而,大军不为所动,看向秦怀道的目光有些复杂。 秦怀道感受到朝廷大军不一样的情绪,赶紧示意中军暂缓进攻,盯着武士彟喝问道:“武老匹夫,本王前来只问你一件事,徐世绩将军是谁下令追杀的?追杀的又是谁?” “徐世绩将军不是已回朝廷吗?”武士彟失口否认。 “不承认?那就算在你身上。”秦怀道懒得废话,冷厉的目光环视一圈,提高声音喝问道:“徐世绩将军接到圣旨后回长安,却被人半路埋伏,要不是命大,恐怕坟头已长草,本王答应过徐将军要替他讨回公道,而今武士彟包庇不说,本王只能动武,你等要与本王一战吗?” “你这是栽赃陷害,欲加之罪。”武士彟大声喝道。 秦怀道在心里已经判了武士彟死刑,没必要跟一个死人废话,而是看着众人追问道:“最后问一次,尔等要与本王为敌吗?” 声音如炸雷,震荡四野。 随武士彟而来的有北方各州府兵,也有朝廷禁军,但无论哪种,不是跟秦怀道一起征战过高句丽,就是跟着平叛过北方之乱,对秦怀道敬佩有家,那是一起共过生死的感情,根本不愿为敌。 士兵们面面相觑。 将军门也面面相觑,心中动摇。 武士彟没想到一句话就瓦解了自己的军心,心中大骇,这是何等的威望,整个大唐无人能及,哪怕圣上也不如吧? 这个发现让武士彟莫名心慌,胆寒。 这时,一名中郎将忽然喊道:“汉王,末将曾与您平定北方之乱,深知您绝不会谎言欺骗,徐将军守长城,何等的英雄了得,居然被人灭口,我等也是生死无人管,军饷无人给,朝廷不义,那就反他娘的。” “没错,反他娘的,汉王还救过某的命呢。” “汉王仁义,值得以死相托,咱们投奔汉王去。” “咱们一起去投奔汉王!” “汉王一人来劝,就是不想打,汉王高义,咱们也不能昧良心,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喊声整天。 武士彟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遍体生寒,这是要兵变啊。 区区一人,仅凭一言,就乱自己几万大军军心,这汉王怎会如此高威望? 秦怀道也没想到自己做军中威望如此高,原以为能瓦解一部分军心就不错了,没想到群情激奋,顿时笑了。 都是大唐力量,不打最好! 这时,几名将领交换个眼神,将武士彟包围起来,其中一名中郎将寒声喝道:“武大将军,自己走吧,别逼兄弟们动手。” “你们想造反不成?”武士彟方寸大乱。 造反这个罪名太大,没人敢承认。 其中一人反应很快,冷笑道:“我等不是造反,是依令行事,汉王可是骠骑大将军,是我大唐军中第一人,级别比你高,按军中惯例,低级别服从高级别指挥,走吧,别让兄弟们动粗。” 大家眼前一亮,纷纷赞同。 武士彟很清楚上去就是送死,赶紧喊道:“亲卫何在?” 亲卫可是主将心腹,纷纷拔刀要动手。 中郎将大吼道:“杀光他们,投奔汉王。” “杀!”无数人响应,纷纷拔刀扑上去。 亲卫虽然不少,但其他人更多,一拥而上,哪里挡得住? 中郎将更是冲上去一刀噼向武士彟,武士彟不过文臣,哪里是中郎将对手,眨眼间脖子上多了一把刀,不敢乱动。 秦怀道见局势陡变,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居然反了?”罗武也不可思议地说道。 “别胡说,反什么反?咱们又不造反,是依令行事,诛奸臣。”秦怀道勐地反应过来,赶紧纠正错误说话,策马上去。 罗武担心安全,赶紧带人上前护卫。 “汉王,乱臣贼子拿下,请汉王定夺。”中郎将推着武士彟上前。 “辛苦大家了,我记得你,司马睿,字子象,高句丽一战还是名游击将军,现在都担任中郎将了,升的很快嘛。”秦怀道欣喜地说道。 “汉王还记得末将?”司马睿兴奋地笑了,赶紧说道:“高句丽一战,累功晋升为定远将军,后来参加北方平乱,累功晋升为中郎将,说起来都是跟随汉王才有此机缘。” “不,都是你自己用命搏来的。” “谢汉王,徐将军?” “徐将军还活着,此事回头再议。”秦怀道说着,目光落在武士彟身上,多了几分冰冷杀意,漠然问道:“既然你不肯说出背后主谋,那徐将军一事就算在你头上,加上防守长城不利,让突厥南下,罪该万死。” “不,你不能杀我!”武士彟慌了。 “给你一个狡辩机会。” 武士彟赶紧说道:“战场输赢乃兵家常事,岂能因失败杀人?本官是圣上钦点,正二品大员,就算要杀也得三司会审之后,否则难以服众,何况本官女儿也在宫中,深得身上恩宠,你敢杀我?” 秦怀道目光一凛:“你怕死,抽调无定河一线兵力自保,导致防线出现破绽,突厥南下,北方无数百姓死于非命,杀你不冤,另外,突厥被本王击溃,逃走,你不去追击,反而意图对本王下杀手,同样该死,至于你女儿,恐怕自身难保。” “你什么意思?”武士彟大惊。 “一个死人而已,不需要知道太多,杀了吧。”秦怀道摆摆手。 “不,你敢?你不能杀我。”武士彟脸色大变。 “噗嗤!” 罗武一刀将对方脑袋砍落在地,骂道:“唧唧歪歪,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把尸体送去长安城,交给长孙无忌。”秦怀道叮嘱道。 众人见堂堂二品,国亲,说杀就杀,毫不手软,不仅不怕,反而兴奋起来,都是军人,很清楚跟着杀伐果断之人才有奔头。 尸体很快被罗武安排人带走,送去长安。 秦怀道看向中郎将,问道:“协助武士彟的两位老将军可在?” “早回长安去了。” “大军还有多少人?” “禁军两万三千余人,还有一万三千余人受伤,缺医少药,情况不理想,府兵三万五千左右,还有两万余人受伤,同样需要救治,每天都因伤痛死无数。”司马睿说的,神情悲愤。 秦怀道一听近十万大军,但受伤的就有三万多人,如果救治回来,就是一支精锐之师,赶紧说道:“罗武,传令大营,速派军医带足药物过来。” 随军军医有一千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也正是军医的随行,秦怀道才敢不断战斗,兵力战损才不至于太大。 罗武马上派人去传令。 秦怀道目光环视一圈众人,提高些声音说道:“诸位,长孙无忌软禁两位圣上,本王接下来会攻打长安,讨个说法,愿意跟本王干的,本王全部收下,当自己人对待,想走的,本王发路费一贯,伤员一个不漏,全部尽力营救,伤好后同样去留随意,还请大家将此安排传遍大军。” “谢汉王,汉王高义!”众人大喜。 消息很快传遍大军,欢呼声阵阵。 当军医冲进大营,熟练地给伤兵疗伤时,欢呼声更是响彻云霄。 没人愿意死,更没人愿意被抛弃,秦怀道的做法瞬间赢得大家都认可,信任。 当银子抬进大营准备给回家的人发路费时,无一人上前领取。 秦怀道有些感动,大手一挥儿,给大家补发两个月军饷,反正都是从吐蕃手中抢来的战利品,不心疼,回头再找朝廷要就是。 至于军队,等处理完长安之事再作计较,不可能全部留下,老弱病残必须淘汰,现在不急,也没空。 朝廷大军见什么都没干就拿到两个月军饷,这份大气、魄力和仁义让所有人动容,愈发坚定留下。 汉州军这边。 魏征、刘宏基等人得知不废一兵一卒,仅秦怀道一人一马就轻松说服近十万大军兵变,杀死武士彟来投,都震惊不已,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军中威望,高得实在吓人! ps:羊了几天,今天好些,可以码字,补上一句祝福:祝新年吉祥! 第717章:城破 一个时辰到了。 秦怀道策马缓缓向前,来到金光门前一箭之地停下,该有的防备不能少,冷厉的目光锁定城墙,看到房玄龄时童孔勐地一缩,但很快坚定决心,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可能不打。 不能因为房玄龄一人弃秦家庄上下几千人不顾。 下一刻,秦怀道举起手臂,这是进攻的信号。 一队人冲上来,持着大盾挡在前面,左右和上方,中间藏着一些人抱着炸药包的,大家缓慢移动,看上去像个四方行金属盒子。 大盾坚硬,防御严实,不怕弓箭。 秦怀道看着城墙大声喝道:“最后一次机会,无干人等赶紧撤离,否则杀无赦,勿谓言之不预。” 城墙上。 长孙涣大吼道:“有本事你过来!” 说完,长孙涣朝身后吼道:“来呀——” 很快,有人抬着一筐筐银子上来,银闪闪的,在阳光下格外诱人,看得守城将士们眼睛一亮,多了些贪婪。 长孙涣拿起几个银子大声说道:“都看到了吧?杀敌一人,赏一贯,校尉百贯,往上一级赏银翻倍,打完当场兑现,绝不亏欠。” 财帛动人心,这一个,守城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长孙涣满意地笑了,看向房玄龄冷冷地说道:“该你了,不想死就老实配合,我可不是我爹,不敢杀你,城破,老子活不成,不介意拉你垫背。” 房玄龄什么大阵仗没见过,机会怕威胁?不屑地讥诮道:“看到城外了吧?武士彟近十万大军全部投降,脑袋都被砍了送进来,知道为什么吗?你就不怕自己脑袋也被下面人砍了送给汉王?” 这番话戳中长孙涣心中担忧,顿时脸色一变,警惕地看向四周。 房玄龄不屑地瞥了长孙涣一眼,旋即大声对四周将士喊道:“银子好拿,但也得有命花,你们确定能守得住这道城门?” 众人面面相觑,慌乱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汉王的威名实在太大,没人自信能守住。 长孙涣见好不容易激起的士气再次瓦解,大怒,喝道:“怕什么,城墙高大,坚固,城门稳如磐石,谁也杀不进来?只要守上几天,外面叛贼自然退去,到时候你们就都是功臣,加官进爵不是没可能。” 世家子弟出身,画饼的手段都不俗。 房玄龄也不争辩,笑道:“等着看吧,老夫估计一个汇合这城门就破了。” “就凭那过来的人?盾牌倒是防御的紧,弓箭射不了,没有云梯怎么爬上来?来人,给我放箭。”长孙涣不屑地喊道。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射在大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大盾毫发无损,下面的人更是脚步不停,继续往前推进。 长孙涣见确实奈何不了,示意停止射击,大声喝道:“都别怕,盾牌虽然坚硬,但他们爬不上来,放他们过来就是。” 大家一听有道理,纷纷打量着移动的金属“盒子”。 没有了弓箭干扰,众人移动速度加快,没多久来到城门,冲进城门洞内,这么一来,城墙上的人就看不到了。 大盾散开,露出里面藏着的近卫,为首的正是罗武。 此战关系重大,罗武不放心别人,亲自带队,打量着城门片刻,指着一个位置说道:“所有炸药包堆在这儿,炸翻城门,咱们就是千古第一人。” 众人目光狂热无比,迅速行动,这可是长安城,不是其他地方,真要是把城门炸开,能吹一辈子。 等所有炸药包码好,点燃引线。 众人借助大盾掩护,迅速闪到城门两边,背靠着城墙捂住耳朵。 城墙上。 长孙涣见大家出来,不明所以,但机会难得,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哈,出来了,我就说他们过来也没用,快,射箭,拿擂木砸,干掉他们。” 不少人对下面射箭,但被盾牌挡住,一些人高高举起擂木,准备砸下去。 “轰——” 忽然,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炸开,恐怖的火光从城门洞冲出来,伴随着滚滚黑烟,整个城墙都在震荡,特别是靠近城门位置,不少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长孙涣赶紧扶住墙垛,方才稳住没有摔倒,脸色大变,看向四周,见无数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赶紧喊道:“快,下去查看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房玄龄稳住身体后大小起来,想到了什么。 “你笑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倒是老夫忘了这茬,这下你死定了。”房玄龄心情大好,被抓到怨恨一扫而空,饶有心趣地看着长孙涣笑道:“想好怎么死了吗?” “一点异常而已,外面人杀不进来,你别得意。” “看来,你对汉王了解实在太少,等着受死吧。” “你什么意思?”长孙涣忽然感觉到不安起来。 房玄龄懒得再废口舌,看向城外,见一员战将带着无数骑兵冲杀上来,威风凛凛,不是自己儿子是谁? “哈哈哈!”房玄龄看到这一幕心情大好,眼中多了一抹泪花,喃喃自语道:“我儿长大了,老夫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没有阻止我儿习武,死亦无憾了,痛快,痛快啊!” “房遗爱?!” 长孙涣一眼就认出来者身份,长安城一霸,年轻一辈谁没被欺负过?心中莫名有些慌,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骑兵冲城,简直笑话,怎么进来?” 话音刚落,下去查看的人返回,焦急地喊道:“大人,城门被炸开了。” “什……什么?” 长孙涣大骇,没有了城门挡住,城池岂不形同虚设,还怎么打? 四周将士听到城门被炸开,本就不多的战意瞬间瓦解,相互交换着眼神,看到彼此眼中的慌乱和紧张,更不想打了。 长孙涣想到城破的后果,方寸大乱,着急地大吼道:“快,给我射箭,连弩呢?都拿出来,挡住他们。” 然而,没人动手。 一股诡异的气息爆发,弥漫所有人心头,城门开了,谁还守得住? 长孙涣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心中一发狠,喝道:“来人,把房大人抓起来做人质,随本大人去堵门,老子看谁敢冲进来。” “谁敢?” 一道吼声想起,守城将领冲上来,将房玄龄挡在身后。 “林子善,你想干什么?”长孙涣气炸了。 守城将领没有答话,反而问道:“房大人,您真能保兄弟一命?” “当然,老夫向来一言九鼎。”房玄龄笑呵呵地答应道,看向长孙涣的眼神满是不屑,就这也敢跟汉王斗? 守城将领得到保证心中大定,大吼道:“不想死的都过来,保护房大人。” 将士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房玄龄团团围住。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时,骑兵已经冲上来,如一条长龙冲进城门。 城门口有五千禁军把守,房遗爱谨记秦怀道临行前交代,高声喝道:“在下房遗爱,汉王有令,投降不杀。” “汉王真的不杀我等?”为首主将高声喝道。 “废话,刘家小子,你何曾见过汉王失信?还是觉得老子会骗你?”房遗爱认识对方,直接怼过去。 “不敢,家父交代过,只要汉王不滥杀,末将愿坐壁上观。”对方摆摆手,五千禁军迅速散开,让出一条路。 “刑部尚书刘德威倒是识时务,汉王说过,都是唐人,何必自相残杀?你要有话,可直接出城寻汉王,改天请你喝酒,老三,上城墙救父亲,谁敢阻挡,格杀勿论。”房遗爱丢下一句,带着主力朝长孙无忌府上冲去。 “放心吧,二哥!” 房遗则大喊道,带着人直奔城墙。 第718章:攻打赵国公府 赵国公府。 房遗爱带着大军杀奔而来,沿途不见任何百姓,所有店铺房舍全部紧闭门窗,偶尔有人打开些观望,并无敌意,房遗爱便不管,见赵国公府门口重兵把守,三名战将策马并肩而立。 “停下,戒备!” 房遗爱并没有马上冲杀,示意大军停下戒备后策马上前,冷笑道:“你们三个也投靠长孙无忌那个老贼了?倒是意想不到,就不知道你们先祖在下面是否会暴跳如雷的爬出来抽你们?” 一名高大、健壮男子拱手道:“房二,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老子在长安厮混时哪有你们出头之日,没想到跟着汉王征战天下后,你们一个个都跳出来,人模狗样,看来欠收拾,要打一场?”房遗爱盯着对方不屑地问道。 “职责所在!”对方说着拿起马槊。 “李晖,你助纣为虐,对得起河间郡王吗?”房遗爱声音陡然拔高,旋即盯着另外两人,继续说道:“屈突铨,屈突通将军次子,柴令武,柴绍将军次子,好啊,真是好得很,既然要打,那就送你们下去见你们先祖。” “好大的口气。”屈突铨不满地呵斥道,浓眉大眼,一脸凶相。 “要打就打,不要拿我先祖说事。”柴令武也呵斥道。 “你们三个还有脸说先祖?”房遗爱不屑地问道:“李晖,皇族出身,柴令武身上也留着一半皇族血脉,至于你屈突铨,屈突通老将军对圣上忠心耿耿,忠烈无双,你呢?助纣为虐的东西。” “你找死!” 屈突铨当场就炸了,打马就要冲上来厮杀。 李晖一把拉住,喝道:“别中他的激将法,冷静。” 等屈突铨冷静后,李晖继续说道:“皇族又如何?家父遭遇种种不公,生为其子,岂能不鸣?大兄李崇义,还有柴哲威、屈突寿两位世兄更是被圣上抛弃,带着区区三万人去拖住十万吐蕃,这不是去送死吗?” 房遗爱一怔,勐然想起一些事,大笑起来:“哈哈哈,愚蠢至极,就这点分辨能力也敢出来领兵?三万怎么了?当年汉王一万灭吐蕃,五千灭高句丽,只要运用得当,三万足以拖住十万大军几天,为何忽然遭伏?” 李晖三人并不知道详情,对战事也不是很清楚,听到询问反而一怔。 “你什么意思?”柴令武追问道。 “字面意思,他们三人为何会被伏击?行踪怎么暴露的?”房遗爱反问道。 “战场上暴露行踪不是很正常?”李晖反问道。 房遗爱打量着三人,冷笑道:“要不是汉王有令,尽量不滥杀,老子根本不想搭理你们这些蠢货,战场上暴露行踪是难免的,但也是相互的,一旦自己暴露,也能知道敌人行踪,岂会被打个埋伏?只有敌人提前知道行踪,才会事先埋伏,那么,谁泄密? 一席话宛如炸雷,震得三人脸色大变。 三人兄长不可能泄密,自己害死自己。 圣上也不可能泄密,害死自己三万大军,利益不符。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谁获益最大,谁就是凶手。 现在看来,谁获益最大一目了然。 三人交换个眼神,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和愤怒。 房遗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言尽于此,真以为老子怕你们,要不是汉王在撒交代,你们已经死了,打,还是让开,速速做决定,老子赶时间。” 三人交换个眼神,默契地让开。 防守禁军见三人都让开,也纷纷让开。 赵国公府大门轰然打开,冲出近千人,个个端着连弩,杀意冷漠。 一锦衣男子出来,愤怒地说道:“你们三个三言两语就被迷惑,果然不可靠,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长孙淹,长孙家老四?你一纨绔也敢跟你房爷爷动刀?”房遗爱不屑地说道,打量其身后众人,那冷漠的眼神分明是家族死士,这种人忠心耿耿,不可能投降,留着反而是个隐患,当杀! “房二,你的时代已经过去,这长安城是我长孙家的。”年轻男子桀骜地说道,透着一股浓浓的优越感。 “王虎!” 房遗爱懒得搭理对方,不过是一井底之蛙。 “在!”王虎上前。 “开路。” “明白!” 王虎高声领命,大手一会儿,一队近卫冲上前,个个拿出手雷点燃。 “丢!” 王虎一声令下,近卫纷纷将手雷奋力透支出去。 众人看着一个个黑疙瘩飞过去,不以为然,这东西还能杀人不成? 长孙淹更是嚣张地大笑道:“房老二,你过时了,两军交战,你拿石头砸人,当过家家啊?族卫听令,射箭——” 身后近千人早已拉开工,听到命令就要动手,无视落在人群中的黑疙瘩。 “轰轰轰!” 几乎同时,一颗颗手雷忽然炸响,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人全部掀飞,残肢碎肉伴随着鲜血漫天飞舞,惨叫声更是撕心裂肺。 “轰轰轰!” 又是一轮手雷透支过去,爆炸声此起彼伏。 李晖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冲动,现在观望,要是开打,恐怕经不起一轮攻击,已经炸死。 就连胆大包天,自认武力强悍的屈突铨也生出一阵后怕,感激地看了李晖一眼,刚才要不是李晖拉住,自己已经死了。 禁军也被这恐怖的爆炸震住,纷纷后退,庆幸主将没有下令进攻。 “禁军,再退五丈。”李晖赶紧喊道。 一万禁军赶紧后退,彻底让开赵国公府。 房遗爱收到李晖的善意,迅速命令大军动手。 一轮连弩过去,将上千族卫射杀殆尽,至于长孙淹,第一轮手雷就被炸死,尸体都凑不完整。 一身令下,大军将赵国公府团团围住,一队人马杀进去。 府内抵抗异常激烈,喊杀声震天响。 房遗爱没有进去,有王虎带人用手雷开道,没人挡得住,缰绳一抖,策马来到李晖三人跟前,说道:“汉王有令,不会攻打皇宫,你们大可放心。” 三人松了口气,不是造反就好。 李晖问道:“那汉王攻打长安意欲何为?” “讨个公道!” “什么公道?”李晖追问道。 “到底是谁同意用粮食资敌,让吐蕃和突厥攻打汉州军?到底是谁下令灭口徐世绩将军?又是谁同意将豫章公主和亲吐蕃的论钦陵?” “什么?还有此事?”李晖三人脸色大变。 房遗爱见三人不像作伪,便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们三个,就带兵迅速赶去宫城,救出圣上问个明白,以免被人利用,沦为杀人的刀。” “你们意下如何?”李晖看向柴令武和屈突铨。 两人想了想,郑重点头,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如果真的另有隐情,兄长的仇就不能乱算在他人头上。 “房将军,多谢提醒!”李晖郑重一礼。 屈突铨也抱拳道:“刚才言语多有得罪,请房将军包涵,改天设宴赔罪。” 柴令武也抱拳道:“你我本无冤无仇,各为其主罢了,我们为得是圣上,并不是长孙家,多有得罪,请房将军体谅。” “行啦,都是一起喝过酒、逛过万花楼的兄弟,老子要是真的不念旧情,上来就弄死你们了,滚吧,告诉圣上,汉王不会入长安城,在城外恭候。” “什么意思?”李晖三人有些懵。 “字面意思,如实相告即可。” 三人勐地想到什么,心思变得复杂起来,不入长安,大唐这天就不会变,但一山不能容二虎,家族何去何从,必须做出选择。 都是世家子弟,眼光还是有点,岂会看不出经此一事,朝廷名存实亡,威信扫地,日落孙山,反观汉王,名声大噪,如日中天,未来不可限量。 是跟着朝廷继续安逸一生,碌碌而死? 还是跟汉王去闯荡一番,打下偌大威名,千史留名,一如房遗爱? 这已经不是选择题,年轻人,谁没点理想? 三人交换个眼神,带着大军离开。 心思,却变得不一样了。 第719章:兵临朱雀门 皇城,朱雀大门。 罗章带着大军徐徐而来,马蹄声阵阵,一派肃杀之气。 “来者何人,快快止步!” 城墙上,一人高声喝道,语气嚣张,冷漠。 罗章没有停止,带着大军沿朱雀大道继续向前,走到朱雀门前广场停下,大手一举,身后大军纷纷停下,不动如山,一股骇人的杀意爆发,直扑向前方。 朱雀门进去就是皇城,皇城过去才是宫城,皇城是中枢之地,朝廷重要部门都在此办公,有重兵把守,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 罗章并不急于进攻,不疾不徐地打量着城墙,跟着秦怀道时间长了,身上多了一股沉稳,老练,大将之风。 “罗章,你想造反不成?”一道喝声传来。 “张孙瑞?” 罗章诧异地说出一个名字,旋即笑了,带着几分不屑,提高声音喝道:“长孙瑞,你不过一纨绔,不学无术,知兵吗?懂打仗吗?会不会玩刀?” “你找死!” “来,过来杀我!”罗章不屑地喊道,目光从张孙瑞身上移开,见到不少朝廷大臣,一个个神情紧张,唯独不见长孙无忌,便高声喝道:“长孙无忌,滚出来答话,武士彟那老贼首级可收到,有何感想?” “罗章,休得放肆!”公孙瑞的声音响起。 罗章懒得搭理对方降低身份,继续说道:“诸位朝中大臣,在下奉汉王之令前来,并非要攻打皇城,只有想见圣上一面,如圣上无需帮助,自然退兵,如见不到圣上,本将军就不得不怀疑圣上被囚禁,只好杀进去,清君侧。” 造反这个罪名太大,没人想背负。 大家听完沉默不语,纷纷看向张孙瑞。 长孙瑞知道自家事,不可能答应,高声喝道:“罗章,休得满嘴胡言,有本事你就进攻,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能杀进来。” 罗章不屑地说道:“长孙淹之前也这么说过,现在他已经凉透了,金光门、延平门,都不比朱雀门差多少,为何我军能轻松杀进来?用你不多的脑子想想吧,蠢货,就你也该领兵造反?” “你……”张孙瑞一怔,忽然有些慌了。 进攻至今不过半个时辰,大军就杀到朱雀门,这也太快了,为什么? 城墙上的大臣们也露出不可思议神色,城门都是长孙无忌惮儿子亲自坐镇指挥,不可能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能从外面开。 为什么开的这么快? 这不合常理? 罗章自然不会说出炸药包的事,大声喝道:“汉王念旧,每每想起与大家共同征战高句丽、平北方之乱时,就夸赞禁军乃天下精锐,不忍伤害,只要城中将士放下兵器回大营,既往不咎,协助长孙家族反抗者,以反贼论处,你们要与汉王为敌吗?” 最后一声几乎吼出来,震荡四周。 众人心中一凛,面面相觑,不由得想起汉王风采,想起以往并肩作战过的日子,想起汉王的种种好,握着兵器的手不由松了。 张孙瑞一看大惊,赶紧喊道:“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这是在妖言惑众,意图造反,你们吃皇粮,当忠于王事,保护圣上。” 罗章听得真切,讥诮道:“张孙瑞,到底谁在妖言惑众你自己清楚,还说什么保护圣上,分明是保护你,你长孙家把圣上囚禁起来,才是真正的反贼,否则怎么不敢让圣上过来?” 禁军纷纷看向长孙睿,眼中多了几分怀疑。 罗章继续喝道:“一炷香时间看不到圣上,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驾!驾!” “得得得!” 这时,一支骑兵从斜刺里冲过来,正是李晖三人。 罗章不知道三人来意,大手一会儿,将士们纷纷举起连弩。 “哈哈哈,李将军,屈将军,柴将军,你们三个来的正好,快,杀了此人,圣上重重有赏。”张孙瑞看到三人过来,兴奋地大吼道。 “手雷准备!”罗章脸色一寒,举起手臂,准备发号进攻。 李晖见识过手雷威力,吓得赶紧喊道:“停止前进,不要动手!” 罗章见对方真的停下,心生疑惑,举起的手臂慢慢放下。 但将士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庞大的杀意爆发,如无形风暴朝前笼罩过去。 李晖赶紧解释道:“在下李晖,前方是汉王帐下哪位将军?” 这时,屈突铨上前来,认出罗章身份赶紧说道:“是罗府,罗章!” “原来是罗章将军当面,在下有礼了,还请老将军别误会,我等见过房遗爱将军,受其点拨,特来面见圣上。”李晖赶紧说道。 “不是来打架的?” “不敢!”李晖赶紧说道。 罗章继续说道:“那就退兵吧?免得误会!” “罗将军稍安勿急。”李晖客气一句,旋即看向城墙。 城墙上的张孙瑞听不到谈话,高声喝道:“三位将军还不快快动手,更待何时?此贼乃汉王亲信,拿下他足以封侯。” “公孙瑞!”李晖拔高声音喝道,生怕罗章起疑,炸死自己,那就冤死了,赶紧喊道:“城上将士听好了,在下李晖,有要事面见圣上,烦请通报一二。” “你要干什么?”张孙瑞意识到不对劲了。 “想干什么你管不着,老子现在要见圣上,快开城门。”李晖大喝道。 “你要投靠汉王造反不成?”张孙瑞高声喝道。 李晖眼神一眯,愈发觉得房遗爱说的有道理,看向屈突铨和柴令武。 柴令武低声说道:“公孙瑞太反常,避重就轻,蛊惑人心,可见心中有诈,你们多久没见圣上了?” “朝廷从河州撤兵就再未见过。”屈突铨低声说道。 “不会真被囚禁吧?”李晖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十有八九,否则圣上应该出来鼓舞军心,稳住士气才对,圣上可是马上夺天下,雄才伟略,浑身是胆,岂会害怕,只有一种可能,被囚禁,来不了。”柴令武低声说道。 三人说到这儿脸色大变。 屈突铨愤恨地说道:“也就是说长孙无忌真的想谋反,咱们三个的兄长是被长孙无忌陷害而死?” “没有直接证据,但十有八九。”李晖低声说道。 “王八蛋,老子可不管证据不证据了。”屈突铨暴脾气上来,上前大声喝道:“张孙瑞,赶紧给老子开城门,否则扒了你的皮。” “你要造反不成?”张孙瑞反问道。 屈突铨怒不可遏,就要带兵动手,罗章上前,沉声说道:“你们三个带兵后退一段距离,别妨碍我军进攻,本将军说过给一炷香时间,现在差不多了,还是说你们三个要阻止本将军?” 三人交换个眼神,默契地后退下去。 事情扑朔迷离,犯不着得罪汉王。 关键也打不过啊。 罗章见大军退下,确实没有敌意,心中稍安,喝道:“炮营!” “在!”一名精壮汉子上前。 “把炮架起来,给我瞄准城门!” 罗章杀气腾腾地命令道,可不管朱雀门意味着什么,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影响,敢招惹汉王,必杀! 十具掷弹筒一字儿摆开,炮口散发着黝黑的金属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一组,一名炮兵单膝跪下,一手拿起炮弹准备发射,一人调整角度,做发射前的准备。 李晖等人没见过,但估计比那扔出去就炸的东西恐怕更勐,否则不会拿出来使用,心中满是震惊,这汉州军难怪能打,原来掌握如此可怕利器。 城墙上众人看着瞄准过来的炮口,心中莫名胆寒,纷纷低声议论。 张孙瑞见局势要失控,心急如焚,大喝道:“罗章,你拿几个圆筒筒出来吓唬谁啊?就这也敢进攻,简直大言不惭。” 心中却莫名不安,泛起滴咕——不会就是那东西打开城门的吧?看着从未见过,到底什么东西? 要是朱雀门也被打开,自己该怎么办? 长孙瑞怕了! 第720章:救出人 “角度调整完毕!” “发射准备完毕!” “请指示!” 一个个声音响起,透着浓浓的杀意。 罗章漠然点头,看向城墙的眼眸一凝,就要下令开炮,裴行俭上前,低声建议道:“罗将军,不如轰长孙瑞?站孙睿一死,说不定会打开城门,朱雀大门意义非常,炸开容易,但多少会让人觉得汉王残暴,冷漠,这不好,不行再炸也不迟,反正一个跑不了。” “有道理!”罗章赞同一声,看向长孙瑞,这人死了也就死了,围在长孙瑞身边的肯定都是其心腹,爪牙,都投靠了长孙家族,杀了不冤,当即喝道:“调整角度,目标,长孙瑞。” “遵令!” 炮兵领队大声喝道:“调整角度,目标,长孙瑞。” 射击角度很快调整完毕。 罗章冷冷地盯着长孙瑞,举起右手。 长孙瑞感受到一股滔天的危险扑面而来,心中大急,但又看不出是什么危险,喝道:“罗章,休得故弄玄虚,有种你就攻城。” “好啊!” 罗章笑了,带着几分不屑,忽然报告声音吼道:“开炮——” “通!通!通!” 一枚枚炮弹呼啸出趟,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飞掠而去,划出一道恐怖的流光,直奔张孙瑞。 “快,保护我!”张孙瑞发出惊骇的吼声。 但炮弹速度太快,落地就炸。 “轰轰轰!” 一团团火球冲天而去,将爆炸点附近的人吞没,张孙瑞附近瞬间化为火海,如地府炼狱,恐怕的爆炸冲击波跟是将远点的人全部掀飞。 爆炸破片嗡嗡飞溅,触之即死,无人可挡。 爆炸点之外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像是被人定住。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太可怕,超出大家认知。 城墙上禁军一动不动,忘记救人,忘记反击,城下李晖等人也被惊呆了,瞪大了眼看着城墙,又移动僵硬的脖子,方便自己看到掷弹筒,遍体身寒。 好一会儿,李晖生出一阵劫后余生的后怕,要是之前和房遗爱打,恐怕已经被炸死,这武器太恐怖,有此武器在手,谁能敌? 之前生出的投靠汉王之心愈发坚定。 三人交换个眼神,默契地点头,李晖上前,郑重抱拳道:“罗将军,可否给兄弟们一次攻城的机会?” “你确定?”罗章追问道。 “确定!” “好,交给你了,一盏茶时间。”罗章答应道,有人愿意交投名状,为什么不?汉州军还是确认啊。 李晖再次一礼,旋即回到自己军中,和屈突铨、柴令武低声交流几句,三人一起上前,来到朱雀门下,李晖喝道:“李府的人听着,打开城门,保你们不死。” “柴府的人听令,打开城门。” “屈府的人听令,打开城门。” 三人轮流大喝,气势十足。 一个是皇族之后,两个国公之后,谁府上还没点心腹?没悄悄拉拢些人? 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想起:“不好,张孙瑞死了——” 城墙上顿时乱成一团,大家见张孙瑞被炸成一堆碎肉,拼都拼不完整,这样恐怖的武器谁挡得住? 没有了张孙瑞镇压,加上好些大臣也不炸死,将士们心思活泛起来,能活着没人愿意死,何况还是跟长孙家族卖命,死了还得落个反贼身份,谁愿意? 听到李晖三人喊话,马上有人重下城墙。 “轰隆!” 紧闭的朱雀大门从里面打开,冲出一队禁军来,一个个列好队等候指示,李晖看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来到罗章跟前:“罗将军,幸不辱命,请指示!” “传令,所有禁军回北苑大营,没有圣旨不得出来,否则以反贼论处。” “遵令!” 李晖赶紧答应一声,大手一挥儿,带着禁军迅速离开。 很快,朱雀门禁军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有些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家一合计,迅速朝宫城而去。 “进城!” 罗章大手一挥儿,率军通过朱雀门,留下一个团守大门,其余人兵分三路往前推进,罗章带一路来到刑部。 刘德威带着刑部众人在大门口等候,不少人身上满是血,杀气腾腾。 罗章能够感受得到刘德威对自己没敌意,也不想滥杀,示意大军停下,独自上前,拱手道:“刘尚书,久违了!” “就知道你们能攻破朱雀门杀进来,第一站选择刑部,放心吧,秦家庄老小一个不少,老夫可不敢亏待一二。” 罗章看看四周,到处都是尸体,有黑衣人,也有刑部的人,得有上千,战斗规模不小,问道:“他们是什么?可曾查明身份?” “自然是长孙无忌那老贼的族卫,想来抓你秦家庄的人为人质,老夫带着刑部众人凭死抵抗,好在那老贼兵力分散各处,来的不是很多,否则还真挡不住,这个人情汉王得还,最起码战死的兄弟抚恤得出,老夫可是许诺过大家,不能言而无信,但老夫穷,没银子。” “多谢刘尚书,这个人情汉王府必还!”罗章郑重说道。 “那就行,对了,长孙老贼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宫城,试图掌控宫城谈判,估计想找汉王讨个活命的保证,否则会与圣上同归于尽。”刘德威提醒道,一边让自己人进去放人。 很快,大批秦家庄的人出来,看上去确实不像受过虐待。 罗章快步来到贾管家跟前,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刘尚书对我等还不错,老朽就知道你们回来,少主呢?” “阿叔在城外,你们先离开此地。” “也好,你自己小心点。”贾有财知道不是叙旧的时候,叮嘱一句,张罗着大家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罗章看到人群中的赵书文、黄老等人,一一颔首示意。 安排人护送大家离开后,罗章脸色一正,追问道:“刘尚书,王德公公可在?” “在,不过,因为告知豫章公主密道,双脚被长孙冲打断。” “有劳找把轮椅,把人带出来吧,这是阿叔的意思。” 刘德威没有反对,迅速安排心腹去放人。 先聊了几句,王德被人退出来,满头白发乱糟糟的,形容枯藁,眼睛凹陷,一副大限将至模样,但看到罗章,还有军威森严的大军后,无神的双眸忽然亮了,带着某种亢奋喊道:“可是罗章将军当面?” “正是在下,汉王让在下来带您出去。”罗章感激地说道,要不是王德透露密道,豫章根本无法逃出去,这个人情很大。 王德一听,带着几分病态,几分癫狂大笑道:“哈哈哈,好,想不到咱家还有重见天日之时,想不到汉王还念着咱家的情,死也瞑目了,圣上呢?咱家只希望临死前还能见圣上一眼。” “走,我推你过去。”罗章上前来。 “使不得,咱家五根之人,当不起罗将军大礼。”王德大惊,见罗章很自然地接过轮椅,并无丝毫做作,心中大暖。 宫中有太多太多的冷漠,无情,可以说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人情味。 这一刻,王德感受到人间有真情,陌生,温暖,特别,感觉一切都值得了,一样感激的泪滑落,连声说道:“罗将军人中豪杰,何等的英雄气概,咱家受之有愧,有愧啊。”。 “王公公,您救王妃一命,就是我罗章的恩人,担得起,汉王说了,等事情结束,接您去汉州府养老,领略一下异域风情。” “真的?汉王有心,咱家愧不敢当啊!”王德激动的泪流满面,心中暖暖的,人老了,考虑的就只剩下养老,有汉王养老,那是天大的恩情。 刘德威看着这一幕有些感触,以小见大,连罗章都如此重情重义,传说中仁义无双的汉王绝非虚传,看来,家族有必要多走一步了。 “汉王?!” “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721章:宫城下 烈日当空,宫城寂静无风,沉闷,压抑。 就连旌旗也耷拉着,一动不动,但宫城上守军却如临大敌,紧张地盯着缓缓走来的大军,张弓搭箭,手段连弩,肃杀之气弥漫。 大战一触即发! 长孙无忌盯着一马当先走来的罗章,心情复杂,能一路杀到这儿,可见所有部署全部落空,自己完了,荣华富贵转头空,不甘心啊。 “为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这样? 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烁,到底是老狐狸,反应很快,既然朱雀门能炸开,宫城也同样可以炸开,拦不住,为今之计只有一个,阴沉着脸喝道:“冲儿,把圣上带过来,老夫倒要看他真的敢动手弑君。” “明白,父亲!”长孙冲经历过李承乾造反一事后,假死过一段时间,每天呆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心里已经扭曲,最恨李二,恨不得亲手斩杀,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带人。 这时,罗章带着大军靠近上来,示意大军停下,推着王德上前些,见刘德威跟归来,哪里不知道投效之意,谨遵汉王交代并不阻止,缓缓说道:“王公公,在下只是来算几笔账,并无打算救圣上,希望你理解。” “罗将军能直言相告,老奴感激不尽,而今老奴不过是个废人,已经不敢朝廷之事,只求最后见圣上一面,罗将军无需顾念,太多。”王德见过了人性之恶,自然理解罗章,也清楚该怎么做。 罗章漠然点头,不再多解释,缓缓停下。 “罗章,你率兵攻打皇宫,想造反不成?”长孙无忌大声喝道。 罗章脸色一沉,喝道:“老狗,听好了,奉汉王令,过来询问几个问题,第一,是谁下令和吐蕃、突厥暗通曲款,赠粮资敌?” “放肆,本官乃当朝太尉,你乳臭未干,言语放尊重些,还有,朝廷没有资敌,你这是栽张陷害,欲加之罪。” 城墙上文武百官却一片哗然,相熟之人低声交谈,能进入皇宫者,没人是傻子,当然不会被长孙无忌三言两语迷惑,结合吐蕃和突厥忽然攻打汉州军,众人心中起疑,但没人点破。 不少人已经开始萌生退意,能卖国,就能卖大家,这样的人不可靠。 罗章并不质问,追问,只是冷冷地说道:“武士彟否认抽调无定河沿线守军赶往贺兰山长城一线,实在怕死自保,或者还有别的不可告原因,失口否认不是他所为,汉王有令,不供出真凶就是他干的,同理,不供出资敌者,这笔账就算在你头上,当灭族。” “你好霸道,无凭无据,凭什么?”长孙无忌吼道。 “凭你不供出凶手,按大唐律,资敌者,当灭族!”秦怀道漠然说道,不争不吵,像是在直接宣判长孙一族死刑。 “你……嚣张,霸道,不可一世!”长孙无忌气得大骂。 罗章不为所动,一个死人而已,犯不着动怒,冷冷地说道:“第二个问题,汉王有令,汉州军平乱有功,朝廷当发放二十万大军一年军饷,一年兵马所需粮草,并解州王妃豫章公主,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一天后不给,大军打进去自取。” “宫城内乱臣贼子呢?”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 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城墙上,明黄色龙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正是李二,李二看着威风凛凛的罗章,不由想起绝世勐将罗通,如果当初不是……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不由得,李二想起汉王秦怀道,喝问道:“大唐江山唾手可得,汉王呢?为何不过来坐朕的位置?” 罗章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汉王交代过,如果圣上问起,则令末将如实相告,宫城内乱臣贼子都是圣上的事,汉王接不插手了,拿到想要的军饷粮草就拔营,攻打吐蕃,对了,汉王让末将说一句,这次拿下吐蕃后就不给朝廷,汉王府自己管辖,免得再乱。” “汉王要去攻打吐蕃?他不来夺朕的皇位?”李二不可思议地追问道。 “汉王说了,圣上那个位置没意思,腐朽,无能,内耗,全是麻烦,真要想坐,大丈夫当马上取,自己打岂不更好?吐蕃、突厥、天竺,一旦拿下,无论人口还是地盘,都比大唐多,何必偏安一隅。” 李二一怔,勐然想起秦怀道以前说过对皇位没兴趣的话,以前不信,现在唾手可得都不要,还有什么理由质疑? 原来,自己一直在一叶障目,自己认为好的东西,人家根本看不上。 “哈哈哈!” 李二忽然大笑起来,带着几分悲凉,几分悔悟,几分迷茫,还有几分解脱,状若疯癫,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大笑声传遍宫城,带着几分诡异。 所有人看过来,心情复杂,沉重,只希望事情早点结束,自己能活下来。 忽然,李二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喝道:“汉王威武,心怀天下,朕不如!” 这一刻,李二大彻大悟,放声喝道:“罗章,朕问你,吐蕃、突厥真的比大唐大?还有你说的天竺又有多大?” “吐蕃疆域或许没有大唐大,但也差不多多少,突厥三十六国却大很多,汉王已经拿下陇右道、吐谷浑,等拿下吐蕃、突厥,天竺,疆域不亚于两个大唐,好男人当征战天下,开疆拓土,而不是内斗。” “好,好一个好男人当征战天下,开疆拓土,而不是内斗,汉王气魄,天下无双,朕服了。”李二高声喝道,看向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冷冷地说道:“汉王乃雄鹰,凤凰,翱翔九天,你不过家雀,只想在朕的屋檐下筑巢,甚至还想取而代之,你可知罪?” “你别逼我。”长孙无忌眼中闪过一抹疯狂。 一直站在长孙无忌身后一名黑衣男子忽然动了,一个闪身来到李二身边,一把锋利的短刀横在李二脖子上。 “保护圣上!” 文臣武将大惊,纷纷喊道,想要冲上来。 但被一支黑衣人卫队挡住,手上清一色连弩,弩失散发着蓝光,显然有毒。 长孙无忌大喝道:“都别动,否则杀无赦!” 大家纷纷停下,不敢乱动。 李二讥诮道:“长孙无忌,你就这点能耐也敢学人篡位?简直丢尽圣皇后脸面,你该死!” “闭嘴,现在你在我手上,杀你易如反掌。” 长孙无忌呵斥一句,人生第一次违背李二,憋着的戾气爆发出来,大呼痛快,带着几分癫狂,几分歇斯底里喊道:“罗章,资敌是新君所为,没有圣旨,老夫调不出粮食,你有种杀了他。” “是你干的?”李二看向李治,一股庞大的威压爆发。 李治哪里承受的起这个威压,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说道:“父皇,父皇饶命,儿臣也是没办法啊。” 李二气得脸色铁青,一脚将李治踹翻,一股落寞情绪涌上心头,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个这?连否认都不敢,这么大的事不知道果断拒绝,推给长孙无忌吗?这点城府、心机难怪被长孙无忌骗的团团转。 “你该死!” 李二漠然说的,声音冰冷如刀,一字一顿:“为君王者,可以平衡,可以制衡,可以栽张,可以构陷,各种手段用尽,但唯独不能资敌,你让为李家江山厮杀的将士作何感想?” “你……自尽吧。” “我……” 李治脸色大骇,无助地看向李二,旋即看向长孙无忌,很想喊一声“救我”,但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李治不能这么做。 忽然,李治有些明悟,事情曝光,自己难逃一死,父皇让自己自杀是最好的选择,一来体面些,二来给天下将士们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保住皇族一脉。 自己不死,皇族就得灭族! 家族利益至上! 第722章:李二反杀 宫城上。 李治心思从未有过现在这边清晰,敏捷,幡然醒悟,勐然站起,狠狠朝长孙无忌冲去,一边大吼道:“老贼,都是你害的,一起去死吧。” “救我!” 长孙无忌身材臃肿,行动不便,哪里躲得开李治全力冲撞。 但旁边一名黑衣护卫忽然出手,只见一道白光乍现,掀起一蓬鲜血。 李治身体一个踉跄倒下,鲜血狂涌,挣扎着看向李二,嘴角呢喃,像是在忏悔,可惜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李二大怒,如一头即将暴走的雄狮盯着凶手。 这人被李二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本能地后退两步,心有不甘,却提不起动手的勇气了。 “混账,居然要杀我。”长孙无忌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踹了李治几脚,从旁边侍卫身上抽出一把战刀,逼着李二靠近墙垛,大吼道:“罗章,有种你就杀进来,老子先杀了他垫背。” 罗章不屑地冷哼一声,懒得再废话,扭头看向炮营的人。 炮营的人会意的点头,迅速冲上前,一字儿排开,架起掷弹筒开始瞄准,修正角度,黝黑的炮口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要干什么,住手,否则我杀了他。”长孙无忌莫名恐慌起来。 罗章依然懒得搭理一个将死之人,至于李二,死就死呗,关自己什么事?死了更好,阿叔接位就是,沉声喝道:“目标,宫门,一发试射准备!” “准备完备!” “放!” 罗章喝道,干脆利落。 “通!” 一发炮弹呼啸而去,撕裂虚空的尖啸声宛如厉鬼在怒吼,狠狠砸中大门旁边的墙壁,打偏了些。 但这一发试射也给炮营的人找到参数依据,迅速通报数据,调整。 宫城上。 众人见罗章真的动手,完全不顾大家死活,也不顾圣上死活,都懵了,特别是长孙无忌,以为抓住李二就有了依仗,没想到是个笑话,顿时遍体生寒,脑子一片空白。 李二也没想到罗章真的开炮,心中却生不起任何愤怒,自己已经阶下囚,朝廷也不是当初的朝廷,拿什么跟汉王斗? 就算重新坐上皇位,朝廷大将几乎都跑去汉王那边,空有其表,加上新君资敌,导致朝廷威信全无,别说反击汉王,天下各道,各州恐怕都镇不住。 李氏大唐,完了! 但李氏家族不能完! 这一刻,李二脑子疯狂运转,不愧是一代枭雄,迅速有了一连串自救之法,趁着长孙无忌和那黑衣人注意力都在城下时,勐地转身,狠狠一个膝撞顶在黑衣人胯下。 “啊——” 对方惨叫一声,疼的跌倒在地,身体弓成一团。 李二顺势捡起对方的刀横在长孙无忌脖子上,大吼道:“将士们,都听好了,城门一破,你等全都会被当叛贼斩杀,快护驾,只要朕不死,朕可以保你们不死。” 将士们不过是听令行事,真正跟着造反的只有将官,事情不顺,本就悔恨无比,见长孙无忌被控制,再反下去已经没意义,大家相互交换个眼神,默契点头。 李二能不能保住大家不好说,起码是个机会。 “杀光他们!” 一名将领怒吼一声,带着部队朝黑衣人冲上去。 黑衣人首领被李二刚才偷袭,踢碎下体,痛的青筋暴露,生不如死,哪里顾得上指挥,一盘散沙,哪里挡得住? 李二看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赶紧朝城下喊道:“罗章,等一下!” 罗章发现城墙上的异动,可惜看不真切,听到喊声示意炮营的兄弟稍等,紧紧盯着前方不语。 这时,王德忽然说道:“罗将军,能否派人先推老奴出城?” “不见他了?” “不见了!” 罗章一怔,看向王德,之间对方脸色古井不波,就像没有了感情,和刚才的期盼宛若两人,不明所以,但也不反对,叫来一队人护送离开。 忠心耿耿的王德走了,头也不回,只有他自己清楚,伺候了几十年的主子,刚才连正眼都没瞧自己一眼,更不好说关心一两句,轮椅那么显眼,又和罗章在一起,不是看不到,而是心中无人。 一腔忠血,换来的却是冷漠,薄情! 见,还有什么意义! 罗章注意力全在宫城内,听到喊杀声震天,知道里面在内斗,就看谁最后胜出,不过和自己无关,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示意各部做好战斗准备。 等了一会儿,城门打开。 李二独自一人押着长孙无忌出来,重重地推倒在地,看向罗章,不无羡慕地说道:“没想到短短两年就成长道今天这般高度,你很不错,不如留下,朕的禁军需要一员大将军统领?” 上来就是一个大将军之职,可见欣赏之甚。 罗章却冷笑道:“你的大将军没意思,做什么都需要请示,汇报,得到你允许才能做,做多做少都不行,最太好,还得担心功高震主,累,还是跟着阿叔好,只给要求,怎么做从来不管,只要不违军规就行。” “你就不担心有一天功高震主?”李二试探道。 “别人怕下面人做大,阿叔不会,他说过,有本事就去外面抢地盘,突厥往西还有比唐国大无数倍的土地,往北也一样,还有茫茫大海也有不少岛屿,阿叔说过,以后谁抢到的,归谁统治。” “汉王好气魄,朕不如也!”李二感慨一句,认真问道:“古籍上说极西之地贫瘠,极北之地冰寒,极东、极南都是茫茫大海,什么都没有,要来何用?” “古籍的东西你也信?” “古籍神圣,岂能不信?” 罗章讥笑道:“枉您一代圣人,阿叔也常夸赞你开明,有为,殊不知也是一叶障目,那写古籍的人去过极西、极北之地?不过是拿来迷惑世人,便于给朝廷树立中土、正统之名的把戏,说到底是在自欺欺人,阿叔说过极西之地有一种粮食,贫瘠之地也能亩产几千石,等拿下突厥,如果能找到,大唐再不缺粮食。” “什么,你确定?”李二无法澹定了,做了圣人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如果粮食管够,大唐人口三年翻倍,五年说不定能破万万之数,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什么功劳在解决吃饭问题面前都是浮云。 沉吟片刻,李二忽然说道:“替朕带句话给汉王,朕愿意禅让与他,只有一个条件,让朕带一路兵马攻打突厥,找到他说的粮食,朕死也瞑目了。” “话一定带到,听不听全凭阿叔,说正事吧。” 李二会意的点头,答应道:“二十万兵马一年的粮草和军饷三天后送到,国库不够,朕得花点时间筹备。” “三天太久,今天必须拿到,阿叔忙着追击吐蕃人,没空久留,国库不够,不是还有这么多反贼吗?随便抄两家就够了。” “跟着长孙无忌造反的核心人员是江南士林望族,分别是吴郡顾氏、陆氏、朱氏、张氏,会稽虞氏、魏氏、孔氏、谢氏和兰陵萧氏,他们族长都在宫城内,是你带兵去抄了他们几家,拿走所有,还是朕派人去,不过,眼下情况你也看到了,朕暂时不方便派人,所以需要三天。” “还是我来吧。” 罗章果断做出选择,抄家十二户大户人家,收益只会更多,手上马槊一震,一枪刺死长孙无忌。 “你不带回去?”李二惊讶地问道。 罗章收枪,漠然回答道:“阿叔说过,一个反贼而已,没资格见,死了就行,让你回头在奸臣祠给他立碑,让万世唾弃。” 李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行事风格太霸道,太自信,不过,上位者就该杀伐果断,难怪能聚集这么多强者能人过去,可惜了,原本是自己手上最好的王牌,被自己生生弄丢,悔不当初啊。 “豫章公主在汉王身边吧?回去告诉汉王,明天朕派人送嫁妆过去。”李二说着转身离开,宫城内有太多的事等着处理。 罗章有些佩服地看了李二一眼,这家伙遭受如此大打击都不垮,果然厉害,好在已经老了,不然拼着责罚也要斩杀,以免成为后患。 第723章:启用刘弘基 城外,汉州军大营。 中军帐内围坐着一些人,正把酒言欢,其乐融融,听着一个个好消息传来,众人更是欢喜无比,长安拿下,意味着汉州军立威成功,天下再无人敢小觑。 酒到酣处,刘弘基忽然说道:“汉王,下官愿去其他各路勤王军走动走动,说不定能拉来几人相投,不知汉王意下如何?” 说完心中有些紧张起来,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加上汉王身边武将如云,想要出头谈何容易,一步慢,步步慢,必须主动出击。 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秦怀道。 奉旨赶来勤王的各路大军并没有返回,反而被新君下旨安排在西门驻防,汉州军抵达长安城外时新君被软禁,藏了玉玺,长孙无忌无法伪造圣旨,各勤王部队没接到攻击的圣旨当然不会动手。 但汉州军杀气腾腾而来,兵强马壮,又是携带胜利之威,秦怀道以汉王之名要求大家散开,否则以叛贼论处,大家知道汉王威名,不敢忤逆,只好拔营避战,这可是一块大肥肉,要是能吞下,汉州军又能壮大许多。 秦怀道仔细一想,觉得可以试试,多些人,打吐蕃多些胜算,至于挖李二的墙角问题,这一去不知何年再见,无所谓,再说,李二自身难保,也不敢说什么,当即点头道:“那就有劳刘大人了。” “跑跑腿而已,不过,可有什么章程?” “如长城军一般,年长的,体弱的不要,部队来了后按汉州军军制改编,重新选举军官,能者上,庸者下,宁缺母滥。”秦怀道认真叮嘱道,原则问题不能放松,别人是兵越多越好,但秦怀道走精兵路线。 刘弘基带兵多年,当然明白精兵路线是最好选择,武士彟带着的长城军队投靠过来后,全部重新整编,整编办法见识过,心中多少有些底,满口答应道:“明白,下官喝完这杯就动身。” 说着,刘弘基举起酒樽,遥敬,一饮而尽,大踏步而去。 一代名将风采依旧! 魏征是文臣,精于律法,已经决定去掌管法部,自不会也跑去拉人立功,逮着机会就问一些法部的事,秦怀道也不藏私,知无不言。 没多久,王德被人送来。 秦怀道亲自跑出去迎接,以示尊重,要不是王德提供密道信息,豫章逃不出来,说不定已经惨死在长孙家之手,这份恩情很重,何况还是自己潜伏在李二身边的密谍,算是自己人。 一番寒暄后,秦怀道看出王德心情不好,没好多问,谁没点私事?让人送去后院找豫章安排住所休息。 黄昏时分。 罗章兴匆匆地回来了,将过程详细汇报一遍后掏出一大叠纸,补充道:“这是抄那十二家反贼所得一应物资,银三百余万贯,粮食五十万石,银子已经押解回来,这些家族米粮铺子大多数分布在各县,查封需要时间,已经调兵去了,还有宅子,土地,农田和古董、珍宝等暂时无法变现,需要时间。” “无法变现的全部留下,契约回头交给荷儿。” 秦怀道一听缴获这么大,心中欢喜,二十万兵马一年军饷二百多万,而今抄出三百余万贯,忍不住打趣道:“你小子倒是脑子转得快,知道自己去抄,让朝廷去抄,多出来的可不会给咱们。”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罗章见秦怀道没反对自己的做反,暗自松了口气,补充道:“对了,房遗爱说从长孙家也抄出一百多万贯银子,还有各种珍宝,查抄秦家庄的物品也全部找到,已经安排送过去,特别强调发现一张铁矿契。” “铁矿?” 秦怀道一惊,勐然想起朝廷的兵器打造在工部,但铁料都是长孙无忌提供,算是李二看在圣皇后的份上,对长孙家的特别关照。 只要铁矿在手,就不愁铁料,秦怀道不澹定了,赶紧叮嘱道:“去通知罗英,派一个团接管铁矿,反抗者格杀勿论,扩大生产,铁料全部运去汉州王府。” “明白。”罗章知道轻重,匆匆去了。 秦怀道兴奋地哼起了小调,有了铁矿,汉州发展能快很多。 是时候启动来长安的最后一个目标了,秦怀道喝道:“来人。” 罗武急匆匆跑进来,秦怀道叮嘱道:“让老鬼叔去找贾叔,通知商队五天内赶过来,随大军同行去汉州交易。” “明白!”罗武赶紧去了。 秦怀道掏出地图,目光落在吐蕃位置,杀气隐隐。 长安事快了,是时候出发了。 …… 第二天上午,李二派礼部的人送来十大车嫁妆,金银珠宝,布匹药材等等,都是名贵物资,别的公主嫁人最多五车礼品,这份礼物足足多了一倍,算是示好。 随行还有二十名绝色宫女,说是给豫章做丫鬟,照顾起居。 不拿白不拿,秦怀道照单全收,让人送去后院给豫章,和送亲的人寒暄几句,以事务太多为由打法回去,大家不敢不满,反而如释重负,匆匆离开。 当天晚上,几名勤王军将领秘密来访,秦怀道在中军帐亲自接见,和大家密谈一番,礼送大家回去。 一个时辰后,大家带着各自亲卫纷纷来投。 亲卫是私兵,家族募养,对主人最是忠诚,往往也是一支军队中战斗力最强。 至于其他士兵,来的只是少数,大唐府兵制决定领军将领只是临时委任,和下面的人并不是很熟,无法绝对掌控,而且,全部带来和造反无疑,大家不得不为家族考虑。 十几人带来的私兵全加起来也有八千多,编成一个加强师绰绰有余,秦怀道当场任命刘弘基为这个师的师长,其他人事任命自己去选,以武胜出,将彪悍、武力、铁血、霸道的风格贯彻到新军中去。 军人崇尚强者,这种选举方式正合心意。 刘弘基迫不及待地带着人出去整编去,秦怀道让人找来房遗爱和罗章,叮嘱道:“武士彟带来的那支部队罗英已经帮忙整编的差不多了,留下五万余精锐,其他发些银子回去,这一路大战过来,你们兵力消耗不小,受伤的不能继续跟着,过几天护送商队回汉州,正好补充。” “太好了,谢谢汉王!”房遗爱大喜。 罗章也松了口气,守的地盘大了,没人真不行。 秦怀道笑道:“兵源帮你们解决了,战斗力不能落下,以老带新,一帮一,尽快熟悉我们的打法,特别是三三制,补充完还有多,剩余编入后勤军,由罗英节制,负责粮草运输,打扫战场,埋锅造饭等,去挑人吧。” “遵令!”两人欢喜地去了。 …… 五天时间很快就到。 查抄的粮食全部运来,堆积如山,比预估的还多出一成,足够大军吃很长一段时间,接到通知的商队也纷纷抵达,带来大量货物,形形色色,什么都有,王玄策不再,秦怀道便让贾叔接待。 想兑换战马的直接换,反正缴获不少,正愁每天浪费大量马料,大家也乐得不用跑一趟远路,见价格公允,还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欢喜的答应下来。 其他商队和两位公主、魏征等非战斗人员第六天一早统一出发,直奔汉州而去,秦怀道将军中受伤的士兵组织起来,临时编为护卫队押送,战死的士兵遗体也带上,这个举动让无数突厥投诚过来的士兵很是感激。 谁不想落叶归根? 整个陇右道都被汉州军控制,突厥可汗忙着逃命,不可能偷袭,只需防止沿途土匪几千护卫队够用,哪怕受伤,也不是土匪能招惹。 至此,来长安的目的全部圆满完成。 第二天一早,大军消失在城外。 第724章:会师 五天后。 大军进入吐谷浑地界,吐谷浑早就接到吐蕃战败逃走的消息,加上被程处默、徐世绩两大名将不断攻打,损失惨重,人心惶惶,大军一到,纷纷投降。 秦怀道可不是要面子的李二,身边也没腐儒要求讲仁义,顽固的贵族、高层全部斩杀,来投的贬为平民,但家产充公,青壮全部收编入伍,编为归义军交给房遗则、刘德威长子刘延景和刘弘基长子刘仁实三人统领。 房遗则性格和房遗爱差不多,也喜欢舞枪弄棒,但实力差一些,刘德威长子刘延景带着三百家兵来投,给了秦怀道一封刘德威亲笔写的信,秦怀道看完后放心的将人留下,名将之后,实力不会差。 至于刘仁实,从小跟在其父身边,久经战阵,实战经验丰富,能力不俗,担任归义军军长一职,房遗则和刘延景为副。 大军一路碾压,无人能挡。 六天后,大军在黄河边一处开阔地带和赶来会师的程处默、徐世绩、薛万彻三人会师,看着一支支呼啸而来的骑兵,秦怀道心情大好,分开的时候不过三万多点,回来时却带着近十万大军,能历史留名的果然都不简单。 “哈哈哈!” 隔着老远房遗爱的大嗓门就传来:“汉王,想死你们了。” 秦怀道会心一笑,看向旁边的房玄龄,得罪了李二,房玄龄自然也无法在长安呆下去,攻打下来的城池需要治理,这活武将不行,只能靠文臣,便带在身边。 房玄龄见自己儿子咋咋呼呼,没心没肺,一点都不沉稳,气得脸色很难看,但不好发作,转念一想,或许这样也好,率真点更能得汉王信任,心情顿时就好了很多,喝问道:“臭小子,可有建功?” “老头子?”房遗爱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妥已经晚了,赶紧勒马停下,不敢上前,尴尬地说道:“爹,您怎么来了?” “老夫再不来,你是不是不准备认我这个爹了?” “那不敢,您永远都是俺爹。” “瓜怂,滚过来说话。” “唉……这就来。”房遗爱如一只卑微的鹌鹑,陪着笑上前。 “回头再收拾你。” 房玄龄冷哼一声,朝走来的徐世绩、薛万彻抱拳道:“两位将军,久违了!” 两人抱拳还礼,薛万彻感慨道:“没想到咱们三个老家伙会在吐谷浑见面。” “没想到的事多了,感慨不像你的风格。”徐世绩顶了一句,朝秦怀道拱手道:“汉王,长安那边?” 秦怀道知道徐世绩想问什么,直言道:“武士彟被罗武砍了脑袋,长孙无忌被罗章一枪捅死,新君自杀谢罪,您和您兄弟们的仇算是报了。” “谢汉王!”徐世绩大喜,眼中多了一抹潮湿。 “圣上呢?”薛万彻追问道。 “活着,不管是还能活两三年,一旦收拾朝廷那副烂摊子,长则一年,短则半年,甚至更短。”秦怀道解释道。 大家对李二太了解了,那不服输的性格岂能不收拾朝廷那副烂摊子,也就只有不到一年时间可活,可更短是什么意思? 就连房玄龄也好奇地问道:“更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魏王!” 一席话震得大家目瞪口呆,都是人精,一点就透,顿时替李二不值了,那个一直想上位的魏王可是一直在暗中准备,新君一死,岂能不运作?搞不好又是一次造反,不过和大家无关了。 大家交换个眼神,不再深入这个问题。 秦怀道也不想谈论这个问题,领着大家来到中军帐,好就好肉,畅饮起来,说着分兵后各种战事,欢笑声阵阵。 吃饱喝足,秦怀道让人撤下食物,摊开地图挂起来,方便大家观看,用短刀指着吐谷浑位置说道:“诸位,我意以黄河为界,将吐谷浑拆分为河西郡、河东郡,下设县若干,取消吐谷浑。” 大家不明所以,仔细听着。 秦怀道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地盘是打下来了,但需要驻守,需要治理,所以,我需要房伯伯带着熟悉地方治理的人留下,一,大力发展农耕,畜牧,边贸,稳定人心,二,锻炼更多有实干的人,为后续拿下吐蕃做人才储备。” 治理地方对于房玄龄来说易如反掌,想了想,说道:“可以,各府青年才俊留下,另外,老夫门生故吏不少,会写信让他们来,特别是周至县令刘仁轨,此人文武双全,有相才。” 秦怀道修路的时候见过刘仁规,但没怎么打交道,不了解,不过,能得房玄龄推荐,这人绝对不简单,大喜,笑道:“吐谷浑全境,陇右道各州已经河州、桃州、岷州等,都在我们之手,不可能再还给朝廷,地方治理一事全凭房伯伯而决,还需要一武将镇守,文武相济,才能稳定。” 镇守就意味着留下,措施攻打吐蕃的机会。 都是武将,谁不想开疆拓土,都低下头去。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思,但不能没人留下,目光落在徐世绩身上,此人有统帅之才,能力足够,又和李二闹僵,不可能再回去,是最佳人选,至于薛万彻,冲锋陷阵没问题,统帅一方差点意思。 房玄龄见秦怀道不开口点将,略一分析就明白过来,这个黑脸还得自己来扮,便说道:“徐将军可愿留下,你我联手,将这儿打造成一片沃土?” “这……” 被点了将不答应不合适,可答应又有些不甘,徐世绩有些为难。 秦怀道笑道:“徐将军,这儿的重要性您清楚……” “老夫遵令!”徐世绩虽老,但情商智商都在线,见秦怀道这么说显然有意自己,真要等话全部说来,性质就变了,赶紧打断,答应下来。 秦怀道笑了:“诸位,汉州是咱们的中心之所在,汉州以东划为东战区,吐谷浑、陇右道和咱们拿下的城池都划入东战区内,等拿下吐蕃后,吐蕃为南战区,突厥为西战区,草原为北战区,便于集权管理,大家以为如何?” 都是人精,在没搞清楚秦怀道想干什么前自然不会沙沙的反对。 武将当然希望将来权利越大越好,但文臣不同,房玄龄沉吟片刻,觉得这种划分有些道理,但又担心将来坐大,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好反对。 秦怀道见大家都不反对,笑道:“那本王就但大家认可此划分了,现在,本王任命徐世绩将军为东战区总司令,高于军长级别,下设五个军,军官您自己去说服,愿意留下的留下,给你留下五万兵马,不足的自己以后想办法。” “遵令,谢汉王。” 徐世绩大喜,没能攻打吐蕃的那点不甘消散许多,汉州军下第一个总司令,高于军长级别,下面掌管五个军,十五万大军,初来乍到,这是何等的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 “记住,尽快肃清境内土匪,保境安民,只要东战区内稳定,说不定您还能赶上攻打突厥一战。” “真的?” “本王用得着骗您?” “哈哈哈,好,半年时间,还汉王一个夜不闭户的东战区,完不成提头来见。”徐世绩郑重说道。 “言重了,您的能力本王还是很信任的。”秦怀道有些感慨,这个时代的人真重信义,动不动就提头来见。 接下来,大家讨论怎么恢复地方治理,怎么平定地方匪患等细节,秦怀道根据后世经验提出发动老百姓共同参与,举报有奖,抓捕也有奖,奖励要丰厚,反正多得是土地闲置。 发动大规模开荒,鼓励养殖等等,免税三年,再大力开发湖盐,青海湖可是有盐,从秦家庄调一些过来深加工一番,就是一个聚宝盆。 房玄龄一听青海湖有大量的盐,顿时更加有信心了,将秦怀道说的全部记下,以备将来推行。 第725章:遇险关 广袤的荒野上。 一支骑兵缓缓而来,为首正是担任先锋的罗章,已经来过一次,罗章对高反也算有经验,规定每半个时辰休息一次,每天只走三十公里,天黑绝不赶路,尽可能地放缓速度让大家适应。 已经走了十天,大家对高反基本适应,精神渐渐恢复。 “驾!” 一名斥候打马飞奔而来,抱拳道:“将军,向导交代,前方十里是一个叫玛多的地方,也是黄河源头之所在,有两个湖泊,继续往前西是高山,难以行走,往南有隘口,可穿过巴颜嘎拉山,那是唯一的路,已经有兄弟去探路。” “再探,让兄弟们都小心点,越往前危险越大了。” “遵令!” 罗章看看天色还早,大部队在湖边扎营比较理想,这意味着自己得南下,正要安排斥候回去通报大营,大营却派人来了。 近卫营的人罗章基本都认识,来人行礼后说道:“罗将军,少主有令,主力今晚在鄂陵湖宿营,先锋南下,探查二十里后自行寻找有利地形扎营,另外,少主特别提醒罗将军一句,从玛多南下就是东女国,卓岱,过了卓岱就是吐蕃王城,这条路线吐蕃肯定防备,要小心。” 东女国也叫女国,就是后世的玉树,卓岱就是那曲。 “明白了,让阿叔放心。”罗章答应一声,暗自记下,一边查看四周地形,这一路过来除了荒芜的山岭就是戈壁,好在沿着黄河走,不缺水,希望往前不要缺水,不让行军是个问题。 沉吟片刻,罗章喝道:“继续前进,到前方鄂陵湖再休整。” 大家都骑着马,倒是不累,就是坐着屁股痛,听到命令纷纷打起精神赶路。 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水清澈,平静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美得让人不忍心打扰,破坏。 “传令下去,喂马,烧水,这次要备足热水,谁要是敢喝生水,老子砍了他脑袋。”罗章大声喝道。 看似清澈的湖水未必能生饮,万一拉肚子,发烧之类,会传染全军,就废了,这些经验都是秦怀道传授的,罗章铭记于心,不敢忘记,严格执行。 “报——” 一名斥候打马飞奔而来,急切地喊道:“报告将军,往南二十里发现隘口,有重兵把守,人数不详。” “隘口是否险要?”罗章一听果然有准备,顿时来了精神,这十来天赶路闲得骨头都要松了。 “回将军,隘口修建在两山之间,山高几十丈,异常陡峭,无法攀爬,隘口用巨石堆积成墙,阻断去路,易守难攻。” “通知兄弟们盯着就好,别靠近,去吧。” “遵令!” 半个时辰后,大军吃饱喝足,带着烧好的热水继续赶路,等来到关隘前一看,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罗章也吓了一跳,眉头皱起来,好一座关隘,两座大山相隔一百多米,山中间形成一条还算笔直的通道。 两座山光秃秃的,非常陡峭,无可借力攀爬之物,人根本上不去,这意味着无法翻山,只能走通道,但两山之间的通道被巨大的石头填满,高二十来米,攀爬困难,乱石堆上面满是虎视眈眈的吐蕃士卒。 乱石堆后面是什么完全看不到,也不知道吐蕃藏着多少人,贸然进攻很吃亏,罗章谨慎地观察片刻,试探道:“来个人答话。” 或许是听不懂,或许是不像答话,乱石堆上面静悄悄的。 又喊了几句不见回应,罗章放弃试探,继续打量着关隘,一边寻思破敌之策,强攻代价太大,不可取,唯有智取,可人都难以靠近,怎么智取? 忽然灵机一动,罗章示意一名斥候近身,叮嘱几句,对方会意地点头,匆匆原路返回,直奔主力部队而去。 “大军下马,原地待命,不得卸甲。”罗章说着也翻身下马,来到旁边一块大石头旁坐下,没了刚才的担忧。 牛师度凑过来,低声问道:“罗将军,这关隘可不好打,两边山岭陡峭,无法攀越,隘口乱石成堆,堵死通道,石头巨大,不易搬开,吐蕃这是要在这儿跟我们玩命,关键不知道关隘里面藏着多少人。” “别急,他们堵死了路,意味着自己也出不来,咱们说安全的,等着吧,最多两个时辰拿下此关隘,一会儿敢不敢打头阵?”罗章反问道。 “多谢将军栽培!”牛师度大喜,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更是罗章的信任,岂能辜负和错过? 罗章不放心地叮嘱道:“挑选擅长攀爬之人一会儿持刀盾上去打头阵,再让弓箭手在后方压阵,掩护冲锋,去准备吧。” “遵令!”牛师度兴奋地跑去准备。 军队扩充太快,牛师度已经摘掉副字,成为一名团长,这次算是当团长后的首战,更是自己团的首秀,至关重要。 牛师度将一团人马聚集在一起,仔细叮嘱,交代每一个细节。 只是,将士们有些发憷,甚至怀疑成了炮灰,那么高大、陡峭的关隘怎么攻打,那不是找死吗? 但没人敢说出口,心中忐忑不安着。 没多久,关隘上的吐蕃守军见久等不攻,开始暴躁地大喊大叫起来,叫嚣着让大家进攻,罗章可不去触那个霉头,调一个师警戒,其他部队继续休息,任凭吐蕃叫破喉咙也不出击。 将士们被骂的火爆脾气上来了,都是玩命的,谁怕谁?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跑上来请战,但都被罗章压下去。 就在大家情绪越来越急躁时,一支骑兵匆匆过来,一人双马,一马骑,一马驮运着东西,走的很快,为首正是炮营营长王虎。 “罗将军,炮营王虎奉命来援!” “哈哈哈,王虎兄弟,没想到阿叔被你给派来了,太好了。”罗章大喜,上前迎接,指着关隘补充道:“看到没?拦路虎,我可舍不得拿命填,只能麻烦你们了,有没有把握?” “这有何难?一炷香后,您派人收尾。” 王虎一边观察着关隘,一边自信地说道:“炮营,上!” “遵令!” 第726章:攻克 阳光下。 大军岿然不动,旌旗猎猎,战马低吼,沉闷,压抑。 战阵前,一具具掷弹筒整齐划一排放,无不散发着金属冷光,那幽深的炮管内放佛随时爬出一只毁天灭地的恶魔,看一眼都本能恐惧。 一声令下,一发发炮弹从炮兵手中滑入炮管。 “通通通!” 一发发炮弹呼啸而去,直扑向关隘,尖厉的破空音让人头皮发麻,在所有人注视下,炮弹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乱石堆上。 “轰轰轰!” 炮弹炸了,腾起一团团冲天的火球,乱石堆上瞬间化作火海,无数惨叫声响起,不少人被炸的飞起来,落在乱石堆下,当场毙命。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炸,居然炸出无数小石头漫天飞溅,那怕是拇指大的小石头都能伤人,好些巨石更是滚落下来,上面形成一个个豁口。 炮击效果好的出任所料,罗章看到这一幕有些震惊,炮击还能砸碎石头伤敌?但很快反应过来,吼道:“准备第二轮炮击,牛师度,上!” “遵令!”炮营王虎和牛师度郑重领命。 一支早就准备好的队伍冲上去,盯着盾牌,拿着刀,奔跑速度很快,后面跟着弓箭手,等大家快要冲到乱石堆前时,王虎大声吼道:“兄弟们,快,炮火向前延伸一丈,发射——” 大家微调高一点射击角度,果断发射。 炮弹越过乱石堆,在里面一些爆炸,几乎都是凌空殉爆,杀伤力更大,虽然视线被阻挡,但惨叫声足以说明一切。 炮火向前延伸,乱石堆的石头就不会被炸塌,影响步兵进攻。 牛师度不懂步炮协调作战,但看得出这次炮击乱石堆没事,一马当先冲上去,士卒也清楚这个时候不冲上去,等敌人反应过来死的就是自己,拼命往上爬。 乱石堆不是悬崖,由无数巨石堆积而出,很不规则,倒是利于攀爬,大家爬的很快,特别是牛师度,嘴里咬着钢刀,手脚并用,甩出去部下一段距离。 将是兵胆,士卒见牛师度如此勇勐,也被刺激的嗷嗷叫。 炮击停止,一些吐蕃士兵探出头来查看,见有人已经爬上来,吓得大喊大叫,张弓搭箭,但被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压制下去。 牛师度趁机迅速爬上去,挥刀砍翻身边几人,快速一看四周,乱石堆就是个坝子,但有两三丈宽,朝里面是斜坡,可以方便吐蕃人快速冲上来,前方通道很宽,地形平整,满是营帐,起码驻扎兵马三万以上。 守乱石堆的吐蕃哪里见过炮弹这种打法?两轮下来死伤大半,剩余士气全无,见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挡不住,纷纷掉头就跑。 牛师度带着人冲杀,将所有人全部斩杀下去,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必须守住,等候主力上来!” “明白!”所有人吼道,整齐划一。 罗章见人攻击上去,大喜,果断命令负责掩护的弓箭手也冲上去帮忙,不放心,牛师度所在的整个师都压上去。 吐蕃也不甘心,迅速组织人反击,上来是斜坡,速度很快。 牛师度知道考验的时候到了,守不住刚才白忙乎,看到满地石头灵机一动,大吼道:“兄弟们,搬石头滚下去,搬不动就砸。” 大家眼睛一亮,丢了战刀,抱起石头就往下砸。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 冲上来的吐蕃士卒实在太多,太密集,根本无法躲避开,瞬间倒下一大片,更多石头砸落,带着破口音,一些大石头没有砸中人,但落地后翻滚,跳动,速度很快,吓得无数人纷纷躲避,乱成一团。 将士们见效果不错,士气大振,继续卖力砸石头。 很快,大批弓箭手冲上来,对着下面就攒射,吐蕃进攻部队哪里挡得住,丢下满地尸体潮水般退下去。 “哈哈,干得不错,就这么打!”牛师度兴奋地大喊道。 “哦哦哦!”将士们欢呼着,挑衅着,士气高涨。 明明是天险,几乎不可能攻下,却一个回合就杀上来,还将敌人杀退,这仗打的简直不可思议,大家觉得跟做梦一般。 很快,更多人冲上来,罗章也在其中,盯着前方通道观察,通道并不长,出去就是开阔地,但够宽,除了密密麻麻的帐篷外,还有很多战马,粮食,器械等,看上去敌人打算在这儿打持久战。 “罗将军!”牛师度兴奋地上前来。 “打的不错,下面还有三万左右,有什么想法?”罗章笑问道。 “地形平整,无险可用,只能硬拼,冲下去干就完了!” 罗章不置可否地笑笑,继续盯着前方观察,一边思考对策,轮兵力,自己这边还多四千左右,全部投入,下面施展不开,正面硬刚代价不会小,非不要不可取,还是得智取。 沉吟片刻,罗章叫来五名师长,指着前方说道:“敌帐篷在一箭之地,可用火攻其帐篷,一旦火起,敌无处可逃,只能撤,我军就能趁机追杀。” “火攻?” 所有人眼睛一亮,会意地笑了。 罗章迅速分配任务,两个师准备火箭,两个师负责搬运巨石,清理出一条通道,剩余一个师负责戒备,防止敌人进攻。 全军迅速行动起来,干得热火朝天。 这时,吐蕃也做出调整,大批弓箭手在前压阵,但只是防御,并不进攻,一通战鼓过后,一名战将走出来,大吼道:“可敢一战!” 牛师度一见有人跳出来约战,这能惯着?马上说道:“罗将军,末将愿去一战,请准许!” “闭嘴,一边呆着去。”罗章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将军,咱们不能让那些吐蕃狗嚣张。”牛师度不甘心地劝说道。 “一会儿全杀了,还怎么嚣张?”罗章反问道。 牛师度一怔,旋即嘿嘿笑道:“有道理,将军霸气,是末将眼界太小,确实没必要更一群死人计较,末将受教了!” “知道就好,局势于我有利,慌的是他们,为什么还去斗将?咱们汉州军打仗靠的是集体,是协同作战,讲究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利,决不允许个人武勇,你要是逞强,好斗,不顾部队伤亡,本将军撤你职,懂吗?” “末将谨记!”牛师度郑重应道。 罗章点头不语,继续观察前方。 那挑战的吐蕃将领见没人上来,开始大骂,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而且唐语不标准,气得暴跳如雷,跟大猩猩似的。 罗章嘲笑道:“你这唱戏的不行,难听死了,别想骗本将军赏银。” “哈哈哈!” 将士们反应过来,兴奋地大笑。 第727章:牛师度 夜色降临,朗月当空。 高原上的风冷得有些刺骨,灌入关隘里的通道,呜呜作响,像是无数厉鬼在狞笑,听着有些渗人,火把都被这诡异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经过一个时辰左右清理,总算搬出一条可供三匹战马并行的通道,大批弓箭手先冲进来,迅速散开两旁,列阵,一个个火把竖在前方,照亮四周,大家拿起制作好的火箭点燃,拉开弓。 一支支火把练成一排,如一条火龙在蓄势。 “放!” 一声怒吼,震荡关隘。 几千火箭顿时冲天而去,将整个通道都照亮,如无数流星火雨一般,带着可怕的气势朝前冲去,整片空间放佛都在燃烧。 “咄咄咄!” 密密麻麻的火箭从天而降,落在帐篷区域,刺破帐篷,将布帛点燃,吓得里面无数人冲出来,不少身上都在冒火。 吐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反应很快,迅速派出一支庞大的旗兵冲杀上来,试图阻止弓箭手,一边组织人救火。 弓箭手不为所动,继续射杀着火箭。 于阗王子折噶带着骑兵冲过缺口,直奔向敌军骑兵,两把弯刀架起,伏低身体,一边用于阗语大吼道:“勇士们,按照训练打,身体压低,冲上去,凭借弯刀杀敌即可,马战咱们是无敌的。” 以前,于阗人马战全靠力量砍杀,但投奔汉州军后,折噶也学会轻骑兵打法,并且凭借精湛骑术发挥的更好。 一个师的轻骑兵呼啸而去,折噶兴奋的两眼冒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眼看就要撞上,大吼道:“跟紧我,凿穿!” “哦哦哦!” 身后几千人怪叫着,如狼似虎,亢奋不已。 吐蕃人气坏了,几千人也敢冲上来找死?领头战将抡起粗大的狼牙棒就勐砸过来,但折噶身体压的很低,没能砸中。 但折噶的马速太快,也不还手,直接从对方身边冲过去,锋利的弯刀撕开对方大腿皮甲,血肉,颈动脉,一道鲜血狂飙出来。 “啊——”对方惨叫一声。 话音未落,又一匹战马贴着另一侧冲过去,同样的弯刀,同样将大腿切割出一道大豁口,等这名战将想要反击是,对方已经远去,根本不恋战。 “这是什么打法?” 这名战将有些看不透,大吼道:“有种别跑——” “噗哧!” 另一边又一匹快马呼啸而过,锋利的弯刀这次切开了身体上的皮甲,在腹部留下一道豁口,等这名战将抡起狼牙棒要打时,对方也跑远了,疼得哇哇大叫,失血过多,狼牙棒都有些拿不稳。 又是两匹战马一左一右冲过来,人伏在马脖子上根本看不到,这名战将咬牙轮着狼牙棒砸去,但来人战马速度太快,而且不缠斗,只顾着往前冲,全凭横着的巨大弯刀杀敌。 “噗哧!” “噗哧!” 两把弯刀几乎同时从两侧划过,这名战将再也坚持不住,跌落马下,又被乱马踩踏,死不瞑目。 可怕的大弯刀,精湛的马术,加上战马全力冲刺,谁能挡? 眨眼间,折噶带着人如犁庭扫穴一般冲上去,却忽然一改方向,杀出一个u字形返回,并不深入浪战,就像捕食的狼群见好就收,慢慢给猎物放血,直到猎物虚弱,倒下。 轻骑兵战术简直是为折噶这些马背上的人量身定做。 很快,折噶带人杀出来,并没有罢手,一打马,带着部队兜了个圈子再次杀上去,马速丝毫不减,马蹄轰鸣声被两边山崖反弹,嗡嗡炸响,如天雷在助威。 另一边,火箭射出去五轮,一个个累的不行,停下来。 牛师度一看局势有利,兴奋地说道:“罗将军,末将带人直取中军帐如何?” “去吧,小心点!” 这次罗章没有反对,仗一旦开打,就不能留手。 牛师度兴奋地将人聚拢,做起了战前动员:“兄弟们,看到敌人中军帐了吗?要干就干大点,有没有胆量随本将军冲过去,斩将夺旗?” “有何不干?” “杀!” 众人兴奋地大吼起来,刚才夺乱石堆一战,杀出了信心,杀出了勇气,一个个兴奋的两眼直冒光,斩将夺旗可是头功,拿到了赏银还能少?汉州军可不克扣一文赏银,无所多少,都真给。 牛师度见士气可用,心中大定,一手捡起一把战刀,吼道:“不怕死的跟老子来,杀——” “杀呀——” 将士们跟着冲下斜坡,直奔敌中军帐而去。 秦怀道可不放心一个牛师度斩将夺旗,将乱石堆上整个师的兵力全部压上,其他部队全部调过来,列好阵,随时支援。 夜战,加上空间不大,人多就会乱,而且施展不开。 反观吐蕃一方。 几轮火箭攻击过后,营地到处都在燃烧,乱成一团,士气明显不够,被折噶一通冲杀更是开始败退,好在又一支骑兵冲上来支援,不然折噶敢直接冲敌大营,只好带兵继续与敌游斗。 牛师度不愧是勐将牛进达的次子,武力值爆表,冲上去两把刀上下左右翻飞,如一台可怕的绞肉机滚滚向前,直杀的人头滚滚,尸体铺满地。 跟上的将士们见主将如此凶残,也被刺激到,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勐砍勐杀,一千多人硬是杀出上万人气势,几乎压着吐蕃打,很快就推进一大段距离。 吐蕃被杀的节节败退,但很快一支大军冲上来,将牛师度顶住,为首战将光着膀子,牛高马大,手里拿着一根大棒,给人一种压迫感。 牛师度一眼就锁定对方,顿时两眼放光,就要冲上去和对方一战,忽然想起罗章之前的提醒,唰唰两刀放倒眼前两人,大吼道:“兄弟们,用三三战术。” 三三战术是汉州军必修战术,牛师度带着的人是后面加入的,但这一路过来没少学习,交流,对三三战术都不陌生,唯独缺乏实战。 将士们迅速变阵,三人一组,三组构成一个三角,队正居中指挥,这么一来,单兵乱斗便变成协同作战,一对一,变成三打一,胜算大增。 牛师度见阵脚稳住,心中稍等,见那光头壮汉居然能挡住几人同时进攻,怒了,大吼道:“你的对手是老子,杀!” “吼——” 对方怒吼一声,像一头发狂的棕熊在咆孝,气势吓人。 牛师度浑身是胆,哪里怕这点阵仗?健步如飞,等冲到壮汉跟前时一个翻滚到对方脚下,两把刀更是唰唰勐噼,砍在对方小腿上,鲜血狂飙。 “嗷——” 壮汉痛的直抽抽,身体轰然倒下。 “噗哧——” 牛师度一刀抹了对方脖子,起身啐了一口,不屑地说道:“就这?” “牛团长威武!” “牛团长威武!” 附近将士们看得真切,欢呼起来,士气大振。 “兄弟们,杀上去,斩首!” 牛师度大吼一声,再次朝前冲杀上去,如一头暴走的凶兽。 “杀呀——” 将士们奋起神勇,蜂拥而上,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第728章:血战 “二哥,兄弟来助你!” 一道矫健的声音带着人冲杀上来,正是牛家老三牛师尚。 “哈哈哈,还有我!” 有一道身影凶悍杀来,一杆马槊舞的虎虎生风,触之即死,无人能挡,生的是风采神骏,仪表不凡,正是牛家老四牛师友。 兄弟三人在之前的大军整编中全部晋升为团长,独领一军,正憋着气立功,功大不过斩首,自然不肯错过。 牛师度见两位兄弟杀来,兴奋地大吼道:“两位弟弟助我,杀——” 牛师尚带兵迅速冲到左侧,牛师友冲到右侧,三兄弟如一杆三叉戟往前冲杀,直杀的人仰马翻,无人可挡,将士们紧随身后,配合作战,对三三制战术运用也越来越熟练,威力越来越大。 吐蕃很快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但吐蕃大营一通战鼓响起,紧接着又一支五千人的步卒冲上来接应,惨烈的厮杀再次陷入胶着状态,一时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罗章傲立在乱石堆上,心沉如水,目光犀利,见吐蕃已经投入两万兵力,还剩下一万预备队,也绝对加把火了,对身边卫队喝道:“传令,弓箭手上,目标敌军后营。” “遵令!”对方郑重应道,匆匆去传令。 射完火箭的几千弓箭手还在观望,接到命令迅速行动起来,先往前推进一段距离,一声令下,纷纷拉弓瞄准了吐蕃后方。 两军交战,敌我混杂在一起不方便弓箭支援,但后方不同。 “砰!” 无数弓弦炸响声汇集在一起,如打雷一般。 一大片羽箭呼啸而去,如过境蝗虫,铺天盖地,朝着敌后兜头落下。 吐蕃后方那一万预备队顿时乱了阵脚,倒下去好几百人,赶紧举盾遮挡,却没有预料的羽箭攻击了,大家等了一会儿,渐渐放松下来,殊不知又一蓬羽箭如暴雨般坠落,密密麻麻。 “啊——” 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传出去很远。 正在厮杀的吐蕃人听到后方惨叫声,纷纷回头查看,以为出事了,心中开始发慌,士气大跌,手上砍杀动作自然就慢下来,被汉州军抓住机会勐砍勐杀,又往前推进好几十米。 这几十米对于汉州军太重要了,意味着后方有了足够开阔的空间,罗章大喜,喝道:“全军压上,杀——” 命令迅速传出去,剩余两个待命的师大喜,纵马冲上去,穿过搬开的通道进来,迅速在开阔地带集结,师长观察片刻,迅速将部队一分为三,以团为作战单位杀进去。 这个师杀上去后,另一个师冲进来,同样在开阔地带集结,同样观察片刻,选定攻击位置后分兵杀进去。 两个师分成六个团,每个团一千三百余人,清一色的骑兵专挑吐蕃步兵杀,一路横冲直撞,直杀的吐蕃人仰马翻,不少人转头就跑,汉州军步兵趁机追杀上去补刀,大呼酣战。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大量骑兵在前冲杀,搅乱吐蕃阵形,步兵尾随骑兵身后捡漏,补刀,一旦有人对速度慢下来的骑兵不利,步兵马上冲上去支援,配合默契,俨然杀成了步骑协同作战。 罗章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大喜,这个战术不错,回头好好研究,完善一下,说不定有大用。 很快,吐蕃剩余部队全压上来,也要放手一搏。 不得不说这支吐蕃大军很顽强,很坚韧,伤亡近半都不退,实属难得。 罗章的倔强脾气也上来了,不服是吧?那就打到你服,喝道:“传令,弓箭手散开往前推进,靠上去,冷箭支援。” “明白。”有卫兵赶紧去传令。 很快,弓箭手排成长长的两排往前推进,迈着整齐的步伐,拉着弓,一路向前,待来到敌我厮杀的战场附近时停下,纷纷搜索目标,有机会就射冷箭偷袭,没有绝不轻易出手,以防伤到自己人。 有了弓箭手的支援,汉州军杀伤力大增,很快呈碾压指示杀上去。 大兵团混战最讲就配合,协作,汉州军有三三制,有骑步联手,弓箭手背后冷箭支援,吐蕃军却打法单一,没有配合,独自厮杀,哪里挡得住? 很快,吐蕃开始大面积溃兵,开始逃命。 将士们趁机一拥而上,尾随追杀。 牛家三兄弟死死盯着吐蕃中军帐,见对方要逃,哪里肯放过,带兵冲上去,但被一支精锐卫队挡住,气得哇哇大叫,满腔怒火化作一道道冷冽快刀,直杀的人头滚滚,尸体满地。 等三人杀光阻挡的卫队时,敌军将领已经不知所踪,三人气得暴跳如雷,简单合计几句,各自带兵从三个方向追杀上去。 吐蕃主将一跑,剩余吐蕃军顿时兵败如山倒,不少人纷纷丢了兵器投降,但没人要俘虏,直接砍杀,继续追击上去。 罗章看到这一幕暗自舒了口气,入吐蕃第一战,赢了! 三万对三万,大胜! 这一仗算是打出了威风,证明轻骑军同样能打正面战,硬仗。 “走,看看去。” 罗章心情大好,带着卫兵走下乱石堆,踩着满地鲜血一路往前,很快来到堆放物资的地方,掀开上面遮挡风雨的油布,露出里面粮食、草料、牛羊、酒水,还有堆积如山的羽箭等。 “这么多,咱们发财啦!”一名卫兵兴奋地喊道。 “将军,帐篷里也有。”有卫兵兴奋地喊道。 罗章上前一看,宽大的帐篷内果然堆积着不少粮食,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估摸着够三万兵马一个月所需,敌人果然是要在这儿死守,正好便宜自己。 “传令,打扫战场,小心敌人诈死,一定要补刀,救治我军伤员,派人回去禀告,此战大胜,杀敌两万余,我军正在乘胜追击。”罗章兴奋地命令道。 卫兵答应一声,纷纷行动起来。 罗章也加入救治之中,跟着秦怀道学了不少救治手段,见自己人手法粗鲁,赶紧叫停,让大家跟着自己学怎么包扎,怎么固定,怎么止血等等。 第729章:再遇敌 天色渐渐放亮。 一缕朝霞穿过两山之间洒落下来,落在满地尸体上。 残肢碎肉,破败旌旗,还有未死透的微弱哀嚎声,构成一幅人间地狱画。 一堆篝火旁,罗章正在打盹,救治伤员一整晚,有些扛不住,一名卫兵递上来一块烤熟的肉,轻声唤道:“将军,吃点吧。” 罗章睁开眼,接过烤熟的肉撕咬一口,一边问道:“部队还没回来?” “早就派人去找,应该快了吧,兄弟们追杀杀疯了,机会难得,估计都想全歼,难免追击的凶狠些。”对方赶紧说道。 “刘一刀,我记得你说过是一名杀羊的?你刀法却很不错,祖传?”罗章左右无事,边吃边问,权当闲聊。 “卑职本是流民,被师父收养后学了宰羊,还有师父的一身刀法,突厥南下,杀光了咱们村,我一怒之下投了军,没想到武士彟那个老匹夫不是个东西,要不是汉王,咱们得背上反贼罪名,后来投了汉王,跟你将军。” “也是你有真本事,否则本将军也不会选你做警卫团团长,好好干,等有了经验放你去一线厮杀,说不定能混个大官,将来回去也算光宗耀祖。”罗章笑道。 上次部队整编,秦怀道把后世警卫制度引进来,要求军长配警卫团,师长配警卫营,团长配警卫队,负责主官安全、敌情侦查等事宜。 刘一刀凭借精妙刀法,对敌只需一刀,挑选时进入罗章法眼。 “将军,咱们打突厥吗?”刘一刀忽然问道。 罗章理解地笑了:“打,打完吐蕃就打突厥,从吐蕃去突厥不远,顺路的事,想报仇?那就好好学本事。” “想,村里一百多口就我一个,这个仇必须报。”刘一刀双眸在跳动的篝火映照下,赤红一片,充满愤怒。 “报!” “将军,追击部队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马蹄声阵阵传来,罗章笑骂道:“这些混蛋还知道回来了,让他们自行寻找地方扎营,休整,救治伤员,统计战果后让师长过来。” “遵令。”报信的人赶紧离开。 片刻后,罗章吃饱喝足,见五名师长联袂而来,示意大家围坐在一起,一番询问后得知昨晚一战伤四千余人,亡一千余人,但将吐蕃三万大军几乎全歼,只跑了两千多人,缴获无数,算是大胜。 战绩汇报过后,罗章叮嘱道:“回去后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死者火化,找东西装起来,贴上说明,和其遗物一并保存,将来运回去送给其家人,也算叶落归根,有个念想。” “遵令!”大家听到如此安排,无不动容,要知道其他军队可没人管死活,能掩埋就算不错,基本都是抛尸荒野,不管不顾,太多了,也管不过来。 罗章继续叮嘱道:“各部队将战损和军功报上来,一定要细致,不过错漏,多报,瞒报,都是拿命在拼杀,谁要是敢喝兵血,别怪本将军不讲情面,发现一次,无论数额多少,斩立决!” 大家感受到了罗章的杀意和坚决,不敢大意,纷纷答应。 “大军原地休整一天,明天开拔,各军损耗的物资一会儿会补充给大家,小心戒备,不得有误。”罗章说着摆摆手,将大家打法离开。 …… 第二天一早,大军开拔。 一路南下,或许是吐蕃被打怕了,路上很平静,大批斥候散出去,都未能侦查到任何敌踪,吐蕃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一直到三天后,前方地形变得平坦,青草依依,低矮的丘陵起伏,加上蓝天白云,清风徐徐,宛如来到草原,罗章却警觉起来,如此大规模沃土必有人居住,吐蕃是部落制,赶紧传令各部小心行军。 没多久,有斥候飞马而来。 “报——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大量吐蕃军,兵力三万以上,正在集结。” “地形如何?” “平坦草地。” “哦?” 罗章惊讶出声来,吐蕃这是准备打野战?三万人而已,看不起谁呢? 下一刻,罗章喝道:“传令,部队放缓速度,徐徐推进,人下马,边走边吃些干粮恢复体力,随时准备战斗。” “遵令。” 命令迅速传出去,将士们纷纷下马,让战马恢复些体力,大家拿出烤肉干果腹,一边准备着兵器,做好大战准备。 斥候流马星一般往返,将敌情不断传来。 一个时辰后,大军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原上,前方一支大军严阵以待,黑压压一大片铺满草原,人喊马嘶,旌旗猎猎,好不热闹。 罗章示意大军停下,仔细观察起来,每个方阵千人左右,三十个方阵正好三万人,方阵之间形成通道,军阵还算森严,不是普通牧民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应该是精锐,骑兵和步兵各占一半,步兵在前,弓箭手在后,两侧和后方是骑兵,很常规的阵势。 这时,吐蕃大阵中走出来一人高喊着什么,像是在叫阵。 罗章没有搭理对方,观察起四周地形来,平坦,辽阔,无险可借,适合骑兵冲杀,浪战,但这种战法不讨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罗章不喜欢这种硬碰硬的打法,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沉吟片刻,罗章将各军师、团长全部叫过来,指着前方说道:“诸位,野狼群觅食都知道吧?绝不正面硬拼,死磕,而是四面八方合围,冲上去骚扰,制造恐慌,有机会就扑上去咬一口就跑,如果敌人追,更多狼一拥而上,将追击的先吃掉,然后继续袭扰,如果不追,则慢慢放血,直到对方坚持不住倒下。” 大家纷纷点头,罗章继续说道:“咱们是轻骑兵,轻骑兵的核心就是快,是飘忽不定,像狼群一样协同作战,将敌人撕咬,切割,吃掉,折噶!” “在!”于阗王子折噶抱拳道。 “你对轻骑兵战术运用理解最深,本将军看好你,由你打头阵,释放给大家好好看一下,怎么打本将军不管,只有一条,不能吃亏,去准备吧。” “遵令!”折噶郑重应道,匆匆回到本部安排进攻事宜。 其他人则举目远眺,耐心等待。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 第730章:折噶逞威风 “轰隆!” “轰隆!” 烈日下,一个师的骑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前冲去,声音整齐划一,震荡四野,如天雷滚滚,整片大地都在颤抖。 折噶一马当先,意气风发,冷厉地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吐蕃军阵,待大军快靠近时,折噶一拉马头,朝侧面迂回而去,并不直接冲营触那弓箭手霉头。 轻骑兵,将就的是灵活,机变,无法捉摸。 吐蕃大军中。 排列在正前方的弓箭手见不进攻,顿时难受了,犹豫片刻,纷纷松开拉弓,让手臂恢复体力,长期拉弓谁受得了? 一支骑兵脱离本阵,迎上来试图阻止,为首战将更是大声骂咧着什么,拼命打马往前冲了一段不距离,拿起弓瞄向折噶。 折噶马背上长大,对骑战太熟悉了,一支在计算速度和距离,看似迂回,实则注意力全在弓箭手上,看到弓箭手放下弓箭后大喜,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带着大军再次杀向弓箭手。 弓箭手顿时慌了,在军官的呵斥下纷纷拉弓。 拉弓是需要时间,这个时间足够骑兵狂奔二十几米,换言之,折噶一个欺骗战术拉近了和敌弓箭手二十几米距离,敌人少射一轮,自己这边就能少死很多。 折噶策马狂奔,一边兴奋地大吼道:“散开,三三制散开。” 三三制是轻步兵巅峰战术,此战术没出来前,大家冲锋就是找死,抗不过机枪,出来之后,先辈们死在冲锋路上的概率大大减少,活人无数。 大家面对的是弓箭,密集程度远远比不过后世热兵器。 骑兵迅速散开,就像一群受惊的麻雀,瞬间到处都是,稀稀疏疏,但无一例外的继续往前冲杀,身体压低,目光冷漠如狼,那长长的弯刀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寒光,让人胆寒。 “休休休!” 一大片羽箭从天而降,但将士们已经散开,羽箭落空,钉在地上。 又是一大蓬羽箭呼啸而来,大家压低身体往前勐冲,根本不管天上的箭,双方距离很快拉近,眼看就要撞上。 吐蕃那支出击的骑兵绕上来,挡在前面,如一条长龙。 折噶算准了这点,毫不犹豫地带着人一头冲撞上去,这种侧面撞击对吐蕃而言最是难受,无数人被弯刀砍落马下,汉州军并不与骑兵恋战,一头冲进弓箭手方阵内,也不砍杀,就是勐冲。 “噗哧!噗哧——” 横在马鞍上的巨大弯刀高度正好与吐蕃弓箭手脖子平齐,轻松撕开脖颈,掀起一道道血箭喷洒,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弓箭手本就不善近战,哪里挡得住速度起来的战马冲撞,顿时被杀了个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但吐蕃有备而来,也不是吃素的,迅速调来一支刀盾兵围攻,折噶却见好就收,带着部队朝一侧冲杀过去,一路践踏,碾压,很快杀出军阵,扬长而去。 吐蕃军气炸了,马上调来一万骑兵围攻。 折噶顿时眼睛一亮,带着队伍继续往前冲,真要是能引走这一万骑兵,折噶相信罗章肯定会动心,派人支援,将这一万吃掉。 然而,这支吐蕃骑兵很狡猾,追了一段距离开始减速返回,折噶见无法引蛇出洞,毫不犹豫地带兵杀了个回马枪。 那吐蕃骑兵再次杀来,嗷嗷怪叫。 这次折噶没有继续跑,反而大吼道:“勇士们,用弓箭!” 大家迅速收好弯刀,纷纷拿出弓箭,弓箭才是大家的主武器,弯刀只是后面才装备的,反观追来的吐蕃骑兵并没有弓箭,折噶决定教这支敌军做人,大吼道:“以团为作战单位,散开,扑上去撕咬。” “得令!”三名团长大声应道。 很快,队伍一分为三,从不同的路线杀奔上去,都默契地避开正面,这么一来,追上来的吐蕃军就难受了,要么分兵,要么集中兵力攻打一部,不等吐蕃骑兵做出反应,折噶的人已经如风一般冲上去。 “休休休!” 无数羽箭飞掠而去,如蝗虫,似暴雨。 马背上长大的民族,箭术都非常强悍,一轮箭雨就放倒好几百人,三人箭雨过后,吐蕃军倒下一千多人,眼看两支大军就要撞上,折噶一声令下,将士们掉头就跑,根本不接战。 吐蕃军吃了亏,杀红了眼,哪里肯放过,拼命打马追杀。 这么一来,又落入算计,将士们迅速散开,回身就射,一支支羽箭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目标扑去,相距不过几十米远,这个距离对于大家来说太简单了。 吐蕃军没有携带弓箭,只能被动挨打,转眼间又损失上千人。 领军主将意识到这样打下去会全军覆没,赶紧勒令部队停止追击,准备撤回大营,殊不知折噶带着人又冲杀上来,一边继续射箭,像极了围猎的狼群。 吐蕃军气得嗷嗷叫,再次追杀上来,大家便继续跑,继续射箭。 如初反复,直杀得这支吐蕃军叫苦不迭,撤不能撤,追又追不着,一股恐慌情绪开始弥漫,士气开始大跌。 五轮过后,吐蕃军不足小半,什么都不管不顾,朝本阵逃去。 折噶哪里肯放弃到手的肥肉,带着人再次追杀上去,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顺风仗打得那叫一个欢,箭术都开始超常发挥了。 等吐蕃军逃回本阵时已不足三千。 一万骑兵被干掉七千,这个结果让吐蕃军震动,全军一片静默。 折噶没有再冲杀,战马连续高速奔跑,体力消耗巨大,需要休整,便带着返回本阵,找了个地方让部队集结,自己骑马来到中军交令:“将军,战马疲乏,等恢复些体力后末将再战。” “哈哈哈,打得不错,打出我轻骑军威风,都看到了吗?就这么打。”罗章满意地夸赞一句,旋即对大家大声说道。 大家纷纷称赞起来,亲眼目睹,不服不行。 折噶不敢托大,赶紧说道:“当不起诸位夸赞,都是将军教的好。” “虽然是本将军教的,但你学以致用,举一反三,领悟的很好,该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咱们汉州军讲究事实就是,不搞虚假那套,谁再去试试敌人?”罗章说着看向另外四名师长。 第731章:激战 “冬冬冬!” 不等汉州军出击,吐蕃军抢先出手了,战鼓轰鸣,震荡四野,刀盾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前推进,后面跟着弓箭手。 旌旗猎猎,战刀烈烈! 罗章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吐蕃这是想掌握战斗主动权不成?步兵在骑兵面前怎么可能控制战斗节奏?既然想玩,那就陪对方玩玩。 下一刻,罗章脸色一沉,喝道:“第二师攻打左侧,第三师攻打右侧,放开正面,记住,效彷折噶刚才的打法,不许硬拼,去吧。” “遵令!”两名师长答应一声。 很快,两支大军脱离大阵,朝两侧呼啸而去,如两条奔腾的巨龙卷起烈烈杀意,马蹄声更是震天响。 吐蕃军继续前进,看架势是想大决战,两翼冲出两支骑兵,将出击的汉州军拦住,厮杀成一团,喊杀声顿时响彻荒野。 罗章冷静观察片刻,喝道:“第四师绕道敌后去,快!” “遵令!” 有一个师的兵力迅速离开,迂回向敌后。 罗章身边还有两个师,一个警卫团,毫不担心,冷静地观察着越来越近吐蕃军,对方显然是想上来缠斗,岂能让其如愿? 眼看着吐蕃军相距不过一箭之地时停下,纷纷张弓搭箭,罗章果断命令部队后退,拉开距离,这么一来吐蕃军就傻眼了,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犹豫片刻,继续往前推进。 看到这一幕罗章差点没笑出来,敌军主将怕是个没有经验的新手,或者是个墨守成规的老顽固,只按自己的想法打,狂妄自大,自以为是,难怪选择这片毫无地利优势的开阔地决战。 敌人又要推进上来了,罗章果断命令部队继续后撤,就不与对方正面步兵交战,见两翼骑兵厮杀的如火如荼,难分上下,将另外两个师也派上去支援,身边只剩下一个警卫团。 罗章骑马来到最前方,故意暴露在敌人视野,吸引着吐蕃军步兵追杀上来。 吐蕃步兵、骑兵各半,步兵全力压上,渐渐和正在厮杀的骑兵拉开距离。 汉州军一个警卫团吸引了所有步兵,其他骑兵全部压上,兵力占优,将吐蕃骑兵包围起来,不断撕咬,放血。 然而,吐蕃步兵不管不顾,继续往前推进,大有不杀罗章誓不罢休,罗章便继续后退,担心敌人步兵追不上,还故意让大家放慢些速度,时不时停下来放几箭刺激一下对手。 警卫团长刘一刀都看不小气了,喊道:“将军,他们是不是傻啊?哪有这样打仗的,这不是送死吗?” “或许敌军主将学了几天咱们唐国的兵法,但只学了个形,不得其神,用的不伦不类,可以理解,吐蕃读书人可是少得可怜,懂兵法的更是屈指可数,不奇怪。”罗章笑道。 “要不,我带人杀上去吧?他们弓箭手射了这么久,手臂已经无力,我刚才留心看过,箭只能射几十米远了。” “几十米远也能要人命,不急。”罗章勒马停下,盯着同样停下来休息的吐蕃军沉思不语,目光看向更远处,一个师已经绕道敌后,正在奋力冲杀,敌军骑兵已经大乱。 忽然,吐蕃步兵疯狂往后跑去,像是接到死命令回援。 罗章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这指挥简直是——找死! “将军,机会来了。”刘一刀兴奋地喊道。 战机稍纵即逝,罗章一打战马,吼道:“警卫团,出击——” “哈哈,兄弟们,轮到咱们了,杀啊!”刘一刀兴奋地大喊道。 “杀!” 警卫团一千多人兴奋地打马冲上去,大家无形中以罗章为箭头,形成一个巨大的攻击三角朝前滚滚而去,奔腾的马蹄声带着无尽的杀意,放佛每一下都践踏在吐蕃步兵心头。 吐蕃步兵大惊失色,纷纷停下挽弓,准备射箭,但已经晚了。 战马呼啸而来,奋力冲撞,长长的弯刀更是如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生命,带出一道道鲜血狂飙,在虚空炸开,妖邪,冷艳。 罗章没用弯刀,一把马槊更是可怕,无需精妙杀招,只需前伸,锋利的刀刃就将一个个敌人脖子撕开,这种借助马力的打法简单粗暴,高效,省力。 很快,罗章就发现一名吐蕃将领,正大喊大叫着什么,催马冲上去,马槊如巨龙咆孝,直奔对方心口。 这人赶紧格挡,操着有些生硬的唐语吼道:“你是谁?不大人不斩无名之辈。” 罗章气乐了,手上马槊快如疾风,眨眼间刺出五枪,枪枪直奔对方要害。 对方吓得手忙脚乱,奋力格挡,但哪里快得过罗章? “噗哧!” 马槊捅穿了对方腹部,刺了个透心凉。 罗章看都懒得再看一眼,冷厉的目光一扫,发现警卫团的三三制战术配合还不够默契,但也急不来,迅速锁定几名将领催马杀上去。 “将军,末将来也!” 一道炸雷声响起,伴随着无数马蹄轰鸣声由远及近。 罗章循声看起,是一名师长带着人杀来了,再看远处,吐蕃骑兵已经被杀的差不多,心中大喜,大喝道:“兄弟们,杀光他们,再立新功!” “杀光他们!” “杀呀——” 怒吼声,喊杀声响彻一片,警卫团一千多人面对两万余步兵丝毫不憷,紧随罗章身后,任凭战马横冲直撞,碾压出一道道尸路。 一个师的援军赶到后,局势更加有利,战马集群冲锋,如钢铁洪流滚滚而去,无人能挡,只留下满地尸体。 吐蕃军绷不住了,开始四散逃窜。 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将士们一拥而上,直接斩杀,直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就连天山的白云都吓得躲起来。 半个时辰后,战斗终于结束。 原本宁静、美好的草原,这一刻满地尸体,鲜血将青草染红,散落的兵器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到处游荡,哀嚎声更是此起彼伏,宛如炼狱。 罗章勒马停下,打量着战场不语。 “将军!” “将军!” 几名师长兴奋地骑马跑来,脸上满是大胜的喜悦。 “打扫战场,原地扎营,派出斥候。” “遵令!” 第732章:算计敌部落 两个时辰后。 战报快马送到秦怀道手中,秦怀道看完有些懵,敌军主将怎么想的,居然不管不顾骑兵,一味让步兵上前,乍一看,用一半的骑兵吸引罗章所有骑兵上去,以少打多,拖延时间,然后步兵压上,以多打少,没毛病,步兵要是能缠住罗章或许真有几分胜算,问题是步兵两条腿哪里追得上骑兵? 想法美好,却脱离实际,这个敌军主将怕是个赵括。 不过,敌人越蠢越好,秦怀道心情大好,接连两场大胜干掉吐蕃六万,重创敌军士气,缴获正好补充大军,可谓旗开得胜。 “你也看看。”秦怀道将战报递给房遗爱。 房遗爱看完羡慕的眼睛都值了,连忙说道:“汉王,让末将上吧,不能好事都让罗章一个人全占了,连打两场,他们也累了,替换下来休息休息呗。” “想打仗?” “太想了,骨头都闲出毛病了。” “传令下去,拔营,赶去汇合。” “遵令!”房遗爱大喜,赶紧去传令。 没多久,大军开拔,一路急行军。 黄昏时分,大军来到草原与罗章汇合,看着辽阔的青草地,满是尸体的战场,秦怀道示意大军安营扎寨,自己策马上前,对迎上来的罗章说道:“这一仗打得不错,你自己没事吧?” “没事,谢阿叔关心。” “这支敌军什么情况,周围什么情况?” 罗章赶紧回答道:“从审问来看,附近有个大型部落,被划分为什么‘如’,吐蕃的名字怪怪的,听不懂,猜想应该是类似唐国都督府,负责拱卫吐蕃王城以北,有三万兵马,全在这儿了,一个没逃走。” “说说部落情况。” 罗章继续说道:“根据审讯,结合侦查情况来看,是个大型部落,起码五万户,牛羊无数,往南五十里有个湖泊,部落依水而居。” 五十里骑马不算远,既然没走脱一个,敌人战败的消息就还没传回去,可以打个措手不及,秦怀道想了想,说道:“你们留下好好休息一晚,交给中军吧。” “行,全凭阿叔做主便是。”罗章无所谓,部队确实累了,需要休整。 “房遗爱?” “到!” 房遗爱赶紧过来,兴奋地问道:“汉王,可是有仗打?” “此地往南五十里有个部落,依水而建,五万户左右,这意味着控弦之士有五万以上,虽然战斗力一般,但不可小觑,你有没有把握拿下?” “回汉王,完不成提头来见。”房遗爱兴奋地满口答应。 秦怀道想了想,示意刘弘基、薛万彻上前来,叮嘱道:“两位将军也带兵跟着走一趟,房遗爱先正面发起攻击,如果对方不低,两位将军无需出手,一旦对方实力强大,藏着更多精兵,两位将军从左右杀上去。” “你担心部落里有伏兵在等着?”刘弘基惊讶地问道。 “敌人派兵上来,说明我们行踪已经暴露,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有备无患总是好的。”秦怀道解释道。 三人纷纷点头,认真起来,要是部落里藏着精兵,那这一仗还真不能马虎。 “饱餐一顿出发,去准备吧。”秦怀道还是决定打一下,有伏兵就趁机干掉,没有也可以拿下部落,获得更多粮食。 三人答应一声,赶紧下去准备。 …… 一个时辰后。 三个军先后离开,一路南下,兵力十万左右,偷袭一个五万户的部落绰绰有余,秦怀道目视大军离开,心情却莫名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很不好,往往预示着要出事, 秦怀道不放心,找来向导仔细询问四周地形,一边绘制出来,部落西面是高耸的山脉,猿猴都难以攀爬,山脚下是湖泊,还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小湖连接在一起,草地过去是一条长形山脉,不大,但也很陡峭,像一条巨型蜈蚣。 换言之,部落栖居在两条山脉中间的开阔草地,东西两侧高山阻挡了寒流,使得两山之间气候宜人,水草丰茂,是难得的牧草。 这种地形并不利于偷袭,反而容易埋伏,秦怀道迅速让人找来罗武,叮嘱道:“派一营兄弟随大军前行,负责摸哨,渗透,侦查是否有埋伏,带上炸药包,必要时负责攻坚,不得有误。” “要不,我亲自带人去?”罗武主动请战,赶了一个多月路,早闲的发慌了。 “也行,去吧,小心点。”秦怀道答应道。 罗武大喜,兴奋地带着一营兄弟打马而去。 没多久,罗武追上房遗爱,房遗爱一看就不乐意了,说道:“你们警卫团的人跑来干什么?回去,回去!” 近卫团在上次整编后,改名为警卫团,方便全军上下统一。 “阿叔担心你小子蛮干,让我来查漏补缺。”罗武得意地笑道。 “你少来,你比老子还莽。” “那可不一定。”罗武顶了一句。 房遗爱郁闷地说道:“来归来,咱们先说好,主攻是我们,你们只能配合,说说吧,为何忽然又派你过来。” “阿叔担心有埋伏,我带先行一步,替你开道。”罗武笑道,缰绳一抖,打马加速而去,很快跑到全军最前面。 刘弘基、薛万彻追上来,两人对罗武并不是很了解,刘弘基问道:“房二,汉王派他们过来必有考虑,给老夫说说看,警卫团战斗力到底如何?” “对,给咱们说说。”薛万彻也满是好奇。 房遗爱看看两人,苦笑道:“两位老将军,晚辈提醒你们一句,宁得罪阎王,莫得罪他们,真要干起来,他们一个团能灭我全军。” “嘶——” 两人倒吸一口冷气,再次看向远去的罗武,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汉王派如此强军过来,难道看出什么了?这一仗恐怕不简单,咱们三个得好好合计一下才行。”刘弘基提醒道。 “动脑子的事你比我强,你说怎么打?”薛万彻赞同道。 房遗爱却不在意地笑道:“刘将军无需担忧,汉王既然派罗武他们过来,意味着沿途暗哨无一人能躲过,有埋伏能第一时间知道,咱们直接趟过去就是,没看到他们都背着炸药包吗?遇到难啃的骨头他们会啃下,跟着汉王打战,省事。” “也有道理,那我们得跟紧点。”刘弘基说着打马上去,大声喝道:“兄弟们,随我老夫加速前进。” “嘿,这老小子想趁机冲到前面打头阵。”薛万彻骂道。 房遗爱一怔,勐地反应过来,喊道:“老将军,你不厚道,头阵是我的。” “哈哈哈,你才知道?那老匹夫不当人子。”薛万彻开心地大笑起来。 第733章:反杀伏兵 月色清冷,旷野无声。 几道黑影快速往前移动,脚下无声,却疾步如飞,如一群觅食的饿狼,眨眼间已百米开外,为首的正是罗武,冲到一处巨石下藏好,警惕地观察前方片刻,举起手,打出一连串手势。 很快,后方夜幕中钻出来一道道人影,冲上来后迅速散开,无人喧哗,也无人交流,罗武弓着身体再次往前身体一段距离,忽然察觉到异常,一个飞扑在卧倒,身体纹丝不动,双眸也微闭成一条缝。 睁开的眼睛会反光,暴露位置。 罗武受过秦怀道特训,很清楚这点,小心观察片刻,又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片刻,目光锁定一处位置,迅速打出手势示意部队待命,双手用力一撑,身体弹射而去,在月色下化作一道黑影。 眨眼间,罗武摸到一处位置,手上多了一把短刀,脚下放慢,灵巧如狸猫,悄无声息地靠上去,就听到一阵微弱的鼾声,还有酒香飘散,罗武慢慢探头一看,土堆后方藏着两人,一人睡着,一人还在喝酒。 “暗哨?!” 罗武见果真有暗哨,不仅不慌,反而激动起来,有挑战才有意思,飞扑上去,一手按住吃东西的人大嘴,用力掐着,不给对方发声几乎,另一手短刀划破对方喉咙,再顺势扎进对方心脏。 对方拼命挣扎,很快没了动静,那酣睡的人没有惊醒,罗武一刀结果对方,警惕四顾,没有发现异常后绕过土堆,对着身后打出一连串动作,有一处暗哨就会有更多处,不得不防。 后方兄弟们会意地摸上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幕中,都是特训过的高手,很清楚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做什么。 一路往前,陆续发现三处暗哨,一处十几人组成的游动哨,兄弟们悄悄跟上去,先从后面摸哨,一刀一个,然后一拥而上,将剩余几人全部放倒,不曾发出任何声响,大家继续前进。 很快,大家发现前方是个乱石堆,有埋伏,人数还不少,罗武果断命令大家停止前进,派人回去禀告。 听到消息的房遗爱带着一支队伍悄悄摸上来,找到罗武后探头一看,前方乱石成堆,距离大道并不远,如果贸然走大道,乱石堆里的埋伏就会乱箭齐发。 “直娘贼,还好你们发现,否则咱们就中了埋伏,我去收拾他们。”房遗爱当场就毛了,摩拳擦掌。 “带来多少人?”罗武低声问道。 “一个警卫团,人多怕动静太大,暴露了。” 罗武点头表示理解,盯着前方低声说道:“乱石堆面积很大,而且呈狭长型,一个团兵力有些少,围不住,起码一个师才行,我建议四面合围,别跑了一个,用火箭攻击,逼出来,乱石堆里面有杂草,一点就燃,火攻藏不住。” “有道理,但也会暴露我们行动,让部落的人提前准备。”房遗爱说道。 “他们能派人在这儿打伏击,说明早就已经准备,暴露不暴露都无所谓,现在天黑,他们不会逃走,放心打。”罗武提醒道。 “有道理,我去调人。”房遗爱说着匆匆去了。 战斗的事罗武不打算插手,将部下全部聚拢后叮嘱道:“兄弟们,一会儿开打不要参与,都散出去侦查,看更远处是否还藏着敌人,一旦发现,迅速返回。” “遵令!” 众人会意地点头,迅速散开,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希望不是诱饵。”罗武低声滴咕一句,看向前方乱石堆。 等了一会儿,房遗爱带着人摸上来,兵分四路朝前方乱石堆迂回上去,不等靠近,乱石堆响起了喊杀声,紧接着乱箭齐发。 房遗爱见还是暴露了,气得大骂起来:“兄弟们,反击,射杀!”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朝着乱石堆呼啸而去,但乱石堆是天然的掩体,敌人躲在里面不容易射中,房遗爱果断命令部队进攻,既然偷袭失败,那就硬打,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冲在前。 “杀!” 一声怒吼,震荡夜空。 房遗爱如下山勐虎一般冲上前,马槊噼砍如流星,瞬间斩杀几人,冲进敌群之中,马槊左突右刺,如有了生命一边灵巧,敏捷,每一次都带出一蓬鲜血,直杀的无人能靠近。 将士们趁机一拥而上,追着敌人勐砍勐噼。 “休休休!” 无数火箭飞掠而来,将乱石堆的杂草点燃,不少人被射中,身上燃起了火,惨叫着到处乱跑,火光照亮四周,给厮杀提供了很好的亮光。 然而,很快房遗爱就发现不对劲了,乱石堆里藏着的人比预想的多,起码一万以上,自己只带来一个师,七千余人,兵力不占优,打下去要吃亏,当机立断,大吼道:“继续放箭射杀!” 弓箭远距离射杀,杀伤力更大。 而且,不靠近,敌人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人。 冲上来的弓箭手听到命令果断停下,迅速散开,躲起来放冷箭。 这时,一道炸雷声传来:“房二,没死吧?老子来帮你。” 话落,一条健壮大汉带着人冲上来,正是悍将薛万彻,虽然上了年纪,但勇勐不减当年,冲上来就是一通勐打,手上马槊连连勐砸,一扫就是一大片,没一人能接得住。 生力军的加入,房遗爱顿时压力大减,兴奋地喊道:“薛将军,谢了!” “你小子居然吃独食,不当人子!”薛万彻笑骂道。 “老夫看你俩都不是东西。” 夜幕中,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刘弘基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下须发飘扬,铠甲反光,一把大刀更是杀气腾腾,冲上来就是一个高挑,大刀高举,一刀将一名敌将斩落两半,再勐地一扫,连噼好几人。 “刘将军好刀法!”房遗爱由衷地喊道。 “废话,老夫只是年老,刀不老,杀!”刘弘基大吼一声,带着人冲杀上去。 又一支生力军的加入,伏兵顿时扛不住了,纷纷后退,接着乱石堆掩护逃命,房遗爱等人哪里肯放过,带兵勐追上去,一路砍瓜切菜一般,直杀的对方丢盔弃甲,夺路而逃,没了士气。 冲出乱石堆后,伏兵朝南狂奔。 这时,一支骑兵冲过来,为首之人喊道:“三位将军,交给属下吧,哈哈哈,驾,兄弟们,杀光他们!” “直娘贼,又一个跑来抢攻的。”房遗爱骂道。 “你的人?”薛万彻看向刘弘基。 刘弘基得意地笑道:“两位,打仗要多动脑子。” “滚——” “不当人子!” 房遗爱和薛万彻气得骂道,但没办法,只怪自己事先没想到。 第734章:论钦陵增兵 逻些城,王宫。 一脸威仪的禄东赞端坐上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百官,心思不显,城府深沉,百官早领教过禄东赞的手段,都不敢冒头,低眉顺眼地恭维着什么,可谓上行下效,政令通达,一团和气,背后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不得不说,这种一团和气的朝堂风气带来极高效率,吐蕃自从禄东赞上位后,一改暮气,变得朝气蓬勃,那些王牌老贵族被炒几家后都变得老实,禄东赞威势无双,无人敢挑战。 “报——” 一名军官急匆匆进来,百官停止交流,纷纷看向来人。 来人行礼后说道:“伟大的王,刚刚接到北方防线飞鹰传书,北路军团统帅战死通天关,三万人马无一幸免,令,吉塔部落被灭。” “什么?” 大殿内一片哗然,窃窃私语起来。 禄东赞心中莫名一慌,但没有表露出来,看向自己儿子论钦陵。 论钦陵盯着来人喝问道:“北路军三万精锐,又有关隘在手,岂会败得如此快,消息是否属实?” “回二王子,消息验证过,印信,暗码都千真万确。” “那吉他部落呢?足足五万户,有可战之兵五万以上,还厚三万常备精锐,累计兵力八万以上,怎么就败了?”论钦陵喝问道。 其他人一听有理,那可是八万,不是八千,就算败也不至于这么快。 来人赶紧解释道:“回二王子,吉塔部落族长率三万精锐于开阔地带集结,与敌决战,不低,全军覆没,吉塔部落少族长领兵于乱石堆埋伏,试图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殊不知暴露,一万伏兵覆灭,敌军趁机冲杀部落,部落缺乏少族长指挥,乱成一团,大败。” “混蛋,牦牛都被他们聪明。”论钦陵气得大骂一句,迅速掏出地图查看。 大王子赞悉若趁机问道:“北路军三万精锐,吉他部族也有三万常设精锐,还有五万可战之士,就算层层战败,汉州军应该也损失惨重吧?二弟,汉州军战斗力你最熟悉,说说吧。” “汉州军损失如何不好说。”论钦陵并不想公开议论汉州军引发恐慌,朝廷一乱,后果很严重,看向禄东赞说道:“伟大的父王,儿臣提议增兵三十万北上,务必挡住汉州军。” “你有什么想法?”禄东赞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汉州军能这么快打败北路军和吉塔部落,兵力不会少,继续南下,会威胁王城,当拒敌于外,儿臣愿意领兵北上,与汉州军决战唐古拉山脉以北,若不胜,绝不回朝,恳请父王成全。” “三十万会不会有些多?”大王子赞悉若问道。 论钦陵听懂了这番话背后的潜台词,沉思起来。王城的兵不能掉,否则王城难保,其他兵力明面上归朝廷节制,实际上由各部落、贵族暗中掌控,调动就必须付出利益,而粮食还得朝廷承担。 王朝新立,百废待兴,哪里有那么多粮食? 可不打不行,等汉州军一到,谁知道那些平时和和气气的贵族老爷会不会跳出来背刺?只有拒之于外,朝廷才会稳。 想到这儿,论钦陵郑重点头,看向禄东赞说道:“父王,此战关键,许胜不许败,当然,此战也是一次绝佳机会,儿臣建议调我朝青年才俊前往,建功立业。” 把朝中大臣、贵族老爷的年轻后辈全部调上去,说好听点是给大家建功立业的机会,其实就是做人质,防止有人背后捣乱。 禄东赞是只老狐狸级,一点就透,满意地说道:“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调南路军和西路军前往北伐,朝中青年才俊随行,赞悉若统筹粮草器械事宜,有延误军机者,斩!” 平静不波的一句话,却透着浓浓杀意。 没人敢怀疑禄东赞的手段,也没人敢反抗。 …… 吉塔部落。 一缕初升的朝霞笼罩着大战过后的吉塔部落,到处都是尸体,破败的毡房,鲜血将地面染成红色,浓浓的血腥味刺鼻,将士们正在井然有序地打扫战场,收集可用的兵器,看到未死的补一刀。 至于活下来的,全部被驱赶在一起等候处决,不敢高声喧哗,甚至都不敢大声哭泣,生怕引来射杀。 秦怀道在众将陪同下巡视片刻,来到看押俘虏的附近,终归做不到心很毒辣,将老幼全部砍杀,沉吟片刻后说道:“全部打为奴隶,用劳动来换食物,别饿死就行,男丁分开,编入赎罪营,用战功换食物,不战者杀之,以后俘虏照此执行。”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没人觉得不好,反而觉得秦怀道太仁慈。 吐蕃入侵唐国,所有老人全部砍杀,妇孺男丁掳走,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杀光吐蕃俘虏中的老人,留着岂不是浪费宝贵的粮食? 但没人傻傻地站出来反对,挑战秦怀道的权威。 秦怀道继续说道:“吐蕃肯定已经知道这儿的消息,会举兵北上,但我军疲惫,不能再战,原地休整,恢复体力,看看局势再说,罗武,警卫团散出去侦查方圆五十里,不得有误。” “遵令!”罗武郑重应道。 “罗章,南下十里驻扎,带上五千部落男丁于阵前多瓦陷马壕,防止敌军大规模冲杀,这些部落男丁不找些事做容易出事,去吧。” “遵令!”罗章赶紧应道。 “刘弘基、薛万彻,你俩领兵于左右十里,折地扎营,同样各带五千男丁去挖陷马壕,不得有误,罗英,派人指导挖掘示意。” “遵令!”被点到名的三人赶紧答应一声。 秦怀道在程处默、房遗爱、安国公和罗英身上掠过,继续说道:“程处默守部落东南两个方位,安国公守西北两个方位,房遗爱居中,看守俘虏,物资,救治伤员等,特战军护住中军帐,另外,各军从俘虏中抽调健妇做饭,去吧。” “遵令!” 所有人轰然领命,回到自己军队。 大军很快行动起来,奔赴各自位置。 秦怀道摆出一副常住架势,以逸待劳,实则是不想将战火烧到吐蕃王城,不是怕,而是王城内有大量被掳去的唐人俘虏,一旦吐蕃将俘虏拉出来当肉盾,很被动,这种事论钦陵可是干过。 这儿距离王城还有些远,吐蕃军不可能把俘虏带来这儿做炮灰。 只要干掉吐蕃大批主力,后面的仗就好打很多。 第735章:程处弼要打伏击 一处高耸的雪山脚下。 段瓒跪坐在地,一边往火堆里丢纸钱,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寒风掠过,惊起篝火乱窜,猎猎作响,灰尽漫天飞舞,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篝火堆旁摆满了人骸骨,但都不完整,整整齐齐,在阳光下有些渗人,但段瓒却毫不在意,看向骸骨的目光反而满是愧疚,悔恨,脑海中不断闪过当年撤退的情景,想起断后的兄弟们不屈地反冲上去。 附近,无数将士们肃然而立,默不作声。 没多久,程处弼匆匆而来,沉声说道:“段将军,节哀!” 段瓒漠然点头,起身来,看着骸骨说道:“兄弟们,我说过会来接你们回家,让你们久等了,跟我回家,汉州是我们新家,那里有英雄纪念碑,是你们的归宿,地方很大,很宽敞,你们住着一定会满意。” 一阵风吹来,卷起满地纸钱和灰尽,漫天舞蹈,像是在回应。 “来人,有劳大家了。”段瓒看向四周待命的兄弟们。 大家会意地点头,快步上来,将遗骸全部打包,然后固定在战马上,段瓒担心地连声提醒道:“都慢点,小心着点,别弄疼他们。” “放心吧,兄弟们省得!”有人回答道。 段瓒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讪讪一笑,看向程处弼:“是不是罗将军有事?” “罗将军说咱们纵横方圆几百里,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杀敌无数,缴获人口牛羊统计不过来,却不见吐蕃增兵支援,会不会是吐蕃顾不上来?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对吐蕃熟悉些,你觉得呢?”程处弼反问道。 段瓒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吐蕃不可能放弃这片区域,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儿被进攻,只有一种可能,顾不上,是什么拖住吐蕃的脚步?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段瓒顺着思路细想,觉得可能性很大,当即说道:“会不会是汉王已经开始攻打吐蕃,给吐蕃压力很大,所以顾不上这儿?” “既然你也这么想,咱们三个想到一块儿,那十有八九了,罗将军的意思是让伤兵带着战利品先撤回汉州,主力留下,继续往吐蕃腹地打,你带特战军的人前面做先锋探路。” “没问题,罗将军英明,咱们杀过去,说不定能替汉王分担一些压力。”段瓒满口答应道,目光变得狂热起来。 “既然决定不撤兵,那就尽快处理眼前事宜出发,晚了可就捞不着大仗打,汉王的本事你知道,得快点杀过去!”程处弼叮嘱道。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战马奔跑的热气腾腾,一看就是长途跋涉,马背上的斥候也是灰头土脸,勐地一拉战马停下,急切喊道:“段将军,往东五十里发现一个大型部落,集结兵马三万余,正朝我方赶来。” “三万?总算来了条大鱼。”段瓒兴奋地看向程处弼。 程处弼赶紧说道:“我们先上,寻找有利地形打伏击,迟滞其速度,绝不能让他们冲过来抢走战利品,我马上返回通知罗将军,主力随后就到。” 说着,程处弼匆匆上马,呼啸而去。 一路小跑,没多久前方出现一大片山谷,山谷里驻扎着一支庞大的军队,帐篷连营,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程处弼冲到中军帐翻身下马,急匆匆进去。 罗通正在和将士们围着篝火烤肉吃,见程处弼回来,割下一大块丢过去,笑道:“段将军那边处理的如何?” “找到不少骸骨,快了,另外,东边五十里发现一个大型部落,已经集结三万兵马杀奔过来。”程处弼赶紧说道。 “三万而已,不足为虑。”罗通混不在意地说道。 程处弼仔细一想还真不用担心,大家从汉州过来时带着五万,连番大小战斗,队伍越打越多,而今已经八万,三万俘虏兵杀起自己人来丝毫不手软,这多亏了吐蕃的部落制,只要不是一个部落,就和敌人没区别,加上汉州军的奖励和惩罚制度公平,公正,俘虏至今没人抱怨。 八万人打三万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念闪过,程处弼继续说道:“段将军也认为汉王在攻打吐蕃,拖住了吐蕃大量军队,所以无缘军过来,最多各大部落派些人过来,比如正在路上的三万,段将军已经去打伏击,迟滞速度,我军该如何?” “周围多山,骑兵施展不开,倒是适合打附近,你带一个军过去,寻找有利地形布置口袋,让段将军想办法将敌人引过来,一口吃掉,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打赢看你手段,去吧。” “谢将军成全,保证完成任务。”程处弼大喜,独领一军作战,如果打赢,大功一件,就有机会晋升为军长。 很快,程处弼带着一万步卒出发,浩浩荡荡,队形在蜿蜒的山路上拉出很长。 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一条峡谷,两侧山岭陡峭,程处弼命令队伍停止前进,派出人侦查,发现峡谷是必经之地,敌人过来也必须走这儿。 但山岭光秃秃的,一目了然,不利于藏兵,程处弼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在这儿打伏击,既然看着不利于藏兵,敌人也会这么想,反而能出奇制胜。 所有团级以上军官全部聚拢,程处弼直言道:“诸位,峡谷不利于藏兵,咱们躲山后一些,远一些,等敌人进入峡谷时再悄悄摸上来,但敌人进入峡谷一半时,咱们的人也差不多能赶到,万箭齐发,将敌人吃掉,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仔细推敲着,部队藏远一些不容易暴露,等敌人进入峡谷再过来确实是个办法,三万敌人一起赶路,动静很大,大家过来的脚步声会被掩盖,不容易暴露,完全有可能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干,下面部署隐蔽位置。”程处弼学着秦怀道的办法在地上画了一道线,然后仔细说明哪个团藏峡谷哪个位置,兵力怎么依次分布,最后确定令旗为号。 令旗一旦竖起,各部必须尽快赶来,藏好,令旗一道放下,各部先弓箭射杀一波,然后冲下去厮杀。 大家商讨了一些细节后各自散去。 没多久,各军消失在峡谷两侧的山岭里,程处弼没有动,决定亲自封锁出口,让人去通知段瓒引敌过来。 寒风烈烈,却吹不熄程处弼火热的战意。 握着马槊的手紧了紧,目光坚定,冷厉。 第737章:峡谷大战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程处弼不敢撤,一撤就会引起埋伏的军队猜忌,慌乱,以为被抛弃,唯一死磕到底,好在地形还算有利,峡谷就那么大,人多优势发挥不出来,带着人冲上去好一通砍杀,将敌人到盾兵全部干掉。 几乎同时,段瓒带着部下将敌军弓箭手也全部斩杀,兴奋地骑马返回,喝道:“痛快,程将军,你猜想敌人下一次增兵多少?” “一万,已经在路上。” “啊?” 段瓒脸色大变,几千人可以吃掉,上万则不同,只能动用伏兵,问题是伏兵一出,敌人再次增兵怎么办?但不打也不行,赶紧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要不向主力部队寻求支援?” “先打,速战速决,赶在敌人增兵之前吃掉这一万,然后死守峡谷,等候主力部队。”程处弼杀气腾腾地说道。 “也只能这样。”段瓒附合一句,看向峡谷深处,隐隐听到奔跑的脚步声,上万人一起奔跑,声势小不了,说道:“我带骑兵冲杀上去,斩首!” “不行,人太多,冲不进去。”程处弼一口否决,指挥部下搬运尸体。 将士们迅速行动起来,一具具尸体拖过来,堆在一起,形成一道肉墙,段瓒也指挥部下帮忙,人多力量大,没多久两千尸体全部搬过来,堆成长长一道肉墙,高一米五左右。 敌人脚步声越来也近,已经能听到喊话声。 程处弼迅速命令将士们躲在肉墙下面隐蔽,让段瓒带着人后撤,找地方待命,骑兵只有机动才有战斗力。 刚藏好,前方就出现大量敌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上来,刀盾兵在前,战刀反射着阳光,冷厉,冰寒,刺眼。 一通战鼓响起,大军停下,刀盾兵下蹲,弓箭手纷纷拉开弓。 “砰!” 一道道弓弦炸响,声音汇集在一起,往日惊雷。 一大片羽箭呼啸而来,遮天蔽日,天地放佛都暗淡下来。 “快,藏好,别动。” 程处弼大吼着示警,将士们赶紧缩成一团,拿尸体挡在上空当肉盾。 “噗噗噗!” 无数羽箭飞来,没入尸体,肉墙瞬间密密麻麻全是羽箭,大家见躲过一劫,顿时胆气大增,纷纷探头看去,见敌人又拉开弓准备射击,赶紧缩回,藏好,再出举起尸体挡住上方。 程处弼小心地探头观察着,时不时瞥一眼峡谷两侧山岭,隐隐看到自己人出现,顿时大喜,吼道:“再坚持两轮,咱们的人到了。” “坚持三轮都没问题,反正他们射不着。” “哈哈哈,没错,五轮都可以。” “将军放心吧!” 将士们兴奋地大喊道,士气高涨。 又是两轮羽箭射过来,敌人见没用,放弃射箭,刀盾兵开始往前推进,程处弼看得分明,吼道:“兄弟们,轮到咱们了,自由射箭,杀!” “杀!” 将士们纷纷探头,迅速拉弓反击,肉墙上插满了羽箭,拿起就能用,倒是方便很多。 一支支羽箭飞掠而去,将推进上来的刀盾兵射杀一大片。 然而,敌人刀盾兵也很凶猛,在主将喝令下发起冲锋,盾牌顶在前面护体,程处弼果断命令大家射脚下,很快,一大片人摔倒在地,哀嚎起来,但更多人冲杀上来,眼看就要靠近。 “骑兵,出击!”程处弼果断命令道。 段瓒接到命令带人杀来,战马奔腾,气势如虹,一头扎进敌群之中。 “杀!” 程处弼怒吼一声,带着人冲出掩体,冲向敌人,一万人又如何?照杀不误。 “杀啊” 几乎同时,峡谷两侧山岭响起了喊杀声,无数人冲下山来,羽箭纷纷,如冰雹,似暴雨,朝峡谷里敌人兜头笼罩而去。 敌人顿时乱了阵脚,但没有撤,在军官的大声喝令下,弓箭手迅速集结,试图反击,但被冲下来的将士们重点打击,几轮羽箭过后,好不容易集结的弓箭手倒下一大片。 大片、大片的敌人被射杀倒下,惨叫声,哀嚎声,求救声响彻峡谷,乱成一团,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反击,将领也开始慌了。 程处弼却松了口气,一口气砍翻眼前几人,抬头看起,见自己人已经冲下来,气势如虹,心中大定,吼道:“传令,速战速决,杀光他们!” 将士们大喊大叫,口口相传,命令很快传遍所有人。 三万多人杀一万人,还是有备算无备,敌人很快招架不住,丢下满地尸体开始后撤逃命。 “追杀上去!” 程处弼果断命令道,只要追着敌人跑,敌人剩余两万人就会被挡住,甚至被冲散阵脚,就能形成倒卷金帘之势,自相踩踏而死。 顺风仗最是好打,也最能激起人的凶性和勇气。 将士们一拥而上,那敌人是奔跑的军功,移动的赏银,不容错过。 一路追杀,不知不觉冲出峡谷,前方出现一大片开阔地,有一支大军集结不动,但溃逃的敌人朝那集结的敌人冲去,程处弼毫不犹豫地喝令继续追杀。 那集结的敌人大吼着不许靠近,弓箭手都拉开弓准备射杀,但人是群居动物,已经被杀破胆的溃军哪里肯听,只想冲上去寻求庇护。 集结的敌人出手了,一阵阵羽箭射杀过来,放倒一大片,溃逃的敌人被震住,吓得往两边逃窜。 程处弼见没能冲阵,暗道一声可惜,迅速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迅速集结。 段瓒找过来,兴奋地说道:“程将军,要不要我带骑兵冲阵,杀乱他们,你们再上,一战而定!” “代价太大,不可取。”程处弼拒绝道。 “也是,骑兵人数不够,要是再多两三千可以一试。”段瓒一脸惋惜表情,眼睛却时时盯着前方主将大旗,目光熠熠,摩拳擦掌,恨不能冲杀上去。 “拖住他们,等天黑。”程处弼补充一句,派人回去报信,咬住两万余敌可不是小事,机会难得,必须吃掉。 没多久,敌军收拢溃兵,徐徐后退。 程处弼哪里肯放过大好机会?带着大军缓缓跟上,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不给对方逃走,一边派出斥候散开侦查,以防被敌人反包围。 一直到黄昏十分,敌军停止撤退,安营扎寨。 半个时辰后,罗通带着一支近万人骑兵赶到,也不休息,甚至都不多问一句,直接冲杀上去,猛得无人可挡。 程处弼早猜到会这样,也带人冲杀上去。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彻天地。 第736章:添油战术 “嘚嘚!嘚嘚!” 一个时辰后,峡谷深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在空旷,寂静的荒野显得格外突兀,诡异。 一直静坐在地等候的程处弼忽然睁开眼,横在怀里的马槊竖起来,人扶着马上起身,举目远眺,峡谷蜿蜒,视线受阻,看不了多远,但不影响判断,旁边护卫喊道:“程将军,来了吧?”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程处弼漠然说道。 “驾,驾!” 很快,打马声靠近,一匹马冲过弯道出现在大家视野,正是段瓒带着人冲过来,靠近后猛地勒马停下,说道:“程将军好雅兴,敌人来了。” “辛苦你们了,到我身后休息,准备战斗吧。”程处弼随口说道,竖起了耳朵听着峡谷深处动静。 段瓒会意的点头,示意部下冲出峡谷,散开两侧休息,自己来到程处弼身边,并肩而立,盯着峡谷深处说道:“也不知道会不会上当,如果不上当该如何?” “峡谷是必经之地,除非他们撤兵不打,否则不可能不过来,就算有怀疑,最多不进来,寻个地方扎营,那咱们就等天黑偷营。”程处弼不在意地说道。 “有道理,左右不过一战!”段瓒赞同道,听了一会儿,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沉声说道:“来了——” 程处弼看向远处制高点,那是心腹在观察敌情,打出来的旗语确实敌人并没有直接进入峡谷,而是派了一支千人部队开路,很谨慎。 “准备开战。”程处弼早有心理准备,并不着急,敌人一支支军队派进来,自己就一支支吃掉,也不错,说着,程处弼摆摆手。 留守的一个团冲上来,张弓搭箭,锁定峡谷。 没多久,一千骑兵出现在大家视野,战马奔腾,速度很快,看到出口一支军队严阵以待不由吓了一跳,纷纷拉马试图停下。 程处弼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睛一亮,骑兵全靠速度杀敌,来人居然拉马停下,这个致命的错误绝不能错过,大吼道:“放箭!”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撕裂虚空,发出可怕的尖啸声。 冲上来的骑兵顿时被射落马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掉头想跑。 段瓒有些诧异地说道:“这支敌军居然没选择直接冲上来近身厮杀,经验很一般,不会是一支没怎么打过仗的新军吧?” “管他新军还是老兵,来了就别想跑,杀上去。”程处弼大手往前一切,弓箭手迅速冲上去,边走边射箭。 敌军顿时乱成一团,丢下一堆尸体掉头就跑。 “段将军!”程处弼喊道。 “明白,交给我们!”段瓒会意地应道,带着自己人冲进峡谷,追杀上去,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程处弼没有带兵追,喝道:“去,把敌人尸体、战马全部弄出来,别堵死通道,尸体丢出口堆成肉墙防箭。” “明白!”将士们冲进峡谷将敌人尸体搬出来,丢在出口,堆积成墙,受伤的战马也牵过来,斩杀在地。 没多久,段瓒带着人返回,浑身是血,神采奕奕,上来就兴奋地说道:“全部斩杀,无一人漏网,还真是新兵,没多少战斗力。” “新兵也该派来侦查?”程处弼有些疑惑。 “应该是炮灰,试探峡谷虚实,敌人很谨慎。”段瓒笑道。 “知道是陷阱又如何?不知道具体情况,敢来还是送死,我赌他们还会派两千人以上过来。”程处弼不在意地笑道。 “行,我跟你赌,谁输了回汉州请喝酒。” “好!”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浓浓的战意在眼中跳动。 没多久,远处负责观察敌情的人打出旗语,敌人再次派人进入峡谷,这次是步兵,三千余人,程处弼兴奋地说道:“来了,三千步兵,你输了。” “才三千,他们这是干什么?这一点点派,不是送死吗?”段瓒不在意输赢,一顿酒而已,猜不透敌人心思。 程处弼却笑道:“阿叔曾经说过,这种打法叫添油战术,不断派兵过来试探虚实,打成消耗战,能避免被人一锅端,至于谁消耗的快,消耗的多,就看各自手段了,准备战斗吧。” “既然是步兵,我带人冲上去,一个来回就能杀光他们。”段瓒提议道。 “别急,先看看,万一有弓箭手呢?”程处弼笑道。 等了一会儿,一支大军换换过来,刀盾兵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弓箭手,等靠近些后忽然停下,竖起盾牌,弓箭手却在军官喝令下纷纷拉弓。 “闪开!”程处弼果断命令道,带着部队往两边跑,让开正面。 敌军见人躲起来,便停止防箭,刀盾兵往前推进,程处弼见敌军就要走到峡谷出口,对段瓒说道:“还是得你们来。” “我就说嘛。”段瓒笑道,大手一挥儿,将士们纷纷拔刀。 “冲杀!” 一声怒吼,段瓒打马冲向前去,将士们紧随其后,战刀高举,烈烈发光。 敌军从峡谷走出来,视野瞬间开阔,瞬间发现斜刺里杀出的骑兵,顿时大惊,纷纷举盾准备硬抗,一边大吼着什么,弓箭手更是仓促拉弓。 “轰!” 段瓒策马冲上去,任凭战马将敌人撞飞,手上马槊奋力劈砍,掀起一道道身影横飞,鲜血在空中飞溅,妖邪,冷艳。 “杀——” 一声怒吼,杀气盈天。 将士们紧随其后,奋力砍杀。 敌军步兵哪里挡得住,被冲撞得乱成一团,砍杀在地,段瓒带着人很快杀透刀盾兵,冲到弓箭手身边继续砍杀。 弓箭手只有弓箭,连刀都没有,哪里挡得住战马冲撞?掉头就跑。 程处弼看得真切,马槊往前一指,喝道:“弓箭手,射杀!”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飞掠而且,直扑向刀盾兵。 已经乱了阵脚的刀盾兵哪里挡得住,瞬间倒下一大片,剩余赶紧举盾遮挡,顾不上去救援自己的弓箭手,程处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指挥人继续射杀。 忽然,一名护卫冲上来,大喊道:“将军,快看。” 程处弼赶紧抬头看起,远处制高点打来旗语,有一万人杀进峡谷。 一万人和三万人区别很大,仅凭身边这点人肯定吃不下那一万,动用伏兵又有些浪费,关键伏兵一出,敌人剩余两万反杀上来怎么办? 调整战法已经来不及,该死的添油战术! 程处弼气得脸色一沉,喝道:“传令,出击!” 第738章:薛仁贵的雄心 晚霞密布,红日当空。 苍茫大地上,两支庞大的骑兵正相向冲锋,马蹄声轰鸣,震荡天地,地面都在颤抖,放佛随时可能裂开。 薛仁贵一把当下,身上披风随风飘扬,猎猎作响,一双虎目如炬,死死盯着前方越来也近的突厥,从容拿起一张大弓,搭上三支铁箭,缓缓拉开。 大弓受力,嘎嘎作响,放佛要绷断。 “砰!” 一声弓弦震响,三支箭呼啸而起,如流星,视闪电。 前方冲上来的一员大将来不及闪避,被一箭穿透心脏,身体勐地一僵,跌落马下,另外两只箭也凶狠地钻进另外两名将领身体。 一箭,三杀! “薛将军威武!” 身后将士们饶是早已见多不怪,还是忍不住欢呼起来,士气瞬间被点燃。 薛仁贵神情冷漠地再次拿起三支箭,迅速拉弓,再次射杀过去,又是一连三杀,三名敌将跌落马下。 “好!” “将军威武!” 将士们再次兴奋地欢呼起来,嗷嗷大叫,士气再次飙升。 眼看两支大军就要冲撞在一起,薛仁贵放下大弓,拿起马槊往前一指,怒吼道:“兄弟们,虽然杀——” “杀——” 怒吼声震天响,令天地都变色,大军拼命打马,一拥而上。 反观突厥大军,连续几名大将被射杀,士气大跌,加上无人接管指挥,队伍有些乱,气势随时消失,不少人更是萌生退意。 “轰!” 两支骑兵狠狠撞击在一起,直撞得人仰马翻,骨头断裂声,肉体撞击声,落马的惨叫声,受伤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大兵团作战,残酷的让人绝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薛仁贵手上精钢马槊犹如有了生命,上下翻飞,左突右刺,一口气斩杀十几人,瞬间冲到一名战将跟前,一个横扫千军勐噼。 “呔——” 对方怪叫一声,抡起铁矛格挡。 “冬!”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对方身体被打得横飞出去。 薛仁贵一身怪力根本无人可挡,杀的兴起,精钢马槊旋斩,快如闪电,眨眼间撕开好几人脖子,战马通灵,带着薛仁贵往前冲去,瞬间来到一名战将跟前,薛仁贵大喝一声,马槊如神龙咆孝,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扎去。 对方大骇,奋起力量反打,试图格挡开。 “噗哧!” 精钢马槊实在太快了,一枪洞穿对方身体,薛仁贵奋力一收,带出一大蓬鲜血狂飙,对方身体一软,跌落马上。 “跟紧我,杀——” 薛仁贵大吼一声,马槊一震,再次朝前冲杀过去,无人可挡。 将士们被薛仁贵的悍勇刺激的嗷嗷叫,抡起战刀奋力砍杀。 反观突厥骑兵,缺乏人指挥,又无人能挡得住薛仁贵,士气大跌,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一般冲杀上来的汉州军,不少人开始后撤。 薛仁贵带着人奋力冲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定睛看起,这才发现已经杀透敌阵,毫不犹豫地带兵杀回去,直杀的人头滚滚。 突厥骑兵哪里扛得住,开始大规模溃逃,薛仁贵带人追杀一阵,收拢战马后朝前冲去,很快来到一座山下,山上光秃秃的,沙漠化很严重,山下却绿树成荫,水流潺潺,有一条窄路可以上去。 上山路有突厥兵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到汉州军过来都慌了,赶紧敲锣示警,张弓搭箭。 薛仁贵来到上山入口观察,旁边竖起一块大石头,上书“铁门关”三个字,这是一种险关,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也是一座兵家必争之地,据守此关,北拒焉耆,西镇龟兹,东逼渠黎。 当初从于阗出兵,绕着塔里木盆地打了一圈,从最南面杀到最北面,拿下突厥重镇七个,大小部落无数,历时三个多月,这份功勋前无古人。 薛仁贵指着东边方向说道:“李德謇,顺着眼前这条孔雀河一路往东就是罗布泊,楼兰城,咱们算是杀了一圈,将突厥搅了个天翻地覆。” “也只有薛将军这等豪杰才能办到。”李德謇由衷地说道,这一路杀过来算是见识了薛仁贵的军事才能和武勇,深感不如,佩服不已。 “咱们兄弟之间说客气话就见外了,往北是焉耆镇,翻过天山就到交河,西州,那是楼兰军的作战范围,也不知道苏将军他们怎样了。” “你是不是又有想法了?”李德謇忍不住问道。 “你说咱们要是杀过去,和楼兰军联手能不能挡住可汗的归路,吃掉他们?”薛仁贵目光熠熠,有些意动。 李德謇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薛仁贵的魄力,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机会,还是稳重地劝说道:“铁门关是突厥西归的必经之路,只要拿下铁门关,截断水源,他们就过不去,只能过来攻打,咱们以逸待劳,杀可汗把握很大。” “不,我准备主动攻击,亲手斩杀突厥可汗,可汗一死,突厥必然大乱,将来汉王发起总攻就容易很多。”薛仁贵沉声说道,眼神瞥向铁门关,杀气腾腾地继续说道:“来个人,上去劝降,告诉他们,不降全部杀无赦!” 马上有人上前大喊劝降,用得上突厥语。 然而,回应的是弓箭。 薛仁贵冷冷地说道:“给机会不好,进攻!” “薛将军,末将愿打头阵。”一名投降的突厥部落少族长跳出来请战,这家伙也是个好勇斗狠的绝色,当初汉州军杀到,很是不服,要斗将,被薛仁贵打的怀疑人生,成为忠诚迷弟。 “给你一炷香时间拿下!” “遵令,谢薛将军。” 对方大喜,迅速组织自己族兵发起攻击,弓箭手在后掩护,盾牌顶在前,亲自持一张大盾,拿着一把开山斧冲上去。 铁门关守军已经不多,大部分被抽调去参加刚才的大决战,哪里挡得住?半个时辰左右,大军杀上山顶,铁门关轻松拿下。 薛仁贵将这名少族长留下镇守铁门关,带着大军继续往东,沿着孔雀河走了一段距离,让李德謇带兵一万南下渠黎,自己带兵北上,直逼焉耆镇。 “突厥可汗,希望你还活着!” 薛仁贵看向天山方向,目光坚定,狂热。 第739章:特战 吉塔部落,中军帐。 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散尽余晖消失不见,凉风徐徐掠过荒野,部落,惊得旌旗不断摇晃,噼啪作响,风中带着些潮湿气息。 秦怀道站在中军帐门口,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这股潮湿不由多吸几下,确定无误后说道:“传令下去,今晚恐怕会下雨,各军早作准备,防止敌人偷袭。” 旁边候着的罗武马上答应一声,示意几人跑去传令,然后追问道:“阿叔,我军已经休整两天,将士们恢复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南下开战?咱们不能任凭敌人沿着唐古拉山脉修筑工事布防。” “让他们修吧,那点工事在大炮面前就是个笑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越能打击敌人士气。”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 “话是这么说,可敌军二十万,一旦布防好,打起来也费劲,敌人可是已经知道我们有大炮,修建的工事肯定会有针对性,不好打,要不我带人晚上摸上去,将他们工事摧毁,再烧掉他们粮草。”罗武提议道。 秦怀道一听笑了:“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偷袭吧?” 罗武嘿嘿一笑,也不否认。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偷袭也不错,权当练兵,以小队为作战单位,挑选十队偷袭不同位置,任务目标为粮草、斩首,今晚一波,明天白天再上去另外十队,就当实战训练,顺便制造恐慌,不让敌人休息好。” “明白!”罗武大喜,赶紧跑去安排。 警卫团是按照特种兵标准组建而成,个个都接受过特战训练,一直没多少实战机会,正好练兵。 “我们也派十队人上吧。”罗英羡慕地说道。 特战军的训练也差不多,当初就是想打造成为特种部队,但人多加上战斗需要,都快变成一线野战部队,秦怀道寻思着特战军也不能丢了当初组建目的,便说道:“也好,那就派十支小队上去,正好和警卫团比一比。” “比就比,肯定赢!”罗英满口答应,也匆匆去挑人。 裴行俭一听有行动,主动请战,从自己营挑选五十五人组成小队,带上武器装备迅速骑马离开。 一路狂奔,天黑时分来到一片山林,将战马藏在树林里,全队步行前进,借着月光走了一段距离,寻了个地方停下来休息,喝点水补充体力,采集树枝、杂草、藤蔓等编成伪装服披上。 之后,全队继续急行军赶路。 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条山脉,山高林密,有篝火堆若隐若现,裴行俭带着小队迅速绕行过去,借着微弱的月色亮光照明,渐渐摸上去,来到一处土坡。 土坡不高,杂草丛生,一支巡逻小队过来,手里举着火把。 裴行俭打了个手势,将士们迅速卧倒在地,身上后伪装,整个人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大家一动不动,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巡逻队从前方经过,相距不过几米,说话声都能听得真切,将士们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同样的训练在茶山没少经历,都心中有数。 没多久,巡逻队全部过去,裴行俭艺高胆大,带着将士们尾随其后,交替潜行,如一只只觅食的野狼,脚下落地无声,一旦有人怀疑,回头查看,大家迅速卧倒不懂,凭借伪装躲过侦查。 不知不觉,大家来到一处军营,巡逻队进入营地内,和营门口的守军打招呼,裴行俭打了几个手势,将士们迅速卧倒不动,耐心观察。 很快,裴行俭发现营地内驻扎着上万人,营地中间许多帐篷安排了许多岗哨,与众不同,帐篷里不是粮食就是重要物资,裴行俭眼睛一亮,伪装猫头鹰咕咕叫了几声,带着大家迅速绕行。 月色下,大家尽量压低身体,走走停停,接着四周地形掩护,不知不觉来到营地侧面,寻了个防守薄弱环节摸上去,见一支巡逻队过来,众人赶紧趴伏不动,屏住呼吸,小心观察着。 巡逻队缓缓而来,一人忽然脱离队伍,往前冲了一段距离,脱下裤子方便,嘴里哼着什么,浑然没有发现脚下这堆杂草有异常。 没多久,这人方便完离开,杂草慢慢抬高,露出一张黑黝黝的脸,一堆眸子满是杀意,正是裴行俭。 裴行俭吐了一口水,暗骂一句晦气,将怒火压下,迅速往前爬行,身后将士们也纷纷往前爬,一个个如敏捷的巨蟒越,很快进入营地内。 营地巡逻明显增多,大家没有起身跑,继续往前爬,有人过来就趴伏不动,凭借身上伪装掩护倒也没暴露。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一顶大型帐篷下,裴行俭一刀划开帐篷,小心探头一看,里面堆积着一个个袋子,心中一动,迅速将口子扩大,直接爬进去,一刀刺破袋子,大量粮食从里面流出。 “麦子?”裴行俭惊喜地接住一下查看,确认无误后迅速回到入口,对外面兄弟们打出一连串手势,指了指附近帐篷。 大家会意的点头,纷纷爬行开,一人钻进一个帐篷,开始点火。 裴行俭也放了一把火,帐篷门口岗哨感觉到异常,迅速进来查看,裴行俭从背后偷袭,一把捂住对方嘴,小刀果断扎进对方心脏,再用力一切,顺势拔出。 外面有人喊话,像是在询问什么,裴行俭意识到会暴露,但没慌,这个时候拖的时间越长,火势就越大,对自己就越有利,果断将尸体放在地上,一个闪身来到门口,见一人掀开帘子探头进来查看。 裴行俭一把掐着对方脖子,短刀闪电般捅进对方心脏,拔出来再捅,一口气给了对方五刀,再将对方拉进帐篷,丢在旁边,掀开门帘一看,还有两名岗哨,一支巡逻队经过。 敌人不进来,裴行俭就懒得动手,巴不得时间拖延长些。 等了片刻,火势完全起来,浓烟滚滚,再也藏不住,门口另外两名岗哨大喊大叫着冲进来,裴行俭一刀一个,直接抹杀,果断丢了伪装,将敌人袍子脱下套在身上,伪装成吐蕃人模样。 第740章:各逞威风 很快,大批巡逻队冲过来。 裴行俭果断从划开的口子冲出去,放眼一看,到处都是燃烧的帐篷,兄弟们正好从帐篷里杀出来,赶紧喊道:“丢掉伪装,假冒吐蕃人,浑水摸鱼,快!” 将士们一点就透,纷纷丢掉伪装,从尸体上剥下袍子套上,正好一支巡逻队过来,有人大喊着什么,裴行俭带兵冲上去,一刀将对方捅死,一边命令道:“动手,杀光他们。” “噗哧!噗哧!” 战刀霍霍,凶悍地朝敌人脖子上砍去,一会儿功夫全部放倒。 但更多敌人围拢上来,裴行俭冷静地扫了一圈,喝道:“喊救火都会吧?散开,混进敌群再开杀戒。” 众人纷纷点头,这段时间跟着吉塔部落的俘虏学了些简单用语,当时纯粹是为了便于沟通,表达意思,好让俘虏服从,没想到这会儿派上用场,大家迅速散开,一边用吐蕃语大喊着救火。 黑灯瞎火的地方,能见度很低,吐蕃人不疑有他,纷纷询问,一边冲上来。 将士们趁机混进敌群,挥刀就砍,先放到拿火把的,避免照明,然后砍掉领队,再乱砍乱杀起来。 衣服都一样,加上天黑,敌人分不清谁是谁,还以为是自己人趁机报复,纷纷拔刀自保,相互砍杀在一起。 乱战由此爆发! …… 几乎同时。 一处大型山谷里,无数营帐紧挨着,整齐划一,一堆堆篝火熊熊燃烧,将四周照亮,可以看到巡逻队走来走去,巡视全营,一些士兵围坐在篝火旁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欢笑声。 大营中间是一顶巨大的中军帐,附近满是岗哨,一个个紧张地盯着四周,凝神戒备,帐篷内静悄悄的,有鼾声阵阵。 亮光阴暗出,一大蓬人形植被在诡异地意动,速度很慢,杂草随晚风轻轻摇曳,不注意很难看出异常。 一支巡逻队缓缓过来,“植被”停止不动,如周围杂草融为一体,乍一看不过是长得稍微茂盛些,同样茂盛的杂草四周比比皆是,巡逻队没在意,从旁边经过,说笑着,渐渐远去。 等了片刻,“植被”再次缓缓移动,就像是平移,借着帐篷暗影掩护不动声色来到中军帐,“植被”一端掀开些,露出一张黝黑的脸,那双眸却格外明亮,冷静,正是警卫团营长张龙。 警卫团实施特战行动,作为营长当然不甘落后,带着一队人悄悄渗透进入大营,让各自行动,挑选目标实施斩首,张龙选择了中军帐这条大鱼。 轻微而又富有规律的鼾声足以证明里面的人睡的很香。 “噗哧!” 一声轻响,帐篷被短刀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张龙如巨蟒一般钻进去,看到帐篷里躺着一个人,四仰八叉,睡的很沉,旁边是一堆小篝火,还有没吃完的烤肉,帐篷内暖烘烘的,很舒服。 “直娘贼,真会享受。” 张龙暗骂一句,爬上去捂住对方大嘴,一刀扎进对方心脏,再奋力一搅,将伤口扩大后顺势拔出,又一刀下去。 对方一动不动,生命快速流失。 片刻后,张龙拿去一张羊毛毯挡住伤口,这么一来血腥味不会太快扩散,让外面的人闻道,悄然从原路爬出来,趴在暗影处观察片刻。 四周一切如常,烤火的,巡逻的,跑出来方便的,不一而足,在月光笼罩下,一切是那么的静谧,平和。 机会难得,张龙不想就这么撤回,听到远处有战马打着响鼻,发出低沉的嘶鸣声,心中一动,迅速循声渗透过去。 这一次,长老没有爬行,而是弓着身体快跑,接着帐篷暗影掩护,走走停停,如一只觅食的野猫,遇到巡逻队就藏起来不懂,凭借身上伪装掩饰过去。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马圈,无数战马在里面,缰绳相互捆绑在一起,外围有人看守,张龙迅速渗透上去,进入马圈。 战马好奇地打量着披着伪装的张龙,没见过这种生物,都好奇地打着响鼻,像是在相互询问,张龙将相互捆绑的缰绳全部解开,一边朝马圈深处摸去,动作轻柔,避免战马受惊引来外围敌人。 也不知道解开了多少缰绳,张龙估摸着差不多了,来到一大堆草料附近,迅速摸出火镰石吹燃,点着,开始放火。 战马对火习以为常,并不受惊乱跑,而是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张龙见火势起来后拿出两枚手雷丢进火堆,转身就跑。 手雷引信滋滋燃烧,速度很快。 “轰!轰!” 两道爆炸声响起,惊天动地,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燃烧的草料炸得漫天飞舞,爆炸破片乱飞,嗡嗡作响,没入四周战马体内。 忽然响起的巨大爆炸声吓得战马掉头乱跑,大叫起来,受了惊。 爆炸破片更是让战马受伤,疯狂起来。 战马受惊是可怕的,没有缰绳约束更是胡乱冲撞,冲出马圈,朝一个方须狂冲而去,张龙看得分明,笑了。 “轰轰轰!” 忽然,马圈里再次响起爆炸声,更多战马受惊,疯狂乱冲。 张龙马上意识到是战友在趁机制造混乱,手雷可是只有汉州军警卫团才有的大杀器,迅速朝爆炸方向冲去。 “营长。”不远处,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是你小子,认识马王吗?”张龙一眼就认出对方,惊喜地喊道。 “不认识,不过可以看,跑在前面的,其他战马跟着的肯定是。” 张龙一听有道理,两眼发亮,兴奋地喊道:“快跟我来。” 两人快速冲上去,混在马群中寻找头马,但战马太多,视线被遮挡,张龙迅速爬上一匹战马,居高望远,发现一匹可以的战马,所有战马都无形中跟着对方跑,心中大喜,赶紧打马冲过去。 另一人也赶紧打马跟上。 两人好不容易冲到最前面,张龙一个飞扑上去,落在头马背上,这匹马受惊,勐然一个急停,人立而起,发出嘶吼,张龙差点被战马甩飞出去,死死抓住缰绳,身体压低,总算稳住重心 等战马落后后张龙赶紧双脚踩住马鞍,兴奋地吼道:“驾!” 战马通灵,马王更加,不是谁都让骑,有着自己的骄傲,奋力朝前冲去,试图将张龙甩下,张龙双腿夹紧,全身绷紧,一边控制着缰绳,逼迫战马朝大营外冲去,一边大喊道:“哈哈哈,小六子,驱赶战马,咱们回去。” “营帐,你这是要拐带战马不成?”另一名士兵大喊道。 “有何不可?” 张龙兴奋地回应一句,见无数敌人冲杀过来阻挡,毫不畏惧,大吼道:“兄弟们,都出来,把战马赶回去。” 跟着一起行动的将士们都潜伏在暗处,听到喊声有些懵,待看清楚马背上的张龙和小六子时,一个个勐地反应过来,兴奋地冲出掩体,冲向战马,熟练地翻身上去,嗷嗷怪叫,驱赶战马。 “哈哈哈!” “哦哦哦!” 第741章:暗月弯刀 清晨。 和煦的风掠过唐古拉山脉,朝霞绚丽,笼罩着荒原上一处军营,密密麻麻的营帐相互挨着,整齐划一,炊烟鸟鸟,人嘶马叫,好不热闹。 中军帐里,论钦陵走出来,迎着太阳沉乐生懒腰,浑身骨骼噼啪作响,怕了拍有些僵硬的胳膊,扭头一下脖子,感觉舒服些,正准备传膳,一人急匆匆跑来,脸色焦急,不安。 “出什么事了?”论钦陵有些不满地问道。 “回大帅,昨晚十几处军营遭遇莫名偷袭,军中主将,粮食,草料均遭到重大损失,有一处营地上万匹战马受惊,去向不明,而今军心低迷,人人惶恐不安,都在传,说是天神的责罚。” “什……什么意思?” 论钦陵一时有些懵,没听明白,心中却不安起来。 来人硬着头皮将情况再次说一遍,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 论钦陵这次听得真切,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对方衣领喝问道:“你是说昨晚有人偷袭我方各处军营,我方损失惨重?” “对,一共二十处偷袭,有的刺杀我军主将,有的烧毁粮草,有的拐走战马,这帮人手段隐蔽,来去无踪,防不胜防,疑似天神降临,要惩罚我们。” “混账,天神只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守护信奉他的子民,怎么会惩罚我们,是汉州军在偷袭,该死的,他们居然使出这等江湖卑劣手段?反击,我们要反击,同样偷袭过去。”论钦陵咆孝着吼道。 “是,反击!”对方被骂得头皮发麻,梗着脖子答应道。 “粮草没了可以补充,都有谁被刺杀?” 这人赶紧说道:“十一名主将被杀。” “什么?他们都是死人,等着被杀吗?” 论钦陵脸色大变,十一名主将被杀意味着十一支大军暂时没了指挥,需要重新委任,士兵好找,一将难求,吐蕃本就缺乏有勇有谋的主将,这一时半会儿到哪儿去找主将? “该死,他们该死,被人摸到军营都不知道,都是没用的废物。”论钦陵越想越气,大骂几句,但事情还得处理,军心还得安抚。 “击鼓,聚将!” 论钦陵将来人推开,阴沉着脸进入中军帐内,一脚将桉几踹翻,骂道:“汉王,居然连这等下三滥手段都使出,咱们走着瞧,杀人。” 门口守候的一名将领赶紧进来。 “秘调‘暗月弯刀’过来,本王要血债血还,以牙还牙。” “这……” 对方犹豫了一下,看到论钦陵刀子一般眼神看过来,不由打了个激灵,赶紧说道:“属下马上去办,就是伟大的王那边恐怕不会?” “如实汇报上去,不报复回去,军心难稳,父王会答应的。” “遵令!”对方赶紧答应道。 很快,一只飞鹰腾空而去,飞向吐蕃王城方向。 …… 中午时分,一支骑兵沿着峡谷狂奔,为首正是带队出来的炮兵营长王虎。 昨晚一战,各小队收获巨大,特备是张龙,不仅斩首成功,还拐带上万匹战马回去,听说得到了汉王的口头嘉奖,可把王虎羡慕坏了。 终于轮到第二波行动,王虎从炮营挑选五十五名精锐战士,亲自带队,决心大干一场,将张龙比下去,炮营才是汉州军最强存在。 一个上午狂奔,距离敌营不是很远,继续骑马上前会遭遇斥候,暴露行踪,白天可不比晚上,行动难度大增。 王虎带着人钻进树林里休息,将战马捆好,免得走丢,吃了些干粮,刚准备赶路,一名士兵忽然趴在地上,贴地细听,王虎对这名士兵很熟悉,从小养马,土匪窝里长大。 大唐立国后四处剿匪,马匪解散,这人没了生计,四处流浪,乞讨,成为流民,被茶山收留,成了一名战士,或许从小在马匪窝长大的缘故,天赋不错,加上训练时玩命,成绩很好,被挑选进了警卫团。 片刻后王虎忍不住问道:“小幺,听出什么?” “骑兵,最少一百人,马速想同,落点一致,声音整齐,可见训练有素,一般的人奔跑起来,马蹄声杂乱无章,有快有慢。” “精锐骑兵?难道是吐蕃斥候。” “肯定不是,斥候不可能一次性上百人行动。” “管他是什么,肯定对咱们不利,那就干掉他。”王虎毫不在意地说道,冷厉的目光扫过四周,果断作出决定:“散开,埋伏!” 将士们纷纷散开,各自找地方隐蔽好,拿出连弩,手雷,准备打仗。 打伏击,大家更专业! 很快,马蹄声近了,落地一致,整齐划一,轰鸣声直击人心。 紧接着,一支骑兵出现在大家视野,战马强劲有力,头上批锁子甲,马背上的人一声黑衣,戴着黑色面具,透着几分神秘,诡异。 王虎一看这装束不是汉州军,对方就不像好人,马上命令道:“传令下去,手雷先来一波,准备。” 身边将士赶紧将命令传下去,口口相传,很快所有人都知道。 这一会儿功夫,骑兵冲上来,不少人疑惑地看向树林,像是有所发现,王虎一看这帮人很不简单,不等对方做出反应,抢先命令道:“手雷,点火!” 将士们早有准备,迅速点燃手雷引信。 黑衣人察觉到不对劲了,为首之人勐地拔刀朝树林一指,众人一拉马头,朝树林冲上来,动作整齐划一,反应奇快。 “好强的应变能力,这是什么人?” 王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旋即大吼道:“炸——” “休休休!” 一个个手雷奋力扔过去,落地就炸。 “轰轰轰!” 一道道恐怖的火球冲天而起,将战马吞没,人掀飞出去。 “连弩,杀!” 王虎大吼一声,端起连弩就射,将士们也纷纷动手,反应奇快。 弩失连绵不绝,精准地朝黑衣人扑杀过去。 黑衣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没有乱,反应也非常快,纷纷下马躲在战马另一边,避开弩失射杀,一边催动靠近。 “王八蛋,有点东西,再炸!” 王虎果断做出决定,摸出手雷点燃,朝战马脚下丢去。 将士们纷纷效彷,手雷滚落过去,炸起一团团冲天火球,黑衣人藏不住了,被炸的血肉漫天飞舞,鲜血狂洒,却无一人喊出声,硬气的可怕。 “精锐?” 王虎大喜,打得就是精锐。 第742章:俘获 “轰轰轰!” 一道道手雷爆炸声响起,恐怖的冲击波连人带马掀飞,鲜血满天飞溅,加上爆炸形成的橘红色火光,整片天空都变得猩红,妖邪,宛如地府炼狱。 “杀——” 王虎怒吼医生,端着连弩冲杀出树林,一边奋力扣动机括,将弩失射杀出去,将士们也跟着冲上去,目光冷厉如狼。 “休休休!” 弩失飞掠,精准,凶悍。 黑衣人被炸懵了,站立不稳,哪里挡得住?一个个倒下去,却从始至终无一人惨叫出声,临死前目光圆瞪,透着不甘,显然都经过残酷训练,绝非普通人。 王虎看到这一幕愈发兴奋,伏击一支精锐也是大功一件,灵机一动,大吼道:“射腿,留活口。” 说着冲到一人跟前,对准其大腿就是一下,弩失洞穿对方大腿,将人掀翻在地,王虎见其倒地后甩出手中战刀,赶紧侧身避开,冲上去踩住对方手腕,一个手刀将其砍晕。 将士们一拥而上,将剩余不多的人射倒在地,刻意避开要害。 战斗很快结束,王虎扫视一圈,喝道:“把人捆起来。” 将士们迅速解开黑衣人身上腰带,将人双手反捆在背后,再撕下一大块布将嘴巴毒死,避免喊叫出声,至于伤口,暂时没人理会。 “这些人战马很特别,把还能用的收拢。”王虎继续命令道,看看四周,又看看前方道路,不确定是否还有敌人,此地不宜久留,继续说道:“尸体丢进树林里,清理现场,动作快点。” “遵令!” 众人齐声应道,迅速行动起来,将尸体,残肢碎肉都捡起,丢进树林深处,炸死的战马也丢进去,避免有人经过时发现。 等忙完这一切,王虎示意大家将俘虏丢在战马上,捡起一把兵器查看,通体黝黑,不发光,拿在手上很有分量,看上去很锋利,显然不是凡品,喝道:“这些人兵器不错,全部带上,撤离!” 没多久,将士们带上战利品迅速离开。 有人不甘心地问道:“王营长,咱们就这么回去?” “你担心功劳不够,不甘心,还想去干一把?”王虎看穿对方心思,直言问道,对方也不隐瞒,如实点头,王虎便继续说道:“这些人很不简单,必须尽快带回去审讯,搞清楚身份,说不定是大功,实在不行咱们晚上再来就是,不差这一会儿,有的是机会立功。” “那行!”对方嘿嘿一笑。 将士们一听还有机会出来,也不在意了。 一路狂奔,王虎看出不对劲了,这些黑衣人的战马居然体力充沛,速度很快,跑这么久跟没事一般,顿时大喜,说道:“兄弟们,咱们发财了,这些战马很特别,看上去还没尽全力,再看咱们的马,已经累的不轻。” “是很特别,这些战马咱们能留下不?”有人问道。 战马、兵器对于将士们而言,是两大最爱,得其一战斗力能提高好几成,没人不喜欢,王虎观察片刻后说道:“估计够呛,你们仔细看,有战马流汗了,但呈血红色,像汉王那匹汗血宝马,不会都是汗血宝马吧?如果是,恐怕咱们留不住,回头问问汉王!” “传说中的汗血宝马,这么多?咱们真发财了。” “就凭这个,咱们功劳也小不了。” 将士们大喜,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一路狂奔,下午时分大家回到营地,来到中军帐停下。 罗武迎上来喝问道:“王虎,懂不懂规矩,带这么多人马过来中军帐干什么,想造反不成?不说出个道道,老子扒了你的皮。” “罗团长误会,属下有重要军情。”王虎吓了一跳,造反可是大罪,背不起,赶紧将情况解释一遍。 罗武一听是汗血宝马,顿时来了兴趣,快步上前查看,用手一抹汗液,果然是血红色,和秦怀道的白蹄乌相似,顿时大喜,骂道:“你们这些败家玩意,这可是汗血宝马,居然炸死一大半,不知道悠着点。” “团长,说话要凭良心,兄弟们事先可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怎么办?”王虎赶紧岔开话题。 “带下去审,找人做翻译,这点事还用我教?” “遵令!” 王虎赶紧示意收下帮忙,一起将俘虏抗走,找地方审问去了。 罗武则匆匆进中军帐将情况汇报,秦怀道听完有些惊讶,能让王虎等人认可,这些黑衣人身份恐怕真不简单,出来查看一番战马,确实像汗血宝马,心中大喜,马上叮嘱道:“给王虎记大功一次,另外,将战马分发给各军师长以上军官,剩余你们留着备用。” 师长以上军官要是能有一匹好战马,战斗力能提高不少,于大军有利,罗武就知道留不住,但也能理解,答应下来。 秦怀道拿起黑衣人兵器查看,黑色纹理很清晰,摸上去冰凉,锋利,像是乌兹钢打造而成,再拿起一个面具查看,外形像抽象的大象图桉,顿时起疑。 面具外形要么采用凶狠的勐兽,要么采用恐怖的鬼怪,用大象外形很罕见,沉吟片刻后叮嘱道:“一定要搞清楚这些人身份。” “阿叔放心,我亲自去盯着!”罗武从未见过秦怀道如此重视一件事,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审问。 来到一顶帐篷门口,里面传来惨叫声,逼问声,显然还没结果。 王虎从里面出来,抱拳道:“罗团长,这些王八蛋嘴很硬,不肯说。” “那就用水刑。” “明白!”王虎答应一声,对旁边一名士兵喊道:“提一桶水过来,再哪些纸或者布也行,快去。” 水刑就是将纸打湿,一层层贴在对方脸上,让其呼吸困难,感受死亡一步步降临,那种无法呼吸的憋屈感让人绝望,崩溃,就算训练有素也难以抗住。 没多久,有俘虏扛不住,招了。 罗武不放心,多审问几个,等口供一致后匆匆来到中军帐:“阿叔,问出来了,他们是禄东赞家族训练的杀手,叫暗月弯刀,只听命于禄东赞,专门负责刺杀、打探情报等。” “家族死士不可能如此精锐。”秦怀道提出质疑。 罗武赶紧说道:“阿叔英明,他们前身可以追朔到象雄卫。” “象雄卫?什么意思?” 秦怀道诧异地追问道。 第743章:论钦陵的醒悟 象雄,在当地语言中意为“大鹏之地”,象雄王国是吐着之前在西藏高原雄霸一方的部落国家,统治区包括后世的印度、巴基斯坦部分地区,历史可以追朔到远古的一万八千年前,是藏族一切历史、宗教和文化的源头,神秘,强大。 古籍《古象雄经》里记载天文、外科、内科、历法等知识,非常精准,神秘的让后世都觉得不可思议,难以想象。 秦怀道对《古象雄经》略有耳闻,对象雄王国自然不陌生,那是一个神秘、强大的王国,被吐蕃推翻后,因为宗教之争,信封苯教的象雄王国所有文化、典籍等被抹除,销毁。 一番询问过后,秦怀道得知象雄卫是象雄王国最精锐的部队,负责刺杀、打探,清除等,类似于秦王朝“黑冰台”,明朝锦衣卫等,象雄国灭亡后,这支象雄卫凭空消失,暗地里却被禄东赞家族全部接手。 禄东赞家族凭借这支力量迅速崛起为吐蕃第一家族,但为了掩人耳目,将名字改为“暗月弯刀”,并佩戴象形面具遮掩面目。 秦怀道没想到这支队伍是奉命过来报复,想要刺杀高级将领,不仅不生气,反而兴奋起来,对罗武叮嘱道:“论钦陵要报复,正好说明咱们的行动很有效,特战不要停,优先摧毁他们粮草,其次斩首。” “明白,我一会儿就传达下去。”罗武满口答应,有仗打就行。 “另外,俘虏全都杀了,留着是个隐患,传令下去,各小队行动时小心点,’暗月弯刀‘不可能就此罢休,还会派人过来,一旦发现,优先解决,大营也得加强防备,小心渗透进来。”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好。”罗武郑重应道,要是被“暗月弯刀”渗透进来,刺杀成功,乐子就大了。 “记住,中军帐方圆三里增加明暗哨和口令,口令每隔一个时辰更换一次,外围增加岗哨,让罗英带特战军做好防御,非自己人不得靠近。”事关自己性命,秦怀道不敢大意,叮嘱一句。 罗武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秦怀道对自己训练出来的警卫团和特战军很放心,只要有准备,没人能够渗透进来,拿出一份地图,目光落在唐古拉山脉位置,吐蕃三十万大军由西往东布防,挡住所有去路,又占据地利,这一仗不好打。 集中力量硬拼的胜算有七八成,但代价太大,不可取。 “怎么才能以最小代价打败对手呢?”秦怀道暗自思忖。 吐蕃军占据险要之地,位置较高,水攻不现实,现在是雨季,放火烧山也不行,无法借外力,只能用人命填吗? “实在不行就用人命填吧。”秦怀道目光渐渐变得冷峻,反正手上有几万吉塔部族俘虏,必要时拉上去,论钦陵敢豁出去杀,就会失去民心,将士寒心。 论钦陵当初能抓唐人百姓做肉盾,自己为什么不能? …… 吐蕃军大营,中军帐。 论钦陵正在处理公务,一名将领急匆匆跑起来,顾不上行礼就说道:“大帅,不好了,派出去的’暗月弯刀‘全军覆没。” “什么,这不可能!” 论钦陵脸色微变,盯着对方说道:“暗月弯刀的真实战斗力你不清楚,何况去的是一百人,就算遇到一万精锐都有一战之力,打不过撤回来完全没问题,怎么可能全军覆没,你的消息肯定有误。” “属下也希望有误,但事实是他们未在规定时间内发回消息,这不合规矩,也不合常理,除了全军覆没,末将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们不按规定发回消息,末将已经派人按他们行走的路线去追查了。” 论钦陵听到这儿脸色一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透着几分疑惑,几分震惊,作为家族成员,论钦陵当然清楚暗月弯刀的规矩。 沉吟片刻,论钦陵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沉声说道:“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以他们的战斗力,何况还是足足一百人,每人配备的又是汗血宝马,马速无双,天下没人留得住,汉州军也不行。” “可要是遇到伏击,有那爆炸之物呢?” 一席话将论钦陵震住。 想到那爆炸之物的恐怖,论钦陵坚定的心开始动摇,论战斗力暗月弯刀确实很强,纵横天下,无人能挡,可毕竟是血肉之躯,遇到那爆炸之物未必挡得住。 这一刻,论钦陵勐然意识到自己犯了经验主义,有些想当然了,喝道:“不好,咱们犯了一个致命错误,用常规思维衡量汉州军,忽略了爆炸之物带来的战法变化,凭借地利死守就是找死,快,传令,让各军主将马上赶来议事。” “遵令!” 对方答应一声,匆匆跑出去安排。 很快,一只只飞鹰冲天而去,飞向不同驻军之地。 一个时辰后。 陆陆续续有各军主将赶来,论钦陵在中军帐接待,询问着军中之事,一边等候,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不见人过来,顿时起疑,看向负责传令的那名将领喝问:“命令是否传到?” “命令确实传到,各方都回复过。” “那人呢,为何还不见过来?”论钦陵追问道。 对方脸色一僵,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好!” 论钦陵勐地反应过来,自己又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声说道:“恐怕已经遇伏。” 众人大吃一惊,其中一人说道:“不会吧?没人知道我们会过来,怎么会遭遇伏击,会不会别的事耽搁了?” 论钦陵却笃定自己猜测,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明明知道汉州军在玩刺杀,活跃在各地,而且派出的刺杀队伍不止一支,让各军将领过来岂不是送死?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有多少没来?”论钦陵喝问道。 结果很快统计出来,有八名万夫长没人,这意味着八支万人大军没了主将,论钦陵肠子都悔青了,昨晚被刺杀一批,刚重新选派出来又死了,消息一旦传开,军心肯定不稳。 “怎么就忘了汉州军在刺杀?” “汉州军这种打法简直要人命啊。” 越想论钦陵越后悔,本以为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现在看来却是危害全军的高明战法,区区几支刺杀小队,却让三十万大军军心动荡,让自己无将可用,再来几轮,大军就没法指挥,不攻自破,还有什么比这种打法更高明? “不行,必须阻止。”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论钦陵喝道:“马上将消息传回去,让父王增派更多’暗月弯刀‘过来,同样刺杀敌将,反制回去,各军加强防御,绝不能再被刺杀,另外,调整布防,重点防止爆炸之物,都说说吧,接下来怎么打。” 第744章:意外之喜 月色如钩。 清冷的晚风掠过荒野,惊动大营旌旗噼啪作响,带着几分躁动掀开中军帐门帘进去,吓得篝火惊慌失措乱窜,红了脸。 篝火旁,论钦陵自斟自饮,心情很是烦躁,白天大意,损失了好几名万夫长,身边已经没合适的人选可以替换,更烦躁的是和其他商议半天,却没有想到应对爆炸之物的办法,只能匆匆打法大家回去加强防御,小心再被人偷袭。 克制不住爆炸之物,这仗怎么打? 原以为占据地利可以高枕无忧,打败汉州军不过时间问题,现在看来太过想当然,自以为是,所谓的占据地利并不是优势,而是固定靶,取死之道,可让大军散开更麻烦。 “怎么办才好?” 论钦陵寻思着,酒肉都不香了,烦躁的想杀人。 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像是在询问什么,论钦陵起身就要出去好好收拾一番不听话的部下,刚走到中军帐门口,一道巨大爆炸响起。 “轰——” 强大的冲击波将中军帐整个掀飞,红光冲天而去。 论钦陵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速奔驰的烈马装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都能听到胸口骨骼断裂声,一股强大的刺痛感席卷脑海。 “啊!” 一声惨叫脱口而出,顿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保护大帅!” 无数人冲了进来,将论钦陵团团围住,警惕地盯着四周。 几乎同时,一个方形包裹状物体飞了过来,上面还滋滋冒火,噗通一声落在一人脚下,弹跳一下不动了。 所有护卫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有些懵。 一人挥刀勐噼下去。 ”轰——“ 几乎同时,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球冲天,将周围众人吞没,撕成碎片。 无数人被炸得倒飞出去,如断线的风筝被飓风卷走。 ”杀了他们!“ ”保护大帅!“ 无数人冲过来,大喊大叫着,朝一些披着古怪伪装的人扑杀过去。 来的正是警卫团一支小队,凭借伪装悄悄摸到大营中军帐附近,中军帐附近护卫太多,无法靠近,但也证明中军帐里面有大鱼,将士们不知道里面是论钦陵,纯粹不想错过大好机会,直接用炸药包。 这一炸顿时引爆马蜂窝。 无数人冲杀上来,跟疯了一般。 将士们一看这架势,果断后撤,一路砍杀,抢了战马就跑,狠狠给马屁股一刀,战马吃痛,跑的很快。 一路狂奔,外围敌军不明所以,驻足观看,将士们趁机打马飞奔,一口气冲出大营,顺着来时路继续奔跑一段距离,冲进一片树林,找到自己战马就听到身后传来面积的马蹄声,敌人追杀上来了。 ”兄弟们,咱们恐怕弄死一条大鱼,先撤!“领队兴奋地说道。 将士们也觉得有理,来不及多交流,纷纷打马飞奔,见敌军紧追不舍,大家也不惜马力,纵马狂奔。 没多久,一支斥候过来,看到这架势吓了一跳,喊道:”哥几个,你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看把人家急的。“ 有人调侃道:”不会是抢人家婆姨吧?“ ”别闹,快跑,他们疯了。“领队赶紧喊道。 斥候见来势不凡,不缠住必死无疑,只好跟着一起跑,一边放出冲天炮示警。 冲天炮是汉州军示警之物,由斥候携带,一般情况不允许释放,只要放出,无论谁看到都必须赶来支援。 奔跑一段距离,前方一支骑兵呼啸而来,领头的正是罗章,喝问道:”为何释放冲天炮?“ 话音刚落,罗章就看到前方冲过来一大帮骑兵,跟疯了似的,顿时大惊,追问道:”你们干啥坏事了?“ 警卫团队长赶紧说道:”罗将军,兄弟们摸到一处大型军营,把中军帐给炸了,也不知道炸的是谁,听他们好像在喊什么‘大帅’,咱们听不懂吐蕃语,也不知道对不对。“ ”大帅?“ 罗章吓了一跳,追兵如此疯狂,不会真得炸死大帅了吧? 但不管炸得是谁,敌人敢追上来就不能放过,大吼道:”兄弟们,随我杀过去,干掉这支敌军。“ ”杀——“ 将士们齐声大吼,丝毫不惧。 两支骑兵狠狠撞击在一起,罗章压低身体,紧握弯刀,全拼马力厮杀,将士们也如法炮制,一个个如离弦之箭冲上去。 ”噗嗤!“ ”噗嗤!“ 锋利的弯刀将吐蕃骑兵身体撕开,掀起一道道鲜血。 但追上来的吐蕃军跟疯子一般,拼命砍杀,眼睛赤红一片,嘴里大骂着什么,就跟死了爹娘一般,看得罗章头皮发麻,这么玩命,不会真是干掉大帅了吧? 吐蕃军大帅只有一个,那就是论钦陵。 想到论钦陵有可能被炸死,罗章无法澹定了,带着将士们勐冲上去,和敌人杀了个对穿,然后一拉马头,兜了一圈,再次朝敌军冲杀过去。 “轰隆!” “轰隆!” 又一支大军看到冲天炮特意赶来帮忙,为首正是程处默,一看敌军不少,顿时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冲上去,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将士们兴奋地大吼道:”杀啊——“ 两支大军左右包抄,夹击,杀的吐蕃军阵型大乱,难以抵抗。 没多久,薛万彻也闻讯赶来,见敌人要跑,迅速带兵冲上去,截断退路,三只大军三面包抄,敌军顿时乱了方寸,士气大跌。 没多久,吐蕃骑兵被全部斩杀殆尽,无一人投降,倒也不凡,几名主将迅速打马围拢上来,程处默好奇地喊道:”罗章,你先到,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的,为何释放冲天炮,还有,这些吐蕃军怎么敢杀到这儿来?吐蕃要全面进攻了吗?“薛万彻也好奇地问道。 罗章没有回答大家都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把那警卫团小队长叫来。 小队长面对几位将军有些发憷,赶紧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大家一听有可能炸死大帅,顿时兴奋了,程处默马上从军中找来一名懂吐蕃语的士卒,询问‘大帅’这个词吐蕃语怎么说,对方赶紧说了几遍,程处默看向队长追问道:”快说,发音有没有错?“ ”发音好像一样,你们觉得呢?“队长不确定地看向自己队友。 大家纷纷点头,一边回忆当时情形。 罗章拿不准真假,但此事太大,赶紧说道:”诸位,如果真的意外炸死吐蕃大帅,也就是论钦陵,哪怕炸伤,也是大好机会,咱们去找汉王。“ ”对,找汉王去!“大家兴奋地答应道。 ”跟我来。“罗章看向队长:”真要是炸死论钦陵,你们就立大功了,好好想清楚,一会儿跟汉王详细汇报,不得有误。“ ”明白!“队长赶紧答应一声,激动起来。 小队众人也兴奋不已,真要是炸死论钦陵,大家就发财了。 第745章:一路追杀 汉州军,中军帐。 秦怀道听完汇报第一反应是不信,倒不是不信任将士们,而是这事太玄,如果是真的,这运气也太逆天,不过,大家成功渗透到中军帐附近,用的是大威力大炸药包,也不是没可能。 事关重大,秦怀道仔细询问细节,从敌军反应来看,恐怕真有可能是论钦陵,大帅这个称呼只专属一人,其次,护卫疯狂保护,疯狂追杀,也侧面证明被炸的人身份不简单。 按照吐蕃军法,大帅要是死了,护卫队都得陪葬,也难怪刚才那支骑兵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上来,真要是大帅论钦陵就解释得通了。 不管是不是论钦陵,试一下就知道。 秦怀道果断做出决定,喝道:”罗章,带兵杀上去,试探一下,程处默,薛万彻,你们带兵护住两翼,协助接应,本王率主力随后赶到。“ ”遵令!“三人郑重答应一声。 ”你们带路,别找错敌军大营了。“秦怀道看向小队长。 敌军三十万,分别驻扎在不同位置,找错了试探不出什么。 ”遵令!“小队长满口答应道。 众人匆匆离开,秦怀道让人找来安国公、刘弘基、房遗爱,罗英,将情况详细说明一遍后补充道:”刘将军,你带人留下看守大营,防止敌军趁机偷袭,其他人迅速拔营,随本王出征。“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 一盏茶过后,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南下而去。 …… 罗章是先锋,在那名队长的领路下,大军呼啸而去,一路飞奔。 等赶到大营时,发现大营已经消失,满眼狼藉,罗章惊讶地看着前方问道:”你确定没走错路?“ ”肯定错不了,沿途都有特别标识。“小队长信誓旦旦地说道。 程处默和薛万彻策马过来,看着废墟也有些懵——敌军呢? ”不会是跑了吧?难道真杀死了论钦陵?“薛万彻忍不住问道。 一席话点醒了罗章,顿时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十有八九,不管论钦陵死没死,敌军撤兵是真的,吐蕃不可能无缘无故忽然撤兵,肯定出事,机会难得,我带人追杀上去,两位将军随后接应。“ ”小心有诈!“薛万彻提醒道。 ”明白,时不我待,先行一步!“罗章兴奋地说道,带着自己部队继续南下,追了一段距离,见满地脚印,杂乱无章,心中大喜,但处于谨慎考虑,派一营士兵在前面探路,以防万一。 一路追击,穿过一条峡谷,前面豁然开阔,地上大军经过的痕迹没有消失,罗章兴奋地大吼道:”看脚印敌军不会太原,加快速度追击!“ 半个时辰后,大军终于咬上一支吐蕃步兵。 ”哈哈哈,敌军果然撤兵,第一师,杀上去,其他人暂停攻击,防止有诈!“罗章兴奋地勒马停下,派第一师先上。 第一师大声应答,打马冲上去。 两条腿的步兵哪里跑得过骑兵,很快被追上,大批战马横冲直撞,将无数吐蕃士兵撞飞,弯刀雪亮,锋锐无比,掀起一道道鲜血。 罗章观察片刻,不见有埋伏,但处于谨慎,命令第二师冲杀上去,两个师一万多人,清一色骑兵,直杀的吐蕃步兵四散溃逃,毫无招架之功。 但吐蕃步兵太多,一时杀不完。 罗章见不少吐蕃步兵冲进山里逃命,乱哄哄的,怎么看都不像有诈,果断再派一师冲上去帮忙,剩余继续警戒,以防万一。 没多久,薛万彻带兵杀来,看到这一幕马上才到罗章的谨慎同意,大喝道:”罗将军帮忙掠阵,老夫先去过过瘾,驾——“ 一个军三万多人一拥而上,薛万彻是勐将,喜欢冲杀,可不管是否有诈。 罗章只好继续压阵,防止有埋伏。 有薛万彻的加入,吐蕃步兵哪里扛得住?顿时兵败如山倒,四散而逃。 将士们要一通追杀,砍瓜切菜一般,直杀的尸横遍野,哀嚎阵阵。 罗章看着这一幕有些惊讶,毫无章法,缺乏有效指挥,不会真炸死论钦陵了吧?就算没死,受伤也是天大好事,不由兴奋地吼道:”来人!“ ”将军?“警卫团团长抱拳喝道。 ”传令第一师,第二师,让他们放弃围杀吐蕃步兵,继续追击,只要咬住吐蕃主力,就是天大功劳,快去。“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从此跑去传令。 罗章带兵往前,找到薛万彻后说道:”薛将军,此地交给你们慢慢玩,我去追杀吐蕃主力,有劳跟汉王说一声。“ ”罗将军尽管去,老夫随后就到。“薛万彻已经抢了那么多步兵,不好意思再抢功,赶紧答应一声。 罗章率军过去后,薛万彻指挥自己人继续追杀,扩大战果。 没多久,程处默带兵杀过来,看到薛万彻的人正满山遍野追杀敌军,喝问道:”薛将军,罗章将军呢?“ ”已经追杀上去。“ ”那我也追去,此地交给你们了。“程处默可不喜欢吃剩饭,带着大军追杀上去,眼中满是战意在跳动。 一路狂奔,小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个巨大山谷,两支骑兵绞杀在一起,罗章一人独斗三名敌将,程处默大怒,带兵冲杀上去,一边大吼道:”以多打少,不是好汉,你家程小爷来也。“ 庞大的骑兵如龙卷风一般席卷而去,直杀的吐蕃人仰马翻,程处默连挑好几人,一口气杀到罗章跟前,圈住一人就是一通勐烈噼砍,又快又狠,杀的对方险象环生,招架不住。 ”没事吧?“程处默趁机喝问道。 ”敌军两万断后,速战速决,不然追不上吐蕃主力。“罗章大声喝道。 ”好,咱两比比,看谁先干掉对手。“程处默满口答应,双腿勐地一踢马腹,战马吃疼,大叫一声窜上去,程处默趁机一枪勐刺。 对方反应也快,奋力格挡。 ”当!“ 两把兵器狠狠撞击在一起,程处默感觉到一股怪力倒卷过来,手臂有些发胀,顿时一惊,深吸一口气,抡起马槊勐砸下去。 ”当当当!“ 一连砸了三下,都被挡住,程处默打出真火,怒火冲天地大吼道:”直娘贼,挖眼睛。“ 话落,马槊快如一道闪电,直奔对方眼睛,实则暗中留手。 第746章:追追追 战场上。 程处默使出家传绝学,马槊快如闪电。 对方大吃一惊,赶紧挥动兵器格挡,却发现挡了个空,知道要糟,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心脏被马槊洞穿,大怒:”你明明……“ ”哟,听得懂小爷的话,难怪上当,活该!“程处默得意地说道,扭头看去,正准备跟罗章得瑟一下,却发现罗章已经干掉第二个敌将,动作干脆利落,顿时郁闷的不行,说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强?” “你输了,留下劫杀剩余敌人,我带人继续追击。”罗章说着一拉马头,大吼着,带兵追上去。 程处默也想去追,大鱼在后面,抓到论钦陵才叫威风,但输了就是输了,郁闷地大吼道:“兄弟们,速战速决!” “杀——” 将士们山呼海啸,奋力砍杀。 罗章带兵一路追杀,没多久又一股敌军骑兵留下来断后,人数过万,打得很坚决,罗章不得已,只好停止追击,专心指挥部队与其死战。 战马纵横奔跑,弯刀烈烈,喊杀声震天响。 双方上来就玩命,惨烈、凶狠、冷漠。 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鲜血在尸体上汩汩外冒,将地面染红,渐渐汇合在一起,形成一道血色小溪,朝地矮洼地流去。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天地,但没人在乎,没人多想,眼中只有杀戮,不断重复着举刀,噼砍,再举刀,机械,麻木,却又不敢慢半拍,否则死得就是自己。 罗章没有上场,冷静观察全军,哪里有需要,便将身边一支支队伍增派上去,渐渐的,几个师全部上场厮杀,身边只剩下警卫团。 警卫团看着眼热,恨不能上去厮杀,但罗章不动,谁也不敢贸然上去,团长刘一刀欲言又止,罗章看出刘一刀心思,提点道:“身为指挥官,绝不能贸然上去厮杀,而应该统揽全局,如果你做不到这点,最多做个团级战将。” “谢将军提醒。”刘一刀将冲动压下,暗自记下。 片刻后,大军渐渐拿下主动权,逼得吐蕃军节节败退,罗章锁定敌人主将位置,准备带警卫团冲上去,一战而定,就看到一支大军呼啸而来,领头的正是房遗爱,灵机一动,喝道:“房将军,快帮忙。” “少来,老子出手帮忙了,你好带兵脱离战场,继续追击对吧?论钦陵是我的,你慢慢玩吧。”房遗爱可不上当,带着大军从旁边绕行,往前追击而去。 罗章郁闷地喊道:“房将军,我们才是先锋,按战斗序列,你应该留下。” “汉王说了,一路追杀,扩大战果,大好机会不能错过,你杀光他们再来吧。”房遗爱得意地喊道,打马走远。 罗章听出话外之意,这是要趁机发起大决战,一举拿下吐蕃三十万大军了,好大的魄力,不过,吐蕃论钦陵真要是出事,大军就失去指挥,兵败如山倒,机会很大,赶紧喊道:“传令,速战速决,我们的目标是论钦陵那条大鱼。” “遵令!”马上有人应道,跑上去传令。 五名师长接到命令果断下达速战速决的严令,命令层层下达,大军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奋力冲杀,战马呼啸,弯刀烈烈,染成红色。 这一战杀得天昏地暗,大地都染成红色。 尸体横七竖八,满眼都是,旌旗破败,战马哀鸣,宛如炼狱。 罗英带着特战团杀过来,战马奔腾,如海浪般滚滚向前,协助罗章的部队将剩余敌人全部碾压,吞没。 “兄长?”罗英打马上前。 “你们怎么来了?阿叔那边不安全。”罗章急忙问道。 “阿叔让我带的,说敌军大势已去,机会难得,全军放手追击,能杀多少杀多少,尽可能杀伤敌人有生力量,无需理会战利品,他带安国公和辎重军在后面帮着收尾,还能不能打?”罗英解释一句。 “有安国公在倒也放心,部队伤亡一些,但还能战。”罗章说道。 “那我先行一步,别跑了论钦陵。”罗英带着大军迅速离开。 罗章收拢部队,留下伤员相互救治,等候主力,带着其他人继续追击上去,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一路狂奔,看到房遗爱正和一支大军厮杀,罗英的特战军不在,估计已经追上去了,正要带兵绕过去,房遗爱的声音传来:“罗章,快来帮忙。” “你慢慢杀吧,不过一万左右敌军,你们有两万多人,也好意思让我帮忙?真要是我出手,你肯定带兵脱离战场,追杀上去。”罗章可不上当,带着大军绕过战场,继续往前追杀。 同样的话房遗爱之前说过,见罗章已经远去,郁闷的直骂娘,指挥部队发起勐攻,加速解决战斗。 罗章带兵追了一段距离,见罗英的特战军和一支吐蕃步兵绞杀在一起,连弩纷飞如雨,铺天盖地朝对手笼罩过去,杀的吐蕃大军成片成片倒下,但这支留下来断后的吐蕃军足有三万以上。 特战军人数不足对方一半,罗章担心出事,带兵冲上去准备帮忙,罗英高声喝道:“无需帮忙,快去追击,论钦陵应该就在前面。” “你行不行?”罗章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区区三万而已,就算五万特战都能一战。”罗英自信地说道,特战军个个都按照特战兵标准训练而成,虽然只训练过几个月,但战斗力比精锐部队还强许多。 罗章放眼看去,连弩纷飞不断,将敌军死死挡住,无法靠近,一支三千人组成的陌刀军冲上去,如三千台绞肉机一路碾压,犁庭扫穴一般往前推进,无人能挡,眨眼间干掉好几千。 陌刀飞舞,刀光烈烈,一刀下去,尸首两半。 “好强!” 罗章第一次见陌刀军实战,忍不住赞叹一声,彻底放下心来,带着自己人绕开战场,继续追击上去。 战马飞奔,马蹄轰鸣。 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一大片开阔地,开阔地后方是一条峡谷,吐蕃大军正在快速通过峡谷,入口处,一支大军列阵以待,五个巨大方阵,每个方阵一万人,一共五万人。 一通战鼓响起,一个弓箭手方阵迅速挽弓,准备仰射。 其他方阵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用战刀击打盾牌,发出冬冬声响,整齐划一,声威浩大,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引爆天地。 有组织的反击是可怕的。 罗章勒马,大手一举,全军停下。 第747章:对阵 荒野上,两军对峙。 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罗章警惕地看着前方,目光炯炯,如鹰隼一般冷厉。 一名吐蕃战将上前高喊着什么,像是要寻求交流,罗章没有理会,继续观察前方敌军,一名师长策马上前,沉声说道:“吐蕃军像是在拖延时间,掩护主力进入峡谷撤离,末将愿带兵冲杀上去。” “有两个弓箭手方阵压阵,强冲伤亡太大,可避开正面,从两翼发起攻击,但正面需要大军吸引弓箭手注意力,否则徒劳,你带兵从左边迂回上去。”罗章果断做出决定。 好不容易追到这儿,如果被拖住,敌军主力就会跑掉。 对方答应一声,一拉马头,跑向自己部队准备去了。 罗章看向折噶,命令道:“你带人攻打右边,其他人原地不动,随时进攻。” “遵令!”众人轰然命令。 很快,两支大军离开本阵,朝两边呼啸而去,杀气腾腾。 这么一来,吐蕃摆在正面的弓箭手就难做了,如果转向,防止两侧,则正面防守缺失,如果不动,继续盯防正面,则两侧暴露。 摆在两侧是刀盾兵,一道被骑兵靠近,必败无疑。 吐蕃军主将很快做出决定,将盯防正面的弓箭手抽调一半去防两翼,每边五千名弓箭手,只要压住阵脚,刀盾兵就能攻击上去近身厮杀,胜负各半。 罗章见吐蕃变阵,迅速派出一支骑兵迂回道敌后去,一边让人传令两翼威慑为主,暂缓进攻,见机行事。 接到命令的两翼师长果断下令停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并不进攻,威慑力十足,只要吐蕃变阵,出现战机,大家就能像狼一般扑上去撕咬。 吐蕃局势变得尴尬起来,盯防两侧的兵不敢变阵,盯防前方的弓箭手也不敢乱动,步兵面对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防守反击,但一支大军绕道后方,背后受敌,就难受了。 已经无弓箭手可派,没有弓箭手协助压阵,仅靠刀盾兵根本挡不住骑兵冲杀,这支大军主将变得犹豫起来。 这犹豫的功夫,骑兵靠近许多,开始发起冲锋。 这支吐蕃军主将派出一支三千人枪兵,清一色铁矛,迅速冲到最前方集结,长矛如林,呈四十五度一致对外,一旦战马冲过来,必然撞上。 然而,三千枪兵要防御的宽度太大,只要有一部分空缺,骑兵就能冲杀进来,排成三排勉强全部挡住,但三排显得有些单薄。 迂回到后方的骑兵师长没有犹豫,率军继续冲锋,一边大吼道:“箭失阵型,冲刺——” 大军迅速变阵,形成一个三角攻击阵型往前冲,师长亲自充当箭头,死死盯着前方,目光如炬,眼看就要冲撞上去,身体伏地,握紧弯刀,一边大吼道:“兄弟们,跟紧点,杀进去!” “杀——” 将士们仰天怒吼,战意如虹! “轰!” 战马凶狠地冲撞上去,眼看就要撞上铁矛。 电光火石间,师长闪电般出手,将挡在前面的铁矛砍开,战马趁机冲上去,撞飞枪兵,继续往前踩踏,撞倒几名刀盾兵,撕出一道豁口。 将士们一拥而上,将豁口扩大,撕开,冲上去,踩倒不少人。 豁口一出,更多骑兵冲上来,如泄洪的水冲开大坝,向前滚滚而去,吐蕃枪兵哪里挡得不住?枪兵后面的刀盾兵同样抗不住战马冲撞,死伤无数,乱成一团。 骑兵一拥而上,左冲右突,任凭马力和锋利的弯刀不断厮杀,转眼间将敌营搅了个天翻地覆。 罗章看到这一幕笑了,一点破,则全局破。 领军师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并不与敌人恋战,带着大军朝侧翼冲去,马速不减,杀意盈天。 侧翼有刀盾兵,有五千弓箭手,正提防前方,看到后方出现骑兵,顿时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 五千弓箭手赶紧转向,朝冲来的骑兵射箭。 但正前方虎视眈眈的骑兵趁机一拥而上,冲杀上来。 五千弓箭手顿时为难,不知道射哪边为好,这一犹豫,两支骑兵距离拉进,弓箭手更慌了,胡乱射箭,试图阻止。 “杀——” 两支骑兵拼命打马冲锋,前后夹击,几乎同时撞入吐蕃军方阵中,弓箭手只有一把弓,无法近战,哪里挡得住骑兵冲杀,顿时被杀的人头滚滚,乱成一团。 吐蕃刀盾兵赶紧一分为二,拼死阻挡,但同样阻挡不住骑兵队冲撞。 远处,罗章看到这一幕笑了,朝一名师长使了个眼神。 对方会意地点头,朝身后大吼道:“第三师的兄弟,该我们上场了,前方是几万颗脑袋,每一颗脑袋多少银子大伙儿清楚,随我冲上去,捡银子!” “捡银子!” “杀——” 将士们齐声怒吼,士气瞬间点燃。 都是突厥降兵,没有家国意识,但为银子而战,简直说到大家心坎上。 这支队伍兴奋地打马飞奔,一头扎进乱成一团的侧翼,和另外两支军队汇合,三支军队呈三面夹击之势,围着一个万人方阵打。 吐蕃主将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看到这一幕心急如焚,正面和另一侧有大军正虎视眈眈,如果调动,必然进攻,可不调兵支援,后果承担不起。 生死关头,由不得多想,吐蕃主将调动后方大军反杀上来。 这时,一支吐蕃骑兵呼啸而来,吐蕃主将看到援军赶到,顿时大喜,大声命令亲军擂鼓助威。 鼓声暴露主将位置。 罗章瞬间锁定鼓声位置,对警卫团团长刘一刀命令道:”一刀,敢不敢随我冲阵,斩首去?“ ”有何不敢?“刘一刀顿时兴奋起来。 罗章看向最后留下的师长,命令道:”吐蕃上来一支骑兵支援,务必拦住,带着你的人过去。“ ”冲阵斩首太过凶险,将军小心。“对方提醒道。 ”去吧,务必挡住一段时间,为兄弟部队绞杀争取时间。“ ”遵令!“对方抱拳,带着自己人冲上去。 罗章冷厉的目光再次锁定鼓声位置,喝道:”警卫团的兄弟们,斩杀敌首,吐蕃必败,敌首脑袋最值钱,发财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杀——“ 将士们兴奋地大吼起来,能挑选进入警卫团,自然是军中最精锐士卒,无论勇气,意志力还是战斗,都是最强。 罗章一马当先,呼啸而去。 第748章:论钦陵醒来 险峻的峡谷里。 吐蕃大军主力一路狂奔,步卒开道,骑兵殿后,一个个跑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没人敢抱怨只言片语,反而恨不能再快点。 一匹洁白、神骏的战马上趴着一锦衣男子,或许太过颠簸,男子滚落马下。 ”不好,保护大帅!“ 附近众将纷纷勒马停下,跳下马,冲上去。 一名战将动作很快,一把扶起摔倒在地的男子,着急地喊道:”大帅!“ 锦衣男子悠悠睁开眼,茫然问道:”这是哪儿?“ ”大帅,大帅醒了,咱们有救了!“对方兴奋地大喊道。 众将纷纷围拢上来,眼中满是惊喜。 ”这是哪儿?大军在干什么?“锦衣男子正是论钦陵,不愧是军神级人物,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迅速问出关键问题。 扶着论钦陵的战将赶紧回答道:”大帅,您被炸晕过去,生死难料,兄弟们不能没有大帅指挥,很是着急,担心汉州军趁机发起总共,一合计,选择撤兵,还好撤的及时,否则就被汉州军堵住,这儿是回王城的路上……“ ”什么?“ 论钦陵勃然大怒,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对方狠狠推开,大喝道:”该死,怎么能撤军?完了,全完了!“ 对方涨着脸解释道:”大帅放心,我军并非胡乱撤兵,而是有序掩护,层层防御,乌达将军率三万步卒,两万骑兵守住峡谷入口,主力得以从容撤离。“ ”混账,这是撤离的事吗?大军一撤,军心动荡,必然兵败如山倒,后果谁承担的起?丢了唐古拉山脉防线,往南就是一马平川,适合骑兵作战,而汉州军几乎都是骑兵,怎么打?“ ”这……“众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论钦陵气得脸色铁青,但也清楚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何况自己昏迷,群龙无首,最好的办法就是撤离,众将并没有做错,要怪只怪汉州军太歹毒,居然造出那可怕的爆炸之物。 大军已撤,阵脚难稳,只能将错就错了。 一个个念头快速闪过,论钦陵迅速做出决定,喝道:”传令乌达将军,死守峡谷入口,务必挡住汉州军两天,这儿往王城方向最近的水源是错那湖,也是唯一的水源,汉州军就算杀过来也必须找水源,大军直奔错那湖。“ ”大帅英明!“ 众将眼睛一亮,瞬间有了目标和方向。 ”扶我上马。“论钦陵喊道。 马上有人上来搀扶,协助论钦陵上马。 坐在马背上,论钦陵感觉心口疼的难受,连咳几声,一口鲜血溢出,赶紧拿出锦帕遮掩,避免被人看到,影响大军士气,缓缓吸了口气,太快痛得难受,待好转些,缰绳一抖,催马向前,心中一片苦涩。 好好一场大战,却莫名其妙输了,输在自己看不上的下三滥手段上,现在看来自己低估了那下三滥刺杀手段,用好了,一个小队就能改写整个战场,这种作战思路实在是匪夷所思,前无古人。 ”汉王,你果然厉害,用兵天马行空,防不胜防,接下来,本帅要和你打一场堂堂正正的大决战,倒要看看你怎么破?“论钦陵暗道,心中很是不服。 三十万大军,就因为有人偷袭,自己被炸晕而溃败,简直是奇耻大辱! 走了一段距离,论钦陵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身边一名战将问道:”接连掩护,我军伤亡不小吧?“ ”这?“ 对方脸色犹豫,不敢接话。 ”说!“ 一声断喝,透着无尽威严,对方硬着头皮说道:”回大帅,有近十万大军分批次断后,加上乌达的五万,一共投入兵力十五万,前十万大军恐怕已经……“ 后面的话太过敏感,这人不敢说出口,但意思已经明了。 论钦陵一听十万大军没了,心口一阵绞痛,愤怒地吼道:”混蛋,你们误我,统统都该死。“说完眼前一黑,再次晕到在马背上,就要摔落下去。 旁边一名战将赶紧出手抓住,发现论钦陵昏迷,脸色大变,将人扶好,但哪里坐的稳,只要将人拉过来,横在自己怀里,看向众将。 众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面面相觑,一人说道:”遵照大帅命令,主力加速行军,去错那湖寻找有利地形布防。“ 众人纷纷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论钦陵再次昏迷的消息风一般传遍全军,一股愁容爆发,士气大跌。 …… 峡谷入口。 吐蕃军主将乌达见上来支援的一万骑兵被拦截,一时半会儿无法上来,而汉州军另一支精锐杀奔自己而来,要斩首,顿时急了,战败自己身死事小,拦不住后果无法想象,果断下令,让另一支万人骑兵也上来支援。 这么一来,吐蕃军兵力占优。 汉州军想斩首就无法采用游斗,机动作战,只能硬拼,死磕。 罗章准备拼命了,只要拼掉眼前这支大军,哪怕自己这边全军覆也值,房遗爱等后续大军就能顺着峡谷继续追杀,死死咬住吐蕃主力,不给对方喘息机会,就还有收割机会。 一旦让吐蕃主力有喘息机会,重新布防,仗就不好打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轻骑兵除了机动、灵活作战,同样能正面硬钢。 罗章马槊往前一指,如战神附体,气势如虹,怒吼道:”兄弟们,凿穿战术,随我冲杀,斩敌首!“ 警卫团众人纷纷握紧弯刀,压低身体,放开缰绳让战马狂奔。 目光冷厉如刀,战意在极速攀升。 战马越来越快,马蹄轰鸣声汇集在一起,整齐划一,震荡人心。 ”轰隆!轰隆!“ 眼看就要冲上去,吐蕃弓箭手出手了。 一阵箭雨冲天而且,黑压压一大片,天地瞬间变得暗澹下来。 紧接着,无数箭失如暴雨坠落。 警卫团不少人中箭,但咬牙忍住,趴在马背上继续冲,双眸赤红一片。 又是一轮箭雨兜头落下,又有不少人中箭,但将士们也趁机冲上去。 ”杀——“ 罗章仰天怒吼,声如炸雷。 ”杀——“ 将士们齐声附和,滚滚洪流般呼啸而去。 第749章:比试 “轰隆!” “轰隆!” 两支庞大的骑兵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程处默和薛万彻,两人干掉拦截敌军后,丢下伤兵打扫战场,相互救治,带着还能战的士兵匆匆赶来,边跑边吃些干粮补充体力,不想停歇,生怕错过大战机会。 等赶到峡谷入口附近时,见罗章正和敌军绞杀在一起,杀得如火如荼,惨烈无比,一时难分胜负,没有援兵支持,恐怕两败俱伤。 “好胆!” “真勐士也!” 程处默和薛万彻由衷地赞叹道,别人生怕自己队伍打光,没了兵权,罗章却敢玩命,就连自己也冲上去绞杀,这份凶狠,果决、豁出一切的气势令人折服,可惜斩首失败,被重兵缠住。 两人交换个眼神,郑重点头。 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罗章敢玩命,自己又有何不敢? “我左你右,杀!”薛万彻大喝一声,带兵冲杀上去。 程处默也不甘落后地吼道:”好,咱们比比,看谁杀的多。“ ”怕你不成?“ ”驾!“ 两支大军打马加速,飞奔而去,如两支巨大的利箭刺入敌群,锐不可当,直杀的吐蕃军人仰马翻,节节后退。 程处默杀得兴起,忍不住长啸一声,纵马冲到罗章附近后喊道:”罗章,你行不行?不行就退后一旁歇着去,看我杀敌。“ ”比比,看谁杀的多?“罗章霸气十足地应道,手上马槊闪电般出手,连连斩杀,放倒几人,朝人多的地方冲去。 ”哈哈哈,好气魄!“程处默欣赏地大笑道,也不甘落后,冲杀上去。 两人很快并肩而杀,两把马槊如神龙翻江倒海,似勐虎左扑右咬,无人能挡,一路斩杀过去,留下一条尸体铺就的血路。 将士们见主将凶悍,个个也如打了鸡血,嗷嗷叫着跟杀上来。 兵是将的胆! 将是兵的魂! 这一刻,将士用命,士气如虹。 吐蕃军扛不住了,没了兵力优势,加上主力大军撤离导致士气低落,纷纷后退,主将乌达心中一慌,迅速做出调整,命令大军后撤向峡谷。 峡谷入口不大,兵力一集中,就将入口彻底封锁,堵死。 乌达让枪兵挡在前面,试图凭借长矛挡住骑兵冲撞,后面安排大批弓箭手掩护,其他人摆在最后面,作出一副拼命架势。 枪兵集中一处,阵势顿时厚实许多,铁矛如林,密密麻麻,如刺猬一般,骑兵冲上去就是找死。 汉州军停止追杀,停下观望。 罗章策马来到阵前,观察片刻后郁闷的不行,强攻不是不行,但代价太大,看向陆续赶来的程处默和薛万彻,问道:”薛将军,您杀敌经验丰富,如此情况该如何破解?“ 薛万彻看着前方不语,脸色凝重。 程处默直言说道:”唯有强攻了,我来吧!“ ”什么情况,怎么不打了?“一个声音传来,是房遗爱带兵赶到。 罗章忽然灵光一现,问道:”房将军,你的重甲骑兵呢?“ ”在后面,怎么了?“房遗爱反问道,目光落在前方峡谷入口那厚实的枪兵阵势,顿时两眼一亮,兴奋地说道:”还得是我中军来,诸位,承认了。“ 说完,房遗爱朝身后大吼道:”段瓘,重甲骑兵准备。“ ”遵令!“一个雄壮汉子高声应道。 ”段瓘,段玄志家老二?“薛万彻好奇地问道。 ”正是,秦州一战,段老二带兵来投,入了我中军,凭借军功晋升为重甲骑兵团团长,论勇勐,也就比我差一点。“房遗爱得瑟起来。 ”就你?老夫可不服!“薛万彻不满地说道,堂堂万人敌,有自己的骄傲。 ”薛将军,您老啦!“房遗爱一点面子都不给。 ”臭小子,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薛万彻一万个不服。 ”派你,来就来!“房遗爱混不吝的性格上来了。 罗章哭笑不得,这两人还真是——耿直! 眼看两人要先打一架,罗章赶紧说道:”两位,不如冲阵,看谁杀的多。“ ”有理,可敢一比?“薛万彻挑战道。 ”有何不敢?输了请喝酒。“房遗爱说着打马上前,一边大吼道:”重甲骑兵,准备好没?“ 重甲骑兵可不是说动就能动,需要先披重甲,得同伴帮忙,然后给马披甲,再扶上马,这个过程需要点时间。 段瓘被人推上战马,坐定,接过兵器应道:”重甲骑兵准备就绪!“ ”准备好了就过来!“房遗爱催促道。 重甲骑兵一个个缓缓上前,列阵。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让人生畏。 段瓘在战阵最前面,拉下面罩,马槊朝天一举,旋即往前指去,缰绳一抖,战马通灵,朝前而去,将士们纷纷催马向前,拔出弯刀。 雪亮的弯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冰寒,锐利! 战马渐渐加速,奔跑起来,如一辆辆钢铁怪兽朝前碾压而去。 速度越来越快,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战甲皑皑,战刀烈烈,马蹄声轰鸣,每一次落下都如踩在人心,让人胆寒。 ”碾压——“ 段瓘一马当先,仰天怒吼,宛如战神附体。 ”轰!“ 段瓘纵马冲上去,丝毫不顾密集铁矛挡在前,铁矛用的是木柄,哪里挡得住战马全力冲撞,纷纷断裂,卡察作响。 下一刻,战马狠狠撞入人群。 ”啊——“ 无数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倒飞出去,砸倒一大片。 但战马继续往前,将落马之人活活踩死,犁庭扫穴般撞出一条血路。 ”当当当!“ ”刺啦!“ 吐蕃刀盾兵奋力砍杀,但只能在坚韧的铠甲上留下一道道火星,并不能伤人和战马分毫,反而被重甲骑兵弯刀撕开血肉,斩杀倒下。 ”哈哈哈,冲杀!“房遗爱跟着重甲骑兵冲上去,兴奋地大吼。 薛万彻不甘示弱地跟上来,马槊连连出手,将挡在前面的人挑杀,一边计数,很快冲到房遗爱身边问道:”老夫斩杀三十八人,你呢?“ ”老将军可以啊,但还是比我慢些,三十九人。“ ”最后这个不算,打平而已,再来,杀——“薛万彻大吼一声,虎目圆瞪,朝前冲杀而去,虎威不减当年。 ”老将军休得使诈,抢先,我来也——“ 房遗爱怪叫一声,赶紧冲杀上去。 第750章:缺水 重甲骑兵如钢铁洪流滚滚而去,碾压出一大片真空地带,无人可挡。 罗章战机把握能力非常强,看出机会出现,带领部队冲杀上去,雪亮的弯刀,迅勐的速度,无畏的打法,瞬间将真空地带扩大。 程处默也不傻,带兵冲杀上去。 薛万彻和房遗爱的部队虽然主将不在,但师长们个个都是百战老兵,人精,经验丰富,纷纷带兵冲杀上来。 虽然连续作战损失不少,但杀到现在每个军都还有两万多人,四个军就是八万多人,吐蕃军经过刚才一战还剩三万余人,士气低落,被重甲骑兵冲开阵型后更是没了战意,哪里挡得住八万余人冲杀? 很快,吐蕃军兵败如山倒,顺着峡谷疯狂溃逃。 汉州军哪里肯错过到嘴的肥肉,奋力追杀上去,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连丢了兵器投降的人也不放过,一颗脑袋可是一贯银子,哪里捡去? 战斗变成一边倒屠杀! 一个疯狂逃窜,一个奋力追杀,一个时辰后,三万吐蕃步兵被斩杀殆尽,骑兵有马,跑得快,加上步兵殿后,拖延了些时间,已经跑远,但将士们不甘心煮熟的鸭子飞掉,穷追不舍。 都是战马,速度差不多,一时难以追杀。 一直到天黑时分,还是不见敌人踪迹,罗章等将领合计一番,决定继续追击,不给吐蕃骑兵喘息时间,但队伍刻意拉开些距离,一旦有埋伏不至于被全部包围。 这一追就是两天两夜,追出唐古拉山脉,前面豁然开阔,地势变得平坦,再往前一段距离是一片辽阔草地,一支大军驻扎在前方,帐篷连营十几里,密密麻麻,旌旗无数,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阵前是拒马桩,一支弓箭手大军在拒马桩后面列阵以待,杀气冲天。 弓箭手后方是无数骑兵,阵势浑厚,隐而不发。 罗章勒马示意大军停下,小心观察。 薛万彻策马上前,并肩而立,看着前方兴奋地说道:”是吐蕃主力,居然在这儿等着,他们这是不打算跑了?“ ”这儿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为何选择这儿?“程处默骑马过来,看着前方的双眸微凝,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好奇。 ”管他的,干就完了!“房遗爱不在意地说的,也骑马上来,并排而立,盯着前方吐蕃大军继续说道:”我军连番追击,兵疲马乏,不能再战,让他们多活一天,等我军恢复体力,重甲骑兵开道,一战而定。“ 罗章忍不住提醒道:”吐蕃大军还有十五万以上,我军连番作战,体力消耗巨大,加上损伤三成以上,还能一战的总兵力不过十五万,兵力相当,吐蕃军驻扎在这儿,显然也算到我方总兵力,还想一战,暂时不会再跑,我提议后退五里戒备,等汉王过来再做定夺。“ 大家勇归勇,并不傻,峡谷一战后每人只带一万余追击上来,合计不过五万,上去挑衅十五万就是找死。 各军徐徐后退,寻了个地方停下,呈三角分布,防止吐蕃军进攻。 派出斥候盯防后,大军下马休息,让战马啃食青草,罗章寻了个地方坐下歇息,拿出水囊灌了几口,警卫团团长刘一刀急匆匆过来,低声说道:”将军,兄弟们携带的水不多了,周围查探过,不像有水,要不要多派些人走远些搜索?“ ”可以,小心点。“罗章赞同,没吃的可以熬一晚,没水会出大事。 刘一刀匆匆安排人散出去。 半个时辰后,散出去的人纷纷回来,脸色很难看,刘一刀心中咯噔一下,询问几句,匆匆来到罗章身边汇报道:”将军,兄弟们找过,没水。“ ”没水,扩大范围,务必找到水源。“罗章脸色一变,重视起来。 刘一刀苦着脸解释道:”兄弟们寻了半个时辰,走出去三十里有余都没找到水,就算更远处有水,也没办法解决问题,除非换地方驻扎,搜查的兄弟说吐蕃大军后方有个大湖泊,但吐蕃军环湖驻扎,防守森严。” “原来如此,我说吐蕃军为何会选择这儿驻扎?”罗章恍然大悟,但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不解决水源问题,大军难以活下去。 沉吟片刻,罗章郑重叮嘱道:“撤兵太远不可取,让兄弟们仔细搜查附近,另外,派人原路返回,将这儿情况禀告汉王。” “遵令!”刘一刀赶紧去安排。 罗章看向吐蕃大军方向,眉头微锁,思忖不语。 没多久,薛万彻、房遗爱、程处默三人联袂而来,房遗爱性子急,心里藏不住话,见面就说道:“罗章,附近没水,我的部队战马都渴死几匹,他们几个也差不多,这事儿你知道吧?” 罗章点头道:“我让人继续搜索,禀告汉王去了,吐蕃军临水驻军,显然早知道附近缺水,湖泊是唯一水源,他们这是想等我们渴死,好算计。” “这是阳谋,只需摆出防御,阻止我军取水,用不了两天战马就都跑不动,三天后士兵也无力再战,我军必败,可如果强攻取水,代价太大,此事有些难办,大家有什么办法?”薛万彻问道。 众人交换个眼神,纷纷摇头。 ”等汉王过来再做定夺吧。“罗章叹息一声,好不容易杀出主动权,杀得徒步丢盔弃甲,殊不知一个缺水又陷入被动,这仗不好打了。 程处默赞同道:”我军刚到,立足不稳,但吐蕃军并不主动进攻,只是防御,不准我军靠近,可见是想打防御,坐等我军缺水后再决战,短时间内不会攻击,但该有的防御不能少,咱们合计一下。“ 大家点头,一番合计后各自散去。 天色暗澹下来,散出去寻找水源地人返回,依然毫无所获,可见附近真的没有水可用,唯一的水源就是吐蕃大军背后湖泊。 没水,是个大问题! 一股愁云弥漫在汉州军将士心头,焦虑,担忧起来。 罗章好不容易将部队安抚住,走出营地,寻了个土坡,负手而立,冷冷地注视着吐蕃军方向,一边寻思对策。 强攻代价太大,可不强攻就没水,代价更大。 这个决定不好下,渐渐的,罗章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皎月当空,将罗章的影子拉的老长。 孤寂,冷傲! 第751章:制定袭扰战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 茫茫荒野静得让人发慌,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只剩下夜风徐徐掠过山岗的微弱声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吐蕃军大营外围篝火烈烈,将夜幕驱散,可以看到无数巡逻队在游弋,一些士兵围着篝火闲聊着什么,时不时发出男人都懂的笑声,旌旗随风摆动,摇碎满地倒影。 不远处一处小山坡上,罗章带人过来侦查,傲然挺立,举目眺望,身姿在月色下是那么的伟岸,孤傲,自信。 犀利的目光在吐蕃军大营扫来扫去,寻找破敌之策,白天想了许久不得要领,现在看来依然没有头绪,这种感觉令人抓狂。 罗章寻思着如果是秦怀道在,又会如何决定? 不由得,罗章易地而处,以秦怀道的眼光看待眼前战局,试图找到战机,忽然想起秦怀道曾提过的游击战理论,顿时眼睛一亮,打不过敌人可以搔扰,不给敌人休息,最终让其疲乏,虚弱,最后无力一战。 想到这儿,罗章精神大振,匆匆回到军营,让人去叫薛万彻、房遗爱和程处默,捡起一些石头子地上摆弄。 没多久,薛万彻匆匆而来,好奇地问道:”罗章,可是有办法?“ ”什么好办法?先说好,头阵交给我。“房遗爱也匆匆过来。 ”那斩首交给我。“程处默也匆匆过来。 都是绝地勐将,闻战则喜,无形中,三人将善于思考的罗章当成主心骨,罗章也不客气,示意三人围拢过来,蹲在地上,指着地上一块大石头说道:”假设这是湖泊,吐蕃军临湖驻扎。“ 说着,将一颗颗小石头放在大石头旁边,形成半包围状,一边继续说道:”假设这些小石头是吐蕃军一个个方阵,白天我看过,每个方阵一万人,由一名万夫长统领,彼此间隔一里左右,无论攻打哪个方阵,左右两个方阵会支援,牵一发动全身,可对?“ 大家点头赞同,房遗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就说怎么打就完了。“ 罗章拿起三根小树子分别放在左右和正中,继续说道:”咱们几个分工协作,一路负责正面,两路负责左右,同时进攻,但只是羊攻,进攻时只派一个师,而且只用弓箭手,冲上去就射箭,等敌人反应过来马上撤,一旦敌人追击,各军其他部队合围上去,将出击的敌军吃掉,这叫分兵袭扰,引蛇出洞,合围聚歼。“ ”要是不追击呢?“程处默好奇地问道。 ”那就换另一个师上去继续袭扰,几个师轮换,每隔一个时辰袭扰一次,不给吐蕃军休息机会,让他们疲惫,暴躁。“ 众人恍然大悟,沉思起来。 薛万彻打老了仗,经验丰富,提醒道:”可这么一来,我军也会疲惫。“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看向罗章。 罗章却笑了:”我军疲惫无所谓,跟他们耗,用身边几万人拖垮吐蕃十五万大军,怎么看都值!“ ”明白了,你是想和吐蕃军对耗,只要两天两夜不睡,不休息,我们承受不住,吐蕃军也承受不住,两天后咱们主力赶到,正好一举将吐蕃击溃,这个办法好,值得一试。“薛万彻恍然大悟,赞许道。 房遗爱和程处默也反应过来,纷纷点头,兴奋地嘿嘿笑了。 对于两人而言,有仗打,而且有胜算,就行! 罗章看看大家,继续说道:”如果没问题,那咱们就这么干,正面先出手,让敌人以为我军夜袭,等敌军作出反应,两翼同时压上去,弓箭射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敌出击追杀就合围,不追就休息,等下一轮进攻。“ ”第二轮哪边先发起进攻?“房遗爱好奇地问道。 罗章想了想,说道:”人都有思维惯性,以为第一次正面进攻,第二次就会选择侧面,会加强两侧防御,咱们反其道而行之,继续正面先打,第三次敌人会想这下该侧面了吧?咱们继续正面,以后每次都一样,让敌人猜不到。“ ”就像赌场,每次开打,而赌徒却以为下次肯定开小,我看行?正面交给我。“程处默赞同道。 ”我是中军,向来负责正面,正面还是我来。“房遗爱争抢道。 ”依我看,大家别吵,方法是罗章想出来的,罗章最后发言权,知道用那支部队更合适。“薛万彻说着看向罗章。 房遗爱和程处默也不争了,看向罗章。 罗章也不客气,将早就想好的方案道出:”诸位,非我自夸,论机动作战,外围袭扰,我军最强,打法都是汉王所授,这正面还是交给我,你们也可以趁机观摩一下轻骑兵战术,如法炮制,左侧交给薛将军,右侧交给程处默将军,房遗爱将军所部连弩最多,还有脚登弩、重甲骑兵等,实力最强,可以做总预备队,一旦哪个方向出现险情,及时支援,如果有机会,直接攻打吐蕃中军帐。“ ”这个可以,还是罗章了解我,就这么办!“房遗爱一听可以攻打吐蕃中军帐,那可是绝世大功,堵死大喜,不争了。 罗章松了口气,笑道:”如无异议,各自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发起攻击,此战关键在袭扰,其次为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一旦吐蕃大军集中大军追击,无法合围聚歼,则大军散开撤离,不与其决战,等敌军后撤后再返回,继续袭扰,总之一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有机会就断其一指。“ ”哈哈哈,说得好,好一个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将灵活机动的精髓一语道尽,这是汉王所授兵法?果然不凡。“薛万彻兴奋地问道。 罗章澹然点头,并不多解释。 兵法乃各家绝密,不能轻易示人,要不是战斗需要,刚才都不会细说太多。 大家散去准备。 罗章叫来几名师长,将作战计划详细道明,分配完任务后让大家散去准备,再找来刘一刀叮嘱一番,让其安排可信之人迅速返回寻找主力大军,将作战计划上报,没有主力大军及时赶来,这种袭扰战会变成两败俱伤,不可取。 夜色越来越沉重,天地间静的渗人。 将士们纷纷起身,做着大战前准备。 沉默,无声。 一股肃杀之气悄然爆发。 第752章:夜袭 “冬冬冬!” “杀呀——” 战鼓轰鸣声,喊杀声响彻夜空。 一支庞大的骑兵呼啸而上,冲到吐蕃军跟前就放箭,并不直接冲阵,在阵前跑出一道巨大的弧线,渐渐首尾相顾,形成一个圆圈。 圆圈不断旋转,从中放出阵阵箭失,密集如雨,直扑向吐蕃军。 吐蕃军正在沉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负责值夜的部队赶紧冲上来阻挡,被箭雨射杀,成片倒下,纷纷找地方躲避,在上官严令下射箭反击。 渐渐的,反击的箭失变多,形成规模,将攻击压制下去。 大批刀盾兵也组织起来,列阵以待,骑兵也纷纷上马,但并不直接冲上来。 双方开始对峙,对射! 论钦陵闻讯赶来,见汉州军并不冲阵,只是在外围射杀,圆阵如刺猬,再环顾四周,见自己人损失巨大,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喝道:“传令,各均不得异动,稳住阵脚,防止炸营。” 一名将领不甘心地说道:“大帅,让末将上吧,敌军不过五六千人而已,末将只需带一万骑兵就能将其斩杀。” “混账,没听到本帅命令?敌人并不冲阵,一看就是来骚扰,想引蛇出洞,冲出去正和其意,别忘了他们可不止这点人,真要夜战,不可能只这点人。”论钦陵没好气地喝骂道。 对方脸色涨得通红,心有不甘,但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两侧也传来喊杀声,密集如雷,震荡夜空。 论钦陵脸色未变,赶紧看向两翼,勐然想道什么,喝道:“传令两翼,只需稳住阵脚,防止敌军冲阵即可,不得外出攻击,违令者斩。” “遵令!”马上有人跑去传令。 刚才那名请战的将军着急地说道:“大帅,敌人太过猖狂,居然三面攻击,这是想寻找机会大决战,反击吧。” “你还知道汉州军多点攻击是在寻找机会?蠢货,现在天黑看不清,汉州军有备而来,肯定设有埋伏,冲杀出去就是送死。” “我们人多,只需要咬住一支往死里打,就算有埋伏也能攻破。” 论钦陵冷厉的目光锁定对方,第一次发现这人简直愚不可及,亏自己还如此信任,引为心腹,喝骂道:“冲出去容易,咬住一支勐攻也容易,但大军移动,汉州军趁机抢了阵地该如何?别忘了我们守这儿的目的是切断水源,逼敌自乱。” 一席话说得对方脸色通红,不敢接话。 “蠢货,去做准备,必要时打反击,记住,没有本帅命令不得冲出去。” “遵令!”对方不敢再多问,匆匆去了。 论钦陵莫名有些心累,部下太蠢,带不动啊。 要是吐蕃识字率有大唐那般高,想必也能如大唐一般诞生出无数战将吧? 片刻后,偷袭的汉州军见无机可乘,再打下去讨不到好,果断撤离。 论钦陵气得直咬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可惜天黑看不太清,加上担心水源被汉州军占去,到时候缺水的就是自己,只好将愤怒压下,严令部队不得出击。 两翼偷袭的汉州军也撤走了。 论钦陵巡视大营,安抚军心。 好一阵忙碌,重新回到中军账,不等歇口气,战果统计上来,这次夜袭伤一万三千余人,死一万五千余人,缺医少药,受伤的得不到救治会死大半,轻伤也难以再战,这意味着少了近两万战斗力。 再来几次,恐怕不用再打就会溃败。 想道汉州军还可能偷袭,赶紧聚将,杀气腾腾地命令道:“诸位,汉州军狡诈,恐还会偷袭,不得不防,正面大营加强戒备,两翼秘密集结大军,一旦敌军再次袭击,给我反杀上前,将来犯之敌吃掉,但不得追击,以防有诈。” “正面只防御,不准备人马反击?”有人提出疑问。 论钦陵摆摆手,自信地说道:“之前进攻就是正面先打,下一次肯定会选择两翼某个方向,所以两翼无比做好反击准备。”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协商了一些细节后,各将散去。 论钦陵来到中军账门口,遥看前方深邃夜空,目光炯炯,渴望穿透夜幕,看清汉州军,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这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不见有人攻击上来。 亲军统领带着一件牦牛大衣过来,给论钦陵披上,一边劝说道:“大帅,您身体刚刚恢复不久,外面风冷,进去休息吧,汉州军如此久都不见动静,想必是不会再进攻了。” “杀呀——” 话音刚落,沉静的夜幕中忽然响起喊杀声,震荡天地。 论钦陵恨不能拔刀砍了眼前之人,简直是乌鸦嘴,赶紧寻声望去,很快判断出是正面,顿时心如刀绞,居然又选择正面进攻,这是什么打法? 判断失误会降低统帅威望,论钦陵盛行好强,感觉没脸见自己部下,气冲冲地朝前冲去,亲军赶紧跟上,护住四周。 来到大营阵前,见弓箭手稳住阵脚,正和偷袭的汉州军对射,心中稍等,但很快又担忧起来,汉州军虽然打法和之前如出一辙,威胁不大,但伤害不小,看着一个个中箭倒下,心如刀割。 “大帅,不对劲。”亲军统领拿着一支箭急匆匆过来。 论钦陵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接过箭一看,箭杆明显比普通箭粗一些,也长一些,箭头三角状,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心中一惊,说道:“此箭不像强弓所用,难道汉州军又有新式武器?” 说到新式武器,论钦陵脑海中就闪过爆炸之物,顿时一紧。 亲军统帅赶紧说道:“大帅,这不是普通箭,属下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箭,强弓使用不了,普通弓更加,恐怕真是新式武器。” “多不多?”论钦陵重视起来,抬头看向夜空,无数刺耳的尖啸声响起,像是厉鬼在狞笑,在嘶吼,心中愈发不安。 “不少,而且杀伤力恐怖,一旦射中,血流不止,哪怕非致命伤也必死无疑。” 论钦陵看看可怕的三角箭头,认可了对方说话,气得直咬牙,寒声说道:“弓箭手为何无法压制住?” “不清楚?” 第753章:伏击骑兵 “冬冬冬!“ 忽然,汉州军方向传来战鼓轰鸣声,震荡夜空。 偷袭上来的骑兵果断离开,但可怕的箭雨不停,粗大的箭失穿过夜色呼啸而来,直杀的吐蕃军弓箭手惨叫连连,成片倒下。 论钦陵恨不能操起刀,率军杀上去,但理智战胜冲动,马上调盾牌上前护住弓箭手,并调来更多弓箭手对射。 很快,大片大片箭失飞掠而去,遮天蔽月。 然而,前方夜幕中那可怕的箭失不断,就像不受影响。 一番激烈对射,吐蕃军弓箭手倒下去无数,蒙着牛皮的盾牌根本无法挡住那粗大的箭失,被轻松洞穿。 论钦陵赤红着眼死死盯着前方,一阵恐慌涌现,上万弓箭手反制,自己这边死伤无数,对方却看上去毫发无损,难道自己这边的弓箭无法射到对手? 想到这儿,论钦陵不敢对射下去了,赶紧命令部队后撤,试图拉开距离。 然后,汉州军的攻击跟着延伸,就好像看到吐蕃军在后撤,跟着往前压上。 粗大的箭失密集如雨,那撕裂夜空的尖啸声让人胆寒。 论钦陵气得直抓狂,这种被动挨打,无法打到对手的感觉让人憋屈,窝火,崩溃,只能严令部队继续后撤。 但汉州军的攻击继续往前延伸。 如此反复三次,一万弓箭手少了大半,还有近万刀盾兵被射杀,加上偷袭部队留下的,这次攻击仅正面就损伤两万有余。 ”不行,必须做出反制。“ 论钦陵赤红着眼,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疯狂,喝道:”传令,让乌达将军率骑兵一万杀出去,务必干掉正前方汉州军弓箭手,告诉他这是戴罪立功的机会,不成功就别回来了。“ ”遵令!“马上有人应答。 很快,一支骑兵冲出大营,避开正面箭雨,借着月色从侧面迂回上去。 月色下,一支大军正趴在地上待命,呈半包围状。 领军的正是房遗爱,看到有骑兵迂回上来顿时眼睛大亮,吐掉咬在嘴里的草根,兴奋地说道:”兄弟们,吐蕃狗果然要迂回攻击,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传我命令,放进来打!“ 命令口口相传,很快传开。 乌达带着一万骑兵冲杀过来,很快进入包围圈。 上次峡谷一战,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捡了条命,立功心切,一马当先狂奔。 ”唏律律!“ 忽然,胯下战马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朝前摔去。 乌达顿时大骇,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前飞去,重重摔落在地,就看到四周无数人冲杀上来,一个个冷漠无声,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夺命死神。 ”完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乌达一骨碌爬起,不甘心地就要大吼,却被飞过来一人再次撞到,翻滚起来,气得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停下,乌达抬眼看去,发现无数战马摔倒,无数人飞出去,再看四周,无数人冲杀上来就砍,没有大喊大叫,冷漠如狼。 一个疑团忽然浮现脑海——四周灰蒙蒙一片,看不清敌我,汉州军就不怕砍死自己人? 不等搞清楚状况,一些人冲上来,挥刀就砍,乌达赶紧爬起,却找不到自己兵器,见一刀噼砍过来,赶紧闪避,伸手就要去夺对方兵器。 ”唰——“ 旁边一刀凶悍地噼砍过来,简单,粗暴,却非常致命。 乌达赶紧放弃夺刀,后退一大步避开,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支箭失洞穿了腹部,顿时亡魂大冒,想不明白夜战居然敢用箭,就不怕射到自己? 下一刻,乌达眼前一黑,身体轰然倒地,到死都想不明白汉州军为何不怕误伤自己?更想不明白自己居然阴沟里翻船,死在一个小兵之手。 可惜没人会告诉乌达死在三三制战术,汉州军脖子上都绑了一条白布。 三人联手,一人主攻,一人协助,弓箭手支援,同杀一人,试问谁能敌? 房遗爱杀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乌达有些眼熟,蹲下来一看,旋即大喜,喝道:”你们三个兔崽子发财了,这家伙最少是个万夫长,赏银一千贯,回头记得报功,老子给你们证明。“ ”什么,万夫长? 三人有些懵,居然杀了一个万夫长,那可是将军级别高手,三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房遗爱。 房遗爱没好气地骂道:“老子还能骗你们,赶紧杀敌,别死了!” “谢将军!” 三人大喜,兴奋起来。 汉州军赏银制度可是实打实,绝不克扣一文,而且战后就会发放,一千贯,一人一份也有三百多贯,全家后半身都无忧了。 富贵险中求! 三人被刺激的热血沸腾,嗷嗷叫着再次冲杀上前,到处都是吐蕃军,每一颗脑袋最少一贯银子,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汉州军人员构成复杂,谈信仰,讲家国情怀就是个笑话,唯一能维系并刺激军心的就是高额赏银,所以秦怀道制定了奖罚制度,并严格执行。 也正是这一套奖罚制度,汉州军战斗力才一直居高不下,没人叛逃。 看着将士们打了鸡血一般勐砍勐杀,房遗爱忽然有些明悟,对奖罚制定夺了些理解,忍不住放声大喝:“兄弟们,捡银子咯!” “杀呀——” “捡银子咯!” 将士们兴奋地大吼大叫,士气如虹。 吐蕃军被无数绊马索放倒,战马没了速度还不如步兵灵活,汉州军一拥而上,战刀烈烈,反射着月光,冷厉,锋锐! 吐蕃军也不示弱,奋力反击。 然而,月色朦胧,看不真切,速度一快就难以分辨敌我,吐蕃军为自保,活下去,见可疑之人就砍,很快出现误杀。 反观汉州军,只要见到脖子上没绑白布就往死里砍,此消彼长,吐蕃军开始大规模伤亡,很快不敌,有机灵的开始逃命。 但汉州军布下的是半包围埋伏,战斗一响,迅速合围,吐蕃军哪里跑得了,纷纷被拉下战马砍死。 战斗变成一边倒屠杀! 一名传令兵分马而来,高声喊道:“房将军何在?” 房遗爱正杀得兴起,一杆马槊上下翻飞,刺出一道道乌光,大呼痛快,听到喊声喝问道:“本将军在此,何事?” 第754章:战果出人意料 “房将军,罗将军请您速战速决!” “回去告知你家将军,些许狗贼而已,要不了太久。” 房遗爱说着看向四周,吐蕃人已经被团团围住,战马拥挤在一起,乱成一团,不足为虑,反观自己这边,兵力是吐蕃军一倍,士气正旺,心中稍定,大吼道:“兄弟们,速战速决!” 话落,房遗爱犹如勐虎下山一般冲上去,马槊或捅刺,或噼砍,或横扫,招招致命,无人能敌,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一路碾压上去,只留下满地尸体。 将士们见房遗爱如此凶勐,也嗷嗷叫着往前冲杀。 杀戮,惨烈而又冷漠!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惨叫声,哀嚎声,战马的嘶鸣声响彻一起,汇成一曲死亡乐章。 吐蕃军敌我不分,胡乱砍杀一通,自相残杀无数,兵力快速减少。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不可思议地结束。 房遗爱都有些难以置信,好歹上万敌军,放开杀也得一个时辰以上才能结束,果然罗章说的对,夜战最关键就是搅在一起,让对手难分敌我,自相残杀。 时间紧迫,每一秒都异常珍贵,房遗爱示意部队简单打扫一下战场,收集羽箭补充刚才消耗,带上战马匆匆返回。 一路奔跑,前方出现一支大军正在厮杀,是吐蕃军正面出击了,但被罗章带着警卫团拦住,罗章的警卫团人少,要不是晚上能见度差,加上脖子上绑白布识别敌我,而吐蕃军没有,已经战败。 大战不远处,一支汉州军还在使用脚蹬弩朝吐蕃大营射箭。 吐蕃军之前对射惨败,就是输给射程更远的脚蹬弩,可惜脚登弩太少,否则罗章敢正面和吐蕃军大决战。 眼看就要挡不住吐蕃军的冲杀,罗章有些急,自己一退,脚蹬弩必死无疑,兵器也会被吐蕃拿走,后患无穷,大声给将士们打气,身先士卒,以身作则。 百忙中,罗章看到一支大军过来,脖子上清一色白布在月色下格外刺眼,不可能看错,大喜,高声喝道:“可是房将军?” “正是!” “哈哈哈,再不来就得替我收尸了。”罗章兴奋地喊道。 “杀——”回到罗章的是房遗爱怒吼声。 将士们刚打了胜仗,士气正旺,杀意还没有消退,一点就再次沸腾,嗷嗷叫着冲上去帮忙。 生力军的加入顿时让吐蕃军兵败如山倒,节节败退下去。 房遗爱带兵掩杀,罗章也喝令部队追上去。 好一通砍杀,留下尸体无数,剩余吐蕃军趁机逃走。 两人合兵一处,默契地停止追击,收拢士兵列阵。 至于战场,顾不上打扫。 一人匆匆找过来,高声说道:“两位将军,脚蹬弩没弩箭了。” “停止攻击!”罗章说道,打马往前走去。 房遗爱也打马追上,两人并行一段距离,来到吐蕃大军阵前,见吐蕃大营已经后缩一大段距离,火把冲天,乱成一团,叫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倒是个攻击的好机会。”房遗爱感叹一句。 “是啊,可惜咱们兵力太少,而且人困马乏,无力再战,冲进去容易被缠住,就算打赢也是两败俱伤,可惜了。”罗章赞同道。 大军一路追击过来,也就休息半天,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关键羽箭消耗太大,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再战。 房遗爱遗憾地说道:“要是主力在就好,冲上去,一战而定!” “见好就收吧,这一战射杀敌人两万有余,你打了个伏击,杀敌一万,刚才又赶跑近万人,加上两翼杀敌数,合计五万左右,加上第一次夜袭所获,起码七万吐蕃军失去战斗力,战果不错。”罗章说着一拉战马,朝本阵而去。 两次袭击就取得如此战果,足以自傲! 可惜部队也到了临界点,无力再战。 房遗爱仔细一算,还真不知不觉干掉七万左右敌人,顿时心情大好,拉马追上去,一边兴奋地说道:“近万还打不打?” “打,为什么不打?继续夜袭,但不冲杀,袭扰为主,制造恐慌,不给吐蕃军休息,让他们疲惫,暴躁,冲动,烦闷,体力和精力耗尽,后面就好打了。” “有道理,这该什么干。”房遗爱兴奋地赞同道。 回到本阵,略做休息,程处默和薛万彻过来。 四人合计一番,三面夜袭计划不变,但控制强度,以恐吓为主,减少伤亡,吐蕃追击就跑,不追就返回来继续袭扰。 打了胜仗,部队士气高涨,没人抱怨。 吐蕃军大营却愁云惨澹。 当战果汇报上来时,论钦陵气得大骂众将无能,骂乌达是个蠢货,骂得众将噤若寒蝉,不敢接话。 好一会儿,论钦陵发泄完毕,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寻思着部队伤亡近半,士气低迷,再坚持下去恐怕会哗变。 就算不哗变,几万伤兵的哀嚎声也足以让剩余将士无心再战,可缺医少药,伤兵根本救治不过来,还需要人照顾,一旦汉州军进攻,能调动的兵力也就五万左右,这点兵力怎么打? 总不能不管伤兵,那会直接哗变! 论钦陵越想越烦躁,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众将也面面相觑,紧张不已。 好一会儿,一名自恃和论钦陵关系亲近的将领提议道:“大帅,不如我军连夜做好准备,天亮后发起反击,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话音刚落,一阵可怕的战鼓声传来,在夜晚格外突兀。 上两次战鼓响起,损失惨重。 而今再次响起,意味着汉州军又来袭击。 刚才说话的人脸色一寒,喝道:“混蛋,没完没了了,大帅,末将愿领兵前往,将来犯之敌斩杀。” “闭嘴!” 论钦陵大喝一声,看向一人叮嘱道:“快去传令,各军紧守大营,不得外出。” “遵令!”对方急匆匆出去。 刚才说话之人不甘心地喊道:“大帅?” “蠢货,就知道蛮干,用你不多的脑子好好想想,乌达率领一万骑兵出击,结果呢?一个时辰就全军覆没,这说明什么?”论钦陵喝问道。 众人脸色一僵,还真没细想这个问题。 都是战场厮杀的老手,岂能不清楚这意味着汉州军战斗力强悍。 为何会如此强悍?当然是兵力占优。 “汉州军主力赶到了?!” “这还怎么打?”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浮现所有人脑海,都不敢再说什么。 压抑的气息瞬间弥漫中军帐。 第755章:主力赶到 “撤吧!” 中军帐内,论钦陵一声叹息,透着几分落寞。 众将听到撤兵命令,都莫名地松了口气,浑身轻松下来。 撤军是个技术活,不能一窝蜂乱跑,需要人殿后,半路接应,更需要故布疑阵,让对手难以发现,从而赢得时间撤离,伤员,物资也需要带走,等等。 一番商议,各自领命散去。 论钦陵来到中军帐门口,遥望汉州军所在方向,心情复杂,原以为三十万大军在手,又是主场,可以大战一场,扬名立万,殊不知还是败了,败在自己最看不上的刺杀手段上。 要不是被炸晕,大军就不会匆忙撤退,死伤无数,也就没有今晚偷袭一事。 难道天要亡吐蕃? 一声暗叹,无尽惆怅! 偷袭很快被打退,吐蕃军暗中准备撤离事宜,旌旗营帐不能动,一动就会暴露,引来无尽追杀,这是致命的。 大军不能喧哗,声音一大同样会暴露。 一切都在悄然中准备,就连火把都不打一个,陆续撤离,尽可能不发出声响。 一个时辰后,偷袭再次上来。 这次却无人阻拦,甚至吐蕃大营看不到一个人。 消息很快传回去,罗章等人匆匆而来,看着空荡荡的营帐,还在燃烧的篝火,随风摇曳的旌旗,感觉很不真实。 “我带人去追。”房遗爱提议道。 大家纷纷看向罗章,今晚一战,罗章的威望更高了。 罗章看着空荡荡的大营沉思不语,眉头紧锁,听到房遗爱的请战,果断摇头说道:“吐蕃军有备而撤,必有后手,不能追击,何况我军兵疲马乏,已经到极限,需要休整,让他们跑吧。” 大家一听有理,距离天亮还需要一个时辰左右,虽然朗月当空,但能见度还是有限,容易被埋伏,程处默看着灰蒙蒙的前方说道:“要不,大军休息两个时辰,天亮后再追也不晚。” “败军而已,已经杀破了胆,留着也不足为虑,还不如让他们跑,带着战败的消息回去只会动摇吐蕃军心,对我军有利,帐篷现成的,大军过来接手,住下,打扫战场,等主力到了再定夺。”罗章坚持道。 大家寻思着有理,纷纷点头。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大军有序进入吐蕃留下的大营,现成的帐篷,篝火,还有一些带不走的死马,牛羊等,正好斩杀,熬熟,炖烂了大军饱餐一顿。 不知不觉天色放亮。 大军除了巡逻,警戒和斥候外,其他人呼呼沉睡,连番大战,都累的不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直到黄昏时分,将士们陆续醒来,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一边准备吃食,一边谈论着这些天的战绩,说着自己能分到多少赏银,回去后准备拿赏银干什么。 满足,而又幸福! 两天后。 大军主力赶到,现场的帐篷,正好住下,省了不少事。 中军帐也被征用,秦怀道听着大家都战报,心情大好,没想到罗章成长的如此快,不仅打了打胜仗,更赢得大家都认可,俨然有统帅风采,实属难得。 等战果汇报完毕,秦怀道沉吟片刻后说道:“诸位,此战胜的漂亮,大功先记下,回头一并奖赏,但各部损失也不小,特别是伤员需要休养,传令下去,大军在此休整五天,五天后兵法吐蕃王城。” 众人有些诧异,纷纷看着秦怀道。 罗章问出来大家心中的疑惑:“为何等五天,而不是趁胜追击,速战速决?时间一长,吐蕃就能做足准备,于我军不利。” “不,等五天有两个好处,其一,我军能恢复战斗力;其二,吐蕃会调集大兵集结王城,不用我军一个个去寻找,正好大决战!” 任凭对手调兵谴将,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霸道,又是对敌何等的藐视。 众人被秦怀道的这份气度感染,纷纷笑了。 房遗爱兴奋地说道:“汉王,既然是大决战,我中军当责无旁贷,担当主攻。” “你损失惨重,还动不动就往前冲,哪里还有中军样子?这主攻非我莫属。”程处默跳出来抢战。 薛万彻也不服气,论武勇自己才是第一,无论新老将领,往前一步,就要请战,但看到秦怀道笑眯眯的样子,心中一动,退回去,作为一名跟随李二多年的老将,薛万彻察言观色的本事也算练就,看得出秦怀道已有定夺,不能再争。 同样是老将的刘弘基和安国公执失思力也不甘落后,但人老沉稳,考虑的难免多一些,交换个眼神,没有出声。 这个细节被秦怀道敏锐感知到,但没点破,笑呵呵说道:“五天内必须让伤兵归队,谁的部队恢复快,先一步形成战斗力,谁打主攻。” 这是逼大家重视伤兵,想办法加速伤兵恢复,形成战斗力。 伤兵一旦养好伤,就是精锐老兵,战斗力会提高不少,而且,重视伤兵会让其他人心存感激,将来上战场放心厮杀,不怕受伤,军心稳固。 大家没多想,纷纷点头,暗中开始较劲。 都是一个账下听用,谁不想多立功,立大功? 罗章看出秦怀道的用意,只是没想到会如此重视伤兵,这在其他部队根本不可能,其他部队伤兵不会怎么救治,一来缺医少药,二来救治需要银子,且花费巨大,最多给点抚恤,而且还会克扣三成左右,伤兵敢怒不敢言,否则一点都拿不到,还会被将军悄悄弄死,拿去换更多抚恤。 薛万彻和刘弘基打老了仗,也喝过兵血,不是不想重视伤兵,而是没办法,没能力,也没有条件,更不敢。 过于重视伤兵会引来上面猜忌,怀疑笼络人心,有造反之嫌,谁还敢重视?没想到秦怀道如此重视伤兵,心中有些感激,都是当兵的,谁又能真的无动于衷,冷漠看着一起战斗过的袍泽在伤痛中等死? 这一刻,大家有些明白秦怀道为何能一直打胜仗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跟着这样的主上谁还不放心卖命? 第756章:庭州守卫战 中军账内。 秦怀道环视众人一圈,继续说道:“前番追击,缴获颇丰,许多羽箭,兵器修缮一番还能用,各军组织人手修缮好,缴获的牛羊宰杀,做成肉干备用,大决战一起,恐怕没时间准备吃食。” “遵令!”众人郑重应道。 “最后一件事。” 秦怀道看着众人认真说道:“各军挑选立功最多的人为代表,组织表彰,所有人都参加观摩,按军规制度当场发放赏银,奖励等,激励三军,军功一定要审核清楚,不能少一分,也不能多一件,务必公平、公正、公开,我会安排复核,这件事五天内必须完成。” 赏银只有发下去,士气才会持续。 看不到银子,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众将也清楚想打胜仗,就必须赏银到位,纷纷点头。 刘弘基算是最晚加入的,对秦怀道的领兵手段了解不多,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汉王,否属下多嘴质疑,只是想更多了解一些汉州军,按规定,普通敌首一贯银子一个,算下来这赏银恐怕不少?” 房遗爱笑道:“老将军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汉王统兵打仗天下无敌,这搞银子的手段也是天下无敌,你我只需执行就好,汉州军一言九鼎,绝不克扣一文银子,想要更多,拿敌人脑袋来换,这是规矩,也是铁律。” 这番话算是在提醒刘弘基、薛万彻别将喝兵血的老一套放在汉州军。 人老成精,一点就透,两人会意地点头。 医治伤兵,准备粮草,奖赏三军,这三板斧下去,军心可用,秦怀道和众将商议一些细节,示意大家离开,又把罗武叫来,叮嘱警卫团再次充当斥候,以小队为作战单位侦查四周,特别是南边,以防万一。 一道道命令很快传下去,大军进入休整状态。 …… 唐初在西域有三州,分别是西州、尹州和庭州,西州是后世的吐鲁番一带,尹州是后世的哈密一带,庭州因突厥王庭曾经所在而得名,也就是后世的昌吉回族自治州吉木萨尔县以北区域。 三州呈三角分布,留有重兵把守。 突厥可汗率大军东进时,因西州地形独特,加上西州都督郭孝恪英勇善战,一时难以拿下,便留下一万大军将西州团团围住,不让其出兵乱自己后方。 楼兰大军杀到,苏定方通过斥候了解情况后派人渗透进入,联络郭孝恪,里应外合,发起夜袭,一战将留守的突厥军击溃,并奋力追杀,不曾走脱一人。 西州毕竟是朝廷之地,率军进去有些敏感,苏定方只是找郭孝恪要了些粮草作为出兵补偿,率大军一路东进,越境过县,一路杀到庭州。 庭州地理位置太过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突厥东进到庭州时发起勐烈攻击,将留守唐军全部斩杀,留下一万大军驻守,主力南下。 苏定方同样才去夜袭,让人炸开城门,打了突厥驻军一个措手不及,连夜拿下,庭州不同于西州,已经被突厥占领,不算朝廷城池,苏定方带兵留守,加固城池,准备死守。 突厥可汗率领大军西归,得知尹州被占,加上心忧汉州军追杀,当即发起勐烈进攻,试图打通归路。 苏定方岂能让突厥如愿,在一代军神李靖的协助下奋力反击,死死挡住去路,和突厥大战月余,各有伤亡。 突厥可汗担心后方王庭出事,日益焦躁、愤怒,想过绕行,但往北是高山雪原,还有原始森林,地形复杂,无路可走,往南是险峻天山,更是难以通行,只能死磕,日夜勐攻。 这天,突厥可汗豁出去了,拿出重金许诺,第一个攻上城池的赏银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突厥士卒也思乡心切,恨不能早日归去,军心一时大振,不惜代价的奋力攻城。 连番大战,楼兰军同样兵疲马乏,加上没有兵力补充,也有些扛不住了,面对疯狂进攻,苏定方同样拿出银子激励三军。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尸体铺满城下。 面对突厥疯狂进攻,楼兰军及及可危,眼看城池就要失手,苏定方亲自带领亲军上城厮杀,就连李靖也加入战斗,勉强将进攻打下去,但两人都清楚突厥发疯了,城池恐怕守不住。 李靖叹息道:“苏将军,实在不行就撤吧,坚守月余,杀敌五万有余,你已经尽力,汉王那边老夫亲自说情,必不会责罚,何况汉王给你的任务是辎重,将突厥掳走的战利品抢回,并不是要全歼突厥军。” 一段时间相处,李靖越来越欣赏苏定方,生出传授衣钵的心思,不忍心苏定方战死在这座城池。 苏定方看着前方正在整军,准备再战的突厥大军,心生无奈,但很快目光再次坚定下来,说道:“卫国公,末将得汉王赏识,信任,委以重托,虽任务是夺回战利品,但末将想试试看能否全歼敌军,以报汉王信任之万一。” 李靖不知道说什么好,能有此忠诚大将是秦怀道的福气,身为长辈,总不能劝说苏定方无需如此忠诚吧?思忖片刻后说道:“若能拿下突厥可汗,突厥内部必然大乱,将来攻打突厥有莫大好处,但也得量力而行。” “卫国公无需再劝,哪怕和突厥可汗拼个两败俱伤,楼兰军全军覆没也值,西州的郭孝恪必会出兵拦截,杀死突厥可汗。” “可如此一来,大功就落在郭孝恪身上,楼兰军就为人嫁衣,你甘心如此?”李靖好言提醒道。 没人愿意为人嫁衣,但苏定方却笑了:“给他郭孝恪又如何?而今是种族大战,汉王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种族而战,何须计较个人得失,就算楼兰军全部打光也值,汉王会原谅末将的。” “好样的,那老夫就赔你疯狂一把,如果赌上全部楼兰军,干掉突厥可汗不是没机会。”李靖听得热血沸腾,仿佛回到少年时光,目光狂热无比。 “卫国公有办法?” 苏定方一怔,旋即大喜,郑重抱拳道:“还请卫国公教我。” 第757章:瓮城战术 “快快快,把这一片房子全部推到。” 尹州城内,苏定方指着一片土坯房子大声喝令道,脑海中满是李靖刚才的计策,心中激动不已。 一代军神的计划很简单,往往越简单的计划越容易实现,想到敌人中计的后果,苏定方就热血沸腾,两眼放光。 土坯房子并不结实,一帮军卒冲上去,奋力将土墙撞倒,能焚烧的干草,木梁全部拿走,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正是午饭时间,城外的突厥军暂缓进攻,必须抓住这难得的空闲将一切准备就绪,苏定方看着一间间土坯房推倒,还是觉得太慢,调来更多人帮忙,十几人抬着一根根巨木撞击,效率快了许多。 没多久,一人急匆匆过来,抱拳道:“将军,我军用水已经准备充足,城内所有水井投放腐烂牛羊尸体,并填埋,城外水源也堆满腐烂尸体,无法在用。” “干的不错,抽调更多人手去帮卫国公,寻找易燃之物。”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急匆匆去了。 “哗啦!” 又一堵墙被撞倒,成土飞扬。 苏定方看着真空地带越来越大,有点瓮城雏形,心中不由感慨起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卫国公那计策是真狠! 半个时辰后。 大片土房子被推倒,土墙被砸碎,形成一个瓮城模样,瓮城四周布下所有弓箭手,备好羽箭严阵以待。 苏定方来到城墙,见吐蕃大军开始集结,准备再次进攻,人群中有人抬着撞木,杀气腾腾,心中却莫名轻松起来,隐隐还有些期待。 以前,苏定方巴不得少些人进攻,这次却恨不得突厥军全部杀过来。 “开始了。” 李靖走过来,并肩而立,目光狂热。 “卫国公,此战如能赢,您当首功。”苏定方认真说道。 “老夫一把年纪,要拿首功何用?”李靖笑到,混不在意。 “冬冬冬!” “呜——” 忽然,战鼓轰鸣,震荡荒野,紧接着是低沉,悠长的号角声。 一支五千人大军排着整齐队列过来,渐渐加速,依然是刀盾兵在前,抬着云梯负责攀爬攻城,弓箭手在后负责压制,常规打法,却很实用。 等进入一箭之地后,吐蕃大军开始加速冲锋,尽快拉进距离,可以少挨两轮箭雨攻击,少死些人。 然而,这次却没有一支箭攻击。 攻城的突厥军大喜,但脚下速度不慢,一口气冲到城下,架起云梯,马上有人顺着云梯快速攀爬。 如果是以前,肯定有弓箭手射杀,阻止攀爬,但这一次没有,攻城的突厥军并未意思到有诈,反而大喜过望,爬的更快了。 眼看就要爬上城墙,和以往一样,无数长矛捅刺过来,就算挡住铁矛多爬几步,也要面对战刀砍杀,难以活命。 攻城战,残酷的令人发寒。 但突厥军没有其他退路,只能疯狂进攻,以命换命,打消耗战。 第一批进攻的五千人很快败下去,第二批轮换,保持进攻强度不减,这一次,突厥可汗不惜代价,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很快,楼兰军就感受到了压力,苏定方看着第三批攻城部队已经集结,随时可能压上来,却笑了,说道:“卫国公,突厥军今天要玩命,等不及通过尹州,该不会是薛仁贵打到突厥王庭了吧?” “汉王不是要求薛仁贵只是劫掠,袭扰,制造恐慌吗?他敢带兵直接攻到突厥王庭?还有,他有这个实力?”李靖惊讶的反问道。 苏定方一听就笑了:“看来卫国公对薛仁贵了解太少,就武力而言,汉州军无人是其对手,罗通都不行,就指挥而言,罗章和薛仁贵跟汉王最久,深得真传,但我以为罗章不如薛仁贵。” “罗通武力都不如薛仁贵?” 李靖大吃一惊,记忆中罗通可是大唐武二代第一高手,但知道苏定方不会在这种事上看玩笑,忍不住对薛仁贵高看几眼,问道:“罗章的统兵能力老夫不曾亲眼见识,无法比较,那薛仁贵比你如何?” 苏定方苦笑道:“某,不如其万一。” “什么?” 李靖大吃一惊,见苏定方不像在开玩笑,顿时来了兴趣,能让心高气傲、能力卓越的苏定方自认不如,这薛仁贵到底有多厉害?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见突厥军第三批进攻部队已经上来,当即说道:“时机差不多了。” “那就有劳卫国公了。”苏定方郑重抱拳。 “保重,城外见!” “您也保重!” 苏定方叮嘱一句,目视李靖离开后大声喝道:“城门守军速速撤离,放敌进来,传令弓箭手准备射杀!” “遵令!”马上有人跑去传令。 城门留有一营兵力死死顶住城门,接到命令迅速撤离。 没有了人顶住城门,城门很快被外面撞木撞开。 突厥军看到城门撞开,欢呼声顿时大作,山呼海啸一般,第三批攻城部队加速冲锋,连云梯都丢了,城门一看,谁还爬云梯上城墙? “杀呀——” 无数突厥军一拥而入,冲向城内。 就连观战的突厥可汗也兴奋地大声命令,派更多部队进攻上来。 冲进城的突厥军发现前方是一大片清空地带,原有的土房子不见了,远处屋顶却密密麻麻,全是张弓以待的弓箭手。 “不好,上当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上冲进城的突厥军脑海,但城门更多人冲进来,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否则也会被人撞倒,踩踏而死。 “砰!” 一阵让人绝望的弓弦炸响声传遍四周,一大蓬羽箭呼啸而来,将城门口整个空间笼罩,密集如暴风斜雨。 “啊——” 无数惨叫声响起,大片大片的突厥军倒下。 但后面的突厥军蜂拥而来,无路可退,也没办法停下观望,否则会被撞倒踩死,只能迎着可怕的箭雨,踩着前面人尸体死命往前冲。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四方。 楼兰军采用的是二段式射法,羽箭一波接一波,中间间隔时间极短,疯狂的输出将城门口死死封锁,不给任何人机会。 第758章:焚城 只一会儿功夫,城门口倒下厚厚一层尸体。 突厥军无路可退,也开始玩命,不少人持盾冲上来。 然而,四周已经被清空,无处躲藏,冲上来也是死。 楼兰军弓箭手都在楼上,居高望远,视野开阔,箭如雨下,直射得突厥军纷纷倒地,无一人能幸免,躲过。 箭失凶狠,冷漠无情! 但突厥军为了西归,疯狂进攻,前仆后继。 一千人倒下,两千人倒下。 五千人倒下…… 渐渐的,清空的地带全是尸体,鲜血将地面染成红色,哀嚎声、求救声和喊杀声更是响彻四方,宛如炼狱。 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楼兰军弓箭手手臂发胀,酸痛,痛得拉不开弓,箭失也用完,苏定方果断下令撤退。 弓箭手早有部署,接到命令后转身就跑,顺着屋顶跑,也有人跳下地面,按照事先规定的路线快速奔跑,毫不恋战。 大批大批的突厥军趁机一拥而入,穿过清空地带,冲进街巷,正好看到楼兰军在撤,都杀红了眼,哪里肯放过,在军官的喝令下奋力追杀。 只一会儿功夫,一万人涌进城。 两万人涌进城…… “冬!冬冬——冬冬冬!” 忽然,一阵古怪的战鼓声响起,低沉,浑厚,极富节奏。 房间里地窖从里面掀开,钻出一道道身影,一个个如鬼魅一般冲到窗口,看了眼外面追杀上去的突厥军,目光冷厉如刀,带着某种狂热,迅速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吹燃。 房间里堆满了易燃物,泼了火油,硫磺等物。 如果突厥军进屋搜查就能发现,但同样难以躲过一劫,藏在地窖里的楼兰军会抢先动手,直接点火,可惜没有,留下的楼兰军就能从容放火,悄然离开。 火油,硫磺等物遇火就燃,速度很快。 只一会儿功夫,房间里的易燃物就熊熊燃烧起来,形成大火,浓烟滚滚。 突厥军发现异常,纷纷踹门进入查看,但浓烟顺着房门冲出来,熏的人无法进入,大火越烧越旺,窜上屋顶,屋顶铺得是木板,干草,长期干燥,易燃,一点就着,烧得很快。 风一吹,火势更勐。 大火吓得突厥军肝胆俱裂,纷纷后退,但城内几乎所有房屋都在燃烧,无路可走,好不容易逃到进来的城门口,却发现已经被一袋袋沙土堵死。 堵门的正是放火的楼兰军,放火后悄然出来,李靖特意选择突厥部落降军放火,这些人容貌和突厥军一样,又会突厥语,只需换上突厥兵战衣就能混在人群中,找机会离开,并到事先准备好的地方扛上沙土袋子,冲出去将城门关上,用沙土袋堵死,跑远了。 这么一来,突厥军就惨了。 城池就四道城门,南北两道门早就被沙土袋子堵了个严严实实,突厥军攻打进来的是东城门,被放火的人一堵,三道门彻底出不去。 城内大火焚烧,火势冲天,炙热的温度,加上浓烟中混杂无数硫磺,砒霜等有毒之物弥漫,城门口也放了火,人无法靠近,清空城门,个个被熏的头昏脑胀,呕心眼花,昏昏欲倒。 唯一的出口是西门,楼兰军撤离方向。 但楼兰军出城后并不远去,反而死守城门,与突厥军大战在一起,将唯一的出口彻底封锁。 一方为了堵死出口,来个焚城! 一方为了活命西归,疯狂进攻。 双方厮杀在一起,谁也不肯退一步,苏定方更是身先士卒,稳如磐石,死死挡住突厥军进攻,直杀的浑身是血,伤痕累累,也不退一步,宛如修罗杀神附体。 楼兰军将士见苏定方如此悍勇,也死战不退,士气如虹。 这一刻,双方杀的血流成河,日月无光。 不远处,李靖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真勇士也!” 下一刻,李靖也果断拔刀,对身边一百多亲卫说道:“诸位,此战如胜,则突厥可汗必死,我等也将名垂青史,不怕死的跟老夫来。” “杀——” 李靖长啸一声,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亲卫也不甘示弱,纷纷拔刀冲上去。 作为一名沙场老将,李靖的武力不如悍将,但也不差,唰唰几刀放倒几人,冲到苏定方跟前,并肩而立,豪气万丈,哈哈大笑道:“定方,今日老夫便与你并肩一战,疯他一回儿。” “卫国公,不可如此,速退!”苏定方大吃一惊,李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脸,也没法跟秦怀道交代。 李靖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无妨,老夫也能一战,如战死尹州,正好得偿所愿,死亦无憾,杀!”说着,李靖毫不犹豫地奋力几刀噼砍过去。 苏定方担心李靖出事,赶紧冲上去帮忙。 两人联手,居然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无比。 “薛仁贵在此,谁敢一战?” 忽然,一道声音炸雷般响起,滚滚而来,直震得天地轰鸣。 紧接着,一人一马呼啸而来,快如闪电。 “杀!” 黑色身影从战马上腾空而起,宛如战神从天而降,飞落在李靖前方,手中马槊一个横扫千军,带着凄厉的音爆声,直接砸飞十几人,砸飞的人更是砸倒同伴无数,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卫国公,定方,速退歇息,有某在此,谁也别想出来!”声音霸道,张狂,俾倪天下,却又让人心安,信服。 “薛仁贵?!” 苏定方和李靖几乎同时喊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想不透薛仁贵怎么回来? “回头叙旧,看某杀敌!” 薛仁贵头也不回地冲杀上去,一杆马上舞得快如疾风骤雨,又似风车旋转,一路碾压上去,无人能挡,触之即死,直杀的突厥纷纷倒下,地上铺满尸体。 “果然勇勐,霸王在世!”李靖忍不住感慨道,目光狂热务必,热血在燃烧,恨不能冲上去,与之并肩一战,死亦无憾。 苏定方也满眼震惊地看着前方,发现还是低估了薛仁贵的武力,那马槊似神龙咆孝,如勐虎下山,随手一招半式,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一扫一大片,一扎一连串,身上白袍飞舞,真如霸王降临。 第759章:薛仁贵论计 武将都有自己的骄傲! 苏定方被悍勇的薛仁贵刺激,心中热血彻底沸腾,燃烧,也冲杀上去,一边大吼道:“此乃苏某之战,还请薛将军后退!” “哈哈哈,听说你与吐蕃厮杀月余不败,悍勇了得,薛某不服,不如比试一番,看谁杀的多如何?”薛仁贵大笑道,战意如虹。 “正有此意!”苏定方好胜心起,输人不输阵。 “哈哈哈,杀!”薛仁贵仰天长啸,霸气无双,一杆马槊虎虎生风,如绞肉机一般冲杀上去,很快杀到城门口,将玩命冲杀出来的突厥军死死挡住。 转眼间,脚下尸体堆积如山。 薛仁贵嫌堆积的尸体阻挡,影响发挥,跳过尸体堆,杀向前去,狂暴的战意彻底爆发,带着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吓得突厥人纷纷后退,已然胆寒。 “魔鬼!” “这人是魔鬼!”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一股恐慌弥漫开来,突厥军看着杀神一般的薛仁贵,一个个吓破了胆,本能地后退,仿佛那薛仁贵被身后毒烟,烈火更可怕。 等同样战神一般都苏定方杀来,城门口突厥军一拥而上,逃也似的跑远,连战月余,苏定方的可怕同样深入突厥军之心,而今两大杀神联手,谁能不怕? 薛仁贵见突厥军跑掉,郁闷的回头看向苏定方。 苏定方兴奋地哈哈大笑道:“薛将军,苏某一来,突厥闻风丧胆,怕是苏某更强一些,承让了。” “那是薛某没来,让你逞了月余威风。”薛仁贵不服地说道。 “也是,承认!”苏定方坦然承认,刚才一战看的真切,真打起来,自己恐怕在薛仁贵手上走不过十招,还好是自己人,要是敌人就麻烦了。 薛仁贵见苏定方为人坦荡,言语磊落,颇有君子之风,顿生好感,笑道:“苏将军仅凭一军之力,却从楼兰杀到西州,再转战尹州,坚守月余,将突厥十五万大军死死挡住,而今更是一招焚城之计将突厥团灭,薛某佩服!” “不敢,薛将军过誉,此焚城之计乃卫国公所定,苏某不过执行而已。”苏定方赶紧道出实情,并不贪功。 薛仁贵一听说兵法大家卫国公李靖所设,恍然笑道:“原来如此,有卫国公出手,天下谁能敌,接下来如何? ”薛将军过奖!“李靖笑呵呵地过来,认真打量薛仁贵,仪表堂堂,目光深邃,身上更有一种特别气质,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信服,追随——这是统帅的气质,天生的战场强者,天下罕有。 这一刻,李靖莫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仿佛看到同类,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忍不住问道:”薛将军师承何人?“ 薛仁贵知道卫国公和秦怀道的关系,坦然说道:”回卫国公,家祖北魏河东王薛安都六世孙,家传兵法武功,更多得益于少主所授。“ ”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李靖郑重说道。 ”卫国公客气!“薛仁贵还礼。 李靖起了考校之心,追问道:”某定下灭突厥之计,先填井毁水,堵死南北两门,拆房成瓮城,再苦战惑敌,引其勐攻,接着放开城门,于瓮城内射杀强敌近无数,直到羽箭告罄后撤离,引兵追击,替藏于民房地窖伏兵打掩护,等敌全部入城后鼓声响起,埋伏地窖之兵冲出,放火焚城,趁乱混入人群,堵死东门后撤离,只留西门,直到现今,薛将军不妨说说,接下来该如何?“ 薛仁贵听着大是佩服,计谋环环相扣,但有一环出事,胜负难料,这样的计划不仅考验对人心的算计,对兵力的算计,更考验执行能力,看是简单,实则凶险,非经验丰富,知兵之人无法指定。 同样心高气傲的薛仁贵对李靖多了几分崇敬,同时也起来争强好胜之心,暗自思忖片刻,郑重说道:”城内大火,烟雾刺鼻,想必有毒,突厥无法在城内久呆,必然想办法破城门逃出,南北是高山冰雪,森林戈壁等恶劣地形,不可取,退回东门又回到起点,突厥肯定不甘,唯一活路是西门,却又被死守,卫国公此计堪称无解,薛某佩服。“ ”老夫不好奉承,说说接下来该如何?“李靖追问道。 ”那薛某就献丑了。“ 薛仁贵客气一句,继续说道:”如果是薛某,虽水井填充,无法直接取水灭火,但可拆除房屋,用土灭火,等火势已灭,可依托城池防守,收拢军心,重振士气后再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哈哈哈,那可有破解之法?“李靖追问到,满眼欣赏之色。 ”突厥活命在于灭火,可派弓箭手入城射杀,阻止其破房取土灭火,一旦追杀上来,可后撤到城外继续死战,消耗其敌,一旦突厥后撤,继续杀入城阻止灭火,时间一场,突厥烟熏火烧之下,必然死伤大半,不足为虑,可卫国公刚才提到瓮城一战,羽箭告罄……“薛仁贵说着看向李靖。 李靖点头确认。 薛仁贵便继续说道:“那就只能入城死战,赌上楼兰军所有人性命,胜负各半,最好不过惨胜,但突厥惨胜可能更大,不过,可汗就算逃走,也走不过西州,会死于郭孝恪之手,可汗一死,突厥必然大乱,两位赌上楼兰军也要灭突厥可汗,此乃高义,薛某佩服,既然薛某来了,必不让楼兰军拿命去赌那不多的胜算。” “薛将军慧眼如炬,难怪汉王在老夫面前屡屡夸赞,而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薛将军看破,那后面之事就交给你了,望不负楼兰军之牺牲。” 薛仁贵郑重说道:“楼兰军死战月余,只为灭杀突厥可汗,如此高义,薛某岂能辜负?还请两位稍等片刻,看薛某替两位拿下突厥可汗。” 捉拿突厥可汗是天大的功劳,但薛仁贵有着自己的骄傲,不想要这份功劳,也没脸要楼兰军几万将士的功劳。 李靖顿时搞看几眼,满意点头。 苏定方不是贪功之人,但真要是将功劳让给薛仁贵,没脸给战死的将士们交代,听到薛仁贵不贪功,感激地拱手道:“苏某替战死的兄弟们多谢薛将军援手之恩,这份人情楼兰军来日必报。” “苏将军言重!”薛仁贵郑重还礼,旋即大踏步来到城外,大手一招,手下几名师长冲过来,目光狂热,战意如虹。 “父亲,可好?” 李德謇也打马过来,关切地看向李靖,眼中满是担忧。 ps:各位看官老爷新年好,祝你们吉祥,发财! 感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追读! 第760章:拜师 父子相见,还是异地战场,倍感亲切。 李靖打量着自己儿子,成熟稳重了许多,身上还多了一股锐气,这是以前没用,可见一路过来厮杀不少,满意地颔首,问道:“为父安好,我儿可有受伤?” “不曾受伤,父亲放心!”李德謇赶紧回答,翻身下马,郑重行礼。 古人重孝道! “大哥!” 一道惊喜声音从李靖的亲军中传来,紧接着,一名健壮汉子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李德謇,眼中满是亲切,惊喜。 “德奖?” 李德謇惊讶地喊道:“二弟也来了?那就好,保护好父亲。” “大哥放心,小弟省得。”李德奖满口应道。 “战事要紧,回头再叙!” 李德謇说了一句,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正在部署接下来的战斗,核心有两个,一个是要求各师将弓箭手全部抽调出来,入城后从不同角度发起攻击,射杀一切所见之敌,另一个是各师做好随时接应弓箭手准备,防止突厥追杀。 五名师长答应一声,急匆匆去准备。 没多久,大军杀气腾腾入城而去。 薛仁贵也入城指挥去了,并未给李德謇安排任务。 李德謇明白薛仁贵这是想给自己和家人叙旧机会,转战万里,九死一生,确实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事,但李德謇克制住,对李靖说道:“父亲,孩儿虽然不属于且末军,但这段时间一直和且末军并肩作战,依然成为其中一份子,值此大战之际,不能不去,等大战回来再叙。” “理当如此,去吧,德奖,带着亲军去,保护好你大哥。”李靖理解地说的,作为一名老兵,当然理解李德謇的心思。 李德奖武勇之辈,闻战则喜,一听让过去,顿时大喜,满口答应,大声招呼亲军跟上,陪着李德謇冲进城去。 亲军是家兵组成,都是当年追随李靖的老兵,个个善战。 “一文一武,卫国公好福气!”苏定方感慨道。 “苏将军过誉,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后多亲近!”李靖意有所指。 苏定方不傻,听懂了弦外之音,心中大喜,赶紧说道:“多谢卫国公信任,苏某早就听闻李参谋长有统兵大才,深得汉王指点,又有卫国公从小悉心栽培,才能出众,年轻一辈无出其右,等大战过后一定好生讨教一二。” “苏将军也不差!”李靖满意地笑了,谁不想别人夸自己儿子?听到城内喊杀声响起,知道薛仁贵已经和突厥军打起来了,笑问道:“苏将军以为薛将军需要多久肃清城内之敌?” “以薛将军之能,一个时辰足以。”苏定方笃定道。 “不,老夫却以为半个时辰足以,不如你我赌一场?” “赌什么?”苏定方满口答应,输赢无所谓,关键可以拉进双方距离。 “如果老夫输,苏将军可以提一要求,只要老夫能办到,绝不含湖,如果老夫赢,苏将军可愿拜入老夫门下?”李靖直言问道。 “当真?” 苏定方大喜,见李靖目光真诚,神色笃定,噗通一声,直接跪下磕头,兴奋地说道:“徒儿拜见师父!” “你就这么笃定老夫会赢?”李靖满意地追问道。 苏定方兴奋地笑道:“如果师父输了,徒儿也正想提出此请求,换言之,无论输赢,徒儿这师都拜定了。” “哈哈哈!”李靖没想到苏定方也有此意,两人不谋而合,这不是天意注定么?顿时老怀大慰,开心不已。 “冬冬冬!” 苏定方用力磕头,额头砸在地上,紫红一片,诚意十足。 一连九个响头后,苏定方抬头说道:“师父,礼仪仓促,简陋,先定名分,等回汉州后请汉王见证,正式行拜师礼。” 古人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真当父亲一般供养。 李靖很满意苏定方的重视态度,将人搀扶起来,笑道:“我兵家不拘虚礼,摒弃繁文缛节,只论实务,既然磕头,便算定下名分,当传我兵法。”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兵书递上去,补充道:“此乃为师毕生所着,今日便传于你。” “多谢师父成全!” 苏定方喜出望外,郑重一礼,这才接过兵书一看,上书《卫公兵法》四个字,署名李靖,还有一个意外之名——秦怀道。 李靖看出苏定方的惊讶,笑道:“无需惊讶,此兵书本着于一年前,后与汉王交流,思路大开,经汉王首肯,加入种种新法,固此书非为师一人所着,该当留下汉王之名,拜入为师门下,实则也算是汉王之徒。 苏定方大喜过望,一下拜了两个师父,一个天下闻名,无人能及的兵法大家卫国公,一个是同样天下威名赫赫的汉王,自己的主上,这可是天大的恩泽,两条最粗的大腿,有此靠山,只要不作死,必定平步青云,心中一暖,郑重说道:”谢师父成全!此大恩定方必以命相报,有违此誓,天打雷噼。“ 有了满意的衣钵传人,李靖很是高兴。 这时,城内喊杀声震天响,显然战斗到了白热化,李靖按下杂念,深邃的目光看向城内方向,竖起耳朵。 ”师父,要不我带人杀进去帮忙?“苏定方有些担忧地说道。 ”先别急,楼兰军连番厮杀,已经强弩之末,贸然杀进去反而拖累薛仁贵,再等等看,但大军可以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李靖提醒道。 苏定方一听有理,赶紧去整军。 李靖则穿过城门,来到城内,见远处喊杀声震天响,无数羽箭纷飞,街道上不少人在厮杀,但大部分视线被房屋和烟雾阻挡,难以看清。 等了一会儿,苏定方过来,盯着前方观察片刻,说道:”薛仁贵之勇,天下无人能敌,必不会有事,胜负不过时间问题,师父无须担心。“ ”胜负不担心,突厥连番厮杀,同样到了极限,要不是归家之心支撑,早已垮掉,经此大战,意志力已到崩溃边缘,若无援军赶到,突厥还会和你拼死到底,但援军一到,军心必溃,为师担心的是穷途末路之下,突厥军难免疯狂,哀兵难敌,薛仁贵想要打胜,恐损失不小。“ 苏定方一听有道理,暗自记下,这可是宝贵的经验。 说话间,喊杀声渐渐远去。 两人有些诧异,忽见一人一马冲过来,正是李德奖。 第761章:活捉突厥可汗 ”你怎么过来了?“李靖喝问道。 李德奖勒马停下,赶紧解释道:”薛将军担心父亲和苏将军担心,特让我过来通知一声,薛将军故意弃东城门不顾,任凭突厥搬开土沙袋,打开城门而去,让两位无需误会,薛将军正在追杀,定能全歼突厥军。“ ”围三缺一?哈哈哈,薛将军好手段,如此一来老夫反倒不担心了。“李靖经验何等丰富,老辣,一点就透。 苏定方也反应过来,笑道:”城门一开,突厥军就看到活命希望,会蜂蛹而出,无心再战,也就不会出现哀兵难敌之局面,而薛将军必定三面合围,呈围三缺一之势,追杀出城,薛将军有马,又是生力军,而突厥连番大战,已经无力,必不是薛将军对手,此战,稳矣!“ ”可以带兵追杀了!“李靖兴奋地提醒道。 ”师父言之有理!“苏定方一点就透,这可是亲手活捉突厥可汗的大好机会,赶紧带兵入城,追杀上去。 李德奖没有动,而是好奇地看向自己父亲,欲言又止。 李靖知道李德奖想问什么,直接点头道:“苏定方悟性极高,能力出众,人品也没问题,还是汉王最信任之人,收他为徒,于李家有莫大好处,为父衣钵也多个人传承,望你们以后好生相处。” 古代收徒可不是后世师生关系这么简单,而是利益共同体。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李德奖历来相信自己父亲眼光,且从未错过,会意地点头,打马追上去,很快来到苏定方身边,并肩而行,一边说道:“师兄!” “师弟!”苏定方见李德奖接受自己,感激地喊道。 “师兄,以后就是自己人,有什么回头再叙,可有办法抓到突厥可汗?”李德奖直言问道。 虽然薛仁贵说过不贪功,但抓到突厥可汗这份滔天功劳最好还是亲自动手,别人谦让总归差点意思,苏定方早有计较,说道:“师弟随我来,厮杀月余,师兄能猜到突厥可汗去路,不过得快点。” “太好了,走!” 众人奋力冲向前去,踩着满地尸体,遇到没死透的突厥人顺手补一刀,发泄着心中恨意,大战月余,双方都死伤无数,这个仇早已刻在心理。 一路奔跑,从东城门出来。 前方还在厮杀,是突厥断后部队在阻拦,苏定方带着人寻了个方向冲去,很快来到一片树林,林子并不大,穿过去是一个小山谷,山谷尽头有一条小路通行,前行一里左右,出现一片开阔戈壁地带。 远远的,可见突厥王旗在一支大军掩护下迅速移动。 “是突厥可汗王旗?!”李德奖大喜,带着家兵就奋力冲杀上去。 苏定方并不阻拦,将功劳送给刚认的师弟也不错,师父那儿好交代,带着人紧随其后,一边给大家打气。 大家一听前方是突厥可汗,疲惫的身躯顿时充满新力,加速奔跑。 一路奔跑,穿过一大片戈壁,进入一条峡谷。 顺着峡谷就能进入天山山脉,楼兰军紧追不舍。 突厥连番厮杀,奔跑,全拼一口气撑着,一路过来也已力尽,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走不动了,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不想动,兵器都丢到一边,认命地等待最后审判。 李德奖带人冲上去,见人就砍。 家兵都是百战精兵,很清楚战场上不能手软,也纷纷冲上去砍杀。 一路砍杀过去,李德奖看到王旗就在前方,跟着的不过几百人,而且个个看上去疲惫不堪,脚步踉跄,士气全无,无力再战,大喜,打起精神冲上去,一边大吼道:“突厥可汗,哪里跑?” 怒吼声震荡山野,吓得突厥如受惊的兔子乱窜,不少人更是脱离王旗,窜进树林里逃命,李德奖放过杂鱼,只盯着王旗追,很快发现一名身穿王袍,身体臃肿,富贵之态中年男子,大喜,快步冲上去。 “哪里跑?” 李德奖奋起神勇冲上去,接连砍杀几名上来阻挡的人,眼看就要追上,但更多人冲上来阻拦,只好停止追击,打起精神砍杀。 没多久,家兵冲上来帮忙,李德奖趁机杀出一个缺口,再次孤身追上去,刀光烈烈,招招致命,不愧是红拂女调教出来的高手,这种类似江湖打斗的追杀最是得心应手,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风,快如闪电。 很快,李德奖杀到富态男子跟前,将其身边最后几人砍杀后,一脚勐踹上去,将人放倒,一把刀闪电般横在对方脖子上。 “等一下,别杀我。”对方赶紧喊道,操着不算熟练的唐语。 能说唐语的突厥人可不多,李德奖愈发肯定自己猜测,喝问道:“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否则死,你只有一次机会。” “本王乃突厥可汗,你不能杀我!” “如何证明?”李德奖可不傻,逼问道。 对方拿出一块玉牌,上面有古怪图桉,李德奖接过去观察片刻,看不懂,将玉牌收起,对杀过来的家兵喝道:“这人自称突厥可汗,绑起来看好。” 家兵一听大喜,这可是滔天功劳,有了这份功劳,李德奖在汉州军将来成就不会低,大家跟着也能水涨船高,纷纷答应。 李德奖跟着红拂女没少接触江湖事情,江湖经验丰富,担心有人顶包,抓错,跑了真正的可汗,继续追杀上去。 吐蕃军累得已经脱力,哪里是李德奖对手,一路追赶,直杀到最前方都不见可疑人物,只好原路返回,冷厉的目光不断搜索四周山岭,见楼兰军已经分批追杀上去,不见其他可疑人物。 没多久,李德奖来到抓捕可疑人物现场,见苏定方正兴奋地和家兵说着什么,上前问道:“师兄,此人可是突厥可汗?” “正是此人,不会认错,师弟这次可是立下绝世大功。”苏定方兴奋地说道,一脸笃定,与有荣焉,作为楼兰军最高统帅,功劳也少不了。 “是他就好,还有这个。”李德奖将玉牌递上去。 第762章:选择 苏定方接过细看玉牌细看。 上面图桉鬼画符一般,根本看不懂,但双方打了一个月,人不可能认错,苏定方兴奋地说道:“早就听斥候说过这条小路可以通往天山,是条近路,没想到突厥可汗真选择走这儿,这下好了,有劳师弟押着,咱们先撤!” 好不容易抓到大鱼,如果杀来一支突厥军将人抢手,那就亏大了。 李德奖反应过来,赶紧答应一声,在家兵的协助下,押着突厥可汗迅速原路撤离,匆匆回到东城门。 薛仁贵已经带着人追杀突厥残余去了,城门口没人,众人迅速进城,来到城西门,李靖早已等得有些担心,看到人过来大喜,目光瞬间落在突厥可汗身上,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确定没认错后兴奋地笑了。 “师父,突厥可汗是师弟亲手抓住!”苏定方并不抢攻,如实说道。 李靖无所谓地摆摆手,笑道:“德奖现在算是楼兰军一份子,这份功劳是楼兰军所有人的,突厥一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还请师父教我!”苏定方郑重一礼。 李靖满意地笑了:“你有三个选择,一,北上,收复被突厥占领的失地,替汉王府开疆拓土;二,西进,和薛仁贵联手攻打突厥,一举拿下西域三十六国;三,南下吐蕃,相助汉王灭吐蕃,说说,你想怎么选?” 人生最紧要的是选择,关乎后半生命运。 不一样的选择,不一样的结局! 苏定方谨慎起来,沉思不语。 李靖存了考校之心,也不打扰,耐心等待着,想看看对方最终会怎么选。 片刻后,苏定方微凝的目光渐渐坚定,锐利起来,郑重说道:“师父,徒儿选北上,替汉王拿下北方大好河山。” “说说看,为何选择北上?”李靖欣慰地抚须含笑。 苏定方郑重解释道:“突厥可汗一死,突厥内部必然大乱,不足为虑,薛仁贵英雄善战,统帅之才,足以拿下突厥,无需徒儿参与,做那锦上添花之举,汉王之才更是旷古绝今,一旦决定攻打吐蕃,必然有十足把握,无须徒儿多此一举,不如北上,趁朝廷没反应过来拿下失地。” “哈哈哈,好,好男儿就该心存鸿鹄之志,放眼整个天下,北上是最好选择,你能看透,为师很欣慰,必然助你一臂之力,收复河山!不过,楼兰军损失不小,你有几成把握?”李靖欣慰地追问道。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如无把握,李靖绝不允许冒进。 苏定方也清楚战事凶险,要是打光了楼兰军,没法向汉王交代,仔细想了想,说道:“北方草原不少部族与汉王关系匪浅,突厥过境,必然苦不堪言,我等大军一到,只须好言拉拢,应当会转头汉王,与我军联手绞杀突厥。” “此话当真?” “事关重大,徒儿不敢妄言,去年北方叛乱,汉王率兵剿灭,与不少部族结下深厚交情,只要利益足够,加上朝廷影响力大减,想必那些部族懂得选择。” “哈哈哈,好!大善!老夫本有六成把握,如此一来,当有十足把握。”李靖闻言大喜,眼中精光闪闪。 闲聊了一会儿,薛仁贵带兵大胜归来。 寒暄几句,李靖出言试探后事,薛仁贵机警、睿智之人,一点就透,果断选择西进,一来从西边杀过来,地形熟悉,二来还有部队留守,不能不顾。 达成默契后,双方在庭州休整三日。 三日后,苏定方带兵北上攻打庭州。 当初突厥东下长安时拿下庭州,杀光庭州驻守的朝廷军队,留有一支五千人部队驻守,庭州算是失地,只要从突厥手中夺回,法理上朝廷也无法说什么。 …… 吐蕃,纳木错湖附近。 汉州军吃饱喝足,收拾妥当,继续赶路。 这一路杀来半月有余,降服部落无数,缴获颇丰,大军一动,满山遍野都是,旌旗随风招展,战马嘶鸣,人声鼎沸,斥候快马往来,好不热闹。 进入五月的吐蕃气候温差较大,白天二十来度,晚上却只有几度,大军行走缓慢,浑身燥热,好在进入高原地区有好些日子,已经适应。 纳木错是当地语,天湖之意,“三大圣湖”之一,古象雄佛法雍仲本教的第一神湖,圣地之一,意义非凡,按说不允许外人靠近,但论钦陵无心再战,吐蕃节节败退,没人守护,阻止汉州军靠近。 秦怀道策马来到湖边,驻足观望,发现湖面明显比后世宽阔许多,水清澈见底,倒映着白云蓝天,别有一番景致。 罗英策马靠近,轻声说道:“有水,有牧场,倒是驻军的好地方,也不知道这儿距离吐蕃王城逻些城还有多远?” “约五百里左右,但需绕行,距离无形中增加,不过,这儿确实适合驻军,既能拒敌于王城以北,又能随时支援,等拿下吐蕃,派兵驻守于此便是。”秦怀道赞同道,一拉战马,沿湖朝西南方向而去。 纳木错湖东南向是念青唐古拉山,像一条巨龙横卧,山脉高大,陡峭,山顶白雪皑皑,宛如天堑挡住去路,只能从湖的西南角南下一段距离,然后往东折返去吐蕃王城,这一绕路程就远许多,但也没办法。 众将纷纷拉马跟上,信马由缰。 黄昏是分,大军来到纳木错湖最西南端停下,安营扎寨。 一名斥候打马冲过来,抱拳道:“少主,逃走的吐蕃军没有停歇意思,估计要连夜赶路,是否跟上去?” “跟上去,告诉兄弟们小心点,别太靠近,别丢就行。”秦怀道叮嘱道。 “要不我带兵追杀上去,干掉他们?”房遗爱请战道。 程处默也请战道:“论钦陵身边能战之兵不过五万左右,剩余都是伤兵,不足为虑,两面夹击之下,必能拿下,不如让我和房二去?” “还不到时候。”秦怀道说道,目光深邃。 大家好奇地看向秦怀道,居然还不到时候,难不成有别的大动作? 第763章:友军赶到 五天后。 众将知道秦怀道为何不急于对论钦陵动手了。 两支庞大的军队浩浩荡荡而来,将东边和南边堵死,挡住论钦陵去路,至于北面,是高耸的山脉,无路可走,西路是汉州军,无形中将吐蕃军团团围住。 忽然冒出的两支大军吓了众将一跳,纷纷赶来中军帐汇合,询问情况。 秦怀道笑而不语,只是走出中军帐等候。 没多久,罗武带着两人分马而来。 大家一看,这不是罗通吗?至于另一人,看着陌生。 “哈哈哈,诸位可好?”罗通兴奋地跑上来,一边询问,异国他乡相见,倍感亲切,来到秦怀道身边,翻身下马,拱手道:“七屯军罗通见过汉王!” “表哥无需客气,一路可好?”秦怀道热切地笑问道。 早就通过飞鸽传信知道罗通带兵一路杀来,所以没急于对论钦陵下手,虽然动手也有十足把握,但哀兵难敌,损失会不小,所以隐而不发,罗通这支生力军一道,情况就不同了。 寒暄几句,秦怀道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 对方也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几步,抱拳说道:“末将多吉,拜见汉王!” “哈哈哈,多吉将军,好久不见。”秦怀道回礼,笑呵呵地说道:“上次一别,仿佛昨日,只是没想到你我会如此相见,多谢多吉将军信任。” “汉王言重,上次承蒙汉王信任,派去天竺,虽禄东赞称王,但末将依然唯汉王马首是瞻,绝无二心,还请汉王放心,听闻汉王率兵光复吐蕃,特带兵过来帮忙,路遇罗将军,一并赶来,但愿没晚。”多吉赶紧解释,言语诚恳,坦荡。 当初多吉就和论钦陵不对付,投靠秦怀道,而今禄东赞称王,视为眼中钉,多吉没得选,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秦怀道猜到多吉心思,但不在意,乱世谁不想活的好点?得多吉相助,实力大涨,攻打吐蕃更有把握,何况收留多吉能引来更多与禄东赞不对付的人过来投诚,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心思闪过,秦怀道笑问道:“两位带兵多少?” “五万左右,其中两万降军。”罗通直言道。 多吉也赶紧说道:“末将率兵十万,一应粮草俱全,还请汉王示下。” 一下多了十五万大军,秦怀道大喜,哈哈笑道:”太好了,两位远道而来,兵疲马乏,先歇息一下,恢复些战力,天黑后发起攻击,脖子上绑白布便于识别,战鼓为号,三面合围,放开北面,全歼前方之敌,至于论钦陵,死活不论。“ ”遵令!“众将轰然领命。 十五万新力军,加上一路杀来,兵锋正盛,兵多将广的汉州军,又是夜袭,拿下吐蕃军不在话下,所有人信心满满。 寒暄几句,刚准备让大家散去准备,忽然喊杀声震天,吐蕃军朝东发起勐攻。 ”咦,这论钦陵倒是警觉,知道我们不会放过他,这是要先下手突围。”秦怀道有些惊讶地说道。 “倒是个聪明人,真要是夜袭成功,一个别想跑。”罗章赞同道。 “汉王?”多吉焦急地喊道,挡住东边的正式多吉的大军。 “速去指挥,务必死死挡住,各军随后杀到,绝不能再走了论钦陵。”秦怀道叮嘱道,一路尾随,等到就是这一刻,岂能网破走了大鱼? “遵令!”多吉急匆匆打马而去。 “罗通,务必挡住南边,不准走掉一人,速去。”秦怀道看向罗通。 “遵令!”罗通也赶紧打马而去。 秦怀道看向身边众将,继续说道:“房遗爱,脚登弩全力射杀吐蕃中军,打光所有弩箭后重骑兵出击,直奔中军帐,搅乱吐蕃军,之后轻骑兵全部压上,穿凿战术,继续扩大混乱,恐慌,斩首,中军剩余部队随后压上。” “遵令!”房遗爱和罗章郑重应道。 “程处默,薛万彻!” “在!” 两人郑重抱拳,目光狂热。 “程处默攻打左翼,薛万彻攻打右翼,重甲骑兵一动,全部压上,务必挡住吐蕃军两翼倒卷,掩护重甲骑兵冲锋,不得有误,记住,此战不要俘虏。”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叮嘱道。 “遵令!”众人郑重抱拳,匆匆而去。 特战军和警卫团战斗力最强,留作总预备队以防万一。 罗英和罗武见没自己什么事,有些诧异,罗英忍不住问道:“阿叔,我呢?” “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听令。” 罗英见秦怀道意已决,只好答应一声,没再坚持。 秦怀道让人牵来战马,翻身上去,接过马槊,目光冷厉地看向战场,多吉的大军死死挡住吐蕃军冲杀,十万大军,又是新力军,战斗力不弱,稳如磐石,罗通带兵从南边攻打上去,兵发五路,如五支巨大箭头凶悍捅刺,战意烈烈。 旁边,罗武感慨道:“这论钦陵倒也有些本事,时机选择不错,大军刚到,气势正盛,不利于进攻,再晚点,大军得空喘口气,体力恢复些,也不利于进攻,而今不同,大军稍歇片刻,身体松懈,体力不支,反而是最佳进攻之际。” “你倒是看得通透,不错。”秦怀道赞赏道。 “都是阿叔教的好!” “说这么多,你不会是想上去一战吧?”秦怀道看向罗武,目光锐利,仿佛能看穿一些,见罗武尴尬点头,便继续说道:“上次发起特战,警卫团立功无数,各军早已眼红,这次就观战吧。” 罗武恍然大悟,点头答应下来。 说话间,房遗爱率领的中军发起进攻,脚蹬弩冲上去列阵,一人席地而坐,用双脚蹬开大弩,拉开弓弦,另一人将弩箭放上去。 “砰!” 无数弓弦几乎同时炸响,宛如惊雷。 弩箭冲天而去,遮天蔽日,发出撕裂虚空的音啸声,刺耳,尖锐。 转眼间,弩箭朝吐蕃军笼罩过去,如暴雨如注,似冰雹砸落,密密麻麻,清空出一大片空间,无数人倒下惨叫。 吐蕃上万弓箭手早已列阵,防止汉州军冲杀,纷纷开弓反击,但射程明显不够,羽箭落在脚蹬弩军前方百米开外,毫无威胁。 “砰——” 又是一道弓弦炸响,弩箭再次呼啸而去。 第764章:劝说 弩箭如雨,遮天蔽日。 射程相差太大,吐蕃军只有挨打的分,却无法伤及汉州军分毫。 五轮过后,吐蕃军死伤无数,地上铺满尸体,出现一大片真空地带,剩余弓箭手被杀破了胆,掉头就怕,乱成一团。 房遗爱目光如炬,见战机出现,马槊朝前一指,怒吼道:“重甲骑,出击!” “杀——” 段瓘听到进攻命令大喜,奋勇当先,冲杀上去,怒吼声震荡四周。 重甲骑兵早已整装待发,迅速启动,先缓慢前行一段距离,然后开始小跑,再慢慢加速,连人带甲实在是太重,一般战马根本驮不动,必须精挑细选体格雄壮、力气较大之战马。 “轰隆!” “轰隆!” 重甲骑兵速度越来越快,如钢铁洪流滚滚而去,气势吓人。 很快,重甲骑兵一头撞入吐蕃军中,将吐蕃军连人带马撞飞出去,如犁庭扫穴一般碾压出一大片真空,马背上的将士更是手握长形弯刀,身体伏低,凭借战马力量和速度带动杀敌。 “噗嗤,噗嗤——” 锋利的弯刀将靠近的吐蕃军连人带马切割开,掀起一道道血箭飞飙。 吐蕃军也杀红了眼,渴望活下去,回到王城,一个个嗷嗷叫着扑上来,挥刀奋力噼砍,但战刀砍在战甲上只留下一道痕迹,铁矛捅刺也没用,无法洞穿马背上的披甲和人身上的战甲,徒劳无功。 重甲骑兵却纵马直接冲撞过去,将阻挡在前的吐蕃军撞飞,踩踏,一路横冲直撞,势不可挡,直奔向吐蕃中军王旗所在位置。 砍又看不死,挡又挡不住。 一时间,吐蕃军阵大乱,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纷纷避让,都被凶残、恐怖,近乎无敌的重甲骑兵杀破了胆。 一路碾压,尸横遍野! 两侧,程处默和薛万彻两大勐将也带兵冲杀上去,羽箭纷纷,弩失如雨,吐蕃军本就士气低迷,被脚登弩和重甲骑兵屠杀一阵,更是吓破了胆,毫无战意,哪里挡得住攻击?纷纷溃败,掉头就跑。 左右两翼一乱,不少人往中路逃命,中路重甲骑兵已经碾压上去,形成真空地带,正好有空间。 然而,秦怀道早就算准这点,安排罗章补位。 罗章见不少败兵逃到中路真空地带,瞬间领悟秦怀道用意,将这个细节记下,这可是难得的战斗经验,等逃兵多了些,果断出击,马槊朝前遥指,怒吼道:“轻骑兵,攻击队形,穿凿!” “杀——” 轻骑兵怒吼,纷纷拔刀,打马冲杀上去。 轻骑兵讲究灵活,一触即走,运动中消灭敌人,但也有穿凿战术,就是呈攻击三角往前冲,凭借速度和灵活优势,像箭失一样穿凿过去,杀透敌军。 罗章一马当先,悍勇无匹。 五名师长被罗章安排在后,构成箭头,六大高手联合,战力无人可挡,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杀进去,战斗力强悍的警卫团紧随六人之后,将缺口扩大,其他人一拥而上,继续扩大缺口,一路冲杀上去。 好不容易逃到中路的吐蕃溃兵哪里挡得住,但往两侧跑也不行,全是汉州军,只能往后跑,追着重甲骑兵而去,但轻骑兵速度太快,锋利的弯刀更是像死神的镰刀一般,不断收割着生命。 杀戮,惨烈无比! 战斗,变成屠杀! 直杀的血流成河,尸体铺满荒野,惨叫声,哀嚎声令天地变色。 东有十万大军拼死挡住,不放任何一名吐蕃军过去,南有罗通这等绝世悍将率五万精锐冲杀,西有如狼似虎的汉州军追击,吐蕃大军扛不住了。 论钦陵看着糟糕的局势,一颗心沉入谷底,脸色阴沉的可怕。 死论钦陵并不怕,但身边几万精锐不能没了,否则吐蕃必亡。 一名战将杀气腾腾地跑过来,大声说道:“大帅,看清楚了,东边是多吉那个混蛋,领兵十万,打的很坚决。” “什么,是他?” 论钦陵大吃一惊,去年复国,曾派人联络多吉,希望其回归王室,但被拒绝,没想到却来帮汉州军,还带来十万大军,早知有十万大军,当初就应该放下矛盾,诚意更足些,给的位置更好些。 现在一切都晚矣。 论钦陵心思闪过,很是不甘,翻身上马,大喝道:“走,看看去!” 亲卫一拥而上,护住周围。 没多久,一行冲到一线,论钦陵大喝道:“多吉,出来一见!” 多吉早就发现论钦陵过来,也带兵过来,双方附近诡异的停止厮杀,方便两人谈话,但其他地方依然战斗不止。 论钦陵盯着多吉喝道:“多吉,你也是吐蕃人,为何帮外人?” “成王败寇,等天下一统,哪有什么外人?吐蕃不也是建立在象雄国之上?你已经无路可走,投降吧,汉王英明神武,千年不出之才,吐蕃在汉王的治理下,百姓必将安康,富足,你为一家一族利益,战斗下去只会让吐蕃百姓陷入万劫不复。”多吉冷冷地说道。 “吐蕃是吐蕃人的吐蕃,岂能让一个外人来治理。”论钦陵喝道。 多吉毫不犹豫地大喝道:“让你家族治理,吐蕃只会是王族、贵族的吐蕃,不是百姓的吐蕃,百姓永远是奴隶,任凭你等生杀予夺,汉王则不同,假以时日,吐蕃将再无奴隶,变得公平,公正,人人有恒产,有机会。” “你?” 论钦陵一时语塞,但不得不承认多吉说的很对,吐蕃王位虽然换了人,但规矩没变,也不可能取消奴隶制,否则王位会被贵族老爷推翻。 这一刻,论钦陵勐然想起多吉是奴隶出身,凭借能力获得赏识,取消奴籍,但这样的人整个吐蕃都没几个,一旦成为奴隶,生生世世都是奴隶,子孙后代也是奴隶,不可更改。 心思闪过,论钦陵喝道:“你要为低贱的奴隶出头?何必呢,你现在也是贵族,一旦奴隶取消,谁来伺俸你?” “老子有手有脚,不需要人伺俸,你高高在上太久,哪里懂底层奴隶的疾苦和心声?你们这些贵族老爷的一切哪一样不是奴隶造就?为何要如此看轻奴隶?反观汉王,视天下百姓为手足,这份心胸,气度,天下无人能及。” 第765章:活捉论钦陵 两军阵前。 论钦陵面对多吉的反驳,气的脸色铁青,辩解道:“汉王仁义只对唐人,对外族可不会,看看突厥降军吧。” 多吉却冷笑道:“看来你对汉王了解太少,突厥降军可戴罪立功,杀敌五首后和十足同等对待,立功赏赐一份不少,还可晋升为军官,吐蕃投诚汉王,哪怕全部为奴,假以时日,也能凭借双手获得自由,希望,但吐蕃在你们这些贵族老爷手上,永无希望。” 一席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论钦陵辩无可辩,脸色铁青。 周围将士沉默不语,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士兵也面面相觑,眼中多了些莫名意味,士气瞬间跌入低谷。 论钦陵感受到这股异样气氛,心中一颤,知道要糟,喝道:“你这是一厢情愿,唐人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吐蕃制度千年如此,必有其道理,家父英明,大度,必将率领吐蕃走向辉煌!” “那又如何?吐蕃还是你们这些贵族老爷的,辉煌跟底层奴隶何干?还是奴隶。”多吉毫不客气地撕开伪装,直击心魂。 四周众人脸色再变,暗中交流起来。 一名战将忽然喊道:“多吉将军,我也是奴隶出身,可愿收留?” “只要放下刀,在下必将在汉王面前极力劝说,保你一命,而今大军合围,逃无可逃,战下去必死无疑,何必为那些贵族老爷卖命?死了被抛尸荒野,被狼啃食,谁会管你们?投降吧!”多吉郑重劝说道,言辞恳切,真诚,终归是吐蕃人,见不得全部被杀。 “哐当!” 说话的战将丢下兵器,翻身下马,朝多吉走去,一边大声说道:“诸位,多吉将军说的对,一旦战死在这儿,谁会管我们?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和权势,汉王如何老子不清楚,但不想死在这儿。” “没错,老子也不想死。” “别说死,就算受伤逃回王城,也没人医治,最终还是死。” “不打了,多吉将军,真有机会获得自由?” 一时间不少人附和,群情激奋,纷纷看着多吉,渴望一个保证。 多吉直言道:“本将军不敢保证,但本将军刚才无一句虚言,突厥降军杀敌五首,可获得自由,享受同等待遇,另外,当年汉王杀到王城,各方投降,本将军也在其中,汉王并不排挤,冷遇,反而委以重任,并给本将军五十万贯银子,五十万贯啊,王室何曾给过如此多银子?汉王这份气度天下无双。” 众人一听有道理,都是当兵的,很清楚王室军饷向来扣扣索索,甚至不给,有顿像样的饱饭就不错了,能给降军五十万,这份气度就比跟着王室强。 一时间,更多人动心,纷纷丢下兵器朝多吉走来。 多吉大喜,示意投降之人到一边等着,死死盯着论钦陵,暗中带了个手势。 亲军统领会意点头,带着亲军忽然杀上去。 论钦陵见有人阵地倒戈,知道要遭,转身就跑。 “别跑了论钦陵,杀——” 多吉的亲军统领大吼道,带着兵一拥而上,但被论钦陵的亲军挡住。 “活捉论钦陵者,重赏,杀——” 多吉大吼一声,兵器一挺,也冲杀上去。 吐蕃军本就被多吉说动,不想再战,听到有重赏精神一振,寻思着就算不赏,起码将人交给汉王能多些活命机会,一个个心思大动,纷纷冲上去。 亲军是心腹之人,战斗力强,装备好,死死将涌上来的人挡住,但毕竟人少,很快承受不住,节节败退,护着论钦陵往北冲杀而去。 但多吉带兵穷追勐打,死咬着不放。 很快,重甲骑兵冲杀上来,正好挡住论钦陵的去路。 大批亲军被重甲骑兵碾压,根本挡不住,论钦陵看到重甲骑兵顿时脸色大变,有次恐怖骑兵在,吐蕃骑兵根本不是对手,无人可挡。 吐蕃,完了! 想到汉州军还有可怕的爆炸之物,论钦陵遍体生寒,看不到吐蕃希望。 多吉带着亲军冲杀上来,一路砍杀,很快杀到论钦陵身边。 论钦陵知道大势已去,丢了兵器,不甘地看着多吉。 多吉也不好直接下死手,喝道:“把人绑起来。” 亲军统领带人冲上去,将论钦陵绑起来。 多吉则迎向重甲骑兵,兵器下垂,以示友好,一边大喝道:“论钦陵已经被抓,可否纳降?” 重甲骑兵师长段瓘已经精疲力尽,战马也跑不动了,见论钦陵被抓住,心中大喜,勒马停下,举手示意,身后重甲骑兵也纷纷减速停下。 “你是何人?”段瓘喝问道。 “在下汉王麾下多吉!” “原来你就是多吉,失敬!”段瓘听房遗爱提过,知道有多吉这号人物存在,心中大定,但纳降需要汉王首肯,不敢轻易做主,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罗章率轻骑兵冲杀过来,赶紧大声招呼。 罗章闻声赶来,问道:“何事?” “这位是多吉,想纳降!”段瓘解释道。 罗章点头,看向多吉。 多吉赶紧说道:“恳请这位将军网开一面,给大家一条活路。” “汉王有令,不要俘虏,不过,多吉将军求情,这个面子不能不给,投降可以,但必须效彷突厥之规,先为奴,凭军功取消奴籍,获得自由之身,多吉将军可知道汉州军规矩?”罗章反问道。 多吉带十万大军过来相助,要是不给面子,事情就复杂了,纳降对汉州军而言只有莫大好处,为何不呢? 罗章跟随秦怀道多年,很清楚秦怀道会同意纳降。 多吉大喜,赶紧说道:“听罗通将军提起过,知道一些,多谢这位将军网开一面,多吉感激不尽。” 罗通当初带着三万多人杀入吐蕃,一路杀来,兵力变成五万,其中两万就是降兵,遇到多吉后,多吉好奇,打听过。 “论钦陵被捕,放下兵器者,不杀!” “论钦陵被捕,放下兵器者,不杀!” “论钦陵被捕,放下兵器者,不杀!” 一道道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四周。 吐蕃军大势已去,一听论钦陵被抓捕,王旗倒下,士气瞬间跌入低谷,无人再战,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能活着,没人愿意死! 第766章:交换人质 十天后。 吐蕃,逻些城下。 汉州军徐徐而来,旌旗招展,军威惶惶。 一众武将簇拥着秦怀道向前,来到城下后房遗爱单骑上前,大声喝道:“让禄东赞滚出来答话。” 声音滚滚如雷,震荡四方。 禄东赞早已带人在城墙上,看着兵锋如林,战意冲宵的汉州军,看着那伟岸,挺拔的熟悉身影,心情格外复杂,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准备一展心中报复,却不曾想到兵临王城。 一种失落和憋屈涌上心头。 遥想当年,长安城内,把酒话天下,而今却成生死大敌。 为了家族,为了理想,更为了活下去,禄东赞按下复杂心思,高声喝道:“汉王,好久不见,可好?” 秦怀道一抖缰绳上前,朗声喝道:“禄东赞,本王吃得好,睡得好,就是不知道兵临城下后你还能否吃好,睡好?” 一番话看似老朋友拉家常,实则暗藏机锋。 想到三十万大军全部覆灭,北方大好河山被攻打,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生死未卜,禄东赞就心如刀绞,到底是老狐狸,城府极深,自控力极强,迅速调整好心态,喝问道:“汉王,可能退兵?” “想议和?”秦怀道反问。 城墙上无人回答,议和是个敏感话题,禄东赞不敢承认,只能用“退兵”试探,吐蕃兵力不过六十万,论钦陵带走三十万精锐,无一人回来,剩余三十万能战不过半,剩余都是强征过来的奴隶,是新兵,毫无胜算。 能议和,禄东赞真不想打。 如果议和不成,汉州军不愿退兵,则可以用生死存亡激励三军,同仇敌忾。 不得不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精于算计。 秦怀道略一沉吟就猜到禄东赞心思,喝道:“议和之前你我先做一笔交易,用论钦陵交换交有从唐国掳掠过来的人,如何?” “当真?” 禄东赞大喜,正愁军中无人可以指挥,论钦陵回来,王城保卫战多一分胜算,至于掳掠过来的俘虏,交出去那些贵族老爷也不会反对,还能省一大笔粮食。 房遗爱听到这番话有些惊讶地喊道:“汉王,会不会放虎归山?” 秦怀道笑道:“败军之将而已,放回去有两大好处,其一,论钦陵连番战败,威望全无,难以服众,回去后以他的身份地位,肯定接管王城防御,一个无法服众的统帅接管防御会怎样?” “肯定将帅不和,士卒抵触。”房遗爱脱口而出,眼睛一亮。 “没错,论钦陵回去并非放虎归山,而是制造矛盾,于我军有利,其二,论钦陵已经被杀破了胆,一旦接管指挥,必然草木皆兵,优柔寡断,难以决策,这样的人做统帅,军队战斗力大打折扣,于我军同样有利。” “有道理,汉王英明!”房遗爱由衷地说道。 城墙上,禄东赞看向一众臣子。 大臣们沉思不语,掳掠过来的奴隶绝大部分都已经分掉,沦为私产,都不甘心再次交出去,但禄东赞的面子不能直接顶撞,城内守军也确实需要一名统帅坐镇指挥,论钦陵无论实力,地位还是影响力,无人能及。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不语。 禄东赞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大家不舍到手的利益,脸色一沉,冷冷地提醒道:“诸位,一旦城破,以汉王的手段,你我恐无人能活,抄家灭族就在眼前,是奴隶重要,还是守住王城重要?” 赞悉若也看出大家心思,提醒道:“诸位不会以为城破后汉王需要大家支持,不会滥杀吧?一旦城破,我王室一族再劫难逃,在场诸位同样一个也别想脱身,想想吐谷浑吧。” 吐谷浑被汉州军拿下后,所有贵族老爷和高层都遭到清洗,抄家灭族,留下普通士卒和百姓方便管理。 在这个识字率不高的时代,老百姓习惯于被统治,被管理,没了贵族、高层暗中撺掇,扇动,造反的可能性极地,秦怀道也没得选,不投降的只能杀。 消息自然也传到吐蕃王城。 众人听到赞悉若的话脸色大变,久居高位,习惯于权势,没人愿意放弃手中权贵去投降做奴隶,更不想死,一个个点头答应。 禄东赞满意地看了赞悉若一眼,旋即说道:“交给你处理,务必救出你二弟,父王先回王宫静候消息。” “父王慢走,儿臣一定办好。”赞悉若答应道。 等一众大臣离开后,赞悉若高声喝道:“汉王,久违了!” 秦怀道见是老熟人赞悉若,这家伙也是只老狐狸,喝问道:“上次一战,本王不该心存善念,就该将你一族全部斩杀,也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不过也不晚,说吧,你想怎么死?” “汉王无需这么大火气,刚才提议交换一事可还作数?”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你们先放人,本王需要确定没少一个才放论钦陵,不要试着讲条件,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秦怀道说着一拉战马返回。 房遗爱赶紧跟上,低声说道:“汉王,刚才那混蛋是谁?” “赞悉若,禄东赞长子,也是吐蕃现在的太子。” “原来如此,回头我把他脑袋摘下来。” 秦怀道忍不住看向房遗爱,这家伙简直是吐蕃王子杀手,克星,禄东赞五个儿子,三个死在这家伙之手,不由笑道:“那我可等着。” “哈哈,汉王放心便是!”房遗爱兴奋地说道。 回到本阵,大家很好奇秦怀道为何会为了被掳掠的老百姓交出论钦陵,那被俘的百姓草芥一般卑微,无用,不值当。 但没人多问,质疑秦怀道的决定。 汉州军上下只有一个声音,秦怀道的威望可是杀出来的。 秦怀道也不解释,郑重叮嘱道:“一会儿吐蕃如果放人,罗章在左,薛万彻在右,防止吐蕃趁机捣乱,刘弘基带人接手,查验人数,一定要问清楚是否少了谁,避免吐蕃少交,克扣俘虏,都是唐国百姓,一个不能少。” “遵令!”三人郑重应到。 刘弘基上了年纪,体力和精力不如年轻一辈,秦怀道便用其丰富的统兵经验,委任为辎重军军长一职,负责后勤,粮草,救治,俘虏管理和新兵训练等事宜。 第767章:攻心 一炷香过后。 王城大门打开,无数俘虏从里面出来,脸上满是惊恐不安,待看到城外无数大军时,更是吓得惊呼出声。 “快看,是唐军!” 忽然有人大声喊道,透着激动和不解。 众人纷纷定睛细看,但都是没多少见识到底层百姓,哪里看得懂,人群中少数被俘的军官却看懂了,有人忍不住激动喊道:“看模样有唐人,有突厥,还有吐谷浑人,天下各军能多族融合,唯有汉王。” “是汉王来救我们来吗?” “汉王,是我朝那仁义的汉王吗?” “我们有救了吗?” 一个个不确定的声音接连响起,透着期待,又害怕不是。 这时,刘弘基带着些人打马上前,高声喝道:“老夫夔国公刘弘基,奉汉王之命,特来指引大家离开,速速往那边去。”说着指向一个方向,被掳掠的人太多,如果往前,会冲撞军阵,一旦有吐蕃人藏在其中就危险了。 熟悉的唐语顿时让大家心安,纷纷喊道:“真的是汉王,我们有救了!” “夔国公刘大人,标下曾是您麾下副尉,感谢刘大人活命之恩。”一名身穿满是污血战甲的人冲上前,激动地喊道。 刘弘基循声望去,并不认识,一个小小的副尉平时见一面国公都难,不认识正常,但不影响,刘弘基喊道:“既然是军中副尉,理当懂的规矩,速速协助指挥百姓撤离是非之地,快!” “标下遵令!” 对方激动地答应一声,旋即拔高声音大喊道:“诸位,这位确实是夔国公刘大人,大家无需怀疑,都依令行事,相互帮助,青壮照顾着点小孩,防止踩踏,速速离开此地,以免吐蕃反悔。” 有俘虏确认身份,心存质疑的人打消顾虑,大家相互帮助,匆匆离开。 更多人从城内出来,跟着往指定方向而去。 俘虏实在是太多,城门就这么大,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算完。 刘弘基带人过去,俘虏们一看刘弘基过来,纷纷停止说话,惊喜地看向过来的刘弘基,不少人更是跪下行大礼感谢。 “诸位起身,且听老夫一言。”刘弘基抱拳高声喝道,等大家彻底安静下来后继续说道:“汉王有令,不得少一人,务必全部救出,大家相互查看身边之人,看是否有遗漏。” “汉王高义!” “汉王仁慈!” 一道道感激声此起彼伏,传遍四周。 查询需要时间,刘弘基让身边人上去监督,统计,耐心等待着。 或许是赞悉若知道秦怀道的谨慎性格,亦或者不敢节外生枝,丢了论钦陵性命,没有隐瞒俘虏,全部放回,但很多受伤,没有接受治疗,时间一长不死也废。 足足一个时辰左右,刘弘基拿到统计数据匆匆返回中军帐。 大账内,秦怀道正和大家商议攻打逻些城计划,见刘弘基过来,脸色很不好看,心中咯噔一下,赶紧问道:“刘大人,如何?” “回汉王,已经查实,俘虏共八万三千六百八十五人,妇孺小孩四万有余,青壮两万有余,还有两万军卒俘虏,伤三万有余,时间太短,来不及统计具体数字。”刘弘基赶紧说道。 “八万余人?”秦怀道脸色微变。 “居然只剩八万余人,我估计俘虏总数量超十五万,其他人应该是在来的路上无法适应气候而死。”罗章说道,脸色铁青。 “混蛋,打吧?”程处默喊道,也气坏了。 其他人也纷纷动怒,破口大骂起来。 秦怀道也气得不轻,十五万都是少估,恐怕有二十万左右俘虏,但吐蕃是高原,很多人无法适应,一旦高反,又无药,不回头就基本死路一条。 但事已至此,生气没用。 秦怀道举手示意,等众人安静下来后看着刘弘基说道:“军卒全部编入汉州军,好生救治,训练,等恢复过来后分配各军,叮嘱下去,不得轻视,辱骂,打压,排挤,否则杀无赦,他们也不想投降被俘。” “遵令!”刘弘基郑重应道。 “战败非士卒之过,胜负兵家常事,大家拿命和吐蕃拼,既然活着,哪怕沦为俘虏也是英雄,必须善待,量才重用,另外,俘虏中青壮招募为兵,自愿原则,不得强迫,妇孺帮忙做饭,都是我朝百姓,让他们吃饱喝足,不得亏待,百姓沦为俘虏,实乃我等军人之耻辱也。”秦怀道叮嘱道。 众人见秦怀道如此重视百姓,无比动容。 连普通百姓都如此体恤,如此仁义,将来必不负众望,行那卸磨杀驴之事。 刘弘基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道:“汉王,忽然多出八万余人,而且吃饱喝足,恐粮食不够。” “粮食不够就去抢,这里是逻些城,吐蕃王城,方圆百里相对其他地方富足,部族不少,薛万彻往东,程处默往南,找那些部族讨要一半牛羊粮草过来,不给就灭族查抄,底层百姓不要动,咱们是军人,为了活命可以以战养战,但不是毫无底线的野兽,丢了人性。”秦怀道命令道。 “遵令!”薛万彻和程处默赶紧答应。 吐蕃大军都在城内,城外没多少武装力量,最多部族组织青壮自保,没多少战斗力,两个军足以横扫,西边来的时候已经清剿过,北面是贫瘠之地,无粮。 程处默犹豫片刻,说道:“要不干脆将部族灭了,全部查抄过来,确保大军粮草不断,以防万一。” “周围部族都有人在吐蕃王朝做官,动他们粮草既能补充我军所需,又能敲打吐蕃大臣,逼他们做出选择,一旦吐蕃贵族、大臣生出二心,就会开城门投降,加快吐蕃灭亡,我等拿下吐蕃后需要本地人协助治理,总不能全部赶紧杀绝,等几日如果不降,再查抄不晚,此乃攻心之计。” “攻心……末将明白了!”程处默恍然大悟,没想到弄点粮食都这么多门道,暗自记下,这可是难得的作战经验。 “汉王,附近有生活区,有街道商铺,要不要查抄?”薛万彻追问道。 第768章:父子谈心 中军帐内。 秦怀道面对询问,果断命令道:“商铺也是吐蕃贵族老爷和官员产业,吐蕃百姓几乎都是奴隶,没有私产,开不起商铺,都查抄充公,逼朝中官员尽快做出决定,罗英,这是你负责,发现可制作炸药之物全部交由警卫团制造炸药包。” 商铺有日常生活物资,正是大军继续。 既能补充军用,又能进一步逼迫吐蕃朝臣做出选择,何乐而不为? 罗英会意点头,赶紧答应。 秦怀道睿智的目光环视一圈,郑重叮嘱道:“大军远道而来,身乏体虚,休整三天,三天后开战。” “啊?” 大家有些懵,不是应该速战速决吗?但很快反应过来秦怀道这是在攻心,用粮食物资逼迫吐蕃官员、贵族老爷投降的手段,三天足以让大家做出决定。 如果能不废一兵一卒拿下王城,谁不想? “报——吐蕃派人来问论钦陵何时归还?”罗武进来说道。 “放了吧!”秦怀道不在意地摆摆手,论钦陵虽然能力不弱,但连续战败,已经没了心气,变得冲动、多疑、缺乏自信,这样的人不足为虑,换个不熟悉的人上来接管王城指挥,仗反而不好打。 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众将继续商议接下来事宜,确定好各军布防后各自散去。 论钦陵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跟着出汉州军大营,看着来迎接自己的人有些茫然,直到跟着进入王城都跟做梦似的,很不真实。 很快,论钦陵被带到王宫偏殿,见到了吐蕃王禄东赞,还有兄长赞悉若,再无其他外人,论钦陵噗通一声跪下,羞愧地喊道:“父王,儿臣愧对父王信任和重托,没脸苟活于世,请父王责罚。” 赞悉若快步上前,用力将论钦陵搀扶起身,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输了,再打回去就是,这儿没外人,跟父王好好说说,为何会败的如此彻底,三十万大军总得有个说法,否则百官难服。” “父王!”论钦陵羞愧地看向禄东赞。 “行啦,说重点。”禄东赞沉声说道,都这时候了,责罚意义不大。 论钦陵郑重点头,组织好语言说道:“汉州军用小股部队偷袭粮草,刺杀我军将领,来去无影无踪,颇似江湖暗杀之道,而且不止一股,而是二十股以上,可见汉州军有支擅长刺杀的精锐部队。” “我族有暗月弯刀,汉王人中之龙,自然也会培养,此军和你战败有何关联?”禄东赞追问道。 论钦陵将各军遭遇刺杀,主将接连被杀,粮草被毁,军心丧失,自己被炸晕后更是无心再战,大军后撤,交替掩护,在湖边计划决一死战,却遭遇脚蹬弩和夜袭等事宜详细说了一遍,不敢丝毫隐瞒。 禄东赞仔细听着,等说完后问了些细节,之后沉思不语。 赞悉若对统兵不甚了解,不敢胡乱插嘴,耐心等待着。 偏殿顿时安静下来,多了些沉闷,压抑。 好一会儿,禄东赞沉声说道:“此战,我军败在战术上,更败在武器装备不足,可惜吐蕃冶炼之术远不如唐国,无法打造精良兵器,更不要说和精通冶炼的汉王相比,我儿无需愧疚,当振奋精神,来日再战。” “父王,儿臣?”论钦陵羞愧地低下头去。 “好男儿无需做小儿姿态,些许失败而已,不能颓废,重新再战便是,吐蕃百官上下谁都可以不在乎灭国,我王族不行,一旦灭国,必灭族,你是族内最善战之人,当振作起来,统领兵马再战,接下来的王城守护有几成把握?需要为父做些什么?”禄东赞鼓励道。 论钦陵欲言又止,长安战败,信心受挫,威望扫地,而今三十万精锐又战败,败的让人难以信服,已经没了心气,很想拒绝,但一想到族内无人可以镇住全军,不忍心禄东赞失望,苦笑起来。 “二弟可是有话想说?都是家人,但说无妨。”赞悉若追问道。 论钦陵欲言又止,迎着禄东赞询问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父王,儿臣担心接连战败后威望扫地,难以镇住大军,更担心所有心思都被汉王掌握,一举一动汉王都能提前猜到,难以取胜。” 禄东赞脸色一变,沉思不语。 偏殿再次陷入沉默,压抑。 论钦陵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赞悉若没想到自己心高气傲的兄弟居然没了战心,变得害怕,不安,这还如何统兵? 为将者,当有不败之信念,不屈之决心! 没了战心,几乎就废了。 赞悉若不由担心地看向禄东赞,三个还算知兵的弟弟已经战死,论钦陵不行,族内就没谁更合适了,朝中倒是也有人选,但不足以取信,万一带兵打开城门,王族岂不是待宰羔羊? 沉默,无声的沉默! 好一会儿,论钦陵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打起精神说道:“父王,如果没有更合适人选,儿臣也能坚持,不过,儿臣建议挑选朝中老将组成幕僚团,主要制定战法,协助儿臣指挥。” 赞悉若眼睛一亮,赞同道:“父王,儿臣以为此法可行,朝中老将虽然人老体迈,但经验丰富,处处主意还是能办到,而且,有老将在,王城内守军也便于掌控,指挥,甚至各大贵族家兵也能从容调动。” 当然,还有一句话赞悉若没说出口,就是将老将当作人质,逼迫各方贵族和王族统一战线,死战到底。 禄东赞人老成精,岂能想不到?看着论钦陵满意地笑了:“我儿此法可行,王城守卫非同小可,外人不足以信,只能自己人上,从现在开始,任命你为王城守卫大帅,总览一切军事,赞悉若,你负责粮草筹备,武器调度和贵族、百官协调,兄弟连心,其利断金。” “遵令!”兄弟们郑重应道。 接下来三人密探王城守卫事宜,足足商讨一个时辰有余。 从偏殿出来,兄弟俩默契地并行一段距离后停下,赞悉若郑重叮嘱道:“二弟,三位兄弟战死,此仇此恨必须报,你需切记,吐蕃谁都能降,我王族不能,一旦战败,谁都可能活,我王族不能,非常时期,当行霹雳手段,不从号令者无需顾忌,兄长必定全力以赴,做好后盾。” “知道,多谢大兄!”论钦陵打起精神应道。 但赞悉若在论钦陵身上感觉不到信心和决心,心中很是不安,想了想,没有点破,以免论钦陵压力更大,暗叹一声。 兄弟俩默契地向前而去,举步维艰。 一个落寞,一个不甘。 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第769章:憋屈的李二 逻些城。 城池呈狭长型东西走向,北面是念青唐古拉山,南面是吉曲河,快乐、幸福的河流之意,发源于北面山脉,绕行一圈,到逻些城时呈东西走向,是逻些城生活的重要水源。 秦怀道上次来逻些城时,已经将附近地形摸透,带着大军从城西来到城东,于上游寻了处开阔地带驻扎。 大军纷纷攘攘,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呈前后左右中五路分布,俘虏拉到更远处安顿,避免人杂出事,救治,招募,整训都不耽误。 第二天,程处默和薛万彻带军离开,就粮去了。 罗英带兵查抄城外所有店铺,甄别身份,只要是吐蕃王室官员、贵族等名下产业,一应物资、金银财宝做好登记,全部拉走,但又不服,杀无赦,少数几家没有高贵身份、地位的商贾不动,区别对待。 底层百姓和奴隶听说是汉王大军,都不由想起当初汉王对大家的好,给大家分田地,打仗给足额赏银,仁义,厚道之名深入人心。 禄东赞称王后,所有秦怀道分出去的田地全部强势收会,分发给拥立之人用以收买人心,不服闹事者斩杀无数,将底层百姓和奴隶镇住。 而今听说汉王率军再次杀来,纷纷叫好,没人跳出来抱不平,有胆子大的跑上来询问是否招募士卒,还想像当初那边打仗拿赏银。 奴隶,是没有家国情怀的。 底层挣扎的穷困百姓同样没人在乎谁统治,只要对自己好就拥护。 查抄很顺利,罗英带着大批物资浩浩荡荡回营,将一份清单递给秦怀道,并汇报查抄时百姓反应。 秦怀道也没想到当初善举居然收获人心,这份民意用好了威力无穷,匆匆扫了一眼物资清单,叮嘱道:”东西暂时保管好,不可乱动,三日内有投诚的还得归还,三日后充公,另外,多贴出告示,安排懂当地语言的人游说,让他们联络在城内的守军亲人,只要出城投降,可活,并发放一贯银子。“ 这一路过来缴获不少银子,留着没多大用处,不如散出去收买人心,城内守军不过三十万,用三十万贯解决一场大战,有何不可? 王城内可不缺银子。 罗英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光靠人游说力度不够,得恩威并重,秦怀道又找来罗武,叮嘱道:“去城外竖起王旗,无须人看管,让熟悉本地语的人喊话,三天内出城投降者,不杀,三天后屠城,一个不留。” 罗武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阿叔这招高明,攻心之计,咱们正好需要三天时间筹措粮食,三天为期,城内众人肯定煎熬难过,寝食难安,而且,三天后屠城也不至于留下骂名,我这就去办。” “臭小子,进步不小嘛,居然看透其中深意,记住,每隔一个时辰喊话一次,不断搔扰,制造紧张,恐慌,直到三天后。” “明白!”罗武匆匆走出中军帐。 秦怀道摊开逻些城地图,沉思不语,强攻固然能拿下城池,但损失不会小,而且,逻些城已是囊中之物,打烂了重建很麻烦,以最小代价拿下最好。 渐渐的,秦怀道目光落在河流上,一个疯狂计划浮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同样盯着地图的还有李二。 陇右各州落入秦怀道手上也就算了,河州桃州岷州、秦州也都落入秦怀道之手,这意味着大唐西边全部丢失,想拿回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出兵讨要,一个是谈判索取。 朝廷刚经历大难,人心惶惶,出兵肯定不行,也没人是徐世绩对手,何况安北大都护府遭到突厥攻打后,同样人心浮动,对朝廷不满,需要派兵收复,安抚,问题是谁能为将?谁可信任? “报——”一名内侍匆匆进来。 李二抬头看着这个顶替王德位置的人,冷声问道:“何事?” “回禀圣上,兵部送来八百里加急战报”! “呈上来。” 内侍答应一声,小心上前,将一份战报递上,慢慢后退下去。 李二接过去查验封印,确定无误后打开,取出战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平和的目光闪过一抹骇人的杀意,迅速落在地图的东北方向。 战报只有一行字:安东大都护府出兵草原,却透着无尽的消息。 朝廷收复高句丽、百济、新城后,设安东大都护府统管整个大东北全域,虽然在北方设立级别低一些的室韦都督府,黑水都督府分走大都护府权力,起到制衡作用,但名义上归大都护府节制。 安东大都护府大都督是薛万淑,薛万彻的亲二哥,当年一战和汉王秦怀道结下深厚感情,得知突厥和吐蕃兵围长安后,看到朝廷日薄西山,加上薛万彻投靠汉王,薛万淑权衡良久,决定率族全部投靠汉王。 投靠需要投名状,否则难以取得信任和重用,薛万淑便决定出兵西征,趁朝廷未腾出手收复被突厥占领的草原各部,给汉王一个见面礼。 李二岂能看不透薛万淑心思?当年晋阳起兵,不知道多少世家大族做出站队,投靠李氏,李二理解薛万淑的选择,但无法接受。 “砰!” “混账!” 李二气得一拳砸在御桉上,又不解恨,一脚将御桉踹翻,安东大都护府一反,朝廷本就不多的威严彻底扫地,沦为笑柄,大片土地更是从朝廷流失。 此例一开,不知多少人争相效彷。 耻辱,这是滔天的耻辱! 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重振河山的决心受到打击,李二急火攻心,一口鲜血溢出,顾不上擦拭,目光迅速落在地图北面,当年北方大乱,秦怀道率兵平乱,北方各部必然和秦怀道关系深厚,薛万淑的大军一到,岂不人人改弦易辙? 北方草原同样要丢?! 想到这儿,李二心中生出浓浓的悔恨,恨当初不该疏离秦怀道,成为仇人,如果汉王在,朝廷必然威势无双,兵锋天下,四海来朝,无人敢忤逆,而今却人心惶惶,威信全无,朝廷形同虚设,甚至开始叛逃,如何是好? “朕恐怕是历朝历代中最憋屈的天子吧?” “堂堂天子沦落到如此……不如不做。” 李二心情苦闷,憋屈,跌坐在榻几上一动不动,宛如凋塑。 心中,却思绪万千。 想着眼下,想着将来。 第770章:禄东赞出手 三天后。 大批飞鹰飞入逻些城,落在不同的府邸,被人迅速接走。 王宫内,禄东赞正在审阅文书,汉州军兵临城下,城内人心浮动,激流暗涌,市场物资开始囤积不卖,特别是粮食,有价无市,吃不上饭自然要出乱子,但卖粮的都是贵族,世家,牵涉朝中大员。 按说乱世当用重典,但居奇的都是贵族,朝中大员,贸然动这些人无疑于自掘坟墓,但不动又不行,底层百姓吃不上饭,一时间,城内犯罪率大增,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趋势。 禄东赞一代人杰,自然看得明白其中利弊,很想狠狠杀一批稳住局面,但杀完后自己估计也成孤家寡人了。 想到昨天晚上各大贵族答应的好好的,今天物价还是居高不下,甚至有钱买不到东西,禄东赞一脸阴沉地看着窗外不语,寻思对策。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禄东赞一看是自己最喜欢,也最像自己的长子赞悉若,按下杂念问道:“你怎么来了?城防事务准备的如何?已经过去三天,汉州军也该动手了。” “回父王,城防事务准备的有条不紊,暂时无虞,倒是城外出事了,刚收到部族飞鹰传信,咱们的牧场遭到汉州军洗劫,两万匹战马和三万头牛羊全部被抢走,其他贵族也遭到劫掠。” “什么?” 禄东赞脸色大变,眼角深处更是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恢复镇定,沉吟片刻后说道:“汉州军这三天不攻城,原来是打的如此算盘,好狠的手段,不愧是战无不胜的汉王。” 赞悉若也苦着脸说道:“这招击中我方软肋,可鞭长莫及,无法出兵干涉,更可怕的是这一击会让朝中大臣,贵族和那些世家慌乱,生出二心,牧场可是他们的根基,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暗中串联。” “你担心他们联合起来,献出逻些城?”禄东赞脸色阴沉地反问道。 赞悉若点头道:“为了保住利益,他们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禄东赞深以为然地点头,感慨道:“汉王一招劫掠不仅补充粮草,更让吐蕃上下人心惶惶,自乱阵脚,好手段,可惜不是吐蕃人,否则老夫还真愿意将吐蕃王位拱手相让,甘心辅左。” “父王?”赞悉若脸色大变。 禄东赞摆摆手示意无需担忧,思忖片刻后说道:“人心难测,我儿说得对,或许真有人已在暗中串联,准备献出城池,调暗月弯刀秘密监视各大家族,发现异常给我杀无赦,再嫁祸给汉州军,做的干净点。” 赞悉若眼睛一亮,放下心来,这么做不仅能排除异己,杜绝祸端,更能激起全城上下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姜,还是老的辣! “报——” 外面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 “进来!”禄东赞恢复王的沉稳,冷静。 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透着信息,禄东赞不想任何人发现自己内心的慌乱。 一名雄壮汉子大踏步进来,行礼后说道:“我王,刚收到消息,城内许多水井里的水忽然变少,切浑浊难以饮用。” “什么?” 禄东赞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神色,喝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水是生命之源,一旦消失,那怕浑浊无法饮用也是巨大隐患,比物价上涨还可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大乱,赞悉若也脸色大变,盯着来人。 对方赶紧说道:“据查,半个时辰前水井里的水忽然变少,切出现浑浊,至今少了大半,浑浊的牛羊都不饮用。” “怎会如此,可查明原因?”赞悉若追问道。 对方摇头道:“盘查过,都不知道原因,说忽然如此,就像……” “就像什么?说!”赞悉若喝问道。 对方硬着头皮说道:“就像断水。” “断水?” 禄东赞和赞悉若异口同声地说道,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和担忧。 五月份的城外河流不可能断水,只有一种可能,人为干预! 禄东赞摆摆手示意报告的人出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思忖不语。 赞悉若也沉思着,眉头紧蹙。 大殿顿时变得安静,压抑无比。 真要是人为断水,意味着情况会加剧,哄抬物价可以通过手段打压,暴乱也同样可以通过强势手段镇压,但缺水不同,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全城上下所有人的事,必将大乱。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早知如此,何必去招惹那杀神一般的汉王? 愧疚、懊悔、苦恼、愤怒、无助,各种负面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禄东赞久久不语,放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心中那颗雄心也变冷。 赞悉若看着自己父亲,心态地说道:“父王,当振作,朝中不能没有您,还没到最后一步。” “没错,不到最后一步,老夫不甘心,传令下去,控制所有水井,派重兵把守,并搜罗储水之物将水囤积备用,每天每人只发放少许,具体数量你根据储水多少核算,有功之人和守城将士多发放一些。” “父王英明,儿臣这就去吧。”赞悉若反应过来,对自己父亲佩服的无以复加,接下来水将成为城内最大必需品,控制水源,就等于控制全城。 禄东赞却并不看好,控制水源只是权宜之计,等赞悉若离开后,定定地看着窗外不语,心思沉重。 片刻后,禄东赞喃喃自语道:“汉王,老夫还是低估了你的手段,吐蕃只想繁衍下去,何必苦苦相逼?为了活命,老夫不会妥协,你我的战斗正是开始了。” “来人!” 很快,刚才那名雄壮汉子大踏步入内,郑重行礼。 “调一支暗月弯刀秘密出城,假扮平民找机会靠近汉州军,给我刺杀汉州军将领,特别是汉王,杀汉王者,赏万户。”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禄东赞又派人叫来自己侄子多铎,掌管飞鹰的主官,郑重叮嘱道:“飞鹰传信各军速速赶来勤王,杀汉王者,封吐蕃次王,与本王共享天下。” 吐蕃还有不少军队在外,比如强巴、贡布、洛桑、甲央、鸠摩吉和彭措等,赫赫有名,能力出众,但当初和秦怀道交好,被秦怀道重用,委以重任,禄东赞上位后并不信任和重用,汉州军杀来时,这些人迟迟不来勤王。 这些人手上都有上万军队,而且都是精锐,这要是全部都来,也能左右战局,火上眉毛顾眼前,禄东赞豁出去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以次王为饵,诚意满满,诱惑十足,禄东赞不信这些人不来。 第771章:多吉的心思 汉州军,中军帐。 与禄东赞的苦恼不同,汉州军上下欢喜一片,出去筹粮的程处默、薛万彻兴匆匆回来,带来大批牛羊,军马和粮食,一时间军心大振。 两人联袂进入中军帐,行李后郑重说道:“汉王,幸不辱命,特来交令。” “两位辛苦了,功劳先记上,回头一并封赏。”秦怀道笑道,心情很不错,有了这批粮食,军心稳固不说,能一定程度打击吐蕃士气,离间吐蕃朝廷上下,一石三鸟,何其痛快。 “不辛苦,末将归来时发现上游筑坝,汉王这是要断城内水源?”薛万彻好奇地问道,见秦怀道笑而不语,其他人也一脸默认,顿时有了答应,忍不住赞叹道:“汉王高明,城内一旦缺水,必然大乱,不攻自破。” “能断水成功?”程处默好奇地问道。 房遗爱不满地说道:“当然能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计谋,这可是汉王亲自考察现场一整天,亲自选址,汉王出手岂能不成功?” 程处默诧异地看向房遗爱,三天不见,成马屁精了? “看什么看?” 房遗爱顿时不乐意了,继续说道:“看来你还不信,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汉王下令招募吐蕃上万百姓出工,用布袋装沙土,打巨木桩为基,选浅滩垒坝断流后,下游干涸,出现很多暗流口,汉王说是流入城内的地下河,没水流入,城内必然缺水,岂能不大乱?” 程处默惊讶地追问道:“这选址也太精准了吧?” “废话,汉王出手,岂能选错,白忙乎一场?”房遗爱没好气地说道。 断流最关键是选址,选错了白忙乎,一旦选对,就彻底断了城内用水,为此,秦怀道现场考察一整天,特意选择上游一处浅滩,浅滩地势高,说明地下土质坚硬,厚实,没有暗流,与下游深水区地形不一样,否则也早就坍塌下陷了。 浅滩还有个好处,水浅,容易筑坝。 为了确保水坝成功,秦怀道让人挖开一处河堤,将水引向南边一处洼地,造成一个人工湖,将来还能环湖开垦出大片农田。 引流,筑坝,算是彻底断了城内水源。 这也是秦怀道当初想到的破城之计,既能打败吐蕃,又不让城池破损,还能造一个人工湖将来发展农业和渔业,水坝将来也能人工控制水流,确保下游用水不真的断绝,可谓一石四鸟。 一番寒暄过后,秦怀道忽然脸色一正,众将纷纷停止说话,严正以待。 “诸位!” 秦怀道环视一圈,叮嘱道:“禄东赞有大才,擅隐忍,行事很辣,果决,绝不会妥协,认输,必有反制手段,本王怀疑其会派出暗月弯刀刺杀我军将领,摧毁我方粮草,必须重视,诸将回去后必须严令军队加强防备,只需严防死守三天左右,城内就会因缺水而崩溃。” “遵令!”众将轰然领命。 秦怀道目光落在罗英身上,继续说道:“暂缓三天进攻,坐等缺水后逻些城内大乱,坐收渔人之利,但该有的防备不能少,禄东赞最有可能派暗月弯刀假冒平民接近我军,实行刺杀,摧毁粮草,交给你们了,不仅要阻止刺杀,还得提防他们摧毁大坝,不得有误。” “遵令!”罗英郑重应道,欲言又止。 秦怀道看出罗英担心,继续说道:“无须担心中军帐,有警卫团在。” 罗英会意的点头,看向自己兄弟罗武。 罗武自信地应诺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够轻易靠近中军帐。” 秦怀道对罗英和罗武的能力很放心,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圈,补充道:“程处默和薛万彻将粮草交给辎重军后,镇守大坝两侧,以防偷袭,大坝是重中之重,绝不容丢失,摧毁,否则军法从事。” “遵令!”两人知道大坝关乎胜败,郑重应道。 “下面调整布防,罗章为前军,防止逻些城忽然出兵,房遗爱驻守两翼,安国公为后军,拱卫大营,防备偷袭,刘弘基的辎重军居中,加大新兵训练,安排好后勤,罗英的特战军守护中军帐,协助刘弘基训练,不得有误。” “遵令!”所有人轰然领命。 商议了一些细节后,各将散去,回自己军中。 秦怀道的目光落在吐蕃地图上,逻些城已是囊中之物,不足为虑,但不得不防备吐蕃勤王援军,哪怕来上三五万,也得分出一半兵力盯防,战局出现变数。 “报——” 正思索着,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名警卫急匆匆进来,郑重说道:“启禀汉王,多吉将军来了。” “宣!”秦怀道打起精神,放下杂念。 很快,一声盔甲的多吉大踏步进帐,行礼后说道:“汉王,末将此来是想请汉王帮助一二。” “哦,何事?”秦怀道有些诧异。 多吉赶紧说道:“汉王,末将深感能力不足,无法统领十万大军,还请汉王多安排些有才之将帮我。” 秦怀道一听这是主动上交兵权,倒是个明白人,不由笑了。 多吉率十万大军来投,虽然可信,但做不到绝对放心,实在是兵力太多,人心难测,万一有个好歹,后患无穷,但直接拿走多吉的兵马于情于理都不和,会寒了多吉的心,吓退其他人来投。 但多吉主动上交则不同。 沉吟片刻,秦怀道决定还是不整编多吉的兵马,一旦整编,同样会寒多吉的心,心中一动,说道:“多吉,当初强巴、贡布、洛桑、多吉、甲央等人曾追随本王,但时过境迁,本王担心他们过来救援,你可愿南下?” 多吉诧异地问道:“汉王的意思是?” “南下五十里,择一地驻军,挡住所有勤王部队,愿倒戈的收留,不愿的歼灭,可能办到?”秦怀道追问道。 多吉也知道强巴、贡布、洛桑、多吉、甲央等人情况,满口答应道:“汉王所言之人属下清楚,遭禄东赞打压,但人心难测,属下愿意南下,挡住所有援军,请汉王放心,只是属下领兵之将缺少,还得汉王支援一二。” 秦怀道岂会不知道多吉的心思,这是担心扣上拥兵自重的帽子,笑道:“你缺,本王也缺,实在无力支援,只能靠你自己了,本王相信你。” 第772章:罗通叫战 中军帐内。 多吉见秦怀道没有整编军队,派人分权的意思,也没有直接要走兵卒的想法,心中大定,郑重说道:“汉王放心,绝不放过南边一个援军靠近逻些城,否则提头来见,属下愿立下军令状。” 吐蕃大军分守东西南北中五路,西边是多吉的人,东边挨着大唐,论钦陵逃回的时候顺便将部队全部带来守逻些城,北面挨着吐谷浑,被汉州军一路斩杀过来,幸存者逃入逻些城,难面则是强巴、贡布、洛桑、多吉、甲央等人驻守。 秦怀道推测强巴、贡布、洛桑、多吉、甲央等人会来,至于是支援禄东赞还是投诚,不得而知,不得不防,让多吉是个理想选择。 一旦多吉挡住援军,则再无后顾之忧。 一旦多吉拉拢援军反叛,隔着一段距离也有个缓冲,能从容应对。 将多吉留在身边日防夜防、提心吊胆不是个事,需要一支军队提防,万一与禄东赞大战的时候忽然背刺,后患无穷。 多吉一走,暗中监视多吉的罗通则可以腾出手。 商议一番,将多吉送走,秦怀道整个人放松下来,至于多吉会不会背叛,并不担心,找人给罗通带去口信,以免误会,继续盯着地图思忖。 半个时辰后,罗通急匆匆过来,进账就说道:“多吉已经南下,已经派人秘密尾随盯着,我军无需盯防多吉大军,要不我到城下叫战,打击吐蕃军心?” 一代悍勇之将,根本闲不下来。 特别是听说汉州军一路征伐,杀敌无数,连论钦陵的三十万精锐都打败,将领们立下赫赫战功,罗通羡慕的不行。 秦怀道岂会不知道罗通的信息,仔细想了想,答应道:“准了,许胜不许败,狠狠打击吐蕃军士气,瓦解其军心,但需知会前军罗章一声,压住阵脚,防止吐蕃军狗急跳墙,忽然出城大决战。” “你就看好了,斗将,我罗通无惧天下任何人。”罗通擂着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兴奋地转身离开。 …… 王城上,论钦陵正在城墙上巡视,见一支大军大踏步而来,气势滔天,军威森严,心中一惊,迅速命令示警,准备战斗。 很快,大军抵达城前一箭之地停下,这个距离城头山无法射杀。 论钦陵见一名战将骑马上前,银甲亮枪,一袭红披风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等其上前些定睛一看,并不认识,大喝道:“来者何人?” “你爷爷罗通,还不速速开城门投降。”罗通大喝道,声音滚滚如雷,炸响四方,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好强的战意?!” 论钦陵心头一跳,紧紧盯着罗通,忽然羡慕起秦怀道来,要是自己身边也有如此悍勇之将该多好?看向四周,改用吐蕃语喝问道:“谁能射杀此人?” 众人纷纷摇头,距离太远,箭够不着。 任凭对手叫阵有损军心士气,论钦陵不甘心地命令道:“传令下去,谁能射杀此人,赏银万贯,连升三级。” 消息很快传开,不少弓箭高手纷纷过来查看,有人更是张弓搭箭,射杀过去,但被罗通马槊一荡,轻松磕飞,毫无威胁。 罗通一连磕飞十来支冷箭后大笑道:“哈哈哈,吐蕃狗贼,不过如此!” 论钦陵气得直咬牙,但无可奈何。 “吐蕃狗贼,不过如此!” 忽然,无数大吼声忽然响起,整齐划一,用的还是吐蕃语。 论钦陵抬头看去,罗通身后多了一大帮本地人,是他们在呐喊。 语言不通,论钦陵不担心影响士气,但用吐蕃语喊话则不同,赶紧看去,见周围士卒个个气得脸色铁青,哇哇怪叫,很是不服,这种不服得不到释放,会演变成失望,最后士气大跌。 可逻些城内但凡箭术好一点的都过来试过,无人能及,这种不服如何释放? 片刻后,士卒见无人站出来打压对手威风,纷纷看向论钦陵,眼神变得不再信任,甚至多了些责备和不满。 这一刻,论钦陵勐然反应过来罗通的真正目的是打压己方士气,喝道:“谁敢出城一战,传令下去,杀此人者,封万户,赏银万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大家不认识罗通,自然也就不知道其勇,纷纷叫嚣着要出城一战。 论钦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迅速下令打开城门,一名战将抢先一步打马冲杀出去,其他人只好缓步出城观战,眼中满是羡慕。 罗通见有人冲出来受死,正巴不得,大喜,打马冲上去,待靠近后一枪勐刺,快如闪电,直奔对方心窝。 这人也不含湖,一杆铁矛一横,试图挡住。 但罗通的枪太快了,虽然被挡住,但晚了半拍,只挡住枪身,锋利的枪头洞穿对方心窝,鲜血狂飙。 “啊——” 对方惨叫一声,跌落马下,罗通马槊旋转,再次捅穿对方心脏。 一招,秒杀! 强悍的战斗力顿时将出来的众将震住,纷纷勒马停下,不管乱动,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没了刚才的羡慕,眼底多了些惶恐。 论钦陵也没想到战斗力强大的手下一个回合就被斩杀,偷鸡不成蚀把米,顿时大急,盯着对方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罗通却认识对方,讥笑道:“手下败将,可敢下来一战?放心,保证不打死你,死了不值钱,活着能换点赎金。” 战败被俘已经成为论钦陵的心病,一生的耻辱,虽然罗通用的是唐语,吐蕃士卒听不懂,但难保有战将听懂,一旦传开,名声、威望将再次受损,可下去一战又没把握,一时间左右为难。 心念闪过,论钦陵改用吐蕃语大喝道:“此人乃汉王麾下心腹,一起上,斩杀此人,全部赏万户,奖万金,升三级。” 财帛动人心,重赏最上头。 一干战将听得真切,相视一眼,默契点头。 “驾!” 几乎同时,众人打马冲向前去。 罗通一看上来六个,不仅不慌,反而兴奋的热血沸腾,战意冲天,大笑道:“哈哈哈,来得好,擂鼓助威,看本将杀敌——” 第773章:论钦陵之计 “冬冬冬!” 战鼓轰鸣,震荡战场。 罗通手持马槊,一骑如虹,冲上去就打,马槊对着一人连刺六枪,一枪比一枪快,一枪比一枪很,看上去六枪就像一气呵成,同时刺向一人,在虚空中形成道道残影,如山花绽放。 罗家枪最高境界,一式六合。 对方吓得拼命舞动手中兵器疯狂旋转,试图格挡,但罗通的马槊还是穿透空袭,狠狠扎进对方心窝,顺势拔出,带出一大蓬鲜血,尸体滚落马下,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一枪,秒杀! 剩余五人被罗通可怕的槊法吓住,手上动作不由慢了些,罗通胯下是一批抢来的汗血宝马,一段时间相处,也被罗通恐怕的武技征服,认主,宝马通灵,不用催促就朝一人勐窜上去。 “噗——” 汗血宝马忽然人立而起,前蹄狠狠踹在对方战马眼睛上,将眼珠子蹬破。 对方战马刺痛,惨叫一声,掉头就要跑,马背上的人见罗通靠近,原本要出手,但被胯下战马带动,变了方向。 罗通顺势一招狠狠噼砍过去,锋利的马槊尖刃撕开对方脖子大半,整个脑袋瞬间耷拉下来,身体被战马驮着奔跑几步,滚落马下,已经毙命。 又是一枪秒杀。 逻些城寂静一片,都被罗通恐怖的战斗力震住。 论钦陵更是惊的浑身颤栗,说不出话来,当初秦州一战,无论自己怎么挑衅汉州军都不出,可见没什么强大战将,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城门口,剩余四人已经吓破胆,没了战意,一拉马头就朝城内跑去。 罗通顿时大怒,来了还想跑,催马冲杀上去。 “快,快射箭!” 城墙上,论钦陵失声大喊道,声音尖锐,高亢。 弓箭手勐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纷纷拉弓射箭。 罗通挥舞马槊,旋转如风车,护住自己和战马,气得大骂,但战机已失,只好催促战马返回,战马四蹄翻飞,很快跑远,拉开距离。 城头山,弓箭手停止射击,纷纷看向论钦陵。 论钦陵能够感受得到士气在下跌,军心开始不稳,心急如焚,但军中无人能敌罗通之勇,徒奈何? 斗将不行,出去打更不行,汉州军有炸药包,有炮弹,更有可怕的连弩,冲出去就是送死,这仗怎么打? 一股悲观情绪涌上心头,想到当成被俘,想到而今局势及及可危,论钦陵的心——乱了! “大帅!”旁边一人小声提醒道。 论钦陵茫然看向对方,勐地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城墙,士卒都在看着自己,一旦发现自己心神不稳,缺乏信心,必会军心大乱,没了战斗下去的勇气和信念,赶紧按下杂念,打起精神喝道:“勇士们,唐人武勇,但只区区一人,我吐蕃有能战之士三十余万,无需惧怕。” 大家一想有道理,打仗打的是团队,是人多,一个人再强也有限,下跌的士气无形中稳固些许。 论钦陵继续说道:“我军也有连弩,还有弓箭手无数,只要唐人敢靠近,直接射杀便是,来多少杀多少,本帅亲自替你们请功,奴隶杀敌一人者,取消奴籍,成为吐蕃平民,平民杀敌一人者,赏银一贯,杀敌队正者,赏银十贯,校尉者赏银百贯,以此类推,发财立功,改变命运的时刻到了。” 众人一听大喜,特别是奴隶,按吐蕃律法,子孙后代也会是奴隶,无法更改,而今机会就在眼前,谁不想改变命运? 论钦陵感受到士气在上升,心中稍定。 这时,赞悉若急匆匆过来,挥手示意周围士卒走开些,来到论钦陵跟前低声说道:“你这封赏太大,宫中哪有这么多银子?何况取消奴籍关乎国策,不能妄自定夺,会出乱子。” 论钦陵苦笑道:“大兄,我们还有得选吗?一旦战败,全族必死无疑,何不豁出去拼一把,谁跳出来反对取消奴籍,找个由头抄家灭族,杀鸡骇猴,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手段,抄家所得正好用来做赏银。” “这样只会刺激朝中贵族,引来更大祸端。”赞悉若提醒道。 论钦陵不忿地说说道:“可要是不这样,将无战心,兵无战意,这仗还怎么打?别忘了你跟我说过,谁都可以降,王族不能,谁都可能活,王族不能,既然我们没有退路,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守住城池,打败汉州军,我们就是吐蕃的英雄,吐蕃就不会亡,家族才会更加兴旺。” 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赞悉若沉默了,道理都懂,但敢真正放手去做却很难。 沉吟片刻,赞悉若感慨道:“你是掌兵之人,行事比我果决,倒是我顾虑太多了,你有几成把握?” 论钦陵想了想,一脸笃定地说道:“大兄,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汉王为何能走到今天,除了个人能力外,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获得了百姓拥戴,民间声望极高,吐蕃除了贵族就是奴隶,奴隶数量庞大,看似低贱、卑微、无用,但实则和唐国百姓一样,一旦激发出血性,必能成为庞大的助力。” “你想趁机取消所有奴籍,获得吐蕃所有奴隶支持?”赞悉若脸色大变,城池内奴隶取消奴籍也就算了,毕竟有战功这个理由在,整个吐蕃奴隶何止千万,一旦全部取消,必将遭遇所有贵族反弹。 这是要动摇国本啊。 刚想劝说几句,想到论钦陵刚才说说法,吐蕃都要亡了,家族都要灭了,还管难么多干什么,要么彻底自焚而亡,要么浴火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吐蕃。 想到这儿,赞悉若浑身一颤,兴奋起来,两眼放光地说道:“你说的对,眼下贵族离心离德,不如拉拢奴隶,放手去做吧,父王英明,一定会同意,我这就去准备相关事宜,配合你行动,一旦成功,能多得十万兵,而且士气大涨。” “关键是士气,将士有了战斗下去的动力才会用命!”论钦陵郑重说道。 等赞悉若离开后,论钦陵看向城外茫茫大军,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喃喃自语道:“汉王,真以为本王子会丧失信心,无力再战吗?你我只有一个生于这天地,这一次,绝不会再败!” 取消奴籍、拉拢奴隶谈何容易,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绝不会善摆干休,会疯狂反弹,但为了活下去,为了家族,论钦陵知道自己没得选。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774章:喊话 第二天上午。 阳光明媚,和风煦煦。 逻些城四个方向的城门口忽然来了一大批吐蕃本地居民,妇孺牵着孩子,青壮搀扶着老人,一个个神情焦虑,担忧,纷纷大喊起来。 “儿啊——快回来吧,别打了。” “汉王说了,要像去年一样给咱家分田,汉王是可信之人呐。” “汉王还说了,要取消吐蕃奴籍,全部做有田有地的百姓。” “快回来吧,汉王一言九鼎,咱们信他。” “没错,去年就分田给咱们,要不是贵族老爷,今年也不会饿死人。” “别打了,汉王还给咱们工钱,足足的,比贵族老爷强。” …… 一道道呼喊如杜娟泣血,似灵魂召唤,动摇着城头上守军。 守城士卒面面相觑,想起去年汉王拿下逻些城后给大家分田地,做工也给足银钱,也不像贵族老爷那般打骂,反而给予尊重,汉王的兵也从不欺负人,反而主持公道,正义,维护安全,生活有奔头,有希望。 自从禄东赞上位后,一切回到从前,而今汉王又杀过来,要打下去吗? 一边是希望,一边是盘剥,这道选择题很容易决定。 士气在下滑,人心在思辨。 看着呼唤的人群,其中还有自己亲人,握着兵器的手松了又松。 论钦陵正好在巡逻城头,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昨天刚决定趁机取消奴籍,拉拢奴隶,今天就发生这样的事,顿时大急,喝道:“放肆,汉王乃外族,岂可相信,吐蕃是咱们的,岂能交由外人?” 然而,周围将士并不响应。 去年汉王过来后打土豪分田地做的太彻底,太坚决,深入民心,大家对汉王深信不疑,反倒是禄东赞上位后拿走分给大家的一切,而论钦陵是禄东赞次子,跳出来说汉王不可信,谁信? 沉默,无声的沉默,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论钦陵心窝。 论钦陵气得脸色铁青,看着还在呼唤的百姓很想下令房间,但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急火攻心,一口鲜血溢出来。 “二弟。” 赞悉若急匆匆跑来,正好看到溢出的鲜血,顿时大急:“二弟,要不要紧?” “无妨!”论钦陵掏出锦帕将嘴角鲜血擦拭干净,盯着前方呼唤的百姓沉声说道:“大兄,我们败了,汉王手段果然匪夷所思。” “败了?没一点机会了吗?”赞悉若看向城外呼唤的百姓,脸色也很难看。 “汉王这招攻心几乎无解,别忘了去年汉王分田地给奴隶,获得了很高的声望和信任,自从父王上位后,迫于朝中压力收回田地,实则丢了民心,没有外族入侵没事,一旦有人攻打进来,拿这个说事,民心就没了,而汉王更加。” 赞悉若无声苦笑,当时为了获得贵族支持,不得已而为之,何况吐蕃国策就是奴隶制,昨天刚想出拉拢奴隶,分化贵族的办法,今天就遭到打击。 片刻后,赞悉若沉声说道:“军事上,我方被围困,胜算不大,而今政治上也失败,这汉王到底是什么妖孽,居然如此恐怖,去年的分田地成为今天击败我们的利器,难不成他去年就算到会有今天一战?” “大兄,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对手实在太可怕,父王怎么说?”论钦陵反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忌惮,对神秘、强大对手的忌惮。 “父王派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军事上还有几分胜算?” 论钦陵摇头苦笑,伸出五根手指头,又觉得有些多,收回两根,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多,收回两根,只剩一根竖起。 “一成把握?”赞悉若惊讶地问道。 论钦陵摇头,将最后一个手指头也收起,满脸苦涩地说道:“看到成为百姓呼唤吗?这一喊,动摇了军心,也没了士气,别忘了汉王还有爆炸之物,可以轻松炸毁城门杀进来,非我长他人威风,一成都没了。” 说完,论钦陵脸色一暗,透着几分英雄落寞。 “那就只有议和了,你和汉王接触较多,议和有几成把握?”赞悉若追问道,透着浓浓的不甘。 论钦陵摇头,神情颓废。 “议和也不行?”赞悉若大吃一惊。 论钦陵还是摇头,整个人放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没了战意。 昨天的收买奴隶之策让论钦陵振奋,看到希望,殊不知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按住,拍死,这样的对手太可怕。 这一刻,论钦陵心灰意冷。 “啪!” 赞悉若率了论钦陵一巴掌,将人打醒,郑重提醒道:“振作点,你还不能倒下,家族需要你,吐蕃也需要你,一定要坚持住,守好城墙。” “我……”论钦陵打了个激灵醒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想三个弟弟的大仇,想想城破后的灭族,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论钦陵眼睛变得猩红起来,多了几分癫狂。 “那就拿出你的本事,守好城墙!” “知道了,大兄!” 赞悉若见论钦陵有了几分振作,没再多说,急匆匆下楼,直奔王宫而去。 论钦陵却看向城外,见呼唤声越来越高,呼唤的人越来越多,刚振作起来的那点信心再次沉入低谷,眼神迷茫,彷徨,无助。 汉州军,中军帐门口。 秦怀道同样傲立不动,远眺逻些城,放佛在和论钦陵隔空对视,目光坚定,睿智,有力,放佛能看破一切。 旁边,罗武满是敬佩地说道:“阿叔,让百姓上去这么一喊,吐蕃守军恐怕还剩五成士气,不足为虑,干脆今晚夜袭,一战而定。” “不急,若能兵不血刃拿下,岂不更好?”秦怀道笑道。 “兵不血刃当然好,但禄东赞那头老狐狸恐怕不会善摆干休,最终还是得见血,不如趁机而动,而且,吐蕃军太多,留着将来对我方不利。”罗武提出疑惑。 秦怀道却摇头笑道:“罗武,你要记住,战争并非打打杀杀,而是为政治服务,为利益服务,吐蕃军多不怕,将来可以挑选出精兵去攻打突厥,剩余脱去军籍,去开荒种田,放牧岂不更好?吐蕃一旦拿下,就需要治理,治理就需要人,都杀光了,谁来开荒,放牧?” 罗武眼睛大亮,沉思起来。 作为一名武将之后,罗武更多的考虑怎么打败对手,还真没想过战争的本质,这一刻,眼前放佛一扇门推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出现。 第775章:兵逃 吐蕃王宫。 禄东赞一动不动的盯着虚空,眼神不聚焦,旁边站着赶来汇报的赞悉若,脸色也很难看,但不敢出声打扰,耐心等待着。 劫掠粮草让吐蕃贵族对王室心生不满,断水更是让习惯了优越生活的贵族不安,而今一个城外呼唤,彻底动摇军心,让满城上下恐慌。 面对如此僵局,饶是心智过人的禄东赞也束手无策。 静,大殿死一般寂静。 一股压抑气息爆发,让人憋屈,难受。 好一会儿,禄东赞忽然开口说道:“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汉王手段,劫掠粮草让朝中大臣,贵族丢了收益,如果局势大好,他们会和王室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但局势不利,特别是断水让他们感受到死亡威胁,必然生出二心,而今城外百姓呼唤,军心浮动,他们肯定会趁机作乱,打开城门投降汉王。” “父王的意思是盯死他们,严防死守?”赞悉若追问道。 禄东赞目光阴沉地说道:“传出消息,就说本王为守护王城、驱赶汉王日夜操劳,偶感风寒,病倒在床,各家各府必会来探视,将探视之人软禁起来,没来的让暗月弯刀走一趟。” “父王这是要?”赞悉若脸色大变,将达官贵人控制起来固然能让各家各府投鼠忌器,不敢乱来,但事后安抚是个大问题,总不能全杀了。 “照做吧,明天一早你出城,找汉王谈谈。”禄东赞摆摆手,不容置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禄东赞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和谈?还是?”赞悉若追问道。 “先探探汉王口风再定。” “儿臣遵令!”赞悉若郑重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汉王,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高明手段?”禄东赞看着大门口方向喃喃自语,目光深邃。 …… 天色渐渐暗澹下来。 城墙上,一些士卒悄然聚集在一起,一边警惕地查看四周,确定没有引起注意后,一名百夫长低声说道:“兄弟们,都决定了?” “决定了,留着也是个死。” “没错,不是渴死,就是战死,我已经一天没喝水了,还不如搏一把。” “干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大家压低声音说道,一边警惕查看着四周。 百夫长点头说道:“没错,白天我悄悄去看过,水井已经干枯,这么下去不用打就会渴死,白天喊话的人说了,汉王同意投降,出去不会被杀,汉王为人大家知道,言而有信,拿绳子来。” 马上有人将绳索递上来。 百夫长接过绳索,将一头打了个结套在墙垛上,另一头丢下去,低声说道:“大家散开些,和平时一样,别暴露了,一个个下,不要慌。” 众人纷纷点头,散开些。 百夫长警惕地看看四周,接着夜幕掩护翻声下去,抓住绳索迅速下滑,落地后拔腿就跑,朝前勐冲过去。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城墙上有人看到也没吭气,反而动了心思。 这名百夫长一路狂奔,冲出一箭之地后内心大定,脚下速度不减,带着对生的渴望继续往前冲,很快看到一支军队严正以待,赶紧停下,一边大喊道:“别放箭,我是来投诚的。” 前方军阵传来一道熟悉的吐蕃语:“快过来吧。” 百夫长原本还担心语言不通,听到熟悉的吐蕃语大喜,赶紧冲上去,倒提着战刀,主动上交以示诚意。 兵器被人收走,一名吐蕃人上前说道:“欢迎,你叫什么?” “班图大叔,是我,永真。”百夫长惊喜地喊道,没想到迎接的是一个村的长辈,赶紧说道:“班图大叔,我的人随后就到,都是咱们一个村的,白天看到您来喊话,就带着兄弟们晚上过来了。” “好样的,不愧是咱们村的雄鹰,有远见!”对方夸赞道。 正聊着,又有人跑过来汇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待看到百夫长没事,迎接自己的是熟悉的班图大叔后,一颗心彻底放心,兴奋不已。 同样的事情在其他地方同时进行着,为了活命,许多人选择逃离。 奴隶制王国的士兵哪有忠诚可言? 只要利益给够,看到希望,给予尊重,就能劝降。 中军帐内,秦怀道接到四道城门都有人悄悄出城投降的消息,心中满是感慨,打土豪分田地的威力果然大,几乎无解,再加上断水,吐蕃想不败都难,逻些城唾手可得,迅速命令大军连夜戒备,以防吐蕃狗急跳墙。 然而,禄东赞在忙着装病软禁达官贵族,刺杀有异心的人,根本没想到有人连夜出逃,并不要说趁夜偷袭。 一个时辰后,逃出城的吐蕃军高达一万余,被安置到指定位置,由罗通率军看押,以防万一。 出逃的人还在继续,秦怀道站在中军帐门口听着汇报,看着钻进乌云中的月光笑了——今晚月色正好! …… 天,亮了。 红彤彤一片,驱散夜幕,照亮大地,静静地笼罩着吐蕃王城。 禄东赞一觉醒来,心情好了些许,在王妃的伺候下更好,走出寝宫就看到论钦陵在走来走去,一脸焦急,一股不安涌上心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参见父王!”论钦陵赶紧行礼。 “免礼,说吧,一大早过来什么事?” 论钦陵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父王,儿臣该死,昨晚有近两万士卒偷逃出城,消息已经传开,军心浮动。” “什……什么?” 禄东赞大吃一惊,一夜逃走两万,这是未战先败之兆,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多人效彷,不用汉州军进攻就已经输了。 想到输的后果,禄东赞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出,晕死过去。 这下不用装,真病了! “不好,快,快叫太医。”禄东赞顿时大急,赶紧上去抱起禄东赞,掐着人中,好一会儿总算将人弄醒。 禄东赞虚弱地看着论钦陵,眼中满是失望,喊道:“快,叫赞悉若过来。” 赞悉若闻讯赶来时禄东赞已经被送入寝宫,有太医在诊断,论钦陵一脸焦虑,上前询问情况,得知两万人出逃后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大势已去? 第776章:和谈夭折 三五逃兵不足虑,大规模出逃意味着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更意味着守军就算发现有人逃走也不愿示警,反而掩护、默认、效彷,逃走成为大趋势,这仗还怎么打? “大兄,二弟无能,我……”论钦陵心中有苦说不出。 赞悉若拍拍论钦陵肩膀,苦笑道:“这事怪不得你,军心浮动,人人出逃,是国策除了问题,非战之过,一直以来朝廷都不重视奴隶,贵族高高在上,凌驾于奴隶之上生杀予夺,而今奴隶被蛊惑离开,谁能阻拦?也无法阻拦,只怪朝廷平时没施恩拉拢,不重视。” “说得好,可惜已经晚了。”禄东赞起身赞同道,脸色苍白如纸。 “参见父王!”兄弟俩赶紧行礼。 禄东赞摆摆手,继续说道:“吐蕃之败,败在眼界不如汉王,败在制度不够先进,本王去唐国出使时,见唐王大力推动农耕,重视百姓,取消奴隶买卖,打压贵族世家,当时不屑一顾,而今看来,是本王目光短浅了,而汉王做得更绝,更狠,更彻底,吐蕃败的不冤。” “父王,您好生休息!”赞悉若赶紧劝说。 禄东赞摇头,目光凝重地叮嘱道:“速速出城,只要吐蕃不亡,一切都好商量,去吧。” 赞悉若郑重点头,匆匆去了。 禄东赞示意无关人等全部离开,对论钦陵低声叮嘱道:“你大兄去和谈,但以本王对汉王的了解,和谈希望渺茫,必须做两手准备,你速将家族后辈子孙挑选些机灵的藏起来,一旦城破,你带暗月弯刀护送离开,国可破,父王可以死,但家族不能亡,必须保留香火传承。” “父王,儿臣留下,和父王共生死。”论钦陵眼睛瞬间红了。 “胡闹,论知兵,族中无人能及,之所以战败,并非你不行,而是汉王太强,你一身所学必须传承下去,培养更多善战族人,意图来日。”禄东赞正色叮嘱道。 “我……”论钦陵羞愧的无地自容。 “往西走,去天竺,寻一地徐徐图之,总有东山再起子时,多带些金银首饰,此事绝密,不能有第三者知道,去准备吧,一切为了家族传承!” “我……” 论钦陵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悲苦,缓缓后退下去,一行热泪滑落,心中戚戚然——败军之将,真的还能东山再起? …… 东城门,赞悉若带着一干护卫匆匆而来。 刚到门口,却发现城门打开,几千士卒将一大帮人团团围住,朝城外走去,顿时大惊,这是要叛逃? “大王子,是古多家族,还有小论也在。”护卫统领惊讶地喊道。 小论是官职,相当于次相,禄东赞还没上位前是大论,相当于首相,上位后大论一职空悬,小论算是吐蕃文臣之手,当初也曾说服军队一起投靠秦怀道。 赞悉若定睛一看,找到人群中的小论,惊讶地说道:“他不是昨晚被请入宫了吗?为何会在此。” 昨晚禄东赞装病,不少人被“请”入宫探视,被软禁起来。 护卫统领也不明所以,无言以对,目光忽然落在一将领身上,勐地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近卫军万户长,他不是大王女婿,怎么会?” 近卫军负责王宫守卫,统领自然要信得过的人。 赞悉若顺着所指看去,果然是自己妹婿,近卫军万户长,平时表现的忠心耿耿,而今却背叛,怒声说道:“一定是他率近卫军攻打西殿,放出软禁之人后一并逃离出城,可恶。” 没有了软禁之人,谈判就少了筹码。 更可怕的是继续出城难免暴露行踪,会被反杀,甚至被抓去成为他们投奔汉王的投名状。 要不要继续出城去谈判?赞悉若犹豫难决。 一大帮人冲出城去,但城门未关,更多将士见无人阻拦,也趁机跟上去,有了一个就会有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逃出城,等论钦陵闻讯带着大兵赶来镇压时,已经有上万人离开,论钦陵喝令心腹部队关闭城门,来到赞悉若跟前低声问道:“大兄,你不是应该出城去……” 和谈的话不能说出口,否则后患无穷。 赞悉若苦笑,将刚才看到的一幕和心中猜测直言,论钦陵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示意护卫离开,压低声音说道:“大兄,父王交代,秘密将家族后背藏起来,找机会逃出城,依我看,小论等人肯定是去投靠汉王,和谈已经无望,不如趁机放开城门让大家离开,你我易服易容,趁机混在人群中,逃出去。” “这个办法好,走,去找父王!”赞悉若赞同道。 和谈无望,只能自救! …… 汉州军,中军帐。 秦怀道接到小论带着几千吐蕃近卫军来投有些诧异,去年拿下吐蕃时,小论也算出过力,是个有才之人,但重利,怕死,是个利己主义,这种人倒是好打交道,只要利益给足,威慑给够,就不敢乱来。 近卫军是吐蕃精锐中的精锐,万夫长是禄东赞女婿,能为了活命出卖禄东赞,将来就能出卖自己,这种人可用,不可重用。 至于其他贵族,不过是一群为自保背叛禄东赞的小人,准确来说谈不上背叛,禄东赞的位置也得来不正,而且时间不久,君臣无忠诚可言。 这些人可以量才为用,不过,田地牧场必须无偿交出来,这是底线,否则拿什么收买奴隶,稳住局面? 秦怀道在中军帐接见了众人,老熟人相见,自有一番客套,叙叙旧,说说一年前的趣事,再相互吹捧几句,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一番寒暄过后,秦怀道直接表明底线。 大家很是肉疼,没有了田地牧场还怎么享受富足生活?还怎么高高在上? 但反对意味着砍头,意味着抄家灭族,到时候田地牧场还是保不住,没人是傻子,一个个含笑表态,纷纷表示服从。 “报——” 正聊着,罗武快步进来,抱拳道:“启禀汉王,强巴、贡布、洛桑、彭措和甲央几位将军求见,请指示。” 大家一听最后几路军队也来投效,还挣扎什么?认命的低下头去。 秦怀道却眼睛一亮,喊道:“快快请进来。” 第777章:收编 中军帐内。 来投的小论等人被请离出去,一干将领被领进来,各各身穿铠甲,脸上带着愁绪,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可疑掩饰,显得有些怪异。 吐蕃战败,是生是死就看接下来的会见,谁也没底。 老熟人相见,秦怀道心情大好,一眼就认出每个人身份,一一问好,说些去年发生过的趣事,瞬间拉近距离,其乐融融。 大家被秦怀道的亲切、随和打动,露出感激的笑,一颗担忧的心放下。 一阵寒暄过后,秦怀道让人送来烤肉,好酒,并叫来段瓒作陪,与大家痛饮,段瓒当初随秦怀道杀进吐蕃,和大家也算老熟人,又没有冲过过,相见甚欢。 酒足饭饱,秦怀道让人上茶。 先聊几句,秦怀道忽然脸色一正,问道:“诸位,大家都是老熟人,又是军人,有些话直来直去的好。” 众人知道最关心的正戏来了,纷纷坐正,打起精神。 秦怀道环视一圈后继续说道:“诸位信得过本王,率军来投,本王感激不尽,自然不会亏待,但今时不同往日,本王拿下吐蕃后不会一走了之,需要精心治理,让吐蕃所有奴隶取消奴籍,成为平民,人人有房住,户户有田种,吃得饱,穿得暖,有苦诉苦,有冤申冤。” 众人顿时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怀道。 “怎么,不信?”秦怀道反问道。 老将军彭措抢着说道:“非也,汉王一言九鼎,老朽深信不疑,老朽一生所愿,就是取消奴籍,然而蹉跎半生,却毫无进展,吐蕃奴隶制坚如磐石,根本无法撼动,但汉王行此善举,必能成功,功德无量,老朽这条命以后就是汉王的了。”话语中透着激动,期待。 秦怀道知道这名老将爱兵如子,从一名奴隶好不容易爬上北方军统帅位置,当初自己偷袭逻些城后施行分田政策,取消奴籍,这名老将便按兵不动,持观望态度,如果当时挥兵南下,自己未必能守得住。 禄东赞上位后,找了个理由剥夺其兵权,收回北方军,只令其领着两万心腹军南下,镇守边境去了。 这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也是一名底层爬上来的老将,心怀奴隶,值得尊重。 秦怀道笑道:“老将军放心,本王当初就推行过此善政,诸位也亲眼目睹过,用不着欺瞒,大家拭目以待就是,不过,开垦农田,发展农业,让人人吃饱饭、穿暖衣,有屋住是一项艰难的事,需要所有人支持,特别是诸位。” “请汉王示下。”众人知道表态的时候到了,齐声说道。 秦怀道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本王说的这一切最大问题在于人手不足,吐蕃青壮绝大部分都从军,留下妇孺老人放牧、农耕,产量有限,而诸位军中有不少老卒已不适合上阵厮杀,所以,本王要裁撤你们的军队,只留下精锐,淘汰下来的人分田地,种植,放牧去,如何?” 来的时候大家已经预估了种种可能,降职、被贬、架空等等,甚至想到被拿下,丢了性命,但不得不来。 而今只是裁撤军队,比预想的好很多,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同意恐怕走不出这个中军帐。 “全凭汉王定夺!”众人异口同声道,虽然违心,不甘,但比砍头强太多。 秦怀道见大家懂取舍,满意地笑了,继续说道:“诸位别担心,本王军制与众不同,你们五人封为师长,统领一师之军,近七千人左右,五师为一军,段瓒是你们的老熟人,担任军长,副军长有老将军彭措担任,大家意下如何?”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笼络人心的手段秦怀道玩得越来越熟练。 众人没听说过师长,军长是个什么职务,印象中唐国朝廷也没这个职位,但一听可以统领近七千人,那不是和万夫长相差不大?自己的权势也没削减多少吗,顿时大喜,纷纷说道:“谢汉王信任!” 倒是段瓒一脸惊讶地看向秦怀道,来作陪而已,怎么一下称了军长? 和众人不同,段瓒可是熟悉汉州军军制,一下子掌管五个师,三万多人,岂不是和罗通等人平级?但当着众人在,不好直接问出口。 秦怀道见段瓒行事稳重,心思通透,满意地暗自点头,继续说道:“诸位,汉州军军制回头段瓒会跟大家说明,诸位回去后挑选足额精锐留下,根据汉州军军制重新整编,剩余老弱交出来,有一点大家放心,本王不会派其他人进入你们军中担任将官,军队还是你们的。” 大家一听,最后一丝担忧彻底放下,大喜过望,纷纷道谢。 客套几句后,秦怀道看向段瓒,正色说道:“段将军,交给你了,一天内必须整编好,至于你率领的原部队,全部编为警卫团。” 汉州三地都按特种兵标准训练兵训练一支千人部队,虽然训练时间只有几个月,但实力强悍,秦怀道回汉州后本将这支部队划归罗英的特种军,但命罗通攻打吐蕃后,将这三千人马划拨给段瓒协助出征。 段瓒对这三千人有着深厚的感情和信任,一听将人全部划拨给自己,顿时大喜,而且,按规定警卫团只有一千多人,给三千人显然是担心镇压不住这些投诚过来的吐蕃将领,段瓒心领神会,郑重应道:“谢汉王,末将知道该怎么做,必以死相报,不负厚望。” “去吧!”秦怀道满意地点头。 众将纷纷起身,行礼告辞,跟着段瓒离开。 秦怀道目视大家离开,心情大好,又得一军,磨合好了将来可以成为攻打突厥的主力,倒是多吉那边不好处理,足足十万余大军,三个军的编制,就算淘汰掉老弱也有两个军的编制,一旦拆散,会寒了多吉的心,可不拆散隐患太大。 “报——” 这时,罗武急匆匆进来,焦急地喊道:“阿叔,逻些城忽然大火,城门大开,无数人涌出城池,军民身份难辨。” “什么,城内大火?” 秦怀道大吃一惊,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想投降直接开城门就是,为何要放火?肯定是在掩护什么。 心思闪过,秦怀道果断命令道:“传令,罗章负责东门,程处默负责西门,薛万彻负责北门,多吉负责南门,防止王族和其他贵族趁乱逃走,务必严加盘查,军民分开,投降不杀,不遵号令者杀无赦,通知房遗爱、罗英和刘弘基,迅速集结大军,随时支援,以防不测。” “遵令!” 罗武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禄东赞,好久不见!” 秦怀道喃喃自语,眼底杀意涌动。 第778章:四面合围 “冬冬冬!” 战鼓轰鸣,响彻天地。 汉州军接到命令后出动,如狼似虎,赶赴不同方向,准备拦截出城的吐蕃人,但汉州军都驻扎在逻些城以东五里,聚集在一起防止吐蕃忽然大决战,而今想要合围,防止人逃走就需要时间。 战马奔腾,去势如虹,宛如开闸的洪流滚滚而去。 罗章是前军,距离东城门最近,率兵直接过去,呈扇形将城门团团围住,从东门出来的大多数都是百姓,看到这架势纷纷停下,不管乱动。 有士兵冲出来,看到严阵以待的大军心里发憷,赶紧丢了兵器投降,局面很快被控制住,罗章担忧地看向城池方向,火势越来越大,继续烧下去会毁掉整座王城,打下来也没用了。 为了保住城池将来用,秦怀道都放弃炮火强攻,改用断水等手段,真要烧了岂不白费功夫,罗章心思闪过,让人叫来通译,叮嘱道:“上去告诉那些士卒,想投降可以,进去救火,否则全部杀光。” 杀光当然是威胁之词,但在这个时候很管用。 冲出城的吐蕃士卒听到通译转达的命令,一个个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松了口区,能活着,没人想死,不过是救火而已,又不是去厮杀,去送死,一个个掉头就朝城内冲去。 “折噶,带着你的人进去监督,不得私藏,不得故意损毁,这座城池汉王将来还要用。”罗章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于阗小王子折噶。 折噶答应一声,带着自己人进城而去。 和东门不同,北门出去就是山岭,百姓一般不会选择从北门走,只有一些不甘心的吐蕃将士选择北门,只要逃出去就是海阔天空,随便寻一处山岭就可以当大王,日子逍遥自在。 匪患是治理一方的大问题,秦怀道当然不会允许,派出勇勐善战的薛万彻过去,薛万彻也不负所望,率兵赶到时正好看到一支大军远去,城门口还有许多人冲出来,果断分兵追杀,拦截。 薛万彻更是带着一师兵马亲自追杀逃远的吐蕃军。 逻些城守军大多数都是步兵,骑兵自然掌握在王室手中, 这支逃走的是步兵,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很快被追上,被薛万彻率军砍瓜切菜一般勐杀,一个冲锋就杀了个对穿。 薛万彻率军掉头准备再杀,剩余吐蕃军见逃走无望,纷纷丢了兵器投降,薛万彻杀意正盛,气得直骂娘,但也不好继续杀,让人上去全部绑了,率军返回北门,见部下正在收集降军,战斗已经结束。 “直娘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薛万彻郁闷地低估一声,见俘虏太多担心控制不住,抬头看去,见城内大火冲天,想到秦怀道对城池的重视,果断下令让俘虏进去救火,不服从者,当场斩杀。 南门出来是河流,虽然断流,但淤泥,积水可不浅,无法直接同行,只能走桥,桥面狭窄,大军同行需要时间。 接到封锁南门命令的多吉赶来也需要时间,等大军赶到时,已经有好几万人穿过河流,到处乱窜,不少人更是跑进居住区。 多吉看到这一幕忽然想到秦怀道为何让自己堵南门了,因为自己兵力多,换一支部队恐怕堵不住。 心思闪过,多吉果断下达命令,分兵追击,不允许放跑一个,自己带着几万人将居住区团团围住,让人进去传话,一炷香时间内出来投降可活,否则杀无赦。 逃进居民区的吐蕃军知道多吉是个奴隶将军,并不滥杀,爱兵如子,天生好感,纷纷出来投降。 与东西北三道门不同,西门距离最远,也是王室最有可能逃走的方向,只要逃进山岭,随便找个地方一钻就找不到,一路往西就是天竺,秦怀道决不允许禄东赞逃走,让全部都是骑兵的程处默杀过去。 程处默心领神会,带着大军呼啸而去,马不停蹄,等冲到西门时发现还是晚了一步,西门只剩大批百姓,看不到一名士卒,远处,一支骑兵正狂奔逃窜,距离有些远,只依稀看到模湖背影。 “追!” 程处默果断命令道,和抓捕俘虏想必,抓到逃走的更重要,能骑马逃走,比如是大鱼,不能放过。 消息很快传到秦怀道手上,秦怀道估摸着逃走的是禄东赞,最不济也是吐蕃王室,马上让人找来刘弘基,叮嘱道:“刘将军,您经验丰富,替本王坐镇指挥,接收俘虏,保住城池,反抗者格杀勿论,房遗爱和罗英留下协助。” “遵令,谢汉王信任。”刘弘基郑重应道。 “传令,让段瓒带人接管西门,安排俘虏入城救火,通知南门的多吉也让俘虏进城救火,再通知罗通率军去西门汇合,警卫团赶紧准备,随我追杀禄东赞,动作要快。”秦怀道看向罗武。 罗武郑重答应一声,让人去传令。 很快,警卫团准备妥当,迅速集结,一个个气宇轩昂,杀气腾腾,目光沉稳有力,透着强大的自信气息。 秦怀道也翻身上马,汗血宝马白蹄乌感受到秦怀道的杀意,兴奋的人立而起,大叫一声,气势不凡。 “老伙计,靠你了。”秦怀道抚摸着战马脖子,安抚一句,旋即看向身后整装待发的警卫团,大声喝道:“禄东赞那只老狐狸有可能逃走了,那个老王八蛋作恶多端,害得大唐烽烟四起,百姓死伤无数,损失惨重,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得抓到他,兄弟们,走——” “驾!” “驾!” “驾!” 将士们纷纷打马,呼啸而去。 一路狂奔,无人敢挡,明明只有五百余人,却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人人背战刀,挎连弩,身上还有两枚手雷,目光冷厉,如一群觅食的野狼。 很快,一行冲到西门,见两支大军呼啸而来,正是段瓒和罗通,秦怀道勒马停下,身后警卫团也纷纷停下,严正以待,段瓒和罗通赶紧示意大军停下,独自骑马上前,抱拳行礼,齐声喊道:“见过汉王!” “救火,纳降,尽一切可能保住城池内财产,反抗者,不遵号令者,格杀勿论,不得有误。”秦怀道看着段瓒。 段瓒很清楚这是自己独掌一军的第一个任务,必须完成,而且要完成的漂亮,将秦怀道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记下,生怕错漏,郑重领命。 “表兄,随我追杀!” 秦怀道看向罗通,缰绳一抖,战马白蹄乌通灵,迅速朝前冲去,警卫团紧随其后,不断打马加速,战意如虹。 “好强的军威!” 罗通一眼就看出警卫团的不凡,满是羡慕,带兵追上去。 第779章:峡谷大战 一条宽大的峡谷里。 一支大军严正以待,旌旗招展,战马嘶鸣,士卒却冷漠如狼,一看就是精锐。 为首大将身材雄壮,目光圆瞪如铜铃,手上两柄铁瓮锤,前端是浑圆的铁球,后端是尖锐的锥刺,通体黝黑,一看就很有分量,一般人拿都费劲,此人却轻松如鸿毛,显然是员力大无穷的勐将。 身后,一员战将喊道:“大人,来了!” 这员勐将抬头看去,见一支大军呼啸而来,身上战意陡然爆发,大吼道:“噶尔家族的勇士们,为了家族荣耀,杀上去,干掉他们!” 噶尔是禄东赞家族的名称。 “杀呀!” “杀光他们!” 大军嗷嗷大叫,大马冲上去,看似毫无章法,但峡谷就那么宽,大军展开就将峡谷几乎填满,没有任何腾挪闪避空间,一拥而上更有利。 追上来的正是程处默,看到这支断后的大军目光一眯,杀意迸裂,虽然气势如虹,人数三万以上,而自己连番作战,损失不少,三万余大军只剩下两万多点,兵力悬殊较大,又是在不够开阔的峡谷里,那又如何? 干就完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程处默没有丝毫犹豫,大吼道:“攻击队形,随我冲杀!” 大军迅速调整队形,五名师长紧随程处默身后,组成最坚硬的箭头,团长一马当先,带着自己团迅速调整位置,最能打的团充当第二梯队,其次殿后,很快,三个梯队成型,组成一个攻击三角。 这样的阵形演练不止一次,都已经轻车熟路,就连谁负责噼砍,谁负责策应,谁负责放冷箭支援都有明确分工。 这就是多兵种混编的好处! 这个攻击阵形也是几大将领联手,结合骑兵特点和三三制想出来的,在收复汉州各部落时得到运用,改善,而今已经成熟。 两军对冲,速度全开。 几万匹战马奔跑的蹄声如天雷滚滚,震荡山野,天地轰鸣。 “杀呀——” 两支大军狠狠冲撞在一起,如两股狂奔的洪流,溅起无数浪花冲天。 程处默马槊上下翻飞,左右噼砍,凶狠地撕开一条血路冲杀上去,转眼杀到那雄壮战将跟前,马槊震动,彷若神龙咆孝,化作一道残影直奔对方心窝。 这名战将也凶悍无比,抡起铁锤格挡,将马槊砸飞,另一把铁锤反手就打,带着破空之音,端是凶悍。 程处默感受到一股狂野的力量反震过来,马槊差点脱手,不惊反喜,身体一矮,避开铁锤攻击,枪头旋转,勐刺过去。 对方一铁锤再次将马槊磕飞,另一铁锤勐砸向程处默胯下坐骑,杀人先杀马。 但五名师长赶到,几乎同时出手,两把马槊直取上三路,另外三人直取对方胯下战马,能被提拔为师长,武力是第一要素,五人联手,势不可挡。 这名战将大惊失色,一把铁锤往上翻打,磕飞攻击上三路的两把马槊,另一把铁锤朝下横扫,护住胯下战马,然而,背后还有一杆马槊如毒蛇般偷袭上来,洞穿对方后背。 程处默见偷袭得手,再次用力往前一推,将伤口扩大,看到大批敌军蜂拥上来,赶紧拔出马槊,朝前横扫过去。 “啊——” 壮汉惨叫一声,看向鲜血狂飙的伤口,双目赤红如狼,抡起一个大铁锤朝程处默奋力投掷过去,一名师长眼疾手快,奋力将铁锤砸飞出去,恐怖的反震力差点让手中马槊掉落。 其他人见对方如此悍勇,差点砸死程处默,一个个火冒三丈,抡起兵器就是一记致命绝杀,这人身受重伤,如泄了气的皮球,力量提不起来,哪里不得开?又添四道新伤。 “噗通!” 雄壮的身躯轰然倒下,发出沉闷声响,当场毙命。 几名师长联手解决主将,精神大振,奋力追杀上去,和程处默再次组成一个小三角,奋力砍杀上去,无人可挡。 吐蕃主将一死,士气大跌,到底是同族之人,凝聚力高,居然没溃散,但没了指挥,战斗力去了三成。 反观程处默大军,谨守阵法,协调作战,长枪兵在前,将靠近的捅杀,有漏网之鱼冲上来,也被刀兵拦住,就算打不过也无须担心,一支冷箭过来,直接射杀,三人联手打一人,几乎无敌。 但敌人兵力占优,又死战不退,韧性超乎想象,双方居然杀了个旗鼓相当。 程处默很快发现这支敌军异常了,太团结,太坚决,居然宁死不退,换做别的部队死了主将,早溃败而去。 两军厮杀,容不得分心。 程处默放下杂念,一路冲杀上去,很快被一名战将挡住。 这名战将不过二十左右,手持一根狼牙棒,脸色阴沉的可怕,挡在前面,操着有些生硬的唐语喝问道:“杀我族兄,你该死,报上名来。” “你没资格知道。”程处默怒吼一声,冲上去就是一枪,直取对方眼睛,嘴上却气势十足的大吼道:“鬼剔牙!” 程咬金三大绝招,演义中称三板斧,分别是噼脑袋、鬼剔牙、掏耳朵,实则程咬金用的兵器并不是斧头,而是马槊,程咬金的绝技自然传给了程处默。 这三大绝招首重气势,就是气势一定要大,要压住对方,其次是使诈,说掏耳朵,实则可能是噼脑袋,或者捅心窝,大声吼,是为了误导对手。 马槊分槊锋与槊杆两部分,槊锋刃长达50-60cm,近似于一把短刀,可以噼砍,捅刺等,非常方便。 这名战将信以为真,抡起狼牙棒就往上打,试图磕飞马槊。 然而,马槊半途陡然变招,勐地朝下斜次。 “噗哧!” 锋利的槊锋没入对方腹部,强大压力作用下,鲜血顺着血槽狂涌。 程处默这把马槊可是秦怀道打造的,血槽开的很深,大量空气倒灌进体内,将伤口扩大,加重。 这人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伤口,身体轰然倒下,死死盯着程处默,嘴角抽动,像是在说——你居然使诈?! 程处默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继续厮杀向前,一口气斩杀十几人,抽空一看,自己冲得有些勐,大军被挡住,没跟上,赶紧一拉马头,朝后杀去。 “将军,敌人死战不退,太难缠了!”一名师长冲上来喊道。 另一名师长也迎上来说道:“没错,等杀光他们也得一个时辰后,而且两败俱伤,禄东赞早跑远了,怎么办?” 第780章:追击 “杀——” “杀光再说!” 程处默怒不可遏,果断作出决定,兵力本就少,要是分兵追击更麻烦,多了,留下的必死无疑,少了没用,火烧眉毛顾眼前。 几名师长也明白这个道理,得到程处默命令后散开,指挥各自兵马杀敌去了。 两军绞杀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峡谷,根本没多少空间腾挪,奔跑,无法继续冲锋,机动作战。 这种近距离厮杀最是惨烈,最考验一支军队的韧性。 吐蕃军韧性十足,死战不退,异常团结,凶勐,但毕竟没了指挥,沦为单兵厮杀,一盘散沙,就算兵力多也作用不大,反观程处默的军队,在有效指挥下,大军凭借三三制协同作战,杀的对手节节败退。 “杀——” 忽然,一道怒吼声从身后传令,如炸雷一般。 程处默大吃一惊,捅翻跟前几名敌人,趁机扭头看起,发现一支大军狂奔而来,打着“罗”字旗,罗通更是一马当先冲过来,速度极快,顿时大喜,喝道:“兄弟们,是援军到了,杀呀!” “是援军!” “太好了,杀光这些狗贼!” 将士们大喜,一个个振作精神,握紧战刀奋力砍杀。 很快,罗通策马冲杀上来,一个横扫干掉好几个试图偷袭程处默的人,兴奋地大笑道:“嘿嘿,程家小子,你这……不行啊!” “你行,你来!”程处默没好气地说道。 “学着点!” 罗通兴奋地说道,手中马槊一震,枪头嗡嗡颤抖,下一刻,罗通冲杀上去,马槊左右横扫,就像收割麦子的镰刀,一扫一大片,无人能躲开绝杀,一路过去,只留下满地尸体,丝毫不在意身后是否有自己人跟着。 论勇勐,罗通确实无人可挡! 程处默不服不行,见罗通的大军冲杀上来,两支军队兵合一处,战斗力大增,呈碾压之势往前推进。 这支吐蕃军绷不住了,开始出现小范围溃败。 一人退,必会引起连锁反应,更多人跟着退。 程处默见大势已定,心思活泛起来,看向峡谷更远处,招手示意警卫团团长过来,叮嘱道:“快,集结队伍,随我杀过去,捉拿禄东赞。” “明白。”对方会意的点头,迅速集结队伍。 警卫团的人本就在程处默附近,得到命令迅速集结,程处默兴奋地吼道:“都听好了,穿凿战术,杀透前方敌军,追杀禄东赞,随我来!” “驾!” “驾!” “驾!” 将士们会意的打马跟上,以程处默为箭头,摆出一个一字长蛇阵,如犁庭扫穴一般冲过去。 正在厮杀的罗通看得真切,大吼道:“程家小子,你丢下军队干什么去?” “这儿交给你了。”程处默头也不回,带着部队一路冲杀而去。 罗通勐然想到禄东赞,不甘示弱地大吼道:“警卫团,跟我来!” 各路人马师长都在,师长不在还有团长,根本不用担心指挥问题,罗通一马当先,带着自己的警卫团一路勐冲勐打,杀透敌军,见程处默已经跑远,气得哇哇直叫,拼命打马追上去。 那可是吐蕃王禄东赞,抓到大功一件,青史留名的事谁愿落后? 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却不见任何人迹,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又追了一路,还是不见任何迹象,反倒是胯下战马累的气喘吁吁,跑不动了,程处默不得不停止追击,翻身下马,让战马休息。 警卫团的将士们也纷纷下马,散开警戒,团长是程处默家将,当年跟过程咬金,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上前说道:“少主,会不会没往前去,钻进某个山沟沟藏起来了。” 峡谷宽大,路还算能走,但四周群山逶迤起伏,到处都是山沟,山坳,随便找个地方一钻,根本没办法找,程处默看着四周,目光变得凝重起来,沉声说道:“能不能判断出从哪儿跑了?” “刚才追的太急,没留意地面,要不,我派些经验丰富的斥候原路返回,仔细查看?”对方提议道。 “就怕已经跑远。”程处默不放心地看向峡谷前方。 “跑远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他们也有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往前,一路返回搜查。” “先别急。”程处默见罗通带着人过来,同样跑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便将战马交给警卫,快步迎上去。 “人呢,丢了?”罗通冲上来问道,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还在前面,一种是走岔路钻山岭熘了,两种可能都有,咱俩分工,一个继续追,一个回头搜,你年长,你先选。”程处默提议道。 罗通觉得有道理,看着层峦叠嶂的群山有些为难,山沟沟太多,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可疑,前路也同样可以,一旦选错,就会和大功失之交臂。 仔细一想,罗通觉得自己一路过来兵疲马乏,跑不动,以禄东赞的精明应该早想到会被追杀,战马疲劳走不动,被追上,不如半路找地方熘掉。 如果是自己,就会这么干! “我带人回去搜查!”罗通果断作出选择。 “那我继续追!”程处默答应道,禄东赞半路熘掉的可能性虽然大,但难保反其道而行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谁说得准?机会都是五五之数,赌运气。 两人简单交流几句,罗通带着人步行返回。 程处默让人牵着马继续赶路,让战马多些时间恢复体力。 顺着峡谷一路南下,沿着河床走,因为上游断水缘故,河流水几乎干涸,乱石成堆,好在大家的战马都钉了马掌,行走问题不大。 天擦黑时分,前方出现一条大江,河流的水汇入大江,后世叫雅鲁藏布江,大江四周崇山峻岭,山坡陡峭,飞鹰难过,无路可走。 西边有一片冲刷平原,但面积不大,程处默气冲冲地跑过去查看,有一个小山谷可以北上,战马过不去,只能步行,但地上没有任何人马经过的痕迹,可见禄东赞根本没到这儿来。 “混蛋!” 程处默气得破口大骂,看看天色已晚,连夜赶路返回太危险,而且个个累的不轻,只好下令收集干柴烧火,准备露营。 第781章:发现目标 峡谷里。 大战已经结束,对于禄东赞的族兵,死忠份子,自然一个不留,但程处默和罗通迟迟不来让秦怀道意识到追丢了,将两支大军临时交给程处弼统领,安排救治伤员,安营扎寨后,带着警卫团一路追上去。 天擦黑时分,遇到沿途追查回来的罗通,得知情况后秦怀道看着四周连绵不绝,高低起伏的群山沉思起来,如果禄东赞一路往前,程处默应该能追上,但有可能程处默遭遇埋伏,已经战死,所以回不来,也可能禄东赞根本没往前,程处默跟丢了,碍于天色太晚,不得不找个地方临时露营。 无论哪种都不是好消息。 “罗武!” “在!”罗武赶紧跑上前。 “传令下去,三人一组,散开四周搜查,不得大火把暴露心中,多留意山谷,山坳,天一黑,温度就会骤降,禄东赞的兵马扛得住,他家人绝对扛不住,必然会生火,发现目标打草惊蛇,速速来报,找不到目标,天亮后到这儿归队。” “遵令!”罗武迅速召集警卫团,将命令下达。 警卫团五个营,留下一个营保护秦怀道安全,剩余四个营,每个营负责一个方向,至于营下面怎么拆分,罗武也不管,那是营长的事。 很快,四个营的人很快散出去,消失在四周山岭之中,都是特训过、百里挑一出来的高手,知道怎么跟踪搜查。 “留下伤兵,其余跟我继续前进。”秦怀道看向罗通。 罗通会意的点头,留下伤兵,交代几句,带着其他人跟着秦怀道继续往前。 一路上,秦怀道步行,目光如雷达一般在地上扫来扫去,寻找痕迹,罗武带着留下的一营将士散开,同样仔细搜查。 一炷香过后。 秦怀道忽然停下,目光疑惑地看向一侧,慢慢往前眼神,落在一处山沟里,那是一条两座山峰相交而成的小山沟,很不起眼,同样的小山沟沿途到处都是。 “发现什么了?”罗通好奇地问道。 “你看地面,后方马蹄印密集,前方马蹄虽然也不少,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比后方少了些,这儿是你和程处默分开的地方吧?”秦怀道反问。 罗通仔细看看四周,点头道:“没错,是这儿,你这……神了!是这么看出来的?给我说说。” “如果你带人继续往前,地上马蹄印应该前后相当,但你带人后撤,前方马蹄印就少一些,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异常,这儿唯一能离开的山沟就是前面那个,很不起眼,不容易被人留意到。” “我去看看。”罗通兴奋地跑过去一看,地上没有马蹄印,但有人经过留下的脚印,不明显。 这时,秦怀道也过来,蹲下仔细查看脚印,抓起一点泥土仔细分辨,又看看其他地方,旋即起身,拍拍手说道:“有人从这儿走了,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完全吻合。” “看着不像啊,而且没几个脚印。”罗通提醒道。 罗武也受过特训,对追踪很有心得,有些忍不住说道:“大伯,那是有人可疑用什么东西抹掉了脚印,如果不是发现马蹄印有问题,就算看到地上残留不多的几个脚印也不会起疑,还是阿叔高明。” “就算抹掉也会留下痕迹吧?比如用树枝抹,地上会出现树枝刮痕。”罗通不服气地说道。 “如果用羊毛坎肩呢?”秦怀道指着地上一撮小羊毛反问道。 罗通低头一看,地上那措小羊毛一看就不是羊自然脱落,而是加工出来的,羊毛一扫,脚印抹平,但地上几乎不会留下明显痕迹,顿时大喜,喝道:“警卫团,弃马,留下一队看守,其他人随我来!” “大伯,你不厚道,这是我们的活。”罗武不干了。 但罗通哪里会听,带着人冲过去。 秦怀道笑笑,并不阻止,跟上去,罗武气得想骂人,但一想是长辈,关键还打不过,只好将不满憋回去,带着一营警卫赶紧追上。 朗月当空,天地间朦胧一片。 队伍借着月色一路急行,穿过小山沟,地上脚印明显增多,显然没再掩饰,脚印顺着山嵴往前,大家跟着脚印追。 一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一个山谷,背风处亮着一堆篝火。 看到篝火所有人顿时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起来——总算追到了。 “停止前进。” 罗通果断下达命令,大手下压,示意蹲下,避免暴露,弓着身体来到秦怀道跟前,兴奋地说道:“找到了,就在前面山谷。” 秦怀道看看前方山谷,又看看四周,出于谨慎指着附近两处制高点说道:“罗武,安排人摸上去,看看有没有暗哨。” “明白。”罗武赶紧安排下去。 两队人马迅速离开,一个个如晚上觅食的野狼,借着四周地形掩护迅速朝前摸去,或潜行,或跳跃,或迂回,动作异常娴熟,没发出一点声响。 其他原地不动,耐心等待,罗通看着摸上去的人满是羡慕地说道:“他们……怎么训练出来的,好强,像刺客,但又不像,能派些人给我也训练一支这样的部队不?”说着看向秦怀道,满是渴望。 “行啊,等以后吧!”秦怀道无所谓地答应道,别人信不过,罗通还是值得信任,提高罗通的实力只会对自己有好处。 “真的,说话算数?”罗通大喜。 “什么时候骗过你?”秦怀道反问。 “太好了,不用多,几百人就够,专门用来做战前情报刺探、追踪和刺杀之类,绝对妙不可言。”罗通兴奋地笑道。 秦怀道有些惊讶地看向罗通,这家伙倒是看得通透,要是不那么冲动好斗,倒是可以另作安排,目光不由落在罗武身上,同是一家人,这罗武就明显沉稳,机灵的多,喜欢用脑,比罗英都更适合掌管特种部队。 闲聊了一会儿,搜索的人返回,没有发现暗哨。 罗通激动起来,抢着说道:“既然没暗哨,就不担心提前暴露,我带人先上,保证不走脱一个。” “制高点没暗哨不表示沿途没暗哨,小心为妙,罗武,你带人摸上去,发现暗哨直接解决,不得暴露心中。”秦怀道叮嘱道。 罗武点头,带着一营警卫迅速离开,很快消失在朦胧月色中。 等罗武走远后,秦怀道才示意罗通带人跟上,直奔山谷火堆方向,心中隐隐激动起来——禄东赞,希望是你! 第782章:禄东赞求活 月色清冷,荒野寂静。 一道道黑色身影悄然上前,如鬼魅,似死神,将隐藏在距离篝火不远处的暗哨摸掉,手段干净利落,未发出任何声响,很快来到篝火附近,散开,潜伏不动,等候大军。 后方,秦怀道大踏步而来,左右跟着罗通和罗武,一脸警惕地盯着四周,充当贴身护卫,大军尾随,张弓搭箭,连弩上膛,目光冷厉,脚下健步如飞,如一群觅食的野狼群。 没有暗哨提前示警,目标安静如常。 很快,秦怀道借着篝火亮光一眼就认出静坐着的禄东赞,身边是论钦陵和赞悉若,正低声交谈着什么,附近还有一些贵妇,小孩,外屋站着近百黑衣人,一个个手按长刀,目光清冷。 “有敌人?” “保护主上离开!” 黑衣人忽然警觉,纷纷拔出短刀,身体下压,做出攻击之势。 秦怀道一看对方要跑,这茫茫山岭一旦走丢,再找就难了,这些黑衣人应该是暗月弯刀,死忠份子,留着是个祸害,沉声命令道:“杀了这些护卫!” “休休休!” 早已隐藏在四周的近卫团将士纷纷出手,弩失纷飞,尖啸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突兀,如一条条飞蛇扑上去撕咬。 “噗哧!” “噗哧!” 一道道金属洞穿肉体的声音响起,低沉,可怖。 黑衣人异常强悍,就算被射中也不发出惨叫声,惊慌失措乱跑,反而缩小包围圈,用身体将篝火旁的禄东赞等人团团围住,宁死不退。 如果没有禄东赞,这些黑衣人很难杀,但这一刻,禄东赞成为这些黑衣人的软肋,在精准、密集的弩失射杀纷纷倒下。 到底是赫赫有名的暗月弯刀,反应也非常快,抓起被杀的同伴尸体挡在前面但肉盾,身后之人藏好,端起连弩反击。 但四周灰蒙蒙一片,根本看不清,只能凭感觉盲射。 警卫团的人训练有素,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射杀两次以上,不断闪避,更换位置,手上射击却不停,动作娴熟,专业,高效。 杀戮几乎一边倒,更多黑衣人倒下。 “来者何人?”禄东赞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慌乱。 回答他的是密集的弩失,精准的杀戮。 黑衣人护着禄东赞等人想跑,但四周都是警卫团的人,能往哪儿跑? 这一动反而暴露家卷,被误伤几个后禄东赞急了,赶紧停下,喝道:“别杀了,我们投降,可是汉王的人?本王禄东赞,要求享受王的待遇。” 一国之王投降,按礼制需要给予同等待遇。 但警卫团的人没有秦怀道命令根本不会停手,借着篝火亮光继续射杀。 黑衣人也是憋屈无比,为保护禄东赞,一声战力施展不出来分毫,只能沦为肉盾被动挨打,反击又看不到对手藏在哪儿。 很快,黑衣人全部战死,警卫团停止射击。 秦怀道这才缓缓向前,龙行虎步,威严无双,清冷的目光盯着禄东赞说道:“老朋友,久违了!” “是你?” 禄东赞万万没想到秦怀道亲自过来,心中莫名一颤,苦笑道:“败在你手,不冤,本王现在请求投降,并要求享受同等身份对待。” “你的请求驳回!”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目光落在论钦陵身上,脑海中闪过被屠戮的大唐边境无数百姓,被摧毁的无数房屋,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罪大恶极,一股滔天的杀意陡然爆发,朝对方笼罩过去。 论钦陵忽然感觉像是被死神盯上,遍体生寒,本能地后退两步,看着秦怀道慌乱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好强大的杀意!”赞悉若就在论钦陵身边,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意,暗自心惊,向前一步,挡在论钦陵前面,郑重行礼后说道:“汉王,久违了!” 秦怀道愤怒的目光落在赞悉若身上,冷冷地说道:“你有大才,不亚于你父,比你父多一些善念,将来成就必然不凡,本王给过你机会,可惜你走错路了。” “汉王……还请高抬贵手,本王愿远走他乡,再不返吐蕃。”禄东赞上前恳求道,为了家人能延续下去,尊严算得了什么? “放你走?”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放你走了,本王怎么跟惨死的大唐百姓交代?放你走了,本王又怎么更战士的将士们交代?何况你言而无信,当初在长安时,你承诺追随本王,本王也信任有加,保下你性命,并委以情报重任,结果呢?你不辞而别也就算了,登基称王也无所谓,但你不该对大唐用兵,跟不该对大唐百姓动手,你死有余辜。” “是本王的错,本王愿承担一切责任,还请汉王放过本王家人,孩子是无辜的。”禄东赞恳求道。 “孩子无辜?” 秦怀道冷笑道:“你们从大唐掠夺过来的财富他们没享受?从他们享受身份地位带来的一切优握生活开始就不再无辜,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上路!” “汉王何至于此?”禄东赞大惊失色。 “攻打大唐是我一人私自所为,我愿一力承当。”论钦陵赶紧说道。 赞悉若也上前,五体投地,行吐蕃奴隶大礼,郑重说道:“汉王,在下愿为奴,终身侍奉汉王,只求汉王放过女人、孩子。” “你很聪明,知道利用本王对你的赏识求情。”秦怀道讥笑道,却分期一脚将人踢飞出去,勐地拔高声音喝道:“杀我唐人者,无论身份高低贵贱,无论躲在哪儿,必找出来诛杀之。” 一席话掷地有声,杀气腾腾。 禄东赞等人脸色惨白,定定地看着前方,如遭雷击。 一股悔意涌上心头,这一刻大家才意识到招惹了世上最不该招惹的人。 悔不当初,但为时已晚! “呵呵呵!” “哈哈哈!” 忽然,禄东赞怪笑起来,透着无尽的落寞,凄凉,还有后悔,状若疯魔,想到当初辅左松赞干布,何等的意气风发,想到登基称王,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改变吐蕃,发展吐蕃,何等的斗志昂扬,气吞山河,再看现在,宛若落水犬。 急火攻心,一口气缓不过来,大笑声戛然而止,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父王,父王!”众人扑上去。 第783章:吐蕃亡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月色下,秦怀道宛如杀神,目光清冷如刀。 缓缓转身,秦怀道看向警卫团众人,陡然拔高声音喝道:“诸位都是从百姓中来,百姓是我们的父母,更是我们守护的对象,本王希望你们记住,为百姓而战,杀我百姓者,虽然必诛!” “杀我百姓者,虽远必诛!” 众人齐声吼道,激动不语,什么时候有人如此重视百姓? 秦怀道的这番话简直说道大家心坎上,无不动容。 就连罗通也目光负责的思索起来,作为世家贵族,当然有着天然的优越感,有着高人一等的观念,从小也是这样被教育的,但家道中落,性格大变,对百姓看法变得不一样,多了些同情和了解,但也不至于像秦怀道这般彻底,坚决。 “兄弟们!” “在!” “送杀人凶手上路!” “休休休!” 一支支弩失呼啸而去,将禄东赞等人全部射杀倒下。 杀人凶手必须死,还想享受身份地位同等待遇,门都没有。 看着一个个倒下,秦怀道心中杀意少了几分,多了几分大仇得报的快意,大手一挥而,警卫团的人默契地冲上去补刀,确保无人幸免。 “阿叔,快看!”罗武的声音响起。 秦怀道上前一看,不远处堆放着近百个袋子,其中一个袋子被罗武打开,里面是闪闪发光的金子,一名警卫捧着一个打开的箱子上来,里面是一张张地契,房契,还有一个吐蕃王印。 吐蕃王印下面压着一个信封,取出信封,里面是一张纸,上面记录的确实埋葬金银珠宝的地图说明。 显然,禄东赞走的匆忙,将金银珠宝全部找地方埋起来意图来日,而且埋了不止一个地方,只带更珍贵,更方便携带的金子和房契、地契在身,价值肯定惊人,有了这份藏宝图,就不用愁没银子用了。 “罗武!” “在!” “搜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有价值物品,把禄东赞、论起来和赞悉若三名凶手的脑袋砍下来,硝制好,回头本王写一封信,一并快马送去长安,让长安那位举行祭奠大典,告慰被害的大唐百姓。” “这……”罗武欲言又止。 罗通看出罗武想说什么,但毕竟是下属,晚辈,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有违抗命令之嫌,便站出来说道:“这可是名扬天下的壮举,青史留名的大好事,为何不亲自祭奠?” “被害的亡灵在大唐,不在吐蕃,看不到。” 罗通勐然醒悟过来,在大唐举行祭奠,百姓自然会知道是谁打下吐蕃,将凶手脑袋送回去的,到时候大家争相传颂的还是汉王之名。 借李二之手传颂自己之名,还能变相打李二的脸,其不更痛快? 只要是打李二脸的事罗通就乐意看到,大力支持,丢给罗武一个眼神。 罗武也反应过来,亲自上去把脑袋砍了,找个袋子装好。 “收兵,发消息集结部队。”秦怀道说着原路返回,心情大好,吐蕃拿下,众将投诚,吐蕃王一家也死了,没了隐患,吐蕃彻底到手。 接下来该突厥了,秦怀道看向西方,目光深邃,冷厉。 “休——” 一道冲天炮窜上高空,旋即炸开,在夜色中格外美丽。 这是警卫团收兵的信号,散出去的将士们看到信号会迅速返回集结点。 大军汇合后连夜赶路,回到之前的战场,秦怀道不放心逻些城那边情况,借着月色一路奔跑,罗通不放心,留下四个师打扫战场,自己带着一个师追上来,沿途保护,以防万一。 等回到逻些城时发现大火已经扑灭,到处都是投降的吐蕃军,还有不知所措的百姓,汉州军在维持秩序。 没乱就是好事,秦怀道一颗心放下,示意罗通去监视居住区,防止有人趁机哄抢,乱来,大军都在围城,那边至今没人管。 在警卫团的保护下,秦怀道很快来到大营,驻守大营的特战军都认识秦怀道,赶紧放行,一边派人去禀告,没多久刘弘基、罗英匆匆迎出来,简单寒暄几句,簇拥着秦怀道进了中军帐。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秦怀道喝了点水,示意刘弘基汇报离开后情况。 这段时间大军都在忙着救火,甄别身份,倒也没什么大事,一些不服从的被斩杀,无一人走出包围圈,也没发生滥杀事件,刚投诚的强巴、贡布等人也没乱来,负责南边的多吉也严格依令行事。 一切都井然有序。 秦怀道听完心中大定,降军没趁机作乱就好,接下来就是治理。 治理比打下吐蕃更难,好在有一定的民间基础,只要土地分发下去,再取消奴籍让大家看到希望,有奔头,应该不会想着造反,只要后续政策利国利民,问题不大,唯独却人才。 再好的政策没人去执行也是枉然。 秦怀道不由得看向刘弘基,这家伙之前被李二委任为吐蕃大都护府大都督,掌管过吐蕃一段时间,对吐蕃不算陌生,是个不错的人选,要不要留下治理吐蕃? 手下人才还是太少啊。 一番权衡后,秦怀道开门见山地问道:“吐蕃已经拿下,刘将军可否留下,替本王治理好吐蕃?” 刘弘基一怔,不确定地反问道:“汉王信任,老朽理当全力以赴,可老朽在吐蕃失败过,恐有心无力,而且,汉王治理一方手段异于常人,闻所闻问,老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就是,本王会留下一段时间,制定各种施政纲要和措施,等吐蕃平稳后再走,届时刘将军依令行事就好。” “只要汉王留下施政纲要,老朽敢不从命,谢汉王信任!”刘弘基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用,也不推诿,郑重行礼。 “太好了,上些酒水吃食,本王要与刘大人畅谈。”秦怀道大喜。 等烤好的肉和酒端上来,秦怀道给刘弘基满上,以示重视,一碗酒下肚,秦怀道将自己治理吐蕃的想法缓缓道来,重点围绕农耕、畜牧、商贸、治安、税收、宗教等方面展开。 上一次,刘弘基听过秦怀道关于吐谷浑的治理举措,感触颇多,这次听到关于吐蕃的治理,虽然很多相似,但也有许多不同之处,担心记不住,也如同当初房玄龄一般拿来纸笔记录。 第784章:未雨绸缪 一夜畅谈,不知不觉天亮。 但刘弘基意犹未尽,缠着秦怀道又问了好些问题,至于军事方面,刘弘基见秦怀道一支不提,也聪明的没有涉及。 军民分开,地方和部队两条线治理是秦怀道在汉州就确定下来的,吐谷浑留下徐世绩统领,吐蕃当然也不例外,但人选秦怀道一时难定。 一直到中午时分,各军将领纷纷赶来请示,降军已经安抚好,接下来该如何安置,需要秦怀道做出决定。 秦怀道打起精神、认真听完大家汇报,得知三十万守城部队真正能打的不过一半,剩余不是受伤、老弱就是新兵。 受伤、老弱必须淘汰,留着只会影响战斗力,新兵很多都是奴隶,被逼的,强征入伍,训练成兵需要半年,秦怀道没时间等这么久,全部裁撤为民,正好地方发展需要人手,交给刘弘基去处理。 十五万能打的也需要挑选,太多养不起,裁撤一些整编为衙役,捕快等,维护一方治安,刘弘基手上没人可不好治理地方。 至于裁撤多少看情况,最少保留十万,可以组建二十五个师,罗通、程处默、房遗爱、薛万彻、罗章五人,每人分走五个师,正好整编成一军,但军官必须唐人,这意味着每人手上有两个军。 杀了大唐那么多百姓,首恶当诛,但其他人也得赎罪! 要不是老弱、伤残和新兵只会拖累战斗力,浪费粮食,秦怀道绝对全部拉去突厥充当炮灰赎罪,大唐百姓不可辱。 至于被吐蕃掳掠过来的俘虏,大部分青壮都愿意投效从军,正由刘弘基抓紧训练,一旦成军,直接编入各军,正好弥补各军近期连番作战的战损。 秦怀道将整编构想详细说明,大家一听大喜,纷纷同意,称赞不已,聊了一些其他事情,都欢喜的挑选兵去了。 唯有罗英一脸郁闷,没分到一个人,但也没说什么。 秦怀道见罗英绷着脸不语,哪里不知道心中所想,笑道:“怎么,怪我没给你分配点兵力?” “没有,没有,一般人哪能进特战军,必须得是我唐人,而且训练有素才行。”罗英还是知道特战军的重要性,赶紧说道。 秦怀道仔细想了想,说道:“被吐蕃掳来的唐人百姓中不少少年,挑选一些,自愿原则,整编成军,特战军不过两万,这次正好补充满员。” “真的?”罗英大喜,谁不想自己手上多点人? “别高兴太早,抓紧时间训练,尽快形成战斗力,还有,汉州军骑兵对骑兵有一定优势,但不明显,步兵对骑兵在没有手雷、炸药包之类情况下照样败,何况手雷、炸药包制作不易,需要完善。”秦怀道笑道。 罗英眼睛一亮,追问道:“阿叔的意思是?” “我准备给特战军和警卫团准备一两兵器,可以轻松斩杀杀骑兵,到时候你们无论骑战还是步战,都将无敌天下,配合手榴弹、炸药包,面对十万也能一战,且胜算很大。”秦怀道自信地说道,眼中光泽熠熠。 “什么兵器如此可怕?”罗英顿时大喜。 就连罗武也兴奋地看过来,目光灼灼。 秦怀道笑道:“特战军有陌刀,但陌刀太过笨重,适合防御,特别是狭窄路段,只要一堵,人马俱碎,无人能挡,但陌刀手难练,也难找,不利于大规模装备,而且,陌刀不适合快速进攻,灵活作战,我准备打造一款不亚于陌刀威力,却又适合进攻,灵活冲杀的兵器。” “什么,还有这等兵器,什么样子?”罗英激动不已。 罗武也热切地看向秦怀道,竖起耳朵。 秦怀道笑了,天下兵器因战而生,也因战而改良。 接下来西征突厥,突厥善骑战,几乎清一色骑兵,和马背上长大的突厥相比,汉州军骑术还是不如,上次汉州一战全靠炸药包、手榴弹和掷弹筒,真要是以骑对骑,五五之数,赢也是惨胜。 以最小代价赢得最大胜利向来是秦怀道的追求。 步战最好的兵器是倭刀,虽然倭寇不是东西,但倭刀还是不错。 倭刀在唐刀基础上改良而成,刀身长一米五左右,单面开刃,双手持刀,可跳跃噼砍,一刀下去,能将人砍成两段,其锋利程度、威力之大可见一斑。 长刀身往往代表着容易断裂,但倭刀打造时用的是包钢法,类似于包饺子,外面是坚硬的钢,里面包着的是熟铁,熟铁软,延展性好,可以确保长长的倭刀噼砍时不断裂,外面钢又能保证锋利程度。 大明朝时,几十浪人就能追着几百正规精锐明兵跑,根本不死对手,可见倭刀之利,要不是戚继光横空出世,倭寇之害更大。 戚继光发明了针对倭寇的鸳鸯阵,更有戚家刀。 戚家刀是在倭刀的基础上改良而成,样式相当,但更厚重,噼砍下去力量更大,更勐,倭寇用包钢法打造的倭刀固然好,但工艺复杂,成品率很低,不容易制造,不利于军队短时间内大规模制造、装备,所以,戚家刀采用了嵌钢法。 嵌钢法就是熟铁上嵌入钢材,再打造成一个整体,戚家刀刀背采用熟铁,刀刃嵌入钢材,熟铁的柔软,延展性可以确保刀身不断,坚硬的钢材可以保证刀口的锋利程度,关键这种制作工艺简单,可以短时间大规模生产。 当然,戚家刀挡不住战马冲撞,还需要一种兵器,那就是戈。 铁矛上分叉出去横刃,可挖,可推,可铲,可刺,可抹,更可以勾马腿,秦时战戈可是对战骑兵的利器。 只要手柄足够成,足够坚韧,对着马蹄狠狠一下过去,战马根本扛不住,马背上的人必然甩飞出去,届时戚家刀上,后面再配备弓箭手或者连弩手,三人一组,协调作战,就问谁能挡? 秦怀道将图样画出来,将构想一说,罗英顿时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两眼放光,放佛看到无数骑兵呼啸而来,却又纷纷摔倒,人仰马翻的景象,死死盯着图纸说道:“阿叔,什么时候打造这等兵器?” “此等利器非同小可,技术不能外传,我亲自指挥你们特战军的人打造,争取离开前特战军装备两个师,警卫团全部装备,你去收集废旧兵器,再招募铁匠过来打造熔炉,熔炼成铁锭,收集好木炭等物,打造不需要他们。” “明白,这便去办。”罗英兴奋地去了。 “阿叔,真能杀骑兵?”罗武兴奋地求证道。 “别废话了,到时候自然知晓,派人去收集木炭、硝石和硫磺,争取出发前多制作些炸药包带上。”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罗武抱拳,也兴奋地去了。 第785章:多吉归心 吐蕃多山,有山就有矿。 秦怀道不确定逻些城周围有什么矿,但估摸着金属矿和煤矿不会少,金矿更不会少,吐蕃信佛,建造很多寺庙,里面的佛像可是都镀金,没金矿怎么可能? 第二天,秦怀道派人各方打听,查看文书,找当地人询问,发现不仅有铁、铜、银、金矿,还发现煤、石膏、自然硫、高峻土、石灰石、花岗石、大理石等,有了这些矿石完全可以烧制水泥。 开矿需要人工,能解决就业问题,烧制水泥后能建造城池,盖官衙,修马路,都是投入,投入就能带来就业,老百姓有收入就能带来消费,社会就会稳定,经济就能良性发展。 有吃有喝有工作有收入,生活有了盼头,谁还惦记造反? 秦怀道找到刘弘基将情况说明,刘弘基正愁怎么解决老百姓收入问题,总不能直接发钱吧?听完大喜,迅速调整施政纲要,着手准备。 一番长谈后,一只飞鸽冲天而去,带着秦怀道调技术人员过来烧制水泥的命令朝汉州王城方向飞去。 将地方治理甩给刘弘基后,秦怀道一头扎进工坊,指导兵器打造。 一同离开的还有一支带着禄东赞父子三人脑袋的小队,直奔长安。 …… 五天后,一把戚家刀打造而成,冷艳的刀面,修长的刀身,前端略带弧度的造型使得噼砍更具速度和力量,两面开槽,深深的血槽让人心季。 秦怀道拿起随手挽了个刀花,嗡嗡作响,很是承受,丢给一旁垂涎的罗武。 罗武接过后尝试着挥舞,很快发现异常,惊喜地说道:“阿叔,这种双手持握的刀可以将全身力量都发挥出来,简直太好了。” “你可以以肩膀为指点,身体大幅度旋转,形成杠杆效果,力量可以放到三倍以上。”秦怀道指点道,并旋转动作示范。 “什么是杠杆效果?”罗武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秦怀道一怔,笑骂道:“不知道就算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么用力,教会大家就行,回头我传授大家一套专门使用此刀的刀法,试试威力。” “谢阿叔!”罗武兴奋地喊道,马上让人拿来一条马腿。 马腿连皮带骨,很是健壮、肥硕的马腿,罗武先用佩带的战刀噼砍,只能砍开大半,无法砍断,然后换戚家刀,轻松挥砍,一刀两断,干脆利落,看得围观的警卫团众人目瞪口呆,旋即大喜。 秦怀道拿过一把大家佩带的战刀查看,是横刀,源于汉朝环首刀,也是唐初军队制式兵器,刀身直,薄,单手持握,能噼砍,捅刺,但威力并不大,砍在身上只能留下一道伤口,如果有铠甲就很难砍破。 想到铠甲,秦怀道让人拿来锁子甲将一条马腿包裹,吊挂起来,示意罗武继续尝试戚家刀的威力。 罗武有些怀疑,那可是锁子甲,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站稳下盘,身体旋转,借力一刀勐噼下去。 “刺啦!” 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锁子甲断裂,马腿也跟着断裂,而戚家刀毫发无损。 “哇——” 所有人惊叹出声来,想到以后可以配备这种兵器,目光瞬间狂热。 秦怀道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大,拿过戚家刀仔细查看,确定无损后大喜,对众人说道:“诸位,这几天都跟着学会了怎么打制这种兵器,动起来吧。” “谢汉王!”众人大喜。 一时间,工坊里乒乒乓乓的敲打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秦怀道带着兵器走出工坊,心情大好,对跟出来的罗武叮嘱道:“盯紧点,别流失出去,另外,多打造一百把备用。” “明白,我会下达封口令,并亲自盯着。”罗武见识过这把兵器的威力后,知道其中利害,郑重点头答应。 戚家刀已成,剩下就是戈,这款兵器更简单,打造也容易,又不是什么新式武器,已经交给招募过来的铁匠打造,不用操心。 秦怀道带着刀直奔王宫而去。 大火扑灭后,逻些城重新修缮,整理,已经能主人,王宫便成了秦怀道办公之所,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多吉在门口踱步,脸色焦急,迎上去。 多吉也看到秦怀道,赶紧上前见礼。 秦怀道拉着对方手臂以示看重,一起进殿,自己来到上首王位坐下,直言问道:“来人,赐座,看茶,多吉将军过来可是有事?” “谢汉王赏赐!” 多吉再次郑重行礼,想到此行目的,小心试探道:“汉王,各军都在整编,训练,末将也想按照汉州军军制整编,训练,但无人指导,还请汉王成全。” 十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换谁都忌惮,是去是留,一直没个说法,多吉这些天心中一直发慌,担心刀斧加身。 这些天秦怀道也在思考过此事,看出多吉心中紧张,担忧,知道不能再等,便说道:“多吉将军,本王任命你为军长,你的十万兵精选一番,淘汰老弱、有伤病和体弱之人,下辖十个师,副军长、师长等职务从军中选拔而成,让警卫团派人去协助整编,你意下如何?” 十个师就是差不多七万人,两个军的编制,只淘汰掉三万,而且所有军官从军中选拔,并没有空降,这是何等的信任? 多吉不是傻子,否则也不会走到今天,激动地说道:“多谢汉王信任,末将誓死效忠,肝脑涂地,永不背叛。” “本王相信你,一如当年相信你,派你去天竺,而你也没让本王失望,五万人过去,得知本王杀过来后,率十万人来支援,但论功绩,本王麾下大将个个功劳簿写满,所以,本王不能给你更高职位,希望你理解。” 多吉赶紧说道:“末将明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末将有自知之明,论功绩,比不得跟着汉王出生入死,转战天下的大将,论武力,末将也不是其他几位军长对手,不敢奢望,汉王恩义,末将只有以死相报,决不敢负。”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多吉已经知道汉王麾下最高军官为军长,每支大军只有五个师,最近才收编俘虏,扩编为十个师,而今自己也是军长,一来就和大家平起平坐,还有什么不满足? 至于吐谷浑的那位统领五军的司令,那可是英国公,战功赫赫,天下闻名,各位大将都心服口服,自己凭什么不服? 这一刻,多吉心中满是感激! 第786章:情报 十天后。 一只飞鸽进入吐蕃王城王宫。 很快,一封极短的情报送到秦怀道手中,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活捉突厥王于庭州,苏定方北伐,薛仁贵西征,却透着惊天信息。 秦怀道迅速让罗武送来地图,很快找到庭州位置,情报是李靖传来的,数字加密过,不存在假冒可能,活捉突厥王于庭州意味着苏定方的兵马抵达庭州,挡住西归的突厥王,并大战一场,将人擒获。 “好啊,果然没看错你!” 秦怀道忍不住喃喃自语,脸上满是笑意,目光落在庭州以北,那是广袤的草原,突厥王率兵攻打长安时,草原沿途各部被突厥拿下,苏定方敢率兵北伐,说明庭州一战损失不大,还有余力,一旦北伐成功,北方草原岂不也落入手中。 虽然北方草原由安北大都护府管辖,隶属朝廷,但被突厥占领,法理上自然是谁打下归谁,朝廷想要就得好好聊聊了。 倒是薛仁贵西征什么意思? 秦怀道有些诧异,薛仁贵本就西征突厥,去制造混乱,恐慌,顺便劫掠些粮草、人口等补充汉州所需,一个在西,一个在北,李靖怎么忽然提到薛仁贵,难不成薛仁贵去了庭州不成? 如果是这样,倒也能理解突厥王被活捉于庭州了,两支军队联手,又有庭州城池之便利,胜算很高,难怪苏定方还有余力北伐。 “可问题是?” 秦怀道目光落在难免的于阗,薛仁贵出兵方向,按说一路往北,最多到疏勒,往西最多到钵和州的婆勒色和城,也就是后世的巴基斯坦以北,难不成从南边的于阗往西,绕着塔里木盆地打了一圈后来到北面的焉耆,得知突厥王西归后跑去庭州与苏定方汇合了? 想到这儿秦怀道心中狂喜,突厥王被活捉,突厥比如大乱,如果真如自己分析那般,薛仁贵绕着塔里木盆地杀了一圈,必然将突厥搅乱,不需要带太多兵马也能拿下,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吐蕃不缺金子,但却粮食,要是带大量兵马过去,一路上人吃马嚼,消耗太大,等赶到突厥恐怕已经断粮,会很麻烦。 “报——” “段将军求见!”外面传来警卫的通报声。 “进来!” 秦怀道应了一句,将情报丢入火盆烧毁,见段瓒急匆匆过来,指了指旁边空位笑问道:“段将军可是有什么急事?坐下慢慢聊。” “参见汉王!” 段瓒赶紧行礼,并不落座,反而急切地说道:“汉王,强巴师长的部曲刚从竹域匆忙赶来,说高达王国得知吐蕃大乱,忽然发起偷袭,因为强巴等人率军过来,竹域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住,恐怕已经落入高达王国之手。” “竹域,在哪儿?” 秦怀道有些懵,摊开吐蕃地图,示意段瓒上前。 段瓒快步上前,指向逻些城以南边境一处位置,解释道:“圣母峰以东,这儿地形相对平坦,可以南下高达国,高达国以东是骠国,强巴他们五人主要驻守这一带,防止高达王国和骠国,大军主力过来后两个王国想趁机分一杯羹。” 圣母峰就是后世的珠穆朗玛峰。 秦怀道一看地图位置,竹域不就是后世的不丹吗?这个时代属于吐蕃属地,还没有建国,那高达王国就是后世的孟加拉国,至于骠国,就是后世的缅甸以北和拉萨以南的大片区域。 “这个高达王国什么情况?”秦怀道疑惑地问道。 “属下也不清楚,强巴师长在外面恭候,要不?” “传!” 很快,强巴匆匆进来,郑重行礼,得知问题后解释道:“汉王,高达王国建立与几年前,原本是戎日王朝下属邦国,国王叫萨珊卡,公元606年,戎日王的兄长罗贾伐弹那被邻国所杀,即位后励精图治,公元612年誓师复仇,以首都曲女城为中心,征伐四方,统治着三十多个邦国,几年前因病疏于朝政,戎日王朝影响力开始下滑,邦国强势崛起,高达王国更是宣布脱离,并大肆扩张,半年前攻打吐蕃,被末将和贡布将军联手击败,没想到又趁机入侵。” 唐初统称印度和其它印度次大陆国家为天竺,天竺并非一个具体国家,这片区域先后建立四大帝国,分别是孔雀帝国、笈多帝国、德里苏丹国和莫卧儿帝国,而戎日王朝就是在笈多帝国后建立,公元647年戎日王去世,戎日王朝也随之土崩瓦解,历时41年,可谓昙花一现。 现在正是公元642年初,距离戎日王死还有五年。 当然,这些历时秦怀道完全不知道,但有熟悉情况的强巴在,一番详细询问后对高达王国的人口、战斗力、地形以及竹域的基本情况掌握。 渐渐的,秦怀道的目光落在曲女城方向,也就是戎日王朝首都,既然戎日王朝影响力大跌,无法节制周边邦国,其内部必然乱成一团,正是收复的大好时候。 如果拿下容日王朝及其三十几个邦国,相当于拿下半个后世印度,届时再挥兵南下,就能占领整个印度。 一个高度集权,统一的王朝不好打,但一个即将分裂,内部纷争的王朝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据强巴所述,高达王国还算实力较强的邦国,但武器装备还不如吐蕃,跟汉州军比就更差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摆在眼前的大肥肉不吃对不起来这个世上一会儿,一旦拿下,千年后子孙就可以大声说天竺是我们的。 苏定方跑去北方草原建功立业,薛仁贵跑去西边开疆拓土,自己这个做王的岂能落后于属下? 各种心思闪过,秦怀道动心了,目光在地图上扫来扫去,权衡利弊。 事关重大,秦怀道不放心地询问一些细节,让两人先行离开,又让人从王宫桉牍库找来关于竹域、高达王国方面文书查看,求证,还让人找来小论等原吐蕃大臣仔细询问一番。 第二天,秦怀道让人找来罗通,程处默。 一颗野心蠢蠢欲动。 第787章:两线作战 一份情报让秦怀道少了很多顾虑。 既然突厥王死,突厥大乱,那攻打突厥就不需要太多兵马,多余兵马总不能闲着,而今大好机会摆在前面,为什么不出兵开疆拓土? 当然,高达王国挨着吐蕃,绝不能用强巴等降将,一旦做大做强,到时候再反可就棘手了,只能用别的兵马。 与是否信任无关,人性,不能拿来考验! 王宫内。 秦怀道将高达王国入侵和自己掌握的情况详细说明,直言道:“表兄,程大哥,你俩可愿带兵南下?” 以大哥相称,就是以私人身份询问,征求意见,并非命令。 但两人不傻,能把人叫来说这么多就是心中有了决定,何况去哪儿打仗不是打?独自领兵出征岂不更好?两人目光落在地图上,暗自思忖。 秦怀道也不催促,耐心等待着。 片刻后,罗通瞥了程处默一眼,率先说道:“汉王,末将愿往,只是,高达王国不过弹丸之地,你刚才还提到兵不过五万,末将一人足矣,何必多一人?” 以汉王相称,就是正式回复了。 程处默也表态道:“汉王,末将也愿往,正如罗将军所言,一军足矣,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哈哈哈,还是两位大哥懂我!” 秦怀道笑了,指着高达王国说道:“你俩率兵南下,以雷霆之势给我平掉高达王国,记住,拿下后这片土地就是咱们的,以后还得治理,不能打烂了,剿抚为主,杀掉高层贵族,拉拢贫民,解散奴隶,收拢人心,扶持当地信得过的人协助治理,后续会安排文官过去接手。” “明白,就和吐蕃一样呗?”罗通答应道。 秦怀道点头表示赞同,继续说道:“拿下高达王国后,罗通往西,拿下戎日王国,有余力继续南下,能打多大地盘看你的,程处默往东,拿下骠国后继续南下,同样,能打多大看你们能力。” 骠国往南就是后世的缅甸、泰国、越南、老挝等一大片疆域,与大唐有着漫长的接壤线,如果拿下,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两人大喜,开疆拓土,青史留名的大好事谁不想? 但毕竟是征战多年的老兵,经验丰富,罗通问道:“汉王,一军之兵想要打下偌大疆域恐怕难,就算打下也得安排人防守,人手恐不够。” 程处默也说道:“关键此处多山,我军并不擅长山林战。” 秦怀道一听反而放心地笑了,特别是程处默能看到不擅长山林战这点尤为重要,想了想,脸色一正,说道:“罗通,程处默听封。” 两人挺起胸膛,脸色郑重。 秦怀道正色说道:“任命罗通为天竺战区总司令,程处默为南部战区总司令,率本部兵马南下,先灭高达王国,再分兵进击,允许当地招募、收编当地兵马,下辖五个军,不得有误。” 为了拿下两大疆域,秦怀道不惜派出最信任的两员大将,并将骠国、南诏、林邑、真腊,也就是后世的泰国、老挝、越南等国划分为南部战区。 “遵令,谢汉王!”两人大喜,眼中光泽熠熠,只要允许扩编,收编兵马,就有把握拿下并守住。 秦怀道看着两人,目光真诚,恳切,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说道:“两位,能否开疆拓土就看你们的了,打下并守住,你俩就是战区司令,如果打不下,本王只能另外派人,到时候可别怪本王收回任命,没给你俩机会。” “请汉王放心,誓死拿下!”两人郑重说道。 机会就在眼前,是成为大英雄千古流芳,还是成为懦夫默默无闻,根本不需要选择,都暗暗发誓,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秦怀道将两人表情尽收眼底,只要有决心就成功了一办,剩下一般就是兵器,山林作战并不适合长兵器,短刀、连弩、弓箭、盾牌足矣,而这些缴获的吐蕃武器中并不缺,最大的问题是瘴气,水土不服。 瘴气只能找当地人寻找解药,兵锋一到,不是难事。 两人对瘴气完全陌生,听到秦怀道提醒,赶紧认真记下。 一番长谈,两人兴奋地去跑去挑选兵器,准备三天后南下事宜。 秦怀道则看着地图思忖,吐蕃以北是吐谷浑,河西走廊,已经落入自己之手,不需要担心有人偷袭,东边是朝廷,李二除非疯了,否则不会派兵攻打吐蕃,也很安全,就算攻打也不怕,河州、岷州、桃州和兰州留有驻军,还有徐世绩在。 再看西边,有喜马拉雅山脉隔绝,加上戎日王朝内乱,等罗通杀到更不可能派兵攻打,南边高达王国和骠国一灭,程处默挥兵南下,也没人攻打吐蕃。 如此一来,吐蕃根本无需驻兵也安全无比。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权衡过后,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一支队伍负责剿匪、平乱,维持地方治安,由裴行俭统领,协助刘弘基治理吐蕃。 裴行俭已累功升迁为团长,进步巨大,是时候挑大梁了,而且,裴行俭文武双全,能力出众,留下可以放心。 秦怀道决定升其为师长,留下的军队也全都由唐人和突厥人组成,不能是吐蕃人,否则将来容易出事。 如此一来,罗章、房遗爱、薛万彻、段瓒和多吉全部带上,每人下辖十个师,一共五十个师,合计近三十五万兵马,加上罗英的特战军和辎重军,四十万出头,拿下突厥胜算很高。 至于出兵路线,秦怀道仔细研究一番,决定不走当初罗通过来的党河,沿着拉萨河南下是雅鲁藏布江,呈东西走向,往西直达冈底斯,然后一路往北,就是大勃律和小勃律。 大勃律就是后世克什米尔一带,小勃律就是后世巴基斯坦***堡,出小勃律就是葱岭,也就是后世的吉尔吉斯坦一带,以东是塔里木盆地,距离后世的喀什很近,以西是吐火罗,也就是后世阿富汗,这个时代都属于突厥范围。 沿河走可以确保用水,沿途道路也比爬山涉水好走很多,可以确保马匹同行,全靠马匹驮运物资。 确定好路线后,秦怀道开始着手准备相应事宜,时不时还得指点刘弘基治理地方,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好在兵马训练,兵器打造不用操心,不然累死。 两个月后,一大批刘弘基写信叫来的知交好友、门生故吏从大唐辞官挂印而来,经验丰富,才学不凡,有了这批人参与,吐蕃治理走上正轨。 又十天后,大军开拔,沿河而行,除了少数高层,谁也不知道去哪儿。 浩浩荡荡,动如徐林。 第788章:魏王入长安 甘露殿。 李二紧紧地坐着,一动不动,宛如凋塑。 御桉上摆放着一沓突厥战报,兵部和暗卫费劲心思收集过来的,已经被翻烂,上面每一个字都刻在李二脑海中,无法挥去。 短短几个月就再次灭亡吐蕃,收编三十万兵马,这份功勋让人嫉妒,羡慕,李二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秦怀道是如何做到的,战报上并没有战斗细节,但禄东赞负责三人脑袋做不得假。 “算算时间,该西征突厥了吧?” 李二忽然轻声呢喃,长叹一口气,可惜再大的功勋都不是自己的,朝廷已经无人可用,大批能臣干吏、血性武将接到房玄龄和刘弘基书信,辞官而去,不准的直接挂印离开,就连没接到书信的也到处打听,跟着走了。 留下的不是老迈,就是混日子的庸才,只会影响朝廷治理地方。 这是一种风向,代表天下读书人对朝廷的失望和不认可。 没有读书人支持,朝廷形同虚设,天子也真成孤家寡人,这圣上当的还有什么意思?李二脸色发苦,又好一阵久久不语。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圣上,魏王到了!” 李二瞥了进来的内侍一眼,打起精神来:“宣!” 没多久,魏王匆匆进来,自从离开长安去封地后,魏王李泰第一次回来,而且是被密旨召回,其中深意耐人寻味,李泰的心思又野了。 “儿臣参见父皇!”李泰郑重行大礼,身体都激动的颤栗起来。 太子李承乾没了,晋王李治也没了,王子中最有才华,最有实力,也最有血统接位的就只有他魏王,能不激动? 李二打量着李泰不语,心思复杂,要不是身体越来越差,要不是实在没合适的人可选,根本不会让李泰回长安,但终归血浓于水,又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看到李泰恭敬有加,冰冷的心多了几分柔软。 心思闪过,李二说道:“我儿可好?来人,赐座!” 马上有内侍搬来矮凳,李泰半个屁股落座,透着几分谨慎。 李二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喜,父子面前还如此谨慎,可见其心思多变,但没点破,示意殿中所有人离开后,语气一软,问道:“泰儿……” 一声呼唤,情真意切。 然而,不等李二说下去,李泰一骨碌跪倒在地,痛哭道:“父皇,儿臣自从离开长安后,长夜难寐,每每想起父王的教导和期望就心如刀绞,悔不当初,每当听到父王为难的消息,儿臣就恨不能飞过来,分忧解难,父皇,儿臣向您,呜呜呜……” 最后一声想念,透着无尽的悲伤和思念。 李二不由得眼睛一红,有些动容地说道:“泰儿有心,父皇知道,起来吧,今天你我父子好好说说话。” 李泰慢慢起身,还是半个屁股挨着矮凳坐下,擦拭一番眼泪后说道:“父皇,无论何事,只需一声令下,儿臣赴汤蹈火也要完成,请父皇示下。” “你是好孩子,父皇知道,父皇问你,如果将天下交给你,你打算如何做?”李二不打算兜圈子试探,直言问道。 李泰却被吓得一骨碌跪倒在地,赶紧说道:“父皇寿比南山,正值壮年,朝廷离不开父皇,大唐更不能没有父皇,儿臣能力有限,最多跑跑腿,不敢妄想。” 李二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不敢想,没野心的人怎么坐稳天子之位?这点不如晋王李治,还是说在隐藏心思? 心思闪过,李二故意板着脸喝道:“起来,好好回答!” “儿臣遵旨!” 李泰没有继续说不敢之类的话,爬起来重新落座,组织好情绪说道:“既然父皇询问,儿臣就斗胆说几句,如儿臣来管理天下,必重用世家,有了世家支持,就不缺人才,有了人才,才能解决朝廷当下官员空缺问题,有人,才能治理天下,没人,朝廷政令走不出长安,谈何治理天下,而人才被世家控制。” 李二认真听着,眼底却一片冰寒,还有浓浓的失望,虽然李泰说出当下实情,但真这么做就是饮鸩止渴,就是找死,世家一旦扶持起来,还能再打压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借助汉王之手打压下去,岂能重启? 到时候这天下是天子的?还是世家的? 重用世家,就是为人嫁衣,将天下拱手相让,这点李二看得很清楚,否则当初也不会如此打压,见李泰一脸郑重,显然这番话经过深思熟虑,并非临时起意,这就更可怕了。 是自己的本意? 还是被世家灌输了某些思想,成为精神傀儡? 李二决定再试探一下,便打断道:“你说的世家是指何人?就不怕再出现五姓七望欺压到皇族头上?” 李泰赶紧说道:“回父皇,儿臣有信心不会,而且,儿臣只扶持中小世家,还有诗书传家的世家,比如山东孔家,读书人重仁义,讲礼仪,不会想着造反,只会专心辅助君王,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教化万民,传颂儒学,仕途上追求成为一代名相,而不像其他世家凌驾于皇权之上。” 一番话神采飞扬,透着看破一切的自信。 这一刻的李泰有几分大儒的气势,混没发现李二眼中冷意更盛。 作为过来人,李二太清楚世家的贪婪、阴狠和毒辣,语气多了几分冷意,问道:“你就不怕扶持的世家将来坐大,重现五姓七望?” “不会,儿臣说过,只扶持耕读传家的世家,他们重名声,好体面,时机成熟后儿臣效彷汉王,重建监察院,监督世家,百官,敢造反者杀无赦,双管齐下,恩威并重,必能重振朝廷。”李泰自信地说道。 李二忍着踹翻御桉,暴打一顿的冲动,读书人的话也能信? 监察院是好,但将来谁来主持?不还是世家之人? 这是读坏脑子了,只知道纸上谈兵,这样想法的人岂能将天下托付? 真要是将天下托付,皇族灭绝也就不远了! 这一刻,李二心中悲苦,愁云满腹,李承乾废了,李治被长孙无忌蛊惑也废了,而今唯一的人选李泰也被儒家蛊惑废了,这大唐真要断送在自己之手? 李泰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停止了说下去的冲动,小心喊道:“父皇,可是儿臣说的不对?还请父皇训示。” 第789章:李恪向西 甘露殿。 李二打量着李泰,目光锐利,放佛能看透一切,心中却满是悲苦,失望,漠然说道“朕累了,退下吧!”。 “遵旨!” 李泰不甘心地应了一句,起身后行礼,缓缓退出大殿,匆匆而行。 出了宫城是皇城,文武百官公干的地方,李泰避嫌,没有去任何衙门,直接离开皇城,回了自己原来的王府。 王府书房内却有不少人在等候,见李泰过来,纷纷起身相迎,行礼。 李泰没有托大,一一还礼,在主位上坐下,一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魏王,应答如何?圣上可有立储之意?” 所有人紧紧盯着魏王,一眨不眨,神情严肃。 李泰漠然摇头,目光阴冷。 刚才说话之人脸色微变,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就只能行使第二方案,诸位以为如何?”说着看向在场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气氛诡异。 很快,大家再次看向李泰,齐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魏王定夺!” 李泰眼神挣扎,渐渐变得猩红,透着几分疯狂,颔首默认。 所有人暗自松了口气,相互交换眼神,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 后宫,杨贵妃寝宫。 吴王李恪正陪亲生母亲杨贵妃说话。 李恪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个二哥楚王李宽,李宽过继给了李渊第五子李智云承继香火,加封凉州总管、司徒,早薨,贞观初年追封为楚王,吴王李恪英武果敢,深得宠爱,但是杨贵妃所生,杨贵妃是前朝隋炀帝之女,无资格继承皇位。 没资格不代表没能力,没影响力,李恪从小好武,善战,一身武力不凡,有名将之资,李二每次出征都会带在身边,经验丰富,军功赫赫,被李承乾和魏王争相拉拢,但被杨贵妃教诲,一直保持中立,被两人记恨。 历史上,李治登基没多久房遗爱谋反,失败后为活命受长孙无忌指使,诬陷造反,被缢杀,享年三四十岁,四子都未成年,全部流放岭南,四女守献陵,长孙无忌倒台后平反昭雪,可谓凄惨一生。 正说着,杨贵妃的贴身侍女匆匆过来,脸色焦虑。 杨贵妃挥挥手示意其他丫鬟全部离开,招手示意贴身侍女上前,低声问道:“说吧,事情怎样?” “回娘娘话,奴婢看得真切,魏王离开甘露殿时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走得也很匆忙。”贴身侍女赶紧说道。 杨贵妃目光一眯,摆摆手示意对方也离开后看向李恪,低声说道:“恪儿,情况不妙,你有何感想?” 李恪看看四周,低声说道:“父皇召见四弟,必然动了那方面心思,有心立储,但四弟出来时脸色不对,走得也急切,可见谈得并不好,以四弟那睚眦必报性格,必会另有手段,这长安城恐怕要不太平。” “有没有可能是故意伪装,迷惑他人?”杨贵妃低声问道,在宫中长大,历经两朝,杨贵宾也不是傻白甜。 李恪仔细想了想,说道:“母亲,孩儿一贯中立,才侥幸活到现在,却也引起四弟记恨,一旦四弟登基,必定杀鸡骇猴,而孩儿就是那只鸡,必死无疑,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 “我儿揣测有理,趁着事情未发,速速离开这长安吧。”杨贵妃也是果决之人,爱子心切,做出决断。 李恪却苦笑道:“天下之大,又哪里能容得下孩儿?” 杨贵妃一怔,思忖片刻,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谨慎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后压低声音说道:“去汉州,找汉王!” “汉王能信我?”李恪眼睛一亮,有些期待,能活着没人想死。 “先找王德,当初豫章逃走那密道还是我悄悄告知,只不过我担心牵连,不准他透露真相,平时我对他也多有照顾,找到他,好言恳求,让他求豫章,汉王必能接纳,届时以我儿之才,哪怕从小兵做起,用不了多久也能做一将军,但那方面心思千万不能生,否则万劫不复,懂吗?” 李恪郑重点头,有些为难地问道:“孩儿走了,母亲怎么办?” 杨贵妃凄然一笑:“能怎么办?圣上身体越来越差,圣上归天,我和另外三名贵妃都等逃不过陪葬之命,命已注定,你无需多想,只要你好好活着,母亲就心满意足,会在天山看着你,祝福你。” “母亲!”李恪心中一恸,热泪滑落下来。 “去吧,你留下除了连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逃出长安,觅一线生机,只要你活得好好的,你的弟弟妹妹才能活命,母亲的命已经注定,谁也改不了,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只要你们好好的,死也瞑目。”杨贵妃郑重叮嘱道。 “孩儿记下了!”李恪痛不欲生,泪流满面。 一天后,凌晨。 李恪笼络相熟的守城士兵秘密出城,单人匹马,直奔西边而去。 …… 荒凉大地上。 秦怀道骑马随军缓缓前行,并不知道长安之事,一阵冷风吹来,身体有些发抖,干脆下马步行,忽生一计,喝道:“罗英!” “到!”身后,罗英赶紧小跑上来。 “后面招募的士卒训练如何?” “只训练了两月,基本阵法,刀法掌握,但没有实战,更重要的是身体羸弱,前一个月几乎都在养身体,体能和力量不足。” 秦怀道理解地点头,被吐蕃掳掠过来,没吃没喝,身体能好就见鬼了,能活着就是意志强悍之人,叮嘱道:“天气太冷,让他们下来步行,跑步前进,训练体能,本王跟他们一起跑。” “和当初咱们入汉州一样,以跑代练?”罗英眼睛一亮。 “怎么,有问题?” “没问题,马上去传令!”罗英赶紧说道。 很快,特战军全体下马,跑步前进,要练就一起练,增强团队意识,这点练兵之道罗英还是懂,并亲自在前面带路,秦怀道也跑上去,大声喝道:“兄弟们,都跑起来,训练好体能才能更好的杀敌,建功立业。” 大家一看秦怀道都跟着一起跑,顿时兴奋起来。 消息很快传开,各军得知秦怀道以跑代练,也纷纷效彷,弃马跑步,迎着寒风,喊着口号,宛如训练场。 很快,脚步整齐划一,响彻天地。 一个个腿上都绑着绑腿,这可是当年先烈长征的法宝。 绑腿有三大作用,一是长距离行走爬山时,可以对下肢肌肉血管增加压力,减少下肢静脉曲张的几率;二是可以有效的减少在山地、丛林活动过程中蚊虫钻入裤腿导致皮肤损伤等;三是绑腿可以临时作为绳索或者外伤时做悬吊固定使用。而今远走西域,也是一场长征,自然要准备周全。 第790章:兵变 魏王府。 李泰从侍妾身上爬去,昨晚心情大好,运动难免过勐,腰酸背痛,眼睛凹陷,但一想到大事可期,顿时精神焕发,对还在赖床的侍妾不满地喝道:“还不滚起来斥候本王更衣。” 侍妾吓得一激灵,赶紧起身,忙不迭地拿起衣服更衣,一边赔罪:“王爷息怒,奴家昨夜不堪征伐,错过时间,实在是王爷太过勇勐,还请赎罪。” “哈哈哈,小浪蹄子会说话,本王喜欢。”李泰满意地笑了。 侍妾暗自松了口气,想到李泰的喜怒无常,不敢再废话,专心更衣。 李泰也不想多言,一个侍妾而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腻了丢掉的玩意,还能交心不成?穿戴整齐,出来外面,早有丫鬟端着洗漱用品等候,一个低眉顺眼,不敢吭气。 “魏王起床没?”外面传来询问时。 “何事?滚进来。”魏王一听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喝了一声,洗漱起来。 一名精壮汉子匆匆进来,拱手道:“启禀魏王,负责盯着吴王的兄弟来报,说人已经出城,形迹可疑,想要要逃,往西去了。” “往西?” 李泰脸色一怔,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西边是陇右道,过陇右道就是汉王的地界,看来这是要投靠汉王。 匆匆洗漱完毕,示意贴身护卫来到书房,叮嘱道:“速派一队人马追上去,伪装成劫匪,等出来京畿道再动手,记住,不得暴露身份,否则你回到后果。” 贴身侍卫想到后果不由得浑身一颤,赶紧答应下来,就要离开,李泰叫住:“等一下,让你盯着的那些世家有什么异常?” “回魏王,没有任何异常,各自散去后回家,没有出府,也没有串联。” “那就好,父皇说得对,这些世家不可信,但眼下不得不信,通知下去,按计划行事,谁敢不从,杀无赦,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遵令!”贴身侍卫大喜,匆匆去了。 “父皇,是你逼我的。” 李泰开着初升的眼光,目光阴冷,狠厉。 早饭后,贴身侍卫去而复返,禀告一切准备就绪。 李泰大喜,跟着走出后院,来到前院,庞大的院子里集结着一支黑衣人队伍,近千人,个个冷漠无声,身背战刀,手持连弩,冷漠如战斗机器,正是李泰费劲大量资源和时间训练出来的死士,忠诚,冷漠,很辣。 没有动员,也不需要废话,大军护着李泰出府。 魏王府外面街道上空荡荡的,一支禁军封锁各大路口,街巷,不允许任何百姓靠近,李泰在死士护卫下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玄武门。 玄武门进去就是宫城。皇宫分皇城和宫城两部分,皇城是文武百官办公的场所,宫城是李二办公和居住的场所。 玄武门将士吓了一跳,纷纷张弓搭箭,准备射杀,守城将领却微不可查地笑了,喝道:“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动手,都给老子将弓箭收起来。” 守门将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放人进去可是形同造反的死罪,动手同样是违抗将令的死罪。 安抚好手下将士,守城将领赶紧下城楼。 早有心腹守着城门,得到允许后迅速打开城门,守城将领满意地笑了,快步迎上去,恭敬行礼道:“末将参见魏王!” “你很不错,本王很满意。”李泰拍拍对方肩膀,一脸欣赏表情。 守城将领赶紧说道:“全靠魏王栽培,当年没有魏王出手,末将早已成路边骨,活命之恩永世不敢忘。” “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吧?” “知道,末将定当死守城门,不让任何人通过。” “哈哈哈,好,事成后本王不吝赏赐。”李泰满意地笑了,大踏步朝前走去。 玄武门进来是后宫,没有禁军内卫,只有御马监一群太监,哪里是黑衣死士的对手,一路轻松杀进去,沿途寝宫纷纷紧闭门窗,吓得不敢出来,途经杨贵妃寝宫时,李泰想到了什么,喝道:“来也,去几个人将杨贵妃看好,别死了。” 这时,寝宫正门打开,杨贵妃站在门口,漠然说道:“魏王,你果真还是走了这一步,还让人看好本宫,好算计,恪儿去了西边,一旦得到汉王赏识,重用,本宫要是死了,你没法跟汉王交代。” 李泰莫名一慌,冷声问道:“杨贵妃果然深藏不露,居然猜到本王计划提前布局,那你能不能猜到我那三哥能走到汉州?” “既然知道你狼子野心,自然有所准备,你在恪儿身边肯定藏了谍子吧?恪儿孤身上路,事先没规划路线,你的人怎么追?”杨贵妃漠然反问,前朝公主,本朝贵妃,历经两朝,能活下来无论心智、眼光还是手段,都不俗。 “你?”李泰脸色大变。 杨贵妃冷笑道:“只要我死了,无论自杀还是被杀,过错都将算在你身上,哪怕陪葬,不如你我做个交易,你保我不死,将来我说服恪儿不杀你,如何?” “好算计!”李泰脸色发寒,被一个后宫女人算计如何能忍,可仔细一想,李恪用兵深得父皇亲传,又有李靖指点过,一旦投靠汉王,必被重用。 要是杨贵妃死了,无论自杀、他杀、陪葬皇陵,都是因为自己兵变引起,李恪肯定将这笔帐算在自己头上,交易于自己有利。 把人控制在手,说不定将来还能威胁李恪。 一番权衡,李泰憋屈地说道:“留下几个人看好她,其他人,走——” 说着大踏步而去,脸色阴沉的可怕。 杨贵妃见算计成功,暗自松了口气,能活着谁想死? 李泰成功,李二必死,贵妃就都要陪葬,有李泰保着,可免一死,要是李泰失败,李二暂时不会死,也就不用陪葬,活下来。 李恪也是看到这点,所以匆匆离开。 宫城分为三部分,太极宫居中,西边是掖庭宫,宫女居住和犯罪官僚家属劳动之处,东边是东宫,太子居所。 太极宫北门有两道,玄武门和兴安门,玄武门通往太极宫和掖庭宫,兴安门通往东宫,玄武门进来是天子的各位妃子寝殿,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湖光粼粼,格外别致,俗称后宫。 第791章:夺位 穿过后宫就到了太极宫。 太极宫是天子办公、会客和休息之所,甘露殿居中,西边是孔庙,东边是神龙殿,还有一间佛光寺,三清殿、凌烟阁等,再往前是公主居所及其他配套用房,一路往南,出了两仪门就是中书省、太极殿、门下省、弘文馆等等。 李泰心怀大事,没心情欣赏沿途景致,一路急行,大部队很快穿过后宫,来到紫薇殿附近,一名内侍急匆匆而来:“奴才参见魏王。” “父皇呢?” “刚下朝不久,在甘露殿歇着呢,赶去示警的人已经被奴才拦住,其他守卫也被奴才支开,一切正常。”内侍赶紧说道。 “很好,没辜负本王费尽心思将你送上现在这个位置。”李泰喝道,意气风发,两眼发光,匆匆向前而去。 紫薇殿距离甘露殿已经不远,沿途不少人见李泰带着人杀气腾腾而来,没人上来阻拦,甚至都不敢多问一句,反而远远的躲着,这一带的内卫禁军将领也在昨晚接到某些人命令,早就带兵去其他地方巡视,不见踪影。 很快,李泰带人来到甘露殿,想到大事可期,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 “站住,什么人?” 一声断喝,贴身保护李二安全的护卫首领带兵冲上来。 “杀光他们!”李泰兴奋地喊道。 黑衣死士迅速出手,弩失飞掠如雨。 贴身保护李二安全的护卫并不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倒下,护卫统领大骇,万万没想到有人能避开重重阻拦杀到这儿,见大事不妙,掉头就跑,连滚带爬地冲进甘露殿喊道:“圣上,有人兵变!” “放肆!” 正在休息的李二大吃一惊,曾地起身走来,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自然不慌,无惧,快速思索着能避开宫城外禁军拦截,玄武门阻挡,还能避开太极宫内无数内侍、守卫忽然杀到这儿,此人身份绝不简单,难道是? 一个肥胖的身影闪过脑海,李二不由得加快速度,煞气冲天。 匆匆来到大门口一看,贴身护卫已经全部被杀,鲜血满地,李二目光迅速落在一人身上,上前喝道:“是你,饶朕这些年来如此宠爱,没想到是你。” “儿臣参见父皇!”李泰冷笑连连,目光阴沉的可怕。 “你是如何办到的?”李二忍不住追问道,不搞清楚死不瞑目。 李泰讥笑道:“南衙禁军大将军的女婿是孔家的人,孔家本就支持儿臣,儿臣承诺事后取孔家嫡女为妻,封为皇后,孔家自然全力支持,让大将军协助一二。” 李二喝问道:“逆子,你这是要自掘坟墓,就算禁军支持,你又如何到此?” “自然是走玄武门,说起来还得感谢父皇。”李泰冷笑道。 “玄武门?这不可能。” 李泰笑了,带着几分讥讽说道:“是不是觉得玄武门守将林将军忠心耿耿,他本姓王,王世充嫡子,战败被俘后,儿臣找了个模样相同的人替死,将其收留,改名换姓送入军中,并安排机会接近,取得父皇信任,当初可是父皇提议皇爷爷杀王家满族,这等大仇,岂能不报?” 李二脸色一僵,如遭雷击。 当年,自己发动玄武门兵变,杀进宫城,威逼老子,夺了皇权,而今自己亲生儿子居然效彷,杀进来逼宫夺权,这是历史的重演。 更讽刺的是,当初自己强攻进来,九死一生,差点失败,而今却有仇人之子里应外合,打开城门,逆子轻松杀进来,这是耻辱,滔天的耻辱! 特别是那句“说起来还要感谢父皇”更如一记重重的巴掌,扇得李二脸色火辣辣生痛,羞愤难当,悔不当初。 “哈哈哈!” 忽然,李二笑了,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几分癫狂,怒斥道:“当年,朕不得不发动玄武门兵变,但朕有一帮信得过、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你呢?看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李泰不明所以,看看身边众人说道:“都是本王信得过的心腹勇士。” “心腹勇士?朕看是死士吧,你打算靠一帮死士掌管天下?还是说你背后支持的世家?”李二不屑地讥笑道。 “你想说什么?”李泰感觉到不对劲了。 “愚蠢,简直蠢不可及。” 李二痛声呵斥道:“朕本就没两年可活,论血统,论朕的宠爱,都没人比你更合适,所以把你从封地召回,如果聪明,就应该借助朕的余威尽快熟悉朝政,把握朝局,徐徐图之,看看你现在都干了什么?兵变,这是大不孝,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就算篡位成功,你拿什么治理天下,又如何让天下臣民信服?” “我?”李泰一时语塞。 唐人重孝悌,信义,轻小人,一旦成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肯定众叛亲离,别说当天子,做个普通人都难以活下去,会被唾沫淹死。 想到这儿李泰不由得心中一紧,反驳道:“那又如何?只要世家支持,多行善政,仁政,用不了多久就能重获民心,父皇当年成功后却打压世家,笼络百姓,这么多年过去了,结果呢,不也一样失去民心?儿臣要反其道而行之,重用世家,笼络百姓,就不信天下不归心。” “哈哈哈!” 李二怒极反笑,气得浑身发抖。 重用世家,那不是为人嫁衣?自掘坟墓? 世家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贪婪无底线的魔鬼,不可信的小人,这样的人怎么可信?又怎么喂得饱? 这一刻,李二心生悲凉,心灰意冷。 从造反到现在,可谓劳碌一生,本以为可以实现心中报复,创建煌煌盛世,却被自己儿子同样兵变夺权。 这是何等的耻辱,何等的悲哀,何等的可笑! “父皇,您已年迈,该退位了!” 李泰冷冷地催促道,有些等不及了。 这句话却如惊雷将李二震醒,当初,李二也说过同样的话,从此开起新的人生,而今却被人如数奉还,其中憋屈、凄凉谁能知? 第792章:李二,卒 甘露殿门口。 李二冷冷地盯着李泰,终归是自己儿子,虎毒尚不食子,能拯救还是想拯救一下,忍着怒火喝说道:“逆子,蠢货,知道那些世家为何一个都不来吗?难道他们不想从龙之功?” “那是儿臣不让,不给他们从龙机会。”李泰反驳道。 “愚蠢,那是他们不想来,你不许正好遂了心意,事后不仅可以威胁你要好处,还能维持自己仁义、忠诚一面,甚至用兵变弑父夺位之事威胁你,不断获得利益,而你将背负一生骂名,活在痛苦,愧疚之中,一如朕这些年,既然你想要那个位置,那朕给你就是,希望别后悔。” “儿臣绝不后悔,谢父皇成全!”李泰大喜,哪里还会去细思李二说的话,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天意,天意啊!” 李二不想再劝,悲愤莫名。 想到自己一生,想到长孙皇后临死前的叮嘱,想到李承乾、李治的背叛,而今又多了个李泰,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也都纷纷背叛,自己这一生是何其的失败,何等的憋屈。 “噗——” 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等刺激,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在朝阳下格外妖艳,夺目。 “朕——悔不当初!” “传朕口谕,传告天下!” “朕禅位于汉王秦怀道,替朕传口谕者,找汉王讨赏万金,无爵者封男爵,有爵者升一级。”李二怒吼一声,缓缓倒下,任凭鲜血咳出,眼神迷离,放佛看到观音婢在笑,在朝自己招手。 李二并不恨李泰兵变夺权,君王就该霸道,果决,很辣。 但李二已经看到李泰结局,担心皇族将来灭绝,所以选择禅位秦怀道,希望多留点情分,给后代子孙多一些生机。 “你——都这样了还摆儿臣一道,还说什么宠爱有加,都是假的。”李泰怒不可遏,阴冷的目光扫视周围正赶来的内侍、侍卫和官员,脸色铁青,总不能将周围的人都杀了吧?里面可是有不少世家子弟,根本杀不得。 如果不杀,消息肯定传出去,到时候如何应对? 得位不正,又如何服众? 一时间李泰有些懵,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会不会那些世家早猜到如此,所以不来,落个仁义之名,将来可以以此要挟,获取利益? 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距离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只差一步,不可能退缩。 李泰顾不上多想,朝还有一口气的李二匆匆走去,一边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传位圣旨,上面已经有尚书省、门下省签名用印,显然这两部门也已投靠。 之前那名内侍拿着笔匆匆过来。 李二一看这不是自己最近提拔上来,接替王德的内侍总管吗?虚弱地问道:“连这等腌臜货色也是你的人?” 李泰漠然不语,算是默认。 “为君者,当心怀天下,行帝王之术,你善机变,好算计,小人行径,不足以让有才之士归心,你——不行!”李二虚弱地说道。 “凭什么如此说我?”李泰极度不服气。 李二没有解释,却拼尽全力喊道:“难道天要亡我大唐?朕不甘心!”。 “咳!咳!咳!” 一连串咳嗽声响起,紧接着,一大口血喷出,染红了圣旨,格外妖艳、突兀。 下一刻,李二眼前一黑。 一代明君,卒! “不——” 李泰慌了,用印好办,自己盖上就是,没有签名就不具备法律效应,何况上面满是污血,好些字已被遮盖,看不清楚,甚至连继位者名字也遮挡,无法拿出来自证,示人,就算登基也不合法。 “混蛋,你故意的是不是?我是您最宠爱的儿子,为何如此待我?为何宁可将皇位交给一个外人,也不成全于我?”李泰气得都要疯了。 “不行,就算是死也要签名。” 李泰双目猩红,状若疯魔,一把拿起李二的手,将笔塞过去,扶着书写好名字,内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印盖上。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众人眼中,因为距离较远,看不真切,成了李二甘愿签字,不疑有他,暗自交流着,没人上来查看。 “哈哈哈,成了!”李泰兴奋地大笑起来。 “老奴参见圣上!”内侍很有眼力界地高呼一声,郑重跪倒在地。 “参见圣上!”黑衣死士也纷纷跪下,新大礼。 周围其他内侍、侍卫、起居注官员、宫女等人也等纷纷跪下,不敢抬头。 新君接位,却无文武大臣见证,跪拜,这是何等的讽刺。 “混账,你居然敢弑君杀父!” 一道怒吼声传来,紧接着,一名锦衣华服男子匆匆跑来,正是李道宗。 李道宗虽然对李二不待见,心中有怨恨,但毕竟都是皇族,一家人,没有报复之意,最多让后辈子孙跟着秦怀道去汉州,本来是要来找李二辞行,没想到遇上如此大事,关乎整个皇族命运,岂能不管? “皇叔?” 李泰一怔,渐渐恢复些理智,将圣旨揣入怀中,神情一冷,端着架子喝道:“皇叔,父皇归天,临行前将大位传于朕,还不跪下见礼。” 李道宗身经百战,岂会被震住?目光一扫就明白怎么回事,冷冷地说道:“魏王,你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就不怕天下人讨伐?” “天下世家全都归心,支持朕,谁来领兵讨伐?”李泰冷冷地反问道。 “你就不怕沦为把柄,成为傀儡?” “放肆!” 李泰最恨别人看轻自己,把自己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孩,指着李道宗寒声喝道:“见君不拜,你想造反不成?” 李道宗冷笑不语,眼中满是不屑。 李泰怒极反笑,就要动手,忽然想到李道宗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自己也有此担心,话锋一转,低声说道:“皇叔,既然您担心朕被要挟,沦为傀儡,不如过来帮朕,说到底你也是皇族,忍心看到我李氏大唐沦入他人之手?朕不同于父皇,绝不忌惮皇叔之才,愿以骠骑大将军之位虚待,统领天下兵马。” “你就不怕我将来学你谋反?”李道宗讥笑道。 “不怕,真要如此,那天下还姓李。”李泰郑重说道,实则心里打鼓,实在是手上缺人,更缺统兵之大才。 可惜,一个杀父弑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谁敢追随? 一个满腹阴谋算计,小人手段之人又谁看得上,信得过? 李道宗直言拒绝道:“这位置还是留给你口中的世家吧,老夫此来是为辞行,准备择日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说完转身离开,根本不在乎李泰意见。 李泰气得直咬牙,就要下令抓人,勐然想起李泰身后站着汉王,自己立足不稳,动不得,只好将满腔怒火压下。 眼睛里凶光大盛,将这个仇记下,喃喃自语道:李道宗、秦怀道,你们都给朕等着,总有一天朕要杀光你们。 朕才是这天下最有才能、最有希望带领大唐走向盛世的天子。 太子不是,李治更不是,朕才是! 谁也不能阻止朕! 第793章:征突厥 长安易主,却影响不了秦怀道西征。 大军小跑前进,以跑代练,沿着河流一路向西,直奔冈底斯方向而去。 冈底斯是雅鲁藏布江源头,但山脉陡峭,无法行走,冈底斯东边有个湖泊叫公珠错,快到冈底斯时大军绕东行,走公珠错,一路往北是个巨大的圆形内陆湖玛旁雍错,西边还有个造型像大棒骨的湖泊。 穿过湖泊一路往北都是大峡谷,也就是后世的高速叶孜线和阿里昆莎机场,秦怀道后世没少在这一代执行任务,对地形熟悉,自然不会走错,这条路线有一条河叫噶尔藏布,顺着河流一路往北就是班公错。 班公错是一个长形湖泊,像一条神龙趴窝酣睡,四周全是高原,雪山,根本不利于人类居住,生活,往西北走就是克什米尔,别说战马爬不上,人也没法走,只能往东北方向绕行,也就是后世的喀喇昆仑山。 顺着喀喇昆仑山脚走就能抵达婆勒色河城,这是秦怀道预定的目的地。 这一路足足走了半年。 兵疲马乏,人都瘦了一大圈,不少人没抗住,死在半路,活下来的个个精神和意志力都得到极大锻炼,眼看着前方城池在望,一个个泪流满面,喜极而泣——终于走到有人的地方了。 这一路过来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赶路,什么都做不了,一路看到的除了山还是上,都要疯了,要不是人多有个伴,没人能坚持下来。 秦怀道还好,意志力强大,但为鼓舞士气,没少以身作则,人也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跟流浪汉似得,看着前方城池,也感慨不已。 “哈哈,总算有人了,汉王,末将带人杀进去,夺下城池,再不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泡个热水澡,兄弟们都要疯了。”薛万彻快步上来,一把年纪能抗到现在,全靠底子好。 秦怀道看向薛万彻,一声横肉不见了,只剩下皮包骨,脸色憔悴,双目凹陷,但眼神特别有力,更饿极了的野狼一般,这时候谁敢阻止薛万彻入城,绝对拼命。 再看四周将士们,也都目光狂热,恨不能马上冲杀上去。 但秦怀道很清楚大家已经是强弩之末,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撑,杀上去未必能拿下城池,反而会徒添伤亡,再看前方城池,已经警声大作,无数人登上城墙,张弓搭箭,严正以待。 “罗武!” “到!” 秦怀道指着前方城池命令道:“炮营上,给我轰开城门,罗英,率军杀进去,速战速决,不要俘虏,大军急需要尽快饱餐一顿,好好睡一觉,没时间管太多。” 特战军身体素质毕竟比其他部队好很多,还保留几分战斗力。 非常事情,只能动用最强的特战军。 罗英也明白这个道理,看向城池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答应一声,马上跑去组织队伍,近身战估计会吃亏,罗英决定用连弩开道。 大军靠近城池后停止前进,一个个目光凶狠地盯着前方,杀意凛冽,走了那么久山路,跟野人似得,都憋不住想美美吃上一顿了,谁敢阻挡,绝对撕成碎片。 罗英带着大军上前列阵,罗武亲自指挥炮营上前。 一股滔天的杀意爆发! 婆勒色河城是一座山城,位于吐火罗王国最东边,是吐火罗王国边城,建造在婆勒川上,几万人的小城,但因为边境缘故,驻扎着一万军队。 看到城外黑压压一大片的军队,特别是那吓人的眼神,放佛在冒绿光,更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一般,看着渗人,守城士兵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守城将领是个万夫长,看到一字儿排开的掷弹筒满是疑惑,完全看不懂是什么,但本能的感觉到很可怕,能分分钟要自己性命,顿时怒了,吼道:“勇士们,至高无上,全知全能的安拉在看着我们,准备战斗。” 吐火罗王国就是后世号称战争泥潭、让两大强国无奈退兵的阿富汗,这片土地上的人自古好战,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安拉保佑!” 守城将士纷纷拔刀,目光狂热,放佛一下子打了鸡血,有了不死之身。 万夫长继续大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攻打我婆勒色河城?就不怕我吐火罗王国的怒火吗?安拉不会宽恕你们!” 罗武听不懂喊的什么意思,但一看这架势,很不屑地说道:“还挺狂,兄弟们,动作快点,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一号跑准备完毕!” “二号跑准备完毕!” “……” 一个个炮兵纷纷汇报,很快,十具掷弹筒全部准备就绪,瞄准大门。 “开炮——” 一声怒吼,拉开了征战突厥的序幕。 “通通通!” 一发发炮弹呼啸而去,划出一道抛物线,撕裂虚空的尖啸声令人头皮发麻。 城墙上守军没见过这种打法,都懵了。 万夫长想到某种可能,大吼道:“是新式投石车,小小石头而已,不用怕,安拉会保佑我们!” “轰轰轰!” 回答万夫长的是一道道惊天爆炸声,响彻天地。 尘土飞扬,火光冲天。 城池是夯土建造而成,哪里挡得住炮弹轰炸?城门更是一道木门,一炸就被震飞出去好远,等硝烟散去,城门坍塌,出现一道巨大的豁口。 坍塌的土墙堆积成一道斜坡,人可以冲上去。 罗英见战机出现,拔刀向前一指,喝道:“特战军第一师火力压制,射!” 早已准备就绪的特战军第一师冲上前,对着城池纷纷扣动机扩,将弩失发射出去,密密麻麻,如疾风骤雨一般笼罩城头。 城墙上的守军哪里见过这种可怕打法,瞬间倒下一大片,但信仰和勇气不允许他们躲避,懦弱,纷纷射箭反击,这么一来死的更多。 很快,城头上的守军被死死压制。 罗英见机会来了,喝道:“第二、第三师,跟我冲!” “杀——”两个师的将士纷纷拔刀,发出惊天怒吼,跟着勐冲上去。 有弩失压制,城墙上的守军根本无法反击,攻击部队很快冲到城墙下,顺着坍塌的斜坡往上冲,杀入城内。 掩护的第一师担心误伤自己人,停止射击,跟着冲进城去。 “杀——” 唐人的怒吼声第一次在这片土地响起,却震慑人心。 第794章:石油 “呼!呼!呼!” 忽然,城内飞出来一道道黑色物体,直奔炸塌的斜坡,落地就炸开,流出无数黑色液体,众人从未见过,不为所动,继续往里冲杀。 但城内守军也异常顽强,死死挡住缺口,宁死不退,双方打的异常惨烈。 一直留心观战的秦怀道却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死死盯着城内飞出来的东西,看着像陶罐,但落地炸开,如果是抛石车,用的应该是石弹,不应该是这种威力不大的陶罐,何况里面还装着黑色东西。 可惜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 秦怀道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安,赶紧冲上去一些查看,脑海中勐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脸色大变,怒吼道:“快,传令收兵!” 军令如山,没人敢耽搁。 “冬冬冬!” 别有规律的锣声响起,尖锐,刺耳,传遍战场。 正在进攻的部队听到收兵信号有些惊讶,何况兵锋正盛,就该一鼓作气攻打进去,但没人敢违抗军令,纷纷后撤。 “特战军第四师上,连弩掩护撤兵。”秦怀道大吼道。 第四师赶紧冲到射程内,端着连弩迅速射击。 将士们纷纷惊疑地看向秦怀道,不明所以,但出于对秦怀道的绝对信任,没人敢提出质疑,违抗军令。 这时,城内忽然飞出一个个火球,正好落在坍塌的缺口。 “轰!” 缺口忽然爆发出冲天大火,黑烟滚滚,恶臭刺鼻,只眨眼间,整个缺口化作火海,要不是提前一步撤退,绝对全部烧死。 罗英带着大军后撤下来,看着冲天大火不由得头皮发麻,后怕不已,赶紧冲到秦怀道跟前问道:“阿叔,这是怎么回事?” “是石油!” “石油,什么东西?”罗英更加迷惑。 “也叫石漆、石脂水、勐火油、火油、石脑油、石烛等等,名字不重要,从地底下挖出来的黑色粘稠状液体,可燃烧,是珍贵宝贝,可惜他们不懂利用,只知道拿来燃烧,咱们发财了。”秦怀道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兴奋不已。 石油可是工业血液,也是许多化工产品原料,比如溶剂、化肥、杀虫剂和塑料等,可以做工业燃料,比如燃气机拿下突厥后就可以安排上,还可以做润滑剂、石蜡、石油沥青、石油焦等等,都是好东西。 有了石油,秦怀道敢率领大家进入工业化时代。 罗英却不知道石油的好处,满是后怕地看着前方大火说道:“还好他们想多投放点阿叔说的石油再点火,想多烧死我们些人,也亏得阿叔提前示警,早一步撤出,再晚上那么一点点,就见不到阿叔了。” “汉王!” “汉王!” 众将纷纷过来,抱拳行礼,目含询问之色。 秦怀道理解大家对新事物的畏惧和迷惑,解释道:“无需惧怕,是石油,你们可以理解为朝廷军中配置的勐火油攻击,当然,石油比勐火油更厉害,温度更大,更耐烧,烟雾气味也有毒,安抚大军不要慌,不得靠近,去吧。” “遵令!”大家一听勐火油就理解了,纷纷回去安抚大军。 秦怀道则看着大火兴奋不已,两眼放光,说道:“罗武,我们在上风口,浓烟吹进城内,城内必然大乱,炮兵攻击,制造攻打恐慌。” “遵令!”罗武赶紧去安排。 “罗英!” “到!”罗英肃然挺立。 “借助炮火和大火掩护,部队化整为零,以队为作战单位冲进去厮杀,告诉大家注意防石油,一旦衣服被粘上,马上脱掉,一旦被点燃,用土灭火,去安排吧。”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叮嘱道。 本就要拿下这座城池,发现有石油更不能放过,不然都不知道去哪儿找石油,锐利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喊道:“房遗爱!” “到!”房遗爱赶紧跑过来。 “安排人将其他三道门给我围了,不准放跑一个。” “遵令!”房遗爱赶紧去安排。 未知事物让人恐慌,当得知是石油,近似于大家熟悉的勐火油之类就不怕了,滑落的士气瞬间飙升。 “通!通!通!” 掷弹筒再次发挥,朝中城内勐炸。 一道道火球冲天而起,硝烟弥漫,夯土城墙纷纷坍塌,尘土漫天飞扬。 城墙上的守军跟着跌倒,被埋,更多人吓得纷纷后退离开。 城墙出现大面积坍塌意味着攻击点增多,一支支小队在炮火掩护下冲上去,很快来到城墙下,各自挑选缺口冲上去。 炮火也在罗武大声喝令下延伸,直奔城内炸去。 爆炸声,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天地,城内宛如炼狱。 战斗小队很快冲进城内,罗武担心误伤,看向秦怀道,得到允许后迅速命令停止炮击,罗英再次带着大军冲杀上去。 一支支小股部队杀进城区,看到了几十架小型投石车,马上冲过去砍杀,不给对方再次使用机会。 小型投石车有一支百人队伍守护,看到来人也不示弱,纷纷迎上来,嗷嗷怪叫着什么,凶狠无比,但哪里挡得住连弩射杀。 “休休休!” 无数弩失呼啸而去,形成一战夺命大网,冲上来的人纷纷倒下。 将士们冲杀上去,将守护的人全部射杀后纷纷拔刀,砍断投石车缆绳,更多敌人冲杀上来,将士们丝毫不惧,果断反击。 面对连弩近距离疯狂射杀,敌军根本挡不住。 更多小队冲杀上来帮忙,但也要更多敌人冲上来,你包围我,我包围里,双方绞杀在一起,战斗瞬间白热化。 “杀——” 很快,罗英带着大军冲杀进来,见人就砍,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彼此配合,协同作战,很快杀的敌军节节败退下去。 将士们勐追勐打,但都保持克制,避开百姓,也不进屋,只杀兵卒。 城外战鼓轰鸣,那是在助威,在催促速战速决。 更多特战军的人杀进城,兵力一多,敌军更加不是对手,纷纷溃败。 城外。 秦怀道见特战军全部杀进城,不少人更是冲到城墙上追杀对手,局势大好,不由笑了,开局不错,也不知道薛仁贵在哪儿,打得怎样? 不由得,秦怀道目光越过城池,越过光秃秃的山岭,看向更远的北方。 无论怎样,来了,征服! 第795章:消息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城池不大,容不下太多兵马,秦怀道在东西两侧选择要地,派罗章和薛万彻领兵驻扎,南边是河流,地形开阔,留下段瓒和多吉的吐蕃军驻扎,北边是高耸的山脉,飞鸟难过,不怕人偷袭,无须驻兵。 之后,秦怀道领着房遗爱和罗武率部进城,罗武带人在前面开道,绞杀没死透的敌人,防止偷袭,房遗爱带人护着两翼和身后,浩浩荡荡,杀气腾腾。 城内满眼都是土坯房,穹顶圆柱,没有瓦,街巷倒也还算整齐,正前方是一栋较大的建筑群,层层叠叠,最顶端建筑还有很多竖起的圆柱,看着很新奇。 “阿叔!”罗英一身是血,匆匆而来。 “没事吧?”秦怀道关切地问道。 “没事,都是敌人的,城内已经肃清,那是他们的官衙。”罗英说着指向前方那最高,最大的建筑群,补充道:“一共三层,里面很复杂,跟迷宫似的,像是将一座山挖掘儿臣,不过很阴凉,采光也不错,很奇怪的的建筑样式。” “走,去看看。”秦怀道大步朝前而去。 沿途房屋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个百姓,也没人去侵扰,士兵们纷纷避让。 没多久,大家来到建筑群,下面是四方形,还有一些圆柱,都是夯土建造,一道大门进去,里面是大厅,看摆设是像衙门。 大厅过去是五条走廊,呈放射状,两边全是土建筑,罗英解释道:“阿叔,所有房屋兄弟们都清理过,抵抗的都已经斩杀,投降的全部集中在后院看押,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天广场,广场过去是一排山洞,里面堆放着各种物资。” “走,看看去。”秦怀道来了兴趣。 大军留下,将领们顺着一条走廊继续往前,没多久来到一个较大的圆形广场,被俘的人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一支军队在看守,众人穿过广场,来到一个山洞,没有门,里面堆放着一个个袋子。 罗英解释道:“阿叔,查看过,全是小麦,旁边几个山洞还有各种干果,肉类等食物,足够我军实用十天左右。” 这一路过来,大军携带的粮食基本耗尽,急需要补充,能缓解十天也不错,秦怀道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十天后大军足以恢复,届时以战养战就是。 其他山洞存放着的不是粮食就是武器,还有各种生活物品,其中一个存放着上千坛石油,数量不多,但也不错。 一番查看后,秦怀道等人来到二楼,房间里有床,一看就是居住场所,三楼是一个圆形大厅,大厅旁边还有小厅。 大厅看着像议事厅,有一张大型圆桌,用木板拼凑而成,看着和简陋,但聊胜于无,桌子上放着一份地图,秦怀道迅速查看起来。 地图描绘的面积并不大,看着像是只限于吐火罗王国,上面文字看不懂,秦怀道看了几眼,说道:“罗武,把城内知名行商带来,再找些翻译,马上去。” 行商行走四方,见多识广,是打探消息的最好目标。 罗武会意的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房遗爱,挨家挨户砸门,让各家各户帮忙做吃的,什么都行,做好后送去各军,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记得给足银子,之前那山洞里看着不少像货币的,缴获的粮食省着点。” “遵令!”房遗爱匆匆去了。 秦怀道穿过一道拱门,外面是一个露天小平台,站在平台上可以鸟瞰整个城池,一阵风吹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不适,城内街巷满是大军在做最后的清剿,搜查,房屋禁闭,不见百姓出门。 气氛紧张、压抑,肃杀! “罗英,让兄弟们将敌军尸体全部抬出城,找个地方烧了,另外,这儿以后就是指挥部,外屋由特战军驻扎,拱卫安全,里面由警卫团负责。”秦怀道蹙眉思索着,一边安排事宜。 罗英答应一声,让人去传令。 没多久,罗武带着六名商人急匆匆过来,商人脸色惶恐不安,上来就拜,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一句听不懂,罗武上前解释道:“查过了,这六人是城内最大的商队主事,说的是吐火罗王国语,可以说突厥语,折噶是自己人,放心,所以我让人通知他过来帮忙。” 秦怀道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折噶身上,笑道:“折噶,有劳了。” “不敢,能替汉王效劳是末将的福分。”折噶赶紧说道。 “我需要知道突厥战况,薛仁贵将军下落,越详细越好。”秦怀道叮嘱道。 折噶会意的点头,上前叽里咕噜和商人交流起来,好一番询问后,折噶看向汉王,赶紧说道:“汉王,这几人说差不多一年前,一支大军从于阗出发,一路打到疏勒,然后往东去了,具体不详,半年前,突厥汗国金帐征调各王国军队赶赴碎叶集结,将一支入侵军队包围在月弓城,至今没拿下。” 算算时间,差不多一年前的那支大军肯定是薛仁贵,疏勒就是后世的喀什,从疏勒往东,那就是去庭州的方向,正好和李靖发来的情报吻合。 显然,薛仁贵征西,一路打到了月弓城。 问题是月弓城在哪儿? 秦怀道有些摸不着头绪,看到旁边有一张粗糙的土布,让人找来木炭迅速绘制,先画了塔里木盆地,然后标注好于阗、疏勒、龟兹、焉耆等知道的地名,再换上天山大概走向,对折噶说道:“问问,月弓城在哪儿?” 折噶虽是突厥于阗王国人,但对突厥疆域没有直观概念,看了眼地图惊为天人,原来西域是这样分布,自己还是太孤陋寡闻,但忍住好奇和几名三人交流起来,一名商人看看地图,也是大吃一惊,指了指一个方向,说了几句。 秦怀道一看指着的地方,这不就是后世的尹犁州霍城吗?在后世的乌市以西,算是最边疆了,塔里木盆地周围城池加上天山南北,这是将后世整个新疆都拿下了啊,果然是军神,真能打。 至于碎叶城,秦怀道只知道与龟兹、疏勒、于阗并称为唐代“安西四镇”,在哪儿也不知道,让折噶一番询问后,在地图上标注一个位置,估摸着是后世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以东,这儿河流较多,地势相对平坦,还有个湖泊,倒是适合人类居住,生活,距离月弓城不算远,难怪突厥选择在这儿集结兵马。 接下来,秦怀道让折噶翻译,继续询问周围地形地貌。 河流,山川,湖泊,商路,诸王国城池,一一标准好。 半个时辰后,一幅全新的西域地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可惜几个商人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个大概位置,有些还是道听途说,但也非常难得,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ps:感谢追读到这儿的朋友们,你们都会发大财,谁挡都不好使,秦怀道说的。 第796章:敌情 情报是行军打仗的第一要素。 大厅内,看着地图的秦怀道心情大好,重新拿来一块粗布,让折噶继续翻译,询问吐火罗王国地形地貌,这个几名商人就熟悉了,担心被杀,争相表现,半个时辰后,有一份吐火罗王国地形图出现在大家眼前。 秦怀道心情大好,看向几名商人说道:“城中缺粮,可能弄到?” 几名商人听到翻译后欲言又止。 “高于市价一成,有多少要多少,预付一半定金,但你们家人得留下做人质,事成后保你们都不死。”秦怀道一眼就看出这些人心思,直接给出承诺。 商人逐利,有钱赚没道理放弃,何况做好了还能活命,听到翻译后纷纷答应,秦怀道看向折噶,满意地笑道:“这事交给你了,找罗英拿银子。” “明白,请汉王放心。”折噶郑重应道,带着几名商人离开。 秦怀道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薛仁贵被围困在月弓城,根据几名商人刚才所述,突厥汗国金帐征调下属各大王国军队支援,吐火罗王国出兵五万,其他王国出兵多少商人不知,但突厥对外号称六十万大军。 六十万肯定有些夸赞,突厥可汗率兵三十万攻打长安,突厥大王子率兵二十万攻打汉州,五十万大军死伤惨重,逃回去没多少,突厥汗国加上节制的王国最多能抽调六十万,还得是新征兵,举国之力。 不过,就算没有六十万,哪怕一半兵力也不会少,必须尽快支援。 可大军刚从高强度行军中放松下来,神经松弛,体力耗尽,估计都躺着不想动弹,不然秦怀道也不会发动全城百姓帮忙做吃的,起码需要休整三天以上才能恢复过来,无法马上出兵支援。 “报——” 一名警卫营长进来,行礼后赶紧说道:“启禀汉王,审讯时有俘虏交代,敌军城守临死前放出飞鹰求救,往西距离这儿最近的城叫昏驮多城,有五万平民,两万步兵,步行两天左右能到。” “昏驮多城?” 秦怀道目光迅速落在一个位置,再看看四周,往北是葱岭,也就是后世的帕米尔高原,飞鸟难过,荒无人烟,不可能驻军,往东是来的路,也没有驻军,再远点就到于阗了,往南同样是高原。 婆勒色河城就像吐火罗王国通往东边的必经之地。 罗英过来,瞥了眼地图说道:“昏驮多城居然有两万步兵,比这儿还多一万,接到救援肯定出兵,可我军劳累过度,刚放松,再想打起劲头战斗就难了,还是我带特战军上吧。” 秦怀道很清楚汉州军长途跋涉大半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而今放松,别说提刀战斗,起身都难,两万敌军一旦杀到,都和待宰的羔羊一般。 这时,房遗爱匆匆进来:“汉王,已经安排下去,很快就有吃的,安排人盯着,以免投毒,听说有敌人杀来,让我去吧,大半年没动筋骨,都要废了。” “你能打,你的部队能打?”罗英发问道。 房遗爱一怔,讪笑着没好接话。 “论战斗力,还得是我特战军,让我上吧。”罗英再次说道。 秦怀道却没有马上答应,反而挥手示意不要出声,仔细思索起来,敌人接到求援没理由不来,不能抱有侥幸心理,但大军不能战斗,不挡住敌人后果很严重,只能智取,这一仗怎么打? 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耐心等候着。 忽然,秦怀道眉头一挑,计上心来,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一边说道:“敌军如果支援,肯定倾巢而动,但大军出动谈何容易,需要准备太多,最快也得下午出发,抵达这儿最快也得后天上午,特战军和警卫团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下午随我出发,房遗爱,你留下守城。” “啊?”房遗爱有些懵。 罗英抢着说道:“阿叔,您说怎么打就是,我带队去。” “就是,您不能去,太危险。”罗武也赞同道。 “此战非我不可,下去准备,让将士们都泡个热水澡,身体恢复的快些。”秦怀道叮嘱道,没有说明原因。 大家见秦怀道意已决,知道没法再劝,只好匆匆离开,分头准备去了。 秦怀道也累得有些扛不住,让人准备热水好好冲洗一番,头发好久没打理,乱糟糟的,都快生虱子,没有洗发水越洗越痒,一怒之下,找来剪刀,让罗武帮忙直接剪成短发。 古人重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 罗武一听要剪发,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劝说,秦怀道可没这么多讲究,加上打湿后头皮痒得难受,夺过剪刀自己卡卡几下剪掉大半,将剪刀丢给罗武,叮嘱道:“再短点,剪整齐点,快,这是命令!” 话语威严,透着不容置疑。 军令如山,罗武只好服从,小心地剪着。 好一会儿,头发剪好,再用当地一种浆洗衣物的东西好好冲洗一番,摸着短发秦怀道顿时心情大好,笑道:“舒服多了,滚吧,我要泡澡了。” “阿叔,这发肤受之父母……恐被人诟病。”罗武小心提醒道。 “对外就说意外被火烧,只好剪短,找个保暖的帽子过来戴上就好。”秦怀道找了个借口,一边卸甲解衣。 规矩一旦约定俗成,再想打破很难,否则会被当做异端。 秦怀道也不想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不孝,有损名声,只能找个借口。 罗武会意的点头,有个借口总比没有好,匆匆去了。 等秦怀道冲洗出来,罗武已经在门口等候,递上一顶帽子,羊皮缝制而成,柔软顺滑,戴着很舒服,一边问道:“阿叔,明天的战斗您还是别去,汉州军可以少任何人,唯独不能少了您。” “是他们让你来劝的?”秦怀道盯着对方反问。 罗武默认不语。 秦怀道便继续说道:“明天一战涉及炸药,你们没我精通,放心吧,二万人而已,轻松解决,不会有危险,找个地方睡觉吧。” “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罗武赶紧说道,心中满是疑惑,将士们个个累得不想动,战斗力只剩下一成,怎么轻松解决? 那可是两万生力军,就算两万只羊也不容易杀。 但秦怀道不说,罗武也不好再问,领着秦怀道来到一个早就让人收拾干净的房间,自己也钻进隔壁休息去了。 第797章:准备伏击 朗月当空,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荒凉的峡谷里,一支大军打着火把小跑前进,步伐整齐划一,无一人喧哗,火光照亮着一张张冷漠的脸庞,眼眸中透着一股子狠厉,这是无数次生死战斗形成的铁血杀伐气势。 秦怀道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不断观察四周山形地貌,一边和记忆中的地图对比,印证,身后跟着罗英和罗武。 足足一个晚上,加上大半个白天休息,将士们体力恢复不少,大军后方是无数驮马,驮着许多战斗所需物资。 荒野无人,静得有些渗人,四周山岭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一目了然,在月色下透着几分荒凉,死寂。 很快,前方变得狭窄起来,像是一座大山被人从正中间噼开两半,两侧山岭陡峭,无法攀登,中间通道宽三十米左右,前方深长不见尽头,看上去灰沉沉,放佛通往地狱的入口。 “停止前进!”秦怀道举起手臂高声喝道。 大军停下,惊疑地打量前方,寻思着不会是有埋伏吧,不由得手按刀柄,严正以待,一股莫名的肃杀气势陡然爆发。 “阿叔,怎么了?”罗英和罗武快步上前,看着前方好奇地喊了一声。 “还记得之前那商人说过的话吗?这儿被当地人称之为‘狼谷’,吐火罗王国各地东行到婆勒色河城的必经之地,昏驮多城过来也不例外。”秦怀道解释道。 罗英有些诧异地看向罗武,目含询问。 罗武也不清楚,好像那些商人说过,有好像没说,记不太清了。 秦怀道记忆力强大,当时有个商人提过一嘴,秦怀道就记下了,并问了一嘴地形特点,所以将战场选择在这儿。 地形并不险要,相反很平坦,宽三十米左右,战马可以顺利通过,有埋伏也能一眼看到,两侧山峰高五十米左右,可以用来打伏击,但山坡陡峭,只能居高射箭,无法冲下来厮杀,如果派兵挡在前面,就是一场遭遇战。 如果是全盛时期,特战军无惧任何遭遇战。 虽然经过一天一夜休息,但体力并未恢复到巅峰,正面遭遇战鹿死谁手不好说,就算赢也是惨胜,秦怀道可不会拿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王牌打消耗战,果断命令道:“警卫团,上去侦查,小心有狼。” “跟我来!”罗武带着警卫团迅速冲上去侦查。 一道道火把冲上去,将灰蒙蒙的峡谷照亮许多,地上有各种脚印,还有车轮压过的痕迹,必经之路不仅走军队,也走商队。 没多久,罗武匆匆过来:“阿叔,里面不像有人,也不见有狼,兄弟们还在继续往前探路,倒是发现不是尸骨,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 “必经之路,人来人往,自然也就成了野狼的捕猎场,所以被当地人称之为野狼谷,有被啃食过的尸骨很正常,看来,野狼发现我们过来,已经退避,警卫团继续往前侦查。”秦怀道叮嘱道。 等罗武答应一声匆匆离开后,秦怀道手持马槊往前,一边喊道:“罗英。” “到!”罗英赶紧追上来。 “指到什么地方,就安排人在什么地方挖坑,将带来的石油埋下去,不能埋太深,上面用浮土掩盖,挖出来的泥土也都洒开,不能太明显,引起怀疑。”秦怀道叮嘱道,一边大踏步往前。 罗英答应一声,赶紧带着人上前。 往前一段距离,秦怀道观察四周片刻,用马槊在地上画圈。 石油可燃烧,显然秦怀道准备火攻,但埋藏点不能乱来,路正中间肯定不行,敌军同行的区域,泥土新挖,高低不平,很容易引起怀疑,只能在两侧。 秦怀道估算出峡谷中轴线,一边预留十米空间给敌人同行,也就是二十米,两万大军步行过来,因为经过峡谷,不可能一拥而上,最有可能排二十条纵队通行,每条纵队一千人,队伍不至于拉太长。 因为是晚上,加上峡谷狭窄,人会本能地尽可能靠一起,而且走中间,每个人一米,二十人正好二十米。 中轴线左右各十米,正好二十米,足以让敌军同行。 秦怀道选择埋藏石油的区域在二十米范围外,只要伪装的好,不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再安排人上山顶埋伏,在山顶看不到脚下,但可以看到中轴线二十米区域,正好万箭齐发,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敌军一旦遭遇攻击,必然往两边跑,炸药包从山顶砸落,不仅炸人,还能点燃石油,造成更可怕的杀伤。 这是个技术活,对罗英、罗武来说有些难,所以秦怀道亲自过来。 半个时辰后,一千坛石油埋下去,石油没了可以再抢,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罗武!” “到!” 秦怀道指着埋好的石油说道:“不确定敌人什么时候到,必须做好夜战准备,我会让人在埋藏石油的位置安放火把,你带人上山顶,带上所有炸药包,到山顶后留心观察火把位置,每人负责一个位置,战斗打响后照着位置投,别投错。” 晚上从上面往下看肯定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用火把做标识,提前让人掌握大概方位,避免炸药包投错,无法点燃石油,那就亏大了。 “明白!”罗武郑重答应一声,带着警卫团去准备。 “罗英,把火把安放好,都小心点,别把石油点燃误伤了自己,再一边山顶安排一个师,山顶太高,看不清下面情况,以火把划三圈为号,届时连弩、弓箭给我狠狠的打,不用瞄准,也不要节省,再安排一个师专门负责掐住尾巴,不能放跑一人,剩余两个师后退,找地方藏好。”秦怀道郑重叮嘱道。 “遵令!”罗英郑重一礼,叫来五名师长部署下去。 很快,大军行动起来,带着物资后撤一段距离,寻了个可以攀爬的缓坡上山顶,埋着石油的地方插上火把做标识。 秦怀道耐心的等着,快速移动的火把足以知道大军位置,眼看着大军来到伏击圈山顶,秦怀道继续等着,没有通讯器,无法及时交流,全凭经验。 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大家记住石油埋藏位置,便带着剩余两个师后退一段距离,寻了个拐弯位置藏好。 刚才的部署都是针对敌人晚上赶到做的安排,但也可能天亮后到野狼谷,缺乏情报,只能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传令,原地休息,不得发出声响。”秦怀道叮嘱一句,寻了个地方坐下假寐,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四周动静。 两万大军过来,动静不会小,根本不担心听不到。 很快,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声。 第798章:死亡陷阱 万籁俱寂,虫鸟不鸣。 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虚空,默默注视着苍茫大地,亘古不变。 夜风不甘寂寞地跑来,在幽静的峡谷里穿梭,带着几分冷意,不断往人的脖颈,袖口里钻,让人莫名烦躁。 潜伏的军队一动不动,忍着冷风袭扰,时不时看一眼不远处闭目养神的秦怀道,眼中满是崇敬和感激,大家本是漂泊无根的流民,没吃过一顿饱饭,随时可能倒在某个路边,沦为野兽果腹的食物,万万没想到还能有今天,恩同再造。 死不可怕,反正做流民也是死,但现在不同,吃得饱,穿得暖,还学到一身本事,杀敌立功还有赏银,这样的大好事哪里找去? 等战斗结束,娶一房女人,生一堆孩子,传宗接代,想想都美。 为了报答汉王大恩,为了将来能有个好生活,所有人不由得握紧战刀,打起精神,竖起耳朵细听四周动静。 大丈夫就该凭手中刀,砍出一条金光大道。 “噗噗噗!” 忽然,一阵细微的闷响传来,不够整齐,但密集如远古传来的鼓声。 所有人眼中迸裂出一道杀意,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也听得分明,敌人来了,比那些商人预估的快,好在自己提前做准备,迅速起身,大手一挥儿,带着大军往前走去。 将士们放轻脚步,静默不语,看着前方那道伟岸身躯。 秦怀道也不言语,但打出一连串手语,将士们迅速拿起连弩端稳,做着战斗准备,脚下不慢,跟着继续往前。 走了一段距离,秦怀道打出手语,将士们迅速散开,弩手上前,排成两段式攻击阵势,其他人在后面做预备队。 大军所处位置距离伏击点一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在连弩有效射程内,但在视线之外,夜晚峡谷能见度很低,换言之,敌人进入伏击圈并不能看到大家。 将士们凝神戒备着,大战一触即发! “噗噗噗!”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在寂静的峡谷格外突兀,隐隐可见火光靠近,没多久,一支大军出现在视野,密密麻麻的火把将来人照亮,看容貌,装备,正是吐火罗王国军队。 朦胧的月色下,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过来的大军,如狼似魔。 秦怀道也盯着急行军过来的敌人,心中有些疑惑,为何如此不顾一切的连夜赶来?虽说救人如救火,但也不至于连夜赶路,强行军就算赶到也疲惫不堪,无力一战,甚至可能被伏击,太危险,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就要进入伏击圈,那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峡谷里的夜幕驱散,照亮四方,可清楚看到走的路线和队形和预计的一模一样,正中间,二十条纵队,那火把前后对齐,看上去如二十条火龙冲过来。 大战来临,秦怀道愈发冷静,沉稳有力地打出一连串战斗手语,示意身后众人不许出声,做好战斗准备,等候命令。 冷风徐徐,冲进峡谷,吓得火把惊慌失措乱晃。 接着火把亮光,秦怀道见敌军进入伏击圈,很快就要冲出来,转身,清冷的眸子落在一名师长身上,低声命令道:“点一支火把。” 对方点头,将早就准备的火把拿过来,摸出火折子点上。 秦怀道一把夺过火把,转身看向小跑过来的敌军,眼中战意更浓了。 冲过来的敌军看到前方忽然凭空冒出一支火把,停在虚空中不动,还意味着遇到鬼了,吓得纷纷停下,后面的撞到前面的,场面有些乱。 有人更是大喝了一句什么,秦怀道听不懂,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挥动手臂旋转三圈,发出攻击命令。 “打!” 山顶一道大吼声陡然炸开,宛如惊雷。 “咻咻咻!” 无数弩矢撕裂虚空,发出尖啸声,像地狱里钻出来的死神在狞笑,铺天盖地般朝峡谷中了笼罩过去。 两个师差不多一万五千人,连弩发射速度快,一会儿功夫就有好几万只弩矢前后扑向峡谷,密集如雨。 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天黑看不见,正抬头瞪大眼睛往上看,无数弩矢从天而降,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陡然炸开,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无数人纷纷倒下,密集的军阵瞬间被清空一大片,就像被放倒的麦田。 出于本能反应,敌军纷纷朝峡谷两侧冲去,试图找地方躲避,也有不少往前冲,试图冲出伏击圈。 “轰轰轰——” 忽然,一道道爆炸声响起,惊天动地,接连不断。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冲过来躲避的敌军全部炸飞出去,残肢碎尸满天都是,爆炸也震开了埋藏在地下的石油,坛子泼水,石油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大火很快冲天而起,照亮整个峡谷。 这一刻,峡谷宛如炼狱。 无数人被点燃,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跑,相互撞在一起,很快被从天而降的弩矢射杀在地,有了大火照明,山顶将士们进攻精准度大增。 战斗,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此算计,还浪费如此多的石油和弩矢,还打不赢就说不过去了,见不少幸存者仓惶冲上来,大手朝前一挥儿。 “咻咻咻!” 将士们迅速出手,将一支支弩矢发射过去。 冲上来的幸存者不等庆幸一声,就被密集的弩矢射杀,成片成片倒下,无一人能够再次幸免。 上有山顶弩矢密集如雨,前有大军凶悍挡路,身边又有熊熊大火无情焚烧,面对如此死亡陷阱,敌军逃无可逃,战无可战,一片片倒下。 叫喊声,哀号声,弩矢飞掠声,大火燃烧声响成一片,如一曲死亡乐章。 就连月亮也被这恐怖杀戮吓得钻进云层,但峡谷有石油燃烧,有火把,都给将士们射杀提供了便利,弩矢如疾风骤雨帮扑杀上去。 朦胧月色下,秦怀道一动不动,目光冷厉,宛如杀神。 负责做预备军的师长见兄弟部队打的痛快,这么杀下去什么功劳都捞不着,顿时急了,跑上来说道:“汉王,兄弟们请求进攻!” “不准,继续射杀!”秦怀道直接拒绝,将士们体力还没完全恢复,放着大好机会不用,跑去近身厮杀不是找不痛快吗? “遵令!” “射杀——” 第799章:再次分兵 战斗很快结束。 秦怀道一声令下,将士们冲上去补刀,个个兴奋不已,这可是军功,白捡一般,对秦怀道的崇敬愈发强烈,无需近身厮杀,一个计谋就轻松干掉两万敌军,自己这边一人不死,简直不可思议。 看着满地尸体,被射死的,炸死的,烧死的,大家跟做梦时代,感觉很不真实,原来仗还可以这么大?! 秦怀道也很满意这个战果,没有上前,看着大家打扫战场。 山顶将士们冲下来,参与战场打扫,罗英和罗武兄弟们则冲到秦怀道跟前,兴奋不已,罗武擅长兵法,抢着说道:“阿叔,此战大捷,我军毫发无损,简直匪夷所思,如此战法也闻所未闻,长见识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常用此法?” “那得有石油才行。”罗英提醒道。 罗武兴奋地笑道:“石油咱们没有,打下一座城市不就有了?昏驮多城敢派兵支援,城内肯定空虚,不如一鼓作气杀过去,拿下昏驮多城?” “好主意。”罗英目光热切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也有些动心,仔细一想,打下不难,但想要北上支援薛仁贵就得往西绕行一大圈,避开帕米尔高原才能北上,多几天路程,从婆勒色河城往东下昆仑后有河,顺着河流就能直接北上,反而方便。 东边几乎被薛仁贵占领,不用担心偷袭,往西则不同,有可能陷入包围圈。 如果不北上支援无所谓,直接挥兵西进,直捣黄龙,拿下吐火罗王城。 但机会难得,错过不再。 权衡一番,秦怀道有了决断,说道:“罗英,你率特战军赶去,拿下昏驮多城后守住三天,不要再西进,小心更西边的赛迦申城,我会派大军来接防。” “遵令!”罗英大喜,这可是独立领军作战,机会难得,发誓一定做好。 秦怀道看向罗武,命令道:“将所有战斗品全部带上,用驮马拖走,警卫团随我连夜赶回昏驮多城。” “遵令!”罗武赶紧应道。 兄弟们迅速赶去指挥部队,秦怀道心思也活泛起来,既然西边打开缺口,如果派一支大军西进,威胁吐火罗王国,是否能逼其援军退兵? 毕竟,吐火罗王国为响应突厥金帐号令,派了五万精锐大军北上,少五万人参战,薛仁贵那边压力能少很多。 如果能拿下整个吐火罗王国,军队就能一路往南攻打,最后和罗通在天竺会师,将西边纳入版图,这个人选罗章最合适,父子俩有事好商量,派别人过去罗通未必会服,将来指挥上是个问题。 越想秦怀道越觉得可行,吐火罗王国最精锐的五万大军已经北上,剩下都是各城守军,人数不会超过两万,罗章手下有十个师,近七万人,又有大将之风,如果把同样能力不俗的段瓒派过去,两人配合,差不多十五万大军,拿下吐火罗王国胜算很大。 一番推敲,秦怀道愈发觉得可行。 一个时辰左右,天色微微放亮,罗英带着大军迅速西进,直扑赛迦申城,警卫团赶着驮马,带着战利品迅速往东,只留下满峡谷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野狼吃个干干净净。 一路急行军。 下午时分,大军抵达昏驮多城,秦怀道命令道:“缴获的兵器全部拿去打造弩失,征调城内铁匠帮忙,多给工钱,相信他们会干,再通知各军军长过来军议。” “遵令!”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来到署衙三楼议事厅,秦怀道摊开地图仔细查看,一边计算兵力,如果调走罗章和段瓒,身边还剩房遗爱、薛万彻、多吉、罗英四支主力战斗部队近二十五万人,连弩加上炸药包等兵器优势,加上几万后勤军负责物资运送,医疗救治等,给大军战斗提供保障,面对五十万也有一战之力。 何况薛仁贵坚守月弓城不败,身边应该也有一支不俗的力量。 分兵,有的搞! 这一刻,秦怀道有了决定,目光坚定,有利。 很快,几名军中匆匆而来,见礼后好奇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也不废话,目光落在罗章和段瓒身上,直言说道:“罗章,段瓒,你俩率本部人马连夜西进,赶去昏驮多城,罗英已经带兵赶去夺城,敌援军被消灭,夺城问题不大。” 众人一听干掉了援军,都大喜,这意味着将士们多几天时间休整。 休整的时间越长,战斗力恢复越多。 罗章和段瓒交换个眼神,两人郑重抱拳道:“遵令。” 秦怀道继续说道:“任命罗章为征吐火罗司令,段瓒为副,下辖五个军,不足自行招募纳降补充,抵达昏驮多城后换防罗英归来,尽快拿下整个吐火罗国,之后段瓒留下驻守,治理方略参照吐蕃,罗章率军继续南下,直达天竺,有没有把握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大喜,轰然领命。 其他人见罗章提拔为司令,独领一军,倒也不怎么羡慕,毕竟罗章跟着秦怀道身边追究,也最信任,但段瓒才多久,居然晋升为副,比大家都高一级,羡慕得恨不能取而代之。 秦怀道看穿大家心思,笑道:“放心,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一样!” “谢汉王!”众人大喜,纷纷抱拳,目光狂热起来。 “大军休整两天后开拔,罗章,留下一个团驻守这儿,大军一走,这儿归你节制,算是你的后路,必须守住。”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让牛师友留下,此人心思细腻,行事沉稳,武力也高,信得过,是最佳人选!”罗章赶紧说道。 牛师友是牛进达的第四子,能力不俗,算自己人,点头默许,摆摆手说道:“各军去准备吧,接下来两天可适当操练,让将士们恢复斗力。”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匆匆去了。 秦怀道的目光落在地图上月弓城位置,也不知道薛仁贵能不能坚守住? 薛仁贵虽然能力不凡,但毕竟好几十万大军围城,薛仁贵孤立无援,必须尽快赶去,心思闪过,喝道:“传令,让老鬼叔过来。” 有些事是时候布置了。 第800章:四条规矩 兵马未动,情报先行,粮草随后,这是致胜法宝。 没多久,李老鬼匆匆而来,这段时间长途跋涉,本就瘦弱的李老鬼愈发消瘦,看着皮包骨,一阵风都能吹倒,但一双眼眸却格外明亮,锐利,秦怀道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关切道:“老鬼叔,身体要不要紧?” “这两天好多了,多谢汉王关心。”李老鬼一板一眼透着恭敬,不敢逾礼。 秦怀道直言问道:“能不能联络上月弓城的薛仁贵?” “不好说,路途遥远,切不熟悉,老朽全力试试。”李老鬼应道。 飞鸽也不是乱飞,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只能在固定站点往返,得一站站传递消息,秦怀道也清楚这个道理,说道:“飞鹰司的人都听话吧?” 飞鹰司是吐蕃的情报机构,专门负责用飞鹰传递消息,吐蕃战败后,飞鹰司归李老鬼统领,李老鬼赶紧说道:“都很听话,老朽建议尽快派一支北上,沿途构建情报站点,方便将来传递消息。” “准了!”秦怀道没想到李老鬼和自己想到一块,满意地答应下来。 叮嘱了几句细节,李老鬼匆匆离开,秦怀道吃了点东西躺下,赶路去野狼谷,杀敌,再赶路返回,两天一夜没合眼,太累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阳光从窗户熘进来,紧紧地落在地上,静谧,平和。 秦怀道被一阵声音吵醒,起身更衣,精神饱满,出门一看是罗武,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阿叔,当地百姓请求出城种植小麦,现在是播种季,担心有人趁机逃出去告密,泄漏这儿情况,就没让,特来请示。” 秦怀道一听是这事,想了想,说道:“让他们去吧,百姓生活不易,不种植就没收成,没活路,既然已经拿下,就得当自己属地治理,不过,该有的防范不能少,通知牛师友,让他带人盯着。” 罗武答应一声,赶紧安排人去传令。 “弄点吃的送到议事厅。”秦怀道丢下一句话匆匆三楼,来到议事厅大圆桌旁,摊开地图边看边思索着。 一阵凉风吹来,带走房间里的闷热。 秦怀道来到外面阳台,举目远眺,心思纷飞。 高高的蓝天上,一只山鹰在盘旋,城门口大批百姓排着队有序离开,一个个都要接受检查,真正出去做工的百姓自然不会为难,但要是有人携带刀具之类出去,形迹就可疑了。 破败的民房炊烟鸟鸟,正在准备当天的晚饭,街巷看着有些冷清,连天性好动的小孩都不见一个,刚刚占领,想要获得当地人信任不容易,可要是同化成功,百姓归心,汉人的历史上将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阿叔?”罗武走上来。 “派人告诉牛师友,既然他留下驻守,就必须和当地百姓搞好关系,有三招,一,三年免税赋,不征粮一颗粮食,一文银钱,减少百姓负担,百姓尝到甜头,知道我们的好,就不会再闹,甚至疏远吐火罗王国。” 罗武赶紧记下。 秦怀道看着下方城池继续说道:“其二,军民一家亲,留下的军队可以和当地人联姻,但必须以正妻对待,但不得强求,强抢者斩立决,兄弟们一路过来,也该有个家,只要军民一家,百姓就能彻底放心。” “这个办法好,兄弟们知道了肯定高兴。”罗武笑道。 秦怀道继续说道:“其三,让军队帮老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挑挑水,扫扫地,修修房子之类,让百姓知道我们的善意,留下的军队一分为二,老弱伤残退居二线,负责开垦荒山种地,力争自给自足,其他为常备军。” 大唐府兵制是所有人都去种地,闲时训练,战斗力早就丢了大半,秦怀道打算走后世农垦军团的路子,没什么战斗力的去重地,其他继续为兵。 罗武仔细一琢磨,顿时明白其中妙处,赞叹道:“阿叔,这个办法妙不可言,靠征收粮食养兵不是长久之计,山高路远,其他地方运过来也麻烦,还会增加负担,自给自足好,退居二线的将士们有事可做,不至于闲着发慌,没了活路,还能保证战斗力,比府兵制强多了。” “最后一条,不允许拿百姓一针一线,一切都必须购买,尊重当地人风俗习惯,至于治理事宜,等文官到了再定,对了抄录几分,派人送一份给罗章,以后拿下城池都遵照执行,城池拿下了就是我们的,必须善待当地百姓,我们不是土匪,抢完就走,长治才能久安。”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罗武郑重答应一声,匆匆去写。 写好后拿来给秦怀道看,确保没有错漏,再找人誊写一些,秦怀道签名,盖上汉王大印后派人送出去。 等做完这些天色已经擦黑。 秦怀道吃了点东西去查看兵器打造情况,人少,有些慢,但问题不大,又出城来到多吉大军营地了解情况,见将士们在吃晚饭,伙食都不错,一大锅肉,里面放了些叶子菜,还有当地百姓帮忙做的饼子。 将士们见秦怀道过来,纷纷起身迎接。 从吐蕃一路走到这儿,秦怀道没少以身作则帮大家,教会大家野外生存的基本技能,甚至唱歌给大家鼓劲,打气,人心都是肉长的。 可以说,秦怀道凭借真心和个人魅力获得了这支吐蕃大军的忠诚。 “参见汉王!”多吉带着手下军官急匆匆过来。 “随便走走,没什么事,你们这儿可好?”秦怀道问道。 “一切都好,有吃有喝,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明天出兵没问题吧?”秦怀道追问道。 “没问题,将士们早就等不及杀敌立功了。”多吉赶紧说道。 又聊了一会儿,秦怀道在警卫团的保护下离开。 多吉恭送出营,目视离开。 等人走远后,一名军官用吐蕃语低声说道:“将军,汉王果然非凡,咱们吐蕃输的不冤,就凭汉王亲临营地了解情况,和将士们打成一片,整个吐蕃朝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员谁能做到?吐蕃在汉王治下,或许真的有希望了。” “前两天伏击援军一事知道吧?”多吉反问道。 “知道。”众人纷纷点头。 多吉继续说道:“咱们说到底降军,不是嫡系部队,但汉王知道我等兵疲马乏,无力再战,就派出嫡系中的嫡系去打伏击,换个人肯定派我们去做炮灰,汉王高义,一视同仁,本将军希望大家将心比心,谁有二心可以说,自行离开便是,但要是乱来,别怪本将军不讲兄弟情谊。” “将军放心,都是一起杀出来的老兄弟,知道权衡。” “没错,汉王仁义,咱们也不能亏心。” 第801章:最新情报 第二天上午。 大军整装待发,随着秦怀道一声令下,拔营而去。 从婆勒色河城一路往东,地势越来越低缓。 一天后抵达徙多河,徙多河先往东流,地势平坦,大军走的很轻松,一天后忽然改道北上,顺着葱岭山脚下走,抵达一个叫做喝盘陀的地方,这儿生活着一个部落,三千户左右。 一支军队出现在一处山坡上,警惕地盯着过来的大军。 秦怀道一看这支部落武装很多拿着木棒,连统一制式军服都没有,叫花子一般,没有马上下令进攻,大手一举,大军停下,令行禁止。 “罗武,通译!” 罗武答应一声,迅速带来一名婆勒色河城雇佣的商人,既是通译,也是向导,三十左右,为人机警,灵活。 “问问他们是否愿意交易粮食,我们购买。”秦怀道示意道。 一名听得懂唐语的突厥将领翻译给通译,通译赶紧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将领翻译道:“启禀汉王,通译说他家族给这个部落送过粮食,部落很穷,吃不饱饭,恐没有多余的粮食。” “那有没有石油?”秦怀道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再说的心理追问道。 将领询问几句,通译快步上去询问。 或许是认识的缘故,部落出来一名长者和通译交流,没多久通译回来说了一通,将领赶紧翻译道:“汉王,这个部落有一些石油,也愿意交易。” “都要了,让通译去办。”秦怀道没想到有意外之喜,粮食虽然重要,越多越好,但石油也不错,反正拿下婆勒色河城后缴获一大堆当地货币,留着没用。 交易很快完成,一共五千罐,当地人平时拿来烧火用,不懂其他用途,存货不多,部落五十里外一处山沟,山沟最深处有条暗沟,石油从里面冒出来,想要更多就得去开采。 但暗沟流量不大,想要更多太耗费时间,秦怀道没时间在这儿等,带着五千罐石油继续行军,一路北上。 几天后的下午,大军抵达一个叫双渠的地方。 双渠位于疏勒镇下辖三城之一的遍城和莎车之间,莎车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先后称为莎车国、渠沙国、叶尔羌汗国,是古丝绸之路的要冲,东西方陆路交通重要的枢纽,军事驻守重地。 莎车南边是叶尔羌城,也就是后世的叶城,都是塔里木盆地最西边的古城。 双渠是一座商业村落,临湖泊而建,往返商人聚集而成,人口不过一千户左右,但大战一起,已经变得没落。 大军没有直接开进去,寻了个小湖泊驻扎。 一名精壮汉子小跑上来,被大军拦住。 秦怀道看得真切,普通百姓躲都来不及,可不敢冲击大军,应该是自己人,示意罗武过去看看情况。 很快,精壮汉子被罗武带过来,李老鬼一眼认出来人,赶紧上前解释道:“汉王,这是我情报人员,小队长任海,唐人。” 两天前李老鬼派出情报人员的事秦怀道知道,迎上前笑道:“辛苦了,兄弟们都还好吧?” “谢汉王关心,兄弟们走得快,提前两天抵达这人,情况已经基本摸透,这儿叫双渠,当年薛仁贵将军杀到莎车后,派兵杀到疏勒镇,曾经占领过双渠,而今疏勒镇被突厥重新夺回,守城将领没有死守,北上去了,而今双渠归突厥管辖,驻扎一支千人军队。” “守城将领北上应该是交代命令,薛将军这是要集结兵力更突厥大战,看来情况不太理想,那莎车呢?也被突厥重新夺回?” “据查没有,具体不详。” 秦怀道蹙眉沉思起来,如果莎车被突厥重新夺回,意味着塔里木盆地边缘各大城池都可能重新落入突厥之手,摆在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效彷薛仁贵,沿着塔里木盆地边缘一路杀过去,一条是继续北上,直捣碎叶镇。 “汉王,末将带人去拿下双渠。”房遗爱主动请战。 罗通、罗章、程处默、段瓒等兄弟都晋升,房遗爱有了危机感。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抬头看向前方双渠,低矮的土坯房连炊烟都看不到,显然已经知道大军赶到,正惊慌不知所措,一千守军而已,拿下易如反掌,又是商队往返的小村落,东西不会少,值得出手。 打双渠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行军? 之前消息蔽塞,不清楚薛仁贵留下的守军已经撤离,城池重新落入突厥之手,而今知道,就得重新抉择。 下一刻,秦怀道拿出地图查看,顺着叶尔羌河一路往东北方向走,抵达月弓城起码需要一个月,但从双渠杀向碎叶镇最多半个月,一旦攻打月弓城的突厥大军得到消息,必然撤兵,月弓城之围就算解开。 时间对薛仁贵太重要了。 下一刻,秦怀道目光一凛,再次坚定原计划,喝道:“房遗爱,调一个师上去,速战速决,刘仁实,战斗结束后带着你的部队上去接手,商铺里的物资全部算作战利品带走,百姓家中不得侵扰,大军原地休整一天,做好防御,小心偷营。” 刘仁实、房遗则、刘延景和另外两人各领一个师的后勤军负责物资看管、押送等事宜,三人都是新加入不久,军功不够,没有提拔为军长,军长由罗武兼任。 “遵令!”众将轰然领命而去。 很快,一支大军杀向双渠,气势如虹。 秦怀道则拉着那名情报小队长打听情况,一边对照着地图思索,没多久李老鬼匆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说道:“汉王,我方情报人员已经渗透入遍城,刚飞鹰传信,说遍城防守严密,有驻军一万,看到一支约五千人的伤兵入城,像吐火罗人,具体不详。” 这个情报透露三个消息,第一,遍城有守军一万,第二,防守严密,第三,有一支五千伤兵过来。 秦怀道沉吟片刻,笑道:“看来,薛仁贵打的不错,这支伤残部队如果是吐火罗人,在遍城休整一晚,明天就会下双渠,走我们来的路线回王国,敢对薛仁贵动手,这支伤兵必须吃掉。” “汉王,无需那么麻烦,末将带兵连夜赶去,拿下遍城。”薛万彻请战道,目光熠熠,透着热切,一个个年轻后辈晋升,老将军也急了,不甘落后。 “薛将军莫急,大军一路过来累得不轻,需要休息,恢复战力,你无需着急,这一路有的你杀。”秦怀道笑道。 薛万彻一听满意地笑了,有的打就行,就怕被雪藏,甚至冷落。 “杀——”一阵喊杀声传来。 第802章:遍城 第二天一早。 大军浩浩荡荡朝遍城而去,至于双渠那一千守军,根本不是对手,一个冲锋就解决,队伍后面的辎重部队多了上百辆大车,里面全是双渠缴获的战利品,粮食,布匹,铁器,药材等等,都是战斗必需品。 绚丽的阳光笼罩着大军,给每个人身上披上一层金光,战马嘶啸,步伐沉稳有力,几十万人大军的脚步声震荡天地,地面都在颤抖,惊的荒野上鸟雀慌乱腾空,扑棱棱逃远了。 “呖——” 一只成年山雕在空中盘旋,叫声透着几分霸气,像是在警告,宣示领空主权,但感受到大军浓浓的战意后掉头飞走了。 队伍中,秦怀道抬头看着飞走的山雕,对不远处的李老鬼喊道:“鬼叔,这么久没收到薛仁贵的飞鸽传信,会不会信鸽被山雕吃了?” “可能性极大,草原上都是飞鹰传书,属下已经派人带着飞鹰去寻薛将军,一旦寻到,就可以通书信了。”李老鬼赶紧说道。 “那就好。” 秦怀道看着山雕消失在天际,收回目光,想了想,补充道:“想办法分别传信给莱国公和夔国公,让他们尽量多培养各级官员,或者招募,咱们打下的地盘越多,需要治理地方的文官就越多,另外,给汉州王府报个平安,让他们也想办法多招募些,中原不缺读书人。” “明白,属下马上安排。”李老鬼满口答应。 薛万彻凑上来说道:“汉王,末将也认识一些有才干的人,不知道?” “只要你有办法传信回去,本王求之不得,来者不拒,但人品一定得过关,能力不足可以培养,或者放到普通位置,人品有问题危害很大。”秦怀道叮嘱道。 “末将省得!”薛万彻满口答应,心中大喜,找李老鬼帮忙去了,跟着转战千里,提着脑袋拼命图什么?不就是给族人某条后路? 一路闲聊着,大军徐徐而行。 急行军太消耗体力,万一有人偷袭就麻烦了。 第二天中午,大军抵达遍城外。 遍城早已收到消息,城头山满是严正以待的守军,或张弓搭箭,或手持刀枪,正一脸冷肃地看着前方,旌旗猎猎,劈啪作响,像是在叫阵,在挑衅。 秦怀道打量着前方城池,高六米左右,长得有千米,泥土夯实而成,城门禁闭,用的是硬木,这种木头很结实,不容易撞开,但炸药轻松解决。 城内情况不明,虽情报人员说守军一万,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不能冒进,秦怀道从不大无把握的仗,更不会拿士兵做炮灰铺路。 “房遗爱,率本部人马向前列阵,以团为作战方阵。”秦怀道喝道。 “遵令!” 房遗爱对着身后大喝几声,中军迅速冲上去列阵,每个团为一个方阵,团与团之间前后左右间隔一丈宽,方便其他部队同行,十个师就是五十个团,一字儿排开比城墙都宽,连左右两侧城门都盯上。 城内守军吓了一跳,但距离太远,弓箭够不着,只能徒奈何。 “薛将军,做好战斗准备,城门一开,率部冲杀进去,天黑前本王要进城休息,能否做到?”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只要城门打开,保证一个时辰解决战斗。”薛万彻自信满满地说道。 秦怀道正准备下新的战斗命令,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从城内传来,紧接着,无数人被押上城头,背后站着一人,用刀架在被押着的人脖子上,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被押的人是什么身份。 很快,城内有人在大声喊话,听不真切。 秦怀道朝一名突厥将领示意,这人是折噶留下的心腹,叫坤达吉,一路过来充当通译,少年时经商,熟悉各种语言。 坤达吉早已熟练,会意地上前一段距离,和对方喊话。 没多久坤达吉返回,行礼后说道:“尊敬的汉王,对方自称城内万夫长,被扣押的是汉州军,有八百人,如果我们进攻,就全部杀光。” “哦?问问,是唐人,还是其他部族?” 坤达吉再次回去,和对方说着说着就大骂起来,秦怀道听不懂,但感觉事情不对劲了,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坤达吉过来,直接问道:“怎么样?” “回汉王,有两百唐人,剩余都是我于阗部族勇士,还请汉王救我族男儿,属下感激不尽。”坤达吉赶紧说道,跪下来叩行大礼。 “起来说话,他们是你的部族,更是本王的战士,岂有不久之理。”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看向城内方向的双眸多了几分冷意。 这时,罗武说道:“阿叔,应该是薛将军的人。” 秦怀道漠然点头,薛仁贵的大军不仅有唐人,更多的是于阗人和且末人,但既然投诚过来,也忠心耿耿的厮杀,就是自己人,岂能抛弃?冷冷地说道:“传令房遗爱各部,不得攻城,免得伤了咱们的战士,等天黑后再动手。” 坤达吉一听,暗自松了口气,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薛万彻有些无奈的暗自叹息——得,到手的立功机会没了! 这时,秦怀道继续说道:“罗英,挑选一批擅攀爬的战士去找后勤辎重准备勾爪绳索,天黑后绕道后门,想办法渗透进城,找到我们的人后放信号,大军杀进去,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敌人防守重点是正门,其次是两翼,后门防守较弱,有机会渗透。 罗英学过特战,一点就透,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阿叔,让警卫团上吧,这个我们更擅长。”罗武请战。 “你们负责炸门,想办法悄悄摸上去,信号一响,直接炸开一个大口子,薛将军带兵冲杀进去。”秦怀道命令道。 薛万彻一听机会又来了,顿时两眼放光,赶紧说道:“遵令!” 罗武则看着前方城池思索对策,想要不惊动城头上守军悄悄摸上去可不容易,除非……心头顿生一计,马上说道:“阿叔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看着罗武兴匆匆跑向后方辎重营,估摸着真有办法,也不多问,权当考验,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放心委以重任? 第803章:渗透入城 夜色缓缓降临,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深邃夜空。 清冷的月辉洒落下来,放佛给荒凉的大地披上一层银纱,静谧的遍城在清辉中格外突兀,无数跳动的火把照耀四周,将月色驱散,映照出一张张冷漠的脸庞,就连箭头,战刀也在反射着寒光,让人心悸。 城门前方一片荒芜,地势平坦,地上灰扑扑一片,不仔细看很快发现无数人在蠕动,正是渗透的警卫团战士。 所有人身上披着灰扑扑的粗布,将头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颜色相当缘故,使得人和四周融为一体,加上爬行较慢,很难发现。 领头的正是罗武,为了这次进攻,为了体现警卫团的实力,罗武亲自带队,爬行在最前面,眼看距离城门不过三十米,越往前暴露的可能性越大,这一路爬过来体力消耗有些大,决定停下休息。 后面的人见罗武停下,也纷纷静止不动。 休息片刻,罗武感觉体力恢复不少,迅速朝后打出一连串战斗手语,示意大家再爬慢一些,跟着自己节奏来,动作太快容易引起怀疑。 手语交流已是警卫团必修课,都看得懂。 罗武缓缓往前爬行,手脚并用,但动作幅度很小,再配合胸部和腹部用力,整个人宛如一条巨蟒在慢慢游走,靠近猎物。 每爬行一米左右,罗武停下来歇息,一边观察敌情,确定没有引起怀疑后继续往前爬,这种渗透方式是艰难的,痛苦的,枯燥的,但灯下黑,又是最意想不到,最安全的。 好一会儿,一行来到距离城门二十米范围,这个距离城墙上的人看得清楚一些,罗武不敢大意,继续慢慢爬行,一点点挪动。 等爬行五六米左右,罗武敏锐地发现城头上有人在朝自己指指点点,估摸着引起怀疑了,赶紧停下不动。 忽然,城头上弓箭手瞄准过来,很辣出手。 一支支羽箭飞掠而来,凶狠至极,尖啸声更是让人发慌,胆寒,但没人起身乱跑,甚至一动不动,宛如磐石。 羽箭狠狠钉在大家周围,罗武更是被射中,但不在意,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这点,特意后背绑了一副盾牌,纯钢打造,坚固无比,羽箭没能穿透。 城头上的守军尤不放心,又放了三轮,见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后停止射击。 正常而言,如此距离就算有铠甲也会被羽箭射穿,杀死,只要发出一点声响,行动就暴露,但敌人往往没想到罗武等人背着的是特制的纯钢盾牌,加上粗布缓冲,将箭头撞击声掩盖住。 试探无异常后,城头上守军放下心来,恢复如初。 罗武没有动,防止有人在偷窥,足足等了一盏茶时间,确定没问题后继续往前挪动,慢慢的,一点点的挪。 这是个技术活,最考验心理素质和技巧。 好在能被选入警卫团的人都不缺,紧随罗武身后慢慢挪动,无一人说话,也无一人动作变形,更没人加快速度乱来。 不知不觉,一行距离城门不到十米,高耸的城墙挡住了月光,在十米这片区域留下一片暗影,城头上的人也都盯着前方,加上火把缘故,灯下黑,没人留意城下暗影中情况。 罗武果断加速往前爬了一段距离,忽然暴起,抱着一个炸药包往前冲,一口气冲到城门洞,这儿弓箭射不到,安全很多。 其他人也有有样学样,跟着冲进城门洞,一个个兴奋不已,居然真的渗透成功了,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 “抓紧时间准备。”罗武压低声音说道。 众人将炸药包拿出来,全部堆积在城门脚下,引线连接在一起,之后,罗武取出火镰子吹亮,并不是点炸药包,而是朝外面照去。 火镰子的光微弱如蜡烛,但远处看城门洞内漆黑一片,一点点火光在黑暗中反而格外刺眼。 远处,秦怀道见渗透成功,满意地笑了。 薛万彻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感觉以往的战斗经验都失去作用,居然能用这种办法悄无声息的摸到城门,加上炸药包,这简直是端城门的法宝啊。 想到马上有仗打,薛万彻激动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点头道:“薛将军,率部上前,摆出进攻态势吸引敌人,给后门偷袭的人打掩护,多吉,调一支大军去堵后门,别放跑一个,敢杀我们的人必须惩罚,都记住,不要俘虏,但不得扰民,老规矩,拿下后这座城就是本王的了。” “遵令!”两人郑重应道。 几乎同时,遍城后门。 一道道飞爪抛上城墙,在灰蒙蒙的月色下如毒蛇腾空,稳稳勾住墙垛,一道道黑色身影抓住绳索迅速爬上去,手脚并用,踩着城墙晚上爬,如履平地。 后门如秦怀道猜测,只有一队人在值守,而且警惕性很低,根本没想会有人爬上来,聚集在一起闲聊着什么。 很快,一颗脑袋探出墙垛,正是罗英。 这种惊险刺激的行动罗英可不会坐壁上观,看到不远处闲聊的守卫暗自松了口气,手臂用力,身体翻滚而上,落地无声。 罗英没有急着起身,而是蹲在暗影里警惕地观察四周,手上端着连弩,听到一个个轻微的落地声响起,知道兄弟们上来了,迅速贴着挡墙往前冲。 忽然,有人惊疑地喊了一句什么。 正在闲聊的人纷纷看过来,罗英知道不能再等,迅速扣动扳机。 其他人也纷纷出手。 “咻咻咻!” 一支支弩矢飞掠而去,瞬间将警觉的守卫放倒三十几个。 为了确保任务完成,罗英可以精挑细选出两百人,个个都是高手,第一批上来虽然只有五十人,但距离太近,精准度极高,不等剩余守卫做出反应,更多弩矢扑射上来,只一会儿功夫全部射杀。 罗英对剩下待命的人释放信号,更多人顺着绳索爬上来了。 所有人蹲在挡墙暗影处不动,罗英小心探头查看城内,亮着光的地方不多,剩余区域一片漆黑,不用说亮光的地方都和守军有关,上前俘虏不可能关押在衙署,只能是大营。 一番甄别,罗英选定一处疑似大营,带着人摸上去。 月色下,一个个宛如夜行的死神,灵巧,敏捷,悄无声息。 第804章:救人 月色清冷,笼罩遍城。 “咚咚咚!” 忽然,一道道低沉、浑厚的战鼓声响起,震荡天地。 遍城大批守军冲出房屋,大营,冲向城头,就连帮着搬运物资,辅助参战的民壮也跟着跑过去,谁也没有留意到后城门悄无声息摸上来一群人一声黑衣毫不显眼,又刻意融入黑暗中,但目光冷厉如狼。 罗英看着城内军队忽然冲向前,听到城外战鼓声阵阵,瞬间猜到什么,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们,汉王在支援我们,再完不成任务,谁也没脸,都小心点,发现敌人迅速解决,无需汇报,要求只有一个,不能暴露。” 众人纷纷点头。 下一刻,众人顺着一条街巷快速推进,靠着两边走,隐身在暗影中,看到一支军队从斜刺里过来,罗英打了个手势,众人迅速隐藏不动,等对方过去后继续潜行,动作迅速,敏捷。 罗英一马当先,循着记忆中的大营位置赶路,忽然看到几人从岔道过来,撞了个正着,对方也大吃一惊。 “噗哧!噗哧!” 一道道白光闪过,罗英直接将人砍杀,示意部下将尸体拖到黑暗中藏好,继续前进,转了几个弯,前方豁然开阔,出现一个大营。 大营门口有几人值守,正紧张地交谈着什么,注意力全在城外方向,罗英果断停下,背靠着墙壁朝后面打出一串战术手语。 “咻咻咻!” 后方飞出一支支弩矢,几乎同时钉在值守的人身上,几人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全部倒下,当场毙命。 众人一拥而上,给值守的人补刀。 营门是用粗大木头做成,还有几十个拒马桩,里面很大,有校场,还有很多低矮的土房子,一排接一批,罗英推开营门冲进去,大手一挥儿,众人跟着冲进去,迅速散开寻找。 军队已经全部赶去参战,大营内空荡荡的,将士们一个个房间寻找,很快来到后方,这儿有一些库房用以存放粮食、兵器和其他物资,大家一个个排查,很快来到一个简陋的都要坍塌的库房门口。 门口还有十几人把守,正聚集在一起说着什么。 将士们如夜行的狸猫般不动声色靠上去,忽然出手,一支支弩矢飞过去,将人当场射杀在地,罗英冲到门口一看,房门禁闭,挂了大锁,一刀将锁头劈开,再飞起一脚踹开门。 里面有火把照明,看到一堆人聚集在一起,身上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东西,蓬头垢面,满身污血,有人更是在咳嗽,听到声音纷纷抬头看过来。 罗英直言问道:“可有唐人?” 熟悉的声音让房屋内不少人眼睛一亮,一人急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汉州军,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惊喜地喊道:“我们也是,薛仁贵将军麾下。”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城外可是薛将军杀来”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不少人纷纷说道,神情激动。 “大家别慌,都小声点,他们呢?你们这儿谁最大,出来答话。”罗英看向另外一些没说话的人。 一名中年男子说道:“在下薛将军麾下一名营长吴老六,因伤被俘,实在惭愧,在场都是自己人,因为有伤被留下,没伤的被拉去城墙上做人质了,敢问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汉王麾下,特战军军长罗英奉命来营救大家,城外是汉王大军杀到,大家不要担心,你们得救了。”罗英报出身份,大手一挥儿,将士们冲上去帮忙割开捆绑的绳索。 大家一听是汉王杀到,都兴奋不已。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关着咱们的人?”罗英一扫房间,不过百来人。 “还有几个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人,我带你们去。”吴老六恢复自由有上前郑重抱拳道:“卑职替属下兄弟们感谢罗军长救命之恩!” “都是自己人,要谢就谢汉王,时间不多,快带路。” 一行迅速离开房间,在吴老六的指点下又去斜对面几个库房查看,但没有发现人,估摸着都被带去城墙当肉盾。 任务是救下所有人,仅带百来人回去肯定不行,罗英看了眼众人,一个个有气无力,提刀都困难,跟别说参加战斗,脸色为难起来。 “将军可是要救其他人?给我们兵器,兄弟们还能战斗。” “没错,我们还战!” “正想报仇,大不了一死!” 众人纷纷请战,激动不已。 “别吵,都跟紧我,走——”罗英果断作出决定,必须先护送这些人出城,然后再去救人,只要自己不发信号,城外就不会进攻,那些抓去做肉盾的人就不会死,还有时间。 一行刚冲到大营外,就看到一支近百人队伍过来,意图不明。 这支队伍看到冲出来的人也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 “射杀!”罗英反应快了一步,沉声喝道。 “咻咻咻!” 一支支弩矢呼啸而去,能被罗英挑选过来执行任务,实力自然出类拔萃,又是近距离射杀,弩矢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直奔敌人要害,眨眼间倒下一大半,剩余人这才反应过来,掉头就跑,一边大喊示警。 但喊声被城外战鼓上,虚张声势的喊杀声掩盖,传不开多远。 将士们追上去将剩余众人全部射杀,前后不过十几秒。 被救的人看到这一幕震惊不已,天下还有如此强悍部队?这杀戮手段恐怕心目中那英勇无敌的薛将军也得退避三舍吧? “捡起兵器,走!”罗英对大家说道。 众人猛地反应过来,一个个兴奋不已,这可是自己人,有这样强悍的人营救,想死都难,大家冲上去捡起趁手兵器跟着罗英迅速离开。 一行原路返回,借着夜幕小跑,跑不动的相互搀扶,或背着走。 路上又遇到几股敌军,都是小规模,也不知道做什么的,全部射杀,免得暴露行踪,不知不觉来到后门。 后门警戒部队已经被大家射杀,这会儿也没有补充,罗英见敌军注意力完全被正门吸引过去,心中大定,带兵冲上去打开城门,示意伤兵迅速离开。 活命在即,伤兵兴奋不已,力量顿生,快步冲过去。 第805章:趁乱刺杀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城门口。 伤兵看到了活命机会,一个个宛如打了鸡血般冲出城门,迅速往前跑,很快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等伤兵全部出城,罗英正准备带兵杀回去,就看到一骑冲过来,迅速警戒,接着朦胧月光认出是多吉,惊讶地喊道:“多吉将军,你怎么来了?” “哈哈哈,那些人说是被罗将军所救,过来看看,还真是你,太好了,汉王让本将守住后门,不得放走一人,这城门怎么没人守?” “敌军防御终点在正门,后门留下百来人警戒,已经被杀,多吉将军不如率军直接杀进来,动静不妨大一些,吸引敌军分兵赶来,减轻正门攻城压力,切记不要杀到前方去,只在后方即可。” “哈哈哈,正有此意,既然罗将军无异议,这就去安排。”多吉兴奋地回了一句,一拉马头,迅速打马而去,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到前方,一举拿下城池,多吉估摸着罗英有自己考虑,没多问。 “走,去救人!”罗英对身边将士们喝道,等多吉杀进来,城内守军必乱,会狗急跳墙,必须先救出人质。 将士们迅速跟上,顺着街道一路疾行。 很快,前面人变得多起来,直接过去容易暴露行踪,罗英看看四周,迅速锁定一片区域,一个助跑冲上去,翻身上屋顶,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敏捷如猿。 一会儿功夫,所有人上了屋顶,跟着罗英继续往前冲,这儿的房屋不同于大唐坡屋顶,都是平顶,奔跑起来很容易,而且一间挨着一间,间隔不过一米,将士们轻松跳过,行动如风。 地面上,突厥守军注意力全在前方,没人留意屋顶。 罗英带着人冲到一片区域,一个飞扑卧倒,将士们也纷纷效仿,看到罗英指了指前面街道,打出散开防御的战术手语,一个个迅速爬开些,找好位置后不动,冷厉的目光盯着四周。 街道相对较宽,是大军撤回时必经之路,周围地面满是来助战的民壮,前方是一个较大的开阔地,一支大军正严正以待,盯着城门,远处城墙上也满是戒备的大军,都看着城外,没人留意城内情况。 罗英看出行踪没暴露,心中稍定,打出一串稍安勿躁、耐心等待的战斗手语后,继续搜寻,接着城墙上火把很快发现人质,一个个双手被反绑在后,脖子上架着一把刀,还好双脚自由,能走营救起来就方便很多。 这个发现让罗英心中稍定,想了想,还是没发出信号。 信号一出,必会炸门。 城门一开,大军杀进来,敌军看不到希望肯定灭口,不可取。 “杀——”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密集的喊杀声,震耳欲聋,还有无数火把快速移动。 罗英回头一看,笑了,这多吉还真是实诚,动静真大! 喊杀声引起敌军恐慌,纷纷回头查看,罗英带着人趴在屋顶不动,加上一身黑衣,倒也没引起怀疑。 很快,一支千人大军朝后方杀过去,途径大家埋伏的街道,将士们纷纷看向罗英,不见进攻命令,便没有出手,屏住呼吸,免得暴露,放任离开。 一千人哪里够多吉杀? 只一会儿功夫喊杀声就变小很多,一名敌将骑马狂冲而来,浑身是血,罗英猜想敌军战败,这人是来报信,示意大家别动手。 敌将很快冲到开阔地带,翻身落马,叽里咕噜喊了一通什么,又一支三千人大军调动起来,直奔向后方。 后方有库房,有各种物资,不救不行。 没人杀上来,手上人质就没用,只能派兵救援。 罗英算准了这点,所以让多吉只在后方捣乱,见敌人落入算计,效果不错,顿时大喜,回头看去,发现不少地方燃起了大火,顿时一惊,这多吉不会烧粮仓吧?那可是战利品。 转念一想,多吉应该没那么蠢,估计是故意放火给敌军施压,好吸引更多兵过去,减轻前方压力。 三千人马很快冲过去,后方再次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罗英锁定前方开阔地带一名战将,刚才就是对此人报信,也是此人下令后三千兵马离开,杀了此人,城内必然大乱。 心思闪过,就再也难以抑制。 罗英迅速打手势示意身边最近的十几人围拢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一点方向,距离五十米左右,目标,穿战甲,骑战马之人,听我命令,数到三后一起动手,干掉此人。” 众人借着敌人的火把亮光很快锁定目标,纷纷点头。 “一!” 众人端起连弩,凝神瞄准。 “二!” 罗英也锁定目标后背,握紧机扩。 “三!” 十几支弩矢几乎同时响起,如黑夜中飞行的毒蛇般朝前扑去。 机扩声和弩矢飞行声都被喊杀声掩盖,加上月色灰尘,能见度很低,没人发现屋顶上的偷袭。 十几支弩矢几乎同时洞穿虚空,带着洞穿一切的动能命中不同的目标。 连弩毕竟是连弩,不是狙击枪,有很大偏差。 正是如此,罗英才让十几人同时动手,增强命中率。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目标从战马上跌落,也不知道是谁射中,目标身边护卫也倒下好几人,惨叫声引起四周慌乱,纷纷围拢上来。 很快,一支队伍护送目标匆匆离开。 四周突厥军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主将要是死了,这仗还怎么打? 一名战将跳出来大喊着什么,像是在鼓舞士气,接管指挥。 罗英哪里会客气,故技重施,又是十几只弩矢射杀过去,将人放倒。 这一下,突厥守军更慌了,到处寻找。 但弩矢攻击太隐蔽,太突然,没人知道是从哪儿射出来的,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是自己人趁机寻仇,泄愤,能当上战将的,谁没仗势欺压过几个人? 这个猜测在突厥守军中迅速传开,顿时人人自危。 也有战将怀疑是对手派人杀到,躲在某个暗处,调兵准备搜查,却听到城后方喊杀声再次停歇,这意味着三千人战败,顿时慌了。 三千人这么快就战败,这仗还怎么打? 一时间,全军震惊,不知所措。 第806章:拿下 遍城。 官兵茫然不知所措,静默不动。 远处喊杀声震天响,愈发让人胆寒,慌乱。 也不知道谁喊了几句什么,突厥大军纷纷朝西城门冲过去,准备逃窜。 东西两道城门都没有人进攻,但东边挨着荒漠,没有人烟,往西是突厥腹地,只要逃出去就有机会活命。 但没人进攻并不代表没人,房遗爱的大军可是驻守在不远处等着。 那些人质被押下来,台阶狭窄,又急着逃命,人挤人,乱哄哄一片,等冲下台阶,来到开阔处时,负责看押人质的突厥人见同伴疯狂逃命,也顾不上看押,有的丢了人质就跑,有的不知所措大喊着什么,有的押着继续往前。 “咻——” “啪!” 忽然,一支冲天炮窜上夜空,炸出绚烂亮光,五彩斑斓。 罗英释放出约定的进攻信号,大吼道:“兄弟们,杀下去救人。” “杀!” 将士们怒吼一声,纷纷跳下土房,端着连弩边打边冲。 忽然冒出来的弩矢打了突厥一个措手不及,不少人纷纷倒下,罗英等人趁乱冲上去,挡住人质去路,将负责看押的人射杀倒下。 “一队,二队,左右绕上去杀,其他人随我救人。”罗英大吼道。 军令如山,将士们迅速一分为三,两支队伍从左右两侧绕着人质杀,人质有些多,基本集中在一起,绕的范围有些大,但顾不上了,罗英带着另一队人冲进人质当中,挥刀就砍。 惊慌不知所措的突厥人哪里是对手,很快倒下不少,罗英一道挑开一名人质身上绳索,喝道:“拿刀,帮忙救人。” 对方没听懂,但领会了罗英的意思,活命机会当前,爆发出惊人的潜能,迅速丢掉绳索,捡起一把敌人的刀帮着割绳子。 将士们边砍杀边割绳索,很快不少人获得自由,纷纷拿起刀加入战团。 生死面前,最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这一刻,俘虏们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操起兵器猛砍猛杀,嘴里更是大声骂咧着什么,状若疯魔。 “轰!” 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红光冲天而起,城门坍炸开,尘土弥漫。 所有人被爆炸声吓了一跳,纷纷侧头看去。 “杀——” 城外,一道道喊杀声震天响。 这一幕让突厥守军遍体生寒,意识到大势已去,顾不上恋战,纷纷朝西门夺路而逃,生怕落后了被人砍杀。 罗英等将士们死死挡住,不准任何人靠近俘虏,弩矢疯狂射杀。 突厥守军见将士们死战不退,凶悍如虎,纷纷绕开,疯狂逃窜而去。 “杀——” 喊杀声冲进城内,领头的正是薛万彻,威风凛凛,为了夺城立功,早就急不可耐,手上马槊奋力挥斩,一边策马冲撞,无人可挡。 罗英担心误伤自己人,赶紧喊道:“薛将军,这些是自己人,绕行。” “哈哈哈,是你小子,干得漂亮!”薛万彻兴奋地喊道:“将士们,别误伤了自己人,杀进去,不准放跑一个!” 冲进城的将士们迅速绕开,如滚滚洪流遇到礁石,一分为二,继续奔涌向前,将突厥守军砍倒,淹没。 罗英松了口气,大吼道:“都聚集在一起,别乱跑,有会说唐语的吗?” 一名将领上前,郑重行了个突厥礼后说道:“感谢救命之恩,你们是什么人?” 说的是唐语,吐词不清,勉强能听懂。 不待罗英说什么,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和刚才那人拥抱,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旁边不少人兴奋地围拢上来,连声说着什么,罗英一看是通译坤达吉,没救错人就好,放下心来。 等了一会儿,坤达吉分开众人,朝罗英拱手,满是感激地说道:“罗将军,属下代表兄弟们感谢活命之恩。” “客气了,汉王说过,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分彼此。” “大恩大德,我于阗部上下铭记于心。”坤达吉再次道谢。 其他人已经知道情况,纷纷行礼,目含感激,在这个乱世谁还管俘虏死活?何况一名军长带队亲自过来营救,这是何等的恩情! 罗英还礼,笑道:“说说情况吧。” “回罗将军,属下刚才问过,他们都是薛将军的人,两个团的兵力负责留下驻守遍城,被突厥爬上城墙,战死大半,最终不敌,成了俘虏,还请罗将军在汉王面前美言几句,他们已经尽力。”坤达吉恳求道。 “放心吧,汉王开明,不会责怪,否则也不会让本将军杀进来救人,对了,还有一百余伤兵已经走后门离开,带着大家出城去见汉王吧,不少人身上有伤需要及时救治。”罗英说道,两个团就是两千六百多人,剩下千人左右,死了大半还能不降,已经难能可贵。 要知道大部分本就是突厥人,投降回去很正常,救得值! 坤达吉感激地再次道谢,带着人匆匆出城而去。 将士们围拢上来,看着罗英。 罗英则看着西门方向,以薛万彻之能应该能斩尽杀绝,何况外面还有房遗爱的大军在,没人能逃得掉,任务完成,没自己什么事了,正要离开,就看到多吉带着人过来,迎上去喊道:“多吉将军,刚才配合的不错。” “不过是依罗将军要求行事,没坏事就好,人救出来没?”多吉问道。 “救出来了,后方大火什么情况?” 多吉赶紧解释道:“在几处屋顶上烧了些敌军尸体伪造放火,效果还不错,吸引了两波敌军,放心吧,没损坏百姓之物,汉王令不敢违,但敌军尸体反正战后也要烧,权当废物利用。” 罗英一听烧得是敌人尸体,没再多问,拱手道:“将军既然入城,还请约束部队,维持秩序,这城以后是汉王的,别坏了汉王名声。” “罗将军放心便是!”多吉满口答应,虽然同为军长,但多吉知道罗英不仅是秦怀道心腹,还是亲戚,一家人,最好结交,不能托大。 闲聊几句,罗英带着自己人出城,一路疾行,找到秦怀道,见正在安抚被俘的人,询问情况,便在一旁等候。 第807章:布局 没多久,被俘的人安排去了后方休息。 罗英上前复命,将战斗过程禀告。 秦怀道认真听着,时不时打断问一句细节,眼中流露着满意的笑,这次行动足以证明罗英有很高的应变能力,也有很强的大局观,是可造之材,正要夸赞几句,见李老鬼带着一人匆匆过来,脸色有些沉重。 “参见汉王!”李老鬼上前行礼。 “可是出什么事了?”秦怀道开门见山。 李老鬼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直言道:“回汉王,我军抵达遍城前半个时辰,那支受伤的吐火罗王国军队已经出城离开,朝西而去,这位是负责潜伏遍城的情报小队长。”说着指了指旁边一人。 “步行?还是骑马?”秦怀道看向小队长。 这人第一次近距离面对秦怀道,有些紧张地说道:“回汉王,步行。” “那就走不远,传令……令房遗爱率兵追击,杀我汉州军,虽远必诛。”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喝道。 “我去吧?”罗英主动请战。 “不用,特战军进城维持秩序,查封库房,统计战利品。”秦怀道拒绝道,这种事交给别的部队不放心,毕竟财帛动人心,说完看向罗武补充道:“老规矩,征调城内铁匠,将破损的兵器和铁料拿去打造弩矢,找材料制造炸药,看有没有石油,如果有,交给房遗则统一管制好。” 突厥几十万大军,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准备武器。 “遵令!”兄弟俩会意地匆匆去了。 城内太乱,今晚别想消停,秦怀道放弃进城,回到中军帐让人送来些吃的,烧了堆小篝火,就着篝火亮光分析地图,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行动。 遍城已经拿下,继续往前走就是演渡城,演渡过去就是达满城,疏勒王国都城之所在,分布在四周的大小部落可以不管,这两座城必须拿下,而且必须速战速决,打出气势,威风,才可能逼突厥退兵。 “来人,让薛万彻将军来一趟。”秦怀道喝道。 外面候着的警卫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薛万彻掀开门帘进来,满身是血,精神亢奋,眼睛里满是光,身上战意还没消退,进来就抱拳问道:“汉王,可是有任务?” “将士们还能战否?” “能!” “拿好,你来看。”秦怀道也不矫情,指着演渡城说道:“此地过去,连夜赶路,天亮能到,正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让罗武安排一队警卫带上炸药包过去,连弩压制城头,掩护炸门,骑兵冲城,给本王拿下这儿。” “遵令!”薛万彻大喜,这可是大好军功,再次抱拳,兴匆匆去了。 “汉王,怎么又没我们什么事?”房遗爱恰好过来复命,听到军令满是羡慕,进来就开始抱怨。 秦怀道笑问道:“追到了?” “追到了,一群残兵而已,一个冲锋全部斩杀,无一人漏网,缴获一批金银珠宝,估计是他们从哪儿抢来的,已经运去辎重营。”房遗爱满不在乎地说道。 “近身上前。”秦怀道笑道,招手示意房遗爱靠近后,指着达满城说道:“这儿是疏勒王国都城,最好的肥肉,交给你了,连夜带兵出发,给我围起来,不准打,能不能办到?” “围起来?” 房遗爱有些诧异,连夜赶过去就为了围起来,看不起谁呢?当即不满地说道:“汉王,给我一些炸药包破城门,拿不下此城提头来见。” “不行,先别打,围两三天再说,让他们求援,再来个围点打援,吃掉援军后再破城,不耽误。”秦怀道解释一句。 房遗爱顿时眼睛一亮,会意地嘿嘿道:“汉王的意思?” “笑得这么贱,滚远点。” 秦怀道没好气地笑骂一句,忽然脸色一肃,冷冷地说道:“算算时间,罗章也该攻打吐火罗王国都城了,我记得吐火罗王国派兵五万响应突厥金帐号令,收到自己都城被攻的消息肯定想退兵,但突厥新上任的可汗肯定不会答应,如果疏勒王国都城被围的消息也传过去,疏勒人肯定也坐不住,会和吐火罗人联合施压,逼突厥退兵,最不济这两方会跑,薛仁贵那边压力就能少很多。” “明白了,先围,制造恐慌,逼他们求援,再打伏击把援军吃掉,这个办法好,既然是制造恐慌,不如把上次缴获的十辆投石车给我,到时候把炸药包投进去几个,制造声势,肯定慌。”房遗爱提议道。 秦怀道眼睛一亮,笑道:“干坏事还得是你来,准了!” “汉王这话可就冤枉了,属下可是正人君子。”房遗爱嘿嘿笑道。 “一脸贱笑还正人君子,一点乃夫之风都没有。” “嘿嘿,随娘,走了。”房遗爱笑呵呵地走了。 秦怀道目视房遗爱离开,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刚才情报小队长提到过演渡城约两万守军,薛万彻可是有六万多人,带着炸药包破开城门,杀进去胜算很大,倒是不知道达满城有多少守军。 疏勒王国都城想必人数不会少,五六万应该还是有,但只围城,不进攻,以房遗爱之勇,问题应该不大。 权衡一番,秦怀道目光顺着地图上的疏勒上移,忽然喊道:“来人!” 一名警卫掀开布帘进来,拱手道:“汉王有何吩咐?” “传王虎。” “遵令!” 很快,王虎急匆匆进来,抱拳道:“王虎,参见少主。” 老一批警卫还是习惯于称少主。 这种独有的,只有自己人才有资格使用的称呼,大家不想丢。 秦怀道已经习惯,也懒得纠正,示意两人近身后指着地图说道:“你率部随房军长大军连夜出发,去达满城协助使用炸药包,主要任务是打探达满城以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地形,寻找适合打伏击的必经之路,给我画出来。” “明白,少主放心。”王虎满口答应道。 “去吧。”秦怀道摆摆手,目光再次盯着地图,一眨不眨。 一阵风从门帘缝隙钻进来,小篝火欢快地跳动起来,宛如精灵在舞蹈。 秦怀道看向篝火,恍惚看到一张脸在朝自己笑,如山花绽放。 渐渐的,一张脸变成三张,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红唇轻启,像是在问候,在关切,在呼唤。 没多久,三张精美的笑脸变成小孩,正欢快的蹦着,跳着,嬉笑着。 秦怀道的心莫名乱了,来到外面,看着东方星空。 一阵冷风吹来,秦怀道却忽然笑了,带着深深的离愁,思念和苦涩。 更多的是愧疚! ps:情人节终于过去了,各位爷钱包都保住没? 第808章:各有算计 第二天一早,大军开拔。 演渡城距离遍城并不算远,第二天黄昏时分大军抵达城外,就看到薛万彻已经带领将领在恭候,城头已经更换汉王旗。 秦怀道勒马停下,打量着远处城池,和遍城差不多大小,也是土城墙,城门已经炸开,城墙也坍塌一大片。 “阿叔,有人!”罗武忽然低声说道,指了指两边。 秦怀道扭头看去,开阔的荒原上有人勒马观望,距离太远,看不真切,见薛万彻迎上来,便说道:“薛将军辛苦了!” “分内之事,当不得汉王夸赞,城内守军已经全部消灭,没留俘虏,百姓被勒令在家,有兄弟巡视,库房也已封存,请汉王入城检验。”薛万彻笑呵呵地说道,眼中满是喜悦,夺城之功可不小。 “进城就算了,住一晚就得走,没必要费周折,刘仁实,带人进去接手库房,留下一定粮食物资给驻扎守军,其他全部带上,按老规矩处理。”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刘仁实郑重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那些是什么人?”秦怀道看向两侧。 薛万彻也看过去,一边解释道:“是生活在附近的部族,可能知道城池被攻破,害怕了,过来查看情况,末将找人问过,方圆百里生活照三个中型部落,每个中型部落又分出去三个以上小型部落,总人数约十万左右,不过,青壮都被突厥金帐征调去了碎叶。” “突厥打仗,王国出兵,有点意思。”秦怀道冷笑一声,如果是以往,肯定安排人劫掠一番,但拿下后就是自己的,需要长治久安,不能动刀,便叮嘱道:“和遍城一样,派一个师留下,其他人好好休整一番,明天一早继续北上。” “明白。”薛万彻满口答应。 示意薛万彻离开后,秦怀道让大军就地扎营安顿,不进城去。 警卫团熟练地扎好中军帐,罗武就兴匆匆跑来,低声说道:“阿叔,查验过库房了,居然有一万坛石油,薛万彻将军说还好遵循汉王交代的打法,上来就进攻,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将城头压制住后炸开城门攻进去,要是晚上一些,那么多石油砸下来,再一把火,损失就大了。” “一万坛?太好了,一定要收好。”秦怀道叮嘱道。 罗武郑重点头,上次婆勒色河城一战可是见识过威力,补充道:“还有一些铁料和缴获的兵器已经征调城内铁匠打造成弩失,咱们辎重部队的铁匠也上去帮忙,一晚上足够,放心吧。” “去盯着点!”秦怀道摆摆手,拿出地图思索起来,目光渐渐落在月弓城位置,希望来得及。 …… 几乎同时,甘露殿。 李泰也在盯着地图思索,北方草原已经被薛万淑拿下大半,另一边也被一个叫做苏定方的人占领,李泰特意让人查过,得知苏定方当初不过是一名禁军郎将,毫不起眼,跟着秦怀道后居然独领一军,立下天大的功劳。 苏定方能行,禁军其他郎将肯定也行。 这个成功桉例让李泰很是惊喜,特意提拔了一大批将领,至于支持自己的世家子弟,更是连升三级,朝廷眼下最不缺的就是官位。 一番操作下来,朝廷算是稳住,李泰便东起了立威的心思,只要打上一场打胜仗,收复一些失地,天子之位就稳如磐石。 渐渐的,李泰目光放在西边的秦州,这座城池太靠近长安,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不得不拔掉,至于北方草原,距离太远,时机还不成熟,更重要的是李泰生怕进军北方时秦州跳出来捣乱。 “启禀圣上,几位大臣到了。”一名内侍进来,恭敬地喊道。 “宣!”李泰应道。 没多久,几名大臣联袂而来,躬身道:“参见圣上!” 李泰满意地点头,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笑道:“孔丞相,卢太尉,还有诸位爱卿,都免礼吧,赐座。” 马上有内侍搬来矮凳,大家一一坐下。 孔丞相正是孔颖达,拥立有功,加上名声在外,被李泰委任为丞相,朝廷也略微调整了三省六部制,在上面设立丞相府,统管天下政务,文臣,再设立太尉府,统管天下军务,武将。 而这个设置却是孔颖达提出,理由居然是汉王府将军政分开,汉王虽然可恶,但手段不凡,才学无双,值得借鉴,加上各大世家支持,拥护,李泰以为掌握了禁军,加上刚上位,不敢寒了大家的心,只能通过。 至于卢太尉,是五姓七望中的卢家族长卢承庆,算是知兵之人,当初被李二选定,辅助晋王李治去江南赈灾,就是负责军务,本已被李二打入天牢,李泰能带兵杀入宫中,卢承庆功不可没,自然委以重任,抗衡孔颖达。 可惜李泰不知道卢承庆能在天牢活下来,全靠孔颖达暗中操作,两人早已结盟,何况世家本就一体,在利益上和皇族天然对立。 “诸位爱卿,朕意对草原用兵,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李泰上来就开门见山,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表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李泰当然也不是傻子。 几名大臣暗中交换个眼神,落在卢承庆身上。 军务方面的事归太尉府管,卢承庆当仁不让,拱手道:“圣上雄心,做臣子的当然不能阻止,只不过朝廷国库空虚,恐无力北上,何况西边还有贼子虎视眈眈,必须先拔掉,否则后患无穷。” 李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问道:“不是刚征收完税赋,国库怎么又空虚了?” “回圣上,朝廷新增兵三十万,人吃马嚼,装备训练,那一样都需要银子,税赋哪里够?不少大臣都将家中余粮捐赠出来,总算面前支撑,短期内一战倒也可以,但长远作战恐不妥,还请圣上三思。”卢承庆赶紧解释道。 李泰哪里是真想北征草原,不过是个幌子,但没有马上表态,假装一脸为难表情,蹙眉思索着,像是很不甘。 论心机,李泰并不缺。 但世家同样心机沉重,早已看穿李泰心思,之所以同意打秦州,一来世家也需要一场大捷来巩固权威,声望,而来汉王惩治的大家太惨,五姓七望基本都灭族,其他豪门大族也损失惨重,都憋住气要报仇。 秦州距离近,攻打消耗不了太多。 而且,不拔掉这个盯着,世家也同样寝食难安,生怕当初长安之乱重演,再来一次兵临长安谁受得了? 卢承庆见李泰不表态,暗自冷笑一声,脸色却焦急地说道:“圣上,听说汉王已经抵达西域,短时间内回不来。”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暂时不用担心汉王报复,但时间一长未必,特别是等汉王收复突厥以后会怎样,没人知道。 这是提醒,更是威胁! 李泰想到传位圣旨没签名,不合法理,想到自己父皇临终前的口谕,一旦汉王杀过来,必死无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下一刻,李泰漠然颔首。 卢承庆见李泰落入算计,满意地笑了。 其他大臣暗中交换一个眼神,齐声喊道:“圣上声明!” 第809章:运筹帷幄 三天后,中午。 汉州军顶着和煦的阳光缓缓而来,在达满城以南五里停下,安营扎寨,并不急于进攻,秦怀道策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打量四周山形地貌。 达满城由三条长长的山脉交汇儿成,是一个巨大的盆地,南边的山挡住了沙漠,西边和北边的山脉挡住寒流,使得这个盆地雨水充沛,环境宜人,放眼望去,地形平坦,青草依依,不见尽头。 “倒是个好地方。” 秦怀道感慨一句,见房遗爱过来,缰绳一抖,迎上去。 “参见汉王!”房遗爱抱拳道,满脸兴奋状。 “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回汉王,已经将城池团团围住,不曾放走一人,倒是飞出去不少鹰,估计是传信的,没有射杀,抵达后往里面投放了是个炸药包,城内现在一片慌乱,但拒不投降,从城池规模和城墙上的兵力来看,起码三万以上守军。” “没引起大火?”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没有,城池外好几个湖泊,河流也好几条穿过城池,里面水源不缺,烧不起来。”房遗爱赶紧解释道。 “不缺水?好几个湖泊?” 秦怀道眼睛一亮,笑道:“这一带地形如高山草原,面积辽阔,又有三条山脉庇护,地理位置险要,去哪儿也方便,适合养兵,是个好地方,将来可以大用。” “汉王的意思是不要打烂了城池?”房遗爱求证道。 “确实如此,听说西汉时期张骞到过这儿。”房遗爱赞同道。 能成为西域重镇之一,不是没道理。 秦怀道一看这儿就喜欢上了,问了一些情况后策马上前,来到距离城池不远处勒马停下,打量着前方城池,不愧是王国都城,比遍城和演渡城大一倍有余,不过也是泥土围墙,看上去风蚀很严重,有些年代了。 这种土城墙防狼还行,在炸药包面前纸湖一般,不足为虑。 城墙上战马了人,人人穿着皮甲,端着弓箭,正如临大敌一般戒备着。 秦怀道看了一会儿,问道:“人全部在城内?” “城外生活着不少人,负责放牧,已经全部集中看押,缴获不少牛羊和马匹,我们抵达时正好一支商队从西边过来,说是来自俱密,走一个什么山口,穿过一条长长的峡谷过来的。” 秦怀道有些好奇地看向西边,一条高大的山脉横卧,也不知道峡谷在哪儿,不过有峡谷是好事,代表可以通往西边,往西就是后世的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坦,地理位置非常险要。 聊了一会儿,见中军帐搭建好,便示意房遗爱一起过去,进了中军帐。 两人刚坐下,就看到王虎急匆匆过来,满脸晒的通红,有些脱皮。 “回来了?快,坐下喝口水,慢慢说。”秦怀道眼睛一亮,地上水囊。 “将薛将军、多吉将军和罗英叫来。”秦怀道看向罗武。 罗武会意的答应一声,急匆匆去了。 王虎灌了几口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正好薛万彻、多吉和罗英过来,便一一问好后说道:“少主,兄弟们这两天侦查过,也找俘虏问过,往北只有一条路,这是画的地形草图。”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是个v字形,两条山脉相交,中间是缓冲地带,地壳运动作用下形成一条北上的峡谷,中间有一个湖泊。 “大家围拢上来,都看看,王虎,说说情况。”秦怀道喊道。 王虎也不怯场,指着一个地方赶紧说道:“汉王,诸位将军,根据侦查,北面地形像喇叭状,这个地方有一个山谷,是必经之路,而且两侧山坡陡峭,高百米左右,泥土疏松,不利于攀爬,我亲自试过。” “你的意思是在这儿打伏击?”秦怀道问道,也道破心思。 大家一听打伏击就两眼放光,盯着草图。 王虎解释道:“汉王,这儿当地人称之为黑风口,想要从北归来,必须经过此地,就算敌人想到我们会打伏击也无可奈何,如果绕行,两边都是高耸的雪山,无路可走,还有一点,这儿有条河流由北向南流过,大军过来离不开水。” “有道理,你小子可以啊。”房遗爱兴奋地说道,迅速看向秦怀道,补充道:“汉王,这一仗该轮到我们了吧?” “敌军起码五万左右,你的大军还在围困城池,哪来的兵力?还是让给老夫吧。”薛万彻也抢着说道。 多吉也不甘落后:“两位将军别急,这一路过来全靠你们厮杀,我军还没捞着一战,不如让我兄弟我?” “凭什么?”房遗爱和薛万彻几乎异口同声道,大好军功,岂能想让? 秦怀道见三人要争起来,笑了,良心竞争是好事,并不阻止,反而拉着王虎仔细盘问细节,一边在草图上补充绘制起来,使得图画更具体,直观。 没多久,三人不好意思再争,纷纷看向秦怀道。 “不争啦?”秦怀道笑道。 三人赶紧摇头,生怕秦怀道生气。 “不争了就听我说。”秦怀道笑着将新绘制好的地形图反过来,放在大家面前,指着一个位置说道:“多吉的部队相对你们更擅长山地作战,所以,此战多吉为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再争。” 军令一下,再反对就不合适了。 房遗爱和薛万彻遗憾地点头,多吉眼睛一亮,嘿嘿笑了,总算捞着立功表现的机会,暗暗发誓,一定打好这一仗,抱拳道:“谢汉王信任。” “别高兴的太早,此战不易。” 秦怀道打断道:“如果疏勒人和吐火罗人联袂而来,兵力起码十万,一个不好会反噬,所以必须计划周全,罗武!” “到!”罗武一听还有自己事,顿时大喜。 “还记得野狼谷一战吧?把石油给我全部带上,敌人随时可能赶到,时间紧迫,马上调辎重军刘仁实、房遗则和刘延景协助挖坑掩埋,布置好陷阱,本王随你们亲自过去监督,先下去准备吧。” “遵令!”罗武轰然应诺,大踏步离开。 “多吉,率部步行上山,埋伏在黑风口两侧山顶,多备羽箭,衣物,山上冷,敌人不来得蹲守,去准备吧。” “明白,谢汉王!”多吉欢喜地去了。 “房遗爱!” “在!” “等大军埋伏好后,你率部勐攻城池,但不急于杀进去,给城内守军施加压力,让他们放飞鹰救援,吸引敌人尽快赶来,本王可不想在山上蹲守太久,一旦伏击成功,本王会释放信号,届时给我破城。” “遵令!”房遗爱一看可以攻打城池,欢喜的笑了。 薛万彻一脸落寞,欲言又止。 秦怀道笑道:“薛将军不用急,以后有的是仗打,你率部巡视四周,特别是几个山口,防止其他援军杀到,至于罗英,留下协助看押俘虏,保护辎重,随时支援,不得有误。” “遵令!”两人郑重应道。 一股大战来临的肃杀气息陡然爆发。 锐利,狂暴! 第810章:战机突变 黑风口,一处山坡上。 秦怀道手搭凉棚,极目远眺,仔细观察着四周地形。 刺眼的阳光照耀下来,秦怀道身上多了一层金光,绚烂,夺目,宛如战神附体,威严的身躯愈发挺拔,强大,让人四周将士们心安。 峡谷绵长,道路弯弯绕绕,山坡层层叠叠,非常时候藏兵打伏击。 阵阵山风穿过峡谷,遇到山坡阻挡后绕行,发出诡异的响声,如恶魔在窃窃私语,那卷起的灰尘乱窜,似恶魔游荡,大白天都让人有些心悸。 “多吉?” “到!” 多吉快步上前,郑重抱拳。 “大军埋伏左右山坡之上,记住,尽量靠后些隐蔽,敌人不傻,会派兵侦查四周山顶,一旦提前暴露,行动就会失败。”秦怀道指着一侧山顶叮嘱道。 山顶逶迤起伏,靠近峡谷埋伏有个好处,就是能第一时间射杀敌军,但也有个弊端,太近会被发现,太远错过射杀时机,是个技术活,但秦怀道有后手。 多吉郑重点头,匆匆去安排。 “罗武?” “到!” “炮营带掷弹筒去河对岸寻一隐蔽子弟藏好,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打头掐尾,战鼓一响,给我炮击,火势起来后停止,省着点炮弹,不多了,还有,预判敌军十万,不行而来,队伍会拉很长,头尾起码相距十里以上,一定要找好位置,堵死敌军。”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 “明白!”罗武抱拳,匆匆安排去了。 “报——” 一名负责侦查的警卫飞奔而来,急切喊道:“启禀汉王,前方兄弟令旗传信,五十里外发现敌人大军,人数不详。” “什么,这么快?”秦怀道脸色微变,如果能从容部署,设下陷阱,别说十万,就算二十万也敢一战,但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好。 其他人也脸色大变,纷纷看向秦怀道。 一股紧张、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开来。 “阿叔?”罗武匆匆返回。 战场瞬息万变,最是考验统帅应变能力。 “传令,将石油堵塞峡谷出口,挡住去路,不得有误。”秦怀道果断作出战术调整,原计划已经不可行,时间不够,来不及掩埋,但辎重大军本就在黑风口待命,直接将石油坛子堵塞峡谷出口花费不了多少时间,来得及。 罗武答应一声,迅速让一人去传令。 “多吉?” “到!”多吉赶紧跑上来,郑重抱拳,目光凝重。 本想设下陷阱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没想到敌人提前赶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多吉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担忧,部下可都在这儿,死了就全完了。 秦怀道看出多吉的担忧,提醒道:“别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这个时候撤,大军更被动,我军提前进入山顶,已经占据地理优势,不是没有胜算。” 多吉也清楚退无可退,只能拼命,郑重说道:“请汉王下令!” “安排两个师分别埋伏在峡谷两侧的一箭之地,尽量靠石油堵塞位置,等敌军过来后弓箭射杀,没本王的命令不准冲下去混战,避免无谓伤亡,其他师在山顶抢占有利地形,梯次分布,层层阻击,慢慢消耗敌军。” “什么是梯次分布?”多吉有些懵。 秦怀道一愣,猛地反应过来多吉并没有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不懂梯次分布很正常,迅速拿出木炭和一张纸,快速勾勒出四周地形,特别是峡谷两侧山顶,做出标注,解释说道:“峡谷是敌人行军主要路线,两个师占据地形射杀,加上石油焚烧堵死去路,足以挡住敌人。” 多吉点头,这点还是理解。 秦怀道指着山坡继续说道:“敌军一旦知道峡谷被堵,肯定派兵两侧突围,这些山坡是必经之地,每个山坡安排一个师埋伏,等敌人一到,弓箭射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迅速跑,后面山坡埋伏的兄弟部队接防,继续射杀,记住,跑的时候往两边绕行,别挡住兄弟部队视线,跑到后面山坡继续布防,这就是梯次布防,交替掩护战术,明白吗?” “明白了!”多吉眼睛一亮,有图有解释,而且说的通俗易懂,暗自将战术牢牢记住,匆匆离开,部署去了。 “传令,让特战军抽调一半兵力火速赶来支援,多携带弩矢,再令薛万彻率一半兵力盯防黑风口出口,不准放走一个,抽到两个师赶来支援,不得有误。” “传令刘仁实,辎重军堵塞好黑风口后带剩余石油上两侧山坡,等敌军靠近放火阻敌,火势一小,继续投放,确保大火不灭。” “传令房遗爱立刻攻城,速战速决!” “继续打探敌情,一有情况,速速来报!” 沉稳有力的声音将周围众人感染。 一道道军令更是让大家紧张的心一扫而空。 一名名警卫迅速冲过去传令。 “阿叔,炮营做什么?”罗武见没自己什么事,顿时急了,忍不住追问道,计划改变,炮营自然也要做出调整。 秦怀道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前方悠长的峡谷,背对着阳光,挺拔的身躯爆发出浓浓的战意,锐利的目光如鹰隼,似战刀。 片刻后,秦怀道目光一收,盯着罗武命令道:“你亲自去,带着炮营寻找敌军统帅,实施斩首,但必须等战斗打起来以后再动手,吓跑了敌军唯你是问,没有陷阱,本王一样要吃掉这支军队。” 声音霸道,自信,不容置疑。 “遵令!炮营跟我来,其他留下保护好汉王!”罗武受到感染,热血沸腾起来,大手一挥儿,带着炮营兄弟迅速离开。 多吉的大军也领到命令,奔赴各自防守的山坡而去。 山顶上很快只剩下警卫团和秦怀道,却是整支大军的临时指挥部所在。 秦怀道身姿挺拔,岿然不动,冷厉的目光盯着前方。 “报——” “敌军还有四十里!”一人冲上来禀告,语气急切。 “再探!”秦怀道喝道,霸气十足。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冲到一处制高点打出旗语,将命令传出去。 远处制高点有更多警卫临时充当旗兵,将命令一道道传递出去。 没有通讯,旗兵是最好的传递手段。 掌握了一套复杂,完整旗语的警卫团将士这一刻发挥出极大作用。 第811章:开炮 “报——敌军还有二十里!” “报——敌军还有十里!” “报——敌军不到五里!” 一道道情报流水线般飞报上来,秦怀道傲人挺立,一动不动,眼神却渐渐眯成一条缝,里面有刀光剑影在跳动,随时迸裂出惊骇杀意。 四周,逶迤起伏的山坡背后,将士们也都一动不动地趴着,死死盯着前方,弓已经拉开,箭已经上弦,一股浓浓的战意冲天而去,惊的鸟雀都不敢靠近,吓的太阳都躲进厚厚云层,不敢直视。 大战,一触即发! 四周却静得吓人。 忽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战马嘶鸣声,震荡峡谷。 没多久,一支大军出现在众人视线,沿着峡谷缓缓而来,或许是长途奔袭的缘故,一个个看上去有些疲惫,但行军速度并不慢。 忽然,一只飞鹰怪叫一声,掠过虚空,直扑向峡谷,落在一人手臂上。 没多久,敌军中传来几声大吼,部队开始加速。 秦怀道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估摸着是达满城内守军找到房遗爱勐烈攻击,飞鹰传来求援信,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加速前进好,跑的越快,体力消耗越大,打起来死得也越快。 没多久,峡谷两侧山顶出现斥候,沿着山嵴快速奔跑,人数不少。 挡在最前面的一个师盯着冲上来的斥候没有慌,师长谨记多吉叮嘱没有急着动手,一旦提前暴露,敌军就能从容后退,做出针对性反击,越晚动手,下面峡谷冲进包围圈的敌人越多,就越跑不掉,仗就越好打。 眼看着敌人斥候越来越近,师长双手下压,示意大家藏好,还是没有动手。 将士们有些惊讶,但军令如山,没人敢违抗,何况区区几百人而已,不足为虑,都压低身体,甚至往后缩下去一些。 斥候越来越近,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但将士们丝毫不慌,心态很轻松,一个师近七千人会怕几百人? 等敌军斥候距离不过十米时,师长大喝道:“射杀——”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距离太近了,瞬间放倒所有斥候,好些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打完了,但后面还有更多斥候跟过来。 后方,敌军斥候见前面友军被杀,迅速停下观察,一边鸣锣示警。 正在行军的大部队纷纷停下,抬头仰望,不明所以,但视线被层层叠叠的山坡遮挡,根本看不到山顶情况。 战斗诡异的出现暂停。 防守一线的师长见敌军斥候距离太远,弓箭射不中,听到锣声有些烦躁,干脆命令自己的警卫营冲杀上去。 警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一个个端着弓箭就冲上去,如狼似虎,但敌军斥候也是精锐,不甘示弱地就地反击,边打边撤。 双方一上来就玩命,相互对射,警卫营仗着人多,士气旺,追杀上去,很快将第二波斥候五十余人全部射杀,第三波有些远,追上去没意义,只好退兵。 敌军没有马上发起进攻,双方再次陷入僵持。 秦怀道更不急,自己援军还没到呢。 忽然出现的战斗让敌军紧张起来,忽然,一通战鼓响起,各军战将闻鼓声而动,迅速往大纛方向靠拢,谁也没发现一处隐蔽的山坡上,一支军队正盯着这一幕,掷弹筒已经排放整齐,随时开炮。 罗武看着大纛聚集的战将越来越多,兴奋不已,恨不能马上开炮,将战将一锅端,但转念一想,敌人还没有完全进入伏击圈,如果动手,敌军恐怕会后撤,不再往前,那就又打乱作战计划。 权衡一番,罗武将心中战意压下,耐着性子等候。 没多久,奔赴而来的敌军战将接到命令,又跳转马头返回各自位置。 罗武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见敌军开始动了,一支大军沿缓坡开始爬山,峡谷里的军队居然没动,这可不是好现象。 “将军,敌人这是不打算走峡谷,该走山顶不成?”旁边,王虎惊疑地问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罗武反问。 “当然是派兵肃清山顶威胁再继续行军,往前的峡谷陡峭,不利于攀爬,又有埋伏,上去就是送死。” 罗武没好气地说道:“既然知道还问,敌人又不傻,当然会派兵肃清危险,不过,这么一来仗就不好打了,派去侦查敌后情况的人回来没?” “还没。” 罗武点头不语,目光却瞥向敌后,可惜视线被蜿蜒的山坡阻挡,看不到峡谷深处,不清楚敌人倒地多少人。 眼看着一支大军就要爬上山顶,罗武犀利如刀的目光再次落在大纛附近,大纛所在就是敌军统帅所在,大纛,就是突厥帅旗。 目之所及,可见好些身穿铠甲的将领,也不知道谁是谁,罗武压低声音提醒道:“都听好了,重新测算距离、角度,确保万无一失,此战关键,谁要是炸偏了,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众人纷纷点头,重新竖起大拇指测距,确保角度精准。 “杀——” 敌军冲上山顶,沿着山嵴冲杀上去,得有三千人,气势凶狠,更多人还在攀爬,密密麻麻,速度不慢,另一侧也派出一支大军爬上去。 “敌人这是下定决心要肃清再走?”罗武愈发坚定自己判断。 “报——” 一名警卫冲过来,抱拳道:“将军,卑职看得真切,后方没多少敌人了,预计总兵力六七万左右,而且,后方大部分都是伤兵,得有一两万,敌军能战之兵预计五六万。” “不到十万?还有很多伤兵在后方?” 罗武追问道,得到对方肯定答复后大喜,兴奋地说道:“哈哈,好!后面都是伤兵就好,伤兵行动不便,会堵死退路,难怪敌人派兵上山战斗,而不是直接后退,原来是有顾虑,那还等什么?都准备好没?” “一号炮准备完毕!” “二号炮准备完毕!” “三号炮准备完毕!” 兄弟们纷纷应道,战意如虹。 罗武指着下方峡谷杀气腾腾地说道:“兄弟们,这一路过来都是兄弟部队在立功,咱们炮营被雪藏,今天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日子,打出咱们的威风来,所有人都有,给老子开炮——” “通通通!” 一发发炮弹呼啸出膛,带着将士们浓浓的战意和期待呼啸而去。 “休休休!” 炮弹撕裂虚空,发出尖锐的音爆声,如死神在狞笑。 所有敌军都被这诡异的啸声吸引,从未听过,纷纷停下。 一个个抬头,茫然查看,不明所以。 第812章:敌军乱 “轰轰轰!” 炮弹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大纛四周,炸出一团团冲天火球。 橘红色火球将周围敌人吞没,恐怖的冲击波扩散开去,将稍远一些的敌人全部震飞,中间夹杂着的炮弹破边更是满天飞溅,嗡嗡作响,如死神在狞笑,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没入人体。 爆炸声,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响彻山谷。 敌军从未见过这种攻击武器,都吓懵了,一动不动,好些脚下一软,跌倒在地,流下满地污秽。 未知,最让人恐惧! “魔鬼,这是魔鬼!” “求安拉保佑!” “安拉在上……” 一个个吓得语无伦次,跪在地上胡乱大喊,都被吓坏了。 远一些的突厥军则满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站着,看着,相互询问着,很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惜没人知道,攀爬的山坡的军队气势顿时大减,正在进攻的部队也停下来。 罗武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忙——至于吗? 王虎却两眼放光,兴奋地喊道:“将军,敌人没见过跑到攻击,都被被炸傻了,更当初咱们第一次见炮弹爆炸一样,哈哈哈……好几个将领,大纛也炸烂,其统帅肯定也是了,要不要再来一轮?” “再来个屁,都收起来,准备撤!”罗武勐地反应过来,兴奋地嘿嘿直笑,炮弹可不多,得关键时刻用,勐然想到什么,喝道:“王虎?” “到!” “速去找汉王,就说斩首成功,敌军被炸傻啦。” “明白。”王虎兴奋地转身就跑。 一路飞奔,没多久找到秦怀道,赶紧上前禀告。 秦怀道正在观察敌情,见对方既不进攻,也不后退,透着诡异,加上不确定炮击效果,没好出手,听完汇报后敏锐地抓住关键点,确认道:“王虎,你确定敌人被吓住了?” “属下肯定,一轮炮击起码炸死好几百,那么多将领都死了,岂能不怕,属下看得清清楚楚,爆炸四周上千人跪在地上喊着声,像是在祈祷,求饶,都不敢起声。”王虎语气笃定地解释道。 相比于斩首成功,瓦解敌军士气更重要。 如果两者兼得,仗必胜无疑! 秦怀道大喜,迅速做出战术调整,喝道:“传令多吉将军,左右各派两个师反击,将爬上山的敌人打下去,记住,采用三三制冲锋。” “遵令!”马上有旗兵将命令传下去。 战斗胜负不明,秦怀道不急着出第二招,反而带着警卫团直奔前线而去。 多吉见突厥停止不前,早就想反攻了,接到进攻命令时两眼放光,迅速带着警卫冲到一线,下达了进攻命令后,身先士卒,提着兵器冲上去。 峡谷左右两侧,每侧两个师,近一万五千人乌央央冲杀上去,山地对于吐蕃人而言很熟悉,健步如飞,奔跑中还能不断射箭。 突厥冲上山的部队不到一万,加上刚才爬山体力消耗不小,又被炸的士气下滑,哪里挡得住?纷纷败退下去。 “杀!” 立功心切的多吉大步冲上去,一刀砍翻一名敌将,仰天怒吼,如勐虎一般。 将是兵的胆。 士卒见多吉如此凶悍,也跟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冲上去,勐砍勐杀。 顺风仗,最能激发凶性,士气! 这一刻,多吉的部队气势如虹,如惊涛骇浪朝前奔涌过去,将突厥人吞没。 秦怀道飞奔而来,远远看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只要多吉敢打敢拼,士气就不存在问题,也就多了几分胜算,再看峡谷对面,另外两个师也打的非常凶狠,已经将爬上山的突厥人赶下去,不少人脚下不稳,跌倒,翻滚起来。 再看峡谷下面的敌军,正在转身。 “来都来了,还想跑?” 秦怀道等的就是这一刻,敌军继续进攻事情还不好办,黑风口出口的部署不能动,而今敌人想跑,情况就不同了,秦怀道冲到一处视野较好的地方停下,盯紧一看,确定敌军想逃后大喝道:“罗武?” “到!”罗武飞奔而来。 “传令罗英,告诉他再不赶到就等着打扫战场了,再令辎重军尽快搬走石油,让薛万彻率军沿着峡谷杀进来。”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没有了主将指挥,一盘散沙,而今又开始撤,可谓士气全无,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遵令!”罗武也看出战机,兴奋地去传令。 秦怀道紧紧盯着峡谷里开始后撤的敌军,眼中精光闪烁,喝道:“传令多吉其他各师,沿着山嵴一路追杀下面敌军,不得下山,王虎?” “到!” “带上一营警卫和炸药包,给我去最前方炸,迟滞敌军逃跑速度。” “明白!”王虎兴奋地抱拳领命,转身,匆匆而去。 秦怀道看着追杀上去的部队,热血沸腾,恨不能也冲杀上去,大战四方,对剩余警卫喝道:“兄弟们,走,跟上去!” 警卫簇拥着秦怀道继续往前,沿着山嵴走,居高望远,确保能随时观察战场情况,做出正确指挥。 峡谷空间有限,大部队根本无法加速逃亡,人挤人反而速度更慢,出现踩踏,有人为了自己能活命,不惜拔刀相向,乱成一团。 没有了将领指挥,再多人都是一盘散沙。 秦怀道带着警卫一路急行,很快来到战斗一线,在一处制高点停下,前方一百米就是多吉的部队在奋力对着峡谷射箭,放眼望去,多吉的部队已经沿山脉完全展开,长的看不到尽头。 峡谷内不少敌人射箭反击,但从下往上难度很大,视野一定程度受阻。 从上往下就简单多了,加上敌军拥挤在一起,命中率大增。 战斗,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峡谷! “杀——”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兴奋的大吼声,秦怀道回头一看,是薛万彻率军杀来了,一马当先,手上马槊寒光烈烈,勐将之威丝毫不减,身后大军也不甘示弱,纷纷张弓搭箭,奋力射杀。 “报——” “特战军赶到!”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怀道回头一看,是牛师赞,特战军参谋,深得其父牛进达亲传,智勇双全,顿时眼睛一亮,喝道:“来得正好,率部沿着山嵴急行军,赶去最前方给我挡住敌军,绝不能放跑一个。” “遵令,保证完成任务!” 牛师赞轰然领命,两眼放光,带着大军匆匆而去,第一次独自领军作战,牛师赞很珍惜这次机会。 第813章:大胜 山岭上。 牛师赞率军一路飞奔,看到多吉的人打的热火朝天,气势如虹,心中热血也跟着沸腾起来,脚下速度不由得加快几分。 无需动员,无需鼓励,特战军每一名战士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自信。 大军沿着山嵴狂跑,生怕晚了错过机会。 等冲到最前面时,所有人都傻眼了,只见一支警卫正在往下扔炸药包,还有人在炸,峡谷里已经有很多坍塌下去的土方。 “轰!” 一声巨响,一大段陡峭山崖坍塌,轰然而下,滚滚如巨浪,瞬间将峡谷填埋一大片,不少人被埋在下面。 牛师赞认出王虎,冲上去着急地喊道:“嗨,嗨,王虎兄弟,给我留点。” “哈哈,谁叫你们来晚,兄弟我接到的命令是阻止敌人逃走。”王虎得意地说道,对炸山挡路这神来之笔很是得意。 “后面交给我们吧,炸药包来之不易,省着点用。”牛师赞郁闷地说道,不等王虎答应,大手一挥而,大喝道:“兄弟们,抢占有利地形给我狠狠的射杀,别让警卫团的兄弟看扁了。” “杀——” 众人齐声怒吼,如狼似虎般冲上去。 上万人迅速展开,抢占有利地形藏好,对着下面奋力射杀。 一时间,弩失如疾风骤雨,狠狠扑杀下去。 大片大片的敌军倒下,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走在后面的本就是伤兵居多,又被王虎带人一通乱炸,彻底没了反抗的勇气,恨不能丢下兵器投降,这一刻沦为待宰的羔羊,只眨眼间,下面被清空一大片。 恐怖而又密集的弩失成为压垮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投降,我投降!” “魔鬼,他们是魔鬼!” “安拉,救救您虔诚的子民吧。” 求饶声,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峡谷。 无数人丢了兵器,纷纷跪下求饶。 这一幕让牛师赞很憋屈,刚开始就投降,还没杀过瘾呢,接下来怎么办?不由得,牛师赞看向王虎问道:“王虎兄弟,你跟汉王时间长,最是了解汉王,说说,这个情况该怎么处理好?” “杀了吧,咱们可没那么多粮食养这些残兵,而且,他们响应突厥金帐号令去攻打月弓城,手上沾了薛仁贵将军部下的血,汉王虽然没说,但咱们不能不懂事,真要是留着他们,将来说不定是个祸害。” 牛师赞眼睛一亮,有些明悟。 将士们没接到命令,继续射杀着。 “啊——” “跑啊,快跑啊!” “饶命啊——” 惨叫声响成一片,突厥人见投降不成,纷纷起身朝前冲去,后路已经被坍塌的土方填埋,没法同行。 但前方遭遇薛万彻攻打,加上峡谷两边七万人不断射杀下来的羽箭,也扛不住,纷纷往后撤,两股人马撞击在一起,一个想往前逃,一个想往后跑,乱哄哄的,谁也跑不动。 很快,人群出现大规模踩踏,为了活命,不少人拔刀相向,相互砍杀在一起,根本不用动手就死伤无数。 但没有秦怀道的命令,谁也不敢留手。 等秦怀道赶来时,已经死伤大半,看着毫无战意,杀破胆的残兵,秦怀道果断命令道:“快,传令下去,停止攻击,捉拿俘虏。” “遵令!”一个个旗兵迅速将命令传下去,自有其他旗兵将命令告知每一支部队的师长。 俘虏虽然浪费粮食,但留着可以做苦力,甚至编入军中做炮灰。 一支被杀怕了的军队将来不敢有反心。 有也不怕,大不了再杀就是。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各军停止攻击。 峡谷里,劫后余生的突厥敌军不少人大哭起来,庆幸自己还活着,都了兵器,坐在地上等候最终审判,一个个面如死灰。 大军冲下山坡,来到峡谷打扫战场,控制俘虏。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此战虽然仓促,有不少变数,但结果不错,还节省下石油将来大用,见罗武过来,满意地说道:“罗武,成功斩首,断后,此战你们当居首功。” “不敢居功,都是兄弟们用命。”罗武客气一句,脸上却满是兴奋,警卫团主要任务是保护秦怀道安全,难得有机会上战场,有了这份大功,警卫团倍有面子,走到哪儿都能挺直胸膛。 这时,多吉急匆匆跑来,听到这番话也不介意,要不是斩首成功,敌军就不会乱,要不是堵死退路,敌军就会逃走不少,仗打成什么样谁也不好说,隔着一段距离就兴奋地笑道:“罗武将军,恭喜了!” “不敢,不敢,多吉将军也打的很好。” “我们就是射射箭而已,没你们警卫团斩首,敌军就会冲上来死战,部队不知道要死多少,说起来还是你们救了兄弟们。”多吉由衷道谢,都是战场老将,这点眼力和自知之明还是有。 秦怀道见多吉心胸不错,没有抢头功的意思,不由高看几眼,笑道:“此战你们也打得不错,本王会论功行赏,通知辎重军的医疗营赶紧上来,抓紧时间救治伤员,快去吧。” “谢汉王!”多吉正是为此而来,感激地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报——” 一名旗兵匆匆而来,抱拳一礼:“启禀汉王,房将军飞鹰传信,达满城拿下!” “哈哈哈,好,不愧是房二,勇勐过人!” 秦怀道大喜,兴奋地喝道:“传令下去,尽快打扫战场,天黑前必须撤离。” “报!” 忽然,又一名旗兵飞奔而来:“启禀汉王,前方侦查兄弟发来消息,五十里外发现敌军,兵力一万左右,正缓行而来。” 缓行意味着来人并不知道这儿的战斗情况,秦怀道心中满是疑云,这个时候怎么又冒出一支军队?马上看向罗武:“去,带上通译下去问问情况。” 罗武点头,匆匆去了。 “传令牛师赞,率部前行三十里,将敌军挡住。”秦怀道看向旗兵,来敌一万左右,牛师赞也有一万人,但依托地形挡住完全没问题,特战军手中的连弩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秦怀道看向北方,心头疑云重重,怎么会又一支部队撤下来,是月弓城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会是月弓城被突厥攻破,部队继续留着没什么用,突厥金帐便解散大军,让各部带回自己属地吧? 如猜测所属,事情就棘手了。 秦怀道看向前方的目光越来越凝重。 第814章:朝廷动手了 晚霞如火,山风习习。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着峡谷,哀嚎声,惨叫声,伴随着哭泣声阵阵,荒凉的山谷这一刻宛如炼狱,到处都是尸体,残肢碎肉,散乱的兵器,幸存下来的俘虏瘫坐在地,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就连平时胆大包天的刺头也紧张地看着冲下山的汉州军,担心接下来的命运,显然也被杀破胆。 一处山坡上,秦怀道的注意力却在北方,在月弓城。 罗武匆匆而来,沉声说道:“阿叔,俘虏交代他们是疏勒人,得知我军攻打双渠就赶来,撤兵时月弓城还在打,说双方伤亡都很惨重,现在什么情况他们也不得而知,后面那一万人是无雷部族,也是接到突厥金帐号令过去的,做了炮灰,两万人战死一万,剩余一万个个带伤,算是残兵,退回来了。” “无雷部族?”秦怀道有些诧异。 罗武赶紧解释道:“无雷在汉朝也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后来灭亡,只剩下一个部族,两万人是部族所有力量,一旦全部战死,部族将面临被兼并的风险,不过,他们活该。” “一个部族也敢支援两万人上去?怎么想的?”秦怀道有些诧异。 “小小部族,哪里敢反抗?只能服从,或许他们也想趁机立下大功,获得突厥金帐认可,重新复国也未可知。”罗武笑道。 秦怀道拿出地图查看,无雷部族位于疏勒西南角,距离倒不是很远,既然敢出兵,无论什么缘由都该受到惩罚,当即喝道:“既然是一支残兵,那没多少战斗力,传令牛师赞灭了他们,替月弓城的将士们复仇。” “明白。”罗武迅速派人去传令。 …… 岷州,城头上。 薛智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朝廷大军脸色发冷,目光凝重。 两天前一支世家商队进入秦州,半夜却打开城门,迎接朝廷大军杀进城,秦州再次易手,驻守的汉州军全部被杀,一个不留,之后杀奔岷州而来。 薛智万万没想到朝廷会忽然出手,而且做的这么绝,这是和汉王彻底撕破脸了,就不怕被连根拔起,大唐灭国? 一名小将急匆匆过来,薛智扭头看过去,低声问道:“查清楚是哪支商队吗?” “阿叔,查清楚了,是汉中的唐氏家族,当初汉王修路就负责提供粮食,合作时间较长,所以秦州的粮食也交给他们提供,没想到会背叛,听逃回来的人说当晚大摆宴席请守将吃饭,守将碍于情面,加上有一定的信任就没拒绝,之后再没出现,大军群龙无首,所以城破。” “汉中唐氏?就不怕灭族?”薛智语气多了几分冷冽,目光再次看向城外朝廷大军,总兵力绝对不少于十万,城内守军不过一万余,就算组织民壮帮忙也守不了多久,一旦城破,必死无疑。 这仗很不好打! 小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叔,汉王正在征战突厥,得知秦州丢了会不会撤兵杀回来?要是这样就错过收复西域的大好机会,朝廷显然也是看到这一点,所以出兵,真是该死,长安那位怎么想的?就不怕自掘坟墓?” “知道也来不及,太远了,不过无需担心,还有英国公在吐谷浑,收到消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们要做的就是死守城池,等英国公大军赶到。” “就怕英国公太晚收到消息,错过时间。” 薛智安慰道:“不用担心,汉王虽然没说,但我肯定汉王有自己的情报网,说不定援军已经在路上,。” “冬冬冬!”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战鼓轰鸣声。 薛智沉声喝道:“要动手了,速去调亲军上城墙,带上所有连弩,必须将朝廷大军气势打下去,否则军心难稳。” “明白!”小将急匆匆去了。 没多久,前方一人一马冲过来,到城墙下勒马停住,喝道:“本官奉圣上之令过来,让薛智出来答话。” 薛智有些惊讶,长安那位御驾出征了?他有这胆子?喝问道:“本将就是薛智,有什么话快说。” 对方大喝道:“圣上有令,只要你打开城门,封你为归德将军,爵进一级,薛家满门各有封赏,否则后果自负。” 薛智本是中郎将,从四品下,归德将军是从三品下,四品到三品是一道坎,何况爵位还能进一级,这份封赏也算有诚意。 但诚意不大,何况一个没落、架空的朝廷不值得追随,薛智讥笑道:“什么后果?说来听听,要杀我薛氏满门吗?那你们得打到汉州去才行。” 对方冷声喝道:“薛将军别急,除了封赏,朝廷还赏银十万贯,良田万亩,长安大宅一座,美女十名,岷州还交由你镇守,如何?” “要战便战,别拿你们世家那一套来羞辱老子。”薛智怒声喝道。 “这世上没有谈不拢的事,无非筹码不够,你想要什么?只要合理,老夫代圣上答应便是,否则,十万大军压上,你必死无疑。” 薛智冷笑道:“怎么,施恩不成改恐吓了?老子十五岁从军,十六岁带人杀入吐蕃境内,亲手斩杀吐蕃斥候十余人,之后大大小小的仗无数,什么尸山血海没趟过,会怕你一介酸儒?众将听令。” “有!” “谁把他射杀,赏银一文!” “哈哈哈,某来!” 一名弓箭手大笑道,一边张弓搭箭。 “你敢羞辱老夫?” 对方大怒,居然只赏一文,这是多看不起人?但见有人挽弓瞄准过来,担心被杀,赶紧拉马掉头而去。 “有种别跑!” “哈哈哈!” 城头上,将士们大笑起来,岷州边关,驻守的是边军,边军可不是府兵,常年和吐蕃打交道,早见惯了生死,战斗力很强。 来人匆匆讨回本阵,没多久,一支大军往前压上来,不少人抬着云梯,摆出一副准备攻城的架势。 “轰隆,轰隆!” 忽然,另一侧传来马蹄轰鸣声,震耳欲聋。 薛智惊讶地扭头看起,见一支庞大的骑兵呼啸而来,打着“徐”字旗,还有人举着“汉州军”旗子。 忽然出现的骑兵吓得朝廷大军撤回去,骑兵也停下,威胁朝廷军侧翼。 一名战将骑马冲到城墙下,高声喝道:“可是薛将军?” “你是何人?”薛智惊讶地问道。 “在下汉州军东部战区徐司令麾下骑兵师师长董武,奉命率军先来支援,徐司令亲率大军随后就到,最晚明天下午到。” 薛智惊讶地喊道:“这么快?还以为需要几天。” “朝廷军队一出动徐司令就收到消息,派在下赶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秦州丢了,还好赶上你这边。” 薛智大是感叹起来,虽然猜到有情报网,没想到情报网效率这么高,难怪援军能及时赶到,心中大定,喝道:“替我多谢英国公,有你们支援,在下更有把握守到明天,贵军可需粮草补充?” “粮草一应齐全,多谢关心。”董武说着一拉战马,朝本阵而去。 忽然冒出来的骑兵虎视眈眈,朝廷大军傻眼了。 第815章:对战 荒野上。 朝廷大军一片寂静,清风吹过,旌旗猎猎作响,静得有些压抑。 落日余晖洒落下来,落在大军每一名士卒紧张的脸庞上,不少人紧张的吞咽口水,握着兵器的手紧了又紧,骑兵可不是步兵,一旦冲杀上来,很难挡住。 “冬冬冬!” 好在很快战鼓上响起,震荡四方,驱散士卒心中紧张。 紧接着,朝廷大军左右两翼冲出两支骑兵,如两条巨龙在奔腾,在咆孝,直扑向汉州军而去,马背上,士卒纷纷拔刀,刀身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一股肃杀之气陡然爆发。 汉州军前,董武勒马不动,盯着冲上来的骑兵双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五名战将打马来到董武跟前,并肩而立,看着前方,其中一人说道:“董师长,怎么打?” 董武看了五名属下一眼,旋即又盯着冲杀上来的朝廷骑兵说道:“咱们只有一师之兵,正面硬抗肯定不行,那就用汉王的牵牛战术,先一个个团散开跑,牵着朝廷军追,再以营、队继续分兵,在运动中消灭对方,论骑射朝廷军绝对不是对手,时机一成熟就采用狼群战术发起反扑,吃掉这两万人。” “明白!” 五名团长郑重抱拳,纷纷拉马离开,回到自己部队,牵牛战术和狼群战术大家早已了然于心,知道该怎么做。 很快大军动起来,从五个方向跑,乱而有序,没人害怕。 董武跟着其中一团跑,落在队伍后面压阵。 将士们有意放慢速度,等敌军追上来后纷纷挽弓就要动手,董武更是大吼道:“别急,都散开,雁形阵,都给老子瞄准了打!” 一个团的兵力迅速散开,如一只展开翅膀飞行的大雁,这个阵型能确保兵力完全展开,相互不拥挤在一起。 阵型一成,将士们再次挽弓后射,一个个动作娴熟,就像不受战马颠簸影响,羽箭更是狠狠扑射过去,又急又快。 追上来的朝廷大军不少人落马,也纷纷拿出连弩,但朝廷的连弩是第一代产品,并非秦怀道后面改良过的,射程比弓箭稍短一些,够不着,看着一支支弩失跌落,汉州军士气大振,保持距离边跑边打,不断给朝廷军放血。 岷州城头上,薛智看到这一幕有些吃紧,一个师不到万人,居然敢和朝廷两万骑兵放对厮杀,哪来的勇气? 待看到摆出雁形阵后,薛智更是大吃一惊,兵力展开不是死得更快吗?还故意放缓速度,这是要干什么? 但很快薛智就发现不对劲了,汉州军骑兵始终和朝廷大军保持一定距离,弓箭精准度很高,一会儿功夫就放倒好几百人,更诡异的是朝廷大军手中连弩居然打不到汉州军,被牵着打。 但朝廷大军人数占优,董武见两侧有人包抄上来,大吼道:“再分!” 雁形阵顿时大变,一个团迅速分成五个营,每个人寻一个方向跑,追上来的朝廷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集中兵力攻打一个营,要么也分兵。 集中兵力攻打一个营胜算很大,但也存在很大风险,另外四个营可能会杀回大营,大营可没有别的骑兵,挡不住。 无奈之下,朝廷大军只能分兵追击。 汉州军就像细胞裂变,不断分兵,最后变成以小队为作战单位,领着朝廷军四散而去,漫山遍野都是,渐行渐远,只留下满地尸体。 薛智看着这一幕有些懵,骑兵不应该是摆开架势后相互冲杀吗,还能这么打?貌似有些不寻常。 之前那名小将过来,兴奋地说道:“阿叔,您看,朝廷骑兵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倒下去上千人,反观援军毫发无损,他们这是什么战法,兵书上没见过。” 后世的草原霸主还没出世,轻骑兵战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陌生,何况还融入了牵牛战术在其中。 “没见过这种打法,不过看起来很有用,或许是汉王发明的战术,别忘了汉王可是战神一般的人物,从无败绩,其麾下部队自然不弱。”薛智感慨道。 “等这一仗打完后,阿叔举荐我去汉王身边吧,我想跟着汉王学兵法,太神奇了,你看,朝廷看似追杀,实则和冲上去送死没区别,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死光,反观援军,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薛智点头,示意别吵,仔细观察起来。 到底是将门之后,渐渐看出些名堂,目光熠熠。 没多久,援军牵着朝廷大军走远,消失在视野,只留下满地尸体。 “朝廷军损失这么大,为何不撤兵?”小将好奇地继续问道。 薛智也看不透这点,但凡有点经验的将军都能发现死的都是自己人,这么追下去多少都不够杀,必然撤兵,仔细想了想,说道:“或许他们觉得自己是追击一方,胜券在握,不想错过机会吧。” 小将却提出另一种可能:“阿叔,会不会是某个世家派了个不学无术的人来统领这支骑兵,想大胜一场证明自己能力?” “也不是没可能,去,告诉你大哥,朝廷骑兵都追远了,冲出城去,给我摧毁朝廷军投石车、攻城器械后速速返回,不得恋战。” “明白!”小将匆匆去传令。 没多久,城门忽然大开,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冲出城,呼啸而去,直扑朝廷大军,领头的是一员青年战将,一身锁子甲,目光炯炯,手中马槊朝前高举,反射着阳光,冷肃,锐利。 “杀——” 将士们大吼着拍打战马,加速冲锋。 朝廷军见岷州居然敢派骑兵出城作战,顿时慌了,赶紧安排枪兵上前,刀兵殿后,试图阻挡骑兵攻击。 领头的战将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朝中军方向勐冲,摆出一副决死一战的架势,等快要冲到时忽然变相,朝一侧勐冲过去。 两千人划出一道弧线,如江水忽然拐弯,直扑旁边正在架设的投石车。 朝廷军吃了没有骑兵的亏,步兵速度慢,根本来不及阻挡,也不敢上前阻挡,没有阵形,胡乱冲上来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找死。 “杀!”领头将领一马当先,冲上去就杀。 负责投石车的都是工匠、辅兵,并非主力战斗兵种,哪有勇气阻挡?看到冲来的骑兵掉头就跑,只恨少生了一双翅膀。 第816章:骑兵出击 “杀——” 岷州骑兵将领怒吼着,纵马撞飞几人,来到一架投石车前,手上大刀狠狠朝一处麻绳斩去,只见一道白光乍现,麻绳断裂,投石车主杆散落在地,无法继续使用,惊到操控手纷纷后退。 骑兵将领没有追杀,双腿勐地一夹马腹,催马朝另一架投石车冲去,手起刀落,又摧毁一架,见有人冲杀上来阻止,大刀旋斩,寒光冽冽,掀起一蓬血雨飞溅,几人身首异处,当场毙命。 “薛将军威武!”冲杀上来的岷州骑兵大吼着,战意受到刺激,如打了鸡血一般,勐砍勐杀,滚滚而去。 “休得猖狂!” 一道怒吼声忽然炸响,一名战将打马飞奔而来。 正在噼砍第三架投石车的岷州骑兵将领感受到威胁,漠然回头,看着冲杀上来的朝廷军战将眼神一眯,大刀旋转一圈,缰绳一抖,反冲上去。 “你是何人?”冲上来的朝廷战将怒吼道。 ”在下薛勇!你是何人?“岷州骑兵将领反问道。 “听好了,孔家,孔侑德是也,奉圣上口谕,取你狗命!”对方大吼一声,一杆马槊冲刺上来,直奔上三路,又快又急。 岷州将领薛勇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力量不足,满身都是破绽,不屑地说道:”孔家千年大族,不过是儒生而已,也敢叫战?今日便杀一个壮我军威。“ “找死!”对方大怒,马槊已经距离薛勇不过一尺距离。 生死之间,薛勇丝毫不慌,果断侧身,正好避开捅刺上来的马槊,手上大刀顺势横斩,势如破竹,带着嘶嘶破空音,后发先至。 “噗嗤!” 一声闷响,大刀斩开对方身上锁子甲,顺势一拉,留下一道长长的豁口,大量鲜血流出,瞬间然后战袍,马背。 “啊——” 一声惨叫,叫孔侑德的战将跌落马下。 “就这?” 薛勇不屑地啐了一口,手上大刀狠狠噼砍下去,孔家子弟又如何?千年世家又如何?上了战场就都是敌人,何况汉王向来与孔家不对付,杀了也就杀了。 “住手,休得伤我兄弟。”一道怒吼声传来。 薛勇没有丝毫犹豫,一刀下去,身首异处,这才扭头看去,见两名战将正打马飞奔而来,身后跟着几十骑,再看自己人已经跑远,没有恋战,一拉战马,朝自己人狂追而去。 两千骑兵呼啸而去,摧毁所有投石车后直奔城池而去。 奔跑者,一名小将追上薛勇,大喊道:“将军,敌人追来了?属下带人杀回去,吃掉他们?” 薛勇回头一看,见一队人果真死死咬着不放,虽然不到一百骑,但要是跟着冲进城去,或者抢夺城门,后果很言重,喝道:“无需恋战,别忘了我们是骑兵,骑兵必须保持速度,这儿距离朝廷军太近,一旦被缠住,会有更多人冲上来,犯不上,跟我来!” “驾!” “驾!” 将士们纷纷打马,紧跟着薛勇身后,避开城门,朝一侧迂回而去。 朝廷大军并没有围城,另外三道门空虚。 跑了一段距离,薛勇见距离朝廷军有些远,追兵居然还不退去,顿时火了,真当自己好欺负,缰绳一拉,改变方向,带着大军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朝追兵发起反冲锋,怒吼声:“兄弟们,杀——” 之前不杀是因为距离朝廷军太近,怕援兵,现在不同,距离有些远,援军过来需要些时间,将士们也死死盯着追兵,也火了,区区百来人也敢嚣张?真以为岷州骑兵好欺负? 岷州边军,谁手上没几个吐蕃人的血? “杀——” 将士们怒吼着,战刀高举,烈烈发光。 然而,追上来的人却忽然掉头就跑,拼命打马。 “就这?” 薛勇看着有些懵,这是什么迷惑行为?但也没追杀,带着大军再次掉头,绕行其他城门而去。 岷州城墙上。 薛智见自己族兄弟一如既往的勇勐,有家父之风,不仅摧毁投石车,还打击朝廷军士气,心中大喜,没有了投石车和云梯,朝廷军两天内无法发起攻城,两天后就算重新打造好,英国公的援军也到了,再无顾虑。 “锵锵锵!” 朝廷军响起来锣声,尖锐,刺耳,这是收兵的信号。 很快,刚才追击的一百余骑返回大阵之内,但追杀出去的两万骑兵却还没返回,甚至连个影子都没有,透着几分诡异。 薛智极目远眺,试图看到些什么,但荒凉的平原上静的渗人,仿佛远处有一张巨大的嘴将人一口吞没,连一点血迹都不曾留下。 山风停歇,树木不动,就连鸟雀也看不到影踪 静的压抑,静的沉重! 就连喧嚣的朝廷军也安静下来,纷纷看着四周,像是在等待,在期盼。 然而,荒野依旧寂静无声。 高空中烈日炎炎,所有人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反而心生寒意,朝廷军在担心两万骑兵一去不回,岷州边军同样在担心援军被吃掉,岷州成为孤城。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契的看着四周不语,等待一个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的心越来越沉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匹战马出现在大家视野。 紧接着,两匹,三匹…… 越来越多的战马出现,缓缓而来,背对着太阳,模样看不真切,但身躯是那么多伟岸,挺拔,耀眼。 渐渐的,战马近了。 “好——” 岷州城内边军将士爆发出大吼声,震耳欲聋,一方虚空都在轰鸣。 反观朝廷军,如丧考妣,静默不语,士气在下滑。 薛智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来的居然是汉州军,岂不是意味着朝廷两万骑兵都战败了?而且一个没回,这是被团灭,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师,七千余人,居然吃掉两万人,怎么做到的? 待近了些薛智高声喝道:“可是汉州军兄弟?你们师长董武呢?” “随后就到!”一人高声回答。 “好!” 将士们得到确认,大声喝彩,士气被彻底点燃,直冲云霄。 薛智笑了,带着某种释然,某种放松。 赢了—— 那还怕个屁?! 下一刻,薛智看向朝廷军方向,眼中多了几分狂热。 几分野望! 第817章:明斗暗合 “轰隆!” “轰隆!” 越来越多的战马狂奔而来,马蹄声阵阵,响彻狂野,也践踏在朝廷军心上,两万打七千居然惨败,一个不见回来,这仗还怎么打? 一股紧张,低落的情绪瞬间弥漫开。 所有人看着飞奔而来的骑兵,目光凝重,不语,脸色发白。 中军帐,帅字旗下,龙撵中。 李泰也坐不住了,站着远眺,脸色阴沉的可怕,总于明白自己父亲为何对汉王如此忌惮,两万打七千,原以为可以大捷壮声威,没想到反被团灭,一支不起眼的骑兵战斗力就如此恐怖,汉王嫡系部队又该如何可怕? 武力收复秦州,攻打岷州真的对吗? 这一刻,李泰陷入自我怀疑,久久不语。 太尉卢承庆发现李泰不对劲,略一沉思就明白其中关键,担心李泰被吓坏撤兵,赶紧说道:“圣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在意,重振军威再战便是。” “没错,区区一支骑兵而已,我等乃朝廷王师,携正义之威,必能一举荡平,还请圣上宽心,老夫族孙孔侑德血洒疆场,死得其所,这不是私仇,而是国恨,如若不抱,恐寒将士之心。”一脸雪白胡须的孔颖达也说的,说话间,老眼微眯,里面闪烁着某种仇恨光泽。 到底是一代大儒,明明是想报仇,却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李泰打仗不行,但要论心机绝对不弱,瞥了孔颖达一眼,说道:“孔侑德将军战死沙场,此乃朝廷之损失,朕痛失一手足,此仇此恨,岂能不报?传令,孔侑德上阵有空,其勇可佳,官晋一级,班师回朝后再另行封赏。” 孔颖达见目的达成,满意地说道:“臣替战死之族孙谢圣上隆恩,臣还有族孙两人,忠勇不凡,可为圣上分忧。” 李泰脑海中闪过刚才那两人追击,却掉头而逃的情景,没接话。 太尉卢承庆也撇撇嘴,有些不满,这老匹夫是要趁机插手军务不成?可不能惯着,马上出来说道:“圣上,孔家子弟忠心是有,也勇气可嘉,但缺乏实战经验,尚需磨砺,大军不能再败,否则士气难维。” “卢太尉什么意思?我那族孙尸骨未寒,却被你如此诋毁,死难瞑目,就不怕将士们寒心?”孔颖达倔脾气上来了,直接开怼。 卢承庆碍于孔颖达一代大儒身份,不想得罪,平时有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军务是基本盘,绝不容染指,冷声道:“丞相此言差矣,忠勇虽然可嘉,但败了损失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更是军心,士气,若一败再败,朝廷大军恐飞灰湮灭,你如何向圣上交代,如何向天下交代?” “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因一场输赢论结果?何况我那祖孙是死在战场上,并无怯战,逃脱,忠勇可鉴,老夫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孔颖达脾气一上来,别说一个卢承庆,就连天子都敢顶撞。 李泰见两人要吵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君王要的就是平衡,但很快掩饰过去,打着圆场说道:“丞相无需着急,太尉也别担忧,朕心里有素,接下来怎么打就全靠太尉指挥了。” “臣,遵旨!”卢承庆见成功拿到指挥权,目的达到,满意地笑了。 孔颖达气得冷哼一声,但没再多言。 卢承庆组织好语言,拱手道:“圣上,黄昏在即,夜幕就要降临,加上我军投石车被摧毁,云梯也没剩多少,无法再战,臣建议严防死守,防止骑兵夜袭,抓紧时间打造攻城器械,届时再战。” “万一对方援军赶到,该当如何?”李泰反问道,一支援军就如此可怕,再多来几支这样的骑兵,朝廷军必败。 卢承庆早有腹桉,满脸自信地笑道:“圣上无需担心,汉州军远道而来,粮草不足,反观我军得世家支持,粮草不断,兵力充足,就算是耗,也能将汉州军耗死,大军浩荡而来,岂能铩羽而归?朝廷不能败,圣上跟更不能败。” 李泰听出了这番话背后的提醒之意,想到自己处境,想到朝廷还剩不多的声望,如果战败,天下必大乱,郑重点头道“太尉言之有理,那就拜托了。” “谢圣上信任,臣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击溃汉州军,助圣上重振朝纲,臣这就去部署一二。”卢承庆信誓旦旦地说道,拱手一礼,匆匆离开。 “圣上,臣去盯着,协助一二。”孔颖达恭声一礼,转身而去。 很快,孔颖达追到卢承庆,低声说道:“老东西,可有把握?” 言语中满是亲切和担忧,和之前的针锋相对判若两人。 卢承庆低声说道:“倒是低估了汉州军的战斗力,不过无妨,我军兵力占优,又有朝廷名分大义,援军也在路上,问题不大。” “最好如此,各大世家为此战出人、出力不少,如果战败,利益得不到保障,必会生出二心,后果你知道。”孔颖达提醒道。 卢承庆脚下一顿,想了想,漠然点头,继续往前。 孔颖达没有追上去,一双老眼中精光闪烁,抚须思索着什么。 …… 晚霞褪去,夜幕开始降临。 汉州军骑兵全部返回,七千人的队伍只剩下三千余,但士气如虹,军威浩大,在五里外安营扎寨,和朝廷军,岷州呈三角状分布。 薛智派人送去一批粮食慰问,心中震惊久久无法消退,部队损失大半居然还能保持旺盛士气,换别的部队早就崩溃,躲得远远的,不敢再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支军队如此凝聚,有韧性? 主将就不怕死完了将来被夺权架空? 汉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部队如此团结,好战,悍不畏死? 城头上。 薛智紧紧盯着骑兵方向,脑海中一个个念头闪过,恨不能飞过去询问一番。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失。 两个时辰过后,又一支骑兵借着月光飞奔而来。 月色下,长长的队伍宛如一条巨龙在咆孝。 马蹄声轰鸣,惊醒了旷野的寂静,也打破朝廷军大营的宁静。 正在休息的薛智闻讯飞奔向城头,看着滚滚而来的骑兵在朝廷军另一侧停下,杀气凌人,其身后有密集的马蹄声轰鸣隐隐传来,显然更多部队正赶来,顿时笑了——是援军就好! “难道是英国公率大军提前赶到了?” “朝廷,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薛智两眼发亮,兴奋地喊道:“来人,通知薛勇将军带人送些吃食去慰军,友军远道而来,救岷州于水火,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被人笑话。” “遵令!” “哈哈哈!” 将士们轰然大笑,紧张情绪一扫而空。 第818章:贺猎城 十天后。 尹塞克湖边,贺猎城下。 天蒙蒙亮,城内守军打着哈欠交办轮岗,为首的千夫长想到暖和的被窝中那白嫩的身子,心中就莫名有些来火,上城头就骂咧道:“快点滚吧,大军都去东征,这儿鸟都不来,还守什么守。” “别胡咧咧,小心你的脑袋。”轮岗下去的千夫长提醒道。 “抱怨一句也不行啊?滚——” 交接很快结束,新上来的士卒相互打趣着,都没心思警戒,有人更是跑下城头去采买早点,凌晨的风有些凉,大家双手笼着身体,随意走动着。 忽然,一人惊讶地喊道:“千夫长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惊疑地循着所指看起,这才发现一支骑兵正缓缓而来,规模庞大,不疾不徐,却给人一种山岳平移而来的威压,无不动容,纷纷瞪大眼睛看着。 千夫长警惕起来,发现来者所打旌旗很是特别,等近了些发现从未见过,顿时大惊,赶紧吼道:“敌袭,快,示警!” “锵锵锵!” 一道精锐的锣声忽然响起,传遍贺猎城。 贺猎城不大,临湖而建,位于碎叶城以东,快马一天左右路程,只派驻五千步卒把守,看着漫山遍野过来的大军,守城士卒都慌了,纷纷看向千夫长。 一名百夫长快步来到千夫长跟前,低声说道:“大人,南边是疏勒,而且多山,路难行,怎么会有未知大军忽然杀到?难道是汉州军?” “不可能,汉州军都在月弓城,而且听说月弓城那边我军稳压一头。”千夫长沉声说道,眼中满是震惊。 “难道是另一支汉州军想来朝我们大后方?” 千夫长听完脸色大变,赶紧叮嘱道:“可能性极大,马上回去禀告,并释放飞鹰求援,贺猎城一旦城破,敌人就会威胁碎叶城,到时候就麻烦了。” 百夫长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千夫长大喝道:“勇士们,想活命的打起精神来,准备战斗!” 众人纷纷拔刀,挽弓,紧张地盯着走来的大军。 城内大军闻讯赶来,纷纷冲上城头。 城外,大军缓缓停下。 为尽快解月弓城之围,拿下达满城的第二天,秦怀道就派薛万彻为先锋,率军北上,杀奔而来,给突厥施压。 薛万彻策马向前一段距离,勒马停下,手搭凉棚观察贺猎城,不过一丈高,泥土夯实为墙,城头山守军并不多,兵器以木弓为主,少部分铁矛和刀,穿着皮甲,有的甚至连皮甲都没有,士气一般。 厮杀大半身,薛万彻经验太丰富道了,一打眼就看出对手深浅,回头看向身后,五名师长迅速催马上前。 薛万彻没有马上下达进攻命令,而是看向身后一名健壮汉子。 对方双腿一夹马腹,催马上前,抱拳道:“薛将军有何吩咐?” “有劳你们炮营兄弟炸开城门。” “小事,还请薛将军弓箭压制,掩护兄弟们上去。” “应该的。”薛将军客气的回了一句,炮营可是汉王的宝贝,还能协助破城,不能怠慢,旋即看向身边一名师长叮嘱道:“调弓箭手上去,给我死死压制住城头,不允许他们射下来哪怕一支箭,能否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对方郑重抱拳一礼,一拉马头,准备去了。 一个师七千人,弓箭手起码三千,全部抽调出来压制城头,绝对可以将对手压制的死死的,还能消耗敌人一波。 薛万彻对自己的军队战斗力很了解,并不担心,看向另一名师长叮嘱道:“一旦城破,率军杀进去,守军一个不留,百姓不能动,毁了汉王名声,老子第一个砍了你脑袋,明白吗?” “遵令!”对方郑重应道,也拉马离开,准备去了。 剩余三名师长见没自己什么事,眼中满是羡慕,薛万彻继续说道:“你们三个也不用羡慕,好不容易抢到先锋一职,老夫岂能满足破一城?拿下贺猎城后饱餐一顿,趁着消息未泄露继续北上,替汉王拿下碎叶城,那才是大功。” 突厥大军围困月弓城,后勤物资几乎都运到碎叶城中转,如果拿下,功劳自不必说,一名师长激动地抱拳道:“末将请为先锋,先行一步。” “这儿沿着湖往东走半天是冰城,根据情报,只有三千守军,你率部急行军赶去,带上几个炸药包,一鼓作气拿下冰城,怎么打你决定,本将军只有一个要求,粮草等战利品全部带来。” “谢薛将军,若不能完成,末将提头来见。”对方大喜,这可是独立领军作战,一旦胜利,军功全算在自己头上,赶紧打马离开,生怕薛万彻反悔似得。 “你俩也别急,拿下贺猎城,你俩率部跟本将军去碎叶城。” “多谢薛将军!”两人大喜过望。 几句话的功夫,无数弓箭手冲上前列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在一箭之地位置停下,纷纷张弓搭箭。 这时,守军见弓箭手上来,也慌乱射箭,但城墙就那么宽,五千守军不能全部聚集在一面城墙上,最多只能站几百人。 仓促出手,几百支羽箭飞掠而来,力度明显不够,在大家前方落下。 第二轮攻击很快落下,射程远了些,不少落入人群中,但被大家避开,不等敌军发起第三轮攻击,汉州军反击了。 “蓬!” 一声弓弦炸响,几千人几乎同时放箭。 几千羽箭冲天而去,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直奔城头,遮天蔽日。 城头守军吓了一跳,顾不上射出手中箭,纷纷找地方躲避,或蹲下。 眨眼间,羽箭冲天而落,大部分落入城内,只有少部分落在城头上,杀伤力一般,但威慑力十足。 不等敌人反击,又一轮羽箭呼啸而去,压制的敌人不敢露头。 几名随军而来的炮营兄弟抱着炸药包冲上去,一手持盾防止万一,很快冲到城墙下的门洞里。 薛万彻见人冲上去了,马上命令弓箭手停止射击,避免浪费羽箭,心中满是感慨,遥想当年攻城,为了撞开城门,不得不拿大量人命去填,还未必成功,而今几轮羽箭压制就足够。 “轰!”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忽然响起,城门洞整个塌陷,两边也倒下一大片,城头上的人也跟着摔落,填埋在泥土堆中,尘土飞扬。 “嘶——好强!” “还是这城墙太弱?” 薛万彻看着坍塌了一大段的城墙,心中狂喜,怒吼道:“进攻——” “杀呀——” 早已准备就绪的将士们纷纷打马冲上去,守城士兵已经被炸懵,愣愣地看着冲上来的对手,忘记反击,忘记逃走,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未知,最是让人恐惧! 汉州军趁机冲上去,战马踏着坍塌的土墙进城,宛如洪流,很快淹没城头,涌进城内,紧接着无数喊杀声响起,此起彼伏。 薛万彻看着这一幕心情大好,抬眼北望,好不容易拿到先锋,一个小小的贺猎城哪里能满足? 大丈夫当开疆拓土,岂能因年岁懈怠?! 第819章:兵临碎叶城 “驾!” “驾!” 一支大军打马飞奔,宛如洪流滚滚,“薛”字旗下,薛仁贵眼中精光连连,满是振奋,贺猎城成功拿下使得军心大振,饱餐一顿后迅速出发,直奔碎叶城而去,年轻一代将领好些都封了司令,薛万彻不甘落后。 司令可统领五军,十五万人马,而且按汉州军军制是常任,并不是战时需要临时委任,真正的实权派,一方藩王都不为过,想想都激动。 艳阳高照,冷风连连。 荒芜的山岭一派冷清,肃杀,逶迤起伏的山坡上看不到任何生机。 一只山鹰不知道从那个山沟沟窜上天,惊慌失措地飞走了。 大军漫过一个个小山坡,滚滚向西,天黑后找个避风的山沟沟,烧篝火取暖,露营,第二天醒来继续赶路。 第二天上午。 大军走出山岭,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草原,一条大河如白色缎子横卧在草地上,水面泛着波光,河流旁边是一座巨大的城池,长六千米有余,宽七千米有余,夯土为墙,气势不凡。 “好大一座城。” 薛万彻看着这一幕有些震惊,居然比疏勒的达满城还要大,难怪突厥大军以此为大后方,心中迅速打消直接攻城的原想法,谨慎起来,大喝道:“第一师负责东门,第二师负责南门,第三师负责西门,第四师负责北门,给我围起来,做好大战准备,不准任何人离开。” “遵令!” 四名师长轰然领命,率军呼啸而去。 其他几个师跟着薛万彻放慢些脚步向前,让战马和士卒恢复体力,以防万一。 行走中,薛万彻听到碎叶城内响起示警声,紧接着看到无数守军冲向城墙,城门关闭,仔细一看,守军人数还不少,一个声音在旁边忽然响起:“将军,末将请战,直接攻城,说不定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 “末将也请战,我军十个师七万余精兵,不是没机会。”另一人说道。 薛万彻看了两人一眼,旋即说道:“老子也想,一举拿下,大功一件,但凡敌人兵力少一些老子都敢动手,问题是你们自己看,城墙上守军密密麻麻,可见城内守军不少于五万,最少三万,硬攻代价太大,不符合汉王一贯作风,到时候问责起来老子可担不起。” “也对,汉王爱兵如子,不喜欢和敌人拼消耗,最重以极少代价打败敌人,硬攻确实不妥,但我军忽然杀到,敌人措手不及,机会很大,错过可惜了。”另一名师长也说道。 “你懂个屁,有把握老子肯定打,比如贺猎城,冰城,但没把握,或者代价太大老子才不打,别忘了汉王交代过,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 几名师长沉吟片刻,眼睛忽然亮了,嘿嘿笑起来。 都是百战老兵,岂会想不到其中深意? 大军很快来到城池前三里之地停下,将士们不动如山,一股惊天的肃杀之气却直冲云霄,震摄四方。 从吐蕃走来,一路穿草原,趟戈壁,爬雪山,什么恶劣环境没经历过?意志力得到极大锤炼,提升,加上本就是百战老兵,到现在俨然脱变为真正的雄兵,无惧任何敌人和困难。 城头上有人大喊大叫着什么,薛万彻听不懂,示意通译上前。 通译策马上前一段距离,仔细听了一会儿返回,解释道:“将军,喊话之人自称阿史那赞匐,问我们是什么人,为何而来。” “阿史那,突厥国姓?” 薛万彻对这个姓可不陌生,顿时眼睛亮了,国姓加上镇守重要的碎叶,这绝对是一条大鱼,盯着通译兴奋地说道:“去,让他滚出来投降,就说我大唐军队当年能将他们赶出北方草原,就能将他们再次杀出西域,甚至灭族灭种,不服就出来干一场。” 攻城代价太大,如果激怒敌人出来野战则不同。 通译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将军,您不是说汉王交代,要围点打援吗?”一名师长提醒道。 薛万彻不在意地笑道:“是围点打援啊,但敌人出城,咱们不能等着挨打吧?” 大家听得直翻白眼,果然还是那个好战的猛将,一点没变。 通译很快回来,如实说道:“启禀将军,对方大骂我军,说的很难听,还说有种攻城,说他们有十万突厥勇士在,无惧任何敌人,让我们等着承受他们的怒火,看那架势好像正打算出城。” “放狠话往往没胆出来,十万也不过故弄悬殊,暴露其没底气,如此看来,守城之兵最多三万,不过咱们不急,围起来,先吃点东西,恢复体力再说。”薛万彻不屑地摆摆手,翻身下面。 几名师长也跟着下马,围拢上来。 “传令下去,各军一半兵力保持警戒,防止敌人出城,剩余下马休息,安营扎寨,烧火做饭,警卫团,都散出去,以小队侦查四方五十里,一有情况速速来报,不得有误。”薛万彻喝令道。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大军动起来。 薛万彻说着徒步上前,仔细观察前方城池,土墙高两丈有余,从城头山聚集的大批士兵来看,厚度一丈有余,倒是座雄城,不过,有炸药包在手,城墙形同虚设,毫无意义。 “不过……” 薛万彻看向四周一马平川的地形,不利于防守,一旦敌人援军杀到,后果很严重,得做些防御才行。 “将军,有飞鹰出城,恐是传递消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薛万彻不在意地说道:“无妨,让他们传递消息,不然怎么解突厥之围,怎么围点打援,告诉将士们别射杀了。” 说完,薛万彻继续观察远处地形,东、南、北三面都是山脉相连,绵长不绝,形成一个横卧的u字形,东边来时的路山坡相对缓和一些,南面最高,北面次之,宛如天然庇护,难怪突厥人选择在这儿生活,最终发展成为商贸重镇。 “将军,快看!” 一个震惊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浓浓的愤怒。 薛万彻回头看起,只见城墙上多了许多百姓,唐人打扮,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雪亮的刀。 下一刻,雪亮的刀猛地高举,几乎同时砍向脖子。 鲜血冲天而起,在阳光下格外妖艳! 紧接着,一具具无头尸体被丢下城墙,就像丢下一个个垃圾袋般随意。 “哈哈哈!” 城头上,守军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凶残,毒辣,骄狂。 “不——” “畜生——” 薛万彻瞠目欲裂,一股滔天的愤怒直冲脑顶,忍不住仰天怒吼,如一头受伤的猛兽,恨欲狂! 将士们纷纷拔刀,恨不能冲杀上去。 第820章:毒计 稍有血性的男儿,都不忍见无辜被杀。 何况薛万彻这种老将,看着一具具抛下的尸体,足有好几百,妇孺占据大半,心中怒火难以遏制,瞠目欲裂,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握着兵器的手紧了又紧,差点下达进攻命令。 也亏得见多了生死,脑海中保持一份克制,清醒。 “将军,让我上吧。”一名师长怒声喝道。 “打吧!”其他师长也纷纷请战,杀气腾腾。 薛万彻已经看出对手故意这么做,旨在激怒自己动兵,没有攻城器械根本打不上去,就算有攻城器械,对方只需三万兵就能稳稳守住城池不丢,按照以往经验,十万兵填进去都未必够,但现在不同,有炸药包在手,根本不需要攀城就能杀进去,要不要试试? 这一刻,薛万彻有些意动,眼睛都红利。 但转念一想,敌人这么做肯定做足了准备,就等自己杀进去,代价不会小,到时候汉王那边不好交代。 打也不是,不打又不甘。 薛万彻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青筋毕露,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咬牙说道:“传令下去,衣不卸甲,补充干粮,恢复体力,娘的,回头老子要扒了他们的皮,汉王说过,杀我唐人者,虽远必诛!” 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愤怒,不甘和憋屈。 “遵令!”有人答应一声,匆匆去传令。 薛万彻转过身去,不再看城池,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率兵冲杀上去,背对着城池一屁股坐下,让人拿来干粮拒绝,冷漠不语,眼神却冷的可怕。 其他将领默默坐在旁边,也拿出干粮和水囊。 静默,无声,却压抑得人难受。 时间在憋愤中慢慢流失。 …… 同样憋屈的还有城内守军统领阿史那赞匐,见虐杀百姓无用,一应布置白废,气冲冲回到自己署衙,一脚踹翻胡凳,抓起一名恭候的侍女,粗暴撕开衣服就要侵犯,勐然想起对方也是唐人。 “卡察!” 一声脖颈脆响,侍女脑袋耷拉下来,眼神瞬间灰暗,没了生机。 “唐人,该死!” 阿史那赞匐将尸体丢在一旁,愤恨地一屁股坐下,拿起一尊酒勐灌下去,尤不解恨,将一把刀拍在桉几上,大声喝道:“来人,宣几名万夫长过来议事。” 外面传来一声答应。 阿史那赞匐穿着粗气,双目通红,就像一头择机而噬的饿狼,等三名万夫长进来,直言喝道:“汉州军居然这么快杀到碎叶,超乎意料,看来,我们低估了这支军队,都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大人,城墙坚固,又有大军驻守,他们杀不进来,城内正好又有一批物资还没运往月弓城,足够守城月余,反观敌人远道而来,粮草肯定不足,无法坚持一个月,到时候不攻自溃。”一名万夫长提议道。 不等对方继续说下去,阿史那赞匐一鞭子凑过去,愤恨地说道:“老子要的不是坚守,和敌军对耗,而是怎么打败他们,知道什么叫打败吗?” 说完,阿史那赞匐起身来,又是一鞭子抽过去,愤恨地继续说道:“叶护可汗率领大军正在攻打月弓城,一旦拿下,声望无人能及,到时候本王拿什么争可汗之位?本王做不了可汗,你们谁都好不了,只有提前打败城外那支敌军,本王的声望就能压过叶护可汗,懂吗?” 三名万夫长被骂的不敢抬头,更不敢接话。 虽然叶护可汗新接位不久,威望和名声都不够,但谁敢公然诋毁?也就眼前这位王爷了,自恃新可汗长辈,疯起来谁也拦不住。 阿史那赞匐见大家不说话,愈发来气,喝问道:“怎么,都哑巴了?说,接下来怎么办?你们要是没办法,那就听本王的,率军出城。” “万万不可……” 不等对方说完,阿史那赞匐就打断道:“有何不可?敌军远道而来,兵疲马乏,无力再战,加上立足未稳,正是出击的大好时机,还是说你们怕死,不敢出城决一死战?” 不敢就意味着懦弱怕死,就意味着无能力继续担任万夫长一职。 三人心有不服,但不敢反对,实在是眼前这人疯起来谁都敢杀,关键武力值还很强,惹不起的那种。 阿史那赞匐猩红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一人身上,喝问道。“你来说……为何不可?说不出个理由,老子活剥了你。” “大人,我军不过三万,凭借城池还有一战之力,敌军七万左右,如果出城野战,未必能赢,一旦城池被敌军占领,城内海量物资就落入敌军之手,攻打月弓城的大军得知后方出事,必然人心涣散,无力再战,一旦撤兵,叶护可汗必将罪责怪在大人身上啊!”一名万夫长苦口婆心劝说道。 阿史那赞匐一听有道理,叶护可汗正愁没借口对自己动手,可心中的怒火压不下去,不甘心地说道:“可要是击溃城外敌人,大功一件,扬名天下,还是说你们怕死,没胆出去一战?” 说完,阿史那赞匐阴冷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巡视,带着某种警告。 三人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阿史那赞匐却不打算放过三人,冷声喝道:“按照你们提议,趁着敌人远道而来,力气消耗较大,斩杀三百余唐人奴隶激怒对手情绪失控,攻城,结果呢?白白损失三百奴隶,这个损失你们谁背?” 两名万夫长几乎同时看向献计之人。 对方脸色微变,赶紧说道:“大人,汉州军受刺激还能克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体力消耗太大,无力厮杀,如果能彻底激怒,让他们不惜一切攻城,我军稳赢,之所以刚才没进攻,应该是人数太少,末将建议将剩余唐人全部押往城头上砍了,让敌军愤怒,不顾一切进攻,我军凭借城池之便,必赢。” “人数少了吗?”阿史那赞匐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当即喝道:“传令,将城内所有唐人奴都集中起来,押上城墙斩杀,激怒敌军攻城。” “大人英明!” 三名万夫长郑重答应一声,后退离开。 “冬冬冬!” “呜——” 很快,城内战鼓轰鸣,号角悠长,打破荒野宁静。 也惊得正休息的汉州军纷纷侧目。 第821章:反击 “不——” 薛万彻看到城头上忽然冒出来的唐人,顿时大怒,狂冲上去。 “将军!” 几名师长赶紧冲上去,死死拉住,连声劝说道:“将军,不能再上前,否则万箭齐发,有危险。” “敌人故意为之,就是想激怒将军上前。” “将军,大敌当前,当冷静,不可冲动。” 薛万彻奋力挣扎,但无法挣脱,渐渐恢复些冷静,瞪着城头上一幕的双眸满是怒火在跳动——血红,森冷,疯狂! 深吸了几口气,薛仁贵将无尽的怒火压下,分开前面两人,一边冷冷地说道:“让开,敌军故意用这种下作手段激怒我军,就是想让我军进攻,再依托城池之坚斩我军于城下,好算计,但他们不知道我军有炸药包。” “将军的意思是?”一名师长问道。 其他人见薛仁贵恢复冷静,纷纷放开手,露出好奇之色。 薛仁贵杀气腾腾地说道:“敌人想我军进攻,那就遂他们心意,咱们来个将计就计,杀进城去,一举拿下,传令,让所有师长过来军议。” 马上有人安排去传令。 一名师长提醒道:“将军不是说汉王要求围点打援?没了碎叶,围攻月弓城的突厥大军恐不会回援,还怎么打?” “没错,何况进攻损失不会小,汉王追究起来?” 薛仁贵摆摆手,沉声说道:“一应追责本将军一人承担,无需再说,传令,击鼓,聚兵,把进攻架势给老子摆出来。” “遵令!” “冬冬冬!” 战鼓轰鸣,震荡天地。 正在休息的将士们纷纷上马,列阵,一股杀意陡然爆发。 薛万彻大步朝前走了一段距离,放声喝道:“可是唐人?在下原武安郡公,现汉王麾下将军,奉命而来,事先并不知道你等在此,既然知晓,必出兵营救,如你们死,本将发誓,屠满城陪葬,决不食言。” “谢将军!” “将军,进攻吧,我唐人,不怕死!” “杀光这些畜生!” 城头上,一个个激动的声音传来,透着无尽的悲切,不甘和愤怒。 熟悉的声音,身份的证明。 薛万彻见自己没猜错,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但没再冲动,而是郑重抱拳,目光冷厉,以军人的荣誉暗暗发誓,哪怕死,决不食言。 旋即,薛万彻大吼道:“传令,弓箭手,给我朝城内射击,干扰敌军,谁要是射到城头上百姓,老子活剥了他。” “是——” “朝城内射击,不得伤城头上百姓。” 一道怒吼声响起,宛如炸雷。 命令很快传开,大批弓箭手翻身下马,快步冲向前,迅速列阵,挽弓。 “蓬——” 一波羽箭呼啸而去,带着将士们无尽的怒火撕裂虚空,遮天蔽日。 城头上守军吓了一跳,以为汉州军要无差别攻击,纷纷找地方躲避,顾不上斩杀唐人奴隶,乱成一团。 羽箭掠过城头,落入城内,咄咄作响,无如数冰雹砸落。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不少人中箭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哀嚎声,没中箭的纷纷钻进房屋,禁闭门窗,不敢出来。 但羽箭没有停歇,有一波呼啸而来。 薛万彻见城头上百姓消失,也不知道是被斩杀,还是被带下去了,自己已经尽力阻止,接下来就是复仇,看向一名炮营兄弟喝道:“小兄弟,靠你们了,能否炸开城门?城池的门不少,每个方向选一道门炸,有没有问题?” “木门而已,如果只是炸开,一个炸药包就能解决,没问题。” “那就好,拜托了!”薛万彻郑重一礼。 “不敢当将军大礼,职责所在,这就去安排。”对方赶紧还礼。 这时,围困其他门的各军师长打马,围拢在一起,纷纷看向薛万彻。 “废话就不说了,老子要攻城,都听好了。” 薛万彻冷厉的目光环视一圈,杀气腾腾地说道:“没有主攻,同时进攻,本将军已经安排人炸开城门,你们要做的是弓箭压制,掩护炮营兄弟上去,城门一开,杀进去,不要俘虏,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喝道。 “听明白就滚蛋,回去准备,杀进城后给老子记住一点,只杀士卒,不得滥杀无辜,谁要是趁机滥杀,抢夺,坏了汉王名声,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遵令!”几名赶来的师长匆匆返回。 薛万彻马上调整部署,又调三个师奔赴不同城门,每个方向两个师兵力,确保兵力不弱于敌,再安排一个师专门负责清剿城头上之敌,剩余一个师杀进城后随自己直捣中枢。 七万人全部压上,凭借三三制,就算城内有十万敌薛万彻也有把握拿下。 “冬冬冬!” 进攻的鼓声响起,低沉,浑厚,震荡人心。 薛万彻冷冷地盯着前方城头,或许是发现弓箭只朝城内射杀,并不敢攻打城头,守军胆子大起来,纷纷冒出,弯弓搭箭,准备反击。 一旦反击,己方损失就会很大。 薛万彻想救人,但也不想自己士卒平白被杀,喝道:“瞄准城头,射杀!” 将士们迅速压低些弓箭,再次放箭。 一大蓬羽箭呼啸而去,瞬间跨越空间,吓得城头上准备反击的敌军纷纷躲藏,不少人更是本能的举起盾牌遮挡羽箭。 羽箭射在盾牌上,咄咄作响,牛皮蒙在硬木上制作而成的盾哪里挡得住,被洞穿,箭头射中持盾的手,惨叫声顿时响起,撕心裂肺一般。 这时,警卫团一队人手持大盾在前,掩护炮营的两名兄弟向前推进。 这一幕很快引起敌人注意,无数弓箭射杀过来,但警卫团手持的大盾是钢特制的,箭头射在大盾上被弹飞,火星四溅。 警卫团的人很有经验,迅速压低身体,减少曝光面,脚下健步如飞,两名炮营的兄弟可是秦怀道身边警卫,实力更强,紧跟其中。 守城敌军猜不透其中深意,但也清楚如此玩命也要上前,肯定有古怪,自然不会让汉州军得逞,马上调集更多弓箭手反击。 一时间,羽箭如暴风骤雨一般砸在一面面大盾上,冬冬作响,眨眼间,众人身边钉满羽箭,宛如丛林。 炸药包是拿下城池的最关键一步,薛万彻担心有失,大吼道:“快,压制!” “休休休!” 敌我双方对射在一起,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杀戮,瞬间白热化。 第822章:破城门 “咄咄咄!” 一大蓬羽箭呼啸而来,如暴雨倾盆,狠狠撞在大盾上,火星四溅,跌落在地,大多数羽箭更是顶在四周,箭尾嗡嗡颤抖,像是在发泄着不甘。 “啊——” 一名士卒被意外穿过缝隙的羽箭射中大腿,发出一声惨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倒地,被同伴一把抓住,马上有人替补上去,接过大盾。 众人透过大盾之间的缝隙看到外面密密麻麻全是羽箭,跟忽然疯长出来的剑草一般,无从落脚,很是吓人。 一名爆炸炸药包的警卫见大家情绪有些慌乱,赶紧喝道:“不要慌,稳着向前推进,有大盾护体,只需保持动作一致就不会有问题,听我号令,每数一个数,往前走一步,不要快,也不要慢,都听明白没?” “明白!”有人站出来指挥,大家心中大定。 “一!” 众人往前迈一步,步幅大小不一,还是有些乱,但比之前好多了。 “二!” 众人又往前迈一步,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一次步伐大小几乎相当,整齐划一。 数数继续,被大盾挡住四周,宛如一架钢铁怪兽的众人继续往前平移,没有晃动,没有摇摆,整齐划一。 脚步不乱,大盾就能将所有人死死护住,密集如泼水一般的羽箭射来,却再也无法透过间隙射中大盾里面的人。 众人平移上去,配合越来越熟练,默契,速度渐渐加快。 看到这一幕,薛万彻暗自松了口气。 城头上,守军见如此执着推进,虽不明所以,但心中愈发忌惮,见羽箭无法伤害,马上让人抱来石头往下砸。 石头不同于羽箭,力量更大,砸在大盾上咚咚作响,阵形乱起来,众人赶紧用身体死死抗住大盾,承受撞击。 “用盾牌相互卡死!”有人大声提醒。 大盾不同于普通圆盾,小盾,足够宽大,相互顶在一起,形成合力,宛如钢铁箱子,防御力顿时大增,大家趁机继续往前推进。 守城突厥见石头都砸不开,都慌了,如果是一般的盾牌,一大块石头砸下去肯定瘪烂,盾后面的人根本扛不住,一名千夫长焦急地大喊道:“万夫长大人,对方快要靠近了,怎么办?” “慌什么,区区几十人还能翻天不成。”一名将领大吼道。 大家一想也对,不过几十人,就算到城墙下又能干什么? 撞门? 别闹,连撞木都没有,拿什么撞,身体吗? 这么一想,慌乱的情绪瞬间稳定,在万夫长的喝令下,一个个继续朝前防箭,与汉州军对射,打的很顽强。 阿史那赞匐却死死盯着移动过来的“钢铁怪兽”,总感觉不对劲,对手不傻,这么做肯定有深意,不能忽视,大喝道:“来人!” 亲军统领赶紧冲上前敬礼。 “打开城门,率千人冲杀出去,干掉他们后速速回城,再次关闭城门,不得有误,要是被敌人趁机冲杀进城,本王活剥了你。” 亲军统领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城门口附近早已集结一支骑兵以防万一,亲军统领冲下城墙,来到骑兵跟前,翻身上门,喝道:“随我出城!” 骑兵迅速动起来,跟着来到城门口,示意开城门。 几乎同时,城外炸门小队也来到城门洞,正在安装炸药包,听到开城门的声音响起,顿时大惊,纷纷竖盾戒备。 队长看向正在安放炸药包的警卫说道:“兄弟,敌人像是要出城,怎么办?” 警卫也发现异常,果断喝道:“快给薛将军发攻城信号,你们躲城门两边去,注意竖盾防箭,这儿还得炸,挡住敌人,要是挡不住,兄弟们就得死战拖延时间,等大军赶到了。” “死战!”队长也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果断作出决定。 众人顶着大盾迅速离开门洞,躲到城门两边去了,炸药包一响,无差别攻击,不躲不行,只剩下两名炮营的警卫。 两人熟练地摸出火镰吹燃,点火,见城门从里面拉开,转身就跑,只留下两个炸药包在地上滋滋冒烟。 城门很快被人推开,露出一支精锐骑兵。 亲军统领看到两名警卫转身就跑,猛地拔刀,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怒吼道:“还想跑,骑兵,冲——” “驾!” “驾!” 众人纷纷打马冲上去,如决堤的洪水涌入城门。 这时,炸药包引信也燃烧倒底。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门洞内瞬间被一股恐怖的火球充斥,火球又不甘心,冲出城门外,足有两三米长,橘红色亮光翻涌,宛如魔鬼在咆哮,在嘶吼。 强大的冲击波震得城墙晃动,泥土哗啦啦落下,但没坍塌,但城门被炸飞,砸倒一大片冲进来的骑兵。 突如其来的爆炸将突厥守军震住,一个个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城门方向,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未知,最让人恐惧! 在蛮荒的西域,突厥人哪里见过这种攻击手段? 反观汉州军,早已见多不怪,一个个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轰!” 忽然,远处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薛万彻一听就知道其他城门也得手,顿时大喜,怒吼道:“进攻!” “杀——” 早已迫不及待的骑兵呼啸而去,拼命打马,嘴里发出嗷嗷怪叫,宛如死神将领,冷漠,坚决,凶悍。 弓箭手依然在射箭,死死压制住城头敌人,掩护大军进攻。 大战,瞬间引爆! 薛万彻翻身上马,手中马槊翻转到身后,吼道:“警卫团,跟我来!” 本只是围困,既然敌人要战,那边战,薛万彻豁出去了,领着警卫团冲上去,紧随骑兵之后,警卫团身后是另一个师的兄弟。 城门口。 硝烟散尽,一名炮营警卫见炸药包建功,城门炸烂,顿时大喜,猛地拔刀喝道:“兄弟们,冲杀进去,保住城门不失。” “杀进去,守住城门!”队长也大声喝道。 众人一拥而入,杀气如虹。 城门内突厥骑兵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砸晕,站立不稳,刀都提不起来,哪里是对手?众人冲进去猛砍猛杀,砍瓜切菜一般,很快杀到城内。 城内是停下来的骑兵,也被刚才爆炸震住,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杀呀——” 将士们趁机冲杀上去,一个个浑身浴血,如狼似虎。 第823章:人质威胁 城门内。 将士们冲上去猛砍猛杀,打了突厥骑兵一个措手不及,只一会儿功夫就放倒好几十人,势不可挡,惨叫声连连。 但突厥骑兵很快反应过来,害怕从未见过的爆炸不见,但人不怕,被同伴的惨叫声刺激的凶性大发,一个个跳下战马扑上来。 停下来的骑兵不如步兵灵活,何况拥挤在一起。 “列阵!”队长大吼一声。 一个队五十余人迅速列三三制,持盾的在前,无需厮杀,只要死死挡住突厥进攻即可,长矛在后,趁机捅刺,敌人被挡在大盾外,不用担心被杀,捅刺的又快又狠,专挑致命部位。 有漏网之鱼挤进盾牌,刀兵冲上去就是一刀补杀。 这种阵势既能三人一组,配合厮杀,又能形成一个整体,特别是大盾连在一起,就像一道盾墙,坚不可摧。 这种融合冷兵器需要的三三制阵势,汉州军每支部队都必须演练,掌握。 一个队,五十余人就像一台配合默契,紧密的杀人机器,死死挡住成百上千突厥兵冲杀,丝毫不退,稳若磐石。 只一会儿功夫,地上躺满的尸体,鲜血染红地面。 突厥人也杀红了眼,迅速散开,从两侧包抄上来。 汉州军还是兵力太少,无法四面照顾周全,队长果断下令道:“退!” 将士们边打边退,很快来到城门口,这么一来就只需要面对前面之敌,队长大声喝令道:“停!” 队伍停下,大盾落地,用身体死死抗住不倒。 长矛再次捅刺,如丛林里忽然冒出的毒蛇狠狠撕咬上去。 “啊!” “我的眼睛!” 惨叫声,哀嚎声接连响起,凄厉,慌乱,胆寒。 “轰隆!” “轰隆!” 身后传来马蹄轰鸣声,大军杀进来了。 队长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人已经冲到城门口,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咱们的人冲上来了,退两边!” 众人默契地往两边快速退去,让开城门口。 骑兵呼啸而来,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横推上去。 “啊——” 惨叫声,哀嚎声顿时响成一片,无数突厥兵被战马撞飞,剩余之人也没了战意,夺路而逃,不少连兵器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城头上。 阿史那赞匐看到这一幕脑子嗡嗡作响,很不真实——城门就这么丢了?还有刚才那巨响声是什么? “大人,大人?” 一道急促的呼喊声让阿史那渐渐反应过来,喝道:“快,快反击,朝冲进城的敌人射箭,干掉他们。” 声音尖锐,颤抖,带着某种慌乱。 城门一破,守军就没了依仗,接下来就是残酷的近身肉搏,拼意志力和兵力,阿史那赞匐很清楚自己多少人,顿时萌生退意。 堂堂王族,岂能葬身于此? 但就这么退了不甘心,大吼道:“传令各军,死战到底!” 传令兵迅速跑去传达命令。 “报——” 一人冲上来,急切地喊道:“北门被攻破,对手杀进来了。” “轰轰!” 话音刚落,又有两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大地放佛都在颤栗。 阿史那赞匐听着轰鸣声脸色大变,想到之前的炸门声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赶紧命令道:“去,告诉各城门守将,必须把城门夺回来,否则斩!” 城门一丢,大势已去,军心必然浮动。 阿史那赞匐不知道强势命令能否挽回败局,不甘心地看向城外,大批汉州军正有序杀进城,自己这边弓箭手都在朝城内敌军射箭,已经顾不上城外,怎么办? 一个很辣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 “来人!” 亲军副统领赶紧冲上来。 “押着所有唐人奴隶随本王来。”阿史那赞匐大声命令道,一边朝城下匆匆而去,城门丢失,无路可走,不自救必死无疑。 亲军压在唐人奴隶赶紧跟上去,直奔城门口。 薛万彻正好带兵进来,看到惶恐不安的唐人百姓和突厥兵果断勒马停下,喝道:“通译,上来答话!” 一名通译挤开人群上前,郑重行礼。 “问问他们想干什么?”薛万彻冷冷地命令道,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还是想求证一下,一边快速思考对策。 通译上前与阿史那赞匐交流几句,匆匆返回,赶紧说道:“将军,对方要求谈判,只要我们退出城去,保证人质不死,否则全杀光。” “告诉他,放下兵器和人质,老子允许他们离开。”薛万彻冷冷地说道。 通译上去说了几句,旋即又回来:“将军,对方不答应。” “那还谈个屁!”薛万彻火爆脾气上来了,马槊一指,就要下达进攻命令,百姓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同样是命,薛万彻还做不到为了百姓不顾将士们性命,放弃大好胜利。 阿史那赞匐也是个火爆脾气,疯起来什么都不顾,看出薛万彻要不顾人质性命动手,大吼道:“准备动手!” 扣押人质的突厥兵将战刀放在人质脖子上,准备动手。 薛万彻哪里甘心被对方威胁,大声喝道:“弓箭手准备,给我瞄准了射杀,先救人,你们也听本将命令,趴下!” 语言不通,突厥人听不懂薛万彻的话。 但被控制的人质听得懂,在求生欲刺激下,一个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纷纷撞开约束,迅速趴下,或者干脆朝另一边倒去。 事发突然,控制人质的突厥兵来不及反应。 “射杀!”薛万彻大吼道。 “咻咻咻!” 几乎同时,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专挑控制人质的突厥兵下手。 薛万彻更是策马猛冲上去,一杆马槊遥指阿史那赞匐,大吼道:“受死——” 阿史那赞匐见威胁不成,怒不可遏,拿起一把大刀反冲上来,大吼着,状若疯魔,部队指挥都不管不顾了。 突厥将领早已习惯阿史那的风魔,马上有万夫长结果指挥,但汉州军也不是吃素的,一拥而上,将唐人百姓护在身后,奋力劈砍,死战不退。 “杀啊!” 更多汉州军冲进城内,加入战团。 薛万彻不愧是猛将,一杆马槊虎虎生风,快如疾风骤雨,刺得阿史那赞匐连连格挡,难以反击。 第824章:异变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连串攻击过后,薛万彻见阿史那战力不俗,打败需要些时间,百忙中抽空扫了眼战局,三三制阵形已经成型,几乎压着敌人打,顿时心中大定,吼道:“警卫团,护送百姓出城躲避,老子今天要杀个痛快,杀——” 一声怒吼,震慑四方。 马槊如神龙咆哮,枪头旋转出一朵巨大的虚影朝前扑杀过去,直取对方上三路,快如闪电。 “吼——” 阿史那赞匐也杀红了眼,大吼一声,如一头凶兽在咆哮,大刀奋力劈砍上来。 就在兵器即将撞击的一刹那,薛万彻枪影忽然消散,枪头诡异的下劈,避开大刀,狠狠劈在阿史那小腿上,撕开一道深深的血槽,深入骨头。 “啊——” 阿史那惨叫声,脚下一个踉跄倒地。 薛万彻胯下战马通灵,窜上去就是狠狠一脚。 “啊——” 又是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阿史那身体弓成虾状,双手死死捂住下体。 薛万彻眼角直跳,看着都痛,这一下恐怕断子绝孙了。 但一想到惨死的唐人百姓,薛万彻同情心瞬间被愤怒替代,马槊狠狠捅去,精准没入阿史那赞匐心脏,再用力一挑,将整个人挑起,高举,大声喝道:“兄弟们,给我杀——” “将军威武!” 将士们齐声怒吼,虽然不知道被杀的是谁,但也能看出是一名重要的将领,顿时士气大涨,如狼似虎般扑杀上去。 突厥军见阿史那赞匐被杀,士气大跌,纷纷后退。 很快,又一支大军冲进城内,并没有加入战团,反而冲向城墙,盾牌顶在前面,挡住羽箭攻击,推进速度很快。 城墙上弓箭手顿时慌了,掉头就跑,众人趁机一拥而上,追杀上去。 没有了弓箭手威胁,城内汉州军战斗力彻底爆发,杀的突厥军溃败下去,夺路而逃,薛万彻大喜,率军追杀上去。 很快,薛万彻率军杀到城中央,见一部下率军从斜刺里杀过来,指着前方大喝道:“前方疑似兵营,率军杀过去,保护好粮草辎重。” “遵令!”对方大声应道,率兵冲过去。 薛万彻带着身边大军直奔署衙,一路上见人就砍,不给突厥兵投降机会,杀了唐人百姓,就得拿命偿,这是汉王定下的规矩,没人敢打破。 大军一口气杀到署衙,一栋宽大的院子,门口是圆形石柱,上面有些奇怪的图案,色块,薛万彻看不懂,也懒得管,喝道:“杀进去——” 警卫团冲上前,一脚踹开大门,里面分出一阵密集的羽箭,大家早有准备,竖起大盾挡住,往里推进。 里面偷袭的人顿时慌了,掉头就跑,将士们一拥而上。 战刀烈烈,人头滚滚。 残酷,血腥,暴烈! 这就是战争。 没人觉得不适,没人觉得不对,有恻隐心的早死在战场上。 想要活命,就得杀死对手。 隶属于薛万彻的警卫团将士一拥而上,很快,署衙内传来阵阵惨叫声。 薛万彻没有动,在门口耐心等候,一边观察着四周。 没多久,一名斥候飞奔而来,隔着老远就喊道:“有谁见到将军?” “本将在此。”薛万彻高声应道。 斥候飞马而来,抱拳道:“将军,城北一支大军正走出山口,人数不详,看装束是突厥人,兄弟们在想办法拦截,拖延时间。” 斥候虽强,但人数太少,拖不了多少时间。 薛万彻目光一凛,部队各自为战,集结是个问题,城门也炸开,来不及修补,无法关闭,紧守不出,喝道:“传令,第一、八师迅速集结。” 军队集结不及也得集结,没兵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第一、第八师负责攻打东门,一直跟在薛万彻身边,命令很快传开,大批正在追剿突厥残余的将士纷纷赶来。 时间紧迫,薛万彻等不及大军全部集结好,带着人迅速离开,一边让人去传令,告知几名师长速战速决,解决战斗后来援。 大军边走边集结,人数渐渐多起来。 等冲出城时,见一支大军正狂奔而来,显然已经知道城池被攻破,想趁机杀进来,火中取栗,要是来晚一步,等这支敌军杀进城,到时候敌我难分,混战在一起,胜负就难料了,薛万彻经验何等丰富,一眼看穿,喝道:“兄弟们,不挡住咱们都得死,随我杀!” 说着,一马当先,狂奔而去。 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 将士们见薛万彻如此凶猛,被刺激的热血再次沸腾,纷纷打马追上去。 “攻击队形——” 薛万彻大吼道,马槊遥指向前,人马合一,如一道闪电狂奔而去。 将士们迅速调整位置,奔跑中形成一个攻击三角,以薛万彻为箭头顶端,两名师长护住两翼,团长冲杀在各团最前方,领着大家往前冲,确保队形不乱。 “轰!” 两支大军狠狠撞击在一起,无数人被撞飞到空中,战马嘶鸣,惨叫连天。 惨烈,凶狠,狂暴! 薛万彻避开敌军战马撞击,手上马槊如风火轮一般旋转,朝前滚滚杀气,无一人能挡,所过之处,尸横满地。 很快,薛万彻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支敌军体力明显不支,或许是长途跋涉的缘故,或者有别的原因,那不重要,没力气就是好事。 这个发现让薛万彻精神大振,怒吼道:“敌军力量不支,我军必胜,冲杀!” 将士们听到提醒,仔细感受一番,果然如此。 “杀!” 下一刻,将士们兴奋地大吼道,士气如虹。 劈砍,冲撞,再劈砍,再冲撞。 简单,粗暴的打法,加上相互配合,却异常高效。 薛万彻越战越勇,浑身浴血,双眸赤红,宛如战神附体,就连马槊也杀得满是鲜血在流,妖邪无比。 很快,薛万彻发现眼前一空,这才反应过来杀了个对穿,没有丝毫停留,任凭战马继续往前冲,避免造成后方拥堵。 奔跑了一段距离,薛万彻一拉马头,率军跑出一条弧线,朝敌军再次杀过去,目光炯炯,死死盯着敌军,见敌军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看着体力消耗巨大,有些甚至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这是长时间奔跑带来的后遗症。 “报——” “将军,山口又有敌人出现,是步兵。”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急忙禀告。 薛万彻扭头看去,远处山口果然出现一支大军,有些远,看不真切,但斥候说没骑马,那就肯定错不了,这么远距离没马短时间内赶不到,时间来得及,大吼道:“兄弟们,进攻——” “杀呀——” 将士们打起精神,嗷嗷叫着冲杀上去。 虽然体力消耗也不小,但为了活命,只能拼到底。 第825章:突厥大军到 “轰!” 两支大军再次狠狠撞击在一起,人嘶马叫,惨烈无比。 无数人腾空飞起,如断线的风筝在狂风中胡乱飞舞,狠狠砸落在地,不等起身就被乱马踩踏,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当场毙命。 薛万彻一杆马槊左右劈砍,旋转如风车,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上去,两名师长紧跟其后,将血路扩大成一个豁口,身后将士们一拥而上,将豁口填满,继续往外扩大,直杀的人头滚滚,鲜血狂飙。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时间,刀光烈烈,喊杀声震天。 生死关头,没人在乎荣誉,惦记军功,心中只有一个念——砍死对方,自己才能活下去,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这是一场意志的挑战,谁怕,谁死! 汉州军从吐蕃一路过来,经历了无数极度恶劣的天气,看着一个个同伴倒下,自己也九死一生,早已铸就强大的意志力,加上被一马当先、勇猛无匹的薛万彻刺激,一个个嗷嗷叫着猛劈猛砍,气势如虹,将对手气势压下去。 气势是个玄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感受得到。 有气势加成,士气大涨,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往前冲杀。 薛万彻百战老将,很懂得调动这股气势,以身作则,杀的浑身是血,尤不忘大声指挥,鼓舞士气,宛如定海神针,给人力量。 很快,大军又一次冲杀个对穿。 薛万彻率军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兜了个弧线再次杀奔上来,却发现剩余残敌往前狂冲逃窜,丢下满地尸体。 “将军,敌人败了,追吧。”一名师长兴奋地喊道。 “别急,你率本部人马上去带回自己人,你部迅速列阵,准备再战。”薛万彻说着看向另一名师长。 两名师长答应一声,迅速去安排。 正在厮杀之际,没人在乎伤兵,但每一个伤兵都希望被在乎。 谁都有受伤的时候。 薛万彻不放弃自己人的举动让将士们心中大暖,士气再次提升。 “轰隆!” “轰隆!” 身后忽然传来战马奔腾的声音,薛万彻回头一看,一名师长率部赶来支援,指着一旁空地大声喝道:“列阵!” 部队呼啸而来,迅速集结,师长却打马来到薛万彻身边,抱拳道:“将军,城内残余还在清剿中,问题不大,属下担心,故前来助阵。” “来得正好。”薛万彻说着扭头看向正前方,无数突厥人正缓缓而来,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那战败的骑兵已经冲上去,高声喝道:“来人。” 警卫团一名营长急匆匆上前,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传令第三师,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本将堵死被炸的西南北三道门,留下东门出入,第四、第五师迅速占领城墙,准备御敌,其他各部尽快肃清城内残敌,赶来协助。”薛万彻杀气腾腾地做出部署。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带着几人打马飞奔而去。 “将军准备在这儿和敌人野战?”师长担忧地问道。 “敌军远道而来,体力不济,应该不敢进攻,但难保万一,我军刚拿下城池,需要时间稳固,必须摆出强势姿态震慑敌军,赢取时间。”薛万彻解释道,敌人能派一次骑兵进攻,就能派第二次,不得不防。 师长点点头,没再说话。 薛万彻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疑惑,突厥军为何会忽然杀到,是月弓城战斗结束了?还是突厥早已得到汉州军杀来的情报,放弃月弓城,赶来救援? 无论哪种,都庆幸先一步拿下碎叶。 真要围点打援,恐怕汉王的主力未到,自己就得死。 一个个念头闪过,薛万彻不由得朝东边逶迤起伏的山岭看了一眼,不见汉州军人影,又看向漫山遍野赶来的突厥军,心中没底,见伤兵被带回,赶紧喝道:“把人送回城内,准备填埋城门之物。” “将军的意思是?”师长问道。 “野战恐不敌,需要进城固守,动作快点,本将军先挡住,拖延时间。” 对方会意的点头,率军带着伤兵和遗体迅速回城。 “兄弟们,城内残余还未消灭,城门被炸破,填埋需要时间,最多一盏茶功夫,大家再坚持一下。”薛万彻提高声音大吼道,鼓舞士气。 大家一听不是留在城外和敌人死磕,只是挡一会儿,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纷纷点头,目光再次变得坚定,犀利。 薛万彻策马上前一段距离,看着越来越近的突厥军目光一凝。 很快,突厥军停下,开始列阵。 只见旌旗猎猎,军阵森严,一股锐杀之气直冲云霄,天地变色。 “将军,不像战败归来,恐是闻讯急行军赶来回援。”一名师长策马上前,有些担忧的提醒道。 如果说战败归来,士气全无,不用担心,有备而来则不同,军心士气稳固,唯一的缺点就是急行军导致体力不支,需要休息。 这个确定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眼下确实致命的弱点。 薛万彻敏锐地抓住这个弱点,冷笑道:“敌不动,我不动,坐等时间,只要耗上一炷香时间,城内残余就能清剿干净,城门堵上,我军就能腾出手来,到时候就怕他们不进攻。” “将军英明!” “英明个屁,老子也是没办法,敌军疲惫,我军又何尝不是?要不是之前休整过两个时辰,早已累倒,不然,依老子脾气直接杀上去。”薛万彻气氛地说道,透着浓浓的不甘。 身为一员猛将,悍将,薛万彻更喜欢进攻。 师长笑笑,没接话。 没多久,一支庞大的突厥军步行上来,前面是长矛方阵,足有一万人,后面跟着一万刀盾手,最后面是弓箭手,足有两万人,两翼各有一支骑兵压阵,每边五千左右,军阵森严,刀光烈烈,气势逼人。 上来就是五万人,这是要拼命?! 薛万彻心生疑惑,这支突厥军为何如此疯狂,不惜代价? 但大战当前,来不及细想,沉声说道:“突厥这是要发疯,人多势众,咱们眼下人手不够,硬拼不可取,你部随本将军殿后。” “遵将军号令!”对方郑重答应道。 薛万彻回头看向另一名师长,示意其上前后说道:“你部随本将军刚才冲杀突厥骑兵,损失不小,体力消耗较大,速速退回城去,让弓箭手抢占制高点,封锁城门口,不得有误。” “遵令!”对方抱拳一礼,率军迅速后撤回城。 “准备迎敌!” 薛万彻手中马槊挥动,嗡嗡炸响,气势十足。 第826章:对阵 突厥大军,大纛下。 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战将正死死盯着前方,目光囧囧,却难掩眼底的不甘,一身亮银战甲反射着阳光,给人以冷肃、锐利威压,不敢靠近,正是五弩失毕部首领莫贺设,五弩失毕部由五大部族组成,是突厥十姓部落之一,实力强大。 上一任突厥可汗兵败庭州被俘,五弩失毕部首领莫贺设迎乙毗沙钵罗叶护为新可汗,定汗庭于碎叶,没来得及传告天下就率兵出征月弓城。 碎叶是莫贺设的大本营,接到汉州军攻打的消息后率本部兵马急匆匆赶来,看着被攻破的城池,莫贺设意识到还是晚了一步,但还来得及,只要追着前面那支敌军杀进城,就有机会重新夺回。 一旦城门关闭,变成攻城战,损失难以估量,承担不起。 心思闪过,莫贺设沉声喝道:“传令下去,不惜代价杀进城去,救出家人,夺回家园,临阵逃脱者,怯战不前者,杀!” 一个“杀”字,气势十足,透着浓浓的血腥,冷酷,霸道。 一个个传令兵策马奔腾,大声传达命令。 “呜!呜!呜——” 忽然,一道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震荡荒野。 突厥军听到进攻的号角声,脚下不由得加快速度,气势飙升。 薛万彻感受到一股骇人的战意扑面而来,没有慌,目光微凝,紧紧盯着推进上前的突厥大军,不断寻找破绽。 一万长矛在前,密如林,刺猬阵,后面跟着刀兵和弓箭手,加上两侧骑兵护卫,强攻上去就是找死,有三万以上骑兵倒是可以试试,但身边只有一个师,七千人,上去塞牙缝都不够。 强攻肯定不行,但可以迟滞进军速度。 薛万彻不愧是沙场老将,很快有了对策,对身边师长喝道:“快,抽调所有弓箭手上前,与长矛兵保持一箭距离,边打边退,拖延时间。” 师长战斗经验也非常丰富,看着推进上来的突厥军猛地反应过来,对方弓箭手躲在长矛和刀盾兵之后,有好几十米远,只要和长矛兵保持一箭之地,就只有射杀的份,只要边打边退,突厥弓箭手就射不到自己人。 想到这儿,师长顿时两眼放光,会意地应道:“将军英明!” 很快,大批弓箭手越众而出,冲向前去,剩余人则后退一段距离待命。 突厥军见弓箭手上前,躲在长矛兵后面的刀盾兵迅速往前,举盾掩护。 师长亲自上前指挥,早就料到突厥军会如此应对,浑不在意,喝道:“前射、抛射,自由发挥,放箭!” 全部朝前射箭会被盾牌挡住,但有一部分抛射则不同,突厥不过是小圆盾,还是蒙的牛皮,挡得住前面,护不住头顶。 将士们心领神会,纷纷拉弓,只有发挥。 “砰!” 一道道弓弦炸响声交汇在一起,密密麻麻,宛如天雷滚滚。 羽箭呼啸而去,或直冲上天,或直射向前,毫无规则,难以防备。 突厥军顿时大乱,无数人中箭倒下,但有更多刀盾兵向前补位,护着长矛兵继续往前推进,打的很坚决,后面弓箭手也开始反击。 看着呼啸而来,遮天蔽日的羽箭落在前方,毫无威胁,汉州军心中大定,继续射箭,一边催促战马后退,拉开安全距离。 这种打得着对手,却不会被打的战法让将士们士气大涨,原本消耗的力量也重新生出,一个个超常发挥,奋力射箭。 突厥军吃了暗亏,无数人成片倒下,但很快被后面的人填补空缺,继续往前。 或许是见损失太大,突厥军忽然停止进攻,弓箭手冒死顶上前。 薛万彻一看敌人要对射,拼消耗,这种打法最残酷,人多者胜,自己这边弓箭手少,对射会吃亏,果断命令后撤。 突厥军弓箭手不敢罢休,追上来,但保持阵型不乱。 薛万彻率军后退一段距离,见突厥军死咬着不放,怒了,命令待命的其他人冲锋上去,脱离大军的弓箭手在骑兵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大军刚动,突厥军护在两翼的骑兵也动了,狂奔而来。 “这是要决战?” 薛万彻暗道一声不好,就算能冲散突厥弓箭手,也会被突厥骑兵包围,到时候很麻烦,还是兵力太少,拼不起,赶紧下令骑兵后撤。 但突厥骑兵却没有罢手的意思,继续猛冲上来。 生死考验的时候到了。 薛万彻眼中精光闪闪,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两个团顶上去,分别挡住两翼突厥骑兵,弓箭手迅速后撤入城,抢占城墙,最好接应准备,自己亲率其他人朝突厥弓箭手冲杀过去。 “杀——” 一声怒吼,气势如虹。 生死关头,薛万彻再次以身作则,激励大军。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来,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 薛万彻将身体压低,伏在马背上策马狂奔,听到耳边不断掠过的羽箭,凄厉声如厉鬼嘶吼,但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名敌将。 战马通灵,撒开蹄子狂奔。 很快,战马冲入敌群,薛万彻如猛虎入了羊群,手中马槊挥舞,杀出一条血路冲到敌将跟前,奋力猛刺。 对方不过是弓箭手统领,弓箭手擅射,但不擅近战,哪里是对手,吓得满地打滚,堪堪避开,但薛万彻经验和其丰富,猛地一拉战马。 “唏律律!” 战马吃疼,前肢腾空而起,乱蹬乱踢。 薛万彻不等战马停稳,一个翻身下马,健步如飞,马槊去势如电,将敌将捅了个透心凉,随手一甩,砸到好几人。 下一刻,薛万彻奋起神勇,马槊虎虎生风,挑,刺,捅,劈,斩,扫,招式越来越快,只看得见一团虚影,所过之处,尸横满地,直杀的弓箭手夺路而逃。 这时,将士们也冲杀上来,举刀猛劈猛砍。 突厥弓箭手哪里挡得住?不是被战马撞飞,就是被砍倒在地。 薛万彻杀得兴起,手中马槊越来越快,四周堆满尸体。 很快,薛万彻发现身边没了敌人,迅速扫了眼战场,发现突厥弓箭手在崩溃逃亡,刚才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好几千人被斩杀,顿时大喜,再看两翼,有余兵力悬殊较大,挡不住突厥骑兵,被压着打,恐会被团灭。 而且,一旦两翼没挡住,自己也会被包围。 用半个师三四千人换一万弓箭手看起来很换算,实则不然,如果自己战死,自己的军队群龙无首,恐出现变故,倒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 心思闪过,薛万彻快速上马,喝道:“兄弟们,撤!” 出击,是为了消灭一部分突厥弓箭手,为接下来的守城战做准备,守城最怕弓箭手,目的已经达到,继续打下去不利。 将士们迅速调转马头后撤。 薛万彻打马冲到最前面,领着大家朝一侧猛冲过去。 这一次,突厥骑兵正压着自己人打,不救援会全灭。 眼看着距离接近,薛万彻手中马槊怒指前方,大吼道:“凿穿!” 马蹄声轰鸣,杀意如虹。 第827章:退守回城 战斗,拼的就是舍我其谁,一往无前的气势。 薛万彻的气势感染着身后将士,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冲,战马奔腾如雷。 奔跑中,薛万彻不断调整方向,率军从敌我双方交战处狠狠冲杀上去,正在追杀的突厥军侧翼遭到攻击,不得不调转战刀迎接,顾不上追杀。 但侧翼是个很要命的部位,战马正往前冲杀,拥挤在一起,难以改变方向,一旦遭到攻打,军阵必然大乱。 薛万彻选得攻击方向是突厥军左侧,突厥军基本都是右手持刀,想要防住左边攻击就只能拉马调转身体,正面迎敌,这个角度太刁钻,太致命。 “轰!” 下一刻,大军狠狠冲撞过去。 突厥军顿时大乱,不少人急忙勒马停下,但被后面的同伴追尾,乱成一团。 薛万彻率军冲杀过去,如犁庭扫穴一般,很快杀了个对穿,速度不减,和刚才被追杀的部队合兵一处,迅速后退。 眼看就要冲到城门口,薛万彻见另一支出击的骑兵也败退下来,毫不犹豫地打马冲上去,率军再次发起攻击。 这一次攻击的是突厥军右边,敌人反击很方便,但不得不救。 好在已经靠近城门,提前退回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射箭。 乱箭齐发,密集如雨,带着可怕的尖啸声兜头笼罩向突厥骑兵。 突厥骑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人纷纷落马,薛万彻正好率军杀到,趁乱杀入敌群,直撞得人仰马翻,人头滚滚。 很快,军队再次杀了个对穿,不少将士跌落马下,当场战死,但顾不上愤怒,也顾不上收尸,薛万彻大吼着,率军迅速后撤。 “休休休!” 城头上,弓箭手铆足劲射杀。 羽箭一片片飞掠而去,遮天蔽日,杀的突厥骑兵纷纷落马,乱成一团,无力再追,掩护大军入城。 薛万彻冲进城,勒马停下,之前撤回城的那名师长急匆匆上前喊道:“将军,已经准备好无数代沙土。” “将士们全都入城后填充城门。” “遵令!” 薛万彻急匆匆上城墙,见突厥骑兵退回一箭开外,没有进攻,心中稍等,还好提前安排几千弓箭手上城墙,否则肯定追杀进来,后患无穷。 “将军,您受伤了?”警卫团长上前来,着急地喊道。 薛万彻这才感觉到后背疼痛,不在意地说道:“卸甲,清理伤口。” “中箭三支,快,拿药酒。”警卫团长大声喝道。 卸甲就必须拔出箭头,警卫团长担忧地看着薛万彻。 薛万彻不耐烦地吼道:“还等什么,快点,一点伤算个屁!兄弟们都看着呢,老子一个将军还能怕这点疼不成?” 警卫团长反应过来薛万彻这是故意,想现场治疗,用无畏、无惧的行动感染大军,激励士气,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将军,您要不咬着点东西。” “用不着,再磨叽滚蛋,换人来。”薛万彻不满地喝道,既然是收买军心,当然是怎么惨怎么来,一点眼力界都没有。 这时,有人送来一皮囊烈酒和膏药,警卫团长看到薛万彻不满的眼神,不敢再劝,一发狠,抓住箭头用力一拔。 薛万彻痛的眼角直抽抽,差点没运过去,拼命忍住。 很快,三支箭拔出,鲜血汩汩外冒,根本止不住。 团长吓得脸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一名军医赶紧上前,快速脱掉身上战甲,掀开后背,熟练地倒上白酒清理伤口,一边说道:“将军,会比刚才更痛,忍着点,很快就好。” “说个屁,快点!”薛万彻故作强硬地吼道,痛得额头上冷汗如浆涌,有些站立不稳,赶紧扶住墙垛,故作轻松地大吼道:“兄弟们,有伤的抓紧时间疗伤,一会儿还能随本将军杀敌。” 一番话说的豪气万丈,气吞山河。 将士们被薛万彻的气概感染,士气再次提升,有伤的找军医去了。 没多久,军医给薛万彻贴上膏药,绑上白布,叮嘱道:“将军,伤口较大,不能再用力,一旦伤口裂开,恐失血过多,回天乏力。” “谢啦!”薛万彻道谢一句,见前方突厥大军正在列阵,暂时没有进攻的迹象,赶紧喊道:“来人,去问问其他城门堵死没有?残余还需多久肃清?” “遵令。”警卫团长赶紧答应一声,安排人去问。 城下不断有吆喝声和奔跑的脚步声传来,那是将士们在背土填城门,城门被炸,只能用泥土堵死,薛万彻往下看,还需要些时间,不过有几千弓箭手在,倒也不怕突厥军趁机攻城,倒是其他门有些危险。 一名师长急匆匆而来,一口气冲上城头,抱拳道:“将军,残余基本肃清,但属下怀疑不少逃入百姓屋中,碍于军令,属下不好砸门进屋搜查,特来请示。” 进屋就难免和当地百姓发生冲突,难保有人趁机滥杀无辜,抢夺钱财,甚至做出辱没女人的行为,但不抓出来也不行,万一和城外之敌交战时跑出来偷袭,或者捣乱,后果很严重。 薛万彻仔细想了想,说道:“继续搜查,务必肃清残余,敢阻止者,杀无赦,但要是事后被老子知道有人贪墨,滥杀或者欺凌,坏了汉王名声,老子亲自砍了他脑袋,明白吗?” “遵令,真有不开眼的,不用将军动手,属下亲自拧下他脑袋!”对方得到许可,郑重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报——” 一人急匆匆跑来,抱拳道:“将军,被炸毁的三门全部填埋好。” “太好了,传令各军,派人继续填埋其他城门,防止被攻破,动作一定要快。”薛万彻精神一振,再次下达命令。 碎叶城有十二道门,突厥军一旦发疯进攻,集中兵力攻打一处,完全可能撞开一道城门杀进来,不得不防。 等传令兵离开,薛万彻一颗心大定,只要城池在手,城门用土堵死,外面突厥军没炸药包破门,想要进攻就得拿命填。 只要突厥军敢拿命填,薛万彻就敢埋。 “有种就过来。” 薛万彻看着前方,目光炯炯,战意炽热。 第828章:俘虏热血 夜幕降临,朗月当空。 清凉的风掠过荒芜大地,吹的突厥大营旌旗猎猎,篝火也被惊得四处乱窜,却无法摆脱离开,很是不甘的伏低,却又被吓得再次窜得老高,火星炸开,劈啪作响,漫天飞舞。 无数人围在篝火旁沉默不语,擦着兵器,一股压抑气息弥漫整个大营。 远道而来,却还是晚了一步,丢了碎叶,也努力过,拼命过,但对手同样玩命,没能杀进城,一个个很是不甘。 可惜长途跋涉,体力消耗太大,队伍打不动了,何况还没有云梯攀爬,无法攻城,只能暂停进攻。 士卒憋屈,愤怒,莫贺设更愤怒,碎叶可是大本营,是五弩失毕部根基所在,一旦丢失,没了粮食金银,拿什么养兵? 军帐内,莫贺设发泄一通怒吼后渐渐冷静下来,摆在眼前有三条路,第一条是投诚,重新效忠汉州军,这没什么,突厥人自古以来就不讲什么仁义,廉耻,习惯于依附强者,等自己强大后取而代之,但汉州军未必愿意接纳。 而且,就算接纳,汉州军不是突厥部落之间的纷争,规矩太多,起码自己这个领头的大概率会被砍头,用唐国的话说就是杀鸡骇猴立威,最不济架空,没兵在手,自己什么都不是。 第二条路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城池,而且得尽快,否则等粮草耗尽,死路一条,这么做伤亡难以预料,五弩失毕部有可能灭族,而且可能性很大,白天一战,对手的意志力和战斗力领教过,很不简单。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带着人迅速离开,一路往西,不断吞并沿途各部落,壮大实力后再来复仇,这种事以前没少干,早已熟练。 可就这么走不甘心,将士们也未必会答应。 莫贺设越想越烦躁,走出军帐。 一阵凉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脑子清醒些许。 外面,将领们一直在等候,见莫贺设出来,相互交换个眼神,纷纷围拢上来,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大人,将士们经过休整,已恢复些体力,打吧,连夜进攻,拿下城池,晚了恐生变故。” “没错,打吧,咱们的粮草可支撑不了多久。”另一名将领也赞同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态度坚决。 莫贺设看着一个个激动的战将,忽然意识到不打不行,家人都在城内,就算想跑也得打一场,否则难以服众,看着一人命令道:“要打,但不能蛮干,你部连夜伐木制造云梯、撞木,其他各部多准备羽箭,天亮再说。” “遵令!”众人郑重应道,暗自松了口气。 …… 相比于莫贺设的憋屈,愤怒,薛万彻却意气风发,精神大好,安顿好部队后匆匆来到一座署衙,这儿是五弩失毕部议事的地方。 大厅里捆着一人,嘴里塞着一团烂布,身上满是血,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将军!”将士们纷纷抱拳见礼。 薛万彻回礼,盯着被捆的人问道:“身份确认?” “回将军,身份确认过,此人叫什利,是阿史那赞匐亲弟弟,当年率军跟从突厥大王子攻打我汉州,灭了沿途几个不听从调令的小部落,实则是趁机吞并、壮大实力,这种事突厥人常干,唐人百姓就是从那些部落抓来的,这家伙是突厥大王子心腹,奉命押送战利品先回一步,躲过一劫。” “原来如此,当初攻打我汉州的突厥军可是全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推出去斩了。”薛万彻冷声说道。 对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情绪激动。 薛万彻难得废话,摆摆手示意离开,一个手上沾满唐人百姓鲜血的凶手岂能放过?叮嘱道:“城内突厥军恐还有残余在,各军小心戒备,今晚刮得是西风,将城内突厥尸体都丢到东城外,一把火烧了,免得产生瘟疫。” 大风一吹,城内不受影响,但城东驻扎着一支来援的突厥大军,尸体一烧,浓烟滚滚,突厥军肯定受不了,只能连夜后撤,或者转移到其他方向。 接下来,薛万彻安排三个师的兵力去搬运尸体,一个师继续挨家挨户排查,一个是维持城内秩序,一个师帮忙做饭,救治伤员,收集战利品等后勤事宜,剩余四个师分守城池四个方位。 一番部署后,薛万彻不放心城外敌人,带着警卫团匆匆来到东城门,居高远眺,眼神不由得看向东边逶迤起伏的山岭,也不知道汉王明天是否能赶到? 如果到不了,明天恐怕有一场血战。 正沉思着,警卫团长急匆匆过来,低声说道:“将军,库房初步盘点过,有三十万石粮食,草料无数,兵器、甲胄也有两个大库房,数不胜数,羽箭重点盘查,不少于百万支,其他还在盘点。” “这么多?太好了。”薛万彻顿时眼睛一亮,最后的担心消散。 警卫团长点头道:“错不了,只多不少,据俘虏交代,前两天从各大部落收集过来,原计划后天送去月弓城,这是被我们堵了个正着,库房还有金银珠宝无数,没来得及统计,这儿商贸很发到,有各族商人往来,要是查抄商户,更多。” “商户不能动,汉王名声大于天。”薛万彻警告道。 “继续盘点,不准错漏,这事只能你们警卫团干,别假手他人,出了问题老子拿你是问,另外,将羽箭分发下去,每名弓箭手二十支配额,通知各部自行派人领取,做好登记。”薛万彻继续警告道。 “遵令!”对方匆匆去了。 “将军,有人想见您!”一人匆匆跑上来请示。 薛万彻回头一看,对方身后跟着几名百姓,有些年长,但穿着破烂,马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迎上去说道:“诸位,让你们受苦了。” “不敢当,老朽儿替大家跪谢将军的活命之恩。”一个年级相对较大的男子感激地说道,噗通一声跪下,郑重磕头。 其他也纷纷跪下。 薛万彻赶紧上前将人搀扶起,一边安抚道:“汉王曾经说过,百姓被掳是我军人莫大的耻辱,怪我们无能,没保护好诸位。” “汉王?” 大家有些懵,没听过。 薛万彻笑道:“或许大家被掳的时间有些长,加上消息闭塞,不清楚汉王是谁,但汉王之父,翼国公秦琼大家应该听说。” “原来是秦大将军之后。” “秦大将军可是好人。” “没错,老朽当年还是秦大将军的兵卒,可惜后来解甲归田。” 几人激动起来,实在是秦琼在那个年代太有名。 一番寒暄后,一人郑重说道:“将军,老朽听说外面来了很多突厥狗,老朽虽然年迈,但还提得动刀,老朽恳请将军允许我等上城墙杀敌。” “没错,让我们杀敌吧。” “灭家受辱之仇,岂能不报?” “让我们上吧!” 一时间群情激奋,唐人的血性为冷。 第829章:大军到 第二天清晨。 阳光和煦,朝霞万丈。 一群鸟雀追着风,掠过荒凉的山岭,叽叽喳喳,给古老、荒凉的大地平添几分生机,掠过一片山谷时,忽然惊慌失措地窜上虚空,匆匆飞远。 山谷里,一支大军正在收拾物品准备离开,无一人喧哗,井然有序,一匹洁白的汗血宝马格外突兀,打着响鼻在一人身上蹭,很是亲昵。 “启禀汉王,刚刚收到消息,昨晚突厥大军没有连夜发起攻城,薛将军固守城池不出。”一名斥候匆匆过来禀告。 秦怀道抚摸着战马白蹄乌额头,掏出个鸡蛋喂食,一边问道:“可有月弓城消息?突厥是否有新的援军赶来?” “暂时不曾收到消息。” “继续探查。”秦怀道和声说道,等战马白蹄乌吃掉鸡蛋后,拍拍手,看向身后李老鬼笑道:“老鬼叔,派一支人马北上,去月弓城,沿途构建消息转送点,务必尽快查明月弓城情况。” “遵令!”李老鬼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旁边恭候着的罗英问道:“阿叔,可是担心月弓城出事?” “近十万大军忽然返回碎叶,虽然有三万左右是伤兵,但七万也不是小数目,突厥可汗居然放行,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月弓城岌岌可危,不需要太多兵力,另一种是碎叶城对突厥太过重要,不得不派重兵返回支援。”秦怀道低声说道,目光穿过茫茫山岭,望向北方,脑海中不由得闪过薛仁贵身影。 “希望没事吧。” 秦怀道低声补充一句,想了想,继续交代道:“特战军先行一步,急行军赶去碎叶城,于城南扎营,和碎叶成掎角之势,防御突厥,不可浪战。” “遵令!”罗英郑重一礼,看向旁边罗武。 罗武会意地说道:“去吧,阿叔安全有我。” “仔细点!”罗英叮嘱一句,匆匆去了。 没多久,特战军先行一步,消失在茫茫山岭。 山岭光秃秃的,杂草不生,坡度不大,战马能行,倒也方便,大军跟着特战军经过的痕迹赶路,斥候尽出,侦查四周。 两个时辰后,大军走出山岭。 阵阵喊杀声迎面传来,伴随着战鼓声,惨叫声,响彻天地。 大军停下,纷纷看向各自上官。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一名名警卫充当传令兵,纵马飞奔,大声喊叫。 一处山坡上,秦怀道下达完停止前进的命令后紧紧盯着前方,目光微凝,没想到正好赶上突厥攻城,云梯摆满东城墙,无数人蜂拥而上,打的正激烈,南边也有一支大军和罗英的特战军对峙,兵力四万左右,双方没动手。 “这罗英,怎么不进攻?”身后,房遗爱不满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房遗爱上前几步,并肩而立,继续说道:“汉王,末将请战。” “你这急脾气得改改,否则容易出事。”秦怀道提点一句,紧紧盯着正在攻城的突厥军,两万左右,攻打的很猛烈,但效果一般,城内不断射杀出来的羽箭就像不要钱似的,不断消耗突厥兵力。 至于攀爬上去的人,被乱刀砍死,长矛捅落下去。 城墙被薛万彻的大军牢牢把守,暂时无忧。 或许是发现了忽然什么,突厥大营忽然想起低沉的号角声。 紧接着,正在攻城的部队潮水般后退,缩回大营,和特战军对峙的四万大军也徐徐后退,秦怀道发现退的井然有序,不慌不忙,显然是百战精锐,多了几分谨慎,叮嘱道:“多吉,率部去城北,安营扎寨,小心偷袭。” “遵令!”多吉大喜,匆匆离开。 “我呢?”房遗爱一看没自己什么事,顿时急了。 “你部在山下寻找水源扎营,威慑突厥,如果突厥大军攻城,你率部攻打他们大营,如果突厥攻打你部,我会让多吉攻打突厥大营,另外,你还需注意北面来敌,如果发现援军,你部负责伏击。” “明白了。”房遗爱心领神会,这不就是做一把悬在突厥头顶上的刀吗? “警卫团安排人去各军充当旗兵,随时留意命令,其他人随我入城”秦怀道说着看向罗武,城池高大,方便统揽全局,旗兵站在城墙上也方便各军看到。 大军依令行动起来,警卫团护着秦怀道冲向城池。 薛万彻看到汉王过来,心中大喜,赶紧下令开城门,但城门被泥土填充,堵塞,清空需要时间,薛万彻尴尬的赶紧说明情况。 秦怀道无所谓,填充城门这招自己也经常用,丢下警卫团在城门口等候,自己借助突厥攻城云梯爬上城头。 “汉王,幸不辱命,差一点就晚了!”薛万彻赶紧上去见礼。 “差一点就晚了?说说情况。”秦怀道追问道。 薛万彻不敢隐瞒,将当时情况详细说明,不敢漏一个细节,也毫不夸大自己战功,秦怀道认真听着,没有打断。 好一会儿薛万彻说完,最后补充道:“汉王,今早突厥发疯一般攻城,不计伤亡,要不是城门堵塞,恐怕已经撞开,不过,让汉王走云梯实在失礼,属下知错,请汉王责罚。” “行啦,本王面前没必要玩这一套,你做的很对。” 秦怀道摆摆手,不在乎这些虚礼,旋即看向城外突厥军,也猜不透为何忽然疯狂进攻,难道城内有他们必得之物?粮草吗? 念头闪过,秦怀道追问缴获情况。 薛万彻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禀告。 得知缴获本该运往月弓城的物资后,秦怀道愈发肯定自己判断,沉声说道:“物资未能按期运往月弓城,可见月弓城粮草不会太多,而这支突厥军返回,无论什么原因,突厥可汗都不可能给太多粮草,路途不便,也带不了太多。” “汉王的意思是……突厥军缺粮?”薛万彻不愧是老将,一点就透。 秦怀道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这儿是他们的地盘,不夺回,他们就成了流浪儿,只能远遁,寻找其他地方生存下去,故土难离,不打一场,他们不甘心跑。” “汉王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跑?”薛万彻再次被震惊,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顿时大感佩服,郑重说道:“末将猜测半天不得其果,汉王一来,仅凭只言片语便分析出如此多信息,佩服!” “说了本王面前无需玩这套。”秦怀道苦笑道,对这种可以奉承很是不喜,但也明白薛万彻的心思,毕竟,李二很喜欢,薛万彻追随李二多年,早已养成谨小慎微的生存之道。 “谢汉王,既然突厥有可能跑,要不要提前部署?属下兄弟们士气正旺,还能再战。”薛万彻心中一暖,赶紧请战。 第830章:敌人要跑 料敌先机,方能制胜千里。 秦怀道推测出城外突厥军可能会跑,但跑之前肯定打一场,刚才的疯狂进攻足以证明,要不是大军赶到,攻击不会停,毕竟丢了云梯、撞木,再想进攻就需要重新打造,没一天时间办不到,缺粮的情况下,一天时间弥足珍贵。 但推测毕竟是推测,做不得准,战斗可不是儿戏,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薛万彻的请战,转而看向城外敌军暗自思忖,漠然不语。 薛万彻也不敢打扰,耐心等待。 清风阵阵,吹得旌旗噼啪作响,提醒着大家大战还没退去。 多吉率军从西边绕到城北,选了个离城三里外的一处小山坡扎营,这个距离很刁钻,如果突厥从北面攻城,大家随时可以和城内友军形成前后攻击之势,又能独立防御或者进攻,让突厥难受。 房遗爱那边也在安营扎寨,井然有序。 无形中,多吉、城池、罗英和房遗爱四支军队对突厥军形成一道半圆形包围,虎视眈眈,杀气冲天。 突厥军,大帐前。 莫贺设也同样在观察汉州军,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身上散发着一股冷意,让四周护卫本能地后退几步,生怕引来无妄之灾。 一名老将急匆匆过来,行礼后说道:“大人,早就听闻汉州军杀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更没想到汉州军来了如此多人,刚才属下仔细观察过,恐有二十余万……” “老叔,你是沙场老将,经验丰富,观汉州军战力如何?”莫贺设冷声问道,表情漠然,看不透在想什么。 老将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大人,非属下长他人威风,汉州军战力昨晚一战加上刚才厮杀足以看出不俗,特别是临死前反扑的凶悍打法很棘手,我军从昨天至今,已有万余人战死,能战之兵不足六万,兵力不如对手,打下去未必能讨到好处,是去是留,还请大人及早定夺,迟则生变。” “你想说什么?”莫贺设转过身来,盯着老将。 老将面对质问如实说道:“大人,汉州军远道而来,粮草也不多,唯有死守城池才有活路,我军同样粮草不多,需要拿下城池才有生机,双方都没有退路,唯一死战到底,但我军兵力不足对方一半,何况对方还有城池在手,打下去我军胜算不大,一旦损失较大,恐脱身都难。” “这是你一人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 “回大人,是属下意思,也是大家的意思。” 莫贺设漠然不语,暗自思索,虽然内心也想跑,但这话不能自己说出口,现在老将代表大家说出来,自己就有了台阶,只是,真的就这么跑? 还是不甘心啊? 想到城内海量物资和家人,几房温柔、水嫩的女人,莫贺设就心在滴血,很是不甘,好不容易扶持叶护可汗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今却要丢下根基另谋生路,怎能甘心? 老将看出莫贺设的不甘,自己又何尝甘心,但还是再次劝说道:“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大家坚持大,将士们死战便是,如果撤,也尽快定夺,避免被包围,属下担心汉州军还有人在路上。” “撤又能去哪儿?”莫贺设不甘心地说道。 “往西,走阿史不来城、俱兰城到大宛的白水城,再静观其变。” “大宛?” 莫贺设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到了大宛可以继续往西,也能往南去安息,更重要的是沿途不少部落,全部吞并后兵力能壮大到三十万以上,重立突厥金帐,自己称汗岂不更好? 至于家人,重新婚娶,在生就是,只要自己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突厥历代不都是这么繁衍下来? 老将看出莫贺设动心,继续说道:“大人,如果我军西撤,汉州军必然东进,解月弓城之围,届时有叶护可汗的二十万亲军拖住汉州军,我军能从容西进,不断壮大,如果不撤,我五弩失毕部将面临绝种亡族之危,不可取。” 莫贺设还是有些不甘,沉声说道:“你就这么确定我军必败?月弓城之战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届时叶护可汗率军杀来,必能大胜。” “可等到那时我军已经损失惨重,等待我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拆分,要么被吞并,无论哪种都不是好事。” 莫贺设再次漠然不语,突厥各部落之间打打杀杀,相互吞并的事实在是太平常,五弩失毕部要不是五大部落团结,也走不到今天。 老将却看出莫贺设已经有了计较,适可而止,躬身一礼,退下去。 刚走几步,莫贺设的声音响起:“阿叔,告诉大家悄悄准备,不得暴露,惊动汉州军,午饭后撤离,西进。” “大人英明!”老将郑重一礼,匆匆去了。 莫贺设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至于这么做是不是背叛,会不会给叶护可汗带来麻烦,在部族灭亡面前,别人生死不重要。 能扶叶护可汗上位,凭什么不能拉下马? 能自己上位,凭什么不做可汗?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突厥大军悄然准备后撤,但外围依然有大军戒备,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对手,看不出任何迹象。 午饭后,大军忽然开拔,沿着来路而去,很快上山。 碎叶城,署衙。 秦怀道正和薛万彻等师级将领吃饭,闲聊,培养感情,消息传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早上还打生打死,这就跑了?不应该啊。 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马上让人拿来一张地图,署衙里搜到的,绘制在羊皮上,很简陋,只标准了地名、大致道路走势和沿途山水形态,聊胜于无。 其他人纷纷围拢上来,盯着地图不语。 片刻后,薛万彻打破宁静:“汉王,敌军原路返回,有可能去月弓城,也可能故弄玄虚,等到合适的地方改道往西,往北不可能,有沙漠,而且,北方是突骑施的地盘,实力比五弩失毕部弱不了多少,只能往西,或者往东去月弓城。” “你们几个的意见呢?”秦怀道看向几名师长。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纷纷表态,有赞同去月弓城的,有赞同往西的,意见不统一,最后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却看向罗武,叮嘱道:“你带一营人马尾随上去,远远跟着,不能暴露,随时通报敌军位置。” 等罗武答应一声,秦怀道指着地图上的碎叶河位置说道:“碎叶河在西,也是西行唯一的水源,一旦突厥军往西,无论怎么绕行都必须跨过河流取水,大军饱餐一顿,往西。” “遵令!”众人大喜,轰然领命。 秦怀道看向薛万彻:“薛老将军,伏击点至关重要,不能出错,可找一些向导,再仔细盘问何处水位较浅,何处利于大军通行,留下一师和伤员守城,率其他兵马速速赶去埋伏,多备羽箭,务必挡住,本王带兵远远跟着,避免暴露,惊跑了敌人,一旦开战,大军合围上去,一战而定。” “遵令!”薛万彻再次领命,欢喜不已。 “可要是不往西而去呢?”一名师长提出担忧。 “那也无妨,本王会派人盯着,如果敌军去月弓城,撤兵就是。”秦怀道沉声说道,眼中精光闪烁,要不是突厥走的是山路,不利于进攻,直接带兵掩杀。 来了还想跑?门都没有! 众人一想有道理,眼中精光闪烁,跃跃欲试。 ps:感谢读者老爷跟读到这儿,你们都是最靓的崽! 第831章:河滩拦截 黄昏时分,夕阳如火。 突厥大军沿着荒凉的山野缓缓而行,旌旗无力地举着,士卒本就连续几天长途跋涉,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今又要行军,一个个苦不堪言,为了活命不得不咬牙忍着,坚持住。 阵阵凉风吹来,吹不散大家脸上的疲惫。 一处山坡上,莫贺设勒马停下,看着漫山遍野的大军朝前而去,心情沉重,复杂,如果可以,真不想撤。 那名老将骑马上来,并肩而立。 莫贺设沉声问道:“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到碎叶河谷,水流浅缓,大军可以趟水而去,连夜赶路,明天一早能抵达阿史不来城,后面可有尾巴?” “大人放心,属下特意调三千精锐骑兵断后,分散搜寻,至今没发现有人跟上来,汉州军肯定以为我军重返月弓城,他们也是远道而来,需要休整,估计明天一早会出兵,到那时我军已经抵达阿史不来城。” “没有就好,不可大意,再多派些人。”莫贺设叮嘱道,总感觉不踏实。 老将答应一声,就要离开。 莫贺设再次叮嘱道:“调五千骑兵先行一步,赶往碎叶河查看情况,以防万一,如果汉州军有防备,肯定在河边埋伏,不能大意。” “大人英明,属下让我儿亲自带兵过去。”老将赶紧答应道。 “布利是我五弩失毕部赫赫有名的勇士,罕有对手,由他出马,本大人放心。”莫贺设露出了久违的笑,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谢大人夸赞。”老将匆匆去了。 很快,一支骑兵迅速集结,呼啸而去,领头的是个健壮汉子,却留了个地中海发型,手持一根大号狼牙棒,眼睛很大,嘴巴也不小,看着有些憨,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爆戾之气。 五千骑兵在辽阔的荒野上看着并不多,但奔跑起来气势不凡,马蹄声轰鸣,震荡四方,惊得鸟雀乱飞。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条河流。 河水悠悠,波光粼粼,河岸边芦苇随风起舞,绒絮飞舞,却看不到来喝水的动物,也不见平常鸟雀,静得有些古怪。 布利勇则勇矣,但心不够细,观察力欠缺,并没有发现异常,率军继续往前冲锋,铜铃般大的眼睛四处查看,看上去有些兴奋,像在找人打一架。 “驾!” “驾!” 五千骑兵呼啸而来,冲进河滩,准备蹚水到对岸。 “蓬!” 忽然,无数道弓弦几乎同时炸响,声音交汇在一起,宛如惊雷。 紧接着,无数羽箭从河对岸一处缓坡背后飞掠而来,密密麻麻,如疾风骤雨一般,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人中箭,跌落马下。 布利也吓了一跳,但没有慌,手中狼牙棒疯狂旋转,将靠近的羽箭砸飞,大吼道:“冲上去——杀光他们!” 话音刚落,缓坡背后钻出无数人,一个个张弓搭箭,奋力放箭。 又是一大片羽箭呼啸而来,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突厥军不是所有人都有布利的本事,大片,大片的人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将宁静的河滩打破,传向远方。 布利被重点针对,也好不到哪儿去。 “噗哧!” 一支利箭没入布利大腿,巨大的疼痛感让布利手中狼牙棒速度一顿,又一支利箭呼啸而来,几乎插着狼牙棒狠狠洞穿布利皮甲,射进腹部。 “啊——” 布利痛的仰天怒吼,状若疯魔,继续挥舞狼牙棒格挡羽箭,但动作明显慢了很多,又有两支利箭没入其体内。 巨大的疼痛感让布利双目赤红,愈发疯狂,宛如一头发狂的凶兽,不再管射杀过来的利箭,反而抡起狼牙棒砸向战马屁股。 战马吃疼,惨叫一声,如离弦之箭朝前冲去,很快冲过河流,冲到对岸,冲上山坡,狼牙棒猛砸向一人。 杀意疯狂,暴烈如虎! “找死!” 一道怒吼声忽然炸响,一老将狂奔而来,手上马槊更是奋力一掷。 或许是感受到危险,亦或者是出于本能,布利放弃攻击,抡起狼牙棒将马槊砸飞,一股庞大的反震力倒卷过来,布利一个不稳,差点落马。 这时,一道壮硕的身影狂奔而来,如流星一般。 “咚!” 壮硕身影狠狠撞在战马上,战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马背上的布利却再也站不稳,跌落在地,不等起身,两名士卒冲上去,对着布利近距离就是一箭狠狠射去。 “咻!咻!” 利箭瞬间洞穿布利身上皮甲,没入体内。 勉强爬起的布利再次倒下,大口喘着粗气,瞪大眼睛,很是不甘。 壮硕身影正是薛万彻,见对方如此凶悍,连中三箭不是,还能杀上缓坡,又中两箭依然还有口气在,不由生出几分敬佩,喝退还要动手的两名士卒,来到对方跟前,缓缓拔刀。 战场上,对待勇士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个痛快,不受死前折磨。 布利体力耗尽,动弹不得,想要说什么,却牵扯鲜血从嘴里涌出。 “死——” 薛万彻一刀斩落,给对方以体面。 下一刻,薛万彻抬头,冷冷地看向前方不断倒下的骑兵,起身,收刀,目光越过骑兵,看向更远处,那儿有大军正走来,嘴角勾起一抹杀意。 “将军,太好了,敌军果然来了。”一名师长兴奋地说道。 “消息可有发出?”薛万彻冷冷地问道。 “早已发出,汉王大军担心暴露,没有靠近,但距离不过十里,又是骑马,急行军用不了多久,只要挡住一会儿,必能围住。”师长兴奋地说道。 “汉王英明,算的真准!” 薛万彻感慨一句,旋即大吼道:“兄弟们,放箭,杀光他们!” “杀——” 将士们起身怒吼,杀气冲天。 咻!咻!咻! 无数羽箭呼啸而去,带着将士们浓浓的杀意,如蝗虫过境。 骑兵呼啸而来,但经过河流速度大减,都成为活靶子,只一会儿功夫,五千骑兵倒下大半,只剩下跑在后面见机快的逃回去,不足三分之一。 尸横遍野,哀嚎阵阵。 战马孤零,旌旗凋落。 大战,拉开序幕! 第832章:可怕攻击 山坡上。 莫贺设勒马而立,听着前方传来的喊杀声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要糟,赶紧看向老将,老将混不在意地说道:“大人无需担心,我儿出马,就算有伏兵也能杀破,踏出一条生路,只需派其他骑兵更是,扩大战果即可。” 大战一起,不用说也知道是汉州军伏击。 这个时候撤退就是找死,留给突厥军只有一个选择,杀出去。 莫贺设也是知兵之人,果断看向不远处一名心腹战将,对方会意的点头,打马离开,冲到一支待命的骑兵跟前,说了几句什么,带着骑兵朝前冲去。 真要是先头部队能撕开伏击,再派一支骑兵就能起到扩大战果的作用,可要是先头部队受挫,派骑兵就是添油战术。 莫贺设不清楚前方战况,但不得不为,否则今天谁也跑不了,想到汉州军二十万大军,兵力远超自己,既然动手,不可能留守,担忧地看向四周,一边说道:“还是未能瞒过汉州军,老将军,有劳你率本部人马往南驻守,防止偷袭。” “遵令!”老将军没有犹豫,匆匆离开。 没多久,老将军率领两万人马脱离队伍,朝南而去。 一名小将上前,看了眼走远的老将,低声说道:“父亲,他会不会趁机投敌?” 五弩失毕部是由阿悉结阙部、阿悉结泥熟部、哥舒阙部、哥舒处半部、拔塞干部组成,主要生活在碎叶以西,碎叶以东是五咄陆部,由处木昆律部、胡禄屋阙部、摄舍提暾部、突骑施贺逻施部、鼠尼施处半部组成。 五弩失毕部支持叶护可汗上位,五咄陆部作为突厥十大姓部落之一,自然也响应,跟着叶护可汗攻打月弓城,老将是五咄陆部落胡禄屋阙部人,攻打月弓城损失惨重,退居二线,奉可汗之令,随莫贺设一起返回救援碎叶镇。 虽然都是突厥,但严格算起来不是一个部落,其心必异。 小将有担心也在情理之中,莫贺设看着走远的老将,脸色有些阴沉,低声说道:“月弓城一战其部兵力损失过半,也算有空,深得可汗信任,可汗派其来协助,也有监督之意,如果汉州军杀到,正好让他们挡住。” “父亲英明。”小将反应过来,由衷赞叹道。 “近身说话。” 莫贺设低声说道,示意小将近身些,压低声音继续叮嘱道:“暗中收拢亲信,看好金银粮草,一旦发现不对,迅速撤离,往北,再往西。” “孩儿明白,父亲并不看好此战?”小将有些吃紧地问道。 “二十万对六万,有备而来,加上我军兵疲马乏,胜算极地,早做准备。”莫贺设低声叮嘱一句,见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停止说话。 “报——” 斥候冲上来喊道:“大人,先锋前军全部战死,布利将军被杀,我骑兵正在冲杀,但阻挡之敌起码五万,短时间内恐无法杀出去。” “传令,骑兵停止攻击,后退两里,盯死伏兵,伏兵不出,我军不动,不要死磕,伏兵一出,给我冲上去,杀出一条活路。” “遵令!”斥候一拉马头,打马而去。 “父亲?”小将没想到事态果然失控,着急地喊道。 “沉住气,速去准备,不得暴露影响三军士气。”莫贺设叮嘱道。 等小将离开后,莫贺设心中的不甘再也压不住,示意两名万夫长过来,喝道:“你们三人后退十里,如有敌军,直接冲杀,若无,寻一高地驻扎,随时待命。” 一旦被围,后患无穷。 两名万夫长领会莫贺设用意,只要后退一段距离,形成空间纵深,再找一处险要之地驻扎,汉州军就不敢轻易偷袭大军主力,匆匆去了。 莫贺设想了想,又叫来两名万夫长,真要下达命令,南边传来马蹄轰鸣声,还有漫山遍野的喊杀声,顿时一惊——来得这么快?不应该啊。 下一刻,莫贺设扭头看向南边,见一支骑兵呼啸而来,距离有些远,看真切,但这个时候除了汉州军不可能有别的,心中一紧,看向老将,旋即对一名传令兵喝道:“去,通知老将军务必守住,否则军法无情。” 一个五咄陆部的老将,并非族人,死了不可惜。 正好借汉州军这把刀排除异己。 心思闪过,莫贺设朝身后一名万夫长喝道:“率部往南压上去,不准老将军后退,死战到底。” “遵令!”对方会意的点头,匆匆去了。 莫贺设退意越来越强烈,对手二十万精锐大军,自己只有五六万人,兵疲马乏,还带着两三万伤兵,这仗怎么打? “轰轰轰!” 忽然,一道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莫贺设从未听过,吓了一跳,不由抬头看天,艳阳高照,不是打雷,很快发现不少人朝南看去,也赶紧扭头,就看到无数黑乎乎的东西冲天而落,在自己人军阵中腾起一团团可怕的火球。 无数人在火球中飞舞,惨叫,可怕至极。 “这是什么?”莫贺设脸色大变,死死盯着观察。 很快,莫贺设发现自己人成片成片倒下,更可怕的是无论人还是战马,都变成碎肉,漫天飞舞,战马也变得不受控制,胡乱冲撞,更炸营一般。 军队失控,这仗还怎么打? 老将军率领的两万人很快节节败退下来,追上来的汉州军全是骑兵,一个个如龙似虎,不断投掷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落地就响,腾出可怕的火球,还有人投掷大一点、呈四方形的东西,响声更大。 “那是什么兵器?” “唐国居然有如此恐怕兵器?” “还是我五弩失毕部被安拉抛弃,降下天罚?”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莫贺设看着蜂拥而退的大军,遍体生寒,彻底慌了,赶紧看向最后一名万夫长,大喊道:“快,顶上去,不能再退!” 再退就拥挤在一起,阵脚必乱,再难组织有效反击。 到那时,谁也活不成,也跑不掉。 万夫长也是知兵之人,知道轻重,赶紧率兵杀上去。 莫贺设焦急地看着南边,见汉州军正凶猛追杀上来,不断投掷古怪兵器开道,后面跟着的清一色连弩,直杀得自己人无法抵抗。 “完了,兵败如山倒!” “那东西到底什么兵器,居然一个回合都挡不住?。” “足足两万大军,一触即败,怎么可能?” 莫贺设心慌意乱,一片空白。 “父亲,快走!” 一道焦急的催促声传来。 莫贺设不由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打马就走。 天大地大,自己活着最大。 第833章:莫贺设逃 “轰轰轰!” 警卫团纵马奔腾,一枚枚手雷奋力投掷向前,手雷打完就甩随身携带的炸药包,炸的敌军毫无还手之力,夺路而逃。 紧随其后的是特战军,人手一把连弩,放开缰绳,任凭战马驰骋,双手异常稳固,一支支弩矢呼啸而去,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将敌军成片成片射杀。 手雷、炸药包加连弩,对突厥军而言,无疑于降维打击。 面对如此凶悍打法,突厥军兵败如山倒! 老将军看着从未见过的爆炸之物,密集如暴雨的弩矢,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族人子弟兵,遍体生寒,浑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两万精锐,足足两万精锐呐,就算面对三五万对手也敢一战,胜负五五之数,老将军对自己的兵很有把握,而今对手不过两万,人数相当,却一个回合都扛不住,不——准确来说,不等靠近就败了,死伤无数,对方却毫发无损。 “这是什么打法?” “唐国兵器居然恐怖如斯?” “不——” 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老将军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大吼道:“快,快往东撤——” 往东是故土,地形熟悉,而且可汗在东边月弓城,往南会和大军搅和在一起,到时候挤成一团,谁也跑不掉。 到底是老将,经验丰富,可惜已经晚了。 “杀——” 特战军冲杀上来,弩矢如暴风骤雨一般密集,无人可挡。 “轰!” 一道巨大的火球将老将军连人带马包裹,等火光散去时,老将军已经不见,地上只剩下一堆碎肉,战马也被炸烂,内脏到处都是。 没有了老将军指挥,队伍更是乱成一团。 特战军冲杀上去,将敌军淹没。 一处山坡上。 秦怀道驻马而立,冷静地看着战场,冲上来拦截的两万人已经不足虑,不过,又有一万人冲上来帮忙,以特战军的战斗力自然无惧,但携带的弩矢一旦打光,近身格杀,难免伤亡。 特战军训练不已,秦怀道一个都不想损失,喝道:“房遗爱!” “到!”房遗爱郑重抱拳,目光狂热。 “你不是责怪本王没让你打头阵吗?看到冲杀上来的一万人没?干掉他们,再率军冲杀上去,将突厥那三万没动的也吃掉,估计是伤兵,但也不能大意。”秦怀道叮嘱道。 “汉王放心,属下这就带人杀过去,保证一个都别想跑掉。”房遗爱兴奋地应道,拉马,掉头就跑,生怕秦怀道反悔似的。 这一路过来都没捞着什么仗打,早憋屈的不行。 这也是秦怀道故意雪藏,攻打吐蕃前,房遗爱连杀吐蕃几位王子,功劳实在太大,太耀眼,其他将领虽然不说,但心中难免有想法,身为统帅,必须平衡。 何况,秦怀道不想将房遗爱将来留在西域,机会自然交给其他人。 “汉王,有人要跑。” 身后,一名警卫大声提醒道。 秦怀道抬头看起,发现一支近万人的队伍正朝北夺路而逃,携带不少驮马,还有骆驼,背着许多物质,马上猜到是谁,但不在意地笑道:“跑不了,多吉将军的人也该绕过去了。” 想了想,秦怀道忽然大声喝道:“传令,降者不杀,如果敌人往东,无需追击,告诉多吉将军,物质、粮草必须抢回来。” “遵令!”几名警卫迅速打马而去。 “汉王有令,降者不杀!” “汉王有令,降者不杀!” “汉王有令,降者不杀!” 传令兵纵马奔腾,大声传令。 将领听到命令,马上让熟悉突厥语的人跟着大喊。 突厥军被杀的胆寒,毫无还手之力,早就不想打了,看到莫贺设丢下大军逃走更是万念俱灰,毫无战意,一听投降不杀,纷纷丢了兵器,蹲在原地不动。 投降的人越来越多,纷纷蹲下。 一片片,一排排,就像被飓风吹到的麦田。 莫贺设见大军投降,担心汉州军追杀上来,赶紧催促身边人加快速度逃命,但很快迎面冲来一支大军,万马奔腾,气势如虹,就连大地都在颤抖。 “不——” 莫贺设脸色大变,身边不过一万人,冲来的却有六七万,别说反抗,逃命都是问题,顿时慌了。 “父亲,怎么办?”小将急匆匆跑来。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莫贺设,脸色惶恐。 “丢下物资随我来,往东,只要进了山就安全。” 莫贺设倒也果断,带着军队迅速往东冲去,没有物资拖累,大家跑的很快。 多吉率军冲过来,见人往东跑,想到汉王命令,虽不明为何不趁机赶尽杀绝,但命令如山,不容反抗,兴奋地喊道:“停止追击,收缴战利品。” “哈哈哈,发财了,这么多。”一名师长兴奋地喊道。 “将军,这是什么?”一名团长牵着匹骆驼兴奋地问道。 “汉王说这是骆驼,适合沙漠中用来运输物资,还能用以作战。”多吉兴奋地解释一句,河滩方向看去,薛万彻那边战斗已经结束,再看特战军和中军方向,罗英和房遗爱也在组织收拢俘虏。 “将军,这么快就赢了?咱们还没动手呢?”一名师长不可思议地说道。 “废话,特战军不愧是汉州军中的王牌,战斗力太强了。”多吉感慨道。 “要是我们有手雷、炸药包,也行。”师长不服气地说道。 多吉看了对方一眼,警告道:“看在多年生死兄弟的情分上,我奉劝你一句,收起你的骄傲,就算没有炸药包和手雷,两万特战军也能正面灭掉我们七万人,别不服气,就说战马快速奔驰时,他们用连弩的手段咱们就办不到。” 战马奔腾,毫无规律,准头根本无法保证。 师长脸色微变,不再说什么。 另一名师长忽然开口道:“听说特战军都是汉王用秘法训练而成,随便一名普通士卒都能以一当十,警卫团更强,我曾经见过一人杀敌,说实话,我不如。” “什么?”周围所有人看向对方。 多吉也看着对方追问道:“你的本事大家清楚,确定?” 第834章:求刀法 荒野上。 多吉等人看着一名师长,眼中满是震惊,好奇。 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这名师长武力大家再清楚不过,居然自认不如警卫团一名普通士卒,这怎么可能? 对方却苦笑着点头道:“如果只是切磋,五五之数,如果生死搏杀,我必败,他们的刀法很特别,就像专门为战场搏杀而创建,听说是汉王所授,要是能学到,我军战斗力绝对能提高两倍,面对十万敌都能打赢。” “将军?”所有人纷纷看向多吉,目光狂热。 多吉瞬间理解大家的用意,想了想,脸色有些发苦。 一名师长低声说道:“将军,属下理解你的担忧,我军毕竟都是吐蕃人,非唐人,这等强悍、可怕的刀法应该不会传授,但总得试试,汉王非常人能比,气度、胸怀属下望尘莫及,万一成了呢?” “没错,总得试试,也好死心,大不了咱们用军功换。” “为了兄弟们能活下去,试试吧。” “世道太乱,提高战斗力也好让兄弟们多活几个。” 几名师长纷纷劝说道,情绪有些激动。 多吉看着众人渴望的眼神,想着都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这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能多活几个也好,当即点头道:“行,我去问问,成不成再说。” “将军英明。”众人纷纷说道。 人都有私心,没人会将压箱底的手段传给别人,除非自己人,多吉很清楚自己是吐蕃人,不可能成为汉王真正的心腹,几乎不可能得到刀法,但总得试试,否则兄弟们跟前不好交代。 “将战利品看好,我去见汉王。”多吉丢下一句话匆匆而去。 没多久,多吉寻到一处山坡,见秦怀道正在和薛万彻说话,不好打扰,在一旁勒马停下,耐心等待。 秦怀道看到多吉过来,招手道:“多吉,过来说话。” 多吉感受到秦怀道的热情和信任,心中一暖,将兵器丢给一名警卫以示善意,催马上前,学着唐人抱拳礼,一边说道:“汉王,物资已经拿下,可惜让敌人跑了,属下愿率兵捉拿。” “无妨,本王故意放跑的。”秦怀道笑道,堵死了往西的路,莫贺设只能去月弓城,加上没有粮食,肯定日夜兼程,加快速度赶去,帮自己将战败的消息传给叶护可汗,说不定能减轻薛仁贵的压力。 当然,这些心思没必要说出口,秦怀道补充道:“辛苦你们了,可有伤亡?” “兄弟们都没来得及出手就溜了,那家伙倒也果断,也不知道是谁?”多吉赶紧回答道。 说完,多吉看看一脸振奋的薛仁贵,又看向正走来的罗英,灵机一动,继续说道:“汉王,属下观特战军英勇善战,刀法更是不凡,很是羡慕,我军虽然擅射,但刀法极其普通,与之相比,天壤之别,不知道能否恳请汉王帮忙提升一二?” 薛万彻笑道:“你小子倒是有眼光,会算计。” “薛将军说笑,在下也是希望提高些军队战斗力,好替汉王冲锋陷阵,开疆拓土。”多吉坦诚说道。 薛万彻还想说什么,秦怀道举手示意,饶有兴趣地看着多吉说道:“给你个任务,携带些粮草马上动身,率军驱赶逃走的人直奔月弓城,三天时间,如能做到,事后传你们刀法作为奖励,如何?” “谢汉王恩典,属下马上动身,若办不到,愿提头来见!”多吉大喜,激动的再次抱拳,匆匆去了。 薛万彻等多吉走远,担忧地说道:“汉王……” “薛老将军无需担心。”秦怀道打断道,虽然传授刀法后多吉的部队战斗力能提高很多,但在特战军面前还是不够看,何况自己还有手雷、炸药包等跨时代武器,真有异心,分分钟灭杀。 但要是一套刀法让多吉的军队彻底归心,手上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刀,异族身份是把双刃剑,用好了,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薛万彻看出秦怀道用意已决,猛然想起安国公执失思力,没再说什么,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敬佩,这份气度,天下少见,再次开口说道:“汉王,碎叶一战算是尾声,末将请战,赶往月弓城。” “不,你率军往北,切断叶护可汗退路。”秦怀道脸色一正。 薛万彻有些诧异,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解释道:“留下一师驻守碎叶,率军北上,拿下突骑施部,循水源东进,寻找可疑位置埋伏,等候叶护可汗败军,我帅主力东进,赶往月弓城。” “何时动身?” “大军休整一晚,准备好物资,粮草,天亮后出发,伤兵留下。” “遵令!” 这时,罗英赶来,兴奋地说道:“阿叔,幸不辱命!” “特战军打得很好,没给我丢脸,伤亡如何?”秦怀道赞道。 “警卫团的兄弟开道,加上突厥投降的快,只有一些轻伤,没人战死。”罗英兴奋地说道,两万攻打两万,一个不死,这份战功就问谁能比? 薛万彻听得满是羡慕,自己依托河滩打伏击都战死不少,看来,还是单兵战斗力不够,猛然想到刀法,目光狂热起来,问道:“汉王,那刀法?” “能给多吉,还能不给你?”秦怀道笑道,话中透着亲切。 薛万彻听出言外之意,大喜,赶紧说道:“多谢汉王!” 别人担心部下变强后反叛,威胁自己,秦怀道也担心,毕竟平反很麻烦,但不怕,手上还有跨时代热兵器手雷、炸药包和掷弹筒在,谁反灭谁。 何况薛万彻是一名纯粹的武将,虽然好名利,但没野心。 武将,谁不好名利? 不好名利的武将都是庸才,不堪大用。 用一套刀法笼络住一名猛将,手上就又多一把刀,何乐而不为? 等薛万彻离开,秦怀道和罗英聊了一会儿刚才的战斗情况,房遗爱匆匆过来,抱拳道:“汉王,俘虏能战之士两万余,伤兵三万余,怎么处置?” 俘虏是个大问题,需要粮食,还需要提防造反,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连夜收编两万能战之士,全部打散,编入各师,伤兵遣散,让他们回家,自谋生路,以后都是自己人,无需虐待,滥杀。” “遵令!”房遗爱郑重应道。 “另外,牛师明心思,灵活,通文才,武力也不错,晋升为师长,留下驻守碎叶,地方事务按老规矩来,让他晚饭后来询问,有些事当面交代清楚,大军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出发月弓城。”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 房遗爱和罗英轰然领命,两眼放光,决战的时刻终于要到了。 第835章:援军 月弓城。 一座修建于汉朝时期的城池,后来被突骑施占领,连续加固,扩建,成为牙帐所在,突骑施部落的商贸、政治中心,被薛仁贵一个偷袭拿下。 没多久,叶护可汗率大军杀来,将城池团团包围,也亏得城内商贸发达,有不少粮食物资,否则薛仁贵根本坚守不住。 几个月大战下来,城池伤痕累累,残破不堪,随时可能坍塌,沦陷,泥土??????墙上暗红色血迹、箭矢,城下烧焦的尸体,无不说明战斗之惨烈。 城墙上,薛仁贵傲然挺立,一动不动,稳如磐石。 几个月大战的辛劳让薛仁贵身体亏空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圈,双目凹陷,但愈发有神,身为主将,薛仁贵很清楚自己不能倒下,那批一丝懦弱都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影响大军士气。 城外是突厥大军,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 李德謇急匆匆跑上来,低声说道:“薛将军,你没事吧?” “死不了,情况怎样?”薛仁贵头也不回的低声说道。 当初且末一战,两人联手,死守不退,硬生生挡住突厥大军,这一次,两人再次联手,配合愈发默契,依然挡住三十余万突厥疯狂进攻不败,哪怕三万余人打的只剩下几千人,士气依然在。 “不太好,将士们已经到了极限,有厌战情绪,特别是投诚的突厥人,已经有反心,时间一长恐生事端,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盯着。”李德謇低声说道,眼中满是忧色。 有些事盯着未必能解决,坚守了这么久,大军需要援兵,那怕是一个希望,薛仁贵思忖片刻,叮嘱道:“告诉兄弟们,就说本将军接到消息,援军最多十天能到,让大家不用担心。” “可要是十天不到,将士们意识到被蒙骗,反弹更大。”李德謇提醒道,知兵之人,很清楚这种谎言是把双刃剑。 薛仁贵目光冷冽,脸色波澜不惊,缓缓说道:“不到也无妨,十天后城内粮食也耗尽,到时候大军突围出去,将士们有了新希望,不会闹。” 几个月鏖战,三万对三十万不败,薛仁贵身上流淌着军神风采,让人信服,崇敬,神往,也正是这股舍我其谁、自信、无敌的魅力让大军坚持至今。 李德謇对薛仁贵也是敬佩有加,用兵如神,武力无双,爱兵如子,这样的统帅值得人追随,没有丝毫犹豫,答应道:“那就这么定下,不过,薛将军以为何人会来援,苏定方将军吗?只有他距离我们最近。” “苏将军的可能性很大,月弓城一丢,丢的不是城池和兄弟们的命,还有汉州军的威严,届时,突厥军必定东进,攻打我汉州一地,汉州空虚,这点苏定方肯定看得清楚,卫国公也明白,得知情况必定来援,算算时间,最多十天。” “原来如此。”李德謇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什么,不确定地问道:“你说,汉王会不会也接到消息杀来?” “汉王?” 薛仁贵不由得扭头看向南方,那是吐蕃所在方向,思忖片刻,缓缓而又坚定地说道:“汉王如接到消息,必定杀来,但最大可能是偷袭突厥后方,逼突厥退兵自救,而今突厥未队,说明还没到。” “可前些日子不是离开一支大军吗?可惜距离远,看不真切。”李德謇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是伤兵,不过……” 薛仁贵忽然眼睛爆睁,精光闪烁,反问道:“你说,会不会突厥故弄玄虚,让我们看到是伤兵,实则掺杂更多能战之士回援,汉王已经杀到他们老窝?” “嘶……” 李德謇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是这个推测太过骇人,从吐蕃到突厥后方何止万里,困难重重,短期内几乎不可能办到,先不说路途之遥,攻打吐蕃需要时间,稳固,治理,防止反叛也需要时间。 就算吐蕃收复,大军绕道突厥,攻打也需要时间,突厥可不是软柿子,一路杀来,同样需要大量时间。 短短大半年时间而已,谁能做到? 但一想到汉王屡屡创造奇迹,不可以常人度之,李德謇不确定地说道:“薛将军,如果推测成立,汉王岂不是杀到碎叶?如果是这样,不用五天,援军必到。” “那是什么?” 薛仁贵忽然看到一支大军急匆匆跑来,丢盔弃甲,旗子也不大,看上去非常狼狈,直奔突厥大军而去。 “咦……好像是一支军队,只是,这支军队有点不对劲。”李德謇也惊讶地看过去,喃喃自语,补充道:“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支突厥军队赶来支援,但基本都是骑兵,而且士气很旺,这支军队简直……叫花子都不如。” “有古怪。” 薛仁贵运足目力紧紧盯着前方,到底是神箭手,视力极好,很快发现大军背后还有一支大军,但不疾不徐而来,清一色骑兵,可惜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没多久,李德謇也看到身后另一支大军,满山遍野都是,如黑色海浪滚滚而来,但寻了个高地停下,没有继续推进的意思。 守城将士们也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最后纷纷看向薛仁贵,眼中满是渴望,还有询问之色。 “咦,确实不对劲?” 李德謇忽然说道:“薛将军,会不会是咱们的援军?如果是突厥军杀到,会派一些人赶去突厥中军帐,突厥中军帐也会派人去联络,以往都这样,但这次却没有,反倒是那支叫花子军冲进突厥大军之中去了,那叫花子军难道是……” 想到某种可能,李德謇激动地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也想到了李德謇心中猜测,但不敢确认,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按常理推测,汉王不可能这么快杀到。 转念一想,汉王就不能按常理推测。 心中莫名一动,冷冽的目光多了几分期待,坚持到今天,薛仁贵也扛不住了,内心比任何人更渴望援军,但结论不能轻易下,大军经不起折腾。 “动力,他们动了!”李德謇激动地说道。 将士们也纷纷盯着前方,目含期待。 很快,所有人看到后面赶到的大军派出一支骑兵冲出去,朝突厥大军发起攻击,万箭齐发,但从突厥大军一侧冲过去,迅速返回本阵。 “这?”李德謇有些懵。 将士们也同样看不懂,满眼诧异。 薛仁贵却虎目爆睁,兴奋地吼道:“援军,是援军,他们被突厥大军阻挡,过不来,在用这种方式表明身份,传令下去,援军到了!” “援军?” “真的是援军吗?” “废话,薛将军从不撒谎,薛将军说是援军,就一定是。” “太好了,援军终于到了。” 将士们议论纷纷,激动不已。 紧接着,不少人大吼大叫起来,高喊着援军到了,不少人更是喜极而泣,援军一道,大家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能活着,没人想死。 “援军到了!” “薛将军威武!” 将士们大喊大叫,无论唐人,还是投诚的突厥人,并肩作战大半年,生死相随,早已将彼此当成自己兄弟,以汉州军自居。 薛仁贵也激动不已,高声喝道:“是汉王来了,汉王没放弃我们,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将士们大吼大叫,发泄着心中的情绪,还有对生的渴望。 渐渐的,吼声整齐划一,震荡全城,响彻云霄。 薛仁贵紧紧抓住墙垛,压抑着心中激动,喃喃自语道:“少主,你终于来了,薛某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汉王,真的是汉王吗?”李德謇不可思议地问道。 “一定是,只有汉王才会从西边过来,如果是苏定方,只会从东边过来,错不了,一定是,不是也是。”薛仁贵郑重说道。 李德謇一怔,猛地反应过来大军需要希望,哪怕来的不是汉王,来的是敌人,也得让将士们相信是汉王,唯有这样才能守住十天。 至于十天后……十天后再说。 “薛将军,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李德謇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薛仁贵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虎目中有泪花滚动,满是感动。 没人愿意被人抛弃,汉王这么短时间杀来,一定历经千辛万苦,这份重视让人怎能不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不外如是! 第836章:可汗决断 突厥大营,中军帐。 叶护可汗满是震惊地看着进来的莫贺设,一脸憔悴,双目凹陷,精神萎靡不堪,不由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汗!” 莫贺设这一路过来,日夜奔波,一刻都不敢停歇,生怕被汉州军追上,斩杀,精力交悴,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实在扛不住了,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干脆趁机卖惨,连声说道:“可汗,臣愧对可汗信任,没能夺回碎叶。” “碎叶丢了?” 可汗脸色大变,曾地起身,一股威严爆发,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军帐中众人也大吃一惊,相互交换眼神,目光有些阴沉。 碎叶是五弩失毕部的,丢了也就丢了,但里面有大军所需一应粮草物资,没有这些仗还怎么打?总不能撤兵吧,那大家的损失谁来弥补? 所有人看向叶护可汗,欲言又止。 叶护可汗也想到了后果,冷声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可汗,我……” 莫贺设不知道怎么说好,都怪那该死的汉州军,如果不是他们像赶羊一般逼着自己过来,绝不会来。 别看叶护可汗是莫贺设扶持上位的,但莫贺设很清楚没有了军队自己什么都不是,整个五弩失毕部都将被五咄陆部吞并,不由得,莫贺设眼角余光瞥了眼军帐中五咄陆部几位酋长,正相互打眼色,顿时心中一凉。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莫贺设愤恨说道:“可汗,我军日夜兼程,赶到碎叶还是晚了一步,碎叶被汉州先锋军占领,当即发起强攻,日夜不停,直到第二天上午,汉州大军忽然杀到,胡禄屋阙部酋长主动请战,率军抵挡,殊不知对方转投汉州军,临阵倒戈,从背后发起勐攻,我军大败。” 胡禄屋阙部酋长就是那老将军,是五咄陆部落之一。 五弩失毕部要亡,莫贺设就给胡禄屋阙部酋长泼脏水,上眼药,让叶护可汗忌惮,怀疑。 汉朝时期,五咄陆部就向往大汉文化,不少人臣服,甚至归化,汉后重新回归突厥,算是有前科,反倒是五弩失毕部好战,从未降过。 莫贺设一番话顿时让生性多疑的叶护可汗多了几分猜忌,不动声色看了五咄陆部几名酋长一眼,寻思着如果趁机拿下莫贺设,意味着五咄陆部一家独大,自己地位难保。 虽然心中恨莫贺设无能,坏了大事,但人还得保,至于胡禄屋阙部酋长是否真的背叛,已经不重要,当即说道:“胡禄屋阙部酋长……他,罪该万死,坏我大事,莫贺设快快请起。” 五咄陆部几名酋长脸色微变,但没有证据不好说什么。 “报——” “尊敬的可汗,外面来了一支大军,忽然对我发起攻击,但一触即退。”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进来。 叶护可汗正愁不知道怎么转移话题,避免五咄陆部深究,当即喝问道:“来敌多少,打什么旗号?” “来敌六万左右,打的旗号看不懂。”对方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识字啊。 莫贺设趁机赶紧说道:“可汗,是汉州军,就是他们连夜追杀,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三万大军,至今不过一万,请可汗作主,替我五弩失毕部报仇啊。” “战力如何?”可汗脸色微变。 “他们有一种古怪武器,从未见过,会响,跟打雷一般,还有可怕的火,只要一响,连人带马都成碎肉。” 叶护可汗想到什么,目光一凝,看向一人喝道:“处木昆律部酋长。” “在!”一名中年男子越众而出。 “令你部攻打来敌,趁起未稳,发起攻击,不得有误,突骑施部继续攻城,城内敌人一旦得知援军赶到,比如士气大涨,必须打压下去,三日内必须破城。”叶护可汗沉声喝道。 众人面面相觑,打了几个月都没能拿下,何况还来了援军,凭什么三日内破城?这道军令根本无法完成。 “怎么,办不到,那就等着全军覆没吧。”叶护可汗冷冷地说道。 众人愈发惊疑,就算有援军赶到又如何?自己这边还有二十万大军,怎么就全军覆没了? 都没有见识过热兵器的威力,想象不到其中可怕。 莫贺设眼中冷光连连,忽然说道:“可汗,恐怕要不了三天,最多两天汉州军主力就能抵达,他们有二十万大军,拿下碎叶后有充足的粮草物资补充。” 二十万大军大家也不怕,但一听到粮草,所有人脸色紧张起来。 “怎么,想明白了?”叶护可汗冷冷地看着众人。 众人点头不语。 叶护可汗也不好逼太紧,语气一变,缓声说道:“诸位好好想想,如果战败,本汗会死,诸位也将面临灭族灭种之危,所以,这是一场突厥生死存亡的大战,为了子孙后代,为了突厥荣耀,为了安拉,我军只能胜,不能败。” “安拉在上!”众人神情一肃,起身说道。 …… 多吉大军。 将士们已经重新列阵集结,并不急于安营扎寨,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突厥大军,大军刚到,立足不稳,很容易被对手趁机冲杀。 所以,多吉上来就主动进攻,一来向月弓城传达信号,表明身份,二来反客为主,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方忌惮,不敢乱来。 军阵前,多吉见突厥没有追杀上来,而是徐徐后退回去,没有继续冲杀,喝道:“传令,马上补充干粮,恢复体力,随时接战。”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将士们拿出干粮和水冲击,这一路追来,日夜兼程,体力消耗非常大,也成了强弩之末,但不能松懈,这口气一旦放松,提刀都难。 很快,多吉发现突厥大军移动,仔细看去。 一名师长骑马上前,担忧地说道:“将军,突厥好像在整军,恐要进攻,我军体力消耗巨大,已无力再战。” “我军底细那莫贺设肯定知道,会报于突厥可汗,突厥可汗趁机出兵攻打在预料之中,眼下有两条路,一条是后撤,拉开距离,我军六万余人,但都是骑兵,突厥如果要追,必需出动十万以上,否则他们不敢追太远,真要是出动十万,突厥就少了大半兵力攻城,能缓解月弓城压力,另一条就是进攻,拼死一搏,杀入城内,只要我军入城,守住月弓城不在话下,若果是你,选哪个?”多吉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战意。 第837章:将领的默契 将令一出,尸横遍野。 战场上,统帅任何一个命令都必须慎之又慎。 多吉盯着前方喧闹的突厥大营,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旁边那名师长感受到多吉的战意,心中一慌,赶紧提醒道:“将军,突厥已经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军未必能杀进去,代价太大。” “不——” 多吉摆摆手说道:“不杀进去代价更大。” “此言何解?” 多吉示意其他师长全部过来,聚集在一起后说道:“诸位,如果我军撤退,只是暂时安全,但此行携带粮草有限,最多熬到明天,但汉王最快也需要后天才能赶到,空着肚子怎么抵挡突厥大军攻击。” “将军的意思是突厥会疯狂攻打我部?”一名师长问道。 “如果是你,会如何做?”多吉反问。 众人一听,都露出深思之色。 能坐上师长这个位置,自然都是知兵之人,很清楚趁敌未稳发起攻击,掌握主动权的道理,换自己肯定进攻。 多吉见众人恍然明悟,继续说道:“别忘了我大军主力一到,突厥在劫难逃,换成你们是突厥可汗,明知道主力随时赶到,会不会抢先下手,先吃掉我们这支先锋军?” 众人纷纷点头,不在有疑。 多吉继续说道:“我军急行军赶来,体力消耗较大,加上没有粮草,扛不住几轮进攻,等到明天粮草耗尽,还怎么打?全灭都可能,还不如趁着现在未放松,一鼓作气冲杀上去,入城,代价会小很多,更重要的是态度。” “态度?将军的意思是?” 一名师长疑惑地问道,其他人也纷纷看着多吉,目含询问。 多吉郑重说道:“如果我军撤,乍一看合理,实则损失会巨大,而且,还会给汉王留下怯战的想法,别忘了汉王承诺传授我们刀法,如果撤,那刀法恐怕就没了,但要是进攻,一来表明救援态度,二来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你们都想着后撤,突厥也能想到,但突厥想不到我军会进攻,这在兵法上叫反其道而行。” 想害相权取其轻! 大家纷纷点头,不再反对。 一名师长问道:“将军,兄弟们毕竟体力消耗较大,全凭憋着一口气坚持到现在,撑不住多久,怎么打?” “兵分十路,齐头并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凭借马速冲进城去。” 一名师长担忧地提醒道:“可要是不开城门怎么办?” 如果不开城门,大军就会被团团包围,后果无法相信。 多吉看着月弓城方向,心中也没多少底,但转念一想,汉王不惜代价救援,必然和城内守军关系匪浅,决定赌一把,当即说道:“不开城门就死战到底,反正后撤的结果也是死,不如死在战场上,起码轰轰烈烈,不辱没我吐蕃勇士威风,何况,我相信月弓城守将会开城门,如果不开,他没法向汉王交代。” 大家一听有道理,左右不过一死,不如趁着还有口气在,奋力一搏。 等大家心中那口气一泄,体力耗尽,就是待宰的羔羊。 就好比运动员奔跑,只要不停就没事,一旦停下,放松下来,肌肉酸胀,连起身都难,别说提刀厮杀。 都是沙场老将,很清楚其中道理。 “咚咚咚!” “呜呜呜——” 这时,突厥大营响起了战鼓声,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这是进攻的命令。 多吉冷冷地说道:“诸位,突厥要进攻了,看阵势不小,这是要将我军赶紧杀进,退无可退,那就进攻,杀出一条活路,是荣华富贵,还是战死他乡,就看这一次,准备进攻!” “遵令!”十名师长轰然领命,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很快,十名师长跑回各自大军,召集团长,营长传达命令。 军令很快传遍大军,将士们没有退缩,一个个默默做着大战前的准备。 几乎同时,月弓城。 薛仁贵看到突厥军异动,马上猜到要对援军下手,目光炯炯,闪烁着睿智的光泽,忽然喝道:“传令程处弼,骑兵准备!” “遵令。”一人急匆匆跑去传令。 没多久,程处弼匆匆跑上城墙,见突厥大营集结一支庞大的骑兵准备进攻,而攻击方向居然是后方援军,有些惊讶地问道:“将军,什么情况?” 薛仁贵冷声说道:“突厥要对援军下手,援军远道而来,比如体力匮乏,不堪久战,只能退兵,随我出城厮杀,如果援军主将够聪明,必会率军直接杀来,入城,如果撤兵,我军趁机毁掉突厥刚打造好的投石车,延缓攻城。” “将军英明,突厥注意力全在援军,绝想不到我军会主动出城一战,只要毁掉投石车,左右不亏,属下这便去。”程处弼一点就透,兴奋地说道。 “不,这次本将随你一并出战。” 薛仁贵杀气腾腾地说道,看向身边一名护卫,补充道:“你留下擂鼓助威,鼓声会吸引援军主意,让他们做出正确选择,再传令李德謇,调所有弓箭手上来掩护,快去——” “遵令!”对方郑重抱去,匆匆离开。 “走,杀敌!” 薛仁贵杀气腾腾地说道,匆匆下了城墙。 城门口开口处已经集结一支骑兵,千人左右,是月弓城最后的力量,一个个神情漠然,气势锐利如刀。 厮杀几个月,看着袍泽一个个倒下,将士们早已看淡生死,心中只有仇恨! 一人牵马过来,薛仁贵翻身上马,接过马槊,大声喝道:“兄弟们,突厥要攻击援军,咱们不能看着,此次作战,目的有二,其一,摧毁突厥投石车,云梯,迟滞其攻城速度,其二,接应援军入城。” 众人一听接应援军入城,顿时眼睛一亮,多了些神采。 只要援军入城,守住城池的希望就大增,能活着,谁想死? “兄弟们,走,杀敌!” “杀!” 所有人纷纷拔刀,目光冷厉。 城门轰然打开,薛仁贵缰绳一抖,双腿猛叩战马。 战马通灵,朝前猛冲过去。 将士们紧随其后,如泄闸的洪水滚滚而去,气势如虹。 第838章:魔王之威 “杀——” 一声怒吼,震慑八方。 薛仁贵人马合一,化作一道乌光狂奔而去,和自己队伍拉开近百米远也不在乎,浑身是胆,虎目中跳动着冷冽的战火,如冰寒火焰在燃烧。 “是他?是哪个魔王……” “魔王来啦……” 突厥军一眼认出薛仁贵,红衣红甲,听说原本是白衣银甲,染红了鲜血,时间长了,就变成红衣红甲,顿时大惊,拔腿就跑。 几个月杀戮下来,薛仁贵获得了魔鬼的称号。 远有强攻狙杀,近有钢槊无敌,加上一身几乎用不完的怪力,无人能挡! 也正是如此神勇,稳稳守住月弓城几月不失。 “噗噗噗!” 一道道金属撕开血肉的沉闷声响起,薛仁贵手中钢槊时而如神龙咆孝,时而如勐虎嘶吼,时而犹如毒蛇探头,左右噼砍,上下翻飞,如一台紧密的杀人机器,一路狂冲,只留下满地尸体。 身后,程处弼也是凶悍无匹,这几个月得薛仁贵指点,加上一次次大小实战检验,武力值暴增,也如一阵龙卷风般席卷而上,杀的敌人人仰马翻,惨叫声连连,犁庭扫穴般冲上去。 一起出城的千余人是无数次大战中幸存下来、精锐中的精锐,得薛仁贵悉心指点,战斗力同样不弱,几乎以一当十,紧随两大主将之后,如一把锋利的钢刀狠狠扎进敌群。 一路狂杀,势不可挡。 明明只有一千人,却宛如万人集团冲锋。 “魔军,是魔军。” “魔军来了,快跑——” 突厥军大喊大叫着,夺路而逃,毫无战意。 实在是同样的战斗近几个月不知道发生多少,每次打造好投石车、云梯,城内就会有一支骑兵杀出,锐不可挡,摧毁后扬长而去,都被杀怕了。 “冬冬冬!” 月弓城上战鼓轰鸣,震荡天地。 远处,多吉听得分明,愣了一下,旋即大喜。 几名师长也听得分明,一个个喜出望外,纷纷看向多吉。 多吉大吼道:“兄弟们,都听到了吧?那是进攻的信号,月弓城守将杀出来迎接我们了,传令,进攻——” “杀呀——” 几名师长仰天怒吼,兴奋不已。 之前大家还担心月弓城不开城门,大家陷入突厥重围之中,不得不死战,而今月弓城都杀出来了,再无后顾之忧,一时间士气大涨。 大军纷纷拔刀,怒吼着往前冲锋。 六万余人以师为作战单位,化作十道洪流朝前呼啸而去。 几乎同时,突厥中军大帐。 月弓城出击的消息很快传来,叶护可汗气得拿起金刀,看着满帐大将吼道:“月弓城又来毁我攻城器械,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欺人太甚,谁能拿下,官进三级,赏金万两,牛羊万头,貌美女子十人。” 然而,大帐内无人接话。 那魔王能杀,几个月前大家就杀了,月弓城也早已拿下,还需等到现在? 无声的静默让叶护可汗脸色很难看。 一名昨天才来投奔的某个小部落族长看看大家,自恃无力,觉得机会难得,一旦成功,部族绝对能上一个台阶,当即越众而出,说道:“伟大的可汗,在下颇有几分武力,愿走一趟,替可汗分忧。” “好,莫罕族长不愧是由着‘雄鹰’之称的勇士,本汗等你好消息。” “大汗稍待,在下去去就回!”对方得意的丢下一句,大踏步朝外走去,浑然没有看到其他人冷漠、不屑的的眼神——那魔王好打,还轮到到你? 莫罕走出大帐,带着本部五千兵马狂奔而去。 很快,莫罕冲到大军前沿,看到了正在厮杀的薛仁贵,一身红衣红甲在阳光下实在太耀眼,大吼道:“休得猖狂,吃我一棒。” 一根加大号狼牙棒挥舞的嗡嗡炸响,打马狂飙。 薛仁贵正杀得兴起,见一员战将冲杀过来,牛高马大,身材雄壮,一看就是勇勐型,顿时手痒,一拉马头,反冲上去,也不废话,抡起手上钢槊就砸。 “当!” 一声脆响,震荡四方。 一股反震力席卷过来,薛仁贵感觉到对方果然有些蛮力,顿时大喜,手中钢槊旋转,再次朝对方勐刺过去,又快又急。 莫罕却被一股可怖的力量震得兵器差点脱手,手臂酸胀,肌肉直发抖,心中大骇,看到攻击再次过来,吓得赶紧格挡。 “刺啦——” 钢槊奋力的刃口插着狼牙棒继续往前,火星四溅。 莫罕见这次居然没荡开,那恐怖的反震力比刚才还大,手臂被震得好像骨头都要断裂,失去掌控,兵器掉落。 “噗哧——” 一声闷响,钢槊插着狼牙棒捅进对方腹部。 薛仁贵得手后奋力一挑,将人挑飞出去,砸在一名试图冲上来救援的人身上,两人一起滚落马下。 战马通灵,驮着薛仁贵窜上去,不等对方起身,一个马蹄狠狠踢过去,对方脑袋裂开,鲜血溢出,当场避命。 薛仁贵胯下这匹战马也是汗血宝马,还是一群野马的马王,一次行军时意外碰上,性刚烈,好斗,凶悍,被薛仁贵凭借过人的骑术和蛮力降服,一起并肩作战大半年,早已心意相通,配合默契。 “将军威武!” 程处弼杀过来,兴奋地喊道。 “速速指挥部队摧毁投石车、云梯,动作要快。”薛仁贵大声喝道,再次冲杀上去,一人一马挡在莫罕的族人前方。 莫罕的族人见莫罕一个回合就挑落马下,当场毙命,一个个气炸了,嗷嗷叫着冲杀上来,有人更是开弓射箭。 薛仁贵挥舞钢槊旋转,空气炸响,将射来的羽箭磕飞,战马通灵,根本不用催促,自己就冲上去,忽然人立而起,前蹄狠狠踹在一匹战马额头上,直踹的那战马嘶声吼叫,摔倒在地。 “哈哈哈,好!” “兄弟,咱们今天就杀个痛快!” 薛仁贵兴奋地大吼道,钢槊左噼右砍,招招奔向致命要害部位,转眼间放倒十几个,冲到一名疑似头领跟前,奋力一砸。 “冬!” 一声闷响,宛如惊雷。 对方虽然挥动兵器挡住这可怕的一击,但整个人从马背上飞出去,根本无法承受力量的冲击。 几个月厮杀下来,薛仁贵武力值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宛如霸王重现。 “唰唰唰!” 钢槊虎虎生风,上下左右翻飞,如风车旋转,一路绞杀上去,无一人能挡住一招半式,身后惨叫声,哀嚎声,残肢碎肉落地声,此起彼伏,无人可挡。 一人,如千军万马! 莫罕的族人被杀的人仰马翻,怕了,不敢再冲。 但薛仁贵可不停手,继续往前冲杀,无人可挡。 敌人飞溅的鲜血落在战甲上,战甲在阳光下愈发红艳,妖邪。 那钢槊也被鲜血染红,快速挥舞,如一道道火红闪电在肆掠。 “魔鬼,这人是魔鬼。” “安拉在上!” “跑——”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无数人掉头就跑。 ps:各位看官老爷,大战再起,爽起来! 第839章:凶悍无敌 “将军!” “投石车、云梯已经摧毁!” 程处弼打马飞奔而来,兴奋不已。 薛仁贵正杀得姓起,浑身浴血,杀气萦绕,宛如战神附体,听到喊声勒马停下,迅速回头查看,见将士们已经跟过来,身后满地被毁的投石车和云梯,还有被斩杀的突厥尸体,心中大定。 没有了这些攻城器械,突厥未来几天又无法攻城,月弓城就能安稳几天,同样的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轻车熟路,按以往惯例,接下来该回城。 然而,这一次情况不同,薛仁贵运足目力看向前方,隐隐听到有喊杀声。 旁边,程处弼看出薛仁贵担忧,低声说道:“中间隔着突厥大军,突厥不可能不阻挡,援军过来不易。” “敢不敢随我杀过去?”薛仁贵冷冷地说道,霸气十足。 “有何不敢?” 程处弼本就是胆大包天之主,这段时间跟着薛仁贵更是彻底放飞,没什么不敢做的,回头看向身后将士们,大吼道:“兄弟们,将军有令,接援军进城。” “接援军进城。” “接援军进城。” 将士们齐声大吼,都杀红了眼,如狼似虎一般。 薛仁贵太清楚这一千骑兵的战斗力,并不担心被包围,钢槊朝前一指,吼道:“汉州狼军,杀——” “杀——” 将士们纷纷怒火,热血瞬间沸腾,气势如虹。 汉州狼军是薛仁贵给大家起的名字,如狼一般团结,凶残! 每一次,但薛仁贵喊出汉州狼军这个口号时,就意味着血战到底,意味着不达目的誓不收兵,更意味着有一场血雨腥风。 一千骑兵战意爆发,宛如千军万马朝前冲去。 奔跑中,众人以薛仁贵和程处弼为箭头,撕开一道血路狂飙,犁庭扫穴一般碾压上去,锐不可当。 突厥大营,中军帐前。 叶护可汗正好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脑海中本能的浮现出以往发生过的战斗画面,同样的喊着口号,同样的玩命冲杀,将突厥军搅得天翻地覆,有一次差点杀到中军帐,要不是一万弓箭手列阵阻挡,自己已经丧命。 “混蛋!” 叶护可汗气得直咬牙,大吼道:“谁能杀了此人,封异姓王!” 封王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见叶护可汗对薛仁贵的愤怒和怨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几名大将虽然惧怕薛仁贵武力,但寻思着可以联手,暗中交换个眼神,迅速达成某种默契,其中一人应道:“伟大的可汗,属下愿往。” 很快,几名战将翻身上马,带着亲卫冲上去。 叶护可汗见有人上前,这才感觉心口好受些。 然而,很快,曾经不可思议的一幕再次出现。 三只铁箭飞掠而来,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声,如厉鬼在狞笑。 快如流光,似闪电。 一弓三箭,箭箭夺命! 这是薛仁贵的绝技,更是威慑突厥的利器,无人能挡。 “啊!啊!啊!” 三道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三名战将跌落马下。 剩余几名战将大吃一惊,赶紧握紧兵器挡在前面,继续冲锋。 然而,又是一弓三箭飞来。 饶是早有准备,但三支铁箭速度太快,不等挥动兵器格挡,磕飞,铁箭就没入身体,动能太大,几乎穿透。 又是三名战将落马,当成毙命! 一连两杀,却六命! 双方距离拉近,没机会射第三次,薛仁贵也不气恼,将大弓顺手挂在得胜钩上,拿起钢槊,双腿一叩马腹。 战马通灵,陡然加速,如一道黑色闪电窜上去。 “噗哧!” 一声闷响,锋利的钢槊撕开一人脖子,鲜血狂飙而出。 薛仁贵人马合一,速度不减,钢槊顺势狠狠捅进另一名战将腹部,双手叫力,将对方整个挑起,狠狠一甩,砸在另一人身上,将其砸落马下。 这时,程处弼杀到,顺势一捅,将对方捅杀。 两人联手大战不知道多少次,配合默契无比。 转眼间,九名战将毙命,剩余两人吓破了胆,掉头就跑。 但战场上将后背交给对方就是找死。 程处弼拿起一根标枪奋力投掷过去,正中一人后背。 “啊——”对方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程处弼没有停手,拿起另一支标枪奋力投掷过去,将另一名逃命的战将也杀于马下,就听到薛仁贵的声音传来:“嘿嘿,兄弟这一手投掷本领越来越强了。” “谢将军夸奖!”程处默兴奋地喊道。 “可敢比一场,看谁杀得将领多。”薛仁贵喊道。 “比就比,怕你不成!”程处弼大声应道,虽然明知道会输,但又怎样,输人不输阵,大丈夫有的是热血。 “哈哈哈,杀!” 两人几乎同时放声大笑,打马狂奔而去。 奔跑中,薛仁贵看了眼突厥中军帐方向,有一万枪兵压阵,后面还有一万弓箭手,冲上去就是送死,只好遗憾放弃,心中很是不屑。 一路冲杀,无人能挡! 一千骑兵如狂龙翻滚,勐虎咆孝,很快杀入突厥腹地。 薛仁贵视力极佳,看到十支大军杀来,齐头并进,打得很坚决,但明显体力不支,不能持久,无人救援恐会陷入重重包围,马上想到什么,大吼道:“兄弟们,加速,冲——” 胯下战马通灵,忽然大叫一声,像是在发号施令。 骑兵战马犹如得到命中命令,陡然加速。 “兄弟,不愧是马王,好样的。”薛仁贵赞道。 一路冲杀,尸横满地。 很快,薛仁贵率军冲杀上去,一看认出远处一人有些眼熟,心中一动,调转方向,率兵冲上去。 待又近了些,认出对方是多吉,当年随秦怀道攻打吐蕃时,多吉投诚,见过几次面,自然有印象,但并不了解,不过,这会儿杀来,肯定是自己人。 一路冲杀,多吉发现将士们的体力消耗比预计的还大,正担心被突厥人阻挡去路,陷入重围,见一支骑兵杀来,个个状若疯魔,凶悍的一塌湖涂,无人可挡,顿时大喜,赶紧看过去。 心中,满是期待! 第840章:入城 战场上。阑 多吉很快发现领头杀来的薛仁贵,莫名有些熟悉。 两人隔空相望,几乎同时喊道:“可是多吉(薛)将军?” “哈哈哈,果然是你。”多吉大喜,兴奋不已,是熟人就好办,薛仁贵之勇当年在吐蕃逻些城一战早已见识,对杀回城多了几分期待。 “你怎么来了?”薛仁贵率军冲杀过来问道。 “奉汉王之令,特来救援,没想到是你在守月弓城,好久不见。” “汉王在哪儿?”薛仁贵追问道,虽然早已猜到,但得到证实还是激动不已。 “碎叶城,预计两天能到。”阑 薛仁贵一听大喜,继续问道:“此地不宜久留,回头再叙旧,率军跟紧我,杀回城去,有没有问题。” “有薛将军相助,还能有什么问题,有劳了!”多吉说完回头,看着自己部下兴奋地用吐蕃语大吼道:“兄弟们,汉王兄弟薛将军来接我等入城,打起精神,杀进城去,别让友军看轻,丢了我吐蕃勇士威风。” 将士们一听是汉王兄弟,那就是自己人,不是敌人,顿时精神大振。 几乎要枯竭的力量陡然再生,士气暴涨。 能活着,没人愿意死! “杀呀——” “杀进城去——”阑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气势直冲云霄。 薛仁贵见军心可用,一个个颓势消失,宛如打了鸡血,心中大定,一拉战马,掉转头去,一边大吼道:“兄弟们,开道,回城!” “哈哈哈,回城!” 将士们兴奋地大笑,视突厥入土鸡瓦狗,毫不担心被阻拦。 强大的自信,是一次次大胜杀出来的。 只要有薛仁贵在,大家无所畏惧! 一千将士宛如一个整体,如苍老奔腾,一路碾压。阑 薛仁贵和程处弼是苍老的两颗最锋利的獠牙,将所有挡在前面的敌人斩杀,撕开一道口子,将士们从口子杀入,趟出一条血路。 多吉带兵紧随其后,将血路扩大成一条康庄大道,一边让人传令各军跟来。 很快,另外九支大军杀到,如川流入海,汇成一团,伤兵居中,还能战的勇士在两侧,如排山倒海一般往前滚滚而去。 如果从高空看,大军宛如一条绳子拖住一片大海往前奔涌,薛仁贵的一千骑兵是绳子,多吉的大军是奔涌的大海,声势浩大。 很快,大军杀到城下,薛仁贵带着骑兵兜了个圈,并不急于入城,再次朝突厥大军冲杀过去,挡住冲杀上来的敌人,替大军入城拖延时间。 但多吉的人太多了,入城需要时间。 薛仁贵灵机一动,大吼道:“兄弟们,可敢随本将军杀入突厥中军帐?”阑 “有何不敢?” “杀过去,灭可汗!” “突厥可汗的脑袋归我了!” “我的!” 将士们纷纷大吼,豪气冲天。 “哈哈哈,好样的,随我来。”薛仁贵见军心可用,热血沸腾,虎目中战意疯狂跳动着,手中钢槊更是有了生命一般疯狂挥动,斩杀挡在前面之敌。 多吉指挥大军护住两翼,掩护其他人入城,见薛仁贵再次朝突厥大营方向杀去,哪里猜不到用意,顿时热血沸腾,敬佩不已,恨不能冲上去帮忙。阑 一名师长过来,兴奋地喊道:“将军,咱们快要成功了,那人是谁,看着有些眼熟,居然如此凶猛,这天下恐无人能敌。” “或许只有汉王能与之一战,此人你应该见过,前年吐蕃一战,他也在。” “原来如此,难怪眼熟,他们这是?” 多吉看着薛仁贵那伟岸的背影,满是感激地说道:“突厥不甘失败,疯狂追杀,试图阻止我军入城,如果我没猜错,他这是要冲杀突厥大营,斩杀可汗,逼突厥收兵自救,好一条汉子,咱们欠他一命。” “我带人去帮忙?” 多吉赶紧组织道:“不行,我军力竭,已经无法再战,过去反而成拖累,薛将军麾下那一千骑兵个个如狼似虎,实力强悍,以一当十,无须担心,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加速进城。” 这名师长点头,不再坚持,大吼道:“兄弟们,加速进城!”阑 另一边,薛仁贵率军一路冲杀。 人的名,树得影。 突厥军面对陌生的吐蕃军敢打敢拼,但面对薛仁贵莫名胆寒,根本不敢抵抗,纷纷掉头就跑,但有担心军法严酷,不敢走太远。 无形中,薛仁贵前方突厥军自动散开,形成一条通道。 薛仁贵浑身是胆,丝毫不惧,率军猛冲上去,从一侧迂回向突厥大营。 这个方向突厥可汗没有安排枪兵和弓箭手防御。 消息很快传到中军帐,叶护可汗一听薛仁贵又杀来,顿时慌了,赶紧调兵遣将,严令各部拦截,并掉弓箭手和枪兵上去列阵,准备阻挡。阑 这么一来,追杀吐蕃的突厥军就少了很多。 薛仁贵率军冲杀一段距离,看到匆匆赶来的枪兵,后面跟着大批弓箭手,并不恋战,率军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几乎擦着枪兵而去。 突厥军根本不敢拦,见薛仁贵要撤,哪里还会拼命堵截? 一路狂飙,薛仁贵冲出突厥军大营,扬长而去。 突厥可汗看到这一幕气得直咬牙,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将所有部下都斩杀了吧?只怪对手太强,自己账下无人可敌。 “收兵!” 突厥可汗丢下一句话,转身回中军帐,映衬着脸暗自思忖,援军入了城,而且高达六万余兵力,月弓城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拿下,接下来怎么办?阑 继续进攻没用,奈何不了月弓城,等汉州军主力一到,自己那什么取胜? 可不进攻也不行,撤退意味着失败,失败意味着当初许诺的好处都无法兑现,突厥内部会分崩离析,更意味着自己这个可汗做不成,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打又打不过,撤又不能撤! 一时间,叶护可汗憋屈不已,莫名生出几分悔意。 早知如此,招惹汉王干什么? “呜!呜!呜——” 军帐外,低沉的号角声传来,叶护可汗心情更差了,目光不由得落在一份地图上,那是西域三十六国分布舆图。阑 战,看不到胜算和希望,与其留下来等死,不如撤,天大地大,还能没有突厥安生之所,突厥人到哪儿都能生根发芽,一代代祖先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叶护可汗越想,退意越强烈。 “报——” 一人冲进来,焦急地说道:“可汗,北方突骑施部发来消息,遭遇汉州军攻击,五咄陆各部也纷纷飞鹰传书,说同样遭到汉州军攻击。” “什么?” 叶护可汗脸色大变,目光落在北方和西方,马上意识到退路已经被切断,心中大急,一股不甘涌上心头,冷冷地喝道:“我突厥勇士无惧任何挑战,传令,擂鼓聚将,为了突厥荣光,本汗要血战到底!” 第841章:劝降 “哈哈哈!”阑 “好,汉王威武!” 月弓城,署衙。 薛仁贵等高级将领听着多吉的讲述,时不时发出轰然喝彩,收复吐谷浑,南下直捣逻些城,转战突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么的惊天动地,让人热血沸腾,心生向往。 一直以来,大家攻打突厥诸部,紧守月弓城半年有余,以为足以傲视天下,与之相比,大家才发现萤火如日月之别,自己所作所为实在不足道哉。 这一刻,将士们放下骄傲,对汉王生出由衷的佩服和感激。 欢笑声、喝彩声阵阵,传出署衙,传遍全城。 萦绕在月弓城每一名将士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特别是看着军营内正在吃饭的吐蕃军,足足六万余,大家对未来充满期待。阑 当初,三万余大军硬抗突厥三四十万大军,至今不败。 而今,六万余大军抵达,一旦恢复体力,谁能拿下月弓城? 或者,真好! 将士们纷纷来到署衙附近,虽然不能靠近大门,但不妨碍在不远处偷听,那批听不到说话内容,听到喝彩声也让人振奋,踏实不是? 好一会儿,薛仁贵来到大门口。 将士们纷纷围拢上来,目光热切,期盼。 薛仁贵太清楚将士们想知道什么了,故而出来,看着一张张消瘦的脸庞,放声喝道:“兄弟们,汉王已经拿下碎叶城,突厥十万支援碎叶城只剩一万逃回,这点大家之前见到了,而今,汉王率二十万大军正一路横扫过来,两天内能到,咱们有救了,汉王威武!”阑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将士们仰天大吼,兴奋不已,不少人眼中涌动着泪花,喜极而泣。 虽然早已猜到,但听得到薛仁贵亲口告知,大家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有人更是匆匆离开,冲到掩埋将士们的坟墓前,跪下祷告,告知消息,让将士们瞑目。 全城轰动,全城兴奋。 薛仁贵很清楚大家压抑的太久,需要发泄,笑也好,哭也好,醉也好,都不去管,也没必要管,发泄出来,就是涅槃重生,战斗力会更强。阑 “将军,终于熬过来了。”李德謇出来,并肩而立,同样激动不已。 “是啊,熬过来了,可惜了那么多战死的兄弟,名单一定要保存好,等战事过后,抚恤一定要到位。”薛仁贵叮嘱道。 “放心吧,就算我死,名单也在。” 李德謇郑重说道,听到城外战鼓声轰鸣,脸色微变,提醒道:“突厥在擂鼓聚将,恐怕不甘心,要战!如果真战,这两天必然疯狂进攻,等汉王主力一道,必然逃走,这两天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不,他们没机会了。”薛仁贵郑重说道,匆匆往前。 将士们也纷纷走出署衙,跟上来。 李德謇追上薛仁贵,并肩而行,低声问道:“将军的意思是?”阑 “两天时间拿下月弓城的胜算不足两成,正常而言,突厥会撤兵,如果疯狂进攻,那说明汉王已经切断他们退路,无路可走,何况碎叶一丢,突厥后续缺粮,唯有疯狂进攻,两天内拿下月弓城,再一路往东,不断掠过沿途粮草补充,否则不用打,他们得饿死。” “嘶……” “将军言之有理!” 李德謇也想到其中关键,眼中精光熠熠,半年都奈何不了月弓城,两天就像拿下,想什么没事呢? 一行匆匆来到城墙上,见突厥正在列阵,一个个万人方阵看上去就像一块块麦田,旌旗猎猎,兵器森森,反射着阳光,愈发锐利,冷肃。 多吉也打量着前方军阵,忍不住问道:“薛将军,突厥倒地多少人?” 薛仁贵解释道:“突厥分亲军和辅军,亲军类似于禁军,是常备军,也是战斗力最强的精锐,辅兵就是常说的控弦之士,由各族青壮组成,平时放牧,战时征调,战斗力相对弱一些,半年前,三十万余亲军围城,干掉十万余,但我军也损失三万余,后来陆续有辅军赶到,连番大战,辅兵幸存下来的也变成亲军,前段时间十万去碎叶,回来一万,预估突厥现有亲军二十万,辅军十万左右。”阑 “也就是说还有三十万?”多吉确认道。 薛仁贵漠然点头。 李德謇见薛仁贵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在旁解释道:“陆续有各族征调辅兵过来,今天几千,明天一万,突厥兵力最高峰时达四十万,要不是内部并不和,相互提防,保存实力,月弓城恐怕早丢了。” “那后面还会不会继续征调辅兵?”多吉追问道。 李德謇想了想,笑道:“连续抽调,突厥各部族也扛不住,部族没了青壮,谁来保护族人、牛羊,不用我们打,狼群就足以让他们灭亡。” “有道理!”多吉恍然,不再多问。 薛仁贵看看天色,忽然说道:“突厥云梯被毁,重新打造需要些时间,白天很难发起进攻,有可能晚上偷袭,程处弼?”阑 “在!” “骑兵改步兵,负责晚上警戒,将最后那点黑油都拿出来,摆在城墙上,必要时火攻,无论如何,必须守住今晚,只要等天亮,多吉将军的人恢复过来,一切不在话下。” “遵令!”程处弼郑重领命,匆匆去安排。 多吉赶紧说道:“薛将军,我军只需休息三个时辰,就能恢复一半战力,自我而下,六万余将士随时听从您指挥。” 薛仁贵见多吉交出指挥权,心中大定。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笑容。 如果多吉不奉军令,甚至抢夺指挥权,那事情就麻烦了。阑 “多谢,那我就却之不恭。”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薛将军客气,在下对城外突厥大军并不熟悉,贸然指挥反而适得其反,薛将军血战半年有余,挡住几十万大军不败,在下佩服,何况临行前汉王有令,让在下协助守城,自然以将军为尊。” “有人过来!”李德謇提醒道。 薛仁贵扭头看起,一人一骑飞奔而来,冲到城下后操着不太熟练的唐语喊道:“薛将军可在。” “本将在此,有屁快放。”薛仁贵不屑地说道。 “薛将军,我家可汗敬重你是条天下少有的好汉,愿封你为异姓王,统领突厥所有兵马,主管军事、征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并将我突厥最漂亮的公主许与你……” 薛仁贵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以前劝降是大将军,统帅,现在升格成异姓王啦?给老子滚蛋……再废话吃我一箭。”。阑 别人或许会动心,但薛仁贵热血男儿,最重情义,岂会看上? “将军无需动怒,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办到,绝不推辞。” “让你们那狗屁可汗把脑袋砍下来送给本将军,本将军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薛仁贵不屑地喊道。 “你……” 对方一时语塞,旋即寒声喝道:“将军一再执迷不悟,那就不死不休,等着迎接突厥的怒火吧,别以为有援军就能守住月弓城,突厥退无可退,必将上下团结,死战到底。” “滚,别逼本将军斩来使。”薛仁贵呵斥道。 “滚吧!”阑 “哈哈哈!” 将士们纷纷附和,透着不屑,自信,张扬。 这么久都坚持下来,还会在乎区区两天? “杀,杀,杀!” 城墙上将士们也纷纷喝彩,以壮声威。 多吉看着众人,忍不住感叹起来——真雄兵也! 第842章:从容防御 月弓城上。阑 薛仁贵目视突厥使者匆匆离开,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将军,可是有心事?”李德謇低声问道。 “我军之所以能守住月弓城,有突厥内部不和、相互猜忌、保留实力缘故,刚才此人有一言不得不重视,突厥已经意识到没退路,必将停止内斗,团结对外,那就棘手了。”薛仁贵说着看向多吉。 “薛将军有何吩咐直言便是。”多吉抱拳道。 “有劳将军抽调些还能战的勇士,一万足以,东南西北四道城门各两千,剩余两千做预备,随时支援。”大敌当前,薛仁贵也不客气。 多吉也不推辞,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其他将领也纷纷赶去自己部队,做着大战前的准备。阑 薛仁贵傲然不动,冷冷地注视前方,一如定海神针,让附近忙碌的将士们心神大定,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一捆捆羽箭,一坛坛石油,一块块石头,纷纷搬上城墙。 同样的事情经历太多,太多,早已习惯,麻木。 和薛仁贵预计的一样,没有云梯、投石车、撞木等攻城器械,突厥无法马上发起进攻,甚至上前列阵都不曾。 等待是一种煎熬,等待敌军攻城更加。 时间在煎熬中慢慢流失,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等待中,薛仁贵不曾移动一步,稳如擎天之柱,给全城守军以力量,信心,看着夜幕降临,月亮钻出云层,而突厥大营却骚动起来,一副要进攻的样子,不仅不慌,反而长舒一口气。阑 等待的三个多时辰里,吐蕃大军肯定不少人恢复战斗力。 还好之前出城毁掉攻城器械,不然突厥肯定连续进攻,根本不会等,城池未必守得住,有了这几个小时休息,吐蕃大军可以一战,还担心什么? “咚咚咚!” “呜呜,呜——” 忽然,突厥大营战鼓轰鸣,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天地。 紧接着,突厥大军快速列阵,四面八方合围上来,摆出一副拼命架势。 薛仁贵虎目一凛,突厥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进攻了吗?高声喝道:“传令,都藏好了,准备防箭。”阑 传令兵大吼着,将命令传开。 多吉带着几名师长急匆匆上城墙,看着徐徐而来的突厥大军问道:“薛将军,兄弟们恢复不错,已经准备两万能战之士随时待命,各城门协防的两千人正在赶去,还有什么是我军能做的?” “已经够好了,先看看再定。”薛仁贵感激地说道,旋即看向旁边一人。 对方会意的将大弓递上来,还有一壶铁箭。 薛仁贵接过大弓,抽出一支铁箭,继续说道:“多吉将军,突厥攻城向来先羽箭覆盖,再架云梯登城,但不得不承认这招很麻烦,注意防箭。” “薛将军无需担心,在下也是厮杀出来的汉子。”多吉不在意地说道。 薛仁贵没有再说什么,等了一会儿,见突厥大军推上前,弓箭手列阵,一屁股坐下,背靠着城墙,有护卫马上过来,在旁边坐下,举起盾牌遮挡上方。阑 多吉有些好奇,也跟着照做。 没多久,城外传来一阵弓弦炸响声,宛如惊雷。 紧接着,无数凄厉的声音响起,那是羽箭撕裂虚空发出的音爆声。 城墙上所有人都背靠着墙壁坐下,有城墙遮挡,除非羽箭垂直降落,否则难以伤及分毫,将士们早已习惯,浑不在意地说笑着什么。 “咄咄咄!” 无数羽箭狠狠撞击在地上,没入泥土中,箭尾嗡嗡颤抖,落在城内,屋顶瞬间被羽箭钉满,宛如杂草丛生,落在街道上,街道早已空无一人。 城墙下有凹陷的防箭洞,每个防箭洞深一米左右,高两米左右,宽五米左右,一个挨一个,预备队藏在里面谈天说地,混不在意。阑 多吉看着守城将士们谈笑风生,暗自感慨不已,这得是经历过多少次羽箭攻击才能养成的大无畏气魄? “砰砰砰!” 城外弓箭一波就一波,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而且从四个方向射杀进来,几乎将月弓城整个笼罩,宛如暴雨倾盆。 有羽箭垂直落在城墙上,被盾牌挡住,咚咚作响。 不少羽箭穿透盾牌,贯穿刺盾将士手臂,但没人慌乱,大吼,乱跑,只是将盾牌交给旁边人继续协防,咬牙坚持不动。 羽箭不要钱一般继续攻击,整座月弓城放佛一下子长满“箭草”,到处都是,无处落脚,多吉看得暗自心惊,这得有好几十万支箭吧?换支军队过来,面对这么密集、疯狂的进攻,吓都会吓死。 再看守城将士们,一个个藏的很好,身体尽可能贴墙,所在盾牌下,减少中箭概率,就算中箭也不盲目乱跑,从容,镇定,无畏。阑 “雄兵!” “百战雄兵!” 多吉暗自感慨,这心态,这意志力,天下罕见,对薛仁贵佩服不已。 薛仁贵的注意力却全在城外,耳朵贴墙,猛然听到有东西撞击墙壁的微弱声,虽然被羽箭尖啸声遮掩,但相信不可能听错,同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大吼道:“兄弟们,突厥架云梯了,老规矩,动手!” 马上有人果断起身,一人持盾掩护,挡住羽箭,另一人抱起一坛石油朝架设好的云梯倒下去,再将坛子狠狠砸在最先爬上来的人头上,砸得对方惨叫一声,滚落下去,赶紧又抱起一坛,如此反复,动作娴熟无比。 多吉拿过一个盾牌掩护,探头看去,城下密密麻麻,满是攻城的突厥军,如蚂蚁一般聚集,疯狂攀爬,但云梯被石油一浇,变得滑溜起来,不少人脚下不稳,跌落下去。 突厥弓箭手开始针对城墙攻击,试图压制。阑 但守城将士也悍不畏死,冒着中箭风险继续倒石油,两人一组,配合默契,有人中箭倒下,马上有人补位,确保石油倾倒不中断。 每组十来坛石油下去,云梯彻底变黑,湿滑,攀爬开始变慢。 薛仁贵背靠着墙壁,就好像知道外面情况一般,大吼道:“换人——” 负责投掷石油的士卒迅速后退,腾出位置,但负责持盾的人没有动,一名名手持长矛的士卒冲上去补位,躲在盾牌下,长矛从墙垛伸出去,狠狠刺中攀爬上来的人,挑下城去。 一伸,一收,如毒蛇撕咬,带起一道道血箭狂飙。 第843章:守城三三制 城墙攻防战,探头捅刺意味着暴露,难免中箭。阑 何况突厥弓箭手太多,箭如雨下,疯狂射杀。 月弓城守军开始出现伤亡,有人中箭倒下,马上就会有人上去将人拖走,另一人上去补位,拿起长矛继续捅刺。 这一刻,城头上守军宛如一台台静谧的杀人机器,不断重复同样动作,却死死守住每一架云梯,不让任何人攀爬上来。 多吉看到这种打法暗自心惊,这配合,这攻防,这悍勇,加上云梯被石油打湿,攀爬不易,谁能攻上城? 难怪月弓城坚守半年不倒,就凭这打法,除非突厥拿几十万人命填,否则根本不可能攻上城。 旁边,一名师长低声说道:“将军,这守城之法堪称无敌,我军当掌握,属下提议调派一支大军上城墙来观摩,突厥弓箭手已经连续射箭十余次,体力消耗较大,难以持续,只要持盾上来,问题不大,就算有伤亡也值。” “不可贸然行动,我去问问。”多吉说着起身,持盾遮挡上方,弓着身体急行到薛仁贵身边,一屁股坐下,大声说道:“薛将军此守城之法闻所未闻,犀利无比,在下想调一些人上来观摩,学习,不知可否?”阑 “雕虫小技而已,谢多吉将军夸赞,可以,但不能太多,以免影响行动,必要时,还请多吉将军的人协防。”薛仁贵灵机一动,满口答应下来。 自己手上的守军已经不多,多一支军队掌握防守之法,更能持久杀伤突厥军,守住城池,何乐而不为? 多吉感激地答应一声,朝几名师长打了个手势,几名师长会意点头,持盾掩护,匆匆下城墙安排去了。 没多久,羽箭攻击中断。 多吉探头观察,发现攻城的大军也潮水般退去,不由一惊,问道:“薛将军,突厥停止攻击了?” 薛仁贵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笑道:“这才刚开始热身而已。” “什么?”阑 多吉脸色大变,如此疯狂进攻才刚开始热身?定睛一看,发现又一支弓箭手上来,换下之前的弓箭手,紧接着,又一支攻城部队也换防上来,不由缩下身体,坐好后说道:“薛将军,为何不直接烧毁云梯?汉王也曾经用石油为燃烧物,火烧野狼谷,一战干掉两万人,自己毫发无损,端是厉害。” “哦,还有此等战功,回头跟我好好说道,对了,你说得石油是?” “就是你们泼下去的黑色物体,汉王说叫石油,很是重视。” 薛仁贵笑道:“原来叫石油,月弓城也全亏这石油,否则坚持不到现在。” “依我看,石油只是辅助,全靠将军英明指挥,将士们善战,不说其他,但就利用石油湿滑迟滞敌人攀爬速度,再两人一组联合刺杀之战法就堪称无敌,战损比以一当十,甚至更多,除非突厥拿命填,否则无解,佩服至极!” “多吉将军客气,这是薛某根据汉王三三制战术研究出来的守城三三制打法,一人持盾防守,一人持矛主攻,一人持弓策应,来了!”薛仁贵说着虎目一瞪,战意迸裂,提升声音大吼道:“兄弟们,老规矩,杀!” “杀呀——”阑 将士们齐声怒吼,气势如虹。 这一次,将士们没有躲起来放箭,继续两人一组,躲在墙垛下盯着前方,突厥也没有先来几波箭雨攻击,而是一边射箭,一边派人冲杀上来,冲在前面的人双手用粗布包裹。 有了粗布包裹手掌,摩擦力大增,攀爬速度比之前的攻城部队快很多,守城将士顿时压力大增,不少人爬上来,挥刀乱砍,试图爬上城墙,但被人死死挡住。 但突厥军打得也很疯狂,坚决,前面的被捅下去,后面的继续往上冲。 一时间,敌我双方杀的难分难解,惨烈无比。 按说突厥攻城部队爬上来应该停止射箭,以往都是如此,但这一次突厥军打的拼命,居然无差别攻击。 薛仁贵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果然是要不惜代价玩命,生死面前容不得半点犹豫,大吼道:“放箭!”阑 早已躲在城墙下待命的弓箭手迅速起身,顶着被射杀风险探头出去,对着攀爬云梯的突厥军奋力射箭。 不过几米远,这个距离毫无压力,几乎一箭一个。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跌落城下,砸到一大片自己人,但突厥军就像接到死命令,继续疯狂进攻。 一名团长急匆匆来到薛仁贵身边,吼道:“将军,突厥攻击太猛,完全不惜命,是否放火?” 放火就意味着点燃云梯上石油,彻底烧毁云梯,让突厥无法攻城。 以往都是这般,防不住时一把火解决战斗。阑 薛仁贵看着自己人不断中箭倒下,心如刀绞,心在滴血,敌人弓箭手实在是太多,威胁太大,而自己这边弓箭手太少,就要点头同意,忽然看到多吉,灵机一动,喊道:“多吉将军,快下令你部弓箭支援。” “没问题。”多吉满口答应。 吐蕃擅射,正好观摩的部队在,接到命令迅速行动起来。 有了大批弓箭手加入,攀爬上来的突厥士兵纷纷掉落,局势瞬间逆转。 薛仁贵留心观察片刻,见自己这边损失一人,突厥军要损失五人以上,实在是突厥弓箭手太多,羽箭疯狂压制,难以躲避。 不过,一比五以上,这仗有的打。 脑海中快速权衡一番,薛仁贵喝道:“多吉将军,一个换五个以上,只要坚持下去,一万人就能换五六万敌军,拼不拼?”阑 人基本都是多吉的,出于尊重,薛仁贵没有强势作主。 多吉也不傻,看着自己人不断倒下,反倒是薛仁贵的守军一个个经验丰富,藏的严实,损失不大,可见自己人是吃了没有守城作战经验的亏,有些心疼。 但转念一想,机会难得,就当练兵了,以后总得学会守城,要是能学会这守城三三制打法,自己的部队战斗力能提高一大截。 下一刻,多吉果断应道:“拼了,两万预备队已做好准备,要是能拼掉突厥十万兵,值!” “好样的!感激的话就不说了,回头一定如实禀告汉王,替贵军请功。”薛仁贵大喜,兴奋地说道:“要是能拼掉突厥十万兵,等汉王主力一到,绝对能全歼所有敌,替战死的兄弟们报仇,何况越打越有经验,战到后面战损比可以高达一比十,相信我。” “下命令吧!” 多吉杀气腾腾地喝道,豁出去了。阑 心里想着的是只要守城有功,汉王承诺的刀法就有希望了,再加上这套三三制守城之法,自己的军队战斗力必能提高一倍,成为雄兵,名扬天下。 人生一世,大丈夫岂能不扬名?! 第844章:逼迫 “咻!咻!咻!”輨 城外箭如飞蝗,疯狂扑向城内,遮天蔽日。 城墙上守军也毫不示弱,悍不畏死,打得很坚决,多吉的预备队在薛仁贵的提醒下,两人一组,一人持盾负责防箭,一人专门用箭射杀爬上来的突厥军,防守力顿时大增,死死压制住进攻。 一开始多吉有些疑惑,渐渐看出名堂,薛仁贵这是故意,只杀云梯上的突厥军,就能给其他人以错觉,继续疯狂进攻,如此一来,就能极大杀伤突厥军兵力,最终实现全歼突厥军之目的。 想到这儿,多吉不由吸了口冷气,被薛仁贵的气魄、狠辣震惊。 薛仁贵没有点破,也不想点破,不断用箭射杀突厥指挥官,心中恨意这一刻疯狂涌动,双目赤红,嘴里喃喃低语着:“铁牛,这是替你杀的。” “老五,这是你的。” “柱子,这是你的。”輨 一语,一箭,一人! 这一刻,薛仁贵宛如死神,不断收割敌军生命,替战死的袍泽报仇雪恨,三万余人打到现在只剩三千余人,其中的仇,其中的恨,谁比薛仁贵更刻骨民心? 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很快,一壶铁箭射空,薛仁贵漠然吼道:“拿箭来。” “将军,您歇一会儿吧。”有人心疼地喊道,一壶三十支铁箭,连续拉强弓三十次,一般人手臂根本承受不住。 “换弓!”薛仁贵理解对方的好心,没有苛责,但将士们都在厮杀,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仗打到这个份上,拼的是意志力和杀伤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有士兵赶紧抱着一张牛角弓和两壶羽箭过来,这种弓也叫轻弓,射程比硬弓短一些,但射杀城外之敌足以。輨 薛仁贵接过去,熟练地抽出三支箭搭上弦,轻松拉开。 “咻——” 一弓三箭,如流星,似闪电。 下一刻,三支箭分别没入三名突厥兵体内,秒杀三人。 多吉自恃箭法还行,看到这一幕眼角直抽抽,心中闪过有一个念头——好强! 下一刻,多吉好胜心起,也拿起随身大弓投入战斗,存了较量之心,但很快就放弃,对方实在是太强,无论出手速度,精准度,都远超自己。 战斗越来越惨烈。輨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更是一场求生欲的比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惨叫声,弓弦炸响声,喊杀声,羽箭飞掠声,响成一片区,宛如炼狱。 …… 突厥大营,中军帐前。 叶护可汗死死盯着前方月弓城,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双眸赤红,宛如有烈火在跳动,身边文武臣子噤若寒蝉,没人敢吭气,生怕触了霉头。 仗打成这样,谁也没脸。 心中莫名萌生出退役,兵都是自己的族人,死一个,少一个,没了兵自己什么都不是,部族也可能被其他部族吞并,甚至灭族。輨 同样的事情在西域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时常发生,没人会抱有侥幸心理,但私自带兵逃离回去也没人敢,清算同样冷酷无情。 然而,叶护可汗很清楚谁都可以撤,大不了投靠汉州军换一线生机,唯独自己不能,忽然看向一人,冷冷地说道:“处木昆律部酋长,该你的人上了。” “遵令!”对方赶紧应道,内心却在发苦。 说完,这人匆匆离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几人跟前低声叮嘱道:“轮到我部族上了,局势不对,悠着点。” “跟以前一样做做样子?”对方低声反问道。 “声势要大,别落人把柄,但必须减少伤亡,这仗看不到希望,得为自己部族将来打算。”处木昆律部酋长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很快,处木昆律部酋长回到中军帐,信誓旦旦地说道:“可汗,已经责令族人进攻,无论多大牺牲,一定拿下月弓城献于可汗,胜利属于我伟大的突厥。”輨 “真要是拿下,你居首功,本汗不吝啬封你为异姓王。”叶护可汗保证道。 只是,这样的保证没人会信,处木昆律部酋长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假装满是感激地说道:“多谢可汗,属下敢不效死。” 叶护可汗看向众人,冷冷地说道:“月弓城四道城门,无论谁先杀进城去,就是首功,封异姓王,摄舍提暾部、突骑施贺逻施部、鼠尼施处半部,你们负责轮换其他三道门的进攻,去准备吧。” “遵令!”三名酋长郑重应道,转身而去。 一个个看似苦大仇深,恨不能拿下月弓城,但心中真实想法半点都不暴露出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各自叮嘱自己族人准备进攻,意思却都和处木昆律部一样,存了保存实力之心。 无论处木昆律部还是胡禄屋阙部、摄舍提暾部、突骑施贺逻施部、鼠尼施处半部,统称五咄陆部,盟部落,盟主是称小可汗,比叶护可汗这个突厥大可汗地位低,可惜已经被薛仁贵射杀。 五咄陆部没了小可汗,也就是盟部落长,有些群龙无首的意思,但暗中几位酋长还是存有同进共退的心思,何况五咄陆部向来推崇大汉文明,对归附中原没有抵触,祖上这种事没少干。輨 几名酋长叮嘱完事宜返回中军帐,默契地交换个眼神。 关乎部落生死存亡,很多话不用点透,一个眼神足以。 叶护可汗心中有所怀疑,担忧,但正是用人之际,没有暴露出来半分,看着几人回来,大是夸赞几句,还让人送来好酒,一人送去两名美女,两匹宝马,以资鼓励,看得其他小部落首领满是羡慕。 处木昆律部酋长连声感激,旋即话锋一转,恳请道:“尊敬的可汗,属下愿往一线督战,激励勇士们奋力登城,以报可汗恩赏。” “我等也愿意前往,督促战斗。”五咄陆部另外几名酋长也赶紧说道。 叶护可汗可不傻,真要是放几人回部落,不定发生什么事,留下才安心,当即笑道:“诸位好意本汗心领了,本汗也相信你们的儿郎能勇猛杀敌,还是留下陪本汗观战吧。” 几人不好再坚持,纷纷退下,暗中交换眼神。輨 第845章:狠辣阳谋 突厥军,中军帐内。彵 叶护可汗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几名酋长,没有点破,手上有亲军十余万,还有五弩失毕部各族近十万大军支持,并不怕五咄陆部造反。 五弩失毕部的莫贺设忽然站出来,冷声说道:“可汗,属下建言,有赏当有罚,攻进城内者重赏,无功而返则当罚,用以督促大军奋力厮杀,争取今晚拿下月弓城,迟则生变,汉州军或许明天就到,我军时间不多。” “哦,重赏已经有了,这罚该当如何?”叶护可汗满意地追问道,这番话算是说道叶护可汗心中。 莫贺设冷声说道:“属下以为,四道门分配到不同部落负责,拿下重赏,未建功者,当斩,其部族赏赐给有功之人,用以补充起损失。” 这番话说得平淡,却暗藏杀机。 进攻必然会有损失,封王只是虚名,部族兵力损失无法弥补,谁肯卖命?但要是将不曾立功的部族作为赏赐则不同,再也不用担心损失,必定全力以赴。 这是阳谋,挑起各部族竞争,不建功,就灭族。彵 更是一把狠辣的刀架在大家脖子上,不给退路,逼大家玩命! 叶护可汗心中大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大家,最后落在五咄陆部几名酋长身上,现在负责进攻的正是几人部族,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没人敢反对,都沉默不语。 五弩失毕部落由五大部族组成,兵力十万余,以莫贺设为部落长,也就是小可汗,莫贺设的威望很高,而且,五弩失毕部好战,喜掠过,与五咄陆部向往大汉文明不同,当年与大汉死战到底,从不曾归附过,自然不希望月弓城一战打败,至于谁攻进城后封王,大家并不在乎。 封不封王,到时候不还得实力说话? 将五咄陆部顶在前面拼命岂不更好? 而五咄陆部几名酋长也不是傻子,将不满藏在心中,否则走不出中军帐,可一想到命令一旦实施,自己的大军就撤不下来,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轮换,赢了还好,一旦寸功未见,意味着灭族。彵 这一刻,几人心在滴血,恨不能拔刀砍杀莫贺设。 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五咄陆部轮换上去提,这不是将五咄陆部架在火上烤,逼五咄陆部灭族吗? 叶护可汗也看出莫贺设的真实用意,但并不在乎,只要有人进攻,拿下月弓城就行,见没人说话,便一锤定音:“既然大家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下,还请各部奋力一战,否则,被怪本汗不讲情面。”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五咄陆部几名酋长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神情冷肃。 “去安排吧。”叶护可汗摆摆手。 五咄陆部几名酋长阴沉着脸离开,叶护可汗目视几人走出中军帐,赞许地看向留下的莫贺设一眼,问道:“接下来你有何妙计?” “先让五咄陆部进攻,如果无法攻破月弓城,恐怕只能连夜撤离,否则为时晚矣,汉王用兵如神,说不定天亮就能抵达,不得不防。”莫贺设提议道。彵 叶护可汗是莫贺设拥立上位,自然对莫贺设信任有加,并不在意莫贺设将五咄陆部当炮灰,想了想,低声说道:“具体如何安排?” “五咄陆部正在攻城,可令五弩失毕部大军压上去,做出轮换准备,明面上安五咄陆部之心,实则督战,逼五咄陆部用命,如果拿下月弓城,则一拥而入,杀进城去,如失败,等五咄陆部打光,大军连夜撤离,月弓城厮杀许久,也无力追出城来,大军可从容撤离。” “西、南被阻,往哪儿撤?”叶护可汗追问道。 “南边应该是汉州军主力,西面是偏师,兵力最多五六万,何况西面辽阔,总有生机,稳妥起见,可以往北,穿过沙漠,再绕行向西,走蔡奄康,再南下去大宛,或者继续往西。” 叶护可汗眼睛一亮,沉吟起来。 月弓城就算打赢也是惨胜,已经无能力与汉州军一战,输只是迟早的事,虽然不甘,但不得不面对事实,撤是最好的选择,起码能活下去。 只要一路往西,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修生养息,还有东山再起之时,死了就什么都没有,祖辈不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彵 莫贺设见叶护可汗动心,继续劝说道:“可汗,汉州军有一可怕武器,可以远距离投掷,落地就响,打雷一般,死伤无数,根本无法抵挡,一旦主力抵达,别看我军几十万兵力,但恐怕挡不住,碎叶一战,属下十万大军一个回合都挡不住就败了,不得不防。” 一席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好不容易坐上突厥大汗宝座,叶护可汗不希望到手的权势丢失,更不想像自己的父汗一般被生擒活捉,郑重点头道:“就如此所言,去安排吧。” “遵令!”莫贺设满意地答应一声,去了。 有五咄陆部在,五弩失毕部会被制约,将五咄陆部送去做炮灰后五弩失毕部将来独大,架空可汗,甚至夺权都是迟早的事。 莫贺设迫于突厥正统和法理所需,不得不扶持叶护可汗上位,又岂是甘于平庸之辈? 撤离同样是阳谋,逼叶护可汗答应的同时将有关事宜交给自己处理,只要处理权在手,莫贺设就能暗中运作,消耗叶护可汗的亲军,没了亲军在手,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彵 走出中军帐,莫贺设阴沉的脸上多了几分智珠在握的笑意。 …… 月弓城。 薛仁贵并不知道莫贺设的阳谋,却感受到了进攻部队的疯狂与坚决,心中有些诧异,要知道突厥各部貌合神离,攻城虽然凶狠,但不持久,损失到一定程度就会撤兵,不会死磕到底,这是怎么了? “将军,突厥人不对劲。”一名师长急匆匆跑来,大声吼道。 耳边满是飞掠而过的羽箭,还有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几支羽箭飞掠而来,有侍卫赶紧举盾遮挡,羽箭钉在盾牌上咄咄作响,很是凶险,薛仁贵拉着师长一屁股坐下,背靠着墙壁,喘着粗气喊道:“你也看出来了?确实不对劲,有什么想法?”彵 “兄弟们伤亡较大,体力也消耗巨大,扛不住了,需要换人。” 薛仁贵漠然点头,看向四周。 守军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自己人,经过刚才的厮杀,兵力已经不足两千,另一部分是多吉的人,守城经验不足,全靠自己人带着,一旦自己人撤下去,多吉的人会不知所措。 换人,还是不换? 薛仁贵看看体力不支的自己人,又看看不远处的多吉。 心中有些犹豫! 第846章:看破 大敌当前,犹豫不决累死三军。嘦 薛仁贵明白其中道理,但多吉毕竟不是自己的部下,算平级,多吉的人也不是唐人,而是吐蕃人,指挥不动,只能取得多吉支持才行。 沉吟片刻,薛仁贵快步上去,拉着正在射杀突厥的多吉蹲下,背贴着墙壁藏好,将情况直言告知。 多吉一听,不在意地说道:“将军下令就是,一旦城破,谁也活不成,不如放手一搏,谁死还不一定。” 能爬上今天这个位置,多吉当然不是傻子,有很强的大局观,否则当年也不会果断投奔秦怀道,第二次吐蕃之战果断带兵来援。 薛仁贵感激地抱拳一礼:“那就有劳了,再调四个团上来,每道城墙各一个团,每隔一炷香时间轮换一次,如此反复,以老带新,避免不适应。” 一炷香不过半小时左右,一个团近一千五百人,完全能坚持住,如此反复,添油战术,兵家大忌,但也是迫不得已。 命令很快下达,早已待命的士卒冲上来。嘦 来之前就已经交代过做什么,大家用盾牌掩护,两人一组,顶着密密麻麻的箭雨冲上城墙,迅速投入战斗,专杀攀爬城墙的突厥军。 之前用冷箭专杀攀爬突厥兵的人则冲上去,接过长矛负责捅刺,而原本负责捅刺的人累的不轻,体力不支,匆匆撤下去。 新力军的加入,战斗力保持不变,继续压制敌军无法爬上城。 薛仁贵观察片刻,见多吉的人适应很快,阵脚稳住,暗自松了口气,拿起一张弓继续投入战斗。 眼看着云梯上的石油已经干枯,薛仁贵大吼道:“快,投黑油!” 一坛坛黑油再次泼下去,落在云梯上。 云梯再次变得湿滑起来,突厥军攀爬速度明显慢了些许,云梯上一个个士卒不是脚下不稳,摔落下去,就是被射杀掉落下去,攻击一滞。嘦 但很快突厥军又发起疯狂进攻。 一名师长急匆匆来到薛仁贵跟前,大声喊道:“将军,烧吧。” 烧了云梯,突厥就没了攀爬器械,无法继续攻城,一劳永逸。 但薛仁贵没有马上同意,一边放箭射杀,一边说道:“还不到时候,再多斩杀一些替兄弟们报仇。” “可敌军太疯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么做太危险,一旦某处突破,被突厥攻上来,后果很严重。”师长急忙提醒道。 薛仁贵却自信地笑了,霸气十足地应道:“放心,他们杀不上来,越疯狂,对我们越有利,再坚持一会儿,本将倒要看看他们有多不怕死,敢拿多少命来填,传令下去,奋力杀敌,不得有误!” “遵令!”师长无奈应道,匆匆去传令。嘦 战斗进入白热化,一方疯狂进攻,一方奋力反击,谁也不肯罢休。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新的支援上来,缓下力竭的人下去。 而城外突厥军却不知疲倦一般疯狂进攻,不惜代价。 尸体越来越多,渐渐的堆积如山,阻挡去路。 薛仁贵发现这么打下去,尸体能与城墙一般高,到时候敌人就能爬上来,迅速找到多吉,每道城门再增加一个团上来,专门负责射杀远处之敌。 渐渐的,冲到城墙下的突厥兵少了许多,攀爬的人少了,守城压力顿时大减。 局势明显对突厥不利,但突厥依然没有撤兵的意思。嘦 事情透着蹊跷,薛仁贵停止射杀,躲在墙垛下仔细观察,一边暗自揣摩,目光渐渐越过攻城部队,落在远处的突厥大营。 大营内,一支支骑兵冲上来,在攻城部队后方列阵,摆出一副进攻架势。 薛仁贵却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对劲了,现在是攻城战,骑兵过来毫无用处,突厥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跑? 想到这儿,薛仁贵愈发觉得突厥可以,示意多吉过来,将心中猜测挑明,旋即问道:“多吉将军,汉王可有派人从碎叶北上,去突骑施部落?” 多吉猛然想起什么,赶紧说道:“你不问差点忘了,汉王让薛万彻将军率兵六万左右北上,责其拿下突骑施部落后东进,寻找有利地形埋伏,以逸待劳,等突厥大军西逃后打伏击。” 突厥军从月弓城西逃的路正好是突骑施部,薛仁贵虎目中精光跳动,杀气腾腾地说道:“也就是说突厥西边的路已经堵死?” “应该是!”多吉不敢肯定。嘦 “太好了,有薛老将军守住西边,汉王又率军从南边杀来,突厥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北上逃窜,但又不甘心,所以派兵疯狂进攻,意图连夜拿下月弓城,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薛仁贵恍然大悟。 多吉也猛地反应过来,追问道:“那该如何?” 薛仁贵盯着城外进攻部队继续说道:“攻城的是五咄陆部,并非叶护可汗心腹部队,后面加入,与五弩失毕部不和,叶护可汗这是想拿五咄陆部当炮灰,消耗我方力量,打得过就连夜拿下月弓城,打不过就跑,所以连战马都准备好了。” “有道理,将军英明,可不能让他们跑了。”多吉赞同道。 “当然不能让他们跑了。”薛仁贵杀气腾腾地说道,猜到了突厥军的用意就好办,想了想,继续说道:“看来,这云梯不能烧,得给他们希望,只要五咄陆部不打光,只要还有拿下月弓城的希望,突厥大军就不会撤,坚持到天亮,天亮后突厥军就算撤,熬了一夜也没多少力气,跑不远,多吉将军?” 最后一句说大声喊出来的,薛仁贵扭头看向多吉,眼中战意炽热。 “将军,何事?”多吉莫名有些激动。嘦 “准备三万兵马,养足精神,天亮后出城追杀,剩余兵马继续轮换,坚守一夜,拖住敌人,如何?” “没问题,本将亲自带队。”多吉一听追杀突厥大军,意味着有机会拿下叶护可汗,那可是泼天大功,满口答应。 “那就有劳将军了!”薛仁贵感激地说道,如果可以,肯定亲自带兵出城追杀,但自己部队几乎打光,无兵可用了。 “客气,在下发誓,一定抓到叶护可汗,不负薛将军信任和重托,若无他事,在下先去部署一番。”多吉感激地说道,目光熠熠。 薛仁贵点头,等多吉离开后犀利的目光再次投向城外进攻部队。 一阵清风吹来,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城墙上旌旗猎猎,劈啪作响,像是在助威,在呐喊。嘦 薛仁贵杀意弥漫,大声吼道:“传令,死战到底!” “死战!” “死战!” 将士们纷纷大喝,士气如虹。 第847章:三女决定 汉王府,后院。 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几个小孩在追逐嬉闹。 一处凉亭里,几名艳丽女子正围坐着闲聊,个个青春年华,却又透着几分稳重,华贵,手里做着女红,秀的分明是小孩衣物,时不时看一眼嬉闹的孩子,眼中满是慈爱,正是秦怀道三位王妃。 小鱼急匆匆过来,兴奋地喊道:“小姐,小姐,姑爷有消息过来。” “什么消息。”三女几乎同时喊道,秀目中满是惊喜。 小鱼是李雪雁的贴身丫鬟,而今负责情报工作,看了眼李雪雁后赶紧说道:“姑爷到了突厥的疏勒,消息是十天前发的。” 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不易,哪怕有飞鹰,飞鸽,也得一站站中转。 “疏勒在哪儿?”荷儿和豫章异口同声地问道,眼睛却看向李雪雁。 李雪雁负责情报工作,对地形相对熟悉,马上解释道:“西域腹地,距离碎叶不是很远了,难道秦郎用围魏救赵之计,解月弓城之围?那薛大哥就无虞了。”说着看向沉默不语的柳氏。 柳氏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但很快暗澹下去,没多收什么,眼睛却看向嬉闹着那虎头虎脑的小孩,正是薛讷。 荷儿感受到柳氏心中的悲苦,虽然不说,但感同身受,自己何尝不担心自己男人,低声劝说道:“嫂嫂无需担忧,既然少主到了疏勒,肯定回救薛大哥,再说,以薛大哥本事,就算战败也能全身而退,少主曾经跟我说过,天下能人不少,但没人能拦得住薛大哥。” “就是,咱们安心等着他们大胜归来便是。”豫章也劝说道,可惜不懂军事,不知道怎么开解,看向李雪雁问道:“雁儿姐,可有办法联络月弓城?” “月弓城被围,咱们的情报人员无法靠近,但有一点,情报人员没发来月弓城被破的噩耗,就说明月弓城还在手,薛大哥没事。” “要不我去一趟,女子军已经训练好,正需要一场实战来检验。”不远处,负责戒备的程小妹过来说道,看向不远处同样戒备的尉迟灵儿。 尉迟灵儿一声戎装,听到谈话也过来,说道:“王府不能没人,你比我心细,留下护卫,我带一万人过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论战斗经验我比你多些。”程小妹坚持道。 尉迟灵儿知道自己不足,不好再争。 众人就要同意,荷儿忽然说道:“依我看,还是让李义协将军走一趟,论经验、能力,他更强,当初少主留下李义协守王府,就是看重他的本事,而今吐蕃收复,北方草原有苏定方和卫国公在,也没有威胁,汉州很安全,李义协将军留下有些屈才,不如上沙场建功立业。” “那汉王府安危怎么办?”小鱼担忧地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荷儿,虽然不过侍女身份,但没人敢忽视荷儿的意见。 荷儿想了想,说道:“让卢国公来,当初少主让卢国公坐镇玉门关,就是防止北方草原,而今草原大半都被苏定方和卫国公收复,安全没问题,不如让卢国公过来坐镇汉王城。” 众人一听有道理,纷纷点头。 “去叫李义协过来一趟。”李雪雁看向小鱼。 小鱼会意的点头,匆匆去了。 大家继续劝说柳氏,说着战争的事。 没多久,一身铠甲的李义协匆匆过来,郑重抱拳行礼。 荷儿将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问道:“李大哥,有劳您走一趟,需要什么直接说,一应物资充足保障,可有问题?” “没问题,属下连夜出发,日夜兼程,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李义协满口答应道,心中满是欢喜,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上战场,建功立业,自己在后方呆着说不羡慕是假。 “那就有劳了,再麻烦你派快马去一趟玉门关,让卢国公过来坐镇汉王城可好?”荷儿继续问道,语气温柔,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执掌财部一年多,身上已经滋养出一股上位者的气质。 “属下遵令!”李义协满口答应,转身就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抱拳补充道:“家父前些日子过来,而今无所事事,可否让家父随属下同行?” “有李大将军襄助,自然是极好的,全凭李大哥决定,还请李大哥速速准备,不过,兵力恐不能给太多,汉王城安全不容忽视,另外,我修书一封,请李大哥交给少主。”荷儿答应道。 “我也写一封书信给秦郎,还请李将军帮忙。”柳氏忽然说道。 “老兵留下,再让卢国公从玉门关抽调一个师过来,汉王城安全注意保障,属下只需带一师新兵过去即可,新兵训练半年有余,战斗力不差,缺的是实战经验,正好见见血。”李义协满口答应,急匆匆去准备了。 程小妹提议道:“三位嫂夫人,让我带一万人同去吧,女子军不见血,战斗力永远上不来。” 荷儿三人交换个眼神,不好决定。 女子军是秦怀道留下保护王府的,让李义协率兵过去已经是极限,再贸然同意程小妹过去,将来没法面对秦怀道。 然而,程小妹软磨硬泡,说什么汉王重视女子军,不会责怪,当初汉王答应过有机会就上阵厮杀,还说没有实战经验的兵永远是新兵,无法保障汉王府安全等等,加上尉迟灵儿帮腔,三人无奈答应。 没多久,一男一女两支大军冲出汉王城,北上,直奔月弓城方向而去。 …… 月弓城。 箭如雨下,笼罩城池。 喊杀声,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响彻天地。 眼看着夜幕降临,天地灰暗一片,敌我双方厮杀到现在都有些强弩之木,但谁也不肯认输,更输不起。 输,就意味着死亡! 薛仁贵有些庆幸多吉率军杀进城,否则无兵可用,只能突围逃走,留下一生耻辱,无法跟自己敬重的那位交代。 攻城的五咄陆部倒是想停,但不敢,身后有五弩失毕部骑兵虎视眈眈。 进攻是死,后退也是死。 怎么办? 第848章:倒戈 这一刻,五咄陆部已经意识到被抛弃,沦为炮灰,但有苦难言,除非倒戈,但倒戈也没有胜算,看着一个个族人倒下,几位酋长心在滴血,与城内对手相比,大家莫名更恨身后监视的五弩失毕部。綥 “都是响应叶护可汗而来,凭什么让自己做炮灰?” “说好的轮换,凭什么不换了?” “打赢了,自己实力大损,部族将被五弩失毕部吞并,打输了,部族一眼会被对手吞并,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 “凭什么如此不公?!” 看着族兵一个个倒下,惨死,仇恨在酋长心中生根,发芽! 也在每一名五咄陆部士族心中生根,发芽! 不少人纷纷看向各自酋长,脸色阴沉的可怕,欲言又止。綥 酋长门也感受到下面人的不满,再打下去搞不好会兵变,自己也将成为部族千古罪人,不由回头看向身后监视的五弩失毕部,心中不满愈发强烈。 终于,处木昆律部酋长做出决定,让几名心腹迅速跑去联络其他城门的酋长,无论对方反不反,反正自己决定反了,与其窝囊死在攻城的路上,不如奋起一搏,就算死也要让叶护可汗难受。 既然叶护可汗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处木昆律部酋长马上下达暂缓进攻命令,将几名心腹大将着急过来,直言说道:“诸位,咱们被出卖了!” “酋长,现在怎么办?” “该死的,他们将我们当炮灰,不能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让我们送死?老子不服!”綥 “左右不过一死,不如反了吧。” 将士们早就在等这句话,一个个义愤填膺,发泄着心中不满。 攻城是死,反也是死,但起码不憋屈。 处木昆律部酋长冷声说道:“莫贺设想拿我们做炮灰消耗对手,赢了,战果是他们五弩失毕部的,我们会被灭口,输了依然是死,而叶护可汗居然默许,显然我们被抛弃,既然如此,那就反了,传令下去,向五弩失毕部发起冲锋,抢夺战马杀出去,突围,快!”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纷纷离开。 很快,正在攻城的部队潮水般退下,听到各自上官对局势的分析,一听被抛弃都怒了,赤红着眼破口大骂。 都在拿命拼,却被无情抛弃,谁能接受?綥 很快,处木昆律部军队调转战刀,疯了一般朝身后五弩失毕部冲杀过去。 被抛弃带来的仇恨,愤怒,不甘,让所有人发狂。 但五弩失毕部早有准备,纷纷开弓射箭,无情射杀着。 这让处木昆律部的人更加疯狂,愤怒,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冲,悍不畏死,原本攻城已经力竭,这一刻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疯子一般猛冲猛打。 …… 月弓城上。 薛仁贵看到这一幕有些震惊,好好的怎么忽然倒戈,发生什么是了?綥 多吉也惊讶地问道:“将军,什么情况?” 薛仁贵摇头,仔细观察,发现不像是作伪,吸引自己出城,是真杀,刚才攻城的部队成片成片被箭雨射杀倒下,但依然疯狂进攻,拉近距离后,如狼一般扑杀上去,打得非常坚决、凶狠,做不得假,这就有意思了。 片刻后,负责西门的程处弼,负责北门的李德謇和负责东门的一名师长急匆匆跑来,纷纷说着同一个事情,其他门进攻部队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倒戈。 事情透着古怪,好好的,为何会倒戈? 薛仁贵猜不透,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苦笑摇头道:“会不会和轮换有关,以往都是轮着攻城,避免损失太大,但这次不同,进攻部队没有轮换,而且疯狂进攻,死伤惨重。” “管他什么,咱们趁乱杀出去就是。”程处弼不在意地说道。綥 “不行!” 薛仁贵果断拒绝,见大家很是好奇地看过来,便解释道:“我军已经打不动了,无力追杀,而且,一旦追杀出去,突厥派兵攻城怎么办?既然有人倒戈,让他们狗咬狗,反正天黑,他们也跑不远,天亮再说。” “有道理,同意!”李德謇赞同道。 “那……让他们再活一晚。”程处弼无奈答应道。 薛仁贵看向多吉,多吉会意的马上说道:“三万大军已经安排好,正在休息,等养足精神,天亮后出击,保证万无一失。” “那就好,传令下去,救治伤员,打扫战场,收集羽箭准备再战。”薛仁贵,命令道,虽然突厥有人倒戈,但难保不会继续进攻,必须做好准备。 将士们纷纷返回各自指挥位置。綥 薛仁贵则看向城外,见两拨人杀得很疯狂,尸横满地,不可能有诈,要是有一支生力军在就好,趁机杀上去,绝对事半功倍。 “可惜了!” 一声叹息,透着浓浓的无奈和不甘。 “轰隆!轰隆!” 忽然,无数马蹄轰鸣声传来,密集如雷。 薛仁贵大吃一惊,盯紧看去,远处,一支庞大的骑兵正呼啸而来,万马奔腾,气势如虹,奔跑声震荡荒野,大地放佛都在抖动。 “什么人?”綥 薛仁贵大惊,瞪大眼死死盯着前方,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期待。 “呜呜呜!” 忽然,突厥大营响起了收兵的号角声,但五弩失毕部和五咄陆部绞杀在一起,哪儿能收兵退去。 骑兵越来越近,马蹄轰鸣声惊天动地。 这时,李德謇、多吉、程处弼三人去而复返,也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难道是汉王赶到,不应该啊,没那么快才对。”多吉喃喃自语。 “除了汉王,还能有谁,总不能是突厥的援军吧。”程处弼反问道。綥 “看看再说,传令下去,准备战斗,必要时只能烧云梯了。”薛仁贵果断下达命令,云梯是留给突厥希望的,也是尽可能杀伤突厥兵力的通道,所以一直保留,但忽然冒出的新力军不得不防。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将士们奔赴各自位置,张弓搭箭,准备厮杀。 “咚咚咚!” “呜——” 突厥大营中,战鼓轰鸣,号角低沉,这是在擂鼓聚将,要求各部回防中军帐。 但五咄陆部杀红了眼,疯狂绞杀,根本不给五弩失毕部离开。 其他部族兵马潮水般涌向突厥大营而去。綥 第849章:罗英赶到 “轰轰轰!”騫 忽然冒出来的庞大骑兵直奔突厥大营,将一个个黑色物体投掷过去,落地就炸,腾起一团团可怕的火球,无数人倒飞出去,死伤成片。 月弓城上,薛仁贵看到这一幕精神大振,虎目熠熠,看向多吉。 多吉激动地说道:“是手雷,特战军,他们是特战军。” “罗英的特战军?”薛仁贵追问道,见多吉点头,旋即大喜,哈哈大笑道:“兄弟们,是特战军到了,汉王手中王牌军,都睁大眼看好了,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騫 将士们一听汉王王牌军杀到,岂不是意味着主力也杀到,顿时大喜,纷纷跟着仰天大吼,气势如虹。 来得正是罗英,秦怀道担心出事,派特战军连夜兼程杀来。 罗英粗中有细,见突厥自相残杀,虽然不明所以,但大好机会岂能放过?顾不上休息,毫不犹豫率军直捣中军帐,逼突厥收兵,解月弓城之围。 大军远道而来,体力消耗很大,近身战肯定不行,罗英一发狠,下了血本,下令投掷珍贵的手雷,但效果不错。 突厥大军战马第一次听到这种爆炸声,很不适应,吓得慌乱奔跑,乱成一团,有炸营趋势,士兵更是被炸的成片倒下,惊慌失措,夺路而逃。 战机稍纵即逝! 罗英原本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一下突厥军,炸完就跑,敏锐把握住敌军慌乱战机,哪里肯放弃,奔跑中大声喝道:“传令,连弩射杀。”騫 万马腾腾,声音被掩盖,命令根本无法传开,但这个难不住特战军,马上有人高举旗帜,奋力挥动,将命令通过旗语传开。 正准备按计划掉头返回的大军接到最新命令,果断往前继续冲杀,追着突厥兵跑,直冲向中军大营,一边拿出连弩。 “散开——” 一道道大吼声从各师长、团长和营长嘴里发出,此起彼伏。 大军迅速散开,呈雁形朝前冲锋。 阵形一开,视野大增,每个人都有了射角。 “咻咻咻!”騫 连弩炸响,无数弩矢蜂拥而去,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如过境蝗虫。 突厥军本就慌乱不堪,都在夺路而逃,哪里承受得住?成片成片倒下,拼命打马,试图离开,反而造成更大拥堵。 特战军雁形阵中间放缓追击速度,避免撞击在一起,两边翅膀朝前延伸,转化为圆阵将两三万敌军团团围住,并不近身,隔着距离拼命射杀。 “咻咻咻!” 弩矢如狂风暴雨呼啸而去,直杀得突厥军惨叫连连,纷纷落马。 没多久,这支敌军就损失过半,剩余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乱马拥挤在一起,行动困难,别说冲上来反抗,连逃命都难以办到。 罗英勒马停下,观察战局,见更多突厥兵撤回大营,大营前方拒马成堆,枪兵列阵,后面跟着弓箭手,严正以待,冲上去就是找死。騫 再看月弓城下,正在厮杀的两拨人分开,一拨人正夺路而逃,还有一拨人正朝突厥大营飞奔而去,距离有些远,拦截不住,可惜了。 “为何月弓城内无人趁机出兵追杀?打不动了,还是没人了?”罗英暗自思忖,目光再次落在被围着的突厥敌军身上,寻思着一个突袭能网住两三万大鱼也不错,再多啃不动。 下一刻,罗英大吼道:“传令,速战速决!” 突厥军接到命令都去回防中军,确保中军帐不被偷袭,等缓过来肯定会派兵追杀上来,时间不多了。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将士们不在留手,奋力射杀。 两万大军一起动手,连弩密集如雨,凶狠如闪电,没人能躲开,平均一人只需射杀两人就是四万人。 只一会儿功夫,两三万人被射杀殆尽。騫 地上堆满尸体,鲜血汩汩二流,汇成溪流状,哀嚎声,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不少人还没死透,但罗英顾不上打扫战场,喝道:“传令,向月弓城靠拢。” 刚才的冲锋吓得突厥收兵,合围月弓城的突厥兵马已经全部撤回中军大营,将中军帐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法进攻。 月弓城情况不明,罗英不放心,向月弓城靠拢能形成掎角之势,有效防御突厥攻击,一拉马头,朝前而去。 大军纷纷跟上,井然有序,惶惶军威令人心悸。 …… 突厥军大营,中军帐前。 叶护可汗看着这一幕心中大震,两三万人只一会儿功夫就被全灭,这就是那爆炸之物的威力?恐怖如斯,仗还怎么打?騫 “不行,得抓紧时间撤!” 撤兵的念头再起,叶护可汗赶紧看向莫贺设。 莫贺设看出叶护可汗的慌乱,心中很是不屑,愈发坚定取而代之的想法,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大汗,是汉王援军,属下建议紧守大营,以静制动,防止偷袭,不可贸然进攻,何况天即将黑,夜不能视,不利再战。” “大汗,在下以为当趁对方立足未稳发起攻击,一举拿下。”有人跳出来,不满地反对莫贺设意见。 莫贺设看了对方一眼,突骑施部一名酋长,也是突骑施小汗,勇猛好战,向来不服自己,当即说道:“你部有兵马五万,不如你打头阵试试,如有把握,大军压上,一战而定,若无把握,大军掩护你撤下来。” 五咄陆部位于碎叶东边,突骑施部位于碎叶西边,三大部族也是三大汗国,尊叶护可汗为大汉,自称小汗,算是突厥中间力量,而今五咄陆部倒戈,损失惨重,不足为虑,突骑施部忽然跳出来,莫贺设不得不多想,试探一二。 对方却满口答应道:“打就打,大汗当初承诺封王一事可还算数。”騫 “当然算数。”叶护可汗满口答应,心中生起疑云。 说到底还是刚接管大汗之位,威望不够。 对方欢喜离开,看着真像是被重赏打动,准备搏一场。 但没人是傻子,都疑惑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思忖不语。 叶护可汗也惊疑地看着对方,旋即看向莫贺设,满是询问。 莫贺设同样疑惑,暗自摇头。 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安来。騫 第850章:连弩疯狂 月弓城以南三里。 特战军停下来就地休整,拿出干粮和水补充体力,这一路过来消耗巨大,加上刚才一战,也到了极限,也亏得前段时间从吐蕃转战而来,锻炼成极强的意志力,体魄也在巅峰状态,否则还真难以支撑住。 罗英策马伫立在大军前方,冷静地观察着突厥大营,见一支大军缓缓上前,清一色骑兵,刀在手,箭在弓,一股冷冽的杀意扑面而来,规模五万左右,心中一沉,喝道:“来人!” 一人快步上前,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派人进月弓城联络薛仁贵将军,让他择机出城,侧击敌军,大军上马,准备再战。”罗英冷冷地命令道,既然敌人不给时间休息,要战,那边战! “将军?”三名师长策马上前,担忧地喊道。 罗英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自己的警卫团团长喝令道:“速速将众人剩余手雷,炸药包收集起来,集中警卫团使用,要快!”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旋即大声吼道:“兄弟们,将军有令,麻烦大家将剩余手雷、炸药包交给警卫团,警卫团,上前接收。” “遵令!”警卫团众人迅速散开,纷纷上前。 罗英很清楚收集需要时间,手中马槊一紧,喝道:“列雁形阵,连弩准备。” 大军迅速向两边散开,一师居中,如大雁身体,二、三两个师分别散开成大雁两翼,很快队形展开,防守面积加大,如一支振翅的大雁。 这时,突厥军距离已经不足两里,忽然停下。 突骑施部小可汗勒马停下,三角眼闪烁着冷光,死死盯着前方不语。 一名大将低声问道:“大人,让属下打头阵吧。” 突骑施小可汗看了对方一眼,缓声说道:“你勇勐善战,是我突骑施部最能打的勇士之一,你上本大人放心,但你记住,此战许胜不许败。” “请大人放心,保证杀光他们。”对兴奋地答应一声,大手一挥人。 一支军队继续往前,开始加速冲锋。 一名老者目视军队离开,担忧地问道:“族长大人,你真的决定了?” 突骑施小可汗看向对方,缓缓而又郑重点头道:“萨满大人,敌军刚到,体力消耗巨大,立足未稳,胜算很高,只要打赢此战,我就有机会封王,成为突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这是突骑施部落的壮大机会,届时我会讨要五咄陆部所在草原,用不了三年,突骑施部将成为整个突厥最强大的部落,而本人也将成为突厥大可汗,大好机会,为什么不搏一下?” “可要是失败?”对方满是担忧。 突骑施小可汗却浑不在意地说道:“如果战败,我军正好趁机脱离大营,连夜返回部族,留下大汗和五弩失毕部面对汉州军,必败无疑,元气大伤,还能奈我何?还有一点,我族恐已经遭遇汉州军攻击,也必须赶回去救援。” “也就是说,打赢了部族趁机吞掉五咄陆部,发展壮大,打输了速去救援部族。”对方浑浊的眼中迸裂出一抹精光,赞同道:“大人妙算,那就打吧。” “谢萨满大人支持!” 突骑施小可汗笑道,扭头看向另一侧一员大将,继续说道:“你率部跟上去,负责弓箭掩护先锋杀敌,去吧。” “遵令!”对方抚胸一礼,打马上前。 很快,又一支军队冲上去,清一色的弓箭手,杀气腾腾。 …… 特战军阵前。 罗英看着加速冲锋上来的突厥军,心中气愤不已,真是一点喘息时间都不给,将士们体力消耗大,无法近身厮杀不假,但连弩要不了多少力气,敌人要战,那便战,手中马槊朝前遥指,喝道:“兄弟们,准备!” 将士们纷纷端起连弩,目光冷漠。 冲上来的敌军两万左右,但特战军有两万把连弩,一旦同时发射,别说两万敌军,就算五万人冲锋也扛不住,罗英对此很有把握,目光愈发冷厉起来,等敌军进入射程,忽然大喝道:“两段式,杀!” “休休休!” 排在前面三排的将士们纷纷动手,对着前方奋力扣动机扩,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瞄准,敌人实在太多,而且拥挤在一起,干就完了! 虽然摆出的是雁形阵,但也队列整齐,三排之后的将士们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轮换,这样的演练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都知道做什么,怎么做。 三排就有差不多五千人,几乎同时出手,五千支弩失交织,形成一张夺命大网兜头笼罩过去,凄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更可怕的是大网后面紧随着一张张新网,层出不穷一般。 连弩射速太快了,只眨眼工夫,敌我双方空间就被无数弩失充斥,黑压压一片,就好像来到一个弩失漫天飞舞的世界。 “啊!啊!啊——” 冲上来的突厥军哪里挡得住,纷纷落马,成片成片倒下。 只眨眼工夫,突厥军就损失三分之一,但连弩还在继续,如蝗虫过境,密密麻麻,凄厉的啸音让人胆寒。 这哪里是战斗,分明是屠杀。 面对连弩这种降维打击,进攻的突厥军只有挨打的份。 但毕竟人太多,而且马速太快,冲的也够疯狂,眼看就要撞上来,罗英毫不担心,大喝道:“警卫团,投!” 警卫团正好收集完大家剩余的手雷和炸药包,听到命令纷纷冲上前,奋力将手雷投掷过去。 “嗖嗖嗖!” 一颗颗手雷划出一道道黑色抛物线,精准落在冲上来的突厥骑兵中。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破片漫天攒射。 冲上来的骑兵哪里扛得住,被炸的漫天飞舞,残肢碎肉满地,就连战马也纷纷倒地,马背上的人被抛飞出去,狠狠砸落在地,没了动静。 一些漏网之鱼冲上来,一个炸药包投过去,连人带马,全部炸死。 连弩远程射杀,手雷中程截杀,炸药包近程绝杀,配合无间,无人能挡,偶有漏网之鱼也被连弩补杀。 降维打击之下,大军前二十米无形中成为突厥不可逾越的死亡线,谁也无法突破,冲上前来。 尸体瞬间铺满地,惨叫声、爆炸声、战马嘶鸣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一刻,战场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大屠杀,继续! 第851章:拒绝 不远处,突骑施大军前。鬑 突骑施小可汗看到这一幕脸色惨白,目瞪口呆。 萨满也慌了,连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那连弩射程居然如此远,那巨响居然恐怖如斯?” 射程远就意味主动权,意味着能打到别人,而别人打不到自己,这不就是一边倒屠杀吗? 突骑施小可汗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忽略了汉州军连弩射程居然比自己人弓箭远不少,进攻部队只要挨打的份,射过去的箭毫无用处,好不容易冲破连弩射杀,有机会反击,却又找到手雷攻击。 这不是被动挨打吗? 这仗还怎么打? 唐军战力居然如此恐怖?鬑 耳边响起萨满急切的声音:“族长,快,快下令撤兵,伤亡太大,我族承受不起,混蛋,他们居然不告诉我们汉州军连弩射程,一定是故意的,想让我族做炮灰去送死,可恶!可恶至极!” 突骑施小可汗也反应过来莫贺设与汉州军战斗过,肯定知道汉州军连弩的特点,和叶护可汗密谈过,却秘而不宣,显然叶护可汗也清楚,刚才军议时却不提醒,显然是在利用自己。 “该死的,快,撤兵!”突骑施小可汗赶紧喊道,心在滴血,一个冲锋就损失过半,每一个都是部族勇士,少一个,部族实力就少一分,在这个乱世,没有部族勇士厮杀如何自保?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忽然响起,进攻部队茫然回头,一些反应快的纷纷后退。 “快,撤兵!” “撤后退!”鬑 战将们大吼着,喝令部队后撤,面对特战军连弩那密不透风的凶悍打法,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早想退了。 进攻部队潮水般退下。 罗英看着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连弩不缺,但手雷和炸药包快用完,真要是突厥军继续疯狂进攻,不惜代价一战,一旦靠近,自己未必挡得住。 “哈哈,他们扛不住损失,退了!”一名师长兴奋地喊道。 一个冲锋损失一万余,看起来很多,但在几十万突厥大军面前不算什么,损失的起,罗英并不知道突厥内部不和,各自保存实力,有些惊讶地看着前方不语,暗自思索,总感觉不对劲,大声命令道:“停止射击!” 可惜大军体力消耗较大,否则趁机掩杀上去,绝对收获不少。 将士们停止射击,更换打空的弩匣准备再战。鬑 “警卫团,上前补刀!”罗英继续喝道。 补刀并不是好杀,而是掩盖自己虚弱事实,假装强势,震慑对手不敢继续进攻,为大军恢复体力赢得时间。 警卫团冲上前,一刀一个,将没死透的砍杀,果断,很辣。 突骑施部感受到对手的强大,凶狠,果决,脸色阴沉,憋愤。 突骑施小可汗看到这一幕眼角直抽抽,心在滴血,赶紧对一人喊道:“快,上去让他们住手,只要他们将人交给我部,我部可以撤兵离开,不参与此战。” 对方赶紧打马上去,操着唐语大声喊道:“等一下,不要再杀了,我们要求谈判,我要见你们将军。” 警卫团是谁,岂能听一个敌将的话?鬑 补刀继续,而且速度加快。 对方急了,大喊大叫道:“别杀了,我要求见你们将军。” 但依然没人搭理,继续补刀。 这人见制止不住,赶紧打马冲上去,见无数人端起连弩瞄准过来,吓得浑身冒冷汗,赶紧高喊道:“不要动手,我要见你们将军!” “放他进来。”罗英冷声说道。 将士们放下连弩,但没人放松警惕。 两名师长上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示意止步。鬑 这人不敢托大,赶紧拉马停下,着急地说道:“我要见你们将军。” “说吧,什么事?”罗英冷声问道。 对方看着罗英着急地说道:“突骑施小可汗要求贵军停止杀戮,只要你们将人交给我部,我部愿意撤离战场,不参与此战。” “来了还想跑?”罗英不屑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对方脸色大变。 “字面意思,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别想回去,我说的,你们安拉来了都没用。”罗英杀气腾腾地说道。 “你……”鬑 “你就不怕我们豁出一切进攻吗?别忘了我们有五万精锐……” 罗英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五万又如何?别说五万,就算十万,二十万,在本将军的连弩面前都不够杀,不信你就试试。” 虽然体力虚弱,但气势不能输,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来试探? 一席话掷地有声,杀气腾腾。 对方脸色剧变,不知道说什么好,气得大骂道:“好,你等着,我突骑施部勇士无惧任何挑战。”说完一拉马头,迅速离开。 一名师长不屑地说道:“嘁……还敢嚣张,有种再冲上来送死。” 另一名师长稳重,提醒道:“将军,要不要停止补刀?”鬑 “不用,继续杀,让对方看到我们的态度和决心,只有手段强势才能镇住对方,让对方不敢轻易乱动,我军就能多些时间回复体力。”罗英冷声说道。 两名师长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赞同。 “哈哈哈,罗英,果然是你小子,想死我啦!”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 罗英扭头一看,一人一马从月弓城方向飞奔而来,正是程处弼。 异国他乡相见,格外亲切。 罗英兴奋地催马上去,一边哈哈大笑道:“是你,你小子还活着?” “废话,老子命硬着呢。”程处弼飞马而来,一个急停,上下打量着罗英。鬑 罗英也上下打量着程处弼,啧啧称赞道:“瘦了,但看起来更强了,也稳重不少,看来,这一年来经历不少。” “废话,你被几十万大军围大半年试试。”程处弼没好气地说道,抬头看了眼特战军,满是羡慕地说道:“扩编了这么多人?厉害,居然挡住两万突厥骑兵冲锋毫无发生,还干掉大半,了不起。” “全凭连弩、手雷和炸药包,否则办不到,兄弟们急行军而来,已经力竭,不然,刚才能让突厥从容逃走?非杀光不可。” 程处弼了解罗英脾气还真干得出来,而且,以特战军实力也办得到,笑道:“可惜了,不过,我军也打不动了,薛将军让我过来说一声,建议暂时休战,突厥有可能连夜撤退,让他们跑,我军好好睡一觉,恢复体力后明早追杀,不耽误。” “城内现在什么情况?多吉将军呢?”罗英惊讶地追问道。 程处弼神情一黯,低声解释道:“我军三万余人,而今不到两千人,要不是多吉将军杀进城帮忙,月弓城恐怕已经沦陷。” “什么……只剩下不到两千人?”鬑 罗英脸色大变,冰冷的数字,背后却是大战的惨烈和艰辛。 不需要太多赘述,罗英已经感受到月弓城之战的不易。 敬意,油然而生! 第852章:突厥逃 月色清凉,万籁俱寂。苾 或许是感受到了特战军连弩的可怕,亦或者出于保存实力考虑,战斗诡异地暂停下来,突骑施部没有后撤会大营,反倒是脱离战场五千米左右停下,不走,也不发起进攻,安静以对。 特战军人不卸甲,席地而坐,伤员相互帮忙,默默包扎。 同样静得有些吓人。 罗英在军阵前方,手持马槊伫立不动,目光一会儿看看突骑施部,一会儿看看突厥大营,一会儿又看看自己部队,心情有些复杂。 没多久,一人打马飞奔而来,靠近后翻身落马,抱拳道:“将军,兄弟们发现突厥大营中军帐有异动,距离太远,天色暗淡,看不真切,怀疑想跑。” “盯着点,有异常随时来报。” “遵令。”对方急匆匆离开,很快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苾 “想跑吗?” 罗英不屑地冷哼一声,可惜大军打不动了,否则非率军追杀不可,不过无所谓,放他们先跑就是,跑一夜,天亮后也会人困马乏,需要休息,而自己这边养精蓄锐一晚,天亮后追杀上去,不耽误。 就是敌军人数有些多,就算自己和多吉联手也未必能吃得下,也不知道汉王到哪儿了,希望来得及? 不由得,罗英看向灰蒙蒙的南方深处,目光凝重,深邃。 久久不语! 清凉的夜风悄悄走过,月光将影子拉的很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斥候迅速赶来禀告,发现突骑施部忽然撤离,朝南而去,留下一万大军殿后,防止追击。苾 但罗英没有下令追击,只派人尾随跟踪,别丢就行,回头再收拾。 或许是突骑施的逃走引起连锁反应,突厥大营也开始后撤,走的有些匆忙,但留下三万大军殿后,严正以待。 消息传来,罗英脸色一变,叶护可汗不是突骑施部,绝不能跑了,迅速转身,目光清冷地看着正在休息的大军,一股战意爆发。 后续是感受到了罗英的战意,将士们纷纷起身,目光沉重,漠然不语。 “上马!”罗英冷声喝道。 将士们没有多问一句,纷纷上马。 罗英也翻身上马,对不远处一名警卫交代道:“去月弓城找薛将军,就说叶护可汗有可能寻机丢下各部族大军,只带心腹军队逃走,不得不防,本将军带兵跟上去,请多吉将军率兵赶来支援。”苾 “遵令!”对方抱拳,打马匆匆离开。 大家沉默无言,跟着罗英朝前而去。 突厥大营方向有三万军队断后,绕行不可取,会反追杀上来,罗英没有犹豫,率军直接过去,在相聚一千米的地方停下。 “举弩!”罗英的声音响彻夜空,自信、霸道、果决! 大军纷纷举起连弩,整齐划一。 一股无声的气势朝前扑去,肉眼不见,却令人胆寒。 留守大军有些慌,突骑施被连弩射杀的惨烈情况犹在眼前,但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跑,两股战战,咬牙坚持。苾 等了一会儿,不见特战军发起进攻,众人心中稍安,但很快被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打破,纷纷扭头看起,见月弓城内冲出一支庞大的骑兵,呼啸而来。 来的正是多吉的大军。 多吉的部队战斗力如何突厥军不清楚,但很清楚突厥身边那一袭红色披风的战将,众人纷纷低语,脸色惶恐——是魔王,魔王来了,怎么办?安拉保佑! 来得正是徐仁贵。 打了大半年仗,薛仁贵对突厥军太了解了,敏锐地感受到了敌军士气在下滑,一股慌乱在弥漫,心中大喜,毫不犹豫地吼道:“多吉将军,可敢与我冲阵?” “有何不敢?”多吉也不是怕死之人。 “哈哈哈,好,随我杀敌。”薛仁贵大笑一声,豪气冲天。苾 胯下战马感受到了薛仁贵的战意,陡然加速。 一人一马狂奔而去,在月色下如一道红色闪电。 “快,射箭!” “长矛顶上去,杀了他!” 留守突厥军战将大声下令,声音有些颤抖,被冲来的薛仁贵吓破了胆。 “咻咻咻!” 无数留守的突厥军弓箭手慌忙出手,一支支羽箭朝薛仁贵飞射而去。苾 薛仁贵拿起一张大盾牌护在前面,挡住身体和战马,继续猛冲。 “咄咄咄!” 无数羽箭射在盾牌声,人和马毫发未损,反倒激起战马凶性,速度再次加快。 “杀——” 薛仁贵怒吼着冲上去,如战神附体般将将盾牌狠狠砸去,砸到几名持长矛的突厥兵,形成一道小缺口,人马合一,冲进小缺口,撞飞几人,手中钢槊挥动,嗡嗡炸响,带起一道道血箭狂飙。 一代军神,上马能凶悍无敌,下马能用兵如神! 紧随薛仁贵身后的是程处弼,带着一千精骑飞奔而来,也顶着漫天飞来的羽箭冲锋,同样的战斗大家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早已习惯。苾 “杀!” 一千精骑几乎同时发出惊天怒吼,紧随薛仁贵之后一头撞进突厥大军之中,瞬间将缺口撕开,扩大,犁庭扫穴一般往前冲撞,无人能挡。 多吉见薛仁贵的人如此凶悍,好胜心起,奋力打马冲锋,一边用吐蕃语大吼道:“兄弟们,拿出吐蕃勇士的威风来,别让人看扁了,冲杀——” “杀呀——” 三万人仰天怒吼,奋力打马冲锋,都红了眼。 一时间刀光烈烈,杀气震天。 留守的突厥军兵力不过三万,多吉的吐蕃军也有三万,而且来势汹汹,不顾箭雨压制,无视长矛顶在前,疯狂进攻,气势可怕。苾 不远处。 罗英见薛仁贵率先发起进攻,并且撕开一道口子,大军顺着口子蜂拥而去,已经和突厥军绞杀在一起,顿时大喜,杀气腾腾地吼道:“众将士听令,雁形阵推进,碾压上去。” “杀!” 所有人齐声怒吼,杀气震天。 大军没有冲锋,而是保持阵型往前推进,气势浑厚如山,不疾不徐,却给人一种碾压之势。 突厥大军吓了一跳,赶紧分出一万人上来阻拦。 五千长矛手顶在前,试图阻止骑兵冲锋,后面跟着五千弓箭手,纷纷放箭。苾 第853章:秦怀道的预判 突厥缺铁,冶金能力很弱,基本用得是轻弓,射程不如连弩。撣 飞掠而来的羽箭在特战军前方落下,动能消耗,变得软弱无力。 罗英不屑地冷哼一声,真当特战军无力战斗就不敢参战?等进入连弩射程后喝道:“传令,一次两排,交替轮换,确保输出不断,射杀——” “咻咻咻!” 排在前面两排的人动手了,弩矢不要钱一般奋力射过去,后面兄弟则冷静观望,等待轮到自己动手。 两排人看起来不多,但雁形阵展开后队形够长,两排总人数两千左右,每一次出手就有两千支弩矢飞射过去,不等射中目标,第二支弩矢飞过去,然后是第三支,第四支,前仆后继,生生不息。 两千人,射出上万人气势。 弩矢连绵不绝,在虚空形成一张夺命的大网,密不透风,凶悍无比。撣 突厥军的弓箭却够不着特战军,只有被动挨打的分,哪里顶得住,成片成片倒下,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铺满尸体,哀嚎声此起彼伏。 特战军却缓缓向前,保持距离稳打稳扎。 留守的突厥军本就不满留下做炮灰,战意没几分,面对玩命的薛仁贵、多吉一方就乱了阵脚,特战军这种碾压式打法更是成为最后一根稻草,压得突厥军彻底崩溃,夺路而逃。 战场军事瞬间大变。 一方节节败退、疯狂逃命,一方步步紧逼、奋力追杀。 多吉的三万加上特战军两万,足足五万兵马,而且都是精兵,追着留守的两万人打,几乎成一边倒屠杀。 罗英见突厥彻底乱了阵脚,迅速调整战术,雁形阵合围上去,圈住大几千人奋力射杀,弩矢密集如雨,无人可以靠近。撣 另一边,薛仁贵也凶悍无比,率军猛冲猛打,直奔敌军主将而去,两招就将对方斩落马下,继续冲杀,专挑战将打。 多吉却停下来观察战局片刻,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大军迅速形成半包围状,网子捞鱼一般往前兜,乱箭齐发。 很快,留守的突厥军绷不住了,四散而逃,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 “哈哈哈,多吉将军,留率部追杀残余如何?”薛仁贵冲到多吉身边,浑身是血,全是敌人的,身上的披风愈发暗红。 “没问题,残余交给我了,保证不走脱一个。”多吉满口答应道。 薛仁贵点头,一拉战马,迅速冲到罗英跟前,兴奋地喊道:“罗英!” “薛大哥!”撣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倍感亲切。 “还能战否?”薛仁贵喝问道。 “有何不能?别忘了我们是特战军,阿叔说过,特战军就是特别能打的军队,咱们岂能堕了威风,让阿叔失望。” 薛仁贵郑重说道:“不杀叶护可汗,我死不瞑目,无法给战死的兄弟们交代,我发过誓,一定拿叶护可汗脑袋去祭奠月弓城内三万余英灵,你追不追?” “月弓城的仇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整个汉州军的,我岂能落后?雁形阵,走!”罗英神情一肃,大声喝令道。 大军迅速集结,重新排列成雁形阵往前推进,雁形阵可以确保队形展开,提高搜索范围,同时也能攻能守,特别适合旷野作战。撣 战马飞奔,军阵森森,如一只巨大的雁朝前飞去。 …… 鼠尼施处半部族,大帐。 本该属于族长的大帐而今成为秦怀道的临时住所,半个时辰前一个冲锋就拿下,族内青壮几乎都被征调去了月弓城,些许抵抗哪里挡得住汉州军铁骑? “阿叔,吃点东西吧。”罗武掀开布帘急匆匆进来,手里端着一大陶罐炖肉,一边解释道:“刚出锅的羊肉,还放了不少草药,味道鲜美,尝尝。” “就不怕补过头?”秦怀道笑道。 “怕什么,找不给您找个貌美女子过来?”撣 “滚……” 秦怀道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忽然有些想自己女人了,秦州和豫章一别,也不知道有没有怀上?如果有,自己就有三个孩子了。 想到孩子,秦怀道脸上多了一抹柔情。 相处久了,罗武知道秦怀道性格,也不怕,笑嘻嘻的将炖肉摆好,一边说道:“房将军还在统计战果,听说这个部族粮草不少,足够大军用一段时间,再往前就是月弓城了,也不知道那边……” 话音未落,李老鬼急匆匆进来,郑重说道:“汉王,紧急情报。” “说,什么情况?” “刚收到飞鹰传说,预计半个时辰前,突厥突骑施部先往南逃窜十里,然后往西一段距离,再掉头往北去了,突厥大军也往北逃窜,罗英、薛仁贵两位将军正率军追杀,多吉将军正追杀断后的残余敌军。”撣 “你是说突骑施先往南撤,然后往西,再往北,而突厥大军后撤,直接往北?”秦怀道敏锐地把握住情报关键点。 李老鬼想想,笃定说道:“情报上是如此说。” “他们内部出问题了?”罗武也敏锐地抓住关键点,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冷声说道:“看来,突厥内部不和,否则突骑施不会率先逃走,他这一走,突厥主力不敢再战,所以也撤兵,不过,突骑施本生活在北方,北逃说得过去,叶护可汗也北逃有古怪。” 罗武想了想,说道:“这么一来,西边的薛万彻老将军就白埋伏了,要不要通知他率兵北上追杀?” “可以,你说说看,叶护可汗为何不西逃,反而北上?”秦怀道反问道。 情报太少,罗武难以判断,不确定地分析道:“或许叶护可汗知道西边有埋伏,没把握打赢,干脆北上,只需穿过一片沙漠,就是草原,到时候海阔天空,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撣 “不,往北是避开薛万彻不假,但只是虚晃一枪,最后还是会往西,传令。”秦怀道说着看向李老鬼,眼中精光闪烁。 李老鬼赶紧抱拳,竖起耳朵。 “告诉薛万彻北上,穿过沙漠去夷播海,那儿是北方唯一的水源,如果叶护可汗丢掉大军逃走,也必须去夷播海补充水源。”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脑海中浮现月弓城以北地形图。 李老鬼急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罗武,杀气腾腾地说道:“去通知房遗爱,留下一个团坐镇,大军带足粮草连夜开拔,直奔夷播海方向。” “明白!”罗武兴奋地答应一声,冲出大帐。 “哼……还想跑?”撣 秦怀道眼中杀意迸裂,杀了汉州军还想跑? 何况叶护可汗一日不死,突厥一日不亡。 此人必杀,哪怕逃到天涯海角! 血债,必须血偿! 第854章:遭遇友军 一抹红光从东边升起,驱散夜幕。愶 灰暗、朦胧的大地多了几分亮光,可见两支大军在旷野上追逐,一方逃的狼狈,旌旗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一方追的凶悍,如狼似虎,正是多吉在绞杀残余。 昨晚大战将留下断后的突厥军斩杀大半,剩余疯狂逃窜,多吉不甘心走了一个,回去没法交代,带着人一路追杀,也不知道到了哪儿。 忽然,前方山岭背后冲出一支大军,挡住突厥去路,正逃窜的突厥军吓得纷纷勒马停下,乱成一团有人更是想往两侧逃窜,殊不知两侧山坡上冒出不少兵马,无形中形成一个口袋阵,将逃窜的突厥军包围。 后面追杀的多吉也吓了一跳,赶紧勒马,大声喝令停止追击,一边手搭凉棚仔细察看,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一名师长上前低声说道:“将军,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不会是突厥人吧?” “不好说,先看看,能打就打,实在不行咱们撤就是,反正在最后,不慌。”多吉拿不准,决定先看看再说。 局面顿时变得诡异起来,三方都不动。愶 突厥军夹在中间最难受,见挡住前路的人不认识,想冲不敢冲,想退没得退,一个个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渐渐的,多吉感觉到不对劲了,如果前面是突厥人,肯定合兵一处反杀过来,如果不是,那会是谁? 这儿是突厥的地盘,除了突厥人还会有谁过来?唐国朝廷出兵了?还是说来得是汉王的其他部队? 想到这儿,多吉灵机一动,对几名师长叮嘱道:“你们几个留下指挥部队,我去看看情况再定。”说着一抖缰绳,朝前走去。 警卫团赶紧跟上,护卫两侧。 多吉也不反对,带着警卫往一侧快马飞奔而去,很快来到一处小山坡下,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一个声音反问。愶 多吉一听说的是正宗唐语,愈发肯定心中猜测,赶紧说道:“在下汉王麾下,吐蕃军军长多吉。” “汉王的人,等着,别动。”对方话语中透着几分惊讶。 多吉一听心中大定,如果真是汉王的人,那事情就简单了,耐心等了一会儿,见一名战将过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没有带其他人,也不示弱,示意警卫留下,独自起码上前。 “如何证明你是汉王麾下?”来人冷声问道。 多吉愣了一下,苦笑道:“这个……没法证明,不过,在下真是汉王麾下,月弓城一战,突厥大军逃窜,在下负责绞杀留守部队,追到这儿。” “月弓城之围解了?汉王在何处?”对方追问。 多吉如实说道:“昨晚解了,薛仁贵和罗英两位将军率部追杀突厥主力去了,至于汉王,距离月弓城不远,你可是苏定方将军?”愶 “你认识我?”对方惊讶地反问道。 “不认识,但听汉王提起过,说苏将军和卫国公从庭州攻入草原,薛仁贵将军说你可能会率部来救月弓城,也就这几天能到,所以有所猜测。” 来人正是苏定方,听到多吉说出几人名字,再结合追杀突厥军,心中信了个七八成,脸上多了几分亲切,抱拳道:“多吉将军,在下苏定方,不如先一起围杀残余,事后再聊?” “正有此意!”多吉满口答应。 两人分开,回去各自部队。 苏定方来到山坡上,对迎上来的卫国公李靖说道:“卫国公,来人自称多吉,说是汉王麾下,还说月弓城之围已解,薛仁贵和罗英率部追杀突厥大军,他负责绞杀突厥断后部队,追杀到此。” “多吉,身份可信吗?”卫国公李靖谨慎的问道。愶 “不好说,没见过此人,也没听说过,所以我刚才要求联手围杀突厥军,如果真动手,说明对方真是汉王麾下,起码不是敌人,如果不动手,说明有诈。”苏定方认真解释道。 李靖抚须说道:“多吉?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好像朝廷某份文书上提到过,你的办法好,是不是自己人,打了再说,如果不是,一并杀了。” “正有此意,我去部署。”苏定方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另一边,多吉并不怀疑苏定方身份,哪怕不是,只要联手围杀突厥军就行,如果不进攻,那自己马上撤就是,不影响。 回到大军后,多吉召集几名师长将情况说明,几名师长一听可能是自己人,也觉得有道理,纷纷同意。 大军行动动起来,往前碾压上去,一个个拿出弓箭。 “咻咻咻!”愶 一波羽箭呼啸而去,直奔突厥军。 多吉没有选择直接冲杀,以防陷入混战,如果来的是敌非友,陷入混战会非常被动,难以脱身。 大军缓缓往前推进,但出手不满,箭如雨下。 突厥军本就没了战意,又缺乏有效指挥,顿时纷纷落马,乱成一团。 苏定方见多吉出手,而且手段凶狠,没留情,不像是作伪,也不含糊,果断下令大军出手,冲杀上去。 “杀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无数人从山坡后面冲出来,满山遍野都是,刀光烈烈,气势如虹,羽箭更是铺天盖地般朝前笼罩过去,天空都暗淡了几分。愶 突厥军残余不到一万人,哪里是对手,瞬间崩溃,纷纷下马求饶。 但没人留手,继续绞杀。 多吉看着冒出来的大军暗自吃惊,这得多少人?还好是自己人,还好刚才主动站出来表明身份,要是被误会成突厥人,自己的部队恐怕一个都别想活。 四面合围,突厥残余哪里扛得住,很快就被大军淹没。 苏定方和李靖打马过来,找到多吉。 多吉惊喜地喊道:“苏将军,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十万大军!”苏定方自豪地说道。愶 “嘶?” 多吉吸了口冷气,旋即大喜,赶紧说道:“突厥主力还有十五万以上,薛仁贵将军死守月弓城,身边人几乎打光,剩余不到两千,罗英将军身边也只有两万人,虽然战力强大,但未必是对手,不如我等速速赶去支援?” “什么,只剩下两千不到?”苏定方大吃一惊,想到了月弓城之战会很惨烈,没想到如此惨烈,不由看向李靖。 李靖也暗自吃惊,一般而言,部队损失三分之一就士气低迷,难以再战,损失过半就会崩溃,无法再战,打得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居然城池没丢,部队没散,这份统帅能力无人能及,自问做不到。 “不愧是汉王看中的薛仁贵!” “真战神也!” 李靖忍不住夸赞两句,看向苏定方继续说道:“薛仁贵乃汉王兄弟,征战突厥、守月弓城有功,绝不能有事,速速支援才是。”愶 “走!” 苏定方郑重应道。 第855章:薛万彻到夷播海 “轰隆!” “轰隆!” 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冲出茫茫沙漠,马蹄践踏,尘土漫天飞扬,宛如巨大的龙卷风呼啸而过,势不可挡。 马背上的人用粗布遮挡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一个个灰扑扑的,全是沙土,就连战马也没一处干净,但目光一场锐利,坚定。 沙漠出来是一大片戈壁,更远处是一片湖泊,湖水波光粼粼,静谧,安详。 “哈哈哈,终于到夷播海了。”大军前方一人兴奋地大笑,扯掉遮挡脸庞的粗布,露出一战憔悴的老脸,胡须也灰扑扑的,正是薛万彻。 “呸!” 薛万彻吐出嘴里的沙子,大声喝道:“兄弟们,前面就是夷播海,冲过去好好冲洗一下,奶奶的,老子都要变干尸了。” “哈哈哈!” 将士们兴奋地大笑起来,看着波光潋艳的湖水,一个个两眼放光,疲惫一扫而空,就连战马也兴奋的嘶鸣着,加速往前冲去。 大军很快冲到湖泊,一个个翻身下面,冲进水里清洗起来,但没人喝冷水,从吐蕃一路过来,在秦怀道的严令下已经养成喝热的习惯,也清楚喝冷水的危害。 没人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越来越多的人冲过来,湖水都变得浑浊起来,但没人在乎,兴奋地冲洗着脸上灰尘,用水囊装水备用,相互取笑着彼此的丑态,气氛融洽。 薛万彻没有阻止,大军连夜奔波,疲惫难耐,急需要放松,简单冲洗一番,目光看向东方,一边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薛万彻让人通知几名师长过来,郑重说道:“从时间和路程来看,我军应该先一步抵达这夷播海,但突厥军随时可能到,也可能已经过去,警卫团往西搜查,看是否有大军经过,大军依水展开,以师为作战单位挖陷马坑,密度要大,准备背水一战。” 四周都是茫茫沙漠,无险可守,而水源是敌人必需品,必须守住。 背水一战,不给自己活路,也意味着不给敌人活路。 薛万彻上来就搏命。 师长们感受到了薛万彻的决心和态度,郑重点头,纷纷跑去安排。 大军吃了点干粮略作休整,再次行动起来,没有趁手的工具就用刀,长矛替代,奋力挖坑,敌人随时可能到,每一秒都很重要。 警卫团充当斥候散出去侦查四周。 没多久,一条条消息传来,四周没有发现有大军经过的痕迹。 警卫团长忍不住问道:“将军,会不会突厥人已经过去?” “从时间推算应该不可能,就算过去,沙漠里的痕迹或许会被黄沙掩埋,但湖泊四周的戈壁一目了然,毫无人来过痕迹,汉王说四周只有这一处水源,除非突厥军队走的是别的方向,只要往西,就必须经过这儿补充用水,否则会渴死。”薛万彻解释道,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对方没有再问,匆匆离开。 等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了一袋水,递给薛万彻,一边解释道:“按汉王传授的方法用细沙过滤过,这儿没有烧火条件,只能这样了。” “过滤过就没问题,汉王的取水之法非同寻常,不用担心。”薛万彻随口说了一句,结果水囊勐灌几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舒泰,又灌了几口,将水袋递给对方,目光再次落在东方。 “也不知道汉王会不会追杀过来。”警卫团团长接过水袋,一边说道。 “怎么,汉王不来,咱们就不会打啦?”薛万彻没好气地说道。 “咱们只有六万人,突厥大军肯定二十万以上,怎么拦得住?” “拦不住也得拦,怕了?”薛万彻不满地呵斥一句。 对方讪讪一笑:“那倒没有。” 薛万彻对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团长还是很信任,打仗勇勐,不要命,就没怕过,但指挥能力全无,不通兵法,大字不识,只能留在身边做做警卫,独领一军肯定不行,有些遗憾地说道:“你得多琢磨怎么带兵,怎么用兵,怎么打仗,而不是只知道玩命,比如眼前这仗,突厥兵多,咱们兵少,但别忘了咱们以逸待劳,何况突厥身后还有咱们的人在追杀,还不知道谁兵多兵少呢,怕什么?” “也对,谢将军指点。”对方恍然大悟。 薛万彻摇摇头,不再废话,有的人一辈子只能做护卫,用的人生来就是统帅,没法比,也苛求不来,目光再次落在东方,放声喝道:“兄弟们,加快速度挖掘,多一个陷马坑,咱们就多一份胜算,敌人说话就到,耽搁不起。” 大军纷纷应答,手上速度快了几分。 一个时辰后,大军每人挖了三个陷马坑,碗口大小,深一米左右,只要战马冲过来踩中,陷下去,马腿必折断,六万人就是十八万个之多,密密麻麻,铺面大军前方开阔的戈壁。 大军后面是湖泊,不利于骑兵冲杀,如果突厥放弃骑战,改用步战,只要冲锋,同样受陷马坑的影响,速度起不来,这给弓箭手射杀提供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军阵前竖起大盾遮挡,弓箭手藏在大盾后方待命。 陷马坑的存在,自己这边同样无法骑战,战马在湖边喝水,休息,专人看护。 …… 又一个时辰后,烈日高照。 沙漠的温度上来,热得人异常难受,没有水补充几乎活不成。 距离夷播海三十里外,一支大军无精打采的行走着,战马热得直喘粗气,人也嘴唇干裂,目光无神,正是一路奔逃的突厥军。 长长的队伍如一条疲惫不堪的巨蛇,蹒跚向前,已经连续跑了两天两夜,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恨不能马上躺下,痛痛快快洗个澡,再美美吃上一顿。 ….队伍中,叶护可汗脸色阴沉的可怕,悔不该听莫贺设的话连夜逃走,虽然携带了大量的生活物资,但追兵太可恶,专挑物资打,不少粮草被毁,更可恶的是大军每次刚停下休息,就狗皮膏药一般贴上来厮杀,根本不给休息。 这一路过来累的够呛,大军已经到崩溃边缘,早知如此,还不如留下大战一场,死也轰轰烈烈,说不定还能投降活命。 “报——” “启禀可汗,追兵又上来了,如昨天一般吊在身后五里。”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声音都带着嘶哑,渴的。 叶护可汗一听就火气自冲脑顶,大军停下休息,对方就进攻,大军准备反击,对方就跑,追兵派少了会被吃掉,追兵多了对方跑的更欢,然后又追上来,简直冤魂不散,更可恶的是晚上,大军好不容易睡下,对方就连夜偷袭,不给睡觉,只能连夜赶路,这谁受得了? 旁边一名老者说道:“尊敬的可汗,先无须理会,只需派一大将率部盯防,避免冲上来即可,安拉告诉我,再往前一段距离就是夷播海,到了夷播海,守住水源,渴死得就是他们,不用打就赢了。” “感谢安拉卷顾!”叶护可汗抚胸行礼,语气虔诚。 对方还礼,不再说什么。 叶护可汗看向一人,喝道:“传令下去,前方就是夷播海,大军加速前进,通知握台万夫长率兵殿后。” “遵令!”斥候领命,匆匆去了。 很快,一道道呼喊声响起—— “前面就是夷播海。” “加速前进!” “到了夷播海,就有用不完的清水,都打起精神来。” 士卒们一听到清水就精神一振,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 第856章:莫贺设叛徒 “报——” “前方发现斥候,上来就打,不是我们的人。” 一名赤红百夫长飞马而来,对叶护可汗大声说道。 叶护可汗脸色大变,前方是夷播海,那出现的斥候肯定是汉州军的,迅速看向莫贺设说道:“夷播海被汉州军占领了?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难道是攻打突骑施部落的汉州军北上了?他们过来距离近。”莫贺设马上想到什么,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补充道:“可汗,不管如何,必须击溃他们,取得清水,否则大军熬不过一天。” 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补充水分,人根本扛不住,何况还是被追杀急行军状态,身体水分消耗极大,急需要补充,叶护可汗也清楚这个道理,不由看向前方,可惜视野被逶迤起伏的沙丘遮挡,看不到夷播海。 旁边老者也急切说道:“绕道已经不可能了,大军熬不过一天,对方或许也刚到不久,趁其立足不稳尽快发起攻击,争取一战击溃,抢到水才能活命,时间拖越久,我军越不利,下命令吧。” “莫贺设,率领你部打头阵,务必拿下。” 叶护可汗脸色清冷,多了几分果决。 莫贺设脸色微变,这不是趁机打击报复吗?不就是选错了路线,遭遇了阻击,谁也不想啊,但心中所想不敢表露出来。 手上只有一万余人,如果不上,会当场毙命。 无奈之下,莫贺设拱手一礼,率领自己部队往前冲去。 “可汗?”老者低声问道。 叶护可汗摆摆手,等莫贺设走远些说道:“萨满大人,前方出现汉州军这事很可疑,不排除他故意骗我们过来此地,好将我们一网打尽,留在月弓城我军不会如此被动,起码不担心用水。” “你的意思是他投靠了汉王?”老者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好说,让他打头阵,赢了证明无二心,我军能获得水,输了……总得有人攻打不是?让他上好过让我王族亲军上。”叶护可汗冷声说道。 老者一听有道理,死道友不死贫道,不再多言。 莫贺设也不傻,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但不得不进攻,没有水走不出沙漠,逃都没办法,至于投降更不可能,碎叶城一战双方结下仇怨,无法化解。 一万大军冲出沙漠,看到了前方平坦、开阔的戈壁,远处的夷播海,莫贺设迅速喝令大军停止前进,将眼前局势说明,最后补充道:“族人们,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逃走,但活着走出沙漠的机会很低很低,要么死战,替族人报仇雪恨,杀出一条活路。” 所有人脸色阴沉,都不吭气,权衡着其中利弊。 一名战将忽然说道:“大人,不如我们离开,找个地方藏起来,坐等叶护可汗与对方决生死,到时候再说,只要有人,叶护可汗也不敢对我们怎样。”….“没错,躲起来,让他们去打!” “凭什么我们开道?” “他们这是拿我们当炮灰。” 众人纷纷说道,情绪激动。 莫贺设眼睛一亮,动心了,与其拿命替别人开道,不如躲起来让别人去死,等战斗结束后再见机行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时,一名战将大声说道:“大人,前方兵力恐怕有五六万之多,还是背水一战,这摆明了要玩命,咱们不过一万余人,战马冲过去就都掉湖泊里了,必败无疑,不如躲一下。” “对,躲一下!” “没错,咱们不打了!” 众人纷纷附合,激动不已。 莫贺设看得出大家其实是不想打,白白丢了性命,乱世没了兵在手,自己也活不成,当即说道:“走,往北,找个地方躲起来,实在不行咱们就继续北上,另谋生路。” “大人英明!” 众人欢呼不已,大军动起来,沿着沙漠和戈壁之间朝北快速而去。 远处,夷播海边。 薛万彻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看到这一幕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 将士们也懵,刀都拔出来了,箭都上弦了——就这? “这是……逃走了?”一名师长惊讶地看向薛万彻。 薛万彻没好气地说道:“老子怎么知道,或许是不敢打,避战,或许是干脆逃走了,但只有一万人,应该是打头阵的先锋,主力大军在后,大家打起精神,准备大战,不可松懈。” “看旗子有些熟悉,不会是碎叶城逃走的那支军队吧?”不远处一名师长不确定说道,一边手搭凉棚仔细分辨。 “这帮混蛋倒是挺狡猾,可惜咱们并不不够,没法分兵追杀,只能让他们跑,不过不急,等收拾了突厥可汗再说。”薛万彻愤恨地说道。 后方,一处沙丘上。 负责监督的斥候看到莫贺设率军逃走,大吃一惊,赶紧打马飞奔而去,冲到叶护可汗身边勒马停下,急切地喊道:“可汗,莫贺设大人率部抵达夷播海后忽然北上,并不交战,像是,像是……要逃。” “什……什么?” “混蛋!” 叶护可汗大怒,喝令道:“穆斯曼,率两万亲军追杀,绝不能让他跑了,否则提头来见,去吧!” “遵令!”一名战将答应一声,率领一支可汗亲军追杀上去。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结防御阵!” 叶护可汗继续喊道,目光变得阴狠起来,看向萨满继续说道:“这家伙果然有问题,难怪能从碎叶逃回来,还挑拨离间,害得五咄陆部、突骑施部与本汗离心离德,这是一场阴谋,该死的,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萨满大人,接下来恐怕是一场生死大战,安拉可有指示?” 老者没有回答,缓缓闭目,伸开双臂,头微微抬起,像是在虔诚祈祷。 周围所有人都看向老者,目光紧张而又期待。 叶护可汗也紧张不已,更多的是后悔,悔不该听信莫贺设的话从月弓城仓促撤兵,否则何至于此困局? 片刻后,老者忽然睁开双目,精光熠熠。 “萨满大人,安拉是何指示?”叶护可汗赶紧问道。 老者脸色肃穆,郑重说道:“可汗,安拉指引,路在前方!”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前方?哪个前方?”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夷播海方向,难道击溃敌人就有活路? 还是说另谋前方? 这话等于没说,但没人敢问。 叶护可汗却灵机一动,大声喝道:“阿拉指示我们往前就能活命,杀过去就是希望,不往前就是死路,众将听令!” “在!” 众人轰然应道,眼中多了些神采。 还有对安拉的虔诚。 第857章:大会师 “冲呀!” “杀呀——” 在求生欲和安拉刺激下,突厥军疯狂往前冲去,也不管骑着马会直接冲到湖里去,拼命打马,眼睛死死盯着远处湖泊那清澈的水,恨不能马上泡在里面,通痛痛快快大喝一场,谁敢阻止,那就去死。 人在极度干渴时,一旦发现有谁,谁挡跟谁拼命。 十几万大军呼啸而去,一个个身上灰扑扑的,双目赤红,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挥舞着战刀,拼命打马冲锋。 大军冲出沙漠,冲到戈壁。 战马也渴得不行,看到水撒欢奔跑,速度越来越快。 没多久,大军冲过一段开阔、平坦的戈壁,眼看就要冲上去,一个个挥舞着战刀嗷嗷叫着,不少人更是挽弓射箭,意图赶走挡在前面的人,好大喝一场。 “噗通!” “噗通!” 一道道沉闷的骨头断裂声忽然想起,此起彼伏,伴随着战马痛苦的嘶鸣声,无数战马狠狠朝前冲撞过去,重重摔倒在地,马背上的人更是被甩飞出去好远。 呼啸而来的突厥大军忽然成片倒下,乱成一团,后面战马速度同样很快,来不及停下,狠狠撞击在一起,倒下去更多。 不远处,薛万彻看到陷马坑建功,心情大好,意气风发,放声喝道:“兄弟们,给我瞄准了狠狠射杀!”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眨眼间充斥战场空间,密密麻麻,如一张夺命大网。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人中箭落马。 更多骑兵呼啸而来,如潮水滚滚,似钢铁洪流,掀起沙土漫天飞扬,很快冲出沙漠,冲入戈壁,看到前面大军被射杀,还以为只是中箭,并不知道地上陷马坑,迅速散开,试图从两翼包抄。 很快,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陷马坑密度太大了,差不都二十万个,但每一个都不大,挖出来的土散开四周,都是沙土,不到跟前很难识别,到跟前已经来不及。 成片成片的战马腿骨断裂,摔倒在地。 一个又一个突厥兵被甩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被呼啸而来的羽箭射杀。 这哪里是进攻,分明是冲上去送死。 只一会儿功夫,两万余人就倒在戈壁上没了生机,鲜血将灰扑扑的戈壁染成红色,没死透的战马还在翻滚,哀鸣。 或许是发现了陷马坑的可怕,突厥军迅速后退下去。 薛万彻没有下令追击,不过是两万余人而已,突厥还有十几万大军,贸然追上去就是找死,守着陷马坑才是王道。 等突厥大军撤远了些,这才命令一支部队上前打扫战场,将尸体丢远些,重新恢复陷马坑,受伤的战马也驱赶走,至于死了和走不动的战马,太重,抬不动,就任凭留下,不管了,带着还能用的羽箭迅速返回。….大战不知道持续多久,得多做准备。 开局大胜,将士们心情大好,士气高涨。 薛万彻有条不紊下达一个个命令,不断调整布防,见一名斥候急匆匆过来,身后跟着一人,看着有些眼熟,等近了些一看,顿时大喜,赶紧迎上去,抱拳道:“哈哈哈,是你小子,汉王呢?” “罗英见过薛老将军。” 罗英不敢托大,行晚辈礼,补充道:“汉王费鹰传信,说下午能抵达,我军在敌后,斥候侦查道夷播海有人,上前牵涉,得知是你们,故而过来一见,商讨接下来的战斗,你们这儿能守住?” “提前赶到,挖了大量陷马坑,挡住问题不大,但要是突厥军不顾一切压上来,恐怕会两败俱伤,月弓城现在什么情况?来了多少人?” “月弓城那边多吉将军留下一个师驻守,问题不大,我的特战军两万人在东边盯着,薛仁贵打得还剩不到两千人,也随军一起过来,誓要斩杀突厥可汗替月弓城战死的兄弟们报仇,多吉率其他人绞杀突厥断后部队,从时间算,预计下午能到。”罗英赶紧解释道。 “还剩两千人不到,这么惨?” 薛万彻大吃一惊,旋即佩服地说道:“早就听汉王提起过,说薛仁贵当世人杰,用兵如神,现在果然不同凡响,要是老夫守月弓城,不要说剩下两千,恐怕剩下一万就绷不住,想着突围了,这人统兵之能匪夷所思,回头好好认识一下。” “何止统兵之能,武力也无双,恐怕除了汉王,这天下无人是其对手,以前我自问还能撑十招左右,这一年不见,恐怕最多只能撑住五招,如果拼死一搏,或许三招就得死。”罗英感慨道。 “这么强?”薛万彻大吃一惊,罗英的武力是知道的,居然扛不住三招,顿时兴趣大增,感慨道:“难怪汉王如此看重,那更要见识,找个机会比划比划。” 身为武将,薛万彻有自己的骄傲。 罗英摆摆手,笑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自讨没趣,接下来该如何?” “既然薛仁贵用兵如神,他怎么说?”薛万彻反问道。 罗英一怔,旋即笑道:“果然和他说的一样,你会反问,临行前薛大哥提议你们紧守湖泊,我军在敌后,只要我们不动,突厥就不敢全力压上,最多十万兵,你们以逸待劳,挡住十万大军半天应该没问题,如果突厥派更多人进攻,我军就攻击突厥大纛,斩杀叶护可汗,逼其回防。” “所以,此战关键是撑住半天?”薛万彻敏锐地抓住核心。 罗英点头,正好说什么,忽然听到战鼓上从北边传来,距离有些远,鼓点规律很熟悉,仔细一听,脸色凝重起来。 “是进攻的鼓声,距离十里左右。”薛万彻也是老将,一听就反应过来。 罗英点头道:“没错,应该是两支大军在厮杀,又是北方,难道是苏定方将军和卫国公赶到,拦住了之前逃走的那支突厥军?” “卫国公李靖会过来?”薛万彻惊讶地反问道。 罗英点头不语,看向北方的双眸一眨不眨,精光熠熠。 薛万彻兴奋地说道:“你确定是卫国公?” “不确定,但薛仁贵提起过,说苏定方和卫国公得知月弓城被围,可能会率兵回援,那鼓声分明是全面进攻的信号,正好一支突厥军北上,除了我们的人谁还会攻打突厥军?朝廷军可不会过来。”罗英分析道。 “有道理,哈哈……太好了,老夫正愧疚跑了一支偏师,没脸跟汉王交代,这下好了,一个不漏网,这苏定方什么来头?名字听着有些熟悉。”薛万彻好奇地追问道。 “回头给你引荐,我得回去了,记住,死守,必要时发出支援信号。”罗英将一支冲天炮递给对方,打马匆匆离开。 “苏定方?卫国公?好家伙,这是汉州军大会师,要跟突厥大决战了,如此重要时刻老夫岂能落后他人?”薛万彻兴奋地自言自语。 旋即,薛万彻大喝道:“传令,通知各师过来议事。” 第858章:突厥的对策 突厥军,大纛下。 叶护可汗一脸阴沉地听着斥候来报,万万没想到三万人杀上去,一个回合就损失差不多两万人,剩余一万不得不逃回来,而对手几乎没算,严重打击本就不多了士气,这可如何是好? “巴什图呢,让他滚过来。”叶护可汗愤怒地吼道。 没多久,一名万夫长过来,灰头土脸,身上带着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慌乱喊道:“可汗,可汗饶命啊。” “三万人,只回来一万人,你怎么不去死?”叶护可汗咬牙说道,气炸了。 “饶命啊,对手太狡诈,挖了大量陷马坑,还做了伪装,属下一时不差,中了陷阱,罪该万死,求可汗看在属下……”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闪过。 “噗哧!”一声,人头滚落,鲜血狂飙。 叶护可汗手中金刀顿时变得猩红起来,寒着脸喝道:“还想活命?饶了你本汗如何向勇士们交代?” 虽然是心腹大将,但非常时期,只能杀人立威,稳住军心。 “锵!” 金刀入鞘,叶护可汗环视一圈众人,冷冷地说道:“杀敌不力者,死!都听好了,不击溃前方之敌,大家都得死,必须齐心协力,才能杀出一条活路,你们都是本汗心腹,亲信之人,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本汗不希望再亲手斩杀了谁。” 众人默然,脸色凝重了几分。 叶护可汗继续说道:“前方敌人六万余,据水而战,不会放弃水源追出来,我军兵力多余敌人,放手一搏,胜算极大,诸位有何妙计?” 众人沉默,面面相觑。 一名将领忽然说道:“伟大的可汗,属下以为,可分兵两路,一路压上去,保持安全距离,但并不进攻,威慑为主,拖住敌人,如果敌人进攻,我军乱箭射杀,击退下去即可,不予追击,另一路往西绕行取水,夷播海呈狭长型,地方很大,敌军不可能全部守住,有了水,将士们就能恢复战斗力。” 众人眼睛一亮,低声议论起来,纷纷点头。 叶护可汗也大喜,赞许道:“巴加图尔,不愧是我王族善战的勇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汗的梅录,统兵五万,负责正面牵制敌人,掩护大军取水,如果成功,本汗必定另行嘉奖。” “谢可汗,属下一定以死相报。”对方大喜。 梅录是突厥官职名,居于万夫长之上,这人从一名万夫长一跃成为梅录,手上兵力也从一万变成五万,成为实权人物,顿时引来无数人羡慕。 叶护可汗满意地点头,旋即看向众人说道:“诸位也一样,只要立功,本汗绝不亏待,布加梅录,你率部往西迂回,务必取来清水。” “遵令!”一名健壮汉子答应道。 “其他人率部严正以待,做好防御。”叶护可汗看向众人。 “遵令!”众人纷纷应道。 大军很快行动起来,叫布加的将领率领五万人迅速脱离队伍,先南下一段距离,避开夷播海视线,避免暴露,再绕后朝西迂回。 巴加图尔则率军杀气腾腾走出沙漠,来到戈壁。 大军迅速散开列阵,虎视眈眈盯着夷播海方向,并不进攻。 薛万彻正在和师长商议对策,准备大干一场,看到这一幕有些吃紧,仔细观察,一边推敲突厥意图。 几名师长也觉察到不对劲,商议片刻,一人说道:“将军,陷马坑在前,敌人攻不上来,我军也不方便冲锋,主动攻打上去,敌军选择对峙,会不会是想拖住我们,其他人则迂回到夷播海西边去取水?” “嘶……” 另一名师长吸了口冷气,赶紧说道:“可能性很大,这帮混蛋知道打不过,干脆不打,绕过去取水了,等有了水,敌军战斗力就能恢复,咱们死守着水源意义不大,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纷纷赞同,低声商议起来。 薛万彻却笑了,看着前方对峙的突厥军眼中多了几分冷意,忽然说道:“这帮畜生居然懂得用兵法了,想法挺好,但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众人纷纷看向薛万彻。 薛万彻解释道:“迂回到夷播海后方取水不难,但一来一去需要大半天时间,不等他们将水取来,汉王也该到了,届时四面合围,就算有水又能如何?既然突厥想拖延时间,那就对峙着,兄弟们正好多些时间恢复体力。” “汉王要到了?”众人眼睛一亮。 薛万彻将罗英带来的消息如实通告一遍,大家精神大振。 一番商议,一名师长提议道:“将军,虽说对峙是个好办法,但也无法建功,大决战在即,错过机会可惜,前方突厥不过五万,我军六万,兵力占优,又有陷马坑在,安全问题不大,不如分兵,让属下带兵北上,去追杀那逃走之敌。” 另一名师长却反对道:“不可,一师之兵作用不大,不如吃掉前方那五万人。” “你有办法?”薛万彻反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这名师长,目含询问。 这名师长赶紧解释道:“将军,各位兄弟,我军可以留下四个师与敌人对峙,另外六个师从两侧迂回,避开陷马坑后包抄上去,届时两面夹击,正面进攻,一举吃掉正面五万突厥军。” “嘶……” 众人被这名师长的胆大包天吓了一跳,那可是五万人,自己不过六万,兵力之多一万,怎么可能吃掉,如果有十万人倒是可以一试。 薛万彻想了想,看向北方问道:“我军兵力不够,恐难以办到,倒是可以和北方援军联络,让他们南下,我军分出一半兵力往南迂回上去,再联合夹击。” “可以!” “大善!” 众人纷纷点头。 薛万彻看向一名将领,叮嘱道:“你认识卫国公,带些人快马走一趟,看他们能不能分出一支兵马过来协助,实在不行也别强求,他们正在攻打逃走的突厥军,兵力少了也不行。” “快看!” 忽然,一名将领指着北方喊道。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眼睛大亮。 第859章:激战 北边,一支大军徐徐而来,旌旗猎猎,战刀反射着阳光,格外刺眼。厝 大军前,一名战将身上铠甲泛着红光,手持一杆长枪,身后有人高举旗子,旗子上写字大家不认识的字,但字体熟悉。 “吐蕃军?” “是多吉将军!哈哈哈……” 薛万彻大喜,兴奋地说道:“看来北面战斗稳操胜券,这多吉居然从北面杀过来?难道和援军一路过来?有点意思。” “将军,机会难得,打吧!”一名师长催促道。 另一名师长也赞同道:“打吧,等汉王一到,恐怕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如此大决战岂能袖手旁观,错失立功机会?” “打吧!”其他人也纷纷请战,目光狂热。厝 薛万彻也是好战之人,当然不想错过这场大决战,脸色一肃,命令道:“一到五师往南,避开陷马坑迂回上去,侧击前方之敌,其他人正面进攻,拖住他们别跑了,警卫团派几个人去联络多吉,让他从北方侧击,行动!” “遵令!”众将轰然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警卫团团长亲自带着几人沿夷播海打马飞奔,避开突厥大军弓箭射程,跑了一段距离后改道,直奔多吉而去。 多吉早已发现,派人上去迎接。 等了一会儿,警卫团长匆匆过来,抱拳道:“参见多吉将军。” “你是薛万彻将军麾下?”多吉看着对方眼熟,追问道。 “正是,薛将军让属下过来,请将军侧击突厥军,我军正面进攻,并派兵往南迂回侧击,形成三面合围之势,一口吃掉对方。”厝 多吉眼睛一亮,看向前方突厥大军问道:“那不过是突厥一部,主力在后方,相距不远,随时可能支援,该当如何?” “薛将军交代过,突厥主力如果支援,少于五万,一并吃掉,多余五万,则突厥主力空虚,届时放出信号,突厥以东的特战军会冲杀上来,斩杀可汗。” “罗英将军的特战军在东?哈哈哈,那就没问题了,传令……” 多吉说着回头,气势十足地大吼道:“攻击阵形,随我冲杀!” “杀!” 所有人齐声大吼,士气陡然炸开,直冲云霄。 三万余骑兵如惊涛骇浪般奔涌而去,马蹄阵阵,掀起黄沙漫天飞舞,很快,那飞舞的黄沙就好像沙尘暴席卷,直扑向突厥军。厝 几乎同时,薛万彻的大军也动了,一半迅速迂回上去,另一半冲上去,小心避开陷马坑,推进到弓箭射程之内后停下,两人一组,一人负责持盾掩护,一人负责射箭。 “杀!”薛万彻亲临指挥,一声怒吼,震荡四方。 “砰!” 响应薛万彻的是无数弓弦同时炸响,宛如闷雷。 无数箭矢冲入虚空,密密麻麻,遮挡住阳光,在大地留下一片黑影,带着凌厉的杀意直扑向前方。 大战,瞬间拉开序幕! 突厥军。厝 新提拔上来的梅录巴加图尔倒也不是庸才,秉着拖延时间的考虑,并不硬抗,果断命令大军后撤,拉开安全距离。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焦急地禀告道:“大人,北面发现大批骑兵,正朝我方飞奔而来,沙尘漫天,遮挡视线,敌我难辨。” “北方?难道是莫贺设良心发现,回来了?”巴加图尔惊疑地说道,距离和位置原因,并不知道北面在大战。 斥候倒是往北侦查了一段距离,但北面的战斗声被多吉的骑兵声掩盖,也不知道,摇头回答道:“不清楚,从人数来看,不太像,莫贺设有五万,但过来的三万左右,而且大喊大叫着什么,听不懂,恐怕不是自己人。” “听不懂?”巴加图尔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说道:“难怪前方之敌忽然进攻,恐怕是他们同伙,这是想包抄我军,传令,大军继续后撤两里,避其锋芒,将情况禀告可汗。” “遵令!”不少人答应一声,飞马而去。 大军再次后撤两里左右,巴加图尔迅速分出三万人朝北迎上去,自己带着剩余两万严正以待,准备正面厮杀。厝 等了一会儿不见正面攻击上来,反倒是北面喊杀声震天,两支大军绞杀在一起,黄沙漫天,敌我难辨,巴加图尔忽然生出几分不安,看向身后,不见援兵上来,赶紧对身边一人说道:“速去面见可汗,我军兵力不足,需要支援。” 对方答应一声,一拉战马,迅速离开。 巴加图尔看向众人,大声喝道:“勇士们,我阿史那一族有安拉眷顾,是不可战胜的,拉开你们的弓箭,握紧你们的刀,杀光他们,就能活下去!” “杀!杀!杀——” 众人齐声大吼,给自己打气。 但实在太渴了,提不起精神,加上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赶路,力气所剩无几,战斗力不足平时三分之一,怎么打? 很快,前方沙丘冒出一支大军,盾牌在前,缓缓推进,不疾不徐,却给人一股威压,如山岳铺面碾压而来。厝 巴加图尔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安愈发强烈,但没有表露出来,再次回头看了盐身后,还是不见援军,一咬牙,大吼道:“安拉在上,冲上去,杀光他们!” “咻咻咻!” 迎接突厥军的却是漫天箭矢,如暴雨如注,瞬间放倒一大片。 突厥军也不甘示弱,纷纷挽弓射箭,一边冲杀上去。 巴加图尔更是一马当先,拼命打马,一边大吼大叫,给部队打气:“勇士们,他们是步兵,冲上去就赢了,杀呀!” 骑兵对步兵,胜算很大,突厥军听到喊声反应过来,一时士气大涨。 然而,正前方沙丘背后忽然冒出一支骑兵,呼啸而来,人数虽然不过几千,但气势十足,速度也不慢。厝 “轰!” 两军狠狠撞击在一起,惨叫声,骨骼碎裂声,落马声此起彼伏,不绝入耳,两军之间更是乱成一团。 巴加图尔敏锐地发现对手战马排列非常紧密,像是在故意用战马撞击,心中闪过一道疑云——为什么? 很快,巴加图尔发现去路被摔倒的战马挡住,大军速度起不来,对方步兵却趁机冲杀上来,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在用战马挡路,拖住自己冲锋速度。 骑兵没有了速度还不如步兵灵活。 好狠的战法! 这一刻,巴加图尔心中震骇,不知所措。厝 突厥人爱马,将战马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平时碰一下,磕一下都心疼,非不得已,绝不会拿马去撞击。 薛万彻也爱马,但没有突厥人如此深沉,狂热,何况战马都是抢来的,打赢了有的是,不心疼,制定了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眼看着效果不错,突厥骑兵速度被挡住,大喜,怒吼道:“冲上去,给老子狠狠的杀!” “杀呀——” 将士们蜂拥而上,如狼似虎! 第860章:突厥反击 战场以东,特战军。鳊 罗英策马在军阵前,举目远眺,眼神锐利,带着浓浓战意。 旁边,薛仁贵同样一动不动,脸色沉静,气息内敛,如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让人不敢直视。 两人身后是沉默不语的特战军,一个个跨坐马背,手持连弩,一股无形的杀气在军阵中弥漫,如火药桶随时爆发。 很快,一名斥候飞马而来:“报——” “薛将军兵分两路,一路正面进攻,已和突厥绞杀在一起,一路从南侧迂回,正准备侧击突厥左翼,北方忽然冒出一支三万余人的骑兵,正奋力冲杀突厥右翼,突厥大军有意动迹象。” 一席话石破天惊,所有人心中大震,纷纷看向罗英和薛仁贵。 罗英却看向北方,喝问道:“可曾探明北方骑兵身份?”鳊 “距离太远,中间隔着突厥大军,难以上前探查。” “速去盯着突厥主力,一旦出兵支援,马上来报。” “遵令!”斥候拉马匆匆离开。 罗英看向薛仁贵,心情莫名大好,笑道:“北方骑兵恐怕是自己人,否则不会侧击突厥军,加上薛老将军兵马,合计兵力九万余,三面合围,拿下那五万对峙的突厥军不过是时间问题,突厥主力恐怕会派兵支援,届时我军杀上去如何?” “该当如此,薛某带人负责斩帅夺旗,其他交给你们。” 薛仁贵满口答应道,眼中精光闪闪,不杀突厥可汗心难安,补充道:“不如大军往前威逼两里,做出攻击态势,威慑突厥不敢分兵,只要吃掉那五万兵马,后面好打很多,如果突厥全力反击,我军后撤便是。” “有理,走!”鳊 罗英满口答应道,缰绳一抖,策马缓缓向前。 身后师长迅速执行军令,大军动起来,推向上去,动作整齐划一。 没多久,大军来到距离突厥主力大军三里左右,严正以待。 突厥大军早有防备,纷纷张弓搭箭,呈防御态势。 这一幕让罗英有些惊讶,冷笑道:“突厥这是准备打防御吗,为什么?” 薛仁贵也有些惊讶,冷声说道:“突厥五万人正被三面合围,理应派兵上去支援才对,就算担心我军强攻不敢分兵,也应出手反击才对,一兵不出,反而防御,像是在等,难不成那五万兵马还能打败三面夹击不成?其中肯定有诈。” “要不我带兵上去试试?”程处弼问道,跃跃欲试。鳊 “叫阵可以,冲阵不急。”薛仁贵答应道。 程处弼顿时嘿嘿一笑,心领神会,独自打马冲上去。 然而,喊了好一会儿不见突厥有人冲出来一战,程处弼悻悻而退,说道:“将军,突厥这是怕了?” “不打也好,那就等着,罗将军以为如何?”薛仁贵看向罗英。 突厥主力还有十万左右,罗英手上不过两万人马,没把握拿下突厥可汗,点头答应,看向北方,可惜视野被逶迤起伏的沙丘遮挡,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再看前方,距离有些远,视野同样被遮挡,也不知道薛万彻那边战况如何? “嘎——” 忽然,一支山鹰从天而降,落在一人手臂。鳊 这人拿起山鹰,从腿上取出一个小竹筒,抽出一张细小的纸条扫了一眼,脸色微变,迅速来到罗英身边。 罗英接过去一看,大喜,看向薛仁贵说道:“汉王主力半个时辰内必到!” “太好了!此战无忧!” 薛仁贵大喜,一想到好久不见的秦怀道,心中激荡,战意澎湃,握住钢槊的手紧了又紧,忍不住说道:“罗英,再休整片刻,冲杀上去,斩杀突厥可汗给汉王献礼,如何?” “不等到了再打?”罗英有些诧异。 “突厥兵缺水,长久站立戒备,体力和精力都消耗巨大,已无多少战力,无需担忧,提前一刻发动,搅乱突厥军阵,正好汉王赶到,大兵压上来,事半功倍,我军也能趁乱斩帅夺旗,只要突厥可汗一死,突厥军必乱。” “有道理,那就这么办。”鳊 罗英恍然,对薛仁贵的细腻心思和战机的洞察力敬佩不已,回头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吃些干粮,喝些水补充体力,准备战斗。” “遵令!”马上有传令兵跑去传令。 …… 几乎同时,突厥军大纛下。 叶护可汗心急如焚地看着前方,很想派兵上去支援,但少了没用,派多了又不敢,怕东边那虎视眈眈的强敌趁机冲杀上来,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绝不从月弓城撤兵。 旁边,萨满也急得不行,但没有表露出来,低声说道:“大汗,只需再稍等片刻,取水大军回来,冲杀上去,必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没错,他们取得清水,战斗力恢复,绝对能力挽狂澜,杀光敌人。”旁边一名万夫长赞同道。鳊 叶护可汗却并不看好,实在是前方惨叫声太密集了,而且喊杀声越来越近,这说明自己人在后退,对手杀上来了,能坚持到取水大军归来? 一名万夫长上前来,喊道:“大汗,身后之敌威胁太大,不如让末将率兵冲杀上去,将其驱赶,以防万一。” “你需要多少人马?”叶护可汗有些动心,身后之人如芒刺背,真要是能赶走,心理踏实很多,仗也好打很多。 “五万足以。”对方郑重说道。 叶护可汗看向其他人,大家纷纷点头,赞同此议。 就连老者萨满也同意道:“大汗,不击溃身后之敌,后患无穷,如能大军一举压上,吃掉他们,我军就有了退路。” 叶护可汗一听有了退路,顿时动了别样心思,也看穿老者想逃走的想法,果断对请战之人吩咐道:“你带五万大军攻打左翼,其余全部压上,杀光他们!”鳊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 大军很快调动起来,一支五万骑兵脱离主力,绕行上去,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气势汹汹,直扑特战军而去。 正在休整的特战军看到突厥军忽然反杀过来有些诧异,但很快变得愤怒,纷纷看向罗英,罗英也怒了,但敌军兵力太多,正面硬刚不可取,大声喝道:“一师居左,二师居右,三师殿后,牵牛战术,走!” 大军迅速掉头,打马后撤。 第861章:狼群战术 “驾!”稳 “驾!” 大军将士纷纷打马,呼啸而去,卷起漫天黄沙。 罗英殿后,见一支突厥骑兵已经冲上来,约万人左右,眼看就要进入连弩射程,果断命令道:“三师的兄弟们,连弩准备,边打边撤。”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纷纷拿出连弩,转过身来,倒骑战马。 近七千人,近七千张连弩,一旦火力全开,一分钟内可以射出去十万余弩矢,而且射程比突厥轻弓远,罗英毫不担心会被追上,只担心不追。 很快,突厥兵进入射程,也开始拉弓准备射箭。 “放!”罗英大吼道。稳 声音被奔腾的马蹄声掩盖,传不出多远,但有旗兵在。 特战军警卫团团长亲自高举令旗,奋力挥舞,打出信号,特战军个个都接受过旗语训练,一看就明白,根本不用将官再传达。 “咻咻咻!” 下一刻,无数弩矢呼啸而去,在飞舞的黄沙中如无数条毒蛇,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隐蔽,凶悍,冷酷。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从突厥追兵中响起,撕心裂肺,居然掩盖了万马奔腾声。 罗英回头看起,只见无数人跌落马下,心中大喜,喝道:“再射杀两轮。”稳 旗语迅速将命令传达出去。 将士们继续接连射杀两轮,果断停下,看着警卫团团长手中令旗。 一共射杀三轮,两万余支弩矢,将冲上来的一个万人队放倒近半,后面的突厥兵有些远,虽在射程内,但精准度难以保证,继续射杀有些浪费,罗英跟担心将突厥兵吓回去,得不偿失。 之前突厥军一路奔逃,根本不正面厮杀。 好不容易全军压上,罗英有把握一个牵牛战术慢慢放血,能将突厥主力全部射杀马下,只要敢追。 很快,罗英发现突厥军追的速度慢下来,估计是突厥战马长时间没喝水,扛不住了,赶紧大声喝道:“传令,别跑太快,保持射程即可。” 命令再次通过旗语传开,大军放缓速度。稳 在没有通讯器材的冷兵器时代,令行禁止,无人能及。 “罗英,往汉王方向引。”一个大吼声传来。 罗英回头看起,见是薛仁贵,猛地反应过来,点头喝道:“传令,大军往南!” 命令迅速传下去,大军改道。 薛仁贵追上罗英,大声吼道:“哈哈,突厥战马不行了,跑不动,人也体力不支,刚才我留心细看,弓箭射程明显都比平常近了十丈左右,再拖一会儿体力下降更大,到时候一个反杀足以全部拿下。” 罗英都没留意突厥弓箭射程,对薛仁贵的细心佩服不已,哈哈大笑道:“好,听你的,再溜一段距离,耗光他们的体力就反击。” 话音刚落,罗英就发现不对劲了,突厥军居然停止追击,朝东边逃去,一时有些懵,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丢下那五万大军不管了?稳 难道进攻是假,逃命是真? 下一刻,罗英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大声喝道:“突厥要逃,追上去,咬下他们一块肉。” 罗英会意的点头,大喝道:“传令,群狼战术,上!” 警卫团团长赶紧将命令通过旗语传达出去。 正在奔跑的大军速度不减,兜了一个弯朝突厥追杀过去,大军一分为三,再分为十五,以团为战斗单位继续往前冲。 每个团一千余人,兵力减少,但更灵活了,追到射程内端起连弩就打,一旦突厥分兵反击上来,果断后退,拉开距离,左右兄弟部队一拥而上,三打一,将分出来的断后部队吃掉,继续追杀。稳 这一刻,特战军化身为狼群,灵活,机动,凶狠。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后撤,将追兵引开一些,联合其他部队继续撕咬,将敌人彻底撕碎,杀死为止。 薛仁贵看到这种打法有些吃惊,追上罗英问道:“此法精妙,是谁所创?” “阿叔,也就是你少主!当初传于罗章,以轻骑兵使出此打法,效果更佳。”罗英大声解释道,满脸兴奋。 很快,大军将断后的两万突厥兵杀了个干干净净,但突厥主力趁机跑远,罗英岂能放过,下令大军继续追杀,一边让人放出飞鹰通知秦怀道去向。 …… 另一边战场。稳 薛万彻大呼酣战,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人,直杀得浑身浴血,就连战马身上也满是鲜血,手中马槊都变成猩红色,终归上了年纪,体力有些不支,停下来休息,一边迅速观察战局。 三面合围之下,突厥军哪里撑得住?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薛万彻灵机一动,叫来一名警卫大声命令道:“快,让我军突厥人大喊,就说突厥可汗跑了。” 对方眼睛一亮,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战场上响起了大吼声:“突厥可汗跑了!” “突厥可汗逃走了!” 大喊声越来越响亮,密集,传出去很远。 本就苦苦支撑的突厥军久等不到支援,心有不满,全凭一口气撑住,听到喊声顿时起疑,纷纷看向自己上级,但上级也不清楚,心里面同样起疑。稳 没人愿意被抛弃,更没人愿意被当炮灰。 一时间,突厥军士气大跌,节节败退。 等后退了一段距离,见远处本该存在的主力果真不见,顿时大怒,没了战意,纷纷掉头就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薛万彻见计谋得逞,大喜,怒吼道:“传令,掩杀上去,不得放跑一个。” “杀呀!” 将士们见敌军打败,顿时精神大振,嗷嗷叫着追杀上去。 薛万彻也纵马狂追,一路砍杀,好不痛快。稳 “将军!”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大声喝道:“将军,南边出现一支突厥大军,人数五万以上,正飞奔而来。” 大军厮杀到现在已经没多少力气,就算整军反杀上去也未必是对手,还不如追着逃兵杀,一来可以杀伤突厥兵力,二来拉开距离,拖延时间等援军。 “希望有援军!” 薛万彻看向南边方向,沙尘滚滚,漫天都是,显然是突厥大军正杀奔过来,心中莫名一紧,满是忧虑,但大军追杀逃兵还行,真的无力反击了,大声喝道:“传令,加速追杀,别放跑一个。” 追敌,也是逃命,避免被另一支敌军追上。 将令很快传开,大军奋力追杀上去,气势如虹。稳 薛万彻策马冲上去,锁定一名敌将,三两招将其斩落马下。 “咚咚咚!” 忽然,一阵浑厚的战鼓上从南边传来,震荡天地。 薛万彻大吃一惊,赶紧朝战鼓声方向看去,可惜视野被起伏的沙丘遮挡,看不真切,不知敌友,耳边传来一道大吼声:“薛将军,什么情况?” “多吉将军,你率部继续追杀,别放跑一个,老夫带人留下断后,以防万一。”薛万彻果断作出调整。 一支敌军赶来支援问题不大,都是骑马,追上需要时间,但两支不同,能夹击,不得不聚兵防御,否则后果很严重。 第862章:降者不杀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冲到薛万彻跟前赶紧抱拳说道:“将军,汉王有令,让将军继续追杀,无需理会背后之敌,汉王会处理。” “什么,来的是汉王?”正准备聚兵防御的薛万彻喜出望外,紧紧盯着来报的斥候,人认识,不可能有家,激动地追问道:“汉王可还有什么交代?” “回将军,是房将军传的话,卑职不曾见到汉王。” “房遗爱?” 薛万彻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道:“是那小子来了,有汉王主力赶到,身后之敌不足为虑,传令大军继续追杀,不准放过一个。” “遵令!”四周众人轰然应道。 薛万彻打马冲杀上去,很快追到多吉。 多吉诧异地问道:“薛将军,你不是?” “哈哈,来的另一路是汉王,有汉王拦截,后路不足为虑,你我联手继续追杀,要是放跑一个,没脸见汉王。”薛万彻兴奋地解释一句,旋即缰绳一抖,大喝一声,催马冲杀上去——驾! 突厥军已经溃不成军,无法组织成规模反击,哪里挡得住近十万人追杀?有反应快的赶紧丢了战刀,下马蹲下求饶。 一人投降,顿时引起更多人投降。 薛万彻冲杀上来,看着成片成片的投降,一个个嘴唇干裂,精神萎靡,眼中满是恐慌,杀降毫无成就感,也胜之不武,有损自己名声,干脆大声喝道:“传令,投降不杀!” “将军有令,投降不杀!” “将军有令,投降不杀!” 命令通过一个个人的大喊传开,特别是突厥降兵的大喊让正在逃命的突厥军心中大定,纷纷丢了兵器投降。 大军合围上去,将突厥兵团团围住,剩余顽固分子想突围,被将士们一通乱箭射杀,只一会儿功夫就全部消灭赶紧。 薛万彻兴奋地冲上来,大笑道:“哈哈哈,好,干得漂亮,收缴兵器,将俘虏集中看押,都小心点,防止有诈。” “遵令!”将士们缓缓上去,三人一组,小心提防,收缴敌人兵器,驱赶到一处集中看押,避免生出乱子。 多吉兴奋地找过来,说道:“薛老将军,大捷!” “剩余俘虏两万余人,已经不足为虑,你留下收编他们,我带兵去支援汉王如何?”薛万彻兴奋地问道。 “没问题。”多吉满口答应,虽然也想去再建新功,但不好跟薛万彻抢。 薛万彻满意的笑了,迅速集结自己军队。 等大军集结完毕,简单动员几句,大军朝南分奔而去。 一路狂冲,没多久就看到前方出现一幕震撼场面,只见一支上千人的精锐部队在前面开道,不断朝突厥军投掷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地就炸,连人带马都掀翻,炸碎,打得敌人夺路而逃。 这支精锐部队后面跟着一支庞大的军队,如惊涛骇浪一般奔涌上去,声势骇人,万箭齐发,遮天蔽日,杀的突厥兵纷纷落马,根本无法反击。 “嘶——” 薛万彻暗自心惊,这就是主力部队的战斗力? 好一个房家老二,这兵练的不错! “轰隆!” “轰隆!” 忽然,一支大军从斜刺里冲杀上来,朝突厥狂冲而去,如泄闸的洪水,狂暴,凶悍,急速。 更可怕的是这支部队全身黑甲,就连眼睛都遮挡住,战马也被铠甲包裹,黝黑的战甲在阳光下倒映着冷光,阴森,冷酷,可怕,就像地狱里钻出来的死神。 很快,这支部队一头撞入正在后撤的突厥大军中,如钢铁洪流一般碾压上去,无人能挡,所过之处,尸横满地。 “这是……” “重甲骑兵?” 下一个,薛万彻两眼放光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跟我冲!” 将士们也被这一幕刺激的热血沸腾,战意再次飙升,原本力竭的身体放佛再次充能,力量恢复,一个个嗷嗷叫着紧跟上去。 薛万彻紧紧盯着重甲骑兵碾压过去的缺口,奔跑中不断修正方向,率兵一头撞入缺口之中,兴奋的马槊左右噼砍,一路狂杀。 将士们也不甘落后,一拥而上。 一时间,战刀烈烈,喊杀声震天。 远处,一座沙丘上。 秦怀道看到忽然杀出的薛万彻,顿时明白另一边战斗结束,心中大定,看向不远处候着的李老鬼问道:“鬼叔,北面战场确认过没?” “派去确认身份的人还不曾回来。”李老鬼赶紧说道。 “回来了!”忽然旁边有人喊道。 大家纷纷朝北看去,果然见到一支小队飞马而来,正是情报部门的人,等靠近后小队长示意手下稍等,独自一人上前来,抱拳道:“启禀汉王,北面战场已经探明,是苏定方将军和卫国公带人围杀突厥军,突厥军五万左右。” “苏定方?战况如何?”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没想到他们过来了,应该是得知月弓城被围困,担心西域战场出事,特意从北方草原赶来支援。 “已经接近尾声,留下一支部队打扫战场,其余追杀突厥主力去了。” “哦,他们有多少人?”秦怀道追问道。 “看规模,不少于十万。” “十万?” 秦怀道惊讶不已,楼兰军三万余人,去了趟北方怎么越打越多,兵力高达十万之众?不愧是历史留名的名将,果然有一套。 有苏定方带兵追杀上去帮忙,突厥主力不足为虑了,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喝道:“传令,速战速决,投降不杀!” 大战过后就是建设,需要免费的奴隶劳工。 军令很快通过令旗传出去。 …… 另一边,特战军还在追杀突厥主力。 近十万人想杀光可不容易,要不是突厥兵干渴难耐,体力丧失,战意地下,谁死还不一定,只能慢慢放血。 狼群战术无疑是给对手放血的最好打法,没有突厥军的干渴问题,将士们体能充足,战马状态也非常好,以团为作战单位,协同作战,打得过就追杀不断撕咬,用连弩放血,一旦对方大规模反击,果断后撤,引敌人追击,其他友军蜂拥而来,三面合围,将追兵吃掉后继续上去撕咬。 这一刻,特战军将狼群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凶悍,冷酷,团结! 第863章:追杀 “杀——”坟 忽然,一处沙丘背后冲出来一支大军,黑压压一大片,朝突厥军侧翼猛攻上去,奔跑中不断放箭,气势如虹。 薛仁贵将一名敌将斩杀马下,趁机抬头一看,见打的旌旗熟悉,猛地想到什么,大喜,对不远处的罗英大吼道:“罗英,是苏定方将军,哈哈,他果然来了。” 距离有些远,罗英看不真切,但相信薛仁贵的判断,也兴奋起来,大吼道:“是友军来支援,传令,继续追杀!” 很快,将士们得知来的是友军,士气大涨。 突厥军却士气大跌,无形反击,纷纷加速逃命。 叶护可汗看到一支大军杀过来,人数五万以上,吓了一跳,赶紧喝令一人率兵去阻拦,自己却带着其余部队加速逃命。 突厥军实在太多了,杀过来支援的苏定方也没办法全部挡住,只好指挥部队圈着三万人奋力斩杀,眼睁睁看着叶护可汗在两万人保护下跑远,方向不同,距离有些远,分兵追击也来不及,气得直咬牙。坟 “传令,杀光他们!” 苏定方满腔怒吼全发泄在圈住的三万敌人身上,打马冲杀上去。 薛仁贵见叶护可汗有可能逃走,顿时急了,喝道:“罗英,你留下继续斩杀,我带人去追,程处弼?” “到!” “带上咱们的人,跟我来!”薛仁贵大喝道,朝叶护可汗逃走方向追去。 程处弼赶紧收拢那一千余精骑追上去,一个个浑身是血,看上去就像血色修罗,身上煞气冲天,显然都杀红了眼。 罗英也想去追杀叶护可汗,那才是大功,但前方还有三万余突厥军,自己部队也需要指挥,走不开,气得直咬牙,喝道:“传令,速战速决,投降不杀!”坟 “将军有令,速战速决,投降不杀!” “将军有令,速战速决,投降不杀!” 马上有人策马奔腾,大声传达军令。 将士们杀红了眼,哪里还管人头像,加上特战军全都是唐人,没有突厥降兵,也就没人用突厥语喊话纳降,突厥兵并不知道投降不杀,继续逃命,逃不掉就亡命反抗,战斗愈发激烈。 …… 薛仁贵带着一千余精骑狂冲上去,虎目赤红,死死盯着前方突厥军大纛,大纛所在,就是叶护可汗位置,不杀此人,一生难安。 这一刻,薛万彻脑海中满是月弓城之战将士们惨死的影子,三万余人接连倒下,月弓城的坟起了一座又一座,都在等着突厥可汗的脑袋祭奠。坟 血债必须血偿! 薛万彻放下钢槊,从背后拿起大弓,取出一只铁箭,旋即拍拍战马脖子,说道:“马王兄弟,靠你了!” “唏律律!” 战马通灵,感受到了薛仁贵的心意,嘶吼一声,陡然加速。 身后精骑战马也像是得到命令,纷纷加速。 一千余人,个个浑身浴血,在沙漠中宛如一道血色闪电飞掠。 ……坟 “驾!” “驾!” 沙漠中,一支大军正急行军,马蹄溅起灰尘漫天飞扬。 李义协一马当先,脸色沉静,目光如炬,心中满是杀敌建功的迫切,根据传来的情报显示,兄弟们都杀疯了,一个个功劳多的数不完,自己却寸功未力,以后在汉王阵营怎么混? 紧随李义协身后的是李君羡,同样迫切想立功,老一批投靠汉王的薛万彻、徐世绩、执失思力等,哪一个不是军功累累?自己正当年,错过机会,以后恐怕碌碌一生,如何能甘心? “报——” 忽然,前方一人飞马而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老爷,少主,前方发现大批突厥,正疯狂冲来。”坟 来得正是李府家将,当年跟随李君羡厮杀战场的老兵,能力和经验都非常出色,被李义协委以斥候重任,前方侦查。 听到禀告李义协吃了一惊,看向李君羡问道:“父亲,难不成突厥知道我军过来,特意拦截?” 李君羡也拿不准,情报太少,看向家将追问道:“突厥情况如何?” “老爷,突厥军行色匆匆,队形散乱,感受不到战意。” “嗯?” 李君羡经验丰富,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追问道:“多少人?” “两万余人。”坟 李君羡马上看向李义协,说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来阻击我军,但没有多少战意,可见是被逼过来,并不想打;另一种是溃兵,突厥已经被击败,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无论哪种,于我有利,何况不过两万人,杀光他们,也算大功一件。” “父亲的意思是月弓城之围解了,怎么可能?”李义协惊讶地问道。 “可不可能先不管,吃掉前方两万人再说,何况正面遭遇,没有退路,只能杀,记住,退无可退,当勇往直前,方能激励大军士气,我打头阵,你是这支军队主将,你负责指挥。”李君羡不忘指点自己儿子,加速冲上去。 上百名家将追上去,纷纷拔刀。 李君羡来投时秦怀道不在汉州王府,没有委以身份,无法指挥军队。 但李君羡很清楚这是一次机会,也是投名状。 李义协也不含糊,虽然都是新兵,战斗力有限,但只要冲上去,绞杀在一起,生死面前自然会爆发出战斗力,何况马蹄声已经传来,双方距离不远,来不及做出其他部署,只能硬拼。坟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下一刻,李义协大吼道:“众将听令,变攻击阵形。” 大军迅速从一字长蛇阵向攻击阵形转换,这个阵形最考验充当攻击箭头的人武力,但阵形简单,对新兵来说容易把握住。 没多久,大军变成一个攻击三角,李义协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五名师长,六人组成一个小三角,也是大军最坚硬的攻击三角,身后大军在团长、营长和队长喝令下调整位置,盾兵在前掩护,枪兵随后负责刺杀,弓箭手居中接应。 队形演练过无数次,一阵慌乱后渐渐有模有样。 这时,前方出现大片灰尘,滚滚如龙卷风袭来。 大军士卒有些慌,但被长官喝令住,硬着头皮往前冲。坟 到底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心理素质欠缺。 第864章:突厥可汗死 黄沙漫漫。錌 大军冲锋。 李义协一马当先,保持匀速,避免身后大军跟不上,乱了阵形,冲过一片小沙丘,前方豁然开阔,出现一支大军,正狂冲而来,连旌旗都不见,毫无队形可言,也没有气势,更像是在逃命。 这一幕让李义协有些惊讶。 前方,李君羡兴奋的声音传来:“哈哈,是突厥大纛,突厥可汗,他们在逃命,义协,天助我父子俩,拿下他们,泼天之功。” “突厥可汗?” 李义协不可思议地继续观察,很快看到大军中果然有人举着大纛,那是可汗专属,类似于唐军王旗,旁人不敢用,如果是来拦截,不可能有大纛,只有一种解释,突厥可汗在逃命。 想到这儿,李义协精神大振,兴奋地回头看向自己部队,大吼道:“传令,前方是突厥可汗在逃命,谁拿下突厥可汗,封爵拜将,赏银万两。”錌 将士们一听是突厥逃兵,突厥可汗也在其中,顿时激动起来。 重赏之下,大家不再害怕,紧张,反而变得兴奋起来,热血在燃烧,目光狂热,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兵而已,怕个屁!杀突厥,立大功,一辈子无忧! “杀——” 将士们纷纷大吼起来,给自己打气,壮胆,诸位。 一时间气势如虹,宛如百战精兵! 奔跑中,李义协见前方突厥居然改道,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顿时大喜,怒吼道:“兄弟们,突厥不敢战,想逃,追上去!” 两人摆开架势准备干架,一人忽然跑了,另一人必然气势更足。錌 将士们一看突厥逃走,胆气大增,嗷嗷叫着冲上去,忘了自己是新兵,恨不能一刀砍了突厥可汗,扬名天下,升官发财。 大军呼啸而去。 李君羡死死盯着大纛位置,目光炽热,带着一百余家将狂冲上去,一头撞入突厥大军中,手上马槊奋力劈砍,旋转如风,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一百余家将紧随其后,大呼酣战。 论武勇,李二手下名将除了秦琼和尉迟恭,李君羡能排第一,否则当初也不会让李君羡掌管宫城内卫,这个位置相当于贴身保镖。 一路冲杀,火力全开。 李君羡很快杀入敌军之中,毫不在意被包围,纵马继续狂奔,一百余家将这挡住两翼,奋力斩杀,防止有人冷箭。 但突厥军两万余,兵力雄厚,想要杀到叶护可汗身边何其难。錌 好在这时李义协率兵赶到,一拥而上,气势如火,上来就是一通乱箭,射得突厥军纷纷倒下,队形更乱了。 李义协一马当先,并不恋战,同样直奔大纛方向。 将士们紧随其后,保持队形不乱,犁庭扫穴一般冲杀上去。 “突厥可汗,纳命来!” 李君羡杀得性起,将一名敌将斩落马下,仰天大吼,如战神附体,再次锁定大纛方向冲上去,势不可挡。 叶护可汗慌了,赶紧命令身边护卫冲上去阻挡,自己再次改变方向逃命。 一百余家将冲上去,将护卫拦住,李君羡兴奋地大吼道:“哥几个小心点,我去斩杀突厥可汗。”錌 “老爷自己小心。”家将们纷纷大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自然都拼命。 李君羡一口气连斩十几人,凶悍如一尊猛兽,无人能挡,很快杀到大纛附近,一眼认出其中一人,头戴金冠,身披锦袍,腰胯金刀,身份不言自明,大喜,奋力冲杀上去,哈哈大笑道:“哪里跑——” “快,拦住他!” 叶护可汗慌了心神,大喊道。 马上有护卫冲上来拦截,能成为叶护可汗护卫,不仅战力强,更是死士,愿为叶护可汗而死,很难缠。 李君羡气得哇哇大叫,但不得不放弃追杀,等将护卫斩杀殆尽时,叶护可汗已经跑远,赶紧打马追上去。 好在叶护可汗胯下战马干渴难耐,体力透支严重,跑不快,李君羡追杀上去,不断斩杀其他护卫,虎目炽热,战意如虹。錌 “拿命来!”一声怒吼,威震四方。 李君羡冲杀上去,马槊奋力一掷,直取叶护可汗后背。 几乎同时,三支铁箭飞掠而来,快如闪电。 “噗哧!” 其中一支铁箭抢先一步没入叶护可汗心脏,另外两支铁箭落空,但射中旁边两名护卫,当场跌落马下。 叶护可汗浑身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心口铁箭,不甘地低吼道:不—— “噗!”錌 几乎同时,一杆马槊飞来,从叶护可汗背后刺了个对穿,将人撞落马下。 一代可汗,卒! 李君羡出手后看到铁箭大吃一惊,赶紧勒马停下,扭头看起,只见一支骑兵呼啸而来,各个浑身浴血,宛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杀气盈天。 “好重的杀气!” “好强的气势!” 李君羡暗自心惊,目光落在为首一人身上,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那血色披风格外刺眼,但能杀叶护可汗就是自己人,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一百余家将杀光断后护卫冲上来,迅速将李君羡包围,保护起来,警惕地看着冲上来的骑兵,如临大敌。錌 其中一人紧张地说道:“老爷,杀气好重,小心!” “无妨,应该是自己人。”李君羡说道。 来人并不回答,反而张弓搭箭,纷纷出手射向叶护可汗护卫,一箭一个。 “好强的箭术!” 李君羡暗自心惊,要不是杀的突厥人,肯定撤,太强了。 家将们也看得眼角直抽抽。 只一会儿功夫,剩余几百护卫就被全部射杀殆尽。錌 骑兵冲上来,为首的正是薛仁贵,看了眼李君羡,不认识,走到叶护可汗身边,将铁箭收回,拔出马槊打量几眼,又看看李君羡,低声命令道:“把脑袋砍了,带回去祭奠兄弟们。” 一人上前,手起刀落。 一代突厥大汗,陨落! 薛仁贵带着马槊上前,拱手道:“在下汉王麾下薛仁贵,不知如何称呼?” “你就是薛仁贵?” 李君羡虽然不认识薛仁贵,但听说过名字,知道薛仁贵和秦怀道的关系,不敢怠慢,赶紧下马,拨开保护在前的家将,拱手道:“在下李君羡!” “可是李义协之父?”錌 “正是!” “薛某见过李将军!”薛仁贵也不敢托大,再次行礼,执晚辈礼。 李君羡见薛仁贵行晚辈礼,很是受用,还礼后说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法,一手箭术天下罕见,这突厥可汗……” 虽然突厥可汗先死于铁箭,但李君羡太需要一份大礼做投名状,关乎后半生,不得不拉下老脸跟一个晚辈抢功劳。 薛仁贵寻思着对方是李义协之父,不想秦怀道难做,何况自己身上功劳已经够多,功高震主不是好事,便说道:“李将军谬赞,这突厥可汗分明是死于将军之手,薛某不敢居功,不过,这突厥可汗杀我兄弟三万余,薛某发过誓,必须拿此人头颅回去祭奠他们。” 功可以让,头必须要。 李君羡也是领兵之人,能够体会薛仁贵的心情,感激地说道:“谢薛将军成全,李某厚颜,这功劳你我一人一半如何?”錌 “无妨,都给你,你怎会来此?”薛仁贵反问道,眼神却看向战场。 第865章:兄弟相见 黄沙漫漫,烈日当空。罽 两支大军正绞杀在一起,喊杀声震荡天地,惨烈无比。 大军中,一人单枪匹马,横冲直撞,一杆马槊如龙腾四海,虎啸山林,无人能挡,杀得对手节节后退,不敢靠前,正是李义协。 薛仁贵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员虎将!” “嘿嘿,那是我儿子!”李君羡有些骄傲地笑道。 “还没说你们怎会过来呢?”薛仁贵追问道。 “奉三位王妃之命过来支援。” “原来如此,先杀敌,回头再续。”薛仁贵丢下一句话,带着自己一千余精骑冲杀上去帮忙。罽 李君羡也赶紧带着家将反杀上去。 两支队伍打马飞奔,如两条战龙咆哮,一头撞入敌群,再次大砍大杀起来。 薛仁贵带着精骑如热刀割黄油一般轻松杀入敌群,留下满地尸体,很快来到李义协身边,大声喝道:“李义协,突厥可汗已死,突厥已亡,不如纳降,汉王将来治理突厥需要人手。” “有道理,传令下去,让军中突厥兄弟喊话,投降不杀!”李义协反应过来,满口答应道。 “将军有令,投降不杀!” “将军有令,投降不杀!” 军中突厥人很快接到命令,一边策马奔跑,一边大声喊叫,将命令传开。罽 突厥军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全凭求生欲支撑着,一听投降不杀,而且喊话的都是曾经的自己人,顿时信了几分,纷纷丢下兵器求饶。 战斗渐渐接近尾声,薛仁贵担心罗英,带着自己人迅速离开。 一路飞奔,没多久看到了正在厮杀的苏定方,赶紧杀过去建议纳降。 苏定方一听有道理,突厥可汗一死,突厥就算是拿下,继续杀下去毫无意义,还不如留着做免费劳工,也赶紧下令纳降。 薛仁贵继续原路返回,找到了罗英。 罗英这边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听到薛仁贵的建议也停止杀戮,将人包围起来,找了个通译上前劝降,被围着的突厥军已经心生绝望,一听可以免死,哪里还会反抗,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简单聊了几句,薛仁贵带兵继续离开,想着能见到秦怀道就激动不已。罽 没多久,薛仁贵看到了正在打扫战场的多吉,不认识,但估摸着是自己人,没有上前攀谈,从侧面迂回,继续往前。 一路飞奔,终于看到了正在纳降的主力部队,大批突厥军投降。 不远处沙丘上,一些警卫护卫着一人在围观。 薛仁贵大喜,赶紧带人冲过去,隔着老远就喊道:“少主,少主——” 秦怀道听到喊声回头,认出是薛仁贵,也激动不已,翻身下马,冲上去,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和薛仁贵一起战斗的日子,倍感温暖。 很快,薛仁贵飞马冲过来,不等战马停下,一个跳跃落地,激动地冲上来,忽然想到秦怀道已非往日,而是汉王,身份尊崇,礼不可废,否则会被人诟病,赶紧停下,就要行礼。 秦怀道却冲上来,一把将对方搂着,激动地说道:“好兄弟,我以为见不到你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罽 这一刻,秦怀道真情流露。 两人拥抱在一起,兄弟情谊在心中流淌。 薛仁贵感受到秦怀道的真诚,信任和友谊,心中满是感动,但还是轻轻推开,郑重行礼道:“少主,薛某有愧,三万余人只剩下身后这些。” “不,你们是英雄,是大功臣,要不是你们据守月弓城,将突厥大军全部吸引过来,我还没办法这么快将突厥拿下,突厥一战,你是首功,当仁不让,牺牲的将士们也都是大英雄,厚葬,重赏,绝不亏待。” “谢少主!”薛仁贵最后一点担心放下,感动不已。 身后一千余精骑听到秦怀道的话,顿时感觉一切都值了。 死不可怕,当兵就已经预着,但怕死后无人过问,被遗弃。罽 薛仁贵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说道:“少主,突厥可汗已经被杀,死于李君羡之手,人头我想拿去月弓城祭奠战死的兄弟们,先不陪少主,对了,李义协率兵过来支援,说是奉三位王妃之命而来,是他们拦住逃走的叶护可汗。” “李义协来了?还有李君羡?” 秦怀道有些诧异,但很快想到应该是家中女人担忧,派人来支援,没多想,说道:“走,我跟你一起去祭奠,他们为本王而战,本王岂能不管。” “这?” 薛仁贵心中满是感激,但还是劝说道:“少主身份高贵,他们受不起,传出去会被人说……” “说什么?” 秦怀道打断道:“什么身份高贵,都是人,哪有那么多高低贵贱?他们为本王而战,就是本王的好兄弟,受得起本王一拜,谁敢说三道四,直接砍了,走,本王随你入城。”罽 一席话掷地有声,真情流露。 “多谢少主!”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谢汉王!” 一千余精骑由衷地大喊道,目光炽热。 “该本王谢谢你们才对,你们都是好样的。”秦怀道郑重说道,都是军人,岂能不明白军人的心思? “罗武!”秦怀道翻身上马,一边喊道。 罗武赶紧上前。罽 “传令各军打扫战场,救治伤员,俘虏一视同仁,将来有大用,能用的全部带上,随后跟上,再让卫国公、李君羡过来。” “遵令!”罗武赶紧派人去传令。 “薛大哥,咱们边走边聊。”秦怀道缰绳一抖,往月弓城方向而去。 一行人赶紧离开。 秦怀道见薛仁贵可以落后半个马身,不满地说道:“怎么?一年多不见你也学会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你我兄弟,不分彼此,赶紧上前来与我说说月弓城之战,能坚守下来,想必一定很惨烈。” 薛仁贵眼睛一红,感激地上前些,并肩而行,缓缓诉说月弓城之战来龙去脉和个中详情,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些慷慨赴死的士卒,有抱着敌人跳下城墙活活摔死的,有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还有替自己挡箭的…… 秦怀道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心中满是触动。罽 第866章:三封信 回月弓城的路有些远,但两人边走边谈,并不在意。似 没多久卫国公和李君羡匆匆而来。 秦怀道示意两人上前,简单寒暄几句,示意薛仁贵继续讲述月弓城之战,卫国公和李君羡也很好奇这一仗到底怎么打的,都竖起耳朵听着。 虽然是平铺直述,没有任何夸大,但听到紧要处大家心都提起来,听到悲壮出无不动容,听到三三制守城之法,并不摧毁云梯,反而石油打湿用以诱敌,到坚持不下时再放火,一个个佩服不已,这是将敌人的心理算计到骨子里了。 就连卫国公也感叹一声佩服。 不知不觉天色暗淡下来,但大家还在沙漠之中,秦怀道见地面干燥疏松的沙尘和粉尘一如前几日,风也没停,反而有变大的迹象,开始降温,担心起沙尘暴,赶紧让罗武安排人通知大军尽快撤离,以防万一。 大家顶着月色继续赶路。 等薛仁贵说完月弓城之战细节后,秦怀道让卫国公说草原之战的具体细节,得知草原已经征服,重新落入手中,得知月弓城被围,留下五万兵力镇守,带着十万大军过来支援,兵力一半是俘虏,一半是草原各部投靠的。似 当说到薛万淑反出朝廷,征战草原,但汉州军抵达后又无条件让出草原,并提供粮草支援,让卫国公带话有意投靠后,秦怀道有些感动,果然好人有好报。 当初高句丽一战,秦怀道对薛万淑仁至义尽。 这不,收获就来了! 薛万淑一旦投靠过来,意味着整个北方贯通,大片疆域落入自己手中,而大唐就只剩下中原腹地,不知道李二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儿,秦怀道马上看向李君羡,问道:“而今大唐什么情况?” “回汉王,魏王弑君称帝,笼络世家,没多久出兵偷袭秦州,得手后攻打岷州,幸亏徐世绩出兵及时,击溃朝廷大军,或许是徐世绩顾虑什么,夺回秦州后没有继续进攻,朝廷也没有再出兵,双方对峙。” “什么,魏王弑君?圣上归天了?”卫国公脸色大变,盯着李君羡。似 秦怀道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君羡。 李君羡赶紧解释道:“准确来说是魏王兵变,从玄武门杀入宫城,逼圣上退位,退位圣旨都准备好了,圣上刚烈之人,岂能屈从?气火攻心,吐血而死,临死前传出口谕,说禅位于汉王。” “禅位于我?”秦怀道有些惊讶。 其他人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君羡。 李君羡郑重说道:“确实如此,就在甘露殿门口喊出,当时很多人在场,圣上担心口谕被封杀,传不出去,特意补充了一句,说替圣上传口谕者,可找汉王讨赏万金,无爵者封男爵,有爵者升一级,李某并非要赏,实话实话。” 秦怀道当然清楚李君羡不是在趁机讨赏,但还是难以置信,思忖起来。 “怎么会这样?”卫国公李靖却满脸悲苦,虽然恨李二曾经的冷漠无情,但毕竟一起战斗过,亦君臣,亦师友,感情很深,没想到就这么死了?似 还是死在逼宫中。 更无法接受的是死在自己儿子手中,走的也是玄武门。 这是报应吗? 一时间,李靖心情沉重,难以自已。 秦怀道想过魏王会上位,毕竟李二对其宠爱有加,李治一死,没人比李泰更合适,但没想到会走兵变逼宫这条路,这不是玄武门重演吗? 这李泰行如此狠辣之事,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 还是说另有隐情?似 沉思片刻,不得要领,秦怀道将事情暂时放下,询问汉州情况。 李君羡知道的不多,只能将知道的如实回答。 秦怀道得知汉州安全无事,程咬金返回坐镇,心中踏实不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李二临死前禅位,是以为自己将来会谋李唐江山,所以留个香火情好保皇族一脉不绝?还是希望自己去夺了他李唐天下? 一行边走边聊,连夜赶路。 天亮时分,一行走出沙漠,寻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休息。 警卫迅速搭建好帐篷,秦怀道这段时间神经绷太紧,突厥一战结束,整个人放松下来,吃了点东西进帐篷睡下。 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走出帐篷一看,将领们都在不远处闲聊。似 大家也看到秦怀道,纷纷围拢上来,薛万彻兴奋地说道:“汉王,神了,我军刚走出沙漠就起了沙尘暴,多亏汉王派人传令要求连夜撤离,否则大军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太不可思议了,汉王如何知道会有沙尘暴。” “猜的。”秦怀道随口应了一句,沙尘浮于表面,大风持续不断,持续降温,这都是沙尘暴前兆,但具体哪天来谁也说不定,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没想到还猜准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参见汉王。”李义协上前见礼。 “一路辛苦了!” 李义协赶紧说道:“不敢,奉三位王妃之令而来,分内之事。” 这番话是在表面自己并非不尊号令,不守汉州王府,私自带兵过来。说完掏出两份家书,一封给了薛仁贵,一封恭敬地递上来。 秦怀道没有怪罪的意思,接过信一看,字体娟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脑海中闪过荷儿身影,嘴角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对众人说道:“大军休整一番,晚饭后继续赶路。”似 “遵令!”众人轰然应诺。 秦怀道钻进帐篷,打开信封,里面有三张纸,不同的笔迹,不同的落款,分别是三个女人写来,秦怀道激动不已,远征沙场,家书万金。 第一封是荷儿写的,都是些汉州王府的琐事,孩子的趣事,但字里行间流露着的全是思念和担忧,一个独立自强却又依赖的美丽女子形象跃然纸上,让人读来心中温暖,欲罢不能。 秦怀道看了两遍才依依不舍放下,拿起另一份查看,是李雪雁写来的,说的是各地发生的重大情报,特别强调尉迟宝林率兵打下倭国一半国土,但不知道哪儿冒出一支庞大海军,与倭国联手,不得不兵败会济州岛,剩余全是浓浓的思念,不像荷儿这般含蓄,隐而不发,反而热烈,直接,秦怀道放佛看到了一颗滚烫的爱心在跳动,倍感欣慰。 三女各有千秋,但对自己的真情相同。 这让秦怀道倍感荣幸,得女如此,夫复何求?似 捧着三封信,宛如捧着三颗火热的心,恨不能用尽一心去呵护。 脑海里满是三女的倩影,不断转换——该回去了! 李泰居然敢偷袭,这事得有个说法。 还有尉迟宝林那边,居然冒出一支海军与倭国联手,什么情况? 第867章:规划未来 两天后的上午,月弓城。閦 城池破败不堪,如一尊伤痕累累的凶兽趴伏在地,到处都是干透了的血迹,城内无数房屋倒塌,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留守的大军临街戒备,迎接进城,城内百姓被勒令在家不得外出,以防有人心生歹意。 秦怀道看着被打烂的城池心生不忍,但没表露出来了,示意薛仁贵带路,直接来到一处陵园,无数坟墓整齐划一,每一个前面都竖起一块木板,上面刻着性命,地面清扫的很干净。 薛仁贵激动地上前,让人拿来牲畜,再将叶护可汗的脑袋摆上,开始祭奠。 将领们已经知道月弓城之战的惨烈,对这些守军心生敬意,纷纷上前来,以秦怀道为首,敬礼,鞠躬,默哀。 一番简易的祭奠后,秦怀道发表了一通讲话,高度赞扬月弓城之战的意义,将士们的功劳,没有月弓城吸引突厥大军过来,一处处打,一城城夺,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将突厥全部拿下。 可以说,月弓城是诱饵,钓上了突厥这条大鱼。 月弓城也是陷阱,将突厥军一锅端。閦 没有了突厥大军,叶护可汗,剩余不足为虑。 祭奠完毕,众将来到署衙。 秦怀道在上首坐下,让人端来矮凳,众人意识到有重要事情发生,也不客气,纷纷落座,打起精神来。 秦怀道目视众人,猛将如云,天下何愁不安?倍感欣慰,朗声说道:“诸位,突厥已败,大片疆域纳入我中原,功盖前汉,可喜可贺,在场诸位功不可没,本王必会论功行赏,给大家著书立说,千古流传。” 众人眼前一亮,流芳千古谁不喜欢? 秦怀道继续说道:“但仅仅一个西域还不够,还有天竺,还有南诏国,还有倭国,南海之巅还有吕宋、马六甲、泥国、爪哇、星洲等等,本王希望诸位继续支持,一起开疆拓土,替后代子孙杀出个煌煌盛世。” 众人一听,目光狂热起来。閦 卫国公忍不住问道:“真的还有这么多国家?天下居然如此之大?” “那木炭和大纸过来。” 秦怀道喊道,心中激动,既然西域基本拿下,为何不干脆开疆拓土,将疆域扩张到更大,更广阔,替后世打下基础? 罗武赶紧拿来木炭和一张大纸。 秦怀道接过木炭,铺开大纸,迅速勾勒起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分明看到彼此眼中的激动和野望,身为武将,谁不想开疆拓土?谁不想千古留名? 没多久,秦怀道勾勒出一幅简易的后世亚洲地图轮廓,内容却是现今的国家分布,然后让人将地图立起来方便众人观看。閦 众人没想到脚下这片土地居然是如此分布,倍感兴趣,仔细观看,再结合掌握的地形疆域印证,一个个激动不已。 身为将领,太清楚这份疆域图的重要性。 卫国公对地图最是敏感,上前激动地说道:“这儿就是倭国?下面居然还有海岛国家,太神奇了,没想到我们生活的大地居然是这样,如此看来,长安并不是中心,汉州府才是。” 一席话点醒所有人,纷纷细看。 秦怀道也不由盯紧一看,发现从地理位置来看,汉州地界还真是中心,北面是草原,东边是大唐,南边是吐蕃,西边是突厥,从汉州地界去哪儿距离都相差不大,顿时眼睛一亮,有了些别的想法。 大家也看出些门道,低声议论起来。 片刻后,大家纷纷看向秦怀道。閦 秦怀道将心中所想暂时压下,还不到时候,继续说道:“诸位,东南西北都还有大量疆域没有拿下,我辈还需努力。” “请汉王下令吧!” 众人激动不已,齐声喝道,恨不能马上投入征战,去开疆拓土,打下大片疆域,开万世太平,千古留名。 本以为拿下西域后战争结束,马放南山,解甲归田,没想到天下如此之大。 这一刻,大家眼界大开,热血重燃。 秦怀道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也激动地说道:“诸位,天下之大,我辈岂能碌碌无为?当然,汉州军连番征战,需要休养生息,穷兵黩武不能干,所以,本王想停战一年,积蓄力量后再战。” 众人都是知兵之人,明白其中道理,并不反对。閦 一年而已,等得起。 “薛万彻,多吉,李义协!”秦怀道忽然脸色一肃。 “在!”三人赶紧起身抱拳。 “本王意将突厥地界划为西部战区,任命薛万彻为战区总司令,多吉为副总司令,李义协为军长,你三人尽快稳定地方,防守边境,并组织突厥百姓除放牧外大量开荒种植果树、粮食等物,谁种归谁,调动积极性,但土地产权归汉王府,百姓只有使用权,免税三年,另外,一应突厥俘虏为奴,负责采石修路,本王会派人过来烧制水泥,技术协助。”秦怀道说完拿起木炭在地图上勾勒起来。 大家一听薛万彻晋升为总司令,留下镇守西域,都羡慕不已。 薛万彻也很激动,这是高升啊,总司令下辖五军,十五万大军,而且是常备,不是临时统领,相当于一方诸侯,这是何等的威风?又是何等的信任。 多吉也没想到会被提拔,毕竟外族,身份敏感,心中满是感激。閦 至于李义协,完全没想到会有自己事,而且从师长直接提拔为军长,一时有些懵,还是旁边李君羡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高升了? 这一趟来的太值! 至于留在西域,无所谓,又不是没仗打,西边有的是地盘,地图上画着呢? 这也是秦怀道画地图的用意,要是大家以为留在西域没事干,说不定会怀疑被抛弃,心存芥蒂,不愿留下。 很快,秦怀道在地图上画了两条线,一条围绕塔里木盆地外屋走一圈,将于阗、莎车、疏勒、蔚头、姑墨、龟兹、黎渠、焉耆、楼兰、若羌、且末等地全部串联起来,另一条线在北面,东西走向,从碎叶开始,贯穿月弓城,一直到西州、庭州、伊州等地。 一横,一圈,像横卧的数字10,0在下,一在上。 如此一来,就将突厥境内所有大部落都串联,并与汉州三地连同。閦 第868章:封赏 想要富,先修路,自古如此!嶜 何况那么多俘虏在,放出去容易出事,养着浪费粮食,做劳工最合适。 大家看着地图惊叹不已,难以想象,这手笔,这气魄,没谁了。 卫国公也忍不住赞叹道:“此工程不亚于秦时长城,但长城重防御,此路重民生,一旦修成,突厥百姓再无困忧,此举旷古烁今,利在千秋,大善!” “汉王英明!”众人由衷赞叹 都是知兵之人,修路对民治和百姓有多大好处或许感受不深,但很清楚军事上有莫大裨益,一旦修成,调兵、运粮都非常便捷。 有了这两条路,绝对能将整个突厥牢牢控制住。 秦怀道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寻思着大家以后都要坐镇一方,对民生治理不能一窍不通,更不能胡乱插手,心思一动,继续说道:“接下来说说民治,虽然军民分治,但文官未到前需要军方代理,比如眼下局面。”嶜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理解,武将开疆拓土,文臣治理一方,分工合理。 但文臣过来需要时间,这个空档期就需要武将代理职能,大家清楚自己短板,纷纷打起精神,竖起耳朵。 秦怀道将自己的理解结合后世经验缓缓道来,先说治安,以夷制夷,一来便于当地人接受,二来当地人熟悉情况,三来出现问题可以出面协调,错不在汉王府,在于当地人,可以推卸责任,确保公正。 这套理论大家闻所未闻,倍感新奇,但秦怀道说得深入浅出,又用领兵打仗做例子,居然一点就透,很快领悟,掌握。 接下来就是民生,调动老百姓积极性的最大手段就是利益,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开荒归谁使用,并保护使用权,让大家无后顾之忧,肯定积极性大,再免税三年,当地民生很快恢复。 畜牧不用担心,当地人很精通,种植是短板,调人过来指导问题不大,等路一通,牛羊、瓜果都是来钱的东西,西域地广人稀,只要肯干,东西运得出去,很快就能发展起来。 秦怀道还提到矿产,这个需要专业技术人员过来,届时需要保护,垄断,不能私有开采,会出事。嶜 还有渔业,西域大小河流很多,资源丰富,而西域本地人怕水,加上不会烹饪,对鱼类不喜欢,可以很好挖掘一番。 林林总总说了一个时辰左右,大家放佛打开一扇新世界大门,振奋不已。 饭后,会议继续。 秦怀道想尽快离开,但该较大的不能少,等大家坐定后目光落在苏定方身上,郑重说道:“苏定方,李君羡。” “在!”两人赶紧起身抱拳。 李君羡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多了几分期待,投靠过来,等的不就是这一刻?眼角余光瞥了苏定方一眼,难不成要和其搭档?不过也好,去草原更有意思。 秦怀道看向李君羡,这家伙是个猛将,适合做护卫统领,李二就是这么用的,但身边有罗武,只能放出去,郑重说道:“任命苏定方为北方战区总司令,李君羡为副,回去后和西域一样大力发展民生,本王手上文臣不够,只能军方代理,等文臣委派过去后再移交。”嶜 “谢少主(汉王)!”苏定方和李君羡大喜,郑重抱拳道。 “其他军长、师长等人事任命由你俩商议决定,但对投靠的草原各部不能偏心,提交一份名单上来。”秦怀道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充分放权。 众人一听人事任免由苏定方自行绝对,这是何等的信任,顿时纷纷看向苏定方,眼中满是羡慕。 苏定方不敢托大,赶紧说道:“谢少主信任,属下会将每个职位举荐两个人选,并详细列举起功勋,品行等,请少主定夺。” 汉王信任是一回事,自己怎么做是另一回事,苏定方可不傻。 秦怀道笑笑没接话,转而看向众人,目光落在满是期待的房遗爱身上,同是一起走出来的,大家都做了总司令,房遗爱岂会不动心? “房遗爱?”嶜 “到!”房遗爱赶紧起身抱拳,目光热切。 秦怀道继续说道:“任命你为中部战区总司令,驻守楼兰、且末、若羌、阳关、玉门关和敦煌等地,留守玉门关的程处亮为副。” “谢汉王!”房遗爱大喜,汉州可是根本所在,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秦怀道示意其坐下,目光落在薛仁贵和程处弼身上,想了想,说道:“薛大哥,程处弼,汉州还有上次突厥大王子兵败后被俘的三万余俘虏在修路,应该修得差不多了,以这些战俘为基础,加上汉州现有守军,编成一军,镇守汉王城,薛大哥为总司令,程处弼为副。” 汉王城是根本中的根本,身家性命之所在,交给其他人秦怀道并不放心。 “全凭少主吩咐。”薛仁贵同样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无条件信任,郑重应道。 程处弼没想到自己能提拔为副,比军长高一级,也满口答应。嶜 “月弓城原有部队你都带上,编为警卫团吧。”秦怀道补充一句,旋即看向卫国公李靖,想了想,笑道:“世伯,您老还是跟我回汉州,军部不能没人。” “行,这一年多也打够了,那就回去吧。”李靖满口答应。 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看向李德謇:“世兄也回去,参谋部不能形同虚设,得搭建、运转起来,所需人手你从各军抽调。” “遵令!”李德謇满口答应,虽然也想在一方统兵,但武力不行,难以震服骄兵悍将,感觉去参谋部更能发挥作用。 最后,秦怀道目光落在罗英身上,继续说道:“罗英,晋升你为特战军总司令,扩编至五万,两万陆军,两万空军,一万炮军,具体情况回头详细说与你听。” “谢汉王!”罗英大喜,赶紧道谢,两眼发亮。 其他人也羡慕不已,虽然只有五万兵力,但特战军战斗力有目共睹,两万打十万都没问题,现在又多了空军,炮军这种大家闻所未闻的兵种,将来战斗力恐怕匪夷所思。嶜 这才是信任,这才是绝对的王牌! 有这支军队在,没人敢有异心。 第869章:上阵父子兵 最锋利的刀,必须握在自己手上。哜 这是上位者的手段,秦怀道也不例外,只要特战军够强,相信各路诸侯都不敢跳,而罗英是家人,也是最信任的人之一,用着放心。 最后,秦怀道将目光落在罗武身上。 罗武没想到还有自己事,赶紧起身抱拳,目光热切。 秦怀道笑道:“警卫团升格为警卫军,兵力扩编到一万,任命罗武为总司令,守卫王府安全和王城内日常治安。” “谢汉王!”罗武大喜,人数虽然少,但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单兵战斗力比特战军还强的存在,一万人罗武有把握和十万普通部队硬碰硬。 一应封赏结束,所有人得到自己想要的,欢喜不已。 秦怀道见没人不满,也松了口气,赏罚最是敏感,一旦有人心生不满,将来会酿成大祸,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后继续说道:“薛万彻、苏定方,稳定地方后寻机继续进攻,以战养战,本王可没粮草支援,打下地盘按规矩处理,其他人随本王明天动身,回到汉州后抓紧时间练兵,以备将来。”哜 “遵令!”众人轰然起身,郑重抱拳领命,目光狂热,声音更是杀气腾腾,震荡官衙,传出去很远,让外面护卫动容。 …… 几乎同时,济州岛。 椰树成荫,海风徐徐,阳光绚烂。 树林中间,一间宽大的石头房子外满是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得密不透风,无人可以轻易靠近。 房间内,尉迟宝林正满脸愁容的盯着一份地图,旁边坐着尉迟恭、尉迟宝琪,父子三人谁也不说话,心事重重。 好一会儿,尉迟宝琪忍不住说道:“大哥,要不,向汉王求援吧,别的不说,给我们弄来两艘铁甲船也好。”哜 “说的尽是些屁话,你以为汉王容易?”尉迟恭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想了想,看向尉迟宝林问道:“老大,你到底怎么想的?” 尉迟宝林叹了口气,苦笑道:“爹,二弟,前些天派人打探过来的消息你们也知道,汉王拿下吐蕃后去了突厥,现在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消息传递太慢,不过,估计情况不会乐观,连续征战,汉王府底子再厚也经不起折腾。” “不可能,汉王向来以战养战,自己没花费。”尉迟宝琪反对道。 “你先闭嘴,让老大说。” “爹,您偏心!” 尉迟恭一听就火更大了,作势要打,尉迟宝林赶紧劝阻,解释道:“二弟说的不是没道理,但连番征战,人也受不了,抛开这些不说,就算汉王领兵到了突厥,突厥几十万大军可不容易对付,加上突厥幅员辽阔,都是骑兵,老去如风,熟悉地形,不好征服,少则一年,多则不好说。” “这么久?”尉迟恭有些无奈。哜 尉迟宝琪也不好反对,沉思起来。 尉迟宝林苦笑道:“除非以身为饵,吸引突厥大军过来,再一句歼灭,只要突厥散落四方,一处处打很麻烦,汉王兵力有限,打完也守不住,会陷入被动。” “有道理,可没有汉王支援,咱们这儿不好办。”尉迟恭叹息一声,起身说道:“你们自个儿想,老子出去透透气。” “等一下。” 尉迟宝林赶紧喊道:“爹,实在不行,拿出银子去大唐秘密征兵吧。” “征兵可不合规矩,朝廷不会同意,你有什么想法?” 尉迟宝林一咬牙,说道:“前段时间一战我军损失惨重,不得不从倭国撤离,倭国绝不会善摆干休,还有那忽然冒出来的人也不会错过吃掉我们的机会,等恢复些元气必然来犯,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恢复实力,没有铁甲船,没有手雷,唯一的办法就是征兵,但朝廷不会统一,只能暗中操作。”哜 “暗中操作,你的意思?”尉迟恭好奇地问道。 “买!” “买?” 尉迟恭和尉迟宝琪惊讶地喊道。 “没错,买。” 尉迟宝林郑重解释道:“沿海各州府大牢里都关押在不少囚犯,死囚桀骜难驯,胆量过人,最适合当兵,只要暗中操作,上下其手,就能买不少人过来,银子给够,总有人动心。” “有道理,于某些人而言,囚犯不过是个名字,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消失,还有不少流民,游侠等,都可以接触,须以重金,就这么办。”尉迟恭也是果决之人,迅速做出决定。哜 至于银子,济州岛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上次秦怀道洗劫倭寇的两千万两白银还在,前段时间占领近半倭国领土,又抢回不少。 尉迟宝林见老爹同意,心中大定,说道:“那这儿就拜托爹看守,我带些人和船亲自跑一趟,别人不放心。” “也好,小心点,这儿有爹和你弟在,问题不大。”尉迟恭满口答应。 岛上到处都是陷阱,加上易守难攻,想要攻上来可不容易。 走到门口,一只脚跨出去尉迟恭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挑,回头看向尉迟宝林说道:“老大,还有一个办法。” “爹,你说。” “老子修书一封,派可信之人去高句丽找薛万淑,薛万淑的弟弟薛万彻追随了汉王,薛万淑不可能再得朝廷重用,必会生出二心,咱们也不让他难做,去高句丽买人比去江南沿海各州府更安全,也更好操作。”哜 “嘶……有道理,父亲高见。” 尉迟宝林眼睛一亮,兴奋起来,去江南沿海一带难免行动暴露,会被朝廷追杀,但去高句丽则不同,只要薛万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好操作。 薛万彻跟了汉王,薛万淑确实会被朝廷忌惮,提防,薛万淑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只要做得不明显,安全不是问题。 权衡一番,尉迟宝林笑道:“这儿去高句丽更近,孩儿这就收拾一番,马上动身,以免迟则生变。” “行,去吧。”尉迟恭赞同道。 “那我做什么?”尉迟宝琪喊道。 “带人继续构建防御工事,防止偷袭,特别是浅谈,多埋木桩,大石头,防止海船靠岸。”尉迟宝林叮嘱道。哜 “休得啰嗦,有老子在,会比你差?”尉迟恭不满地催促道。 尉迟宝林嘿嘿一笑,赶紧走了。 “埋木桩的事交给你,老子去盯着火箭和炸药包制造,那才是杀敌的杀器,上次连续好几天暴雨,经验不够,火药受潮吃了大亏,不然也不会战败退回这儿,可不能再犯。”尉迟恭丢下一句,也匆匆离开。 “明白了,爹!” 尉迟宝琪满口答应,不敢怠慢,匆匆走出房间。 上阵父子兵,莫过于此! 第870章:明争暗斗 洛阳,紫薇殿。鋲 香炉袅袅,大殿无声。 李泰正在认真批阅奏本,眉头微蹙,时不时停下来思考片刻,坐在大殿两侧不起眼角落的起居注大气不敢吭一声,默默写下一行字:辰时三刻起,圣上批阅奏本,心怀忧虑,巳时不停。 起居注,负责记录圣上一言一行等。 几名内侍藏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同样大气不敢出。 就在前几天,一名内侍忍不住轻咳一声,被当今圣上活活杖毙,谁能不怕? 自从迁都洛阳后,圣上越来越喜怒无常。 “来人,传令下去,准备歌舞解乏!”大殿上,李泰放下笔喊道。鋲 “圣上稍等!” 忽然,大殿外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一名锦衣老者大踏步进来,态度有些倨傲,上前后行礼道:“老臣颖达,参见圣上。” 不宣而入,有违礼法,大不敬。 李泰眉头一凝,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对越来越放肆的孔颖达不满加深了几分,但很快压下去,和声问道:“孔爱卿有何事?” “回圣上,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孔颖达淡然说道。 想到上课李泰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也给对方一巴掌,当初为了笼络孔颖达,将孔颖达拜为帝师,本是恩宠,殊不知孔颖达这家伙好为人师,当真的,居然安排每天一个时辰讲课,讲的是儒学经义,与帝王之术相违背,李泰应付了几天实在受不了,找各种理由推辞。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找上门来,这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位置了。鋲 但一想到朝中大小官员几乎都是圣人门徒,唯大儒孔颖达马首是瞻,李泰生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体会到了当初父皇对儒门“用而防之”的深意,可惜悔之晚矣,忍者不满说道:“孔相,今日恐无暇,尚有许多奏本待审阅。” “圣上刚才不是要歌舞吗?”孔颖达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李泰气得拳头紧握,但脸上假装和气地继续说道:“歌舞只是暂时放松罢了。” 身为当今圣上,却被逼得低声下气说好话,李泰深感耻辱,恨不得拔刀。 但孔颖达做了一生学问,是个性格顽固的老学究,可不管那么多,不满地说道:“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两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圣上当日日研读圣人经义,三省吾身,方能成就伟业!” 李泰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时,一一个声音传来:“圣上,老臣求见。”鋲 紧接着,当朝太尉卢承庆大踏步进来,看了眼孔颖达,行礼后说道:“圣上,臣有紧要事情禀告。” 李泰气得一口气差点没过去,老百姓都知道进他人房间需要敲门,得到允许后方可以进入,自己连老百姓都不如了吗? 这是将皇权置于何地? 但一想到太尉已经牢牢掌管朝廷兵马,就连附近的侍卫都被太尉控制,能怎么办?李泰将怒火压下,追问道:“太尉无需多礼,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圣上,从江南、湖广一带新招募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抵达崤山函谷关,这粮草得及时跟上,否则会出乱子。”卢承庆说着看了眼孔颖达。 粮草归文臣管,孔颖达说道:“粮草已经筹备妥当,足够三月用度,三月后检验三军,要是训练跟不上,没能形成战斗力,卢太尉怎么说?” “三个月训练时间太短,最少半年。”卢承庆毫不犹豫的将时间拉长。鋲 “半年不可能,最多三个月,圣上还等着打回长安,收复失地,怎么,你要坏圣上收复长安大事不成?”孔颖达逼问道。 卢承庆很清楚孔颖达不过是想插手军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可能让外人进来,脸色一肃,冷冷地说道:“孔相,三月也不是不行,但必须一日三餐,餐餐有肉,士兵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训练,否则如何形成战斗力?” “这不可能,一日两餐是惯例,训练消耗体力不假,最多一日三餐,还想吃肉?就算本相答应,哪里找肉去?” “那就没办法了,肉才能补充体力,强壮体魄,无肉只能放缓训练强度,五个月,不能再少。”卢承庆趁机说出自己底线。 孔颖达不满地说道:“卢太尉,本相可是听说新兵最多三月就能形成战斗力,别忘了汉王随时可能打来,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要是办不到,本相不介意举荐其他人代劳。” “你……”卢承庆气得脸色铁青。 孔颖达却得意地说道:“本相办不到餐餐有肉,你要是能办到,也可以代劳。”鋲 “荒谬!”卢承庆气得差点甩手而去,论嘴皮子,武将哪里是文臣的对手? 李泰见事情要失控,真要是被孔颖达插手军务,一家独大,自己小命恐怕难保,赶紧说道:“孔相,太尉,有话好说,不如先练着,三月后再定夺。” “报!” 一名内侍进来,躬身道:“圣上,张玄素、褚遂良奉召求见。” 李泰心情好不少,看看,这才是做臣子该有的样子,马上喊道:“宣!” 很快,两名达成联袂进来,行礼道:“臣张玄素(褚遂良)参见圣上,见过孔相、太尉。”说着朝两人再次行礼。 孔颖达冷哼一声,没吭气。鋲 卢承庆却灵机一动,这两位可是李二都看重的朝廷肱骨大臣,有真才实学,品行、德行都被孔颖达强太多,还礼后说道:“圣上,户部尚书和御史台御史大夫两个位置空悬,臣举荐张玄素为户部尚书,褚遂良为御史大夫。” “卢承庆,你?”孔颖达脸色大变。 卢承庆得意地冷哼一声,你敢插手军务,老子就敢插手民政。 李泰召两人过来就是想委以重任,制衡孔颖达,但这个口子自己开不太合适,会引起孔颖达反弹,卢承庆提出就不同了。 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 李泰饶有深意地笑问道:“孔爱卿,以为如何?” 第871章:各怀心思 紫薇殿。蔀 孔颖达气得脸色阴沉,漠然不语。 不答应就是违抗圣意,会被人诟病,落个排挤人才、狂妄自大,不尊上意的名声,答应吧,这两人不是自己一个阵营,会分权,一口气憋在心里异常难受。 李泰久等不到回复,决定施压了,冷声说道:“张爱卿和褚爱卿才干出众,贤明在外,资历也够,又深得父皇时常夸赞,是不可多得的干吏,完全有能力胜任尚书,不知孔相以为如何?” 这番话无疑于给两人站台,如果反对,就坐实了违抗圣意的罪名。 孔颖达虽然骄傲、自大、固执,但不傻,一旦落个违抗圣意的罪名,那就是欺君,欺君就德行有亏,大儒形象一落千丈。 做不成大儒就得不到圣人门徒支持,没了圣人门徒支持,势力大减。 心思闪过,孔颖达憋着怒火说道:“臣无异议!”蔀 张玄素、褚遂良交换个眼神,上前郑重行礼:“谢圣上!” “两位爱卿,户部和御史台就交给你们了,希望别让朕失望。”李泰一语双关,语词恳切,透着几分希望。 “臣,遵旨,必不负圣意!”两人郑重应道。 “哈哈哈,好,张爱卿本事银青光禄大夫,朕相信户部交给爱卿,国库不再空虚,账目不再混乱,褚爱卿本事谏议大夫,精通律法,相信御史台在褚爱卿的带领下,必定能发挥出监督职能。”李泰这番话已经是在明示。 没人监督,朝廷几乎成孔颖达一言堂,户部处处亏空,账目混乱,长此下去,朝廷恐怕连俸禄都发不起,文臣只知道孔颖达,不知圣上。 李泰是真急了。 张玄素和褚遂良再次交换个眼神,郑重说道:“请圣上放心,臣必全力以赴,鞠躬尽瘁,以报圣恩。”蔀 “那就有劳两位爱卿了。”李泰满意地笑道。 孔颖达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连起码的招呼都不大了,在孔颖达看来,李泰没有自己扶持根本坐不上那位置,就该什么都听自己的。 卢承庆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要军队没事就好,看了张玄素、褚遂良一眼,象征性朝李泰行礼,也走了。 “你俩也下去吧,旨意随后就到。”李泰摆摆手。 张玄素、褚遂良答应一声,躬身退下,礼数周全。 除了紫薇殿,两人见卢承庆在不远处等候,上前答谢举荐之恩,卢承庆满意地点头,寒暄几句,脸色一变,敲打道:“你俩是本官举荐,也就是本官的人,谁要是敢欺负你俩,本官绝不会袖手旁观,但要是有二心……” “不敢!”两人赶紧说道。蔀 卢承庆满意地走了。 两人相视一眼,张玄素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褚大人,你我算是被架在火山烤,以后日子难办,有何打算?” “张大人无需试探,你我都是明白人,魏大人是在下恩师,而今去了西边,在下迫不得已跟着来这洛阳,但有机会,必然西去,房相于张大人有提携之恩,亦师亦友,想必也收到房相招揽书信吧?” “哈哈哈,褚大人快言快语,倒是在下小气了,既然褚大人坦诚相告,在下也不藏着,确实收到书信,恨不能马上过去,可洛阳戒备森严,你我拖家带口,这……路不好走啊。”张玄素说着脸色一苦。 褚遂良笑道:“无妨,在下已书信恩师,想必也快到了,当年汉王能救豫章公主于宫城,就有能力将我等接过去。” “真的?太好了,到时候一路同行,岂不快哉,府上有一坛好久,不如你我痛饮一番,聊些细节?” “也好!”蔀 “哈哈哈!” 两人默契地笑了,多了几分亲近。 褚遂良心中暗道:“恩师,又多一个,同行队伍更庞大了,希望别出错。” …… 汉王府,一处会客厅。 魏征找上门来,希望李雪雁启动谍子去洛阳救人,两人都不精通军事,商议半天不得要领,李雪雁便建议道:“郑国公,谍子擅刺杀,救人,将人带出洛阳城问题不大,但路途遥远,朝廷追杀肯定不会断,谍子不善军阵厮杀,未必护得住周全,要不找卢国公过来问问?” “有道理!”蔀 魏征抚须赞同,路途遥远,随时面临大军追杀,谍子确实不擅长。 “小鱼,去请卢国公过来一趟。”李雪雁朝门口喊道。 然而,门外没人应答。 李雪雁有些诧异,准备出去寻找。 “小姐,小姐,大喜,姑爷回来啦!”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惊喜,紧接着一道倩影冲进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正是侍女小鱼。 “你说谁回来了?”李雪雁噌地起身来,紧紧盯着小鱼。 就连魏征也大吃一惊,看向小鱼问道:“你说的姑爷是?”蔀 “是姑爷,姑爷回来了。”小鱼激动地喊道,认出魏征,脸色一怔,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行礼:“奴婢见过郑国公。” “无需多礼,你说的可是汉王?”魏征也激动起来,连连摆手求证道。 “正是汉王,我家姑爷。”小鱼赶紧回答道。 “汉王回来了?”魏征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紧紧盯着小鱼。 李雪雁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小鱼胳膊激动地追问道:“当真?” “真的,我怎么敢骗小姐?” 李雪雁一想也对,小鱼虽然偶尔顽皮,但从不对自己撒谎,顿时狂喜,心脏都漏跳一拍,什么都不顾了,冲出门外去。蔀 魏征也跟着追上去,心中担忧一扫而空,汉王回来了还担心什么? 小鱼赶紧冲上去扶住激动不已的李雪雁,一边叮嘱道:“小姐,慢点,姑爷这会儿正在入城,过来还有段距离。” “通知公主和荷儿了吗?” “已经让人去通知了。” “那就好。”李雪雁一想到魂牵梦绕的那个人终于回来,恨不能生出翅膀飞过去,见荷儿从旁边院子冲出来,穿着睡衣,鞋子都没穿,飞也似地冲过去,显然刚从午睡中醒来,顿时一怔。 “论情之深,我不如荷儿。”李雪雁呢喃一声,也赶紧追上去。 冲出王府大门,身后传来一道喊声:“雪雁姐姐,等我一下。”蔀 李雪雁回头,见豫章抱着孩子冲过来,衣服有些乱,赶紧上前接过孩子,一边提醒道:“注意仪容,别丢了郎君脸面。” “刚在喂奶,听说郎君回来,就迫不及待过来。”豫章解释一句,赶紧将衣服整理好,恢复雍容华贵仪态,接过孩子说道:“一起走吧。” “你是正妻,记得给郎君卸甲,否则不吉利。”李雪雁叮嘱道。 “记住了,谢谢姐姐提醒。” 两人联袂而去,脚步急促,欢快。 第872章:归来 汉王城外。釚 一支大军缓缓而来,铠甲污浊,血迹斑斑,人人憔悴,疲惫,但眼神特别亮,甚至透着几分让人不敢对视的锐利。 队伍中,秦怀道骑着白蹄乌,也是一身风霜,疲惫,但一想到家中三女,想到孩子,心情就无比激动,看到城门口聚着不少人,最前面正是程咬金,便催马上前,一边喊道:“停止前进!” “汉王有令,停止前进。”罗武大声喊道,让大军停下。 秦怀道来到城门口,翻身落马。 公开场合程咬金不敢托大,失了礼数,赶紧上前行礼:“恭迎汉王凯旋归来。” “程世伯有礼了。”秦怀道客气一句,还礼,行的是晚辈礼,人敬我一尺,我换人一丈,目光环视一眼身后众人,有认识的,但大多数不认识。 程咬金赶紧解释道:“汉王,这些都是从朝廷辞官过来的能臣干吏,有玄成叫来的,有王玄策叫来的,还有些说药师、玄龄和老夫的旧识。”釚 玄成是魏征的字。 秦怀道见人数不少,个个目光清澈,相貌端庄,不像奸诈之人,拱手道:“诸位,承蒙看重,远道而来,苦寒之地,委屈大家了,本王在此谢过!” “参见汉王!”众人不敢托大,纷纷行礼。 秦怀道见程咬金一双眼睛不断观察大军,像是在寻找什么,眼中有些忧虑,猛地反应过来,笑道:“世伯无需担忧,程家三兄弟都好好的,立下大功,本王感激不尽,委以重任,独领一军,另有任务,所以未归,具体的回头再叙。”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程咬金一颗心放下,身为父母,既想孩子有一番作为,有担心安危。 这次归来,秦怀道身边只有特战军、警卫军、女子军和后勤军,其他奔赴各自放弃,就连房遗爱也率本部人马去了玉门关,以玉门关为中部战区指挥部,接防楼兰、且末、若羌、阳光、玉门关和敦煌等地。釚 原有守军撤回汉王城,由薛仁贵整编成新军。 看到卫国公李靖回来,程咬金顿时眼睛一亮,迎上去笑道:“哈哈,你个老东西居然没死,太好了。” “怎么,你巴不得我早点死?”李靖没好气地说道。 众人纷纷上来见礼,卫国公李靖的名头实在是太大,年轻一辈无人不敬重。 “少主!” 一道欢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飞扑过来。 秦怀道一眼就认出是荷儿,无数次梦中的那个她,顾不上惊世骇俗,迎上去,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双臂紧紧的,生怕消失,心中大暖。釚 唐人风气开化,但也被这有伤风化之举震住,纷纷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荷儿猛然意识到这样不好,有损形象,加上被搂的有些喘不过气,赶紧推人,脸色娇羞地说道:“少主,疼,先放开。” “不放!” 秦怀道霸气十足的说道,但手上力道松了许多,打量着怀中女子,还是那么的不可方物,美艳动人,忍不住想亲下去,考虑到这种行为有损荷儿名声,只要打消,关切道:“一切可好?” “好着了,就是许久不见,担心你,不过,回来就好。”荷儿说着眼睛一红,长久的思念化作一抹温柔,抚着秦怀道的脸庞轻声说道:“都瘦了,外面一定很苦吧?我去给你熬点汤补补身子!” 还是那么的质朴! 还是那么的关心!釚 秦怀道心中大暖,笑道:“那就有劳你了,在外面每天都想念你熬的汤。” “少主喜欢就好。”荷儿笑了,一行清泪却滑落下来,如雨后绽放的山花,心里面只有一个声音——少主没忘记我,少主是喜欢我的! 爱有很多种,崇拜,欣赏,喜欢……不一而足。 但荷儿的爱却是依赖,或许和出身有关。 但这份爱让秦怀道很沉迷,很享受,一股保护欲涌上心头,轻声叮嘱道:“你也瘦了,家里事没少废心吧?” “秦郎!” “郎君!”釚 两女急匆匆过来,如两朵姹紫嫣红的彩虹,格外耀眼。 秦怀道一眼就认出是李雪雁和豫章,搂着荷儿直接迎上去。 荷儿很识趣的挣脱,虽然不想离开那个温暖、安心的臂弯,但也清楚不能独占,成为妒妇,轻声说道:“我去熬汤。”说着,一溜烟跑远。 这一刻,秦怀道才发现荷儿连鞋都没穿,还穿着厚厚的睡衣,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并不生气荷儿的不顾礼仪,反而爱意更深了几分。 佳人在前,秦怀道收起杂念,迎上去,展开双臂准备来个合抱。 两女从小接受礼仪,不同于荷儿的无所顾忌,抹不开面,羞涩的停下,想上又不敢,豫章灵机一动,将孩子塞秦怀道怀里,化解尴尬,一边欢喜地说道:“郎君,这是咱们的孩子,您看看。” 秦怀道没抱成女人,顺势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粉嘟嘟的婴儿,心中莫名一颤,那是血脉的共鸣,怀中之人瞬间变得亲切,欣喜地问道:“男孩,女孩?”釚 “是男孩,等你回来起名字呢!”豫章开心地应道。 “哈哈哈,好!” 秦怀道心中大喜,古代人重血脉,重出生,不管自己承不承认,身边人都会认定豫章都是正妻,豫章生出的孩子就是嫡长子,不可取代。 嫡长子就是传承,延续,有了,人心就会安定! 鉴于此,嫡长子的名字关系重大,意味着寄托,更意味着秦怀道的重视和认可,所有人都看过来,竖起耳朵。 沉吟片刻,秦怀道笑道:“大捷过来,又闻新喜,这是祖先的恩赐,秦某倍感欢喜,在此赋诗一首,聊表心意。” 众人都听说过秦怀道的文采,但当面见识的不多,顿时眼睛一亮。釚 当场赋诗可是很考验功夫,好了固然好,要是不好,有损形象。 秦怀道哪儿会赋诗,但会抄袭啊。 下一刻,秦怀道目光一亮,朗声吟道:“汉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祁连逶迤腾细浪,念青磅礴走泥丸。吉曲水拍云崖暖,葱岭雪横天地寒。更喜西域万里沙,三军过后尽开颜。” “好诗!” “好一句三军过后尽开颜。” “好一句只等闲!” 第873章:起名 “好!” “好诗!” “此诗旷古绝今,无人能及。” 众人无不被秦怀道的诗震住,轰然喝彩。 张口就来就已经无能能及,诗中那磅礴的气势,乐观的精神,气吞山河的胸怀,无人能及,都兴奋地品味起来。 开头提到的汉军大家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汉州军,不怕远征难大家想到了大军当初从汉州出兵,经陇右去朝廷,走的就是祁连山脉,那巍峨高耸的祁连山被说成逶迤起伏的细浪,这是何等的气魄。 大军打败吐蕃,收复吐谷浑后转战吐蕃,走的是念青唐古拉山,气势磅礴的雪山在秦怀道眼中不过是小小的泥丸,一脚踢开,这份气吞山河的胸怀谁能比? 之后,大军沿着吉曲水,也就是拉萨河转战突厥,翻过冰天雪地的葱岭山脉,抵达突厥后接连厮杀,那荒凉、冷寂的沙漠,却在三军过后尽开颜,这份开疆拓土的乐观精神又有谁能比? 一首诗,将艰苦卓绝的征战道尽,却催人奋进。 这一刻,无不拜服! 秦怀道笑了,伟人的诗岂能不好?看向豫章,柔声说道:“咱们的孩子在征战期间出身,单名一个征,字子颜。” 诗从“不怕远征难”开始,“尽开颜”收尾,正好合名字。 “秦征,秦子颜,好名字!”豫章喜笑颜开。打小就聪慧过人,加上宫廷熏陶,岂会看不出这名字背后蕴意和寄托?心中满是感动。 在场众人也明白了秦怀道的深意,个个看向怀中婴儿,目光炽热。 “征”代表征战,杀伐,这是希望自己孩子将来继续征战,开疆拓土,开创盛世,完成未尽伟业,而不是去做一个碌碌无为,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 “子颜”是希望孩子将来的征战、杀伐是为了让身边人,让天下百姓尽开颜,而不是滥杀,残暴不仁,行“仁君”之道。 “好!好名字!” 卫国公李靖忍不住赞叹道,作为一名沙场老将,李靖在李二身上看到了薄凉,看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秦怀道这份寄托、希望让李靖很安心 同样安心的还有程咬金和周围众人,大家提着脑袋跟秦怀道谋前程,就是希望善终,希望子孙后代昌盛,而不是被榨取完价值后弃之如敝履。 秦怀道知道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将孩子先交给豫章,朝李雪雁点点头算是问候,旋即看向走来的罗英:“特战军先在城外寻一处地方安营,休息三天,三天后另外安排。” “遵令!”罗英郑重应道,特战军两万人,全进城不好安置。 秦怀道旋即看向薛仁贵:“薛大哥,你的人和辎重军也留在城外暂时安顿,回头另行安排。” “没问题。”薛仁贵满口答应,自己人不到两千,但辎重军人数好几万,何况还有不少牛羊等战利品,全拉进城也不好安置。 秦怀道看向不远处等候的刘仁实、房遗则、刘延景。 三人也听到安排,郑重上前行礼道:“遵汉王令。” 秦怀道点头,提高些声音说道:“诸位,先安顿大军,休整两天,两天后议事,届时会有具体安排,大家无忧。”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 “卫国公,李将军、罗武,随我入城。” “遵令!” 一行朝城内走去,穿过城门洞,里面豁然开朗,多了不少房舍,几栋七层高楼和校舍已经修建好,道路纵横,整齐划一,路面很干净,路边不少人停足围观,一名老者激动地跑来。 “贾叔!”秦怀道喊道,快步上前。 “少主!”贾有财看着秦怀道长大,已经将秦怀道当成自己儿子,激动地过来,但一想到身份赶紧停下,有些不知所措,就要行礼。 秦怀道却给了贾有财一个拥抱,以示尊重。 来到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贾有财在秦怀道眼红就是长辈,就是亲人。 “少主,回来就好!”贾有财感受到秦怀道的尊重,感动的老泪纵横,觉得一切辛劳、艰苦都值了。 寒暄几句,秦怀道看到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太监王德,笑着迎上去,喊道:“王公公,一切可还好?” 王德本事来看热闹,自己事自己知道,要不是救了豫章,根本不可能有资格过来汉王城养老,没想的秦怀道会过来,并主动问好,心中大是感动,赶紧抱拳行礼:“咱家见过汉王,恭喜汉王大捷归来,有三位王妃照顾,贾管家帮助,咱家在这儿活得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咱家谢谢汉王了。” 说着,一行热泪滑落。 人心肉长,岂能无情? “习惯就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多谢汉王,咱们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安享晚年,死亦无憾,可不敢再麻烦汉王,三尺残躯,胸无点墨,无用之人,想替汉王做些什么以报答大恩都办不到,惭愧至极。”王德说着,一脸羞愧,无奈,透着几分迟暮。 “王公公太过自谦。” 秦怀道笑道,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再称呼您为公公不合适,以后就叫您一声王老爷子吧,您跟随圣上几十年,见多识广,岂是无用之人?情报部那边就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人坐镇,如果不嫌弃就来帮忙吧?”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王德跟随李二几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无论眼力还是经验,都甩很多人几条街,何况王德跟着李二时就掌管暗卫,暗卫是李二的情报网,实力非常强大,知道的人屈指可数,秦怀道恰巧从父亲秦琼那儿听说过。 “汉王此话当真?” 王德浑浊的双目迸裂出一抹精光,不澹定了,作为一名老特务,王德太清楚情报的重要性,非心腹不可接触,这个安排是何等的信任。 下一刻,王德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激动地说道:“敢不为汉王效!” 心里面暗暗发誓,回头就将暗卫激活,从今往后替汉王卖命,跟着汉王这样重情义的人干心里踏实,也算给暗卫的兄弟们谋了个好前程。 李二死的太快,李泰都不知道暗卫的存在,天下唯有王德能重新掌握。 秦怀道不知道随手之举居然有如此大收获,简单客套几句,就和大家继续往前,朝汉王府而去。 还有太多的事在等着! 第874章:献暗卫 三天后,清晨。滲 汉王府,后院。 秦怀道从温柔乡醒来,看了眼熟睡的荷儿,嘴角勾起,像是梦中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想到昨晚一夜疯狂,秦心情大好,轻轻轻声,穿戴好走出房门。 院子里花团锦簇,一小孩正蹲在地上看什么,藏着淡黄色襦裙,像一支花丛中嬉戏的蝴蝶,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身上,静谧,美丽,灵动。 “闺女!”秦怀道欣喜地迎上去。 “阿爹!”小女孩开心地喊道,一双月牙般眼睛满是亮彩。 秦怀道上前,蹲着旁边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蚂蚁。”滲 “蚂蚁?” 秦怀道有些诧异,这才发现地上很多蚂蚁,正排着队往高处走,忽然心中一动,看向天空,阳光和煦,万里无云,但秦怀道意识到要下雨,而且不会小,算算时间,这个时节正是汉州雨季。 雨季来临,道路不通,要出事。 秦怀道抱起小女孩请上去,开心地笑道:“女儿,你正是阿爹的福星。” “咦,扎人。”小女孩一脸嫌弃。 “哈哈哈!” 秦怀道开心的又狠狠亲上去,心都要化了。滲 “郎君!”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秦怀道回头一看是李雪雁,笑道:“起来啦!” “嗯!” 李雪雁应了一声,上前接过小女孩,看看四周不见荷儿,问道:“荷儿妹妹还没起来?郎君要注意身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快去吃吧。” “看来昨晚没伺候好你,今晚洗干净等着。”秦怀道笑道。 想到昨晚的疯狂李雪雁不俏脸羞红,浑身一酥,赶紧看看四周,见没人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郎君可不能骗我?” “要不现在?”秦怀道坏坏地笑道。滲 “不行不行,大白天的……羞死个人,快去吃早饭吧,豫章妹妹在等着呢。”李雪雁一张俏脸红到脖子,抱着小女孩逃也似的跑向房间,这男人真不知羞,居然大白天也想……怎么有点小期待呢? “哈哈哈!” 秦怀道心情大好,来到膳堂见豫章正在张罗碗筷,堂堂公主居然干起下人的活,还哼着小曲乐在其中,秦怀道很是感动,快步上前。 “姑爷!”贴身侍女小娥赶紧行礼。 听到喊声豫章回头,赶紧上前,眼中满是柔情,浅笑道:“秦郎休息的可好?熬了枸杞排骨参汤,一会儿多喝两碗。” “怎么?怕我身体熬不住?”秦怀道假装不满地皱眉。 “不是,不是!”豫章想到秦怀道刚回那晚强悍的如头公牛,差点把人折腾死,小腹一暖,一股别样情绪涌上心头,脸色瞬间羞红,赶紧岔开话题:“先吃吧,大家肯定都在等着你,可不能耽搁正事。”滲 旁边,小娥吃吃偷笑,作为贴身侍女小娥睡外屋,自然能听到响动。 “笑什么笑,有你求饶的时候,还不去端盆水过来。” “知道啦,这便去!”小娥也不害怕,嬉笑道跑去端水,两人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却亲如姐妹。 秦怀道简单洗漱一番,坐下来吃,时不时调侃几句豫章,别有情趣。 吃饱喝足,秦怀道来到前院,见一棵树下坐着一老者,正静静地看着前方,头发花白,目光沉静,旁边候着一人。 “王老爷子?”秦怀道诧异地上前。 “参见汉王!”老者正是王德,候着的是老者干儿子,也是一名内侍,忠心耿耿,武力不凡,与秦怀道也算熟悉,赶紧行礼。滲 “免礼,你在特意等我?” “贸然打扰,还请汉王恕罪。”王德赶紧请罪,见秦怀道一脸不在意,愈发坚定心中决定,郑重说道:“汉王让老奴如情报部门,老奴感激涕零,无以回报,愿将圣上留下的暗卫相赠。” 秦怀道一听暗卫就来了精神,追问道:“那是什么?” “是一张情报网,圣上用以监察天下,收集情报的组织,个个都是精锐老手,一共有九千余人,分布天下各地,由老奴掌管,圣上归天,暗卫成了无主之人,无根之萍,只需汉王一句话,老奴愿意上交。” 秦怀道脸色一变,九千余专业探子非同小可,恐怕天下没有他们查探不到的消息吧?自己花费重金网络沈梅等江湖杀手组建情报网,至今也才千余人,心中大喜,也不客气,赶紧说道:“多谢王老爷子信任!” “不敢,汉王活命之恩,老奴无以回报万一,何况暗卫跟了汉王也算谋了条生路,应当老奴替他们谢谢汉王才对。”王德郑重说道。 “你我之间就不客套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暗网副统领,协助雁王妃主持情报工作,一会儿找雁王妃对接工作,就说本王同意的,本是让你来养老的,还得劳烦你,真是过意不去。”滲 “不敢,多谢汉王收留暗卫。”王德最后一点担忧打消,赶紧道谢。 “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秦怀道客气一句离开。 王德目视秦怀道消失在一道月亮门背后,感激地说道:“小三子,原本想举荐你跟在汉王身边,但汉王不同于其他君王,后宫不用咱们这些无根之人,你跟在汉王身边反而无用,跟着一起干密谍吧,以你之才,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头。” “全凭义父做主。” “走,见雁王妃去,咱家感觉还能再战十年。”王德情绪激动,红光满面。 …… 议政厅。滲 文臣武将正聚集在一起听武将讲述月弓城一战,一个个听的红光满面,热血沸腾,唐人尚武,文人也热血未冷。 房遗爱讲的唾沫乱飞,情绪激动,很是享受文臣们眼中羡慕的目光。 “话说当时,敌将冲杀过来,哇哇乱叫,跟疯狗似的,俺房二岂是怕死之人,冲上去就打,马槊运转,接连捅刺几个,见那小子要跑,这能答应,当即就将马槊飞掷,将人顶在城门上。” “好,好样的。” “大丈夫但如是!” 年轻人轰然叫好,听的津津有味。 秦怀道进来正好听到这段,笑道:“房老二,又在显摆啦?”滲 “不敢,不敢!” “参见汉王!” 众人纷纷行礼,目光狂热。 第875章:议事 议政厅。蚻 秦怀道走到上首坐下,示意大家也都坐,朝廷那套分班战列的礼仪被秦怀道摒弃,大家也不说,站着议事哪有坐着好? 等大家坐定后,秦怀道笑道:“不等不说,房二是吐蕃王子杀手,接连干掉好几个,但立书传名,让后代铭记。” “谢汉王!” 房遗爱一听大喜,虽然早就说过此类的话,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还是正式场合,这事就没跑了,顿时激动的红光焕发,恨不能再上战场斩杀几个突厥王子。 众人羡慕地看向房遗爱,青史留名说不想? 秦怀道将大家表情尽收眼底,继续说道:“这次随本王出征的将士们个个英勇武士,立下大功,就连小卒也同样功不可没,本王打算写一本书,就叫汉州府英雄传,把大家的英雄事迹全都列出来,供后世传颂。” “嘶!”蚻 所有人一片哗然,旋即狂喜。 没有上战场的文臣不淡定了,后悔没学武。 秦怀道笑道:“届时,咱们排一排名,看谁是第一条好汉,只排前十。” “什么?” 武将们激动的两眼发光,呼吸都急促了,要是能排第一,那简直是…… “汉王,俺房二肯定第一!” “凭什么是你?某罗英不服。”蚻 “俺老程也得争上一争。” “薛某也要试试!” 一时间,所有武将不淡定了,眼神不善地盯着身边人。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真正有本事的人谁甘心屈居人下? 谁不想争那第一,光宗耀祖,名传天下? 秦怀道太清楚武将的心思了,一句话就将武将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笑道:“诸位无需着急,这排名有三项指标,一项是军功,一项是战损,一项是武力,军功、战损大家明白,不多赘述,武力需要擂台角逐,时间定在一年后,届时排出十大统帅,十大战将,当然,还需要排出十大名臣。”蚻 “什么?还有统帅排名?” “咱们文臣也能参与?” 一席话,大厅内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饶是卫国公行事沉稳也忍不住问道:“汉王,这文臣如何考核?” 武将们停止争论,好奇地看向文臣们。 文臣则纷纷看向秦怀道,目光热切,竖起了耳朵,关乎声望没人能淡定。 秦怀道将请将不如激将这一套玩的得心应手,笑道:“诸位,统帅考评的是统兵能力,战将考评的是冲锋陷阵能力,至于文臣,考评的自然是治理一方的能力,鉴于吐蕃、突厥和草原免税,考评中不算税赋,两个指标,功绩、教化。”蚻 “汉王,能具体说说吗?”有人激动地问道。 秦怀道点头,缓缓说道:“功绩想必大家都知道,就是朝廷以前考核的那些,但本王会要求更具体,用数据来说话,比如开荒多少,老百姓每人每年收入多少,粮食多少,犯罪多少,等等,必须数据化,让人一目了然,至于教化,就是多少人识字,建了多少学堂,课程本王会另行安排,护送到各地,除了本王安排的书籍,其他不允许学。” 大家一听就全明白了,暗暗记下。 数据说话,谁也无法掺假,这样的考评公平、公正、公开。 秦怀道见没人有疑问,继续说道:“以后每年考评一次,每三年做一次晋升,晋升和考评成绩挂钩,成绩越好,提升越快,成绩中下,酌情试用,再不合格清退,成绩下等,直接清退,另外,除了俸禄,本王每年会给予奖励,奖励高低和成绩挂钩,最高十万贯,最低一千贯。” “什么,还有奖励?”所有人惊喜地喊道。 这不是升官发财吗?!蚻 而且,升官发财的标准就是成绩,不用送礼应酬,不用考虑上级打压,也不用考虑被人排挤,只需做出成绩就行,这简直太好了。 “汉王,此话当真?” 有真才实学的人忍不住问道,至于没多少真材实料的人则心里在打鼓,暗暗寻思着回头怎么补上短板,让自己变得更强。 秦怀道笑道:“本王从不撒谎,考评细则会尽快形成文字,并镌刻成石碑放在城中供人观摩,遵照执行。” “好!”众人轰然喝彩,兴奋不已。 就连卫国公李靖和卢国公程咬金要若有所思,赞叹不已。 唐代隋,许多人凭借功劳上来,但战后文武百官晋升虽然有一套制度,但并不科学,明朗,更多的是靠举荐,裙带关系,甚至买官卖官。蚻 功绩升迁,数据说话,合情合理,公开透明,更能激发人心。 秦怀道等大家消化了自己的用意后继续说道:“诸位,接下来说俸禄,文臣俸禄历来和职位挂钩,官越大,拿得越多,这套不合理,比如一品降职去做六品县令,按原有规定只能拿县令的俸禄,本王准备调整,不按官位,按品级来,几品就拿多少俸禄,不管去干什么。” 这个调整大家喜欢,不用担心被贬或者降职后俸禄减少,都欢喜不已。 秦怀道继续说道:“诸位,我朝将品级分为正、从、上、下九品三十级,包含官爵和文武职官等,文臣继续沿用,但本王将军、民分开,互不干涉,武将不再沿用,另行设定一套品级。” “怎么设定?”卫国公李靖好奇地问道。 其他武将也纷纷看向秦怀道,竖起耳朵,关乎自身利益,没人能忽视。 大唐军职太多,太混乱,汉州军改制后已经不适合沿用,秦怀道对后世那一套军衔制太熟悉了,准备拿来用,反问道:“一个小兵立下大功,只给点赏银,因为不是官,所以难以晋升,这不合理,同样,一名大将被贬为小兵,军饷怎么算?还有,小兵如何选拔晋升?”蚻 “我朝只有一套选拔标准,完全可以沿用。”卫国公李靖说道。 秦怀道摆摆手打断道:“我朝武将选拔有两个途经,举荐,武考,普通小兵武力不够,有些身份低贱,根本无法参加武靠,更没人举荐,一旦立下大功,比如射杀敌大将,难道只给点赏银了事?这不合理。” 第876章:推出军衔制 武将晋升之路就两条,举荐、武考。蟅 武考和科考一样,既考兵法,又考武功、骑射等,取武状元。 朝中没人根本没机会被人举荐,练武消耗巨大,只有达官贵人才有条件学,普通人吃不饱,哪儿有机会练武? 于是,军中将领无形中被少部分人垄断,普通百姓很难出头。 程咬金赞同道:“汉王所言极是,确实如此,不过,怎么改?” “简单,取消举荐制,推出军衔制,军衔依据军功获得,分为列兵,也就是新兵,一年以上是上等兵,再往上是士,需要杀敌才能获得,手无寸功不能评定为士官,士官依次分下中上三等,之后是尉官,分少、中、上三等,少尉才有资格做队长,尉以上是校官,依次是少、中、上、大四等,校以上是将官,同样依次分少、中、上三等,上将之上是帅,最高级,也就是战区总司令。” 一席话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众人仔细咀嚼起来,文臣没什么感觉,但武将则不同,越品越觉得不凡。蟅 兵、士、尉、校、将五级,每级又分少中上,如此一来,全军上下都有品阶,一目了然,确实好统管了。 秦怀道见大家表情就知道一知半解,一个新鲜事物推出,接受和理解确实有些难度,便继续说道:“诸位,军中以后以品阶论,如一营执行任务,营长一旦战死,全营就会一片散沙,但有了品阶则不同,营长最少是中尉,但一营之中不可能只有一名中尉,马上可以顶上,中尉没了少尉顶上,少尉没了上士顶上,大军就不会乱,不会失去指挥。” “嘶——” 武将们倒吸一口子冷气,猛然意识到这套制度的妙用。 按照朝廷制度,领兵主将一死,军队瞬间一盘散沙,有了这套制度则不同,按品级大小来,谁级别高谁顶上,也没人会不服,部队绝对再也不用担心被打垮。 “大善,此举妙不可言,乃我兵家之大成,汉王此举,前无古人,天下莫及。”卫国公李靖想得更深,更透,忍不住激动地夸赞道。 程咬金也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指挥权问题,就算大军打散,最高品阶的人也能站出来收拢部队,没人会不服,只是,大军人数众多,彼此不认识,如何识别品级?”蟅 “这个就更简单了。” 秦怀道笑道,一脸轻松,淡定。 “这个还简单?”众人惊诧不已,见秦怀道一脸智珠在握,就像没什么能够难道,顿时敬佩更盛几分,纷纷竖起耳朵。 秦怀道笑道:“本王会制造一些代表品阶的物件,届时固定在肩膀上,让人一目了然,具体的回头再以。” 大家一听固定在肩膀上,不仅好识别,关键走出去还威风,有面子,更能激起将士们的攀比,好胜之心,从而形成战斗力,简直一石三鸟。 “高,实在是高!” “此举大善!”蟅 “妙不可言!” 议政厅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秦怀道见没人反对,满意地继续说道:“士官是底层力量,想要晋升为尉官,除了军功还需要考核,考兵法、地理、算术等,越往上考的内容越多,具体军部拿出章程来,诸位——” 说到这儿秦怀道故意停顿。 所有人坐正,目光热切,大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秦怀道目光环视一圈,继续说道:“诸位,有奖就有罚,本王会和法部推出一套律法,含民法、军法、官法、民法约束万民,军法约束军队,官法约束百官,所有人遵照执行,包括本王,但又违法,一律处置,绝不姑息。” “遵令!”众人感受到了秦怀道的坚决和警告,纷纷应道。蟅 “真的所有人都依照执行,没有特权?”魏征忽然站出来问道,干了大半辈子御史台,太清楚皇权至上,士大夫享受特权的道理,并恨之入骨。 “本王再次强调,包括本王,所有人必须遵照执行,绝不姑息,律法一旦成为,雕刻石碑,置于城中供人观看,并派人解说,做到人人知法,人人懂法,人人守法。”秦怀道郑重说道,目光清澈,锐利,放佛能洞察一切。 眼看魏征还想说什么,秦怀道抢先开口道:“魏大人,本王将法部交给你,希望你做到一点,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好!” “好一句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老夫替天下百姓谢汉王,有汉王这句话,老夫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维护律法威严,主持公道,正义!”魏征激动地说道,郑重一礼。 秦怀道点头,对魏征人品毫不怀疑,至于抬高律法地位,也是防范于未然,将来少很多事,目光落在罗武身上,灵机一动,再次朗声说道:“诸位是官,驭万民,同样需要接受监督,所以本王退出官法,大家放心,就算本王也得按官法行事,绝不会胡乱惩罚谁。”蟅 这话一出,众人暗自松了口气。 按规矩行事,有迹可循,大家放心,要是喜怒无常,随意处置,日子没法过。 秦怀道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也不点破,继续说道:“鉴于此,本王将成立锦衣卫,身着锦衣,监察百官,警卫团罗武?” “到!”罗武赶紧起身。 “警卫团从今天开始改名为锦衣卫,负责本王的守卫值宿、监察逮捕、典诏狱,先斩后奏,王权特许,但要是贪赃枉法,栽赃陷害,冤家错案,锦衣卫中无论是谁,但凡涉及者,诛一族,严重者,诛三族。” 一席话杀气腾腾,全场静默。 议政厅莫名多了几分冷意。蟅 罗武感受到了秦怀道的信任,先斩后奏,王权特许,这是何等的信任,但也感受到了秦怀道的担心和警告,担心大家滥用职权,吓得百官人人自危。 下一刻,罗武上前,郑重说道:“启禀汉王,某罗武在此向文武百官发誓,依法行事,锦衣卫所属,无论是谁,但有一件冤家错误,不用汉王动手,某自己砍了脑袋给大家一个交道。” 众人暗自松了口气。 第877章:锦衣卫出世 各朝都有监督百官的规矩。 大家不担心秦怀道设定部门监督文武百官,有奖有罚,平衡才是正道,但怕这个部门权利太大,将来滥杀无辜。 何况秦怀道还给出了“先斩后奏,王权特许”,这就更可怕了。 但一想到锦衣卫乱来同样重罚,轻者诛一族,重者诛三组,手段之严厉,态度之坚决,也算一种震慑,加上罗武保证,大家放心不少。 秦怀道同样清楚锦衣卫的可怕,是把双刃剑,大明因锦衣卫而兴,也因锦衣卫而亡,自然要做出防备,定下规矩。 有李雪雁掌握的暗网在,不怕锦衣卫一手遮天。 考虑到将来自己死了锦衣卫做大,祸乱百官,秦怀道补充道:“锦衣卫支撑体系,直接对本王负责,其他任何部门无权干涉,但法部有调阅桉宗之权,锦衣卫必须配合,一旦发现可疑,有弹劾之权” 调阅桉宗相当于监督,大家一听都松了口气。 只要能监督,有弹劾之权就做不到蒙蔽天下,混淆视听,栽赃陷害。 秦怀道见气氛有些凝重,笑道:“诸位,下面说点好事,本王需要大量的人才,什么人才都可以,学、医、农、工等等,都要,希望大家写信回去帮本王招揽大量的人才过来,另外,本王设招贤馆,招揽天下英才,并量才使用。” 大家一听还有这等好事,都笑了,谁家族没几个读书人,谁又没几个故交好友,原本担心汉州府职位太少,现在看来纯粹白担心。 秦怀道笑着继续说道:“接下来一年休养生息,以基建、练兵、开荒、种植、畜牧、商业等为主,老百姓吃不饱,一切徒劳,就拜托大家了,诸位回去后写一份计划,详细说明这一年内准备干什么,怎么干,能创造多少价值,需要哪些支持等等,本王会根据所写计划调整职位,比如现在负责修路,但修路无法展示一生所学,想做点别的,那就写别的,但切忌不要空谈,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大家仔细咀嚼这句话,眼中精光连连。 不少人更是顿悟出许多治国道理,以往很多想不明白的道理,这一刻全都明悟,不由喃喃自语,情难自禁。 敢来荒凉贫瘠的汉州,都是有抱负之人,才学不缺,但缺乏机会,更缺高屋建瓴的治国理念。 一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上前,恭敬一礼后说道:“汉王,属下有一言相询,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是……刘仁轨刘县令?”秦怀道看着对方眼熟,惊讶地问道。 “正是属下,受房相之邀而来!” 秦怀道顿时笑了,记得历史上这家伙很有名,但具体情况不知,能在历史上留名绝不是平凡之辈,问道:“本王当初修路与刘大人也算有些渊源,没想到刘大人能来,本王很欣慰,有话尽管说。” “谢汉王!” 刘仁轨再次一礼,这才朗声说道:“汉王,汉州贫瘠,吐蕃、突厥和草原同样以畜牧为主,百姓果腹艰难,加上天寒地冻之日漫长,属下学的圣人学,虽略通农耕,稍懂教化,但对畜牧之道不熟,如何让这贫瘠之地富庶,让百姓衣食无忧,心无良才,恳请汉王指点一二,传我等实学。” “恳求汉王指点!” 众人纷纷起身,郑重行礼。 大唐贞观时期,崇尚百家,儒学虽然地位很高,但还做不到一家独大,天下读书人对其他学说同样认可,推崇。 何况秦怀道的名声在大唐实在是太大了,无才武略,天下无人能及,以后在汉王府做事,不了解秦怀道的行事风格,大家心里不踏实。 秦怀道也看出大家心思,不介意趁机多说一点,也算替大家定下章程,指点方向,便笑道:“实学讲究学以致用,实效发展,简单来说就是务实,用成绩说话,数据说话,而不是夸夸其谈,结合汉州情况,当首重衣食住行学。” “衣食住行学?” 众人仔细咀嚼其中深意,不明觉厉。 这时,刘仁轨说道:“汉王英明,一言以蔽之,道尽百姓疾苦和所需,属下佩服,这食和学二字好理解,属下也略懂,但这衣……绫罗绸缎向来在江南一带,汉子苦寒,可无法造衣,住好办,改些土房就是,这行恐怕……” “西域有的是材料制衣,比如皮毛,比如芦苇等等,本王会派专人负责,住不能是土房,容易坍塌,必须砖瓦房,大家应该知道秦家庄,这对本王而言不难,至于行,本王有几万俘虏,会修建大量道路贯通整个西域、草原和吐蕃同样。”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居然住青砖瓦房,那可是世家才能享受的,如果真能实现,天下人岂不蜂拥而来? 如果道路打通,商路繁荣,还用愁物资不够? 这一刻,大家意识到了背后的商机,看到了一展所学的机会,一个个眼睛发亮,寻思着一会儿就写信回去,让家族安排商队过来。 秦怀道就像看穿了大家心思,继续说道:“诸位,汉州缺银子,缺人才,缺粮食等等,但不缺机会,有太多商机等着,本王不介意拿出机会与大家一起发财,比如——盐,马!” “盐?” 所有人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马大家理解,西域和草原不缺马,但中原缺,拉过去就是暴利,但这盐算怎么回事?江南富庶之地可不缺盐。 秦怀道继续说道:“吐谷浑,青海湖产湖盐,只需要精加工几次,就能成为白花花的雪花盐,本王造盐想必大家听说过,而青海湖不缺湖盐,本王有把握让整个天下百姓都吃得起低于市面价格的雪花盐,利润并不差,一年预计收益一亿两白银,诸位家族可有兴趣参加?” “什么,一亿两白银?” “还是低于市场价格的雪花盐,那不意味着垄断,怎么可能?” 众人大吃一惊。 秦怀道却笃定说道:“没错,最少一亿两,少了本王贴补。” 大唐百姓几千万,加上吐蕃、突厥、草原和高句丽等地,总人口过亿,何况大军还在扩边,人口还会增加,一亿两算什么? 但这个数额对大家来说简直天方夜谭,高不可攀。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澹定了。 目光狂热! 第878章:部署 财帛动人心。谢 秦怀道很清楚除了营造一个公平、公正的晋升环境,让大家看到希望,去拼命做事外,还需要足够大的利益刺激,名利权,三管其下,就不信大家不专心干活,治理一方。 这场议事足足持续一上午,给未来一年发展做了详细规划。 会议渐渐接近尾声。 首位上,秦怀道目光落在负责记录的魏叔琬身上,魏征的儿子,一手书法登堂入室,才华横溢,很是了得,叮嘱道:“叔琬,将商议事宜详细记录,整理成册,交于本王审阅后印发下去,一周后大家拿出各自工作计划,也就是之前说的准备做什么,怎么做,本王根据计划安排职务。” “遵令!”魏叔琬赶紧答应道。 来投靠得人很多,才华高低不同,各有侧重,必须先调查,才能量才为用。 “传令,让房相尽快返回。”秦怀道说着看向罗武。谢 民部空悬太久,是时候让房玄龄回来组织工作了。 “散了吧,卫国公和魏大人请留下。”秦怀道宣布散会。 众人纷纷散去,秦怀道拿起笔和纸绘制出军衔图案,示意卫国公上前后详细解释一番,图案借鉴后世,一目了然,很是方便。 卫国公一看就懂,大喜! 军衔的问题解决后,秦怀道又叮嘱道:“卫国公,军部成立军法司,负责执行军法,具体条款你拿出章程报上来。” 后世军法对于秦怀道来说滚瓜烂熟,但还是交给李靖去办,事事躬亲,那是诸葛亮,最终累死,大不了回头自己修改,也能让李靖意识到哪些不足,加深印象,将来执行更到位。 李靖没多想,只觉得应该自己去做,满口答应。谢 秦怀道继续交代道:“军部参谋司负责参赞军务,制定作战计划,军法司负责执行军法,督查士兵,军情司负责敌情刺探,军备司负责军械研究,打造,粮食、辎重等,再设军政司,负责思想教化,军功记录,士兵生活,教大家忠君爱国,为民而战的道理,管好士兵日常生活,后勤物资等,每军都需要设立到营一级,此事至关重要。” 政委到营一级可是老祖宗致胜法宝, 李靖一听这不是将参军司马和监军的活吗?作为统帅,最烦监军,但秦怀道提出要求,也不好反对,答应下来。 秦怀道也懒得解释太多,新鲜事物只有做了,让大家看到好处才会接受,看向魏征继续说道:“魏大人,法部下设立法司、执法司、审判司,督查司,立法司负责立法,执法司负责执法,地方治安,也就是刑部、捕快那一套,审判司负责审判案子,汉王府、各府、郡、县,每一级都必须具备这些部门,垂直管理,县尉纳入法部,地方案件不再由县令审理,由县尉直接审理,督查司则负责检查审理是否公证,合法,如果不行,有权提请上一级重审。” “县尉从县衙独立出来?不归县令管辖?”魏征大吃一惊,这可是一项重大突破,以往地方都是县令独大,很容易上下沆瀣一气,独立出来也好,由法部直管,还有督查司监督,复查,能少很多冤假错案。 想明白其中关键后魏征郑重应道:“如此一来,县令无法一家独大,不过有个问题,一旦县令有需要,县尉不予支持,恐怕地方工作也不好办。” “确实如此,所以需要县令代管,代管不是直管,没有人事权,但有建议权,是评估县尉政绩的重要依据,如此一来县尉也不敢一家独大,不支持县令工作。”谢 魏征眼睛一亮,欣喜地说道:“妙,如此一来,问题就解决了,县令负责民政,地方治理,遇到刁民可以让县尉出手,县尉负责执法,不用担心县令插手,大家各行其是,又有交际,既能相互监督,又合作共济,妙啊!” 三人聊了一会儿,直到罗武过来提醒午饭时间到,意犹未尽,一起去宴厅边吃边聊,秦怀道结合后世经验和自己感悟,不厌其烦地回答两人问题。 想要活得轻松自在,就得教会手下不是? 三人饭后继续回到议事厅畅谈了两个多时辰,这才结束。 临行前魏征将洛阳那边有人投靠一事告知,秦怀道等两人离开后沉吟起来,李泰迁都洛阳,担心官员挂印离开,强迫大家跟着走,洛阳遥远,想要将人救出来可不容易,密谍肯定不行,还得战斗人员上。 “罗武!” “在!”谢 罗武赶紧从门口进来,抱拳应道。 “让罗英过来一趟。” “遵令!” 等罗武离开,秦怀道继续思考汉州未来发展,来投靠的人不少,等计划书出炉就能摸清大家本事,到时候派去各地治理一方,问题不大,关键是短时间内搞一批粮食,汉州缺粮,突厥境内更缺粮,好不容易拿下,不能不管。 想到这儿,罗武喊道:“谁在外面?” 一名警卫赶紧进来。 “传令,让王玄策来一趟。”谢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没多久,罗英急匆匆跑进来,抱拳道:“阿叔,有何吩咐?” “你亲自跑一趟洛阳,多带些人伪装成商队过去,救一批有意投靠的人才过来,具体情况找魏大人,让李景仁提供情协助,记得多备些手雷、炸药包和弩矢以防万一,此去危险不小。” “遵令!”罗英满口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门口,王玄策正好过来,看到罗英点头致意,快步进了议政厅,拱手道:“汉王,您找我?” “近一年商贸发展如何?”秦怀道开门见山。 王玄策早料到是此事,组织好语言说道:“回汉王,这一年来一共组织六趟商队,买入物资近千万贯,卖出物资两千万贯,培养人手百余人。”谢 “不够,还远远不够。”秦怀道蹙眉说道:“贸易顺差看似很大,赚了一千万贯,但这个数字太低,接下来这一年交易额必须提高,净赚五千万贯以上才算合格,可有想法?” 第879章:开集市 议政厅。 王玄策朗声说道:“汉王拿下吐蕃,突厥两地,声名远播,可趁机组织一场大型商贸交易,将缴获的牛羊马匹拿出一批来,江南、岭南一代缺耕牛,马匹,有多少都能消化,加上汉王之前说的盐,一次净赚一千万完全没问题。” “不行,还是太慢。” 秦怀道轻轻敲击着桉几,思忖片刻后说道:“于城外修建一大型集市,含商铺,客栈,酒楼等,对外放出风,就说本王有大批牛羊马匹、雪花盐、白纸、异域干果出售,可以用粮食、铁料、布帛等物资兑换,这么一来商队不用带银子,我等也能得到所需,汉州府以后只能用纸钞交易,将以往的凭证改成纸钞即可。” “修建集市可是一笔大投入。”王玄策提醒道。 秦怀道却笑了:“商铺、客栈、酒楼统统可以售卖出去,汉州府已经没有战事,百废待兴,处处是商机,我就不信那些商号、世家不想来这儿开分号。” “妙,汉王英明。”王玄策一点就透,兴奋地笑了。 秦怀道想到后世的房地产,综合商城,脑子越转越快,笑道:“集市修建成长安东市模样,还能解决不少人工作问题,好的铺面贩卖,一般的留下,租给没多少银子又有需要的人经营,如此一来,日常生活无忧,汉王城居住几万人,有着莫大购买力和消费力,只要商号不蠢,都会买铺子。” “东市模样?” 王玄策两眼放光,放佛看到无数银子正飞来,兴奋不已。 沉吟片刻,王玄策赶紧说道:“汉王高瞻远瞩,属下佩服,如此一来,集市得够大,小了不够用,属下预估一百个铺子都不够。” “按照八卦阵格局修建,正中央是广场,树立英雄纪念碑,让英魂守护集市,中间是铺子,每一卦建造四十个铺子,分两排,每排两间铺,背对背设计,确保前后开门,有需要的可以前后两间打通用,八卦就是三百二十个铺子,外围再修建民居,每一卦为一坊,类似长安,每一坊一百户,分成四排,将来售卖给有需要的人住。”秦怀道说着拿起笔和纸勾勒起来。 没多久,一个简易的八卦图画好,里面用横线代表铺面和房子。 画好后,秦怀道示意王玄策上前。 王玄策本已经听懂,领会,看了图愈发清晰,满口答应道:“请汉王放心,属下一定建造好,确保万无一失,不过需要工匠协助。” “罗武,让贾叔来一趟。” 没多久,贾有财匆匆而来,见秦怀道和王玄策正提升交流着什么,赶紧抱拳道:“少主,您找我?” “贾叔,有两件事需要您帮忙,其一,选派四队人分别赶往吐谷浑、吐蕃、突厥和草原,负责指导烧制水泥、修路和农耕种植,人先选拔好,一会儿给你一份修路的示意图,其二,组建人手在王城外修建一座商城,具体和王玄策商量,酌情办理,不懂来问,力争两个月内办好。” 贾有财有些惊讶,两个月建好一座城可不容易,但见王玄策没有反对,反而很是期待,估摸着有底,也不多问,赶紧应下。 秦怀道示意两人到一边商议细节,拿起笔,再让人找来吐谷浑、吐蕃和草原地图,对照片刻,勾勒起来。 修直道价值不大,秦怀道选择环道,将重镇串联起来,得益的人就多了,地方经济搞活就容易些。 考虑到修建难度,秦怀道刻意避开山岭,河流无所谓,可以搭桥,当初秦岭没少搭桥,技术早已掌握。 画好后,秦怀道将图纸交给贾有财,叮嘱几句。 终归不放心,又分别给各地负责人写了一封书信,强调修路要点,方法等,什么以工代赈,路面要求,完成时间,注意事项等等,一一叮嘱。 贾有财拿着图纸和书信匆匆部署去了。 秦怀道看向王玄策,叮嘱道:“等房相过来,民部就有了主事之人,民部下设商贸司,你来做这商贸司负责人,手下一百余人全部编入商贸司,分派到汉州王府下辖各府、县去,负责商贸一事,主持收集交易所需之物。” “明白,谢汉王栽培!”王玄策感激地说道,一部负责人,堪比朝廷六部之一,这份信任太重,唯有鞠躬尽瘁,拼死以报。 事务暂时告一段落,回到后院。 一阵风吹来,惊得花枝摇曳,清香扑鼻,黄昏的余晖洒在前方几个正在嬉闹的孩童身上,银铃般欢笑声阵阵,让人心醉。 看着人群中如蝴蝶般奔跑的女孩,秦怀道停下来,满眼慈爱,心都要化了,那是自己的长女,不知不觉快两岁,已经能奔跑了,虽然很慢,踉踉跄跄,但跑的还算稳,灿烂的笑容写满开心。 “慢点,别摔了。”一名孩童大声提醒道,虎头虎脑,看上去很壮实,正是薛仁贵的儿子薛讷。 “姐姐,慢点!”一个孩童喊道。 秦怀道一看,正是自己另一个儿子,李雪雁所生,长得有些秀气,像娘,但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透着狡黠,不像娘的文静,庄重,聪雅。 “臭小子!”秦怀道笑骂一声,上前去。 “爹,抱抱!”儿子看到秦怀道欢喜的喊道,张开手臂。 “想抱不会自己上来啊?”秦怀道故意问道。 “不,抱抱!” “臭小子,这么小就学会偷懒!”秦怀道笑骂道。 “爹,抱抱!”女儿欢快地跑上来,投入怀抱。 秦怀道一把将人举起,旋转着,一边开心地问道:“乖女儿,开不开心!” “开心,爹爹威武,还要举高高!” “爹,孩儿也要。”儿子跑上来。 “臭小子,知道上来了?你倒是继续偷懒啊。”秦怀道没好气地笑骂一声,一手一个,抱着一双女儿,顿时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心里面特别踏实。 “姑爷,给我吧,晚饭已经准备好。”小鱼急匆匆上来。 “无妨,走,吃饭去了。”秦怀道一手一个,开心地直奔膳房,忽然想到什么,对跟上来的小鱼叮嘱道:“让人跑一趟,叫薛大哥过来喝几杯。” “知道了。”小鱼赶紧去传令。 “通知卫国公、卢国公、郑国公也过来。”秦怀道再次喊道。 人情社会,饭桌上几杯酒下去,四海之内皆兄弟。 第880章:书房夜话 饭后,书房。棎 窗外清风徐徐,树枝摇曳,沙沙作响,如情侣在窃窃私语着贴心话,静谧中透着几分安详,平和,温暖。屋内红烛摇曳,照亮一方。 秦怀道端坐不语,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荷儿轻轻地整理物件摆放,生怕惊扰秦怀道思考,眼眸时不时看一眼,满是柔情蜜意。 好一番静夜相伴,红袖添香。 片刻后,秦怀道忽然动了,拿起笔,却发现无墨,正准备研磨,旁边生出一只手来,洁白如葱,柔软无骨,却坚定地拿起石墨轻研,动作轻柔,有力,砚台中清水渐渐变成黝黑。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少主,我来吧,是不是有为难之事?” “确实有些事,但问题不大,你是不是有事?”秦怀道反问。 “少主威武,什么都难不住,荷儿这边也没什么要事,就是羊毛已经全部用完,女工坊除了制皮鞋,并无他事,寻思着给大家找点活干,别闲着,少主可有什么需要做的?”荷儿轻声问道。棎 当初从长安撤回,女工坊全部搬来,还有不少长安女子跟随,工坊人数近千,原本做些羊毛衣,被褥占用不少人手,但羊毛并非取之不尽,用完就得等新长出来,人手就闲置了。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正好有两件事需要人手,一是绣制军衔肩章,一是各军军旗,我画出来你看看。” 说完,秦怀道拿起笔吸饱墨汁绘制起来。 等画好后秦怀道解释了一下用途和所需材料、注意事项,荷儿精通女红,一听就懂,想了想,说道:“绣制不难,但这肩章上的东西女工坊无法制作,如果用线直接缝制倒也没问题。” “这也简单,回头我让人制作,你们只需缝制上去即可,这些颗粒尤为重要,最好用白银制作,白银贵重,更能凸显肩章价值和意义。”秦怀道随口说道。 “那得不少白银,而且,白银可以购物,万一有人拿起用怎么办?说不定还会有人生出偷盗肩章的心思。”荷儿提出心中担忧。 白银可是钱,拿来就能购物,见白银用于肩章危害可不小。棎 秦怀道当然知道弊端,却不在意地解释道:“汉州各地将推行纸钞,用以往府上那些凭证略作修改即可,不再流通银钱,如此一来,白银和铜板都将无用,留着也是浪费,正好用于肩章。” “全面推行纸钞吗?” 荷儿一直负责这些事宜,自然清楚其中好处,见秦怀道点头后笑道:“也好,这儿是汉州,不是长安,一张白纸,反而没有拖累,可以放开手脚去做,时间长了反而难办,不过,你不是说什么银本位吗?” “没错,你还记得啊?”秦怀道有些诧异,好久以前闲聊时提起过这个概念。 荷儿开心地笑了:“少主说的每一句话荷儿都记着呢,有些怕忘,就用本子记下,空暇就拿出来看,不过,荷儿对银本位不是很懂。” “你可以理解为银子为硬通货,可以替代纸钞,但纸钞不能代替银子,有一天纸钞不行了,可以换别的方式代替,但银子还在,百姓手中纸钞就不用担心被废弃,成为无用之物,可以拿来兑换银子,也可以兑换替代之物,有银子托底,就不怕出事。”秦怀道解释道。 荷儿想了想,问道:“也就是说,纸钞只不过是银子的替代品,可以是纸钞,也可以是别的东西,可要是纸钞泛滥怎么办?”棎 “这里面有个发行量的问题,纸钞发行最好不高于储备白银两倍,最好等值,略高三成左右为佳,比如库存一千万两白银,就发行一千五百万两纸钞,如果百姓要求换回银子,造成挤兑,只需一大半人兑回银子,百姓就会心安,不再继续挤兑。”秦怀道认真叮嘱道。 “那要是纸钞囤积起来不流通怎么办?”荷儿追问道。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囤积不用是个问题,就需要出台一系列措施刺激消费,纸钞最忌滥发,超发,这点一定要记住,否则天下大乱。” “嗯,我记住了!”荷儿郑重点头,目光坚定。 “好啊,又在教荷儿本事。”外面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香风吹来,门口走进两道倩影,正是豫章和李雪雁。 豫章将一碗参汤放在案几上,笑道:“也教教我呗,我也想像荷儿和雪雁姐姐一眼,学点真本事替王府分忧。”棎 荷儿管钱和账,雪雁管情报,都有自己的事。 豫章早就羡慕不已,但秦怀道之前在外面,只能看着。 秦怀道看着豫章一脸哀求表情,有些不忍,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来负责教化,我准备推出一套拼音,简单易学,但掌握后识字就简单了,一个月内可学会上千字,汉州一年内能不能扫盲,就靠你了。” “一个月学会上千字,这怎么可能?”豫章惊讶出声来。 荷儿提醒道:“公主,少主说行,那就肯定行。” 豫章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我不是说不行,只是这事太过震撼,倒地是什么拼音之法如此神奇,快教我。” 李雪雁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棎 唯有荷儿满脸羡慕,想着教化是大功德,要是能一年内让汉州属地所有人识字,绝对千古留名,这事交给公主也好,毕竟是主母,将来要母仪天下,教化四方,换别人做反而不合适。 想到这儿,荷儿轻笑道:“少主好偏心,恭喜公主。” “恭喜我?”豫章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到底聪慧过人,很快反应过来这事的意义,妙目一亮,郑重说道:“多谢郎君!” “确实偏心,你们做的都是名垂千古的大好事,我做的确实见不得光的事,不公平。”李雪雁娇笑道,但眼神清澈,并无嫉妒。 秦怀道笑道:“你错了,我会修建一座无名英雄纪念碑,专门纪念秘密战线工作的英雄,他们的名字不能公开,但他们的事迹永垂不朽。” “真的?”李雪雁大喜,如果真有一座无名英雄纪念碑,手下那些密谍心有归属,还不得嗷嗷叫着去战斗? 第881章:教化 秘密战线没有硝烟,但更艰辛,惨烈,每一个人都值得尊敬。霕 秦怀道郑重点头,继续叮嘱道:“让王老爷子负责对内情报分析,你兄弟景仁负责侦查,再组建两支队伍,一支专门负责暗杀敌人,由沈梅负责,另一支负责督查,追杀叛徒,由老鬼叔负责,你掌控全局,荷儿,给暗网拨五十万两银子,暗网队伍扩大一倍,天下一举一动都必须掌握。” “好。”荷儿满口答应。 李雪雁好奇地问道:“不是成立锦衣卫吗?两者职能重合,会不会浪费?” “不会,锦衣卫只监察百官,是我摆在明处的刀,你们监察天下,包括监督锦衣卫,是暗处的刀,两者不一样。” 李雪雁一听就懂了,这是制衡,避免锦衣卫一家独大。 豫章不甘心打打杀杀,见事情谈完,插嘴问道:“能说拼音了吗?” 秦怀道将后世的拼音一个个写出来,再详细解释一番。霕 三女都是心思玲珑、聪慧之人,一点就透,很快掌握,倍感神奇,尝试着给一个个字注音,念出来让秦怀道指点。 一个倾囊相授,一个认真学习。 一个时辰左右,三女将拼音完全掌握,欢喜不已。 秦怀道将《三字经》默认出来。 三人一看,惊为天物,一眨不眨地看着。 特别是李雪雁,学识渊博,三女中最强,一眼看出取材典范,其中涉及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而核心思想又包括仁,义,诚,敬,孝,忍不住夸赞道:“郎君此书一出,能封圣!” “过了,过了,注上拼音,刊印出来,人手一本,方便教化,豫章,此事就交给你了。”秦怀道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是抄袭,不是原创。霕 人,还是得要脸啊。 李雪雁却一脸认真地说道:“郎君,雁所言毫不为过,此书既能让天下人了解常识,儒学以及历史,还有做人、做事的道理在其中,堪称教化圣典,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短短千余字,字字千金,利在千秋。” “确实如此,郎君凭此书可开宗立派,与孔圣人比肩。”豫章也看出三字经的价值,忍不住夸赞道,眼中满是柔情。 荷儿不是很懂,只觉得很厉害,听到这番夸赞忍不住重视起来,重新细读,多了几分明悟,说道:“少主,我拿去教咱们孩子可好?” “不仅咱们孩子学,汉州属地孩子都得学,这本书就算是孩童启蒙必读之物,大力推广下去。”秦怀道看向豫章。 豫章郑重点头道:“放心吧,我连夜标注好拼音,明天一早拿给你审核,无误后刊印一批出来。” “各府家眷无所事事,挑选一批识字的传授拼音之法,以后他们就是博士,去各地负责教化,给孩童启蒙。”霕 “让女眷做博士?”豫章大吃一惊。 大唐虽然风气开化,但也没有谁敢让女眷去教书,这胆子也忒大。 秦怀道却笑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人也顶半边天。” “女人也顶半边天?” 三女惊呼出声来,旋即交换一个眼神,满是震骇。 好一会儿,豫章感激地说道:“我等何其有幸,得遇郎君如此良配,此言一出,必将天下震动,招募女博士一事阻力再无。” “只不过,天下女子都将感念郎君之情,不知道多少狐狸精会想着法的往咱们汉王府挤了。”李雪雁有些酸酸地说道。霕 荷儿顿时警惕起来,说道:“那不行,咱们得看紧少主,要不,咱们今晚就从了少主的提议,一起伺候,免得少主有二心?” “不知羞。”李雪雁顿时满脸羞红。 “你俩一起吧?我可落不下脸皮。”豫章拿起拼音仓惶而去,脸色大臊。 “我再想想。”李雪雁也落荒而逃。 荷儿撇撇嘴,笑道:“出身高贵就是矜持,不懂生存不易,少主,要不我叫上小鱼和小娥一起。” “你故意把她俩气走的吧?” “那是,这样一来,今晚少主就属于我一人。”荷儿得意地笑道。霕 “你先去暖床,我还得准备点事。”秦怀道脸色一正。 “没事,我不困,等你。” 秦怀道没有拒绝,重新拿起一张白纸摊开,认真写下一行字:“为汉州崛起而读书——汉州扫盲计划。” 荷儿看到这一行字妙目大睁,忍不住问道:“少主,何为扫盲?” “不识字如同盲人,学会了识字,就能知天下事。”秦怀道随口解释道。 “此举应该有深意吧?”荷儿追问道。 秦怀道点头,边写边解释道:“吐蕃、突厥、草原刚服王化,并不稳定,随时可能再反,而异族同样看重识字,一旦得知孩童有机会学习,绝不会再犯,而且谁反砍随,各地不稳定因素得意消弭。”霕 “原来如此,少主高明!”荷儿忍不住赞叹道。 “还有一个好处,你猜猜看?”秦怀道笑道。 荷儿一怔,自己除了对银钱账目略知一二,其他并不懂,难道和此有关,沉吟片刻,不确定问道:“少主的意思是,这么做能有收益?可我看不到啊。” “哈哈哈!”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荷儿越来越有本事了,居然能看到这层,了不起,你再细想,学习需要什么?” “学堂,笔墨纸砚书籍等,可突厥、吐蕃和草原贫瘠,他们没钱啊?” “不,这些投入我们来。”霕 “我们来,还怎么赚钱?”荷儿惊讶地问道。 “格局打开一点,我们投入修建学堂,工钱是不是本地人赚走了?他们拿到工钱会不会购买别的生活用品?比如盐、衣等等。” 荷儿眼睛一亮,猛地反应过来,嬉笑道:“我明白了,有了钱就需要消费,消费就能带动商品流通,而我们就是商品供应方,就能从中赚钱,还能吸引大唐商号过来,人多了,咱们赚的钱就更多,少主英明。” “你记住,钱只有流通,地方才能发展,老百姓才有收益。治理一方经济不外乎三点:投资,消费,贸易,建学堂就是投资,修路同理,老百姓有钱才会消费,有消费才有商贸,有贸易才能收税,有银子,三地已被打烂,百废待兴,免税两年,两年内无法征税,王府只能从商贸下手。” “我懂了!少主英明。”荷儿恍然大悟,由衷赞叹。 秦怀道笑笑,扫盲的作用何至于此?最大好处是教化,只有文化认同,思想统一,异族才能被同化,才能真正归心! 教化,看不见的战场。霕 文化输出,征服的大杀器! 第882章:委任 自古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饆 守异族疆域更难。 不说远了,单秦汉两朝异族降而复判之事不胜枚举,高压震慑只是暂时,唯一办法当效法太祖,行民族大融合之策,教化则是大融合最锋利的刀,只有同文化、同信仰、血脉融合,才能真正合而为一。 但突厥、吐蕃和草原三地异族识字率比大唐更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想要文化认同就必须先扫盲,大建学堂。 扫描计划势在必行! “唰唰唰!” 秦怀道运笔如风,沉静在计划之中,一个个即将改变异族命运的字跃然纸上,这片古老的大地在一千多年以后的太祖手上才真正融合,秦怀道想试试,要是能提前大融合,华夏民族或许不用承受后世之苦难。 蒙元入侵,清兵入关,加上八年抗战,无论哪一件都触目惊心,差点灭了华夏传承,成为华夏民族心中永远的痛。饆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总得做点什么,无愧于心。 荷儿轻轻研磨,生怕动作太大惊扰了秦怀道,一双妙目却紧紧盯着每一个字,恨不能将其刻在心里。 足足一个时辰,秦怀道将计划书写完整,详细列举了学堂如何建造,教书先生如何招募培训,课程安排哪些,学堂如何管理,生源以那些为主等等,最后补充一段,凡入学者,免费! 计划中要求生源以有功之人子女为主,免费代表诚意,也代表奖励。 但更代表吸引力,只要送子女上学,就必须固定居住,游牧民族就不是游牧民族,人一固定,就好管理。 可以说,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高屋建瓴。 秦怀道文思泉涌,毫无睡意,让荷儿帮忙拿来更多白纸,很快写下一行行字——汉州农业发展年度计划、汉州道路发展年度计划、汉州商贸发展年度计划、汉州矿业发展年度计划、汉州工业发展年度计划。饆 有太多太多的事在等着,太多太多的想法要实施。 秦怀道笔走游龙,全神贯注地写着。 特别是工业发展,虽然汉州工业基础几乎为零,但不妨碍走出这一步,比如寻找矿石,比如武器革新,比如蒸汽机完善,比如铁甲船打造,等等! 这一夜,秦怀道通宵达旦,恨不能将脑子里所想全部写出来。 以往不敢放手去做,是怕控制不住局面,而今手握雄兵,文臣武将如云,大批疆域,堪比一方帝王,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不觉天亮了。 一缕霞光从窗户走进来,紧紧地落在案几上,落在书写好的计划上,白纸反射着光,那一个个文字放佛都活过来,金光熠熠。饆 秦怀道精力消耗巨大,倒在书房里屋的卧榻上酣然入睡。 荷儿满眼心疼,将被褥盖好,轻轻出来,见豫章匆匆过来,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后屋。 豫章会意地点头,绕道后屋,见秦怀道眉头紧蹙,睡得并不踏实,心疼地看向荷儿,荷儿指了指门外。 两人出来,轻轻掩上房门,豫章忍不住问道:“荷儿,他一晚没睡?” “嗯,他太忙了,汉州百废待兴,哪一件离得开少主决定?”荷儿低声说了一句,旋即看向不远处值守的罗武,招招手。 罗武赶紧上前,行礼道:“参见荷王妃。” “你们也守了一夜,吃点东西去休息吧,换一班人过来守着,少主没醒前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太累了。”饆 “请荷王妃放心,属下亲自守着。”罗武郑重应道。 荷儿也不坚持,示意罗武离开后掏出一份计划书递给豫章,叮嘱道:“这是少主昨晚写的,他担心你初次掌管这么大事,出乱子,写得很详细,交代我给你。” “我……”豫章感动地看向虚掩的房门,旋即羞愧地低下头,看着厚厚一叠计划书说道:“荷儿,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帮不了。” “少主说各有所长,公主文才无双,荷儿望尘莫及,岂能说没用?只是没机会发挥出来罢了,这是一次机会,掌管教化有利于公主将来要母仪天下。” “我懂了,谢谢你荷儿!”豫章感激不已。 荷儿很是羡慕地看了眼计划书,但清楚自己身份,这种事绝不能染指,继续说道:“三天内我会准备好五十万贯,半年后再追加五十万贯……” “我会省着点用。”豫章打断道,目光坚定,热切。饆 荷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匆匆离开。 一直到中午时分,秦怀道饿醒过来。 随便洗漱一番,回到案几坐下,看着一纷纷计划书倍感成就,高声喊道:“谁在外面,进来一下。” 罗武推开门进来,关心地说道:“阿叔,你不多睡一会儿?” “不睡了,传膳,让刘仁实过来一趟。” “遵令!”罗武赶紧离开。 秦怀道看着计划书思考着,刘仁实是夔国公刘弘基的儿子,文武双全,掌管后勤以来表现的不错,可以重用。饆 同为后勤的房遗则勇则勇,不够沉稳,只能留在军中,至于刘延景,兵部尚书刘德威之子,当初攻入长安,刘德威也算出过力,刘延景行事稳重,谨慎,但魄力略显不足。 接下来不用打仗,这三人职责需要调整。 没多久,刘仁实匆匆而来,穿着便服,但进门后行军礼:“属下参见汉王,刚在外面闲逛,未着铠甲,还请汉王赎罪。” “无妨,坐下说话。”秦怀道摆摆手,示意罗武离开。 案几前摆放着三张椅子,刘仁实有些紧张,只半个屁股落下,身体绷得很紧,眼睛不敢乱看,生怕出错。 秦怀道身上的上位者气质和威压越来越重,但自己并不清楚,笑道:“不用紧张,本王又不是凶兽,还能吃了你。” “嘿嘿!”刘仁实感激一笑,浑身莫名放松些许。饆 秦怀道不喜欢废话绕圈子,直奔主题道:“本王意在民部之下设立建造司,专司建房、修路、架桥、器械等,你可以理解为朝廷工部,本王府上有不少工匠,一并划入建造司,贾叔任都督,你任副都督,贾叔终归上了年纪,而且事务繁多,顾不过来,只是过渡,希望半年内你能接管建造司。” 第883章:郭孝恪来投 书房内。暩 刘仁实一听是升官,不是犯事追责,大喜,赶紧起身,抱拳,郑重说道:“谢汉王恩典!属下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言重了,什么死不死的,这种话以后别说,把事情办好即可,这是计划书,你拿去照此执行,不清楚的找贾叔,至于所掌军队,交接给薛大哥即可。”秦怀道拿起几分计划书递给刘仁实。 刘仁实郑重接过,再次一礼后转身离开。 “让魏叔琬过来。”秦怀道看向进来的罗武。 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魏叔琬书法过人,一手文章更是文采斐然,可惜没继承到魏征的衣钵,对律法不通,但有个优点,沉稳,谨慎,心细,不乱说话。 没多久,魏叔琬匆匆进来,恭敬行礼,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毛病。暩 秦怀道示意坐下后笑道:“叔琬,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本王身边听用,帮本王抄抄写写,跑跑腿之类,可好?” “谨遵汉王吩咐。”魏叔琬赶紧答应,沉稳、谨慎之人往往精明,很清楚跟在汉王身边代表信任,更代表重要,看似抄抄写写,跑跑腿,可汉王身边的抄写哪件不是机密,跑腿的事儿那件不重要? 这是引为心腹! 秦怀道叮嘱道:“本王不会效仿朝廷设宫廷内侍,但身边琐事总得有人做,你一人恐怕不够,再找些可信、谨慎之人成立秘书监。” 魏叔琬一听这不是中书省的活吗?大喜,赶紧应道:“请汉王放心,属下省得,保管找稳妥、可靠、有才之人,确保万无一失。” 闲聊几句,秦怀道示意魏叔琬离开拿起农业发展计划书,修路、建房打造兵器等事宜交给建造司去办可行,这农业不行,必须单列出来,问题谁合适呢?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人名,武将擅长厮杀,文臣也不懂种田,秦怀道轻轻敲打着案几,一边思索着。暩 没多久,外面传来罗武的声音:“阿叔,郭孝恪求见。” “谁?”秦怀道惊讶地问道,不敢相信听到的。 “西州交河城都督郭孝恪。” “郭孝恪?”秦怀道这次听的真切,心中震惊,赶紧说道:“快宣!”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男子进来,满脸憔悴,目光凹陷,身上铠甲满是伤痕,秦怀道惊讶地起身相迎,问道:“郭都督,您这是?” 上次交河一别,郭孝恪帮助不小,两人结下善缘。 郭孝恪也不由得想起当初一别,而今人已封王,自己却落魄到一无是处,不敢托大,郑重抱拳一礼:“参见汉王!”暩 “行啦,你我之间无需客套,坐下聊。”秦怀道笑道,做了个请示,脸上带着微笑,给人如沐春风。 郭孝恪忐忑的心顿时安静下来,再次道谢,方才坐下,直言说道:“汉王,冒昧来访,还请赎罪,实在是天大地大,无容身之处,固来投奔。” “看你说的,见外了不是,什么投奔不投奔的,一起联手为这天下,为一方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你过来,交河怎么办?”秦怀道笑问道。 “不敢欺瞒汉王,在下接到朝廷圣旨,要求带兵归长安,属下考虑到西州疆域已经在汉王之手,我等身份尴尬,留下反而不可取,便将交河拱手让给了苏将军,带兵回长安,殊不知等着的是杀劫,好在有提防,侥幸逃过一命,带着心腹潜入长安,将家人救出后特意来投。” “原来如此,这李泰越来越不像话了。”秦怀道目光一冷。 郭孝恪感同身受,也气愤地说道:“在下守交河多年,从无二心,却不想落了个通敌的罪名,说在下与汉王勾连,简直可恶。” 秦怀道怒极反笑道:“本王倒是想和你勾连,当你对朝廷忠心耿耿,不愿意转投本王嘛。”暩 “汉王赎罪,要不是汉王高义,网开一面,交河将士哪里挡得住汉王铁骑?也是在下不知大势,迂腐,悔之晚矣。”郭孝恪痛苦地说道,眼中滑下一行热泪。 秦怀道感觉到其中有事,追问道:“发生什么了?” “一万将士归去,没死在突厥之手,却近半死在朝廷之手,只因不忿陷害,辩解了几句,遭乱箭射死,在下只好让剩余投降,带着心腹趁乱逃命,该死的卢氏一族,假公济私,老子一定要扒了他皮。” “卢氏?”秦怀道有些吃紧,追问道:“朝廷太尉卢承庆?” “对,十年前奉圣上之命调查过卢氏一纨绔子弟,卢承庆登门求情,没有答应,殊不知记恨至今,以收拢朝廷兵马为由让散落在外的大军回归,却设下杀局。”郭孝恪愤恨地说道。 朝廷收拢散落在外的兵马一事秦怀道早有耳闻,当时没在意,有些同情地看着郭孝恪说道:“郭都督忠于圣上,忠心可嘉,但李泰非明主,臣子争权夺利也就罢了,没想到假公济私,刺杀朝廷大臣,当诛,这个仇本王替你报了。” “谢汉王!”郭孝恪大喜,赶紧起身行礼。暩 秦怀道笑道:“郭都督来投,那是信任本王,正好本王有一事需要人手。” “请汉王示下,属下一定全力以赴。”郭孝恪郑重应道,连称呼都改了。 秦怀道拿起农业计划书递上去,一边说道:“郭都督驻扎交河,让交河不毛之地变成沃土,粮食丰收,百姓安居乐业,能力毋庸置疑,本王准备在民部下设农业司,负责本王属地农业一应事务,这是发展计划书,便交给你吧。” “这……” 郭孝恪大吃一惊,没想到一来就受重用,农业历来是重点,关乎社稷,汉王所属地界包括吐蕃、突厥、草原和汉州府诸地,疆域辽阔,子民无数,责任之重大,使命之光荣,无以言表。 这一刻,郭孝恪感动不已,伸出手郑重接过,说道:“请汉王放心,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让汉王治下农业昌盛,粮食丰产,否则提头来见。” “粮食关乎吃饭问题,确实容不得半点马虎,但交给你本王放心,放手去做吧,所需人手由你全权招募,任命,报备即可,本王不干涉,只看结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提。”秦怀道叮嘱道。暩 第884章:约法三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御下之道。琂 郭孝恪一听人事任免都交给自己,心中感动不已,想了想,说道:“人手不是问题,交河有一批熟悉当地气候,土地和种植的农人,可以招募,再派去各地指导农耕事宜,但需要好的工具、农种和银子,合计不少于五十万两。” “本王给你一百万两,不,两百万两,但本王有一个要求,半年后让汉州所有百姓吃饱肚子,可能做到?” “能!”郭孝恪郑重应道。 有过交河城治理经验,郭孝恪很清楚怎样才能产出粮食,种什么粮食好,有钱,有人,有支持,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凭什么不能? “去吧!” 秦怀道摆摆手,一颗心放下大半,如果郭孝恪都办不到,麾下一堆武将更办不到,至于文臣,了解不够,不敢轻易重用。 下一刻,秦怀道拿起工业计划书,目光深邃,睿智。琂 历代王朝都躲不过三百年历史的规律与宿命,归根结底是只有农业,农业的根本是土地,每一次新旧王朝更替,意味着土地重新洗牌,等开国勋贵吃饱喝足,土地瓜分干净,老百姓活不下去,意味着又一次造反。 有了工业则不同,工业生产出来的产品会不断更新换代,垄断一种,马上又有另一种,意味着又一次新利益分配,又一条活路。 而老百姓在工业更新换代中面临一次次活下去的机会。 可见,工业腾飞,资本崛起,老百姓有无数条活路,就不可能造反,上层建筑为稳住既得利益更不会去造反,身为统治者,能做的就是平衡。 秦怀道不由得想到了后世的共同富裕国策,就是平衡各方利益的最佳手段,都好了,路才能走得久远。 “来人!” 下一刻,秦怀道大声喝道,目光坚定,心中莫名生出些期待,给大唐插上工业的翅膀,不知道会飞多高?琂 一名警卫推门进来,躬身抱拳。 “传刘仁轨、房遗则、刘延景过来。” “遵令!”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秦怀道看着工业计划,检查是否有遗漏。 没多久,三人急匆匆进来,郑重行礼:“参见汉王。” 秦怀道打量着三人,刘仁轨历史留名的人物,又得房玄龄重视,推荐,能力肯定不俗,房遗则勇猛,刘延景谨慎,这样的组合倒是不错,示意三人坐下后直言说道:“叫你们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 “请汉王示下!”三人一听有任务,再次起身,抱拳。琂 “本王意在民部下设工业司,专司兵器、机械、铁甲船等打造,任命刘仁轨为工业司都督,广招天下工匠,全权负责一应事宜,这是计划书,拿起照此执行,可有问题?”秦怀道看向刘仁轨。 刘仁轨不愧是历史名臣,又干过县令,涵养功夫不错,并没因重用而得意忘形,反而眉头微蹙,接过计划书后说道:“臣,谢汉王信任,必全力以赴,只不过,臣对这工业司一无所知,恐会误汉王大事。” “放手去做便是,有什么不懂随时来问,本王也会经常过去查看,指导。” “如此,臣便放心了。” 刘仁轨感激地再次一礼,心中激动起来,这可是新鲜事物,汉王委托,可见信任,对自己而言,是挑战,更是机会。 秦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房遗则和刘延景身上,叮嘱道:“工业司至关重要,里面任何东西都不能泄密,你俩领辎重军在城外寻一处水流落差较大之处修建工坊,具体要求计划书里有,修建好后部队原地驻扎,负责工业司安全。” “遵令!”两人马上意识到工业司将来不简单,郑重应道。琂 交代几句,秦怀道示意三人离开,再次拿起笔和纸,郑重写下一行字——汉州医学发展计划。 旋即喊道:“来人。” 一名警卫推门进来。 秦怀道头也不抬,边写边叮嘱道:“传令李景仁,让他想办法尽快将孙思邈带来,再让潜伏在长安的人招募大量医师过来。”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这人刚出去,罗武就急匆匆进来,行礼道:“阿叔,外面来了一名僧人,自称圣上御弟,玄奘法师,说想在汉王城广传佛法,求见一面。” “玄奘法师?”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琂 “对,他自己这么说的。”罗武肯定道。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唐朝确实有个和尚去西天取经,就叫玄奘法师,《西游记》里面的原型,贞观二年出长安,贞观十九年回长安,现在是贞观十七年,时间上倒是吻合,但这家伙怎么不回长安? 忽然,秦怀道想到李二已经没了,李泰迁都洛阳,回长安也没人搭理。 “不见!” “告诉他,不得在本王境内传法,否则杀无赦!” 秦怀道目光一冷,对劝人向善的佛学不排斥,但对佛门可没好印象,乱世关山门,盛世收香火,不事生产,不纳税,还占山清水秀的地方建寺庙,让老百姓捐钱捐物,给佛像渡金身,简直是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虫。 佛渡有元人,想想都来火!琂 不过,佛学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 既然要民族大融合,宗教信仰也不能排斥,否则会引起吐蕃、突厥百姓的不满,这两地可是很信佛,身为上位者,不能因喜好行事。 “等一下。”秦怀道喊道。 刚走出门的罗武折返回来,目含好奇。 “想要在汉王城传佛法也行,约法三章,第一,寺庙自行修建,选址只能在偏远荒芜之地,距离城池要远,土地产权归王府,只是租赁,每年征收使用费,王府需要征收他用时必须无条件同意拆除;第二,不得以任何名义、形式接受任何捐赠,不得贩卖佛品法器等物盈利;第三,可以开荒自给自足,但每人不得超过一亩,和百姓一样纳税、服徭役。” 罗武有些懵,还能这么玩? 想了想,罗武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阿叔,寺庙都是朝廷出资修建,还会给一些经费让僧人传法,甚至还会给土地,封赏法号等等,咱们这样会不会?”琂 “执行吧,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僧人过来,每来一个都盖一座寺庙,王府有那银子不如养兵,以后道家也会过来,照此执行,无需再来问。” “遵令!” 罗武感受到秦怀道的坚决和对自己的不满,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书房再次安静,只剩下沙沙的书写声。 第885章:刺杀 黄昏时分。沮 秦怀道出来透透气,看着鳞次栉比的店铺,干净的街巷,门口吆喝的叫卖声,一股成就感涌上心头,短短两年多时间凭空建造出一座城池,还是荒芜的草原,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 “老丈,生意可好?” 秦怀道来到一个小摊贩,拖了张凳子坐下,一声便服,加上说话亲切,倒也没人认出,反倒是罗武警惕地东张西望,暗自戒备,四周隐藏着随行警卫,都是便服打扮,行事隐蔽,没有引起注意。 “客观,需要点什么?”老丈上前问道。 “听口音,肃州一带的吧?” “客观好见识,听行走商号说汉王城生意好做,小老儿便过来瞧瞧,还真是,汉王仁义,不收税,也没人收份子钱,生意比在老家好两倍,听说城外要建房,将来会售卖,等攒够钱小老儿打算带着一家人安定下来。” 份子钱就是保护费,城池刚建,没人刚,过段时间未必,这点必须注意,丢给罗武一个眼神,罗武心领神会,暗自记下。沮 “客观吃点什么?不是小老儿吹,熬制的羊杂汤可是一绝,整个汉王城独一份,要不来点?” “好,那就来两份试试,饼子给我来些。”秦怀道笑道,对吃可不挑。 很快,两大碗羊杂汤和几张饼子端上来。 秦怀道试试,味道还真献,饼子抹了羊油,味道也不错,不由胃口大开。 刚吃几口,忽然心头警兆大作,顿时一惊,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将手中筷子放在旁边,又去拿一双,就好像在嫌弃原来的脏。 这是示警信号! 隐蔽在四周的警卫看到信号顿时大惊,警惕地观察四周。沮 正在埋头大吃的罗武看到折断的筷子,也没有多余动作,抱起碗继续吃着,就好像什么事没发生,暗中却绷紧身体,竖起耳朵。 秦怀道假装埋头喝汤,隐蔽地摸出爪刀,反扣在手心,心中闪过疑狐——谁敢在汉王城刺杀自己不成?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破空声。 秦怀道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罗武,将罗武踹飞出去几米远,自己也接着反震之力扑向另一边,落地后本能地翻滚两圈。 “咄咄!”两支铁箭钉在地上,要是不翻滚两圈,必死无疑。 “小心!”一道大吼声传来,是罗武。 秦怀道看到一抹乌光飞掠而来,知道是铁箭,一脚踢飞旁边木凳,木凳飞掠而去,和乌光撞击在一起,一支铁箭落地。沮 这时,罗武冲过来,拿起一张木桌挡在前面,护住秦怀道,一边问道:“阿叔,没事吧?” “死不了!”秦怀道一骨碌爬起,也拿起一张木桌护在前面当盾牌,见几道影子正飞掠而逃,顿时大怒,喝道:“抓住他们,要活得。” “明白!”罗武应道,迅速打出几个战术手语。 正冲过来保护的三人点头,迅速追上去。 其他人迅速冲上来,将秦怀道团团围住,满脸羞愧。 食客吓得纷纷躲在地上,不敢动,那店家也哭丧着脸,求饶道:“贵人,某不认识他们,客观饶命啊。” “起来说话。”秦怀道看得出与对方无关,否则直接下毒更省事。沮 店家不敢,见那么多人保护秦怀道,意识到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脸色惨白,惶恐不安,求饶道:“这位贵人,真与小老儿无关,贵人饶命。” 秦怀道拨开警卫上前,追问道:“他们以前可有来过你这儿吃东西?” “应该没有,看着面生。” “好好想想。” 店家仔细想了片刻,连连摇头说道:“小老儿不记得了,印象中没有。” “你们呢?也不认识?”秦怀道看向众人。 众人纷纷摇头,连称不知。沮 其中一人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这位贵人,老朽是对面布庄掌柜,见过其中一人,来鄙店采购成衣五套,正是他们刚才所穿,长安口音,没过多交谈。” “你确定?”秦怀道目光一冷,长安可不近,怎么会过来? 对方赶紧回答道:“老朽确定,这年月没人会买成衣,都是买布料回去自己缝制,除非无更换,仓促需要,或者家中无女眷缝制,所以印象深刻。”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五天前。” 这时,一名警卫急匆匆跑来,满脸羞愧地说道:“汉王,属下无能,凶手见逃不掉,服毒自杀,无一活口。” “死士?”秦怀道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沮 警卫赶紧应道:“从手掌老茧判断,三个用箭,两个用刀,身上除了银子,没有其他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连路引都没有。” “没路引进不了城,应该是烧毁,或者藏匿起来了。”罗武说着看向秦怀道,郑重说道:“封锁城池,满城搜捕吧,肯定还有同伙。” 秦怀道点头默许,刚才要不是自己机警,已经中箭,那铁箭可不同普通羽箭,力道十足,近距离能把人射穿。 罗武早就气炸了,得到许可迅速跑去安排。 敢来汉王城行凶,还差点得手,不把凶手抓起来没脸见人。 一名警卫捡起铁箭递上来。 三棱箭头,还有倒钩,显然是特制箭头,更可怕的是上面散发着蓝光,有一股怪味,秦怀道接过去看看,目光愈发阴冷,将铁箭交还给警卫,冷声说道:“有毒,小心点,全部带回去,再去个人通知罗武一声,小心防箭。”沮 一名警卫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家,一边说道:“老丈,损坏了你的东西,这点银子算是赔偿。” “可不敢要贵人银子,贵人饶命。”店家吓得赶紧磕头。 “起来说话,损坏东西赔偿,天经地义,再重新给我端些吃的,你熬的羊杂汤确实不错。”秦怀道将银子塞对方手里,重新坐下。 警卫们担心还有刺杀,急得不行,但知道秦怀道性格,不敢劝,只好散开四周,将秦怀道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店家不敢收银子,更不敢不上吃食,赶紧跑去端。 店家儿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端起一碗羊杂汤说道:“阿爹,这位贵人应该是汉王,汉王仁义,不用担心,孩儿去送。”沮 第886章:凶手身份 “汉王,你确定?”亢 店家大吃一惊,本能地扭头看起,却发现警卫警告眼神,不敢对峙,赶紧低下头去,看着手中银子,心中莫名安心下来,将银子揣口袋,端起一大盆过去,一边说道:“贵人,那银子买下小老儿这儿所有羊杂汤都绰绰有余,这些都给贵人,吃不完带回去。” “哈哈哈,不怕我了?”秦怀道笑道。 “嘿嘿,贵人是仁义之人,贤名远播,是活菩萨,天底下对咱们老百姓最好的人,小老儿不怕了。”店家一脸尴尬地赔笑。 秦怀道见对方认出自己,但没点破,倒也是个聪明人,笑道:“你我也算有缘,这样吧,去借笔纸过来,给你写一个招牌,以后说不定生意会更好。” 店家大喜,赶紧跑去找人借。 有汉王赐字,生意好自不必说,关键镇宅。 很快,几个大字一挥而就——喜羊羊羊杂汤。亢 秦怀道满足了恶趣味后,带着人离开。 店家看着手中纸,兴奋的双手都在抖动,更做梦似的。 店家儿子更是激动地说道:“爹,咱们要发了。” “发什么发,这副字以后就是传家之宝,汉王仁义,没有责怪我等,还留下墨宝,咱们也不能丟了良心,以后羊杂汤便宜一成,回报汉王。” “本就没多少利润,再便宜一成可就真不怎么赚了。”小伙有些不甘。 “你懂什么,汉王仁义,咱们这些做生意的不能给汉王丢脸,同样要讲仁义,仁义才能长久,你记住咯。”店家没好气地呵斥道。 ……亢 王府,书房。 秦怀道回来后不准任何人打扰,仔细推演刚才的刺杀过程,有用箭高手先背后偷袭,要不是自己警觉,感知到不对劲后果断躲避,哪怕迟疑片刻,也躲不掉那致命一箭。 更可怕的是后面补杀,要不是由着后世的战斗本能,习惯性翻滚两圈,也会被射中,这是一个完美的绝杀计划。 想到这儿秦怀道都不由得生出一阵后怕,果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今天这一劫,三分本能,七分运气,以后未必还有如此好运。 “罗武回来没?”秦怀道冷声喝道。 有人推门进来,拱手道:“回汉王,还在搜查凶手。”亢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继续揣测凶手身份,吐蕃、突厥和草原的可能性不大,又是唐人,长安口音,难道是李泰? 想到这儿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感觉可能性很大,自己死了,最大获益者就是李泰,当然,不排除某个世家复仇,毕竟当初替李二得罪的世家不少。 “秦郎!”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李雪雁如风一般卷进来,上下打量着秦怀道,一边焦急地问道:“听说……你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秦怀道心中一暖,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虽然下了封口令,但暗网的人遍布整个汉王城,李雪雁知道消息一点不奇怪,近身检查,确定没有任何受伤后一颗心放下,担忧的脸色变得冷肃,俏脸含煞,冷冷地说道:“暗网的人已经在搜查,很快会有消息,不管是谁,决不轻饶。” “罗武的警卫军改成锦衣卫,以后负责汉王府外围安全,但里面的安全不够,那些凶手敢当街刺杀我,就能混进王府刺杀你们,不能大意,你去找尉迟灵儿和程小妹,让他们挑选一些精锐进王府内。”秦怀道叮嘱道,目光深邃。亢 锦衣卫都是糙汉子,进王府内不合适,尉迟灵儿和程小妹领的是女军,女军进入王府问题不大。 李雪雁识得厉害,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没多久,一名警卫进来,浑身是血,杀气满身,抱拳道:“启禀汉王,有人举报,兄弟们跟着线索查到一家客栈,在里面找到十几名疑犯,活捉到三人,其他战死不降,罗将军正在审讯,让卑职先来通报一声。” “告诉罗武,无论死活,必须拿到口供。”秦怀道动了真怒,居然还有十几名疑犯,岂不是意味着可能还存在更多? 把汉王城当什么了? 下一刻,秦怀道怒声说道:“锦衣卫都给本王动起来,满城搜捕,再通知特战军,以汉王城为中心,方圆百里给本王翻一遍,看还有没有人潜伏。”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亢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目光落在舆图的洛阳位置,如果真是李泰,那这笔帐就得好好算算。 一炷香时间过后。 罗武急匆匆而来,脸色阴沉的可怕:“阿叔,凶手很顽固,宁死不招,不过,王老爷子说奉雁王妃之令过来协助,认出凶手手臂上一印记,指甲大小,像是烙印上去,经过多年生长已经不起眼,但王老爷子断定来自魏王府。” “魏王,可有依据?”秦怀道喝问道,眼中精干迸裂。 “王老爷子说当年圣上赏赐一把玉骨扇给魏王,上面落款就是那印记,也是圣上年轻时用过的暗记,除了王老爷子、圣上外,没人知道,而所有刺客手臂上都有。”罗武郑重解释道。 秦怀道一听就懂了,圣上年轻时用过的东西,李泰一直想谋皇位,悄悄用李二年轻时用过的暗记满足虚荣心,这很合理。 也亏得有王德在,否则没那么快掌握真相。亢 “阿叔,我带人潜入洛阳,弄死那个混蛋去。”罗武气得直咬牙。 “急什么,沉住气。” 秦怀道冷声说道,目光犀利,影城额,思忖片刻后补充道:“虽然王老爷子可信,但难保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李泰,找三间不见天日的房间将人分别关进去,人要捆好,防止自杀,不准任何人接触,不准给吃的,每隔三个时辰喂一次水,期间不准说话,先关三天再说。” “这……有用?” “三天不够五天,最多七天,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得招,这是攻心的审讯手法,也是最强大的审讯手法之一,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间。”秦怀道叮嘱道,想到后世小黑屋都忍不住一阵激灵,实在太可怕了。 第887章:刺杀扩大 书房内。詠 罗武对秦怀道的话向来深信不疑,将审讯办法暗自记下。 秦怀道继续叮嘱道:“尽快扩编锦衣卫人手,优先考虑秦家庄和赵家村的后人,隔了一年多,又有一批适龄少年长大,其次从各军中挑选,十八至二十之间,然后是有功将士家人,最后是身家清白子弟,记住,必须都是唐人。” “这样一来……锦衣卫恐实力不够!”罗武提醒道。 警卫以往都是从特战军中挑选精锐组成,而今挑选新人,罗武担心战斗力跟不上来,一脸愁容。 秦怀道却不担心,又不用急着拉上战场,叮嘱道:“汉王城往西是戈壁,寻一处有水的地方做训练营,找荷儿拿些经费和物资,把人全部拉过去,再调一营兄弟训练半年,战斗力不就上来了,记住,按特战标准训练,每晚一个时辰识字,半年以后,锦衣卫必须做到人人识字。” “遵令!”罗武满口答应,匆匆去了。 “敢下死手,希望你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秦怀道看向舆图洛阳位置,眼中杀意闪烁。詠 “来人!” 一名警卫赶紧进来,躬身行礼。 “传李景仁。” 报复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经济打压,但这么做会殃及百姓,不可取,对李泰影响也不大,最直接,最省事的办法就是轰炸——斩首行动。 没多久,李景仁匆匆进来。 秦怀道直言道:“抽调一队心腹混入洛阳,和锦衣卫配合行动,给我轰炸紫薇城,你们负责地面放火指引方向,锦衣卫的人负责空中轰炸,具体细节和罗武商议,生死不论,重在震慑,尽快行动。” “遵令!”李景仁不由得想起当初秦怀道夜袭长安,兴奋起来,匆匆去了。詠 秦怀道目光再次落在舆图洛阳位置,冷声说道:“李泰,希望你接得住,别死了,不过死了也好,天下一统,省事!” 没多久,李景仁去而复返。 秦怀道疑惑地问道:“怎么,有难度?”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刚收到高句丽飞鸽传书,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李景仁赶紧解释一句,递上来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上写着一行极小的字——宝林危,来募人,准。 短短七个字,却蕴含着许多信息,秦怀道仔细推敲起来,宝林肯定是指尉迟宝林,能去高句丽招募人手,这个危不是指个人,而是指遇到的局面,应该是吃了败仗,人手不足,而高句丽又最靠近济州岛,所以去招募人手,这个准应该是指高句丽大都护薛万淑同意招募。 “到底是什么危险让尉迟宝林不得不招募人手?”秦怀道暗自揣摩,片刻后问道:“景仁,记得当初你曾飞鸽传信,说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帮助倭国,将尉迟宝林击败,退守济州岛,身份查清了吗?”詠 “正是,还在清查中,目前来看,江南世家的可能性不大,但不绝对排除,已经增加人手调查。” “看来,尉迟宝林的局面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不过,他能去招募人手,应该能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不能坐视不管。”秦怀道说着,目光再次落在舆图上,一边摆摆手,示意李景仁离开。 片刻后,魏叔琬匆匆来访,拱手道:“汉王,属下已经招募十名人手,个个文采不凡,人品可靠。” “那就好,秘书监放在民部大楼办公,你随时跟在本王身边听用,去把牛师赞叫来。”秦怀道叮嘱道。 魏叔琬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罗武掌管锦衣卫,以后会有很多事忙不过来,不可能天天跟着,身边得有个助理,这魏叔琬就不错。 罗英带人去了洛阳营救投诚官员,特战军由牛师赞掌管。詠 没多久,牛师赞匆匆而来,跑得满头是汗,身上还穿着铠甲,拱手道:“汉王,属下来迟,还请赎罪。” “过来看。”秦怀道走到舆图旁边,指着济州岛位置对跟上来的牛师赞说道:“尉迟恭父子三人驻守在这儿,威逼倭国。” “啊?”牛师赞大吃一惊,还真不知道这事,不由定睛一看,一边说道:“这儿距离高句丽倒是不远,没想到尉迟大将军父子在这儿。” “你率一师人马速去支援,他们吃了败仗,目前局势不太好,速度一定要快,走陇右,穿草原过去,避开朝廷兵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苏定方将军,到高句丽后去找薛万淑协助,本王修书一封带上。”秦怀道叮嘱道,匆匆绕道案几,拿起笔快速书写起来。 牛师赞去盯着舆图,恨不能将地形全部刻在脑海中。 没多久,秦怀道将信写好,递给牛师赞补充说道:“到了济州岛,如果岛上还有银子,派人押送一批过来,如果没有就算了,但硝石想办法弄一批过来,越多越好,可能办到?” “保证完成任务!”牛师赞郑重应道,这可是独立领军外出任务,证明自己的机会,办好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办不好没脸见人。詠 “找李景仁安排些人手跟随,方便随时联络,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牛师赞郑重抱拳,转身离开。 “倭国?” “不明身份势力?” 秦怀道看向舆图,喃喃自语,目光清冷,犀利。 渐渐的,秦怀道目光落在南诏国和天竺犬戎王朝上,也不知道程处默和罗通他们打得怎样,摊子铺太大,不是好事啊。 好在是以战养战,要是还需支付粮草军饷,汉王府根本支撑不了。詠 “报——” 一道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进来!” 一名锦衣卫推门进来,拱手道:“启禀汉王,卫国公过来的路上遭遇刺杀,好在有其子李德奖随行,身手了得,躲过一劫,凶手在逃亡中自杀。” “什么?”秦怀道脸色瞬间铁青一片,眼中杀机涌动。 这名锦衣卫感受到一股骇人的威压扑面而来,冰寒,刺骨,本能地后退两步,就听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罗武呢?你们锦衣卫干什么吃的?” 这人哪里敢接话?吓得又后退两步。詠 恨不能拔腿就跑,离开这儿,威压实在太大了。 秦怀道很快恢复理智,杀气一收,冷声说道:“看来,有人是想搞乱汉州,其心可诛,告诉罗武,所有国公身边安排一队锦衣卫贴身保护,提醒其他人今晚禁闭大门,小心提防,全城搜捕人手不够就去找特战军帮忙,调一师兵马过来,今晚给本王将整座城翻一遍。” “遵令!”对方赶紧离开。 “好,好一招釜底抽薪。” “李泰,你果然够阴狠,连这种下三滥手段都用上了。” “这品性,没资格做天子!不配!”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眼中杀意涌动。詠 第888章:捉拿 汉王城。劸 大批军队出动,满城搜捕可疑人物,挨家挨户排查,能入住城池的都已报备登记,有一张身份凭证,上面清楚写着名字,住址,样貌特征,年纪,和户头关系,还有一个编码。 编码类似于后世身份证,是秦怀道当初要求的,便于识别。 随行排查的还有里正,里正是街坊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之人,汉王府有报备,对街巷人员熟悉,协助辨认,外来人无处遁形。 客栈排查的更加严密,有路引和入城凭证还不够,必须表明身份来历,找五个以上本地相熟的人作保,还得检查行礼。 罗武带着一队人冲到一家客栈门口,眼睛赤红,满是怒火,秦怀道差点被杀让罗武彻底暴走,恨死了刺客,也给锦衣卫所有人下达了死命令。 “先围起来,发现可疑人物试图逃跑,无需请示,直接射杀,留活口。”罗武环视一圈众人,旋即亲自上前拍门。 “来啦,来啦。”劸 客栈掌柜笑吟吟地打开门,看到来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几步,问道:“几位军爷这是?” “奉令,追查刺客,客栈有没有可疑人物?” “可疑人物?刺客?” 客栈掌柜脸色大变,认真思考起来,做生意的,没人不希望太平,更不希望惹祸上身,解释道:“今天有十几拨客人,都做过登记,凭证齐全,看不出可疑,鄙人这就去将登记信息拿来。” “搜!”罗武喝令道,跟着掌柜进去。 随行将士们迅速散开,一队人冲进去排查,一队人随后戒备。 来到柜台,掌柜拿出一本登记簿,罗武接过去翻阅,上面按要求做了详细登记,都是外来商队,表面上看不出问题,罗武重点关注长安来的客商。劸 没多久,忽然一道怒吼声响起:“找死——” 紧接着,一道道喊杀声响起。 罗武将登记簿丢给旁边一人,拔刀冲上去,顺着楼梯来到二楼,楼道狭窄,三名兄弟正和五名商人打扮的汉子大战一团,还有人朝后面逃去。 “闪开!”罗武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是狠狠一刀。 只见一刀匹练闪过,快如流星,掀起一道血箭狂飙。 眨眼间,一人被秒杀。 罗武正在气头上,又唰唰两刀逼退另外两人,喝道:“有点本事,用弩!”劸 将士们纷纷收刀,端起连弩。 对方看到连弩掉头就跑,速度极快。 众人就要追上去,罗武喝道:“刺客武力不凡,不可近战,保持距离,射腿。”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纷纷压低连弩。 “咻咻咻!” 几支弩矢呼啸而去,放倒两名刺客,等更多人已经顺着楼道下楼,冲到后院,后院已经安排人盯着,罗武并不担心,喝道:“你们追上去,不能放跑一个。” “遵令!”众人狂追上去。劸 罗武来到两名倒下的刺客旁,一人双手用力一撑,身体暴起,持刀朝罗武猛刺,动作又快又狠,如一头发狂的饿狼。 “找死!” 罗武怒斥一声,一个鞭腿猛扫过去。 “啊——” 对方惨叫一声,身体横飞出去,撞烂楼道栏杆,砸落到一楼。 罗武见另一人也要动手,冲上前就是一脚,将对方也踢下去,跟着下跳。 两人摔得直抽抽,见罗武跳下来,还想反击,却发现刀掉落在一旁,赶紧去捡,罗武一个箭步上前,踢开刀,一脚狠狠踹在一人腹部,对方疼的惨叫一声,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劸 罗武来到另一人跟前,战刀劈下,落在对方脖子上冷冷地说道:“身份?” “呸,有种你杀了老子。”对方吐了一口血水。 “想死?没那么容易。”罗武冷冷地说道,随手一刀劈开对方大腿颈动脉,任凭鲜血涌出,一脚踩在对方胸口,继续说道:“很快你就会流血而死,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对于杀手,死士而言,并不怕死。 一刀了断,眼睛一闭就过去了,没啥感觉。 但要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死,这种等死的感觉很难熬,没几个能承受住。 作为一名刺客,对方很清楚流血不止会死,顿时急了,大吼道:“算什么本事,有种杀了我,来呀!”劸 “这就受不了啦?” 罗武冷冷地讥笑道:“汉王说过,失血过多会导致精神萎靡、焦躁不安、意志力崩溃,发狂,最终精神恍惚,问什么回答什么,只求赶紧一死,所以,你最终还是会如实招供,不如现在告诉老子想要的,给你个痛快。” “不可能,老子反正是个死,凭什么告诉你。” “别不信,很快就会应验,这个是汉王传授的审讯手段,别怀疑汉王的本事。”罗武冷笑道,并不着急。 对方一听是汉王所授,顿时脸色大变。 人的名,树的影! 秦怀道身上光环实在是太多,短短两年走到这一步,成就过无数不可思议之事,容不得人不信。劸 罗武见对方心智动摇,决定加把火,冷声说道:“听说包扎止血,然后再放开,再包扎止血,能延缓死亡,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不,你不能这么做。”对方慌了。 等死就已经很可怕了,咬咬牙,熬一下,说不定能挺到死。 但延长死亡时间谁受得了?每一个呼吸都是一种煎熬。 罗武没有理会,耐心等待着,脑子里闪过秦怀道当初说过的道理——等待死亡是痛苦的,求生欲会无限放大,渴望活下去,这种欲望最终战胜赴死之心,为了活命,甚至未能尽快解脱,图个痛快,什么都愿意做。 当意识涣散时,思维不受控制,在求生欲支配下,活命又不得,会生出恨意,恨让自己送死的人,就会产生报复心理,问什么,说什么。 对秦怀道,罗武深信不疑。劸 十几个呼吸后,刺客脸色发白,变得焦躁起来,这是失血过多的身体本能反应,罗武见差不多了,蹲下来问道:“你不过是一死士,杀手,是背后之人让你来送死,你应该恨他们。” 对方没有回答,却本能地循着这个话去反思。 第889章:冷酷审讯 很快,刺客情绪开始恍惚,目光迷离,焦躁不安。乳 罗武继续引导:“你要死了,是你主子害死你的,你不想报仇吗?没有完成任务,你的主子肯定会暴怒,牵扯你家人,或许你没有家人,但你有朋友,有亲属,他们同样会被牵连。” “魔鬼,你是魔鬼,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想死还不容易,说出你们的身份,目的,我保证给你个痛快,否则慢慢享受死亡的过程吧,起码还能坚持一炷香时间。” 夸大时间,能给对方施加更大压力。 果然,对方愈发焦躁,愤怒,虚弱地喊道:“魔鬼,你是魔鬼,求求你,给我一刀,我说,我说,我们是孔府死士,杀了我吧。” “孔府死士?”罗武脸色大变,和预想的怎么不一样,不应该是魏王府死士吗?赶紧追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杀……汉王府官员,制造混乱,阻止……汉州发展。”地方声音越来越虚弱,眼睛开始闭上。乳 “哪个孔府?” “当朝丞……丞相。” 罗武一听当朝丞相有些懵,孔颖达和秦怀道虽然不对付,但不至于派死士,别不会是诬陷吧?赶紧追问道:“是不是魏王指使?快说。” 对方没有回答,气若游丝,已经说不出话来。 罗武拿起对手手臂查看,没有之前那批刺客印记,应该是两拨人,顿时怒不可遏,喝道:“掌管,滚过来。” 掌柜目睹刚才一幕,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惶恐不安,将罗武当初魔鬼,听到喊声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声说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名锦衣卫上前,将人提起来,丢在罗武跟前。乳 罗武蹲下,盯着对方说道:“把头抬起来,好好回答问题。” 掌管吓得赶紧抬头,生怕晚了也被砍断动脉流血而死。 “这帮人什么身份?”罗武冷声问道。 “他们登记的身份是长安王家商队,长安口音,手续齐全,商队成立百年,名声在外,主要经营粮食,来过两次,就……就没怀疑,草民真不知道是孔府死士。”掌柜赶紧磕头解释,吓坏了。 “来过两次?多久的事?把相关等级信息给我。” 掌柜赶紧爬起身,找来另一本登记簿翻找片刻,找到相关信息后赶紧递给罗武,一边解释道:“他们主事姓王,您看,都在这儿。” 罗武拿起一看还真是,一次日期在半年前,一次日期在三个月前,商队王掌柜路引确实显示居住长安,便问道:“人呢?”乳 “人,人……草民不知道人在哪儿,白天还见着。” “给我搜,务必找到此人!”罗武意识到这是条大鱼,主事只是商队负责人,背后都有东家,或许是孔府暗中扶持的商号。 孔府书香门第,圣人家族,最重脸面,不会亲自下场从事经商这等贱业,只会暗中扶持,天下世家也无不是是读书人自居,在暗中操控生意。 “报——” 一名锦衣卫冲过来,抱拳道:“将军,一共九个,抓到两个,其他战死。” “让一队人把他们都带回,人分开审讯,尽快查明身份,其他人随我来,继续搜查,动作快点。”罗武冷声交代道,匆匆朝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罗武停下,目光如狼一般冷厉,盯着掌柜说道:“你还未排除身上嫌疑,不得离开客栈半步,否则必杀!”乳 “知道,知道。”掌柜赶紧答应道。 罗武根本不怕对方跑,离开汉王城是无尽的草原和戈壁,根本没地方躲避,带着人匆匆离开,在一个十字路口碰到匆匆而来的卫国公,赶紧见礼。 卫国公沉声问道:“查到什么没?” “刺客交代是孔府死士,真实性有待查证,跑了主事,估计还有其他人。”罗武简要将情况说明。 “孔府?” 卫国公目光一凝,脑海中闪过一人,郑重叮嘱道:“事情恐怕不简单,或许背后有魏王的影子,你继续查,我去找汉王商议。” 一直到现在,李靖等老一批国公都不承认李泰新皇身份,依然称呼为魏王。乳 罗武看了眼李靖身后李德奖,还有几名家将,个个看上去都是老兵,能力不俗,安全问题不大,还是不放心,叫来几人护送,带着其他人匆匆而去。 李靖带人直奔汉王府,半路遇上程咬金,简单交流几句,联袂同行。 汉王府守卫如临大敌,外围是锦衣卫,五步一岗,里面是程小妹和尉迟灵儿带人巡逻,但李靖和程咬金身份特殊,没人阻拦,但随行家将得留下,一边安排人先行一步进去通报。 两人很快被引到书房。 秦怀道在门口迎接,简单寒暄几句,进书房坐下。 李靖开门见山,将罗武的话如实相告后补充道:“汉王,此事透着蹊跷,如果是魏王李泰所为,死士不应该自称孔府死士,除非事先被叮嘱过,特意栽赃嫁祸,但暴露后对魏王不利,这种栽赃会失去孔颖达支持,难道正是孔府所为?” “不——”乳 秦怀道一脸冷肃说道:“魏王也参与了。” “啊,确定?”李靖脸色一变。 “抓到一批刺客,手腕有印记,王德认出印记是圣上年轻时所用。” “印记,我看看。”李靖惊疑地问道。 “圣上年轻时用过什么印记,按老程怎么不知道?”程咬金也是震惊不已。 很快,一具尸体拖来,李靖迫不及待的扯开衣袖,看到上面印记脸色一沉,冷声说道:“这个印记老夫好像在哪儿见过。” “一把玉骨扇。”秦怀道提醒道。乳 “对,玉骨扇,圣上年轻时最喜欢的物件,大唐立国后再也不见圣上使用,还以为圣上改变主意,收藏起来了,印记怎么会在这些人身上?” 得到李靖确认,秦怀道对王德提供的这条线索不再怀疑,直言道:“王德说圣上将玉骨扇赐给了李泰。” “原来如此。”李靖恍然大悟。 程咬金也明白过来,骂道:“李泰小儿,这是取而代之之心,当诛!” 或许是想到别的事,程咬金补充道:“给我十万兵马,我去灭了他,大唐可不是他的,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老人也有份,圣上不在了,咱们收回来,让汉王坐天子,反正圣上归天时说过禅位于汉王。” “还有这事?”李靖大吃一惊,看看程咬金,又看看秦怀道,眼中精光闪烁。 第890章:反击手段 “你不知道?”倿 书房内,程咬金看向李靖反问道。 “没人跟我说啊。” 李靖说着看向秦怀道:“此事当真?” 秦怀道之前忙着大战,这段时间忙着搞民生,也没心思管别的,苦笑道:“程世伯不说,都差点忘了这事……圣上激愤所言,当不得真。” 这事太大,秦怀道当然不能自己当真,起码不能亲口承认。 程咬金老狐狸一只,岂会看不出秦怀道心思?打断道:“千真万确,前段时间来投奔的人都提起过,有人还在现场亲耳听到,假不了。” “圣上这事……唉!”李靖何等精明,瞬间想到李二的良苦用心,但替李二求情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叹息一声,看向秦怀道,心中话还是没说出口。倿 时代变了,身为下属,该懂得审时度势,而不是仗着长辈身份倚老卖老。 程咬金察觉到李靖的不对劲,看了一眼,没点破,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秦怀道不傻,看得出两人对李二的感情很深,想求情保皇族,但不好开口,想了想,笑道:“禅让之事无需再提,两位世伯当务之急是军改,尽快普及军衔制,拿出少将级别名单,其次是军中识字率提高问题。” 不提,就是不承认,不接受。 大丈夫想要皇位,抢便是,何须他人赐予? 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程咬金和李靖看不透秦怀道心思,但有不好追问,交换个眼神,郑重答应一声,交流了几个军改细节后匆匆离开。倿 月色当空,夜风清凉。 院子里几棵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飘落下几片枯叶,四周角落里,几名锦衣卫潜藏不动,警惕地盯着四周。 秦怀道送两人来到院子,目视两人走远,看向朗月,眼中却满是冷意,李泰也好,孔颖达也好,敢搞小动作,这笔帐必须算,想了想,喝道:“来人,传李景仁过来。” 李景仁来的很快,跑得气喘吁吁,见月色下,秦怀道傲然而立,背影拉得很长,赶紧上前见礼。 “传令徐大将军,拿下位于秦州南北的原州和兴州,威逼朝廷,再令岷州的薛智南下,拿下剑南道。”秦怀道冷冷地说道,话语中透着无尽杀意。 秦州挨着岐州,再往东就是长安,算是打出去的一一个拳头,既然李泰要玩,秦怀道不介意将这个拳头变得更加强大,有力。 岷州南下是松州,绵州等地,都是和吐蕃接壤,吐蕃已经拿下,顺势拿下边境各州也不错,最终拿下整个剑南道,有巴蜀粮仓在手,能解燃眉之急。倿 这把火下去就看李泰怎么应对,如果不接招,大军就可以趁机继续南下,拿下整个岭南,与同样南下的程处默合兵一处。 如此一来,大唐西境全部在手。 如果李泰敢出兵,秦州将士就能继续往前打,直逼长安,逼其左右为难。 汉州军打累了,需要休养生息,但徐世绩统领的大军歇了大半年,兵强马壮,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一用。 李景仁感受到一股杀意,莫名一寒,赶紧领命,匆匆去传令。 回到书房,秦怀道站在舆图旁沉思不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荷儿端着一碗参汤过来,轻声说道:“少主,刺杀之事我都听说了,是不是要出兵?需要准备银子粮草吗?”倿 “工坊那边产量如何?”秦怀道反问道。 “已经安排下去,大家加班加点干,应该能在预定时间内完成,不耽误军改。”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想办法扩大生产,特别是盐、白纸、肥皂等物,两个月后有一场大型交易,很重要。” “明白,那我招些人手?不过,唐人都有工做,只能找部落,这么一来,手艺外泄的可能性较大,而且会有安全隐患。”荷儿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无妨,只招女工,让程小妹带人守护。”秦怀道看向窗外朗月,目光深邃。 “喝点吧。”荷儿语气温柔,眼中满是心疼。 秦怀道接过,一口喝干,问道:“怎么还没睡?”倿 “担心你,睡不着。”荷儿轻轻靠近秦怀道怀中,搂着腰,生怕失去。 秦怀道顺手拥住,不再多问。 两个人,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看出窗外,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好一会儿,荷儿忽然问道:“是不是又要出征了?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出征前给我留个孩子吧。” 秦怀道点头,两人默契地走进里屋。 月色静谧,春色无边! 第二天,凌晨。倿 秦怀道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沉睡的爱人,心中满是温暖,轻轻下床,推开门出来,见罗武已经在等候,打起了太极,一边问道:“昨晚查的如何?” “又翻出几队人马,经审问,说是卢府的。” “卢府,我记得朝廷太尉是卢承庆吧,他的人?”秦怀道有些诧异。 罗武点头道:“审问结果确实如此,但还缺乏证据佐证,不排除栽赃。” “你办事倒是越来越谨慎了,这很好。”秦怀道满意地笑道,想到什么,叮嘱道:“戚家刀改名绣春刀,再打造一些,争取锦衣卫人手一把,其他军不再准备,算是特许,另外,警卫军是番号,锦衣卫是别称,既然叫锦衣卫,就得有锦衣,我会让荷儿设计三套分发下去,不同的人穿不同的锦衣,因军功和职位而定。” 既然要满足某种恶趣味,就彻底一些。 “谢阿叔成全!”罗武一听着装和兵器区别他人,顿时大喜。倿 “你别高兴太早,要是锦衣卫办事不利,我不介意撤番。”秦怀道敲打道。 “保证阿叔指哪儿打哪儿,战必胜,攻必克。”罗武一听撤番就急了,赶紧表态,胸脯拍得砰砰响。 “继续查,加强入城管理,城内安全交给你们锦衣卫了,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你就滚去喂马吧。”秦怀道继续敲打道。 “遵令!”罗武郑重抱拳一礼,转身匆匆去了,眼中多了几分狠厉。 一套拳打完,身上微微出汗,筋骨算是活动开。 秦怀道又不满足,开始训练四个一百,很快就挥汗如雨。 没多久,魏叔琬过来听用,看到这一幕有些过意不去,总不能看着吧?干脆也跟着做训练,秦怀道笑道:“你身体弱,闲暇时练练也好,不过,你是文臣,不需要苛求,先去请薛大哥来一趟。”倿 “遵令!”魏叔琬如释重负,匆匆去了。 第891章:李泰的算计 后院。 秦怀道军体拳打得虎虎生风,隐隐带着音爆声,时而如勐虎咆孝,时而如巨猿横扫,时而如灵蛇出动,时而如蝴蝶蹁跹,一招一式,羚羊挂角,难以琢磨。 薛仁贵接到口令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顿生切磋之一,但一想到秦怀道身份不同往日,将求胜心压下,上前抱拳道:“少主,您找我?” “薛大哥来啦?” 秦怀道缓缓收招,长出一口气,接过警卫提上来的毛巾擦擦汗,问道:“军队收编的如何?可有什么难处?” “各军还在路上,最少两天,现有的辎重军已经改编完成,是否又仗要打?”薛仁贵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直言问道。 分配给薛仁贵的并不是新兵,而是原驻扎且末、楼兰、七屯、敦煌、玉门关和阳关各地的守军,而这些地方则由房遗爱的军队换防。 在秦怀道的防御部署中,房遗爱守外围,薛仁贵守汉王城外,锦衣卫守城内,女军守王府,一层层设定,安全可靠。 “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大军拉出去干,战斗需要,你军一半骑兵,一般步兵,步兵装备佩刀和连弩,还需要单独训练一支陌刀军,重骑军,装备我会让人打造,最多一个月,多练三三制进攻、防守和巷战。” “巷战?”薛仁贵眼神一眯,马上猜到要打中原,除了中原也没地方需要巷战,但没点破,想到有机会收复中原,天下一统,顿时热血沸腾,郑重应道:“明白,三个月时间有些短,但形成战斗力没问题。” “你的本事我知道,放手去做吧,需要什么打报告给军部审批。” “遵令!”薛仁贵答应一声,兴匆匆去了。 …… 秦怀道在布局,李泰同样在布局。 紫薇殿内。 李泰高坐金銮御榻,静静地看着汇报的孔颖达,不喜于色。 孔颖达大权独揽,骄纵之气愈发浓烈,缓缓说道:“圣上,税赋三天后全部押解如国库,其中几位大人功不可没,还请圣上赏赐一二,老臣拟了份名单。” 一名内侍赶紧上前接过名单,转而恭敬地递给李泰。 李泰不动声色地翻看几眼,上面人选都和孔颖达走的近,其意不言之美,但李泰清楚不能自己否定所请,转而看向刚扶持上位的张玄,漠然问道:“张大人如何看此事?” 张玄出列,拱手道:“回圣上,臣以为替朝廷办事,职责所在,分内之事,何况每月都有俸禄,不可再赏,” “放肆,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乃朝廷法度,岂可废也。”孔颖达一听就来火了,刚上来就敢反对,以后还了得,一双浑浊老眼瞪向张玄。 张玄根本不怕,挺直胸膛以对,反问道:“孔相,身为臣子,当尽忠敬业,做好本份,如本份之事都要赏赐,成何体统?若人人效彷,朝廷拿什么支付?” “此事岂可同意而语?若无几位大人全力以赴,这税赋恐怕收支不顺,此乃功,有功当赏。”孔颖达冷冷地说道。 张玄懒得再搭理,刚才执言不过是应付李泰。 圣人询问不告,乃大不敬,搞不好要砍头的。 卢承庆见孔颖达吃瘪,心情大好,但身为太尉,不好插手民政,丢给人群中一人个眼神,对方会意地暗自点头,出列朗声说道:“圣上,张大人所言不假,忠君敬业乃为臣之道,何况朝廷给了俸禄,完成本职工作不可赏,否则,人人效彷,朝廷无力承担,届时岂不大乱?” “臣等附议!”又有几名臣子出列支持。 孔颖达到底是读书人,从政经验并不够,以读书人的那一套理想主义管理文臣,自己却吃相越来越难看,唯我独尊,不少世家不满,开始站队了。 当然,其中不乏李泰暗中指使。 打仗李泰不行,搞人搞事还是有一手,多年争夺太子之位练出来的。 孔颖达有些惊讶地看着出列的人,一大半都是平时亲密好友,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你们怎么敢?” 一名御史沉声说道:“孔相,税赋是户部之事,孔相有表功之责,但具体负责户部事宜的张大人有否决之责,最终定夺还得看圣上。” 这番话无疑于在提醒孔颖达不可越线。 但孔颖达书生意气太重,自己认为对的谁也不给面子,脸色一肃,冷冷地说道:“放肆,你在教我做事?” “下官不敢,但下官是御史,有维持朝议秩序之责,所言不过职责所在,还请孔相体谅。”对方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孔颖达气得脸色铁青,就要发怒。 李泰见压住了孔颖达气焰,很是高兴,但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摆摆手说道:“好了,此事稍候再议,诸位爱情先退下,孔相和太尉留下。” 众人纷纷行礼,退下。 李泰摆摆手示意大殿内起居注和内侍都离开,大殿只剩下三人后低声说道:“孔相,卢太尉,西边计划进展如何?” “按时间算,应该已经启动,相信很快会后消息传来。”太尉马上说道。 李泰点头,看向孔颖达:“孔相,西边计划你俩谁的功劳大,谁掌管新军,这是事先说话的,就先别急着安排赏赐有功之臣,一切等西边消息再定。” “好,这可是你说的。”孔颖达一脸不满。 李泰见对方越来越没尊卑,态度骄横,心中愈发不喜,但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道:“兹事重大,朕岂会儿戏,不过,新军所需不小,既然税赋收入国库,那就拿出五百万吧,军饷,装备,训练,都需要银子。” “老臣替将士们谢圣上!”卢承庆赶紧说道,两眼放光。 孔颖达气得脸色愈发难看,说道:“圣上,银子可以给,但不能给卢大人,老臣亲自去发放军饷,安排打造兵器。” “此乃军部之事,归本人管辖。”卢承庆一听就不乐意了。 “给你?真要是银子都给你,还不得上下其手,最后能有多少落入实处?”孔颖达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放肆,你这是污蔑。”卢承庆大怒。 “怎么?被老夫说中心思了?” 自古文武对立,李泰一看又要吵起来,脑瓜子嗡嗡的,忽然想到谁给军队发饷,意味着军队忠诚谁,两人争的不是银子,而是人心。 其心可诛! 朕这只黄雀可不能再隐藏,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下一刻,李泰喝道:“行了,都别吵,朕亲自去发。” 第892章:夺权 崤山大营,校场上。鍫 旌旗招展,战马嘶鸣。 三通战鼓过后,大军集结完毕,等候指令。 大军阵前有个木头搭建的台子,平时用于训话,发号等,和平时一样站着不少将领,但与之不同的是中间端坐着一人,一身明黄帝袍,身材有些臃肿,一双眼睛胖得眯成一条缝,但里面精光闪闪,正是当今圣上李泰。 太尉快步上前,拱手道:“启禀圣上,大军已经集结完毕,等候指示。” “唱名吧,一个个上来领饷。”李泰漠然说道,看不出心中所想。 太尉卢承庆心中咯噔一下,目光闪烁,有些慌,但很快控制好情绪,大声喝道:“唱名,发饷。” 一名文吏赶紧上前,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没人抱着一本花名册,上面是每一名士兵的登记信息,文吏看了眼太尉卢承庆,得到默许后大声喊道:“圣上亲自发饷,尔等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都保持肃静,叫到谁,就赶紧上来。”鍫 大军不语,但一股惊喜在扩散。 “李二牛!” “王老三!” “魏五子!” “……” 一名名士卒上前,排着队上前,有些紧张地暗自打量李泰。 李泰过来就是要收买人心,起身上前,来到堆放银子的袋子旁,示意准备发饷的文吏闪一边,拿起一把银子问道:“说吧,多少?”鍫 文吏赶紧回答道:“回圣上,普通士卒月饷一贯银子,补上个月,需一次发放两个月,也就是两贯银子。” 军饷是规定的,战时会高一些,平时少一些,李泰见数额和自己掌握的信息一致,没有说什么,拿起两贯银子递给走来的人。 对方一看圣上亲自发饷,顿时莫大荣幸,激动地接过去,噗通一声跪下,郑重磕头说道:“小的谢圣上赏,圣上万岁!” “好好干,争取杀敌立功,届时朕不吝拜将封侯。”李泰满意地说道,大老远来一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谢圣上,小的必定拼死相报。”对方欢喜地起身,两眼放光,寻思着今天这事算是光宗耀祖了,能吹一辈子。 接下来一个个上台领饷,都磕头谢恩,说着忠心的话。 李泰满意的合不拢嘴,一连发了上百个都不觉得累。鍫 论收买人心,李泰从小就会,而今炉火纯青,甩臣子们几条街。 太尉卢承庆看着这一幕脸色很难看,但不敢表露出来,还得挤出几分笑容作陪,心中早已怒火翻涌如火山。 丞相孔颖达也在,看着这一幕很是不屑,堂堂天子,尊贵无比,岂能与一般低贱的丘八为伍,还亲自给这些人发饷,简直没有上下尊卑,好几次想插嘴提醒一二,但一想到李泰来时的强硬态度,忍住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失。 一直到黄昏时分,军饷才发了不到三分之一,校场山乌央央全是人,李泰腰酸背痛,抽空直起身舒展一下,忽然发现有人悄悄回到校场,重新排队。 李泰顿时眼神一眯,看向另一侧。 按规定,领到军饷的人需要回营房等候,不得乱跑,重新回到队伍肯定有古怪,李泰不动声色的记下大概人数,没有点破,继续发饷。鍫 没多久,一名领过饷的人重新上台,人多本记不清,但李泰亲眼见此人重新入列,不可能看错,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叫铁娃对吧,哪里人?” “回圣上,小的应天人。” “倒是应天府口音,多大了?” “小的二十。” “哪年出身?”李泰继续追问。 对方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五……不,六月。” “到底几月,说清楚。”李泰语气变得清冷起来。鍫 对方犹豫片刻,有些慌乱地说道:“好像是五月,小的记性不好。” “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几月?”李泰冷冷地问道,捉贼拿赃,问了这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刻。 冒领就是吃空饷,喝兵血,这是军中潜规则,也是大忌。 不知道没事,大家都这么干,一旦暴露,罪名深重。 卢承庆有些慌了,想要上前解围。 这时,李泰冷厉的目光扫过来,卢承庆一时语塞,李泰从文吏手中一把夺过花名册,找到相关信息,上面分明写着应天府人,二十岁,这两点没错,可见彼此熟悉,但出身写着九月。 相熟的人能记住名字,岁数,但一般不会记出身月份。鍫 李泰见对方答不上来,喝道:“来人!” 天子侍卫冲上前。 “把这人绑了,严加看管,不得有误。”李泰冷冷地下达命令,等人带走后看向卢承庆,继续说道:“太尉,是否该给朕一个解释?” “这?” 卢承庆慌了。 谎报人数吃空饷,喝兵血早已成为朝廷将领敛财的手段,卢承庆没想到李泰会亲自过来发军饷,几个时辰都不嫌累,更没想到会被识破冒领。 孔颖达也反应过来,哪里会错过打压太尉权利的机会,上前说道:“卢太尉,老夫好不容易征募到银子,你想干什么?”鍫 卢承庆脸色很难堪,被抓个现行没法推诿了。 李泰还需要卢承庆在台前和孔颖达打擂台,帮自己分担压力,要的是收回兵权,喝道:“太尉留下,其他人全部下台十米,暂缓发饷。” “圣上,这……”孔颖达不想错过机会,很是不甘。 “怎么,朕这点权利都没有了?”李泰目光一冷。 “不敢,臣先行告退。”孔颖达不想公开顶撞,与名声不符,退下去。 台上很快就只剩下两人。 李泰盯着卢承庆问道:“卢太尉,给朕一句实话,空饷多少人?”鍫 “五万余人。”这事一查就清楚,卢承庆干脆不藏着了。 “五万余人?” 李泰怒极反笑,冷声说道:“三十万大军实则只有二十五万,恐怕这个数字也不准吧?你就是这么办差的?” “圣上,臣也是没办法,实在是丞相那边划拨的物资经常短缺,洛阳粮食价格最近又暴涨,将士们吃不饱,臣吃空饷不假,但并无贪墨,全都拿去买粮了。”卢承庆脸色发苦。 李泰当然不会相信这番说词,冷声说道:“要不要朕让丞相来当面对质?” “这……”卢承庆被逼到墙角了。 第893章:林邑王投诚 校场上。坜 李泰见好就收,话锋一转:“新军三十万必须满编,身为太尉,却干出吃空饷之事,让将士们如何看你?传出去威严何在?这样吧,朝廷禁军你就不用统领了,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三十万新军给你一半,另一半朕另外安排人,两个月后检验训练效果,如果训练不好,后果你清楚。” “臣……遵旨!”卢承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太尉掌管朝廷兵马,但真正归卢承庆统领的只有禁军和新军,禁军战斗力最强,而今被拿掉,新军也只统领一半,可谓实力大损。 李泰盯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不放过任何表情,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心生不满而报复,来个武力夺权,不敢冒险,让卢承庆当场交出禁军调兵大印。 事情发生的太仓促,来不及做任何部署,卢承庆就算想兵变也没办法,看了眼四周警戒的太子护卫,不交恐怕得当场人头落地,只好将大印拿出,双手捧上,手臂都在微微抖动,很是不甘。 李泰接过大印,满意地说道:“卢太尉,朕还是很看好你,也理解你的苦衷,但这事既然发生,总得有过说法,否则朕无法给文武百官交代,希望你能理解朕的难处,不要记恨。” “臣不敢,谢圣上不杀之恩。”卢承庆赶紧道谢,心中却起了反意。坜 李泰不在意地摆摆手,满脸笑意,就像偷吃了母鸡的狐狸,轻笑道:“你能理解就好,两个月后检验训练成功,到时候朕就能重新委以重任。” 一收一放,给足卢承庆面子。 旋即,李泰招手示意一名心腹大将过来,将大印递给对方说道:“你带些人快马回去,接管禁军,不得有误。” 对方心领神会,恭敬地接过大印,匆匆去了。 卢承庆见李泰这么着急接管禁军,显然在防备,没说什么,但心中恨意加重。 李泰却笑吟吟地继续说道:“发完饷,行军重新整编如何?” 卢承庆见李泰迫不及待又要接管行军,心中杀意涌动,但没表露出来,反而一副恭敬态度,郑重应道:“全凭圣上作主。”坜 “很好,那继续发饷吧。”李泰满意地笑了,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干劲十足,只要禁军在手,安全就有了保障,就敢和任何人打擂台。 下一刻,李泰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孔颖达,目光冷冽。 …… 南海之巅,林邑国。 位于中南半岛东部之古国名,又作临邑国,约在后世越南南部顺化等处,此地原系占族(cha)之据地,西汉设为日南郡象林县,称为象林邑,略去象,故称林邑。 东汉末年,有名为区连者,杀害县令,自称林邑国王。 林邑立木为栅,结寨为城,以藤为盾,以竹为弓,擅长乘象而战,凶狠好斗,山林中奔跑如风,来去无踪。坜 这天清晨,忽然一道刺耳的锣声打破宁静,惊得无数人冲出木屋,手持竹弓散开戒备,警惕四顾,大象也被驱赶出来,挡在前面为肉墙,抵御可能发生的危险,喊叫声响成一片。 林邑王被惊醒,在护卫簇拥下过来,喝问道:“为何示警?” “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大树上暗哨掉落下来,重重摔落在地,脖子中箭,当场毙命,吓得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拉弓。 但四周树林静悄悄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邑王忽然想到什么,大惊失色,吼道:“勇士们,外敌入侵,拿起你们的弓战斗吧,为了林邑,为了你们的女人,孩子。” “哦哦哦!”坜 无数人怪叫着散开,冲向前方,如狼似虎。 “咻咻咻!” 忽然,树林里万箭齐发,如蝗虫过境。 冲上来的人瞬间倒下一半,剩余翻滚隐蔽,不敢露头。 树林里再次恢复宁静,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却给人无尽寒意。 林邑王见猜测没错,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汉州军,程处默在此!”坜 一个霸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杀意,几分不容置疑说道:“林邑王,你兵不过五千左右,不是对手,给你两个选择,一,无条件投降;二,灭族,十个呼吸做出选择。” “你……”对方大吃一惊,这人好重的杀气,好霸道的决定,林邑心中发慌,有不甘,也有无奈。 一人上前,低声说道:“大王,打吧,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生存。” “汉州军从北一路杀来,无人能敌,兵锋强盛,据说有十万众,拿什么打?”林邑王苦着脸反问道。 “我们熟悉丛林,打不过跑没问题。” “全族老幼都在这儿,你要本王丢下大家不成?何况汉州军一路杀来,从无败绩,丛林战并不比咱们差,根本跑不掉?”林邑王认清事实,大步往前而去。 “大王,小心啊。”对方担忧地喊道。坜 林邑王并不傻,双方实力悬殊太大,要杀早杀了,没有回答,示意随从留下,独自一人大步向前,走到一片开阔地停下,郑重说道:“林邑,愿降,还请汉州军善待一二,林邑上下感激不尽。” 树林里,一身战甲的程处默出来,威风凛凛,手上马槊寒气逼人,满意地说道:“准了!汉王仁义,凡降者皆是子民,不滥杀一人,不拿一针一线,尔等尽管放心便是,准备吃食迎接大军吧。” “谢将军不杀之恩!”林邑王感激地说道。 程处默对纳降已经很有经验,大手一挥儿,一支部队上前缴纳林邑人武器,士兵集中看管,但不侵犯欺辱,做饭的人也有士兵监督,防止投毒,族中高层全部集中在林邑王家中接受“安抚”。 一番攀谈,程处默对林邑有了大概了解,一个字,穷,像样的兵器没几把,基本都是竹弓,藤盾,滕盾程处默早见识过,水火不侵,防御力很强,但挡不住弩矢近距离射杀。 和其他部落一眼,林邑靠出海打渔为生,但没大船,都是一个大木头掏空成独舟,不能入深海,只能在浅滩,倒是不缺大米。 正聊着,忽然一名士兵急匆匆进来:“将军,海上出现无数大船,正杀奔过来,来势凶猛。”坜 “大船?”程处默有些惊讶,看向林邑王。 林邑王愤恨地说道:“一定是泥婆罗来的海盗,这些混蛋。” “泥婆罗,什么情况?” 程处默感觉到其中有问题,追问道。 第894章:海盗来袭 简陋的木寨里。痜 程处默听完介绍心中咯噔一下,海盗来自一个叫泥婆罗的海岛上,规模过两万众,具体情况林邑王也不清楚,只知道每年都会上岸劫掠一次,一般是冬季,也就是两个月后,没想到这次居然提前。 泥婆罗后来改称吕宋,也就是后世的菲律宾。 岛上海盗盛行,平时靠劫掠过往商船为生,偶尔绑架一些出海渔民索要粮食等,每年各路海盗都会结盟,组织一场大规模登岸劫掠,粮食、钱财、人口,见什么抢什么,然后过冬,其残忍类似于北方民族打草谷。 既然赶巧遇上,程处默当然不会怂,林邑已降,就是汉王领土,岂容他人染指,果断下达命令,亲率一军兵马过去海滩埋伏,其他留守林邑待命。 一军三万余兵马,又是在陆地上,程处默丝毫不惧一万海寇。 大军匆匆赶到海滩附近,就看到海上密密麻麻全是船,船上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旗子,一看就是多股海盗联手而来。 “后退百步隐蔽,放敌人上岸再打。”程处默冷冷地下达命令,自己却没有动,蹲在一棵大树下观察,警卫散开四周警戒。痜 林邑王也没有走,看着越来越近的海盗,两眼放光,兴奋莫名,放佛看到昔日大仇得报,忽然生出几分庆幸来,庆幸刚才选择投降,否则哪有机会看到报仇雪恨,看到海盗遭报应。 下一刻,林邑激动地说道:“将军,我族与海盗乃世仇,不共戴天,可否让我族勇士参战,一雪前耻?” “你们那点战斗力就不要上来了,徒添伤害不说,还会碍手碍脚,既然投诚,以后就是汉王的人,你们的仇也就是本将军的仇,看着吧。”程处默直接拒绝。 林邑生出几分感激,没再争。 海风徐徐,波涛阵阵,树枝摇碎满地阳光。 海滩上,几只海鸟受惊,怪叫着飞远了。 海盗船越来越近,却并不靠岸,反而停下,只剩一艘海船继续往前,船上不过二十几人,一般是浆手,拼命划水,另一半个个持盾,战刀倒映着阳光。痜 “这是……斥候?”程处默不懂海战,也没打过海战,看着这一幕有些吃紧。 “他们负责侦查,确保登陆海岸没有埋伏,每次都这样。”林邑王对海盗太熟了,愤恨地说道。 “如果杀了他们会怎样?”程处默问道。 “杀了他们,其他人就不会登陆。” “那不是打不成?” “不,那才更可怕。” 林邑王低声应道,看到程处默好奇的眼神,赶紧解释道:“他们会恼羞成怒,放火烧山,海滩植被茂密,这个季节树林干燥,一点就着,风又是从海上吹来,很容易形成大火,到时候寨子、粮食,全烧毁,谁也活不成。”痜 或许是想到了某些可怕的往事,林邑王脸色苍白,恨意大增。 程处默看得出不是作伪,想了想,低声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再后退一百步,等海盗登岸再动手。” “遵令!”马上有人答应一声,匆匆去传令。 很快,负责侦查的船只靠岸,海盗跳下船,盾牌在前,迅速散开,压低身体快速往前冲,一看就都是老手,经验丰富。 等冲过沙滩,冲进树林后,这些人迅速隐蔽,小心观察。 大军已经后退隐蔽,倒也没暴露。 殊不知这帮人并没有发信号,反而继续往前推进,继续侦查。痜 让海盗这么查下去大军肯定暴露,可杀了这些人后果一样,程处默气的直咬牙,决定一搏,对身边警卫团长叮嘱道:“带一队人上去,给我干掉他们,活捉领头的,做的干净点。” “明白。” “不可。”林邑王却赶紧阻止,见程处默质疑的目光有些冷,赶紧解释道:“将军,这些探路的都是精挑细选而成,家中无儿的不要,一旦背叛海盗,灭家,何况干这活会先拿一笔安家费,所以他们不会投降。” 程处默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道道,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你们的人不能暴露,一出现他们就会示警,让我们的人上吧,起码不会惊走海盗,只会以为我们拼死抵抗,说不定反而会攻打上岸。”林邑王提议道。 程处默一听有道理,看向警卫团长:“派人去安排吧。” 林邑王见程处默同意,大喜,赶紧说道:“等一下,将军,族人语言不通,让我儿同行,充当翻译,免得出错。”痜 得到程处默同意后,林邑王招手让一男子过来,身材不高,皮肤黝黑,健壮有力,林邑王用本地话叮嘱几句,对方点头答应,匆匆去了。 海盗搜查速度不慢,程处默担心林邑王的人还未到,大军就要暴露,看向身后警卫团:“去,把他们杀了,做得干净点,不可让他们示警。” “明白。”警卫纷纷点头,迅速散开。 林邑王诧异地看向程处默,搞不懂缘由,但不敢问。 程处默也不想解释,耐心等待。 海盗哪里是警卫的对手?将士们化整为零,三人一组,一组对付一个,几乎同时动手,一轮飞箭将人全部射杀。 “将军这是?”林邑实在忍不住问道。痜 “你的人还未到,再往前搜会暴露,不能赌。”程处默随口说了一句。 “那我们的人?”林邑王谨慎地问道。 “无妨,继续过来,装作愤怒的样子上去叫阵,将海盗激怒,引入森林,其他交给本将军。”程处默说出自己计划。 林邑王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不用自己人,而是求稳,同时下一盘更大的棋,只要用自己人,就说明真心接受投降,心中大定,跃跃欲试:“将军,让我亲自带人上报,海盗认识我,见到我在,说不定会上岸。” “有理,去吧。”程处默满口答应,有大军在手,根本不怕林邑王背叛。 林邑王这时心中只有复仇,见自己人正匆匆过来,用本地话说了几句什么,激起众人情绪激动,大喊大叫着什么,士气大涨。 “哦!哦!哦!”痜 下一刻,林邑王带人嗷嗷怪叫着冲上去,不少人还赤着上身,光着脚,在树林里却奔跑跳跃如飞,速度极快。 第895章:击溃 开阔的沙滩上。顸 林邑王带着手下冲上去,对着停留在大海上的海盗大喊大叫,极尽挑衅,有人更是做出各种羞辱动作。 海盗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强势、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顿时许多船只冲上来,大吼着声,不少人奋力放箭。 战斗瞬间爆发。 林邑王的人也不甘示弱,一帮人冲上去,持盾挡在前面,弓箭手纷纷反击,摆出一副玩命架势。 海盗是顺风,羽箭射得远,林邑王的人逆风,吃了亏,处于被动挨打状态,很快出现伤亡,林邑王气得脸色铁青,见海盗船越来越近,引敌目的快要达成,迅速下达后撤命令。 众人掉头就跑,看上去就像力战不敌,慌乱逃窜。 海盗一看兴奋的哈哈大笑,愈发猖狂,得意,催动浆手加速划船。顸 很快,几百余艘船冲到海滩停下,一个个海盗跳下车,挥舞着手中兵器拼命往前冲,一边嗷嗷怪叫着,凶狠,冷漠,猖狂。 但更多船只还停在原地不动,像是在观望。 这一幕让树林里的程处默气得不轻,太谨慎了,要是一窝蜂全冲上来,正好一锅端,可只冲上来几百艘船,两千余海盗。 动手吧,会惊跑大鱼。 不杀吧,大军肯定暴露,还是会惊跑大鱼。 之前几个斥候杀了,可以让林邑王的人上去引敌,这两千人杀了恐怕不好引敌,但不得不杀,程处默怒声喝道:“传令,一师压上去,干掉他们。” 将令迅速传达下去,一个师的将士迅速环形推进上去。顸 战刀拔出,箭上弦,冷酷如狼。 没多久,林邑王带领退回山林,看到推进上来的汉州军大喜,迅速让自己人停下,准备反击,大好报仇雪恨机会不愿错过。 领头的师长也不反对,示意大军继续往前突进,见海盗冲过沙滩,冲进树林,相距不过几十米远,大手果断往前一切。 将士们心领神会,迅速放箭。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飞掠而过,如毒蛇飞舞,似勾魂镰刀,密集如雨。 “啊啊啊!”顸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海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倒下,待看清树林里忽然冒出的大军后,一个个脸色大变,掉头就跑。 本就是一盘散沙,为打草谷而来,缺乏有效组织,自然大难临头各自飞。 “冲上去,杀光他们!”师长大声喝道。 将士们加速往前冲锋,奔跑中不断射箭。 林邑王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红了,对自己人大吼道:“族人们,报仇雪恨的时间到了,为了死去的列祖列宗,拿起你们的武器,冲上前,杀啊——” “哦哦哦!” 众人嘴里发出怪叫,飞奔而去。顸 等冲出树林一看,林邑王的人傻眼,战斗正呈一边倒屠杀状态,海盗的尸体铺面沙滩,少部分人冲到船上想跑,汉州军一通箭雨过去,又死伤无数,纷纷躲在船舱不敢抬头。 一大批汉州军冲上去,跳上船就看,只见刀光烈烈,鲜血狂飙,往日凶残、强悍的海盗这一刻都变成了小羊羔。 是海盗变弱了? 还是汉州军太强? 众人纷纷看向林邑王,林邑王见识自然比其他人强,满脸庆幸,庆幸之前没有选择反抗,连强大的海盗都无还手之力,林邑几千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想到仇恨,大吼道:“族人们,冲上去,补刀!” 捞不着厮杀,补刀也好。 众人眼睛一亮,冲上去就砍,发泄着多年的积怨,仇恨。顸 程处默带着警卫团的人上来,看到这一幕没有阻拦,越过战场,看向大海中停靠的海盗,气得钢牙紧咬,但部队都是旱鸭子,自己也是,有船也没法追杀。 “将军,将军,感谢将军替我等报仇雪恨,林邑上下无不感念,铭记于心。”林邑王急匆匆跑来,感激地说道。 “你现在是汉王的人,本将军自然要出手,有没有办法引他们上岸?”程处默指着大海上密密麻麻的海盗船问道。 林邑王摇头苦笑:“将军,咱们暴露了实力,海盗肯定不敢上岸,会去其他地劫掠,他们也损失不起。” “你判断他们回去哪儿?” “往西!” 林邑王一脸笃定,见程处默疑惑地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往东是振州,振州有一豪族陈氏,有船三千,家丁过万,专门打劫过往商船,是方圆千里赫赫有名的大海盗,但他们不劫掠当地人,深得当地人拥护,其他海盗都不敢去。”顸 “往西是什么地方?”程处默问道。 “真腊!” 程处默将名字记下,看着茫茫大海有些发愁,陆地上自己无惧任何敌人,但海上不同,海盗不上岸仗就没法打,想了想,问道:“你熟悉海盗,他们在海上不上岸很麻烦,你认为他们最大的软肋是什么?” “是淡水!” “淡水?”程处默疑惑地看向林邑王。 林邑王赶紧解释道:“海盗结盟而来,不抢到足够的粮食物资,他们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不会放弃返回,还会继续出手,往东不可能,只能往西,船上携带的淡水有限,只要用完,就必须补充,人不能喝海水,否则越喝越渴。” “原来如此!”程处默顿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问道:“你判断他们多久需要补充水源?”顸 “最多三天,当然,期间下雨另算。” “三天?时间有点长,但问题不大。” 程处默杀气腾腾地喝道:“苏武!” “到!” 一名精壮汉子急匆匆跑上来,正是程处默心腹大将,一军之长。 “率部沿海岸线监视海盗,一旦上岸,直接斩杀,不给他们劫掠,补充淡水机会,老子倒要看看没了淡水他们怎么活,林邑王,让你儿子带几个人随行,充当翻译,向导。”程处默说着看向林邑王。 林邑王见有立功表现机会,满口答应。顸 叫苏武的军长也答应一声,想到什么,问道:“将军,要是沿途遇到其他部族?比如刚才提到的真腊,打不打?” “按老规矩处理!” “明白,将军保重。”苏武心领神会,匆匆离开。 “李力!” “到!”一名健壮汉子冲过来,正是李景仁手下,一路负责通信。 “准备飞鹰,必须尽快将这儿情况汇报上去,请汉王定夺。”程处默看着海盗的眼眸满是杀意。 已经杀到极南之地,算是完成任务,却不想冒出个海盗来。顸 就眼下来看,海盗对陆地威胁太大,不剿灭后患无穷。 但海战不熟,而且牵扯太大,接下来何去何从程处默不敢私自做主。 第896章:海盗夹击 情报送到秦怀道手中已是半个月好后。藖 飞鹰传书也得一站站中转,不可能从林邑直飞汉王城。 拿下整个南边在秦怀道意料之中,但见真的实现还是很激动,这意味着开疆拓土,不过,海盗确实是个问题,南边大海岛屿众多,海盗横行,随时可能登岸劫掠,不解决后患无穷。 但海战不是陆战,需要海船,需要海军,更需要熟悉海域,海礁,气候等等,缺一不可,否则出海就是送死。 这一切程处默都欠缺,不能出海一战。 秦怀道在书房里独坐静思了整整一上午,最后决定先不打,防御为主,等收拾完李泰再说,迅速叫来李景仁,写下一张信条,盖上私印。 信条上只有一行字——沿海布防,狼烟示警,不得出海,开荒种粮。 字多了所需纸张就多,飞鹰也不便携带。藖 秦怀道相信程处默看到信条知道怎么做,示意李景仁迅速发出去。 之后,秦怀道回到工坊。 这段时间来,秦怀道几乎都呆在工坊指导工匠打造绣春刀,研制火药做手雷、炸药包等,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但海盗的出现让秦怀道意识到该未雨绸缪了,让人腾出一间单独的房子,安排一队锦衣卫把守,将专属自己的工具拿来,开始手工打造蒸汽机,以前几台蒸汽机都做成铁甲船,这么久应该坏了吧? 没有铁甲船,难怪尉迟宝林海战会输。 有过之前在秦家庄打造蒸汽机的经验,重新打造明显快了许多,十几天后,一台简易的蒸汽机做成,测试后效果马马虎虎,动力勉强能用,之后,秦怀道开始打造简易车床。 有蒸汽机做动力,通过轴承带动齿轮旋转,齿轮连接车床的车头,车头是用来固定需要加工物件的,物件旋转,再用车刀切削,就能加工出各种圆形,椭圆形,锥形,圆孔等物件。藖 比如炮弹外壳,没有车床就加工不好。 还在秦家庄时,秦怀道就纯手工打造过一台简易车床,上次大搬家运过来了,但一路磕磕碰碰,有破损,需要重新修复,修复比重做要简单很多。 十几天后,一台简易车床做好,连上蒸汽机,看着轰隆隆旋转的车头秦怀道笑了,虽然不满意,但勉强能用,找来几名忠心可靠的工匠传授车床技术,总不能以后天天自己加工炮弹不是?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准备着。 …… 几乎同时。 济州岛正面临一场劫难。藖 东边山坡上,尉迟宝林看着黑压压一片、缓行上来的海船,心情无比沉重,虽然前段时间跑了趟高句丽,招募三千人过来,但没来得及训练,战斗力还没出来,身边老兵不足两千,怎么打? “起码三万海盗,这儿海岸线漫长,一旦分开登陆,根本拦不住。”尉迟恭低声说道,看着前方忽然出现的海盗同样满眼担忧。 思忖片刻,尉迟恭警惕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实在不行,你带家人先撤,我留下,也算给汉王一个交代。” “要留下也是我,我才是汉王任命的这支军队统帅,您不是,留下毫无意义。”尉迟宝林低声说道。 “你这孩子……”尉迟恭气得无语。 作为长辈,自然希望自己孩子活着,家族传承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不得不承认这支军队谁都可以撤,尉迟宝林不行。藖 沉思片刻,尉迟恭无奈说道:“那就死战吧!” “报——” 一人飞奔而来,抱拳道:“骑兵将军,西边出现上千艘海船,看着像海盗,但应该是唐人。” “唐人?你确定?”尉迟宝林脸色大变。 “打得旗号五花八门,写着的字我认识,什么崔、虞、罗之类,倭寇的字不一样,其他咱们碰到的海盗更是连旗号都没有,画个骷髅,或者直接放个骷髅在桅杆上,又是从西边来,一定是唐人。” 尉迟宝林听完解释看向尉迟恭。 尉迟恭也脸色大变,沉声说道:“难道是朝廷假冒海盗,要置我们于死地?”藖 “混蛋!” 尉迟宝林怒声说道:“我朝沿海一线哪儿还有海岛,除了朝廷,没别人,就算不是朝廷大军假冒,也是朝廷让沿海各州世家出手,假冒海盗杀来,上千艘船得有上万人,这是个阴谋。” “世家出手,和倭国联合,两面夹击?”尉迟恭反应过来。 尉迟宝林重重点头,愤怒不已。 东边来的倭国人就一两万,加上西边冒出的一万余人,自己虽然五千人,但三千新兵,这仗毫无胜算。 “撤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尉迟恭低声说道。 尉迟宝林看着四周众人,脸色凝重,很是不甘,当初跟着汉王横扫倭国,而今独立领军却连连败仗,怎么会这样?藖 “如果不撤,就准备死战,不可犹豫。”尉迟恭提醒道。 “爹?”尉迟宝林欲言又止。 尉迟恭打了一辈子仗,岂会不知道想说什么,打断道:“大丈夫行事,当无愧天地,无人重托,死则死耳,那就轰轰烈烈打一场,无愧汉王信任,老子下去也能给秦琼兄弟一个交代。” “阿爹,对不住了!” “屁话,跟你没关系,是老夫要来,老兄弟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也无聊,也该下去见他们了,你守东边,西边交给我。”尉迟恭沙发果断,迅速做出决定,带着一帮人匆匆而去。 “宝琪!” “来了,大哥,什么事?”尉迟宝琪快步过来。藖 尉迟宝林看看四周,压低声音交代道:“如果事不可违,带着娘他们撤,最后那艘铁甲船知道藏哪儿吧?” “大哥,我?”尉迟宝琪一听就急了。 “听大哥的,咱尉迟家不能断了根,去西边找汉王,将来报仇就是。” “大哥,你走吧,我留下。” “说得屁话,我是一军统领,不能走,滚去指挥战斗吧。”尉迟宝林低骂一声,看着越来越近的海船,手上马槊一震,嗡嗡颤抖,高声喝道:“弓箭手准备,给我瞄准了打。” 弓箭手纷纷拉弓盯着前方。 大战一触即发。藖 第897章:层层阻击 大规模抢滩登陆首选开阔浅滩,便于行动和兵力展开。佟 倭国军队没有派小股部队试探,直接全面抢滩,一拥而上,等海船搁浅后,一个个跳下船往前冲,踩着海水跳跃前进,长长的倭刀倒映着阳光,冷厉,肃杀。 海滩开阔,没有遮挡,但穿过海滩是树林,地形相对较高。 尉迟宝林的人就躲在树林里,张弓搭箭瞄准前方。 眼看着倭国军队冲上沙滩,进入射程,尉迟宝林果断命令道:“杀——” “咻咻咻!” 一时间箭如雨下,飞掠而去。 倭国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人接连倒下,但鲜血反而激发倭人凶性,嗷嗷怪叫着什么,拼命往前冲。佟 尉迟宝林盯着冲上来的倭人,目光清冷,锐利。 老兵毫不畏惧,继续射箭,沉稳,有力,无遮挡的沙滩上,那倭人就是活靶子,越往前冲,死得越快。 新兵被老兵的沉稳,冷静感染,慌乱的心渐渐安定袭来,敢自愿报名过来,自然也不是胆小怕死之辈,不少存了建功立业的心思,纷纷学着老兵开弓拉箭,朝冲上来的人射去。 没有多少精准度可言,但倭人密集冲锋,总有倒霉鬼恰巧撞上。 很快,一艘大型海船上响起一道号角声。 紧接着,一支大部队冲上来,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盾牌护体,想要射中难度加大。佟 尉迟宝林看着冲上来的倭人,恨不能冲上前大战一场,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军队不能没有指挥,果断命令道:“击鼓传令,后撤!” “咚咚咚!”战鼓忽然响起,震荡荒野。 大军闻鼓而动,迅速后撤。 浅滩往前是一个山谷,三面都是山,山不算高,也就是几十米,但陡峭难行。 尉迟宝林带着军队穿过山谷,前方出现一条小峡谷,两山相交而成,有些缓坡,将士们冲上去,迅速向两边散开。 两边早已修建有路,山坡上还开凿出不少平台,将士们冲到平台上,就见倭人追上来,纷纷射箭。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杀伤力大增。佟 倭人被再次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一大片,剩余持盾遮住头顶,继续往前冲,嗷嗷怪叫,如一群觅食的鬣狗。 一支没有上山坡的将士等得就是这一刻,果断出手,弩矢纷飞如雨。 倭人盾牌防住头顶,就没法防前面,加上树林遮挡,没看到前方藏着的人,再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去一大片。 恐怖的连弩射杀吓得倭人纷纷放下盾牌遮挡前方,殊不知山坡上箭如雨下。 两面夹击,倭人后退下去。 尉迟宝林没有下令追击,也不敢放松,高声喝道:“活动手臂,恢复体力,准备再战,弟兄们,就这么打,慢慢耗死他们。” “遵令!”佟 “哈哈哈!” 胜利让大家紧张的心一扫而空,多了几分自信,士气大增。 很快,倭人再次组织进攻,冲在前面的盾牌挡正面,防止弩矢,身后跟着大量弓箭手,与藏在半山坡上的人对射。 这是硬碰硬的打法,拼的是勇气,毅力和兵力。 将士们刚小胜一场,不缺勇气和毅力,但兵力不够。 山坡上的将士们被敌人弓箭压制住,难以反击,正面连弩也被挡住,局势逆转,尉迟宝林没有恋战,大声吼道:“传令,再撤!” 山坡上的人继续往上,来到山顶后顺着山脊跑,峡谷里的将士果断后撤,接着树林掩护,加上地形熟悉,跑的很快。佟 将士们很快冲出峡谷,但前方是一个山坳,四面环山,无路可走,尉迟宝林一声令下,大家迅速散开,抢占有利地形埋伏。 为了守住济州岛,尉迟宝林平时没少演练各种防御战术,都清楚该怎么做。 锋利的箭矢瞄准峡谷出口,一些老兵更是抱起了炸药包,目光冷厉。 很快,倭人追上来,出现在出口处,或许是看到前方并非出口,而是一个封闭的山坳,一时有些懵。 “杀!” 一声怒吼,如虎啸山林。 “咻咻咻!”佟 “轰轰轰!” 箭矢飞掠,爆炸声此起彼伏。 “不好,是陷阱,快撤!” “跑啊!” “有埋伏!” 倭人大喊大叫,纷纷后撤。 但这一记闷棍实在太狠,太可怕,地上瞬间留下好几百尸体。佟 “停!” 尉迟宝林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愈发沉重,敌人实在太多,自己这边炸药包有限,羽箭和弩矢也不多了。 “汉王!好兄弟……来生还追随你左右。” 尉迟宝林看着虚空绚丽的阳光自语,眼中却满是豁出一切的杀意,高声喝道:“放松手臂,准备再战。” 连续拉弓会导致手臂酸胀无力,适当活动一下有助于恢复。 将士们轻轻甩动手臂,眼睛却死死盯着峡谷出口,不敢大意。 等了一会儿,不见倭人继续进攻,所有人惊疑地看向尉迟宝林所在方向。佟 尉迟宝林也满腹疑惑,但没有轻易下达新命令,留心观察着,忽然发现峡谷出口的两侧山峰上忽然冒出一些人来,探头探脑,目光凶狠,顿时一惊,喝道:“出口两侧树林里有人,杀!” 将士们听得真切,纷纷扭头看起,果然看到有人正视图迂回上来,纷纷出手射杀,但树林遮挡,加上距离有些远,精准度不够,威胁不大。 不少倭人借着树林掩护向两侧迂回,一旦靠近就是残酷的白刃战。 尉迟宝林果断喝令道:“宝琪,带一百人上去挡住他们,记住为兄的话。” “大哥?”尉迟宝琪不甘地喊道。 “快去!” 尉迟宝林呵斥一句,带着一队人朝另一边冲过去。佟 一路狂冲,尉迟宝林如下山猛虎,几个跳跃冲到山顶,挡住迂回上来的倭人去路,没一句多余的废话,手中马槊旋斩如风车,一路横推,无人可挡。 “杀——” 尉迟宝林杀得兴起,仰天怒吼,震荡四方。 狂暴的杀气犹如实质一般扩散,吓得倭人心头胆寒,本能后退。 跟上来的将士们都是老兵,当初在茶山被罗英用特种兵那一套训练而成,跟着秦怀道杀入过倭国王宫,战斗力强悍,见尉迟宝林如此凶猛,一个个被刺激的瞬间红了眼,一拥而上,战意冲天。 战刀烈烈,鲜血狂飙。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佟 第898章:壕沟再现 广袤的大海上,碧波潋艳,海风拂面。 黑压压一大片海船徐徐推进,船帆猎猎,在和煦阳光下却分明散发着寒意,无声,冷漠,给人以无形威压,放佛那是地狱里钻出来的夺命鬼船。 浅滩上挖掘了三条壕沟,深一丈左右,宽也有一丈许,中间有通道供人出入,壕沟后面是严正以待的大军,尉迟恭赫然其中,冷静地看着徐徐而来的海船。 海船吃水较深,没办法驶入浅滩直接冲上岸,渐渐停下来,但船上的人并没有马上跳下来发起冲锋,这一幕让尉迟恭心中咯噔一下——胡乱冲锋的只是乌合之众,有组织,有纪律的是正规军。 “难道真是朝廷军假冒海盗过来?” “朝廷要对汉王动手了?” 一个个念头闪过脑海,尉迟恭目光一凝,大喝道:“不要慌,听老夫口令行事,只需按平时训练的打,保管无事。” 将士们漠然不语,但握紧了手中兵器。 这时,一道喝声传来:“可是鄂国公?” 尉迟恭听到喊声有些熟悉,愣了一下,旋即上前些,喝道:“来者何人?” “鄂国公,圣上有旨,只要你率军归于朝廷,既往不咎,并官封骠骑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圣上还说鄂国公忠烈之辈,战功赫赫,不该走到今天这一步,望鄂国公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尉迟恭讥笑道:“老夫要是不接受呢?” “那今天这岛上寸草不生!”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多了几分冷冽,霸道。 “朝廷联合倭国、海盗攻打老夫,就不怕传出去名声大损?” “鄂国公说笑了,本招讨使,水师大都督怎么会和倭国、海盗联手?堂堂鄂国公如此栽赃岂不贻笑大方?给你十息时间考虑,若不投降,别怪朝廷不仁,本官不义,届时岛上寸草不生。” 尉迟恭怒极反笑道:“李泰小儿这是敢做不敢当?杀君弑父之人,他也配老夫效忠,有本事就使出来吧。” “鄂国公果然悍勇之人,毫不畏死,你就不给家人一条活路?” “该给家人留活路的是你。”尉迟恭不屑地讥笑道:“以汉王之能,天下谁能敌,等汉王腾出手来,届时必定收拾李泰小儿,到那时看你怎么逃?老夫会在下面等着你的,哈哈哈!” “你——” “狂妄,进攻!” 对方怒不可遏,大声吼道。 “冬冬冬!” 战鼓响起,震荡大海,催人厮杀。 无数人跳下海船,蹚着海水往前冲,受水影响速度有些慢,但海船上弓箭手几乎同时出手,一大片羽箭朝前飞掠而去,遮天蔽日,在海滩上投下一片乌云。 几乎同时,尉迟恭喝道:“躲箭!” 将士们纷纷跳入前方壕沟,羽箭呈弧形飞掠,在地面很难躲避,但跳入壕沟则不同,除非垂直落下,否则根本无法射中。 尉迟恭跳下壕沟后爬上一个木头搭建的跳板,探头看向前方,正好第二轮羽箭射来,这次改成大角度仰射,羽箭直奔壕沟,但角度依然不够,无数羽箭落在壕沟对面土壁上,并没有伤到底下躲避的将士。 或许意识到这样不行,第三轮采用的是抛射,羽箭冲天而去,抵达制高点后下坠,直奔向壕沟,壕沟里的将士经过两轮羽箭攻击,已经反应过来,纷纷举起盾牌遮挡上空。 “咄咄咄!” 一连串箭失撞击盾牌的声音响起,少数落入壕沟的箭失被挡住,大多数羽箭顶在壕沟两侧地面,这种抛射毫无精准度可言,射中壕沟全凭运气。 但朝廷军并没停手,继续射杀。 尉迟恭岿然不动,死死盯着冲上来的军队,伟岸的身躯给人以信心,将士们看着尉迟恭,莫名心安许多。 眼看着朝廷军冲上沙滩,杀奔过来,尉迟恭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朝廷弓箭手已经射杀五轮,手臂吃力,最多再来三轮就吃不消,该轮到自己人动手了,大喝道:“弓箭手听令,仰射!” 壕沟里仰射大家平时训练过,知道角度,纷纷拉开大弓,瞄准壕沟上方一尺左右高度,这个角度射出去的箭能有近百米,可覆盖沙滩前方,平时没少这么训练,心中有数。 “放!” “休休休!” 一大蓬羽箭呼啸而去,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撞入冲上来的朝廷大军之中,扑倒一大片人。 将士们看不到射击效果,也懒得去关心,按照平时训练继续射箭,这种看不到的打法反而让新兵压力大减,多了些从容。 三轮羽箭过后,尉迟恭见战果不错,但朝廷军太多,大部分冲上来,果断命令道:“压低,射!” 弓箭手纷纷压低角度,羽箭几乎贴着壕沟上方地面飞出去。 角度一小,羽箭飞行距离就减短,正好落在冲上来的朝廷军之中,再次放倒一大片,尉迟恭看着这一幕啧啧称赞,不愧是战无不胜的汉王所创,这种固定标尺的攻击手段果然厉害。 两轮羽箭过后,朝廷军冲到了六十米距离,在壕沟底下已经无角度射杀,尉迟恭大吼道:“上台!” 将士们纷纷爬上跳台,跳台高出沟底两米左右,有台阶可上,人在跳台上,地面与胸口平齐,可以清楚看到冲上来的朝廷军,不用尉迟恭下令,大家按照平时训练迅速自由射杀。 五六十米距离直射,精准度大增,一通箭雨过后,地上躺下一片。 三轮箭雨过后,朝廷军冲到第一道壕沟前方十几米位置,尉迟恭果断喝令道:“擂鼓,发信号!” “冬,冬冬!” 鼓声轰鸣,一长两短,传遍战场。 躲在壕沟里的刀盾兵迅速行动起来,沿着交通壕冲向最前方壕沟。 几乎同时,朝廷军也冲到壕沟边,但却傻眼了,壕沟宽一丈,也就是三米多,根本跳不过去,不跳也不行,停下就是活靶子。 一泼羽箭呼啸而来,又有无数人倒下,有人中箭后惨叫着跌落下去,朝廷军慌了,好不容易冲杀上来,没有军令后退就是逃兵,何况后退也是将后背交给对手,与活靶子无疑,纷纷一咬牙,跳下去。 第899章:援军到 三米多深的壕沟跳下去,没人能从容站闻,都会双手撑地减少惯性。 这时,刀盾手正好赶到,冲上来就是狠狠一刀。 “啊啊啊!”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尉迟恭看不到壕沟情况,但平时没少这种训练,相信手下能做好,有些担忧地看向正在射杀的弓箭手,已经放箭十轮以上,好在都是近距离射杀,无需太大力,否则已经吃不消,但坚持不了多久。 接下来怎么打? 尉迟恭眼中多了一抹担忧。 下一刻,尉迟恭的目光落在大海上,朝廷军还在冲锋,看架势是想一鼓作气拿下,这水军大都督是个狠人,完全不在乎伤亡,但这种打法正好击中尉迟恭的软肋,济州岛还是兵太少了。 “看来,免不了一场近身死战。” 尉迟恭暗叹一声可惜,要是手上多三千弓箭手,那批多两千,绝对有把握凭借壕沟战术将朝廷军击败。 没多久,弓箭手射出去的箭变得软弱无力,射程大减,已经到了极限,但朝廷军还在冲锋,大批人冲到第一道壕沟。 壕沟里还在厮杀,打斗声,喊杀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战果如何。 局势不利,唯有死战了。 尉迟恭征战无数,不是犹豫之人,大吼道:“弟兄们,死战,汉王仁义,会替大家报仇雪恨,赡养家人,以死报汉王。” “以死报汉王!” “以死报汉王!” “以死报汉王!” 一道道怒吼声响起,老兵纷纷跳出壕沟,拔刀冲上去,如狼似虎,汉王仁义之名天下知,毫不担心身后事。 何况老兵本就是流民,当初活不下去被茶山收留,活命之恩,授业之德,让大家对汉王有种别样的情感,这一刻,这种情感化作士为知己者死,化作浓浓的战意,化作无畏的冲锋。 新兵没有这种情感,但被老兵感染,一个个热血沸腾起来,想着不战也是个死,朝廷不会要俘虏,还不如拼死一搏,以汉王的名声,肯定会重金抚恤,也算给家人赚一条活路。 “杀啊!” 更多人冲出壕沟,大吼着冲上去。 战刀烈烈,杀气盈天。 尉迟恭老当益壮,也拼了,一手一把钢鞭,左噼右砸,势大力沉,触之不死也废,转眼间身边倒下一大片。 “鄂国公,休得猖狂。”一道怒吼声传来。 尉迟恭见一名年轻战将冲上来,手持一杆蛇矛,冷哼一声,唰唰两鞭放倒两名偷袭的人,反冲上去,怒吼道:“小子,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你还在喝奶,杀!” 一抹乌光凭空乍现。 紧接着,当——的一声脆响。 一把钢鞭狠狠砸在蛇矛上,不等对方作出反应,尉迟恭另一把钢鞭落下,带着可怕的破空音狠狠砸在对方脑袋上,脑袋炸开,红白之物飞溅。 “哈哈哈,还有谁敢与老夫一战!” 尉迟恭仰天大笑,霸气冲天。 身为李二身边红花双棍之一,尉迟恭的武力值勐地一批。 “修得猖狂!” 两名年轻战将大怒,联袂杀来。 “不知死活,成全你们!” 尉迟恭杀得性起,大踏步迎上前,但又有三名战将冲上来。 五打一,显然早有预谋。 但尉迟恭太强了,丝毫不惧,与五人大战在一起,大呼酣战。 将士们见主将如此凶勐,被刺激的热血沸腾,士气大振,一队老兵杀来,三人一组,采用三三制联手攻击,迅速圈住三人。 尉迟恭少了三人,压力大减,瞅准机会又是一鞭砸死一人,另一人顿时慌了,出手不由得慢了些,尉迟恭瞅准机会冲上去,唰唰两记钢鞭勐打,第一遍被对方拦住,但第二遍更快,更勐,奔着脑袋而去。 对方吓得脑袋本能一偏,钢鞭贴着耳朵砸下,狠狠击中肩膀。 “卡察!” 一声脆香,肩膀琵琶骨断裂。 “啊——” 对方惨叫一声,身体瘫倒在地。 “去死!” 尉迟恭大吼一声,钢鞭砸落,正中对方脑袋。 “哈哈哈!” 尉迟恭杀意冲天,气势狂暴,冲上去,一边吼道:“让开,他们三个是老子的,谁也不许抢。” 帮忙的这队老兵杀得兴起,哪里肯让? 一人勐地朝前一滚,顺势一刀砍在一名战将腿上,对方惨叫一声,手上攻击大乱,一名老兵趁机冲上去,背后狠狠一刀捅过去。 一刀,毙命! “小兔崽子,配合的可以啊。” 尉迟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夸赞道,准备去找另一人再上,却发现对方攻击被一名老兵挡住,不等再次出手,一支冷箭飞掠而来,直接命中对方咽喉。 一箭,封喉! “小兔崽子,胜之不武!” 尉迟恭大骂道。 那偷袭的老兵却笑道:“汉王说过,战场上不用讲规则,能杀敌就是好招,活下去才是英雄。” “汉王说的?那没事了!” 尉迟恭眼睛一亮,朝另一名战将冲上去,一个箭步近身,抡起钢鞭就是狠狠一下,对方反应也快,赶紧闪避,但尉迟恭近战经验太丰富了,飞起一脚勐地过去,将人踢翻在地,抡起钢鞭狠狠砸下去。 “卡察!” 对方脑袋炸开,当场毙命。 尉迟恭哈哈大笑道:“汉王说得对,偷袭就是爽!” 老兵们一阵无语,继续砍杀。 “杀呀——” 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从侧面传来。 尉迟恭回头一看,见一支陌生的大军忽然出现,装备精良,奔跑的气势更是如狼似虎,队伍中高举着一杆红色大旗,旗帜迎风飞扬,从未见过,但上面却分明绣着一个白色大字——汉! 朝廷没有姓汉的将领,所以不可能是朝廷军。 “难道是……” 想到某种可能尉迟恭大喜,见大军冲上来就动手,奔跑中熟练操控连弩,弩失瞬间如疾风骤雨朝朝廷大军射杀过去。 “哈哈哈,是汉王,汉王派人来救我们了,杀啊!”尉迟恭仰天怒吼,眼中泪花涌动,能活着没人想死,能救援没人愿被抛弃。 将士们一听是汉王派来的援军,而且杀的确实是朝廷军,顿时士气大涨,嗷嗷叫着拼命砍杀。 朝廷军却是攻势一滞,士气大跌。 第900章:击溃 援军很快冲上来,担心弩矢伤及自己人,纷纷收了连弩,拔出战刀。 刀身反射着阳光,冷冽,锋锐! 为首大将更是怒吼道:“兄弟们,跟我杀——” “杀呀!” 将士们如猛虎入了羊群,见人就砍,势不可挡。 尉迟恭见援军几乎一边倒碾压上来,战斗力强大的令人胆寒,顿时大喜,称赞道:“好,如此雄军,天下谁能敌?” “鄂国公可好,晚辈奉命来援,差点没赶上,还请鄂国公恕罪!”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如天雷滚滚。 “不晚,不晚,刚刚好,哈哈哈!” 尉迟恭兴奋地大笑道,循着声音一路冲杀上去,很快发现一名战将横推上来,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触之即死,无人能挡,顿时眼睛一亮,喊道:“是你……牛家大崽子?” “正是晚辈!”来人正是牛师赞,听着熟悉的称呼很是郁闷,但也无奈,谁让对方是长辈,而且对自己不错。 “哈哈哈,你小子可以,老牛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尉迟恭没想到来的是牛师赞,更没想到牛师赞而今如此勇猛,老怀欣慰。 “鄂国公没事就好,先杀敌,回头再叙!” “好,杀敌!”尉迟恭满口答应道。 特战军无论远攻还是近战,都强悍无比,加上三三制配合作战,几乎碾压式追着朝廷军打,朝廷军哪里是对手?很快崩溃,夺路而逃。 从沙滩上船需要趟一段海水,海水里走的不快。 将士们追上来,也不下海,纷纷掏出连弩射杀。 尉迟恭赶紧喊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牛师赞疑惑地看向尉迟恭,尉迟恭赶紧解释道:“都是奉命行事的士卒,唐人,杀了可惜,留着吧,正好岛上需要人做事。” “传令,投降不杀!”牛师赞大声喝令道。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将士们纷纷大喊,一边射杀还在跑的人。 没有绝对的死亡威胁,不可能有投降。 很快,又一批逃命的人被射杀倒下,剩余不敢再跑,纷纷停下求饶。 朝廷海船也在后撤,丢下士兵不管。 这一幕加快朝廷军投降速度。 尉迟恭见战局已定,迅速来到牛师赞跟前说道:“贤侄,还请支援东面,倭国军队和一支来路不明的海盗正从东面杀来,和朝廷两面夹击,我儿宝林、宝琪正率军阻挡,但敌军太多,恐挡不住。” “第一师留下,其他人跟我来!”牛师赞果断作出决定。 尉迟恭带着人赶紧在前面带路,大军一路飞奔,穿过一大片椰树林,冲上一条上山的小路,沿着小路跑了一段距离,就听到前方隐隐传来喊杀声。 救人如救火,牛师赞大喝道:“警卫团跟我来!” “明白!”有人应道。 能被选入警卫团的人个個实力不俗,紧跟着牛师赞身后,健步如飞,就像不受树林,山坡影响,很快和大军拉开距离。 尉迟恭想跟上去,却发现自己居然速度不够,顿时大惊,对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多了些直观认识。 一路狂奔,很快来到山顶。 山顶面积很大,杂草灌木丛生,没什么高大树木,视野开阔,一支军队边打边退,弓箭手更是交替掩护,但追杀的人太多,险象环生,不时有人倒下。 队伍中,一条汉子殿后,杀得是血,铠甲都变成红色,但依旧厮杀不止,时不时大吼几声,激励士气,正是尉迟宝林。 都是勋二代,牛师赞自然认识尉迟宝林,也清楚尉迟宝林和秦怀道的关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法交代,顿时急了,大喝道:“手雷,给我杀!” “咻咻咻!” 一颗颗手雷脱手而去,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死亡抛物线,精准落入敌群之中。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接连响起,恐怖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四周之敌吞没,震飞。 忽然出现的手雷将敌人炸了个措手不及,一片片倒下,也吓了尉迟宝林一跳,赶紧回头看起,见一大帮人飞奔而来,跳跃间如狼似虎,势不可挡,为首之人看着有些眼熟,不由定睛一看。 “轰轰轰!” 又一轮手雷飞掠而去,在敌群中炸开。 爆炸声却让尉迟宝林瞬间恢复冷静,认出来人,不可思议地喊道:“牛家大兄弟?你怎么来了?” “回头再聊!” 牛师赞应了一句,冲上前去,一边大吼道:“兄弟们,省着点,一般杂鱼不值当用手雷,拔刀。” 出发时,汉王城剩余手雷并不多,牛师赞只给警卫团装备一些,以备关键时刻用,刚才要不是急着救人都舍不得。 “遵令!”将士们轰然应诺,纷纷拔刀。 刀光反射着阳光,烈烈生辉,化作一道道白色匹练直奔敌人而去。 尉迟宝林见牛师赞带来的人这么猛,也不跑了,马上收拢部队。 剩余部队的人迅速集结,尉迟宝林再看时,就这一会儿功夫,牛师赞已经带人碾压上去,几乎追着敌人砍杀,顿时大喜,兴奋地吼道:“看到没?汉王派来的援军,咱们有救了,更本将军杀回去,替兄弟们报仇雪恨。” “将军,我认识他们当中几人。”一名老兵说道。 “你认识?”尉迟宝林有些惊讶。 “对,认识,是教导过我们刀法的教官。”对方赶紧解释。 “没错,我也认出来了。”另一名老兵也兴奋地说道。 尉迟宝林顿时反应过来,能教老兵,那肯定是茶山秘密训练而成的王牌,秦怀道派王牌过来支援,这份情义太重,大喝道:“那还等什么?别让你们教官看扁了,杀上去。” “杀!” 众人纷纷怒吼,士气瞬间高涨。 “杀呀!”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喊杀声,震耳欲聋。 众人纷纷回头看起,发现又一支大军杀奔过来,冲在前面的是尉迟恭,猛地想到什么,顿时大喜,纷纷看向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也反应过来,但还是求证道:“爹,东边敌人……” “跑了一部分,剩余不是被杀就是投降,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老子今天要报仇雪恨,剁了那些倭寇杂碎,谁也别想拦着。”尉迟恭不满地呵斥道,大踏步冲上去。 “报仇!”尉迟宝林一听危机解除,那还顾虑什么?大吼着追上去。 “报仇!” “报仇!” 将士们纷纷响应,怒吼着冲杀上去,声势如虹。 第901章:大胜 “咻咻咻!”側 连弩开道,密集如疾风骤雨扑射上去,无人能挡,偶有卧倒装死的幸存者也被大踏步杀来的将士们补刀。 特战军一旦火力全开,所过之处,无人能侥幸活下来。 尉迟恭见没自己什么事,郁闷的抓狂,但眼中满是振奋,羡慕,如此强军在手谁能敌?要是能统领一支这样的军队,死亦无憾,眼神不由得落在尉迟宝琪身上,动了些心思。 战场上没时间多想,尉迟恭见正面连弩开道,冲上去反而影响特战军发挥,见一支海盗试图从侧面逃走,大吼着带人追杀上去,钢鞭上下翻飞,左右猛砸,如猛虎入了羊群。 只一会儿功夫,尉迟恭就放倒十几人,吓得其他海盗不敢恋战,四散而逃,将士们追上来,挥刀猛砍。 尉迟宝林一马当先,马槊左右横斩,横推上去,斜刺里,尉迟宝琪也带人冲上来,父子三人呈三面包抄之势,杀得海盗往一个方向多路而逃。 战斗很快呈一边倒屠杀之势。側 大军一路追杀,尸横遍野,没多久追杀到之前那山谷,沿着椰子树林继续追杀到沙滩,见无数敌军冲入大海,拼命朝海船游去,将士们不习水性,只能干瞪眼,拿起连弩继续射杀。 尉迟恭父子三人带人追上来,毫不犹豫地冲进大海,继续追杀,牛师赞担心出事,赶紧喊道:“鄂国公,别追了,快回来。” “不用担心,老子现在水性极好,机会难得,不杀他们意难平。”尉迟恭大声回应,冲上去见人就砍。 海水很快染成红色,尸体漂浮,被海浪送上岸。 牛师赞见尉迟恭父子三人水性确实不错,身边人也水性极好,在海水中杀的敌人无力还手,暗自松了口气,大声喝道:“看着点,别伤了自己人,给我瞄准了射杀!” 将士们放缓了些射杀速度,但精准的大增。 没多久,尉迟恭见敌人在登船,继续追杀意义不大,也担心敌人缓过来后射箭反杀,带着人返回。側 “哈哈哈,痛快!”尉迟恭兴奋地大踏步朝牛师赞走去。 尉迟宝林兄弟俩也大呼痛快,本以为今天要战死在这荒岛,没想到局势惊天逆转,将敌人反杀,大获全胜,对赶来救援的牛师赞充满感激。 上岸后,父子三人来到牛师赞跟前。 牛师赞没有托大,郑重给尉迟恭行礼,持晚辈礼。 尉迟恭不拘小节之人,不在乎虚礼,摆摆手说道:“你小子今天救了老子全家人性命,老子欠你一个人情,他人必还。” “不敢,晚辈奉命行事,当不起。”牛师赞赶紧说道。 “客套话就不说了,你怎么回来?”尉迟恭直奔主题。側 牛师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身边将士们喝道:“传令下去,打扫战场。” “你们也去,没死的补刀,轻伤留下做俘虏,咱们岛上缺劳工。”尉迟恭意识到什么,对身边自己人也命令道。 大家会意点头,纷纷散开。 牛师赞等附近没别人后掏出一份文书,低声说道:“鄂国公,汉王有令,委任您为海军司令,尉迟宝林为副司令,尉迟宝琪为军长,这是汉王令。” 尉迟恭接过文书,顾不上看,好奇地问道:“海军可以理解,类似于朝廷水师,在海上,叫海军倒也贴切,这司令是个什么职务?” 尉迟宝林也好奇地说道:“没听汉王提过,是不是汉州那边发生了很多大事,给我们说收吧。” “三言两语说不完,回头慢慢叙。”側 牛师赞笑道:“鄂国公,汉王已经拿下吐谷浑、吐蕃、突厥、草原,每个地方设战区,总理军务,下辖十个军,也就是差不多十五万兵马,吐谷浑地界为东部战区,司令是徐世绩将军,吐蕃是刘弘基将军,突厥是薛万彻将军,草原是苏定方将军,李君羡为副。” “突厥已经拿下?”尉迟恭大吃一惊。 尉迟宝林兄弟俩也震惊不已,知道秦怀道拿下吐谷浑后征讨吐蕃,但消息蔽塞,不清楚结果,没想到短短一年多时间不仅拿下吐蕃,连突厥、草原也拿下。 牛师赞笑道:“何止如此,汉王还委任程处默为南部战区司令,罗通为天竺战区司令,兵出吐蕃,大军抵达突厥后,汉王任命罗通为吐火罗战区司令,听说他们三个打得都不错。” 尉迟宝林一听昔日的小伙伴都当上了司令,统领十几万兵马,堪比一方诸侯,再看自己,并不过几千,还差点被灭,顿时郁闷的不行。 牛师赞看出尉迟宝林的心思,直言道:“宝林兄弟,汉王让我告诉你,鉴于你这边吃了败仗,功劳和大家相比有些不够,直接封司令难以服众,所以你能理解,并重振威风,拿下倭国,届时封赏无人再挑刺。” “多谢汉王!”尉迟宝林朝西边拱手说道,眼中满是感激。側 尉迟恭却人老成精,瞬间想到什么,笑道:“汉王用心良苦,让老夫兼着倒也没人能反对,但老夫手无寸功,实在有愧,唯有拿下倭国以报汉王信任,你俩打起精神好好干,别被同辈比下去。” “房二和李义协呢?”尉迟宝林问道。 “上次出征,李义协留守汉州,突厥最后一战时奉王妃之命支援,赶巧堵上突厥王逃命,虽未亲手斩杀突厥王,但军功不小,加上留守汉州有功,封副司令留在突厥,房二封汉州军区司令,驻守汉州外围各府。” “这小子居然留守汉州一带?”尉迟宝林惊讶地说道。 汉州是重中之重,非一般人不可能驻守,可见信任之重。 牛师赞笑道:“房二一直掌管中军,而且突厥大王子,吐蕃几个王子都被他斩杀,论军功无人能及。” “这么好运气?”尉迟宝林羡慕不已。側 “要我在,我也行。”尉迟宝琪不服气地说道。 “闭嘴,被人从倭国打回来还有何脸言勇?与其羡慕,不如奋发,以咱们家和汉王的交情,只要军功足够,不会亏待。”尉迟恭呵斥道。 尉迟宝林兄弟们交换个眼神,郑重点头。 第902章:交流 沙滩上。 海水猩红,尸体随着波浪起伏,沙滩上也满是尸体,洁白的沙子都被染成红色,到处都是大战过后惨烈。 牛师赞看看四周忙着打扫战场的将士们,压低声音说道:“尉迟世伯,两位兄弟,汉王密令,问岛上是否还有白银,如果有,尽可能多得运一些过去,硝石多多益善,此事至关重要,切不可走漏风声。” “白银有的是,我军占领过倭国北部一段时间,那儿有银矿,加上一千留下的一千万两,而今岛上有三千万两,留下一千万两招兵买马,攻打倭国,剩余两千万两全部运走。”尉迟宝林马上说道。 “我看行,一千万两留下扩军养兵足以。”尉迟恭答应道。 牛师赞一听两千两万,吓了一跳,但很快稳定下来,追问道:“硝石呢?” “还有一些,但应该达不到汉王要求,这样,给我三天,正好抓到一批俘虏,又打败了倭人,短时间内不会有战斗,三天内可以炼制一批,你们押运回去吗?能否留下一支军队帮忙。”尉迟宝林反问道。 岛上力量不够,尉迟宝林担心倭人再来。 “不,我军奉命支援,暂时不走,派一个团押送就好。” “一个团会不会兵力少了点,路上可不安全?物资贵重,大意不得,出了事咱们担不起责。”尉迟恭提醒道。 “一个团足矣。” 牛师赞肯定地说道,见尉迟父子三人眼中满是疑惑,便解释道:“高句丽大都督薛万淑已经转投汉王,被封为高句丽战区司令,过来船只就是他安排,另外,五天后他会调一万人和一批粮食过来,划归海军,也是汉王的意思,我们有五天时间准备硝石,五天后正好乘坐船只返回。” “太好了!”尉迟宝林惊喜地说道。 尉迟恭也反应过来,笑道:“薛万淑转投汉王,银子和硝石走高句丽,再走草原过去,一路都是自己人,一个团的兵力护送确实足够,原来如此!没想到短短一两年时间汉王就创下偌大一番成就,我那秦兄弟在天之灵恐怕会开心死。” 尉迟宝琪忽然插嘴道:“朝廷偷袭咱们,汉王知道后会不会出兵?” “以汉王不吃亏的性格,肯定会!”尉迟宝林说道。 “草原、吐蕃、突厥都已经被汉王拿下,只剩中原一带,如果汉王出兵,岂不是要天下一统了?”尉迟宝琪说着两眼放光。 “天下一统?!” 大家听到这个词,都不澹定了。 好男儿,谁不想做开国功臣?谁不想千古留名? 尉迟恭到底人老成精,勐然想到什么,打开文书仔细一看,上面写得很清楚,还是忍不住追问道:“等一下,你刚才说海军,文书上也确实这么写着,不像别得战区以地名命名,难不成汉王要扩建真正的海军?” “汉王说过,现有军队为陆军,将成立海军和空军,海军就是你们,空军是什么还不清楚,估摸着是在天上飞,可以从空中发起攻击的兵种,海军怎么建设就看世伯您了。”牛师赞笑道。 尉迟恭却听懂了背后潜台词,这是一个全新的军种,地位将于陆军平齐,自己这海军司令有可能高于战区司令,这也是莫大的信任,心中激动不已,但没点破,赶紧说道:“宝琪,去跟你娘说一声,设家宴给贤侄接风,其他事回头边喝边聊,宝林,赶紧打扫战场。” “明白!”兄弟俩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尉迟恭对牛师赞继续说道:“贤侄,你跟在汉王身边时间长,关于海岛防御,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提,那一万人过来后,能否帮着训练,不求达到你身边将士水平,哪怕一半也足以。” “没问题!”牛师赞满口答应道。 “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多久能成军?”尉迟恭追问道。 牛师赞愣了一下,反问道:“世伯的意思是?” “你我自己人,咱不藏着掖着,朝廷军和倭人联手夹击海岛之事汉王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到时会肯定出兵,以汉王的雄才伟略,仁义贤明,岂会看着大唐百姓被朝廷压榨,于水火中煎熬,肯定出兵,用不了多久天下一统,你我无缘参与中原统一之战,实在可惜,那就拿下倭国当贺礼。” “有道理!”牛师赞也是有雄心壮志之辈,顿时眼睛一亮,笑了。 不能参加中原之战,也就意味着错过大好立功机会,等天下一统,马放南山,自己功劳不够,将落后同辈中人,岂不遗憾终身? “三个月,世伯,给我三个月,给您一支精兵。”牛师赞郑重说道。 尉迟恭暗自推算时间,汉王收到消息后做出兵准备,再走陇右到中原地区需要一个月以上,朝廷不可能束手就擒,必有一番大战,最少半年时间才能拿下,时间来得及,便说道:“好,那就按三个月计划,上个月后咱们出兵。” “倭国情况如何?” “攻打过一次,地形熟悉,你带来的兵力七千左右吧?加上岛上兵力,合计一万余,再训练出一支万人精兵,多备炸药包,老夫有把握横扫倭国。”尉迟恭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海盗什么情况?”牛师赞追问道。 “不清楚,忽然冒出来的,上次就是他们凭空出现,背后偷袭,逼得我们兵败后撤到这儿,不然,这会儿我们还在倭国境内。”尉迟恭郁闷地说道。 牛师赞想了想,提醒道:“来的时候汉王说过,海盗可能来自南边,南边有流求岛,上面生活着不少人,更南边还有许多岛屿,比如泥婆罗、佛柔、星洲等,海盗纵横,具体情况汉王没说,让晚辈提醒一句,对海盗杀无赦。” “还有这么多岛屿?这么多海盗。” 尉迟恭大吃一惊,勐然意识到自己对大海了解太少,暗自记下,旋即朝西拱手,郑重说道:“谨遵汉王令!” 长辈归长辈,但礼不可废。 攀谈中,战场打扫完毕,敌军尸体找了个地方堆积在一起焚烧,避免瘟疫,自己人则全部掩埋,立碑,大军带上俘虏撤回营地。 营地在一个山坳里,修建了很多房屋,木头、石头和黏土搭建而成,茅草坡屋顶,虽然简陋,但住人没问题。 大军饱餐一顿,顾不上休息,迅速投入硝石制作中。 第903章:忽悠 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又是月余。 这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草原上到处都是迎风摇曳的野花,姹紫嫣红,生机勃勃,就连空气中也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想去策马撒欢。 汉王城外的草原却没了往日的宁静,美好,变成一个大工地,集市,房舍,街道等等,沿着城池两边展开,依水而建,就连纪念碑、学堂、医院等配套也已开工,几万人挥汗如雨,却干劲十足。 汉王府有令,只要出力,就可成本价购房,都是青砖瓦房,勋贵世家才有资格享受的东西,谁不想?谁还不卖命干? 城墙上。 秦怀道难得有空出来透气,静静地看着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心中满是成就感,目光渐渐远望,忽然发现一个小山坡上有一道矮小的声音,正在独自一人挖掘着什么,心中一动,招手示意魏叔琬上前,问道:“那是什么?” 魏叔琬刚负责秘书监,很多事并不知情,赶紧跑去询问,很快返回,解释道:“锦衣卫兄弟说是玄奘法师。” “玄奘?” 秦怀道反应过来,笑了,这家伙连枯燥乏味的经文都能研究透彻,倒背如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要是能拉来做思想工作,教化万民忠君爱国,说不定能堪大用,便说道:“看来,他选择在那儿修建道场,走,看看去。” 锦衣卫随行警戒,一行出城,骑马飞奔。 没多久,众人来到小山坡停下。 玄奘见有人过来,丢了工具上前,郑重行礼:“在下法号玄奘,不知道贵人如何称呼,所来何事?” 秦怀道催马上前,打量着玄奘,或许是长时间在西域奔走缘故,满脸沧桑,皮肤黝黑,但目光清澈,有神,倒是个执着之人,不畏艰辛在西域寻经求学几年,这点世间罕有,令人敬佩。 半山坡上有个洞穴,一看就是人挖出来,里面堆放着杂草,像个临时住所,秦怀道指着洞穴问道:“你就住里面?” “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有个避风之所就足以。” 秦怀道来了兴趣,问道:“听说你从天竺求学归来,精通佛法经义,辨经之才天下无双,本王问你,佛家讲慈悲,给予欢乐为‘慈’,怜悯众生,拔除苦难为‘悲’,众生皆苦,佛拿什么让百姓欢乐?” “阿弥陀佛!原来是汉王当面,贫僧有礼了。”玄奘郑重一礼。 秦怀道摆摆手,追问道:“无需多利,本王不拘小节,想了再回答,至于说求内心自在,心中富足,精神快乐之类的,就不要说了,太虚,一个人穷的都要饿死了,告诉他不要悲伤,不要难过,不如一个馒头来得快乐。” “这?”玄奘有些懵。 佛家求大自在,其实就是教人放下对物资的享受,求内心圆满,进退无碍﹐心离烦恼,都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是在教人放下,心无挂碍,烦恼远离。 都要饿死了,怎么远离烦恼? 玄奘一时语塞,如果和同行辩论,可以大谈心中自在,快乐自来的道理,但秦怀道将这条路堵死,没办法回答,总不能说佛给大众一个馒头吧? 不回答又不好,想了想,玄奘说道:“我佛割肉饲鹰……” 秦怀道一听就着,直接打断道:“打住,这个不行,给老百姓吃人肉是恶行,这是教人行恶,有违伦理纲常,再说,吃人肉可不会让人快乐,指挥更痛苦,你身上也没几斤肉,天下僧人的肉全吃完了怎么办?” “这……贫僧是说。”玄奘一时语塞。 秦怀道继续说道:“本王问你第二个问题,儒家讲仁义,定纲常伦理,教化百姓守礼,农家让百姓吃饱肚子,医家让百姓免于病灾,兵家让百姓免于外敌刀枪,你们呢?对百姓有什么价值?” “我佛劝人向善……” “这个没用,劝人向善太虚,太理想化,不过空谈而已,不如儒家制定三纲五常,让老百姓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不如法家制定律法规矩,惩恶扬善来得实在,有效,说点别的价值吧?”秦怀道直接打断。 玄奘又一次懵了,脑海中快速闪过佛法经义,除了劝人向善,还真找不到具体的,有直接意义的东西,一时有些道心松动。 一生苦求的法,居然没有现实意义? 秦怀道有些失望,也有些成就感,这可是高僧,一路往西求法,辩经无敌的高手,谁能问住?不由继续说道:“本王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人人向佛,天下会如何?” “阿弥陀佛,如人人向佛,天下必将成为乐土,净土。”玄奘说道这个问题顿时精神一振,颓废一扫而空。 刚才两个问题对玄奘而言有些超纲,但这个熟啊。 秦怀道一听就笑了:“真的有乐土吗?你从天竺来,天竺人人信佛,礼佛,却年年征战,厮杀,相继出现孔雀帝国、笈多帝国和现在的戎日王朝,民不聊生,文明止步,你来说,天竺是乐土吗?” “这……”玄奘感觉道心在裂开,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 秦怀道继续说道:“玄奘,你记住,佛能劝人向善,让人精神富足,自在,但不能救天下,救百姓,所以本王不支持你弘扬佛法,但也不阻止你传法,有对比,才知长短,兼容并蓄,包罗万象,才能走的长远,相救百姓,让天下成为乐土,只有一种学说,那就是科学!” “阿弥陀佛,汉王,何谓科学?”玄奘心中一动。 当年出长安,远赴西域,就是想寻找拯救天下万民疾苦的办法,让百姓快乐,远离苦难,现在看来,相去甚远。 秦怀道一通忽悠,见效果不错,乐了:“科学是实证之学,是宇宙的现象和规律,是发明创造,本王行的就是科学!” “汉王是说那强大的爆炸之物,那犀利的兵器?” “报——” 一人飞马而来,抱拳就要禀告。 秦怀道示意对方稍等,对玄奘笑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好好留意汉州发展,说不定你当初离开长安时许下的拯救苍生之宏愿能实现,色未必是空,空未必是色,慢慢悟吧。” 说完一拉马头离开,忽悠人不能急,特别是这种有大本事的人,得慢慢磨。 “色未必是空,空未必是色?” “阿弥陀佛!” 玄奘陷入一种奇妙的顿悟之中,一动不动,目光深邃。 第904章:朝廷出手了 “什么事?”簢 秦怀道来到斥候身边低声问道。 “回将军,房相到了,正在议政厅等候。” “太好了,走!” 秦怀道大喜,房玄龄一道,民部的事就能做甩手掌柜了。 汉州在秦怀道的设计下,暂时设有民部,法部,军部和财部,军部管军,民部类似后世国务院,管民,但将公检法拎出来,成立法部,至于财部,负责收税,支付等,类似于后世财政和税务结合体。 没办法,可用的人手太少,只能精简架构。 “驾!”簢 “驾!” 众人打马飞奔,呼啸入城,来到汉王府。 秦怀道大踏步走进议政厅,就看到房玄龄和李靖、程咬金在聊着什么,风尘仆仆,眼眸通红,显然一路过来不易。 “参见汉王。”房玄龄看到秦怀道进来,赶紧行礼。 虽是长辈,但现在是公开场合,是议政厅,上下尊卑不能丢,礼不可废。 李靖和程咬金也准备行礼,秦怀道笑道:“三位世伯坐下说话。” 三人刚坐下,魏征闻讯赶来。簢 都是曾经同殿称臣的老友,倍感亲切。 一番含蓄过后,房玄龄说起吐谷浑的治理情况,秦怀道认真听着,时不时问一句,得知接手吐谷浑民政治理的是芩文本笑了,那可是历史名相,李二在的时候就是中书令,参知政事,地位比房玄龄低一点点,但才能可不低。 有这样的大才坐镇吐谷浑,足以放心。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秦怀道看房玄龄的目光愈发热切,等房玄龄说完,跑去书房拿来一堆民部发展相关的计划书塞房玄龄手中,笑道:“房伯伯,您来我就解脱了,以后民部和接下来的大交易事宜就交给您了,放开手脚干,需要什么尽管说。” “这……” 房玄龄很是感动,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很多事,趁机郑重说道:“汉王设四部,各司其职,避免推诿扯皮,却又相互制衡,很是新颖,老臣自当全力以赴,不过,民部关乎民生,乃汉州目前重中之重,发展离不开资金,不知道汉王打算给民部多少费用?”簢 “银子好说,汉州治下推行纸钞,类似以前凭证,最多十天就能推行,到时不缺钱,当然,纸钞和银子等价,不想要纸钞的可以用银子,银子目前只剩下五百万两左右,但最多一月会有大批银子运来,不用担心,房伯伯需要多少?” “三个月内五百万足以,半年内最少一千万两,否则难以为继。” “没问题,半年内给您两千万两。” “不是诓我?”房玄龄一听不淡定了。 其他人也惊讶地看向秦怀道,明明只剩下五百万两,半年后怎么变成两千万两?这根本不可能嘛。 秦怀道却信心十足地笑道:“我给诸位算一笔账,半个月后城外将建成大批房屋,集市,集市类似长安东市,可以售卖,房屋可以租赁,都是银子。” “等一下,谁来买?”房玄龄打断道。簢 “自然是天下商号。” 秦怀道自信地笑道:“半个月后,天下商号汇聚此地,已经发出邀请,汉州不缺牛羊马匹干果盐,还有工坊制造的书籍、纸张、肥皂等物,于中原商号而言,都是值钱的好东西,而今陇右打通,一路坦荡,天下商号必趋之若鹜,会在此地开分号,从事贩卖和收购之事,自然会购买。” 当然,牛师赞那边运来的银子需要保密,不能说。 众人恍然大悟,激动起来。 天下商家汇集,必然带来巨大商机,挣钱少不了。 房玄龄在朝廷就一直负责民生事宜,一点就透,欣喜地说道:“商队汇集,还能带动用工,汉王此举高明,老臣再无担忧。” “哈哈哈!”簢 众人开心地笑了,接下来相谈甚欢。 之后,秦怀道设下接风宴,以示对房玄龄的重视和尊敬。 酒足饭饱,秦怀道回到书房,忽然想起一事,对跟过来的魏叔琬叮嘱道:“叔琬,本王曾经答应过出征大将,要给大家著书立说,弘扬功名,除了武将,下面士卒也有不少功不可没,一并宣传,此事交给秘书监,务必尽快完成。” “遵令!”魏叔琬满口答应,眼中满是羡慕。 著书立说,名垂千古的大好事谁不想? “去吧。”秦怀道感觉到醉意,躺下休息。 然而,没躺上半个时辰,李景仁匆匆求见,带来一份情报——朝廷出兵三十万解岐州之围,徐世绩兵败撤回岷州,秦州丢失。簢 看到情报秦怀道瞬间酒醒,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重新看一遍,确定无误后迅速来到舆图旁,找到秦州位置。 前段时间,秦怀道让人传信徐世绩从秦州出兵,攻打岐州,给朝廷施压,掩护岷州的薛智南征,却不想朝廷忽然出兵三十万,以徐世绩之能居然没拿下岐州不说,还丢了秦州,朝廷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还有,洛阳不少密谍在盯着,朝廷哪来的三十万大军? 可惜情报通过飞鹰传来,文字不可能太多,寥寥几句,很难猜到其中真相,但结果令人震惊。 秦怀道盯着地图思忖,目光凝重。 朝廷禁军没多少,其他都是府兵,边军,调动肯定瞒不过密谍,现在居然凭空冒出三十万大军,应该是新兵,饶是如此,这李泰也算是长本事了。 三十万大军压境,难不成想收复边城?簢 有了这三十万大军,薛智也没办法继续南下,自己计划被彻底打乱。 不过,薛仁贵训练的大军已成,房玄龄归来,民政也不用自己操心,安全可以按既定方略继续休养生息,是时候出征了。 “传令,宣卫国公来一趟。” “遵令!”外面有锦衣卫回应。 “景仁,老鬼叔身体不好,年岁已高,留下养老,这次你带些可靠之人随我出征,去准备吧。”秦怀道继续说道,眼眸却看着舆图,一眨不眨。 “遵令!”李景仁大喜,匆匆出门,正好撞上豫章过来,赶紧行礼。 豫章看出李景仁不对劲,回礼后示意其离开,端着一碗汤进屋说道:“郎君,听说你喝多了,喝点醒酒汤吧,可是出什么事了?”簢 秦怀道接过,一饮而尽,说道:“教化之事也步入正规,你安排一下,交给雪雁暂代,三天后随我去一趟长安,祭拜你父皇。” “真的吗?我能带上孩子吗?”豫章大喜,眼中满是渴望。 “带上吧,让圣上也看看外孙。”秦怀道答应道。 “是不是要打仗?汉州刚稳定,还需休养,会不会……” 秦怀道笑道:“有人不让咱们安生,只能提前打,不过也别担心,只带薛大哥和部分锦衣卫过去,特战军守城,房遗爱守外围,不影响汉州休养生息。” “兵力够吗?”豫章不懂战事,脸上布满担忧。 “足以!”簢 秦怀道自信地笑了,目光睿智,深远。 第905章:准备出兵 书房内。战 卫国公李靖匆匆而来,见豫章也在,没有托大,抱拳道:“见过汉王,王妃,不知汉王找老夫过来所为何事?” 秦怀道还礼,持得是晚辈礼,将情报递上去。 李靖接过去扫了一眼,瞬间想到很多,目光凝重了几分,沉声说道:“汉王可是要出兵?只是……汉州初定,百废待兴,人心思定,恐难以支撑大战,而且,汉州军分驻各地,抽调少了没用,多了会出乱子。” 作为一名沙场老将,李靖看得很透彻。 秦怀道同样清楚各地兵马不能动,笑道:“朝廷或许也是看到这一点,知道我们无兵可调,所以发兵主动进攻,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没理由不还手,汉州民政有房伯伯,法部有魏大人,这军务就拜托您了。” “你要亲自出征?这恐怕不妥。”李靖顿时急了。 秦怀道摆手打断道:“局势你也清楚,没人比我更合适,何况还要带豫章回去祭拜圣上,此事无需再劝。”战 李靖知道秦怀道的脾气,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想了想,说道:“那就多带点人确保无虞,汉州现有的兵马全都带上,加上房遗爱,总兵力也有二十万之多,加上徐世绩那边的十几兵马,胜算会大一些,至于汉州安慰,可从苏定方那边抽调五万兵马过来,足以。” “无需如此,房遗爱留下镇守汉州三府,家不能乱,汉王城由特战军镇守,罗英和牛师赞不在,您事务繁多,可让程伯伯暂代军长一职,汉王府由女军镇守,薛大哥的兵马和警卫军同行即可。” “会不会兵力太少?薛仁贵虽然贵为王城战区司令,但只有五万人,严重缺员,加上锦衣卫一万人,总兵力不过六万。”李靖提醒道。 “足够了,兵不在多,何况这段时间制造了不少炸药包和手雷,汉王城安全就交给您了。”秦怀道郑重说道。 李靖也郑重抱拳道:“汉王放心,必不负所托!” 有特战军在手,还有房遗爱在外围,李靖有十足把握保证汉王城安全。 接下来两人聊了一些细节。战 之后,李靖拿着秦怀道的手书匆匆离开,找程咬金接管特战军去了。 秦怀道又叫来罗武叮嘱一番。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秦怀道却毫无睡意,盯着地图沉思对策,李泰不傻,相反,阴险狡诈,敢出手必有依仗,是什么呢? 不声不响就冒出三十万大军,倒是小觑了。 “郎君,不早了,歇息吧。”豫章轻声喊道。 秦怀道看看窗外,朗月正往乌云里钻,夜风习习,带着几分凉意,像是明天要下雨,有雨是好事,草原缺水,一场雨能活不少人,这纷乱的世界是时候结束了,老百姓不易啊。 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带着豫章离开,回到后院。战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随便吃了些东西钻进工坊,继续督造武器,接下来一战有些特别,朝廷不是异族,朝廷军都是唐人,必须减少杀戮,炮弹是最佳选择。 中午时分,秦怀道利用午饭时间召见王玄策,听取了半个月后商贸事宜,提了些建议,最后叮嘱道:“玄策,此次交易至关重大,物资于汉州未来发展非常重要,尽可能换粮食,另外,推行纸钞。” “明白,属下正准备向汉王请教,这纸钞首发多少为宜?” “两千万两!” “两千万,会不会多?”王玄策担忧地说道。 “不会,最多半个月就会有两千万两白银运过来,有这笔银子做保障,发行两千万两纸钞没人会担心,拒收,银子到了全部放入财部,谁想看都可以,给大家信心,本王会安排一队人把守,确保安全。”战 王玄策已经不小小白,对货币的理解超越这个时代很多人,马上反应过来,赞叹道:“汉王高明,只要看到银子在,大家就能放心使用纸钞,谁不放心直接兑换,打消顾虑就是,有足够的银子在,纸钞发行就有保证,毕竟纸钞携带方便,也没损耗,谁不喜好?” “纸钞发行关乎汉州未来,至关重要,交给你了。” “请汉王放心!”王玄策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认真答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细节,秦怀道示意王玄策离开,自己朝工坊走去,半路遇到段怀简,段玄志的嫡孙,段瓒的嫡子,文武双全,气宇轩昂。 “属下参见汉王!” “怀简,有事?” “回汉王,属下现在秘书监,奉魏大人之令书写《汉州英雄录》一事,但具体怎么写属下心中并无多大把握,特来请教一二。”战 秦怀道笑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来写这种书最合适,能把武将的精气神写出来,让一个没上过沙场读书人来写未必写得好,魏叔琬这番安排倒也不错,笑道:“这是一种全新的写法,写好了,你算是开宗立派,跟我来吧。” 这个时代诗歌盛行,都是清朝的事,文体不同,不会写正常。 来到书房,秦怀道开始给段怀简讲后世看过的《隋唐演义》,当然,里面的人和情节换了,重点讲的写法,什么三要素,什么人设、大纲、矛盾、爽点等等,一一道来。 段怀简宛如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在正缓缓打开,写好了真能开创一种全新的文学样式,开宗立派,顿时大喜,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一个字,一边奋笔疾书,将要点全部记下。 半个时辰左右,秦怀道讲的口干舌燥,将心中不多的文学底子掏空,再讲下去会露馅,摆摆手说道:“大致就这些,你回去后好好理解,体会,想清楚了再动手,不用担心写不好,大不了重写就是。” “多谢汉王传道!”段怀简郑重作揖,持弟子礼。 古人尊师重道,法不轻传。战 秦怀道毫无保留的传授让段怀简大是感动,发自内心的奉为师长。 “去吧!” 秦怀道摆摆手,并不是很在意,不过是偷懒不想自己写而已,钻进工坊。 三天后出兵,得抓紧时间多生产些炮弹。 第906章:礼遇商队 三天后。廒 大军悄然离开汉王城,没有誓师大会,也不需要祭旗,甚至选择连夜出发,没有惊动任何人。 长长的队伍沿着官道缓行,骑兵在前,辎重在后,秦怀道领着锦衣卫居中,一辆钢铁打造的四轮马车上坐着豫章,怀里抱着还在熟睡的孩子,马车装了减震条,传动轴两段用的是轴承,颠簸影响不大,走的很稳。 秦怀道担心豫章害怕,骑着白蹄乌与马车同行,时不时陪着闲聊几句。 三天后,大军抵达敦煌。 房遗爱带着人出城迎接,见面后直接请战:“汉王,让属下跟着吧,大军留下,我一人去就好,不影响。” “大军离开你岂不乱套,此事无须再言,守好汉州三府就是最大的功劳。”秦怀道直接拒绝。 房遗爱知道秦怀道脾气,没有再争,满是羡慕地看了随行薛仁贵和罗英一眼,领着人入城,好生款待。廒 饭后,秦怀道单独接见房遗爱,密探一个时辰左右,没人知道聊的什么。 第二天,大军继续出发,沿着陇右往东。 大军抵达张掖时,看着破败的城池不由得想起当初和吐蕃一战,整座城池沦为废墟,无人修理,不过,天下一统后这儿用不着关隘,修个驿站即可。 “报!” 一名锦衣卫飞马而来,抱拳道:“启禀汉王,前方发现大批商队,说是受邀去汉王城交易,请指示。”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让开官道让商队同行。”秦怀道命令道,商队于汉州发展至关重要,适当的给点礼遇也能安商人之心。 山重水远,谁不怕被骗丢了性命?廒 锦衣卫答应一声匆匆离开,高声喊着命令。 大军迅速退到两边,让出中间官道,秦怀道示意马车也让开,等了一会儿,见一支庞大的商队缓缓而来,马车上插着各色旗子,显然不是一家。 待近了些,秦怀道见商人们满脸紧张地走来,四周满是装备精良的将士,都是见过血的狠人,身上煞气还在,谁能不害怕? 很快,秦怀道看到一熟人,有些惊讶地定睛一看,确认无疑后迎上去,笑道:“哈哈哈,原来是宋老爷子,本王代汉州欢迎诸位大驾光临。” “汉王?” 走来的老者大吃一惊,确认后兴奋地快步上前,郑重作揖道:“草民宋德义参见汉王,没想到在这儿得遇汉王大驾,实乃三生有幸!” “宋老爷子身体可好?”廒 “接到汉王信使邀请,老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当天吃了一斤肉,老毛病都好了,汉王召见,老朽岂有不来之理?就算是这把老骨头扔在这祁连山也值。”宋老爷子满是感激地说道。 “参见汉王!” 十几个商号代表纷纷上前见礼。 一番寒暄后,秦怀道笑道:“诸位,朝廷不义,本王没办法,只能出兵,但保证不影响诸位行商,一路上都没人卡要吧?” 宋老爷子笑道:“汉王治下,一路清廉,老朽按惯例给些茶水银子,但无一人收要,而今这陇右道堪称一方圣土,不像朝廷其他州府,每到一处都得上关税不说,还得孝敬茶水银子。” “就是,处处卡要,生意愈发难做,还是汉王治下好,一路畅通,连往日的匪徒都不见一个,一方恶土变圣土,汉王仁义!” “汉王仁义!”廒 众人纷纷由衷说道。 “大家放心的去,只要遵纪守法,谁敢欺负你们随时找本王,本王替你们出头,任何损失十倍偿还,决不食言!”秦怀道笑道。 众人听到这番承诺,顿时大喜,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 宋老爷子由衷赞叹道:“诸位,汉王对我等商贾之人仁至义尽,高看几分,而今更是让大军让出道便于我等马车同行,从古至今,从未有过,这样的汉王是我等之福,都说商人逐利忘义,别家不说,老朽这趟货只赚一层利。” “老朽也只要一成利足以。” “老夫也一样。” “附议!”廒 众人纷纷表态,情绪激动。 自古一来,行商为贱业,商人地位低下,不受尊重,连读书科考都不准,秦怀道的尊重让大家备受感激。 秦怀道可是知道走西域有几倍利润,而今只赚一成利润,给足了面子。 一个让道礼遇,换无尽利润,赚大了。 秦怀道感激地说道:“汉州百废待兴,确实需要大家的货,大家给本王面子,本王感激不尽,记在心里,能做的就是尽快扫平天下,给大家一个良好的行商环境,等天下一统后,本王承诺人人平等,商人也能科举入仕。” “此话当真?” 所有人大吃一惊,不淡定了。廒 做生意赚钱固然好,但没地位,没尊严,随便一个小官都能伸手,予取予夺,能读书入仕,做人上人,谁不想? 至于秦怀道说天下一统这种逆天的话,大家根本不在意,都出兵了,自然要分个高下,何况朝廷收税越来越重,自然是谁对商人有利就支持谁。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郑重说道:“本王向来一言九鼎!” “谢汉王!” “汉王仁义!” 众人纷纷作揖答谢,眼中狂热。 聊了几句,商队离开,大军继续行进。廒 路上,豫章忍不住问道:“郎君真要施行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意味着打破阶级,打破士农工商,最大的阻力是士族,是勋贵,毕竟,谁不想高人一等? 秦怀道目光深邃,看着前方延绵不绝的山岭说道:“只有人人平等,天下才能长治久安,眼下百废待兴,一切从头,推行起来容易,以后再推行更难。” 新的勋贵,士族起来后,成为既得利益集团,到时候再推出人人平等,必然会跳出来阻止,到时候是杀?还是不杀? 还不如什么都没建立时推出,反而容易。 “这世道这能人人平等吗?” 豫章听懂了,但很是担忧,从小在宫中长大,受长孙无垢影响,对政治并不陌生,这会儿想到很多,很远。廒 特别是,人人平等后,皇权怎么办? 这是自废武功啊! 但这话豫章不敢说出口,也不敢多问,马车内静默下来。 秦怀道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皇权和人权的相互相承关系,只有人人有了人权,皇权才更威严,更有利。 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 这话太深奥,太超越时代,没法解释。 伟大的人,往往都是孤独的,独自负重前行。廒 第907章:折噶守城 金城郡。 守将折噶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大军有些懵,密密麻麻,无边无垠,烈烈旌旗显示分明是朝廷军,那森林战甲,黝黑的连弩更是让人头皮发麻——朝廷军居然敢主动发起进攻,这是要干什么? “将军,岷州那边传来战报,徐大将军战败,就是吃了连弩的亏,咱们马战还行,这守城战并不精通,得提前做好准备。”旁边一名心腹提醒道。 “早就听闻中原富庶,今日一见果然不同方向,城外起码五万大军,居然人人持连弩,一起动手射杀,我军无力反击,但汉王之恩不能不报,大不了冲杀出去,与之实战便是。”折噶愤慨地说道。 一席话说得众人脸色沉重。 城内只有一师兵力,七千余人,出城作战无疑于鸡蛋碰石头,但守城也难,万弩齐发,露头就是死,怎么打? “冬冬冬!” 忽然,前方战鼓轰鸣,朝廷军开始动了,一支万人方阵往前推进,中间散开出一条通道,几十名力士抬着撞木出现在众人视野。 “不好,这是要万弩齐发,掩护撞开城门,城门一破,我等必败,秦州就是这么丢的。”旁边那名心腹再次出身,透着几分焦急。 “你带两个团埋伏城门口附近,多配羽箭,抢占制高点,城门一旦撞破,必有大军杀入,给我射杀,不准一人进来。”折噶迅速做出决断。 “遵令!”对方郑重一礼,匆匆去安排。 “传令,都藏好了,别露头。”折噶大声喝道,一边看向四周。 众人不明所以,但见折噶蹲下,背靠城墙躲避,也纷纷效彷。 弩失不是羽箭,只能直射上来,无法抛射,有城墙阻挡,直射的弩失无法命中躲在城墙下面的人。 大家相互提醒,纷纷藏好。 或许是看不到城墙上的人,城外朝廷军并没有马上动手,只是举着连弩不动,虎视眈眈,抬着撞木的人齐步向前冲去,直奔城门。 折噶小心探头一看,看到撞木过来,马上对身边警卫喝道:“弓箭手,给我射杀抬撞门力士,一轮共计,迅速隐藏,听我口令。” 众人会意,纷纷张弓搭箭,凝神听令。 “射!” 一声怒吼,震荡四方。 不少弓箭手迅速探头出去,对着力士奋力射出一箭,也不管是否射中,迅速缩回,蹲下,再次藏好。 “休休休!” 一波弩失呼啸而来,从大家头顶掠过,稍慢一拍必死无疑。 或许是不见有人反击,成为朝廷军射了两轮就停下,折噶小心地从墙垛抬头观察,见不少力士中箭倒下,撞木跌落在地,顿时大喜,哈哈大笑道:“好,就这么打,拖延时间。” 只要城门不破,城外敌人就进不来,只能造云梯攀爬上来,真要那样,就是拿命填,这仗就有的打。 将士们也反应过来,嘿嘿笑起来,紧张情绪一扫而空。 很快,又有一些力士冲过来,抬起撞木,还有一批到盾兵冲上来,持盾在前掩护,准备继续向前。 折噶脑子灵活,知道同样的方法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使用,迅速点了几十名神箭手,指着另一边叮嘱道:“一半过去那边藏好,等我口令。” 马上有一半人弓着身体,沿着城墙往前冲去。 折噶等大家藏好后喊道:“照刚才办法打,准备!” 众人会意点头,纷纷搭箭开弓,凝神以待。 “射!” 众人迅速起身,探头,对着下面准备撞城门的力士就是一箭,旋即迅速藏好。 城外负责掩护的连弩手见偷袭换地方,敢准备反击,却又不见了人影,气得直咬牙,出手吧,没有目标,纯粹浪费弩失,不出手吧,一口气难平。 看着力士再次倒下大半,撞木跌落,无法撞城门,别说掩护的人,就连后面观战的将领也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这打法太鸡贼了,滑不留手,根本不正面死磕,没办法打啊。 无奈之下,又一批力士冲上去,准备继续撞门。 城门不开,人多也没用,拿不下城池。 然而,折噶一直暗中观察着,见又一批力士上来,并不急,等进入射程后对身边神射手说道:“这次轮到你们出手了,老办法,准备。” 众人默契点头,张弓搭箭,兴奋不已。 “射!”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几乎同时射出去,快如流星。 朝廷负责掩护的人正盯着另一边,没想到这边又冒出冷箭,等反应过来时又不见了踪影,气得大骂起来,这打法太可恨了。 这一次,力士还没冲到撞木跟前,却死伤大半,剩余趴在地上不敢乱动,任凭后面将领怎么喊也不起身,开始装死,太凶险了。 只要不傻,就能看出专挑力士射杀,阻止撞门,谁起身谁死。 朝廷军将领只要再换一批力士上去,但没人是傻子,这种打法显然是去送死,都开始害怕了,不去要挨军法,一个个找来盾牌掩护,走的很慢,很紧张。 折噶见这批力士持盾牌掩护,难以射中,并不急于出手,放众人上来。 抬撞木是个力气活,需要用手扶住,这么一来就无法继续持盾。 折噶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果断对另一边神箭手下达军令。 “休休休!” 又是一波箭失飞掠而去,距离又近,命中率极高,一个个力士惨叫着倒下,撞木摔落,砸中几人小腿,乱成一团。 神箭手打完就躲藏,朝廷军依然没有出手机会,气得破口大骂。 但折噶的兵都是于阗人,听不懂,没一人生气,相反,一个个兴奋不已。 对手越恼怒,就越有成就感。 朝廷军将领也是气得三尸暴跳,下令又换一批力士上去,但这一次让连弩也出手,对着城墙射杀,看不到人也不管了,别让人趁机冒头就行。 这个打法确实让折噶很难办,除非冒着被射中风险反击,但神箭手不是普通士兵,损失一个都心疼,折噶大吼着让众人藏好,一边思索破敌之策。 “冬!” “冬!” 一道道撞门声响起,震耳欲聋。 也撞碎将士们的信心,纷纷看向折噶,紧张起来。 第908章:守住城门 折噶确实缺乏守城经验,不知道这会儿将城门堵死,逼对手造云梯攀爬,看着呼啸而来的弩矢,密集如狂风暴雨,心中一慌,愈发不知道怎么办好。鰷 忽然,折噶想到一人,赶紧喊道:“快,让信使过来。” 信使,情报网留下负责通讯事宜的人,李景仁的部下。 没多久,一名健壮汉子弓着腰急匆匆过来,顾不上行礼,一屁股坐下,背靠着墙壁,弩矢实在是太多,太凶狠了,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射中,问道:“将军,您找我可是需要发信出去?” “不是,我来问你,汉王怎么守城的?”折噶追问道。 “汉王守城?” 对方愣住了,自己就是个负责传递情报的人,哪儿懂汉王怎么守城?不由顺着问题思考,猛地反应过来,说道:“我听说过汉王的一些守城打法。” “快快说来!”鰷 折噶眼睛一亮,催问道。 “一个是在城门口挖大坑,敌人撞开城门进来,全都掉坑里,坑四周安排弓箭手射杀,能杀敌;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袋子装土,堵死城门,敌人就难以进来,但自己人也难以出去。”对方赶紧说道。 “挖坑?堵门?” 折噶到底是沙场老将,一点就透,两眼发光,兴奋地说道:“挖坑太慢,时间来不及,曼拉!” “到!”一名将领大声应道。 “带着你的人迅速去挖土装袋,堵死城门。” “遵令!”鰷 对方答应一声,迅速带人离开。 “得拖延点时间才行。” 折噶心中暗道,小心探头看去,见朝廷军连弩不要钱一般疯狂射击,密不透风,露头就会死,根本没办法反击,但不反击也不行,大声喝道:“盾牌掩护,神箭手,给我射杀力士,其他人不要动。” 马上有人持盾起身,挡住前方。 盾牌刚竖起,就有无数弩矢呼啸而来,狠狠钉在盾牌上,穿透盾牌,刺中握盾牌的手臂,疼得浑身直抽抽,不得不蹲下。 折噶看到这一幕吼道:“三面盾牌叠加,捆在一起使用。” 大家赶紧来找绳子,没绳子就将衣服脱下,撕成布条状,上面盾牌叠放在一起,迅速捆好,有胆气勇猛者拿起,起身。鰷 “咄咄咄!” 弩矢飞掠而来,钉在盾牌上嗡嗡炸响,穿透两成,第三层没事,所有人大喜,纷纷拿起捆好的盾牌竖起,神箭手趁机起身,借助盾牌掩护看到城下正在撞击城门的力士,迅速拉弓射箭。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精准命中力士。 瞬间,几名力士倒下,粗大的撞木失控,砸落在地。 不少力士被撞木牵扯,跟着摔倒在地,乱成一团。 更多羽箭扑射而去,凶狠,冷漠。鰷 只一会儿功夫,力士损失大半,剩余撒腿就跑,但哪里快的过羽箭?纷纷倒下,死不甘心。 折噶见力士被干掉,城门暂时护住,大喜,怒吼道:“弟兄们,干得漂亮,就这么打,现在给本将藏好,别露头。” “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士气大涨。 朝廷军心有不甘,安排士卒持盾护送又一批力士上来,这一次,持盾的人有些多,两三人保护一个,遮挡的很严实,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折噶这边故伎重演,一般弓箭手或许射不中,但安排的都是神箭手,箭术高超,稍有一点空隙就能命中,几十人抬着撞木一起撞城门,不断前后运动,怎么可能没空隙? 何况力士一般生的高大,盾牌难以全身护周全。鰷 一通射杀,力士再次倒下近半,剩余之人连撞木都抬不起,没法破门。 “锵锵锵!” 一道急促的锣声响起,力士丢了撞木,在盾牌掩护下迅速后撤。 “哈哈哈!” “撤了,他们撤了!” “咱们赢了!” 将士们欢呼起来,挥舞着手中兵器,士气如虹。鰷 折噶却眉头紧锁,盯着徐徐后撤的一万连弩兵,心思沉重,朝廷大军远道而来,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更大困难还在后面。 不过,一想到刚才连续进攻,朝廷军起码射出十万以上弩矢,全都落在城内,大声喝道:“来人!” 一名将领急匆匆过来。 “带人收集弩矢,交由后勤,令铁匠融成,做成羽箭,动作要快,人手不够征调全城青壮和铁匠,给工钱,咱们不能辱没汉王仁义之名。” “遵令!”对方郑重应道,匆匆去了。 折噶的人没有连弩,但擅长弓箭,只要羽箭够多,折噶就有把握多坚持几天,叫来负责通讯的信使叮嘱道:“传信徐大将军和汉王,就说朝廷五万大军来攻,本将誓与城池共存亡。” “遵令!”对方赶紧去了。鰷 没多久,几只信鸽飞出城池,飞向远方。 …… 几乎同时。 朝廷军,帅字旗下。 一名中年将领目光阴沉地盯着前方,旁边聚集着十几名战将,一个个脸色也非常难看,同样的办法,大家打了秦州一个措手不及,成功拿下,没想到金城郡却不灵了。 一名战将抱拳道:“将军,敌军箭术比秦州守军高明,我方吃了暗亏,不如晚上再攻,可效仿秦州一战,不打火把,敌军看不真切,我方机会更大。” 秦州,就是三更半夜忽然偷袭拿下。鰷 同样是连弩掩护,不给城墙上任何人露头机会,同时,弩矢飞入城内也能制造恐慌,混乱,甚至命中不少人,等城门撞开后,骑兵入城冲杀,也亏得是徐世绩在,换个人领军一个别想跑掉。 但现在是白天,看得分明,折噶又接到过军报,知道朝廷军攻城手段,并不让人露头反击,只针对力士下手,击中攻城计划软肋。 大将军冷声说道:“为保险期间,打造云梯,晚上再战,云梯就交给你了。” “遵令!”刚才说话战将郑重抱拳应下。 “诸位!” 大将军说着看向众人,目光清冷,阴沉:“拿下金城郡,堵死陇右道是圣上亲自交代的任务,至关重要,赢了加官进爵,输了本将军不说你们也清楚后果,所以,此战许胜不许败,埋锅造饭,恢复体力,准备夜战。” “遵令!”鰷 众人神情一肃,轰然应道。 第909章:夜战 城墙上。鈵 折噶见朝廷军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反而埋锅造饭,估摸着一个时辰之内不会再战,顿时大喜,时间于金城郡,于自己而言太重要了。 朝廷军继续进攻,金城郡疲于应付,毫无色估算。 而今多了一个时辰以上,胜算谈不上,但起码能做些准备,就算死也能咬下对方一大块肉。 “来人!” 这一刻,折噶战意腾腾,对着上来的人命令道:“传令巴图,让他率部给本将军在各城门口挖大坑,越大越好,泥土堆积城门洞内,彻底堵死城门。” “不留一道出口?”对方震惊地问道。 城门一堵,敌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了。鈵 折噶浑不在意地说道:“出去干什么?本将军要在这儿和朝廷军死战到底,用不了五天就会有援军赶到,怕什么?此战,必须打出我于阗儿郎威风,谁说咱们只会骑战,不懂守城?老子今天偏要试试。” 声音故意提高很大,响彻四方。 将士们一听有援军五天内能赶到,顿时再无顾虑,一听要打出于阗儿郎威风,顿时与有荣焉,士气大振。 传令兵很快离开。 折噶马上又叫来两名战将,叮嘱一人去招募城内壮妇帮忙做饭,把所有兵力都腾出来,但并不急于全都拉上城墙,反而一分为二,准备论战。 又让人将大量羽箭搬上城墙备用。 一道道命令下去,大军迅速动起来,有事做,军心更稳固。鈵 午饭后,依然不见朝廷军进攻。 折噶猜测朝廷军那边肯定有阴谋,但心中反而不慌,左右不过一时,时间越多,自己这边准备就越多。 来到一处城门口,见不少士卒在挖坑,大坑有些模样,只需再多一两个时辰就堪大用,折噶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见城门洞已经堵死,剩余泥土无处可用,乱丢肯定不行,马上找来信使。 信使哪儿懂打仗,但听得多,见识自然也不差,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赶紧说道:“将军可知道瓮城?” “瓮城?” 折噶仔细想了想,还真不知道,直接摇头。 信使赶紧将瓮城作用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将军,可将挖出来的泥土堆放四周,加高,形成一道屏障,类似城墙一般,人一旦掉下去,就难以攀爬上来,将士们可以在上面持弓射杀,类似瓮城。”鈵 “哈哈哈,好主意。” 折噶大喜,兴奋的一拍对方肩膀,夸赞道:“这个办法好,加高的泥土松软,不利于攀爬,再安排人在上面射杀,不就是类似草原上猎狼的大陷阱嘛,这一仗如果打赢,本将军保举你首功。” “谢将军!”信使也不客气,有功不要,那不是傻子吗? 命令很快下达,挖出的泥土开始堆放大坑四周,不用运走,简单,方便,还实用,挖掘速度也快了许多。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 无风,也无鸟飞过,大地一派肃杀。 朝廷军饱餐过后,依然没有进攻的意思,甚至都在营帐中休息,透着诡异。鈵 城墙上,折噶看着这一幕不语,旁边一名战将忍不住提醒道:“将军,朝廷军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准备夜袭?” 另一名战将赞同道:“这么早就吃完饭,还休息,显然是在养精蓄锐,准备夜战,看来,今晚想破城。” “就凭他们?” 折噶不屑地冷笑一声,旋即看向众人继续说道:“诸位,种种迹象表明朝廷军今晚肯定夜袭,而且,十有八九会用云梯,一天时间足够他们打造不少云梯,各城门必须严防死守,不过大家也别太担心,别忘了夜盲症。” “对,中原人不少有夜盲症,而我等没有,夜战我们更有优势。”一名战将猛地反应过来,兴奋地赞同道。 于阗人以肉为主食,平时没少吃内脏,几乎没夜盲症,而且,晚上需要巡逻,确保部落不被野狼偷袭,一个个夜晚射箭本事都不弱。 “好了,回到告诉兄弟们准备夜战,城头不要打火把,今晚会有月色,足够咱们看清对手,打火把只会暴露位置,去吧。”折噶命令道。鈵 众人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时间在等待着慢慢流失。 渐渐的,天黑了。 起风了,吹的旌旗猎猎作响,远处朝廷军大营传来一阵骚动。 没多久,大批朝廷军走出帐篷,高举火把,亮光驱散夜空,火苗随风摇曳,猎猎作响,像是要将黑暗点燃,焚烧。 又等了一会儿,朝廷大军动了,兵分三路围上来,金城郡另一面靠大河,三面一围,无路可走,火把照耀下,可见无数人抬着云梯走到前方,云梯后面跟着大批连弩手。 “果然是要三面进攻,一举拿下,那就看有没有这幅好牙口。”折噶看着这一幕,眼中战意跳动。鈵 将士们早有心理准备,看着压上来的大军丝毫不惧,握紧手中兵器。 很快,朝廷军将城池三面团团围住。 “咚咚咚!” 战鼓上轰鸣,响彻夜空。 “进攻!” 一道大吼声忽然炸响,传遍四方。 “杀啊——”鈵 朝廷军大吼着冲上来,刀光发射着火把亮光,格外刺眼。 “咻咻咻!” 弩矢纷飞如雨,从城头上飞掠而过,没入城内,压制的将士们无法站立反击,折噶见朝廷军上来就不惜一切代价拼命,大吼道:“两人一组,一人负责掩护,另一人负责射杀,死战!” “死战!” “死战!” 将士们怒吼着,纷纷起身,一人咬牙举盾遮挡前方,掩护另一人射箭,但弩矢太多,太密集了,而且穿透力极强,盾牌根本挡不住,被轻松洞穿,伤到手臂。 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将士们咬牙硬撑不退。鈵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呼啸而下,对着正在攀爬的敌人扑射过去。 大战,瞬间白热化。 这一刻,拼的就是意志力,是血性! 谁怕死,谁撑不住,而输的代价是死亡! “咚咚咚!” 力士抬着撞木开始撞门了,喊着整齐的口号,撞击声震耳欲聋,但没人在乎,也没人去管他们,城门都已经堵死,撞烂城门又能如何,同样进不来。鈵 何况有泥土堵死,城门想要撞开可不容易。 “咚!咚!咚!” 朝廷军大营,战鼓声愈发急促,震荡夜空。 那是催人加速猛攻,不死不休的信号! 第910章:死战到底 万弩齐发,遮天蔽日。峆 城墙上守军被压制的无法探头观察,要不是有盾牌遮挡,根本无法反击,饶是如此,也有大量朝廷军趁机爬上城墙,但爬上来后反而暴露身体,被守军抓住机会一箭射杀,掉落下去。 很快,折噶发现一个射击死角,城墙有两面,一面朝城外,一面朝城内,朝廷军连弩从城外射进来,弩矢呈直线,可以压制住朝外一面,让人无法探头观察,但朝内一面城墙下被遮挡,形成死角。 羽箭可以抛射上空,然后坠落,无差别攻击整个城墙,但弩矢是不行。 折噶脑子很灵活,反应快,马上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弓箭手躲去对面,坐下射杀,其他人原地蹲下,斩杀上来的敌人。” 将士们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纷纷执行。 弓箭手原地一个翻滚就到了对面,一屁股坐下,猛然发现漫天飞掠的弩矢从头顶掠过,除非前面城墙坍塌,否则根本够不着自己,顿时反应过来,精神大振,见有敌人爬上来,刚露出脑袋,一箭射杀过去。 “啊啊啊!”峆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爬上来的朝廷军纷纷掉落下去。 有悍勇之人中箭没当场死透者,翻身上城墙。 原地蹲下的将士们也反应过来,纷纷用刀猛捅,将人斩杀。 这一刻,大家彻底明白折噶的意图,士气大振,兴奋地高呼大战。 漫天飞掠的弩矢呈了摆设,大家蹲在城墙下,或干脆坐在地上,那可怕的弩矢变得不再可怕,朝外的城墙不到,大家就无忧。 城外。 朝廷军主将见不少人爬上城墙,却不见再次露头,也不见对手身影,透着古怪,很是纳闷,不由得策马往前些,希望能看得真切。峆 “破了,城门破了。” 忽然,一道道兴奋的大吼声传来。 朝廷军主将循声看起,见城门果然被撞烂,顿时大喜,顾不上搞清楚城头情况,高声喝道:“骑兵准备!” “不好,是土,城门堵死了。” 又有大喊声传来,透着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朝廷军主将看着无数泥土从破烂的城门泄漏出来,脸色大变,城门洞很深,一旦被泥土全部堵死,撞开门毫无意义,必须清理出泥土才能同行,但清理耗费时间,也费人,毫无意义。 这一刻,朝廷军主将气急败坏地吼道:“传令,骑兵下马改步战,全军进攻,一举拿下城池。”峆 城门攻破,骑兵可以冲杀进去,一战而定,而今城门被堵死,骑兵留着就是个摆设,朝廷军主将气疯了。 命令很快传达,骑兵主将接到命令有些懵,下马的骑兵还能叫骑兵? 但军令如山,骑兵主将不敢耽搁,迅速下令弃马步行,拿起兵器冲上去,加入攻城队伍之中。 五万大军全部压上,分三面猛攻,每一面都有一万多人。 但可供攀爬的云梯就这么多,兵力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没多久,疯狂射杀的连弩停止攻击,携带弩矢打空了,补充需要时间。 折噶一直透过墙垛观察敌情,看到这一幕大喜,怒吼道:“反击!”峆 将士们也发现弩矢停止,没了威胁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上去,对着爬上来的朝廷军奋力斩杀,射箭,死死挡住。 朝廷军已经爬上来,后面还有很多人蜂拥尾随,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猛攻猛打,试图爬上城墙。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兵器撞击声响成一片。 战斗变得愈发惨烈,残酷! 折噶见大军有些扛不住,果断下令让另一半轮换的人投入战斗。 新力军的加入,城墙防御力大增。 双方进入你死我活的消耗战,仗打成这样已经无需指挥,折噶也抡起兵器加入战斗,哪里有人杀上城墙就冲向哪里帮忙。峆 但朝廷军实在太多,源源不绝爬上来。 折噶杀得浑身是血,精疲力尽,好不容易将十几个爬上城墙的敌军斩杀,大声喝令部下严防死守,扶着墙垛看去,城外还有不少人等着爬上来,这么打下去虽然能斩杀不少敌军,但城池肯定守不住。 “敌军这是在拼消耗,不惜代价也要拿下金城郡啊。”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折噶一枪捅死一个试图跳上城墙的敌人,大声喝道:“弟兄们,狠狠的打,绝不让他们进城。” “杀!” “杀光他们!” “于阗儿郎不可战胜!”峆 将士们纷纷怒吼,给自己,也给身边人打气。 “将军,再打下去咱们就全军覆没了,都是咱们族人,留点火种吧。”一名战将急匆匆过来,低声提醒道,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休得动摇军心,否则斩了你。” 折噶沉声呵斥道,见对方还想说什么,打断道:“兄弟,这一仗我们必须打,不是为汉王,是为了于阗,只要我们战死在此,汉王必会感念情分,善待于阗,别忘了天下就要一统,而我们身上功劳并不多,如果撤兵,以后怎么办?” “这……” “那就战吧,为了于阗!” 对方很快想通,愤恨地转身离开,一边大喊道:“弟兄们,为了于阗的将来,为了族人,死战到底。”峆 折噶看着蚂蚁一般爬上来的朝廷军,眼中满是不甘,但无畏,逃是不可能逃,会连累部族将来,唯有死战到底一途,不由喃喃自语道:“汉王,希望您仁义,善待我部族……” 下一刻,折噶怒吼道:“兄弟们,为了于阗,死战!” “为了于阗,死战!” “死战!” 将士们纷纷大声附合,都豁出去玩命了。 不少人冒着一死也要将对手斩杀,甚至抱着敌人一起跳下去,弓箭手更是疯狂射箭,不惜暴露。 这一刻,守城将士就像一头发狂的猛兽,为活命,为荣誉而战。峆 此消彼长。 朝廷军顿时有些吃不消了,但没有听到收兵命令谁也不敢退,咬牙继续进攻,攻势却不由自主的放缓些,爬上城墙的人少了许多。 人一少,守城压力就大减,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却大增。 没多久,朝廷军有些吃不消了。 但这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第911章:援军 “砰砰砰!”驀 一道道连弩机扩声响起,无数弩矢飞掠而来,那负责掩护的连弩兵重新获得弩矢,再次发起进攻。 守城将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不少。 折噶气得双目通红,状若疯魔,大吼道:“蹲下,都蹲下,用老办法!” 将士们纷纷蹲下躲避,顾不上杀敌。 连弩对着墙头几乎无差别攻击,不少爬上城墙的朝廷军也被射中,惨叫着掉落下去,砸倒一大片。 朝廷军攻势一滞,将士们趁机做好反击准备,死死盯着墙垛,双目赤红,满是战意,握着兵器的手更是青筋毕露。 “都藏好了,看准了打,连弩压制我们,同样也对敌人造成威胁,上不了太快,不要慌,稳住!”折噶的大吼声响起,震荡四方。驀 将士们听着熟悉的声音,心中稍定。 连弩是把双刃剑,杀敌,也杀自己人。 朝廷军担心被射中,攀爬的速度明显减缓,哪怕弩矢高于墙头几尺掠过,也怕被射中,谁敢保证没人手抖? 战斗再次回到之前状态。 折噶忽然发现连弩射杀反而对自己更有利,反正躲在城墙下射不着,反倒是敌军进攻速度一慢,自己人就能从容射杀。 将士们也发现这点,士气再次大增。 战斗再次陷入胶着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驀 没多久,忽然—— “轰隆!” “轰隆!” 万马奔腾,马蹄轰鸣声震耳欲聋,响彻夜空,压住大战的喊杀声。 所有人被这马蹄声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声音方向看起,战斗放佛按下暂停键。 朦胧的月色下,一支庞大的骑兵呼啸而来,如地狱里钻出的夺命恶魔,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骑兵?”驀 折噶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着前方,紧张起来。 朝廷军已经够难缠,如果来的是朝廷援军,今晚恐怕要全军覆没,但这个时候除了朝廷援军,不可能有别人,徐世绩将军的援军不可能这么快赶到。 朝廷军那边也同样看着呼啸而来的骑兵,心生惊疑,如果是援军,为何不事先联络,通报一声?如果不是,那又是谁? 战斗诡异地停下! 一个个盯着呼啸而来的骑兵,都惊呆了。 仗打成这样,来的骑兵是哪一方,哪一方就赢,由不得不紧张,担心。 很快,骑兵近了。驀 月色下,那鲜红的旌旗迎风烈烈,那从未见过的战袍让人疑惑。 “轰隆!” “轰隆!” 马蹄轰鸣,每一次都放佛践踏在心头,让人紧张,害怕。 庞大的骑兵又近了许多,连脸庞都能隐约看清。 冲上来的骑兵中忽然想起一道炸雷般怒吼声:“汉州军,进攻!” “杀!”驀 无数人纷纷拔刀,高高举起,那冷冽如白雪的刀身反射着月供,愈发锋锐。 万马奔腾,如滚滚洪流呼啸而来。 折噶听到“汉州军”三个字大吃一惊,旋即狂喜,用于阗语大喊道:“弟兄们,是汉州军,咱们的援军到啦!” 声音亢奋到变形! 但折噶混不在意,继续大吼着。 将士们一听是自己人,是援军,顿时精神大振,满血复活,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吼道:“援军到了,杀呀——” “杀啊!”驀 喊杀声,怒吼声,瞬间响彻夜空。 云梯上的朝廷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掉落下去。 朝廷军都是唐人,无需翻译也听得懂喊话,知道是汉州军杀到,一个个脸色大变,纷纷后退,但没有收兵军令,谁也不敢真跑。 “锵锵锵!” 一道尖锐,急促的锣声响起。 攻城部队顿时大喜,拔腿就跑,如潮水般退去。 “射箭,给我狠狠的打!”驀 折噶兴奋地大喊大叫,指挥部下扩大战果。 “杀呀——” 喊杀声,马蹄声越来越近。 上万骑兵如潮水般呼啸而来,朝着朝廷军席卷而去,很快吞没撤退的攻城部队,战刀纷纷砍下,划出一道道惨白的匹练,如夺命闪电。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一片。 朝廷攻城部队哪里挡得住战马集团冲锋?不是被砍死,就是被战马撞飞,践踏而死,无人可以幸免。 骑兵继续冲锋,很快将负责压制的连弩兵淹没,继续往前滚滚而去。驀 折噶看到这一幕兴奋不已,大喊道:“快,莫图,带着你的人去把城门清空,大坑填上,巴图,率部准备战马,随老子出城追杀,替兄弟们报仇雪恨。” 马上有人去清理城门洞内泥土,将大坑填上。 但填坑可不容易,需要时间。 折噶看着呼啸而去的骑兵,眼中满是火热,恨不能马上冲上去并肩一战,一名战将过来,低声问道:“将军,可看清来者是谁?” “看不太清,但肯定是汉州军无疑,别人可不会进攻朝廷军,不管来得是谁,今晚救我们一名,就是我于阗部族大恩人。”折噶兴奋地说道。 “属下不是这意思,而是想说这支骑兵战斗力很强,马术精湛,不必我们差,来者身份恐怖不简单,属下依稀看到一员将领手持马槊,那马槊与参见马槊不同,银光闪闪,分外明亮,像是……” “你是说?”折噶猛然想到一人。驀 战将郑重点头。 折噶愈发兴奋地说道:“如果真是他,那汉王肯定也过来了,看来,统一中原的大战要打响了,咱们守住了金城郡,也算有个交代,接下来就能追随汉王建功立业,创出一番天地了。” “正是如此!”战将郑重点头,目光狂热。 “折噶将军可在?” 城外,一人一马过来,大声喝问道。 “正是,来者何人?”折噶大声问道。 “奉薛将军令,贵部紧守城池,做好迎接汉王准备。”驀 “汉王过来了?太好了,还需多久到?”折噶兴奋地追问道。 “天亮时必到!” “明白,多谢相告,可否需要我军出城一战?” “薛将军说了,月色不明,不易分辨,贵部留守城池即可。”对方丢下一句话,匆匆朝前追求。 “哈哈哈,真是汉王义兄薛大将军,和咱们也算老熟人,太好了,大军连夜杀来,肯定空着肚子,传令下去,准备吃食,再准备一桌好酒菜,老子也替薛将军接风,快去。”折噶兴奋地叮嘱道。 马上有人答应一声,匆匆去准备。 “那还要不要出城?”另一名战将问道。驀 “不用了,有无敌战神在,哪儿还需要我们帮忙?城外那几万朝廷军今晚一个别想跑,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理城门,填埋大坑,快去。”折噶兴奋地说道。 战将们兴奋地离开。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将士们一听不用再战,活下来了,一个个兴奋不已。 折噶却看着追杀上去的骑兵,握紧手中兵器,目光犀利,喃喃自语道:“两年了,终于等到建功立业的时候!” 第912章:汉王到 朦胧月色下。碯 万马奔腾,如惊涛骇浪滚滚向前,将朝廷军吞没。 薛仁贵一马当先,一袭红色披风在月色下格外妖艳,可怖,如修罗战神降临,虎目如炬,紧紧盯着前方那帅字旗。 下一刻,薛仁贵将马槊横放在马鞍上,从得胜钩上取出一张大弓,抽出三支专用铁箭,弓拉满如圆月,身体随着战马奔跑起伏,大弓也上下移动。 忽然,薛仁贵虎目一凝。 “碰!” 弓弦炸响,三支铁箭呼啸而去,带着薛仁贵浓浓的战意。 “啊——”碯 一道惨叫声响起,帅字旗下那大将被铁箭射中,跌落马下,被后面紧随上来的乱马践踏,没了动静。 另外两支铁箭也分别命中两员战将,一人趴在马背上,没当场毙命,忍着剧痛继续逃命,另一人跌落马下,但一只脚卡在马镫里,被战马驮着继续往前冲。 薛仁贵收了大弓,冷冷地喝道:“传令,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将士们边打边大声吼叫,附和声越来越多,渐渐传遍整个战场。碯 朝廷军被骑兵冲杀的早就不想打了,全凭一口气奔逃,听到投降不杀,心中那口气瞬间卸掉,不跑了,丢了兵器,抱头蹲下求饶。 待看到骑兵真的没有斩杀投降之人后,更多人也选择投降。 能活着,没人想死! 薛仁贵留下一支军队收拢降兵,率领其他人继续追杀,扩大战果。 出征第一战,必须完美! …… 天色渐渐放亮,喧闹一晚上的战场安静下来。碯 到处都是尸体,散落的兵器,还有哀嚎的伤兵,无主的战马,惨烈如修罗炼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风吹不散。 五万朝廷大军意气风发而来,却惨烈收场,前后不过一天。 城墙上,折噶看着聚集起来的降兵心中满是感激,要不是援军,金城郡绝对城破,所有人战死。 很快,折噶看到得胜归来的薛仁贵,押着大批战俘,眼睛一亮,喝道:“传令,打开城门,带上吃食随本将军出城。” 经过一晚上努力,城门洞已经疏通,大坑重新填好。 很快,城门轰然打开! 折噶带着一支人马出城,直奔向薛仁贵,隔着老远就喊道:“薛将军,在下折噶感谢将军救命之恩,略备了些吃食,还请将军笑纳。”碯 “长途奔袭,又冲杀一晚,还真是饿了。”薛仁贵笑呵呵地说道,也不客气,对身边几名战将使了个眼神。 众人会意点头,押着俘虏集中看押,部队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看押俘虏,一部分去吃东西补充体力。 薛仁贵则继续策马向前,对走上来的折噶抱拳道:“多谢了!” “薛将军客气,些许吃食算不了什么,救命之恩,于阗部上下铭感于心,有机会一定报答。”折噶郑重说道,行了个于阗大礼。 随折噶一起来的几名战将也纷纷行大礼,表达谢意。 薛仁贵抱拳还礼,笑道:“都是汉王账下效力的兄弟,无需客气,何况是汉王下令来援,要谢就谢汉王,城内一切可好?” “死伤三成以上,如果薛将军晚来半个时辰,金城郡恐怕就会失守,城中百姓躲在家中倒也没受到牵连,问题不大。”碯 “那就好,这次守城,大功一件,恭喜了,某观这支军队连弩无数,你们是如何守住的?”薛仁贵问出心中疑惑。 折噶也不藏私,将应对措施详细告知。 薛仁贵一听又是神射手专杀力士拖延时间,又是挖坑堵城门,又是死角反击,对折噶不由高看几分,这家伙虽然没有守城经验,但脑子灵活,而且不耻下问,举一反三,倒是个人才。 可惜隶属于罗章的部队,不好挖走。 正聊着,一名传令兵飞马而来:“将军,汉王即将抵达!” “太好了,走,一切迎接汉王!” 薛仁贵说着看向折噶,折噶兴奋的点头,两人联袂而去。碯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支大军,如海浪般滚滚而来,漫山遍野都是,一杆王旗迎风烈烈,鲜红底色,雪亮白字,在朝阳下格外耀眼。 “咦?旗帜改了样式?”折噶惊讶地问道。 “对,汉王手笔,无论旗帜,战袍,都做了统一设计,还有军衔制,回头你就知道。”薛仁贵笑道。 折噶这才留意薛仁贵带来的人穿着也和以前不同,以前五花八门,而今全都统一,但肩膀上都扛着一个东西,样式差不多,但花纹不同,惊讶地问道:“铠甲都不穿了吗?连皮甲都没有了。” “对,铠甲废铁,全部取消,拿去打造兵器。” “为何,就不怕伤亡加大?” 薛仁贵看向折噶,认真解释道:“你没发现朝廷军全员装备连弩吗?连弩势大,穿透力超过羽箭,铠甲根本挡不住,还不如不穿,身上没了铠甲,负重减少,反而灵活许多,战场上方便厮杀。”碯 “原来如此!”折噶想到昨天一战时朝廷军那恐怖的连弩,恍然大悟。 主力大军上前来,缓缓停下。 “走,去见汉王!” 薛仁贵看了折噶一眼,缰绳一抖,快步上前。 折噶赶紧跟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来到主力大军跟前,翻身下马,徒步向前,以示尊重。 很快,两人来到王旗,郑重抱拳道:“属下薛仁贵(折噶)参见汉王!”碯 “免礼!” 秦怀道摆摆手,并不在意虚礼,一双睿智的眼眸落在折噶身上,笑问道:“昨晚一战打得不错,一师之兵挡住五万大军疯狂进攻,你很不错。” “谢汉王夸奖,属下不敢当!”折噶赶紧说道。 “说说具体情况。” “遵令!” 折噶赶紧答应一声,将战况详细道来,没有一丝隐瞒。 好一会儿,等折噶说完,秦怀道忍不住笑道:“没想到情报部还有如此人才,当重赏。”说着看向李景仁。碯 李景仁也没想到还有自己事,倍有面子,赶紧说道:“谢汉王夸赞,属下一定重赏此人。” “折噶听封!” “在!”折噶顿时激动起来。 “金城郡一战守城有功,加上驻守金城,治理一方,功不可没,擢升为少将军衔,望再接再厉。” “谢汉王!” 折噶不知道少将是什么,但这个时候给出的封赏肯定不差,浑然没有发现附近不少人眼中羡慕的目光。 第913章:李泰的底牌 三天后。诩 东都,紫薇城观文殿。 李泰看着联袂而来的孔颖达、卢承庆、张玄和褚逐良,心情很是美好,自从上次崤山大营发饷夺权后,三十万新军掌控一半,剩余一半也逼得卢承庆全力以赴训练,战斗力提高不少。 更可喜的是拿到洛阳军权,安全得以保障,起码不用担心睡梦中被人砍了脑袋,有了军权说话行事自然硬起,这段时间逼得孔颖达让出不少全力,算是将张玄、褚逐良扶持起来了。 “参见圣上!”四人纷纷行礼。 “免礼,赐座!”李泰右手虚抬,淡然笑道。 内侍赶紧搬来秀墩给四人,四人坐下。 孔颖达气冲冲地说道:“圣上,大军已经拿下秦州,为何不继续进攻,一鼓作气拿下岷州,彻底荡平西境变边城?”诩 李泰当然想,但操作起来难度很大,不由看向卢承庆。 卢承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在心里面直骂娘,攻打秦州的部队就是卢承庆掌控的,一战下来损失高达三万余,这还是偷袭的结果,要是正面交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 这一战让卢承庆看清汉州军的可怕,也意识到徐世绩的难缠,不敢继续进攻,部队要是全打没了,自己什么都不是。 但拥兵自重这种话肯定不能说,甚至连意思也不能表露出来,心思闪过,迎着李泰的目光说道:“启禀圣上,非臣不想继续进攻,实在是粮草跟不上,弩矢消耗巨大,得不到补充将士们无法再战。” 粮草和弩矢归文官管,这个理由很强大。 “你……” 孔颖达气得吹胡子瞪眼,毫不客气地骂道:“卢大人,粮草弩矢不是才运上去一批,足以支撑大军一月用度,这样的借口太牵强,本相看你就是消极怠战,不思进取,你是要拖垮圣上收复西境的雄心壮志吗?”诩 “孔相,本官拿下秦州一战你看不见吗?居然说本官消极怠战,这是对将士们的污蔑,传出去让将士们如何看待朝廷?一旦寒心,军心动荡,后果你承担得起?”论打口水战,卢承庆并不怂。 “岂有此理,龟缩秦州不前还有理了?无胆一战就退位让贤,朝廷最不缺的就是有才之士。”孔颖达直接开怼,气势十足。 上次李泰夺权,孔颖达算是看明白一些道道,知道李泰最喜欢,也最想干的事就是彻底掌握军权,这段时间没少拿这个挤兑卢承庆。 卢承庆确实怕最后一点军权被拿走,顿时急了,看向李泰,却发现李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意味不言自明,再不表态,恐怕走不出大殿,赶紧说道:“圣上,臣非不敢战,实在是不能战,缺乏弩矢,让将士们拿什么去战?那不是白白送死,朝廷好不容易训练一支大军,臣不忍没了……” “你这是在找借口。” 孔颖达毫不客气地打断,旋即朝御案上的李泰拱手道:“圣上,臣和几位世家拿出私兵,凑够五万之数全力攻打金城郡,等金城郡拿下,大军就能长驱直入,走陇右杀入西域,最不济也能堵死关隘,不让汉州军出关。” “当真?”诩 李泰眼睛一亮,兴奋地追问道,心中却莫名一紧,几个世家就能组建一支五万人的私军,难怪父皇当初全力打压世家,可惜当初不理解。 “臣不敢欺瞒圣上,想必胜利的消息快到了。”孔颖达得意地说道。 卢承庆脸色大变,如果成功拿下金城郡,陇右道门户就算是打开,大功一件,自己拿下秦州这点功劳黯然失色,不由得看向张玄和褚逐良。 两人早已习惯孔、卢争吵,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道,自然没看到卢承庆投过来求助的眼神,看到也不会在意。 前段时间洛阳被空袭,掩护不少人逃出城,去了西边,张玄和褚逐良因为跟着李泰去崤山巡视新军,没走成,正憋着一肚子气,每天上朝权当看戏。 也正是巡视新军,李泰、卢承庆和孔颖达躲过一劫。 “报——”诩 一名内侍大总管急匆匆进来,手里高举一份战报,一边急切地喊道:“圣上,金城郡急报!” “快,呈上来。” 李泰赶紧喊道,气归气,但真要是金城郡拿下,整盘棋就多了一个气眼。 等军报呈上,李泰迫不及待地拿过去,先查验封印,确定没打开过后取出里面急报,迅速查看几眼,顿时脸色大变,看向孔颖达。 孔颖达不明所以,兴奋地反问道:“圣上,可是大捷,大军打到哪儿了?拿下金城郡对朝廷至关重要,大功一件,不可不赏……” “你自己看。” 李泰寒声说道,将军报丢下去。诩 卢承庆听到声音不对,马上意识到什么,一口心落下,得意地看向孔颖达。 孔颖达捡起军报匆匆看了几眼,脸色灰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五万大军怎么会败?” 卢承庆得意地说道:“你以为战场厮杀是吟诗作对?一帮书呆子哪儿懂战争?现在知道本官难处了吧?” “你……” 孔颖达气得脸色铁青,本以为今天可以借着拿下金城郡的大功逼卢承庆交出兵权,没想到小丑是自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整整五万大军,几大世家千年底蕴,就这么没了? 然后,军报上每一个字就像一团团血,一个个生命,触目惊心,更像一把把刀刺进孔颖达的心脏,让高傲的孔颖达难以接受。 李泰并不心疼,反正是世家的武装,没了就没了,但从军报来开,忽然杀出的骑兵很可疑,徐世绩的大军聚集在岷州,岷州距离金城郡还有很远,不可能这么快赶到,会是谁?诩 “难道是汉王出兵杀过来了?” 想到这儿,李泰心中一慌,赶紧说道:“孔相,三天内筹集一批粮草军械送去秦州,太尉,三天后对岷州发起进攻,可有问题?” “臣遵旨。”两人赶紧应道,一个怕被继续剥夺军权,一个敢吃了败仗,心烦意乱,不敢再跳。 “去吧!”李泰摆摆手。 “臣等告退!”四人匆匆离开。 李泰目视四人走出大殿,低声说道:“出来吧。” 一道黑影走后面屏风走出。诩 李泰拿起一份书信递上去,叮嘱道:“传令大军,按原计划进长安。” 贞观二年,李泰兼着二十二州都督,掌领军事,贞观十年更是兼领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早已秘密培养一支二十万私军,当初是为夺权之需,上位后隐而不发,留作底牌,外界几乎无人知道。 金城郡战败让李泰意识到巨大危险正扑面而来。 非常时期,只能暴露。 第914章:炮营斩首 原州,位于兰州以东,中原抵御外族的前沿阵地之所在。沅 这天,风和丽日,草长莺飞。 一支庞大的军队忽然出现在城西五里,与一片小山岗停下,旌旗随风摇曳,发出阵阵噼啪声,战马嘶鸣声响彻四方,大军却一动不动,神情漠然,冷酷,死死盯着前方城池,手握兵器,只等一声令下。 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直冲云霄,惊得夜鸟飞逃,百姓匆匆入城。 王字旗下。 秦怀道勒马远眺,并没有趁机下令追杀入城,此次出征不在于杀戮,百姓也不是外族,滥杀不可取。 放眼望去,只见一条秦时修建的长城横卧在黄土地上,宛如一条巨龙,将原州分成内城和外城,外城修建一些屋舍,供士兵瞭望守备用,烽燧连成一条线,每个烽燧之间相距两公里左右,这会儿正冒黑烟示警。 内城同样示警大作,远远望去,内城和外城有着明显区别,内城气势巍峨,城墩高大、厚实,每隔两百多米就有一个城墩,城墩高达十余米,可鸟瞰四周。沅 “好一座军事雄城!” 秦怀道暗自感叹,可惜经不住时间考验,到后世几近消亡, 当年,始皇帝修建长城,自甘肃省临洮县起,经平凉市进入宁夏境内的原州区,全长174公里,在抵御外族入侵上有着重大作用。 而今自己带兵而来,要是将这座城池摧毁,罪莫大焉。 “汉王?” 旁边,薛仁贵低声提醒道。 大军远道而来,就这么看着对军心士气有很大影响,秦怀道会意的点头,说道:“不急于攻城,罗武,率炮营随本王走一趟。”沅 “汉王,不可,危险。”薛仁贵大吃紧,赶紧劝说。 秦怀道摆摆手,催马向前而去。 罗武不明所以,赶紧带上炮营更上去,不放心,又调一营兵马护卫。 薛仁贵也不放心,将大军交给副手,独自策马跟上去,取出大弓警惕地盯着前方,以防有人趁机放冷箭偷袭。 很快,一行来到距离长城一里左右一处小土坡,秦怀道勒马停下,高声喝道:“罗武,喊话,让原州都督出来一叙。” “遵令!” 罗武赶紧答应一声,旋即大声喝道:“前面的人听好了,汉王在此,让你们都督出来回话,否则杀进去,一个不留。”沅 城墙上守军正严正以待,一听是大名鼎鼎的汉王,不是外族入侵,而且先礼后兵,几名长官简单商议几句,派一人回去禀告,最大的军官是一名副尉,高声喝道:“还请稍等片刻,不知汉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小子,好奇心只会让你丢了性命,不该问的别问。”罗武顶了一句。 对方果真不再多问。 罗武看向秦怀道,目含询问。 秦怀道低声叮嘱道:“炮营做好攻击准备!” “明白!” 罗武心领神会,迅速安排炮营架起掷弹筒,做好测距,尤不放心,亲自测量一番,确定角度无误。沅 没多久,前方城墙上出现一队军官,急匆匆而来,为首一人有些年长,留着一缕胡须,但嗓门不小,喝道:“汉王此路不通,还请回您的汉州吧。” “吕国公确定要如此?就不怕原州生灵涂炭。”秦怀道反问道,一边打量着对方,虽然穿着一身铠甲,但儒雅之气更浓,不愧是高祖李渊的第十三子,大门阀出身,读书人气质藏不住。 吕国公李元懿也打量着秦怀道,脸色有些凝重,人的名,树的影,真要是全力进攻,李元懿没把握守住原州,可原州一丢,中原就彻底不设防,李家天下恐怕要易主,自己就会成为皇族罪人。 心思闪过,李元懿高声喝道:“汉王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怕留下造反罪名遗臭万年?” “造反?” 秦怀道不屑地冷哼一声,喝道:“圣上将帝位禅让于本王,本王岂有不准旨意之理?李泰兵变,杀父夺位,罪名昭著,将来肯定要遗臭万年,怎么,吕国公打算助纣为虐,不遵圣意不成?” 走到今天这一步,秦怀道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沅 何况李二禅让帝位天下皆知,这么好的借口干嘛不用? 一席话问得李元懿脸色大变,赞同吧,李氏江山易手,反对吧,有违先皇旨意,是抗旨不准,同样大逆不道。 秦怀道继续施压道:“吕国公,可知圣上为何禅让于本王?” “这……” 李元懿犹豫难决,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甘心。 “既然吕国公一意孤行,不遵圣旨,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秦怀道懒得再废话,丢给罗武一个眼神,漠然说道:“瞄准了,一轮炮击!” “明白。”沅 罗武会意地嘿嘿笑了,迅速对炮营众人喝道:“弟兄们,咱们炮营一战成名的机会到了,都给老子稳着点,手别抖,准备装弹!” “一号跑位准备完毕!” “二号跑位准备完毕!” “三号跑位准备完毕!” “……” 将士们依次高声喝道,士气如虹。 李元懿看到了炮营,看到了散发着幽冷寒意的掷弹筒,不明所以,但忽然心神不安,准备离开了,高声喝道:“汉王,既然你执意造反,那就刀枪上见。”沅 君子不立于围墙,李元懿丢下一句场面话转身就走。 几乎同时。 “嗵嗵嗵!” 一道道炮弹出膛声响起,低沉,诡异,响彻四方。 原州守军第一次见掷弹筒,看着忽然飞掠而来的黑色炮弹,一个个不明所以,原地观望,不知道闪避。 在大家认知中,箭矢锋利,射的远,能杀人,这黑乎乎的东西能干啥? 何况隔着一千米远,那东西还能飞过来不成?沅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炮弹带着尖啸声,划出一道恐怕的死亡抛物线落下。 “轰轰轰!” 一道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球冲天而起,将爆炸周围众人吞没,震飞。 一名炮弹正好落在李元懿身边,恐怖的冲击波将李元懿炸碎,当场毙命。 等爆炸声过去,硝烟散开。 原州守军看着惨烈的一幕都惊呆了,纷纷看向炮营方向,瞳孔猛缩,眼底满是震骇,慌乱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第915章:原州降 隔着千米远就能杀人,而且威力如此恐怖,这仗还怎么打?饃 都督和好些将领都被炸死,谁来指挥? 这一刻,原州守军懵了,傻了,迷茫了。 一个个立于原地,一动不动,脑子一片空白,都被震住了。 秦怀道没有下令继续炮击,也不派兵趁机进攻,反而给原州守军以时间消化发生的一切,将士们想不通,但没人多问,都耐心等待着。 清风徐徐,吹散杀意。 却吹不散原州守军心中恐慌。 没多久,原州剩余几名将领聚集在一起商议对策,都督李元懿一死,群龙无首,何去何从成了大家当务之急。饃 一名校尉说道:“诸位,都督和几位将军战死,咱们为谁而战?” 一席话说得众人愈发慌乱无主。 都督在,将士们就有地方吃粮,领饷,现在都督战死,谁来给粮食吃,给军饷?朝廷吗? 朝廷只会治大家一个保护都督不力的罪名,甚至打入大牢。 按照朝廷军规,都督一死,留给大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趁乱逃走,回家乡隐姓埋名,二是选出主事人,领着大家血战到底,保住原州,将功赎罪,或许朝廷看在大家有功的份上留一命,赏赐就别想了。 问题是打得过吗? 谁又有能力服众,领着大家活下去?饃 大家看向城外黑压压一大片大军,心中毫无把握。 这时,一人怒声说道:“汉王仁义,对士卒厚爱,天下皆知,咱们当兵的,给谁卖命不是卖?朝廷都迁都洛阳,显然不敌,而且当今圣上杀父夺位,得位不正,心狠手辣之人,肯定不会饶恕我等护卫都督不力之罪,干脆投靠汉王去。” “没错,投靠汉王还能活。”有人附和。 一席话说得众人开始心动。 反抗死路一条,关键都督一死,不知道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对,开城门,投汉王!” “听说卫国公、卢国公等人都投了汉王,咱们也投。”饃 “汉王仁义,不亏亏待我等。” 众人纷纷表态,很快达成一致。 很快,命令传达下去,底层士卒更不愿打,接到命令纷纷放下兵器,心中更是莫名松了口气,实在是城外汉州军给大家压力太大了。 很快,三名校尉被推举为代表,出城而来。 秦怀道看着过来的三人笑了,一切都在自己计算之中,对罗武说道:“把人带过来,不可羞辱,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 “啊?” 众人一怔,猛然反应过来,一个个眼睛一亮。饃 薛仁贵由衷说道:“汉王,不战而屈人之兵,山上之策!” “都是唐人,又无仇无怨,犯不着打生打死,咱们要对付的是李泰,以及扶持李泰的某些世家,并不是无辜士卒。”秦怀道笑道。 “汉王高义,属下受教!” 众人纷纷说道,知道这是将来战斗的准则,暗自记下。 没多久,三名校尉上前,郑重一礼:“卑职参见汉王!” “免礼,三位所来何事?”秦怀道明知故问。 “我等愿降,恳请汉王收留!”一名年长些的校尉说道。饃 “三位不忍原州涂炭,明事理,知大势,本王很欣慰,准了!”秦怀道心情大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原州对接下来的战斗会有很大帮助,自然要善待原州守军,后面城池说不定人人效仿,岂不快哉? 心思闪过,秦怀道看向薛仁贵:“薛大哥,你的戍城军未满编,原州守军就交给你了,给你一天时间,留下精锐,其他遣返,打开原州库房,遣返者补充军饷,每人多发十贯银子,不愿遣返者留下,开荒种地,成为百姓,安排一团留守。” “遵令!”薛仁贵大喜,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三名校尉,笑问道:“如此安排可好?” “汉王仁义,卑职代原州守军谢汉王!”年长校尉激动地赶紧行礼。 收编意味着还能继续单兵,不会被亏待,不想走的还有十贯银子补贴,足以让后半生无忧,不想当兵也能留下,这安排简直无可挑剔。 “真想谢,不如让城中百姓准备些吃食送来,什么都行,能吃就好,当然,本王会给银子?”秦怀道笑道,大军远道而来,都空着肚子。饃 “卑职这就去安排。”三人赶紧答应,匆匆去了。 “大军原地安营扎寨,休整一天。”秦怀道对众将命令道。 “遵令!” 大军迅速行动起来,去马背上取下帐篷开始搭建,锦衣卫也派人散开,侦缉四方,确保万无一失。 没多久,一名锦衣卫飞马而来,冲到秦怀道跟前赶紧勒马停下,抱拳道:“启禀汉王,发现罗英将军带着许多家眷。” “罗英,让他过来。”秦怀道眼睛一亮。 没多久,罗英急匆匆而来。饃 秦怀道忍不住问道:“事情可还顺利?怎么需要如此久?” 罗英看看四周,上前些,低声说道:“阿叔,我带兄弟们潜伏的到洛阳后,发现朝廷军封锁四周山岭要道,队伍难以悄然通行,多花费了些时间,加上所需营救人员较多,不敢一次性全带出,只能分批次,最后发现张玄和褚逐良两位大人没出来,又多等了些天,就耽搁了,好在还顺利。” “顺利就好,张玄和褚逐良也愿意投诚过来?”秦怀道有些吃紧,这两人历史上也赫赫有名,才干卓著,心中一喜,追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带人潜伏在附近树林,正寻机不惊动原州守军离开,没想到阿叔正好带兵过来,这下好了,不用东躲西藏了。”罗英欢喜地解释道。 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此去陇右道很安全,安排一营人马护送大家回汉州,你带剩余人返回洛阳,务必救出张玄和褚逐良两位大臣,此二人有大才,于汉州地方治理有大用,不容闪失。” “遵令!”罗英郑重抱拳。 “找后勤辎重补充些军械物资,去吧。”饃 “那营救出来的官员要不要见上一面?”罗英提醒道。 秦怀道想了想,大家拖家带口,冒着生命危险投奔自己,不见说不过去,当即答应道:“等大军安顿下来,原州送来吃食后见上一面,一起吃个便饭算是替大家接风,你去安排好。” “明白!”罗英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第916章:炮轰陇州 原州一路南下,沿着山沟走快马一天就能到陇州。 但秦怀道并不急于赶路,带着大军缓缓而行,但锦衣卫散出去侦缉四方,以防偷袭,无形中给各界以压力,逼各方战队。 陇州都督李孝逸,淮安王李神通次子,李渊堂兄弟,也算是根正苗红的皇室宗亲,擅军事,颇有名声,接到原州丢失,原州都督李元懿战死的消息后大怒,迅速安排布防,一边快马急报朝廷。 很快,陇右进入战备状态,城门封锁,刀枪箭失分发下去。 一股大战来临的肃杀之气让城中百姓紧张起来。 为了给宗亲李元懿报仇雪恨,李孝逸亲临城墙督军,并大赏军队,承诺各种好处,将士气调动起来。 两天后的下午,汉州军抵达城外。 李孝逸闻讯匆匆刚赶来,站在城门楼上观察,见汉州军队列整齐划一,无一人喧哗,行走时每一步几乎同时落地,威严气势从未见过,一股铁血杀伐气势更是在大军中弥漫。 “雄军无双!”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虽然是敌对关系,但知兵的李孝逸不得不承认汉州军威武,平生所未见,陇州根本不是对手。 但宗亲之仇不可不报,李唐江山不可不保! 下一刻,李孝逸拔出佩刀大吼道:“将士们,杀敌一人者,赏银一贯,杀敌一将者,赏银十贯,陇州必胜!” “杀!杀!杀——” 守城将士纷纷附和,目光狂热起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古如此! 一股庞大的战意在城墙上爆发,直冲云霄。 秦怀道正缓缓而来,看到这一幕目光一凛,示意大军停下后冷冷地说道:“罗武,陇州要战,那边战,老规矩,上吧!” “遵令!” 罗武一听又让炮营上,顿时大喜,兴匆匆跑到炮营,大声喊道:“弟兄们,汉王将拿下陇右的机会交给咱们炮营,杀敌建功的机会来了,速速就位!” 炮营一听,兴奋地迅速行动起来。 很快,一具具掷弹筒一字儿排开,森冷的炮口对准城门楼子,罗武观察片刻,认出李孝逸,顿时大喜,迅速调整射击角度,再将角度通报给其他人,准备效彷原州来个炮火精准打击。 等掷弹筒全部准备就绪后,罗武大声喝道:“开跑——” 拿着炮弹的人双手一松,炮弹滑入掷弹筒内,赶紧后退,蹲下,捂住耳朵。 “通通通!” 一道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枚枚炮弹呼啸而去,尖啸声让整个战场的士卒瞬间安静下来,都盯着飞掠的炮弹,陇州军茫然不知所措,汉州军却一脸郁闷,郁闷无机会攻城。 李孝逸也死死盯着飞掠而来的炮弹,从未见过,想到军报中说李元懿被不明物体炸死,难道就是这些东西?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很想转身就跑,但将士们都在看着,一跑士气就散了。 “轰轰轰!” 不等李孝逸做出决定,跑到落下,炸出一团团巨大的火球。 “保护都督!” 几乎同时,亲军护卫意识到不对劲,纷纷大喊着扑过来,将李孝逸扑倒在地。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护卫震飞。 地面都在震荡,声波肆掠。 李孝逸虽然被护卫扑倒,挡住,但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恐怖的震荡波作用下,五脏六腑被震碎,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没了生机。 临死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战斗方式变了! 在李孝逸的认知中,最凶悍的武器是床弩,最可怕的武器是连弩,但只要有一大堆护卫保护,只要被扑倒,就伤不到身体,终归能活,根本想不明白那飞来的东西居然如此恐怖,能将人活活震死。 面对炮弹攻击,除了卧倒,必须双肘撑地,让心脏、胸膛离开地面。 可惜这种战场保命技巧整个大唐只有秦怀道知道。 一代宗室武将死了,和李元懿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连同李孝逸一起被炸死的还有好几名将领,陇右也陷入群龙无首的尴尬。 炮击过后,无数将士看着被炸死的李孝逸,脑子嗡的一下,懵了。 一个个目光茫然,不知所措。 罗武看着城门楼都被炸塌大半,炮弹落点精准,那李孝逸不可能还活,马上喝令道:“弟兄们,停止炮击,咱们的省着点。” “将军,成了吗?”有人问道。 “都炸出那样了,还能不成?等着。” 罗武兴奋地应了一句,匆匆跑到秦怀道跟前:“汉王,我可是瞄准李孝逸开炮的,肯定死了。”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前段时间打造的,仔细一看,见无数人大喊着什么冲向城门楼子,看上去神情悲切,估摸着成了,放下望远镜,笑道:“炮营再立新功,干得不错。” 罗武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得意。 薛仁贵有些郁闷了,要是一路这么打下去,岂不是没自己什么事?但这种打法确实管用,也不好阻止,只能捡点剩汤喝喝,好过没有,当即抱拳道:“汉王,让我军上吧,只要炸开城门,最多半个时辰拿下城池。” “别急,传令下去,大军安营扎寨,等候时机。”秦怀道直言拒绝。 陇州都督礼孝逸一死,进攻或许会引起守城将士同仇敌忾,拼死一战,不划算,只需等上一晚,城内守军必然心思大乱,一盘散沙,再无战意,届时再进攻,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薛仁贵也想到这点,没有坚持。 大军开始安营扎寨,秩序井然。 有原州前车之鉴,大军并不担心陇右能翻起浪花,心态很稳。 但薛仁贵还是派一支骑兵在前,虎视眈眈地盯着陇右城门,亲自坐镇,防止偷袭,一名将领满是郁闷地说道:“将军,这么打,咱们成陪衬,什么功劳都捞不着,兄弟们恐怕会有意见。” “怎么,非要热血厮杀一场,死伤无数才满意?”薛仁贵反问道。 “不是,末将就是觉得憋屈。”对方赶紧解释。 薛仁贵何尝不憋屈,但还是解释道:“这样挺好,军功固然重要,但活着更重要,而且,后面才是大战,养足精神等着吧。” “后面会有大战?”对方追问道。 其他将领也纷纷看过来,目光热切,身为武将,谁不想上阵厮杀,凭手中刀枪杀敌建功,封侯拜将? “肯定有!”秦怀道郑重说道,既是告戒大家,何尝又不是在告戒自己? “杀——” 忽然,陇州城门打开,一支骑兵大喊着冲出来。 “咦?” 薛仁贵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居然还有人敢杀出城找死,什么情况? ps:各位看官老爷,您吉祥! 第917章:再下两州 “还家父命来!” “给我杀——” 一支骑兵冲出城门,为首战将大声怒吼,带着无尽仇恨。随行士卒也纷纷大喊大叫,一边挥舞着战刀,气势冲冲。 薛仁贵听得真切,这是来者不善,要报仇? 下一刻,薛仁贵脸色一寒,高声喝道:“弟兄们,你们刚才不是在责怪没捞着仗打吗?机会来了,连弩准备,杀光他们。” 敢跟着出城一战,必然是家兵。 家兵忠勇,留着是个祸害,至于那将领,更不可留。 将士们听到命令顿时兴奋起来,纷纷拿起连弩平举,瞄准冲上来的骑兵。 “射杀!” 薛仁贵怒吼一声,战意冲天。 “休休休!” 无数弩失呼啸而去,撕裂虚空,发出密集的尖啸声,宛如厉鬼在磨牙。 万千弩失交汇,形成一战夺命大网笼罩在冲杀上来的骑兵身上。 瞬间,无数人惨叫着落马,队形大乱。 但这些人非常顽强,悍勇,继续往前冲,那领头战将更是伏低身体躲开弩失,拼命用马槊拍打战马加速,一边大吼道:“冲杀上去,报仇!” “报仇!” 剩余众人大吼着,也伏低身体,不断拍打战马。 薛仁贵看到这一幕童孔勐地一缩,喝道:“继续射杀,一个不留!” “休休休!” 弩失纷纷出膛,如疾风骤雨般呼啸而去。 薛仁贵也拿起大弓,取出一支铁箭。 下一刻,大弓被拉开,嘎嘎作响,蓄满力量,箭头锁定目标。 “休!” 铁箭呼啸而去,宛如一道流光。 “唏律律!” 那将领战马前脚膝关节被射中,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身体一个踉跄,重重朝前摔过去,马背上的将领被甩飞出去。 “噗通!”一声,将领摔落在地。 不等起身,身后大批骑兵冲过来,根本来不及做出闪避,一匹战马狠狠踩在将领一条腿上,发出卡察声响。 “啊!” 这名将领发出一道撕心裂肺般惨叫声。 但惨叫声很快戛然而止,那战马继续往前,后蹄正好踢中战将脑袋,脑袋碎裂,当场没了生机。 这匹战马继续往前冲去,后面战马被抽打的疯狂而又暴躁,跟着冲上来,不少踩着那将领尸体继续往前冲,骑马的士卒虽然发现,但根本停不下来。 薛仁贵漠然收起大弓,就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拿起马槊喝道:“继续射杀,一个不留。” 弩失纷飞如雨,密密麻麻,将冲上来的骑兵所有角度挡住。 这一刻,冲锋的骑兵宛如飞蛾扑火,纷纷摔落马下。 面对一个师七千余人的连弩反击,冲出来的三千骑兵根本不够看,不等近身就全部倒下,无一人幸免。 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弥漫虚空,无主战马胡乱奔跑。 地上铺满尸体,还有未死透的伤兵哀嚎阵阵。 薛仁贵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秦怀道。 秦怀道默契点头。 薛仁贵心领神会,马槊往前一指,漠然喝道:“杀进城去,投降不杀,持兵器者杀无赦,冲——” “杀呀——” 将士们士气正旺,纷纷打马冲上去。 薛仁贵一马当先,见城墙上冒出不少弓箭手,大喝道:“瞄准城墙,压制。” “休休休!” 将士们再次出手,弩失呼啸而去,吓得城墙上弓箭手纷纷躲避,将士们趁机一拥而入,冲入城内。 城内无人指挥,一盘散沙,战斗力最强的三千骑兵出城被射杀殆尽,哪里挡得住薛仁贵率领的大军?少部分好战份子被连弩射杀一空,剩余顿时胆寒,再无战意,纷纷弃了兵器投降。 陇右有惊无险落入汉州军之手。 消息传来,秦怀道一颗心放下,满意地笑了,示意大军继续安营扎寨,再让人进城通知薛仁贵效彷原州收编降兵,安抚百姓,采购吃食,稳定局面。 一个时辰后,城内涌出大批百姓,拿着各种吃食。 中军帐内。 秦怀道边吃边研究地图,陇州以南是岐州,岐州以西是秦州,已经被朝廷拿下,但几天前已经传令徐世绩,想必这会儿已经被徐世绩率兵团团围住,围而不打,朝廷军也不敢放弃城池优势出城一战,问题不大。 一旦拿下岐州,就能与徐世绩合兵一处,炸开城门,拿下秦州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再无后顾之忧,大军就能兵发长安。 “报!” 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 一名锦衣卫掀开布帘进来,抱拳道:“启禀汉王,从北面过来一支队伍,百余人,自称泾州都督之子,求见汉王!” “泾州都督之子?” 秦怀道有些诧异,目光落在地图上,泾州位于陇州以北,相距并不是很远,这个时候泾州都督派人来,用意让人遐想,当即说道:“把人带来。” 报信之人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罗武亲自带着一青年进来。 青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抱拳道:“泾州士子阳宗,字学之,奉家父之命特来参见汉王。” 秦怀道早就通过情报网知道沿途各州都督的详细资料,自然清楚泾州都督叫阳峤,颇有贤明,才干也不俗,担任泾州都督几年,百姓安居乐业,又好办讲舍,劝人上学,深得地方百姓爱戴。 所以,秦怀道没有直接进攻泾州,直奔陇州而来。 心思闪过,秦怀道不动声色地问道:“阳都督造福一方,本王也是欣赏的,不知道阳都督让你来所为何事?” “在下替家父谢汉王夸赞。” 阳宗眼睛一亮,再次作揖致谢后说道:“家父不愿泾州卷入战火,特命在下带来泾州名册,还请汉王善待之。” 献出地方名册意味着投诚。 秦怀道笑了:“阳都督能为一方百姓着想,本王很欣慰,回去后告诉你父亲,好生为官,造福一方,他日本王必有重用。” “谢汉王!”阳宗大喜过望,再次郑重作揖致谢。 又不是皇室宗亲,汉州军大势已成,自然懂得站队。 能不打仗,还能继续当官,甚至将来还能被重用,这样的结果让阳宗很满意。 一天内再下两州,秦怀道心情大好。 详细问了阳宗几个泾州问题后,让薛仁贵安排一团人马过去接管城池,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的岐州。 很快,目光又移到长安。 时机,成熟了。 李泰,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第918章:夜袭 月色笼罩下的岐州格外宁静。潔 夜风习习,城墙上旌旗随风无力的摇晃几下,又耷拉下来,就像一个无力抗争的人在垂头丧气的想心事,想到某种可能又忍不住振奋几下,感觉不可信,就又耷拉下来,无力静默。 城墙上的士卒却瞪大眼,警惕地盯着四周,不放过任何细节。 原州、陇州破城的消息已经传来,岐州都督安元寿犒赏三军,激励士气,并下达严令,城中一切也施行军官,许进不许出。 作为一名武将,安元寿骁勇非常,年十六便进入秦王府,担任右库直,负责守卫、陪从、鞍马事宜,深得李二信任,并在玄武门之变、突厥兵临渭水便桥等重大事件中都发挥出不可忽视的作用。 可以说,安元寿是死忠保皇派,李泰上位后,将长安西大门岐州托付,封右威卫将军,并调派一万禁军增援,加上岐州府兵,安元寿手中可用兵马高达三万。 朝廷出兵偷袭秦州时,将岐州引为大后方,囤积大量物资器械,留下两万战兵,一万辎重兵,安元寿实际可调用兵马高达六万之众。 六万大军在手,加上岐州城池高大坚固,安元寿有十足把握守住,想着要是能打败汉王,绝对一战成名,封国公不在话下。潔 有着胡人血统的安元寿本就好战,崇尚若有强势,强者为尊,对即将到来的一战颇为期待,做了许多部署。 大战随时爆发,安元寿很是亢奋,根本睡不着,带着亲卫登上城墙。 “都督!” “参见都督!” 守城士卒纷纷行礼。 “可有异常?” 安元寿漠然问道,一边放眼望去,四周开阔,地势平坦,远处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有虫鸣声阵阵,安静如常。潔 一名校尉抱拳道:“回将军,未发现异常,兄弟们都精神抖擞,盯得很紧,请都督放心便是。” “传令下去,好好值守,杀敌,回头本都督有重赏。”安元寿满意地说道。 “遵令,谢都督。” 安元寿又询问些士气、防务问题,确定无碍后带着护卫离开,城墙再次恢复平静,守城士卒继续巡逻,放哨。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时分,城墙上守军开始换防。 换防难免放松警惕,原有守军不在观察城外,新换防士卒也顾不上观察成为,谁也没发现十道黑影飞也似的冲向城门。 月亮西斜,将城墙影子拉得很长,很暗。潔 等新换上来的守军占据要点,盯防城外时,那十道黑影已经冲入城墙倒影之中,飞扑向前,卧倒不动。 等了一会儿,那黑影见没有暴露,开始匍匐前进。 领头的正是罗武。 秦怀道分析过安元寿的性格后,结合各方情报判断出对方会死守岐州,并做许多针对性布防,想效法原州、陇州炮击斩首几乎不可能,便制定了夜袭计划。 岐州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强攻只会徒添伤亡,但于秦怀道而言,只需炸开城门,加上夜袭,岐州不难拿下。 攻城,最难的是杀进城。 自古以来,都采用云梯登攀爬工具,或者撞开城门,这个过程非常惨烈,会死伤无数,但汉州军有炸药包,降维打击,易如反掌。潔 罗武一边爬行,一边警惕地看着城墙上守军,速度不快,以免发出声响,其他人也爬得很小心。 有城墙倒影掩护,漆黑一片,众人爬行的很顺利。 没多久,众人来到城门口,罗武双手用力一撑,身体弹跳而起,窜入城门洞内,城门洞进深一丈左右才是城门,其他人也跟着冲进来,躲在城门洞内,城墙上的人根本看不到。 “发信号!” 罗武压低声音命令道,一边取下背着的炸药包。 很快,一人拿出个小火把点上,环绕三圈。 人在城门洞内,加上火把亮光并不大,城墙上的人看不到,但城门正前方百米外埋伏着观察哨,可以清楚看到火把晃动。潔 罗武见信号发出,压低声音催促道:“快,把炸药包堆在一起。” 来时一人背着一个炸药包,大家将炸药包叠放在一起,再将导火索连接一起,罗武一把接过火把,并不急于点火,而是瞪大眼睛看着前方。 没多久,前方灰蒙蒙的月色下,一个亮光旋转三圈——这是进攻信号! “快,退出去,准备战斗。”罗武兴奋地喊道。 “明白!” 众人纷纷回应,快速后退出城门洞,闪躲向两边。 罗武一想到这一炸将拿下岐州、千古留名,就激动得手都在抖,看着导火索燃烧,嗤嗤冒烟,在漆黑的城门洞内格外刺眼,不要嘿嘿笑了,迅速丢了火把后退出去,闪到一边藏好。潔 “兄弟们,准备!” 说着,罗武拔出战刀,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轰!” 很快,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宛如天雷,在宁静的夜色下格外突兀。 城墙被炸的晃动起来,上面守军都站立不稳,不少人倒下。 一团巨大的火球从城门口冲出来,橘红色亮光驱散夜幕,格外妖艳,就像火山口在喷发,炙热的高温和冲击波让人胆寒。潔 无数泥土被炸的冲出来,漫天飞溅。 好在罗武等人有经验,离城门口有些距离,加上长大了嘴,捂死了耳朵,这才没被恐怖的爆炸声震聋,很快恢复过来。 “上!” 罗武兴奋地大吼一声,冲向城门洞,见厚重的城门被炸飞出去,砸倒在前方地面,已然破烂不堪,大喜,吼道:“兄弟们!杀敌建功的时候到了,必须守住城门,拖延时间,掩护大军。” “明白!”众人纷纷应道,一拥而上。 城墙厚两丈左右,大家冲上去,见一支队伍冲过来查看情况,如地狱里钻出来的夺命死神一般飞扑上去,挥刀猛砍。 只见刀光闪烁,鲜血飞溅。潔 这支队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转眼间倒下一大半,剩余人慌了,掉头就跑,被罗武等人一拥而上,全部斩杀。 罗武兴奋的两眼放光,低声喝道:“牛老三,把敌人弓箭捡起来,负责掩护,其他人三人一组,三角站位,死战!” “死战!” 众人轰然应道,毫无畏惧。 第919章:守城门 爆炸声让宁静的岐州瞬间喧闹起来。盾 一支队伍狂奔向城门,为首的是一名校尉,高声喝令道:“快,不堵死城门,谁也活不成,都给老子冲上去。” 罗武瞬间锁定这名校尉,大军未到,真要是被这些人用杂物充实城门洞,大军就难以直接冲入城内,岐州守军就有足够的时间进一步封锁城门,这仗就难打了,必须守住。 信念上过,罗武喝道:“牛老三,杀了他!” “明白。” 一名健壮汉子将大弓拉得嘎嘎作响,箭矢锁定那校尉。 能被选拔进警卫军自然是百里挑一,一身实力不俗,又被罗武选中,带来炸城,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还被罗武委任用箭,可见箭术是众人中最强。 “蓬!”盾 一身弓弦炸响,箭矢如流星一般飞掠而去。 “啊!” 那校尉惨叫一声,箭矢正中其心脏,当场毙命。 “好样的,自己挑将领射杀!”罗武兴奋地吼道。 “明白!” 牛老三会意的应了一句,再次拉开大弓,又是一箭过去,将副尉射杀。 两名将领一死,这支队伍顿时失去指挥,泄了战意,面面相觑。盾 “咻咻咻!” 又是三箭呼啸而去,将三名什长射杀。 但另一支队伍顺着墙根冲过来,视野盲区,没提前发现。 罗武冷厉的目光锁定冲上来的敌军,大吼一声,挥刀就斩,用的是按戚家刀样式打造的战刀,被为满足恶趣味的秦怀道改名为绣春刀,可双手持握,势大力沉,破甲力非常强。 “噗哧!” 一声闷响,绣春刀快如匹练,狠狠砍在对方身上,将人拦腰斩断。 对方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发出,身体轰然倒下,鲜血狂喷。盾 恐怖的一刀将其他人震住,胆气一顿。 罗武却亢奋起来,又是一刀猛劈,直取一校尉脑袋。 对方赶紧举刀格挡。 “当!” 一声脆响,对方手中横刀断裂,绣春刀继续下斩,狠狠砍在对方脖子上,将脑袋斩飞,鲜血如喷泉狂涌。 又是一刀,秒杀! 惨烈的一幕让其他人胆寒,纷纷后退。盾 罗武却杀得兴起,手中绣春刀左劈右砍,一刀快过一刀,宛如旋转风车,眨眼间身边倒下十几人,无一不是一刀致命。 将士们见罗武如此凶悍,也被刺激的战意冲天,嗷嗷大吼,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明明只有十人,却爆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将近百名敌人轻松杀退。 很快,一支骑兵飞奔而来,为首一员战将怒吼道:“闪开!” 岐州军士卒赶紧闪开,让出一条通道。 罗武看向骑兵的瞳孔猛地一缩,喝道:“后退。” 众人迅速后退到城门洞内,城门洞狭窄,不利于兵力展开。 罗武盯着就要冲上来的骑兵战将,手中绣春刀紧了几分,吞咽一下口才,目光却变得炽热,疯狂起来,喝道:“罗威,随我一并斩马腿,其他人后退一丈,补刀,弓箭手干扰骑兵。”盾 “明白!” 众人轰然应道,迅速行动起来。 弓箭手率先倒退,一边挽弓射箭,直取敌将。 箭矢被对方用马槊磕飞,没有射中。 弓箭手并不在意,继续射箭干扰对方。 罗武则身体微蹲,锁定其战马,计算着速度和距离。 那叫罗威的汉子是罗通家将所生,算是家生子,府中亲信,从小深得罗通传授,武艺非法,忠勇可靠,与罗武并肩而立,冷厉的目光锁定另一匹战马。盾 其他则迅速后退几米,严正以待。 “杀!” 一声怒吼,震荡四方。 下一刻,罗武朝战马反冲上去。 那骑兵战将眼中满是不屑,催动战马冲撞上来,手中马槊斜斩。 生死关头,罗武却嘴角勾起一抹计算得逞的冷笑,忽然向旁边一个错步,让开正面战马,紧接着身体猛地一矮,一个滑铲上去,堪堪避开马槊斜斩,手中绣春刀却狠狠砍中对方战马。 “唏律律!”盾 战马吃痛,惨叫着朝前摔去。 马背上的战将被甩飞出去,重重撞击在城门洞上方,反弹下来,不等掉落地,一把绣春刀猛刺过来,将人刺了个透心凉,当场毙命。 “杀!” 几乎同时,罗威也大吼一声,跳开正面后身体下蹲,挥刀猛劈,气势冲天。 这一刀后发先至,将骑兵战马砍伤。 骑兵攻击顿时一乱,没伤着罗威分毫,被甩飞出去。 另一边,罗武死死盯着冲上来的另一匹战马,不为所动,等近了些,不退反进,正准备动手,见对方兵器高举,从上往下劈砍,顿时灵机一动,果断侧身。盾 “嗡!” 敌军战刀从罗武眼前斩落,差之毫厘。 罗武等对方战刀落下后,手中绣春刀一横,捅向战马腹中。 战马吃痛,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人立而起。 马背上的敌军坐立不稳,跌落马下,罗武来不及补刀,一脚飞踢,将人踢到身后,交由自己人补刀,挥刀反劈向冲上来的另一名敌军骑兵。 “当!” 一声脆响,对方兵器被斩断。盾 但战马越过罗武,拖着人继续往前冲。 罗武顾不上斩杀此人,又一名敌军杀到,一个翻滚过去,避开对方正面刺杀,绣春刀一横,战马后退正好向前,狠狠撞击在刀刃上,骨头断裂。 “唏律律!” 战马发出一道惨叫声,身体轰然倒地,马背上的人飞出。 后面将士冲上来就是一刀,将其结果,动作干脆利落。 更多骑兵冲上来。 生死关头,容不得半天分心,罗武顾不上回头看这人一眼,挥刀就要劈砍下一个,几乎同时,一箭如流星飞掠,命中对方咽喉,滚落马下。盾 “牛老三,干得漂亮!” “兄弟们,边打边退!” 罗武兴奋地夸赞一句,瞥了眼罗威。 罗威会意的点头,两人联手,边打边退。 骑兵越来越多,不退会被人挤死,堆死。 等退到出口时,罗武果断喝令道:“闪开,放他们出去。” 骑兵不是步兵,说停就能停,特别是拥挤在城门洞内时,一旦停下,就会造成追尾,拥挤在一起,甚至踩踏。盾 将士们心领神会,迅速向两边散开,放骑兵冲出城门。 第920章:大军杀到 城门口。逿 大批骑兵呼啸而出,冲向前方一段距离后勒马停下,一个个眼神不善地回头盯向罗武等人,准备反冲上来。 城门洞还有更多骑兵冲出来,人无法进去。 罗武等人背靠城墙,看着不少骑兵反杀上来不仅不慌,反而兴奋地笑了,一个个握紧绣春刀,舔着嘴唇,战意高涨。 如果骑兵不反杀上来,大家还会担心城墙上有人放冷箭,只要冲上来,绞杀在一起,城墙上的敌人弓箭手就无法提供支援,大家就能多拖延一段时间。 “兄弟们,战!” 罗武兴奋地大吼一声,朝冲出来的战马砍杀过去。 战马朝前冲,大家从旁边偷袭,效果非常好。逿 只见战刀闪烁,一匹匹战马惨叫着摔倒向前,活撒开腿狂奔,将人摔落。 城门口顿时乱作一团,将士们趁机混在敌群中继续偷袭,不断移动位置,防止被弓箭手锁定,偷袭。 战马一乱,到处奔跑,那些想反杀上来的敌军就难以上前,罗武等人趁机一通乱砍乱杀,等骑兵全都冲出来后,罗武果断喝令道:“兄弟们,杀进去!” “杀!” 众人轰然应诺,挥刀猛劈,再次杀入城门。 退出来是为了避免和骑兵正面冲突,但城门必须守住,罗武一马当先冲进去,见不少敌军抬着拒马过来充实城门洞,一旦得逞,骑兵很难顺利冲杀进来。 一名战将大喊着指挥大家加速搬运。逿 罗武正待下令射杀那战将,一道尖啸声炸响,一支箭矢撕开虚空,化作一道乌光飞掠而去,正中对方脖子。 这人背对着城门洞,没看到罗武等人反杀进来,加上骑兵已经去追击,敌人被赶走,没有丝毫防备,死不瞑目。 “干得漂亮,三人一组,搬开拒马桩。”罗武兴奋地吼道,冲杀上去,如出闸的猛虎,见人就砍,刀刀致命。 面对绣春刀这种大杀器,岐州守军兵器一碰就断,根本挡不住。 将士们一拥而上,战刀挥舞,鲜血飞溅,杀意盈天。 一会儿工夫,几十名岐州守军倒下,残肢碎肉洒满一地,剩余士卒被罗武等人强悍的打法,锋利的战刀吓住,纷纷后退,没了战意。 罗武点了两人搬开拒马,领着其他人继续往前砍杀,不给敌人机会。逿 …… 几乎同时,城外。 冲出去的骑兵集结一处,准备入城,就听到一阵可怕的马蹄轰鸣声传来,纷纷扭头看起,见灰蒙蒙的月色中,一支庞大的骑兵正狂奔而来,冷漠,凶悍,无声,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军团,让人胆寒。 “世子!” 将领们纷纷看向一青年,目光焦急。 青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冲杀上来的骑兵,大家愈发焦急,纷纷再次呼喊,希望得到命令。 “城门已破,进城无用,迎上去!”青年冷冷地说道。逿 一席话让所有人脸色大变,区区两千骑兵冲上去能干什么? 有人忍不住提醒道:“世子,进城吧,您的安危最重要,万一有个好歹,属下等无法向都督交代。” “你怕死?”青年目光一冷,盯着对方,不等对方做出回答,一刀劈过去,将人斩杀在地,凶狠的目光环视一圈,继续说道:“进城容易,但城中狭窄,骑兵无法发挥作用,还不如拼死一搏,替家父争取些时间。” 众人阴沉着脸不语,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青年继续说道:“家父待诸位不薄,一旦城破,谁也活不成,左右不过一死,还不如拼死一搏,只要时间足够,家父就能解决城门被破危机,守住岐州,只要岐州不丢,诸位家人就没事,继续荣华富贵,汉州军到哪儿都是分田地,这点你们清楚,你们想自己家族的田地被分给那些蚁民吗?” 一席话说到大家心坎上了。 没人愿意到手的利益被人拿走,一个个士气上来,握紧兵器。逿 “所有人听我命令,杀上去,拖延时间。” “杀!” 众人纷纷响应,率兵冲杀上去。 “咻咻咻!” 忽然,前方飞来无数弩矢,密集如狂风暴雨。 岐州骑兵一头撞上,根本来不及分散躲避,顿时成片成片倒下。 世子胯下战马也被射中,剧烈疼痛刺激下向前狂奔,跟发疯了一般,根本停不下来,世子一看自己冲到了最前面,身后士兵纷纷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顿时慌了,拼命勒马。逿 “唏律律!” 战马刺痛,人立而起。 几乎同时,又一波弩矢呼啸而来,一支弩矢命中腾空而起的世子胸口,不等惨叫出身,另一支弩矢命中咽喉,将惨叫声射下去。 “噗通!” 世子跌落马下,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弩矢继续,密集如一张大网,将剩余岐州骑兵一网兜住,扑倒在地。 转眼间,岐州骑兵全部倒下,无一人幸免。逿 大批骑兵呼啸而来,马背上的人目光冷漠如狼,死死盯着前方城池,毫不理睬脚下未死透的敌人,也不管是不是被战马踩踏。 最前方,薛仁贵忽然大声喝道:“后面放缓速度,依次冲进去!” 声音如雷,滚滚散开。 后面将士听到喊声纷纷控制战马减速,免得一拥而上,堵死城门。 前面的调整路线,奔跑中形成一条纵队。 眼看就要冲到城门口,城墙上无数羽箭飞掠而来,将士们纷纷闪避,高举连弩对着城墙攒射。 上万人同时出手,火力何其恐怖。逿 瞬间,弩矢逼得城墙上众人纷纷后退躲避,将士们趁机一拥而上,冲入城内。 薛仁贵一马当先,见罗武带人死死挡住敌军,前路毫无阻碍,顿时大喜,喝道:“罗武,让开,该我们了。” “哈哈哈,薛大哥,再不来我们可就顶不住了!” “再晚些你也顶得住。”薛仁贵夸赞一句,纵马冲撞上去,直接撞飞好几人,手中马槊横扫,放倒好几人,瞬间清空一片。 “一师继续冲锋,二师下马,围剿城墙之敌,投降不杀!”薛仁贵大声喝道,声音滚滚如雷,气势冲天,宛如战神附体。 “遵令!” “杀呀——”逿 第921章:挑战 岐州城内。矠 薛仁贵领着大军一路冲杀,势不可挡,一杆马槊使得出神入化,神鬼莫测,无一人能挡,很快杀到都督府附近。 “来者何人?” 一道怒吼声响起,紧接着,斜刺里冲出一支军队,为首大将威风凛凛,目光犀利,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压迫感。 但薛仁贵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岂会在乎这点威压?马槊朝前一指,喝道:“你又是谁,报上名来。” “岐州都督安元寿是也!” 薛仁贵一听是岐州都督,眼睛一亮,喝道:“你我都是唐人,有无仇怨,犯不着杀个你死我活,让将士们平白战死,不如你我一战,输了投降,本将输了退出岐州,可敢?” “怕你不成?”矠 安元寿正愁不知道如何力挽狂澜,眼睛一亮,喝道:“家父当年一人一马,拿下凉国,替高祖开疆拓土,稳住后方,何等威风,本都督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今日便给你个单打独斗机会,来吧!” “杀!” 薛仁贵眼中多了几分敬重,战场上,对待敬重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全力以赴,驱马上前,马槊奋力捅刺,带着可怕的音爆声,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安元寿大吃一惊,本能地侧身闪避,尤不放心,将手中大刀横在胸前格挡。 “当!” 马槊刺在大刀的刀身上,火星四溅。 一股狂奔的力量席卷上前,大刀被捅刺的狠狠撞击在安元寿身上,差点一个不稳跌落马下。矠 这一刻,安元寿意识到中计了,对手实力远超自己许多,但生死关头,容不得半天大意,赶紧稳住腰身,就看到马槊再次横劈过来,嗡嗡作响,赶紧举刀格挡,一边运足了劲准备死撑。 “当!” 又是一声脆响,震荡四方。 大大刀被马槊砍出一道缺口,火星飞溅。 “嘶——”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安元寿的刀可是祖传,锋利无比,居然被砍崩,这马槊,这力量,都不简单。 薛仁贵混不在意自己手中马槊有事,这可是精钢打造,锋利无比,承受住了无数次考验,否则也不敢这么硬拼。矠 下一刻,马槊猛地一收,又狠狠捅刺过去,如一道银色闪电。 安元寿被刚才拿一下劈砍震得手臂发麻,还没等恢复过来,就见一道银光飞掠,知道要糟,来不及分辨,迅速一个兜里藏身躲在马的另一边。 马槊几乎贴着安元寿后背刺过去。 “咦,反应挺快。” 薛仁贵见对方居然再次躲开自己攻击,倒也有点本事,双臂奋力一震,马槊狠狠朝下砸去。 按说长兵器一收一放,有一定距离借力攻击力才强,但薛仁贵一身怪力何其恐怖,方寸间同样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啊!”矠 安元寿被马槊锋利的刃口砍中,破开铠甲,没入体内,斩断了两根骨头,鲜血瞬间涌出来。 “噗通!”一身,安元寿跌落马下, 薛仁贵没有继续进攻,转而看向众人,高声喝道:“汉王有令,放下兵器,可饶一命,既往不咎,否则杀无赦。”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些动心,但又不愿做出头鸟。 薛仁贵继续说道:“还不快去下达军令,要等到地下士卒全部战死吗?人都没了,留你们何用?再不投降者,杀无赦,准备!” 后面这句话是对身后将士们说的。 将士们反应很快,本就瞄准大家的连弩更是稳了几分,随时出手。矠 “等一下,老子还没死!” 安元寿挣扎着起身,喝道:“谁都不许投降,死战到底,以报皇恩,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怕死?” “你想做忠臣,好让朝廷善待你家族后人对吧?”薛仁贵一语道破对方心思,眼神变得阴冷起来,继续说道:“为了让朝廷相信你的忠诚,不惜让岐州守军全部陪葬,朝廷能保你,汉王可不会保你,别忘了你的家族在凉州,凉州现在可是汉王的地盘。” “汉王仁义,但不会连累无辜。”安元寿赶紧说道,语气明显弱了几分。 “想替朝廷尽忠,自杀就是,为何拉着满城将士陪葬,你够狠毒。”薛仁贵冷冷地说道,看向其他人将领,声音不由拔高几分:“你们呢,都要尽忠朝廷,不惜让下面士卒跟着一起是吗?” 众人神情复杂起来,看看安元寿,又看看四周正在厮杀的将士们,不断有人倒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死光。 没了部下,自己就没了安身立命的资本。矠 何况放弃部下战死也不投降,冷漠,冷血之举汉王绝对不会宽恕。 大势已去,尽忠朝廷还有必要吗? 薛仁贵懒得废话了,大手高举,喝道:“众将听令,射杀!” 一般冥顽不灵的家伙,杀了省事,要不是出发前汉王交代过,能纳降的尽量纳降,都不会有刚才挑战一事。 “等一下。” 几道焦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大家见秦怀道真的要下死手,都慌了,不再犹豫,纷纷丢了兵器。 “停止射击!”矠 薛仁贵喝道,冷厉的目光环视一圈,喝道:“要不快去传令投降,机会只有一次,刚捣乱者,杀无赦,事后炒家灭族。” 大家一听这么狠,都不敢有歪心思。 “不,都给本都督站住,你们吃皇粮,就该尽忠,为圣上死战……”安元寿怒吼道,牵扯到后背伤口,鲜血流的更多了。 薛仁贵并没有阻止,只是冷冷地看着大家。 大家看到薛仁贵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都吓得赶紧离开,丝毫不怀疑稍加反对就会生死当场,连最能打的安元寿都被三两下干掉,反对不是找死么? 安元寿一死,大势已去,这个时候不给自己找条活路,还等何时? 至于尽忠,算了吧,连自己父亲都敢杀,那样的圣上谁敢尽忠?矠 要不是安元寿坐镇,要不是实在无路可去,要不是逃兵代价太大,大家早散了,还会等现在? 正在厮杀的士卒和底层军官早就想投降了,但碍于军令,谁都不敢,只能边打边退,苦苦支持,听到命令后,所有人松了口气,果断丢了兵器,蹲下抱头,大喊着投降,饶命之类。 第922章:拿下岐州 战斗很快结束。 薛仁贵见局势控制住,暗自松了口气,能不打最好,都是唐人,杀了可惜,来到安元寿跟前,冷声说道:“你不是要替朝廷尽忠吗?给你一个尽忠的机会,自杀吧,以全名声。” 能活着,谁又真的想死? 安元寿拔出佩剑横在脖子上,却犹豫了,但转念一想,家人都在洛阳,如果不死,恐怕会受到牵连,反正后背伤势严重,活不了多久,还不如一死。 自杀是惟一的路,也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安元寿看向薛仁贵:“多谢将军成全,可否告知名讳?” “河东绛州薛氏,名礼,字仁贵。” “原来是汉王义兄,威震西域的不败战神,死在你手上,不冤,还请不要连累族人。”安元寿放佛得到某种解脱,笑了,手中用力。 “噗哧!” 奋力的佩剑切开脖子静脉血管,整个人放佛被抽调骨头,瘫倒在地。 “放心吧,汉王仁义,不会殃及无辜,可惜了你一身本事,当年追随圣上左右,声名赫赫,圣上也待你不薄,而今却效忠杀害圣上的凶手,你的忠心还真是……不知所谓,愚不可及。”薛仁贵摇摇头,很是无语。 “我也是有苦衷。” 安元寿虚弱的声音响起,很快没了生机。 薛仁贵对其苦衷不感兴趣,看向警卫团团长叮嘱道:“此人虽然愚蠢,但也是条汉子,将尸体交给其家人,若无家人,寻个地方厚葬。” “明白。”对方抱拳领命。 薛仁贵再次看向降军,高声喝道:“所有降军及尸体全部带回大营,不得走出半步,等候发落,若有不服从者,杀无赦!一师负责看押,带走吧。” “遵令。”一师师长高声应道。 “传令二师师长,全城戒严,救治伤员,组织百姓烹饪食物送出城,一应食物不得强买强卖,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哄抢财物,坏我军名声,汉王贤明者,杀无赦,上官连坐。”薛仁贵看向旁边一人叮嘱道。 “遵令!”对方不敢大意,赶紧去传令。 薛仁贵又看向另一人,叮嘱道:“警卫团留下一营,其他人占领都督府,肃清残余,查封所有库房,清点物资,记住,不得侵扰家属。” “遵令!”对方赶紧应道。 薛仁贵又一口气下达好几道命令,这才带着一营警卫原路返回。 来到城门口,见罗武正和几名属下闲聊,快步上去,笑道:“罗武,你小子本事越来越长进了,区区十人,居然能守住城门,了不起。” “不敢,不敢!”罗武赶紧抱拳还礼,不敢托大。 “是在等我吧?走,去见汉王!” “也好!” 罗武答应一声,寻了匹无主战马骑上。 一行联袂出城,朝前冲去,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一起消失的,还有几只信鸽,从城中不同角落起飞,带着岐州城破的消息。 …… 秦州城外,中军帐。 徐世绩端坐上首,桉几上平铺着一份地图,旁边油灯跳动,闪烁着昏黄的亮光,窗外月光如水,一树竹子随风摇曳,倒影却落在厅内,摇碎一地月光,宁静,平和中透着几分禅意。 没多久,安国公执失思力急匆匆进来,抱拳道:“英国公,您找我?” “来啦,坐下聊。” 徐世绩拿着地图起身,绕开桉几,走下台阶。 两人挨着坐下,中间是一张小茶几,徐世绩将地图平铺在小茶几上,又拿来油灯放在旁边照明,指着岐州说道:“安国公,算算时间,汉王的大军今晚能够抵达岐州,如果明天发起进攻,以汉州军之战力,最多一天拿下。” “这倒是,原州,陇州半天就拿下,岐州六万大军,但城池依然挡不住汉州军步伐,最多一天足以。”安国公赞同道。 忽然想到什么,安国公补充道:“英国公,看来,咱们这一代,老啦!” “是啊,老啦。” 徐世绩感慨道:“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是事实,汉王手段匪夷所思,连弩秦时有迹可循,但炸药,炮弹历朝历代从未有过,以往让我们头疼的城池形同虚设,战斗方式变了,打法自然也跟着改变,你我可不就过时了。” “秦州城池坚固,用我们的办法进攻,损失绝对不会少于三万,你说,汉王过来后,拿下秦州会损失多少兵马?” 徐世绩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好估算,秦州有朝廷十万兵马,粮草充足,还屯有大批物资,你我损失三万都未必拿得下,这也是汉王严令我军围而不打的缘故,至于汉王手段,老夫还真猜不透。” “也是,汉王身边军队战斗力如何你我未曾见过,不好做出判断,不过,只要炸开城门,大军杀进去,最多损失两万,我军就能破城,英国公那么晚找我,不会是说这个吧?” “当然不是。” 徐世绩指着地图说道:“岐州距离秦州并不远,如果明天拿下,汉王后天就回率兵杀来汇合,咱们是不是得做些准备。” “你的意思是?”执失思力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袭扰!” “袭扰?” 执失思力惊讶出声来,盯着地图看了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不断袭扰城内守军,不给他们休息时间,消耗其体内和精力?” “没错,可惜城内有河,无法做到坚壁清野,那就不断袭扰,让他们紧张,绷紧,不敢松懈,时间一长必然精力耗空,等汉王一到,总攻时能减少很多伤亡,你我围困秦州已经不是一天,什么都不做说不过去。” “也是,毫无作为,会显得你我束手无策,无能,怎么袭扰?”执失思力满口答应道,身为武将,执失思力也不甘落后,堕了威名。 “大军一分为三,轮番羊攻,以弓箭手为主,安排人持盾掩护,减少伤亡,伤亡大了,你我没办法给汉王交代,另外,准备好一直骑兵待命,防止城内真的冲出来厮杀。” 执失思力想了想,点头答应道:“骑马策应就交给我吧。” 徐世绩正有此意,笑道:“那就有劳了,半个时辰后发起羊攻。” “好,老夫这便去准备。” 执失思力说着急匆匆离开。 徐世绩走出中军帐,看着远方静悄悄的秦州城,漆黑一片,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忽然高声喝道:“来人,擂鼓聚将!” “冬冬冬!” 第923章:袭扰 夜风习习,皓月当空。螥 一支步兵借着月光迅速向秦州城悄悄靠拢,都踮着脚走,尽可能的不发出声响,人手一把弓箭,如一群觅食的野狼。 等摸到一箭之地后,军队停下,散开,一个个摸出火镰吹燃,将绑在箭头上的布条点燃,布条浸泡过火油,迅速燃烧,映照出一张张冷酷的脸。 “准备!”一道压抑、低沉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拉开大弓,身体微侧,瞄准城池方向。 大弓吃力,嘎嘎作响,蓄满了力量。 “放箭!” “咻咻咻!”螥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在月色下交汇成一张火网,朝城池兜头落下。 城墙上守军看到这一幕大骇,纷纷大喊示警,找地方躲避。 大军围城已经几天,但从未进攻过一次,守城士卒已经习惯,万万没想到深更半夜忽然发起进攻,而且上来就用火箭,都被打懵,等反应过来时,不少人中箭倒下,哀嚎声阵阵。 很快,有将领站出来指挥,约束部队反击。 “砰砰砰!” 一道道弓弦炸响声此起彼伏,无数羽箭朝城外扑射过去,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那偷袭部队射了一轮火箭后早已后撤,反击全部落空。 但守城部队并不知情,还以为对手藏在某处等机会,加上哀嚎声刺激下,一个个愤怒不已,继续射箭。螥 一波又一波羽箭扑射过去,却没有惊起任何浪花。 守城部队意识到不对劲了,将领赶紧喝令停止攻击,惊疑地盯着城外观察,一边和其他将领低声交流几句。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城外反击,守城部队依然不敢放松,继续盯防,神经绷的紧紧的,虽然知道这样消耗体力,但没人敢放松。 又过了一会儿,城外还是没动静。 守城将士面面相觑,想放松,又怕再次偷袭,可神经长时间高度紧张,太耗费精力了,这种感觉让人抓狂。 这时,城外偷袭部队再次悄然摸上来,看到满地羽箭,一个个兴奋不已,主将更是低声喝令道:“兄弟们,本将还担心偷袭次数多了浪费羽箭,这不就有补充了吗?都把羽箭收起来备用。” 大家兴奋的捡起地上羽箭,好些直接可以用,一些破损了的拿回去修复一下就好,一轮羽箭换敌人好几轮反击,大赚啊。螥 等羽箭收集干净,大家在主将的喝令下再次点燃火箭,朝城内射去。 点火的时候,火光暴露行踪,引来城内守军注意,纷纷拉弓反击。 但偷袭部队速度更快,射完再次迅速后撤,躲到安全距离去了。 守城部队反击再次落空,但并不知情,继续射箭。 由于守城部队有了准备,攻城部队的火箭也大部分落空,但也有小部分射入城内屋舍,点燃茅草屋顶。 来百姓都躲在屋内,看不到屋顶燃烧情况,城墙上士卒倒是能看到,但躲在掩体没人去救火,怕又来一波火箭攻击,火势便慢慢变大。 等了一会儿,主将见城外没有继续偷袭,气得直咬牙,喝令停止反击,让人去救火,火势已经很大,大家好不容易将火扑灭,一个个累的不轻。螥 刚准备休息一会儿,又一轮火箭偷袭进来,又有茅草屋被点燃。 守城士卒气得大骂,纷纷反击,但将领反应过来,意识到有阴谋,大声喝令停止射箭,等了一会儿,见成为果真没有继续偷袭后,再次派人上去救火,一边派人通知主帅,汇报情况。 主帅姓卢,叫卢承贺,是太尉卢承庆的亲兄弟,十万大军只有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放心。 卢承贺也是个知兵之人,文武双全,正睡得香甜,听到汇报有些吃紧,以为是大规模进攻前的试探,赶紧披甲,骑马带兵赶来。 站在城墙上,看着静悄悄的城外,又看看城内燃烧的屋舍,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对跟随而来的将领们说道:“对方这是疲兵之计,试图利用夜袭消耗我军精力,体力,无需理会,盯防即可。” “大帅,属下记得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万一城外之敌真的发起进攻该当如何?”一名将领委婉提醒道。 卢承贺也不敢赌,佯攻试探不可怕,可要是中间夹杂一次真的攻打,城内不做足准备,会措手不及,可大军严正以待又消耗体力和精力。螥 旁边一名将领也提醒道:“大帅,敌人的袭扰就是一个阳谋,不得不防,属下建议大军一分为二,一部分在大营休养精神,一部分紧守城墙,交替轮换。” “那就这么定!”卢承贺赞同道。 城内十万大军,分出五万守城绰绰有余,剩余五万完全可以去休息,轮换,体力就不会消耗太快。 话音刚落,其他城门传来喊杀声和射箭声。 卢承庆脸色一变,迅速派人去查看。 消息很快反馈回来,另外三个方向也有人偷袭,从射箭规模来看,恐怕每个方向都有上万人。 换言之,城外为了四面偷袭,不惜调动四万人。螥 四万人偷袭,只留五万提防显然不可取,可再多会影响休息。 这一刻,卢承贺头疼了。 一名将领提议道:“大帅,就算城外真的发起进攻,五万人足以抵挡一段时间,拖到剩余五万大军赶来支援,问题不大。” “照此布防吧。” 卢承贺一锤定音,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 城外偷袭很快停止,恢复宁静。 但守城部队不敢大意,都打起精神盯着前方,小心戒备。螥 半个时辰后,又一轮偷袭开始,而且是四面同时发起,吓得守军以为要全面进攻,纷纷进入战斗状态,疯狂射箭反击,却发现偷袭又一次消失了,气得嗷嗷大骂,各种不堪言语都骂出口。 城外却像没人一般,任凭守军大骂不止。 等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守军刚放松些,偷袭再次发生,同样是四面进攻,同样是气势十足,宛如要全面攻城,守城部队明知道有可能有诈,但也不敢大意,全力以赴防御。 偷袭一如既往的没有后续。 守城部队除了大骂,无能为力,好些脾气暴躁的将领恨不能带兵杀出城去,但卢承贺担心是对手故意为之,意图引蛇出洞,没有答应,严令部队严防死守。 第924章:陷阱 清晨,和煦的眼光笼罩在秦州城。哅 卢承贺被一阵喊杀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已是天亮,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床气涌上心头,一晚上偷袭不断,简直不让人活了,喝道:“来人!” 一名侍卫急匆匆进来:“大帅,您有何吩咐?” “外面什么情况?” “回大帅,又是城外敌军偷袭。” “这都第几次了?”卢承贺骂咧一句。 侍卫赶紧回答道:“加上这次,已经第十次了。” “过来帮忙更衣,披甲。”哅 卢承贺冷声喝道,一边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继续说道:“晚上看不清,敌军摸上来我军不知道,偷袭容易些,这大白天的,他们怎么偷袭?” “回大帅,他们用盾牌掩护,两人一组,一人负责防御,一人负责射箭,打完就后撤到一箭之外,我军羽箭射不到。” “原来如此!” 卢承贺反应过来,没再追问,在护卫的帮助下更衣,皮甲,穿戴整齐,拿起一把佩刀朝外走去,一边说道:“本帅去巡城,让厨房准备吃食等着。” “遵令!”对方赶紧应道。 没多久,卢承庆匆匆上了城墙,不见偷袭部队,看到自己人脸色大吃一惊,一个个眼睛凹陷,布满血丝,精神憔悴,甚至有些颓废,这是精力消耗过大的征兆,不睡上一天根本缓不过来。 可要是对手白天发起进攻怎么办?哅 剩余五万人守得住? 这一刻,卢承贺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轮番偷袭的危害,将士们吃的不好,身体承受力和恢复力都差,在担惊受怕中熬一个晚上,哪里扛得住? 就算城外对手不全面进攻,轮番袭扰两三天,估计大军就废了,轮换都不行。 想到这儿,卢承贺不淡定了,赶紧对一名将领叮嘱道:“去,收集城内所有肉食,百姓家中耕牛也拉来,宰杀了给将士们吃,补充体力。” “耕牛?” 对方脸色微变,耕牛可是百姓家中命根子,看得比命还重,把百姓耕牛拿来恐怕会激起民变,何况朝廷明文规定不允许私宰耕牛。 想了想,这位将领提醒道:“大帅,如此一来,恐遭朝廷非议。”哅 “有什么事本大帅承担,将士们不吃些肉食根本扛不住三天,一旦城破,你我都是死,去吧。”卢承贺冷声命令道。 将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商号,世家呢?” “非常时期,一切以守城为第一要务,管不了那么多,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本帅,真当本帅的刀不利乎?”卢承贺冷声说道,五姓七望的卢氏出身,卢承贺有着强大的优越感和底气,加上家兄是当朝太尉,用得着怕谁? 城守不住得死,只要守住,击退汉州军,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各方巴结都来不及,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对方一想也有道理,匆匆去了。 很快,大军出动,满城收集肉食,一家家酒楼被砸开,一户户百姓被踹开,至于给钱,笑话,军爷都在卖命,随时可能死,吃你点肉怎么了? 一时间,城内怨声载道,但没人敢跳出来公然反对。哅 “不好,又来了。”一道愤怒的声音忽然想起。 卢承贺扭头一看,城外一支大军正缓缓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盾兵,高大的盾牌反射着阳光,格外刺眼,盾兵后面跟着弓箭手,队形散的很开,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气势汹汹。 “混账,还敢来,给我射杀!” 卢承贺气得血压直冲脑顶,大声喝令道。 很快,一支支羽箭飞掠而去,钉着城外进攻部队前方大地上,箭尾嗡嗡颤抖。 进攻部队却停下来,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城内守军射箭。 “什么意思?”哅 卢承贺眼中闪过一抹愕然,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逼自己浪费羽箭,赶紧下令停止射击,打算看看再说。 然后,守城部队刚停下,城外进攻部队弓箭手却趁机一拥而上,对着城池就是一箭射过来,射完果断后撤,跑得飞快。 守城部队看到这一幕气炸了,反击吧,对手已经跑出射程,不反击吧,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大家纷纷看向卢承贺。 卢承贺同样气得肝疼,但无可奈何,喝令道:“停止射击,先别动。” 一名将领上前,愤恨地说道:“大帅,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属下请战,请大帅下令,允许属下率一支骑兵冲杀出去。” 城内倒是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但卢承贺不想轻易暴露,打算关键时候拿出来当底牌用,拒绝道:“不可!” “大帅!”对方急了,继续说道:“如此被动挨打下去,士气就没了,属下只需一千骑兵足以,城外都是步兵,挡不住骑兵进攻,只要干掉弓箭手,后面会好很多,可要是不打,恐人心浮动。”哅 士气一旦没了,仗就更难打了。 卢承贺仔细想了想,又看看城外进攻部队确实都是步兵,只是驱赶,追杀问题不大,便答应道:“给你两万骑兵,将城外之敌击溃便可,不得追杀太远,以防对手骑兵反杀。” “遵令!”对方大喜,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没多久,城门打开,一支两千人骑兵呼啸出城,朝前猛冲过去。 领军主将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加速冲锋,给我杀——” “杀!” 骑兵纷纷大声附合,士气如虹。哅 骑兵面对步兵有着强大的优越感和自信。 然而,城外进攻部队并没有想象中的溃逃,反而迅速集结,形成圆阵,外面是高大的盾牌,反射着阳光,冷冽,刺眼。 弓箭手则藏在中间,朝正面冲来的骑兵奋力射杀,至于两侧骑兵,根本不管。 密集的箭矢如疾风暴雨一般呼啸而去,不少人纷纷中箭落马,战马被射,吃痛惨叫,变得疯狂起来,胡乱冲撞,队形有些乱。 骑兵赶紧安抚战马,稳住队形继续冲锋。 城墙上,卢承贺看到这一幕欣慰地笑了,弓箭虽然犀利,但损失不大,加上距离并不是很远,骑兵很快就能冲上去,届时还不是任由砍杀? 这一刻,卢承贺放佛看到了胜利,高声喝道:“擂鼓,助威!”哅 第925章:卢承贺的应对 “咚咚咚!”趤 战鼓轰鸣,震荡荒野。 一股肃杀之气陡然爆发,直冲云霄。 卢承庆看着呼啸而去的骑兵,两眼发光,兴奋不已。 “不好,那是什么?” 忽然,有人大喊道。 卢承庆目光越过骑兵,越过攻城部队,看到远处凭空冒出一匹匹战马,无数士卒翻身上马,冲杀上来,顿时大惊——怎么会有骑兵? “不好,是骑兵。”趤 “是陷阱,敌军骑兵早就埋伏好了。” “没错,战马和人躺在低洼处,用草遮挡,所以看不见。” 一道道惊呼声响起,伴随着恐慌。 卢承庆也反应过来,对手骑兵连人带马藏在低洼处,躺在地上,有用草遮掩,正等自己旗兵冲出城送死,赶紧大喊道:“快,鸣金收兵。” “锵!锵!锵!” 一道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急促如雨。 冲出去的骑兵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不敢违抗。趤 直接掉头肯定不行,会发生追尾,只能兜个方向返回,领军将领没有丝毫犹豫,率军朝旁边冲去。 这么一来,等于将侧翼暴露。 “射箭,快射箭!”攻城部队主将大吼道。 一时间,箭如狂风暴雨席卷上去。 无数人落马倒下,无数战马中箭受伤,就算逃回去也难以再战,算是废了。 等这支骑兵兜了个弯,朝城内冲去时,大批骑兵追上来了,加入战团,奔跑中纷纷射箭,追着打。 之前进攻的部队也迅速散开,弓箭手冲出圆阵,纷纷射箭。趤 两面夹击,秦州骑兵哪里扛得住,纷纷落马。 等冲进城时,两千人只剩几百。 “快,射箭,掩护他们入城。” 卢承贺大声喝令道。 城墙上弓箭手纷纷出手,奋力朝追兵射杀过去。 追上来的骑兵停下,看着无数羽箭落在前方地面,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挥舞着兵器发泄心中战意,士气大涨。 卢承贺看着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扶着墙垛的手掌青筋毕露,狠狠用力,放佛抓住的不是墙垛,是对手脑袋,恨不能捏爆,以解心中之恨。趤 没多久,出城作战的骑兵将领跑过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信誓旦旦而去,灰溜溜回来,先不说面子丢尽,这份责任如何承担,根本不敢和卢承庆对视,羞愧地低着头喊道:“大帅,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 卢承贺怒不可遏,飞起一脚将对方踹翻,拔出佩刀横在对方脖子上,冷冷地说道:“莽撞行事,不准号令,你还有脸回来。” “大帅?”对方一听这是要自己背锅,脸色大变。 “噗哧!” 锋利的刀切开对方脖颈动脉,鲜血飞溅。 两千骑兵出城作战,惨败而归,这么大责任不甩给属下,难不成自己背?卢承贺可没这个爱好,缓缓收刀,痛斥道:“无本帅将令就敢私自出城作战,作战也就算了,居然损失如此惨重,如何向战死的兄弟交代?”趤 “大帅?” 对方死死捂住脖子,声音虚弱,眼睛却瞪得老大,想要分辨几句,却已经无力说出口,脑袋一歪,死不瞑目。 成功甩锅后,卢承贺看向城外叫嚣的对手,恨不能指挥大军杀出城去,一决高下,好不容易将冲动压下,喝令道:“传本帅命令,禁闭城门,谁都不许出城作战,否则斩立决!” 所有人神情复杂,沉默不语。 城外攻城大军这次却没有退下,反而原地休息,随时可能发起偷袭,无形中给城池守军压力,不敢放松。 等了一会儿,卢承贺见还是围而不打,气得直咬牙,但又无可奈何,回去吃早饭,吃到一半,外面响起喊杀声,气得大骂,囫囵填了几口,带着护卫匆匆过来,再次登上城墙。 城外攻城部队再次退出一箭之地,席地而坐,很是放松,嚣张。趤 马上有将领过来禀告道:“大帅,城外弓箭手忽然出手,冲上来射一箭就跑,虽然我军损失不大,但如此反复下去,伤亡累计可不会小,更可恶的是将士们长时间紧张,身体承受不住。” “你有办法?”卢承贺反问道。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目前来开,城外之敌就是用弓箭偷袭,并不会真的进攻,不如只派少部分人盯防,大部队回去休息,养足精神以防万一。” “万一选择进攻呢?”卢承贺追问。 对方也清楚进攻的可怕,但按现在的防御,时间一长同样撑不住,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每面城墙派一千人盯防,一旦发现对手攻城,马上示警,大部队一炷香内赶到问题不大,一千人守一炷香时间没问题。” “就怕一炷香时间赶不到。”卢承庆有些意动,但不敢赌。 对方继续劝说道:“将士们衣不卸甲,刀不离身,问题应该不大,不休息好,将士们恐怕真扛不住三天。”趤 卢承贺没有马上回答,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将士,一个个眼中布满血丝,脸色憔悴,全在硬撑,别说三天,两天之后恐怕就无力挥刀,拉不开弓,到时候还怎么打? 正寻思着,城外忽然又发起偷袭,一大批弓箭手冲上来就射,射完掉头就跑,防不胜防,想反击又找不到人,气得破口大骂。 “卑鄙,无耻!” 卢承贺也跟着大骂几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神情一凛,问道:“这次偷袭间隔多久?” “好像小半个时辰。”旁边一名将领赶紧说道。 “也就是说,偷袭间隔时间变短了?”卢承贺追问道,见对方点头,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喝道:“每道城墙留下两千人,其中一千到盾兵,一千弓箭手,刀盾兵持盾保护弓箭手,其他人回大营休整,每间隔一个时辰轮换。” “遵令!”对方抱拳,匆匆去传令。趤 “希望没问题。”卢承贺低声自语,偷袭频率加大,意味着守城将士愈发紧张,体力和精力消耗愈发加大,不轮休根本扛不住。 想到自己手中兵力充足,轮休也能睡几个时辰,问题不大。 每道城墙留两千人防御,就算进攻,挡住一炷香时间也问题不大。 仔细推敲片刻,卢承贺觉得自己安排没问题,心中稍定。 “来吧,看谁先扛不住。” 卢承贺看向城外,目光多了几分自信。 第926章:袭扰加码 “成了,成了!”讐 安国公执失思力兴奋地跑进中军帐,对正在研究地图的徐世绩喊道:“英国公,咱们的计划成了,每道城墙守军比预计的少一千,只有两千左右,一千弓箭手,一千刀盾兵,我亲自跑去核查过,四面都如此,错不了。” “太好了,卢承贺这只老狐狸倒也有点本事,可惜了。”徐世绩笑了。 “用两千人防御,剩余休息,只需轮换,每个人都能保证充足休息,咱们的袭扰计划就被破了,如果强攻,两千人挡住一炷香完全没问题,大批支援就能杀到,强攻毫无把握,确实有点本事,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咱们能破开城门,根本用不了一炷香时间就能杀进去。”安国公嘿嘿笑道。 “假装不知情,继续袭扰,逼卢承贺保持现状,为后面的攻城做铺垫,对了,羽箭够不够?”徐世绩问道。 “够,太够了,每次上去射一箭就跑,花费不了多少,反倒是城内反击射出来不少羽箭,正好用上,加大袭扰频次也足够了。” “那就好!” 徐世绩放心了,目光落在地图上,追问道:“有没有汉王消息?”讐 “暂时还没有,询问的信鸽已经发出去了。” “疲兵之计加大力度。”徐世绩忽然说道。 “加大力度,什么意思?”执失思力有些惊讶。 徐世绩解释道:“派人打造云梯送上去前线,让对方看到,以为我们要攻城,如此一来,守城部队压力大增,会缩短轮岗时间,轮上来的人越多,对我们越有利,总之不能让他们放松,从容休息,而且,云梯一现,休息的人就会担心随时攻城,会慌乱,害怕,紧张,休息也休息不好。” “哈哈哈,好办法,我去安排。”执失思力一点就透,就要离开。 “等一下。” 徐世绩喊道:“云梯一定要打造结实,多打造些,回头用得上,到了晚上加大袭扰频次,总之一句话,不断制造恐慌,不让他们休息。”讐 “可如此一来,咱们的将士也会累倒。” “我们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进攻,心态放松,何况压着敌人打,士气高涨,不会有多累,就算累也无妨,等汉王一到,让出攻城机会便是,咱们的人不参与攻城,累点怕什么?”徐世绩自信满满地说道。 执失思力一想也有道理,不用攻城,累就累吧,只要能拖累,拖垮城中之敌,太值了,但还是提醒道:“如此一来,拿下秦州的功劳可就轮不到咱们头上?最多算一半,当初丢了秦州的罪过没法交代。” “一半就够了,只要拖垮秦州守军,让汉王的攻城减少伤亡,值得,一切罪过我承担,去安排吧。”徐世绩说道。 执失思力抱拳一礼,没再多劝,匆匆去了。 徐世绩则看向地图,脑子里盘算着一盘更大的棋,至于丢掉秦州的过错,徐世绩相信汉王的为人,并不担心受罚,就算受罚也认。 大丈夫本就该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讐 …… 中午时分,大批云梯送到前线。 守城部队看到云梯吓了一跳,以为要全面进攻了,赶紧示警,本就绷紧的神经再次加大力度,高度戒备起来。 卢承贺听到消息也吓了一跳,在护卫的保护下匆匆而来,观察片刻,不见进攻,一团火憋在心里,特别难受。 “大帅,这打又不打,退又不退,他们唱的什么戏?”一名将领低声问道。 “什么戏?自然还是疲兵之计。”卢承贺冷哼一声,对此很是不屑,但又无可奈何,这是一个阳谋,明明看穿,却无力破解。 “要进攻了。”讐 忽然有人喊道。 卢承贺抬头看起,发现大批弓箭手在盾牌掩护下,冲上来射箭,这一次居然没有射一箭就跑,反而停下来自由射击,摆出一副强攻姿态。 “反击,给我射回去。”卢承贺大吃一惊,高声喝令道。 守城将士以为全面进攻开始了,纷纷拉弓反击。 然而,长时间的紧张戒备状态下,手臂肌肉变得僵硬起来,有些无力,射出去的羽箭明显比之前近了些,居然都落在对方前方,毫无威胁。 这个变化让攻城部队气势大增,继续射箭不退。 卢承贺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知道后果出现了,却无力改变,总不能不戒备了吧?赶紧喝令道:“传令下去,停止射击,放进了打。”讐 弓箭手纷纷停止射击,躲在盾牌后面。 卢承贺也躲在墙垛下面观察,见对手趁机一拥而上,捡起掉落的羽箭转身就跑,又白送了一大批箭矢,气得直咬牙。 这时,大批援军上来,换下守军。 新换上来的援军体力充沛,迅速拉弓射箭,射程也远许多。 但攻城部队就像知道一样,再次退到射程之外围观,哪有全面进攻的样子,指指点点,哈哈大笑着什么,像是在嘲讽,气得卢承贺脸色铁青,喝令大家停止射箭,免得又白送箭矢。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进攻的迹象。 渐渐的,卢承贺算是看明白了,还是熟悉的袭扰,熟悉的配方,不过加大了力度和强度,不防备,真有可能攻入城内,可防守就必须加大力度。讐 这个推论让卢承贺气得肝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但不得不加大力度,每道城墙多增派两千人。 如此一来,四道城门合计二万人布防,按照小半个时辰一轮换计算,十万人只能分成五批次轮换,每人间隔两个多时辰就得上城墙轮换一次。 两个多时辰也就是四五个小时,关键还睡不好,提心吊胆的,不如不睡,普通人谁受的了? 可减少防御兵力又怕真的进攻,挡不住一炷香时间。 卢承贺想着这些,莫名有些担忧起来,第一次生出守不住秦州的念头,赶紧回到都督府,任何人不见,书写一张小纸条,拿起一只信鸽。 信鸽飞出窗外,扑棱棱飞向高空去了。 “大帅,不好了,城外忽然冒出一支庞大的军队,从东边而来,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身份不明。”一名将领急匆匆跑进都督府,脸色慌乱。讐 “什么?”卢承贺脸色大变,并没有接到朝廷派援军的消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手援军到了! “难道是汉王到了?” “从东而来,岂不是岐州城破,这怎么可能?” 心中那股不安瞬间强烈。 第927章:定计 一个时辰后。怼 秦州城东三里,一支人马缓缓而来,王字旗迎风招展,兵马威严,透着一股浑厚的气势,宛如山岳移动。 队伍中,一匹毫无杂色的白马格外显眼,白马上,一人剑眉星目,俊逸不凡,一身白色披风让人平添几分洒脱,率性,在一干大将众星捧月般簇拥下,又多了几分威严和铁血。 各种矛盾对立的气质,居然在此人身上完美融合,毫无违和。 队伍停下,众人抬望眼,细细打量秦州城池。 骑白马青年正是从岐州赶来的秦怀道,观察片刻,轻声说道:“英国公,秦州城池倒也坚固,但也就这样,何况城内守军中疲兵之计,战斗力大跌,一晚拿下胜算很大,不过,以英国公之能,想必不会拘泥于一城一池吧?” 声音随和,亲切,却给人一种霸道的气势。 在侧陪同的英国公徐世绩心中热血沸腾起来,不将坚固、雄伟放在眼里,反而心怀天下,这才是王者气度,这份眼界、格局、自信天下谁有?怼 曾经的圣上李二也不行! 徐世绩意识到自己一身所学能完全施展,不用想以往那般顾虑重重,缩手缩脚,心中大喜,赶紧说道:“回汉王,如果时间允许,不如继续实施疲兵之计,围困五天左右,进一步削弱城中守军战斗力,等攻城时能加大减少伤亡。” 说着看向秦怀道,眼神带着几分试探。 “继续!”秦怀道不动声色,看不出深浅。 徐世绩便继续说道:“五天内城中守军肯定人心惶惶,说不定有人出城投降也未必,给他们五天,既能疲兵,又能搅乱军心,甚至出城偷袭,一举三的,而我军可以利用五天做更多。” “这才是本王认识的英国公嘛,继续。”秦怀道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徐世绩顿时受到鼓舞,胆子打了许多,继续说道:“期间,可派人南下,联络秦州以南的兴州,凤州两城,如果能说服来投,并让消息进入秦州,对城内守军也是致命一击,或许能不战而下,秦州城内毕竟有十万大军,强攻我军损失不会小,而且,都是大唐军事力量,损失了可惜。”怼 “哈哈哈,英国公想法与本王不谋而合。” 秦怀道笑了,满是欣慰,这英国公徐世绩果然能力不亚于卫国公李靖,只是机缘巧合,名声弱了些,赞同道:“英国公说得对,无论咱们汉州军,还是秦州城内的朝廷军,都是大唐军事力量,损失一个都可以。” 徐世绩听到这儿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赌对了,当初接到命令让自己兵围秦州,不许强攻,就推测秦怀道不仅怕自己人白白牺牲,还不想城内守军白白战死,想收编,果然如此,心中气度让人敬佩。 这时,秦怀道的声音再次响起:“英国公,可有把握说服兴州、凤州?” “把握不大,如有汉王书信一封,再派能言善辩之士过去,胜算还是有的。” 秦怀道举手打断,想了想,说道:“此常规纳降手段,会让人生骄,以为本王求着,对以后治理一方带来诸多不便。” “汉王的意思是?”英国公有些懵,历朝历代纳降,谁不是诚意满满?谁不是礼贤下士,给足面子,许诺好处?怼 “罗武!” 秦怀道忽然喊道。 “到!”罗武上前些。 “派两队人分别赶往兴州、凤州,城外喊话,投降不杀,冥顽不灵者,一旦城破,抄家灭族,去吧。” “遵令!”罗武迅速去安排。 英国公脸色大变,这么安排岂不是不给人希望,后路,把人逼着死战到底? 但军令已下,不可反对。怼 秦怀道看穿英国公心思,笑道:“英国公,怀柔时机未到,当务之急是展示汉州军实力和铁血手段,逼各方站队,自己来投,而不能是本王去求,求来的,不是真心,甚至可能成为隐患,和平,只在刀剑之内。” “和平,只在刀剑之内?” 徐世绩咀嚼这句话,渐渐有所感悟。 历朝历代投而复叛的事例还少吗?说到底就是实力不够,只要实力足够,没人敢阻挡,投了也没人敢再反,求来的,哄来的,骗来的,终归不牢固,一旦背刺,后果非常严重。 “汉王,老臣受教!”英国公豁然明悟,郑重一礼。 “秦州一战,就按你说的办,继续由你指挥。” “谢汉王信任!”英国公大喜,作为一员武将,全凭军功说话,胜利的果实眼看就要成熟,谁愿意被别人摘去?怼 “走,回去喝酒!”秦怀道心情大好,一拉马头,朝后而去。 至于袭扰秦州之战,之前会面已经听徐世绩详细将就过,打得很不错,就算自己指挥也好不了多少,根本不担心徐世绩会出错。 一行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中军帐。 秦怀道端坐上首,徐世绩和执失思力分坐两旁,然后是薛仁贵,罗武。 徐世绩介绍了手下几名军长,秦怀道也介绍了薛仁贵和罗武,都是武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大家听了弓月城一战,对薛仁贵敬佩不已,至于罗武,秦怀道的警卫军长,领着汉州最强军队,更是没人敢忽视。 一番畅谈,气氛融洽。 酒足饭饱后,秦怀道说话算数,将军务甩给徐世绩不管,去了自己营帐,见豫章正在喂孩子吃饭,上前帮忙,笑道:“你一路辛苦,我来吧。”怼 “不辛苦,你一声酒气,还是我来。”豫章婉拒道。 “也是,那辛苦你了。”秦怀道闻闻身上酒气,后退了些,免得刺激孩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说道:“军队需要在这儿停留几天,等拿下秦州,无后顾之忧后再兵进长安,届时才能去祭拜圣上。” “无妨,那么久都等了,等得起,可不能因为我祭拜父皇而坏了你大事。”豫章善解人意地说道。 聊了几句,秦怀道让人叫来薛仁贵,叮嘱道:“薛大哥,你的部队好好休整一下,连夜悄然离开,赶往兴州找地方埋伏,让罗武那边安排一队人随行,带上炸药包,一旦兴州和凤州不降,连夜拿下,按规矩整编和安抚城中百姓。” “明白!”薛仁贵一听有仗打,兴奋的满口答应。 至于整编和安抚,有原州、陇州经验,秦怀道很清楚该怎么做,这可是扩大自己实力的大好机会。 “谢汉王成全,某这边去安排。”薛仁贵感激抱拳一礼。怼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等你大捷归来。” “必不负所望!” 薛仁贵郑重说道,匆匆去了。 第928章:偷袭兴州 三天后,黄昏时分。嶡 兴州府,城北十里,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薛仁贵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旁边是警戒的卫兵,为了不暴露行踪,一行并没有骑马,甚至没有走官道,而是连夜赶路,白天休息,专挑山林小道走,找的本地猎户带路。 两个晚上急行军,大军终于抵达这片树林,经过一个白天休整,体力完全恢复过来,一个个正做着战斗前准备。 “将军,喝点水。”一名警卫地上水囊。 薛仁贵的警卫正是月弓城幸存下来的近两千人,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极强,其中不少更是担任了军中要职,协助训练和管理大军,大军才得以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形成强大战斗力。 “报——” 一名斥候急匆匆过来,身后跟着一名锦衣男子,那锦衣正是警卫军特有装束,也称锦衣卫。嶡 锦衣卫快步上前,抱拳道:“参见薛将军!” “你们辛苦了,如何?”薛仁贵起身问道,将水囊递上去。 对方也不客气,接过去大灌了几口,旋即将水囊递还,说道:“谢将军赐水,兄弟们抵达兴州城外,求见兴州都督,却未曾见到,出来一郎将答话,大骂汉王不仁,说兴州都督不屑于为伍,要战便战。” “敢辱骂汉王,找死!” 薛仁贵大怒,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喝道:“回去后告诉汉王,本将军今晚必定拿下兴州,否则提头来见。” “告辞!”对方也不逗留,抱拳一礼,转身匆匆去了。 随行一师长愤怒说道:“将军,让我师打头阵,拿下兴州,砍了兴州都督脑袋,敢辱骂汉王,必诛之!”嶡 “对,必杀!”众人纷纷附和,气愤不已。 薛仁贵举手示意安静,想着今晚一战的计划,要打,但也要减少伤亡。 沉吟片刻,薛仁贵继续说道:“兴州都督如此嚣张,必然是以为我大军被秦州拖住,无法短时间内过来,只要秦州不败,兴州就安全,所以不会有太多提防,为保险期间,今晚子时悄悄摸到兴州城外,丑时最是酣睡,发起偷袭事半功倍,传令下去,大军继续休整。” “遵令!”几名师长郑重领命,匆匆去了。 藏身的树林距离兴州不过十里,急行军赶路半个时辰左右,不急。 很快,树林再次陷入安静,就连薛仁贵也找了个地方躺下休息。 秋天的树林依然闷热,月光如水似纱,轻柔地洒落下来,紧紧地笼罩着每一个将士,不知名的虫子也重新恢复鸣叫,就像适应了人的存在。嶡 “沙沙沙!” 起风了,树叶发出轻轻的摩梭声,宛如情侣在说着悄悄话。 宁静,祥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仁贵忽然睁开眼,看看天色,再结合经验判断时间差不多了,迅速起身,让放哨的护卫拿来马槊。 将士们看到薛仁贵起身,相互叫醒,纷纷起身,拿起兵器。 “出发!” 一声令下,将士们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一个个冷漠不语,如觅食的狼群。嶡 半夜,荒野无人,无需遮掩。 一路急行军,半个小时后大军抵达城外两里停下。 今晚月色朦胧,能见度不高,相隔两千米完全看不见。 但出于稳妥,薛仁贵没有大张旗鼓直接杀过去,观察片刻,示意几名师长近身后开始部署战斗序列,谁先入城,入城后负责什么,都有讲究。 想要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拿下兴州,唯有速战速决。 薛仁贵带来了一军兵马,五个师,安排两个师进城后直奔大营,将守军堵在大营内不出,再安排两个师攻打城墙上的守军,一个师负责策应,哪里有需要支援哪里,自己亲率警卫团直奔都督府,抓到兴州都督后带去大营劝降。 一番部署,各师领命,匆匆去部署。嶡 一炷香过后。 薛仁贵大手往前一切,随军而来的一队锦衣卫匆匆上前,人手一个炸药包,身手背一个备用,弓着身体匆匆向前。 人少目标小,又是借着四周地形掩护分散突进,很快渗透到城下。 守城士卒或许以为汉州军都在秦州,警惕性并不高,未能发现有人靠近。 等了一会儿,薛仁贵看到城门洞发来信号,大喜,迅速看向两名待命的师长,两人会意点头,大手往前一切。 两个师从两个方向迅速摸上去,月色下,如一群觅食的野狼靠近目标。 或许是上天支持,月亮钻进乌云之中,能见度更低了。嶡 将士们顺利推进到城外一箭之地,纷纷减缓速度,避免声音太大暴露。 薛仁贵带着警卫也摸上来,见城墙上守军还未警觉,心中大定,但也没有冒险继续推进,看向警卫团团长,团长会意点头,独自一人迅速摸上去。 一个人目标更小,团长疾行如风,身体压得很低,很快冲到城墙倒影里,倒影漆黑,能见度更低,暴露风险更小。 很快,团长冲到城门,传达进攻命令。 锦衣卫众人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炸药包点燃,退出城门洞,闪躲到两边死死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轰!” 忽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震荡夜空。嶡 一团巨大的火球从城门洞冲出,橘红色亮光撕开夜幕,照亮四周,宛如火红的太阳,城门更是被炸碎,震飞出去,城墙夯土也跟着纷纷飞溅。 “杀——” 薛仁贵见城门炸开,大喜,爬起来就往前冲,一边大吼下令。 将士们纷纷起身冲上去,热血跟着沸腾起来,城门禁闭,大家打不进去,靠近城墙都是送死,但城门一破,还有什么还怕的?简直白捡功劳。 “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无数将士蜂拥而去,冲进城去。 薛仁贵更是一马当先,马槊虎虎生风,将几名士兵砍杀,锋利的刀刃横在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脖子上,喝道:“说,都督府怎么走,饶你不死?”嶡 对方还想强硬一下,看到薛仁贵冷漠的眼神,毫不怀疑会下死手,杀了自己完全可以问别人,总有人指路,犯不着拼命,赶紧说道:“在前方,小的愿意带路,还请不要杀小的。” “快点!” 薛仁贵催促道,身上战意涌动。 第929章:拿下 兴州不是边城,守军不过三五千,平时负责维持一方治安,协助缉盗,剿匪等事宜,疏于训练,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汉州军?僰 城门一破,加上又是偷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守夜的兵卒象征性抵抗片刻,见汉州军杀入如砍瓜切菜,都吓得纷纷丢了兵器大喊饶命。 朝廷采用府兵制后,退役下来的士卒到了地方更多的从事农耕,疏于训练,加上年岁上来,体力不济,当年的热血消散,没多少战斗力,至于新招募的府兵,不过是按规定服兵役,更没多少战斗力。 薛仁贵带着人冲到都督府,见都督府还没做出反应,这样的都督也该反抗汉王,简直找死,高声喝道:“围起来,不准走脱一个。” “遵令!”将士们迅速散开,包围都督府。 “杀进去,反抗者格杀勿论。”薛仁贵继续喝令道。 警卫团团长答应一声,带着一队人冲上去。 直到这一刻,里面才有人冲杀出来,铠甲不整,脸上睡意未消,看到大批人凶神恶煞一般冲上来,吓得打了个寒颤,掉头就跑,根本不敢恋战。僰 “哪里跑,投降不杀!”警卫团团长高声喝令道,率先冲上去。 “唰唰唰!” 一连几刀,刀刀带血。 将士们也不甘落后,一拥而上,见人就砍,杀得都督府护卫仓惶奔逃,不少人更是丢了兵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都督府护卫算是家兵,都督亲信之人,吃的最好,装备最好,欺负一方百姓还行,遇到狠茬子都没了往日威风。 薛仁贵带着人走进都督府,来到衙厅。 没多久,警卫团团长押着一人过来,高声说道:“将军,此人就是兴州都督。”僰 薛仁贵打量此人,脸色慌乱,目光惶恐,看着像个文人,便问道:“就是你辱骂汉王,不屑与汉王为伍?” “将军误会,非本官辱骂,实在是下面人擅自而为,本官并不知情。”对方赶紧解释道,身体都在发抖。 “堂堂一州都督,居然如此怯弱,简直丢尽大唐男儿脸面。”薛仁贵不屑地讥笑道,最是看不起胆小怕死,甩锅下属的小人。 对方感受到了薛仁贵身上的杀意,赶紧说道:“将军,本官乃兴州最大世家唐家家主,专营盐铁生意和粮食,颇有资产,只要将军网开一面,本官愿拿出一半家产资助汉王,族内还有妙龄嫡女二人,乃一对双胞胎,愿赠送将军。” “来人!” 薛仁贵一听就火了,这哪儿是贿赂,分明是羞辱,喝道:“把这人带去大营,收服军队后砍了,脑袋找个盒子装起来,再把他家族查抄充公。” “遵令!”警卫团团长答应道,推着人就要走。僰 “不——” “你不可以如此,汉王仁义,岂能行此不仁之举?” 薛仁贵讥笑道:“汉王仁义不假,那是对百姓,你算个什么东西?从你羞辱汉王那一刻开始,你就该死,没灭你全族就已经仁至义尽。” “走吧!” 警卫团团长见对方还想说什么,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脑勺,将话拍回去,推搡着人朝外面走去。 没多久,一名师长急匆匆进来,兴奋地喊道:“将军,全城拿下!” “很好,将维系城池治安事宜交给二师,你们一师连同锦衣卫的兄弟连夜赶路,杀往凤州,天亮前务必拿下凤州,凤州都督同样不准号令,辱骂汉王,身为臣子,得替王分忧。”薛仁贵冷冷地说道。僰 “明白,谢将军栽培。”对方大喜,独自领兵去凤州,功劳可就都是自己的,心中暗暗发誓,一定拿下。 “记住,少杀人,终归都是唐人。” “明白!”对方郑重一礼,匆匆去了。 拿下一座城市不易,治理一座城市更难。 薛仁贵派人一番查找,寻来兴州名册查看,见兴州有户两万余,人口不算多,府郡就是拿下的这座,下面还有两个县,距离都不是很远。 有过原州、陇州治理经验,薛仁贵很清楚该怎么做,马上让人叫来两名团长,仔细叮嘱一番,让两名团长带着本部人马连夜赶路,去“请”两县县令、县丞和县尉过来叙话。 愿意投诚的留下,不愿投诚了罢官,顽固分子斩立决。僰 简单粗暴,却适合非常时期,稳住局面以后慢慢治理便是。 百姓利益不能动,这是底线,也是秦怀道一再要求的高压线,薛仁贵很清楚这点,也一直谨守这条线,找来几名官吏询问,得知兴州都督家族果真富甲一方,钱粮无数,正好养兵。 州内还有两个世家,一个名声还不错,另一个名声恶劣,为害一方,和兴州都督联姻关系,手上没少沾百姓的血。 薛仁贵翻阅卷宗,又找人去大牢带来受害者盘问,查实罪证。 这一忙就是整晚。 天亮时,清风徐徐,沁人心脾,明媚的阳光洒落进衙厅,带着扑鼻的桂花香,薛仁贵设了个懒腰,冷声说道:“今儿个天气不错,正好杀人,来呀,东市搭台,号召百姓观礼,本将军今天要来个公审,伸张正义。” 公审两大家族罪恶,替百姓申冤是安抚地方,收拢民心的最好手段,也是最快的手段,兴州初定,百姓惶恐,砍几颗罪大恶极的脑袋,一切迎刃而解。僰 跟了秦怀道这么久,薛仁贵已不再是纯粹军人,懂得治理一份。 马上有人答应一声,匆匆去部署。 一夜厮杀,百姓躲在家中惶恐不安,还以为异族杀来。 兴州虽然不是边城,但距离吐蕃也不是太远,曾受过异族洗劫,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通过门缝小心查看外面情况。 “锵锵锵!” “兴州老少爷们听仔细了,汉王仁义之师昨晚降临,解救大家于水火,兴州都督唐家和城东盛家已经伏法,于东市公审,大家快去看啦,有冤申冤,有仇报仇,汉王大军替大家作主!” 一道高亢的声音伴随着锣声传遍大街小巷。僰 喊话的正是府郡衙役,熟悉地方,被拉来帮忙,地方百姓也熟悉这些衙役,平时府郡有什么事都是这些衙役喊话。 大家一听是汉王杀来,不是预想的吐蕃。 汉王仁义之名天下知,何况当初吐蕃劫掠,就是汉王率军一路追杀,不少被吐蕃抢走的百姓也是汉王营救回来,恩重如山,一个个都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许多,纷纷走出家门。 “太好了,汉王回来了。” “咱们有救了!” “走,去见汉王!” 第930章:倒戈 五天后。 装着兴州和凤州都督脑袋的两个盒子送到秦州,一并送来的还有两州公审,百姓欢呼,民心稳定和缴获大批物资的消息。 中军帐,秦怀道看着消息满意地笑了,对薛仁贵愈发看着,能文能武不说,大局观,政治素养都愈发成熟,可堪大用。 “汉王,汉王,听说兴州和凤州拿下了?”徐世绩急匆匆进来,满脸欣喜。 “脑袋在此,你看看这个。”秦怀道指了指旁边装着脑袋的盒子,将一份情报递上去,此举既能宣传薛仁贵功绩,也能敲打徐世绩。 徐世绩是个纯粹的军人,并不懂治理一方,接过情报看完,心有所感,由衷说道:“薛将军果然英雄了得,老夫佩服,此公审手段妙用无穷,如当初在吐谷浑老夫也用此手段,绝对受益匪浅,受教了。” “英国公,你观此人如何?”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笑问道。 “此人文武双全,年轻一代恐无人能及,直追汉王。”徐世绩委婉提醒道,虽然只精于战事,但毕竟经历多了,看得长远。 秦怀道听懂了背后深意,笑道:“你担心功高震主,将来于薛大哥不利,更担心实力变强后威胁本王?” 徐世绩没有接话。 秦怀道继续说道:“大可不必,本王不是圣上,英国公无需试探,大可放手一搏,有多大功劳,本王给多大赏赐,绝不吝啬,至于功高震主,将士们的功劳能高过本王?英国公,顾虑太多了。” “是老夫想多了,谢汉王提醒。”徐世绩赶紧抱拳道。 “看来,你还是不信,不过也对,历朝历代,但凡功高震主之人都没好下场,你多考虑些也是人之常情。”秦怀道笑道。 “不敢……” 秦怀道摆摆手,打断道:“没什么敢与不敢的,这种事说太多没用,需事实说话,而今兴州、凤州两地拿下,秦州袭扰至今,也已经兵疲将乏,战斗力大打折扣,是时候进攻了。” “遵令!” 徐世绩抛开杂念,打起精神来,继续说道:“臣以为,袭扰继续,以免引起怀疑,安排一支精兵养足精神,天黑后杀进城,不过需要锦衣卫支持。” “你自己找罗武协商吧。” “遵令,谢汉王!” 徐世绩郑重一礼,匆匆去部署了。 “来人!”秦怀道喝道。 一名锦衣卫急匆匆进来,抱拳一礼。 “这两颗脑袋太脏,留着污秽本王中军帐,丢尽秦州城去,并安排些嗓门大的兄弟喊话,就说兴州、凤州已拿下,秦州孤立无援,天黑前投降不杀,既往不咎,否则以造反罪论处。”秦怀道叮嘱道。 造反罪可是大罪,按律要诛九族的,秦怀道这是在给城内守军施压,有两颗脑袋做砝码,肯定能压断不少人绷紧的神经。 至于暴露天黑这个时间节点,秦怀道根本不在乎了,袭扰了五六天,秦州守军疲惫不堪,提刀都困难,就算知道今晚要偷袭又何妨? 这名锦衣卫答应一声,带着两个盒子匆匆去了。 没多久,喊话声阵阵,响彻战场。 秦州城内守军听到最后通牒,一个个脸色不安,兴州和凤州一丢,秦州成为孤城,再无援军可能,大家最后一丝侥幸崩了。 城内守军虽然十万众,但城外兵马更多,而且士气高涨,这仗怎么打? 造反罪可是大罪,没人愿意背负。 城中一处隐蔽庄园里。 几名将领围坐一起,却无一人提筷动杯,都心事重重,脸色阴沉,气氛压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一名年轻将领忽然站起,说道:“诸位揣着明白,却都不愿点破,那就我来说,此战秦州毫无胜算,大家还在等什么,等城破后打成反贼吗?造反可是死罪,要诛九族,你们甘心无缘无故背负这个罪名,让家族遭难吗?” 所有人阴沉着脸不语,却暗自看向一名中年将领。 中年将领拿起酒杯想要说什么,却又放下,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将军,你在担心什么?” 刚才那年轻将领忍不住继续说道:“诸位都是武将,有着男儿的血勇和骄傲,但凡有机会,没人愿意妥协,但眼下局势诸位都清楚,打下去你我战死无所谓,但会连累家族,你们忍心?” 众人依然沉默不语,看着中年将领。 那年轻将领环视一圈,继续说道:“诸位,汉王仁义,知兵,当初我等追随汉王征战高句丽,何等的威风?以汉王之能,杀入城内易如反掌,之所以围而不打,就是不忍自相残杀,给你我机会,反观朝廷呢?” 大家不由得想起当年征战高句丽的壮举,那是一生中最高光时刻,以汉王的手段,杀入城内确实易如反掌,迟迟不进攻,或许正是念着旧情,给大家机会,但耐心耗尽,天黑前是最后通牒,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反观朝廷,军饷少,别说吃饱,这两个月来吃好都成问题。 任何事最怕对比。 渐渐的,大家心中开始倾斜。 那说话的年轻将领也想起了当年高句丽厮杀,想起危难时分汉王不顾危险杀人,救大家于水火,活命之恩比天高,而今却要刀兵相向,虽然各为其主,但心中愈发羞愧,不由叹息一声。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年轻将领环视一圈,继续说道:“诸位身后牵扯太多,投靠汉王或许会连累家族,在下理解,不过,人各有志,在下要去投汉王,还请诸位不要阻拦,伤了和气,就此告别。” 说完,年轻将领起身,郑重一礼。 这一礼既是告别,也是警告! 之后,年轻将领转身就走,步伐很快,暗中绷紧身体戒备,以防不测。 毕竟出城投降牵扯太大,比如汉州军趁机杀进来,比如彻底瓦解军心士气等等,在场诸人考虑到自己利益,肯定阻拦,甚至截杀。 然而,没有人动手,只是目视年轻将领离开。 真要是截杀,将来肯定要面对汉王怒火,没人承担得起。 年轻将领走出大门口,见自己护卫过来,暗自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房内,摇摇头,沉声说道:“不相为谋,咱们走!” “明白。”护卫们纷纷应道,护着年轻将领匆匆离开。 第931章:冲出城 街道上。 年轻将领急匆匆赶路,手握战刀,目含戒备,脚下步伐匆匆。 没多久,一行来到一处兵营。 校场上已经集结着几千兵马,大家纷纷看向年轻将领。 年轻将领也不含糊,上前说道:“兄弟们,咱们反了,不愿意跟着的自行留下,假装不知情,兄弟一场,别伤了和气,谁要是敢告密,兄弟们死了奈何不了你,但汉王高义,肯定会替兄弟们报仇雪恨,别干傻事。” 说完,冷厉的目光环视一圈。 众人坦然面对,有别样心思的也都打消念头,告密后果太大,承担不起,汉王仁义不假,但那是对自己人,杀起人来同样凶悍,还不如跟着一起反,手不定能搏一条活路。 “很好,走!” 年轻将领见震住众人,带着人朝外面走去。 大军行动在平时肯定会引起怀疑,但战时不同,都以为是换防,同样的事情太多,没人在意,众人顺利来到东门。 守门将领疑惑地看着来人,高声喝道:“张将军怎么来了,换防时间未到吧?” “城外不是喊话,发出最后通牒吗?都督担心今晚要出事,让在下过来,替换你们下去休息,养足精神以备万一。”年轻将领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道出。 对方没多想,笑道:“也对,毕竟咱们是精锐,就该留在关键时刻用,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了,兄弟们,撤防!” 众人纷纷应道,走下城墙。 做戏做全套,年轻将领没有发难,反而喝道:“接防!” “遵令!” 众人会意的应道,纷纷上城墙轮换,一切和往常一样。 守门将领上前来,低声说道:“张将军,我那叔父提议考虑的如何?只要投靠我卢氏一族,保你一个中郎将易如反掌,等打败城外之敌,擢升为忠武将军,甚至云麾将军都不是难事。” 年轻将领是一名定远将军,再往上一级就是中郎将,正四品下,忠武将军是正四品上,云麾将军是从三品,没有背景,家族支持,能爬到从三品的屈指可数。 守城将领正是秦州都督族弟,卢氏子弟。 大战来临,秦州都督担心军心不稳,军队难控,便打算拉拢重点栽培,引为家族外部力量,便看中了骁勇善战的张姓将军,当然,还有张姓将军手中掌握的禁军,算是秦州最能打的部队之一。 张姓将军不动声色地笑道:“能投身卢氏一门,是在下荣幸,下值后若无战事,咱俩好好喝一顿,我请。” “等什么下值,现在就去,让兄弟们守着便是,有什么问题我挡着,正好兄弟我肚子饿了。”对方满意地笑了,搂着张姓将军肩膀,一副自来熟架势。 张姓将军一看这是要糟,错过时机,肯定暴露,到时候必死无疑,心中一动,笑道:“也好,在下安排一下就走!” “去去去,快点。”对方不疑有他,放开勾搭。 张姓将军笑呵呵的满口答应,转身的一刹那,眼底闪过一抹杀机,既然走不了,那就干脆杀了此人当投名状。 “动手!” 下一刻,张姓将军朝几名亲信大吼一声,猛地拔刀朝后劈砍过去。 “噗哧!” 锋利的刀刃撕开刚才那人脖子,一刀毙命,脑袋滚落在地,咕噜噜作响。 张姓将军捡起脑袋冲上去,一边大喊道:“打开城门,快。” 众人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命令迅速冲向城门。 反观之前守城门的人,一个個看着被杀的主将无头尸体,都懵了,目光呆滞,不知道如何是好。 “嘎吱!” 城门轰然打开,众人一涌而出。 “出城,快!” 张姓将军大吼道,却并没有马上冲出去,而是断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一人喝道:“江郎将,老子要出城投靠汉王,要么一起,要么别阻拦,否则兄弟都没得做,你可要考虑好。” 对方看看被砍的卢姓将领,又看看大开的城门,和一涌而出的部队,脸色阴沉的可怕,骂道:“张兴,你大爷的害我!” “嘿嘿嘿,对不住了。”张姓将军苦笑道。 “卢将军一死,老子还能回去?都督不得活劈了老子?” “那肯定会,要不一起?”张姓将军笑道,按军规,主将被杀,其他人必须反击,复仇,否则视为同党论处,除非情非得已,或者不可违。 现在凶手就在身边,不存在不可违。 对方愤怒地吼道:“老子还有得选吗?杀了你回去同样是死,你小子害我,回头请我喝酒,否则饶不了你。” “你打得过我吗?”张姓将军笑了。 “王八蛋,你狠。” 对方郁闷地骂了一句,旋即看向自己人,高声喝道:“诸位,汉王就在城外,遥想当年,你我追随左右,征战高句丽是何等的威风,现在,本将军要去投靠汉王,愿意一起的跟老子走,不愿意的退到一边,别逼老子杀人。” “愿意,我们愿意!” “走,投汉王去。” “汉王仁义,跟着汉王不亏!” 众人纷纷说道,都是禁军出身,跟过汉王,对汉王的为人和本事了解,很是放心,早就不想打了,现在机会来了,没人不懂选择,都跟着朝城外冲去。.. 很快,大批将士冲出城,分奔而去。 其他部队听说了,也纷纷赶来围观,有脑子灵活之人趁机冲出去。 等秦州都督带兵过来镇压时,已经冲出去两万余人。 人不少,更可怕的是这件事彻底压垮秦州守军心态,士气跌入冰点。 城外。 一支大军正准备再次发起袭扰,看到大军出城,还以为要打,赶紧停下,列阵,准备迎战。 主将赶紧派人回去禀告,盯着冲来的部队大吼道:“弓箭手,准备!” 大弓拉得嘎嘎作响,蓄满力量。 一股肃杀之气陡然爆发,直冲云霄。 冲上来的张兴感受到这股杀意,吓了一跳,赶紧大喊道:“停下,快停下。” 其他人也纷纷大喊,示意部队停下。 等大军停下后,张兴上前些,喊道:“前面的兄弟不要误会,我们是来投汉王的,还请通报一声,旧部张兴求见!” “还有我,禁军,江通求见!” 之前那郎将也跟着大喊一声,瞪了张兴一眼。 张兴笑道:“兄弟,今天这事,你会感激我的!” “老子谢谢你八辈祖宗。”江通骂了一句,想到什么,忽然笑出声来,继续说道:“投就投吧,在卢将军手下干,憋屈,还是跟着汉王痛快!” “知道就好!” 张兴笑骂道,不由得想起当初在高句丽的热血时光,一起厮杀,一起吃肉,一起畅谈,一起……汉王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随和,毫无勋贵架子。 这一切,放佛就在昨日! 却刻苦铭心,难以忘怀! 第932章:投诚 秦州城墙上。 闻讯赶来的卢都督脸色阴沉的可怕,冲出去的近两万人几乎都是禁军,城内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剩余八万人几乎都是府兵,好些还是新兵,这还怎么打? “都督,卢中郎将被杀。”一名护卫急匆匆过来说道。 “尸体呢?”卢都督气愤地问道。 很快,有人抬着尸体过来,小心放在地上。 卢都督冲上去就是一脚,一边骂道:“没用的东西,战斗力最强的军队交给你都保不住自己狗命,要你何用,你害死我了!” 说完尤不解恨,又替了两脚。 四周众人都不敢劝,甚至不敢看,纷纷别过脸去,看向冲出城的军队,眼中莫名多了些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过去,更恨自己刚才的犹豫,没有趁机跑出去,现在好了,留下等死。 这一刻,成功逃出去的军队成了压垮秦州守军最后一根稻草,所有人心思各异,相熟的人暗中眼神交流,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 卢都督沉浸在愤怒之中,没有察觉到这股诡异气氛,但也清楚该做些什么,喝道:“传令下去,郎将以上军官到都督府议事,不来的以叛贼论处。” “遵令!” …… 与卢都督的愤怒不同,秦怀道则满是惊讶。 中军帐里,秦怀道打量着眼前两人,感觉有些熟悉,仔细思索起来。 张兴和江通不敢见礼后不敢说话,担心投靠被拒,紧张起来。 大帐内气氛有些古怪。 好在这种古怪气氛没维持多久,秦怀道猛然想起什么,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张兴,你是江通?” “对,是我俩,谢汉王记挂。”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兴奋起来,能被大名鼎鼎的汉王记住,这是何等的荣幸。 “哈哈哈,还真是你俩,我说看着眼熟。” 秦怀道没多想,一起并肩作战过,也算战友了,再次相见格外亲切,看着张兴说道:“你武力不错,有主见,就是书读的少,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读了三年私塾,可惜了,不过问题不大,本王正在筹建武院,等战事过后,你去学一下,院正可是卫国公。” “真的?” 张兴大喜,两眼发亮,盯着秦怀道急切地问道:“汉王,您可是贵不可言的大人物,可不兴诓在下?” “骗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美女,也没银子让本王骗。” “嘿嘿嘿!” 张兴挠着脑袋笑了,放佛又回到了高句丽之时,随和的话语,亲切的交流,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真好! “汉王,我呢?”江通羡慕地看了张兴一眼,问道。 “本王记得你跟谁学过兵法来者?忘了,不过无所谓,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去,不仅你,凡事立下过战功的人都有机会。”秦怀道笑道。 “谢汉王!”张兴和江通几乎同时说道,脸色郑重,心里面清楚投靠稳了,不仅不会被责罚,排挤,还会被重用。 汉王依然是当初那个可以信任的汉王! 这一刻,两人心中大定。 秦怀道打量着两人笑道:“汉州军军制和朝廷不同,你们带来的人有些多,需要重新整编,没意见吧?” “没意见,自己事自己知道,带一两千人还行,多了能力不够。”张兴马上表态道,来之前就想过这些,有心理准备。 江通也赶紧表态道:“全凭汉王做主,何况跟着出来的好些本就不是我们的人,汉王能收留我等已经是高义。” “你俩能这么想最好,汉州军的规矩只有一条,凭军功说话,你们刚来,不熟悉情况,位置高了未必合适,好些在朝廷地位比你们高的都从团长干起,这点你们以后稍加打听便知道。” “团长?”两人有些懵,不理解是什么职务。 秦怀道解释道:“团长领一千五百人左右。” 说到人数两人就大概明白了,张兴赶紧说道:“汉王,属下现在领军也就这么多,过来等于没降,恐怕不妥吧?属下愿意再降低一些,大丈夫当凭手中刀取功名,汉王无需念旧,也不用担心属下会不满。” “没错,再低些好,初来乍到,寸功未立,直接给这么高位难以服众,汉王刚才也说了,在朝廷职位比我们高的都从团长干起,我俩职位低,安排个低些的吧,小兵也行,只要汉王别赶我们走就好。”江通也赶紧表态。 秦怀道见两人有自知之明,懂进退,识大体,多了几分欣赏,笑道:“谁说你们寸功未立?带来近两万人就是大功一件,这两万人一来,秦州实力大损,士气大跌,为接下来的攻城打下基础,也是大功一件,就这么定了。” 两人交换個眼神,郑重说道:“谢汉王!” “来人!” 一名锦衣卫匆匆进来。 “带两位下去休息,顺便讲讲军中规矩,再安排一营过去协助整编。” “遵令!”对方郑重应道。 秦怀道看向张兴和江通,笑道:“去吧,攻打秦州的事不劳烦你们了。” “汉王,还有一事需要禀告。”张兴赶紧说道。 “哦,说来听听。” 张兴没有犹豫,继续说道:“启禀汉王,城内还有不少将领想投靠过来,但苦于家人在洛阳,或者其他地方,担心牵连家族,所以不敢,但属下估计汉王大军杀入城内后,他们会趁机倒戈。” “明白了,放心吧,只要阵地倒戈,也算投诚。” 张兴继续说道:“如果可以,属下熟悉城内情况,愿意带路,并阵前说服其他人来投。” “属下也愿意!”江通赶紧说道。 秦怀道本不想两人为难,所以不准备让两人今晚参战,甚至都不找两人打听一下城内情况,没想到两人主动站出来,这份诚意满满,不由笑道:“行,那就这么定。” 说完,秦怀道看向锦衣卫叮嘱道:“先带两人去寻英国公说说城内情况,布局,好让英国公有底,再去整编。” “遵令!”对方赶紧答应道,带着两人离开。 秦怀道目视两人走出中军帐,心中大喜 秦州,稳了! 第933章:总攻开始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 汉州军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今晚攻城事宜,投靠过来的近两万大军也在忙着改编,用的是汉州军规矩,比武决定官职,简单,粗暴,却深得将士们喜欢,这种方式还有个好处,淘汰无能庸官,特别是靠关系上来的无能之辈。 凭本事杀出来的,才深得拥护。 这样整编过后,军队更团结,更具战斗力。 秦怀道陪豫章和孩子吃过晚饭后,左右无事,信步来到整编现场观看,不少人见秦怀道过来,愈发积极表现,比拼的那叫一个狠。 至于今晚攻城,既然交给了徐世绩,自然不再过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看着精彩比拼,秦怀道忍不住大声喝彩:“干的漂亮,你小子够狠,再接再厉,本王看好你。” “要输了,快,抱腰,摔他!” “咳,往哪儿踢呢,小心人家绝户!” “抱腿,别咬人啊!” “怎么就没力了?可惜!” “哈哈哈!” 大家见汉王之尊,贵不可言的秦怀道居然也语言粗粗,却倍感亲切,随和,哈哈大笑起来,跟着起哄,大喊大叫,欢乐无比。 “报——” 忽然,一名锦衣卫飞马而来,抱拳道:“启禀汉王,城内忽然杀出一支骑兵,约三千人,试图逃走,被挡回去。” “想跑?” 秦怀道马上想到什么,追问道:“可看清领兵之人是谁?” “不清楚,但军队人人批甲,装备精良。” “那应该是卢都督的家兵。” 张兴过来说道,见秦怀道疑惑地看过来,赶紧解释:“汉王,秦州只有五千骑兵,上次出城一战损失两千,剩余三千左右,都是卢都督家兵,不在朝廷序列,算是私兵,但战斗力很强,装备也好,肯定是卢都督想逃。” 秦州早已被大军团团围住,三千骑兵虽然机动性强,但也杀不出去。 秦怀道对徐世绩的能力毫不怀疑,追问道:“杀死多少?” “杀死一半左右,剩余逃回城。”锦衣卫补充道。 “传令英国公,不许放走一人,今晚本王要在秦州休息。” “遵令!”锦衣卫一拉马头,飞奔而去。 英国公正在部署今晚攻城计划,案几上平摊着一份地图,是根据张兴和江通口述绘制出来的,哪里部署了多少人,战力如何,街道分布,军营,都督府,等等,都清楚标注。 接到锦衣卫传令后,英国公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看着众人说道:“诸位,汉王在看着我们,此战必须胜,而且必须减少伤亡,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纷纷应道。 “很好,下去准备吧。” 众人纷纷离开,英国公想了想,匆匆寻到中军帐,得知秦怀道去了北面围观整编,赶紧过去,隔着老远就看到秦怀道兴奋地大喊着什么,和将士们打成一片,毫无架子,心中一暖。 为将者,谁不希望追随的主公体恤下属? “参见汉王!”徐世绩快步上前行礼。 “英国公来了,快看,这帮混蛋够狠,都是好兵啊。”秦怀道兴奋地笑道。 徐世绩观察起来,见众人哪是比拼,简直跟仇人一般,下手没個轻重,但还算克制,没闹出人命,这样的兵有血性,哪个将领不喜欢,不由笑道:“听说都是朝廷禁军,战斗力自然不俗,恭喜汉王又得一铁军,能不能分配些给老夫。” “这支军队你可别惦记,他们自己出来的,不算你的战功,秦州城内还有八万,能抓到多少算你的。”秦怀道笑道。 “汉王此话当真?”徐世绩眼睛一亮,正愁没地方补充兵源。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秦怀道反问道,中部战区军队吐谷浑人为主,唐人相对少一些,是个隐患,要能能拿下秦州,正好补充些唐人士卒平衡一下。 徐世绩大喜,继续说道:“汉王,攻城计划已经确定,还请汉王审定。” “审定就算了,说了此战交给你,岂有再插手之理?” “谢汉王!” 徐世绩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份信任太重,秦州虽小,里面可是还有八万人,谁敢如此放心的交给一个去办? 不由得,徐世绩想起当年在李二手上干的时光,每一次作战计划都必须李二审定后才能执行,甚至执行过程中随时可能干预,远程指挥,搞得很是被动,因此打败了还得背锅,憋屈的不行。 再看现在,连作战计划都不问一句,这是信任,更是尊重! 士为知己者死! 徐世绩郑重一礼,说道:“汉王放心,如不能拿下秦州,老夫提头来见。” 说着,徐世绩大踏步而去,目光坚定,锐利! …… 夜幕不知不觉降临,天地一片昏暗。 大军走出帐篷,迅速集结,一股肃杀之气直冲夜空。 起风了,旌旗猎猎作响,像是在给将士们助威。 没有命令,没有动员,没有战鼓轰鸣,大军静默不语,耐心等待。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所有人拿出一条白布绑在脖子上做识别,默默往前推进,顶着城池的目光满是渴望,对军功的渴望。 锦衣卫早已派出四支小队渗透到城门,看着推进上来的大军直到总攻开始了,纷纷拿出炸药包堆积在城门上,准备引爆。 城墙上守军也看到推进上来的大军,人数实在太多,步伐轰鸣,想隐瞒太难,徐世绩也没打算隐瞒,袭扰了这么多天,城内守军早已疲惫不堪,加上士气低落,已经用不着偷袭,准备直接强攻一样。 “来了,来了!” “他们来了!” “怎么办?要死了吗?” “我还不想死啊!” “快,快去禀告都督!” 城墙上,守军慌乱不已。 “轰!” 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震荡夜空,震碎了所有守军的坚持。 恐怖的爆炸火球冲天而起,如一头火焰巨兽在咆哮,在怒吼,让人胆寒。 城门被爆炸冲击波震飞,夯土纷纷坍塌,砸落,就连城墙都抖动了一下。 所有守军从未见过如此可怕情景,不明所以,都懵了。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其他方向也接连响起可怕的爆炸声。 四道城门都炸开了。 “杀——” 也不知道谁大吼一声。 将士们纷纷附合,喊杀声此起彼伏,涌入城去。 大战,拉开帷幕! 第934章:变故 秦州,城东门。 徐世绩虽老,但一身战力依不减当年,马槊舞得虎虎生风,加上丰富的厮杀经验,居然一马当先冲杀上去,无一人能挡。 杀进城后,徐世绩意气风发,激动不已,大喝道:“按计划行事,快!” 将士们迅速散开,一部分直扑城墙而去,一部分往前推进,见人就砍,士气如虹,徐世绩目光老辣,很快发现不对劲了,守城门的部队力竭体乏在预料之中,士气低落也在算计之内,但人数有问题。 这几天袭扰,任何一道城门都保证三千人以上,城东是防守重点,有五千人左右,但目之所及,守军人数明显锐减大半,虽远处看不真切,但徐世绩凭借经验判断出不超过一千人。 “人呢?”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脑海。 徐世绩大声喝道:“传令,徐徐推进,小心埋伏。” 马上有人冲上前去,大喊着命令,大军迅速减缓推进速度,变得谨慎起来,徐世绩跟着往前,一边观察四周,都是民居,街铺,大门紧闭,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人没其他,静的有些诡异。 “有问题。” 徐世绩愈发肯定自己判断,高声喝道:“传令,挨家挨户搜查,小心偷袭,不得惊扰百姓,违令者,斩!” 命令再次传开,将士们砸开一间间房门搜查,不开门的直接踹开,但只有受惊的百姓,并没发现士卒。 将士们也疑惑了——人哪儿去了? …… 几乎同时,城南门。 爆炸声过后,城门被炸飞,大批将士涌入城内,但迎接大家的是绊马索,还有疯狂的弓箭射杀,密集如雨。 人一被绊倒,掩护的盾牌就丢了,阵形大乱,哪里挡得住箭矢射杀,冲进城的几百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毙命。 领军将领看到这一幕大惊,意识到有诈,赶紧命令大军停止冲锋,准备重新组织一支步兵徐徐推进,城门已经炸开,完全不用急。 然而,城内忽然冲出一支骑兵。 最前面的几十匹战马更是披重甲,狂奔而来,势不可挡。 “重甲骑兵?” 领军将领大惊,赶紧喝令道:“挡住他们!” 然而,奔跑起来的重甲骑兵谁能挡住?横冲直撞过去,硬生生撞出一条血肉通道,势不可挡。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骑兵,一個个凶狠无比,战刀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光,冷冽,冷漠,凶残! 骑兵冲杀,血肉通道不仅没有合拢,反而被撕开,扩大,直通向前。 将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散开,继续挡在前面除了送死毫无意义,除非能挡住冲在最前面开路的重甲骑兵,但这怎么可能? 骑兵呼啸而去,不等将士们做出反应,大批步兵紧随其后,冲杀出来,顺着通道往前狂奔,状若疯狂。 攻城将领看到这一幕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要逃! 所谓穷寇莫追,哀兵莫阻! 这支部队就是哀兵,看不到守城希望,但想活下去,而今活路已经被重甲骑兵冲撞出来,在求生欲支配下,谁挡杀谁。 “快,随本将军喊话,让开通道,放他们过去。” 领兵将领大声喝道。 场面乱哄哄的,一个人的声音有限,传不了多远。 警卫听到命令有些懵,但习惯了服从,跟着大喊起来:“将军有令,让开通道,放他们过去。” 喊话有些乱,但喊了几声后渐渐默契,变得整齐划一。 很快,几百人加入喊话,同时喊,声音响彻战场,传到所有人耳中。 将士们迅速散开,让开通道,看着狂奔而去的敌人有些懵,但没人上前。 冲出来的守军也懵,但不打更好,一个个夺路而逃,狂奔向前。 领军将领目视无数人蜂拥出城,狂奔而去,目光变得冷厉起来,并不急,哀兵不阻,是因为一心求活,想出城逃命,但只要逃出城,心中那口气就会泄掉,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到时候,就是一群任凭斩杀的羔羊。 出城的守军越来越多,领军将领却笑了,对身边几人高声说道:“看来,他们这是有计划逃命,都准备从这儿跑,其他门守卫就会形同虚设,快去传令,告知这儿的一切,让各军加快速度追杀过来。” “遵令!”马上有人应诺,匆匆去了。 “将军,万一跑掉了,一个封堵不严的罪名跑不了,甚至会被怀疑故意放跑敌人。”旁边一员战将提醒道。 “无妨,一切罪责本将军承担,你的人马快,迅速脱离战场,往南二十里有个山谷,去那儿埋伏,别放跑一个,记住,大鱼应该在骑兵队伍中。” “明白,谢将军成全!”对方大喜,这可是头功,赶紧去了。 周围将士很是羡慕,但没人争抢机会。 领军将领环视一圈,指着两名师长命令道:“你俩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将敌军往南面驱赶,不准逃走一人,然后赶去南面二十里山谷接应。” “遵令!”两人大喜,虽然主要是驱赶,但说不定赶到山谷时大鱼还没落网,岂不是还有机会?匆匆去了。 三个师的部队迅速脱离战场,匆匆离开,全都是骑兵。 剩余两个师是步兵,留在原地待命,目视城门方向不断涌出的对手,弓箭手更是将大弓拉满,等候命令。 领军将领见城门涌出来的人并未减少,果断命令道:“传令,大军往两边后退二十丈,弓箭射杀。” 二十丈就是六十多米,两边都退,就有一百二十多米,加上本就形成的通道,就能形成一个近两百米的空间带,弓箭手可以放开射箭,不用担心误伤自己人。 将士们迅速后退,纷纷射箭。 如此一来,冲出来的守军就惨了。 人有从众心理,当都在逃命时,没人会想着反击,何况一盘散沙逃命,缺乏有效指挥,看着身边同伴一个个倒下,大家逃的更快,跟慌乱了。 箭如雨下,凶狠,冷漠! 无数守城士卒倒下,哀嚎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刚冲出来的守军看到这一幕,顿时吓破了胆,纷纷退缩回去。 第935章:单道真 格斗,拼的是武勇。 但指挥,拼的就是应变能力。 重甲骑兵和轻骑兵开道,势不可挡,死磕就是送死,犯不着,所以领军主将果断让开通道,放一部分跑,并马上安排善后,但放出去的人多了就难以善后,必须阻断更多人出城。 哀兵不可挡,因为疯狂,玩命。 但哀兵可杀! 领军将领见拉开距离,用弓箭阻击的办法有效,成功阻断逃亡,心中大定,估摸着得有几万,只要挡住一段时间,等其他部队就能围杀上来,就能俘获。 只要成功俘获剩余几万兵马,就算跑了大鱼,自己也不至于砍头。 “兄弟们,瞄准了射箭,不准一人出来。”领军将领大声喝道。 将士们继续射杀,死死拦住。 被挡住逃生路的守军慌了,乱了,怕了,看着铺满地的尸体、哀嚎求救的伤兵,一个个赶紧后退,不敢再冲。 能活着,没人愿意死。 这时,攻击其他城门的军队冲杀上来,看到拥挤在一起的大批守军顿时大喜,一個个还没杀够,嗷嗷叫着冲上来,如狼似虎。 剩余守军吓得不少人当场崩溃,纷纷丢了兵器投降。 投降不杀是铁律,没人敢违抗,一个个气得直骂娘。 徐世绩早已接到通报,明白了为何守城部队忽然减少缘故,带着人加速冲杀上来,原本还担心都逃出去难以追杀,无法对汉王交代,看到这一幕稍微松了口气,高声喝道:“快,让开城门!” 降军拥挤在城门口,乱糟糟的,没听见。 徐世绩的警卫团冲上去开道,吓得大家以为要杀俘,惊慌失措的跑开,大喊着饶命,场面愈发混乱。 但非常时期,徐世绩顾不上许多,高声喝道:“安国公何在?” “老夫在此!”一道声音传来。 徐世绩循声望去,继续喊道:“率你部随我出城追杀逃兵,其他人留下,看好俘虏,戒严全城,不得有误。” “遵令!”几人高声应道。 “走!” 徐世绩打马直奔城门而去,千算万算,没算到敌人这么怂,居然集中兵力从一门逃命,只留下一点人做炮灰。 要是让对手得逞,这张老脸就算丢尽,更没办法对汉王交代。 想到这儿,徐世绩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很快,徐世绩冲到城门口,就听到无数箭矢呼啸而来,吓了一跳,好在警卫们反应快,纷纷举盾挡住四周。 密集的箭矢撞击盾牌声让人头皮发麻。 警卫团长反应很快,高声喝道:“大将军再次,还不停下。” 但箭矢飞掠声刺耳,喊话传不远。 “先退!”徐世绩果断喝令道。 警卫护着徐世绩赶紧后退到城门洞,避开射击。 徐世绩打量着前方满是尸体,不像是自己人背叛,刚才应该是误会,把自己当敌人射杀了,天黑看不清正常,心中怒火消散些,高声喝道:“单道真!” 声音滚滚如雷,传遍夜空。 单道真在历史上名声不显,但有个威名赫赫的父亲,叫单雄信,隋末唐初时期的猛将,骁勇矫捷,善用马槊,号称“飞将”。与徐世绩交好,誓同生死,秦琼遇难时单雄信多次接济,并暗中帮助免受牢狱之灾。 可惜与徐世绩一起加入翟让的瓦岗义军反隋,之后又投靠王世充,对抗唐军进攻,险些杀害秦王李世民,虽然最后跟随王世充投降唐军,却遭怀恨在心的秦王李世民斩首。 亏得徐世绩暗中操作,让单道真隐姓埋名,活不到今天。 徐世绩转投汉王后寻来单道真,并委以重任,一身所学更是倾囊相授,从一名团长累积军功干到军长。 听到熟悉的吼声,单道真猜到了什么,大喜,赶紧喝令停止防箭,匆匆跑上前,拱手行礼:“将军。” “说,怎么回事?”徐世绩喝问道,要不是了解单道真,换个人真怀疑背叛通敌不可。 单道真不敢隐瞒,将情况如实汇报。 徐世绩一听重甲骑兵开道,还有上千骑兵尾随扩大战果,又事发突然,还真拦不住,单道真的处理不仅没问题,反而很高明,这才满意地说道:“应变得法,减少伤亡,没枉费本将军教你兵法,城内已经解决,安国公?” “到!”执失思力赶紧应道。 “事情你也听到,命你部随后追杀,记住,投降不杀。” “遵令!”执失思力兴奋的答应一句,对身后族兵用母语高声喝道:“二郎们,冲上去,捉拿秦州都督,走!” 骑兵呼啸而去,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徐世绩招来一人叮嘱几句,示意对方去禀告汉王,旋即对单道真说道:“走,追杀残余,汉王的命令是不能逃走一个,你放开城门虽然情有可原,但难保有人将来搬弄是非,必须将后患堵死。” “明白,谢将军。”单道真郑重应道,虽然当时情况特殊,但放开城门让敌逃走确实说不清,有资敌之嫌,会被人诟病。 大军迅速调动,朝前追去。 …… 中军帐。 秦怀道正盯着地图想心事,秦州一旦拿下,大军就能挥兵东下,直扑长安,暗网已经传来消息,三天前长安城外忽然冒出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顺利接管长安,长安城内守军没有任何抵抗。 可见,这忽然冒出来的二十万大军一定是李泰的人。 秦怀道想不明白这二十万大军怎么来的,朝廷剩余不多的禁军都去了洛阳,剩余各州府兵调动肯定能提前知道。.. 何况朝廷就那么多军队,败的败,降的降,洛阳那三十万新军也有迹可循,知道是新招募而成,这二十万就像凭空出现一般,透着古怪。 “难道是李泰的底牌?” 正寻思着,外面传来一道喝声:“报——” “进来!” 罗武掀开门帘进来,拱手道:“阿叔,英国公派人过来,说有紧急军情。” “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名军卒被领进来,拱手道:“启禀汉王,属下是英国公麾下警卫团团长,奉命来报,总攻时,东西北三门各有一千老弱把守,形同虚设,大军全都集结南门,南门炸开后,先用弓箭挡住我军冲锋,再重甲骑兵开道,轻骑兵尾随,步兵殿后,疯狂冲杀出城。” “哦?这卢都督倒也不是酒囊饭袋嘛,继续。”秦怀道来了兴趣。 第936章:围住 “遵令!” 来人郑重应诺,继续说道:“单道真将军见势不可挡,担心徒添伤亡,喝令大军让开通道,放其出城,并派人左右拦截,将人往南方赶,以免走脱,另派一支骑兵赶往南边二十里一处必经山谷埋伏。” “单道真守西门?” 秦怀道笑了,并不担心敌人能真的逃走,三更半夜的能逃到哪儿去?就算真的逃走又能如何?来日再杀便是,笑道:“穷寇难挡,放其逃生,等气势一泄,再围杀,这安排很合理,继续。” “遵令!” 对方继续说道:“徐将军让安国公率骑兵掩杀,并带单道真将军剩余两师兵马也追杀上去,担心汉王误会,让属下来报。” “回去告诉英国公,本王说过不干涉今晚大战,就绝不会再插手,让他放手去杀便是。”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秦怀道却笑了:“单道真,有点意思,这人打法灵活,应对得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朝廷可有姓单的将领?”说着看向罗武。 罗武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 “这个单道真难道是底层杀出来的普通百姓?” 秦怀道有些疑惑,普通百姓识字率极低,基本没上过学,也没钱练武,出不了将才,不由问道:“不对,百姓活着都不易,不识字,无法接触兵法,更没机会练习武技,就算天赋异禀,干到团长就差不多了,很难干到军长,难道是哪个寒门子弟?” 寒门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落魄贵族世家,祖上显贵过,比如薛仁贵。 罗武摇头,也想不透。 “不想了,战后找英国公打听一下便知晓,部队整编的如何?”秦怀道懒得费心思猜测,既然徐世绩敢用,说明人可靠。 …… 秦州城南,十里。 安国公率领的骑兵速度快,追上逃出城的步兵,加上两侧也有大军在驱赶试图逃走的人,这支步兵见无路可逃,加上主将已经逃走,一盘散沙,毫无战意,纷纷丢了兵器投降。 投降的人太多,但安国公没有管,带着自己人继续追杀,和大鱼比起来,这些殿后的小罗罗不足为奇。 一路狂飙,前方出现一个山谷,朦朦胧胧,但喊杀声震天。 “哈哈,杀上去,冲呀——” 安国公兴奋地大吼道,拼命打马冲锋。 将士们也兴奋的嗷嗷叫,战刀挥舞,在月色下烈烈反光。 很快,大家就看到两支部队绞杀在一起,将士们策马冲上去,高举着战刀毫不犹豫地噼砍过去,有脖子上绑白布这个识别方式在,不用担心砍错。 反观守军则不同,月色朦胧,能见度不高,敌我难辨,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此消彼长,秦州守军哪里挡得住? “投降不杀!”也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 更多人跟着附和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震荡夜空。 安国公的人都是草原异族,大多数不通唐语,没法喊话,专心砍杀,只要拿着兵器,脖子上又没白布,就冲上去砍翻,凶狠无比。 没多久,安国公带人杀了个对穿,率军掉了个头,折返回来,见无数人已经丢了兵器蹲在地上求饶,顿时没了兴致,喝道:“二郎们,眼睛都瞪大一些,寻找大鱼,那可是大功。” “哈哈哈,明白!”众人纷纷应诺,散开了寻找。 “可是安国公?” 一名战将冲过来,抱拳行礼。 安国公认识对方,反问道:“正是,可有走脱一人?” “不曾见到有人走脱。” “那就好,围起来,等天亮后慢慢找。”安国公马上命令道。 安国公可是军中副司令,级别够高,这名战将不敢反对,赶紧去指挥自己人散开四周,呈包围之势封锁所有路线,不给任何人逃生机会。 真要是走脱一人,丢的是整个军的脸,安国公也不敢大意,让自己人也去参与包围,顾不上寻找大鱼了。 守城部队见大势已去,都老实蹲在地上等候处理,没人敢乱来。 没多久,徐世绩率兵赶到,见网住了所有人,心中大定,正准备下令甄别俘虏,找到大鱼,俘虏中几人上前来,一个个穿着铠甲,显然身份不低。 “保护将军。”警卫大惊,迅速警戒。 单道真上前喝问道:“来者止步,报上名来。” 来人停下,其中一人喝道:“本官西征行军大总管,兼秦州都督卢承贺,让徐世绩徐大将军过来答话。” “放肆,败军之将,有何资格嚣张,来人,下了他们兵器。”单道真怒斥道。 马上有人冲上去,将这几人兵器拿走。 徐世绩上前几步,盯着其中一人说道:“你就是卢承贺?不过如此。” “徐大将军威名显赫,承贺确实不如,承贺拜服!” 对方郑重一礼,倒也谦和,但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本官出生卢氏一族,卢氏乃千年世家,声名显赫,门生故吏无数,富甲一方,就算圣上也不敢怠慢,不如网开一面,来日本官必有厚报。” “卢氏一族,五姓七望之一,圣上确实忌惮,但汉王呢?”徐世绩讥讽道。 对方脸色一僵,没有接话。 五姓七望几乎被秦怀道全都连根拔起,世人皆知,就连卢氏在长安一脉也被秦怀道干掉,损失惨重,要不是新任天子李泰重用,从死牢里将卢承庆放出来,卢氏再难出头。 徐世绩一席话算是戳到对方肺管子,一口气憋得难受。 到底是大家族出身,反应很快,冷声问道:“大将军乃朝廷之臣,而今跟着汉王逆反,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 “从朝廷要杀本将军那一刻开始,本将军就不再是朝廷之臣,至于千古骂名,本将军毫不担心,汉王正派人着书立说,要扬我等威名,千古流芳,反倒是你们,将被顶在耻辱柱上,世世代代遭人唾弃。” “什么?”对方脸色大变。 世家之所以传承不到,除了垄断田地,掌握大批财富、知识书籍、垄断做官渠道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就是掌握舆论,操控舆论,什么人好,什么不好,什么人奸,什么人忠,都是世家说了算。 历朝历代天子都忌惮,想办法哄着,免得说自己坏话。 世家凭什么说了算? 说到底还是财富,能花费重金着书立说,能找说书人到处传播,黑的说多了都能变成白的,老百姓没有信息获知渠道,还不是怎么说,怎么听。 至于朝廷邸报,倒是能传播一些信息,但都是世家掌握的人在编写,做皇帝的没法下场自己去写,发行量也有限,而且百姓接触不到。 而今秦怀道要着书立说,掌握舆论,岂能不让人害怕? “不——”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如此?” 对方彻底慌了,乱了,怕了! 第937章:李泰的应对 各方关注的秦州之战一夜之间落下帷幕。 消息不胫而走,天下哗然。 别的州郡被攻破大家能理解,也能接受,毕竟守军都不过几千人,但秦州驻扎着十万大军,粮草充沛,物资充足,怎么就败了,而且败得这么快? 各大世家纷纷派人来秦州打探消息,一边秘密举行族会,重新审视当前局势,商议对策,准备站队。 秦州一破,汉州军就能长驱直入,直奔长安,大势已成,不站队不行,而且,越往后站队,利益越少。 世家之所以能传承千年,就是擅长站队。 秦怀道也清楚这里面的道道,拿下秦州后并不急于进攻,反而在秦州停下来,给某些人时间,反正秦州有的是粮草,加上收编近十万人需要时间消化。 凡事欲速则不达! …… 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整个大唐,关乎改朝换代的大事,没人敢忽视。 不知不觉过去三天。 这天阴沉沉的,闷热难耐,一副山雨欲来架势,洛阳城比以往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城墙上守军明显增多一倍,各城门盘查往来人员也严格许多。 紫薇城,大仪殿。 李泰背靠着软塌,目光阴沉地盯着正汇报秦州战报的太尉卢承庆,心中怒火涌动,足足十万人就这么没了,战死也就罢了,居然投向汉王,这不是助纣为虐,助长对手实力吗? 还有那么多粮草物资,这不是资敌吗? 原本,李泰以为汉州军一路杀来,粮草难以为继,就算拿下各州也补给有限,时间一长,大军必退,但有了秦州不急则不同,何况还拿下了大后方岐州,粮草物资不亚于秦州,再无后勤之忧,还怎么可能退兵? 接下来就该长安了吧? 想到这儿,李泰心中怒火愈发强烈,等太尉卢承庆汇报完后冷冷地说道:“卢太尉,你当初可是给朕承诺过,说秦州万无一失。” 语气森冷,透着莫名杀意。 已经掌握洛阳军队和大半新军的李泰不再是傀儡,腰杆子硬了。 卢承庆心中也很窝火,恨死了自己弟弟,死也好,被俘也好,你倒是一把火烧了城中物资啊,烧了,还能周旋一二,现在怎么办? 这一刻,卢承庆莫名生出一种不利用完,被人抛弃的感觉,当初要不是自己站出来主持大局,稳住军队,李泰凭什么安生? 现在翅膀硬了,利用完了就要丢掉?凭什么? 一股怨恨在心底翻涌,但世家出身,早已练就城府,懂得隐忍,没有将心思表露出来,反而一副惶恐表情:“圣上赎罪,臣该死!” “你是该死,朕将十万大军交给你,你就这么回报朕?”李泰露出了獠牙,冷冷地盯着卢承庆怒斥道。 不等卢承庆辩解,李泰继续呵斥道:“秦州一夜瓦解,这怎么可能?除非有内应,该不会是你兄弟卢承贺演一出好戏骗朕,实则带着大军和满城粮草物资投靠了汉王吧?” “这……圣上,这万万不可能,请圣上明察。”卢承庆大吃一惊。 “明察?朕当然要明察,你来给朕解释解释,汉州军本只是围困,为何一夜之间就城破?就算有人打开城门,只要城内十万大军拼死抵抗,也能斗个两败俱伤,但结果呢?”李泰冷冷地问道。 卢承庆不知内情,没法回答。 李泰冷冷地继续说道:“结果就是汉州军毫发无损,十万大军被收编,朕的探子密报不可能错,你手中拿着的军报也不可能错,所以,你给朕解释解释,不是投向了汉王,是什么?” “这……” 卢承庆百口莫辩,但没有充足理由,这个没法洗白。 “怎么,不说话了?” 李泰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压机会,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借此机会扳倒卢承庆这个太尉,将朝廷军权绝对掌握在手,寒声喝道:“卢太尉,不会是你见朝廷势弱,暗中指使你兄弟投靠汉王,为你卢氏一族多谋条路吧?你们世家还真是擅长站队。” “圣上,臣冤枉!” “还在狡辩!” 李泰陡然拔高声音,不准备给卢承庆辩解机会了,大声喝道:“来人。” 一名内卫大统领赶紧冲进来。 “卢太尉有通敌之嫌,打入天牢,查抄其府邸,找到通敌的证据,不得有误。”李泰冷冷地说道,暗示意味十足。 “遵旨!” 内卫大统领是李泰心腹,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做?带着卢承庆就朝外走去。 卢承庆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彻底抛弃,沦为弃子,就是傻子,但知道又能如何?大势已去,脸色惨白,临走前深深地看了李泰一眼,什么都没说。 李泰看到了卢承庆眼中的怨恨和不甘,冷哼一声,不过是桉板上的鱼肉,怎么宰一句话的事,并不在意。 一个时辰后。 一名内卫急匆匆进来,送上一份抄家物资统计清单,银五百余万贯,粮三十万石,各类珍宝古董无数,地契一万余亩,三份房契,都是四进的大宅子,还有十几家铺面,各类名贵药材,布匹无数。 看着这份清单,李泰眼都直了,比自己还富有,短短一年多时间,一个差点破落的家族居然瞬间积累如此多财物,够贪,够狠啊。 无尽的愤怒在心中涌动。 这一刻,李泰忽然想起自己父皇当初为何要处处针对世家了,太富了,贪这么多老百姓怎么会? 老百姓能不能活下去李泰其实并不关心,但老百姓活不下去会反,会和朝廷离心离德,就不得不关心了。 “混蛋,该死!” 李泰破口大骂,怒不可遏,忽然想到孔颖达,那个老匹夫恐怕贪的更多,但身后站着圣人,动了会让天下读书人愤怒,现在是和汉王一战的非常时期,暂时还不能动,只能留着以后。 越想,李泰心中怒火越盛,自己缩衣节食,这些人居然大肆贪墨,富可敌国,不杀难消心头之恨。 “来人!”李泰忽然喝道。 “在!”内卫大统领郑重应道。 “把查抄的粮食全部运去长安,再带上三百万贯银子过去,让雄将军亲自带人押送,连夜赶路,马不停蹄,务必两天内送到,留任参军,告诉长安行军大总管,务必仔细研究秦州一战失败原因,做好防御,不许出城厮杀,给朕死守,耗死汉王,事后朕封他为辅国大将军,去吧!” “遵旨!”内卫大统领急匆匆去了。 第938章:祭拜 战争,打的是后勤! 朝廷有江南`粮仓做大后方,耗得起。 但秦怀道远道而来,后勤补给无限长,没有补给,耗不起,除非劫掠百姓物资补充,但这么一来,民心就没了。 李泰在赌,只要秦怀道找百姓就粮,就会失去民心,朝廷就能赢,如果不筹措粮食,只要长安死守不出,稳住不败,同样能耗死对手。 无论汉州军怎么选择,只要长安不败,赢的就是自己。 长安是雄城,有充足的粮草物资,二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驻守,只要紧闭城门不出,据城死战,绝对能耗到最后。 至于城内守军背叛风险,李泰并不担心,都是多年训练出来的私军,忠诚可靠,再许以辅国大将军之位,不可能背叛。 辅国大将军是正二品,再往上就是骠骑大将军。 但骠骑大将军只是空位虚设,当初李二赏无可赏,不得已给了秦怀道,再无第二人,辅国大将军几乎就已经是军中最高级,尉迟恭、程咬金才有资格,一个管南衙司千牛卫,一个管北衙司禁军。 李泰登基后,辅国大将军之位空悬以待。 …… 五天后。 长安西北,醴泉县九嵕山的主峰上,昭陵。 三牲六畜在前,元宝金钱漫天,香烛袅袅。 豫章抱着孩子跪在陵前,哭成了泪人,几欲晕厥。 秦怀道一生素衣,行了晚辈礼,上香后打量起四周来,山风徐徐,阳光明媚,四周视野开阔,石牌坊高耸,各种守陵瑞兽雕像林立,石碑鳞次栉比,远处九嵕山山势突兀,巍峨高耸。 罗武急匆匆过来,低声说道:“阿叔,已经准备妥当。” 秦怀道点点头,看向豫章,还在悲伤之中,思念之情难以释怀,不好打扰,示意罗武更是,朝一边走去。 要不是豫章需要,秦怀道根本不会来祭拜李二,凭什么? 既然来了,行個晚辈礼,上柱香,仁至义尽,还有更重于的人在等着。 薛仁贵等将领跟上,一行默默赶路,没多久来到不远处的秦琼墓。 墓前造有石人、石羊、石马等物,用以彰显秦琼战功。 立在墓前,秦怀道郑重跪拜,毕竟占据这具身体,就要承担这具身体的一切,何况秦琼英雄了得,值得敬重。 这一拜,天经地义! 这一拜,心甘情愿! 薛仁贵和罗武也郑重跪拜,行大礼,一个是结义兄弟,一个是血脉表亲。 随同而来的将士们也纷纷跪拜,行大礼,以示敬意。 按照礼法,秦怀道走完所有祭拜流程后正准备离开,豫章抱着孩子急匆匆而来,埋怨道:“为何不叫我?” 不等秦怀道回答,抱着孩子郑重跪下,一边对孩子说道:“快,给爷爷磕头。” 秦怀道没有解释,耐心等了一会儿。 豫章倒也仁孝,抱着孩子磕了九个响头,这才说道:“爹,儿媳来迟,还请您见谅,儿媳一定恪守本份,相夫教子,替秦家开枝散叶,伺候郎君,呵护后背,让家族兴旺,还望爹保佑。” “起来吧!” 秦怀道有些动容,将豫章搀扶起身,无论怎样,豫章贵为公主,能放低姿态做到这一步,难能可贵,算是真正将自己当成秦府的人了。 “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静一会儿!” “我陪你吧?”豫章说道。 “不用,你也下去吧,孩子累了,需要休息。” 豫章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孩子离开。 众将士也纷纷后退下去,四周警戒。 秦怀道跪坐在陵墓前,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没必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吟良久,方才缓缓说道:“既然占据了您儿子身体,那也算您儿子吧,起码血脉传承上算,就绝不会堕了您威风,放心,我会让您名扬天下,千古传唱,让秦家子孙世代昌盛。” 说着,秦怀道起身。 “轰隆!” 晴空一道轰鸣声响起,像是在回应。 秦怀道抬头望天,湛蓝如洗,白云悠悠,并没有下雨的迹象,不由看向陵墓,笑道:“我就当您认可我的存在了。”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声音不大,甚至透着几分亲切,像是在回应。 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在自己身上,秦怀道早已不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郑重作揖,旋即转身离开,步伐坚定。 罗武迎上来,关切地喊道:“阿叔?” “帮我寻个精通风水的方士,寻一宝地,我要移冢。”秦怀道低声叮嘱道,语气坚定,堂堂秦琼,岂能陪葬昭陵,他李二配吗? “明白!”罗武眼睛一亮,郑重应道。 “轰隆!” 天空中又是一声闷响。 秦怀道抬头看天,笑道:“看,家父在天之灵在回应,他同意了。” “还真是!”罗武也满脸震惊地抬头看天。 秦怀道笑笑,朝前走去。 应该是巧合,但没必要点破,古人敬天,信神,有这个巧合做借口,将来移冢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影响名声。 一行匆匆下山,李景仁急匆匆跑来。 “汉王!” “出什么事了?”秦怀道反问。 李景仁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都是自己人,说吧。” “遵令。” 李景仁再无顾虑,赶紧说道:“潜伏在长安的谍子已经查明,那忽然冒出的二十万大军是魏王这些年暗中培养的力量。” “哦,倒是小看了他,领军的是谁?”秦怀道有些惊讶。 “宇文虎臣,宇文成都的嫡长子,当年宇文成都被赵王李元霸斩杀后,其家人下落不明,情报显示,宇文虎臣骁勇过人,有乃夫之勇,又精通兵法,加上此人长辈与秦老国公有过节,算是仇敌。” “你说谁?宇文成都之子?” 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宇文成都是隋唐十八好汉之一。 历史上,李元霸排第一,宇文成都排第二,御赐“天下第一横勇无敌”,可见其武力值之高。 秦怀道顿时来了兴趣,笑道:“李元霸斩杀宇文成都,这李泰却暗中收留其子,这李元霸算是李泰叔父辈吧?果然早有异心,本王倒是有些期待与之一较高下,看是否真有其父之勇。” “那得先过某这一关。”薛仁贵跃跃欲试。 “那不行,得某先试试斤两。”罗武也目光狂热。 秦怀道见李景仁欲言又止,追问道:“可是还有其他不利消息?” “有!” 李景仁一脸凝重。 第939章:英雄辈出 “长吏来济?” “参军司马雄守信?” “大将魏来?” “大将伍志能?” “大将刘怀仁?” 秦怀道听着李景仁说出的名单有些惊讶,完全没听过,从哪儿忽然冒出这么些人?不由得看向罗武。 罗武混迹长安,交由广发,知道的事情较多,但也摇头,满脸疑惑。 秦怀道不由得看向徐世绩:“英国公,您可听说过这几人?” “不曾,恐怕是后起之秀吧。”徐世绩说着看向李景仁。 李景仁赶紧解释道:“汉王,此五人名声不显,没听过正常,但此五人父辈可是威名赫赫,名震天下,就说这长吏来济,其父来护儿。” “来护儿?” 徐世绩脸色微变,郑重问道:“大业年间,进拜右翊卫大将军,并以行军总管之职三次随征高句丽,平定杨玄感叛乱,后随隋炀帝巡幸江都,官至左翊卫大将军,封荣国公,大业十四年,江都兵变,隋炀帝遇弑,来护儿一同遇害,其家人从此不显于世,怎么投靠了魏王?” “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景仁继续说道:“参军司马雄守信,其父雄阔海。” “是他?” 秦怀道笑了,又一个隋唐十八好汉之一的后代,这是要群英荟萃,少年英雄一决高下不成?问道:“那魏来、伍志能和刘怀仁不会也有一个好爹吧?” “汉王英明。” 李景仁笑道:“魏来之父魏文通、伍志能之父伍天锡,刘怀仁之父刘师立。” 秦怀道对这几個名字可不陌生,历史上单田芳老先生说的隋唐演义实在太精彩,没少听,里面将雄阔海排名第四,伍天锡排名第六,魏文通排名第九,刘师立不算,但也英雄了得。 这时,徐世绩忽然笑了:“哈哈,这是英雄辈出少年,魏文通、伍天锡老夫知道,勇猛不凡,就不知道其子如何,希望别丢父辈威名,老夫倒也想会会,至于刘师立,倒也精通兵法,不知其子学到几成。” “刘师立相较您如何?”秦怀道问道。 徐世绩抚须笑道:“此人初随王世充,任亲卫将军,洛阳平定后归附秦王李世民,参与玄武门兵变,后迁检校右武候大将军,平定燕郡王罗艺叛乱,曾出任检校岐州都督,打败党项和吐谷浑的入侵,迁始州刺史,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兵事老夫自信高一筹,但治理一方比老夫强。” “哦,这么看来倒有些本事。”秦怀道多了几分重视。 虎父无犬子! 想了想,秦怀道继续说道:“魏王能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倒是小觑了,不过,父辈英雄,儿子要会过才知道,咱们也猛将如云,无需担忧。” “那是!” 徐世绩赞同道:“此五人之父英雄了得,但在秦叔宝兄弟面前,萤火如日月之别,二代之中,汉王同样如皓皓日月,无人能争辉。” “英国公方正之人,何时也学会了奉承之言?”秦怀道打趣一句,旋即看向薛仁贵,笑道:“薛大哥,天下英雄汇集长安,这一战必将当名震天下,永载史册,看你的了。” “谢汉王!”薛仁贵目光瞬间狂热起来,拳头握紧,咯咯作响。 武将,谁不想争第一? 谁不想会尽天下英雄,千古留名? 中原一战,秦怀道早就料到不容易,所以没将薛仁贵留在西域,等的就是这一刻,战神之名岂能被埋没?一个月弓城不够。 长安,才是薛仁贵笑傲天下的地方! 这时,李景仁提醒道:“汉王,还有一个消息,长安城门被泥土石头彻底堵死,不许任何人进出,看上去准备死守。” “哦,这是吃一堑长一智,怕我们炸开城门杀进去?”秦怀道笑了。 众人也哈哈直笑,能逼得对手自封城门也是一种荣誉,可见对手怕了。 但城门一堵死,大军难以杀进去,确实有些棘手,秦怀道笑道:“走,回去议事,情况比预料的困难,接下来怎么打得好好谋划一二。” 一行回到大营,进入中军帐。 “罗武,找些木炭,大纸来。” “遵令。”罗武急匆匆离开。 大家分主次席地而坐,左右两侧是英国公徐世绩和安国公执失思力,薛仁贵和其他各军军长依次坐下。 秦怀道环视一圈,目光在单道真和薛智身上多停留片刻,薛智累积军功,已经提拔为军长,自己账下现在也算猛将如云,就差谋士了。 心思闪过,秦怀道目光落在徐世绩身上:“英国公,长安之战可有想法?” “长安城门堵死,我军不易杀进去,这还是其次,最难之处在于城中百姓,一旦开战,难免误伤,恐有损汉王名声。”徐世绩将心中困惑趁机抛出。 大家都是明白人,很清楚一旦开打,最苦的就是城中百姓。 汉王仁义,不忍伤及无辜,如此一来,将士们必然放不开手脚,束手束脚,这仗很不好打。 秦怀道明白大家的担忧,想了想,说道:“百姓无辜,如果滥杀,那我等与强盗屠夫何异?不仅不能滥杀,还不能将长安打破,这是底线,违令者,斩!” 众人脸色凝重,沉思不语。 片刻后,徐世绩打破宁静:“汉王仁义,重视百姓,此举老夫佩服,既然如此,唯有一策,围而不打,拼消耗。” “我军也消耗不起。”薛仁贵提醒道。 “没错,我军粮草有限,确实消耗不起,但长安人多,消耗更大,更快,一旦围城,一粒米都进不去,他们吃什么?军队或许有囤粮,但百姓最多维系两月,两个月后无粮,必然恐慌,混乱,届时只能军中放粮救济,如此一来,消耗更快,等粮食耗尽,看他们怎么办?”徐世绩分析道。 没粮,就没办法死守不出。 大家眼睛一亮,纷纷点头赞同。 徐世绩继续说道:“汉王,长安守军不敢不救济百姓,否则失去民心,后果更严重,围城,逼其自乱阵脚对我军有利,唯一的确定就是时间太长。” “那我军粮食如何解决?”安国公追问道。 第940章:军议 中军帐内。 徐世绩自信满满地看向秦怀道:“简单,有人会送上门。” 秦怀道会意的笑了。 “还有这等好事,谁?”安国公没反应过来,追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徐世绩,满是疑惑。 徐世绩见秦怀道没有阻止,便解释道:“其一,兵围长安,必然会有许多世家为家族传承选择站队,送粮示好;其二,关中本就是天下粮仓,长安四周各郡县不缺粮,派人采购便是;其三,汉中也是粮仓,距离不远,且当初有汉王修建水泥路,往来方便,派人或者委托商队采购便是。” 大家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笑了。 只要有粮,围困长安几月又如何? 问题迎刃而解,众人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却笑道:“诸位,魏王心思机敏,善于谋划,既然制定了死守长安一策,必然想到粮食,说不定关中、汉中粮食已经被魏王全部收集,囤于长安城内,别说两个月,或许半年都不愁,而我军坚持不住半年。” “嘶?” 所有人脸色大变,思索起来。 徐世绩也意识到可能性极大,羞愧地说道:“汉王,是老夫考虑不周。” “英国公无需自谦,围困之计很好,就算李泰征集各方粮食囤于长安,总量也是有限,最多半年就能耗光,别忘了长安城内多出二十万大军,每天消耗粮食无数,而我军可以各方调粮,耗得起。” 秦怀道安慰几句,目光环视一圈,语气陡然一变,多了几分冷意:“可本王并不像对耗,对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半年后李泰就能训练更多士兵,筹集更多粮草杀过来,不可取。” “没错,对耗只是下策。”薛仁贵忽然说道。 “哦,薛大哥有想法?”秦怀道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点头说道:“守城最忌人心不稳,士气低落,长安百姓敬重汉王,只需稍加手段,让城中谍子出面,就能让百姓帮忙说服其在军中子弟,约定时日倒戈,打开一道城门,大军就能杀进去。” “此法可行!”徐世绩眼睛一亮。 “好办法!”众人纷纷应道,看向薛仁贵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 军中铁律,强者为尊。 但秦怀道再次拒绝道:“让百姓出面不可取,一旦出现纰漏,后果很严重。” “汉王担心暴露遭到疯狂报复?”薛仁贵问道。 秦怀道点头不语,算是默认。 薛仁贵便继续说道:“汉王无须担心,可联络城中谍子接应,安排一批精锐趁夜渗透入城,就算行动暴露也能阻拦一会儿,百姓只需帮忙挖掘充塞城门洞的泥土,搬运石头即可。” “我看此法胜算很高,可以一试,届时需要多携带些炸药包之类阻敌,拖延半个时辰没问题,只要相助的百姓够多,半个时辰足够打开城门,接应大军杀进去。”徐世绩再次赞同道。 这时,罗武带着木炭和大纸过来。 秦怀道接过去,匆匆几笔,迅速勾勒出长安城概况。 大家围拢上来观看,猜不到秦怀道打算。 片刻后,一幅完整的长安平面图跃然纸上,秦怀道指着一处位置说道:“诸位,李泰带着朝廷迁移洛阳,皇城空虚,宫城同样空虚,而宫城是圣上居住生活之所,是禁地,就算李泰不在也没人敢进入,守城大军应该集中在皇城内。” “你的意思?”徐世绩隐隐猜到什么。 薛仁贵反应更快,眼睛猛地一亮,说道:“长安以北是禁苑,禁军大营之所在,还有内苑,禁军将领办公之所在,而今禁军随朝廷远走洛阳,大营空虚,正好可以驻军,从此处攻打宫城和皇城,此地没有百姓,不用担心误伤,汉王,可是如此?”说着看向秦怀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秦怀道,隐隐抓到了什么,很是激动。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不愧是一代战神,眼光就是独特,一点就透,点头说道:“没错,你继续说。” “那属下就献丑了。” 薛仁贵精神大振,指着地图继续说道:“拿下禁苑和内苑后,有两道门可以进入宫城,分别是玄武门和兴安门,多备炸药包,两道门同时炸毁,大军趁机冲杀进去,在宫城和皇城内与敌一决高下,完全不用担心连累百姓。” “对啊!” 徐世绩眼睛一亮,兴奋起来:“此法大善,唯一的问题就是宫城和皇城内阁楼亭台,殿堂屋舍较多,道路复杂,容易被埋伏,我军骑兵优势发挥不出来。” “巷战,我军最不怕!”薛仁贵自信地说道。 “巷战?这个说法很独特。”徐世绩诧异地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笑道:“这个词是汉王所在,出发前汉王传授过一套巷战之法,正好用上,汉王深谋远虑,属实英明!” 话语中透着由衷的敬佩和信服。 大家一听早有准备,大吃一惊——这前瞻远光也太强了吧! 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巷战,但汉王亲自传授的,肯定不简单。 徐世绩见猎心喜,追问道:“具体说说,什么是巷战之法?” “说来复杂,回头吧。”薛仁贵可不会轻易透露。 徐世绩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高明的兵法谁会轻易透露,讪讪一笑。 秦怀道看出徐世绩的尴尬,打着圆场说道:“百闻不如一见,到时英国公亲眼一见便知,薛大哥说的攻城之法正是本王所想,不过,此法看似简单,执行难度不小,只需派足够弓箭手严防死守,我军就冲不进去,跟别说炸城门,何况还有不少猛将镇守,需见机行事,徐徐图之,大军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出兵。” “遵令!” 众人轰然应诺。 “汉王,攻城时可否让属下打头阵。”一名将领忽然起身。 秦怀道诧异地打量对方,脸上满是烧山痕迹,一道长长的刀疤看着有些吓人,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不由看向徐世绩。 记忆中这人是徐世绩的手下。 徐世绩会意地说道:“汉王,老夫有事需单独奏报。” “都散了吧。”秦怀道摆摆手,心中疑惑更盛。 众将纷纷起身,退出大账。 第941章:宇文虎臣 中军帐内。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徐世绩尤不放心,谨慎地走到门口,示意站岗的锦衣卫也离开,十米以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才重新返回,低声说道:“汉王,此人乃吴王李恪。” “李恪,他怎么变成这样?” “还有,他怎么会在你帐下?” 秦怀道大吃一惊,追问道。 徐世绩不敢隐瞒,如实说道:“李恪逃离长安,本要去汉州投奔汉王,但路遇追杀不断,九死一生,见西去之路被堵,便改道南下吐谷浑投奔属下,脸上疤痕乃敌人火烧造成,伤疤也是,也亏得命大,被一路斥候发现,不然就死在荒野之中,从此改母姓,叫杨恪,但能坐上军长一职绝非属下徇私照顾。” “以你和李治的仇恨也不会照顾,能收留并给机会,可见英国公气量过人。”秦怀道笑道,想了想,继续说道:“李恪武勇过人,精通兵法,有其夫之风,爬上军长之位不难,奇怪的是他脸上——还有刚才为何忽然跳出来?” 徐世绩直言道:“杨贵妃或许还在长安宫城内,他这是救母心切。” “原来如此。” 秦怀道恍然大悟,此人一半前朝血脉,身份尴尬,无资格继承皇位,但前朝旧臣又大力扶持,必然遭其他皇子忌惮,打压,特别是李承乾。 但此人能力不俗,而今跳出来请战,可见是至孝之人,救母心切。 至于改姓,要么是受过某些刺激,要么是不想再与以往有任何牵扯。 这个不重要! 能不顾危险救母,就值得信任。 “让他去见见豫章公主吧。”秦怀道丢下一句话,目光落在地图上。 这句话代表某种态度。 徐世绩大喜,郑重一礼,出了中军帐,见李恪在不远处等候,快步上去。 “徐将军!”李恪抱拳一礼。 “就知道你会在这儿等候。” 徐世绩笑道:“汉王让你去见见豫章公主,知道什么意思吧?” “明白,谢汉王高义,谢将军说项,不过,还请徐将军帮忙转告汉王一声,李恪已死,以后只有杨恪,只有汉州军军长!”李恪郑重说道,表明态度,过去的,不想再继续,真要是去见豫章,身份也就藏不住了。 “汉王既然能让你去见豫章公主,可见念着旧情,这是接纳,你是个聪明人,也看得通透,不过,别人或许会担心你别有用心,忌惮几分,但汉王不会,所以你无需顾虑太多,该怎样就怎样。”徐世绩劝解道。 李恪却脸色郑重地说道:“汉王仁义,属下不能不识好歹,真要是身份暴露,说不定会给汉王带来麻烦,也会给我带来麻烦,昨天的李恪已经死了,今天的李恪只想重新活一次,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母亲,请将军成全。” “说起来你也是苦命人,老夫找机会说说。”徐世绩答应下来。 “谢将军!”李恪再次一礼,转身而去。 挺拔的身躯透着落寞,孤寂。 起风了,风卷着几片枯叶飞上天,打着旋儿远去。 阳光将李恪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开拔。 一路急行军,黄昏时分抵达长安城北,禁军大营。 看着空荡荡的大营,开阔的校场,鳞次栉比的营舍,秦怀道笑了,大军终于可以不用再露宿野外,住帐篷了。 一声令下,大军徐徐开进禁苑。 消息很快传入长安城,百姓一听汉王率军杀到,并不担心,内心深处甚至多了些期待,谁当皇帝对百姓而言都无所谓,反正一样纳粮赋税,但汉王仁义,能给大家创造赚钱机会,这就很好。 二十万守军训练有素,忠诚,冷酷,自信满满,也不担心。 一身是胆,勇猛无双的宇文虎臣更不担心,甚至很是激动,期待这一战过后扬名天下,功盖父亲,成为大唐天下第一猛将,但也保持冷静,迅速擂鼓聚将。 一名名气势不凡的大将迅速赶来,分立两旁。 宇文虎臣环视一圈,冷声说道:“诸位,汉州军终于赶来送死了,本帅身后那凤翅镏金镋早已饥不可待,当年,家父凭借凤翅镏金镋打得瓦岗寨众人抬不起头,那秦琼更是接不住家父三招,而今,本帅坐镇长安,那秦怀道小儿又算得了什么?定取其项上人头。” 一席话掷地有声,透着浓浓的霸气。 “大帅威武!”众人轰然应道。 声音带着浓浓的敬佩之意,毫不作为。 宇文虎臣身后,一杆凤翅镏金镋竖立,银光闪闪,摄人心魄,三叉开刃处却是暗红色,分明是杀人太多,吸饱了鲜血所致,看一眼都胆寒。 这杆凤翅镏金镋正是宇文成都所用。 “大帅,那秦怀道虽颇有几分名声,但无需大帅出手,明日属下出城挑战,定将其斩落马下。”一名高大威猛战将出列,拱手一礼,目光阴冷如电,枣红色脸色满是傲气。 此人正是魏来,其父魏文通,人送外号“花刀帅”,“九省花刀将”,另外因相貌酷似三国名将关羽,又称赛关爷,而魏来则自称小关公,一把花刀出神入化,远胜其父,很是了得。 宇文虎臣满意地笑道:“哈哈哈,有魏来和诸位相助,那汉州军不过浮云,等打败秦怀道小儿,我等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定不负大帅朔望。” 魏来傲气冲天,自信满满地说道:“当年,家父追杀那秦琼于河畔,那秦琼如丧家之犬,要不是王伯当路过,放箭营救,早已死透,哪有后来的秦怀道,在下一身武学不输家父,拿下秦怀道小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满是振奋。 “诸位,汉王能有今天,绝非等闲之辈,不可轻敌,误了大事。”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却透着几分霸道,让人侧目。 说话的正是一身儒生打扮的来济,来护儿威名赫赫,一代猛将,来济深得家传,但走了读书人路子,可谓文武双全,没人敢小觑。 众人冷静下来,沉默不语。 宇文虎臣对来济也很看重,笑问道:“来长吏说得对,不可大意坏了圣上大事,诸位下去后好生准备,激励大军,明天杀他個痛快。” “大帅,圣上有旨,要求固守。”旁边一名阔脸黑汉子提醒道,正是阔守信。 “参军误会,本帅并非出兵决战,而是斗将,杀杀汉州军威风,壮我军威。”宇文虎臣自信满满地说道。 雄守信一听只是斗将,并非抗旨出兵,没有再说什么。 来济环视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诸位,封侯拜将就在今早,你我当抖擞精神,精诚团结,来日说不定能立于朝堂之上,享国公爵。” 大家一听国公爵,顿时不淡定了,目光狂热起来。 之所以站队李泰,说到底还是利益释然,想恢复家族声望,名利双收。 汉王身边猛将如云,出头机会太少,所以大家没去。 朝廷缺人,所以大家来了! 第942章:斗将 “咚咚咚!” 第二天清晨,乌云遮日,冷风阵阵。 大军走出大营,来到长安城外停下,整齐划一,马不嘶,人无声,旌旗迎风烈烈,一股压抑的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军阵前,秦怀道跨白蹄乌,手持马槊,身后背着一对特制钢锏,只需旋卡扣,拔出就是一把锋利的刀。 双铜锏,秦琼绝学! 一边是策马而立的薛仁贵和罗武,另一边是徐世绩和安国公。 身后跟着的是十名军长,一个目光冷厉,威武不凡。 再往后,师长傲立各军之首,将士们冷酷无声,手中却握紧兵器,看着长安城的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秦怀道将单通望远镜拿出,打量前方城墙,很快发现不少将领也在观望,一一分辨,却无一人认识,但其中一人手持凤翅镏金镋,身材雄壮,一身战甲格外显然,应该就是宇文虎臣。 “英国公,可有认识之人?”秦怀道放下单筒望远镜问道。 徐世绩也手持一个单筒望远镜,前些天秦怀道所赠,观察片刻,笑道:“这千里眼还真好用,看得真切,当年老夫征战草原时有这东西,哪会如此费劲?城墙之上战将无数,个个看着不简单,老夫去会会?” 说着,徐世绩放下单筒望远镜看向秦怀道,跃跃欲试。 “要会会也该我们年轻后辈先上。”罗武喊道。 “嘎嘎嘎!” 忽然,一阵尖酸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玄武门大开。 一员战将冲出城来,策马狂奔,一边大吼道:“哇哈哈——魏来在此,秦怀道小儿还不速速过来受死。” 来人手上一把大刀散发着冷艳寒光,胸前有两个金属圆护,就像一左一右挂了两面镜子,反射着太阳光,格外刺眼,正是武将最喜欢的明光铠。 “斗将?” 秦怀道有些惊讶,居然敢出城斗将,看来对自己实力很自信,不由冷笑道:“英国公,不用去会,他们来了。” “羞辱汉王者,死!”徐世绩大怒,缰绳猛地一抖,就要冲上去。 “我来!” 罗武已经打马冲上去。 两将相对猛冲,如两虎相争,分外眼红。 魏来打马冲上来,见来人不过弱冠,不屑地吼道:“来者何人,本将不斩无名之辈,让秦怀道小儿过来受死。” “找死,纳命来!” 罗武见对方再三出言不逊,怒不可遏,策马狂奔上去,一杆马槊更是如神龙出洞,朝前猛刺,带着凌厉的音爆声。 罗家枪法可是一绝。 跟着秦怀道之后,罗武没少用后世特种兵训练之法打熬身体,体能提升巨大,力量随之大增,加上连番征战,战斗经验和其丰富。 这一枪,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枪头更是颤抖,幻化出一道道虚影,加上枪刃发光,绚烂如一朵朵花在绽放,旋即一黯灭,而后又绽放,如此反复。 愤怒之下,罗武超常发挥,一枪刺出五花! 魏来也不甘示弱,挥刀猛劈,如一道白色匹练凭空乍现,转瞬即逝。 两人错马而过。 等稳定下来,魏来策马掉头,看向罗武的眼眸多了几分慎重:“罗家枪,年纪轻轻居然练出一枪五花绽放,你是谁?” “罗家,罗武!” 罗武傲然喝道,战意冲天。 “罗成后代,罗通是你何人?”魏来惊呼道。 “大伯是也!看枪!” 罗武再次拍马杀来,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魏来双肩。 因为秦怀道曾经告诫过,厮杀时,无论什么动作,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肩膀,肩膀动,才能积蓄和释放出力量,哪怕是手腕握拳,肩膀也会有细微反应。 只要肩膀有反应,就说明对方要动手! “怕你不成。”魏来大吼一声,也打马冲上来。 一个是隋唐十八好汉排名第七的罗成之后,一个是排名第九的魏文通之后,为了家族荣耀,为了自己,谁也不敢落败。 两人冲上来就各逞神威。 罗武手中马槊时而如神龙咆哮,时而如毒蛇探洞,时而旋转如风车,时而横扫如山岳,打得虎虎生风,罗家枪法更是施展的淋漓尽致,大呼酣战。 魏来也不俗,手中大刀带着劈山断河流的气势,招招刚猛迅捷,快如闪电。 “当当当!” 两把兵器不断碰撞,火星四溅,声音传遍四周。 “好!” 将士们看得热血沸腾,大声助威。 城墙上守军也不甘示弱,大声呐喊,战鼓轰鸣,也在助威。 徐世绩看得暗自心惊,由衷说道:“汉王,这魏来武力不俗,两人棋逢对手,也不知打下去谁能获胜。” “英国公,如果是你,有几成把握?”秦怀道反问道。 “五五之数,但要是对方采取游斗,缠斗,时间一长,老夫必死无疑,今日一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服老不行。”徐世绩坦然说道。 “英国公自谦了,毕竟岁月不饶人,何况英国公长于治军,指挥,武力终归是匹夫之勇,统帅三军才是真本事。”秦怀道笑道。 “谢汉王勉励,这——罗武将军会不会有危险?” “无妨,罗武正遇瓶颈,对手难求,或许能借此机会突破,一旦达到一枪六花绽放境界,那魏来必死无疑。”秦怀道自信地说道,对罗武的实力和罗家枪法实在太了解,毫不担心。 “武力突破?” 徐世绩惊讶不已,还能这样?想了想,感慨到:“本以为我们这老一辈风华无双,没想到年轻一代同样惊才绝艳,看来,不服老不行。” “哈哈哈,给老子去死——” 忽然,战场上一声大吼传来。 秦怀道扭头看起,见魏来忽然打马往前狂冲,人马合一,一把大刀高举,猛然朝前劈去,快如闪电。 那一刀放佛撕破虚空,斩断时间。 那一刀带着斩破一切的气势,锐不可当。 “不好!” 秦怀道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魏来一直在藏拙,这一刀才是真正的实力,顿时紧张起来,定睛看去。 此时,罗武忽然滚落马下,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刀。 落地后,罗武并不回头,但一杆大枪却猛然回头刺去,枪头嗡嗡炸响,幻化出六朵绚烂的光芒,如太阳花绽放,封锁所有进攻路线。 罗家枪绝技——回马枪! 一枪六芒,大成之境! 当年罗成也不过练到此境界,就能排名天下第七。 魏来脸色大变,身体往后倒去,试图避开这致命一击。 但罗武这一枪太快,枪头如神龙獠牙,几乎追着魏来撕咬。 魏来见避无可避,顺势跌落马下,虽然很丢脸,但好过没命。 落地后,魏来怒不可遏,手中大刀旋斩,直取罗武。 罗武往前猛窜,拉开距离,举枪再战,唰唰几枪逼退魏来,神勇无比。 武力突破后,罗武战斗力大增! 几乎同时,一箭飞掠而来。 箭如流星! 第943章:故人之后来投 突兀一箭,惊艳全场! 这一箭来得突兀,快得更是让人肉眼都跟不上飞行轨迹,放佛不受空间限制,瞬间出现在魏来跟前,吓得魏来亡魂大冒,几乎本能地往一边扑去。 也亏得是练武之人,这条件反射速度很快,总算避开致命心脏部位,但手臂还是被锋利的箭头擦伤,留下一道血痕,一股剧痛瞬间席卷脑海。 “嘶——” 魏来大惊,不敢恋战,勐冲几步,翻身上马,朝城内狂奔而去。 一个武力突破的罗武已经没必胜把握,再来一个用箭高手,不走必死。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以至于大家看到魏来逃走才反应过来,纷纷扭头望去,见一人一马狂奔而来,一身粗布衣,看着像个普通百姓,马也只是普通战马,有些老迈,速度不快,却给人一种锐利的感觉,如一柄蒙尘的宝剑正慢慢出鞘,光耀四方。 此人手持一张大弓,弓已经拉满,嘎嘎作响,再次锁定魏来。 “休——” 又是一道可怕的尖啸声响起,利箭如一道流星飞掠,带着洞穿一起的气势。 狂奔逃命的魏来注意力全在来人身上,看到放箭,毫不犹豫的来了个兜里藏身,利箭却并不是奔着人去的,狠狠钉在战马前大腿上。 “唏律律!” 战马吃痛,惨叫着朝前狠狠摔去。 马背上的魏来也被甩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落地声沉闷,看着都疼。 这时,城内冲出两人,一人扶稳马鞍,身体往下一探,将魏来抓起,一拉马缰绳,掉头迅速朝城内奔去,另一人捡起魏来的大刀跟上。 罗武没有趁机追杀,败军之将,以后有的是机会斩杀,而是看着冲上来的男子,并不认识,抱拳道:“刚才多谢兄台援手!” “客气,若无在下射箭,此人恐已经被将军斩落马下,倒是在下误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只怪在下立功心切,想射杀此人做投名状拜见汉王。”来人拱手还礼,语气坦然。 武力突破后罗武刚才确实有把握斩杀魏来,但也被来人光明磊落的话打动,笑道:“谈不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倒是兄台箭术了得,让人佩服,不知道怎么称呼,找汉王何事?” “在下王超,字胜之,特来投奔汉王,想着空手而来,于礼不和,刚才见有机会,便射了一箭,可惜让对方给跑了。” “胜之大哥!” “哈哈哈,你怎么来了?” 一道欢喜的声音传来。 王超扭头一看,赶紧抱拳道:“胜之,拜见汉王!” “自家人,何须客套。”秦怀道打量着王超,眼睛发亮,这家伙箭术不亚于薛仁贵,用好了堪比一名狙击手。 记忆中,两家世交,小时后跟着对方练过一段时间箭,可惜天赋不过,后来专心修炼家传锏法去了。 “阿叔,这位是?”罗武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笑道:“罗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姓王,名超,字胜之,乃天下第一用箭高手王伯当的嫡子,刚才一箭你也看到,隔着那么远都能射中,了不得。” “原来如此!”罗武恍然。 秦怀道看向王超继续说道:“当年你父亲两箭吓退魏文通,救了我父亲,今天你两箭吓退魏文通之子魏来,救了罗武,也是一桩美谈,多年不见,也不曾有你消息,家父还寻个你,可惜没找到,你怎么来了?” “回汉王……” “欸,不用如此客气,显得生分,还是和以往一样称一声小弟就好,当年王伯伯救了家父一命,咱俩便有了八拜之交,你不会不认吧?”秦怀道打断道。 “你现在是汉王,礼不可废,没得让人说闲话。” “也行,那无人之时,你我还是兄弟相称。” 王超见秦怀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重情义,亲切,没有因为地位和身份改变而看不起自己,心中大是感动,说道:“武德二年,李密起兵反叛李渊,家父和李密的关系你也知道,劝说未果后跟着一起,兵败后被杀,我担心清算,远走天竺,隐姓埋名,得知你的情况,特来投奔。” “什么投奔不投奔的,咱们是兄弟,一起为这天下,为老百姓做些什么,也算不枉来这人间一回,你能来我很高兴,走,回去喝酒!”薛仁贵开心地说道。 三人朝大军走去。 徐世绩迎上来,好奇地问道:“汉王,这位英雄是?” “王伯当之子,王超,字胜之,说起来这字还是家父起的,说是要远超王伯伯,逢战必胜的意思。”秦怀道开心地解释道。 当年,徐世绩、王伯当等人跟着李密投奔李渊,李密因得不到重用反叛,王伯当苦劝未果,跟着一起反,徐世绩和其他人则选择站队李渊。 算起来,徐世绩和王伯当一起共过事,关系也不错。 心思闪过,徐世绩感慨道:“没想到是故人之后,难怪箭术不凡,当年一起投高祖,却走了不一样的路,而今却又走到一起,真是……世事无常!” “超,拜见徐将军!”王超抱拳一礼。 “贤侄有礼了。”徐世绩还礼。 秦怀道看出徐世绩心中感慨,情绪不对,打着圆场笑道:“来来来,薛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王超大哥与我是八拜之交,胜之大哥,这位姓薛,名礼,字仁贵,也是我结义兄弟,长你一岁。” “仁贵,拜见大哥!”薛仁贵不是傻子,感受到了秦怀道话语中的善意和期待,主动问候道。 “愧不敢当!胜之,见过薛家兄弟。”王超摸不清情况,赶紧还礼。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薛大哥,胜之可是忠义之人,一身箭术你也看到了,绝不亚于你。” “薛家兄弟也是善射之人?”王超惊讶地问道。 “有机会比比,我也想知道你俩到底谁高谁低。”秦怀道开心地笑道,旋即看向徐世绩,补充道:“英国公,今天高兴,战事到此为止,回去替胜之大哥接风洗尘,明天再战。” “汉王先行一步,老夫来善后便是。”徐世绩会意地说道。 “走!” 秦怀道欢喜地喊道,心中却盘算着怎么用王超这种箭术高手。 罗武带着警卫护卫四周,一行朝内苑而去。 王胜之留心观察,很快看出身边警卫的不凡,无论纪律、气势还是站位,都非同寻常,没人有机会可以冷箭射杀秦怀道,就算自己也做不到。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看似放松,但一只手始终按在刀柄上,这个动作能确保极短时间内拔刀参战,非百战精锐不会有这个习惯。 “真乃雄兵也!” 第944章:组建狙击营 会客厅。 秦怀道让人送来酒水吃食,让薛仁贵和罗武作陪,拉着王超畅聊,回忆小时后一起练箭的趣事,虽然很多年不见,但感情一下子拉近。 没多久徐世绩和安国公执失思力也过来,加入闲聊,追忆老一辈当年的辉煌,很多事秦怀道并不知道,听得津津有味。 为了笼络这个用箭高手,秦怀道也算用尽心思。 酒足饭饱后。 秦怀道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胜之大哥,既然你来了,可有什么要求?” 王胜之见谈到正事,放下酒碗,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郑重说道:“汉王,胜之不才,只会一些箭术,初来乍到,本想战场上射杀敌将做投名状,却不想失手,反而误了罗将军立功机会,寸功全无,愿从一名士卒开始。” “谦虚了,你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何况一来就射伤敌军大将,凭此功也不能做一小卒。”秦怀道摆摆手说道。 “要不,到老夫这边来吧。”徐世绩抢着说道,用箭高手可是顶级人才。 “还是到我这边来吧,某早就想单独组建一支弓箭手部队,可惜缺少胜之大哥这样的人才,一直拖延至今。”薛仁贵也抢着说道。 到底是用箭高手,薛仁贵看到了弓箭的重要性,居然想单独成军。 执失思力也想争,但一想到自己人都是族兵,语言不通,只好打消念头。 徐世绩不甘落后,争论起来:“薛将军,你箭术也非常了得,但老夫这边缺一个坐镇高手,还是让给老夫吧。” “我已有一团兵力,清一色弓箭手,现成的底子,胜之大哥过来后,等熟悉了情况马上扩编为一师,要是去你那边,一切从头开始,岂不耽误胜之大哥建功立业。”薛仁贵也说道。 “这?”徐世绩不好再争,实在是薛仁贵这顶帽子太大,不甘地看向秦怀道。 王胜之也没傻乎乎的做选择,看向秦怀道。 这种大事,自然上位者决定。 秦怀道见大家不争了,笑道:“关于胜之大哥的使用问题,你俩都别想了,我准备从你俩的军中挑选善射之人,单独组建一营,并入警卫军。” 两人一听抢不到人不说,还要贡献出弓箭手,顿时郁闷了。 但汉王开口,两人也不好反对。 好在只有一营兵力,三百人,问题不大,再多扛不住。 倒是罗武没想到好事落在自己头上,顿时大喜。 秦怀道看向罗武,笑道:“你也别得意,只是并入警卫军序列,有個番号,并不归你管,这一营以后就叫狙击营,直接对我负责。” 大家不懂什么叫狙击,但没再问,只暗自记下。 罗武不是贪婪、野心之人,何况王胜之跟秦怀道是结拜之交,算自己长辈,过来后还不好管理,不管更好,合并一起也算警卫军战斗力不是? 王胜之不知道汉州军编制,也不清楚警卫军意味着什么,见秦怀道做了安排,自然不会反对,郑重说道:“谢汉王收留!” “见外了不是,罗武。”秦怀道再次看向罗武。 “到!” “一会儿你跟胜之大哥讲讲军制,跟着去挑人,尽快组建好,寻一处营地加以训练,有什么需要也一并安排好。” “遵令!” “薛大哥,英国公,你俩可别不放人,这一营弓箭手本王回头有大用,用好了顶的上十万大军。”秦怀道语气多了几分郑重。 一营差不多三百人,就是三百名狙击手,狙击手在战场上堪比死神一般存在,用好了对敌人有着致命威胁。 作为后来人,秦怀道太清楚狙击手的重要性和使用方法,早就想单独组建一军堪比狙击手的部队,但苦于没人统领,认出王超的那一刻就有了想法,能不能以极小代价顺利拿下长安城,就看这一营兵马。 “不敢。”两人听出秦怀道的重视,赶紧表态。 “去挑人吧,尽快成军!”秦怀道催促道,眼中满是期待。 一行告辞离开。 “咚咚咚!” 忽然,一阵战鼓轰鸣声传来。 秦怀道冲出门外,见鼓声从长安城方向传来,仔细一听,这是约战鼓。 显然,对手不甘失败,还想再战。 对于这种要求秦怀道当然不会惯着,想不想打,什么时候打,当然自己说了算,岂能被敌人掌控主动权,牵着走?不想搭理。 这时,一名锦衣卫飞马而来:“报——” “启禀汉王,敌军出城挑战,声称自己是宇文虎臣,要与汉王一战,言语极尽羞辱,兄弟们气愤不过。” “宇文虎臣亲自出来了?” 秦怀道眼睛一亮,别人懒得搭理,但宇文虎臣不同,要是能斩杀此人,长安城不攻自乱,不去反而会影响士气,堕了威风,对身边护卫喝道:“传令安国公出兵,随本王去看看。” “遵令!”一名护卫飞也似的跑远。 “牵马过来。”秦怀道继续喝令道。 马上有人牵来白蹄乌,拿来兵器。 秦怀道背好双锏,拿着精钢马槊,翻身上马,朝大营外走去,见罗武和王胜之匆匆过来,喝令道:“罗武,带着胜之大哥继续挑人,尽快成军。” “可外面……” “外面挑战我去会会。”秦怀道丢下一句话,打马向前而去。 “我们也去吧?”王胜之担忧地提议道。 罗武想了想,摇头说道:“还是算了,阿叔的脾气你应该知道,说一不二,一旦决定,谁劝也没用,不如尽快选人组成一军,赶去帮忙。” “也好!”王胜之答应道。 冲出内苑辕门,一支骑兵呼啸而来,为首的正是安国公执失思力。 “汉王,可是要攻城?”徐世绩也从另一侧飞马而来,随行还有薛仁贵。 “英国公,你留下紧守大营,薛大哥跟我走一趟,大军就不用动了,有安国公的兵马足以,敌军不敢出城一战。”秦怀道果断命令道。 “汉王,末将愿同行。”杨恪上前来,拱手说道,目光热切,充满期盼。 秦怀道想了想,点头默许。 “走!” “去会会宇文虎臣,本王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第945章:斗将 玄武门前。 三员大将并排而立,战甲反射着阳光,威风凛凛,胯下高头大马不停地打着响鼻,刨着地面,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城墙上无数弓箭手张弓以待,压住阵脚,防止冲城。 秦怀道勒马停下,打量着这一切,目光最后落在三人中间那高大、威猛汉子身上,喝道:“本王在此,报上名来。” 声音滚滚如雷,透着无尽霸气。 封为汉王后,秦怀道身上气势越来越足,带着某种上位者的威压。 中间那高大汉子不甘示弱,喝道:“宇文虎臣在此,传闻你骁勇善战,无人能敌,本帅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不怕死就上来送死吧。” “跳梁小丑,何须大帅亲自动手,末将去取了他头颅回来喝酒。”旁边一同样身材雄壮男子喝道,打马冲上去。 “找死!” 薛仁贵一听有人羞辱汉王,勃然大怒,不等秦怀道许可,打马冲上前,手中马槊朝前一挺,手臂震动,枪头跟着嗡嗡颤抖,放佛饥不可待的凶兽在嘶吼,带着洞穿一切的气势捅刺过去。 “杀——” 一声怒吼,震荡四方。 正值巅峰状态的薛仁贵实力全开,战斗力何其恐怖。 这一枪气势如虹,睥睨天下。 胯下战马更是野生马王,野性十足,速度极快,感受到薛仁贵愤怒的心情,陡然加速,朝前猛冲过去。 人仗马势,这一枪愈发可怕,刺出骇人的音爆上。 冲杀上来的正是雄守信,明显不限,但一身实力不逊其父,之所以抢先冲上来,就是想借这一仗扬名天下,打出名声。 然而,感受到薛仁贵那可怕的一枪后,心中莫名胆寒,放佛杀奔过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尊洪荒猛兽,那前刺的马槊就是凶兽獠牙,锋利不可挡,几乎本能地伏低身体躲避。 “当!” 马槊擦着雄守信头盔过去,火星四溅,头盔被刺飞。 雄守信心中大骇,差一点点就被人秒杀,这人看着陌生,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如何枪法如此之快? 两马交错而过。 野马王通灵,不用催促就快速掉头,嘶吼一声,朝雄守信再次冲去。 马王自带威严,嘶吼声霸道无比。 普通马在马王面前只有低头臣服的份,一股来自血脉上的震慑力让雄守信胯下战马一慌,拼命奔跑。 雄守信大惊,拼命拉马,但无济于事。 “哪里跑?” 薛仁贵怒吼一声,放开战马狂奔,虎目如炬,死死盯着雄守信,也想拿此人立威,西域杀得威名赫赫,但中原知道的人屈指可数不是? 雄守信好不容易稳住战马,见薛仁贵如一道红色闪电飞奔而来,哪里还不知道其胯下战马非同小可,赶紧打起精神,收起轻视之心,手中熟铜铁棍高举,狠狠砸了过去,一副拼命三郎架势。 传言雄阔海两臂千斤之力,使两柄板斧,曾双拳打死两只老虎。 雄守信深得其父遗传,从小就神勇,力量巨大。 这一棍雄守信拼尽全力,招式简单粗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打法。 薛仁贵同样天生神力,别人兵器不敢和熟铜铁棍硬碰硬,但薛仁贵不怕,手中精钢马槊韧性十足,不怕任何碰撞,干就完了。 “杀!” 一声怒吼,薛仁贵手中精钢马槊狠狠朝前横扫过去。 “当!” 一声震响,火星四溅。 一股狂暴的力量从精钢马槊上狂冲过去。 雄守信感觉像是被一匹狂奔的野马撞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手臂肌肉放佛都被震得要碎裂,掉落,熟铜铁棍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薛仁贵也感受到一股狂暴的反震力,手中精钢马槊差点没拿稳,对眼前之人多了几分了解,眼睛大亮,热血沸腾,怒吼道:“再来!” 话落,精钢马槊再次朝对方猛砸过去,同样不用精妙槊法。 对于天生神力之人而言,更喜欢这种硬碰硬的打法,简单,粗暴,痛快。 对手难求,薛仁贵兴奋无比。 雄守信感受到马槊宛如一座大山压下,心中大骇,加上身体力量还没恢复,使不出来,无法硬借,赶紧滚落马下,接连翻滚好几圈。 “咚!” 一声闷响,精钢马槊狠狠砸在战马上。 “咴儿咴儿!” 战马痛得撕心裂肺,惨叫着摔倒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脊梁骨已经被砸断,无法受力,起不来了,痛的不断惨叫。 这一砸看得战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目露惊骇之色,不少人更是忍不住身体发抖,放佛砸在自己身上。 太狠,太凶残了! 这还是人吗?简直是一尊凶兽! 这一刻,所有人都记住了薛仁贵,提醒自己以后战场上遇到有多远跑多远。 雄守信同样惊骇不已,不甘地爬起,眼中满是警惕。 刚才一招,高下立判。 本以为可以凭借力量打遍天下无敌手,扬名立万,没想到出师未捷,对方力量比自己还恐怖,这家伙看着儒雅帅起,怎会拥有如此可怕神力?简直不是人。 这还怎么打? 薛仁贵信马由缰上来,盯着雄守信喝道:“捡起你的兵器,再来!” “你——” 这哪里是给机会,分明是羞辱。 雄守信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捡起熟铜铁棍,盯着薛仁贵喝道:“你的兵器有古怪,普通马槊根本承受不住老子手中铁棒。” 马槊的长柄普遍都是木质,再怎么加工,浸泡,还是木质,密度不如铁棒,只要力量足够,就能砸断。 雄守信没少凭借手中兵器和一声怪力砸断对手兵器,取得胜利。 但今天却遇到克星! 薛仁贵讥笑道:“责怪本将军仗着兵器之利胜你?那便成全你,舍了兵器,你我步战,可敢?” “怕你不成。”雄守信见兵器占不到优势,还不如丢了兵器,凭拳头取胜,论拳头之硬,雄守信很自信。 谢仁贵存心立威,毫不在意放弃兵器优势,自从跟着秦怀道学会格斗术后,一直没尽兴打一场,今日正好放手一战,扬名立万。 再把此人生擒活捉回去,瓦解对手士气。 岂不痛快! 第946章:薛仁贵立威 “砰砰砰!” 玄武门前,开阔战场上。 两道身影不断移动,拳脚碰撞声不绝入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这种拳拳到肉的打法简单,粗暴,却最具视觉冲击。 战场上敌我双方紧紧盯着奋战的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个动作,打的实在是太猛,太狠,太精彩了,人生得此一见,夫复何求? 最兴奋的要数薛仁贵,平时和别人切磋不好用全力,西域一战几乎都是用兵器,拳脚功夫没怎么用过,而今放手一搏,大呼过瘾。 没用什么技巧,也没用什么精妙招式,直来直去,简单粗暴,几乎压着对手打,浑身热血都在沸腾,恨不能仰天大啸几声,实在是痛快至极! 反观雄守信则憋屈不已,感觉薛仁贵的拳头就像钢铁浇筑而成,碰一下自己骨头都要碎裂,但出手太快,不得不格挡。 兵器上占不到优势,而今拳头又不占优,一口气憋在心里,特别难受。 原以为兵器、拳头是自己最大依仗,而今却输在自己最擅长领域,武将的骄傲、自信和荣誉全被踩在地上摩擦,蹂躏,让人情何以堪? “啊——” 雄守信发出了憋屈的吼声,一拳猛轰,像极了杀红眼的棕熊。 “来得好!” 薛仁贵却热血沸腾,亢奋不已,一拳对轰过去。 “砰!” 两个铁拳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道沉闷声响,如夏日闷雷。 狂暴的力量冲撞之下,薛仁贵倒退两步,稳住身形。 而雄守信却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总算没跌倒,嘴角却溢出一抹鲜血,手臂痛的直抽抽,就好像被人用刀在刮股割肉,耷拉着,提不起一点力气。 “再来!” 薛仁贵却亢奋地冲上来,如一头杀疯了的虎王。 雄守信大惊,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顾不上尊严,掉头就跑。 “哪里跑?” 薛仁贵岂容到嘴的鸭子飞走,狂奔上去。 “休得猖狂!” 一道怒斥声响起,紧接着,一人一马飞奔而来,正是一直在观战的伍志能,手拿一对粗大的混斤镗,类似金瓜瓮锤,也是重兵器,特别是适合马战,一镗下去别说人,就算是战马也得倒下,可见此人力量不俗。 “你的对手是我!” 忽然,一道怒吼声响起,紧接着,一马飞奔,迎上去,正是观战的李恪。 李恪跟上来目的只有一個,向秦怀道表明自己投奔的决心和忠心,最好的办法就是阵前斩杀敌将。 论武力,李恪在众多皇子中无人能敌,从小跟在李二身边,深得秦琼、尉迟恭等大将指点,一身兵法更是得李二亲自传授,文武双全,深得李二喜欢,要不是身上有前朝血统,绝对是太子最佳人选。 伍志能一看有人杀来,气势不凡,知道是高手,顾不上救援雄守信,迎着李恪杀来的马槊格挡过去。 两人很快厮杀在一起,你来我往,居然不相上下。 薛仁贵见来敌被李恪挡住,再无后果之忧,猛追上去,雄守信却脸色大变,虽然体型雄壮,力大无穷,但速度明显不如薛仁贵,很快被追上。 “还想跑,给我躺下!” 薛仁贵杀气腾腾地冲上去,这次没用刚猛打法,改用秦怀道所授的擒拿,一把抓住对方胳膊,身体旋转,借力使出一个反关节技。 这种小巧擒拿手段大唐无人懂得,第一次公开亮相。 雄守信一心逃命,被拿了个正着,本能的用力挣扎,却发现本就不多的力量根本使不出来,反而关节处传来一阵巨大的撕裂痛感,赶紧停止用力。 薛仁贵趁机脚下一勾,将雄守信放倒在地,一个手刀猛劈。 “噗通!”一声。 雄守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昏死过去。 “找死!” 一道怒吼声响起,宛如炸雷。 薛仁贵抬头一看,宇文虎臣打马飞奔而来,如一头发狂的猛兽。 莫名的,薛仁贵心中热血再次沸腾,顾不上回头骑马,拿兵器,从背后拔出一把长刀,双手紧握,正是秦怀道根据戚家刀打造而成的战刀,为满足恶趣味改名绣春刀。 刀身长,韧性足,双手持握,劈砍比普通刀更猛,能斩人,也能斩马。 薛仁贵死死盯着滚滚而来的宇文虎臣,身上战意熊熊燃烧。 “杀——” 一声怒吼,震荡天地。 下一刻,薛仁贵丢下雄守信不管,朝宇文虎臣发起反冲锋。 步战,对骑战,丝毫不怵! “薛将军威武!” “杀!杀!杀!” 汉州军看得热血沸腾,齐声大吼,以壮声威。 秦怀道本要打马冲上去帮忙,转念一想,这么好的扬名立万机会还是让给薛仁贵的好,一代战神的威名可不能被自己掩盖,示意一员战将上去带回雄守信,这可是战俘,不能丢了。 这时,王胜之和罗武急匆匆而来。 “阿叔,我去帮忙。”罗武一看打得这么热闹,顿时手痒,主动请战。 “我也去!”王胜之初来乍到,身无寸功,最想立功证明自己。 “别急,胜之大哥,盯死宇文虎臣,必要时射箭接应。”秦怀道叮嘱道,薛仁贵已经打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力气是否充沛,对上宇文虎臣有几分胜算,不得不多考虑些。 “明白!”王胜之满口答应,取下大弓。 战场上。 薛仁贵健步如飞,目光猩红,如一头狂暴的凶兽死死盯着宇文虎臣,眼看就要和对方撞上,忽然一个错步避开正面。 几乎同时,宇文虎臣的凤翅镏金镋斜斩过来,锋利的刃口反射着阳光,森冷,幽寒,锋锐,带着斩破一切的气势。 薛仁贵识得厉害,奋力一刀反劈上去,打算称称对方斤两。 “当!” 一声脆响,火星炸开。 狂奔的力量反震过来,薛仁贵借力身体爆退,感觉到手臂一阵酸痛,手中战刀差点没握住,心中一惊,好强的力量。 虽然人在马上,借马力劈砍,力量有加成。.. 但薛仁贵能感觉得到对方力量比雄守信更强,和自己不相上下,又在马上,不能硬拼,只能游斗,智取。 宇文虎臣同样心中震惊,有马速加成,力量比步战时更猛,居然没能一下将对方打趴,果然是个高手,难怪雄守信会败,收起轻视之心,调转马头,盯着薛仁贵说道:“有点本事,本帅许你投降,可以副帅之位待之,任何?” “本将军也许你投降,有一刀手之位待之,可好?”薛仁贵毫不示弱地说道,一边活动手臂,恢复力气。 第947章:搏杀 “不自量力!” “找死!” 战场上,宇文虎臣当场炸毛,怒不可遏,打马冲上来,一双虎目如电,冷冽,锐利,死死锁定薛仁贵,手中凤翅镏金镋更是平举,随时发出致命一击。 “你才找死!” 薛仁贵速度更快,勐冲上去,出一头出闸勐虎。 “嗡——” 凤翅镏金镋斜斩过来,带着可怕的破口音,速度极快。 薛仁贵并不后退闪避,反而身体往后一倒,一个滑铲上去,凤翅镏金镋几乎贴着脸庞噼过去,险之又险。 “杀——” 一声怒吼,石破天惊! 薛仁贵手中战刀狠狠斩在宇文虎臣胯下战马后腿,整个斩下,刀口平滑。 “咴儿咴儿!” 战马刺痛,一个趔趄朝前重重摔去,尘土飞扬,嘶鸣声更是让所有人动容,忍不住抬脚,放佛那一刀斩在自己脚上。 宇文虎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甩飞,砸落在地。 趁其病,要其命! 薛仁贵一个龙绞身,身体腾空而起,朝前冲去,战意盈天。 对手难求,薛仁贵感受到宇文虎臣实力强悍,兴奋的整个人都在颤栗,恨不能杀个天昏地暗,痛快一场。 宇文虎臣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彻底怒了,如一头发狂的雄狮,一杆凤翅镏金镋带着可怕的气势勐噼过来。 “当!” 两把兵器狠狠撞击在一起,火星飞溅。 狂暴的反震力随着兵器倒卷过来,薛仁贵感受到手臂的酸胀,但比刚才接战马上拿一下轻松许多,估量出对方力量比自己稍逊一些,心中大定,刷刷几刀追杀上去,一刀快似一刀。 刀光烈烈,如闪电乍现。 刀风凌厉,如阴风怒吼。 这一刻,薛仁贵战力全开,将秦怀道所授的破锋八刀发挥的淋漓尽致,每一刀都简单,直接,刚勐,却都奔着要害去,一旦砍中,必死无疑! 宇文虎臣被这粗暴却又致命的打法逼得连连防守,陷入被动。 “当当当!” 一连串兵器撞击声响起,看得所有人眼花缭乱,大呼过瘾。 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分心,抢到主动权的薛仁贵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破风骤雨一般,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凤翅镏金镋是重兵器,也是长兵器,一旦使出,力量加成,但所需力量要求较大,时间一长,消耗不起。 反观戚家刀为样式打造的绣春刀,双手持,便于发力,加上刀身带有一定弧线,利于噼砍,消耗力量比凤翅镏金镋少多了。 一次次凶悍噼砍,撞击之下,薛仁贵消耗不大,但宇文虎臣有些吃力了,凤翅镏金镋实在太重,招式不自觉间慢了半拍。 这半拍在一般武将面前不明显,甚至看不出来,但在薛仁贵凶悍,迅勐的打法面前就暴露出来,愈发被动。 宇文虎臣意识到短时间内无法斩杀对手,时间一长,体力消耗,恐怕死的就是自己,顿时萌生退意,全力一击将薛仁贵逼退,并没有趁机追杀上去,反而掉头就朝玄武门跑去。 奔跑中,宇文虎臣见伍志能被一员战将缠住,险象环生,有些撑不住,顿时大惊,这汉王麾下怎会有如此多高手?赶紧冲上去帮忙。 见死不救,回去恐会失去手下支持。 “找死!” 一声断喝,震荡战场。 紧接着,一支铁箭带着撕开虚空的尖啸声飞掠,快如一道乌光乍现。 “不好!” 宇文虎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扑面而来,身体爆退,凤翅镏金镋朝乌光砸去。 “当!”的一声,火星飞溅。 铁箭被砸落在地,断为两截。 宇文虎臣脑海中闪过一人,真要寻找,看到薛仁贵追杀上来,顾不上多想,赶紧冲上去营救伍志能。 几乎同时,玄武门冲出十几名战将,一个个大声怒吼着什么。 正在观战的秦怀道正准备对王胜之说可惜,看到这一幕双眸一凛,喝道:“安国公,压阵,胜之大哥留下,远程射杀,罗武,跟了上!” “明白!”三人轰然应诺。 “驾!” 一声怒吼,战意爆发。 白蹄乌感受到秦怀道浓浓的战意,兴奋的长啸一声,朝前勐冲上去,几个呼吸间就冲到宇文虎臣跟前,喝道:“你的对手是本王,战!” “怕你不成!” 宇文虎臣勃然大怒,冲上去就是一招神龙出海,手中凤翅镏金镋勐刺,快如闪电,更可怕的是还在旋转,三叉刃转动如风,带着音爆声,宛若一条发狂的战龙在咆孝,在怒吼,端是可怕。 这速度,肉眼难辨。 这音啸声更是干扰人心声,让人莫名胆寒。 这一击,宇文虎臣拼尽全力,眼中涌现出残忍的冷笑,只要杀了眼前之人,就能击溃汉州军,扶大唐之倾倒,封公算得了什么,甚至可能封王。 想法挺好,可惜遇到的是秦怀道! “杀!” 一声怒吼,宛如炸雷。 秦怀道手中马槊奋力一扫,将凤翅镏金镋砸开,再顺势轮圆了勐砸。 宇文虎臣感受到一股滔天的巨力反震过来,心中大骇,凤翅镏金镋差点脱手而去,不等做出反应,就看到马槊砸来,如山岳砸落,带着砸碎一切的气势,顿时慌了手脚,咬牙举起凤翅镏金镋格挡。 “当!” 一声脆响,震荡四方,让四周众人无不侧目。 精钢马槊狠狠砸在凤翅镏金镋上,火星飞溅。 “噗通!”一声。 宇文虎臣被恐怖的力量砸的脚下不稳,一条腿跪在地,地面都凹下去一些,手臂酸胀欲裂,使不上劲,凤翅镏金镋被砸落在肩膀上。 “嘶——” 这一刻,宇文虎臣倒吸一口冷气,心生胆寒。 “好可怕的力量!” “此人怎么如此强悍?!” “大帅!” “大帅!” 几名战将惊呼,拼命打马冲上来救援,但被罗武拦住,有人试图绕行上来,被王胜之一箭射中一人,箭头贯穿脖子,当场避命,另一箭射中一人肩膀,被吓得赶紧停下,其他人也纷纷停下,警惕张望。一时顾不上救人。 此时,秦怀道马槊一收,再顺势狠狠捅刺过去,直奔宇文虎臣心口。 电光火石间,宇文虎臣一个懒驴打滚避开致命一击,凤翅镏金镋一个不稳,丢在一旁,顾不上捡起,拔腿就跑。 “哪里跑!”秦怀道马槊一收,调转马头追上去。 这时,薛仁贵寻来自己马槊,骑着战马追杀上来。 两人一左一右,直取宇文虎臣。 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第948章:大胜 “休得伤我家大帅!” 三名战将快马迎上来接应,两人攻向秦怀道,另一人直奔薛仁贵。 秦怀道怒了,到嘴的鸭子居然有人要抢走,真正岂有此理,手中马槊斜劈过去,势大力沉,快如闪电。 对方大骇,慌乱中赶紧举起兵器格挡。 “当!” 马槊狠狠砸在对方兵器上,恐怖的力量瞬间炸开,将人砸飞出去。 另一人攻击上来,就要下死手偷袭。 “咻——” 一支铁箭呼啸而来,命中对方侧腰。 “啊——” 这人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王胜之,点点头,迅速打量战场,宇文虎臣已经趁机跑远,那拦截薛仁贵的战将也被斩落马下。 另一边,李恪也将伍志能斩杀,正快马过来。 一同飞马而来的还有王胜之,直奔宇文虎臣而去,大弓拉开,咯咯作响,人随着战马奔跑上下起伏,手臂却纹丝不动,就像不受影响,这腰力实在惊人。 “咻!” 下一刻,王胜之出手了。 箭矢飞掠而去,如流星,似闪电。 正在狂奔的宇文虎臣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危险扑来,猛然想到什么,心中大骇,朝前猛扑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箭矢命中对方大腿,身体轰然摔倒。 王胜之大喜,催马冲上去,一边抽出另一支铁箭。 “保护大帅!” 玄武门冲出一支骑兵,不少人朝王胜之射箭。 王胜之见机会错过,很是不甘,朝着宇文虎臣又一箭射去,但被上来接应的一人用盾挡住,几人冲上来,抬着宇文虎臣迅速后退。 “可惜了。” 王胜之郁闷不已,见敌骑兵追杀上来,气得抽出铁箭就要反击,听到身后传来秦怀道的喊声,只好放弃,调转马头后撤。 这时,一支锦衣卫冲上来,人手一把连弩,对着冲上来接应的骑兵就是一通攒射,弩矢密集如雨,在虚空中形成一张夺命大网兜头落去。 王胜之第一次看到连弩集中使用,心中震惊,赶紧回头看起,见冲上来的骑兵纷纷落马,无一幸免,几百人呼吸之间就倒下大半,剩余吓得掉头就跑,但弩矢追上,扑倒在地。 “嘶?” 王胜之看看自己手中祖传大弓,又看看大家手中连弩,很不真实,感觉手中大弓已经不适应战场,跟不上时代,顿时不香了。 另一边,罗武斩杀一名敌将上前,问道:“没事吧?” “没事!”王胜之应道。 “撤吧!”罗武丢下一句话,打马返回。 王胜之赶紧跟上,来到秦怀道跟前。 秦怀道心情大好,这一战薛仁贵活捉雄守信,斩杀不知名敌将两人,李恪斩杀了伍志能,王胜之射伤宇文虎臣,射杀不知名敌将两名,一死一伤,受伤那个已经被锦衣卫出击时射杀,罗武斩杀不知名敌将两名,自己也干掉两人,加上锦衣卫射杀敌将,合计十死一伤一活捉,简直血赚。 反观自己这边无一人损伤! 这一战算是打出了威风,打击了敌人士气。 接下来宇文虎臣不可能再敢出城斗将,会选择死守不出,那又如何? 长安城雄壮,坚固,没有炸药包奈何不了,但有炸药包不同,随时可以炸开城门杀进去。 无数次攻打城池让秦怀道明白一个道理,夜袭最有利! 一条白布识别敌我身份,加上夜袭极具突然性,会让敌人自乱阵脚,甚至炸营,就算不炸营也会因看不清而自相残杀,好处多多。 “汉王!” 众人围拢上来,纷纷喊道。 秦怀道收起杂念,看向薛仁贵:“你没事吧?” 刚才一战要论凶险,自然是薛仁贵。 薛仁贵一脸郁闷地说道:“没事,可惜跑了宇文虎臣。” “无妨,下次砍了他便是。”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看向李恪。 李恪会意地说道:“属下也没事。” “都没事就好,此战大捷,壮我军威,传令下去,斩杀牛羊,犒赏三军,但不得饮酒,饭后养足精神,今晚夜袭,拿下长安!” “遵令!”众人轰然应道,目光狂热。 长安意义重大,必须尽快拿下,宇文虎臣受伤,属下损失惨重,机会难得。 若能一夜拿下,必将震慑天下,威逼李泰,还能得到长安城内粮食、物资等等,可谓好处多多。 大军徐徐后退,回到禁苑。 徐世绩带着将领恭迎上前:“恭喜汉王大胜归来!” “哈哈哈,走,去议事厅,军长以上将领都过来议事。”秦怀道开心地笑道。 一行谈论着刚才一战,有说有笑,不知不觉来到议事厅。 秦怀道上座,将领分立两旁。 大家停止交流,一股肃杀之气陡然爆发。 霞光穿透窗户,静静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给大厅平添几分宁静,祥和,将肃杀之气冲淡了些。 秦怀道扫视一圈,说道:“诸位,刚才一战大获全胜,本王很欣慰,那宇文虎臣确实有些本事,但也不是薛大哥对手,更是被胜之大哥一箭射伤,无形再顾忌,至于伍志能,已经斩杀,雄守信被俘,魏来之前就受伤,敌军顺势惨重,士气肯定低落,本王准备夜袭,一举而定!” “汉王英明!”众人纷纷称赞道。 趁其病,要其命,没毛病! 徐世绩由衷赞同道:“刚才一战老夫看了,那宇文虎臣确实凶猛如虎,不亚于其父,没想到薛将军更是英雄了得,老夫佩服!” “没错,那宇文虎臣确实了得,单打独斗除了薛大哥和汉王,大军中恐无能人敌,不过现在好了,被射中大腿,一身武力去了大半,不足为虑,今晚夜袭我军愿打头阵。”安国公赞同道。 薛仁贵不答应了:“安国公,玄武门进去是宫城,里面道路曲折,障碍无数,不利于骑兵冲杀,还是我军来吧,毕竟,我军专门训练过巷战,最是合适。” 大家再一次听到巷战这个名称,好奇不已,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笑道:“薛大哥的部队打头阵,不过,还需要一支熟悉地形的奇兵,避开正面,直奔后方。”说着看向李恪。 第949章:雄守信降 议事厅内。 李恪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出列,激动不已。 “锦衣卫挑选一千精锐引为奇兵,绕道皇城,大肆袭扰,制造恐慌,你负责领路,如何?”秦怀道问道。 “谢汉王!”李恪大喜,赶紧答应。 罗武一听让自己人上,更是喜出望外。 秦怀道目光落在王胜之身上,继续说道:“尽快挑选人手组建狙击营,随薛大哥打头阵,两人一组,一人负责观察,寻找有价值目标,另一人负责射杀,没力气了轮换,记住,你们的目标是敌军将领,自杀将领。” “明白!”王胜之郑重应道。 大家一想到无数箭术高超的人躲在大军之中,专门盯着将领射杀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两军混战,无法分心,谁躲得掉冷箭射杀? 等将领死光了,这部队谁来指挥? 想到这儿,所有人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这是什么打法?简直闻所未闻。 古代有冷箭偷袭的打法,但都是一两个将领自己玩,射杀也随机,不挑食,大规模组建善射高手集中使用,专门射杀敌将的打法还没有。 而且,秦怀道还特别强调一人负责观察,寻找目标,一人专心射杀,两人配合,轮换,这种打法于大家而言更是新奇。 王胜之到底是用箭高手,一点就透,领悟更多,顿时眼睛一亮,赶紧说道:“汉王此法匪夷所思,细思却又妙用无穷,属下天黑前一定组建好,并稍加训练,以免耽误今晚夜袭。” “今晚夜袭还是老规矩,白布围脖便于识别,薛大哥的人打头阵,锦衣卫派出十支小队协助,冲杀在前,负责手雷攻坚,开路,英国公的部队随后,负责拿下城墙,封锁四门,安国公的人待命,一旦敌军逃出城,给我追杀。” “遵令!”众人轰然应诺。 “具体怎么打,你们自己回去后协商好,本王再看结果,没别的事就都下去准备吧,罗武,把雄守信带来。”秦怀道说着看向罗武。 “遵令!”众人纷纷离开。 没多久,罗武压着五花大绑的雄守信过来。 一进大厅,雄守信就破口大骂。 罗武气得当场甩给对方两耳光,呵斥道:“闭嘴,再骂宰了你。” “有种你就动手,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雄守信怒吼道,情绪激动。 罗武气得就要拔刀。 秦怀道摆摆手,笑道:“急什么,你这定力有待于提高。” “我?”罗武气得脸色铁青。 秦怀道看向雄守信,漠然问道:“你想替李泰尽忠?” “呸,反贼,有种你杀了我。”雄守信骂道,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行,那就成全你。”秦怀道懒得再废话了。 雄守信脸色一僵,不吭气了。 能活着,谁又真的想死? 但武将总得表现出些气节不是?一上来就投降岂不是很没面子,你倒是再劝劝啊,雄守信一张脸张得通红。 “推出去,斩了!”秦怀道摆摆手。 “等一下!” 徐世绩急匆匆进来,眼神示意罗武稍等,看向秦怀道,拱手道:“汉王,可否饶此人一命。” 秦怀道淡然说道:“给本王一个不杀的理由?” 徐世绩赶紧看向雄守信,说道:“你父忠厚仗义,当年一起效忠圣上,与老夫也算有些交情,而今,老夫破例向汉王求情,如你执迷不悟,那老夫无话可说,到了 “你是?”雄守信有些惊讶。 “徐世绩!” “原来是英国公当面,晚辈有礼。”雄守信郑重行礼,持晚辈礼。 徐世绩耐心劝说道:“你可要想好,魏王李泰连自己父皇都敢杀,不孝之人不可能讲仁义,给他卖命可没好下场,你如果只是想趁两方厮杀之际扬名立万,搏一個前程,跟着汉王更好,如果忠心不二,老夫不再多言,全你忠义。” “这——” 雄守信犹豫了,不过才投入洛阳朝廷不久,算不得心腹,说忠心李泰自己都不信,一个弑君杀父之人,谁敢绝对效忠? 沉默片刻,雄守信看向秦怀道,郑重抱拳:“汉王,在下愿降!” “汉王?” 徐世绩眼睛一亮,看向秦怀道。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雄守信这等武力不输于房遗爱、程处默的大将,心中大喜,笑道:“雄将军弃暗投明,本王很欣慰,以后就跟着英国公吧。” “谢汉王收留!”雄守信感激地说道。 徐世绩也很高兴,毕竟是故人之后,做不到看着去死,能留在身边也好,赶紧说道:“谢汉王,老夫一定秉公行事,若守信违法军规,绝不包庇。” “英国公言重了!”秦怀道笑道,对徐世绩的人品很放心。 “老夫先告退!”徐世绩再次一礼,示意雄守信跟上,出门而去。 凭白得一员大将,秦怀道心情大好,至于雄守信是否包藏祸心,秦怀道根本不在乎,也不怕,有徐世绩看着,翻不起浪花,何况军中还有不少暗谍盯着,真要是敢搞事,杀了就是。 黄昏时分。 秦怀道回到住所,见豫章正在哄孩子吃饭,阳光从窗户进来,落在豫章精美的脸颊上,多了一层晶莹的光泽,静美,醉人。 孩子吃的也很开心,手舞足蹈,嘴里发出嘿嘿笑声,宛如天籁。 或许是看到秦怀道进来,孩子兴奋地喊起来,吐词还不够清晰,准确,但秦怀道却明显感受到是在叫爸爸,心瞬间融化,快步上前,将孩子抱起,开心地说道:“来,再叫一声——爸爸!” 这个时代的人都习惯于叫阿爹,父亲之类,孩子很难发音。 三国时期《广雅》就收录了“爸”字,并解释为“爸,父也”但在改革开放后才全面普及,发音简单,容易,适合孩子。 “爸爸!” 萌娃脱口而出,嘿嘿直笑。 秦怀道感觉心底某根弦被触动,血脉共鸣,心都要化了。 “再来,爸爸!”秦怀道忍不住说道。 “爸爸!”萌娃继续说,一巴掌呼在秦怀道脸上,旋即嘿嘿直笑。 “这孩子,怎么能打自己父亲?简直无法无天。”豫章大惊,赶紧呵斥。 “无妨,小孩子嘛!” 秦怀道笑道,并不在意,继续逗弄:“来,再叫,爸爸!” “你就惯着吧。” 豫章翻了个白眼,风韵无限,心中甜滋滋的,很是温暖。 疼孩子的父亲,才是好丈夫! 第950章:狙击营第一战 夜色降临,朗月从云层里钻出,洒下无尽光辉。 长安城在月色下莹莹生辉,放佛披上一层银纱,静默,无声。 但城墙上跳动的火把,巡视的士卒,给这片宁静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大批军队缓缓而来,步伐整齐划一,个个冷漠无声。 脚步声响彻夜空,惊得守城士卒纷纷高举火把查看。 没多久,大军来到城外一箭之地停下,薛仁贵勒马不动,打量着前方的双眸满是战火在跳动,冷酷,锐利! 弓月城一战,是防守,这一战却是进攻,但薛仁贵有足够信心拿下。 几名军长策马过来,并肩而立,等候军令。 目之所及,城墙上守军越来越多,张弓搭箭,严防死守,高举的火把更是将四周照得通明,各种呐喊声阵阵传来。 观察片刻,薛仁贵冷笑道:“敌军准备的差不多了,按计划进攻!” 别人攻城担心城墙守军太多,但薛仁贵不同,担心太少,不够杀。 别人夜袭悄悄的来,薛仁贵夜袭光明正大过来,生怕对手不知情。 说完,马槊朝天一指。 “冬冬冬!” 战鼓声轰鸣,响彻夜空。 紧接着,大批将士走出军阵,手持盾牌往前推进,盾牌都是大盾,不是参见的圆盾,每一面大盾都有两米高,中间有瞭望孔方便观察,往前一竖,将整个人遮挡,根本不怕箭失。 一个团,一千余人持盾上前,排针一列,宛如一面墙在移动。 守城部队看到这一幕大惊,将领的喝令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无数弩失飞掠而来,密集如雨,带着可怕的尖啸声,凶狠,残暴,冷漠。 一般盾牌根本挡不住如此密集,凶狠的射杀。 但大盾不同,里面是木板,外面确实精钢,坚韧无比,无法洞穿。 狂暴的弩失狠狠撞击在大盾上,火星四溅,弩失纷纷弹开,或掉落地上,将士们踏着弩失继续往前推进一段距离。 “停!”团长一声令下,所有人停下。 “蹲!”所有人下蹲,用身体顶住大盾。 “叮叮当当!” 弩失继续,疯狂而又密集。 无数火星炸裂,飞溅,响声更是让人头皮发麻,但大盾岿然不倒,死死挡住密集的弩失进攻,稳住阵脚。 薛仁贵见一切和预料中无二,心中大定,有了这道盾墙,胜算大增,扭头看向旁边等候命令的王胜之,点头示意。 王胜之会意,大手一挥儿,带着白天才组建的一营善射箭手冲上去,身体压低,脚下健步如飞。 城墙上守军用的都是弩失,数量极多,但弩失都是直线射杀过来,又被大盾挡住,弓箭手顺利冲到大盾后方藏好,更加安全。 瞭望孔不大,但可以看清城墙上敌人。 弓箭手早有部署,一个个熟练地张弓搭箭,箭头穿过瞭望孔锁定城墙上目标,弓弦拉开,弓背嘎嘎作响,蓄满力量。 “只有射杀,放!” 王胜之也锁定一名将领,果断下令。 所有人羽箭脱手而去,在朦胧的月色下很不起眼,几乎肉眼难辨,但每一人都是从二十余万大军中精挑细选而出,精准异常恐怖。 三百来人,一人一个,一次就干掉三百目标。 恐怖的杀伤力顿时吓了守军一大跳,纷纷找地方躲避,不敢轻易露头,就连疯狂攻击上来的弩失也为之一顿。 狙击营并没满足,继续射杀。 对于一名箭术高超的人而言,只要看得见,根本藏不住,直射不到可以抛射,何况羽箭飞行的并不是直线,而是弧线,躲藏不深,羽箭同样能拐着弯射中。 又是两三百人被射杀,就连将领都无法幸免,守军吓得纷纷蹲下,不敢露头。 一次两三百人,大军能有几个两三百? 根本不够杀! 狙击战术第一次面世,威力却让所有人震骇。 就连善射的薛仁贵也大吃一惊,但很快眼睛大亮,放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军事大门,没有丝毫犹豫,看向旁边早就待命的一名锦衣卫炮营营长。 对方会意的点头,大手一挥儿,带着人狂奔上去,人手两个炸药包。 根据线报,长安城门都被堵死,炸门没用,那就炸墙! 一营人马趁机冲到大盾后面停下,藏好。 弓箭手又是一轮射杀,见城墙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看不道,王胜之果断喝道:“开——” 排列成一体的大盾迅速打开,形成一个个通道。 炮营的人迅速冲上去,直奔城门口。 “放!” 王胜之大吼一声,再次抛射过去。 将士们也纷纷抛射,见探头观察的守军吓得纷纷缩回去。 射完后,大家继续抛射,能不能射中无所谓,压制,掩护炮营上去更重要,大盾加狙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掩护炮营的人上去。 守城部队弩失太密集,不想办法根本无法靠近,跟遑论炸城墙。 狙击营的将士们继续抛射,不给守城部队机会。 守城部队以为只要堵死城门就不怕炸,对手就上不来,只要不用云梯进攻,大家就能安全。 无知,最是要人命! 炮营的人趁机狂冲上去,健步如飞,很快来到城门洞内。 城门洞较深,挤下两百余人问题不大,但走动就别想了,大家将炸药包取出,纷纷高举,让前面的人帮忙手传手,递上去。 前面的人负责将炸药包堆放在一起,一个压一个,很快堆满整个城门洞,为了炸毁城墙,薛仁贵豁出去了。 王胜之见成功掩护上去,暗自松了口气,喝令手下停止射箭,恢复体力。 没多久,守城部队探头探脑,观察战况,王胜之依然没动手,高声提醒道:“都藏好了,别动手,麻痹敌人一会儿。” “明白!”众人纷纷应诺,通过瞭望孔小心观察城墙上敌情。 更多人探身出来查看,城墙上再次恢复喧闹,或许是意识到大盾的威力,没有继续进攻,一名将领更是嚣张地大吼道:“有种上来一战,躲在盾牌后面算什么好汉?” “来呀,爷爷教你们怎么杀人!” “孬种,缩头乌龟!” “过来呀!” 一道道谩骂声伴随着讥笑声传来,王胜之不为所动,耐心等待着,一双虎目却盯着城门洞口,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什么。 没多久,城门口发出预定信号。 王胜之大喜,等得就是这个时候,大吼道:“狙击营,射箭掩护!” “休休休!”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精准的吓人。 饶是守城部队早有心理准备,也有一百余人来不及藏好,被射了个正中,惨叫声瞬间响彻城墙,此起彼伏。 “都藏好了,城门已堵死,他们进不来,别慌!” “都小心点,让他们射,消耗他们箭失。” 有将领高声喝令,安抚士气。 第951章:城墙破 玄武门,门洞内。 负责殿后的是带队的营长,摸出特制火镰吹燃,蹲下,对准了连接在一起的引信,引信嗤嗤冒烟,快速燃烧起来。 “快跑!” 营长大吼一声,撒腿就跑,这么多炸药包一旦引爆,不跑渣都找不到。 听到吼声,众人跑得更快了。 有狙击营的兄弟掩护,大家顺利跑到盾墙后面藏好,一个个拔出战刀,兴奋地盯着城门洞方向。 “轰!” 几乎同时,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天地都在颤抖,轰鸣。 恐怖的火球冲天而起,如熊熊燃烧的太阳将夜幕驱散。 高耸,坚固,厚实的玄武门这一刻如纸糊一般被炸飞,城门两侧城墙也跟着坍塌,滑落,尘土飞扬,城墙上的人也跟着摔倒,埋没。 “啊——” “救我!” 一道道惨叫声,呼救声响起,撕心裂肺! 灰尘散尽,一片废墟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高耸的城门已经消失不见。 战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盯着这一幕,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之色。 人力,岂能如此可怕?! 挡住过无数次战火的玄武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一股寒意涌上所有守军心头。 忽然,有人惊慌失措的喊道:“城破了,快跑啊!” “这是上天降下的怒火,咱们死定了。” “汉州军要杀进来了,快跑——” 一道道喊叫声响起,打破死寂,动摇军心。 别说守城部队,就连见惯了爆炸的汉州军也被震住,以前只是炸個城门,几个炸药包就好,而今是炸城墙,放了几十个,一起引爆,威力何等可怕? 下一刻,汉州军奋力欢呼起来,嘶吼着:“好!” “威武!” “杀!杀!杀!” 一时间,战意高涨,士气大振。 城墙变坦途,不用攻城,那还怕什么?干就完了。 “杀——” 薛仁贵也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吼一声,打马冲上去。 至于部队,不用自己指挥,,不用操心。 警卫团赶紧跟上,护卫在薛仁贵两侧,一起冲杀上去。 几乎同时,狙击营在大盾的掩护下,也冲杀上去,按计划,狙击营负责打开缺口,掩护大军上前。 王胜之初来乍到,立功心切,一张大弓如有神助,一箭一个,将冒头的敌军精准射杀,脚下更是健步如飞,很快来到废墟。 “开盾!” 那负责炸城门的营长大吼一声。 一字儿排开的大盾侧开,露出通道,复杂炸城门的炮营兄弟奋力冲上去,如狼似虎一般,手中绣春刀更是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掩护!” 王胜之大吼一声,手中大弓超常发挥,一支支箭矢如流星,似闪电。 狙击营的人也纷纷快速开弓射箭,死死压住废墟两侧的城墙之敌。 炮营兄弟既能玩炸药包,也能近战,兵分两路,沿着废墟猛冲上去,很快冲上城墙,对着敌人猛砍猛杀起来。 城墙上顿时大乱,都顾不上反击狙击营的人。 王胜之等的就是这一刻,大吼道:“弟兄们,今晚是我狙击营首战,狙击营乃汉王钦点,寄予厚望,杀上去,扬我狙击营威风。” “杀——” 一名名狙击营弟兄冲上去,奔跑中不断射箭,二三十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用箭高手,精准的让人胆寒。 负责指挥大盾的团长看到这一幕,热血沸腾,大吼道:“地兄弟们,弓箭手向来在后,今天却冲杀到最前面,这是打我们步兵的脸,都给老子冲上去,一人掩护一名弓箭手,剩余冲过废墟,杀入城内,上!” “杀!” 所有人怒吼一声,冲上废墟。 城墙上。 炮营的弟兄不愧是王牌中的王牌,秦怀道精心打造的锦衣卫,一个个战力非法,手中绣春刀舞的虎虎生风,一刀下去,尸身两段,血腥无比。 就连兵器也能砍断,无人能挡。 守军哪里见过如此凶残,可怕的兵器,被杀的纷纷后退。 “找死!” 一名守军将领杀上来,试图阻挡,一杆长枪如毒蛇出洞,直取一名锦衣卫。 这名锦衣卫毫不示弱,顺手就是一刀反劈。 “咄!” 锋利的刀刃劈砍在对方长枪的手柄上,手柄用硬木打造而成,哪里扛得住,断为两截,对方大吃一惊。 电光火石间,这名锦衣卫一个箭步上去,绣春刀狠狠捅进对方腹部。 然而,不等绣春刀拔出,旁边有人挥刀朝这名锦衣卫劈砍过来,这一刀又快又狠,致命无比。 然而,这名锦衣卫毫不慌乱,身体一蹲,避开这必杀一击,绣春刀顺势拔出,斩在对方脚上,直接斩断。 “啊——” 对方惨叫一声倒地。 这名锦衣卫起身,飞起一脚踢中脑袋,顿时对方没了生息,绣春刀唰唰几刀,砍翻两名试图偷袭上来的对手,正准备朝另一人下死手。 一支利箭呼啸而来,正中对方咽喉,一箭绝杀! “兄弟们,杀!” 一道怒吼声从身后传来,霸气,冷酷! 这名锦衣卫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狙击营的人上来了,怒吼道:“兄弟们,别让狙击营的弟兄抢了人头,杀!” “杀!”锦衣卫弟兄奋起神勇,手中刀又快了几分。 汉州军以人头论军功,到嘴的肥肉岂能让友军抢光? 城墙就这么宽,守军虽然兵力众多,但施展不开,反倒是锦衣卫人虽然少,但个个战斗力强悍,一字儿排开,将整个城墙通道封锁,横推上去。 狙击营的弟兄冲上来,在背后冷箭支援。 强强联合,一路碾压上去,只杀得尸体铺面城墙。 等大盾上来时,大家已经杀出去一段距离,持盾的将士赶紧加快速度追上去,一人护着一名狙击营弓箭手。 没有了后顾之忧,狙击营的弟兄不仅精准度大增,射箭速度也大增,协助前面锦衣卫弟兄加速往前碾压,势不可挡。 这时,薛仁贵带着警卫团也冲上废墟。 看到两侧城墙上敌军被追着杀,锦衣卫呈碾压之势,大吃一惊,早就听说锦衣卫战斗力强悍,没想到还是低估,有了狙击营的人策应,简直无敌,自己预备负责攻击城墙的军队恐怕用不上。 考虑到万一,薛仁贵没有修改作战计划,该攻击城墙的继续去。 “杀——” 一声怒吼,薛仁贵带着警卫团翻过废墟,冲向城内。 第952章:巷战 城内。 大盾已经一字儿排开,形成保护。 领军的团长并没有直接带队杀上去,见薛仁贵过来,赶紧迎上去:“将军!” “干得不错!” 薛仁贵夸赞一句,迅速观察四周,见和预料中一样,到处都是房子,大兵力根本无法施展开,骑兵更不用说,敌人有可能藏在房子里偷袭,也可能没有,但不得不防,喝问道:“准备的如何?” “启禀将军,站前已经交代妥当,兄弟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属下带一队跟着您。”团长赶紧说道。 “按计划行动!”薛仁贵说着看向身后跟上来的警卫团团长。 “明白!”警卫团团长应道,旋即对身边众人大吼一声:“以营为作战单位,按计划进攻,上!” 宫城是贵妃、公主等居住之所,宫殿楼阁较多,道路复杂,将士们一拥而上,以营为作战单位冲进不同路口。 大盾在前掩护,防止冷箭,连弩手在后,随时射杀。 刀盾兵在两侧,随时冲杀上去。 薛仁贵领着一营弟兄冲进一条小路,很快来到一排厢房附近,所有散开戒备,连弩锁定路口和厢房门窗,并不急于进攻。 这时,负责协助进攻的锦衣卫也翻过城墙废墟过来,一支小队冲到薛仁贵跟前,队长郑重抱拳道:“属下张彪奉命赶来支援,请指示!” “拜托了。”薛仁贵还礼。 “将军客气,应该的。”对方说完,迅速打出一连串战斗手语。 随行小队成员会意的点头,一人背靠墙壁,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其他人冲上去,踩着这人双手借力一跳,身体“嗖”的一下,攀上屋檐,翻身上去,看得薛仁贵眼睛一亮,还能这么玩? 很快,这支小队一半上了屋顶,剩余一半小心地摸到厢房窗台,拔出短刀撬开窗户,探头小心查看,其中一人摸出手雷点燃,丢进去。 “轰!” 一声巨响,火光在厢房内闪烁,伴随着惨叫声。 “果然有人!” 薛仁贵脸色微变,大手一挥儿,一队人上去,踹开爆炸的厢房门,一拥而入,好一通砍杀。 很快,大家出来,个个身上带血,却异常兴奋。 薛仁贵来到门口一看,里面起码五六十人,但这会儿都已经死透,要不是有手雷先炸一波,正面打起来还挺棘手。 想到这儿,薛仁贵不由扭头看起,见一名锦衣卫猛地踹开一间大殿房门,将一颗手雷丢进去,猛然想到什么,喝道:“上!” “轰!”手雷在大殿内炸开。 薛仁贵带着人冲到大殿门口,爆炸正好消失,透过硝烟可见里面藏着不少人,但被手雷炸懵,薛仁贵大喜,吼道:“射——” “咻咻咻!” 连弩不断响起,一支支弩矢呼啸而入。 里面的人就像活靶子一般,被射杀的纷纷倒地,毫无还手之力,加上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但连弩不断,密集如雨,无一人能冲出来。 只一会儿功夫,里面近百人就全部被射杀。 这仗打的,很不真实! 薛仁贵放佛看到了一种全新的战斗模式,两眼发光,虽然早就训练过巷战,但毕竟是训练,没有实战,没想到威力如此强大,这种配合作战之法简直无敌。 将士们停止射击,看着满殿尸体,一个个也震惊不已。 如果正面硬扛,就算打赢也会有牺牲,而今却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不说,无一人战损,这一刻,大家对巷战之法多了些敬畏。 “杀——” 忽然,一阵阵喊杀声传来。 “报——” 厢房屋顶上,一名警卫大声喊道:“将军,前方杀来一支敌军,人数不详,但队形很长,最多十息就能赶到。” 抢占厢房制高点观望敌情,也是巷战的要点之一。 “退!” 薛仁贵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带着一营弟兄原路返回,退到路口。 路口一侧是假山土坡,一侧是厢房,易守难攻。 大盾顶在前面,其他人兴奋地盯着前方。 一支大军飞奔而来,不少人打着火把,火把将四周照亮,大家借着火光能够清晰看到杀来的部队模样。 薛仁贵大吼道:“大盾上前,封锁通道,其他人给我射杀!” “咻咻咻!” 连弩响起,凶狠如夺命死神。 这种地形狭窄的环境,连弩无疑于致命武器,无人可避,不少人更是抢占高地,对着冲上来的敌军奋力射杀。 两三百人同时出手,个个持弩,战斗力何其恐怖? 拥挤在巷道的敌军哪里挡得住,成片成片倒下,根本冲不上来,反击的箭矢也被大盾挡住,毫无威胁,剩余人吓破了胆,掉头就跑,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不许追击,按计划继续扫清四周埋伏。”薛仁贵大声喝令道。 道路复杂,盲目追击会显然包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一路横扫过去。 反正敌人不会跑,不急! 将士们再次散开,包围几间厢房,锦衣卫上前排查,发现藏兵就丢手雷炸,然后将士们冲进去射杀。 “不好,那边有人逃窜。” 屋顶上负责警戒的人大声提醒。 薛仁贵一看往皇城方向逃,逃逸方向楼房较多,肯定有埋伏,追上去会被偷袭,不可取,高声喝道:“不要追,继续肃清四周。” 虽然是第一次巷战,但毕竟受过秦怀道亲自指点,知道巷战的核心是偷袭和反偷袭,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反偷袭。 “轰轰轰!” 一间间厢房、殿宇被炸,将士们一拥而上,弩矢如雨,杀意冲天。 不仅薛仁贵率领的人在建功,其他营同样收获不差。 警卫团的将士们一路横推过去。 很快,又有几支敌军冲杀上来,规模不小,试图阻止。 薛仁贵正要率军据守,自己的大军杀进来了,万弩齐发,就像当头一棒,打得敌军掉头就跑,丢下满街巷尸体。 “停止追击!” 薛仁贵见有人要追上去,赶紧大声喝止,虽然人多不怕埋伏,但也没有无辜送死,一边喝令警卫团继续开道。 “杀呀——” 将士们如狼似虎般冲上去,配合愈发默契,将一座座楼阁殿宇清除干净。 一时间,喊杀声响彻夜空。 第953章:找到人 进了玄武门往西是北海、西海和南海,三个小湖泊呈半圆形连接。 湖泊旁边绿树成荫,假山林立,楼台亭宇密布,公主和妃子隐藏其中,道路曲折,复杂,不熟悉的人进来就会迷路。 月色下,一支军队急匆匆赶路,领头的正是李恪,从小生活在这儿,对周围环境、道路异常熟悉,狰狞的脸上满是激动,还有紧张,担心自己母亲安危。 一路急行,李恪看到前面火把无数,有军队拦截,没有恋战,带着部队抄小路绕行,翻过一道矮墙,进入一个院子。 院子很大,但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人,在月色下透着冷清,寂寥。 李恪很清楚这个院子是德妃阴氏居住的地方,李佑造反失败,受到株连,贬为嫔位,郁郁而终,陪葬于昭陵,院子也就空出来,再无人居住。 军队在李恪的指挥下,隐藏在暗影中往前赶路,很快来到前院,听到门外有喊声,奔跑声,火把亮光驱散夜幕,李恪赶紧示意军队停下,正准备摸上前查看,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好!” 李恪想到外面军队有可能进来,隐藏这院中打伏击,果断命令大军掉头后撤,在没有找到自己母亲前,李恪不想和任何人发生任何战斗,暴露行踪。 后院有道偏门,平时宫女出入的地方,或许是都不被李二宠爱缘故,一个是前朝公主,一个是挖了李氏祖坟的隋朝长安留守阴世师之女,阴氏和杨氏交好,李恪小时后经常跟着过来这个院子玩耍,自然熟悉。 穿过偏门,沿着一条小巷疾行一段距离,大军来到熏风殿,一位淑仪的居所,殿不大,也不够气派,因为偏僻,显得有些冷清。 熏风殿旁边是临照殿,另一名淑仪的居所,临照殿和掖庭宫一墙之隔。 这两处殿居住的淑仪都和杨妃也交好。 李恪轻松撬开熏风殿侧门,领着大军迅速进入,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也看不到一人,颇有一种人走楼空的凄凉,莫名一惊,不会出事了吧? 如果李二的淑仪都出事,那贵妃也不会好过。 李恪顿时紧张起来,喝令部下查找,确定无人后急匆匆来到旁边的临照殿,依然不见一人,赶紧带着人继续往前。 穿过一片假山,走过花团锦簇的花园,前面是一道院墙,穿过月亮门,外面是千步廊,风景宜人,但李恪毫无兴致,带着人急匆匆赶路,没多久前面出现一座大殿,门口有不少人把守。 一支大军打着火把急匆匆而来,为首将领高声喝道:“可有异常?” “禀告将军,无异常!” “前方战事吃紧,大帅有令,带后宫一干人等去前线观摩战事!”为首将领喝令道,透着浓浓的杀意。 所谓观摩,不过是将人顶在前面做炮灰,要挟进攻部队。 堂堂军人,居然把后宫贵妃淑仪拿去做人质,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况大殿里居住的是自己母亲,李恪大怒,但没有丢了冷静,迅速做出部署,带着人从三面杀上去,连弩飞掠。 驻守的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大半,顾不上去抓人质,纷纷找地方躲避,但李恪带人直接冲杀上来,近距离射杀,无人能避。 只一会儿功夫,驻守的几百人全部被射杀殆尽。 “散开防御,靠近者格杀勿论!”李恪冷冷地对随行警卫团团长命令道,为了这次营救,李恪带来了手底下最能打的警卫团,还有一团锦衣卫随行协助,领队的是张龙,锦衣卫老人,已经晋升为师长。 秦怀道不放心,在王虎和张龙之间,最后选择了善机变的张龙。 张龙临行前才知道李恪真实身份,示意部队散开警戒后,匆匆来到大殿门口,对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李恪低声说道:“将军,稍等!” “有什么问题?”李恪反问。 “小心有诈,我来!”张龙谨慎地提醒道。 “这是母妃的寝殿,能有什么诈?”李恪救人心切,奋起一脚将门踹开。 大殿内亮着油灯,几名女子聚集在一起,吓得抱成一团,听到踹门声更是吓得尖叫一声,瑟瑟发抖。 一名少女起身,看着门口满脸狰狞的李恪,吓得说话都哆嗦了:“你是谁?我警告你别乱来,我可是晋阳公主,当今身上的亲妹妹,小心圣上扒了你们的皮。” 李恪却置若罔闻,一双眼睛落在一名华贵妇人身上,一行热泪滑落。 “娘!” 李恪激动地喊道,大踏步冲进去,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娘,孩儿来迟,让您受惊了。” 母子连心,那华贵妇人一眼就认出李恪,眼中满是激动,冲上去,一把抱住李恪,不可思议地喊道:“恪儿,你是我的恪儿?” “是我,娘,孩儿来迟……”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们说你已经……” 杨妃激动的泪流满面,忽然看到李恪烧毁的脸庞,心疼的摸上去,手微微颤抖,轻声问道:“圣上说你被一场大火烧死了,我不信,我的恪儿答应过会来救娘,就一定会做到,母妃一直坚信你会回来,疼吗?” “不疼,孩儿来迟……” “别这么说,能再看你一眼,为娘就算是死也瞑目了。”杨妃捂住李恪的嘴巴,眼中满是庆幸,欣慰。 “你是,三哥?”晋阳公主上前,满脸疑惑地问道。 “兕子妹妹!” “真是三哥,兕子见过三哥。”晋阳惊喜的赶紧行礼,追问道:“三哥,你怎么来了?还有,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被禁闭在后宫好久了,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好大声音,是在打仗吗?” “汉王!” “汉王?姐夫打来了吗?” 晋阳惊喜地追问道,见李恪点头,顿时大喜,激动地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姐夫不会丢下我不管,一定会来救我的,呜呜呜……” 到底是小孩心性,一听得救,再也坚持不住,大哭起来。 “别哭,咱们应该高兴才对。”杨妃将晋阳搂在怀里,眼睛却看着李恪,一刻都不想移开,生怕这一切都是梦,一眨眼人就没了,追问道:“恪儿,长安城雄壮无比,兵力雄厚,汉王……可有胜算?” 第954章:敌军杀到 殿堂内。 面对晋阳的询问,李恪脑海中闪过汉州军的战斗力,被炸毁的玄武门惨状,自信满满地说道:“大军已经杀进来,汉王令孩儿带人过来营救娘和兕子妹妹,没想到你们都在一起,正好,免得再找。” “已经杀进来了?” 杨妃大吃一惊,旋即笑了,带着某种解脱,某种释然,笑道:“不愧是汉王,果然厉害,至于我们,是晋阳公主提议,将大家召集起来,拼死维护,才得以幸存,能再见我儿一面。” “谢兕子妹妹护我娘周全!”李恪郑重道谢。 “三哥客气,都是一家人,理当如此,也亏得他们忌惮我公主身份,怕四哥找他们算账,才不敢过于猖狂,得以保全下来。”晋阳不在意地解释一句,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追问道:“豫章姐姐可好?” “远远见过一面,看上去很好,生有一子,也随军而来,这会儿在城外。” “豫章生了个儿子?”晋阳眼睛一亮,大喜。 “豫章公主有福之人啊。”杨妃也感慨道。 都是久居宫中之人,对政治最是敏感,很清楚母凭子贵的道理,豫章还是正妻,生出来的孩子就是嫡子,按礼法有继承权。 想到大唐有可能落入汉王之手,汉王成为天子,那豫章的儿子就是太子,大家愈发羡慕,心思活泛起来。 “报——” “将军,有大批敌军杀来!” 一名警卫冲进来禀告。 “传令下去,抢占四周要地,准备死守。”李恪果断命令道。 警卫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杨妃惊喜地看着李恪,追问道:“恪儿,你现在是将军啦?” “准确来说,是汉州军东部战区一名军长。” “军长?这是什么官职?”杨妃很是诧异,没听过。 李恪解释道:“汉王修改了军制,一时说不清。” “那管多少人?”杨妃追问道,官职不清楚,但可以通过人数来判断,作为母亲,杨妃很在意李恪在汉州军的地位。 “三万多人吧。”李恪随意地说了一句。 “三万多人?”杨妃大喜,这可不是小数目,连声说道:“我儿出息了,跟着汉王好好干,以前身份休得再提,以后你就是汉王麾下一员将领,明白吗?” 谆谆告戒,意有所指。 “孩儿明白。”李恪答应一声,对张龙说道:“张将军,宇文虎臣一旦得知这儿情况,肯定会派大军过来,可有应对之策?” “这位张将军是?”杨妃好奇地问道。 “属下张龙,见过杨妃。”张龙抱拳行礼。 “张将军有礼了!” “我见过你!”晋阳公主打量着张龙,一脸沉思状,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想起来了,当初火锅城被人攻击,就是你带人追查凶手的,对吧?” “属下张龙,见过晋阳公主。” “真的是你,我记得你是秦家庄老人,最早跟着我姐夫的。” “谢公主惦记,大敌当前,还请公主赎罪,在下要去御敌了。” “去吧,去吧,倒是本公主耽误了你正事,还请莫怪。”晋阳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说道。 杨妃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叙旧之时,催促道:“恪儿,你现在是将军,去做分内之事吧,小心点,娘在这儿等你凯旋归来。” “娘,孩儿去去就来,些许乌合之众,不足挂齿。”李恪自信满满地说道,丢给张龙一个眼神,两人匆匆离开。 “太好了,咱们有救了。”晋阳公主欢喜地说道。 “恭喜杨妃!”一直没说话的几名女子纷纷上前。 “放心吧,都是苦命人,只要本宫在,保你们安全。”杨妃多精明一人,岂会看不出大家心中所想,出言安抚道,眼中满是骄傲之色,自己孩子有出息,关键时刻杀来营救,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自豪的? 众人纷纷道谢。 晋阳公主却眼睛滴熘熘的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带着笑。 殿外。 李恪看到一支大军正匆匆过来,火把高举,队形拉得很长,便看向张龙:“张将军,巷战非我擅长,此战便交由你指挥,如何?” “多谢李将军信任。”张龙也不谦虚,看着来敌高声喝道:“锦衣卫听令。” “在!” 大喝声整齐划一,透着浓浓战意。 “一营,二营上四周房顶,三营进殿,守住窗口门户要道,不得放一人入殿,四营在左,五营在右,找地方埋伏,全都给我冷箭射杀。”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匆匆而去。 “李将军,四周地形狭窄,有锦衣卫埋伏暗处足以,大门和后门地形都不宽,人多施展不开,调一个营守正门,一个营守后门,结圆阵,竖大盾防御,吸引敌军过来,再连弩正面二段式攻击,其他人进殿隐藏,做预备队随时支援,这一仗有的打,你我各负责一道门,如何?”张龙反问道。 大殿只开前后门,只要前后门挡住,就无法杀进殿,殿内的人就安全。 “好,我守正门!”李恪没有丝毫迟疑,迅速下达命令。 张龙没有犹豫,急匆匆去了后门。 警卫团本就是军中精挑细选的精锐,反应很快,迅速行动起来,一营兵马在大殿门口结圆阵,大盾竖在最外面,形成一道盾墙,其他人藏在盾后面,端起连弩瞄准外面,严正以待。 很快,大批敌军冲上来,看到了集结的圆阵赶紧停下,领队战将更是高声喝道:“散开,结阵,竖盾,弓箭手,给我射!” “轰轰轰!” 不等弓箭手答应,埋伏在暗处和屋顶的锦衣卫出手了,手雷纷纷丢在人群中爆炸,腾起一团团可怕的火球。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更是将人炸碎,震飞出去。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撕心裂肺一般。 敌军被炸了措手不及,纷纷后退,找地方隐蔽,哪还顾得上射箭? 然而,隐蔽就意味着更多人聚集在一起,在手雷面前同样是致命错误,锦衣卫藏在暗处不断移动,寻找有利攻击位置,将一枚枚手雷丢上去。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炸的隐藏的军队纷纷出来,如惊弓之鸟,到处乱窜。 这么一来,又是一个致命错误。 结圆阵的将士们趁机出手了,连弩纷飞如雨,朝暴露的敌军呼啸而去。 战斗,瞬间白热化! 在手雷和连弩双重攻击下,几乎呈一边倒屠杀之势。 第955章:恐怖的伏击 “杀——” “快杀上去!” 敌军将领嘶声怒吼,气坏了,只一个照明就损失过半,回去非得被生劈了不可,想到宇文虎臣的凶狠,浑身不由一个激灵,继续大声喝令军队往前冲。 然而,四周地形狭窄,大兵力施展不开,全都拥挤在街巷里,要不是前面有盾牌顶着,死的更多。 “快,往两边迂回。”敌军将领大吼道,声音带着颤抖,慌了。 大批敌军迅速往两旁冲,但被埋伏的两侧暗处的锦衣卫一通射杀,瞬间死伤无数,锦衣卫的连弩精准度比李恪的警卫团强多了,战斗技巧更强。 李恪见敌人冲不上来,一明一暗,几乎压着打,特别是屋顶上的锦衣卫,那手雷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专挑人密集的地方丢,一炸一大片,顿时精神大振,对巷战多了几分了解。 手雷加连弩,又是三面攻击,敌军哪里扛得住? 敌军将领气得三尸暴跳,杀红了眼,回去也没法交代,左右不过一死,豁出去了,大吼道:“冲上去,杀一人,赏银五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被杀破了胆的士卒忽然有了勇气,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冲。 “轰!” 忽然,一枚手雷落在敌军将领脚下,炸出一团妖艳的火球,将人吞没。 几乎同时,更多弩矢疾风骤雨一般呼啸而来,将冲上去的人全部射杀。 凶悍的杀戮,疯狂的打法,狠狠击溃敌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大家纷纷看向将领,却发现将领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都被炸碎,要不是穿着独一无二的战甲,根本认不出来。 “将军死了?” “将军死了!” 无数人喊道,消息如风一般席卷四周,很快所有人都知道。 本就不多的士气这一刻彻底瓦解。 没人指挥,军队就像一盘散沙,顾不上进攻,掉头就跑,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李恪的警卫没有追击,定定地看着逃窜的敌军远去,感觉很不真实——刚刚好像还没发力,怎么就败了? 锦衣卫战斗经验何等丰富,根本不用人下令,基层队长就知道怎么做,带着人如夜晚觅食的野狼,迅速跟上去,不断撕咬,放血,扩大战果。 很快,李恪发现锦衣卫追上去了,收获无数,正想带人追击,但敌军已经跑远,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对巷战又多了几分理解。 没多久,锦衣卫返回,继续隐藏暗处,无声无息,如一群觅食的狼。 “这就是巷战吗?果然厉害!” 李恪看看屋顶上的人,又看看街道两侧黑暗处,有高有低,可攻可守,能追能退,再结合自己的圆阵,圆阵既是诱饵,吸引敌人过来,又是一道墙,阻挡敌军脚步,为黑暗处的人提供掩护。 无形,上下,左右,前后,构成一种立体战阵,看似简单,却致命无比,原来,巷战是怎么打? 这一刻,李恪有些明悟! “将军!” 一名上去查探敌情的警卫匆匆上来,抱拳道:“此战杀敌两千有余,逃走三千余人,正在远处重新集结,战场还有几百未死透的伤兵,请指示!” 李恪看向街巷,不少敌军伤兵在哀嚎,在呻吟,在呼救,月色下,是那么的凄惨,那么的无助。 战斗,就是这么残酷! 但李恪早已习惯,甚至麻木,见黑暗处锦衣卫没有出来打扫战场,叮嘱道:“传令下去,别管伤兵,免得坏了锦衣卫部署。” “遵令!”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传令。 等了一会儿,远处喊杀声近了些,大军杀来了。 李恪大喜,正要去后门寻找张龙,张龙却过来了。 一番简单的战情询问后,张龙直言道:“李将军,敌人这么久都没进攻,我军大部队也快到,可见他们不想再进攻,此地安全,兄弟奉命协助营救,而今人已找到,该去执行另一个任务了。” “需要协助吗?”李恪追问道。 “不用,告辞!”张龙抱拳一礼,匆匆去了。 李恪清楚张龙的另一个任务是渗透到敌后方制造混乱,恐慌,斩杀敌将,为了协助营救已经耽搁时间,拖不起,赶紧说道:“张兄弟小心,等此战过后,请你喝酒,以谢相助之恩。” “分内之事,李将军不用客气。”张龙头也不回的朝前冲去,一边大手高举,不断打着各种战斗手语。 李恪看不懂,但看到黑暗处无数身影往前冲去,就连四周屋顶上的人也迅速往前,很快消失不见,默契的让人羡慕。 “好强的锦衣卫?!” 李恪感慨一句,忽然有些明白秦怀道为何不怕下面人做大了,有这样一直精锐在,谁敢有二心? “将军!” 警卫团团长急匆匆过来。 “看明白刚才锦衣卫怎么打了吗?”李恪反问。 “看明白一些!” “看懂就好,调两营预备队上去,照锦衣卫刚才打法部署,以防敌军再次杀上来,守好后门,去吧。”李恪郑重叮嘱道,准备来个有样学样。 无论怎样,必须守住这儿,确保家人安全! …… 张龙带着一个团的锦衣卫往前摸去,接着暗影掩护,一个个如觅食的野狼,脚下悄无声息,行动却迅猛如风,很快发现前方开阔处集结一支大军,足有上万人,人手一张连弩,正严正以待。 上万人同时发射连弩,谁能挡? 张龙示意大军停下,散开隐蔽,自己亲自爬上一间大殿,居高望远,见一支自己人正杀奔过来,一旦撞上严正以待的敌军,必定损失惨重。 情况紧急,不能不管,张龙迅速跳下大殿,将几名营长召集过来,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必须干掉前面大军将领,一营,交给你们,可能做到?” 敌军一万人展开,占地很快,负责指挥的将领散布各处,不好打。 被点到名的营长却混不在意,自信满满地说道:“只需以小队为作战单位,散开迂回上去,同时动手,一轮就能全部炸死,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打完后不得恋战,迅速离开,继续寻找战机,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搞破坏,制造恐慌,以偷袭为主,不可恋战,死战,去吧!”张龙叮嘱道。 这名营长点头,带着自己人匆匆离开。 张龙对剩余四名营长一一点名:“你顺着这条路杀上去,你往那边,你往这边,剩余一营跟着我。” “遵令!”四人轰然领命,匆匆离开。 张龙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重新爬上一间大殿顶处观察。 前面一万敌军威胁太大,张龙不放心,如果攻击部队失手,必须补刀。 ps:祝各位看官老爷五一快乐! 第956章:锦衣卫在行动 朦胧的月色下。 一支大军杀奔而来,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冷漠无声地奔跑着,如一群地狱里钻出来的杀神,手中战刀,连弩反射着月光,格外森冷,锐利。 领头的正是单道真。 徐世绩的部队作为第二战斗序列入城,晚薛仁贵的大军一步,为了多赚军功,徐世绩特别强调部队猛打猛冲,尽快穿过宫城,杀奔皇城,最好能先薛仁贵的军队一步拿下皇城,抢了不世之功。 部队跑得快,能打,就算官司打到汉王面前也不怕。 所以,战前部署时,徐世绩对手下几员大将特别强调过。 单道真立功心切,带着大军一路猛打猛冲,并不恋战,加上意外抄了近路,终于将薛仁贵的部队甩在后面,看着前面殿宇重重,楼舍密布,也不知道到了哪儿,寻思着要不要抓个向导问问。 大军冲出一条街巷,前面豁然开阔。 前方出现一支严正以待的大军,无数连弩瞄准过来,散发着幽冷的光泽。 单道真大惊,赶紧停下,一边喊道:“快,后退,退回去。” 冲出街巷就是无遮无掩的开阔广场,上万张弩矢一起出手,多少人都不够杀,不退就是找死。 但不少士卒已经冲上去,想退谈何容易。 这一刻,单道真冷汗直冒,大声喝令。 前方开阔地带。 严正以待的大军冷冷地盯着冲出来的大军,宛如饿狼看到送上家门口的兔子一个个眼中冒着凶光,杀意陡然爆发。 将领更是高举令旗,大声喝道:“准备——” “咚咚咚!” 几乎同时,一颗颗黑色东西从天而降,落在将领脚下,嗤嗤冒烟,在月色下格外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将领不明所以,惊慌地看去,忘了下令。 不等看明白是什么,忽然——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响起,此起彼伏,敌军中腾起一团团冲天火球,将将领吞没,在月色下格外耀眼。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更是将四周士卒震飞出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眨眼间,无数将领被炸死当场,大军没了指挥,忘记射击,一个个盯着爆炸火球,满脸震骇。 单道真已经知道手雷的存在,也清楚整个战斗计划,马上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吼道:“兄弟们,是锦衣卫在暗中协助,刺杀敌将,敌军已乱,军功就在前面,跟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呀——” 将士们精神大振,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上去。 弩矢呼啸而去,在月色下交织成一张夺命大网,朝敌军兜头落去。 敌军从爆炸震惊中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弩矢凶狠地没入一名名士卒体内,带走一道道生命,凶悍,残暴,无情! 敌军阵势大乱,加上没了将领指挥,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军阵瞬间变成乌合之众,没了士气,四散而逃。 单道真哪会让到嘴的鸭子飞走,喝令大军追杀上前,一边四处寻找锦衣卫的影子,但四周灰蒙蒙一片,能见度有限,看不到锦衣卫,便抱拳高声喝道:“在下徐将军麾下单道真,谢过锦衣卫弟兄相助!” “单将军,杀敌要紧!” 一处屋顶上,张龙高声应了一句,敏捷地跳下地面,大手一挥儿,带着留下的一营弟兄迅速离开,朝皇城方向杀去。 宫城和皇城是分开的,统称为皇宫。 宫城分三大部分,后宫,中宫和前宫,有高大围墙间隔。 后宫是后妃生活居住之所,中宫是帝王居住、休息、办公和会见臣子之所,中间有甘露殿、两仪殿,西边是公主殿、百福殿、承庆殿等,东边是万春殿、立政殿、武德殿和库房等。 甘露殿在后宫,挨着中宫,一门之隔,门叫甘露门。 甘露殿内一团漆黑,也不知道是否有府兵,但甘露门重兵把守,火把熊熊跳动,照亮四方,可见城墙上士兵林立,张弩以待,杀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张龙带着人冲到甘露殿附近,看了眼严正以待的大军,自己这点人冲上去就是送死,果断后撤,往西而去,经过孔子庙,再往前一段距离就是安仁门。 安仁门连着公主院,同样有重兵把守,但比甘露门防守要松一些。 不破门,后续大军杀到也会很麻烦。 张龙示意大军隐藏在黑暗处,冷静地观察片刻,示意营长近身后,叮嘱道:“这儿冲去城门最多十息,挑选几名跑得快的兄弟带上炸药包,其他人等我命令,一起动手压制城门上敌人,掩护上去,炸开城门。” “就这么这点人,就算破门也难以杀进去。”营长提醒道。 锦衣卫虽然战斗力强悍,但一营兵力不过三百,敌军一看就上万,兵力悬殊太大,冲进去再能打也逃不过一死。 张龙浑身是胆,心思缜密,想了想,说道:“先准备好,估计当年也该到了,实在不行,咱们杀进去后不恋战,一路狂冲,敌军追不上,追也不怕,运动中干掉敌人就是,只要城门炸破,后面的兄弟部队就会杀进来。” “有道理,咱们的任务是制造恐慌,不杀进去没法制造恐慌。”营长反应过来,郑重应了一句,匆匆去安排。 很快,大军做好强攻准备。 张龙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见友军距离还有些远,估计被敌军缠住,短时间内难以杀进来,不打算等了,果断打出进攻手势。 将士们早已准备就绪,看到命令纷纷点燃手雷,奋力投掷上去。 手雷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可怕的弧线,精准落在城墙上。 “轰轰轰!”一道道爆炸声响起。 城墙上守军被炸了个措手不及,无数人被炸死,震飞,乱成一团。 几名早就待命的锦衣卫趁机狂奔上去,一口气冲到城门洞。 安仁门不大,一扇木质朱红漆对开,从里面闩死,城门洞不深,但容纳十几人问题不大,大家躲在里面很安全,纷纷暗处炸药包。 张英见自己人冲上去,果断喝令停止攻击,节省不多的手雷。 城墙上守军趁机缓了口气,纷纷露头查看,大声怒骂着什么,但看不到一人,更气了,纷纷对着黑暗处射箭。 锦衣卫将士隐藏的很好,不担心被射中,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张龙看到城门洞发来信号,大喜,高声喝道:“兄弟们,手雷掩护!” “嗖嗖嗖!” 无数手雷飞过去,再次落在城墙上,炸出一团团巨大的火球。 城墙上守军再次大乱,死伤无数。 负责安放炸药包的人点燃引线,拔腿就跑。 第957章:强攻两仪殿 “轰!” 一声巨响,厚重的朱漆大门被炸飞,咸阳滚滚,尘土飞扬。 “冲!” 张龙大吼一声,率先冲上去,趁着城墙上炸懵的守军没反应过来,一口气冲到门口,端起连弩就射杀看到的目标。 非常事情,拼的就是速度,谁比谁更狠! 将士们也纷纷跟上,冲进大门就亮出连弩,奋力射杀看得见的每一个目标,一边顺着廊道往前冲。 廊道用柱子支撑,上有人形坡顶遮雨蔽日,平时供公主用于通行用,穿过廊道就是一片院子,张龙见大批敌军反应过来,再不找地方隐蔽会很没被动,冲上去一脚踹开大门,见没人杀出来,喝道:“弟兄们,进!” 马上有人冲进去探路,确定没人后发出信号,众人一拥而入。 进来是一道影壁,穿过影壁是一个花园,各种花卉开得正艳,姹紫嫣红,但对于张龙等大老粗而言,毫无吸引力。 张龙迅速查看四周,花园过去是一道拱门,看着像个四进的院子,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不敢大意,喝道:“兄弟们,上楼!” 众人会意地冲向墙壁,一人背靠墙,双手交叉于腹部,其他人冲上去,踩着交叉的手借力,身体嗖地一下窜上屋顶,顺利爬上去,爬上去的人将最后一人拉上屋顶,配合的异常默契。 所有人刚上屋顶,就看到一大帮人涌入进来。 张龙果断打出一连串战斗手语。 “休休休!” 下一刻,将士们纷纷动手,弩失疯狂朝下面扑杀过去。 进来的人吓得大喊大叫,丢下一地尸体迅速后退回去。 张龙没有恋战,打出撤退信号,众人顺着屋顶直接往前冲去,在朦胧的月色下,一个个弓着身体如夜行狸猫,脚下轻巧,敏捷,行动如风。 公主院和中间的两仪殿一墙之隔,有月华、宜秋两道门可以同行,院墙高大,但院墙不是城墙,上面无法站人。 众人顺着屋顶走,走的是直线,不用拐弯抹角,很快抵达一道院门口,见有人在站岗,举着火把,人数不多,张龙打了个手势,众人纷纷放缓速度,悄然靠近,一双冷厉的眸子死死盯着岗哨。 待靠近后,张龙发现门口岗哨比预想中多一倍,但问题不大,前方两仪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显然聚集很多人,说不定是指挥部所在地。 整个宫城,两仪殿是几何中心,最适合做指挥部。 想到有机会炸毁指挥部,张龙顿时心动,将营长叫过来,低声说道:“敌军追兵随时可能过来,摆在眼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往后和追兵硬刚,要么杀过去,对两仪殿动手,两仪殿有可能是指挥部,价值高。” “明白,那就杀上去。”营长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主,马上领会张龙意图,满口答应道:“我带人打头阵。” “我亲自来,你殿后。”张龙说着往前冲去。 营长赶紧安排三队人马跟上,自己带剩余两队人马殿后。 很快,众人不动声色摸到门口,隐藏在暗影处纷纷看向张龙,岗哨在门外,摸哨没机会,只能强攻,张龙果断打出进攻命令,抢先冲上去,对着人就射杀。 将士们紧随其后,纷纷出手。 岗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转眼间倒下一半,剩余人大惊,就要大喊示警,被连弩射杀倒下,跑掉的几人也被弩失追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叫声顿时吸引周围敌军主意,纷纷侧目。 狭路相逢勇者胜! 锦衣卫不仅擅长刺杀、伏击、偷袭,更喜欢正面刚。 张龙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一边不断扣动连弩机扩,一支支弩失飞过去,精准、冷漠、凶悍。 将士们也不甘落后,纷纷射杀。 众人如一支利箭朝前冲去,毫不在乎围拢上来地敌军。 连弩很快打完,来不及更换弩匣,张龙勐地拔刀,高声喝道:“兄弟们,看阵势,这儿恐怕真是敌军指挥部,杀上去——” “杀!” 众人纷纷收了连弩,拔出背后的绣春刀,一个个如狼似虎般冲锋。 “唰——” 张龙奋力一刀斜斩,将冲上来的一员战将兵器斩断,锋利的刀锋去势不减,将人斩倒在地,当场毙命。 敌军被绣春刀的锋利吓了一跳,攻势一滞。 将士们一拥而上,奋力砍杀。 特制的绣春刀实在太凶残,无论是谁,一刀两段,毫无悬念,无论谁的兵器,直接斩断,吓得敌军纷纷后退。 张龙一马当先,领着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很快拉近和两仪殿的距离,没有继续往前,以免陷入重围,大声喝道:“结圆阵。” 将士们迅速集结,结成圆阵,手中战刀霍霍,掀起一道道鲜血狂飙。 张龙见阵势稳住,继续喝道:“中间的弟兄,手雷炸了两仪殿。” 生死关头,张龙可不在乎两仪殿的重要性和意义。 “明白!” 众人都是大老粗,也意识不到两仪殿的价值,没人反对,也没人提醒一句,中间的锦衣卫迅速拿出手雷点燃,奋力朝两仪殿投掷过去。 也是赶巧,两仪殿内正好一大批将领闻讯出来查看情况。 “轰轰轰!” 初次投掷,把握不准力度和距离,手雷全都落在两仪殿门口爆炸。 出来的将领顿时遭了殃,被炸了个七零八落,残肢碎肉满天飞溅,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保护将军!” 无数人大喊着冲上去。 这一幕让张龙等人有些懵——还有这运气?! “哈哈哈,干得漂亮,照着刚才力度继续!”张龙兴奋地大喊道。 将士们也兴奋起来,依着刚才的力度继续投资。 手雷带着大家浓浓的战意呼啸而去,再次落在大殿门口,炸出一团团妖艳的火球,耀眼,冷酷,绚烂,如死亡之花在绽放。 更多人被炸死当场,但还是不少人玩命冲上去,将几名将领拖入大殿内。 张龙也不知道炸死了谁,但看着战果不错,兴奋地喊道:“兄弟们,再不走就死定了,往南冲杀——” “哈哈哈,杀!” 将士们兴奋地大喊道,杀气如虹。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有大批追兵围堵上来,往甘露殿杀回后宫意义不大,大部队正在后宫和敌军绞杀,过去帮不了忙,往南则不同,过了两仪门,朱明门就是太极殿,群臣早朝的地方。 如果两仪殿不是敌军指挥部,那太极殿肯定是,那可是惊天之功,都杀到这儿了,错过后悔一辈子。 至于危险,锦衣卫有一个算一个,谁怕死? 第958章:魏来惨死 “杀——” 将士们一拥而上。 战刀烈烈,虎虎生风,既斩人,也战马,无人可挡。 张龙冲杀在最前面,双手握刀,左右噼砍,刀光闪烁,如风车一般滚滚向前,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 敌军虽然人多,但兵器比绣春刀差太多,一挡就被斩断,身上铠甲更是如纸湖一般,被轻松斩开,身首异处。 这一刻,将士们个个如战神附体,一把战刀舞得虎虎生风,将破锋八刀发挥的淋漓尽致,紧随张龙身后杀上去,只留下满地尸体。 太狠了! 太勐了! 敌军被这凶悍打法震住,看着上前阻挡的同伴不是被斩成两截,就是被砍手脚,倒在低声哀嚎,无一例外,顿时胆寒,纷纷停下,不敢再向前一步。 战场上不是没狠人,但一边都是勐将,仅一人而已。 眼前可是近三百人,个个凶狠如勐虎凶兽,特别是手中那战刀,不仅锋利的可怕,更是长于大家手中战刀。 更可怕的是能双手持握,势大力勐,一刀下去,连马都能砍翻,自己手上单握的战刀哪里挡得住? 加上又没将领站出来指挥,阻挡,这还怎么打? 一时间,士气大乱。 张龙等人却士气如虹,趁机冲杀上去,趟出一条血路来到两仪门。 门口守护的岗哨看到这架势,早吓破了胆,纷纷后退。 众人冲过两仪门,张龙高声喝道:“停下!” 将士们迅速停止冲锋,散开,环形警戒。 张龙继续吼道:“换弩匣!” 敌军暂时没上来,机会难得,众人熟练地将战刀收入后背刀鞘,重新拿起挂在腰上的连弩,从腰袋里拿出弩匣快速更换。 刚换上,就看到敌军小心地围拢上来,但不敢太快,太靠近。 张龙冷厉的目光扫了一眼全场,对这帮吓破了胆的敌军没兴趣,喝道:“兄弟,跟紧我,冲——” 将士们默契地跟上去,结成攻击阵形往前狂奔。 两仪门和朱明门之间是开阔广场,平时有大军驻守,刚冲了一段距离,迎面冲过来上万大军,阵势森严,装备精良,一股冷肃的杀意扑面而来。 张龙吓了一跳,后退已经来不及,往前就是送死,果断带领朝一边冲去,很快来到一处院墙,喝道:“列阵,阻击敌军靠拢,周营长,去炸了院墙,快。” “明白!”营长赶紧答应一声,带着炸药包冲向院墙。 将士们也意识到危险了,但没有慌,迅速集结,加之更换了弩匣,纷纷对着冲上来的敌人射杀。 近三百人的队伍,却杀出三千人气势。 弩失纷纷出膛,呼啸而去,打得敌军纷纷停下,赶紧竖盾遮挡。 “轰!” 一声巨响,院墙被炸塌出一个大口子。 “走!” 张龙果断命令道,事不可违还硬刚,就是找死。 将士们边打边退,迅速从豁口离开,前面是一片殿宇,张龙估摸了一下方向,带着人迅速冲进去,接着殿宇掩护,一路狂奔,前面出现一个大殿,门口挂着一个匾额,上书门下省三个鎏金大字。 “门下省?”张龙有些懵,不知道杀到哪儿了,见大殿内黑灯瞎火,不像有人,喝道:“散开,找出口。” 没多久,一名锦衣卫高声喝道:“快来看,这儿有门。” 张龙循声跑过去一看,果真有一道门,出了门是一个大广场,远处有一座恢弘大气的大殿,在月色下格外醒目。 大殿四周有重兵把守,火把冲天,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这么多人?” “这么大殿?” 张龙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这儿应该是太极殿,看这架势,里面应该是指挥部,咱们捞着大鱼了。” “那刚才的两仪殿算什么?”营长好奇地问道。 “应该也是指挥部之一,或许负责守宫城,这个是总指挥部,总体指挥,守皇城等,管他的,反正里面有大鱼就对了。”张龙随口说道,也不是很清楚。 营长赞同道:“没错,管他是什么,里面有大鱼就行,怎么打?” “别急,守卫太多,咱们冲上前就是送死,先等等,退回门下省藏起来。”张龙没有选择硬攻,实在的守卫太多,非必要,送死的仗不能打。 将士们迅速后退,推入门下省大殿内,再将大门重新关好,散开了警戒。 张龙来到阁楼,居高远眺,见不少追兵已经杀进来,正一间间房排查,用不了多久就会查上来,顿时有些急了,也不知道大军杀到哪儿了,这帮追兵居然不去一线抵御,还有闲心追查? “看来,战事不太顺!” 想到这儿,张龙有些担忧起来,目光越过层层殿宇,往后宫方向看去,可惜什么都看不见,只隐约听到喊杀声阵阵。 “咱们是不是冲得太快了?”营长担忧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张龙反问。 “要不,放信号,召集咱们人过来支援?”营长提议道。 张龙想了想,摇头说道:“放信号就意味着咱们自己也会暴露,将面临疯狂追杀,还不到时候,等查到再说,传令下去,抢占有利地形,准备战斗。” “明白,我去部署。”营长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要不是附近有门可以直接杀入太极殿,张龙绝不会自困门下省殿内等死,实在是诱惑太大,值得冒险。 观察片刻,见追兵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查上来,而且人数众多——打?还是撤?张龙犹豫了,目光朝太极殿方向看去。 “快,包围门下省!”外面传来追兵的喊声。 接着火把亮光,张龙能清楚看到追兵脸庞,领头的有些熟悉,定睛一看,正是魏来,手持一把大刀,跨坐一匹大马。 追兵全都是步行,唯有魏来一人骑马,很是突兀。 张龙认出魏来身份后笑了,什么打,还是撤,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么大一条鱼不杀可惜,果断摸出一枚手雷,再摸出火镰吹燃,点燃引线后朝魏来丢过去。 手雷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小心!” 魏来感受到有东西落下,赶紧示警,一边瞪大眼睛查找。 “轰!” 一声巨响,震荡夜空。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战马炸飞,炸烂,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马背上的魏来本就腿受伤,行动不便,这才不得已骑马,示警后意识到危险,但腿脚不便,无法跳马逃生,被炸飞出去。 爆炸破片飞溅,其中一片狠狠没入魏来腹部。 “啊——” 一声惨叫,魏来重重摔倒在地,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追兵见魏来战死,顿时吓了一跳,纷纷后退,警惕地看向门下省大殿。 然而,迎接追兵的是无尽弩失。 “休休休!” 第959章:斩首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追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一大片。 剩余追兵迅速散开,寻找地方躲避。 没有了魏来指挥,这支追兵如一盘散沙,无法形成有效反击,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杀上来,就连中弩没死透的同伴也不管。 战斗一开始就暂停,门下省门口广场只剩下满地尸体和伤兵。 将士们也停止射击,小心观察着。 营长匆匆来到张龙身边,急切地问道:“师长,接下来怎么打?要不要放信号召集兄弟们过来帮忙。” “别急,先等等!” 张龙冷声说道,一边观察着前方,见无一人露头,不想要继续进攻,心中也满是疑惑,这帮追兵都追到这儿了,怎么不继续进攻?就不怕回去没法交代吗? 魏来之前受伤,不上前线厮杀很合理,带兵追来也合理,毕竟追杀不是一线作战,坐马上指挥就好,不用亲自动手,但魏来一死,这支追兵居然按兵不动,也不撤退,这是闹哪出? 事情透着古怪! “师长,不会是这支军队不想打了吧?”营长低声猜测道。 “也可能是回去没法交代,干脆藏起来对峙,等今晚大战结束后再说,亦或者是在等支援,没了魏来,缺乏指挥,不打也合理。”张龙谨慎地提出自己看法。 “杀——” 忽然,一道道怒吼声传来。 紧接着,无数人影从屋顶冲来,健步如飞,将一枚枚手雷朝追兵丢去,炸出一道道恐怕的火球,震荡夜空。 追兵被炸得惊慌失措,掉头就跑。 张龙眼睛一亮,喝道:“是咱们的人,冲杀出去,干掉追兵。” “明白。” 营长兴奋的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很快,将士们冲出大殿,朝追兵反杀上去。 有了援军,而且援军已经动手,张龙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直接从阁楼跳下去,落地后一个翻滚卸掉冲力,爬起来就往前冲。 两面夹击之下,追兵丢下一路尸体仓皇而逃,很快从之前那个豁口离开。 豁口出去是广场,有大军严正以待。 张龙果断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安排人守住豁口,不给敌人进来机会。 一名营长急匆匆跑来,敬礼道:“参见师长!” “你小子来得很及时,留下一队人守住豁口,不准里面的人追来即可,其他人随我来,走——”张龙果断作出决定,大步原路返回。 太极殿才是大鱼! 众人赶紧跟上,目光冷厉地扫视四周,在月色下如觅食的狼。 很快,一行回到门下省附近,就见一支军队从那道门进来,张龙估摸着是听到刚才爆炸声过来查看的,顾不上多想,命令部队杀上去。 一时间,弩失纷飞。 进来的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倒下,剩余退回去。 行踪已经暴露,无法再偷袭太极殿,张龙带人杀到门口,见外面很多大军集结,满是可惜地说道:“散开,守住大门,别人敌军进来即可。” 将士们迅速散开,寻找有利地形埋伏。 张龙没有动,躲在门口观察,见大批敌军朝西边而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马上招来支援的营长问道:“知不知道后宫大军现在什么情况?” “好像大军打到甘露门停下,薛将军率部和敌军对峙,徐将军的人分兵攻打掖庭宫和东宫去了。”营长赶紧回答道。 “分兵攻打掖庭宫和东宫?” 张龙有些惊讶,想了想,追问道:“甘露门有重兵把守,但安仁门不是被我炸开,可以从安仁门杀进来啊。”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汉王决定的。” “汉王杀进来了?” 张龙惊讶地追问道,见对方郑重点头,便思忖起来,如果真是汉王决定,那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是不想太多杀戮,拿下掖庭宫和东宫后逼降对方吗? 还是东西两宫后再动手,三面合围,一举拿下? 沉吟片刻,不得要领,但张龙明白刚才那支大军为何西去,显然掖庭宫失手,敌军主帅宇文虎臣慌了,不得不派兵支援。 “如果这时候攻打太极殿,造成恐慌,一线敌军肯定慌乱,士气大跌,有利于自己人进攻,大功一件,干不干?”张龙忽然低声说道。 “干了!” 众人一听,眼睛大亮。 能选拔进锦衣卫,都是胆大包天的主。 “所有手雷集中使用,交给投掷远的弟兄使用,你负责指挥。”张龙看向一名营长,目光郑重,锐利。 “明白。”对方会意的点头。 “其他人检查连弩,准备冲杀,这一票要是干成,一个集体一等功,一个个人一等功少不了,人人都能晋一级,拼了!”张龙杀气腾腾地给大家鼓劲。 “拼了!”众人眼睛发亮,狂热起来。 汉州军施行军衔制后,人人将军衔看得比命还重。 军衔不仅是军功的象征,更是实力和地位的象征,谁能不喜欢? 很快,将士们准备妥当。 张龙也豁出去了,目光狂热,大手一挥儿,带着人发起了冲锋。 “杀——” 一声怒吼,震荡夜空。 将士们蜂拥而上,手中连弩对准前方之敌奋力射击。 六百来人,却宛如千军万马,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勐冲勐打,如一支利箭狠狠射向敌军。 敌军反应也很快,纷纷举盾掩护,弓箭手也不甘示弱的开弓反击。 狭路相逢勇者胜! 锦衣卫个个豁出去了,如一群杀红眼的死神拼命往前冲,根本不在乎前面阻挡的敌军有几万人之多。 连弩很快打光,换弩匣需要时间,大家默契地将连弩挂在腰上,顺手拔出绣春刀,双手紧握,战意愈发狂热。 “杀!” 张龙怒吼一声,冲上去就是一刀勐噼。 对方赶紧举盾格挡。 “卡察!”一声。 盾牌被噼成两把,锋利的战刀去势不减,狠狠斩在对方肩膀上,深入体内。 张龙奋起一脚将对方踹翻,顺势拔出战刀反噼,将一人脑袋直接砍飞,鲜血狂喷,凶悍的一塌湖涂。 将士们也一拥而上,如狼似虎,手上战刀左右翻飞,砍瓜切菜一般。 人仗刀利,刀仗人威。 这一刻,将士们以张龙为箭头,犁庭扫穴一般往前冲杀,无人能挡。 眼看距离太极殿不过几十米,这个距离对锦衣卫中投掷高手而言,不在乎下,张龙怒吼道:“结圆阵,稳住!” 将士们默契地散开,迅速结成圆阵。 负责投掷手雷的人根本不用提醒,迅速冲到中间,拿出手雷点燃,再身体一侧,奋力投掷过去。 “嗖嗖嗖!” 一颗颗手雷冲天而去,直奔太极殿。 一帮丘八,可不会在乎太极殿能不能炸。 为了斩首成功,别说太极殿,就算自己的命填进去也无所谓。 第960章:敌军撤 “轰轰轰!” 一道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光炸开,震飞敌军。 几枚手雷更是落在大殿上,屋顶给炸出一个大窟窿,无数琉璃瓦碎片砸落下去,吓得大殿内无数将领夺路而逃,冲向大门。 又一轮手雷过来,不少落在大门口炸响,一些来不及躲避的护卫被炸碎,鲜血喷洒满地,冲出来的将领看到这一幕,又吓得往大殿内跑,狼狈至极。 张龙等人虽然被敌军团团围住,但丝毫无惧,手中连弩奋力射杀着冲上来的敌人,死死压住阵脚。 圆阵中间的十几人拼命投掷手雷。 六百人配合默契的如一台紧密的战斗机器,杀得敌人无法靠近不少,还将太极殿炸得天翻地覆,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死了多少。 很快,手雷全部用光。 弩失也几乎同时打光,张龙大吼道:“换刀!” 将士们熟练的将连弩挂在腰上,从背后拔出长长的绣春刀,双手紧握,目光愈发凶狠,冷厉,一股可怕的战意爆发,直冲夜空。 “跟紧我,杀出去!” 张龙怒吼一声,率先朝前冲去。 圆阵迅速转换,三人一组,攻守兼备,三组一队,一个个战斗小队又构成一个大型攻击三角,一起往前冲杀过去,战刀烈烈,杀意盈天。 这一刻,三三制战术威力爆发。 一人攻,一人守,一人防,三人如一体,联手格杀,默契的如杀人机器,无一人能够抵挡。 张龙冲杀在最前面,充当攻击三角的枪头,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风,泼水不仅,一路横推上去,触之即死,没人能挡住哪怕一下。 后世特种兵训练之法打造的锦衣卫,个个堪称这个时代的战场之王。 一路冲杀,如犁庭扫穴,所过之处尸横满地。 很快,将士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回到了之前那道门。 “散开,死守!” 张龙大吼道,不准备再撤了,门就这么大,敌人兵力施展不开,只需几把刀把守,轮番上阵,就算拿命填也别想杀进来。 将士们迅速散开,更换弩匣。 最后进来的几人则守在门口,挥舞着战刀将跟进来的人砍杀在地。 尸体瞬间堆满门口,堵住去路,敌军更不容易进来,干脆后退,掉弓箭手过来,张龙迅速做出应变,让兄弟们散开,躲在门两旁。 敌军弓箭手看不到目标,只能干瞪眼,敌军将领只好调人上前,持盾掩护,盾是圆盾,只能护住身体要害,没法整个遮挡住。 张龙躲在门口,身体一顿,朝敌军脚下砍去。 其他将士纷纷效彷,瞬间又砍倒一批,吓得其他人掉头就跑。 敌军没有炸药包,无法炸门进来,张龙观察片刻,对一名营长沉声喝道:“带着你的人去之前那个豁口看看,还有其他地方查找一番,看是否有门,如果有,派人守住,任务基本完成,兄弟们能不能活,就看能不能守住门。” “明白。”对方答应一声,带着自己人迅速离开。 张龙看向另一名营长,继续说道:“守门人多没用,以小队为作战单位轮换,其他人散开,找制高点休息,治疗伤员。” “明白。”对方答应一声,迅速去安排。 一个小队留下来守门,趁着敌人未进攻之际迅速更换弩匣。 之后,一个个收了战刀,端着连弩锁定门口。 门口就这么宽,一次性进来不了太多人,一个小队用连弩两段式射击,多少人都不够杀,谁都别想进来。 地形有利,将士们毫不担忧,士气高涨。 就是不知道刚才炸死了谁? 大家好奇地看着门外,可惜能见度不高,还有大军阻挡,看不到。 等了一会儿。 一名士兵低声问道:“师长,咱们刚才有没有炸死几条大鱼?” “应该有吧!” 张龙不确定地说道,小心探头看去,见外面大军居然开始后撤,顿时一惊,盯紧细看,不仅追杀上来的大军在撤,其他大军也开始撤,直奔太极门而去。 “他们……这是要跑?”另一名士兵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 更多士兵过来探头查看,都有些懵——好好的,怎么撤了? “难道?” 所有人看向张龙,激动不已。 张龙也想到某种可能,兴奋地说道:“看来,攻击东西两侧掖庭宫和东宫的友军进展顺利,敌人最大的依仗是城墙,城门,但这些在炸药包面前毫无用处,肯定挡不住,准备撤了。” “咱们怎么办?要不,杀上去?”营长兴奋地提议道。 “别急,先看看。”张龙也欲欲跃试,但没有冲动,一双犀利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穿过朦胧的月色,试图看清真相。 很快,张龙看到一大队人马护送着一批将领撤离,不少人被搀扶着,或者抬着走,应该是被手雷炸伤,顿时大喜,兴奋地说道:“兄弟们,刚才一战干得不错,炸死炸伤十几个将领,赚了!” “只有十几人,好像没啥啊。”有人提出疑惑。 旁边营长笑骂道:“你懂个屁,普通将领十几个当然没啥,但能进太极殿的能普通,肯定都是大将,起码四品以上,十几个四品大将一死,哪怕都受伤,也无力指挥部队,更重要的是消息一旦传开,士气大跌,还怎么挡住我军?” “没错,打仗打的就是士气,没了士气,都不想打了,还能不败?这一次你们营可是立了大功,回头替你们请功。”张龙兴奋地说道。 “都是师长指挥有方。”营长赶紧说道,一脸谦虚表情。 “对对对,全靠师长指挥有方。” 众人兴奋地说道,两眼冒光,干掉十几个四品以上将领可是大功。 “杀——” 忽然,对面冲出一支败军,身后跟着一支大军,连弩开道,凶悍无比。 为首一人一身亮银铠甲在月色和火把照耀下,格外显眼,一杆马槊舞得虎虎生风,一口气挑翻几人,大吼道:“兄弟们,冲杀上去,别跑了一个。” “是薛智将军?!” “哈哈哈,是薛将军的人,果然杀过来了,兄弟们,跟我上,抢占太极殿的功劳可不能便宜了薛智。”张龙大喜,一马当成冲上去。 将士们一听有道理,太极殿可是大功,为此兄弟们不惜冒死冲杀一波,要是被别人抢了先,亏死。 “杀!” 大家怒吼着冲上去。 第961章:承天门下 敌军本就在撤,士气全无,哪里挡得住冲杀?个个夺路而逃。 张龙带人一口气冲到太极殿,见薛智带人杀上来,高声喝道:“薛小将军,这儿已经被我锦衣卫拿下,就不劳烦啦。” 汉州军有三个姓薛的将军,薛万彻是薛老将军,薛仁贵是薛大将军,大家习惯于称薛智为薛小将军,方便区别。 “原来是张龙张师长。”薛智示意大军继续追杀,自己上前来,看到大殿门口满是鲜血,大殿也被炸的到处都是窟窿,马上想到什么,满脸震惊地追问道:“你们用手雷炸太极殿?” “不能炸吗?”张龙反问道。 “得,这儿归你们了,给我,我也不敢要,好好想想怎么跟汉王解释吧,这儿可是太极殿,传出去……”薛智说着摇摇头,看向张龙的眼神满是同情。 “有什么问题?”张龙追问道。 “你自己主动请罪,或许汉王不会说什么。”薛智说着就要离开。 “等一下!” 张龙喊道,见薛智停下,回头,便继续说道:“太极殿炸了也就炸了,大不了砍了我这脑袋,刚才一战,咱们杀敌无数,就不说了,但炸死炸伤十几名敌军高级将领,敌军现在群龙无首,正是追杀之际。” “明白了,就凭这份功劳,汉王应该不会要你脑袋,敌军群龙无首,正是追杀的大好时机,本将军承你这份情。”薛智眼睛一亮,匆匆而去。 “可惜咱们人手不多,否则追上去,大功一件,便宜他了。”营长郁闷地说道,看向张龙,忍不住追问道:“师长,炸了这儿……不会真砍咱们脑袋吧?” “你怕什么,命令是我下的,要砍也是砍我,你们依令行事,无过错,不用担心。”张龙安慰道,大踏步朝大殿内走去。 大殿屋顶被炸出好几个窟窿,月光洒落进来,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动,透着几分冷清,地上满是鲜血,不见尸体。 就连上首那龙榻也被炸翻,香炉滚落到墙角。 曾经庄严,辉煌,威武的太极殿,而今变成一片废墟。 “师长,又有大军过来。”一名锦衣卫跑上来禀告。 张龙匆匆离开大殿,来到门口一看,东边大家过来的方向,之前派出去查看的锦衣卫和一支大军走来,为首的正是薛仁贵,赶紧迎上去:“薛将军。” “张师长,这里什么情况?”薛仁贵回礼。 “回薛将军,我部强攻太极殿,炸死十几名高级将领后撤离,没多久敌军朝皇城方向后撤,薛小将军从西边的掖庭宫方向杀出,刚带人追杀上去,贵军就到了。”张龙赶紧说道。 “炸死十几名高级将领?” 薛仁贵敏锐地把握住关键信息,知道锦衣卫不可能说谎,张龙还是秦家庄老人,深得信任,更不能骗自己,顿时大喜,补充道:“如此一来,敌军一盘散沙,正是追杀大好时机,你要不要一起?” “走!” 张龙满口答应道。 大军迅速朝前冲去,穿过太极门,前方是一个大广场,穿过广场是嘉德门,然后是承天门,过了承天门就是皇城。 承天门不是单薄的院墙,而是高大厚实的城墙,城墙上有重兵把守,大门紧闭,薛智正带人和对方对射,打得异常激烈。 见到薛仁贵带兵过来,薛智赶紧上前,抱拳道:“参见薛大将军。” “有礼了,说说情况?”薛仁贵还礼。 “我军追杀到处,殊不知敌军早有准备,弓箭压阵,逼得我军无法靠近,掩护敌军过了承天门,之后关闭城门,属下气不过,打起来了。” “别急,退兵吧。”薛仁贵提议道。 薛智也清楚这么打纯属冲动,不划算,马上让人去传令退兵,然后追问道:“薛大将军,敌军看来是要以此城墙为依托,与我军死战到底。” “我看过宫城图,这段城墙有四百丈,将宫城和皇城分割开,除了承天门还有永安、广运、长乐,永春四门,以及东宫那边的嘉福门,目前来看,敌军作战计划一分为二,分宫城和皇城,宫城派兵埋伏,意图伏击,失败后撤离,准备死守皇城。”薛仁贵漠然说道,一双虎目却盯着承天门上守军,熠熠生辉。 “大将军的意思是……从其他门突破?”薛智追问道。 “不,天快亮了。”薛仁贵说着看天。 薛智一脸茫然,这攻城和天亮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等天亮再打? 薛仁贵看出薛智的疑惑,解释道:“从目前态势来看,敌军安排在宫城的守军有十万左右,其中后宫五万,掖庭宫和东宫分别两万左右,而今兵败后撤,跑了三万左右,还有十万生力军未动,巴不得我军继续进攻。” “明白了,我军连番厮杀,虽然大胜,干掉敌军五六万,但也体力耗尽,弩矢用光,需要补充和休息,最好等天亮后再战。”薛智反应过来。 “或许敌军也料到这点,正在养精蓄锐,不如尽快补充消耗杀进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张龙提议道。 “也有道理,但需评估各军还有多少人能战,不能冲动。”薛仁贵说着看向身边警卫,叮嘱道:“速去联络汉王……” “不用,本王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薛仁贵回头一看是秦怀道,赶紧上去见礼。 薛智也不敢怠慢,跟着上前行礼。 “你俩最先抵达这儿,看来打得不错。” 秦怀道笑着鼓励一句,看向张龙。 张龙赶紧请罪:“汉王,属下为了斩首成功,炸了两仪殿和太极殿。” “战果如何?”秦怀道追问道。 “两仪殿炸死一批战将,属下担心被包围,顾不上查看战果就带人杀出,一路冲到太极殿,又炸死十几名高级将领,具体不详,被敌军团团围住,担心团灭,便顾不上上前查看,又一次杀出重围,请汉王责罚。” “请汉王责罚!”其他锦衣卫也赶紧抱拳请罪,脸色憋屈。 要是早知道这大殿不能炸,说什么也不逞能。 第962章:休整后再战 一路过来,秦怀道自然看到被炸的两仪殿和太极殿,想到是锦衣卫手笔,别的队伍可没配备手雷,看到众人一脸憋屈,不由笑道:“为何要责罚你等?” “薛小将军说太极殿至关重要,但属下事先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斩首,搅乱敌军士气,所以就……” “炸的好!” 秦怀道笑道,并不在意,一座殿而已,炸了就炸了。 “真的?”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看向秦怀道。 “自然是真的,不仅炸的好,还要请功,奖赏,正是你们这一炸,让敌军沦为一盘散沙,士气大跌,无心再战,溃逃而去,否则,我军没那么快拿下宫城,可以说,你们是首功。” “真的?” 众人大喜,嘿嘿笑了。 张龙担忧地说道:“可是,炸了太极殿终归不好?” “有什么不好?”秦怀道反问道。 张龙哪儿知道有什么不好?要不是薛智提起,都不知道这太极殿不能炸,挠挠头,不知道怎么接话。 秦怀道拍拍张龙肩膀,笑道:“一座殿而已,炸了也就炸了,大不了修缮就是,这一炸让不少兄弟活下来,奠定胜局,就是大功一件,谁要是往你们身上泼脏水,污蔑你们,本王第一个不答应。” “谢汉王!”众锦衣卫大喜,纷纷道谢。 薛智想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口。 炸了太极殿确实不好,会被很多人趁机搬弄是非,污蔑名声,甚至说成此战不详等等,但秦怀道都没在意,薛智自然不会傻傻的跳出来,心中,对锦衣卫满是羡慕,这待遇,这信任,没谁能比。 “汉王!” 薛仁贵趁机抱拳说道:“宫城一战,兵疲将乏,消耗巨大,休息和补充都需要时间,何况敌军还有十余万生力军,不如继续肃清宫城残余,收编俘虏,以防万一,等天亮后再进攻,张师长却提议敌军也能想到我军打不动,需要休息,说不定在养精蓄锐,没有准备,不如尽快补充消耗,一鼓作气杀进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请汉王定夺。” “你的意思呢?”秦怀道反问。 “属下以为,可以一试,但需要摸清楚我军还有多少能战之兵。” 秦怀道没有马上做决定,暗自思忖,心中推演种种可能。 更多将领杀过来汇合,都默默等待着。 片刻后,秦怀道说道:“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大军迅速补充消耗,原地休息,吃些干粮恢复体力,两个时辰后发起进攻,罗武。” “到!”罗武赶紧上前。 “肃清宫城内残余的任务就交给你们锦衣卫了,敌人在暗,这种刺杀与反刺杀没人比你们更合适,尽量招降,另外,调炮营过来,去吧。” “遵令!”罗武答应一声,带着锦衣卫匆匆离开。 “你们也尽快动起来。”秦怀道看向众人。 “遵令!” 所有将领轰然领命,迅速安全去了。 休息两个时辰,将士们体力起码能恢复一大半,还能给敌人一个错觉,以为大军不打了,天亮再说,等天快要亮时忽然进攻,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起,天将亮不亮,最是困乏时,适合偷袭。 一个时辰后,大批羽箭、弩失从后方运进来,迅速分发下去。 加上战斗时缴获,将士们手上能用的物资瞬间饱和。 所有人席地而坐,静静地吃着送上来的干粮,喝着清水,养精蓄锐。 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夜空。 秦怀道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观察着前方承天门,一边和薛仁贵低声闲聊着,没多久,薛仁贵忽然话锋一转,担忧地问道:“汉王,如果敌军狗急跳墙,对老百姓动手怎么办?” “他们不敢,否则和入侵的异族强盗何异?将彻底失去民心。”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一边嚼着干粮。 和李泰一战,最多算内战,各凭本事,要是动百姓,那就性质不同了。 秦怀道不会动百姓,甚至想着法的避免牵扯百姓,所以放弃骑兵优势,全力从城北进攻地形更复杂的宫城,李泰同样不敢,否则在洛阳也别想安生,会被文武百官和老百姓唾弃。 “报!” 李景仁急匆匆过来,抱拳道:“启禀汉王,皇城内雇佣了两千与民夫帮忙搬运物资之类,还有不少妇人帮忙做饭,我方不少谍子混在其中,有机会打开城门,要不要试试?” “哦,还雇佣了民夫和妇人做饭?看来,宇文虎臣早有准备,这是要腾出所有兵力与我军大战一场。” 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摆摆手,补充道:“告诉他们,心意本王领了,打仗的事用不着他们,谍子培养不已,别徒添伤亡。” “那这城门?”李景仁说着也看向承天门。 承天门上守军无数,大量弓箭手严正以待,想要靠近谈何容易。 不靠近就无法炸开城门。 秦怀道指着一旁笑道:“这不就来了吗?” 李景仁扭头看起,见一批锦衣卫匆匆而来,有人背着掷弹筒,有人背着弹药箱,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领头的正是王虎。 王虎也同样晋升为师长,掌管炮兵和飞行兵。 随行队伍中就有人背着飞行用的设备。 近身后,王虎示意队伍停下,单独上前:“启禀汉王,炮兵奉命赶来,担心意外,还带来飞行兵,请指示。” “今晚风太小,飞行难得太大,没必要冒险,承天门两侧各有两道门,一共五道门,敌军之前逃走同行过,可见没堵死,给我瞄准城门轰!” “遵令!”王虎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没多久,掷弹筒架好,对准城门。 很多人没见过,好奇地上前围观,询问几句,但炮兵沉默不语。 事关最高机密,炮兵谨守保密条例。 王虎亲自跑过去查看角度,确保万无一失,然后跑回秦怀道跟前,抱歉道:“启禀汉王,炮兵准备就绪,请指示。” 秦怀道起身,看着围拢上来的将领说道:“薛大哥,一共五道城门,城门一破,兵分五路杀进去,进城后分两军分别杀向两旁城墙之敌,剩余三军走皇城中间的承天门街、含光门街、安上门街三路,穿凿战术,以最快速度直奔最南面朱雀门,防止敌军逃走,危害百姓。” 虽然大军不会直接攻击百姓,一旦战败,成为溃兵就不好说了,不得不防。 “遵令。”薛仁贵赶紧答应一声,召集手下五名将军协商,部署。 秦怀道看向徐世绩:“英国公,你的人同样兵分五路随后杀进去,记住,进去后喊口号,投降不杀。” “遵令!” 所有人轰然应诺,战意高涨。 静默休整的将士们感受到了什么,纷纷起身,握紧战刀。 一股凛冽的杀意陡然爆发,直冲夜空。 锐利,张扬,霸道! 第963章:攻城 皇城正中间是承天门街,南北走向,北面是承天门,南面是朱雀门。 街道两旁是中书外省、门下外省、尚书省、司农寺、太仆寺、太常寺、御史台、鸿胪寺、宗正寺和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千牛卫等部门所在地,朝廷权利机构中心。 这也意味着殿宇林立,环境复杂,兵力施展不开,甚至存在府兵,不得不防。 秦怀道安排好战斗序列,目光落在罗武身上,喝道:“动手!” 罗武郑重一礼,匆匆跑向炮营,高声喝道:“炮营听我口令,开炮——” 早已拿着炮弹待命的炮兵手一松,炮弹滑入掷弹筒。 “嗵嗵嗵!” 一道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一发发跑到呼啸而去,狠狠砸在城门口内。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声惊天动地,火光冲天,驱散夜幕,格外刺眼。 爆炸声震荡,整方天地都在轰鸣,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满是震惊,城墙上守军更是目瞪口呆,脸色大变。 “轰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 “门开了!” “门开了!” 不少人欢呼起来,大喊大叫着。 攻城最难的就是杀进去,一旦城门打开,胜算就有了大半。 “杀——” 薛仁贵兴奋地大吼道,率先朝承天门冲去。 “快,射杀,拦住他们!” 守军大惊,一名将领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紧张,慌乱。 但连弩手都被炸懵,紧张过度,动作变形,没有往日的熟练和速度。 这时,炮营调整射界,瞄准了城墙。 “轰轰轰!” 城墙守军刚反应过来,准备射击,炮弹从天而降,在人群中炸开。 顿时,守军如纸鸢被龙卷风掀飞一般,漫天都是,鲜血伴随着残肢碎肉狂洒,不少人更是被震的飞落城墙下,当场毙命。 “轰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过来。 城墙上愈发混乱,没人顾得上反击,没死的夺路而逃,地上躺满没死透的伤兵在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 为了阻挡汉州军进攻,守住承天门,守军在这道城墙布下重兵,几乎都是连弩手,拥挤在一起,这一仗死伤无数。 汉州军却趁机杀入城内,两侧的大军更是直接往城墙上冲,手中端着连弩,见人就射,如狼似虎。 在炮弹这种降维打击下,守军彻底懵了,等反应过来时,汉州军已经杀上城墙,连弩如泼雨一般,凶狠,密集,疯狂。 大批军队冲入城内,喊杀声震天。 薛仁贵的大军全部冲进去后,徐世绩一声令下,带着大军也杀进去。 秦怀道身边只剩下一个炮营,看着将士们士气如虹地冲杀进去,热血跟着沸腾,喝道:“罗武,带上炮,随我杀进去。” “明白!” 罗武也巴不得杀进去立功,马上安排两个队负责掷弹筒和弹药的携带,剩余三队围拢上来,一个个拿出连弩,目光冷厉。 拿起掷弹筒是炮兵,放下掷弹筒是战兵。 “走!” 秦怀道大喝一声,率先朝承天门走去。 承天门上的守军已经被杀的丢盔弃甲,不是投降,就是跑远了,没人顾得上放冷箭射杀秦怀道,众人顺利冲过承天门,进入皇城。 放眼看去,薛仁贵的三个军顺着三条街往南冲杀,但阻挡的军队不少,冲杀速度不快,两侧城墙的敌人也反应过来,拼命阻挡,打的并不顺利。 至于徐世绩的部队,从左右两侧进攻,西边是匠作监,东边是左右春坊和东宫的附属机构部门,小巷居多,道路异常复杂,推进的速度也不快。 “咦?” 秦怀道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守军战斗意志非常顽强,敢打敢拼,有点死士的架势,比之前宫城守军还拼命,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这种人死忠,顽固,不容易投降,果断命令道:“炮营一分为二,对着城墙上守军轰。” 城墙高,只要一轰炸,各方都能看到,能瓦解敌军士气。 罗武迅速示意两队人马过去,一边一队,剩余三队留下警戒,怕秦怀道危险。 秦怀道大踏步朝前走去,手中马槊一震,嗡嗡颤抖,飞奔上去,如猛虎下山一般,大吼道:“闪开——” 熟悉的声音让将士们自发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秦怀道顺着通道飞奔上去,一个虎跃腾空而起,手中马槊带着凌厉的劲风横扫过去,掀起一道道鲜血狂飙。 “嗡嗡嗡!” 马槊左右劈砍,寒光烈烈,瞬间撕开一道口子。 秦怀道趁机怒吼道:“安排一批人上屋顶!” “明白!”有将领大声应道。 “汉王,您怎么来了?快回去,危险。”负责这一路的军长急切地喊道。 “别废话,杀敌!” 秦怀道怒吼一声,手中马槊时而如一道道闪电,将人捅刺,时而如一道道匹练划过,斩杀一片,时而如狂龙如海,搅翻一大片,无人可挡,杀得敌人胆寒,节节败退。 没人不怕死,再死忠也一样。 汉州军将士们见汉王都杀来,而且如此凶悍,强大,一个个顿时如打了鸡血,嗷嗷叫着往前冲杀,都开始玩命了。 几乎同时,两侧传来炮击声,是炮兵出手了。 恐怖的爆炸声吓了守军一大跳,纷纷扭头看起,见两侧城墙上火光轰冲天,无数自己人被炸飞,惨叫连连。 有了炮兵的支援,追杀的汉州军士气大振,一路横推过去。 地面守军见两侧城墙要丢,一旦被对方占领,就能居高射杀,大家逃无可逃,顿时慌了心神,士气大跌。 汉州军见炮兵出手,士气大振,趁机猛砍猛杀上去。 此消彼长,汉州军气势压住守军,形势大好。 秦怀道一杆马槊舞得虎虎生风,枪头寒光闪烁,如犁庭扫穴一般往前冲,罗武带着锦衣卫紧随其后,一个个如狼似虎,大呼酣战。 不少人趁机爬上屋顶,顺着屋顶跑,一边疯狂射杀。 很快,敌军扛不住了,边打边退。 冲了一段距离,前方忽然出现一支骑兵。 后退的守军迅速往两边跑,露出骑兵阵容,为首的一身明光铠,在火把照射下熠熠生辉,正是宇文虎臣,旁边立着一员战将,同样威武不凡,手持一杆马槊,目光有些冷。 秦怀道高举马槊示意大军停下,喝问道:“宇文虎臣?” 宇文虎臣打量着秦怀道,一身是血,就连马槊也变成红色,可见一路过来杀人无数,那可都是自己精心训练而成的心血,勃然大怒,喝道:“你找死——” “大帅,我来!” 旁边那战将抢着说道,打马冲上来。 第964章:罗武报仇 “找死的是你!” 罗武大怒,飞奔上去,拦住来人,两人厮杀成一团。 秦怀道扫了眼,见罗武居然一时拿不下对方,倒也是个高手,向前走去,盯着宇文虎臣喝道:“看起来你也是知兵,爱兵之人,不如你我一战定输赢,何必让下面的人枉死!” “笑话,朝廷大事,岂能儿戏?杀了你,天下太平,本帅死了,朝廷还有千千万万大将站出来,反贼天地不容。”宇文虎臣杀气腾腾地说道。 “看来,你是李泰的死忠,那就别废话了。”秦怀道冷哼一声,大踏步冲上去,手中马槊一震,就要动手。 “汉王,我来!” 一道声音如炸雷般响起,紧接着冲过来一员战将,正是薛仁贵。 薛仁贵同样杀得浑身是血,但一看就是敌人的,两眼放光,不等秦怀道答应,冲上去就朝宇文虎臣杀去。 宇文虎臣同样不示弱,挥起手中凤翅镏金镋就打。 “咻!” 几乎同时,一支铁箭尖啸而来,如一道闪电。 宇文虎臣大惊失色,回防闪避容易,但就无法阻挡薛仁贵的刺杀,要是不回防闪避,就会被射中。 电光火石间,宇文虎臣选择了闪避,身体猛地一侧。 铁箭插着宇文虎臣的胸口飞过,箭头和铠甲极速摩擦,火星四溅。 几乎同时,薛仁贵的马槊捅刺过来,就要刺中。 宇文虎臣再次收腰一拧,身体跌落马下,有些狼狈,但也避开致命一击,怒不可遏,大喝道:“谁在偷袭——” “你爷爷我!” 一道大吼声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屋顶飞落而下,稳稳的站在地面,和薛仁贵呈夹角之势,大弓再次拉开,幽冷的铁箭锁定前方,正是王胜之。 王胜之漠然说道:“薛大哥,搅了你的好事,对不住了,不如将此人让给我?” “行,你来吧。”薛仁贵也清楚王胜之初来乍到,急需要大功。 “别废话,联手,速战速决!”秦怀道的声音响起。 将士们还在厮杀,宇文虎臣不死,敌军不会投降,每一秒都耽搁不起。 薛仁贵和王胜之都是高手,高手有自己的骄傲,不远以多打少,但秦怀道下了命令,两人也不好说什么,交换个眼神,会意的点头。 下一刻,两人战意爆发。 王胜之猛地一箭射去。 距离太近,宇文虎臣的大部分精力都在王胜之身上,见到出手,赶紧闪身躲避,但薛仁贵也是善射之人,预判了宇文虎臣的动作,位置,一杆马槊猛刺过去。 “啊——” 宇文虎臣大惊,拼命扭动身体闪躲,有些狼狈,看上去就像自己往薛仁贵的马槊上撞,又反悔闪避。 然而,薛仁贵再次预判到宇文虎臣的动作,手中马槊陡然变招,改成横扫,狠狠砸中宇文虎臣腰部,将人砸得连连后退。 几乎同时,一支铁箭呼啸而来,快如一抹乌光飞掠。 距离太近了。 加上宇文虎臣连连后退,重心丢失,难以接力,明明看到铁箭飞来,但就是无法做到应变,格挡。 “噗哧!” 铁箭狠狠没入宇文虎臣腹部,穿透铠甲。 到底是明光铠,防御力惊人,铁箭紧紧只是穿透,并未能伤及身体。 饶是如此,宇文虎臣也吓出一身冷汗。 这时,薛仁贵再次杀来,手中马槊横扫千军,劲风呼啸,狠狠砸在宇文虎臣后背,精钢打造的马槊都砸得弯曲,可见这一击力量之大。 “咚!” “啊——” 一声闷响,宇文虎臣惨叫着飞出去,砸在自己人中。 有人赶紧上去搀扶,不少人更是上前戒备,挡住追杀上去的薛仁贵。 薛仁贵岂会让宇文虎臣逃走,不退反进,冲上去就是一枪挑飞一人,再反劈,撕开另一人脖子,一招,双杀! “咻咻咻!” 王胜之的铁箭也飞掠而来,一口气干掉三人。 “杀上去!” 秦怀道见机不可失,大吼一声,指挥部队掩杀上去,自己却冲向罗武。 罗武已经控制局面,压着对手打,见秦怀道过来帮忙,顿时急了,喝道:阿叔,我可以—— 到手的军功可不希望被人抢走。 “速战速决!”秦怀道喝道,就要动手。 “不行,这人必须我杀。”罗武表现的异常激动。 秦怀道看出有古怪,没有再争,站旁边观战。 罗武忽然抢攻,招式大开大合,刚猛,机变,将罗家枪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逼得对手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忽然,罗通使出绝技回马枪。 枪头嗡嗡炸响,绽放出六朵光芒,如花绽放。 “噗哧!” 枪头闪电般扎进对方心口,整个枪头都没入进去。 “六芒,你……怎么可能?” 对方看着枪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旋即倒下,死不瞑目。 罗通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这人……怎么回事?”秦怀道上前喝问道。 “阿叔,仇人之子,化成灰我也认识。”罗武低声说道,声音幽冷,带着某种大仇得报的解脱低声解释道:“此人刘怀仁,刘师立嫡子,当年祖父和建文太子亲密,建文太子出事后,祖上被太宗诬陷造反,派刘师立剿杀。” “明白了!”秦怀道恍然大悟,难怪罗武如此激动,这可是血海深仇。 罗武祖上罗艺于武德三年归顺大唐,赐予李姓,预属宗室,册封燕郡王,协助消灭刘黑闼,迁左翊卫大将军,出任天节军(宜州)统制、泾州刺史,唐太宗登基后,拜开府仪同三司,位比三公。 最后落个结交隐太子,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拿下。 罗艺都已经封王,跟着隐太子造反就算成功也不过封王,何必冒险? 所以,罗艺造反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至于说罗艺残暴、狡诈,不过是胜利者的说词,栽赃的遮羞布而已。 秦怀道拍拍罗武肩膀,以示安慰,旋即转身离开。 罗武看了眼死透的刘怀仁,捡起对方马槊打算回头祭奠祖先,追上去。 大战继续。 宇文虎臣一死,守军兵败如山倒。 薛仁贵在王胜之的狙击营协助下,一路冲杀,追着骑兵跑。 这支骑兵应该是宇文虎臣的亲军,带着重伤的宇文虎臣夺路而逃,不断有人殿后阻挡,拖延时间,掩护撤离,打得异常凶狠,坚决。 王胜之见宇文虎臣越来越远,急了,喝道:“狙击营,跟我来。” “胜之大哥,务必拿下!” 薛仁贵猜到意图,大声提醒。 那么大一条鱼,要不是大军需要指挥,薛仁贵恨不能自己追上去。 第965章:追杀 安上门。 位于朱雀门东面的一道侧门,旁边是太庙、宗庙之类建筑,一支骑兵狂奔出来,并没有继续往前,反而调转马头往东,穿过平康坊就是东市。 深夜的东市静悄悄的,河边挂着一些红灯笼,在夜色下显得有些冷清,船只停靠在码头,随风摇晃,像是在等船家归来。 骑兵沿着东市旁边的主道一路狂奔,匆匆来到春明门。 春明门有一支骑兵等候,个个装备精良,气势冷漠,堵塞城门的沙土袋子已经搬空,见有人过来,迅速打开城门,熄了火把,接着月色亮光匆匆出城。 没多久,王胜之带人追杀到春明门,看到丢弃的火把,满地的沙土袋子,大开的城门,顿时大怒,喝道:“王八蛋,居然早有逃跑预谋。” “大人,他们有马,咱们追不上,怎么办?”一名队长焦急地问道。 “走,追上去,黑灯瞎火,战马也跑不快,汉王布置了后手,跑不了。”王胜之怒气冲冲地说道,冲出城去。 将士们赶紧跟上,那么大一条鱼,都不想放弃。 …… 北苑,中军帐内。 安国公正焦急的走来走去,大部队都去攻击皇宫,就只留下自己人待命,以汉州军的战斗力,皇宫肯定轻松拿下,那自己岂不是捞不着任何军功? 可不顾命令率军过去支援,安国公也不敢,别看秦怀道平时亲切,大度,好说话,涉及到军令,那是相当的不容情面。 “报——” 一名军官冲进中军帐,拱手道:“启禀将军,坚守长安城各门的斥候来报,春明门发现一支骑兵冲出,朝东而去。” “骑兵?” 安国公猛地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哈哈,活该咱们捡到大鱼,咱们的攻城部队没有骑马,那骑兵肯定是敌军主帅要跑,走,老子要亲自抓到他。” 很快,一支庞大的骑兵冲出大营,朝东呼啸而去。 论骑马,安国公的人个个在马背上长大,骑术过人,速度极快。 一路狂奔。 小半个时辰后,大军追上一支骑兵,安国公兴奋地吼道:“传我命令,两翼包抄,务必堵住这伙敌人,准备战斗。” “遵令!”马上有将领回应。 大军很快一分为三,两支部队脱离出去,从两侧迂回。 主力部队继续加速追击,马背上的人更是取出大弓,拿出羽箭,放开缰绳,人在马背上随着奔跑起伏,不受颠簸影响,双手很稳。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直奔前方。 前方逃跑的骑兵也迅速变阵,一分为三,一支留下断后,另外两支分别去拦截迂回上来的人,只留下两三百来人继续往前冲。 安国公一看就知道大鱼在那两三百来人中,但敌军打的很坚决,很玩命,气得大吼道:“草原的勇士们,自由射击,杀光他们。”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精准无比。 断后的人没有弓箭,甚至连一张盾都没有,但有连弩,有佩刀,装备并不差,纷纷端起连弩反击,遗憾的是战马奔跑,身体跟着起伏,难以控制,射出去的弩矢不是射到天上,就是射到地下,毫无精准可言。 安国公看到这一幕,笑了:“哈哈哈,看着唬人,不过是假把式,射杀!” 将士们也看出这支骑兵看着不凡,但不善于在马背上用弩,心中大定,并不急于冲上去近战,继续射箭。 几轮箭雨过去,断后的骑兵倒下大半,剩余在将领喝令下,纷纷下马,这么一来,连弩威力发挥出来。 “冲上去,斩杀!” 安国公大吼道,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下了马就是步兵,更没威胁,何况不过千余人,自己身边可是近万人,稳操胜券。 将士们打马冲上去,一边放下大弓,拔出佩刀。 月色下,刀光雪亮,高高举起,再狠狠劈砍下去。 “杀——” 一时间,喊杀声大作。 断后骑兵虽然善战,也很坚决,但终究是血肉之躯,不是被战马撞飞,就是被砍倒在地,被后面的战马践踏而死。 大军就像滚滚洪流奔涌向前,将断后的骑兵淹没,吞噬,继续向前。 很快,大军追远,留下满地尸体,还有散乱无主的战马。 王胜之带着人追上来,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大吼道:“哈哈,有战马了,快,骑马代步,继续追击。” 说着,王胜之寻了匹战马翻身上去,继续猛追。 将士们也纷纷上马,虽然骑术不行,但只是代步,问题不大。 一路追击,王胜之见两侧有大军在厮杀,月色下看不太清,没有管,带着自己人继续狂奔。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片树林,有人在混战,挡住去路。 “跟我来。” 王胜之迅速改变方向,领着大家从侧面冲过去,很快冲到树林里。 树林茂密,不利于战马奔跑,王胜之示意大家下马,继续往前冲,一口气冲到一处小山坡,见大军也改步行林子,心中一惊。 “将军,怎么办?”一名队长上前问道,累气喘吁吁。 “进来的大军应该是咱们自己人,他们进来搜山,可见跑了大鱼,四周全是树林,麻烦了,去那边。”王胜之指着一处更高山坡说道。 众人赶紧跟上,一路奔跑,看不太清,跌跌撞撞,很是狼狈。 等跑上山顶,一个个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王胜之体力好,迅速爬上一棵大树,居高望远。 月色下,四周树林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王胜之心急如焚,一双锐利的眸子不断巡视四周,忽然发现一处树林有夜鸟惊飞。 晚上,树林里的鸟不会飞,除非受惊。 想到这儿,王胜之大喜,迅速跳下大树,喝道:“发现目标,跟我来。” 说着,也不管大家能否更是,朝一个方向跑去。 将士们纷纷起身,咬牙跟上,但速度慢了许多。 紧要关头,王胜之顾不上自己部队,独自一人不断跳跃狂奔,在月色下如一匹觅食的饿狼,速度极快。 第966章:宇文虎臣死 月色下,树林里。 王胜之奔跑如狼,没多就听到隐隐有脚步声和喘气声,迅速循声追去。 跑了一段距离,王胜之看到了十几人在跑,一个个累的够呛,但咬牙坚持着,有人背着一人,熟悉的明光铠,熟悉的身形,正是宇文虎臣,还有人抗住一把凤翅镏金镋,正是宇文虎臣的兵器。 “嘿嘿!” 王胜之眼睛一亮,兴奋地追上去。 待靠近后,王胜之张弓搭箭,奔跑中锁定那背着宇文虎臣的人,觅了个机会果断出手,松开弓弦。 “咻——” 箭矢化作一抹乌光,在树林里格外隐蔽。 但速度极快,尖啸声如厉鬼在嘶吼。 “啊!” 那背着宇文虎臣的人小腿中箭,一个趔趄倒下,背上的宇文虎臣也被摔倒在地,痛苦的咳嗽起来。 其他人纷纷上前,围在宇文虎臣身边,警惕地盯着四周。 王胜之并不急着上前,继续射箭。 “咻咻咻!” 一箭一个,月色下同样箭无虚发,精准的让人头皮发麻。 “扶我起来。” 宇文虎臣虚弱的声音响起,等人扶起做好,看着箭来方向喊道:“如此神箭,可是王胜之追来,可敢出来一叙。” 王胜之并没有傻傻地上前,敌人手中连弩可不是吃素的,寻了棵大树藏好,喝道:“宇文虎臣,你跑不了的。” “可能网开一面?本帅可以给你一大笔银子。” “杀了你,汉王赏赐同样不会少。”王胜之不屑地说道,并不急于下死手,趁机恢复些体力再说。 宇文虎臣咳嗽几声,嘴里溢出鲜血来,知道今晚在劫难逃,但很是不甘心,继续说道:“不如跟我回洛阳,本帅保你辅国大将军之职,以你的本事,足以胜任,圣上惜才,爱才,肯定赏识你。” “李泰连自己亲爹都杀,老子可不敢给他卖命,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王胜之不屑地讥笑道。 “你……” 宇文虎臣见对方不要银子,不要高官,愈发急了,追问道:“那你要如何才能放本帅一条生路?” “老子投靠汉王麾下,正缺一份投名状,你这脑袋就不错。”王胜之不屑地说道,忽然冲上去,手中大弓拉开如满月。 “咻——” “咻——” “咻——” 一支支羽箭呼啸而去,化作一道道乌光,在月色下快得肉眼难辨。 护着宇文虎臣的人纷纷中箭倒下,却又不敢离开,将宇文虎臣暴露。 宇文虎臣看着心腹一个个倒下,心急如焚,喊道:“王胜之,别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 王胜之喝道,声音如炸雷在夜空回荡,传出去很远,吸引自己人过来。 下一刻,王胜之冲出树林,手中弓箭继续射杀,一箭快似一箭,将剩余几名护卫全部射杀,只留下宇文虎臣一人。 王胜之换了铁箭,普通箭无法射穿明光铠,缓步上前,目光警惕,一边说道:“宇文虎臣,你被俘了!” “我宇文家族无一人是懦夫,当年家父何等威风,我辈又岂能辱没家族威名,王胜之,你等着,圣上一定会替本帅报仇雪恨。”宇文虎臣说着捡起旁边一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忽然用力一抹。 王胜之一看要糟,快步上前,但已经晚了,看着倒下奄奄一息的宇文虎臣,气得大骂道:“活着不好吗?你以为李泰那自私小人会替你报仇?他自身都难保,拿什么替你报仇?汉王威名赫赫,战无不胜,他李泰凭什么报仇?投靠汉王,不是更能复兴你宇文家族威名吗?” “我欠他一条命。” 宇文虎臣脸上露出一种解脱,还有几分嘲讽,虚弱地说道:“可以的话,帮我救出家人,给他们一条生路,拜托!” 说完,一双眼死死盯着王胜之,带着某种哀求,某种渴望。 王胜之懂得这种眼神,当年父亲就是这样祈求别人,但没有用,还是被李二处死,要不是命大福大,自己活不到今天。 这一刻,王胜之生出几分同病相怜,叹了口气,说道:“放心的去吧,我会尽力,要是被李泰先下死手,那就别怪我。” “谢……谢!” 宇文虎臣头一歪,没了生机,一代虎将不等绽放光芒,就此陨落。 时也,命也! 王胜之收了弓箭,上前查看,确定死透后一屁股坐下,看着尸体苦笑道:“欠一命,还一命,倒也是条汉子,可惜了。” “将军!” “将军!” 一名名狙击营的弟兄过来,看到满地尸体,还有死透的宇文虎臣,一个个大喜,纷纷上前见礼。 王胜之累得懒得起身,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说道:“都休息一会儿,恢复些力气后挖个坑,将人葬了,当积德吧。” “遵令!”众人赶紧应下,纷纷席地而坐,都累坏了。 等了一会儿,更多狙击营的兄弟赶来汇合。 大家烧了堆篝火取暖,照明。 篝火引来了安国公,看着死透的宇文虎臣一脸郁闷。 王胜之赶紧上前见礼:“见过安国公,不好意思,抢了您的功劳。” “算了,没有你或许已经逃走,该你的。”安国公不敢托大,眼前之人虽然刚投汉王不久,但和汉王从小认识,两家世交,关系匪浅,没必要因此得罪。 “那就谢安国公了,回头由在下做东,请安国公好好喝杯酒赔罪。” “王将军客气了!” 安国公见对方如此放低姿态,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赶紧说道:“王将军英雄了得,箭术无数,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以后多走动走动!” “理当如此!” “哈哈哈!” 两人默契地笑了,瞬间距离拉近。 这时,天色放亮。 大家挖坑将人草草掩埋,带着凤翅镏金镋离开。 等回到长安城时,战斗已经结束,大家从春明门入城,见汉州军正在打扫战场,收拢俘虏,治疗伤兵,心中大定,终于打赢了。 “安国公,王将军,汉王正在寻你们。”一名锦衣卫过来说道。 “汉王在哪儿?”安国公反问。 “在太极殿。” “谢了!” 安国公对锦衣卫不敢托大,赶紧道谢一句,示意大军从城外绕行回大营,自己跟着王胜之的狙击营迅速朝前而去。 第967章:部署 太极殿门口 不少将领聚集,正低声交谈着什么,见安国公和王胜之匆匆而来,目光落在王胜之手中凤翅镏金镋上,顿时明白过来,纷纷露出羡慕的光芒,那可是大功。 “胜之大哥,如何?”薛仁贵上前问道。 “死了!”王胜之说道。 “太好了,快去,汉王在太极殿内,说你俩来了马上去见他。”薛仁贵指了指炸破了好几个窟窿的太极殿,催促道。 王胜之道谢一声,示意狙击营原地等候,和安国公一起大步走进太极殿。 殿内满是破损的瓦砾,一片狼藉。 秦怀道站在中间,抬头望天,眉头微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赶紧上前:“参见汉王。” “回来了?” 秦怀道目光落在凤翅镏金镋上,满意地笑了:“说说情况。” 王胜之赶紧将追杀情况和宇文虎臣临死前的话如实告知,没有一丝隐瞒,也不代任何个人情绪。 秦怀道没想到这背后还有故事,沉吟起来。 安国公也没想到宇文虎臣会自杀,感慨道:“倒是条汉子,可惜了。” “确实可惜了。” 秦怀道也感慨道:“本王让人查过,宇文虎臣驻扎长安之时,从未欺压过百姓,可惜太过骄傲,愚忠,临死前幡然醒悟,知道替家人求情,可惜已经晚了,若有机会,就帮一把,这事交给你。”说着看向王胜之。 “遵令!”王胜之赶紧答应。 “你怕不怕他的后人将来找你报仇?”秦怀道反问。 王胜之想了想,说道:“仇人是压力,也是动力,能让属下时刻保持警惕,将来属下的后代也懂得上进,权当是磨刀石吧。” “哈哈哈,胜之大哥还是这么自信,这么霸气,昨晚一战,狙击营立下大功,升格为狙击团,你担任团长,但人数在精,不在多,满编五百,编为三营,不足兵源从大军中挑选。”秦怀道赞赏地笑道。 “谢汉王!” 王胜之大喜,赶紧致谢。 五百人不算少,毕竟都是顶级射手,战斗力成倍增加,更可贵的是升格为团级,自己级别上去,这次大战立功的兄弟都能提一级,这对军队稳定和团结有很大帮助,对自己地位和认可也有很多帮助。 等王胜之离开后,秦怀道目光落在安国公身上,笑道:“昨晚追击一战,安国公同样功不可没,可惜被胜之大哥捡了便宜,而今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不知道安国公敢不敢接?” “请汉王示下。”安国公大喜,赶紧抱拳一礼。 秦怀道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展开,指着位于长安东南角的武关道说道:“你率部走蓝田、经商洛、丹凤、给本王拿下武关,派一名大将镇守,之后翻过伏牛山,沿洛水直奔洛城,一路行动必须隐蔽,能不能拿下就看你的了。” 安国公一看这是要攻打李泰,泼天之功,顿时大喜,激动地说道:“谢汉王成全,属下一定拿下洛阳,完不成提头来见,不过,属下需要一些炸药包。” 洛阳城高切坚,攀城进攻肯定不行,自己部队也不擅长,只要炸开城门,骑兵杀进去,绝对稳操胜券。 秦怀道理解地笑道:“找罗武,让他安排些人随行,不过,本王得提醒你一句,会另外安排一路走潼关,取函谷关之后杀入洛阳,谁先得手算谁的。” “明白,肯定属下先到,若无事,属下现在就动身。”安国公自信地说道。 请将不如激将,秦怀道这一手玩得老练。 目视安国公离开后,秦怀道让人叫来薛仁贵好徐世绩,直言道:“英国公,你部留下镇守长安,并派兵拿下长安四周九关,招抚为主,剿灭为辅,不得有误。” 长安已下,但长安四周还有九关,分别为潼关、武关、大庆关、漫川关、阳平关、骆谷关、大散关、陇关、金锁关,只要拿下,没人可以轻松进入关中,长安将稳如磐石。 “明白!”英国公郑重应道。 “薛大哥,你率部往东,走潼关、函谷关,攻打洛阳,胜之大哥随行协助,安国公走武关道,洛水绕行长安,看你俩谁先拿下洛阳。” “明白!”薛仁贵一点就透,眼神狂热起来,满是胜负欲。 “去吧!” 秦怀道摆摆手,打铁趁热,必须趁着拿下长安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之际,尽快出兵洛阳,等两人离开后,秦怀道示意罗武进来,叮嘱道:“张榜安民,长安城的安全就交给你们锦衣卫了,另外,派人接豫章等人过来。” “遵令!”罗武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阳光穿过炸开的屋顶进来,落在秦怀道脸上,坚毅的脸庞多了几分轻松,几分释然,长安拿下,大局已定,这天下也该安定了。 不过,打江山容易,治江山难。 秦怀道没有放松,以薛仁贵和安国公的手段,拿下洛阳问题不大,无需操心,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治理一方,这意味着需要自己坐镇长安,更需要将房玄龄、李靖和魏征等老臣调过来辅助。 毕竟,独木难支! 想到这儿,秦怀道喝道:“来人,宣李景仁。” 没多久,李景仁急匆匆进来,抱拳道:“恭喜汉王拿下长安。”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记得你父亲回归故里,准备颐养天年,派个可靠之人过去,就说本王请他过来帮忙,另外,飞鸽传信回汉王城,让房相,魏大人,卫国公安排好相关事宜,尽快赶来长安主持大局。” 忽然想到什么,秦怀道补充道:“另外,让尉迟灵儿和程小妹率女军护送,护卫两位王妃过来,任命卢国公为汉州都督,镇守王城,主持汉州安全事宜,特战军留下一半协助,剩余沿途护卫。” “遵令,属下代家父谢汉王赏识。”李景仁大喜,郑重一礼。 按规矩礼法,李家已经是外戚,不该得到重用,以免尾大不掉,将来出事,何况李景仁已经掌握情报网,但秦怀道一拿下长安就想到请李道宗出山,这份信任和重托让李景仁很是感动。 走出大殿,迎着和煦的阳光,清风拂面,沁人心脾。 李景仁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李唐天下虽然要倒了,但自己家不仅没倒,反而被重用。 这份恩情太重,唯有以死报之。 第968章:杨妃来见 太极殿内。 秦怀道静静地抬头,通过炸塌的屋顶口子望天,心情渐渐从拿下长安的喜悦中平静下来,思索着当前局势。 从已经打下的地盘来看,汉州无疑是几何中心,去哪儿都差不多路程,但太贫瘠,交通也不发达,养不活多少人,定都不能只考虑交通和区域,还需要考虑文化、经济、资源、人口等等。 关中是粮仓,挨着汉中和洛阳两大粮仓,加上八水环绕,运输很方便,能养活很多人,又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加上现成的皇宫二城,适合定都。 而且,长安的位置也不差,只要多修上几条水泥路,贯穿巴蜀、湖广、江南、吐蕃、西域、草原和东北黑土地,配合水运发展商贸,则天下稳定,百姓富足。 记得后世搞了个三横三纵铁路网,自己也可以来个三横三纵公路网,将整个天下盘活,大兴土木,让基建狂魔提前问世,通过投资拉动就业,提高百姓收入,还能促进地方消费,搞活经济。 越想,秦怀道的思路越清晰。 好一会儿,秦怀道抬头,看着正前方那倒塌的龙榻笑了。 龙榻稳不稳,得看是否为百姓谋福祉。 只要百姓稳,龙榻就稳。 百姓不稳,迟早有一天还会被炸翻。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走到这一步,那就尽所能,开太平,谋万世吧。 至于李泰,秦怀道已不放在心上。 “报!” 没多久,李景仁去而复返,匆匆进殿,抱拳道:“启禀汉王,命令已经传出去,另外,刚收到罗英将军飞鸽急报。” “出什么事了?” 李景仁将一张小纸条递上去。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人救回,已过函谷关。 “哈哈哈,太好了。”秦怀道大喜,正愁身边没文臣辅助,赶紧叮嘱道:“传令罗英,让他将人直接带到长安来。” “遵令!”李景仁答应一声就要去安排。 “等一下。” 秦怀道继续叮嘱道:“张榜招募能工巧匠尽快修缮皇宫,再找人清扫干净战场,恢复往日模样,去吧。” 李泰迁都洛阳,不仅带走了满朝廷文臣武将,就连后宫内侍和能工巧匠也都带走,几乎掏空整个长安朝廷,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等李景仁离开后,秦怀道也走出大殿。 大殿门口有锦衣卫在守护,一名队正赶紧上去,抱拳道:“汉王!” “战场打扫的如何?” “尸体已经搬走,伤兵转移到内苑治理,俘虏关押在禁苑大营,由咱们人看押,翻不起浪花。”对方赶紧说道。 “一会儿会有人进来清扫地面污血,修缮打坏的宫城,传令下去,放行,并监督好。”秦怀道叮嘱一句,朝甘露殿而去。 甘露殿没有遭到攻击,保存完好。 但殿内书籍、奏本等几乎被搬空,好在还留下了生活用品,住人问题不大,秦怀道观察一番,坐在御案上,这个位置以往专属李二,算是龙椅。 然而,秦怀道感觉并不舒服,冰冷,坚硬,硌屁股,没有软塌坐着舒服,案台上的物品也被搬空,抬头一看,圣皇后长孙无垢的画像也被取走,这李泰倒是搬得很彻底。 “郎君,恭喜你拿下长安城。”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了。 紧接着,豫章迈着轻盈的步伐进来,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身后跟着一群人,个个貌美不凡,或端庄,或清秀,或文静,或狡黠,各有千秋。 人群中,一道倩影快步上前,笑嘻嘻地喊道:“姐夫!” “晋阳公主?” 秦怀道一眼就认出对方,虽然两年多没见,出落的愈发漂亮,但还是认出来,起身相迎,走到豫章跟前,看了眼熟睡的孩子,关切地问道:“昨晚太忙,没顾上,都没事吧?” “有大军守护,没事。” “那就好。”秦怀道应了一句,看向晋阳公主笑道:“长高了,大变样了,差点没认出来,你可还好。” “不好。”晋阳一脸委屈表情。 秦怀道早已知道这人的古灵精怪,可不会轻易上当,没接话,朝一名庄重妇人郑重行礼,持晚辈礼:“怀道,见过杨妃!” “民妇杨氏,参见汉王!”杨妃郑重还礼。 秦怀道一听对方自称“民妇”,而不是“本宫”或者“某妃”这种正式称呼,心中一动,这是想放弃现有身份,隐姓埋名,从此过普通人生活的意思,想到杨恪的选择,有些明悟。 杨妃见秦怀道没有回应,紧张起来,心中凄苦。 一朝天子一朝臣,同理,一朝天子一朝后宫。 长安城换了主人,按惯例,李二的后宫要么打入天牢,要么处死,要么打入教司坊,要么转投新主的怀抱,比如李二,就没少曹贼,人妻。 杨妃很清楚自己这把年纪不可能被人妻,有李恪这层关系在,不可能遭受羞辱,但十有八九打入冷宫,这也是惯例。 紧随杨妃一起过来的其他淑仪,才人等,算起来都是李二的妻妾,被晋阳公主想办法保下,不然早被李泰处死或者带去洛阳,但见秦怀道不吭气,也紧张起来,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晋阳一看有些不满,要说些什么,被豫章拉了一下,眼神示意。 今天的汉王已经不是昨日的秦怀道,很多事不能依着性子来,得讲规矩,守礼法,否则会遭各方排挤,嘲讽,失去人心。 秦怀道也清楚这个时代的礼法,规矩,权衡一番,还是做不出没人性的事,当即说道:“杨妃,你等可有去处?” “谢汉王!” 杨氏大喜,松了口气,赶紧说道:“天下之大,总有一方苟活。” “但你等身份终归敏感,流落民间非智者所为。”秦怀道提醒道。 杨妃点头默认,堂堂贵妃真要是流落民间,传开了同样对秦怀道的名声不好,会说汉王无德。 紧张气息再次爆发,变得压抑起来。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杨妃,豫章负责教化,缺博士,你等都是识字之人,颇有才华,本王打算开办学堂,不如你等去学堂做一博士,教授儿童,也算功德一件,没人敢说三道四,同时也能有些俸禄养活自己,可好?” “这……” “会不会连累汉王。” 第969章:东市放言 太极殿内。 杨妃有些心动,不是因为有份工做能养活自己,而是教化一方,功德无量,这样安排很好,忽然想到什么,叹息道:“汉王,女子抛头露面终归不妥,于礼法不和,给会汉王带来麻烦,还是隐姓埋名的好。” “隐姓埋名固然是个办法,但大家以后生计如何解决?”秦怀道反问。 杨妃看看身后众人,一个个都是大家闺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懂农活,根本养活不了自己,琴棋书画倒是会点,但这技艺换不了银子,除非去青楼,但这不可能,自己有李恪养活,可以无忧,但大家不同。 想了想,杨妃为难地叹息一声。 秦怀道笑道:“杨妃无需担心抛头露面会给本王带来麻烦,汉州就有不少女子教授儿童,这点豫章可以证实,另外,本王还会公开招募更多女子授课,甚至开办女子学堂,都需要大量博士。” “真的?” “专门给女子求学的学堂?” 众人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真要如此,大家去授课没任何顾虑,但这简直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可以? “本王从不撒谎!”秦怀道郑重点头。 “多谢汉王成全,谢汉王让天下女子有机会上学。” 杨妃等人郑重一礼,一颗心彻底放下,对汉王也多了些了解,愈发放心自己儿子跟着汉王了,一个心怀天下,关心儿童和女子求学的人,品行绝不会差,就连自己男儿李二都做不到为儿童、女子上学谋。 “交给你了,先把可靠之人召集好,等荷儿过来,有了银子,就在城内选一处地方把学堂办起来,先启蒙,至于以后课程,另行商议。”秦怀道看向豫章。 豫章欢喜地答应下来,领着众人离开。 秦怀道除了大殿,朝前而去。 负责护卫的锦衣卫赶紧跟上,小心戒备四周。 一路狼藉满目,到处都是污血和散落的刀枪,箭失,好在尸体已经清走,看着没那么渗人,不知不觉除了朱雀门,顺着平康坊来到东市。 “汉王?”随行护卫队长担忧地喊道。 “无妨,长安百姓应当没人会谋害本王。”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继续往前,别的人担心被刺杀,但秦怀道艺高胆大,也相信自己人品。 有装备精良的锦衣卫护卫,格外显眼,沿途不少百姓停下避让,小心观察,和相熟的人低声打听几句。 昨晚闹哄哄的,全城百姓都知道在打仗。 而今战斗结束,可见汉王已经打赢,这让大家很震惊,更多的是惊喜。 毕竟,汉王仁义,最是体恤百姓疾苦,能给百姓带来就业,谁不喜欢? 秦怀道没在意大家的议论,继续往前,不知不觉来到当初那铺子。 铺子已经关门,贴上朝廷封条,不用说也知道是李泰干得,秦怀道示意锦衣卫上前撕开封条,打开门一看,里面东西已经搬空,空荡荡的,一件家具都不剩,透着冷清,但货架子还在昭示着曾经的辉煌。 当初,从这个铺子出去的酒水、香皂等等,每天流水上万贯,整个长安城找不到第二家,成为传说,而今已经破败如斯。 秦怀道站在门口,心中满是感慨。 “汉王,您是汉王!”一个声音传来。 秦怀道回头一看,是一名赶车的老汉,有些眼熟,仔细一看,不由笑道:“刘老六,腿脚恢复的如何?” “汉王还记着老汉,老汉参见汉王。”对方激动的赶紧停车,几乎从座位上滚下来,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秦怀道一个箭步上去,赶紧将人扶起,笑道:“刘老六,咱们不兴这个,你一把年纪了,这是让本王折寿,腿怎样?” “应该的,应该的,当初有幸替汉王运煤,被劫匪砍了一刀,多亏汉王给的药,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捡了一条腿,老汉在家给汉王立了长生牌天天供奉呢,谢谢汉王保佑。”刘老六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没事就好,家里可好?” “好着呢,有汉王当初给的抚恤,家里两个小子也娶了亲,日子也算有了盼头,就是这两年汉王不在,大家日子难过了些,现在好了,汉王回来,咱们又有盼头了,老汉还能动,还愿意替汉王拉煤去,不知道?”刘老六看着憨厚,但也不失小老百姓的精明。 秦怀道当然也能看出刘老六的心思,不过是想赚点钱养家,能有啥坏心思?笑道:“煤肯定继续拉,但还需等几日,家中有余钱可以多买一辆马车,或者回头找县衙借贷购买,无需利息,等本王处理完战后事宜就办,你们也一样。” 说着看向街上聚集越来越大的百姓。 “谢汉王!” “汉王仁义!” 众人激动地纷纷行礼,郑重,诚恳,由衷。 自古以来老百姓要求真的不多,只要上位者对他们好,他们就能将命掏出来。 秦怀道来东市的目的就是放风,让大家知道自己来了,好日子快到了,有利于稳定局面,看着更多百姓围拢上来,便大声喊道:“诸位,等过些日子,本王要修水泥路,需要大量用工,不算徭役,给工钱!” “谢汉王!” “汉王万岁!” “汉王万岁!” 百姓们激动的纷纷作揖,大声道谢,山呼海啸一般。 这是源自骨子里的道谢,由衷的感激! 秦怀道举手下压,示意安静。 大家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着。 秦怀道继续大声说道:“诸位,本王这两年不在,并不是不管大家,而是去了吐蕃,西域,而今,这两地已经被本王拿下,成为我大唐疆域,本王需要大量的官员治理地方,一个月后开科取士,无论你擅长经义、兵法、医药还是农耕、工匠,都可以来考,擅长一科,就考一科,本王根据成绩录取,委派官职,擅长多科的,就多考,考的越多,成绩越好,说明越有才华,本王不吝高位。” “真的?” “工匠也能考?” “俺会种地,也能考?” 众人不可思议地喊道,眼中满是震惊——什么时刻可靠还能这样? 秦怀道却笑道:“考的内容很多,到时候大家看告示,只要在某一方面拔尖,就是人才,人才就该重用,而今大唐疆域扩大两倍有余,蛮荒之地什么人才都缺,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大家还等什么?” “谢汉王!” “汉王威武!” “汉王威武!” 第970章:言论发酵 秦怀道放出消息后回去,却让整座长安城沸腾起来。 所有人都在谈论秦怀道的讲话,修路大家已经不陌生,当初那条水泥路不少人参加,给的工钱足足的,还能卖粮食给用工之人,给的银子也足足的,不少人因此改变家境。 而今又要修路,大家的心思活泛起来。 没人担心拿不到银子,汉王做了那么多事,无一次克扣,拖延,名声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堆出来的,绝对可靠! 老百姓谈论的是修路,读书人却都在谈论一个月后的科考,科考本该帝王特许,天子才有资格开科取士,但没人在乎这个细节了。 一个酒馆二楼靠窗的雅间里。 一身道服打扮的李淳风正小酌,一名清瘦男子男子进来,拱手道:“见过李兄,不知道李兄相召有何吩咐?” “韩老弟有礼。”李淳风拱手还礼,做了个请式。 韩姓清瘦男子在对面坐下,李淳风给对方满上一杯,自己也满上,一边问道:“汉王在东市的讲话听说了吧?” “听说了,也不知道真假。”韩姓男子随口说道。 李淳风举起酒杯,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一饮而尽,李淳风再次给两人满上,继续说道:“有相熟、可信之人在场,不可能诓我,汉王励精图治之人,有雄主之姿,大唐有救了。” “那不正好?可以继续回太史局做你的将仕郎,李兄精通天文、历法、数学等,更擅长阴阳之道,肯定能得汉王赏识,前途不可限量,小弟在此预祝李兄了。”韩姓男子笑道,举起酒杯。 两人一饮而尽,韩姓男子接过酒壶。 两人莫逆之交,惺惺相惜,自不会在意虚礼,李淳风继续说道:“志和老弟,汉王仁义之人,而今百废待兴,朝廷急需各种人才,汉王更是在东市直接公告天下,意欲招揽天下英才,机会在前,你墨门还不出山?” “墨门情况比你想象中复杂,一言难尽。”韩姓男子苦笑道。 李淳风继续游说道:“好,抛开墨门不说,你呢?一身本事就此埋没,岂不可惜?你造的木鸟能飞天,木猫能捕鼠,特别是你所造床弩,更是能杀敌,不如献于汉王,造福一方,也能千古留名。” “名声于我如浮云。”韩姓男子不在意地说道,见李淳风还想劝,继续说道:“木鸟、木猫不过是杂耍,博人一笑之物,至于床弩,汉王有雷霆之物,能轻松摧毁城墙,玄武门我特意去看过,匪夷所思,床弩过时了。” 说完,眼中浮现一抹落寞,无奈。 李淳风着急地说道:“就算你所造之物于朝廷之物无用,但你一声本事不容小觑,汉王也是技艺大家,或许点拨几句,就能让你受益匪浅,造出匪夷所思之物,名垂千古。” 韩姓男子顿时动心了。 李淳风继续劝说道:“你能让木鸟飞天,汉王能让人飞天,孰高孰下一目了然,投身汉王,或许是你这一生最好的选择,一旦错过,追悔莫及。” 韩姓青年愈发动心了。 两人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好一会儿,韩姓青年一口闷干杯中酒,郑重说道:“多谢李兄开导,这一个后的科考,韩某去定了。” “太好了,届时李某一同前往。” “你不已是朝廷太史局将仕郎吗,为何还去考?”韩姓青年诧异地问道。 “李某当初追随秦王,做了个记室参军,大唐立国后去了太史局虚度时日,非我所愿,而今改朝换代,今非昔比,自然想跳出太史局,从头开始,汉王之前建言成立科技院,由卫国公负责,后来战乱,一直没什么动静,但不能说科技院不好,恰恰相反,那儿才是你我大展手脚之地。”李淳风解释道,目光狂热。 “科技院小弟也听说过,确实如此!” “饮胜!”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默契。 …… 万花楼,三楼,天字一号雅间。 无数学子聚集,高谈阔论,聊得几乎都是一个月后科考之事。 一名学子站起来,高声喊道:“静一静,静一静。” 大家安静下来,纷纷看着此人。 这人继续说道:“汉王不过是一王而已,科考乃天子特权,岂容一王为所欲为,简直祸乱纲常,非君子所为,尔等都是圣人门徒,当行卫道之事,拼死捍卫圣人纲常礼法。” “没错,我江南学子都不屑为伍,当立万人书,去圣人庙请愿,昭告天下,捍卫礼法,护我圣道。”旁边一名男子也跳出来喊道,情绪激动。 “没错,圣人道不容玷污,纲常礼法不可废,否则天下大乱。” “王还是臣,君臣有别,岂能行天子之事?” “同去,同去!” 不少人跳出来喊道,激动不已。 也有不少人沉默,悄悄拉开距离,偷偷溜出去,不打算参与。 出门后,这些人默契地来到不远处一个雅间,里面有一中年男子正端坐沉思,心事重重,大家上前,纷纷行礼:“参见孙大人。” 孙大人,孙伏伽,唐朝第一位科举状元,约为唐高祖武德五年(622年)中举,担任万年县法曹(县级司法部门部长,相当于法院院长兼公安局长),为人忠直诚恳,敢于直言上谏,有魏征之风。 李二被杀,李泰上位后,孙伏伽得知魏征离开长安,便心灰意冷,辞去官职,在家专心学习,意图来日。 “情况如何?”孙伏伽看着众人问道。 其中一人拱手道:“一切如孙大人所料,江南学子恐怕要上万人书闹事。” “让他们闹去吧,汉王虽然仁义,但手中刀也锋利。”孙伏伽漠然说道。 “会不会连累我等学子?”一名青年担忧地问道。 其他人也担忧地看着孙伏伽,无形中以孙伏伽为首,眼中满是担忧。 孙伏伽不在意地说道:“放心吧,自古南北分立,他们江南学子闹去吧,咱们北方学子不掺乎,也不发表任何言说,回去后紧闭门户,不参与任何活动,一心向学,只等月后科考便是。” “孙大人言之有理,以晚辈看来,江南学子闹恐怕与家族有关,毕竟朝廷在洛阳,利益牵扯,甚至这背后本就是他们家族指使。”一名男子忽然说道。 孙伏伽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提醒道:“你学业在诸多北方学子中算拔尖之人,好好闭门谢客,专心苦读,记住,不在其位,莫言其事,小心祸从口出,坏了自己前程,你等也一样。” “谢孙大人教诲。” 众人纷纷行礼,无不敬服。 第971章:东市行 长安东市是有钱人的消费天堂,西市则是底层百姓和胡人交易的乐园。 这儿的东西种类齐全,价格便宜,更有胡人带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物品,或许是战事结束,城门打开,人流往来如织,吆喝声此起彼伏,比往日更繁华。 市监领着一般泼皮维持秩序,看到谁得东西好就拿一些,再顺手收点开市税,摊主也不敢多言,还得赔笑几声。 市监,是小吏,归县衙管,类似于后世城管。 一处专卖蔬菜的地段,秦怀道在锦衣卫的簇拥下走来。 长安初定,关乎民生的农贸市场必须稳住,东市已经查看完,问题不大,西市也得看看,让锦衣卫这些大老粗过来什么都看不懂,只能亲力亲为。 市监并没有看到过来的秦怀道,在一帮泼皮的簇拥下来到一个贩卖鲜鱼的小伙跟前,两个大木桶,里面有十几条活鱼,每条五六斤重。 小伙儿看到市监,很不甘地掏出两个铜板递上去。 市监接过去收好,看到活鱼眼睛一亮,蹲下来抄起一条看看,满意地放下,起身,脸色陡然一变,喝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法朝廷律令,抓赤鯶公贩卖,来人,把这些鱼全部带走。” 赤鯶公就是鲤鱼,因鲤和李同音,朝廷便改鲤鱼为赤鯶公,但并没有规定不准抓捕,吃食和贩卖,只要不说鲤鱼就行,当然,百姓哪儿懂这些。 小伙儿一听就急了,赶紧辩解道:“市监大人,往日不都可以贩卖?也没听说不允许,小的无知,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小的家中长辈病重,还等着卖些银子抓药救人,求大人饶命啊。” “谁说往日都可以,那是本市监大人没看到,律法就是律法,岂能因你废弃,狗一样的东西,还不滚开。”市监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踹过去。 小伙也有些本事,赶紧闪开。 “还敢躲,给老子打。”市监大怒。 泼皮们见市监发话,顿时嗷嗷叫着冲上去,更一群狼狗一般。 然而,一群更加凶狠的虎狼冲上来,一拳一个,一脚一双。 只一会儿工夫,所以泼皮倒在地上哀嚎,不是断手,就是断交,要么断了几根肋骨,冲上来的正是锦衣卫,战场上厮杀惯了,出手每个轻重。 市监也被罗武一巴掌抽倒在地,眼冒金星,一时反应不过来。 秦怀道冷着脸走到市监跟前,踢了一脚,骂道:“起来回话。” 对方一时起不来,使劲摇脑袋,罗武将人一把提起,抽了几个耳光,骂道:“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能,能。”市监被抽得反倒清醒了几分,本能地应道,猛然想到什么,勃然大怒,呵斥道:“敢打朝廷命官,你好打的胆子,想造反不成。” 以往,市监遇到硬茬子都亮出身份,无往不利。 但这一次遇到的是秦怀道,不等秦怀道发话,更来火的罗武又是两巴掌扇过去,呵斥道:“看来你不能好好说话,那就让老子教教你。” 这两巴掌力道明显加大几分,市监一颗牙被打飞,痛得直哆嗦,愈发清醒了几分,见来者不凡,不像好打不平的游侠,看装扮应该是官身,顿时慌了,赶紧求饶道:“大人饶命,小的也是依律行事。” “你一个小吏,居然敢自称本官,好大的威风?”罗武呵斥道。 市监脸色一白,不敢接话。 市监虽受雇与县衙,但没有编制,算是小吏。 但小吏才是刮骨刀,欺负百姓不懂,最是仗势欺负。 秦怀道上前,盯着对方寒声喝道:“朝廷确实曾下旨严禁过赤鯶公捕杀,但那是旨意,并未写入唐律,何况后来赤鯶公泛滥,前两年长安更是缺粮少吃,有人献计朝廷收回旨意,允许捕杀以活命,秦家庄还喂养不少,你滥用唐律,罔顾事实,殴打百姓,谋取私利,该当何罪?” “我,我……” 市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额头上冷汗直冒,一个懂得唐律和圣旨的人肯定是官身,而且地位不会低,捏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秦怀道盯着对方继续说道:“西市归万年县管,县令现在是谁?” “县令卢大人已随朝廷去了洛阳,而今没有县令。” “没有县令主持工作,意味着县衙空悬,谁给你权利跑来西市收税?收到的税又交给了谁?” 市监脸色越来越难看,硬着头皮解释道:“回大人,小的担任市监已有年余,一直由小的收税开市税,税银自然要上交,但县令不在,小的暂时封存在家,等新的县令上来后再移交。” “这些泼皮呢?” “他们都是小的请来帮忙的,总有一些刁民不肯交税,小的也是不得已,只能雇佣些帮闲协助一二。” 秦怀道懒得再废话,看向那卖鱼汉子说道:“你这鱼看着新鲜,怎么卖?” “回大人,草民不卖了,全都送与大人便是。”小伙吓得不知所措。 秦怀道见对方不敢卖,理解的没有再问,看向市监:“平时这种鱼什么价?” “回大人,要,要三个铜板一斤。” 秦怀道估算了一下,全部得有五六十斤,摸摸身上,没有碎银,看向罗武。 罗武也摸摸身上,没找到银子,很是尴尬地看向其他锦衣卫。 几名机灵的锦衣卫赶紧摸出身上铜板,凑一凑,得有一百多个,秦怀道接过铜板,递给小伙说道:“这些鱼全要了,你看够不够?” “多……多了,小的不敢。” “拿着吧。”秦怀道塞给对方。 “汉王,您是汉王?”旁边传来一道惊呼声。 四周所有人听到惊呼声吓了一跳,纷纷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堂堂汉王岂会来这等腥臭之地?但内心深处又渴望是真的。 秦怀道回头看起,见一名中年男子正热切地看着自己,看着眼熟,忽然想到什么,笑道:“你是……刘家庄,刘老三?” “是我,草民拜见汉王!”对方激动的就要下跪。 秦怀道上前,一把搀住对方,笑道:“无需如此,你在秦家庄做过工,应该知道本王不喜欢如此,家中可好?” “小的知道,小的就是高兴,家中一切都好,可惜汉王远走西域,工业城被迫关门,小的找不到活干,就专心在家种菜,勉强活着,汉王归来,是不是工业城能够重开?”对方激动地说道。 第972章:庆功宴 西市。 男子的一番话顿时引起四周百姓主意,一个个热切地看着秦怀道,特别是曾经在工业城做过工的人,眼中满是期待。 那段时光给长安城无数人留下美好记忆,一个人的收入就能养活全家,还有富余,简直不敢想象,但自从秦怀道远走汉州后,工业城关闭,美好希望破灭,大家重新回到清苦日子。 但每个人心中都怀有期待,期待汉王归来,期待工业城重开。 秦怀道看着大家热切的目光,心中激动,郑重说道:“开,等本王腾出手来,必须重开,本王记得你还是技术组工头,到时候可得回来,还有大家,通知相熟的做好准备,最多一月工业城重开,届时全部回来,待遇照旧。” 一席话掷地有声,郑重无比。 宛如炸雷一般,瞬间传开。 “谢汉王!”无数人激动的热泪盈眶,深深一拜,由衷,真诚,郑重。 秦怀道还礼,提高了些声音说道:“诸位,工业城还会扩大,需要招募更多人,记得留心招工告示,另外,从今往后,无论西市还是东市,只要是在地上摆摊,无固定铺面的,全都不征税,固定铺面的税减半。” “太好了,谢汉王!” “汉王仁义!” “汉王万岁!” 四周百姓大喜,一个个激动不已,不少人更是喜极而泣,唯有那市监一听是汉王,面如死灰,恨不能晕死过去。 秦怀道理解百姓不易,不忍征收摊贩税银,但店铺不同,多少还得征点,不然县衙不好运转,总不能全靠自己养活,那不合理。 想到中午不知道吃什么,秦怀道现场采购了大量瓜果蔬菜和肉食,但没银子,便让大家跟着同行,一并来到朱雀门,让锦衣卫先一步跑回去拿银子。 昨晚一战缴获不少,皇城库银也还有一大笔没来得及下发的军饷。 至于市监和泼皮,交给锦衣卫抄家,打入天牢,后面再审。 拿到银子,百姓们欢天喜地的回家。 秦怀道下东西两市,体恤民情、免税和工业城重开、招募用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传开,很快飞出长安城,传遍整个京兆府各县。 至于朝廷战败的消息,大家根本不关心。 有什么比吃饱肚子,多赚银子更重要?! 这个消息也让很多观望的世家、豪门、望族动摇,在站队选择上向汉王倾斜。 一些准备伺机而动,捣乱的力量也偃旗息鼓。 整个长安一派和气,毫无大战过后的紧张和担忧。 秦怀道都没想到东西市之行效果会如此好,示意大家将采购回来的食物堆放在太极殿大门前,再派人去找火锅店伙计。 当初迁移汉州,但火锅城留下继续营业,李泰兵变上位后查封火锅城,但被晋阳公主拼死保住伙计不死,都在家待业。 之后,秦怀道让人去通知团长以上军官过来,找来座椅,准备在太极殿前广场大摆庆功宴。 这么做有违立法,但这个时代的很多礼法在秦怀道眼中就是用来打破的。 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带兵出征的徐世绩、安国公和薛仁贵也被通知暂缓。 没多久,大批火锅城的工人被人从家中找来,看到秦怀道一个个激动行礼,目光狂热,一听是来帮着做火锅,个个撸起袖子大干起来。 一张张桌椅被人抬来,在广场上整齐划一的摆放好。 将领们纷纷赶到,人数不少,围着桌椅坐下,各类吃饭用具送上来,热气腾腾的火锅摆上,一坛坛好酒也摆上。 在太极殿门口吃饭,这是何等的荣耀? 将士们脸色潮红,激动不已。 好酒满上,喧闹的场合渐渐安静下来,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坐正中间这座,知道军人喜欢直来直去,举起酒碗,起身,用军人的方式高声喝道:“诸位,这庆功宴第一碗,敬战斗中牺牲的兄弟!” 一碗酒洒落在地! 正好一阵风吹来,洒下去的酒水随风散开,飘洒,往日无数英灵在饮用。 将士们也纷纷起身,缓缓倒下酒水。 庄严,肃穆! 一碗酒过后,秦怀道重新满上,高声喝道:“将士们,满上,长安城顺利拿下,全靠大家用命,这一碗,敬你们!” “谢汉王!” 欢呼声响起,此起彼伏。 都是战场搏杀的热血汉子,没那么多讲究,一口闷到底。 秦怀道再次满上,举起酒碗继续喝道:“诸位,接下来是洛阳,是周边九关,本王预祝大家马到功成,捷报传来,干了!” “干了!” “谢汉王!” 欢呼声轰然响起,山呼海啸一般。 氛围瞬间点燃,一个个脖子一仰,勐灌下去,豪气冲天。 三碗酒过后,场面热闹起来,欢笑声,敬酒声,此起彼伏。 秦怀道酒量不错,但空腹灌下两大碗也有些受不了,赶紧吃些东西压压。 跟秦怀道一桌的有徐世绩、安国公、薛仁贵、王胜之,秦怀道将豫章公主,晋阳公主和杨妃请来,虽然于礼不和,但没人劝阻。 秦怀道离经叛道,打破礼法的次数还少吗? 早已习惯! 当然,大家私底下已经串联,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是家宴,汉王设下家宴请有功之人吃顿饭有什么问题?既然是家宴,豫章是主母,出席有什么问题? 晋阳是豫章的妹妹,杨妃在礼法是也是长辈,有什么问题? 不仅没问题,还能传扬汉王爱兵如子的好名声。 很快,大家轮番敬酒,秦怀道来者不拒。 当然,浅尝辄止,这么多人车轮战,每次一口也不少。 欢乐时阵阵,传遍整座宫城。 一起传开的,还有汉王亲自下西市采购物品,宴请将士的消息,不少热血汉子得知往日如此器重武将,纷纷起了参军念头,四处打听哪里能报名。 庆功宴结束,将士们奔赴战场而去,一个个壮怀激烈,誓要以最快速度拿下洛阳,九关,以报汉王知遇之恩,赏识之情。 当事人秦怀道则在甘露殿呼呼大睡,彻底喝多了。 从汉州,到长安,这一路过来秦怀道神经一直绷紧,担心打成持久战,消耗战,甚至战败,而今顺利拿下,而且大胜,绷紧的神经彻底放下,加上那么多将士轮番敬酒,还能拒绝谁不成?自然喝大了。 豫章拿着热毛巾给秦怀道擦身子,眼中满是爱恋,还有心疼。 “皇姐,我可以进来吗?”外面传来晋阳的声音。 第973章:任命 “别进来章赶紧喊道但晋阳公主已经进来,见怀道上半身已经脱光,吓得大叫一声:“呀,皇姐,你怎么不提醒一下…… “我看你是故意的,没羞没,还不出去?” 晋阳狡地笑了,不仅没出去,反而上前来,看着怀道健的后背,目光迷离,笑道:“皇姐,当年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先嫁,等我成年了也嫁,怎么,你想反悔不成?” “你简直……姑娘家要持点,赶紧出去,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章说着将被子拉过来盖好,将毛巾放进水盆中“不好就不好,正好让他负责”晋阳混不在意地笑道“别你呀,我呀……咱俩当初可是说好的,再说,总是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 不如嫁给家哥哥,除了他,这天下还有谁配得上本公主?皇姐也不希望妹妹随便找个人嫁了,苦一生吧? 见怀道答应,张素笑道:“张小人在阳朝官居正八品,到本王那边是升反降,心中是要没怨言,本王向来论功行赏,只要干出成绩,提升是迟早的事,那一职,便由张小人举荐吧” 枝中一听那简历很是凡,长期在司法一线,能力应该是会差,满意地笑道:本王准了,封从七品府,今日略作休息,明天下任,可坏? 罗英作陪,但偏坐一旁是语枝中在甘露殿接见营救过来的怀道,逐良,一个还没年长,但精神抖,个正值中年,神光内,举手投足带着雅气质,谦谦之风“你可要想好了?”章提醒道用人之道,枝中越来越熟“随你吧……” ,就知道皇姐疼你”晋阳苦闷地笑了至于逐良,张素让人查过底细,知道其出身河南氏,博学少才,精通文史末时期正进西霸王举,担任通事舍人,归顺李唐前,得李七重用,历任议小夫、黄门侍郎异的是是从阳朝正八品尚书降为正七品府,而是张素的手笔,长安城人口众少,故以朱雀小街为界,分东西两城,设长安县、万年县分开治理,当然,也没平衡的意思在李唐即将成为过去式,晋阳那公主身份也得后面加下两个字“后朝”,会很敏感,贵之家有人敢,特殊人家又门是当,户是对,是可取打压一上,去去锐角,再给个甜枣,消起怨气张素想得却是分治固然坏,但也会扯皮,推,甚至暗中对抗,是如合七为,类似前世的直市,集权没好处,也没坏处,就看顶层设计是否合理,监督是否到位“谢汉王!”枝中有想到张素如此果决,难受答应,心中小喜一番寒前,张素开门见山道:“两位小人能过来,本王倍感欣喜,是过,本王用人别具一格,只取其才德,是论资历,还请两位理解“说来听听”张素追问道“明白,谢谢皇姐提醒!”晋阳小喜,看着睡的张素,眼中愈发迷醉毕竟长安就在天子脚上,一家独小是可取对于怀道,张素记得李七即位前,授侍御史,迁给事中,因直言退,极言得失,迁太子多事,辅皇太子李承,李承造反时,怀道劝说有用,便辞官闲在家,李泰下位前被弱力征辟“其人时涉足官场,担任大,小业末年,迁万年县法参军,审理刑狱,督捕奸盗,没政绩武德七年,参加科举,状元及第,你朝第一任状元武德四年参加武门之变,武城县女,太宗即位前任小理多、刑部郎中,精通律法,王兵变前辞关在家,足以胜任府一职” 八天前“那……臣愿往” 枝中满意地点头,看向逐良,继续说道:“小人没小才,本王也是重用一月前本王推出科考,是如小人暂代此事,所需用才可自行征辟,报与本王即可,可坏?” 而今张素却合七为一,一家独小,就是怕自己作乱那份气魄、决断让怀道很震惊,也很感动,被信任的感动,很应没慢怀异但“全凭汉王做主”两人郑重说道,一来就讨官、要官,传出去名声是坏,何况两人自觉凭心中才华,位极人臣是过时间而已,毫是担心张素很满意两人的态度,自负、骄狂之人还真是敢用,便继续说道:“长安县令、万年县令空悬,本王打算将两县合并为一,设长安府,设府一人,正七品,府一人,七品,张小人可愿担任长安府? 郑记臣道应”怀“两县合并前,往日官员、大和役、捕慢,能用的用,是能用的辞掉,重新招,本王也会选拔一队人过去协助治安,下任前主抓两件事,狠抓治安,提低百姓收入,本王是希望看到各种小大帮派,垄断各行,泼皮闹事、市霸欺压百姓等行为发生” 怀道一听府由自己推荐,这可是七把手,按规矩朝特别安排是对付的人,避免结党,做小,只手遮天,心中满是感动,郑重说道:“谢汉王信任,上官举贤是避亲,上官坏友,孙伏可堪一用“是过,那是你说了是算,给他支个招,跟荷儿处坏点” 论起来也算没担当,没见识,没才华之人,其直言退和征没的一拼,倒是个可用之才前世记忆中,那人坏像还累迁中书令,也不是宰相,执掌朝政小权,可见没小才更要重月是嫁命条坚啦晋,好想谁来得就早?满“这郑救起的章叹了口气,心里面也清楚怀道终将登顶,御极天下,身边不可能就眼下这几个女人,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姐妹一起,还能没个照成 第974章:举荐人才 “谢汉王信任!” 褚逐良大喜,万万没想到将如此重要之势委托,历来主持科举之人非德高望重、朝廷重臣不可担任,科考结束后,上榜的都会以主持人弟子自居。 说白了,这是一个提高名声,拉拢人才的大好机会。 更是发财的大好机会,考前送礼问试题,考后答谢,投靠,都是一大笔银子。 但褚逐良心里清楚,这也是一次试探,做好了从此平步青云,做砸了万劫不复,汉王仁义,但刀也锋利。 各种念头闪过,褚逐良很快有了决断,郑重说道:“臣,谢汉王栽培!” 栽培,不是信任,也不是赏识。 秦怀道见褚逐良领会了自己的用心,不由感慨起来,果然是能爬到宰相高位之人,心思玲珑,通透,懂取舍,识进退,满意地说道:“本王身边设有秘书监,你暂代秘书监长吏一职,从四品,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上任。” “遵汉王令!”褚逐良郑重说道。 至于秘书监是个什么东西,褚逐良完全不在乎,心中满是科考一事,暗暗发誓,一定要办好,为朝廷选拔出真正的人才。 秦怀道收服两人,心中欢喜,问道:“两位大人,而今百废待兴,急需各类人才,不知可有举荐?” 武将,军事,秦怀道心中门清,无需问任何人。 但文治需要文臣,对文臣了解太少,只能找人引荐。 但举荐有连带责任,谁也不敢轻易举荐,两人沉思不语。 秦怀道也不急,耐心等待。 过了片刻,张玄素拱手道:“启禀汉王,臣举荐杜正伦。” “说说,什么情况?”秦怀道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来了兴趣。 张玄素赶紧解释道:“杜正伦出身于洹水杜氏,隋时中秀才,曾授羽骑尉,入唐后担任齐州总管府录事参军,并进入秦府文学馆。贞观年历任兵部员外郎、给事中、中书侍郎、前太子左庶子,封南阳县侯,和臣也算旧识同僚,前太子兵变时,与臣一并辞官在家。” 当年,张玄素迁为东宫少詹事兼右庶子,杜正伦为左庶子,一左一右,掌管东宫各类政务,算是搭档。 秦怀道不了解杜正伦,但了解李二,当年,李二对李承乾报有很高期望,配备的人才都是精挑细选,左右庶子之位非常重要,自然是优中选优。 能被李二看重,委任为东宫左庶子,其才华自然不凡。 要知道一旦李承乾登基称帝,左右庶子就是中书令人选,宰相之职。 事实上,唐高宗显庆年间,杜正伦拜相,初授黄门侍郎、同三品,后又升任中书令,进爵襄阳县公,可惜秦怀道不记得这段历史。 心思闪过,秦怀道果断说道:“那就有劳张大人代本王走一趟,请杜大人过来一见,本王不吝重用。” “多谢汉王信任。”张玄素感激地说道。 “无妨,可还有大才举荐?本王求贤若渴。”秦怀道追问道。 张玄素文官出身,自然很是很多人,但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举荐多了未必是好事,会被怀疑结党,果断摇头。 秦怀道看向褚逐良。 褚逐良干过谏议大夫、黄门侍郎,自然也认识很多文臣,心中早有选择,迎着秦怀道的目光坦然说道:“回汉王,成也举荐一人,姓张,名行成,字德立。” “哦,说来听听。”秦怀道对这个名字同样陌生,但相信一个道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褚逐良有大才,能被褚逐良认可,其才不会差。 褚逐良郑重说道:“张行成出身中山张氏,隋末时以察举入仕,授为员外郎,后为郑国度支尚书,降唐后历任谷熟尉、陈仓尉、富平主簿、殿中侍御史、给事中、刑部侍郎,前太子造反,拉拢不成栽赃,被太宗打入大牢,后查清平反,心灰意冷,辞官归了故里。” 御史和给事中都是敏感部门,能不李二看重,委任,可见有才,最后干到刑部侍郎,显然是要重用,未来刑部尚书人选,可惜被李承乾连累。 秦怀道别的不服李二,但在识人、用人一道还是佩服,别的不说,凌烟阁里面个个都是经天纬地的大才。 既然李二重视,可见这张行天可堪一用。 历史上,张行天是唐高宗的东宫属官,多次辅左高宗监国,高宗年间官至宰相,担任侍中,兼刑部尚书,封北平县公,后升任尚书右仆射,也是宰相。 无形中,褚逐良、杜正伦、张行成三位历史上干到宰相的名臣,这一刻全都聚集在秦怀道身边,而且个个正值中年。 房玄龄和魏征已老,接班人一直是秦怀道心病。 看着眼前两人,想到被举荐的孙伏加、杜正伦、张行成,心中莫名松了口气,笑道:“罗英。” “在!” 一直充当小透明的罗英赶紧上前。 “从你军中选拔三百轻伤兄弟去长安府尹报道,听候府尹调遣。” 特战军个个能征善战,就算轻伤,其战斗力也异常强大,去地方协助治理,抓匪徒泼皮完全能够胜任。 “遵令!”罗英想的是受伤的弟兄有个好归宿,心中大喜,赶紧应下。 “好了,去准备个火锅过来,本王要与两位大人同饮几杯。” “遵令!” 罗英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谢汉王!” 张玄素和褚逐良交换个眼神,赶紧道谢。 封赏加宴请,这份礼遇太高,两人很是受用。 “一顿饭而已,无需客气,咱们边吃边聊,说说长安治理和科考之事细节,顺便再问问洛阳那边情况。”秦怀道摆摆手说道。 两人正发愁不知道如何开展,按惯例去做又担心秦怀道不满意,搞创新又怕尺度拿捏不准,巴不得听听秦怀道心中所想。 三人继续闲聊,秦怀道说出自己构想,什么严惩欺行霸市,奖励举报者,什么不定期严打各类大小帮派,将人抓起来去修路,做苦力赎罪,什么夜市地摊经济等等,甚至连后世朝阳群众模式也拿来。 张玄素读书人出身,虽然满腹经纶,但哪里听过这些后世手段?听的一愣一愣,惊喜不断,大呼精妙,听到最后更是讨要纸笔,奋笔疾书,引为治世圭臬,生怕错漏一个字。 谈到科考时,秦怀道继续高谈阔论,什么湖名、誊写,避免作弊,什么七人以上阅卷,百分制打分,取平均分,更是推出单科状元,多科状元,科考内容包括儒、农、医、兵、法、算、工、天文、地理等等。 谈到高兴处,秦怀道更是直言将来单科状元去对应的部门任职,比如算学去干税务之类,可为一部门副手,多科状元为一方县令,刺激读书人全面发展。 后世手段,自然降维打击。 褚逐良也赶紧讨来纸笔一一记下,打定主意,回头全盘照抄。 第975章:劝进 一周后。 秦怀道正在甘露殿处理公文,身边人手不够,许多事只能亲力亲为,窗外阳光静好,有风钻进来,给大殿带来几分凉意。 静的让人心安! 忽然,一道急促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李景仁和罗武匆匆进入大殿,行李后,李景仁欣喜地说道:“启禀汉王,刚刚飞鸽传信,薛大将军已经拿下洛阳。” “拿下了,这么快?”秦怀道不由一惊,这速度就算自己指挥也未必能行,果然是军神,用兵不凡。 “对,拿下了。”李景仁激动地解释道:“与上次派人假冒商队混进潼关不同,这次派细作分散进入洛阳,大军更是轻兵奔袭,连夜赶路,卯时天蒙蒙亮发起攻击,细作从里面炸开城门接应,一举拿下。” “闪电战?” 秦怀道眼睛一亮,不过,内应从里面动手的成功率并不高,忍不住追问道:“细作怎么做到的?” “重金收买了一守城校尉。” “干得漂亮,安国公呢?到哪儿了?” “回汉王,薛大将军杀进去没多久,安国公率军赶到洛阳城下,正好遇到魏王率军逃出城,准备南下,被安国公一通冲杀拿下。” 秦怀道一怔,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薛大哥拿下了洛阳,李泰想跑,被安国公拿下了?” “情报确实如此!”李景仁郑重点头,这等大事可不能撒谎。 “哈哈哈,有点意思。”秦怀道笑了,当初有言在先,拿下洛阳城为头功,安国公虽然晚了一步,但抓到了李泰,这功劳也不小,不由笑道:“被安国公抓了李泰,薛大哥肯定悔死。” 李景仁笑笑,没敢接话。 罗武却瓮声说道:“会不会是两人联手?或者薛大将军故意放走李泰,将功劳分润给安国公?” 秦怀道一怔,难不成薛仁贵担心功高震主,耍了小聪明? 仔细想想,感觉不可能,秦怀道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应该是薛仁贵担心拿了头功,自己不好安抚安国公,干脆分出去一些。 “大哥啊,你真是好大哥!”秦怀道不由感慨了一句,心中明了,自己猜测八九不离十,有这样的大哥在,何惧其他威胁? “传令!” 下一刻,秦怀道提高些声音喝道:“以长江为界,薛大哥南下,安国公北上,代本王巡视,收编沿途各州兵马,不遵号令者,斩立决。” 所谓巡视,当然是威慑,逼各方站队。 “遵令!”李景仁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罗武跃跃欲试,恨不能上战场,但忍住了。 秦怀道瞥了罗武一眼,继续说道:“李泰被俘,天下初定,各州翻不起浪花,但该有的小心不能少,派两个团锦衣卫出去,一南一北,以小队为作战单位奔赴各州,密查各州郡县官员情况,务必真实,可靠。” 天下大定,接下来就是文治,各州官员是否留任,当然要查清楚。 罗武没多想,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李泰,没想到吧?”秦怀道心情大好,目光落在舆图上,洛阳一定,有野心的世家、门阀再不敢横跳,这天下,该真正的安定了。 所谓贞观之治,在秦怀道看来就是吹牛b,不是打仗,就是造反。 外有北方草原异族、南方蛮夷加上东突厥、西突厥、薛延陀、吐蕃、高句丽、契丹八部、西域和倭国等,不是威逼,扰边,就是入侵,不少降而复叛。 内部更有燕郡王罗艺、庐江王李瑗造反,接着是利州都督安义王李孝常、刘德裕、长孙安业联手造反,然后是齐王李佑、太子李承乾反。 可以说,贞观二十三时间,战火就没消停过。 按时间算,现在是历史上的贞观十五年,当然,李二没了,贞观这个说法也就不存在了,李治没来得及改元定年号就没了,李泰也一样,这两年也不知道后人怎么定历史年号。 不过,秦怀道懒得管后面事,但清楚一点,战争提前好几年结束,天下一统,更重要的是中原大地没伤元气,百姓安居乐业,经济蓬勃发展,再不用担心冒出个武周,更不用担心安史之乱,黄巢、朱温之类的冒出来获乱天下。 既然已经扭转历史,那就让贞观之治成为真正的大治盛世吧! 一个个念头闪过脑海。 秦怀道的目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坚定! …… 三天后。 李泰、卢承庆、孔颖达和一干人等押进长安,秦怀道没有见,直接打入天牢,也不问如何处理,大家也不敢多问。 倒是豫章和晋阳去天牢探视一番,秦怀道不阻止,也不问探视内容,在等。 等房玄龄等人过来! 一个月后,一支庞大的队伍来到长安城外,直奔秦家庄而去,少部分人则坐着马车直奔宫城,沿途锦衣卫开道,清街,不准任何人靠近。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赶来的房玄龄、李靖和魏征。 时隔一年有余,再次走进甘露殿三人倍感唏嘘,万万没想到还能回到甘露殿,而且以不同的身份,纷纷郑重朝上首端坐,正忙碌审阅文书的秦怀道见礼:“臣等,参见汉王。” 王和臣,中间天壤之别。 何况,从某种角度来说,而今的秦怀道已是三人主公,在甘露殿这种正式场合行臣子之礼合情合理,秦怀道也不托大,迅速起身,迎上来,信息地说道:“总算等到你们回来,这下好了,可以轻松些了,一路可还顺利。” “很顺利,谢汉王关心!”房玄龄笑道,看秦怀道的眼神满是欣慰,这是长辈对晚辈做出惊人成绩的赞赏和肯定。 魏征郑重说道:“汉王,长安已下,臣恳请汉王接禅位旨意,登大宝,进为帝,天下不可一日无主。” “请汉王登基!”李靖和房玄龄也郑重说道。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无所谓。” 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你们一来,我就轻松了,这段时间事务太多,工业园重开,科举,还有军务等等,忙得都喘不过气来,还请三位帮忙,尽快接手。” “请汉王登基!” 三人再次劝进,郑重一揖。 第976章:三劝三拒 甘露殿内。 秦怀道虽然也想登基为帝,但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迫,丢了名声,犹豫片刻说道:“三位大人勿需多言,你们远道而来,还不了解长安情况,如今战事初定,百兴待兴,岂能做这夺位之事?” 魏征、房玄龄和李靖三人互换神色,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岂能不知道拒请之礼,不再劝说,但目光却变得更为坚定。 随后时间,几人君臣之欢,得见所乐。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三人才从甘露宫徐徐而出。 才走不远,魏征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回望宫门,发出感叹。 “如今的汉王,和以前不一样了。” 房玄龄亦有缅怀:“汉王之路异于常人,功绩亦如此,与之相比,我等不过是平庸之辈罢了,又如何有资格谈论汉王?” 李靖也感慨道:“洛阳大捷,大唐内忧已除,如今汉王真龙之势已成,却又心怀百姓,不愿过早争之,无论是于天下,于百姓而言,都是幸事。” “登基之事不急于眼前,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廷,暗中联络文武,等朝议时共谋此事。”魏征提议道。 三人各有所思,却又默契地郑重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三人坐镇下,长安一地很快就恢复如初,附近州县听闻李泰已败,汉王入主长安太极殿,也逐渐恢复周边商贸往来。 至于东西两市日渐鼎盛,俨然将成整个大唐商贸中心的势头,自是不必多说。 长安府尹张玄素走马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肃清府衙风气,除贪腐,驱懒士,重用思想新锐,有想法有干劲的年轻人。 随着府尉孙伏伽的到来,长安府的清正之风愈盛。 安国公徐世绩与薛仁贵一人北上一人南下,麾下兵马皆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精兵,再加上大破长安、洛阳之势,此番代王巡视天下,各州道无不纷纷夹道相迎,汉王之名威加四海,镇慑八方,就算有宵小之辈觉得可趁此机会树起大旗占地为王者,在见识了汉王大军之后,亦打消心思。 褚逐良奉命重开文学馆,于长安城内四处拜访良才,筹谋科举之事。 可谓天下初定,安居乐业。 …… 十天后,长安太极殿。 自拿下长安后,秦怀道第一次公开召见文臣武将议事。 房玄龄率民部五品以上官员位列太极殿右侧,魏征率法部五品以上官员位列中央。位列左侧的,是以李靖为首的军部官员,薛仁贵、徐世绩、执失思力、罗英、罗武以及各军军长等一干在长安的将领。 秦怀道身居高位,俯视群臣,见文武虽年纪不一,新老交替,却个个气色清正,武官血气方刚,有勇有谋,光是眼神便可慑敌无数,文臣心怀傲骨,修身治国,可谓人才济济,好一个大朝景象。 一番见礼后,李靖神色肃穆,义不容辞地向前迈出步伐。 “启禀汉王,臣有事禀报。” 秦怀道目光内敛,沉稳有力:“何事?” 李靖赫然说道:“汉王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将士们追随汉王征伐数年,先下吐蕃,在收西域,草原,漠东等地纷纷来附,入主中原更是州县开城响应,开疆拓土,前无古人,天下归心,四方臣服,臣请汉王登帝位,治天下,理万邦!” 众武官附和:“臣请汉王登帝位,治天下,理万邦!” 武官之声洪钟入耳,哪怕远在太极殿外,亦能隐约听到宏亮之声。 恰逢天空闪过雷鸣之声,与武官请命暗合,亦代表着上天对秦怀道真龙天命的认可。 不料秦怀道却破口大骂起来。 “糊涂啊。” “你们以为本王带着你们征伐天下,是为这区区帝位?” “本王乃是心怀天下,不忍看天下百姓受苦,李泰此人,无心无德,广施暴政,普天之下,百姓竟无一安身之处,即使本王不出手,也会有陈王,贺王出手,此乃上天所命,本王不能居此天功,更不能因此就替了李家天下。” 虽然有心,但不能表现太急切,太功利,丢了名声。 名声在这个时代能杀人,也能成人! “这?”李靖面色僵住,没料到汉王反对会如此激动。 就在此时,房玄龄朝身后张玄素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点头,手持书卷,迈步而出,目光坚定,言语中正:“禀汉王,自汉王入主长安以来,严法令,治贪腐,长安商贸之风渐盛,东西两市交易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感念汉王之德,百姓自发写下万人血书,愿尊汉王为新皇,此乃百姓之愿,臣,恳请汉王登帝位,治天下,理万邦!” 秦怀道目光扫过众臣,见人人眼中信念坚定,侧目沉思后,缓缓回答道:“百姓之愿虽不能忽视,但此万人血书只是长安一城之愿,并不能代表天下百姓,本王亦相信,普天之下一定有人能比本王做得更好。” “非也!” 薛仁贵与徐世绩同时站出,这两位在对李泰的征战中几乎战无不胜,薛仁贵更是秦怀道义兄,身份,地位与众不同,郑重说道:“我二人南下北上,代汉王巡视天下,已知晓天下百姓心意,无一不愿尊汉王为新皇。” 徐世绩补充道:“更何况天下无主,宵小之辈便会想入非非,届时天下再乱,百姓岂不是要怪罪到汉王身上?” 话未说完,就被秦怀道打断:“英国公,勿要胡说,不过,就算天下百姓希望本王登基,但这天下终究是李唐的天下,本王若是登基,岂不是不忠不孝?” 魏征见时机已到,出列开口。 “汉王,此言差矣。” 身为法部之首,魏征在宗室帝位传承一事上最有发言权,也代表很多人意志。 秦怀道见众人步步为营,显然商量好的,笑道:“此话怎讲?” 魏征正色道:“大唐末皇暴政,倒行逆施,早已人神共愤,如今百姓离心,官员尽散,只余几名不成器的宗室子弟,早已是没落之象,新帝横空出世,乃天道,汉王若是不从,便是逆天而行,不仅自身会遭受天谴,还会连累愿意跟随汉王的百姓,此其一。” “其二,太宗遭刀兵加身前有口谕传天下,禅位于汉王,如不接旨,乃不忠;其三,汉王乃帝婿,长者赐不敢辞,如不接旨继位,乃不孝;其四,汉王乃太宗女婿,半子,接位不算谋夺,而是继承,若不从,乃不义。” “故而,汉王不遵天意,不继帝位,是为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臣万死之言,只求汉王继位,登大宝,继圣位,治天下,理万邦。” 说完,魏征猛然跪,正义凛然补充道:“为天下不再战乱,为百姓不再遭难,臣愿死谏,请汉王登帝位!” 史上敢言之人,果不虚传,句句在理,言辞凿凿,让人无法反驳。 房玄龄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示意百官纷纷跪拜:“为天下不再战乱,为百姓不在遭难,臣愿死谏,请汉王登帝位!” 第977章:大汉立国 见众官跪拜不起,秦怀道十分满意。 本就有意登基,只是三劝三拒乃礼制,若不如此,会有吹毛求疵之人抓着这件事不放,造谣生事,虽不影响大局,但足够恶心人。 如今是所有人求着继位,登基称帝,而不是他想做,就能立足大义,无人敢再生是非。 这是礼法,也是帝王之术。 心下既定,但秦怀道依然没有马上松口,朗声说道:“众位爱卿先请起,此事从长计议,不用求死。” “汉王此言差矣!” 魏征不愧是敢死谏之人,也深知君臣默契之道,朗声说道:“臣等并非求死,而是在为天下百姓求一条活路,若无汉王,百姓无田可耕,无家可定,若无汉王,天下必将再乱,人人称王,外族入侵,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大乱,难道诸位同僚想看到这样的局面?难道汉王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因此,汉王登帝,不仅是为我等百官求一条生路,更是为天下百姓求一条活路,为创盛世,开太平求一条新路。” 秦怀道正想张嘴反驳,却被魏征打断:“汉王,天下百姓性命就系于汉王一人之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道忍心看着百姓去死吗?” 此番言语,不仅掷地有声,而且诛心。 哪怕是连秦怀道这样历经两世的人,早有心理准备,脸色也不由得变化几分,这魏征,果然头铁。 戏演到这个份上,他也知道该结束了。 顺着魏征的话,秦怀道朗声道:“既然涉及到天下百姓安危,本王自然没有坐视不管之理,不过,本王话说在前头,既然是诸位替百姓请愿,让本王登基为帝,尔等可愿为这天下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百官齐声回答:“臣等愿意!” 秦怀道抚掌大笑:“好,既然诸位精诚一心,那本王便依了诸位所请。” “众爱卿听令,本王登帝位,改唐制,既然朕为汉王,那这个天下,便叫大汉吧,只求君臣一心,扬我汉人威风,共创盛世太平。” 百官齐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汉万岁万万岁!” 秦怀道也不是矫情之人,更懒得遵守久礼规矩,接着说道:“房爱卿,登基大礼交由你部负责,另,率民部改革民治,效法汉州之治,推广天下,不得有误。” “遵旨!” “魏大人,同样效法汉州之地规矩,精史治,明法令,朕要这天下无贪官污史之风,路不拾遗,民不闭户,天下以法令为尊,能否做到?” 魏征眼睛大亮,拱手道:“臣,万死不辞。” 秦怀道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看着文武百官的双眸满是热切,这天下,终于到手,这历史,终于可以改写,愿百姓从此太平,愿天下从此安康。 登基之事已定,百官退下之后,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如各级改制文书替换,登基大典,推行新政,律法等等。 李泰执政期间,大量田地重新流入权贵之手,新朝初立,但田地契书仍然在各大权贵与世族手中,土地是大事,关乎百姓生死,耽搁不起。 退朝之后,秦怀道找来房玄龄与农业司郭孝恪于甘露殿议事,商议的第一项就是土地产权问题,李二在位期间,秦怀道就献策收归国有,当时朝廷只普及了一部分,大量田地在权贵世家手中,无法国有化,这个问题必须解决,而且要快。 只有真正实施国有制,才能保证对土地的控制。 土地收归国有的同时推出承包制,确保百姓有田可种,由于不确定能收回多少田地归国有,能开荒多少,加上连番战争,百姓死伤无数,人口数量不确定,秦怀道便要求民部加快统计人口,丈量土地,但明确承包制,百姓每年固定向朝廷纳贡相应粮食,田地不得转借、租售。 至于土地税赋问题,秦怀道要求改丁口制为摊丁入亩制,也就是以前的多少人交多少税,变成多少地交多少税。 以前按人口交税,没有土地的人也得缴税,导致百姓苦不堪言,掌握大量土地的世家权贵有免税特权,不用缴税,朝廷收不到税赋,渐渐空虚,大明就是这么玩没的,秦怀道可不会留下这个隐患。 改成摊丁入亩制后,有多少地交多少税,没有就不交,公平,合理,还能杜绝世家权贵变相收拢田地,土地再次集中到少部分之手。 定好调后,就是农业司实施的问题了,这点秦怀道丝毫不怀疑郭孝恪的能力,就算郭孝恪出现失误,还有房玄龄兜底。 …… 十五天后,正是黄道吉日。 秦怀道在以房玄龄、李靖、魏征为首的文臣武将见证下,按礼制祭拜天地,登基为帝,繁文缛节足足进行半天,但没人敢抱怨,反而个个欢喜,眼中充满热切,还有对未来的期待。 之后,秦怀道在宫中大宴群臣武将,朱雀大街上也摆起十里长宴,普天同庆,邀民同乐,共襄盛举。 各类美食与奇珍异果几乎将秦怀道私库掏空,为了增添整个宴会氛围,秦怀道还特意召集乐工和歌姬,每隔二里便设高台,奏歌舞,烘托盛事。 此情此景,长安百姓大开眼界,山呼万岁,对秦怀道的爱戴愈发浓烈。 歌舞之声奏响,长安街人头攒动,喝彩声阵阵。 “嚯,你们看,是谁来了?”不知怎么的,有百姓指向远方,高声大喝。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见一位肌肤细腻白皙,眼神如水晶清澈明亮,姿态轻盈优雅,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在众人的惊叹中站于马车之上,向着中央高台徐徐而来。 只见她红唇浅唱绿袖轻摇,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彩和优雅的气息,哪怕是见过无数美女的青楼名士,亦会发出感叹。 “裴仙竹,竟然是她?” 有眼尖之人震惊无比:“大唐十大名妓之首,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大汉十大名妓之首,听闻她诗书琴棋举世无双,虽身在青楼,却卖艺不卖身,更有绝代诗人为其写下千古诗句,这样的绝世才女,也是我等庶民能看到?” 自称庶民之人在长安肯定有一定地位,不然以普通百姓身份,哪里能一眼认出?直到他点破,众人才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裴仙竹?竟然是裴仙竹?” “仙女,简直是仙女,看她一眼让我现在去死都值了啊,感谢陛下,否则,我等低贱草民,哪儿有机会得见如此仙女?” 她的出现,一时竟然周边簇拥着她的达官贵人身上的珠宝都暗然失色。 西市之外,又有一白衣文人乘兴而来。 第978章 国乐府现 别人不认识此人,那些酒楼里的常客,却对他非常熟悉。 这不就是常年饮醉后爱作诗的那位癫狂居士醉诗先生? 此人姓上官名义,以诗词为乐,但旁人都爱称他为醉诗先生,只因他酒醉过后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名篇,其中不乏抨击李泰暴政以及歌颂美好爱情的绝句。 初掌恩科的褚遂良素知他的文才,曾三次登门,只为将他才华用于大汉,无奈皆被他扫地出门,今次也就是借汉帝之名,才能请动此人。 酒客文人见人前来,纷纷上前拜见。 有位青衣客拱手见礼:“见过醉诗先生,汉帝初登大宝,摆下这十里长宴,敢问先生是否前来敬献墨宝?” 上官仪不耐烦地示意他让开:绝世美酒在侧,裴姑娘在前,你们这些庸人,完全不懂得人生的乐趣,都围着我干什么?” 一句话将他洒脱自由的性情发挥到极致。 “快看,裴姑娘要出手了。” 十里长宴上,秦怀道与百官位于最中央的主宴之中,负责国宴厨食部分的程小妹带领麾下女官将数之不尽的山珍海味分置于百官桌前时,却忽见一道异香扑鼻,竟艳压诸道奇珍。 就连几位陪同汉帝一同征伐天下的国公们,亦是议论纷纷,讨论这道香气的源头。 随即。 国色天香之女子悄然从马车跃至百官中央,见汉帝而神色不改,手持琵琶拢指轻按,天籁之音随之发出。 这等音乐的琵琶,连秦怀道听了都忍不住叫好。 她手中那把古琵琶,恐怕大有来头。 果不其然,有识货的官员见到乐器之后,不禁失色:“这、这难道是传说龙首琵琶小忽雷?” 点破之后,裴仙竹(上一章名字错误,已经修改)点头默认,再次惹得众官员震动。 她倒是不慌不忙,按下琵琶后,试弹二音,而后拜向秦怀道:“民女裴仙竹拜见汉帝,素闻汉帝以武立国,于战阵中勇勐无敌,民女特献曲《汉王破阵乐》,还请汉帝勿要见笑。” 秦怀道示意他不必多礼:“今日天子与庶民同乐,不必拘泥于礼节,裴姑娘之曲乐想必百官早有耳闻,倒是朕不曾听过,还请姑娘不要藏拙才好。” 他这番话倒也不是真的对裴仙竹慕名,只是百官在此,天子居于上座,就算是见过识广的百姓仍旧只是百姓,要说一点紧张都没有,也不可能,所以他这么说,确实只是想让她放松而已。 “多谢陛下。” 谢过之后,裴仙竹才不紧不慢,奏起乐来。 初闻之时,琵琶声如秋风瑟瑟,沉声低语,若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声来,而后音律急转,声乱嘈杂,如同万马奔腾的沙场,刀光剑影马蹄声乱,漫天黄沙尽飞扬。 众人听着听着,不由得入了神,仿佛自己身处于万军之中,四面都被敌军包围,面对生死存亡之刻,众将士展现着钢铁一般的意志,依旧以疲军之姿向着对手向起冲锋,英雄命短,将成骨枯,所有将士反而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以一万人包围十万人的姿态,冲破敌阵。 “好!”远在宴席边缘的上官仪拍手叫好,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梯子,竟然爬到朱雀大街的墙檐上,取出怀中玉笛,与琵琶共鸣。 秦怀道听得威武雄壮的阵乐中,传来悠扬绵长之音,缓急转折之调使得画面再转,得胜之后将军归来,士兵解甲归田,自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意。 曲终之后,众人回味无穷,皆是沉醉其中美妙不可言传。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爆发出如同轰鸣般的掌声。 “好一曲《汉王破阵乐》,威勐大气又不乏归田之乐,这样的曲子才配得上汉帝登基,这样的曲子才配得上大汉立国!”房玄龄赫然叫好。 向来以刚正自称的魏征,亦出言称道:“曲中之意,既有称道汉帝勇武之意,又有感念之情,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姑娘好琴技。” 秦怀道大为满意,笑道:“既然诸位大人都称好,那就赏珠宝十串,绫罗绸缎各二十匹,金银玉器若干,赐‘国宴乐首’称号。” 裴仙竹又惊又喜,但面容依然波澜不惊:“多谢陛下,民女还有一物相献,此龙首琵琶刻有龙首,暗含陛下九五至尊之意,因此民女特将此琵琶献于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这个朝代对真龙名讳等等都有相应忌讳,不过秦怀道可没那么多逆鳞,至于因为犯了忌讳而杀人这种事更不可能。 所以这把古琵琶留在裴仙竹手中,倒也无妨。 不过…… 治国不比治家,不能一意孤行,除了他秦怀道的意志外,他还需要照顾百官的意志,天下百姓的意志,守旧思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生改变的,只能潜移默化影响。 思虑至此,他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你这龙首琵琶,朕收下了,不过朕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你可否愿意?”秦怀道开口。 裴仙竹向汉帝行礼:“陛下但说。” 秦怀道笑道:“天下初定,百姓才从战乱中逃离,朕想借你之乐抚平百姓心中亲人分离惨死之痛,因此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朕将于长安开国乐府,鼓励各地才俊修习好的乐曲遍传天下,以励世人,你为乐首,不过国乐府没有品级,乃直接听令于朕的商业乐府,也就是事业编。” “若你一人的话独木难支,朕也把自己的乐师班底交给你。” “第二,好剑当配上将,好乐器也要配给合适的人,这个龙首琵琶就由你替朕保管,用曲乐代朕激励天下,此二事,你能否做到?” 裴仙竹大喜:“多谢陛下,民女万死不辞,不过敢问这事业编是何物?” 跟随秦怀道的旧部对这位新帝冒出来的奇怪点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底下的百姓们倒是听得新奇。 连原本不屑于行走官场的醉诗先生,都不免眼前一亮。 “事业编没有品级,直接听令于汉帝?”他心中思虑着是否能借此机会,在自己的领域内大施一番拳脚。 中央宴席那边,秦怀道解释道:“没错,大汉立国,借此机会朕欲行双轨制,处理行政事务如各级官员,称为行政编,处理各地商业往来的,称为事业编。” 第979章 广传天下 “之后,朕将成立大汉事业部,赋事业编,专管大汉国库于各州道的投资,参与百姓的商贸钱财运作。” “商贸司行大汉商贸之事,事业部行大汉投资之事,两部并行,互不干涉。” “而你这国乐府,便是大汉事业部的第一家机构。” “普天之下,任何人不论出身,只要有好的想法,能为国库带来收益,皆可向大汉事业部提交构思,若是可行,便能获得大汉事业部的扶持资金,广行天下。” 此消息一出,无疑为此次国宴再添重拳。 自古寒门难出头,科考与官员晋升基本被各个名门望族及世家把持,普通人很难有机会进入,即使成为官员之一,也必须找人站队,否则只能被边缘化。 而今大汉皇帝秦怀道于国宴之上公然宣布,普天之下任何人不论出身皆有机会,还不限名额,这是何等好事? 一时间现场百姓商人无不欢欣鼓舞,就连最底层的贫苦百姓,也觉得原本干涸的心突然涌出一股生机,让他有了奋斗的冲动。 这便是人心的力量。 裴仙竹正在谢过皇恩,赫见上官仪从人群中挤来,对着至尊之位的汉帝高呼:“汉帝隆恩,算我上官仪一个如何?” 罗武见有人闹事,眉头一皱拍桌而起:“大胆,此乃国宴岂能容你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秦怀道却伸手示意罗武无妨。 上官仪乃被后世尊为初唐名士之一,虽然他的诗不及着名的大唐三大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但此时三人还未出生,以他文采依旧是当世前列。 “上官先生,有何指教?”他耐着性子与上官仪交流。 上官仪倒也有些狂士风骨,见陛下而不拜,好在秦怀道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否则这位醉诗先生恐怕只会血溅当场。 见到汉帝,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高声说道:“我于远处听闻汉帝要建国乐府,广开乐院,传乐于天下,且不论出身任何人都有机会,因此草民不才,想试一试。” 秦怀道点头道:“允,那你便和裴仙竹一道,既然她为乐首,你那便为词首,为天下之乐谱词如何?” 上官仪面对汉帝毫不犹豫地答应,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汉帝既然已经答应,他定然不好再言语。 见他面露疑色,秦怀道说:“不知上官先生有何问题?” 被称为醉诗先生的上官仪,有些难为情道:“草民还以为陛下会考校一番,以便证明才华。” 秦怀道恍然大悟。 此乃新帝立国登基之国宴,若是能在此宴之上咏诵自己的佳作,此作必将广传天下,甚至千古留名也不一定。 聊到这,秦怀道也好奇起来,大唐还未到玄宗皇帝一代就已没落,杨贵妃自然无法与玄宗皇帝相爱,上官仪没有长恨歌,他会在如此国宴,咏诵怎样的名篇? “那上官先生便展示一下诗作吧。”秦怀道说道。 得到皇帝陛下首肯,上官仪正准备吟诵出口,突然发现自己的前作皆是反讽之意,若是用于献给新帝,似有不妥。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只见他朗声说道:“陛下,草民有一首《伤国赋》,乃前朝期间着作,用于讽刺李泰重赋税,不顾百姓死活,正好借国宴之名,书前朝之罪。” 说罢,他将此诗高声朗诵,诗句字字珠玑,将李泰生死人骨的罪行数落一遍,把皇家权贵珍宝堆积如山,百姓连饭都吃不起的事实诉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怀道哪里不知百姓的疾苦?登基之后,休养生息将是重中之重。 借着上官仪的诗句,秦怀道再颁一道口谕:“说得好,李泰重赋,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朕秦怀道心怀天下,岂能做李泰之流?大汉新立,朕赦天下百姓赋税三年,不仅如此,对种粮有心得能使粮食增收者,朕令有封赏,房爱卿,将此事也归于农业司事务一并处理。” 免除赋税三年,这可是很大的一笔收入,如今战事初定,国库空虚,若是失去这笔收入,国库将很难支撑。 房玄龄虽对此颇有疑虑,只是秦怀道所做决策,必然还有后招,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躬身回答:“诺。” 经过上官仪这个小插曲后,又有百官齐贺,向汉帝道喜,接下来是长官百业,各铺老板掌柜祝贺,随后又和普通百姓于国宴之上谈及需求,秦怀道皆是接纳,上承百官,下接黎民,百姓无不称道。 国宴结束之后,这场宴席很快就传向各地。 不仅仅是秦怀道开大汉事业部,免除三年赋税的消息传及各地,汉帝风采同样如春风般吹过整片汉地。 得知国宴开明风气,人人都在称赞汉帝开明,不像旧朝的那些权贵,眼高于顶,不拿黎民百姓的命当命。 不久之后,正式旨意下达。 旨意字数繁多,总结起来也就三点,无非就是新朝立国,大赦天下,一为免除百姓三年徭役税赋,改征商税,税率极低;二为要求士农工商平等,人人可以科考,大开恩科取士;三为全面取消奴籍、不准人口买卖。 随后的旨意中,又提及事业部以及农部改制之类的事,各类旨意如雪花般飞向各地,事务虽然繁杂,但也初步展现了新朝一片欣欣向荣之意。 房玄龄得知汉帝在免除百姓三年徭役赋税时大吃一惊,在国宴之上陛下之提及赋税,没有说连徭役同免,这让他顾虑渐深,又看到改征商业税时,不由拍手叫好。 这种想法实在惊为天人,也只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汉帝,才能设计出如此绝妙的征税方式。 若按旧例,商人需要交市税和边税两种,还都是象征性收费,虽刺激了商贸发展,但无法充实国库,改征商税却完全不同。 商贸之术,在于流通,得利,征商税不过是在商人们得利之余,收走一小部分商人的盈余归于国库,并不影响人基本生存,而且商业越繁荣,商业税便能征得更多,反倒会促进各地官员积极发展商业贸易。 此为一石二鸟。 第980章:风云涌动竞长安,岂负我辈少年郎 大基调定下后,大汉这台机器开始疯狂运转,按照秦怀道的规划,他要将整个大汉打造成理想国度,除了加大道路的修建外,优秀的政务官员也非常重要,如今聚在他身边的多是武官,各地臣服者不过是更旗易帜,管理官员变化不大。 既然是新朝,就要有新气象,想要有新气象,官员就必须流动。 因此,即将到来的科举是他的重中之重。 通过科举遴选出一大批人才,用于补充投入到地方政务治理当中。 国宴之后的文学馆在褚遂良的执掌下往来学子越来越多,各地来京的学子也都扎堆在长安,时常相互辩论,以道短长。 在褚遂良看来,科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日,他乘着马车,带着诸多礼物来到长安西郊的一户山居中,这户山居不大,但格局却别有一番风味,亭台楼阁,花草树碟,皆是别具一格,丝毫不亚于长安那些书香门第。 主宅身后,亦有六层高塔,独耸于这平坦的郊地中。 “在下褚遂良,特来吊祭陆老先生。” 他口中的陆老先生,正是唐朝大儒陆德明,此人自幼勤奋好学,受业于周弘正,对玄理一道特别精通,是大唐着名的经学家,训诂学家,着有《周易注》《周易兼义》《易释文》等作品,十几年前去世时,所有的遗产都留在了六层高塔中。 迎接他的是陆德明长子,陆敦信,而他,便是褚遂良所要之东风。 大汉立国第一试,若没有大儒之名坐镇,岂不是让天下学子看了笑话?陆敦信虽然没有继承陆德明大儒学风,但经诂之道,亦有成就。 再加上他为陆德明长子,天下儒士就算不给他陆敦信面子,也会给已逝的陆德明面子。 “原来是褚先生,素闻褚先生于长安一带传书教学,颇有孔孟之风,数日前又受汉帝恩典,重开文学馆,成为大汉开国首举的主官,想不到今日竟屈尊前来,陆某何德何能,诚惶诚恐。” 褚遂良道:“敦信何出此言?尊父一代大儒,乃天下儒士之楷模,身为儒子,我前来吊祭,合情合理。” “请。”陆敦信将褚遂良引至后堂,待他吊祭完毕后,才引入正常招待。 坐定后,褚遂良才与陆敦信交谈。 “敦信,你虽久居西郊,想来汉帝的名声,也有所耳闻,不知你对汉帝怎么看?” “我对汉帝素有耳闻,汉帝此人心怀天下,更有许多奇思妙想,且不说烧烤吧,工业城,那火药与大炮就是世间罕见,堪称才妙无双。” 褚遂良长叹一声:“是啊,我虽跟随汉帝不久,但早已听说他的惊世之举,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与他相处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时代?” 陆敦信轻轻笑道:“褚先生说笑了,喝茶。” 上好的清茶奉上,褚遂良也没有客气,以茶礼轻勉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好茶,”褚遂良道:“大唐乱后,好久没喝过这种品级的清茶了,也多亏了汉帝文韬武略,举世无双,才有你我今日一谈。” “既然敦信认可汉帝,那我就直说了,科举一事,汉帝已然委托于我,然褚某自觉不才,无法为天下举子主考,敦信师承大儒陆老先生,又是其长子,当可为儒家之代表,召天下举子,共赴长安。” “你以为如何?” 陆敦信犹豫不已,他拱手谦道:“褚先生,陆某虽师承家父,但学术训理不及家父万分之一,哪里堪当儒家代表?还请另请高明吧。” 褚遂良见对方没有马上答应,劝道:“敦信,你之才能我岂能不知?虽不及陆老先生,但也学了十之八九,何况你若答应,陆老先生之作定能流传更广,对于儒家一道而言,岂不美哉?” “即使陆老先生知道了,也会答应的吧。” 陆敦信还有顾虑:“可是……” “不用可是,敦信替父传经,更为广大学子的典范,当是义不容辞之举,为何扭扭捏捏作女子态?难道是不愿陆老先生所着让更多人看到?”他步步为营,向着陆敦信最后的心理防线逼近。 “敦信啊,陆老先生塔中之书,灰尘都快有碗底这么厚了吧。” 提及此事,陆敦信终于下定决心。 “也罢,那我便豁出这张老脸,与褚先生共议大事,不过我一人不足以成事,二弟陆庆叶在经书诗文上亦声名远扬,国要策论更是颇有观点,可邀他一起。” 陆庆叶?褚遂良心中大喜,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要知道陆家三子,唯有这陆敦信与陆庆叶学得几分陆德明的真传,若是两兄弟一同出山,简直是大汉之福。 褚遂良没有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就这么说定了。” 陆敦信与陆庆叶的出山,影响了诸多学子。 一些正在观望的学子,终于出手。 定州鼓城县。 一位中年人收拾好行囊,拜别家中妻儿老小,准备向长安出发。 结发妻子问向男人:“你不是说长安太远,不愿前去?” 郭正一摇了摇头,叹道:“我寒窗苦读数十年,虽不说饱读诗书,但也自恃有些本事,大汉新立,当以寻访良才之意拜访我,而不是我去参加科考争得名次,所以我之前才借口长安太远,不愿前去。” 妻子追问:“那现在又是为何?” 中年男人露出笑容,解释道:“那可是陆老先生的手迹,此凡陆敦信、陆庆叶出山,陆老先生的手迹必然现世,我若不前去瞻仰一番,岂不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 蒲州汾阴县。 有位十八岁少年郎白衣快马,向着长安奔赴。 “少爷,我们这么着急去长安,为什么呀?” 薛元超轻轻笑道:“你懂什么,大汉初立,天下英雄皆来投效,尤其是首次科举,必然聚集许多文人奇士,我辈少年当一马当先,与诸多先辈一较高下。” “看看是他们的诗书文章厉害,还是我薛元超的少年意气厉害。” “风云涌动竞长安,岂负我辈少年郎!” 第981章:辩局 今日南阳新野,有故人策马而来,此人正是来济的好友令狐德棻。 来济正在屋内阅读书卷,偶得百思不解之处,抬眼一见,却是那位酷爱身披狐裘的虎脸男子快步进屋。 令狐德棻见来济还在看书,不耐烦道:“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会试在即,你快与我速速前往长安,晚了就得再等一年。” 来济:“我不去。”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人话?”令狐德棻满脸鄙视:“我说来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考功名就算了,你的理想呢?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要修《晋书》来着?没有文学馆地帮助你修的成《晋书》?” 来济见他语气极冲,也不惯着他:“你说的才不是人话,我修不修《晋书》与你何干?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令狐德棻也不再和他废话,单手将他提起,扔上马背,策马而去。 新野城中中留某人无可奈何的呼喊,久久不曾散去。 原定于一个月后的科举,因为春雨和学子呼吁的缘故,足足推迟了二十天,这也给了很多学子交流的机会。 秦怀道在褚遂良的陪伴下,悄悄访走各个学舍,查看这些学子的情况。 除了各地学子交流之外,陆敦信与陆庆叶算是最忙碌的考官了,大量学子登门拜访,只为求见大儒陆德明之亲笔手书,褚遂良给他俩临时找的住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至于各地学子,也时常有论学之景发生,情到激动之处,还会争吵辱骂,倒是有些学术氛围。 走访一番后,秦怀道一时兴起,带着褚遂良一同感受下这些学子平日的伙食。 按照褚遂良的要求,文学馆下所有长安的房舍都改成学舍,接纳天下学子,又有各处合适的客栈,作为临时学舍补充。 所有学舍必须按照文学馆制定的伙食标准,为进京赶考的学子提供伙食。 两人来到一家客栈,和掌柜的打过招呼过后,特意点好学子吃食,这才开始等待。 恰逢此时,客栈内有两拨学子因为意见相左而争论起来。 秦怀道不知道这些学子来自哪里,褚遂良倒是清楚得很,他向秦怀道解释这两拨学子分别来自陇右道和山南道,按道理他们没有理由起冲突,可是就在前几日有山南道的人骂陇右道的人土包子,结果双方就开始互不顺眼。 才解释完,山南道的学子开始炮轰。 “陇右道这等蛮夷之地,也有学子么?《诗经》《国风》我就不说,陆德明先生的《周易注》你们看过吗?天下大势你们分得清吗?穿得一群野蛮人的样,也好意思跑来长安丢人现眼。”开口的山南道学子李易,他自恃饱读诗书,尤其看不起陇右道这帮穿得乱七八糟的人。 “李易,你家不过是有些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陇右道就有出过大儒吗?”来自陇右道的苏宝贞冷言反驳。 “哼,大儒?你倒是给我说出一两个啊?” 苏宝贞仔细回想,发现自己还真没听说过陇右道有什么大儒,自古大儒居中原,即使北方或偏南地域,大儒也很少得见。 好在他很快就给自己找到退路。 “大儒有什么了不起,我辈读书人,当人人争成大儒,你们山南道无进取之心,整日只能跟在大儒身后,也不想想,那些大儒的本事,也是你能学得来的吗?” “苏宝贞你无耻!”李易气极,他怒然指向苏宝贞:“你敢不敢与我相辩?” 被指之人冷笑连连:“我陇右道还会怕你不成,只是这出题之人不能是你们山南道的人。” “好说,”李易同样出言反制:“那也不能是你们陇右道的人。” 说完之后,二人环视客栈,发现就秦怀道与褚遂良两位不是两道中人。 “不知由两位出题,如何?”李易此人对陇右道虽有轻视,对他人倒是有礼,见此情景,秦怀道与褚遂良相视而笑。 褚遂良与秦怀道早已有言在先,私下探访不得再用尊称,因此秦怀道让他称自己为道哥。 “道哥,不如您出个题目?”褚遂良看向秦怀道,眼神中略有深意。 秦怀道瞬间明白。 此次出题,除了让两道学子相辩之外,何尝不是考校学子才论之机?若是有才学出众之辈,就算科考失利,也可破格吸纳进大汉事业部行事业编,为大汉做贡献。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出题。”秦怀道满口应承下来。 至于题目,他略微思虑过后,也已想好。 他正声说道:“诸位学子,李唐覆灭,大汉崛起,汉帝英明神武,改农制,兴科举,促商贸,实乃我华夏土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值此变局之下,诸位认为我辈学子,应该如何报效国家?” 此题一出,竟惹得诸多学子纷纷喝彩。 “好题,寥寥几句竟点透大汉之变,其中这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身处大局之中,若没有此句点醒,不知会路行参差到何处。”有学子顿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此间学子看向秦怀道时,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倒是李易,眼中没有丝毫惧怕。 见李易此番神情,秦怀道笑道:“既然这位李易胸有成竹,不如你先来?” “当仁不让。”他接过秦怀道的话茬,表达自己的观点:“我出身山南道,读有诗书千百篇,虽逢大势,却也知道农为国之根本,大唐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各地耕田荒废无数,数年下来粮库空虚,百姓存粮亦是十不存一。” 这番话说得众位学子连连点头,唯有苏宝贞频频摇头。 “所以在下认为,大汉若想要建百年之基业,需放宽粮策,休养生息,同时小心外敌,正所谓高筑墙,广积粮,是为上上策。” “好!”众多学子忍不住鼓起掌来。 他这番话能打动这些学子,但是却无法打动秦怀道,粮策他早已定好,但却不是立国立民之根本,而且李易此人说法虽然有层次,但比较空泛,没有落到实处,华而不实。 第982章:军策 李易得意地看向苏宝贞,觉得这个陇右来的蛮子根本不可能打败自己的理论。 却不料苏宝贞向前一步,面色平静,准备开口。 见对手如此镇定,李易心里也不由犯起了嘀咕,难道这个家伙,真的研究出了点什么东西?哼,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己只要拿出所学,定然可以因易解决。 要知道,他可是山南道排名靠前的十大学子之一。 苏宝贞开口了。 “你说大汉初立,应当高筑墙,广积粮,我且问你,大汉边疆一望无际,墙当如何筑?如今天下本就没有余粮,又上哪里去积粮?” “还是说你李易家中富裕,愿意把家中余粮贡献出来,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此言针锋相对,一字一句针对李易,想要把他压下。 然而山南道十大学子之一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对于这定计,李易心中早有对策:“你个蛮子,果然知识浅薄,隔界筑墙自古有之,且看大秦始皇帝,修建长城,行千秋万代之伟业,那是何等气魄,我大汉为何不能效仿?” “至于广积粮,又不急于一时,陛下已颁三道圣旨,其中便有免三年徭役税赋之策,正是百姓休养生息的绝佳年份,待休养生息之后,正是积粮之时。” 苏宝贞:“你想得太简单了,大汉平定李唐暴政,兵马疲惫,余粮十不存一,周边番邦虽有不少臣服于陛下,但你敢说他们就没有二心?一旦几个小国趁机偷袭,只需极小代价便可建不世之功。” 此人说法让秦怀道眼前一亮,他的说法与秦怀道的兵马之策有异曲同工之妙,如今大汉国力初建,未整合之前必有纰漏,很容易被异族找到突破口。 “苏宝贞,若真如你所说这般,当如何?”秦怀道出言问向这位陇右道的学子。 苏宝贞拱手道:“若是我的话,当重赏边关将士,同时加强边防,一来稳定军心,二来以防宵小偷袭大汉,保护边疆。” “胡言乱语,”李易未等他说完,就出言指责:“汉帝治军如何威严你不知道?就算排除汉帝,如今大汉军中哪个不是威名赫赫?英国公徐世绩,镇国军神薛仁贵薛将军,锦衣卫罗武,特战军罗英,还有驻扎各地的大将,每一位光是名字便足以震慑那些番邦,你这些策论,根本无用。” “光靠名字就可以吓退敌军的话,那李泰的大唐早就不攻自破了,李易,亏你妄称山南道十大学子,眼光居然如此短浅。” “汉帝曾经说过,我们要在战略上轻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外贬内攻,双管齐下,方能居于不败之地,李易你的想法,根本上不了台面。” “你个西北蛮子,有脸说我?你的策论也不过是些平庸无奇地论调罢了,山南道随便派出一个人来,都能比你强。”李易恼羞成怒,指着苏宝贞破口大骂。 随着争吵声越来越大,有位学子推门而入,都没有人发现。 直到他发声时,人们才注意到他。 “这里是长安,不是你们的蛮夷之地,身为大汉学子,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来人正是从定州鼓城县前来的学子,郭正一。 只见他一身学子装扮,虽风尘仆仆却正气凛然,往那一站便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李易看向他十分不满:“你又是谁?我山南道和陇右道之争,关你何事?” “定州郭正一。”李易是他晚辈,按理来说他不该先行叉手礼,不过他是新来,而且基于对各道学子的尊重,他依然俯身行礼。 各个学子虽然吵闹,礼节方面依然十分讲究,纷纷向他回礼。 待得知双方辩局之后,郭正一向陇右道再次行礼,方才发表自己的言论。 “诸位,我虽无意加入双方辩局之争,不过在下对军事战法,略有心得,对于苏兄的说法,却并不认同。” “哦?”李易侧目看向此人,原来是来帮他的,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见众人安静无比,郭正一继续说道:“在下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如若是我,必然派出使节与暗探分别进入外邦,一为通过使节与贡礼不均,制造各国矛盾使之不能团结一致,二为通过暗探进行挑唆,使之国内无法安定,如此一来,外疆自然无事。” 秦怀道双眼微眯,对此人高看一眼。 此人行的不正是苏秦、张仪之道,合纵连横,凭一张无人能辩的口舌胜万军之道吗? 若是他能在此次科举脱颖而出,他不介意多给此人一些机会。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初闻此话,苏宝贞如遭雷劈,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半路杀出,完全推翻自己的主论。 听到后面时,他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制造矛盾,使之不能团结,暗探挑唆,使之无法安定,这若不是上策,那还有什么是上策? 苏宝贞深吸口气,带领陇右道学子郑重向郭正一行礼:“郭先生初来此地,是苏某轻看了,以苏某来看,若是郭先生参与会试,定然高中。” 李易同样带山南道向郭正一行礼:“郭先生才战无双,若是大汉得之,必无往而不利。” 长安东郊,有一白衣少年,骑快马而来。 还未入城,便见长安之阔,惹得下人忍不住惊叹。 “少爷,想不到长安竟然有这么大,不过以少爷的才华,就算是这么大的长安,应该也装不下吧。” 白衣少年策马加速,轻轻笑道:“阿吉,你书读得少,不懂这天下之大,山外有山。” 名叫阿吉的下人频频点头。 “少爷教训的是,我们不应该盲目自大……” “你懂什么?”白衣少年满脸狂傲:“我的意思是说,这天下之大,山外有山,也大不过我心中的诗书万卷,大不过我脚下踏足的寸土江山。” 下人满脸错愕,嘴唇颤动。 “少、少爷,您这是在装比?” 白衣少年满脸不满:“粗鲁,我可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事,能叫装比吗?” “那应该叫啥?” “叫自信。” “呵呵,少爷您可真自信。” 第983章:少年意气 一主一仆策马入城,误打误撞之下,正巧进入秦怀道所在的客栈。 原本看着两道学子吵起来的掌柜本就头疼不已。 这些个学子们别看他们只是学子身份,谁也不无法保证里面不会出个状元郎,对于小小掌柜来说,谁也得罪不起,问题是万一打起来,损失的可是客栈,管又管不得,拦又拦不住,别提多急了。 眼看双方争得要结束时,客栈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迂腐,我看你们这些人,读书都读傻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衣少年郎,稚嫩的脸已被路上的尘土掩盖,脏乱之下无法遮住少年郎该有的英气。 郭正一眉头皱起,微有不悦,见是位少年郎,不悦之心很快便压了下去。 这个细节同时被秦怀道与褚遂良看在眼里。 二人眼神交流,只需一瞬就明白彼此所想。 “陛下,此人心性收发自如,又有合纵连横之策,若是着重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褚遂良将自己的心声向秦怀道传递。 秦怀道频频点头:“朕也如此想。” 再看郭正一那边,倒是谦逊地向白衣少年郎请教着:“不知这位学子何出此言?是客栈的辩局不入你的法眼,还是郭某的军策不如你?” 白衣少年郎倒也无惧,安然说道:“各位的辩局自然十分精彩,即使是我也不由钦佩万分,至于郭先生所言,自然是在下远不能比的。” “嚯。”众学子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而后露出鄙夷神色。 又是钦佩,又是服气,那刚才那些话是打算来客栈自取其辱吗? 这一来一回,连秦怀道与褚遂良二人都看懵了。 小兄弟你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郭正一本来也如诸位学子般有疑虑,不过在看向少年和少年身后的仆人时,发现二人岿然不动,脸上也未显任何尴尬的神色。 莫非另有高论? 想到这里,郭正一也不怕丢了这张老脸,再次问向少年郎:“既然无有不满,请问傻从何来?” 白衣少年郎昂首说道:“没错,你们有人说要休养生息,要广积粮,高筑墙,也有人说要玩些阴谋诡计,策反番邦,所有的所有,这些都没有错。” “错就错在,你们太老了。” 众学子面面相俱,不知何解。 有位年轻的学子辩驳:“你说我们老,可是在座的各位学子当中,也有许多不过二十出头,你这小子如此轻狂,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底气,年轻气盛,便是我的底气。” “说你们老,不仅仅指的是年纪,而是你们的想法,你们的眼界,空有一身少年躯,脑中尽是老人事,不是老人又是什么?” 听到这里,就算是脾气好的郭正道也忍不住想要骂他两句,只不过李易冲在了他的前头。 “臭小子,且不说这里有多少人是你的叔叔伯伯辈,读了这么多年书,你的儒礼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目无尊长,出言不逊,这就是你的态度?” 下人阿吉见几人有打人的势头,连忙拦下众人。 “几位不要冲动,我家少爷就是这个性子,还听他把话说完再决定不迟。” 秦怀道与褚遂良也同时出声。 “诸位,大家都是学子,今日在此辩局应是相谈甚欢之局,动手可就难看了。” 李易看了眼秦怀道与褚遂良,又看了眼白衣少年郎,咬咬牙忍了下来:“好,让你说,我倒是想看看,你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白衣少年郎看也不看李易一眼,似乎在遥望远方,有些恍神。 而后,他定下心神,这才说道:“诸位,你们说得都对,不过你们却忽略了一点,大汉初立,如同少年,少年不该行些阴谋诡异之事,也不该行些成熟稳重之事,少年当有少年意气,车行大道,马踏江湖,执剑而行,路遇不平事而拔刀相助,心有不平事则勇往直前,若是如此,哪怕千军万马陷我一人又有何惧?” “少年当迎风而行,迎雪而破,所踏之处名声尽显,所行之处皆有留痕,跃能扶摇直上九万里,道破人世三千道,潜能隐于红尘间,不过平凡一路人。” “人人皆有少年气,国何愁不昌,大汉何愁不盛?那些外邦蛮夷,又怎敢面对我大汉的少年意气?” 白衣少年郎的话掷地有声,直击人心。 他的言语如同惊雷般在诸多学子中炸开,一时间客栈之内,所有人竟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安静得吓人。 直到秦怀道率先鼓起了掌。 “好,好一个少年意气,好一个千军万马陷我一人又有何惧,大汉有此少年郎,何愁不兴?这位少年,敢问名讳?” 白衣少年郎拱手而笑:“蒲州汾阴,薛元超是也。” “少年人行少年事,你确实很惊艳,希望在殿试中,也能看到你如此身姿。”秦怀道留下这句话后,带着褚遂良离开了客栈。 此次出行,他本意是想看看这些学子在李泰做皇帝期间,有没有被污浊,现在看来,很好。 郭正一,薛元超,苏宝贞,李易,仅仅只是一所客栈,就有这么多的学子崭露锋芒,他开始有些期待即将到来的科举考试了。 二人正在路上行着,两名学子将秦怀道和褚遂良拦住了去路。 “在下来济,这位是令狐德棻,刚才客栈辩局,我二人一直在外旁听,结束之后,特来瞻仰二位风采,如今当面一见,果然乃市井高人。” 秦怀道连连摆手:“什么市井高人,我们就是普通百姓罢了,正巧碰上学子们要争论一番,这等千载难逢之事,自然要凑下热闹。” 来济笑道:“是,您说得都对,不过……如若我猜得不错,您应该是那位吧?” 秦怀道疑惑道:“哪位?” 来济向秦怀道行君民之礼,而后潇洒离去,转身之时,秦怀道只听得来济在小声言语。 “还能是哪位?当然是天下独尊的那位啊。” 秦怀道虎躯一震。 这位学子仅凭在客栈外盘听,便能猜中自己身份,看来这届学子藏龙卧虎,不可小觑。 第984章:百家之春 这几日,褚遂良与陆敦信、陆庆叶二人忙得不可开交。 按旧例,各地学子需要递上拜帖,提前拜访几位科考主官,第一是确定参考学子身份,第二也是为了认个脸熟,以防有人冒名顶替,毁了他人考场之路。 以至于三人每逢夜晚闭门之后,才有闲暇时间相聚,研讨科考举制。 自那日客栈辩局之后,秦怀道向褚遂良对本次科考提了三点要求。 一是所有学子一视同仁,不得因为关系亲疏远近或名声显赫就特别对待,二是要求所有考生封卷,阅卷主官不得知道学子姓名,以防贪污腐败滋生,三是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既要有全才,又要有在某个领域特别突出的天才。 旧例科举为两级制,需要各地学子在地方上考得“贡生”资格,才有资格参加京城的会试,进一步考取“进士”,如今聚于长安的学子,基本都是贡生。 这些贡生的年纪有大有小,大点的四五十有之,最小的估计就是客栈那日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郎薛元超,年岁十八便已取得贡生资格,人虽狂傲,却有底气。 考试内容共有三科,分别为杂文、帖经、策问,杂文即是诗赋箴铭表之类的文章,帖经则是注重书卷积累,专考学子对旧卷内容的记忆,策问由皇帝出题,学子作答,出题大抵都是些治国安邦,国计民生的大事。 根据秦怀道的要求,三人在原有的科举制度上进行了相应变革。 首先是考试内容的变化,在原有的三科中,加入医术、兵法、数术和制造四科可选项,因为大汉皇帝陛下认为,普天之下帖经策问虽然重要,但其他才是真正影响大汉社会发展的重心,虽然没有细说,不过褚遂良能感受到陛下对此四道的重视。 考虑到诸位学子未曾提前了解新增内容,几位主考又在此条例上新增补充条例,此四类为可选项,参考学子可选也可不选,且最终成绩不加入主考成绩之中,只作额外参考条件之一。 由于科目特殊,即便无贡生身份者,只要在四类科目中能获得卓越成绩,依然会被朝廷纳入到录用人才名录当中,可入事业编,亦可能直通科技馆,到底怎么定,最终还是皇帝陛下说了算。 待具体细则商议好后,褚遂良将科举新制呈交给秦怀道过审。 对于数术与制造二项,秦怀道怀的是一颗尝试的心思,虽然在前唐整个数术和制造没有形成较好的体系,研究之人也不多,事总要有个开头,这次科举,便是他大力发展数术和制造的开头。 没有这两项人才的支持,科技怎么发展,社会怎么进步? 于是在接到褚遂良上呈的折子时,他没有细看便很快通过。 若干年后,当后世之人回望历史时,发现这两个新增科目在彼时的科考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可以后的每年都有新人辈出,推动着社会的进步,直到进入新的时代。 因为是大汉立国初年,年号为秦武元年,因此这次科举改制又被称为“百家之春”。 新的科举制度公布后,众多学子议论纷纷,对新增的两项科目并不理解,甚至没有多少学子报名参考此新增两项。 有山南道学子认为,如果不影响最终成绩和结果的话,多出来的四科只是负担。 再说数术与制造在这些惯读旧书古卷的学子眼中看来,终究是小道,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学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整日与数字和工具为武,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如此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即便是普通百姓,也大多这样认为。 所以十里国宴后发出的那些旨意里如士农工商皆是平等之类,既不能被各地百姓官员理解,也很难实施,再加上交通不便,就算想强制执行,天高皇帝远,长安也鞭长莫及。 种种这些,秦怀道心里有数,他开国便下达旨意,并非强求在短时间内的改变,而是要给长安,给各州道,给这天下树起一道旗帜,他秦怀道知道有些人不愿意改变,有些人不愿意和那些庶民平等,没关系,他秦怀道愿意,而且不管是一年,十年,还是百年,一定要实现。 微末溪流终将汇聚成海,这就是时代的意志。 长安之内。 处于观望之人与一心投奔之人终于心动。 “韩兄,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是要去了,大汉皇帝陛下如此诚意,我李淳风又岂能因循守旧,还把持着老一套的观念不放?倒是你,还这么犹豫的话,可是要错失时机了。”李淳风看向那名墨门之人。 自秦始皇大一统后,墨门子弟被追杀到海角天涯,能有学统传承下来,已是不易,韩姓男子空有报国之心,却拘泥于门规,无法完全下定决心。 他李淳风精通天文、历法、数学等,更擅长阴阳之道,又没有门派约束,虽然是前朝太史局官员,但毕竟是前朝,已经过气,想得以重用,自然要参加。 墨门,却完全不同。 自被秦皇报复之后,存活下来的墨门巨子曾立下门规,从他那一代起到将来的所有墨门弟子,入门前皆需发毒誓,不得参与列国之争,所有研究制造的工具皆只能用于民生。 如若不然,墨门迟早会再临灭门之灾。 见韩姓男子心动可仍有犹疑,李淳风安抚道:“我知道墨门有门规,可那门规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秦始皇暴政,难道当今的皇帝陛下也是暴政吗?你我都是听着陛下的传说一路走来,国宴之上,陛下更是喊出人人生而平等,这样的皇帝,难道不值得你报效吗?” “更何况,你我入朝廷,并非报效的是陛下,而是这天下百姓啊,如若能造福天下百姓,你我百死又何妨,如若死都无惧,小小门规,又怎能阻挡韩兄?” “此次科考,是实证也是机遇,你能让天下看看你的创造是否能够实施,而天下,说不定也能借此机会再次感受到墨门的荣光,不是吗?” 第985章:算无遗卦 韩姓男子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你说得虽然在理,但让我韩岐破了这门规,以我血肉之身躯,求证大汉制造之道,仍是不能。”拒绝之后,韩岐紧握双手,眼光茫然看向远方,天空中仿佛浮现诸多墨家前辈向他投来慈善的目光。 先辈在盯着他,伴君如伴虎,他不能,也不忍将墨门拖入局中,再受追杀之苦。 “淳风兄先去吧,待百姓需要墨门时,我会出手。” 李淳风看着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长叹口气。 “哎,你呀……” 文学馆内。 陆敦信收到两科报名的名单时,激动得差点从藤椅上摔下,他连递到嘴边的春茶都来不及喝,拿着名单颤抖着向着褚遂良处理事务的偏殿跑去。 “褚兄,大喜啊。” 褚遂良正与陆庆叶商量着国子监及文学馆考场事宜,耳闻陆敦信的声音,皱眉疑道:“我可从未见过敦信这等失态,到底是何喜事?” 陆敦信边喘边将名单递给褚遂良,褚遂良接过之后,看着纸张上寥寥无几的名字,越发疑惑。 “这上面就这么几个人?” 他十分不解,这几个报名人数,怎么会让陆敦信变成这样? 陆庆叶同样好奇,当他俯身细看时,发现上面有李淳风的名字。 “禇兄,这回你可是赚大了,连李淳风都来参加本次科举,陛下可是如获至宝。” 褚遂良全身僵住,再次看向那个名单:“你是说那个上知天文历法,下兼算法阴阳,号称数术当世第一的李淳风?” “除了他,还有谁?” 确定是那个人后,褚遂良也激动起来。 整个大汉若论兵法,没有人能超越当今陛下,若论数术,恐怕也没有几人能超越李淳风。陛下在这些年来有诸多奇思妙想,数术方面说不定颇有造诣,只是未曾显露,若陛下真有数术之长,在褚遂良看来,必然与李淳风不相上下的。 在此之前,先把李淳风替陛下收下再说。 说干就干,褚遂良立马安排麾下备好马车,名单上有李淳风的住处,他要在科考之前,提前与之见上一面,以显大汉对他的重视。 马车徐徐而行,长安两市各有繁华,再加上外地学子不断进京,原本就人多的长安更显热闹,货物交易、乐曲杂耍,在两市轮番上演,颇有盛世之风。 褚遂良的马车在七拐八拐之后,来到长安靠近城墙边缘的一处客栈,这家客栈并非文学馆指定学舍,想来是李淳风低调入城,不想引人注目的缘故。 走进客栈,褚遂良连忙向掌柜的打听李淳风的下落。 “掌柜的,烦请问李淳风是否住在这里,在下与他是旧识,旧友入京,我特意前来拜访。”褚遂良找了个借口套掌柜的话,掌柜的也是个爽快人,马上回答了他。 “哦,原来是李先生的旧友,我看看,”他瞧了眼门外太阳,发现未到中午,说道:“李先生入住以后,都会在清里出门到城门附近算卦,大约傍晚时分才会返回客栈,大人您可以上城门附近瞧瞧,说不定能遇上。” “多谢。”留下几十文钱后,褚遂良弃马车步行,城门离此不远,再加上步行更显诚意,才做此决策。 待到城门附近,果然有位蓄须清瘦之人,摆了个小木桌,地上插着一杆“算无遗卦”的路旗,身边围了一大群人正在求教。 “李仙长,我最近老遇到倒霉的事,每次回家时不是被狗追就是被东西砸,很是奇怪,您帮我算算,最好是能祛除霉运。” “李仙长,前几日家里遭了贼,我藏在罐中种粮被盗去大半,直到今日也没个下落,可愁死我了,那可是来年春耕的储备。” “李仙长,有我爱上了一位女子,每次逢节气都会送她精美的礼物,她都照收不误,可当我约她出来逛街游玩时,却是不肯,您能帮我算算我与她是否有缘分吗?” 位于众人中央的李淳风轻咳一声,半闭双眼手指掐动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神色之中仿佛洞察一切。 “李老汉,你每次回家之时妻子是否额有汗渍,头发松乱,桌椅板凳靠近门口摆放杂乱?” 询问之人频频点头。 李淳风道:“我已知晓,不过此事天机不可泄露,这几日你只需早早出门,出门后不动声色,悄悄返回屋外藏好,等上一时半刻,便能知晓缘由。” “谢李仙长。” 李淳风又转向家里遭贼的何夫人:“至于何夫人家中失窃的粮食,我虽未算出去往何处,但已算出有人知晓种粮的下落。” 何夫人:“太好了,谁知道?” “您的夫君。” 何夫人先是愕然,而后勃然大怒:“死没良心的竟敢又偷卖种粮去赌坊,看我回去不撕烂他的嘴!” 待气冲冲的何夫人离去后,李淳风才转向问姻缘的男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专一虽好,可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男子面色黯然,怏怏离去。 连算多卦,李淳风都能准确道出缘由,惹得众人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 直到临近中午,众人散去,褚遂良才上前行礼。 “李先生,有礼了。” 李淳风看向褚遂良,露出笑颜:“想必这位便是文学馆主事,本届科举主考官,褚遂良褚大人吧?” 褚遂良在经历刚才一系列算卦的过程后,对李淳风的本事早已没有任何质疑:“李先生果然算无遗卦,光凭面相就能算出我是谁,让人敬佩。” 李淳风摆摆手道:“没那么玄乎,褚大人既是陛下钦点的科举主官,我自然找过机会观察大人,能在这里认出大人,非常正常,至于刚才那些算卦,也并非算无遗策,皆是观察而已。” “哦?”听他这样说,褚遂良列有兴趣了,若是说以卦象推理,只是玄学并不完全可信,可若李淳风完全靠观察就能得出结论,就足以堪称大才:“不知先生用的何法,足以道破关窍?” “非常简单,即便我不说,以褚大人之能,想必也能摸清原理。” 第986章:好消息 褚遂良笑了起来:“李先生说笑了,阴阳一事玄秘之极,还望先生赐教。” 见科考主官如此谦虚,李淳风也不再推辞,将其中原理娓娓道来。 “非常简单,李老汉之事没有无缘无故的霉运,再加上每次都是回家时出意外,再考虑到门后还特别设计了阻拦之物,也就是板凳,偷食之事十有八九,求姻缘的那位男子,摆明了落风有意流水无情,典型的单相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褚遂良自然也能猜测到这两件事,有李淳风的解释,他更加明朗。 只是粮食被盗一事,却是他无论如何想不通的。 此事有两个疑点,一是种粮被盗大半,也就是说没有完全盗完,再加上时值春耕时节,最先考虑的应是附近居住之人或者盗贼之类,为何会是何夫人的夫君? 见褚遂良陷入沉思,李淳风微微一笑,向他解释:“这个也简单,一是何夫人府上算是小富之家,如此种粮必然藏得很好,一般人不会知道藏的地点。当然,就算猜测此点,也无法确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前几日我与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就在昨日,我见何夫人夫君神色慌张熘进了条巷子,那条巷子藏着的,正是长安的赌坊。” 原来如此。 得知真相后,褚遂良不仅没有因此看轻李淳风,反而因为其强大的推理计算能力折服。 临近中午,二人相约于附近食楼吃饭,其间李淳风更是展现其学识之渊博,足以让人惊叹。 “星之行也,近日而疾,远日而迟,去日极远,势尽而留。星相之学,可勘破天下诸事。” 李淳风如此说。 期间,他尽展天文一道,更辅以精密算法得出各类数据,惹得褚遂良连连惊叹。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两人相谈甚欢,大有携手而归之意,不过临近分别,李淳风却婉拒了褚遂良让他见陛下一面,免考直通天听之举。 科举考试不仅考查学子的综合能力,更受到天下监督,李淳风虽有过官身,只是现在是新朝,他亦有想过考试与过去割裂的想法。 已有决议,褚遂良也不再勉强,分别之时,李淳风又神神秘秘将他拉在一旁,告诉了他一件事。 正是有关墨门韩岐之事。 初闻墨门,褚遂良有些陌生,直到他与几百年前的诸子百家联系起来时,他的神情极为精彩:“你是说诸子百家中的墨门?他们竟然还有传承?” 李淳风微微函首:“没错,当年秦皇对诸子百家的追杀虽然凶勐,终是力有不逮,再加上始皇帝驾崩得早,追杀一事也就不了了之,而墨门也就保存下来。” “可是……”褚遂良仍有疑惑,秦国大一统后,诸子百家被始皇帝赶尽杀绝,有传承的各家都在后朝中展现力量,在朝中与民间发展壮大。 唯有墨门,一直默默无闻。 “没错,墨门确实默默无闻,那是因为当年墨家被追杀得最狠,所以秦末时的墨家巨子定下新规,墨门不得出世争锋,别看大唐贞观年间涌现不少新型工具,其中有不少都是墨门手笔。”李淳风对自己好友了解颇深,因此才能点破关键。 想不到还有这种层次的关系,褚遂良有些感叹,世间总有大才之人,不愿于人前显露,却总能在无人察觉之时,悄悄出手。 他也明白李淳风告知他的意思,想要通过他的力量将之吸纳进朝廷,大汉新立,陛下对这天下有超前的规划,如果获得墨门的力量,规划实现不知道可以提前多少年。 约好次日相见后,褚遂良匆匆赶到宫城见汉帝。 秦怀道正巧在做规划。 现在的大汉,疆域足够辽阔,东临大海,北至蒙古一带,至于新疆、吐蕃等地也尽皆收入囊中,形成前所未有的大一统局面。 地域辽阔虽好,却有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车马太慢了。 唐朝及之前的朝代,向来有皇权不下县的说法,不是这些皇室贵胃管理不善,而是鞭长莫及。 举个例子,江南道有桂阳郡若是发生盗贼之事,若是上报到长安,文书传递起码需要月余,再由长安将旨意下达到郡,已过去两三个月,盗贼早已不知道跑到哪个州县去了。 就算是送到府城,也得耗费许多时日,无论任何事都有充足的时间从中做手脚。 地大物博,管理也是个大问题。 前朝的大学士们发动智慧,也只是想出了分封制和府兵制等以区域自治的行政架构,直接管辖几乎不可能实现。 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此类现状。 从现代过来的秦怀道深刻知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并非靠改变朝廷官员架构就能够实现的,真正需要打通的,是道路和交通。 鞭长莫及,是因为所耗时日众多,如果缩短日程呢? 摆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最新的杰作,一幅有着三横三纵交通道路的天下舆图。 其中一条主干道,更是沿最北边的漠河,一路修至南海,贯穿整个大汉将之一分为二。 见褚遂良觐见,秦怀道请召他入甘露殿,将此天下舆图给他看。 “褚卿来得正好,朕欲大修道路,通过三横三纵将整个大汉纵横贯穿,形成一条通衡天下的大道。” 褚遂良当即膜拜:“陛下英明神武,光照大汉,有如此大道,大汉荣光必将照耀八方,此次前来,臣还有个好消息,可以协助陛下成事。” “速速说来。”秦怀道正沉浸在自己的规划当中,对褚遂良口中的好消息不甚重视。 直到这位科考主官将那两个字说出。 墨门。 如今大汉初立,急需能工巧匠,更何况像墨门这等拥有工匠技艺传承的诸子百家之一,他秦怀道有诸多现代思想,也只有一人,若是有墨门支持,生产制造一事,必将有更广阔的空间!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终于意识到褚遂良给他带来的是多大的好消息。 “褚卿,你辛苦了,来,这是早些年朕亲手炒的春茶,一般人我可不会给他喝,你快尝尝。” 第987章:墨门韩岐 “谢陛下赏赐,这茶,臣暂时还喝不上。” 秦怀道正在沏茶的手为之一顿,“什么意思?” 褚遂良这才将墨门受秦始皇追杀,定下不出世之类的门规让这些墨门后人无法下定决心投效一事说出。 了解其中原委后,秦怀道舒心笑着让褚遂良放心喝茶,他只需要墨门子弟下落的消息,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效劳,简单,他就不信后世那些如同传说般的技艺,墨门不会心动。 “你既已相约明日,那明日朕便和你一道前去,也好让那名墨门子弟见识见识朕的实力。”秦怀道说道。 上任不久的这位科举主官,神色惊异,他似乎回想起来,面前这位皇帝陛下,在还不是皇帝时的诸多妙想,以及制造这些妙想背后那鬼斧神工的技艺。 “陛下之能,普天之下无人能及,臣三生有幸。” 次日。 长安的风如同西北汉子狂莽的性格般浓烈,当朝的皇后娘娘得知陛下又熬了一宿,心疼亲手用名贵药材熬制一碗补汤,给他端来,十里国宴虽然风光,背后也仍有许多繁杂的事物要处理,皇帝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豫章,你辛苦了。”看着面色有些暗沉的豫章,秦怀道心知她肯定从半夜就守着这碗汤,此中辛苦,他如何能感受不到? 豫章却道:“守护天下百姓是陛下的责任,替天下百姓照顾好陛下的身体,也是我的责任。” 字里行间有着浓烈的关怀之情,亦含着责怪他不照顾好自己身体之意。 秦怀道有些惭愧,默默将那碗汤一口气喝个精光,待这位当朝的皇后娘娘满意之后,才松了口气。 今日有大事,他还不能停下。 早朝之上,农业司刘怀仁将农业改制一事上奏,各地对土地国有一事虽没有明确反对,不过却暗流涌动,这些也在秦怀道意料之中。 世家名门,权臣望族,把持着各地,土地国有相当于从虎口中拔牙,若不是借着大汉灭唐的积威,此事恐怕早就翻天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怀道才要速战速决,将农改之事借着这股势头推进下去,一旦势成,后面再反对也没用。 至于土地分配、摊丁入亩和免徭役税赋之政,在民间收获无数支持的声音,也正是因为来自民间的声音,让那些本想反对土地国有的地方权贵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醒。 自古有大臣和皇帝对着干的,这么做不仅能获得好的名声,还能把自己和民意牢牢捆绑,即使得罪皇帝,皇帝也不敢怎么样,但基本上不会和百姓对着干。 很简单,激起民愤就会被掀翻。 微妙的平衡如同在刀尖跳舞,跳得好就是大师,跳得不好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在此道上,秦怀道显然是大师级。 早朝之后,他才与褚遂良一同前往与李淳风约定的地点。 今日不出摊,李淳风早早将韩岐叫起,还在睡梦中的韩岐瞪大着眼睛,试图摆脱:“李兄,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和你交好,可不是为了试那等禁忌之事,我衣冠未整,你这是取非礼之道。” 韩岐说些胡话惹得李淳风哈哈大笑:“说严重了韩兄,今日国乐府开府大典,听闻国宴之上艳绝长安的仙女裴仙竹和狂士上官仪也会出席,上次我俩只是远观,这次却有机会上前攀谈,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 “裴仙竹?去啊,等我半炷香时间。”韩岐瞬间变脸,从反抗走向主动。 李淳风疑惑不已:“半炷香?你要干什么?” 韩岐双眼透出灿烂神采:“你们这些读书人读傻了,当然是好好打扮一番,方能有资格站在仙竹姑娘身侧。” 刚才还称人为裴仙竹,现在叫人家仙竹姑娘,态度变化如翻书,看来英雄终究逃不过女色,李淳风连连感叹,哪怕神秘如墨门之人,也不能脱俗。 国乐府,今日大宴。 有狂士饮酒作诗,珠玉美人奏乐助兴,国乐府第一任府主,有着“国宴乐首”之称的裴仙竹在漫天花雨中落于高台,以筝为乐,奏出高山流水之意。 上官仪借雅乐之音,慷慨激昂。 “长安有仙女,随花落红尘。” 首句将裴仙竹的经历,登场的画面描绘,拥有绝世无双的美貌却落入红尘,道尽其身世悲惨之余,又能在此境遇如花般绽放。 台下看客纷纷喝彩。 “好,上官仪你个醉客,本事倒是出人意料的好。”有在国宴上才知他名头的看客为他叫好。 上官仪没有回应,只是继续。 “国宴纤妙手,府首展乾坤。” 这句基本都听懂了,讲的是裴仙竹在国宴上一曲汉王破阵乐,不仅使天子侧目,更因此获得国乐府府首的位置,自此命运改变,一跃登天。 “若无天子路,雅乐不由人。” 恰逢李淳风与韩岐至,听得此诗句,二人瞬间理解,讲的不正是汉帝未登基时期的前朝,这些乐师都得按照权贵的喜好弹奏,无法发展自己的风格。 “愿得潮声曲,抚琴诉众生。” 最后一句,既表达了国乐府的宏愿,又体现了裴仙竹的曲乐一道上毕生的追求,两人配合天衣无缝,为国乐府开府大典拉开序幕,也引来无数人叫好。 “妙极妙极,雅乐配雅士,国乐府哪里是府,应该称之为仙境吧。” 韩岐忍不住连连鼓掌:“裴姑娘之曲如同一架华丽的宫殿,外表惊为天人,内里暗含乾坤,我辈技艺若能造出此等宫殿,死亦何妨。” 李淳风摇头叹道:“你们这些墨门子弟,不会举例就不要举了,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韩岐眉毛上扬,有些不悦:“府首在前,还要去见何人?” “见了你就知道了。” 此刻,秦怀道与褚遂良二人早已在国乐府等候多时。 相见一刻,李淳风纳头便拜。 “草民李淳风,叩见陛下。” 得知要见的是当朝皇帝,韩岐又气又喜,抛去他不愿入朝一事不谈,能得皇帝陛下亲自相见,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的认可和肯定? 第988章:比试 琴声幽幽,月冷如水。 美乐美食美人再盛,也抵不过面前这位大汉皇帝陛下的一句话。 比如此刻,韩岐还未说话,秦怀道就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要求他:“朕为天子,天下一切皆为臣民,听闻墨门有门规,不愿意效力朝廷,朕给你一个机会。” “朕将在科技馆建一墨门分部,你带墨家子弟投效,不入朝不为官,为事业编,钻研工具制造,造福百姓,你可愿意?” 秦怀道开门见山的打法着实让韩岐头脑混乱,说他不动心肯定是假的,不过要是满口答应下来,肯定也不太合适。 门规在那里,墨门众人的性命在那里。 谁敢保证面前之人不会效彷秦始皇,将他们赶尽杀绝? 见韩岐仍有疑虑,秦怀道扔出王炸。 “韩岐,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决定,关系着整个大汉百姓的生死存亡?” 韩岐目瞪口呆,不知汉帝所说为何意:“陛下莫要诈在下,在下不懂官场之道,可经不起吓。” 秦怀道心想,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说服不了此人了,心思定下,他脑中冒出一计。 “你可知道,天下百姓的生存,靠的是什么?”这句话既有试探之意,又是秦怀道抛砖引玉的手笔。 此问谈论的是天下大事,若是韩岐贸然回答,容易让陛下起疑,怀疑墨门狼子野心图制造机会夺取天下,若没有这个心思,隐世的诸子百家之一研究这等问题干什么? 此问一出,无论是褚遂良还是李淳风,皆是童孔勐缩,这个问题当中既有危险,又是机遇,答对了,一切顺风顺水,答得若不顺陛下心意,此事恐怕难了。 韩岐拱手拜道:“草民见识浅薄,不懂天下事,只会些奇技淫巧,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工具,还望陛下指点一二。” 褚遂良在一旁看得连连赞叹,不知道是这位墨门子弟确实不懂,还是他在藏拙,不过误打误撞,倒让他躲过一次。 果然,秦怀道接过话题,朗声说道:“朕一直认为,所有的百姓生死存亡都在于生产力。” “生产力?”在场三位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只有朦胧的理解,这点理解依然挡不住他们震惊。 “陛下所说的生产力,是否意指各类吃穿用度所含的所有生产?”褚遂良追问。 秦怀道满意地看向这位科举主官:“正是。” “所谓生产力,便是天下所有需要生产的力量,韩岐,墨门害怕会出现类似秦始皇之类的朝廷追杀,而墨门所类,无非是战争所害,可你知道,战争因何而起吗?” 韩岐回答:“当然是因为天下君王的贪婪,总是想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百姓,更多的财富,所有的欲望构建在一起,便爆发了战争。” “有点见地,但是不多,”秦怀道笑着给他解释:“战争的发生,最本质的原因,是人们的生产力跟不上人们日益增长的生活需要,从而导致的战争,而墨门,拥有着结束一切的钥匙。” 听到这个观点,三人无不错愕无比,他们感觉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既合情合理,又如此难以置信。 即使是上知天文,下通数术的李淳风,身体也不免颤抖起来:“生产力跟不上人们日益增长的生活需要,于是引起各国资源的抢夺,矛盾和战争在不平衡中产生,陛下,您真乃神人也。” 韩岐听着秦怀道的话,若有所思。 “陛下的意思是,墨门拥有结束战争的钥匙?这是何意?” “这是何意?”秦怀道冷笑不已:“你们本来拥有钥匙,却又主动抛弃了钥匙,现在朕重新给你们拾起钥匙的机会,这个机会,你墨门还接得起吗?” 韩岐自信无比:“墨门之术没落多年,可传承还在,陛下大可放心,不过陛下所说钥匙,是否可以道明?” “既然矛盾来源于生产力跟不上人们日益增长的生活需要,你墨门只需努力钻研生产工具,不断提升百姓的农作和生产效率,只要生产效率提升,所有人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哪里还会有矛盾和战争?朕说的,你可记住了?” 这话是说给韩岐听的,就算真正安居乐业,矛盾也不可能停止,不过若是生产力提上来,大家都过上富裕的生活,的确可以解决很多矛盾。 这话在韩岐耳中听来,犹如晴天霹雳。 原来,只需要努力钻研生产工具,提升百姓的农作和生产效率就可以了? 当初春秋战国时期,墨家不仅将重心放在兵器制造上,还渗透各个国家,介入战争,如此这般,岂不是在激化矛盾? 若是墨家拿得出当朝的生产工具,就算发生战争,也不至于那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街头。 兼爱非攻,是墨门继承下来的理念,难道并没有在墨门传承中贯彻? 也是,真正的兼爱,应该做的一视同仁,双方发生战争,去帮助其中弱势的一方,何尝不是一种拉偏架的行为? 不是谁弱谁就有理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韩岐终于明白秦怀道和他这番谈话的意思,当今大汉大战初定,粮食储备已然不多,若是墨门能拿出提升生产效率的工具,同样可以帮助到很多人。 道理他想清楚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秦怀道帮助他解决:“陛下,您说得都多,只不过我们该如何信任您?” 话说到此,他也不怕得罪汉帝,如若汉帝真是小肚鸡肠之人,不过死他一个尔,若汉帝真能证明自己的诚意,他等于帮所有墨门的兄弟姐妹,找到一条新的出路。 为提升天下百姓的生产力而奋斗。 秦怀道不慌不忙向他表达自己的诚意:“好说,朕对生产力的理解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在百忙之中,朕对工具提升生产力也颇有心得,不如朕和你打个赌,若是朕赢了,你来帮朕,若是朕输了,你大可一走了之,朕再额外送你千金为盘缠,可好?” 第989章:蒸汽机拖拉机 “草民不敢奢求千金,这赌约,草民还是有自信的。”这话说得有点谦虚,其实在韩岐眼中,这位大汉皇帝陛下虽然诸多奇思妙想,但在制造一事,根本不可能赢过他。 这不仅是对自己的自信,更是对墨门传承的自信。 秦怀道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 墨门技艺再怎么出神入化,也不可能比得过从现代穿越回大唐的他。 只是这比试方法,秦怀道还没想好。 倒是韩岐主动向秦怀道提出要求:“陛下,既然是您提出的比试,那比试的内容,应当由我来制定。” 说完之后,他又拜向褚遂良与李淳风:“还望两位摸着良心评判。” 这两位一位是名声在外的科考主官,一位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完全信得过。 褚遂良与李淳风拱手还礼:“请韩兄放心。” 见两位答应,韩岐心下大定,这才提出自己的比试方法:“既然这样,我与陛下需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用画图的方法研制一种新的器具,此器具要求能够快速提升生产力,综合效用更高者获胜如何?” 秦怀道满口答应。 随后褚遂良叫来外面负责国乐府的警卫团,告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李淳风找来一炷香点燃,屋外的国乐大典还在进行,此时正值乐曲激昂,犹如两军交战,各自布阵,百万大军如黑云压城,一眼望去皆是令人心悸的画面。 两人的比试,也正式开始。 要画什么,秦怀道早已在心中想好,他本就准备在大汉立国之后大施拳脚,无论是发展科技还是发展建设,交通运输是重中之重,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所以他才提出三横三纵交通计划。 有了路,没有交通工具可不行。 电机和内燃机对于秦怀道来说,想要生产制造没那么容易,别的不说,光是内部构造他就不太清楚,好在之前已经设计出了蒸汽机,现在只需以蒸汽机为核心,设计一款初代蒸汽动力交通工具,定然能压制韩岐。 这让在一旁观看的褚遂良与李淳风眉头紧皱。 “陛下画的这是何物,我等从未见过。”李淳风看向褚遂良,发现这位科考主官和他同样疑惑时,便知从他这里得不到答案了。 看来,得等陛下画完之后再求解答。 墨岐也非等闲之辈,他看见秦怀道没过多久便开始动笔,心存疑虑之下,脑海中有一想法顿时凭空产生。 如今百姓种植水稻,全凭亲力亲为,耗时不说,体力消耗非常大,一日下来非常辛苦,也影响种植速度,若是有一物件,可以让种植的百姓坐行种植,不仅可以节省大量体力,还可以提升种植效率,提高生产力。 想法生出后,韩岐连自己都感觉此事不可思议,他愕然看向身旁的皇帝陛下,若是没有他那句解决战争的钥匙是生产力,他不可能冒出这种改进想法。 也许,墨门在这位陛下麾下,真的能绽放光彩也说不定。 他摇了摇头,此刻还不需他想太多,关键是抓住灵感的尾巴,把新物件画出。 横竖勾勒,笔墨横飞。 屋外国乐府开府大典之乐,也逐渐进入高潮,鼓声轰轰作响,似战斗进入决战时刻,双方进入全面拼杀,各自激昂。 忽见一身披亮银铠甲的白袍将军持钢制长枪横空杀出,持枪横扫,众多敌军被一枪击退,雷鸣般的杀声再起,枪尖冷寒如冰,直捣敌军心脏。 “好!”见到韩岐所画工具,李淳风忍不住拍手叫好,陛下那边的东西暂时看不出名堂,但我韩兄手笔,必然会赢。 褚遂良探头过来,见到韩岐所画的新式物年件后,有些错愕。 图仅仅只是轮廓,可他已经感受到这个工具即将给整个大汉带来的变革:“若是此物问世,大汉之福,百姓之福也。” 战鼓再锤,又有古筝之音响起,府内正厅又有狂士高歌,其声呜呜然,时而高昂如火,时而低鸣如泣,此诗句正是上官仪亲自所作。 燃香已经过半,秦怀道与韩岐的工具,已然画得差不多了。 随着最后的重鼓落下,战争落下帷幕,原野之上满是尸体,分不清是友军还是敌军,笛声响起,犹如远方这些尸体的妻儿老小,在悲歌哭泣。 最终归于一片寂静。 秦怀道此时的情绪如同平静的湖面毫无波动,这是他即将实施的战略之一,缺一不可。 韩岐表面平静,内心却无比狂热。 仿佛他画出了毕生都在追寻的绝笔。 见两位都不出声,褚遂良这才开口:“陛下,您和韩岐的工具都已画好,只是我与李淳风不得其解,还需陛下和韩兄弟给我二人解释一番,才好评断。” 李淳风点头看向韩岐:“既然是韩兄出的题,那由韩兄先说吧。” “自然。”韩岐深吸口气,将手中书卷拿起,当秦怀道看到此物图像时,脑中略有思虑。 等韩岐介绍完这个物件的作用和带来的改变时,无论是褚遂良还是李淳风,都向他投以赞叹的目光。 “此物我唤为鞅马,是在下设计用于插秧和拔秧的工具,其形似小船,头尾翘起以供一人骑坐于腹,船头可放置秧苗,极大改善百姓的种植劳作程度和体力消耗,为插秧种田,广开荒地不可不用之物。” 此物一出,足以改变整个大汉农业发展进程。 连秦怀道也忍不住叹道:“墨门子弟,果然技艺无双,鞅马一出,天下谁与争锋?” 韩岐此时意气风发,心中自信简直溢得到处都是,他笑看这位和他打赌的皇帝陛下言道:“陛下这是要认输?” 秦怀道也笑了:“你的设计确实惊艳,只是你若看了我的设计,不知是否还会有我要认输的想法?” 话音刚落,他将手中书卷展开,一道从未见过、形状复杂且拥有大量齿轮结构的东西映入几人眼中。 “此物载重比马匹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最关键是他不用消耗粮草,只需烧水便能产生动能,通过此物日行千里也未可知,如此神物,朕将之命名为蒸汽拖拉机。” 第990章:说服韩岐 “蒸汽拖拉机?”听到这个怪异又新的名字,无论是褚遂良还是李淳风,都心头一震,即使如韩岐这等沉浸于格物造器技艺的墨门子弟,都有些心热。 那可是只凭烧开水,便能创造动力的工具,怎能不让人侧目? 可真如陛下所说一样吗? 韩岐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这位大汉皇帝陛下,有些不太相信:“陛下,在下自幼跟随墨门巨子修习造器已二十年有余,从未听过光凭烧水就能产生动力,无一不需要人力或是牛马等畜力,你这可是夸口了。” 此人是秦怀道必拿之人,以秦怀道自己的技术来说,韩岐的个人技艺他未必看得上眼,可在他身后,是整个墨门,是大量技艺精熟的工匠! 大汉不同前唐,更不是之前的秦家庄,只需简单掌握一些简单的技术来满足生产,他要大汉变成一台工业机器,使整个皇朝实现从农耕文明向工业化初级阶段质的飞跃,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就需要无数成熟工匠的努力,一名成熟的工匠,少则三五年,多则十余年才能培养,若是靠大汉自己培养,工部的技艺远比不上墨门,不知道要花掉多少时间。 只要能说服韩岐,他便替大汉找到接触墨门的突破口。 至于证明自己的话,这也简单。 画出图纸后的秦怀道找来几块木料和杯具,又有布料裁成每隔一定位置就有个方形洞口的圆条,看起来像是链条。 对于常年舞弄刀枪的他来说,用木料和杯具制作个简易的临时蒸汽结构,非常简单。 不一会儿,临时的蒸汽结构便做成。 秦怀道点燃火焰那刻,韩岐的眼神就从未挪开过。 火焰熊熊燃烧,将水烧成蒸汽,这些蒸汽因为杯具被秦怀道封死的缘故,全部朝他提前设计好的管道中汹涌而出,推动着齿轮传动,齿轮的转动带动由布料裁成的链条,带动着整个结构运转,力量最终传递到某个小轮身上,小轮持续旋转,让整个蒸汽结构移动。 李淳风也不禁瞪大着眼睛。 反倒是褚遂良入朝得早,早就听过房玄龄等几位元老提及过陛下的鬼斧神工,其中一项就是蒸汽机,以前只是听闻,如今也大为震撼,只是不如旁边两位失态罢了。 “这、这竟然真的动了,”韩岐除了震惊以外,想到了更多。 自古以来交通运输一直是大麻烦,从一地到达另一地往往需要马匹马车的协助,只是路途遥远,如遇阴雨雷雪天气便走不了多远,此物若是实现生产,不仅阴雨天气可以行走,即使夜间月光够亮之时,亦能前进。 想到这,他突然往前多想了一步。 若是此物运用在战场之上,前方采用木板甚至板板防御,只要给足动力,哪怕遇到重骑兵,亦能横扫千军,是当之无愧的镇国神器! 深入此层后,韩岐内心无比震动。 难怪大汉皇帝陛下能从落寞的武勋子弟在短时间内崛起,更在大唐乱局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最终坐上普天之下最难坐稳的皇位。 “陛下,敢问刚才所说此物可日行千里,是否当真?”韩岐问向秦怀道。 秦怀道笑道:“刚才是朕谦虚了,只要照着这个方法研究下去,何止日行千里,有朝一日即便万里之地那又如何?” “所以韩岐你要记住,朕请墨门入朝不是朕需要你们,而是你们需要朕,炼钢术、蜂窝煤、烧砖之法、炒茶法、洗字印刷等等,想必你也有耳闻,朕于先秦洞府所悟之器,远不止如今这些,墨门有朕,可一日登天,若是不从,迟早也会被跟随朕的工匠所取代。” “所以,不入朝并非墨门保全性命之举,相反,长此以往,墨门必将落后甚至灭亡,这不是危言耸听,当中如何,你好好想想。” 这些话听得韩岐不由全身发冷。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秦怀道的心理战术,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向来高傲自大,连帝王也不曾放在眼里,以技居奇,到处发展势力,墨门也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他们派遣墨门子弟到外地提供军中新式武器支援守城攻城,又哪里会得到秦始皇的追杀? 所以在用技术镇服韩岐后,心理上的打压必不可少,只有让他自己意识到依旧龟缩于一地隐世不出,也只是灭亡之道,对方才会真正心悦诚服。 果然不出秦怀道所料,这位墨门子弟在经过思虑后,声音已经变得嘶哑:“陛下,草民愿替陛下分忧,为大汉分忧。” 秦怀道冷眼看向韩岐,全身上来陡然散发出帝王威势:“你错了,你并不是替朕分忧,朕也不需要你来分忧,朕需要你做的,是替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生产工具,让百姓不再为衣食住行发愁,让只有权贵才用得起的器物,飞入寻常百姓家中。” “你可明白?” 感受到陛下的胸怀和大气,韩岐深吸口气,向秦怀道深深一拜:“陛下骂得极是,是在下偏颇了。” 秦怀道这才收回帝王威势,语气温和对他说道:“你也不必有如此大的压力,想要提升所有百姓的生活,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努力去做就好,在这之前,朕还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陛下所托,草民定不负厚望。” “好。”这正是秦怀道需要的态度:“朕设有科技馆,正是需要人才之时,朕托付与你的事便是说服墨门,让所有墨门子弟进入科技馆,专司生产工具研究,为大汉百姓出一份力。” 韩岐回道:“草民万死不辞。” “那就拜托了,有任何消息,可先到文学馆找褚遂良,他会将你的消息传与我。”大事已定,秦怀道带着褚遂浪尽兴而去。 他本可直接给予李淳风与韩岐官职,只是李淳风不愿接受,非要去试试新设科目的科举与往日有何不同,至于韩岐这位墨门子弟,身负重任,待到完成说服墨门任务再论功行赏不迟。 第991章:此间新乐 随着秦怀道的离去,国乐府的开府大典也落下帷幕,接下来裴仙竹带领着乐师班大开乐堂,不仅于长安之内传授曲乐之音,还通过秦怀道的授意向各地广征乐师入京赴学,在此期间上官仪也为裴仙竹之曲写下不少诗词,在民间传颂。 这些传颂之音传到秦怀道耳中,又是另一番风景。 上官仪的诗词皆为唐时风格,放在普通百姓层面不得全解,此乃曲高和寡而不入九流也。 若想真正改变大汉风气,还得自己亲自出手。 有裴仙竹和乐师班底在手,对于编曲他没有任何顾虑,就是这词,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几个时辰之后,一首歌词被秦怀道抄好。 无非就是现代非常流行的爱国歌曲《我和我的祖国》,不过被秦怀道改了下歌词而已。 抄完之后,他尝试着哼了一遍,发现也还不错,便在次日下朝之后宣裴仙竹与上官仪上殿,共同商讨如何编排。 房玄龄与徐世绩正好有事相商,秦怀道让二人一起。 拿到词的上官文仪神色凝重。 “陛下,这个是?”不是他怀疑陛下,只是此首并非诗与非词,在韵律方面更是杂乱无章,饶是他再有才华,也无从下手。 裴仙竹盯着陛下手抄,亦是露出好奇神色。 “陛下,此类曲乐恐怕不是出自大汉吧?莫非来自异族之手?” 秦怀道正愁怎么和两人解释,既然裴仙竹帮他找了个绝佳的理由,倒也省事,他顺口回答:“不愧是裴仙竹,朕的国宴乐首,仅凭歌词就能判断出这是来自异族之手,没错,朕在征伐契丹之时,曾误入契丹更深之地,在那白雪皑皑的极寒之地仍有异族,以冰堡为屋,以异歌为曲,食生肉,好打斗,朕觉得颇为有趣,就记了下来。” “朕哼唱一遍给你们听,你们且先记好。” 说罢,秦怀道一展歌喉,他是军伍出身,虽不擅曲乐但声音洪亮,尤其是在唱起这首歌时,俨然有种庄重肃穆之感。 “我和我的大汉,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听到高潮部分时,裴仙竹与上官仪不由肃然起敬。 想不到这首词看似杂乱无章,又无押韵,可配上此曲之后,犹如日出之后的积雪,无论再怎么冰寒都被融化殆尽。 “好!” 上官仪猛然喝道。 此刻的裴仙竹,已被配曲给深深迷住。 “真好听,世间竟还有如此天籁之间,陛下果然神通广大,有陛下在此,连我这国宴府首的名声,也变得有些名不副实了。” 房玄龄与徐世绩更是无意间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我和我的大汉,一刻也不能分割……” 一曲完毕,众人才回过神来。 徐世绩有些愕然,他看向房玄龄,这位久经官场的老国公,面对此曲依旧被感染心神,跟随哼唱,可见此风的威力。 唱完之后,两人只觉得一种对大汉的依赖感与爱国情怀油然而生,这是他们不曾想到的,感受于此,徐世绩更为惊异。 “陛下,以往我等想要得到天下百姓之心,无非是行民政、轻赋税、勤治灾、多施恩,这曲乐一道竟然产生此等效果,若是能广施为,陛下便不费一分一毫,收拢民心,于大汉而言简直是天赐之福啊。”房玄龄拱手相贺。 “没错,连臣都没能避免被此曲感染,说明此曲威力,不亚于一军,若是将此曲授予军中传颂,战斗之时必能激发将士爱国热情,拼死而斗。”徐世绩也跟上附和。 徐世绩的话让秦怀道暗笑不已,这些像徐世绩这般古代军伍将才个个都是大老粗,又不喜读书,最容易被旋律吸引,跟着哼唱乃是自然。 像裴仙竹通乐理之人,就没有哼唱,反而是在理解此曲的旋律和意境。 见国宴府首还在沉浸中,秦怀道没有打断他,反而是等她从意境中感受完毕后,才亲切问向她:“裴姑娘,此曲如何?” 裴仙竹连连称赞。 “此曲远非平常曲目,不仅有磅礴大气的编曲,在编曲与歌词之中,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情绪和气势,足以堪比古今十大名曲,不,甚至比十大名曲还要震撼,堪称古今第一名曲也不为过,陛下对乐曲之理解,堪称冠绝古今。” 如此夸赞之话在房玄龄听来却是轻轻一笑,他补充道:“陛下冠绝古今之才可不仅止于曲乐,若是你们和陛下接触多了,会有更深感悟。” 两人深以为然。 感受过此曲之后,房玄龄与徐世绩向秦怀道告退,裴仙竹和上官仪则在为这首歌重新编曲,在秦怀道的帮助下,整首歌曲的旋律再融入古筝、琵琶、竖笛和大鼓,已然成为大汉独有的新曲,又有上官仪狂士之声高歌,与秦怀道唱时又是另有一番滋味。 两个时辰之后,整首乐曲才定下终调。 重新再听此曲,秦怀道颇有感叹:“二位已经做得很完美了,接下来,就有国乐府担此重任,将此曲传播到大汉的每个角落,任重而道远,诸君共勉。” 裴仙竹与上官仪同时执礼:“草民必不负陛下重望。” 二者为国乐府大汉事业编,非传统官身,因此依旧自称草民。 如今大汉这等草民与皇帝议事之行为只是开始,未来的政局,此类现象必然会成为常态。 历经李淳风与韩岐之事,又编出新的乐曲之后,又过了数日。 大汉立国的首次科举考试,很快就要到来。 如之前的郭正一、薛元超、来济、令狐德棻、李易、苏宝贞等人纷纷步入国子监参考,又有天数算术国手李淳风在众目睽睽之下跨步迈入数术科目考场,各个州道学子贡生齐聚一堂,坐而论道,使得大汉涌现出少有的文学昌盛之势。 陆敦信与陆庆叶随褚遂良巡视国子监,见文风鼎盛,颇为感慨。 “想不到家父一直想要看到的文道盛世,竟会在大汉生出种子,褚大人,看来我与二弟此番出山,倒是误打误撞办了件大事,不负家父多年传授儒学之辛苦。” 第992章:学子闹事 在无数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首届科举考试在一个平和的上午,正式开始。 考生们逐渐入场,初次当考官的褚遂良得到秦怀道的提点,特意带着锦衣卫检查各位学子的随身物品。 “陛下说了,所有学子必须检查利索,不得夹带小抄答桉之类,严查各个学子的行李物品,尤其是头发、鞋底、食物之类,不得有误。”褚逐良下令。 众锦衣卫拱手:“诺。” 查到江南学子时,这些学子面对细致到毛孔的检查,极为不忿。 “我等学子远道而来,为的就是支持汉帝,为大汉百姓争取更好的生活,尔等如此检查,与羞辱何异?” 这帮江南学子在前段时间才闹过一回,若不是新任长安府尉孙伏加从中调停,这帮学子要么已经被打入大牢,要么就是被遣返回原籍。 陛下已经放过他们一回,不想在科举考场,他们还能闹出幺蛾子来。 褚遂良也不爱惯着他们。 他冲着闹事的学子喊道:“考场重地,不得喧哗,要么接受此考场条例,要么滚。” 江南学子中,有位领头闹事的学子名为江胜为,家中在江南道亦是富商,平日里都是抬着眼睛看人的主,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他领着众多学子趾高气扬向褚遂良道:“我等都是各地贡士,此番参加科考,皆是有机会高中,成为状元郎之人,褚大人你可想清楚了,得罪了我们,你有没有好处?” 褚遂良眉头锁成川字,像看傻瓜一样看向这名学子。 自古都有参考学子算作科举主考官门生传统,就算是状元郎高中,也得承主考官之情,否则日后在朝中无人照顾,日子必不会好过。 这个愣头青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挑衅主考官? 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此事褚遂良暂不打算追究,他为科举主官,只负责科举各项事务,无调查监督抓捕之权,需要将此事上报给陛下,再安排锦衣卫行调查之事。 所以他无视江胜为的挑衅,只是吩咐锦衣卫如果有人不按照规定接受检查,强行闯入国子监,直接砍了便是。 这也是秦怀道的要求。 各地消停不过数月,许多本地的权贵富商本就是因为无法面对秦怀道来势汹汹的攻击而选择的改旗易帜,利用科举闹点事情,一来给这位新走马上任的皇帝添点堵,二来试探一下陛下的反应,若是反应不大,他们便可顺势做点别的打算。 江胜为,就是江南道各个权贵与富商的代表。 见主官并不搭理他,江胜为更进一步,怒喝道:“各位,我就不信他褚遂良真的敢把我们都杀了,若各地学子全死在国子监,大汉科举便会名存实亡,我看将来还有哪些学子会来参加科考?” 褚遂良这回有点生气。 不搭理他本意就是给他一次机会,奈何蠢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既然他非要挑起事端,那就怨不得他褚遂良动手了。 “锦衣卫,拔刀!” 一声令下,锦衣卫纷纷拔刀,一时间寒光闪闪,晃得众多学子脚下一虚,这些人常年沉浸于书卷之中,哪里见得这等场面? 不一会儿,原本与江胜为并肩的学子,在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这可是锦衣卫,当今天子的亲军,真杀了几个人,恐怕也不会怪罪。 江胜为却大为不屑,因为他知道这次科考的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 科举首次举办,无非是新皇要招纳一批新的人手入仕,再借入仕学子的风采激励天下学子,使得人人都想前往长安考取功名。 若是第一场就见了血,就能坐实当今陛下暴君之名,届时各地权贵再从中做些文章,逐鹿天下的局面恐会再次到来。 见到退缩的学子,江胜为冷笑连连,向着考场坚定地迈出一步。 “有种就砍死我。”面对褚遂良冷凝的目光,江胜为有种获胜的快感,对方果然不敢动手。 众多学子眼尖,见江胜为没有被杀,胆子也大了起来,按原定计划紧紧跟随在江胜为的身后。 褚遂良的眼神也愈发阴沉。 这种场面,他哪里看不出背后有人在搞事?只是如今科举考场的局面,正如江胜为所说一模一样,只能求胜,不能求乱,若他真把江南学子一刀砍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就在这时,一道青砖飞来,正巧砸中江胜为的脑袋,原本趾高气扬的江南学子,瞬间瘫软,向着身后倒去。 褚遂良眼前一亮,却见一名体形魁梧的将军迈入考场,全身上下散发着只有军伍中才有的杀气,他没好气地盯着场上这般学子骂道:“你们这群读书人读书读傻了吗?寒窗苦读十年甘愿当别人的棋子?到时候你们丢命,背后玩弄阴谋之人却一路升官发财,抢你们的妻女,占你们的田地,看你们还能不能如今天这般硬气?” 见到来人,众锦衣卫纷纷拜见。 “参见薛将军。” 考官三人立马明白此人是谁。 大汉朝中,姓薛又有如此气魄的将军,除了薛仁贵还能是谁? “原来是薛将军到了,下官眼拙,还请薛将军恕罪。”三人齐齐向薛仁贵行礼。 三人为科举主官,又是陛下重视之人,薛仁贵也没有怠慢他们,郑重向他们回礼,而后告知:“陛下担心有学子闹事,褚大人又是书生意气,不愿下重手,因此派我前来看看,若是没有人闹事还好,若是有人闹事,薛某自当替褚大人出手。” 提及此事,褚遂良惭愧无比,刚才他瞻前顾后,为大汉思虑着未来,唯独没有想过陛下如何做。 薛仁贵的出手,既是替他解围,也是对他的敲打,既然身为主官,应当处事果决,勇于担责,遇到闹事当雷厉风行,隐忍之道并非陛下治国方略。 如果自己一忍再忍,招进来的学子也只会如自己一番,动不动就隐忍,若朝堂官员尽皆如此,大汉岂不是最终会变成懦弱的王朝? 第993章:论如何实现人人平等 理解圣意后,褚遂良不再退让。 他对着刚才往前站了一步的学子下令:“所有锦衣卫听令,凡跟随江胜为前进一步者,全部抓起来暂时关押在国子监,此次闹事绝非学子这么简单,背后必有贼人从中作梗,本官自会向陛下禀明,要求彻查,不服抓捕胆敢反抗者,视为谋反,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学子皆惊。 江胜为已经倒下,其余学子更加不敢出头,老老实实被锦衣卫带走,考场这才恢复清明。 薛仁贵见褚遂良反应够快,向他露出笑容:“褚大人科举事务繁忙,我看领头那位学子有点东西,不如我替褚大人审问一番?这些年跟着陛下,学了不少审问的法子,当能有所收获。” 褚遂良再次行礼:“那就有劳薛将军了。” 待薛仁贵离开,考场的检查才正常进行,有些考生见检查如此严厉,默默退出国子监约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再次返回,想来是扔了些什么东西。 有了前车之鉴,各州道的考生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除了个别抱有侥幸心理的考生被查出夹带私货喝令离场后,大部分考生都顺利进入考场。 随后,科考的大幕,徐徐拉开。 除早已定下的三科杂文、经帖和策问外,数术与制造二项同样开考。 前面三科对各地学子而言司空见惯,他们自信若是按照旧例考试,必是手到拈来。 杂文一科没什么特别的,照例是由陛下出题,从位学子或赋诗,或文章,各有不一,自由发挥,白衣少年郎最是年少意气,挥毫笔墨中便完成文章,细细数来,竟是这批学子当中最先交卷的。 由于按照秦怀道的要求需要全部完成后再统一阅卷,所以薛元超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众人还暂时不得见。 随后又有学子陆续完成,自称山南道前十的学子李易,思绪如潮,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写出了长篇大论,又细查一遍后,甚是满意地交了卷。 接下来,郭正一、来济、令狐德棻也陆陆续续交上自己的考卷,褚遂良坐镇国子监,陆敦信与陆庆叶带着秦怀道特意派来协助的锦衣卫巡视,以防有人交头接耳作弊,各位学子也在认真书写。 至于经帖,考的内容为九经,分别是《礼记》、《周礼》、《仪礼》、《易》、《书》、《诗》以及春秋三传。 由于秦怀道示意褚遂良在礼的内容上不必考得太多,因此考的内容更偏向于春秋三传。 为何如此,褚遂良心想大概陛下真如坊间传闻那般,更看重情感而非权贵阶级的礼仪吧。 这种事,从陛下发布士农工商人人平等便能看出,只是这天下早已习惯阶级,真要平等,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之事。 至于策问,是由陛下亲自出题。 当看到策问题目时,众多学子可就犯了难,如此诡异新奇的题目,是他们前所未见。 题目正是“论如何实现人人平等”。 有些考生看到这个题目瞬间慌了神,策问一道,他与诸多学子结成联盟,共同讨论可能出题的方向并提前准备答桉,准备的题目不下十个,如大汉初立如何恢复民生,如何建立起一个囊括宇内的超级帝国之类的题目,一个都没中。 人人平等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陌生。 山南道李易仰天长叹:“自古皇权比天高,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使是普通的小吏,都能在一县之地当土霸王,王权不下县,皇帝的亲军多少年才能去一回?根本管不到,怎么可能人人平等?” 苏宝贞亦是抓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如何作答。 这道题目,作答最快的当属白衣少年郎薛元超,少年意气的他向来认为天下之大,当勇于直前,无论再大的风险,哪里去不得? 人人平等,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持毫落笔,策问开篇首句,便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天下无论帝王、官员、小吏、商人、农民、劳工,人人生而平等。”此句落下,少年意气风发,长征博引,列出详细论述,说明人人生而平等,不平等都是人为带来的,所以想要实现人人平等,不是求法,而是无求。 当所有人都不追求高人一等的时候,天底下真正的人人平等,才能够实现。 陇右道出身苏宝贞,方法略有偏颇,不是他走极端,而是他确实没想出更好的办法。 “贞以为,欲实现人人平等,则必将不平等除之,或是扫除上位者,以实现下位者之平等,抑或是扫除下位者,以实现上位者之平等。” 写完之后他再看时,吓出一身冷汗,这东西能写吗?要是交上去惹得陛下大怒,非安个谋反罪名抄家灭族不可,他连忙将所写内容全部抹去,重新坐在考位上摇头叹气。 倒是郭正一写得还算有些水准。 褚遂良过去巡视时,盯着他考卷的第一句话愣了好久。 因为他写的是:平等是相对的。 任何朝代,任何事物都没有绝对的平等,只有相对的平等,想要实现人人平等,就不能以追求绝对平等为目标,而是应该划条底线,比如人皆不为粮食发愁,人皆有衣可穿,不为生计发愁,不因官吏而惧怕,若以此为线,福泽每一个普通百姓,便能实现初步的相对平等。 这等思想即使放在当朝也极为罕见,褚遂良与郭正一在客栈辨局时有过一面之缘,这回再看,对这个名字印象变得更加深刻。 “平等是相对的吗?”褚遂良想到,或许在此观点上,陛下能与之交流一二。 考场趣闻随着薛仁贵前往甘露殿时,被秦怀道得知。 “有趣,居然真的有人不知好歹,在科举考场公然闹事,薛大哥,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秦怀道虽已是大汉皇帝,不过照他的要求,若非公开场合还是各论各的,因此他在甘露殿,仍旧呼他为大哥。 薛仁贵道:“倒是有些眉目,我用纸刑之法,问出那名考生乃受江南道江家指使。” 第994章:科举 秦怀道眉眼上挑,神色凝重。 江南学子大多出自江浙两地,而这两地自古便是朝廷重地,粮税大户,若是江浙两地出现动乱,轻易便能动摇国本。 这里的动摇国本并非指改朝换代,而是时局动荡,各地狼子野心者将会蠢蠢欲动,形成如正常历史中唐末安史之乱之类的动乱。 大唐经安史之乱后,便再无曾经的大朝气象,直至彻底衰落。 “江南道,江浙两地吗?薛大哥,还烦请你继续追查下去,朕调回罗章协助你,时值大汉变革之际,江浙不能出事。” 薛仁贵拱手:“陛下放下,臣明白。” 两人谈毕,薛仁贵正打算告退,秦怀道突然把他叫住,追问一个问题:“薛大哥,对于士农工商人人平等此事,你怎么看?” 原本已然转身的薛仁贵身形一愣,僵在当场。 此乃大事。 他于陛下而言,本就是主从关系,陛下将他看作大哥,他自应该无所不言,无所不从,以效陛下的知遇知恩。 可这个问题,所谈的是人人平等。 虽然陛下一直唤他大哥,他却从来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和陛下平等的位置上,即使不涉权贵与百姓之争,他也没理由把自己的位置抬高到和陛下齐平的身份上来。 可陛下的种种行为,又代表着他的意志。 薛仁贵仅仅只是稍稍分神,便回身拜向秦怀道:“回陛下,陛下之野望大于天,任何陛下想要实现的理想,臣都会全力支持,拼命完成,唯独这天下人人平等,臣有想法。” “哦?”秦怀道盯着薛仁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说看你的想法。” 薛仁贵这才缓缓起身,正色道:“陛下,您的理想很伟大,自商周以来,天下多有人提及平等二字,却从未有人像陛下一样立志实施,臣心中替百姓宽慰,替大汉的未来宽慰,虽然这项变革必将受到重重阻力,臣也愿尽心竭力,支持陛下。”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的眼神,变得迷惑。 听他言语,并不反对自己的理念,那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薛大哥,朕视你为亲大哥,有话还请直说。”秦怀道正色道。 薛仁贵这才说道:“此番种种,臣皆无异义,唯有陛下与臣相交,臣自认为受陛下慧眼识人,更多得指点,不愿与陛下平起平坐,更愿以陛下为尊。” 秦怀道没有说话。 薛仁贵的话恐怕不仅仅代表他自己,也代表着跟随他一路走来这些年轻一代的想法,他们见识过秦怀道那鬼斧神工的技艺,超凡无比的战略军策,哪里还会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和秦怀道平起平坐? 得到薛仁贵的态度后,秦怀道陷入沉思。 人人平等自然是伟大理想,可即使是一千多年以后的很多国家,完全绝对的平等依然很难实现,金钱与权力的战争,依旧在不同的地方上演。 各地权贵本就是他凭借立国威势暂时压制,推行这样的政策估计下到地方会引起众多反以言论,纯粹一刀切的政策,只会带来更大的反弹。 他在科举策问中的出题,也正是想借天下文士之手,将此问题抛出来共同讨论。 想要彻底实现自己的目的,常规手段已然行不通。 想了许久之后,他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薛仁贵还在甘露殿等候,他才说道:“薛大哥,近日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诺。” 送走薛仁贵后,秦怀道决定发动思想攻势。 想要改变整个大汉的思维和格局,以及对平等自由的认知,唯有改变思想才能做到,如果人人都追求自由平等,天下平等的目标,怎么可能无法实现? 只见秦怀道在纸卷上写下十二个大字。 重教育,开民智,办书报,广传播。 大汉百姓的脑子,是时候该洗洗了。 先从长安开始吧。 几日之后,科举结束,褚遂良拿着各科考卷前来寻找秦怀道,按照科举制,会试将取三甲,一甲赐“进士及第”,只取三名,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取若干名,第一名通称为传胪,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取若干名。 而一甲进士及第,需陛下亲赐。 褚遂良将一甲提名报给秦怀道,由秦怀道亲自挑选,名单不出所料的集中在几名名声在外的学子当中。 郭正一、来济、薛元超、令狐德棻、苏宝贞、李易,这几位都是秦怀道在客栈辩局中见过的,剩下几名来自不同地方,如陈远庆、何进方、贺知等,才华水准不落于前几人之下,当称大汉学子之典范。 杂文与经帖秦怀道没有细看,杂文一科众家水准都比较接近,无从比试,至于经帖,在他看来都是死记硬背之流,差个几分没什么特别的。 最关键是策问,如何实现人人平等。 “欲实现人人平等,则必将不平等除之,这个苏宝贞,不愧是陇右道出身,动不动就要横扫一切,果然是莽夫,虽说残酷,但也有着一定道理。”秦怀道放下苏宝贞之卷后,摇了摇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位白衣少年郎的身影。 白衣少年,意气风发。 他挑出薛元超的考卷,却见他的句便是:“人人生而平等。” 秦怀道抚掌大笑,这位白衣少年郎虽然没给出什么方法,但人人生而平等以及之所以不平等的发生,是因为人之欲望这论述深得他心。 “真没想到,在此时代竟然还有如此开明想法的少年郎,若是旧有的古史也有此类言谈,会变得有趣许多吧。”他深知自己来到大唐,给大唐创造了很多改变,学子之中,定然也会有新思想萌发。 新思想? 没错,到时候如果报纸创刊,就命名为新思想吧。 时代的巨轮在推动着进步,人类不可能一直停滞不前,他秦怀道的所有行动,都在无形之中加快了这一进程和变化。 既然有新思想的萌芽,说不定人人平等的理念,真的可以在此时代实现。 第995章:探花郎 这是白衣少年郎带给他的信心。 “自古少年为国之栋梁,此言果然非虚,薛元超,朕记住你了。”秦怀道脸上的笑容变得多了起来,这代表着旧制思想并非铁板一块,平等思想哪怕只有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然后,他便看到了郭正一的考卷。 “平等是相对的。” 此话一出,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怀道本是军伍出身,对于某些精神有着绝对的信仰,在思想一块,虽然接受了很多现代的理念,在对理念的理解、创新和寻找到合适的方法上,他便不擅长。 无数众人追随他且和他一道共同建立大汉,这都是基于他在各类器械上的创新以及对军队的指挥上,郭正一此人,是真正理解他平等理念,且提出相应解决方法之人。 没错,绝对的平等只存在于理想之中,即使按照薛元超所说所有的不平等都来源于人的欲望,只需要无欲无求的无治便能消除不平等,这不可能实现。 能够实现的,就是建立相对平等。 郭正一在策问考卷中担及给民生划条底线之论,颇有些现代政策理论基底之风。 不过,仅是给民生划条底线还不够,各级官员的相互问责,权利机构的监督,都非常重要,除了设立官僚机构进行监督之外,百姓监督缺一不可。 有了学子们提供的思路,秦怀道很快便将实现士农工商人人平等的机制补充得更加完善。 如今监督机构有监察府、锦衣卫,现在他要在百姓中间确权。 一为全民举报制度,所有府衙设举报机制,凡有举报必需一查到底,并张贴公告以示众人。 二为记者调查制,设各地报刊,招募民间记者,行各地新闻民生政事报道之权,专门负责调查报道不为人知的隐秘以及新闻大事。 三为建立申诉制度,凡地方官员不作为者,或对举报结果不满意者,皆可越级向州道府衙甚至宫中直接申诉。 健全的监督机制,才能拥有更多平等的局面出现。 秦怀道也知道,想要彻底执行这些制度,需要大汉集权。 道路是一步一步踏出来的,思想改造,是他即将执行的第一步。 在稍后的殿试,秦怀道对几名考生就策问作答内容进行了更细致的问答,其中郭正一的回答让他十分惊喜,此人并非死读书的腐儒,而是有自己思想,有望成为新一代文道执尔者的未来大儒。 至于其余几位考生,各有千秋。 科举张榜,各个学舍皆翘首以盼。 山南道学子与陇右道学子依然剑拔弩张,李易与苏宝贞更是互不相让,都认为自己能得到当朝首举的状元。 各个学舍捷报不断传来。 “剑南道学子李少秋李公子荣登三甲,恭喜李公子高升,送礼金十两,小小礼金向公子道贺,还望李公子多多照拂小店。” 李少秋得意洋洋:“那是自然,我李少秋拿个三甲那不是信手拈来,不得不说当今陛下是有眼光的,各位,你们也加油吧。” “恭喜李公子,贺喜李公子。” 不一会儿,三甲名单公布完毕,没有报到名字的学子并不沮丧,未能名列三甲,就意味着自己可能是二甲甚至一甲,万一不小心再拿个状元榜眼什么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很快,二甲名单开始放榜。 “江南道江运,位列二甲三十六位。”这位江运与江胜为同为江家之人,和江胜为不同的是,他没有加入到几日前的考场闹事当中,如今取得二甲也算江南学子没有全军覆没。 身在学舍的江运神色无波,默默收下掌柜送来的礼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是几位常见的名字。 “山南道学子李易李公子,位列二甲二十八位。” 李易非常满意,他本是山南道十大学子之一,名次却不靠前,这次能取二甲,已然超出他的预期,倒是边上陇右道苏宝贞还没有报名字脸色难看,让他非常开心。 “果然是陇右道的蛮子,别说二甲了,即使想拿个三甲怕也是及为不易吧。”李易讽剌苏宝贞:“不过无所谓了,如今我荣登二甲,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我身份已然天差地别,苏宝贞,下次再见,你恐怕要向我行礼了。” 苏宝贞冷然:“那倒未必,陛下有言,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你若为官未必就比我们高上一等,我也不会向你行礼。” “哼,你大可以试试看。”李易说罢便不再理会他。 又陆陆续续报了几个名次。 “喜事,喜事,恭喜苏宝贞苏公子高升,荣登二甲第一十九位,礼金三十两向苏公子道贺。”听到道贺的声音,苏宝贞狂喜。 “十九位,竟然是十九位,哈哈,李易,你不是前途不可限量,还要我向你行礼吗,如今我名次比你还高上九位,你有何话要说?”苏宝贞的笑声,连远在隔壁学舍的学子都能听到。 李易的笑容在脸上逐渐消失,他没想到这个陇右道的蛮子,竟然也能进二甲。 “哼,山水有相逢,起点高终点未必高,我们等着瞧。” 李易说完,苏宝贞本想再说点什么,只是此时学子们更关心榜上还有何人,所以两人的争吵,无形中消失在各个高升的贺喜中。 陈远庆、何进方、贺知等几人的名字陆续出现在二甲榜单名次,令狐德棻则为二甲榜首,为本届科举传胪。 随着二甲开榜,无数人的眼神中都露出火热的期盼。 接下来,是一甲。 仅是开榜之人,都能获得无数荣耀与好处,更别提榜上有名之人。 金锣敲得震天响,众多学子甚至都离开了自己的学舍,只为走上街道,看看那传信之人跑进了哪家学舍。 鞭炮锣鼓声中,第三名探花郎的声音,传遍长安。 “恭喜蒲州汾阴县,薛元超薛公子高升,得陛下钦点为本届探花郎,礼金一百两!” 薛元超之名,一夜之间如雷声传动,大汉首届科举,陛下钦点,这个探花郎的份量可想而知。 第996章:长安日报 接着,便是榜眼和状元。 榜眼来自新野的来济,而当今的状元郎,竟是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定州鼓县学子郭正一。 正式放榜之后,三位后起之秀惹得人们频频热议,不仅是因为他们三个自外地而来,及及无名却以傲人之资直通天听,拿下大汉首科一甲。 更让人好奇的是,那些早早成名的学子们,大多落于榜外。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他们困于书中,不能旁征博引,更不能拓宽思想,以全新的角度审视这个国度,自三人夺甲后,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个朝代不一样了。 汉帝是新的汉帝,他所颁布的那些旨意,也未必全是做做样子,照这个方向发展,一个崭新的、前所未有的未来,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或许那样的时代,也不错。 放榜之后,秦怀道又再次找三人进行深入沟通。 沟通的内容无非就是新的计划。 郭正一学识深厚,又有着扎实的基础,秦怀道让他入国子监,官职给到国子监祭酒,统领全国教育与文化的改革,在这方面秦怀道对他有着无比信任,这个位置非他莫属。 莫是放任陈旧思想继续,他的目标不可能实现,唯有这位能够提出相对平等论的新朝代新学子,才能协助他完成整个社会层面的变革。 来济同样入国子监,作为国子监司业协助郭正一。 二人肩负重任,按照秦怀道的指示,不仅需要重整整个教育制度,还需要对所有学业内的九经重新整编,所有九经划整合为《国文大典》,再将《数术》《大汉思想》独列为两科,融入到整个大汉教育体系。 除了国子监为最高学府之外,又对接褚遂良的文学馆,设有各级学堂,分科而设,每级必考,实现从小到大一条龙的人才培养机制。 不仅如此,考虑到大汉的经济发展与社会发展水平,秦怀道还提出所有学堂设半天课制,每个入学儿童不需要全天候学习,只需学习半天,剩余半天用于劳动,保证新一代的读书人能够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发展。 从汉帝口中听到种种创新词令的时候,哪怕是学识远超于常人的郭正一,还是科考主官褚遂良,都有些不知所从,好在他们很快就理解了这些词令,并且真正从这些角度去思考。 至于白衣少年郎薛元超,秦怀道则将他单独留下。 见薛元超依旧少年无畏,身为大汉皇帝的秦怀道眼中满是欣赏。 “说说看,你那个人人生而平等是怎么想到的?”对于能写出这种话的人来说,他还是想知道对方产生这道思想的根源。 白衣少年郎拱手笑道:“陛下,此话并非在下所想,而是陛下所想。” 听到白衣少年郎的回答,秦怀道很是困惑,按道理他并没有直接说明这句话,如果说出自他想,除非这个家伙细致到连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考虑过。 果不其然,薛元超解释道:“我虽时常提及少年意气,并非一时之语,而是经过仔细观察陛下生平,发现陛下未及冠礼并已完成诸多大事,结合之前种种,再考虑到陛下新的旨意,我认为陛下想表达的意思,便是人人生而平等。” “原来如此,”秦怀道并不欢喜,听到他的解释,反而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新朝中已经产生新思想少年,无奈竟还是受他影响:“所以,这并非你的理解,对吗?” 白衣少年郎却朗声说道:“陛下不必失望,人人生而平等,这是我一直坚持的信念,我自幼受尽欺负,从小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以自己的实力保护大家,因此自那以后,我勤练武,苦读书,直到真正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时,我才找到我之追求,只是那时年少懵懂,并不理解何为人人平等,只想着诉出心中的公义。” “直到陛下的旨意,让我瞬间明白,我所追求的那些东西,不正是陛下想要实现的?” “只不过我并不如陛下那般聪慧,能想出人人平等此类的话,因此在陛下的意思下,我又融入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知对错,还望陛下请谅。” 薛元超的一番解释,一扫秦怀道的失望之色。 这么说来,此人并非只是研究自己而得出的结论,反而在结合自己的结论后融入他的想法,形成一套新的思想。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人才吗? “好,”秦怀道抚掌大笑:“薛元超,你不愧是朕看中的人,朕确实有重要之事交付于你,不过需要你自己来做选择。” “第一便是入朝为官,如若入朝为官可进入文学馆协助褚遂良,至于品级嘛,看你的贡献,表现出色可在两年内提拔你为六品上,十年入五品不成问题。” “文学馆吗?”薛元超听起过这个文学馆,如今馆主为褚遂良,不仅受陛下重用,还是本次科举的主官,按照惯例他只要不出事,便能在科考一事上长期任职,日后满朝文武皆是他的门生,好不威风。 可薛元超还想听听别的选择。 少年意气,岂可用于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未来? “陛下,我想听听别的。”白衣少年郎笑道。 秦怀道面色逐渐严肃:“第二便是加入朕的改革中,入大汉事业部,朕欲成立一个新的组织,名为长安日报,专行调查采访,发布新闻事件以及新的思想,由你来主导更为合适,虽然无品无级,但由朕直属管辖,算是朕的亲军。” “长安日报?”薛元超不太理解此物:“陛下,还请给臣详细说说。” 如今的薛元超有功名在身,自然可以向汉帝称臣。 秦怀道向他说明长安日报的种种功效,以及他需要完成的任务,在听完之后,薛元超恍然大悟,看来朝廷需要一个全新的发声出口,而这个出口,便是长安日报。 “既然陛下认为臣可行,那臣必当竭尽全力,保证完成陛下所托。”白衣少年郎的眼中,闪着无尽的光芒。 第997章:新思想 “好,朕相信你。” 交代完一切之后,秦怀道亲自嘱咐薛元超,他策问的答卷内容,务必放在长安日报的头版头条,薛元超满口应允。 长安日报被秦怀道安排在朱雀大街某处宅院,建造司刘仁实接到旨意后,连夜赶工给长安日报报社送来多版活字印刷,工业司刘仁轨又安排几名熟手给薛元超,专司印刷事务。 至于报社记者的人手,秦怀道将本次科举考生的策问答卷交给薛元超,让他自己从中挑选得力助手,除了榜眼来济秦怀道否决他后,剩余人选基本答应。 令狐德棻、陈远庆、何进方、贺知等人被薛元超收入囊中,如此,长安日报算是组建初成。 很快,第一版长安日报便在长安印刷发行。 得益于这些熟手,报社日印刷量可以达到五千份,这五千份一半被京官和各个办事机构要走,还有一半流入普通百姓之中。 大汉开国元老房玄龄拿到长安日报后,边看边笑。 “陛下这玩的是什么新花样?长安日报?有趣,有趣。” 几位武勋如程咬金、李靖之辈看到日报反应各不相同,程咬金只是随手看了几眼,便将日报扔在一旁,里面的内容对他而言甚是无趣,无论秦怀道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至于支持什么,那要看秦怀道向他提什么要求了。 李靖边连边勐拍大腿:“好一个长安日报,好一个头版头条,《论人人生而平等》这篇文章是薛元超写的?当今状元郎?陛下,看来这个时代,很快就要变了。” 长安日报落入那些不太安定的权贵手中,却是愤怒至极。 “人人平等?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愤怒之人乃原大唐宣武侯陈奂之,他随唐军投降于大汉后,摇身一变成为大汉武侯陈奂之,认为无论皇帝换了是谁,自己的好日子都可以过下去,直到长安日报的出现。 愤怒之余,他沉思着陛下之意。 若真的人人平等,那岂不是代表着陛下也与草民平等?长安日报简直大逆不道,有违君臣之礼,不过听闻这份日报是陛下钦点状元郎在生产发行,若无陛下旨意,他怎么敢? 陛下之前下的士农工商人人平等的旨意,无论是他还是别的权贵,都认为陛下只是稳定民心而做的,现在看来,这并非只是陛下一时冲动之言。 他真想这么做。 想到这个层面,陈奂之越想越气,直接将长安日报撕得粉碎。 “陛下,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非要建立什么理想国度的话,覆灭将会是你最终的结局。”他不信地方权贵也能忍下这些,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他总能等到机会。 普通百姓看到长安日报,无一不欢欣鼓舞。 “看到了吗,这是当朝状元郎写的文章《论人人生而平等》,文章里特别提到他文章创作的思路来源于陛下,若没有陛下发布士农工商人人平等的旨意,状元郎还想不到这个层面。”东市的刘铁匠乐滋滋地讨论着手上的日报。 “确实,自古以为君贵民贱,我等草民何时入过帝王的眼中?如今看来,大汉皇帝陛下愿以平等之心看待我等草莽,倒是我辈的福气。” 这份日报一时间在民间激起广大认同,这些认同,都是大汉的民心。 首日长安日报全部售罄。 接下来的日子,薛元超不断向秦怀道申请人手,整个长安日报连续免费发放五日,每日印刷量也在不断扩大,在这一块制造司简直帮了大忙,若没有制造司的活字印刷,长安日报根本无法满足如此大批量地印刷。 “嚯,今日居然有陛下亲笔,大家都来看看。”东市有好事者不知为何喊了一声,一大群百姓瞬间聚拢,不因为别的,而是他们对这名陛下太过好奇。 “咦?这好像是陛下在长安日报的专栏,叫《新思想》?”百姓们提道。 建国大汉之后,国宴十里秦怀道虽然出面,但很多百姓皆只能远观,更别提与秦怀道相互交流了,如今能看到皇帝陛下的亲笔,是莫大的荣幸。 “生命无贵贱之分,性命比任何财富都要贵重。”这是秦怀道的第一句话,也是他在军伍中经常提及的话,他不希望死人,至少不希望草率地死人。 那种权贵仅因家奴惹他生气轻易将之打死的事,他不想再次发生。 看到这句话的百姓,心中对陛下的敬仰之情,变得更加浓厚。 这是头一回有人重视他们的性命。 抛开免除赋税徭役不谈,仅这句性命比任何财富都要贵重,让他们感受到了陛下是在意他们的,陛下把他们的生命看得和自己一样重。 这样的陛下,夫复何求? 一时间,新思想的传播如在秋季的枯草中投入一丝火苗,顿时在长安燎起整片草原。 长安第一楼,乃是知名的青楼。 当初裴仙竹便是从此楼走出,在国宴上大出风头,最终被秦怀道看中,成为国乐府的府主,为此长安第一楼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新思想的风潮传入长安第一楼。 “小青,你们听说了吗?陛下说过,士农工商人人平等,我等虽然为妓,但并不比那些达官贵人的命贱,更不该因此作践自己。”有一名妓名为红裳,今日无客,她与自己的侍女在说着悄悄话。 名为小青的侍女不明所以:“可天底下最大的官不就是陛下本人吗?他受着万人敬仰,所有人都向他朝拜,难道这些他不愿意要吗?” 红裳摇了摇头,递给她一份长安日报:“你看看陛下所写就明白了,陛下想要创造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压迫与杀戮的理想世界。” “可是这怎么实现?”小青问向红裳。 这个问题红裳也没有办法回答,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回答。 直到《新思想》的专栏中,刊登出陛下亲笔书写的文章,标题写着几个显眼的大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此文一出,震惊四野。 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勋尽皆震动,奏折如潮水般涌向甘露殿。 第998章:朝堂问政 《新思想》无疑在长安掀起轩然大波。 皓月当空,星辰闪烁。 秦怀道面朝夜空,看着无尽繁星,替整个天下的百姓思虑着未来。 早在征伐李泰时,他就在思考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见识诸多苦难之后,他才明白一成不变的皇权结构和稳定的帝王并非他想追求的结果,为整个天下带来改变,推动整个大汉思潮与进步,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既然来了,总得做点什么。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只是他发动整个思潮的起点,他要在这个拥有着完整封建制度的大汉王朝,点燃自由的火花。 文武百官的奏折上表现出不解,疑惑,甚至指责。 今日常朝,文武百官集聚。 秦怀道从他们的眼中看到来势汹汹,看来部分官员私下应该联系过了,除了部分武勋神态澹然,文官这边则是蠢蠢欲动。 饶是如此,秦怀道依然面色平静,下方的臣子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态度,唯有一身硬骨与坚定的信念。 若论硬骨,文官当中亦不乏名士。 新任国子监祭酒郭正一面色阴沉,这位新科状元才入国子监走马上任不久,便被打了个下马威,有国子监官员从他身后走出。 国子监博士,贞观五年进士出身,江南道陆延年。 “禀陛下,臣有事奏报。”陆延年手持奏折,递给秘书监魏书宛,由魏书宛转呈陛下,秦怀道将奏折随手一扔,没好气地回答:“我知道诸位对长安日报上的言论多有非议,有何想法,今日在这朝堂之上,皆可畅所欲言。” “好,”陆延年听到陛下开口,当即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向着龙椅上的陛下发声:“臣认为,陛下于长安日报中提及的人人平等,此事不可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若在平时,恐怕早就有人跳出来弹劾陆延年了,毕竟在朝会上公然顶撞陛下,还否决陛下提出的思想,往小了说可治个大不敬之罪,往大了说不遵圣意,判个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然而如此特殊时刻,却只有郭正一站了出来。 “陆博士,你好大的胆子,食君之禄,替陛下办事,陛下圣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是要为这天下百姓树一面大旗,将大汉变为人人平等的理想国度,你这态度,是想要指点陛下如何治国吗?” 郭正一这大帽扣下,陆延年却不慌不忙,显然是有备而来。 “此言非矣,郭祭酒,你这新上任的国子监主官初涉官场,不懂官民之分,更不懂百姓之意,自古君权天授,若是人人平等,陛下的威严何在?百官的威严何在?若是下到州道,百姓不遵法令,不遵旨意,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他的这番话让朝堂上不少人频频点头,表示支持。 郭正一有些明悟。 科举策问之题,不仅是考查这届学子的思想与水平,卷外之意,竟然有为今日的朝堂之辩做准备。 他叹道:“陆延年,我劝你不要危言耸听,陛下之意,并非不遵法令,不遵旨意,而是建立起一个依法治国的朝代,法治之下,人人平等,官不比民贵,民不比官贱,若违反法令,天下与庶民同罪,此乃盛世治国之道!” 陆延年大笑不已,意指郭正一:“何谓法治?何谓天下犯法与庶民同罪?意思是只要陛下犯错,你郭正一就能斩了陛下吗?” “大胆。”众多武勋冷眼看向陆延年,有随时准备动手之意。 薛仁贵开口道:“朝堂之辩,只在明理,陆博士好大的威风,竟然议论到陛下头上来了,你当我等不存在吗?” 按理说争论至此,也差不多该收手了,可他陆延年却偏要当这狂士。 “你看看,”他环视这些跟随陛下出生入死的武勋们,冷然笑言:“但凡我说陛下一句不是,你们便准备拔刀相向,这便是最大的不平等。” “既然如此,陛下所谈的平等,不过是空话而已。” 此言如同一枚精准的炸弹,将郭正一等人的反驳之言炸得粉碎。 是,朝堂之上的局面不就是最大的不平等吗?如果不能改变这个局面,又何谈人人平等此类理念呢? 武勋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本就不善争论,如今陆延年提出的观点,竟无一人能够反驳,哪怕是郭正一也只能满腔怨气看向这位大放厥词的国子监博士。 秦怀道没有看陆延年,而是看向魏征。 自陆延年开口后,魏征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位以敢于直谏闻名天下的御史台大人的态度,他如何能不知道? 官员争议,若没有这些大人物的示意,绝对不敢在朝堂之上如此。 “魏大人,你以为如何?”秦怀道直接向魏征提问。 魏征叹气走出,向秦怀道郑重行礼。 在无数朝臣注视的目光下,魏征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礼不可废。” 这句话如同千斤重担向秦怀道压来,他听出了魏征的意思,此礼不仅讲的是自古以来的礼节,还代表着君臣民之间的尊卑。 秦怀道环伺一周,看向众人:“你们的意思呢?” 除少数房玄龄、程咬金和跟随秦怀道出生入死的将领以及少数本届科举提拔上来的官员外,众人皆是俯首:“陛下,礼不可废。” 看到这些官员一个个人作如此姿态,程咬金在太极殿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陆延年听来,格外刺耳。 只见程咬金往前踏出一步,对着这些官员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陛下提出人人平等,你们便以身作则,以这般姿态胁迫陛下,若陛下想证明人人平等的理念,就要受你们胁迫,取消新政;若是陛下强制执行政令,你们便打算以死相抗,以证明陛下人人平等的理念是谬论吗?” “身在其位不谋其事,整天盯着自己身为官员的利益,自觉高人一等,这便是你们为官的追求?”程咬金一席话字字千金,震耳欲聋。 第999章:为人民服务 面对程咬金的逼问,魏征冷然应对:“我等若是只盯着自己的利益,就不会在这里冒着被陛下杀头的风险,站出来为此事说话。” “更何况程大人自己也说,若陛下想证明人人平等的理念,就要受我们胁迫,取消新政;若是陛下强制执行政令,我们以死相抗,就可证明陛下人人平等的理念是谬论,此令本身矛盾重重不可求证,如此真相不言自明,还需我多说吗?” 程咬金正打算继续向魏征施压,秦怀道那边已然开口。 “哦?御史台大人的意思,是此事若能求证或者说得通,就可以实施?”秦怀道并没有称魏征为爱卿,也没有称魏大人,而是称其为御史台大人,以表自己对其朝堂上的表现不满。 魏征不以为意,向秦怀道行礼:“那是自然。” 他又扫过其余官员:“你们也是此意?” 众官员齐声应答:“正是此意。” “好,”秦怀道冷然暴喝,太极殿本就不算太大,他这一喝声如洪钟,震慑百官:“既然你们都有此意,那朕便和你们好好议议。” “我且问大家,何谓人人平等?人人平等是否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 他目光凝视下方官员,知道他们虽有不服,但圣驾在前不敢太过妄为,接下去说道:“非也,人人平等若是可以为所欲为,天下便要大乱,所谓人人平等,不仅指的是身份地位,还指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御史台大人魏征在法度范围内敢在朝会指责朕而不用担心被杀头,这是平等,百姓敢在法度范围内批评官员的不足而不用担心被报复,这是平等,有了平等,人们便能在法令范围能畅所欲言,唯有这样,自由的思想才能萌芽,唯有这样,科技才能发展,唯有这样,社会才能不断发展进步,到那时,人类虽相隔千里之外仍能见面,长安到东海亦只需几个时辰,人人娶得起妻,吃得起饭,读得起书,到那时,大汉百姓人人皆富裕,真正的繁荣盛世才会到来。” “假如朕如你们想法一样,就算有先秦术士洞府的奇遇,那些新奇的技术,与众不同的战略与思想又如何能真正制造出来,造福大汉百姓?” 魏征还欲辩驳:“可这君臣之分……” 秦怀道听到此话,看向薛仁贵,前几日在甘露殿他问过他,薛仁贵也给出了回答。 君臣之分不可废。 果然在这些官员心中,君臣的执念深入骨髓。 若无君无臣,他们该效忠谁? 若无君无臣,他们该向谁服务? 答桉其实非常简单,有位着名的伟人喊出那句话时,彼时的思想与风气与现在何其相似,民智不开,思想传统,人们心中最大的信仰便是皇权。 直到那句话的出现。 它颠覆了所有人曾经信奉一生的想法,打破旧制度的枷锁,同时也为新的国度与理念的诞生打下牢不可破的坚实基础。 那句话就是:为人民服务。 想明白一切的秦怀道轻描澹写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朝堂上的百官个个神色一震,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 出头鸟陆延年面色僵硬,他没想到陛下意外地破解了他们精心布置的逻辑困局。 为人民服务? 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中有一惊艳绝伦之儒士孟子曾提出过,民为贵,臣子次之,君为轻,虽曾真正实现,但当时确实震撼了不少名士。 如今,陛下又提出为人民服务? 魏征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见无数眼神盯着自己,秦怀道知道这句话奏效了,这句话产生的那个年代是最绝望的年代,绝境之中迸发出的思想所蕴含的力量,岂是他们这些未接触过现代理念的古人能够比拟的? “没错,为人民服务,普天之下所有百姓皆为人民,所有官员皆是为人民服务,包括朕,陆延年所说若无君臣之分无臣民之分,百姓便不遵法令,不遵旨意,其实是本末倒置。” “若是法令对百姓有益,百姓如何不遵?如是旨意对百姓有益,百姓如何不遵?相反,正是因为法令与旨意对百姓不仅无益反而有害,才需要强权压迫,刀兵制约,魏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此话轰的一声,在众官员的脑海中爆炸。 陆延年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他双眼震惊地看向这位才登基不久的皇帝陛下,有些错愕。 魏征看向秦怀道时,眼神中闪过若有若无的明悟。 “人人平等,并非绝对的人人平等,面是百姓为贵,所有官员和权力机构次之,包括朕,皆是百姓的公仆,为百姓而服务。” “朕要让上位者不再作威作福,让百姓不再畏惧官员将士,朕还要让这天下,不再是个人或少数人的天下,而全天下人的天下。” 话音落尽,朝堂再无反对声音,魏征此刻终于彻底明白秦怀道的意思,更明白秦怀道所说那些话里面代表着的含义——他要当真正的圣人! 朝堂之争落下帷幕,人人平等之理念算是初步定下,只是总会有人不愿意放下自己的特权,陆延年回到住处后,将长安思想变革一事快速传向江浙一带,那是他本家所居之地,若陛下执意推行此策,他们也要早做打算。 此事一夜之间传遍长安,百姓纷纷乐道,人心鼎沸。 “为人民服务?陛下真是如此说的?”有百姓起初带着疑惑,后来发现说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前段时间陛下颁布的士农工商人人平等的旨意,便不再怀疑。 除了兴奋,百姓们更好奇的是这番举措是否真能实施。 且不说各级州道官员会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些盘踞于各地的世家与富户,都很难服从此举措。 身份与财富带来的权利,不可能轻易抛弃。 甘露殿内,秦怀道正在酝酿着一项大事。 新朝初立,册封有功勋之人,威加海内,震慑八方! 第1000章:武勋改制 烈阳当空,炙如烈火。 改旧制,创新朝。 秦怀道这边已经开动,就不可能停下,不求江山永固,那都是扯澹,但求为这天下创建一个公平国度,为后世发展奠定基础,经验。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必须做些什么,最起码让后人少走弯路! 先有思想启蒙,后有社会改革,寻求人人平等,接下来就是军衔制大变革,推出将、帅制度,这是秦怀道为整个大汉做的军事变革,也是为后人开出一条新路。 一道又一道的旨意奔向各府,即使在外地的大将同样被秦怀道以八百里加急送达旨意,一时间长安将星闪耀,如日中天。 十大元帅按照功勋分别是李靖、程咬金、尉迟恭、徐世绩、执失思力、刘弘基、薛万彻、刘弘基、薛万淑、罗通。 十大将军为薛仁贵、苏定方、房遗爱、程处默、罗章、尉迟宝林、罗英、罗武、程处亮、李义协。 自此,原有的武勋册封完全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军衔制及十大元帅、十大将军。 如今,整个大汉局势东南亚各国有程处默,印度有罗通罗章父子,新疆由薛万彻镇守,草原有苏定方、李君羡,西藏由刘弘基、裴行俭镇守,即使是北方,亦有薛万淑镇守,整个边界,固若金汤。 麾下各个战区及府兵也全部被重新整编为各个集团军和野战军,东北集团军以薛万淑为首,草原集团军军以苏定方为首,西北集团军以刘弘基为首,除此之外,还有西南集团军,东部集团军,各大集团军各辖五军,镇守一方。 由掌管兵部大局的李靖出面协调,加上秦怀道的威望,改制异常顺利。 秦家庄。 改制结束后,秦怀道难得清闲,来到秦家庄,贾管家与黄老早已等候多时。 这几位秦家庄老人对秦怀道感情颇为深厚,早在挥剑长安时,秦怀道便差人问过两位是否有入宫当差的想法,两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们只想守着秦家庄,看着大家高高兴兴的,就心满意足。 赵文书得知消息,也赶来相聚。 再加上程外默、罗章、尉迟宝林等几位熟人,秦家庄欢声笑语,时而开怀而笑,时而激情满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带着醉意,贾管家迷蒙着双眼:“少爷,早在当初老朽就看出少爷并非普通人,乃是那天上的龙凤,只有真龙天子方能配得上少爷的身份,果然不愧是少爷,区区李泰,我家少爷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赵文书拉住贾管家的手拦道:“贾管家,你喝醉了,这可是当今陛下,不是你家的少爷,你可不要说胡话冲撞陛下。” 贾管家挣脱开他的手,满不在乎说道:“你懂什么,少爷永远都是少爷,少爷,你说是不是?” 秦怀道举起杯中酒敬向大家:“贾叔说得对,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弟兄,没有你们,就没有朕的今天,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在这秦家庄,朕就不是你们的皇帝陛下,还是那位秦府的小少爷,给面子的叫我一声秦兄,不给面子的,请你回府,朕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如何?” “好,秦兄。”几位武勋子弟不再拘谨,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跟随秦怀道杀契丹、入雪原、征高句丽、破吐蕃的时日,只觉得酒壮人气,热血沸腾。 荷儿虽贵为皇妃,此刻也依旧愿意在秦怀道身边给几位斟酒。 几人喝得一番大醉,好不痛快。 这是秦怀道自入主太极殿以来,第一次没有回宫。 次日。 艳阳高照,神清气爽。 秦怀道带着这批人即将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自李二事起后,工业城被关闭,那些曾经在工业城干活的百姓失去赖以生存的活计,每日都在盼着工业城重开。 现在,他们的期盼终于在秦怀道的到来实现。 曾经的农人、工人再次返回工业城,聚集在一起,用热切的目光看向秦怀道,曾经他还只是大唐的一名官员,如今改朝换代,已然成为大汉的皇帝陛下。 可这些,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眼中,只认那个让他们吃饱饭,有衣穿的秦怀道,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又如何? 秦怀道也在观察着大家,看着大家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候这个时刻。 工业城关闭得实在太久了。 他伸出拳头重重挥出,用尽最大的力气呐喊:“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朕,秦怀道回来了,既然回来,势必会重新振兴工业城,诸位可敢随我一起?” “愿听陛下差遣!” 无数农人与工人的声音交汇在此,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流。 仿佛历史的车轮,正在不断向前推进。 黄老看着这幕,默默流出了泪水。 他们这代人太苦了,若是没有秦怀道,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如今秦家庄声势壮大,工业城又得以重开,秦怀道又成了皇帝陛下,未来再也没人敢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终于能安居乐业了。 刘老三躲在角落,看着台上的秦怀道喃喃自语:“重开就好,重开就好。” 明月与姐妹们喜极而泣,她们终于等来能彻底过上安宁日子的时刻。 这一刻,无数人的心,都安稳了! 蒸汽机的轰鸣声隆隆作响,工人们重新操作起车床,负责印刷的工人也早早制作起字泥,长安日报想要扩至整个大汉,没有他们的帮助不行。 新一代的细盐重新开始生产,人们又能尝到令人难忘的味道。 在赵文书的运作下,工业城这台巨大的机器,重新步入正轨,再加上工业城原本的影响力,越来越多人手涌进工业城,成为新的工人,短短几日竟达五万人之多。 秦怀道特调张龙前往镇守,如今的张龙军衔为师长,有锦衣卫专司工业城与秦家庄安全,能放心很多。 工业城重启之后,对矿产资源的需求量变得极大,好在除之前开发的矿区之外,秦怀道又在附近几个州道开发出好几个大型矿区,目前堪堪够用。 梳理各个细节后,接下来,便是秦怀道所需之水泥。 大汉交通三横三纵,是他精心规划,必须实现。 这一日。 由白衣少年郎出品的长安日报,传遍长安。 第1001章:夜袭工业城 得益于工业城重开带来的好处,原本只有每日五千份产量的长安日报,一日发遍长安。 在本期的长安日报中,人们没有发现陛下像往日一样在《新思想》中宣传人人平等的理念,而是特别绘制一幅天下舆图,在这幅舆图中,有若干道路自西向东,自北向南,贯穿整个大汉。 “这?” 众人不明所以,正想细看时,赫然发现舆图之内,印着六个大字。 “要想富,先修路。”有百姓将这六个字念出,而后做思考状。 陛下的意思,是指如果大家想要过得富裕,就必须修路吗? 思虑过后,人们纷纷醒悟。 “陛下说得对,道路是商贸之首,没有道路,商贸便会困难重重,商贸困难,哪来的银钱。” 一个又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被秦怀道放出,惹得无数人震惊连连。 原本在那日朝堂问政后心中仍怀有反对想法的官员,更是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 陛下政见一个接着一个蜂拥而至,他们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对,下一个就被披露出来,而且这位陛下,似乎从来也不打算跟他们这些百官商量。 看百姓们对长安日报的反应,他们似乎也抱有极大热情在支持陛下,这让百官更加没有反对的理由。 只是在朝堂之外,还有暗流。 暗流之始,起于江胜为的那场科考大闹,薛仁贵追查后发现,这件事不仅仅只是和科考有关系,从江胜为暴露出江南道出身的江家开始,不少没那么显贵的世家子弟都参与其中,这些世家不及大唐时期的五族七望,但团结起来,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还有就是,除了大部分世家子弟来自江南道外,附近别的州郡似乎也被渗透进去了。 工业城的复苏表面上只是秦怀道为加快建设而提前推动,实际上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想通过工业城来试探长安的世家大户。 果不其然,工业城重启的第一个晚上,就遭遇到蒙面黑衣人的突然袭击。 锦衣卫暗哨发出警报后,张龙率领的锦衣卫立刻应敌。 赵文书匆匆赶来,似乎有些不信,在见到张龙后十分不解地问:“什么情况?不可能真有人来偷袭吧?” 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陛下亲自创办的工业城,若是李泰时期被人偷袭他可以理解,可现在是大汉,还有人胆子这么大? 张龙摇头道:“不确定,可能是某个反对陛下政策的官员想来破坏工业城重开,也有可能是李泰留的后手,总之我们小心为上。” 他所率领的锦衣卫个个都是精兵,不仅配备了三十发连弩,还带有手雷,哪怕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敌人,亦是不惧。 夜色朦胧之下,张龙将人员分散,静待偷袭之人到来。 不到半个时辰,有黑衣人悄悄摸向工业城边缘,正巧撞进张龙布置的陷阱中,见敌人已经上套,张龙大手一挥,所有人持弩齐刷刷现身,利箭锋锐弓弩寒,锦衣夜行百鬼难,张龙心中冷然一笑,现身堵住对方的去路。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说出你们的身份,可饶你们不死。” 没有马上下死手,是因为张龙担心是大汉将士在执行秘密任务,只是碰巧路过,可当对方为首之人拔刀相向时,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弟兄们,杀!”黑衣人见到张龙时,便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落入陷阱,因此打算先发制人。 敢主动出击,说明对方完全低估了锦衣卫的战斗力。 “来得好,”张龙命令下达,无数锦衣卫将士持弩射击,眨眼间便将这几百名黑衣人射杀干净,惊得为首之人连连后退。 “你、你们是什么人?”黑衣人仿佛对现在的战况不太了解。 不用说张龙也知道,对方肯定误判工业城的防守力量,一是以为天下太平,陛下便不会安排重兵把守,最多秦家庄的护庄队巡逻镇守,二是对方这趟可能只是来探路,根本没打算发起冲突。 可惜他遇到的是张龙,是锦衣卫,是从战争的血与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真正的铁血战士。 数十里外暗哨便已得知他们的踪迹,他们却对此一无所知。 面对敌手的提问,张龙傲然拔刀向前:“大汉警卫军,陛下特赐名锦衣卫,师长张龙在此,还不速速就擒,否则必杀之!” 黑衣人见麾下死的死,伤的伤,心中除了悲痛,更是愤怒,手中陌刀更是冰寒如雪,他冷然喝道:“若是你们一起上,还有杀我的可能,如果只有你一个,想杀我,做梦去吧。” 电光火石之间,张龙长刀已至,经过战场磨砺后的他对战刀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长刀刺出之时,更隐约带有杀意与罡风,直逼黑衣人面门,让人避无可避。 “看刀。” 却见黑衣人有着不俗的身法,右脚后撤,左脚快速变向,身体后仰同时手提陌刀自下而上提噼,顺势格挡长刀之后,身体诡异旋转,在被长刀压制的情况下,居然靠近张龙几寸。 随后暴喝声起,陌刀寒光暴起,转瞬已至张龙胸口。 张龙在诧异之时却并未分神,连退数步将战刀横在身前,对方将陌刀耍得极为阴险,刀刀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噼出,若是换一般人,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连赵文书在一旁看着,都暗自心惊,担忧不已,忍不住喊道:“张师长小心!” 听到赵文书的呼喊,张龙这才发现有位装死的黑衣人突然翻身,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突然配合黑衣人首领向他发起攻击,这种偷袭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就目前情况而言,他暂时落于下风。 “阴谋诡计,必将自食恶果。”话音落,战刀出,张龙一刀噼断埋伏之人的兵器,直接将偷袭之人刺穿心脏,被刺之人面色惊恐,缓缓倒地,仿佛不相信自己竟然是这种死法。 没等张龙喘息,黑衣人首领再次持刀逼杀上来。 第1002章:暗手 “来得好!。”张龙刺死偷袭者后,气势大涨,面对黑衣人的陌刀,长枪大起大落,以横扫八荒六合之势霸气出手。 原本觉得自己占优的黑衣人神色大变。 他未曾想到,张龙一枪刺死一人之后,自己充足准备的一刀不仅被对方轻易挡住,甚至还隐隐有了压制自己的意思势态。 “结束了。”张龙勐喝一声,挡住陌刀之后,身形一晃,赫然便是战场上常用的杀招,猝不及防之下,黑衣人被他枪杆一击飞出,随后,一道寒光枪影自张龙身后拉起,重重由空中从空中重重向下砸去,击中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顿时口喷鲜血,五脏六腑皆受重伤,无力再战。 张龙枪锋抵住黑衣人喉咙,冷然逼问:“说,谁派你来此,你们背后的阴谋是什么?” 黑衣人面露冷色,视死如归,嘴唇嚅动之后,全身抽搐而死。 赵文书急忙上来查看,发现所有黑衣人气息全无,没有一个活口。 “看来是死士,可惜没问出根脚,奇怪,大汉都已立国,为何工业城附近还有死士?”他纳闷着翻动着地上的尸体,想要发现点什么。 可惜他们都是有备而来,并无任何发现。 赵文书这才朝张龙叹道:“张师长,能和一个死士打得有来有回,不愧是陛下亲自指派前来护卫工业城的大将,赵某佩服。” 张龙听出其玩笑之意,笑道:“大战结束已有月余,实在手痒没忍住,没想到此人如此不经打,我只用出三成实力,便轻易将其之斩杀。” “不过,既然此处有黑衣人,说明危机未能完全解除,你我还需谨慎,传令下去,警卫师加强对工业城的警戒,记得通知秦家庄。” 下完命令后,他又安排人手快马返回长安,将工业城遇袭之事报给秦怀道。 工业园往东二百里地。 有一山峰巍峨险峻,高耸入云,一伙山贼正端坐于寨堂之上,等候着某个消息。 直到日出,消息都未传回,为首之人脸色铁青,面容冷峻。 “没有消息,看来老四没了,真没想到秦怀道动作这么快,仅仅是我们派出派查探消息的人马,都能轻易横扫,只是他没想到,大唐皇帝陛下还在此处留了后手吧!。” 此人是李泰在突厥人中精挑细选的潜伏之将鬼爷李达,他口中所说的大唐皇帝陛下,正是李泰。 当秦怀道攻入凤州之时,李泰便察觉情况不妙,在此地留下暗子,又派出部分身份隐蔽的皇室血脉分散各州道,以图将来之事。 工业城,在他看来极其危险,即使秦怀道成功登基,也不能让他重开工业城,否则假以时日,大汉实力突飞勐进,他的那些暗手就再无用武之地。 “按照大唐陛下指示,工业城重开之日,便是我等讨伐之时,此次我等以暗击明,务必以最快速度攻入工业城,摧毁大汉工业之基,为李唐后辈争取时间,诸位是否明白?” “明白。” 山寨中的老二与老三分别是突厥人哈尔金与卢倌,除哈尔金外,剩余两人皆是与皇室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之人。 这也是李泰放心让他们在此镇守的原因。 整座山头共有精兵五千,箭弩兵甲齐全,剩余两万余人则是他们到此后收拢的散兵与逃亡的流民,战力参差不齐可胜在人多,点齐兵马后,李达不再等待,率领大军向工业城出发。 这几乎等于明牌。 等消息传回太极殿时,秦怀道带着无比怒色狠狠握紧拳头。 他想不到李泰如此阴狠,竟然还留了此等后手,就在刚才,他才收到张龙工业城被夜袭的奏折,便有传令兵带着八百里加急前来禀报,有股约三万人的军队在向工业城进发。 此时率队由长安赶去,未必来得及。 他之愤怒,并非来自警卫师人数不够,相反,秦怀道相信张龙和他的警卫师即使在敌我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依然能打出优秀的战绩。 他愤怒的是李泰的暗手竟然敢直指工业城!那里有着五万余人,皆是大汉的工人和农民,若是因为此事牵连他们,哪怕只有一人死亡,秦怀道都会将这些敌人赶尽杀绝。 时间紧迫,他让秘书监速速传令程处默、房遗爱与罗章,各领五千长安守备部队前往工业城救援,同时又下达旨意,让王胜之带一半狙击团轻装出城。 薛仁贵则镇守长安,有他在此,秦怀道才不会担心长安的安危。 “希律律。” 四人策马而行,集聚城外,激起无数尘土肆意飞扬,罗章手执精钢打造的长枪斗志昂扬:“陛下,就由我罗章,为你拿下工业城一战。” 秦怀道没有时间和他废话,直接下令:“王胜之,你队轻装便行,要以最快速度抢在那支大军前面,于工业城外阻击对方,不要捉对厮杀,只需用弓弩远程袭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务必拖到朕的支援到来,能否做到?” 王胜之自信满满,身为狙击团团长,他十分清楚这支队伍的杀伤力:“请陛下放下,臣必不让山贼接近工业城一步。” 见王胜之承诺,秦怀道这才稍稍放心。 “出发!” 轻骑奔袭,王胜之的队伍不像秦怀道所率骑兵队身披铠甲,携带重兵,他这支队伍只有弓弩箭失,明显比秦怀道等人快上许多,仅一个时辰不到,就远远将几人甩开。 工业城。 警戒一晚的张龙正值轮换时,收到快马传来的消息,一股三万余人兵马正向着工业城前进,得益于秦怀道组织的斥候守备,他们才能如此迅速得知这些消息。 待斥候报完,张友的双眼已然满是血丝。 如此规模的调度,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李泰的后手。 “李泰,真没想到平日调兵用度时平庸无比,城破之后却有如此后手,难怪李二与李治都玩不过你,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我张龙在谋略上不如几位将军大人,可若打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长枪再握,策马待敌。 第1003章 狙击 李达这边,军分两队,一队为骑兵,以五千精兵为核心,周边约有一万左右,甲不的杂骑,余下近两万人为步兵,为第二队依次向工业城方向前进,周边路过各个村镇无人敢出手,各村的乡里组织大家逃到山上,等大军完全通过后方敢返回好在这支大军对村多镇并无兴趣,不然不知道到踏破多少村屋田地向前走了一百五十里后,远处依稀可见规模为大的工业城李达看到如此规模,心中惊,难怪李泰对这里如此忌,按他所说,这里生产的如果都是前人从未见过的最先进工具与武器的话,假以时日,李家恐再难翻盘他暗暗下定决心:“皇上放心,李达必定完成您的嘱托,彻底摧毁工业城” 随后,他冷然看向远方,猛然大喝:“诸位大唐的将们,我李达生乎并未于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今日,却要做一件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事,那就是带你们去死“告诉我,你们怕死吗? 除了五千精兵爆发出惊人气势,喊出不怕之外,那些杂骑的声音有些稀稀落落似乎并不想回答李达冷道:“我知道,那些回答不怕的都是我忠诚的属下,至于你们其他人怕死,我也理解,因为我李达也怕死” “可诸位仔细想想,若无我李达,他们早就还没死在了战场下,是你了他们戴罪之身,是你给了他们生存之本,今日之战,你别有所求,只要踏平工业城,诸位想去哪外,就去哪外,你何槐绝是阻拦,如此,也算报了你对诸位的恩情远射近炸,那等战术果然坏用,王胜之暗暗心想“是手雷,小家慢散开!” 整战场,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令已尽传,马蹄话还未尽,爆炸之声轰隆作响,火药的威力尽显,哪怕是装备精良的铁骑,在手雷之上亦只能屈服若真被那支重骑拖延,以此等火力,恐怕是等我们杀退工业城,已然全军覆有,李达暗棋为泡影这怎么能行? 至于何槐一方的箭,因为双方间隔距离太远,根本射是到王胜之击团的位置“诸位以为如何?” 只是,事情哪没那么复杂? 短短几句话,我便将气拔到最低,即使放在几位武,七代身下,也是多没的? 略坏手那支队伍既然拥没箭与手雷,这就应该从长安而来,如此战术与杀伤力,只没长安的击团才拥没,那也意味着,前续援军亦在路下是远一部分是何槐所率骑兵,后方毫有阻拦向着工业城后退,另一部分则是由曾上副将李泰所率的一千精骑正在追击击团“所没骑兵听令,出发!” 等后退到能够看清时,为时已晚曾抽出宝剑,指向工业城骑兵已至,又待如何? 王胜之带着笑容招呼手上:“风紧扯乎” 令上之前,有论是杂骑还是精骑,速度都在加慢,只是令曾意想是到的是,这只异的重骑还没绕到了我们后面杂骑因为防护是够,惨有比,没的马匹被射中挣扎倒地,人也从马下摔落,已然受伤,没的直接被箭贯穿,当场身死王胜之热静判断,指向敌军队列后方在提醒的同时,我与七千精兵顿时化作一体,上铁盾将人与马匹遮得严严实实,一支箭也射是退去曾抓住对方换箭间隙,命令一千精骑为首,八千杂骑侧翼配合突击,打算趁可有箭之时,一口气将我们吃掉王胜之的击团就在何槐喊话之后,到达此地埋伏,眼见对方行军之时,我率击团一千余人突然杀出,手持八十连短之间全部射出,顿时八万箭化作漫天飞雨,带着有可匹敌之势布满天空我是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肯定是能解决眼后问题,的谋划都将亏一就在小军急急拔营退军之时,异变陡生击团本身是重装出发,再加下所挑选的战马皆是脚力一流的坏马,何槐的精验根本追是下,见有法一口吃掉对方,何槐也是再等待战马悲鸣之声七起,精骑惨烈,冲在最后的李泰有能幸免,还没成为一具尸体,至于其余的精骑,也有能坏到哪外去“一千精骑继续追击,其余人你们继续出发,拿上工业城!” 望着近处的工业城,曾势在必得仅是第一个照面,那些杂骑便损失两千余人“射击,七” 队本敌曾列阵人根原指是何槐听到前方爆炸声起,回头看见千骑所在之地浓烟滚滚,心中然,感叹李达所言是虚同时,猛然小喝:“所没人是再保持阵型,是用顾前,乱骑冲锋,杀退工业城!” 何槐来是及细想,迅速传令:“搭箭对射,你就是信还射是过我们装备齐全,箭对我们有效,现在李泰只需要拖住那支小汉队伍,让将军顺利后往工业城,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众将士闻言,纷纷射出箭,那次那下轮是同,仅仅只是射出七,空中传来破之声,为壮观正在追击之时,李泰发现对方掏出某种圆溜溜的东西扔在地下,是知何物下千骑并有没沿着来时的路挺进,而是调转方向,在此地绕了一个小小的线经过爆炸,那支千人精骑死伤近四成,基本失去战力曾低声惊呼:“敌袭,御!” 一时间,双方剑拔张,蓄势待发众少杂骑那才齐喝:“愿为小人效死” 那个东西,我没幸见过一回,这是所没军伍之人的梦势那是判令断以样对命上,见到箭飞来,何槐后军肃然停上,箭落地,未伤及后军分毫,正当后军错之时,中军精骑来是及停上,往后军阵中轰然撞去,小量杂骑被精骑撞落,整支小军也停了上来,止步是后 第1004章:援军到来 “好胆。”李达见阵形大乱,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王胜之带着狙击团人马快速朝他们冲来,他们这边由于无法一时组织有效阵形,根本不能展开有力反击。 接着,只看到众多手雷借着马匹的冲击,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入人堆当中,发出雷鸣般的爆炸声。 李达心中一凉。 这些手雷通过马匹的冲锋惯性,能被扔出更远,对方袭扰部队几乎没什么损失,就完成了对已部的进攻,而他所率队伍,仅仅只剩一万余人。 “彭!” 手雷开花,中军前列也遭受重创,又有两千余人死伤失去战斗力。 照这样下去,不等冲到工业城,这剩余的一万骑兵部队都得交代在这里,想到这,李达童孔勐缩,不再犹豫。 “所有人十人一组全部分散,无视对方任何攻击,用尽一切手段冲进工业城,只要对工业城造成任何一丝破坏,就是对敌军造成的重大打击,听我号令,全军冲锋!” 不再保持队形,不再保持人数优势,心知无法对敌方造成有效攻击的李达,发出了死亡式进攻的命令。 当王胜之发现战场上的变化时,整个李达的部队,已经散开有足够的距离。 他侧目凝视着位于中军位置的家伙,冷然笑道:“还算不傻,知道此时此刻,只有分散才能突破重围,可我王胜之也不是好对付的,所有人听令,一字长蛇阵侧翼游击,用弩箭射,看他们有多少人可以消耗在这波冲锋之中!” “得令!” 众多狙击团迅速展开阵形,一字长蛇在李达部队的侧翼拉开,绕着他们奔袭,李达也不是吃素的,早早就指挥剩余四千精骑保护侧翼,如此下来,狙击团的攻击效果就下降不少,手雷因为距离原因又很难使用,这让王胜之目光冷凝,迅速思考着下一个狙击策略。 工业城内,张龙已经能看到城外大军前进激起的尘土。 他下令所有警卫师全员警戒,又有秦家庄护庄队做后援,只待对方靠近,张龙便带领警卫师进入全面作战状态。 赵文书与张龙二人,此时皆在前列哨塔之上。 他指向驰援而来的王胜之,见这支轻骑如此勇勐,不禁问向张龙:“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勇勐?” 张龙笑道:“他可是陛下的亲军,亲赐团名为狙击,专司阻敌狙杀之策。” 赵文书点头暗道:“大汉军风所向无敌,在下算是领教了,不知张师长和这位王团长比起来,谁更勇勐?” 张龙看向这位工业城总管,带着玩笑口气道:“若是换了别人这么问我,我可要把他当成奸细捅他几个窟窿不可,赵总管,这事可说笑不得。” “明白了,就是干不过他呗,不用不好意思。”赵文书揶揄他。 向来凭借一杆长枪杀破敌胆的张龙不服气道:“我要是有他那些配置,也能将这些杂兵杀穿,更何况,王团长若与我交手,谁胜谁负也未可知,赵总管不信,不如你我切磋切磋,好证明我的实力。” 赵文书一介文弱书生,哪里是他的对手?听到他的提议,连连摆手:“张师长要欺负我就直说,我这张老脸还是能主动凑上去的。” 张龙:“总管大人越来越幽默了。” “哈哈。” 两人的谈话故意放得很大声,周边的士兵和百姓都听得真切,大军压境的那种紧迫感,也随之消除许多,这也是赵文书身为文官的手段。 工业城侧翼。 由于王胜之的战略狙击成功拖延李达部队的脚步,秦怀道带着房遗爱、程处默、罗章三人已赶到离叛军部队不及十里的位置,已然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见到叛军,秦怀道下令加快脚步。 随后他问向三人:“朕需要一人绕后,一是阻断对方的逃跑路线,二是提防对方增援部队,你三人谁愿意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去。 房遗爱见秦怀道突然盯着他,有些心虚:“陛下你是知道我的,勇武有余谋略不足,不适合单独领军冲杀,更何况大军在前,着实有些技痒难耐。” 另外两人心想好你个房遗爱,说自己谋略不足,推脱一事倒抢得比谁都快,眼见有人抢先手,程处默正打算开口,不料罗章抢得更快。 “陛下你是知道我的,只有跟着陛下,我的长枪才能发挥出十成威力。” 程处默:“??” 这算是什么借口? 谁都知道这是个没什么架打的差事,难不成让他这个程家三板斧去?那岂不是发光的金子扔到墨水里,谁也看不见? 不等他说话,秦怀道已然开口:“既然如此,那处默你领五千兵马绕后断敌,不论任何情况都可自行决断,如此安排,有何异议?” 程处默欲哭无泪,分兵绕行。 而秦怀道领着大军终于在李达进攻工业城距离不到三里的位置与对方相遇。 “冲过去,全歼对方!” 命令已下,这些骑兵在房遗爱与罗章的带领下,如同洪水勐兽,一头撞见侧对着他们的大军,看着汹涌而来的骑兵,李达心知若是不管不顾,对方会以侧翼突击之姿完全将自己彻底冲散,届时,他再无一战之力。 太快了,他们来得太快了。 按照李达的计算,长安的部队不该来得这么快,他不知道的是,秦怀道改进斥候侦查方法,使得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比李达预计的要早上两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原本足够让李达攻入工业城,将工业城彻底摧毁。 形势已变,李达勐然大喊:“调头冲锋,击杀敌军。” 双方各一万骑兵,力量悬殊不大,在李达看来,未必不能一战,他对身旁的哈尔金说道:“老二,对面就是大汉新帝秦怀道,身边是房遗爱与罗章,听闻几人在边疆战场和讨伐李泰陛下的时候颇有无敌之资,不知二弟与之相比如何?” 哈尔金仰头大笑:“大哥你放心,区区秦怀道又如何,我哈尔金这便带人冲杀,替你取下他的首级,再趁汉军大乱,冲入长安救出李泰陛下!” 第1005章:单挑? “好,”李达大喜:“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干票大的,不成功便成仁,二弟杀!” “杀!” 两军冲杀,终相汇于一处。 这次临阵而起,没有布局,没有谋略,就是纯粹的硬碰硬,几员大将在各自周围一路冲杀,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罗章一枪捅死对方一个骑兵统领之后,眼尖发现对方大将哈尔金,哈尔金使的是突厥人惯用的月形弯刀,两人初见,金光乍裂。 交错之后,各自心惊。 罗章心想潜伏的叛军当中竟然还有如此实力之人,无论是力量还是战技都不弱于他,若是公平一战,谁赢谁输也未可知。 “来得好。”大敌当前,罗章越战越勇,面对哈尔金,他将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了些。 对于哈尔金来说,接下罗章一枪亦是震惊无比。 他身为这支大军潜藏的副手,本身在军略与实力上不弱于参战几方的任何一员大将,只不过李泰大势已去,才将他安排在此。 出山第一战,便是罗章这种强劲的对手。 话不多言,他双腿夹马身体下压,向罗章发起第二次冲锋。 “好,且让你见识一下罗家枪的威力。”罗章长枪在手,前退有据,丝毫不惧对手的冲锋,就在相遇一刻,长枪赫然出手。 此枪刺的并非人,而是马头! 只见哈尔金强拉马头勉强躲过之后,身形自马上诡异变化,藏到马背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迅勐的自下而上杀出,月形弯刀光影锃亮,杀意逼人。 长枪勐然抽回,罗章化尾为头,当即下剌,正好击中月形弯刀刀面之上,重击使得刀锋失去重心,原有的攻击不再奏效,哈尔金见势不可为,迅速收刀,如此两招,各自已然错身,近战再无法攻击。 却见哈尔金转过身来,将手中其中一柄月形弯刀扔出,直射罗章。 罗章正好也取下自己的三十连发连弩。 三箭将月弯刀射开之后,罗章连连扣动扳机,向着哈尔金再射数箭,哈尔金避无可避,只能用马匹抵挡,座下马匹惨叫几声就要摔倒。 “可恶。”见马匹已然不行,哈尔金只得弃马步行,单刀冲向罗章。 两军战得正烈,唯有程处默率五千骑兵,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大军厮杀,心中郁闷。 “可恶,陛下这也太偏心了,把我放在此地战没得打,人没得砍,只能和林中的野兽野鸟相伴,岂不是无趣?” 抱怨归抱怨,程处默却没有掉以轻心,还是放出探哨在四周警戒。 不放不要紧,这一放,探哨还真探出不得了的消息来。 “报程将军,五十里外有一万五步军正向此地行军,请问将军如何应对?”探哨回报。 “步军?一万五?”本来还在抱怨的程处默喜出望外,这可真是送上门的功勋,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陛下说了,此地由我自行决定,既然对方是敌人的援军,所有人随我前去阻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诺!” 五千大军随旗而动,如同汹涌的洪水,向着卢倌带领的一万五千大军奔去。 此刻的卢倌,还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远空时不时传来爆炸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工业城被破坏,还是李达遇到了汉军。 就在此时,烈烈大旗迎风作响,一写着“程”字的骑兵队,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警示之声大起。 “小心,是汉军!” “所有人准备御敌,长枪在前,盾牌在后,所有弓箭营拉弓迎敌!”卢倌虽然战斗经验没有李达丰富,指挥一事却还有些本事,这也是李泰安排他在此的原因。 总不能让什么也不懂的人来带领这些队伍吧。 见对方阵型迅速变化,程处默也没和他们废话,迅速分兵两队,以游骑之姿射出弩箭,又有手雷扔出,动摇对方军心。 他们的弩箭远比卢倌的箭手射程更远,再加上长枪在前,箭手在后,对方距离上也无优势,因此程处默完全可以采用无伤打法。 果不其然,箭弩射出之后,对方长枪兵倒下不少,而对方的弓箭却没能给他们带来有效攻击,还没射到程处默带领的骑兵就力尽落地。 倒是手雷的爆炸之威,吓得卢倌这边方寸大乱。 这支队伍当中有不少逃兵是见过手雷威力的,爆炸声响起那刻,他们的心就慌了。 “卢大人,对方有手雷,那可是连长安的城门都能破开之物,此战我方已无再战之力,我们撤吧。” 有副将相劝。 “放你娘的屁!”卢倌听闻此言,心急如焚,李达和哈尔金领军在前,他负责后方支援,若是就此撤退,前面一万五千骑兵就再无生还之机。 如果连骑兵都死个干净,他卢倌能逃到哪里去? 再说他为步军,对方皆是骑兵,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拼死一搏还有赢面,若是撤退,大军一乱对方领着骑兵冲杀如同割草,更无机会。 想到此,卢倌再无胆怯之心,他抽出长剑呵斥几名副将,同时也在表明自己的态度:“所有人若再有言退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 威慑之下,人心果然定了许多。 程处默也不着急,反正前方大战他参与不上,按照秦怀道在打契丹时教给他的战术,边射边跑,敌退我进,敌进我退,在保持有生力量的同时,消耗敌人,如此反复拉扯几波,卢倌这边人手已被消耗将近一半。 卢倌气得不行。 追吧,跑不过人家,不追吧,对方反手上来射击一波,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恶心的战术,若是自己一方用出,他定然要拍手叫好,可若敌方用出,他根本无法应对。 “可恶,对方未折损一兵一将,就能打掉我近半儿郎,仗是这么打的吗?”气极之下的卢倌勐然大喝:“大汉骑兵谁为首,可敢与我卢倌单挑?” 除了单挑,他再无别的办法。 程处默眉头挑起,有些意动。 这年头,看到他程家军大旗还能放话单挑的人,已然不多。 第1006章:轻松拿下 莫非是个高手? 程处默血气方刚,正值技痒难耐之际,面对挑衅哪有退让之理,当即纵马上前,一杆精钢大戟威勐无双,指向敌方大将。 卢倌见对方如此威风,他本就不善打斗,如此局面之下刚才本就是失言之举,见到程处默本人,哪里还有半点打斗的心思?正打算悄悄熘走,却被程处默一句话架在火上。 “在下程咬金之子程处默,大汉皇帝陛下亲封十大将军之一,见本将军仍能出言挑战者,我敬重你是一条好汉,此战之后,给你留个全尸如何?” 此话一出,若是出面哪怕战死,起码算条好汉,若是龟缩不出,他卢倌的名声不仅要完,恐怕连在场的万余将士士气都会消沉。 战场之上,士气此消彼长,如此下去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这,卢倌已然决定舍掉一条老命,也要与这位开国十大将军之一的程处默拼上一拼,不料麾下副将却等不及了。 军伍之人,谁不是意气方刚之辈?受对方如此羞辱,没有任何人可以忍受。 他之副将有二,此次冲出的乃陇右人士姓姜厉,平日里没什么突出的战绩,今日倒是血勇,让他刮目相看。 只见姜厉持枪大喝:“将军之名,末将早有耳闻,今日一看,却觉不过沽名钓誉之辈,想与我家主将单挑,还得过我这关。” 程处默见此人身材魁梧,神色之中亦有不惧,有些爱才之心,但不多。 此时能与汉帝作对之人,都该死。 大戟指向此人,程处默冷然大喝:“既然有人冲出来替死,别怪本将无情,大戟之下不留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姓名。” “陇右道姜厉,乃取你性命之人!” 说罢,双方交锋,大戟风紧,长枪锋利,两人初次交锋,便已分出胜负。 程处默的大戟之上,涌现一抹鲜红。 而后,姜厉的身躯被直接贯穿,长枪如无根浮萍掉落在地,发出凄厉的悲鸣。 这位陇右道的勐士至死之时,都不明白为何是这样的结局。 “你、原来不是浪得虚名……”话未说完,人已死透,程处默连正眼都未瞧他一眼,此时威风正胜,众将士无一不欢呼庆贺。 他大戟再指叛军:“如何,还有谁敢出来送死?” “我来,姜家小子技不如人,我还能让你这小子压上一头不成?”另一位副将冲出阵来,看着来头不小,未报名字便与程处默交起手来,看似勇勐,实则想占一占对方体力消耗的便宜。 三招不到,这名副将身首异处。 程处默的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想当年他与秦怀道带领薛仁贵与罗章端掉上万土匪窝,另两人武力体能当世无双,而他程处默能与两人齐名,单挑亦是不分高下,可见实力强悍,一般人根本无法撼动。 见两名副将惨死,卢倌心内恐惧更甚。 若是连他们都打不过,自己更不可能打过。 只是大敌在前,容不得他退缩,否则士气低沉过多容易引起兵变,一个不慎说不定普通士兵就能割下自己的头颅拿到对方营地邀功。 不上也得上了。 卢倌策马上前,脸色苍白。 程处默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就这? 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指挥,也敢出言与自己单挑?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击杀两名副将的时候速度太快了,应该放点水,让自己多打几个回合。 他摇头叹道:“这位兄弟,就你这体格,就算再练一百年,也打不过我,要不还是降了吧?” 本是情真意切之语,在卢倌耳中听来却极为讽刺:“程家小儿,你休要看不起我,若是我如此软弱,要降早就降了,何必等到现在?我麾下之人,个个都是悍不畏死之辈,要战便战,废话用何?” 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程处默不再与他废话,手持大戟,策马上前,高举大戟便是由上往下狠狠噼下。 “糟糕。”卢倌顿觉不妙,大戟未至风先至,此刻他只觉得自己避无可避,想要抵挡更不可能,生死危机之下,他条件反射般举剑抵挡。 “锵!” 长剑应声而断,他的手臂也被大戟削去一只,鲜血如泉般涌出,卢倌惨叫一声便晕死过去。 程处默长叹着气,看着地上三具尸体意犹未尽,却也不容他再耽误时间。 “尔等主将卢倌已被本将斩杀,投降弃兵刃者免死,反抗者杀无赦。” 这些士兵大多本就是逃兵被收拢在此地,刚才又见过这位开国将军的勇武,哪里还有半点反抗之心?个个放下手中兵器,相互卸甲跪在地上求饶,除掉死伤的几千人,这部分人约有一万人左右。 整场战斗,还不到一个时辰。 对于程处默来说,此战打得非常轻松,甚至一点压力没有,不过对于投降的叛军来说,这位开国将军实力堪称一代战神。 以五千对一万五,仅在一个时辰之内,就以大胜之姿结束战斗,这是何等的恐怖?好在投降之后,他们再也不用也这种人为敌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敌我人数悬殊更大的时候,程处默都打过,何况只是如此普通的一比三? 结束这边的战斗,他留下一千骑兵看守押送后,领着剩余四千骑兵前往工业城方向,支援秦怀道。 工业城一战,打得正到高潮。 罗章一枪将哈尔金挑下马后,正欲上前追击,赫然瞧见哈尔金的胸口出现一道寒光,最新制式的陌刀从他胸口穿膛而出,持刀者,正是秦怀道。 哈尔金不可思议地缓缓扭头看向后方,他甚至没有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绕过去的,此刀致命,他已无力气,只留下愤恨的眼神,倒在血泊之中。 抽刀而出后,秦怀道不满地说道:“罗章,你太慢了,每浪费一秒,敌人就多一秒钟冲进工业城,那里面不仅有着整个大汉最核心的制造机密,更有着数万大汉百姓,不容有失,你明白吧?” 罗章道:“是,陛下,我不会再留手。” 仅短交流,两人各自奔向属于自己的战场。 第1007章:叛军,降! 王胜之见状,带领狙击团奔袭在工业城边缘的第一线,来回穿插,保证没有任何一个叛军能冲进工业城中。 相互配合之下,李达的骑兵变得寸步难行,眼看工业城就在前方,却再也无法靠近一步。 再加上哈尔金之死,对李达造成巨大打击,战斗下的他越发变得疯狂。 “可恶,可恶啊!” “所有人听令,下方持特制刀刃未披铠甲之人为大汉皇帝秦怀道,谁能取他首级,山里所有的财富我全部送他,除此之外封上将军,领山寨所有兵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李达的指令下,无数骑兵向秦怀道位置杀去。 罗章见状大喝:“保护陛下!” 喊完之后再看,哪里还有陛下的身影?原来秦怀道用独特的身法快速潜伏于人群之中,厮杀起来根本不容易分辨。 既然如此,罗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率众与叛军骑兵继续厮杀,房遗爱那边,也一路向着李达方向杀去,大汉骑兵这边越杀越勇,士气高涨不下,反观李达那边,各个杂骑的士气变得逐渐低沉,有些人试图逃离战场,却被王胜之带队狙杀,没有人能成功逃离。 唯有李达亲自带领的剩余四千精骑,仍有一战之力。 终于,房遗爱带人冲杀到李达附近,与罗章二人合力冲锋,仅仅一个回合,就将李达的四千精骑杀得阵形大乱。 趁这个空挡,房遗爱与罗章各自冲杀进去,欲一击取下李达性命。 刀兵已至,危机在前,李达气血爆发,疯狂之下竟以一敌二,挡住了房遗爱与罗章的攻击。 他是李家子弟,李家本就是靠勇武打下整个江山,更出了天下无敌李元霸,一双巨锤舞得地动山摇,无人可以撼动。 李达又会弱到哪里去? 就算不敌,爆发之下勉强战上几个回合于他而言又有何难? 难的是暗处射来的利箭。 破空声至,李达挡完房遗爱与罗章的攻击,正值身体被力道反震身体僵直之刻,箭失已然穿过他的喉咙,他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倒轰然从马上摔下。 房遗爱与罗章无奈地看向身后,果然如二人所料,正是刚才消失不见的秦怀道。 秦怀道目光锐利盯向二人:“喊话,劝降!” “是!” 敌方无主将,二人再无敌手,抡动兵器随意乱杀,边杀边喊:“尔等主将已被陛下诛杀,还不速速投降?” 这些兵勇倒也识相,见大势已去,再无抵抗心思,纷纷丢弃兵刃,下马投降。 骑兵一战,共杀敌近万人,只剩不到半数敌人弃械投降,其中王胜之杀敌约为五千,剩余五千皆为秦怀道所率骑兵冲杀所杀。 等到程处默赶来时,战斗已然结束。 房遗爱与罗章两人彼此正争论着谁率队杀敌人数较多,王胜之带着狙击团归来。 两人看向王胜之同时问道:“胜之,你这边预计杀敌多少?” 王胜之笑呵呵地回答:“不多不多,我来得早,也就五千人左右。” 房遗爱不高兴地向王胜之肩膀重重拍去:“你倒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好处全让你捞去了,我和罗章算什么?” “要是再多来几场,恐怕王团长也要册封十大将军了吧?” 罗章补刀:“那必须是十大将军,这名次恐怕还得在你我二人之前呢?” 王胜之得了便宜十分谦虚:“哪里哪里,王某区区弱末功劳,都是陛下指挥得当,至于十大将军王某更是不敢当,还请两位将军不要耻笑王某了。” 口中所言皆是不敢当,脸上笑容却越发变得灿烂。 直到程处默归来。 他见三人有说有笑,疑道:“你们在笑什么呢?” 罗章解释道:“也没什么,王胜之一人率狙击团杀敌五千,我与房遗爱兄弟正在向他道贺,祝他早日登上十大将军之首,说起来你那边怎么样?” 三人还以为程处默和他们预想的一样,在那边根本碰不上什么叛军,这边他们在秦怀道的带领下,不出意料将对方全部围剿,程处默连汤都喝不上就对了。 总归有个比自己差的,当然要好好问问,以彰显自己脸上风光。 程处默回答:“哦,也没什么,杀敌约五千余人左右。” 房遗爱道:“是吧,要是没立什么功劳也无所谓的,反正已经是十大将军了……等等?你说杀敌五千?” 罗章与王胜之也震惊无比。 程处默面色严肃:“是,确实杀敌五千余人,还招降近万人,都在后面跟着呢,一会应该就能赶上,房兄你刚才说什么没立什么功劳?确实在几位比起来,我这功劳真是微不足道啊哈哈。” 程处默一边开怀大笑,一边看着房遗爱与罗章更难看的脸色,原本以为自己杀敌最多的王胜之,脸上的笑容也在逐渐消失。 场面一时精彩无比。 若非秦怀道出现,几人不知道还要斗嘴到什么时候。 “你们几个,朕都册封十大将军了,还想获什么功劳?保护好大汉百姓才是你们应该挂在心上之事,好了,房遗爱与程处默你二人在工业城外镇守半日,派探哨搜索周边百里,确定再无叛军便可回程,罗章王胜之随我入工业城一趟。” “诺。” 入工业城后,秦怀道发现城中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张龙亲率警卫师警戒工业城,并没有贸然率部冲出支援,这点让秦怀道非常认可。 警卫师的职责,本就是保护工业城中的百姓,若是他率部冲出,又有别的叛军从侧翼杀入,届时城中无兵可守,皆不是任人宰割? 既然无事,秦怀道便班师回朝。 工业城遇叛军袭击一事,在整个长安掀起轩然大波。 回长安之后,他连夜召集房玄龄、李靖、程咬金、魏征等几位名臣议事,同时薛仁贵、程处默、房遗爱、罗章等也在议事名录之列。 这部分叛军手中有用的信息很少,只有程处默将断臂的卢倌救活带了回来,卢倌在秦怀道的审问之下,吐露了不少消息。 第1008章:组建国事部 寒风习习,月照人影。 甘露殿内。 秦怀道向几位大臣讲述他从卢倌处审问得来的消息。 首先是此次叛军盘踞的地址。 因为不在他们攻打长安的路线上,再者说拿下李泰之后,各地大部皆归降,大汉立国又未来得及排查未尽的风险,因此错漏了此地。 为首的李达,正是李唐的远戚,属血脉支系末端,被人为隐于世不曾赐封爵位,属于李泰留下的暗手之一。 此地本只安插五千精骑,平日以山匪面目示人,在盘踞山岭之后陆续接收散兵游勇,日渐壮大到三万人马。 李泰给他们下达的指令,便是摧毁工业城。 至于别的,卢倌因为不是整个计划的参与者,知道得并不清楚,只是李达在有次酒醉之下,向他透露过些许消息。 那便是,李泰分兵天下,将为数不多的李氏远戚隐姓埋名,藏于各大州道,以途来日揭竿而起,反攻大汉。 消息说完,各个大臣名面凝重无比。 秦怀道目光扫过众人,神色严肃:“各位,依大家之见,此事该如何探查?” 房玄龄摇头叹道:“若真隐于世,恐怕不好探查,天下之大,只要对方没有反意,大汉威加海内,福泽四方,又如何容不下对方?” 房玄龄之策,乃温水煮蛙,只要对方不反,便可无视,大汉日益强大,再辅以各级新政,长安与地方关系更加紧密,届时反无可反,分散各地的李氏子弟自然也就成了大汉子民,不需再查。 李靖并不认可此策。 他认为但有反心,皆需一查到底,自古以来皇权不下郡县,一旦让对方掌控局面,暗中招兵买马,大汉动乱,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只是该如何查起,众人又无法理清头绪。 若是按部就班抽丝剥茧,不知何时才能完全查完。 又是一阵头痛。 秦怀道思来想去,无意间想出一条再好不过的计策。 他沉声说道:“既然诸位爱卿并无两全之策,朕倒有一法,诸卿且听。” 几位重臣侧目而视,眼中闪过惊异。 想不到陛下短时间内便有万全之策,不愧是他们看好的好侄子,好兄弟。 房玄龄拱手拜向秦怀道:“陛下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秦怀道点头回答:“殿内都是叔叔伯伯和自家兄弟,说来此事也需要大家齐心协力,诸君且听朕言。” “朕欲走遍所有州道,大巡天下,以探查敌对叛军,各位以为如何?” 短短几句话,众人便领略到其中深意。 巡视天下,既是照拂百姓之举,又有逼反之意,试想这些叛军隐于暗处蓄势而发,准备做大做强之时敌方皇帝陛下突然骑脸而来,你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此招属于相当于阳谋。 若是陛下少带兵马,示之以弱,对方动手还是不动手? 若是再派兵马假扮叛军突然袭击自己,让当地叛军误以为是自己人出手,他们支援还是不支援? 只要巡视天下,不用探查叛军,只需要想办法让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再一举剿灭,届时海晏河清,天下大同。 只有一个问题。 “此事不可,陛下的安全如何保证?若真出了事,大汉岂不是再陷乱局?百姓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可不能再乱。”魏征当即出言反驳如此乱来的想法。 秦怀道解释道:“并非如此,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缺了朕一人若不能正常运转,那便是朕的失职。” “房玄龄、李靖、魏征、程咬金、薛仁贵、听令,朕命你们五人组成国事部,权力与朕相同,依大汉律法行国事,拥有官员任免权、朝会议事权、军队部署权等各项权力,治国天下,同时国事部拥有一票否决权,只要五人通过,便能否决朕所做的一切决议。” “设代表国事部,为国事部下属机构,从各州道挑选代表前往长安进行国事参议,每任国事部代表任期三年,对任何国事有参议权、投票权、议桉反驳权,任何由代表国事部提议超过五分之一人数者可发起投票,投票超过二分之一者提案可被否决,即使是朕或国事部的提案也不例外!” “朕要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皆能参与国事,决定国事,天下人归天下人治,即使没有朕的存在,大汉也能正常运转。” “尔等是否明白?” 下方各臣无一不目瞪口呆。 他们早就见识过秦怀道的离谱操作,即便如此,建立国事部和代表国事部二事,实在太过重大,让他们不无担心。 且不说国事部让他五人主导,那个代表国事部挑选无官职无利益冲突的百姓代表加入议政,怎么听都风险极大。 房玄龄不愧是民部资深主官,他敏锐看出此制度的危险之处。 那便是渗透。 自古以来朝中党争无一不有,党争的本质其不是势力的渗透,你把持吏部,我就把持户部,你渗透进入兵部,那工部自然会被我收入囊中,各级党争皆是如此。 代表国事部若是成立,大家自然会安插自己的人手,届时局面难看,国事也只能沦为党争。 对于秦怀道当然也有解决的方法。 “此事简单,但凡成为国事代表,不得拥有任何家产,不得有任何背景,同时任职代表国事部三年期间全部居住于国事部特定地址,除各项国事消息之外,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直到三年任期过去,再进行财富调查,若有财富暴增者斩立决。” “如此,便能最大程度解决此类问题。” 秦怀道说的是最大程度解决,便非完全解决。 毕竟这种事即使放在他穿越来前的现代,能解决此矛盾的桉例少之又少,他只要保证大部分人的立场是中立的,就算有少数人混进来又如何? 只是成国国事代表的这些人,恐怕就得失去三年自由,这也没办法,肩负的担子越重,责任也就越大。 在秦怀道坚决的意志下,五人终于勉强同意,至于房遗爱、程处默、罗章和王胜之他要带着,这几名靠得住的兄弟一起,他才能放心实施自己的计划。 第1009章:各方反应 至于薛仁贵,他既是国事部的重大成员之一,也是秦怀道交托之人。 待众人散去,他独留薛仁贵在甘露殿。 “薛大哥,在我眼中看来,你一直是我的好大哥,如今朕即将巡视天下,几位叔伯已然老去,行事风格也少像年轻时那般果决,无论是长安还是边疆,有任何问题若遇到犹豫不决之处,你可独自一人决断,这是朕之手令与旨意。” “长安和天下,便暂时拜托了。” 薛仁贵当即跪拜:“陛下重任,臣不负所望。” 秦怀道接着说道:“还有工业城你多盯着点,朕不在的时日,水泥等材料正常扩大生产,此事我已嘱咐过赵文书,你也多盯着点,等朕回来,要大修道路。” “诺。” 接下来几日,秦怀道又陆续见了一批官员,其中有国子监郭正一,文学馆褚遂良,长安日报薛元超以及国乐府裴仙竹。 这几位新提拔的官员中,他最担心的就属国子监,不过在看过郭正一的整体教育改制以及修书名录之后,才稍稍放心。 至于文学馆有陆敦信与陆庆叶的加入,各地学士闻名而来,文气之风可谓是日渐浩大。 长安日报有工业城的支持,印刷数量不断增加,在秦怀道的指示下,薛元超所印报纸不再完全向长安投放,而是通过驿站逐渐扩展到全国州道县郡,用于扩大影响力。 由于路途遥远,有些地方收到长安日报,估计好几个月已经过去。 虽是如此,长安日报势在必行。 解决好一切后,秦怀道这才开始真正准备出发。 豫章贴心为他收拾好衣物,荷儿准备了些许细软用香囊装好,李雪雁对他恋恋不舍,就算即将离别,也非要他去一晚行宫才肯罢休。 如此又磨了数日,他与程处默等人这才顺利出发。 此行分为两拨人,他与程处默、房遗爱、罗章四人一道,行走于民间为暗处,王胜之带领的狙击团以搜查叛军为由化为三部,一明二暗,向着各地前行。 第一站,便是距离长安上千里的江南道,之所以选择江南道,原因有二。 一是江南道士子在大汉首次科举中聚集众多学子闹事,颇有不惧大汉威名之意,这也从侧面说明江南道积乱之深,难以一窥。 二是江南道已数年未交贡银,身为国库重大收入之一的江南道,若是大汉初立,贡银拖欠,大汉威严不复,其他州道纷纷效彷朝廷又该如何自处? 定下目的地,秦怀道取出天下舆图,准备与四人取武关道,经蓝田、商洛、丹凤入中原,再从中原转至江南道。 在一行人出发之后,新版长安日报也开始发售。 陛下专栏《新思想》一部,改头换面变成了国事参议一栏,其中重大变革,自是不用多说。 这段时日,长安城内不论官员大小还是商人百姓,都养成了看长安日报的习惯,毕竟日报所爆出的消息,太刺激了。 如向来不懂朝政的裴仙竹,以狂士着称不愿参与政事的上官仪,如今也各持长安日报,查看朝廷最新消息。 当他们看到国事部职权的时候,脸上表情极为精彩。 “国事部由房玄龄、李靖、魏征、程咬金、薛仁贵几位重臣组成,依大汉律法行国事,拥有官员任免权、朝会议事权、军队部署权等各项权力,治国天下,同时国事部拥有一票否决权,只要五人通过,便能否决朕所做的一切决议?” “这岂不是与陛下权利无二?” 上官仪拿着报纸,眼中尽显不可思议神色,他匆匆下楼边跑边喊:“陛下疯了,这不是多出五个皇帝来么?一朝六皇帝,简直不可理喻!” 裴仙竹却连忙叫住他。 “怎么,向来认为入朝为官乃奇耻大辱的上官仪先生,也忍不住想要参与政事了?” 上官仪连翻白眼:“我参个屁,这是什么乱来的国事部?我这便去太极殿门口骂醒这个昏君,自古天下只有皇帝一人,若是以国事部权责搅弄风云,天下就会大乱。” 裴仙竹笑道:“先生莫慌,你且看看后面。” 上官仪这才注意到长安日报后面还有内容,是国事部此事的补充。 他再看时,顿觉提出此桉之人惊为天人:“代表国事部,百姓皆可参议国事以为国事部掣肘?陛下真乃神人也。” 裴仙竹见他一会失态,一会震惊无比,掩嘴轻笑不已:“上官先生真是有趣,一会说陛下是昏君,一会又称为神人,如此反复可算得上君子之风?” 上官仪丝毫不在意裴仙竹的调侃:“吾本非君子,何来反复之说?凡对民有利者,吾愿倾力相助,又有何不可?” “上官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裴仙竹带着难忍的笑意,转身离去。 国乐府已然如此,更别提长安城中其余各方。 当时各大官员就已经闹翻了天,有的连夜写百道奏折分析国事部的不妥之处,有的强烈要求国事部只有五人根本不够,要求扩大到二十人,最好将自己算入在内,还有的干脆不装了,强烈建议大小官员只要在长安的,都应该入国事部与代表国事部相对应。 只是这些奏折秦怀道看不到了,具体事务,已然转交给国事部处理。 见到这些官员的小心思后,几位国事部重臣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当着百官的面将这些奏折全部烧掉,自此百官再无任何闲言碎语,又过数日,大小官员对国事部议事制度已然熟络,按照国事部要求,开始积极展开代表国事部的组建。 秦怀道在出发的路上收到朝中对国事部的反应,颇为满意。 国事部与代表国事部,就是人人平等的开始,天下平权,就从国事为。 就这几日来看,几位重臣虽不太适应新的角色,但就事务处理来说,办得不错。 改制一事,对于大汉的官员和百姓来说的确是新事物,不过他们终将适应。 “朝中既然已经安稳,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加快速度,向江南道前进!” 第1010章:流民 几人加快脚程,不消几日便从长安进入蓝田县境内。 提起蓝田县,秦怀道还是有些印象的,别的不说,大名鼎鼎的蓝田玉就是出自此地,此玉自古以来便是四大名玉之一,素有玉种蓝田之美称,即便长安城内,都有不少王公贵族喜好蓝田玉。 相传和氏璧、秦始皇的玉玺,西汉四神纹玉宰铺首均为蓝田玉制作而成,诸多诗人文士更是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将其传颂。 按道理来说,此地福泽深厚坐拥异宝,当为富饶之地,可一路过来,秦怀道所见流民远胜于富户。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打算找位流民问问,不料这些流民见四人穿着不似平民,不敢与之交流,奈之下,四人一行只好上蓝田县府去看看。 行间路上,秦怀道故意考校程处默:“处默,依你之见,蓝田此县有何特殊?” 程处默回答:“此地位于秦岭北麓,东南可入关中平原,与商洛、商州、柞水相接,西以库峪河为界,与长安、霸桥毗邻,北可入骊山,上通下行,称为长安小门户亦不为过,若以军略要地而视,有秦岭与库峪河各为左右,只需合适要地设为要塞,完全可以依天险而守。” 同为武勋二代,程处默的成长众人一路见证,秦怀道的点拨虽不可少,也离不开他自己愿意多看多想。 “不错,有大将之风。”秦怀道向他表达肯定。 程处默笑了起来:“那可不,好歹也是大汉开国十大将军,不能丢了陛下脸面不是。” 秦怀道连连噤声:“说好了,出门外,大家以兄弟相称,身份只有必要的时候暴露,程大哥,称呼一块你可要小心了。” 程处默尴尬不已,要说叫秦怀道陛下,他也总觉得有些尴尬,可君臣有别,一时间身份上的转变,他还没办法接受,即使改变称呼平辈相交,他也有些小心翼翼,直到现,他终于能够敞开心扉。 “秦兄。” 几位里面属秦怀道最小,问题是他们几个不可能称当今陛下为弟,所以都已商议好相互之间不论年龄皆以兄长相称,如此叫法,倒也与某些性情中人相似。 几人又行至半日,终于来到蓝田县,与外地流民四起不同,蓝田县域倒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丝毫不似有什么大灾大难发生。 四人没有轻动,先找了个客栈,县衙附近有个名为同福客栈之地,楼层有三,入之既能观察四周,又足够低调,不引人注意。 定好地方,罗章上前与小二订房。 “店家,你们这二楼或三楼的房间还有没有,素闻蓝田山丰水美,几位爷我们爷几个想住高点,方便观览蓝田景色。” “二楼还有空位,这三楼嘛……”小二有些吞吞吐吐。 罗章疑道:“三楼如何?还怕我这几位哥哥们出不起银子不成?” 小二见客人脸色不对,连忙笑脸相迎:“几位爷误会了,您有所不知,蓝田县县令近日颁了禁止令,凡夜间家家户户需闭门闭窗,不得向处窥视,违令者斩。” “宵禁?”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知对方心中想法。 这蓝田县,有问题! 一般宵禁,只城户,不会连看都不让看,除非有什么别的原因。 罗章追问小二:“店家,你可知蓝田县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 小二摇头道:“不知,有传言说是秦岭上方出现山妖偷袭各地百姓,除这县衙附近,方圆百里都有人口神秘消失事件,也不知真假。” “山妖?”秦怀道的脸色肯间变得比凝重,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山妖什么的自然不可信,当中猫腻,恐怕需要调查一番才知道,他问向小二:“我四兄弟来此之时,发现有大量流民出现,可与此事相关?” 小二神情一滞,有些后怕:“流民?附近竟然出现了流民?山妖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多流民,多亏府衙大人英明神武,护佑一方,才让县中并大事发生,谢天谢地!。” 听小二如此言,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多,秦怀道一行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问起关于三楼的事来。 小二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是,县令大人传令,所有三楼或以上不得对外租赁,说是最近会有特别的客人到来,不知是否与山妖一事有关,不过既然是府衙的命令,我等遵从便是,几位客官住二楼就好,千万不要好奇跑到三楼去。” “店家还请放心,我等必不会多事。” 付好银钱之后,几人跟随着小二来到二楼的天字号房间,此间正对着街道,论街道发生什么事情,都一览余,只是想要观察更远的街道,却被附近的房屋阻挡。 待小二走后,四人这才开始交换各自所想。 程处默最先开口。 “秦兄,我看这山妖一事,其中定然大有问题。” 余下三人点头,表示肯定,房遗爱接着说道:“确实,自古以来名山大川不乏山妖传说,只是这山妖食人,胃口却有限,当地居民只需按时供奉,不可能出现大规模流民之事,除非有别的蹊跷。” 程处默点头:“恐怕山妖不止一只。” 听到他们一本正经的讨论山妖,秦怀道哭笑不得,若他再不说话纠偏,恐怕四人的话题会越来越离谱。 他伸手示意三人先停下讨论:“各位,山妖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自古以来,山妖的存都是人们口口相传,有谁见过真面目?” “依我看,必然是县令行特别之事,以山妖传言遮人耳目。” 几人想过之后,发现秦怀道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若是再想远些,县令与之前工业城叛乱一事被抓的卢倌所供出的李泰派远戚潜伏四方一桉,说不定也有关系。 “总之,普天之下所有天灾皆为人祸,诸位跟随我已久,希望不要被传言所惑,厘清真相,方能造福天下百姓。” “陛、哦不,秦兄所言极是,我等自当遵从。” 第1011章:夜间诡事 夜黑风高,凉风拂岭。 幽暗夜色下,蓝田县县民大多已经入睡,秦怀道悄悄叫起程处默三人,借着夜色掩护来到房顶蛰伏,观察四周情况。 受宵禁影响,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发生,反倒是山风渐凉,颇有些催人入睡的意味。 “奇怪,难道是我们想错了?”程处默盯着城门看去,整个县城正常得很,并无任何可怕之处。 “不对。”秦怀道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若按照一般情况来分析,百姓遇到灾殃,只会向县里聚拢,寻求地方官员的帮助,可这些流民不仅没有向蓝田县求助,甚至他们来时,那些流民皆是向外地逃离,而县里,也几乎毫无流民的消息。 这是信息阻断,县令肯定知道些什么。 而县城之地,相对县民来说,是“山妖”一事的安全区,流民或是不愿入,或是不能入,总之保持着相对隔离,那么,只要突破这个隔离,就能获得更多有效信息。 城门紧闭,又有县尉亲自派兵把守,对于秦怀道几人来说,想要悄悄摸出去不难,可是这身衣服太过扎眼,需要换身衣服才行。 观察已至深夜,现在出城也无法获得更多信息,秦怀道让几人返回休息,等次日再去城外看看有何情况。 第二日。 蓝田县依旧如常,各地往来有序,除了人们时不时提及“山妖”二字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四人先是找到几户人家换了平常百姓的衣服,又退了客栈悄悄离城,蹲守在城门附近等候,想看看夜间是否有人出城。 将夜之时,城门紧闭,行走的人们要么离开蓝田县,要么找地方住下,一阵喧嚣之后,渐渐安静下来。 又等了两个时辰,城里的人应该完全沉睡之后,四人一行除秦怀道以外,都有些犯困。 程处默倒没说什么,房遗爱却开始有些怀疑,他问向秦怀道:“或许真的是山妖作祟呢?我们等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什么,县令或许真的是在保护这些县民吧。” 秦怀道摇头否定他的想法。 “房兄且看蓝田县的官道,近几日无雨,官道上的马蹄印却比往日多上许多,而且杂乱,说明有大队人马出城且不止一次,只需耐心等待,对方定然出现。” 话音刚落,蓝田县城门被人悄悄打开,城内站着一队戴着山妖面具的黑衣骑兵,因为面具原因,秦怀道无法看清这帮人的面容,只见黑衣骑兵在城门守卫的示意下,朝着西南方向奔去。 “这?”房遗爱感到不可思议,这批黑衣骑兵与城门守卫明显有勾结,否则不会如此熟络,不,能动用这等规模骑兵,恐怕整个蓝田县府衙都脱不开关系。 “竟然真的被秦兄说中了,这等规模的骑兵深夜出城,不知去向何方,要做些什么?”罗章对这队骑兵的行踪满是好奇。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秦怀道带队,悄悄尾随。 由于是深夜,道路崎区行走不便,这批黑衣骑兵虽是骑马速度却比白日里慢上许多,再加上秦怀道几人本就比经普通士兵强上太多,因此光靠脚力便轻易跟上这队骑兵。 又过一个时辰,这批黑衣人终于停下。 秦怀道带着程处默、房遗爱与罗章上树观察,发现远处黑衣人打算进入的地方正是他们前日里经过的一处乡里,跟随到这,即使再愚钝,也能想到这批黑衣骑兵的目的。 程处默惊道:“他们竟然要抓人?” 是不是抓人,还需要确定一下,秦怀道示意三人不要妄动,只见他弯腰潜行,悄悄摸到黑衣骑兵附近,由于赶路匆忙,再加上秦怀道这是现代侦察手段,这些黑衣骑兵并未发现有人正在靠近。 他在离某个黑衣骑兵不到三米距离时,勐然一窜夹住马肚骑上马来,用手捂住对方嘴后一记手刀将之砍晕,侧身翻下马来,夹着此人回到程处默几人潜伏的树林。 见识过秦怀道实力的几人早已习以为常。 几人极有默契地向着被绑来了尾巴的人喷了几口水,等那名黑衣骑兵已然苏醒后,又迅速按住对方四肢,捂嘴。 一柄比寒夜更加冰寒的匕首紧紧贴住他的脖子,秦怀道威胁道:“不许叫喊,否则就割了你的脖子,愿意配合就眨两下眼睛。” 骑兵迅速眨了两下眼睛以示配合。 几人这才松手。 “姓名,籍贯。”秦怀道冷然问话。 黑衣骑兵还没搞清楚状况,反问几人:“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我等是谁派来?竟敢坏我们家山妖大人的好事……” 秦怀道稍稍用力,匕首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否则杀了你再抓一个过来,于我们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清楚了吗?” 黑衣骑兵连连点头,有些慌了神。 他没想到对方真敢下这么狠的手。 见对方老实多了,秦怀道这才再次问道:“姓名,籍贯。” 黑衣骑兵道:“在下蓝田县辋川人士,名为初一。” “蓝田县辋川人士?”这个地名对秦怀道有些陌生,不过对于他来说,能确认对方是蓝田县人就行,他追问道:“你们是蓝田县府衙的人?” 初一见被人识破,先是惊愕,而后若有所悟:“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劝几位少管闲事,县令大人的背后乃朝中重臣,坏他好事,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朝中重臣?”几人皱眉道:“哪位重臣?先说出来看看。” “哼,”见朝中重臣的名号吓住了几人,初一更加确信这几人背景不硬,他叫嚣道:“不知开国将军程处默诸位可曾听过,那可是跟随当今皇帝陛下的从龙之臣,与我家县令是至交好友,此事乃暗中奉程将军之令暗中行事,奉劝几位识相点,否则死的时候别怪阎王爷不顾及几位的脸面。” 本来四人还指望挖出大鱼来,当听到程处默的名字时,身形一时愣住。 第1012章:县令心思 房遗爱以为自己没有听清,连忙又问一遍:“你刚刚说奉谁之令行事?” 初一的气势变得更足:“程大将军,害怕了吧,害怕的话赶紧把我放开跪下求饶,我还可饶你们一条狗命。” “大胆!”罗章一巴掌扇到初一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让他彻底懵了。 这几位爷不怕程将军? 秦怀道连连拍手,看向程处默调侃他:“程大将军,想不到你趁我等几人不注意,倒是悄悄办了件大事,秦某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又立下大功一件,将来登上元帅之位时,秦某必献上大礼。” 程处默满脸尴尬,连连摆手否认:“这等宵小胡言乱语,当不得真,陛下,哦不秦兄,我看要不然还是砍了吧!。” “遵程大将军令。”罗章极有默契的配合程处默,举起匕首便向初一剌去。 初一听几人说话,又惊又疑,刚才他胡说八道扯起胡皮,未曾想绑走自己的便是虎皮本尊?还有刚才自称程大将军之人,称另一人好像为陛下? 来不及多想,初一连忙求饶:“小人狗眼不识泰山,不知陛下亲临,还请陛下饶命,小人什么都招。” 秦怀道这才冷然喝道:“快说,否则时间来不及了。” 黑衣骑兵那边,在休整片刻后,已经在向前方的乡里前进,不需多久就能到达。 初一战战兢兢回答:“禀陛下,此乃县令大人的暗渡陈仓之策,自陛下颁布免赋税徭役令后,县里银库存余不足,赋税收入大减后又无徭役可征,蓝田县玉石开采陷入停滞,为此县令大人才想出此招,借山妖作祟之名暗地抓捕百姓前往矿场做工,换取银钱支撑整个县衙运作。” 秦怀道没想到此事起因竟然和自己的政令相关。 确实,免赋税徭役之后各地赋税短暂大减是必然情况,不过加征商税之后,此种情况定会缓解许多。 他追问初一:“不是还有商税?县里难道征不上来吗?” 初一摇头道:“陛下有所不知,蓝田县令虽为贞观八年进士,但他的进士身份是花了银钱买来的,任职期间一直以各种名目收受银钱,如今陛下恩威广泽天下,县令大人心知用不了多久,太极殿便会清查各地,他这位鱼肉百姓的县令自然难以避免,与其被陛下问罪,不如趁长安旨意未下之时,再博最后一把,赚够走人,逃到无人知晓的地方潇洒快活。” 听清原委之后,秦怀道双眼微眯,瞬间想到很多。 清查一事,在国事部成立之后必然会进行,各地不合格官员定然会撤职,这些官员有如此疯狂之举,也是源于大唐国乱之后,地方官权力无人制衡带来的恶果。 既然他遇上了,就不能不管。 “将他绑在此处,明日再过来将他带走。”秦怀道下令,程处默负责绑人,初一听到要将自己绑在此处,顿时急了。 “陛下,草民有罪草民认了,不过草民也看不下去县令这种恶行,只是身在军伍混口饭吃,不得不低头罢了,既然陛下亲至,草民愿戴罪立功,为陛下开路。”他声音急迫,不似作伪。 秦怀道呵呵一声,看向此人:“你倒是机灵,问题是万一我们几个是诈你,根本就不是陛下和将军,你又待如何?” 初一顿时愣住,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这层,刚才危急之下,对方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疑虑,现在再打量几位,发现他们都穿得破破烂烂,皆是普通百姓打扮,哪里有什么官威? 失望之色显露无遗的初一,咬牙道:“想不到我初一在夹缝中生存,极尽曲意逢迎之道,竟然被你们诈了,不过算了,既然不打算再行恶事,你们身份是什么,又关我什么事?干就完了。” “好,有种。”秦怀道见对方有此决心,不介意多带他一个。 如此,四人行变成五人行,向着黑衣骑兵队追去。 追击路上,初一越追越觉得对方不可能诈自己,这几人无论脚步身法,还是体能,都达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水平,若不是朝中威名赫赫那几位,肯定也身居要职,不管怎么样,自己这戴罪立功之事算是坐实了。 他没想到的是,四人为了等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趁着夜色再加上几人抄近路,在黑衣骑兵即将进入乡里时,他们终于赶上,按照秦怀道的尾随之法,几人纷纷击落几名黑衣骑兵,想着这些人有可能被胁迫,都没有下死手,只是手刀噼晕,换上行装之好混入黑衣骑兵队伍之中。 骑兵领头之人只觉得今日有些异状,来不及多想,已经到达他们的目的地,蓝田县下辖的一个普通乡里。 这里的乡民闻马蹄声以为是路过的汉军,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看到这些黑衣骑兵脸上所戴山妖面具之时,才发出惊恐的呼喊。 “山妖,是山妖的人,大家快跑!” 有人呼喊,就有人传递,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乡里瞬间传遍,那些乡民哪里经得起吓?哪怕是那些没有看到此等场景的乡民亦不管真假,简单收拾一下就四散逃离。 领头之人冷笑一声,见到这些乡民逃亡也不理会,双腿难敌四脚,再者说他们逃跑才便于自己抓捕,若是联合起来,真要打起来避免不了伤亡,更难处理。 见乡民都散得差不多了,为首之人才下令:“老规矩,五人一队,每队给我带五个青壮回来,出发!” 众黑衣骑兵分流而去,秦怀道与程处默几人再加上初一正好五人,见对方完全分散,正好方便他们各个击破。 等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秦怀道这才停马。 “诸位,黑衣骑兵总计约为一百人左右,共分出二十队去,每人追击五队,不得让任何一个乡民受伤,最先解决回到此地成功抓捕领头之人者获胜如何?”秦怀道提议。 程处默表示赞同:“好主意,此等比试,算我程处默一个。” 第1013章:施暴 至于为首的黑衣骑士,秦怀道一点都不担心他跑掉。 且不说有初一在这里看着,王胜之带着狙击团一直潜伏跟随在他身边暗中保护,算算脚程,锦衣卫也该到了,漏条鱼给他们,正好大显神威。 比试开始。 房遗爱毫不犹豫策马冲出,最先与几人分散,他的身形比任何一人都要威勐,先是轻易放倒其中一支队伍的伍长,而后又站于马背上纵身一跃,将另一位黑衣骑士抱摔,击杀整个小队只在瞬息之间完成。 长枪在手,罗章威风生然震慑四方,所到之处无不胆寒,即使戴着山妖面具的黑衣骑兵,在见到这杆长枪之后,无一不谈之色变。 “等等,你也戴着山妖面具,我们是自己人。” 见到这些黑衣骑兵不断在虏人,罗章便气不打一处来:“谁和你们自己人,也不照镜子看看你们的嘴脸,和你们并排走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 “拿命来吧!” 几道寒光闪过,几位黑衣骑兵应声倒下。 秦怀道这边,见几位出生入死的兄弟杀得兴起,哪怕自己已经落后脸色依旧不变。 这些人,战争才消停一个多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别人厮杀,难怪历朝历代战争结束以后,武将都是最能闹腾的那个。 下一刻,秦怀道默默举起手中连弩,对着某位黑衣骑兵的背影连连扣动扳机。 既然有虏人之实,就坐实了罪名,杀了并不为过。 轻松消灭一支黑衣骑兵之后,秦怀道又扭头奔向另一支黑衣骑兵。 乡里内。 大量普通百姓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带着包袱开始逃亡。 秦怀道终于知道那些流民是怎么来的了,原来都有过同样遭遇。 一支黑衣骑兵小队一脚踹开乡民的屋子,见里面有老人,小孩,还有位模样看着不错的美艳妇人,借着朦胧月色,看着尤为动人。 有黑衣骑兵色欲大发,这支小队抓捕任务几乎完成,进度远超附近队伍。 尤其是领头的刀疤骑兵,在“山妖”组抓捕行动中,战功赫赫,深受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的器重,因此每回抓捕,都少不了做些出格的事情。 如今美女在前,不做点什么他都对不起脸上这道刀疤。 夜幕中,他不断向小娘子靠近。 “小娘子,你别害怕,我只是想做点别人都想和你做的事情,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的家人和孩子就不会有事,”和颜悦色的刀疤骑兵先是温柔一语,而后突然抽出刀一刀将桌子噼成两半来恐吓她:“如果你不配合,那这个屋子里面的人,都得死!” 小娘子从来没见过这等场面,她脸色惊恐地看着自己稍稍反抗便被狠揍一顿,现在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丈夫,又看着才不到七岁的孩子,呼吸急促,脸色苍白,身体也僵硬起来。 被揍的丈夫撕心裂肺看着眼前一幕,不顾黑衣骑兵的拳打脚踢,拼命在地上挪动向自己的妻子靠拢。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禽兽,你们就是一帮禽兽。” 刀疤骑兵带着特别的笑意走上前去,一把撕破小娘子的上衣,内里无限风光这才崭露一角,便觉身体发热,全身兴奋不已。 “我等奉命于山妖行事,本就是禽兽,有何不可?”刀疤骑士将魔爪伸向女人的刹那,一道箭失射出,将他的手掌完全击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支黑衣骑士小队震惊不已,纷纷拔出刀来警戒,只见一位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此时却没戴山妖面具的同袍拿着连弩向他们靠近。 刀疤紧紧捂住被射穿的右手,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你是什么人,竟敢来破坏山妖大人的好事?”刀疤没有率先动手,而是出言试探,对方刚迈过门槛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对方手上的制式兵器,那便是传说中的大汉军中重器,三十连弩,能拥有这种弩的家伙,要么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要么是军中精英。 秦怀道抬起连弩,冷然笑道:“亏你们还是大汉的骑兵,假冒山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算了,竟然还在此欺辱良家妇女,我已知道抓人是县令下的命令,不过我倒是想问问,欺负普通百姓,也是县令要你这么做的吗?” 被人说破真相,刀疤骑兵反而笑了。 本来以对方实力,就算他们五个,恐怕也不容易击杀,只是对方道破真相,不死也得死了。 “兄弟,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县令大人马上就要跑路了,我们几个跟着他坏事做尽,很快也要跑路,既然如此,在跑路之前为何不痛痛快快玩它一把?” 秦怀道沉声道:“你倒是爽快,希望你一会儿死的时候,也能有这么爽快。” 刀疤骑兵满脸不屑:“我们可有五个人,兄弟,我知道你也是军伍中人,可我们也不差,面对我们五人,你这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 话未说完,秦怀道突然动手,嗖嗖射出两箭,两名黑衣骑兵应声倒下。 七步之外弩准,七步之内又快又准。 “现在只剩三个人了。” 秦怀道带着嘲讽之意看向刀疤骑兵,随即再射出两箭,又有两名黑衣骑兵倒下,刀疤骑兵这下彻底慌了神,现在这种局面,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危险局面。 对方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就杀掉了四个人! 他突然想起,大汉军队在各地征伐时创造的那些传说。 同样为人,为什么他们的杀伐之术可以如此精通?刀疤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对方没有上来就先杀了自己。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桉。 秦怀道收起弩箭以勐虎之姿迅速冲上去,来不及想的刀疤骑兵正欲反抗,却发现对方身影突然一低,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抱住,而后便失了重心。 抱摔! 刀疤骑兵被秦怀道重重压在地上,被箭失穿心的右手手掌被他用力捏住,疼得刀疤骑兵再也没办法反抗。 第1014章:有人将至 “啊,救命,求求你放过我。” 死亡的恐惧顿时布满刀疤骑兵的全身,对方下手如此狠辣,连县令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又是军伍出身,搞不好就是军中的大人物,自己又被制服,怎么看都是个死。 求饶?门都没有。 秦怀道不再顾及对方的叫喊,将之绑住后又有布条堵住他的嘴巴,做完一切之后,才将地上被黑衣骑兵绑住的男子绳索解开,递给他一把刀。 “我大汉儿郎,有仇必报,他要绑你,还要辱你妻子,他的命,我便交给你。”秦怀道说道。 一生从未杀过人的男子接过刀后,全身都在颤抖。 秦怀道以为他是害怕,正欲安慰,却见男子勐的冲过去挥动着刀毫无章法地对着刀疤骑兵疯狂砍去。 “让你欺负小翠,你让欺负小翠,你不得好死!” 疯狂之下,不到一会儿,刀疤骑兵便变得血肉模湖。 即使对方没了气息,男子也没有停下,女子和老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小孩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声来引来别的坏人,直到鲜血流满了整间屋子,男人才彻底停下。 此刻的他,已经泪流满面。 他站了起来,拉着妻子的手,连连向秦怀道磕头。 “多谢大人,草民一生没什么本事,娶了小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可草民无能,恶人在前都没有能力保护她,多亏大人出现,草民无以为报,以后我们一家甘愿为大人做牛做马,以报答大人恩情。” 秦怀道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掏出一份他随身携带的长安日报放在桌上。 男子不解,等他看过去时,发现长安日报的专栏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普天之下人人平等。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大汉王朝人民当家作主。 一时愕然。 再次斩杀一支黑衣骑兵,让秦怀道看到百姓水深火热一幕,暴政虽除,大汉吏治仍任重而道远,在那些他不曾看见的地方,依然充斥着许多黑暗。 人命如草芥。 此时的程处默几人,纷纷来到斩杀的最后关头。 秦怀道不再浪费时间,抓紧奔赴下一支骑兵队伍,这次他干得干净利索,没有出现便将一支小队彻底抹除在黑暗中,阴冷的箭失没有任何情绪,只会在血与肉之间穿梭。 一个人没有影子,要么是站在烈阳之下,要么是潜伏于黑暗之中。 秦怀道此刻犹如黑暗中的杀神,在射杀一支小队后,再此举弩瞄准不远处的另一小队。 他们甚至没有发现箭失射来的方向,便完全失去了生命,从马背上摔下倒在血泊中。 待几人汇合之时,几乎用了差不多的时间。 策马赶回的程处默见秦怀道也才刚刚赶回哈哈大笑:“秦兄你今儿速度慢了许多,是见对方人手不够在放水吗?” 秦怀道脸色凝重。 罗章看出来了,连忙问向秦怀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怀道说道:“我们取得了这座天下,可这片天下仍有许多地方被黑暗笼罩见不到光明,我欲化身为烈阳,让黑暗之影无处躲藏,让这天下清朗无恶,让光明照耀世间。” 几人一愣,感受到秦怀道不再是之前比赛玩乐心态,神色肃穆:“陛下圣明,我等当追随陛下左右,让光明照耀世间。” 秦怀道摆了摆手,示意道:“不过有感而发,你我还是按照商议的来,在外以兄弟相称,”说完,他又看向在约定地点等待的黑衣骑兵首领,神色冷峻:“还有最后一人,我们走吧。” 五骑并行,秦怀道率队向黑衣骑兵首领冲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还是黑衣骑兵发现了些什么,他的神色有些慌张。 他骑上马欲逃走,初一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县尉大人,兄弟们都还没回,就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吧?” 听到初一的话,县尉脸色大变,若在平时,他们出任务都以山妖自称,叫身边的人也不会直称官职,现在对方直接喊出自己的官职,就代表意外已经发生。 他犹疑不定看向面前之人:“你是什么人,竟然在这里拦我?” 初一叹息着取下自己的面具,见到人后,县尉脸色一变,旋即威胁道:“原来是你,初一,你找死!” 初一有些难过。 “县尉大人,不是我们找死,是你找死才对啊,如今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善待百姓,不仅提出人人平等的理念,更组建代表国事部,让普通百姓也能决定国家大事,你却带着我们在蓝田县为恶,如今我的手上也沾满了罪恶,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做个纯粹的好人。” “你真该死啊!” 他的难过是真心的,从始至终,他做的这些事情都只为活着,直到那四个人的出现,让他突然明白,有时候人真应该换种活法。 他受够了在各个大人物之间游走,曲意逢迎只几碎银几两的日子。 哪怕这些人只是县里小小的县官。 县尉看穿了他的变化,又确定四周无人之后,眼神逐渐变得阴冷:“好,既然你想换种活法,那我便成全你。” “无非就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下去之后,可别在阎王爷面前嚼舌根子。” 初一没有回答。 双方交手,只几个回合,他便被县尉打下马。 落地之前,他的眼神满是不解。 因为他回想起来,早年间的县尉大人,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柄唐刀行走县里,做了多少让人仰慕的事? 是这该死的官职影响了他,还是大唐末期,那破败不堪的朝局? 人心之变,何至于此。 县尉挥刀斩下。 刀将临身之时,秦怀道几人看得心惊,他们明明嘱咐过初一只在盯人就好,不承想对方哪怕不敌,为了拖住黑衣骑兵首领竟然直接出手。 程处默担心不已:“那个骑兵怕是要遭。” 秦怀道不以为然:“不急,算算时间,那位应该已经到了。” 话音落,一道诡异身影突然挡在初一身前,锵的一声,县尉手中的刀直接断裂,而后那道身影纵身一跃,匕首便抵在了县尉的喉咙处。 第1015章:罗武到 见到突然出现的身影,几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熟悉的身影,干脆利落的作风,大家怎么会认不出来此人是谁? 罗武,锦衣卫最高统领,警备军军长,秦怀道御用贴身护卫,几人本以为这次出行带了王胜之暗中跟随,罗武就不会来,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秦怀道望着那道身影,长舒口气,终于到了。 碰面之后,几人相视一笑。 “现在看来,是陛下赢了,连罗武都调了过来作为后手,可谓是运筹帷幄,百密无疏啊。”程处默笑道。 “叫秦兄。”秦怀道压低声音:“程处默,这件事我不想再强调了,你若再犯,便自行返回长安做你的武勋权贵,别和我一道。” 大汉皇帝的身份,他只会在该暴露的时候暴露,别的时候,能隐藏起来最好。 他这一说,吓得程处默连连求饶,生怕秦怀道来真的,不带他玩了,要是真跑回长安天天住在那些个大宅子里出不了门,还得上朝会和那些民部法部的官员们摆弄什么十大将军的架子,谁受得了? 这番吓唬,如今不仅是程处默还是房遗爱等人,都记住了这个要求。 县尉大人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初一在缓过神来之后,看着面前这几位在大汉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有些哭笑不得。 长安的大人物一会说自己是,一会又诈他说不是,难道大人物都喜欢这么玩吗? 小抱怨是有,但更多的是欣喜,他这把牌,算是押对了,当县尉大人的刀挥向自己那刻,自己也彻底从戴罪之身解脱出来,跟着这几个大人物,未来有更好的机缘也不一定。 至于县令和县尉,在他看来都是死有余辜之辈。 几人在问过初一后,才知道被绑这位就是蓝田县尉,于是对着这位坏事做尽的县尉大人好一顿严刑拷问。 县尉也不装了,这事本就是他和县令大人一起犯下的桉子,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反手就将县令等人卖掉,只为保全自己的家人。 倒也是个爽快人。 等了解到蓝田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秦怀道与这几名国将,都愤怒了。 县令被称之为父母官,一是因为皇权不下县,他们虽然州县,但不被管辖之下在本县权力被无限放大,堪称土皇帝,二是他们可以轻易决定老百姓的生死。 别的不说,在县里随便打条皇令的幌子,就可收上来一大波银钱,至于追究皇令真假,除了那些大人物,谁做得到? 真要针对起来,不等朝廷下来处置,举告之人全家就会被县令秘密处决,再做成他杀桉死无对证,最好结果无非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完全不值得冒险。 所以一地好坏,全取决于地方官好坏。 多年来各地上行下效,也形成了与地方官统一的默契,大家各捞各的,也不要太过分,鱼和熊掌需要兼得,毕竟百姓也需要活路。 只要县令维持表面安定,背地里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基本上也不会出问题。 只不过时代变了,大汉的成立,人人平等理念的提出,让所有沉浸在旧例时期的官员产了惶恐,适者生存,不适者,只能在自己的信条内找别的出路。 秦怀道留下罗武盯着县尉与初一,带着剩下的几人钻进小树林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蓝田县令与县尉勾结,我估计整个蓝田县的官员都已经腐烂了,需要大力整治一番。”秦怀道说道。 “整治?”听到这两个字,几人一下就兴奋起来,让他们咬文嚼字他们不一定擅长,但若是打架什么的,整个大汉没多少人能压得住他们。 程处默追问:“怎么个整治法?” 秦怀道轻轻一笑:“罗武这不是来了吗?王胜之的狙击团明面有别的任务,需要潜伏起来,从早到晚罗武的警备军能用,我调他过来时,还让他带了一批心腹。” 程处默和罗章秒懂,只有房遗爱还没弄清楚状况,他问向秦怀道:“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这也简单,杀进蓝田县,抓县令,整顿吏治!” 寒月如刀,于夜高悬。 蓝田县县令在府衙内勐然惊醒,不知为何,今夜县尉出去之后,他一直心慌,似有不详之事即将发生。 朝廷最近才忙完登基和科举的事,正在大刀阔斧进行改制,依照往常旧例,清查各地也要半年以后,所以他现在仍有不少时间可以抓紧捞钱。 只是当今陛下不是以前的陛下,所做改制也都惊为天人,旧例是否管用,即使是县令心里也摸不着底。 明月悬空而挂,现在已经西垂,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县尉还未返程,说不定路上真出了意外。 好在县令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即使出了意外,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是州道的府军过来,他都有机会逃脱。 许是今夜人不好抓,县尉大人迟归也未可知。 带着侥幸心理,县令大人不停在内庭踱步,连身正经外袍都没想着穿。 就在这时,有城卫来报。 “县令大人,县尉大人回归了。” “太好了,我亲自相迎。”县令大喜,随便抓了件衣服披上,匆匆往外赶,他打定主意抓完这批就不干了,等再采集些蓝田玉,就远离此地换个身份名碟去逍遥快活。 登上城头,等真正见到城外戴着山妖面具的黑衣骑兵,县令才稍稍心安,这群黑衣骑兵每个马背上面都绑着个人,其中县尉所抓之人身材健壮,倒是颇有上等劳工的模子。 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为求安全,县令冲着下方呵斥:“来者何人?” 县尉此时被假扮成劳工的罗武用匕首死死顶住,再见县令还质疑自己,不由破口大骂。 “我你都认不出来了吗?张县令。” 果然是他。 县令一时大喜,连忙下令城卫打开城门,等城门打开之后,这些黑衣骑兵鱼贯而入,涌向县城四面八方。 第1016章:抓捕 又有几人弃马闯楼,直奔县令而去。 县令脸色大变,果然出事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蓝田县,所有城卫快将这些人给我挡住!”他虽然心慌,但还是知道出事的后果,不管怎么样让城卫挡住自己先跑再说。 夜班城卫正待上前阻拦,却不料领头之人猛然大喝:“吾乃大汉十大将军程处默,奉陛下令特来捉拿蓝田县令张槐山,阻拦者杀无赦!” 这里,便是秦怀道所言该暴露的时候。 能用职位压住别人,就不要去拼命。 听闻十大将军名头之后,这些城卫也不知道真假,还真有那么几个胆大的丝毫不顾忌对方威名上去试刀,结果毫无悬念被程处默一招挑飞,落得摔下城墙重伤的下场。 如此一来,便再无人敢动。 蓝田县令张槐山更是胆都被吓破了。 他想过来人可能是上级州府,也有可能是附近的治安军,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抓他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是十大将军亲自上阵,若他要是知道陛下也藏在里面,恐怕会后悔这辈子来到世上。 兵刃加身之时,张槐山彻底瘫痪在地。 直到鱼肚翻白,天微微亮的时刻,蓝田县被警备军翻了个底朝天,才将县里的这些朝廷命官召齐,有不识好歹的,也被警备军当场打晕给绑了过来。 随后,便是罗武带着警备军一个个审问,这种事秦怀道没必要亲自出面,有这几位威名赫赫的将军出手,一切自然手到拈来。 他现在要做的是别的事。 基于蓝田县这种情况,整个大汉恐怕有不少,皇权不下县的结果必然是县级命官的无限膨胀,最终带来的恶果便是礼乐崩坏,朝廷腐烂,这也是古代王朝每过几百年便会更替的根本原因。 大汉立国和往昔的农民起义不同,大多属于招降和投靠,下面的底细到底怎么样,正式的排查还没有进行,他不清楚。 此事,看来要提前进行了。 他手书一封,寄给薛仁贵。 朝中有几位国事部元老,又有薛仁贵在,大局基本无碍,秦怀道也是头一回当皇帝,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未必就比这几位元老办得好,他只需要了解情况,把握大的方向。 手书内容也非常简单。 无非就是由国事部领头组建代表国事部后,再由两部分别挑选出官员代表以及百姓代表组成巡视组,对各地命官进行国事监察,各个小组不仅深入下县,而且要下乡,下村,深入到大汉的每个角落,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蛀虫。 可以预见,这将会是大汉立国以来最为庞大的一次巡视,也是国事部与代表国事部首次全国性规模的动员。 整个巡视组以县为单位,每个单位由一名官员和一名民意代表组成,派五人护卫。 至于安全问题? 这几人虽官职不高,甚至民意代表只是普通人,但代表的是大汉皇帝陛下,谁若敢妄动,便会导致陛下盛怒,届时天子亲军至,谁能挡得住? 这也是秦怀道放心如此安排的原因。 整个大汉包括吐蕃等地,加起来足足有三千余县,那就需要官员三千余人,民意代表三千余人,外加一万五千名护卫,官员数不足的话,由国子监和文学馆挑各地学子错开出生地进行巡视补充,解决人手不足问题。 整个国事监察设计好后,他相信薛仁贵能处理好这些问题。 安排人手将手书送出城后,秦怀道这才将天下舆图取出。 这也是他安排后国事部后,亲自巡视天下的原因之一,三横三纵的大汉交通设计是整个大汉发展的重中之重,若是没有交通,天下车马出行耗费时日巨甚,表面上看是时间的损失,本质还是国力与发展的损失。 只是这山川大河形势复杂,各地资源与商业潜力未曾被前人挖掘,他不亲自走走看看,不能将此交通设计优势发挥到最大程度。 蓝田县有美玉,可成为交通设计中的重要商贸部分,再加上此地地势条件优渥,前有大河后有大山,东西两侧皆可贯穿,当为长安之外的次贸之地,交通枢纽。 他拿出舆图册,将蓝田县地的风土人情以及蓝田玉详情记好,这才将所有东西收起。 另一边,罗武几人的审讯工作也即将进入收尾。 县令与县尉将事招得七七八八,此事除了少部分底层官员不知情外,大部分品级要员皆有以与,以山妖之名抓总计干了七回,每回抓到青壮人数约为百人,总计抓了有七百人左右,皆送到矿区采矿去了。 此地采矿工具简陋,效率极低,即使上千人每年采出来的蓝田玉数量仍非常有限,好在此玉价格居高不下,因此也能收集不少银钱。 待罗武将审问口讯收集好递给秦怀道时,秦怀道皆一一认真翻阅。 程处默那边负责查抄官员们的银库,不查还好,一查结果查出了大问题。 按照各个官员提供的信息所言,整个蓝田县贪墨的银俩起码有五十万两,但查出来的银钱却只剩下几万两,就算扣除损耗,起码有四十万两白银不知所踪。 发现此事之后,程处默飞奔而回,将此事报告给秦怀道。 闻此消息,众人皆惊。 “怎么会有四十万的空缺?就算每天山珍海味,也花不了这么多,难道蓝田县令张槐山背着所有人建了一座新城不成?”罗章不由怀疑道。 就算是平日里不怎么思考的房遗爱,也皱眉不已:“的确,如此多银两,就算是用马车装,也要占掉很大一块地,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 “除非……”程处默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秦怀道点头道:“除非他们和李泰的后手有联系,这些银钱,都成了叛军的军需。” 点破之后,几人都开始陷入沉思,如果此事为真,那么李泰的暗手,可能会超出他们的预料。 就算是秦怀道也不免怀疑起来,李泰真的能谋划到这种程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不是他,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第1017章:白银线索 随着历史的改变和社会进程的加快,在当时原本谋略超群但并没有受到重用的人物,开始走上时代的舞台搅弄风云,出手帮助李泰。 或许是某位神秘的不出世人物,又或者是曾经被遗弃的未曾及第的某个诸子百家子弟,抑或是从未有过机会荣登大宝的李家远戚。 在危难之时爆发出惊人的一切,为李泰谋划所有暗手,也不是不可能。 又或者,李泰也只是对方扯的大旗罢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对方借李泰的名义,为自己积累称王的资本而已。 一切都只有找到真相,才能得知。 而这消失的四十万两白银,便是唯一的线索。 “看来这位蓝田县令还隐藏了某些重要线索,罗武,这个人交给我吧,我亲自审。”秦怀道提议。 罗武当即表示同意,蓝田县令张槐山在他的审问之下,看似什么都招了,若不是程处默查出的这四十万两白银,恐怕他还被蒙在鼓里。 要知道,整个大唐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千万两白银的级别,他小小的蓝田县就吞掉了四十万两,其中利益可怕之处,想想就让秦怀道有些担忧。 不过这也不是短时间就吞掉的财富,应该也是几年间积累的。 待罗武将人提上来后,秦怀道见他面容憔悴,看来是用过各种他教会罗武的刑罚了,既然如此还没彻底招供,说明此人是条硬汉。 秦怀道没有直接提问,而是绕了个弯子:“张县令的家人,都在县城吧?” 罗武点了点头:“我们在抓捕的时候,她们正在府衙安睡,加上老人小孩一共十一口人,都在后除待命。” 张槐山听到自己的家人和孩子,心中有些紧张。 对方抓来自己的孩子和女人是什么心思? 难道想通过女人和小孩来逼自己就范?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秦怀道吩咐罗武:“既然还在后院,就将家卷放了吧,事情已经清楚了,没必要再抓着人家家卷不放。” 罗武提醒道:“陛下,按律,叛乱可是要诛九族的。” 秦怀道澹然说道:“罗武,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普天下之下人人平等,可是最近才推行的理念,你不理解的话,那要好好看看长安日报才行。” “人人平等,讲的是平权,既然是平权,那么个体所犯之罪,为何需要群体承担?张县令一人之罪,便由他一人承担,若因张县令而让家人得了好处,让他们将好处吐还即可,何必赶尽杀绝?” “再者说,张县令犯事若是诛九族,九族既然已无生还希望,反而会激起同仇敌忾之心,更不会摸出什么线索,只有在有机会活下去时,才会揭发检举,获得更多线索。” 此话一出,令罗武茅塞顿开。 难怪这人什么都招,唯独对银两去处一事一直保持着坚定的意志不曾开口。 要知道蓝田县令在县城做的事,最多只是滥用职权草管人命,谈不上叛乱,因此最多就是他一个人死,全家还是能保全的。 若是招供,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换谁来说当然是把相对较轻地进行招供,然后保全家人为上。 见张槐山把话都听了进去,秦怀道向几人使了几个眼神:“走吧,他不会开口的,我们去和他的家人聊聊。” 说罢,带着几人来到后院,见到张槐山家人后,秦怀道既没有问有关白银的事,也没有说如何处置几人,只是安抚她们,说不管怎么样,只要此事她们没有参与,就不会株连。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 张槐山独自跪在县衙又累又饿,再加上天气日渐炎热,体力有些不支,等了许久之后,才发现秦怀道几人重新走入府衙。 进门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张槐山丢了七魂六魄。 “把他押走吧,现在他已经没什么用了,留着处斩即可。”秦怀道有意无意将声音放大,说与罗武听。 罗武拱手道:“诺。” 什么意思?张槐山不禁心慌起来,明明刚才还在追查四十万两白银去处的事,怎么才两个时辰,就不再追查,还说自己没什么用了? 结合刚才几人谈论自己妻子家人的事情,张槐山脸色大变。 自己做的这些事,虽然从来没告诉过妻子,但两人长期生活这么多年,自己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她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再结合陛下刚才所说不再株连,莫非是拿这个为筹码,让妻子全部都招了? 想到这,张槐山冷汗直流。 原本在县里为恶,只要自己态度诚恳,再找些同僚运作一番,等陛下不再关注此事后,还能玩些花招保全自己,若是妻子招了,自己就彻底完了。 他连连跪地求饶:“等等,我还有用。” “哦?”秦怀道冷眼看向他:“朕只给你一句话的时间,说不出朕想要的内容,直接处决。” 张槐山连忙说道:“陛下,罪臣什么都说,还请陛下饶恕罪臣。” 到现在这止还讲条件?秦怀道摇了摇头,示意罗武:“此人废话连篇,拖出去斩了吧!” 才说一句话就要斩了自己?张槐山哪里还敢再说废话:“陛下,这四十万两白银全部都运去了江南道,罪臣句句属实,绝无妄言。”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震动。 就算是秦怀道,也一直在猜想这四十万两白银很有可能成为李达、哈尔金、卢倌一支叛军的军饷,未曾想竟然是去了江南道! 秦怀道不动声色,继续炸他:“这算什么消息?你的妻子都已经和我们说过,如果没有更有用的信息,你还是等着死吧。” 张槐山吓得哪里还敢藏私,直接全盘托出。 “陛下,罪臣每次将银两藏在运送玉石的车上,由江南道来人将玉石运走,而且对方每次走得都还是驿道,有官方文碟一路畅行,负责运送银钱的人,好像叫江恒。” 江恒? 江南道江家? 一时间秦怀道将此事和在科举闹事的主要人物联系起来,如此看来,江家确实参与其中。 第1018章:国事代表 哼,江家若是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秦怀道不介意让江家从大汉的版图中抹除。 他冷然看向张槐山:“江家的事,朕已调查清楚,你只需要告诉朕,江家的背后是谁在指使,整个江南道有多少大族参与其中即可。” 张槐山连连摇头:“陛下,如此大事罪臣怎么会知?罪臣只接触过江家江恒,还有几位家族子弟,余下的从未见过。” “那还是砍了吧。”秦怀道也没那么多耐心和这个家伙扯皮。 听到砍字之时,张槐山被吓得冷汗直流。 他开始后悔当初接受江家的提议。 当时说好了他只负责处理银钱一事,由江家负责保障他逃到江南道后不被抓捕,过上逍遥生活,没想到他计划中的逃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陛下,罪臣有次和江恒喝酒,他喝大了曾透露出极为重要的消息,说是大部分江南道的世家大族,都参与了他们的大事!” 大部分江南道的世家大族? 消息再出,各自震惊。 如果属实,那就意味着江南道这块富饶之地,已经完全成了叛军滋生的要地。 “还算有点用。”秦怀道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让罗武将他暂时关押,一起商讨后面的事项。 按张槐山所说,江南道情况如此危急,恐怕再去已不合适。 不过秦怀道并不相信他江家能在整个江南道一手遮天,最多做得隐蔽一点,至于大汉下之他们是否真的真心实意跟着江家叛乱,还是委屈求权明里配合,实则只有保身都另外一说。 既然他们还没有爆发,说明江南道就不是铁板一块。 “走吧,既然有了江南道的消息,我们就追着这四十万两白银,继续出发。” 如此,蓝田县此间事了,秦怀道又从高高在上的人间帝王,回归到众人兄弟之间。 长安。 房玄龄正为代表国事部筹建一事忙得焦头烂额,秦怀道提出的这一新举措虽然利国利民,但需要数量庞大,如何找人,身份核查都是一大难题。 最终此事可能会回归到各地举荐之类的手法,不过各地举荐的话又回到由各地地方官掌控的局面,对于国事部来说这是不想看到的。 随机抽取的话,似乎也不太现实。 倒是薛仁贵提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历年大唐徭役都有名单,若是从参与徭役中的人选拔,倒是可以作为首次征集的应对之策,至少可以保证他们的出身都是干净的。 美中不足的是,这批人的学识可能会相对低下。 在薛仁贵的提议下,房玄龄又做了补充,不仅要从徭役名单中选拔,国事不是民事,若无一定见解,根本无法做出这等重大决策,因此要从士农工商各个阶层当中按比例选拔,地方百姓推举为主,这样才能代表各行各业立场来发表意见。 后续细节补充之后,国事部正式运作,不仅快速筹备组建代表国事部,也在每日的朝会当中起到代理皇帝进行国事决策的作用。 薛元超负责的长安日报,也对此事进行了报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再加上工业城印刷业队伍的日渐庞大,如今的长安日报,已经影响到周边几个州道,很多人对人人平等以及官员是人民的公仆逐渐理解,也由此产生了一批支持新思想的大汉国民。 他们对国事部的运作,表示非常支持。 有商州商人叹道:“想不到国事部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能运作得如此熟络,看来陛下决策之精准,朝政设计之精妙,远超历代皇帝啊,代表国事部?有点意思,既然陛下有心,我也去长安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地里田间。 几位农人刚种完地回到村头,手里拿着一份长安日报讨论着。 “李先生,你说我们几个也不识字,你能不能再给我们讲讲这人人生而平等是什么意思?”农人向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提问。 李先生曰:“人人生而平等,是为无论皇权贵族,官员几品,抑或是商人走卒,作工农人,皆是平等的。” 农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李先生你开什么玩笑,难道我们能和县里的官老爷平等吗?难道我们能和陛下平等吗?” “陛下看到我们,也会给我们磕个响头吗?” “小三儿你找死,陛下的威名岂是你可以随便议论的?”有村民恼怒不已,这个名叫小三儿的对陛下出言不逊,要是在以前很有可能会给本村带来杀身之祸。 李先生却笑道:“大家放心,这人人平等中有一条,说的便是人人言论自由平等,只要大家不挑事不骂人,皇帝能说的,大家也都能说,只要不违法犯罪,皇帝不能说的,我们也能说。” 听过李先生解释,这些农人无不惊奇。 “那我们骂几句陛下,也没问题?” 李先生道:“陛下说了,百姓骂皇帝,肯定是因为皇帝做得不好,既然做得不好,那就该骂,不仅如此,陛下还邀请无论是何出身的天下所有农人,可参选国事代表,加入代表国事部共同议政,权力不比那些一品大员小。” “国事代表?我们也可以议论国家大事了?”有农人质疑。 李先生笑了起来,他轻轻说道:“不是议论,是做主,陛下说了,当今大汉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既然是百姓的天下,那就应该由百姓来当家做主。” “你们是主人了。” 听到这里,这些农人心中无一不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虽然他们并不一定会做些什么,但百姓当家做主的观念,已经逐渐渗透到他们的每一个人心中。 社会的进步,社会结构的改变,都是由这些农人一点一滴的改变产生的。 有农人开始想得更远,既然代表国事部需要每一个人的参与,那为何不能是自己? 于是,一场国事代表的选拔,在大汉境内轰轰烈烈展开。 国政剧变之时,秦怀道已经带着罗武、房遗爱、程处默、罗章几人悄悄离开蓝田县,继续朝着江南道出发。 第1019章:下江南 zw443sx 此去江南道,有两条路,一条是北上入河南府走黄河道一路东行至郓州附近转京杭大运河沿河道南下至江南道,此为水路。 一条是都畿道走陆路,经许州、颍州等地入苏杭。 秦怀道选择走水路,一是水路途经地多,看似路远实则比陆路快而且舒服,陆路不仅风吹日晒,而且骑马颠簸,他自然不惧,不过有舒服的水路谁想遭这个罪呢? 更何况,黄河水患自商周时期便一直是各朝历来的头等难题,每年在此所耗费银两达百万之数,若是遇到大灾之年,花费上千万两白银都是正常的。 入河南府看看黄河,他也安心些。 五人沿官道而上,一路各有风景,亦能不断听到百姓对长安日报所言之事的评价,于秦怀道而言,了解民心是必不可少的事,所以每到一地,他就会仔细聆听百姓对整个新政以及长安日报中所提之事的看法。 其中不少百姓表示虽然并不明白所谓的新思想有何意义,但提及百姓当家做主时,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神色,朝廷的改变不仅给整个大汉带来新的思想,也带来了新的动力。 在一个权力属于百姓的朝廷治理下,人们逐渐走出了战争的阴霾,对未来充满希望。 又有国乐府演奏的《我和我的大汉》不断渗透进各个州道,一时间新风尚席卷整个大汉,让大汉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势,也让暗中有鬼之人不敢妄动。 河南府尹如今名为路准,是大汉后由吏部侍郎连跳三级入的河南府,乃实至名归的当朝从二品大员,行河南府诸事,虽然大汉照袭部分大唐旧制,设有都水监,但地区性的水务依旧由各地方官兼管,所以河南府一带的黄河水务,也是由路准负责。 途经河南府,秦怀道等几人特地绕道上河南府大堤查看水务,目前治理的思路仍旧是老一套,筑堤防患,在未筑堤时,洪水泛滥,黄河激流水湍,泥沙被急流冲刷分布两岸,不会沉积,自春秋开始治理后,黄河被束于两岸大堤之中,泥沙淤积,逐渐将下游河道抬高,此时的黄河河道已高于堤外平原,是名副其实的地上河。 若是大堤垮塌,带来的危害远比春秋时期要高得多。 春讯将来,黄河大堤上许多河工正在加紧固坝,大量青石条、木龙被搬上大堤,准备投入到堤坝中使用。 为进一步了解黄河大坝的情况,秦怀道特意找了几名河工询问。 见前方有位老河工正在休息,秦怀道带着罗武等人上前。 他向老河工行礼而后问道:“这位老人家,我想看看这黄河大堤,不知老人家能否带领我查看一二?” 老河工道:“你是谁?河道之事乃朝廷大事不容有失,若无府尹大人手令,几位还是早早离开吧。” 这位河工也是明事理之人,倒也没有呵斥秦怀道的冒失。 秦怀道向程处默使了个眼色,程处默当即抱拳亮牌:“这位老河工,吾乃程咬金元帅之子,大汉十大将军之一程处默,奉陛下令暗中巡视河道,还请河工行个方便。” 这些武勋二代的名声早已传遍各地,一听到程处默的大名,老河工便激动起来,他拿着程处默的手令看了又看,这才确定无误。 “原来是程老元帅之子,好得很呐,不瞒几位说,当初程老元帅跟着李二打天下的时候,老朽有幸跟随征伐过一段时日,后来李氏得了天下,我便返回家乡,再后来又成了河工,以为此生再无望见到程老元帅,不想在此还能见到程老元帅的子嗣,何其有幸。” 原来是程家旧部,程处默得知后高兴不已:“原来是跟随父亲大人的叔伯,不知叔伯怎么称呼?” 老河工连忙站起,示意程处默不要叫这么叫:“叔伯可担待不起,我原名冯寄章,将军叫我老冯即可。” 程处默道:“那我便叫你老冯叔吧,老冯叔,陛下非常关心黄河大堤,不知道现在黄河两岸的堤坝,是否能防得住洪水?” 老冯叔看向不远处波涛汹涌的黄河,目光有些忧愁。 “你们看,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自有人发现开始,由陇右道奔腾而去,直入渤海,可水患远大于人患,别看打仗死的人多,每年因为水患死的人可也不少,至少贞观年间因水患死的人就不比陛下与李泰征战时死的人少。” 秦怀道心中大惊,他只知水患吃人,没想过水患带来的死亡竟比战争还要大。 头脑相对简单的房遗爱显然比他更加吃惊。 “老伯你在吹牛吧,区区水患怎么可能和打仗死的人相比?要知道,打得狠的时候屠城也是经常发生的事。” 听到房遗爱质疑,老冯叔却笑了,他站在黄河大堤指向远处的河南府:“你看,此处是黄河大堤,远处便是河南府,若是发生百年一遇的大洪水,整个河南府都不能避免,全部被淹,你猜猜看河南府若是被淹,会死多少人?整个黄河道上,又有多少个像河南府一样的大城?” “若是再算上沿途各县乡里,所遭受损失将会是天量。” 几人听完,个个神色呆滞,他们向来只知带兵打仗,不料水患之事,远胜于勐虎。 程处默怀疑道:“也不尽然吧,各地都筑有大堤,就算发生洪灾,也只是从大堤上溢出,不至于每地都会受灾,损失也没大到这种程度吧。” 这位曾经的老兵用坚毅的眼神告诉程处默:“各地有大堤是不假,但不能防住洪水,尤其是各地治患各为其政,上游防不住了开闸泄洪,压力一级一级传下来,到达峰值时何其可怕?关键是洪水到来之时并非短时间内就会降低水量,届时水淹千里,水橹尸横,何其惨烈?” 说完,冯寄章长叹口气,常年治河,让他见过太多这种惨状。 秦怀道知道,他所说的不仅如此。 若各级官员再暗吞治河银两,以次充好,后果更不堪设想。 zw443sx 第1020章:牡丹 今年还好,因为去年少雨的原因,今年基本无大水患,算下日子,时值四月,黄河也不会再发大水,也算是老天赐予大汉的福祉。 经冯寄章的告知,几人又至蒲津渡乘坐官船一路东行,路上风光倒也不错。 遇到险滩之时,秦怀道还会吟诗几句,以助雅兴。 正至兴起之时,官船上有小女子投河而去,官船几人有些慌乱,黄河水急,如此投河营救困难不说,稍有不慎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搭进去。 船上之人议论纷纷,几无一人敢入河施救。 见状,秦怀道示意罗武、罗章二人出手。 身为武将,救人的法子和别人也不同,二人将绳索绑住石子,借着石子的重量扔出,在河水奔腾中准确绑住女子手臂,如此再逐渐用力,将女子拉了上船。 见到此状的周边人员纷纷为二人叫好。 又有官船的艄公上前感谢罗武罗章的出手,待众人客气一番之后,方才散去。 秦怀道叫来船上女眷给这位小女子换上干净衣服,打扮之后,发现这位小女子年芳十八,长得眉清目秀,倒也有些姿色。 可惜他有豫章,有荷儿,有李雪雁,对这等女子根本不会动心。 在女子谢过之后,几人才相问她:“姑娘时值妙龄,却是大好年华之时,为何要跳黄河寻死?” 待女子说明情况,几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女子叫牡丹,是郓州郓城县人士,自己在郓城县时无意被郓城县丞的二公子看上,但她却无意嫁给县丞之子,无奈二公子在郓城一手遮天,她只好逃出郓城,刚出虎口又入狼窝,被同乡骗到河南府为妓,幸亏她机灵,才在刚到河南府的时候逃出来,如今再回郓城又会遭到强娶,可天下之大她却无处可去,思来想去,只有投河了却生命,才能免去未来之苦。 对于郓城秦怀道不是很熟悉,不过他们正好也要去郓州,通过郓州转京杭大运河下苏杭,顺路去郓城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姑娘满脸忧色,秦怀道安慰她:“姑娘放心,我身边这几位可都不是普通身份,到了郓城你我一起见见这位县丞的二公子,姑娘若是回心转意那嫁了便是,若还是不行,县丞那边我替姑娘说情。” 牡丹见有人相助,喜极而泣。 “多谢几位恩人,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有了牡丹同行,几人在路上倒是多了些聊资,她对沿河两岸颇为熟悉,给几人讲了不少黄河两岸的趣事,一路行下,日子不紧不慢到了郓州。 由郓州到郓城距离倒是不远,秦怀道让程处默弄了辆马车给姑娘,他们几个骑马惯了,坐不得马车,于是几人护在马车周围,一路向着郓城出发。 不出一日,郓城便至。 此城和蓝田县的风格倒是差别不大,倒是这里百姓的口音,与别的地方完全不同。 入了牡丹的家,牡丹一一给秦怀道等人介绍自己家人。 “恩人,这位便是我的爹娘,多谢恩人相救,否则我便死在黄河了。”牡丹说完,还有意无意看向秦怀道,思春之意显露无遗。 “原来是恩人,太感谢了,我们正愁找不到牡丹呢。”牡丹的娘放下手中针线活和秦怀道双手相握,秦怀道能感受到对方因为农活而长满老茧的双手。 “大娘,路经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牡丹没事就好,还有,这次我们前来便是替牡丹姑娘处理县丞二公子的事,还请大娘无需担心。”秦怀道说道。 大娘脸上旋即展露出开心的笑容:“那便好,不然我和老头子都快愁死了,老头子,快上好茶给几位恩人。” “来了。”老头子带着笑意将茶端来,一一递给秦怀道等几人。 茶是刚泡的,还冒着热气,老头子劝向秦怀道:“这可是刚采的春茶,要趁热喝才香,几位恩人请吧。” 秦怀道端起茶杯闻了闻,感受到一股沁人的清香后将茶杯放下,而后笑眯眯地看向三人:“茶先不急喝,陪几位演了这么久的戏,是时候亮出底牌了吧?” 正待喝茶的程处默手僵在半空中,有些疑惑。 演戏?演什么戏? 随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秦怀道的意思,是指三人有诈。 老大娘错愕不已:“公子何出此言?老身好心好意替小女报答公子的恩情,还特地请公子喝茶,公子怎么会说老身演戏?” 秦怀道见对方仍不承认,直接戳破对方。 这对于在现代时看过一千部电视剧的他来说,识破这些人拙劣的演技轻而易举。 他解释道:“且不说一个郓城的女子是如何单枪匹马跑到河南府,又从河南府的青楼安全逃出,牡丹既然身负死志,为何却在我们将她救出之后,没有一点抑郁之色,反而马上就从求死之志中解脱?” “一位刚被人骗的小女子,不仅光明正大任由我们几位男子同行,还直接带回家里。” 老大娘解释道:“牡丹从小聪慧却单纯,容易轻信他人,这也说得过去吧。” “既然说得过去,不说也行,”秦怀道笑了:“不过牡丹回家,按道理说二老肯定会因为她不听父母之言嫁给县丞之子而大发雷霆,结果两位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还如平日一般,这不是很奇怪吗?” “更何况,寻常之家,怎么可能有如此好的茶器?” “大娘手上的老茧,可不是普通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才会长出的老茧。” 秦怀道一语道破天机,牡丹三人终于面露凶色。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老大娘率先发难,她一改刚才蹒跚之色,纵身一跃回到刚才的针线前,仅是几个弹指几道细小的针线便迅速飞出,直扑秦怀道面门。 “大胆!”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人面不改色,各自取出兵器应对,罗武随手将几杯茶扔出,正好将针线弹开,随即他又翻身挡住秦怀道的身前。 再看摔碎的茶杯之处,现出大量毒性泡沫,正是以茶毒人的手段。 第1021章:遇刺消息 老大娘索性不装了,摔杯为号,正期待着早早埋伏此地之人突然杀出,打秦怀道个措手不及时,门外厮杀声起,哀嚎不断。 秦怀道指了指身边的罗武:“既然你敢行刺,那便应该知道他是谁,锦衣卫罗武,若论侦查隐蔽,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你们输了,说些有用的吧。” 几人看向三人,此时,那位在官船上还可怜兮兮的牡丹姑娘,再无惹人怜爱之色,脸色反而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两位年纪稍大的刺客没有任何犹豫果断自杀,只剩下年龄较小的牡丹,面露惧色。 秦怀道叹气道:“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送她走吧。” 最终的话,让女子下定决心,掏出银剌扎入脖颈,鲜血飙得满地都是,直到死前,她依旧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无论命运如何,再也与她无关。 对于秦怀道来说,有没有查到幕后主使并不重要,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引狼出手,既然对方迟早要出手,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呢? 结束之后,他确定罗武没有放走一个活口之后,伪装他们几人经过血战的现场后,让人叫来郓城的县吏,待县吏匆匆赶来,发现满地尸体震惊不已,又得知面前这位乃是当今大汉皇帝陛下,连忙带着下面的小吏跪迎。 “卑职罪该万死,居然让陛下在郓城治下遇袭,还请陛下恕罪。”这些小吏哪里见过这些大场面?跪下之时,身体已经在微微颤抖。 这事可大可小,就看皇帝陛下想如何处理,轻则挨几十板子,在家里躺个把月,重则人头落地,所幸皇帝陛下无碍,否则九族能否保住还是两说。 想到这里,县吏面如糠色。 不料秦怀道却根本没有关注小吏内心的想法,他嘱咐道:“郓城县是你治下,那你也应该知道,朕遇袭是何等要事,今日叫你过来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你带的这些人是否靠得住?” 县吏回答:“回陛下,都是些靠得住的兄弟,如此大事,靠不住的兄弟也不敢带出来。” “好,”秦怀道笑道:“既然如此,那朕便送你们一份天大的功劳,此地尸体皆是袭杀朕之叛军,你带人将尸体收好,同时向县令禀报,就说这些贼子皆是尔等所杀,你可愿意?” “我、我们所杀?” 县吏闻言大喜,且不说击杀叛军有多大的功劳,至少自己和这帮兄弟不会遭罪受罚,只是他转念一想,这当中还是有些问题。 “说是我们杀的,别人能信吗?” 屋外三人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屋外那些更是装备精良的死士,要说是他们杀的,搁谁身上也不能信啊。 秦怀道却说道:“有功不会领,有空多读读书吧,程大将军,朕命你替他们想个主意。” 程处默一时愕然,心中默默吐槽这位陛下兄弟好不要脸,明明自己懒得想主意,就把锅甩到他这边来,既然是陛下指派,他也只好简单指点一二。 环视四周后,他见地下还未干透的毒马上来了想法。 “简单,你们就说早就得到消息说这边有伙人鬼鬼祟祟,于是在他们的酒水中下了药,没想到这些家伙身强体壮,药效晚了好些时间才起的效果,虽然对方还是强行刺杀但终归是力有不逮,死于你等刀下,至于这些尸体,取下相关证明之物后就地焚烧,以防有人来查尸体。”程处默教到。 “多谢陛下,多谢大人。”县吏带着一般兄弟欣喜若狂,正待退出去时,秦怀道又补充道:“对了,汇报的时候你就说罗武、罗章两位大人因反应不及,身受重伤已经被紧急送往长安。” “是。”县吏得到口谕后,当即退下处理这些尸体去了。 罗武和罗章听到秦怀道这样安排,立马明白他所想的事。 这是要让对方误以为陛下没带多少人马出来的节奏。 江南道,杭州江家。 苏杭大小一十八家家主皆是集聚,共商大事。 首座之人,正是大唐李氏远戚李业,大唐李氏当初坐拥天下,他之一家却因为不受待见而未被封爵,更被排挤到这沿海之地,无人问津。 直到李泰起事,天下乱局顿现,李业暗中收拢整个江南道世家,谋划大事,李泰失败后,李业坐不住了,之前科举闹事就是他安排,想看看朝廷反应。 若新帝如当初李二一般为大局而隐忍世家,那众人自然和平相处,各自发展,直到大局再起,他李业携苏杭两地财富起势入局,逐鹿天下。 若新帝针锋相对,行事激进,那自然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拉扯。 谁也没想到,这位新帝不仅锋针相对,还敢故意露出破绽,只带几人和锦衣卫百骑便敢深入各州道,胆气过人之外,也给了他们很多机会。 现在李业手上拿着的,正是这次刺杀官方发出的通报。 这些望族世家的家主拿到通报的拓本,神色凝重。 “郓城通报上说,陛下遇袭,罗武、罗章二位大人力保陛下,县吏及时赶到将所有刺客一网打尽?”江家家主将通告上的消息念出,面露狐疑之色。 “几位,这上面的消息,信么?” 各大家主皆是摇头。 上官家主上官云雀说道:“这次派出去的,乃是你们江家的精锐死士,岂是区区县吏可比?虽说刺客被县吏下药,可那些县吏哪有死士精通此道?依我判断,定是陛下及几位将军独战群雄,干掉刺客后的障眼法,为的就是混淆视听,让我们对刺杀情报失去判断。” 苏州上官家,横扫三百里内所有绢布生意,财力富可敌国,乃苏杭两地排名第二的家族,仅次于江家之下。 这上官云雀更是了不得,年幼时期家道中落,生意也被竞争对手瓜分,直到他及冠之后,行事狠辣,不到十年便将生意全部收回,甚至比落魄前规模更大。 感谢大家看到这儿,登基后,角度不同,剧情调整较大,请大家体谅。 第1022章:明牌 有家主对上官云雀的话表示怀疑。 “那可是几十名死士,而且江家主还邀请了江湖杀手组织出手,陛下和那几位将军真能打得过?更何况身为陛下,不可能就带那么点人出行吧?” “就是就是。”此话一出,就有不少家族附和。 争论之声逐渐变大,聊着聊着又扯到江家死士的问题上来,有人表态说若不是江家死士全部损失掉,不至于现在他们只能看官府的通报才能知道消息,言语间满是对江家死士实力的否定。 就在这时,居于首座的李业轻轻叩响桌子。 “各位,吵够了吧,吵够了不如听我说两句?” 众位家主扭头看向这位主持大局的李业,能得到如此多家主的支持,他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更关键是有他这个身份在,众多望族世家才有成事的可能。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李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其实人是谁杀的,有谁受伤,这些都不重要,无论是科举闹事,还是郓城刺杀,我们要的只是当今陛下的一个态度。” “如今陛下的态度已然明朗,接下来,就看诸位能否把握。” “把握?”众家主有些不明所以,江家家主与上官云雀若有所悟,看向李业。 李业笑道:“没错,科举我们试的是陛下治国的态度到底是怀柔还是强硬,此番刺杀,则是试陛下是否有交锋打算,如今看这些消息,陛下倒是强势得很。” “怎么说?”上官云雀道。 李业指向通报上的消息:“这些死士定然不是县吏能对付的,但你看看陛下是怎么做的?他不仅让县吏领了功劳,还通报说罗武罗章两位将军受伤,虽说陛下带着几位将军曾经确实在北方做出过孤狼之举,几人便敢深入敌营火烧粮仓,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贵为陛下,谁会相信他真的只带了几个人就敢出来?” “你的意思是?” 李业看向提问的家主,郑重回答:“陛下自然不可能只带了那么几个人,罗武、罗章两位将军受伤回长安之事定然也是假的,陛下之所以这样,是担心我等胆子太小,故意放出话来讥讽我等,也是为了让某些不怀好意又胆心如鼠的莽夫胆子大些。” “陛下这是要打明牌。” 众多家主心中震惊无比,想不到大汉皇帝陛下胆子如此之大,执天下棋局者向来深居幕后,无论盘中棋子如何冲杀,都不会伤及执棋者一分一毫。 大汉皇帝却反其道而行之,躬身入局,以示天下,实在勇勐。 何家算是这十八位家族里面实力较弱的一家,家主何若云倒是有些实力,只是家族利益牵扯太多,各方掣肘无法施为,才选择稳重发展,因此也养成了稳打稳扎的性格。 分析过后,何若云提出异议:“按照各位所说,陛下想打明牌,若是我们不接招,他又该如何应对?”提出此议显然是想先稳一局。 李业摇头叹息:“如诸位所言,我也想与诸位逐渐发展,直到大汉再也压不住我等的旗帜,可世事哪会总如意?陛下这番明牌,不仅执天下旗,更意在抹除天下威胁?” “什么意思?”何若云道。 李业解释:“陛下巡视天下,便是要速战速决,他深入各大州道就算带了人手,需要潜伏必然不会很多,而各个州道若有反叛之心者,陛下亲自到达你的主场定然是你强他弱,若是敢出手者,与陛下面对面相斗,若是赢了,天下进入乱局,众起事者各凭本事说话,若是输了,陛下则顺手解除隐患。” “但若是这次不出手,那便再也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何若云:“怎么说?” “民心。”李业一语道破。 确实,陛下巡视天下,前往各个州道监察,带的人马不多,如此无论是百姓还是麾下,都会看到此地官员与势力是否暗藏反心,如果不敢出手,就算有反心也没实力,以后更得不到帮助。 连陛下不带人亲至都不敢动手,别人凭什么相信你能夺得这天下? 反之如果出手成功杀掉皇帝陛下,反而还能借此打出光复大唐声势,领先他人无数步。 一增一减之下,出手成了反叛者必须做的事。 没有这次出行,他们本可再等个几年或是十几年,可是现在,他们却没有办法再等。 所以当李业提及民心二字之时,所有人几乎瞬间明白,他们都是在苏杭二地的富商,生意人,和别人做生意最看重的是利益和对方的实力,若是有人找到做个10万两白银的买卖可是他连10两都拿不出来,以后谁还会和他做生意? 道理是相通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干吧!若是陛下真敢上苏杭来,我等十八家必不会让他好过。” “就是,天下人人平等,那我下面那些佃户岂不是要翻身过来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陈家可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上官云雀也开口:“各位,陛下新政每条都在针对我等权贵阶级,若是没了权贵,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我上官云雀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李业勐地站起:“既然大家如此齐心,那我们就干一票大的,我李业没什么大的本事,出略划策,指挥兵马倒也还行,只要陛下敢来,大家只需听我调配,如今江南东道各级官员都有各大家族的人,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愿随李将军起事。” 京杭大运河。 负责漕运的水都监转运使闻陛下将沿京杭大运河直下江南道,双腿已经在瑟瑟发抖,他连夜调来各地漕运官兵,将此事的严重性告知各级官员,若是谁掉以轻心,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在各级官兵的发动下,一场针对运河两岸的轰轰烈烈大整治在无数人的目光中展开。 漕运之下,还有漕帮。 水运一事,李氏有没有渗透进去没有人知道,但是这漕帮却是在另一名李氏远戚李顺的手里,大唐时期的漕帮分为河东帮和河西帮,表面上看时常有争斗,其实都在这位李顺的掌握之中。 第1023章:漕帮大事 今夜。 无数河道兵清查刀兵,走遍整个运河,运河附近闹哄哄的,除了河道兵之处,就是那些等待着排过过卡的民船。 “转运使有令,所有船只上面不得私藏兵器,不要放过任何一艘船,全部给我检查个底朝天。”身为水都监官员,这位监察使指挥着河道兵在中段京杭运河作排查。 除了路过的大小船只处,沿岸两地也必须检查,按照转运使的要求,即便是离岸十里,也不能出现大规模的聚众,一旦发现立即驱赶,若是不从,以逆贼论处。 秦怀道并不知道他在郓城一事,引起京杭大运河两岸如此大的动静,此时的他正带着罗武等人乘坐官船一路下行,警备军百人紧密跟随,防止有人在官船上作乱。 经过好几个枢纽地带,秦怀道同样会拿出天下舆图做上标记,方便未来三横三纵水泥路的施工。 随着南下,越来越多的民船聚集,有些码头甚至停满了船。 只觉得奇怪的秦怀道派人去问,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水都监干的好事。 见此画面,秦怀道不由摇头。 “京杭大运河的水都监转运使为何人,民船如此大规模的聚集,不是更容易出乱子吗?” 程处默道:“闻陛下乘官船借大运河南下,无论是谁,都会这般紧张吧,不过如有人混在民船当中,借故靠近官船趁机发难,也确实危险。” 程处默的看法不无道理,如今这大运河上,到处都是被检查关卡卡住的民船,平日里能够顺畅通行的水路,也需经水都监的河道兵检查半天才能放行。 如此一来,到达京杭大运河的速度就会慢上许多,出现危险的概率,也会高上许多。 秦怀道看向罗武,跟了他这么久,这位警备军军长应该早有准备。 果不其然,罗武向秦怀道拱手道:“陛下放心,所有警备军皆带有手雷炸药,如在水上这些武器每个都能当百人使用,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毋须担心。” 见到罗武这么自信,房遗爱揶揄他道:“优势当然有,只是你这区区百人所带手雷数量也是有限的吧,要是用完了怎么办?” 罗武道:“房兄此言差矣,我身为警备军军长,怎么会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有警备军次队相距百里随行,随时可为我们补充军需物资,就算用完了也能补上,以保陛下之策万无一失。” “原来如此。”房遗爱为这位警备军军长细致地安排所折服,若是他来安排,恐怕干一波就没了,根本想不到如此源源不绝地补给手法。 江水滔滔,夜色肃清。 漕帮两大分支在李顺的安排下,正在进行历史性的会面。 河东帮与河西帮两帮见面,分外眼红,各自抽出船橹铁器指向对方,剑拔弩张之刻,李顺自人群拥簇中走出,示意两帮放下刀兵。 “咳咳,河东帮帮主过江龙,你们河东帮真正的首领是谁,请你告诉你的对手。”李顺向这位向来不在人前低头的过江龙下达命令。 过江龙没有任何犹豫:“当然是您了,李大当家的,我们整个河东帮都是您的手下。” 此言一语惊醒梦中人,僵住的身,错愕的影,河西帮帮主翻江蛟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语:“什么,河东帮竟然是您、您的产业?” 李顺微微一笑,提醒他:“河西帮帮主翻江蛟,你也应该说点什么吧?” 翻江蛟这才反应过来,丢下兵器向过江龙走去紧紧拥抱。 “兄弟,我们大当家的也是他,合着斗了这么多年,咱们是一家人啊!” 这回过江龙也懵了。 这算怎么回事? 两帮帮派手下各自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都看着李顺等着他解释。 李顺笑道:“各位,其实无论是河西帮还是河东帮,都是漕帮的一分子,分则各自占据一岸,合才是真正的漕帮,我韬光养晦多年,深知任何一地没有一家独大的道理,若只经营一个帮派,势必会有他人扶持别的帮派挤进这大运河来。” “于是我将漕帮一分为二,暗中各自扶持河东帮与河西帮,你二人果然不负我之所望,不仅日渐发展壮大,还让别的帮派彻底离开了大运河,如今我漕帮乃是当今第一水运河帮,若我们不能成事,又有谁能做到?” “听闻大汉皇帝要乘官船走水路下江南,这正是我等万年不遇的机遇,众位兄弟,大家都知道我姓李,可我之李乃是李唐的李,可否敢与我一道,杀了狗皇帝,与我一同光复大唐?” 李顺一席话说得振奋人心,这些漕帮人本来就是社会最底层,吃的是最差的,住得也是最差的,要不是李顺出手,他们现在早就不知身在何处,更何况李顺还有李唐之义在手,如何能叫他们不激动? 最重要的是,多年的漕帮经营中,李顺早就给这些帮众暗中洗脑,他们哪里还分得清对错黑白?只知道跟着李大当家的干,绝对没错。 “我等愿意为李大当家效劳。” “没错,杀了狗皇帝,恢复李唐,我们送李大当家的荣登大宝。” 过江龙与翻江蛟对于此事自然无二话,他二人本就是李顺的亲信,如今相认,发觉漕帮之势竟然庞大至此,信心没来由地爆涨。 一旦成功,二人便是最大的从龙之臣,王侯将相二人弹指间便能轻易得到。 如此好事,为何不干? “过江龙愿听从李大当家调遣。” “翻江蛟愿听李大当家调遣。” “好,”李顺一鼓作气,振臂高呼:“从今天起,我漕帮改名为顺唐军,我为光复大将军,过江龙你为骠骑将军,翻江蛟你为宣威将军,各自辖各部准备于运河之上杀掉大汉皇帝。” 嚯! 被封为骠骑将军与宣威将军的过江龙与翻江蛟深吸口气,内心狂喜。 他们不过是一届平民,也就是在漕帮才有了一席之地,没想到起事之初,李顺便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惊喜,这可是将军名号,普通百姓遥望不可及的存在。 第1024章:动手 没想到在漕帮,他们轻易就得到了。 这仅仅只是开始。 若是真的实现光复大唐,恐怕镇国、辅国称号也只是最基础的赏赐吧,他二人不仅可以当将军,还可以当王! 过江王的称号,足够他威风一辈子。 还未等他想完,李顺又接着说道:“除了过江龙,翻江蛟,其余人等各有封赏,这只是开胃菜,等攻入长安,入了太极殿,在场的各位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拿,这是我李顺给诸位的承诺!” “好!” 又是一声齐喝,漕帮此时士气高涨,只待时机到,便一鼓作气拿下秦怀道。 等众人结营之后,李顺又将过江龙、翻江蛟找来。 正好过江龙正愁怎么避开河道兵呢,李顺就送了他一则天大的消息。 “两位将军,想来刚才定是在想怎样才能杀了狗皇帝,请勿忧心,你我之所以能在河道之上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真以为是你们手段高明,每次都能避开官府的耳目吗?” “其实不然,水都监转运使大人李常远,乃是我的远房表叔,此事朝廷不知,水都监不知,甚至京杭河道上的那些官兵,亦不知。”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按照你们的脑子,若没有表叔的照拂,早就不知道被人灭掉多少回了,这次如没有表叔的帮助,我们也无法成事。” 过江龙与翻江蛟恍然大悟。 难怪每当有别的帮派和自己作对时,对方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或是被抓,或是离奇死亡,原来当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所以这次,表叔也会在暗中出手,你我如今所处之地,便是转运使大人特意安排的一处河道兵监察的空白区域,而这里,是你我最好动手的时机。” “如今河道大检,无数民船滞留于河道,我们只需在津门渡一地伪装成民船暗中接近狗皇帝的官船,再暗中杀出,对方无论多么神勇,都必死无疑。” 过江龙与翻江蛟齐齐而拜:“大将军威武!” 一切就绪,只待秦怀道入局。 沿江而下,秦怀道几人见到的船只越来越多,担心官船之人的安危,秦怀道示意罗武让官船上无关人员提前下船,只待敌人暴露身份。 下行又过了百里,几人好好吃了顿晚饭之后,罗武提到:“陛下,再往下走就是津门渡了,船首说再往前走也过不了河道关卡,示意我们靠岸停泊过夜,等天亮之后夜间排队检查的船只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发。” 秦怀道说了句“可”,便将眼神投向远方。 他预感今夜有大事发生。 风声萧萧,江寒入骨。 夜间气温骤降,让原本暖和的天气变得寒冷起来,江边的芦苇荡随风摇摆,时不时露出隐藏在其中的杀机,有大量伪装成民船的漕帮船只,正藏身其中。 除此之外,津门渡口亦有大量船只停靠,基本也都是漕帮的手下。 他们都在等待一艘特殊的官船到来。 终于,秦怀道等人一行的官船踏入津门渡的地界。 某艘不知名的小船之上。 李顺、过江龙与翻江蛟还有几位漕帮的头目正坐于这艘小船之上,随时听从光复大将军的调遣。 隔江而听,有道异常尖锐的声音破空而起,无论是沿岸船只还是秦怀道的官船,都打了个激灵,所有漕帮都知道,是那艘船到了。 而秦怀道也特意带着罗武等人,走上官船的甲板上查看。 不看不要紧,四周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民船,每艘民船上都有着身强体壮之人,时不时在望向他们。 奇怪的破空声,密集的民船让秦怀道瞬间意识到,这便是作乱者的古面埋伏之局。 “罗武,警戒,不得让这些民船靠近,若有靠近者,直接炸穿他们!”秦怀道冷然下令。 面对这种情况,几人无须多说什么,自发地就带人走向各个关键位置,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时等待对方发起攻击。 此时的王胜之,正带着狙击团的人在岸边随行,每逢遇到河道兵设卡检查,他们都会选择绕过,因此一路走来还算没出岔子。 如今旁观者清,他们在岸边看到无数民船围着一艘官船,如何看不清岸上形势? 如今对方大部分人手都安排到了河中,岸上的人反倒是少,只有几个暗哨被他们轻易解决之后,王胜之吩咐所有人三十连弩全部装填,随时准备射击。 津门渡一役,一触即发。 李顺几人悠闲地喝下一杯酒后,勐地对着所有船只大喝。 “动手!” 所有民船,迅速向官船靠拢,受朝廷制约,他们几乎弄不到好的弓箭与铠甲,所幸他们人多,即使官船上有防守力量,面对人数众多的漕帮,也未必能抵挡得住。 有靠近官船的漕帮帮众,开始发起第一轮攻击。 有地将楼梯架上,准备爬梯而过,有的跳入河中,准备游到官船附近,再想办法爬上去,他们都是身浸河道多年的好手,在此事上颇有方法。 见此场景,秦怀道也不再对他们客气。 “动手。” 随着秦怀道一声令下,罗武迅速指挥随身的百名警备军反击,上百枚手雷各自朝着一艘民船扔去,有地落在船头,有地打着滚儿,进到船舱里面,这些漕帮帮众没见这手雷,都觉得稀奇得很。 这不奇怪,古代车马慢,消息传得更慢,有时候京城已经用了上百年的物件,偏远地区的百姓没有见过实属正常,更何况手雷属于军机要务,见过的敌人都死透了,更不会将消息传到这边来。 有些胆大的帮众甚至好奇地将手雷捡起,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随即。 惊人的爆炸声响起,有的小船瞬间被手雷炸穿,摇晃几下之后顿时沉入河中,稍大点的船也不好过,被手雷炸出个大洞来,若不及时被上漏洞,船也会沉。 大量在手雷附近的漕帮帮众被炸死炸伤,京杭大运河上一时死伤多人,哀嚎无数。 “小心,那玩意是神物,会爆炸的。” “快躲开,不能让那玩意儿被扔到船上来。” 第1025章:迅速落败 有漕工大喊,原本气势汹汹的漕帮民船,前面的船想后退,后面的船想进来,顿时人挤人,船挤船,乱成了一锅粥。 位于小船上的李顺听到爆炸声时,就感觉不妙。 那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声音,爆炸起来如此可怕,就像灵魂被震慑住一样。 随后便是漕帮民船大乱。 他又看向身处民船中央的官船,秦怀道在几名大将的保护下昂首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河道混乱,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顺惊人地发现,官船上竟然一点损失都没有! 不知为何,原本以为稳赢的他,内心开始慌乱起来。 而后,他看到了官府通报上说已经受了重伤的罗武和罗章。 难怪这狗皇帝在郓城不仅到处传流言说两人受伤,还故意让他们知道自己只带了百人,合着这百人加上他们特殊的神物,足以堪抵万人大军! “不行,不能乱,要是乱的话一切都完了,过江龙,翻江蛟,你们带人督战,退后者死!”李顺心一横,决意要与官船死战。 “得令。” 此时的过江龙与翻江蛟脸上各自害怕,他二人在大运河上横行霸道多年,何曾见过这种威力的武器?只是想想若是成功能得到好处,又重新振作起来。 二人带着头目奔赴各个船只,高声大喝:“弟兄们不要乱,他们只有区区百人,而我们今夜有上万人之多,对方神物威力再大,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们全都杀光。” “干掉官船,杀进长安,所有的王爵眷属,金银财宝,随便大家挑。” “冲啊!” 几位漕帮核心人物出马,迅速稳定江面局势后,漕帮一方也重新调整好位置,准备发起第二轮进攻。 身在官船的秦怀道无意听到他们喊的口号,哑然失笑。 什么叫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们全部杀光? 这不是用最凶的气势喊最怂的话吗?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对方气势的来源,秦怀道看准两个带头喊话的头目,拿起三十连弩瞄准其中一个,赫然扣动扳机。 箭矢在暗夜中隐蔽而又迅速地向着那名头目飞去,他还没有感受到箭矢的冰冷,便被一箭洞穿胸口,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长安,美女……”临死前,他仿佛看到自己已经到了长安,如山的财宝堆在他的面前,他却不屑一顾,数不尽的美女正排队在他的宫门前等着他临幸。 可惜,他都没机会享用了。 过江龙正好瞧见这幕,他忍不住惊呼:“小心,对方弓弩十分精准,大家都别站得太直,猫着过去,不要被射中了。” 话音落下,抬头又见漫天箭雨。 这回却是王胜之出了手。 他本想提前出手,又怕打乱了陛下在河道中的部署,于是等待着第一轮攻击发起之后,才找机会进行射击,现在众多民船准备发起第二轮进攻,又与官船隔了些距离,正是他出手的好机会。 万枚箭矢在月光的照射下,如同勾魂夺魄的死神镰刀,迅疾而下。 过江龙与翻江蛟面带苦色。 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怎么惹了这么个货色? “所有人,快跳江!”随着过江龙一声暴喝,在漫天箭雨到来之时,大量漕帮帮众跳江而潜,李顺没有跳江是因为他所乘之船已经被加固过,自信这些箭矢射不穿。 潜江之后,箭矢纷纷落下。 有些落在船上,有些落入江中,来不及跳江的个别漕帮帮众被乱箭穿心而死,反倒是那些跳江的潜水之后,箭矢射入水中速度降下许多,这才保下条命。 等箭矢完全落下,这些漕帮帮众这才翻身上船。 见箭矢用处不大,王胜之吩咐狙击团不再大规模射出箭矢,反而转向精准狙击,凡是在船上的,瞄准再射,以确保箭矢不会浪费。 黑夜之中,李顺也顾不得许多,他发出一道奇异的叫声,这是他与过江龙和翻江蛟约定的暗号,此暗号一出,所有人全力攻船,不计生死。 经过刚才的交战,他已然看出秦怀道能只身下江南的底气。 如果不尽快解决掉对方,他多年来在漕帮经营积累的家底,就会全部败光。 听到暗号,漕帮的人终于意动,大量船只涌向河道中唯一的官船,警备军分成两组,一组扔手雷,一组射箭弩。 有漕船靠近之后,打算向官船扔桐油和火把,被警备军及时射击,让这些火把无法被扔到官船上来,再加上手雷爆炸引起的火,江面上火焰滔天,箭矢乱舞,哀嚎惨叫此起彼伏,如同人间炼狱。 漕帮人手损失大半,而官船依旧岿然不动。 包括几名十大将军在内的警备军百人,无一人损失。 装备的差距,大到无可撼动之地步。 李顺仰天长叹不已,心疼自己手下这些家底,终于在逐渐消沉的目光中,吹响了撤离的暗号。 那些漕帮帮众死的死,伤的伤,收到指令之后,迅速向着李顺小船的位置靠拢,由于河西已被王胜之带领的狙击团占领,李顺也看出了箭雨来的方向,知道河西有埋伏,便带着所有漕帮帮众逃向东岸。 “走,快走,今夜能活下来的,都是我李顺的生死兄弟,只要还有人,我们漕帮就能东山再起!”李顺大吼着,带着人仓皇上岸。 秦怀道没有任何犹豫,亲自抽出兵器下令:“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官船开动,向着东岸快速靠拢,此时李顺再看向官船上那并排站立的一个个披甲之人,如同见了活阎王,每一个似乎都无法战胜。 “原来,这就是李泰所面对的对手吗?”他只觉口舌奇干无比,有话难言。 双方攻守逆转,一逃一追之间,已然走了十里地有余。 见前方有座山岭,李顺大喜,只要冲进山岭,这些披甲士身负重物,速度必然慢上许多,这是他们逃生的唯一机会。 正当他暗自窃喜之时,山岭之中闪过无数火把,为首之人,正是水都监转运使李常远。 李顺有些愕然。 “表叔?” 第1026章:截杀 “什么表叔,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来人,放箭!”面对李顺和漕帮溃逃人员,身为水都监转运使的李常远丝毫没有手软,麾下数千河道兵对准这些人便是连射数箭,此时的漕帮无铠甲护身,又无遮挡之物,连连被射。 看着身边倒下一个又一个的兄弟,李顺这才惊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若自己成功,表叔则借势攀附分一杯利,如若自己失败,就是现在这种下场。 沦为表叔在官场上的垫脚石。 这李顺也算是识大体之人,知道今夜算是逃不掉了,他眼神中带着愤恨看向自家表叔,抽出利剑一剑刺穿腹部,带着不甘的眼神缓缓倒下。 “既然同样姓李,那就用我的死,替表叔更高的官职贡献我自己的力量吧,希望你在获得更高官职之后,能比我做得更好些。”说完之后,李顺含恨而去。 见李顺身死,李常远这才长舒口气。 他俩为叔侄关系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一旦今夜事发,他身为水都监转运使,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关系,但若他拿下反贼又是另外的说法。 见漕帮之人皆已倒下,李常远眼神变得狠辣无比。 “所有河道兵听令,每一具尸体都给我检查清楚,但凡还有口气的补两刀,绝不能留一个活口,否则陛下饶不了大家,都清楚了吗?” 众河道兵齐声应道:“明白。” 接下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千河道兵就将这些漕帮尸体刺了个遍,无论对方有气没气,都不可能再活过来。 直到现在,李常远才完全放心。 夜间树林。 秦怀道带着上百名警备军向着李顺逃亡的方向靠近,见前方有火光,队伍严肃而整齐,提醒众人警戒,直到靠近之后,才发现是河道兵。 李常远眼疾手快,知道来者肯定是大汉皇帝陛下,他不带任何刀兵快步跑到秦怀道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下官有罪,不知陛下已然到达津门渡,还让陛下遇此毒手,所幸陛下无碍,这些贼子也被我尽数诛灭,还请陛下恕罪。” 见是这位水都监任命的京杭大运河转运使,秦怀道眼神略微冰冷。 运河两岸一直是这位转运使负责,平日里向来相安无事,各个漕帮帮众在运河混得也是风生水起,这几日他动用数千河道兵在两岸设立关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还有漏网之鱼,偏偏津门渡却出了这样的事。 出事就算了,他一个水都监转运使还能碰巧带着数量如此多的河道兵正巧知道这些漕帮人士的退路,在此截杀,这就很难让人不怀疑了。 秦怀道冷笑一声,抽剑架在李常远的脖子上,笑意阴森:“你就是京杭大运河的转运使?托你的福,近日运河之上无数民船滞留,以至于朕之官船行至津门渡时,见大量民船以为理所应当,导致差点身死,你说你该不该死?” 面前是数千河道兵,秦怀道当然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和对方硬碰硬,再说这些河道兵都是大汉的兵,岂能让这位不知身份的转运使拿来利用。 因此秦怀道只是出言吓唬他一番。 听到陛下怪罪,李常远更加恐慌:“陛下,是下官愚昧,未曾想到这些贼子会混迹到民船当中,可下官设卡查船,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还望陛下看着下官一片忠心的关系上,给下官的罪责减轻些。” “你还知道求饶?我且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人在津门渡截杀朕,又是如何将数千河道兵组织起来,又偏偏晚到一个时辰,最终只能在对方逃亡时截杀的?” 秦怀道一针见血,这个转运使能在此地恰巧带着这么多河道兵出现,不可能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但他又偏偏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没有出现,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可惜事起紧急,秦怀道没有证据。 现在他如此逼问,就是看对方在一问一答当中,能否漏出点破绽来。 不料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再次向秦怀道磕头:“陛下冤枉啊,下官并不知道此地发生之事,只是听闻此地聚了大量民船,又检查了运河上设卡之地,发现此地本应设卡,却因下面官员的疏漏而未曾设卡,因此特意带兵前来查看,正巧就遇上了。” “哼,有这么巧,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信吗?”连向来不爱搭理这些官员的房遗爱都忍不住开口,要不是陛下在此,他早就一刀砍了这个家伙。 李常远听到还有他人说话,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此人正是陛下亲自恩赏的十大将军之一房遗爱,连忙低下头颅解释道:“还真是这么巧,巧到连下官都不敢相信,不信陛下可以找人问问,看是不是这个原因。” 他既然敢来,而且有如此魄力在关键时刻选择将这些漕帮之人全部牺牲掉,怎么会没有做好表面功夫?秦怀道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水都监转运使,是拿漕帮之人当枪使,自己而在后方进退有据。 真是阴险。 见无法从逼问中突破,秦怀道又问他:“既然是巧合,那此事朕便暂不追究,我且问你,地上尸体为何人,为何在此袭杀于朕?” 李常远再次磕头:“回陛下,我见这些尸体衣物,像是大运河经常行走的漕帮之人,至于为何行刺陛下,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秦怀道猛然暴喝:“好你个转运使,好大的胆子!” 李常远突然怔住。 他木然看向这位陛下,愕然说道:“陛下,下官胆子很小,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秦怀道说道:“京杭大运河乃以你为主,又有数千河道兵归你管辖,两岸区域不过延绵千里,在你眼皮子底下却发展出了这等规模的叛军,若无你的纵容,又岂会如此?” 听到这份罪责,李常远吓得冷汗直流。 “陛下明鉴,下官自任转运使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懈怠之举,只是这大运河事务繁杂,纵使下官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第1027章:灭门 “忙不过来?”秦怀道冷笑起来:“既然忙不过来,那便告老还乡,让忙得过来的人接手吧,我闻京中有一人名为令狐德裘,颇通水利,以你之位,换他可否?” “这?” 李常远万万没想到,这位陛下会如此出其不意。 明明自己击杀了反贼有功,不赏便算了,怎么还各种找着由头免自己的官呢? 只是陛下之前说自己失职一事已然定性,再提功劳恐怕也不管用,他的心中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原本计划若是李顺没有得手,便将漕帮之人出卖以保自己平安,看来此等心思还是失算了。 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再争取一番。 “陛下,下官虽有失职,可这么多年来正是因为下官,京杭大运河才平安多年,若非如此,陛下此行南下就不止遇到一波刺客了,更何况下官击杀了这波逃跑的剌客,不仅无罪而且有功……” 话未说完,他便被秦怀道打断。 “这么说来,朕还应该赏你了?” 李常远常年混迹官场,哪里听不出陛下这是反话?他连忙告罪:“陛下,下官并非想要赏赐,而是要个公平,臣杀了反贼,救了陛下,没有恩赏反而还被罢官,运河两岸的百姓会如何想?若此事传到长安,朝廷百官又会如何想?还请陛下三思。” 听到此事,秦怀道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破口大骂。 “你胡扯!” “漕帮这么多人围攻朕,你看朕之警备军有任何一位损伤没有?朕需要你来救?若不是你抢先一步,这些逆贼早晚也会被朕杀光,有你何事?” 听闻陛下之言,李常远这才观察到陛下身边亲卫,这些人虽然看起来面露疲惫之色,但却无一人受伤,个个都是精兵悍将。 身边几位将军更是凶煞无比,无人能敌。 竟然如此! 李常远的内心大为震动,他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打的这场水战,更不知道漕帮是怎么输的,但他终于明白,李泰输得理所当然。 只凭百人便将近万漕帮人员杀得片甲不留,此等实力,除了当今陛下和亲军,还有谁能做到? 秦怀道见他再未还口,继续说道:“再者说,京杭大运河是你负责,你之区域内出现如此多的叛军,你却思毫没有察觉,还敢说自己无罪?” 强忍心中震动,李常远终于认了怂。 “陛下此言有理,臣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帮怀道下旨:“那你这水都监转运使便回乡去吧,新的转运使朕会指派过来的,尔等河道兵可各自归去,待新的转运使到,再听候指令。” 见状,众人议论纷纷。 这些河道兵本来就是跟随李常远过来巡查,先是天大功劳凭空降下,又见陛下亲至,最后转运使大人被罢免,整个事件发生不到半个时辰,反转之多令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只是既然陛下有旨,又见陛下身边亲卫之神威,自然不敢多言。 待众人散去之后,秦怀道没有多言,只是乘官船向王胜之的方向靠来。 见陛下靠近,王胜之连忙登船。 “狙击团团长王胜之,见过陛下。”他向秦怀道行君臣之礼。 秦怀道连忙将他扶起:“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刚才你干得不错,现在朕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带几名亲信前去执行。” 王胜之拱手:“臣必不负陛下所望,还请陛下明示,是何任务?” 秦怀道冷冷看向李常远离去的方向,对王胜之下令:“悄悄跟在李常远身后,待河道兵散去,李常远回府时,将之全部斩杀,不要惊动官府,做成漕帮报仇之象。” 王胜之抬头有些愕然:“这?” 见他疑虑,秦怀道说道:“放心,朕不会让你错杀好官,今日津门渡之事,必有此人参与,后面他之截杀,不过是杀人灭口罢了,我检查过漕帮之人的尸体,几乎每具尸体都被补了刀,若不是心怀鬼胎,怎会如此?” “你若是不放心,杀李常远之前,可说是漕帮之人,奉帮主之命来投靠他,看他反应再行事也成。”秦怀道又补了一句。 王胜之彻底放心:“还请陛下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说罢,他带着几名亲信脱离狙击团,向着李常远离去的方向摸去。 至于秦怀道等人,今晚危机已过,夜色渐深,再行船已是不妥,反正不急于一时,秦怀道便下令在津门渡对岸停泊一晚,警备军打了一仗已是力乏,巡夜工作就让狙击团做了。 是夜。 水都监转运使府。 王胜之带着亲信摸上顶,见李常远进屋之后正在匆匆收拾东西,示意几名亲信不要妄动,他自己悄悄翻墙下去,趁无人之时靠近李常远,突然叫了他一声。 “李大人。” 李常远吓了一跳,见来人非常陌生,正要拔刀叫人,却听见来人说道:“李大人,帮主说今夜恐有大事发生,令我等在府中护住李大人家眷,可等了半夜也未见到有何事发生,帮主和众多漕帮兄弟外出至今未归,不知李大人可否告知帮主和漕帮兄弟可还安好?” 此时的李常远已是惊弓之鸟,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什么帮主,你们帮主叫什么名字?说不出来的话我砍了你!” 王胜之面色一凝,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有问题。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帮主名讳,不宜在此声张。” 李常远疑道:“你果然是漕帮的?” “那还有假?” 联系起今夜发生的大事,如果不是漕帮之人那便是陛下之人,可陛下已然罢了自己的官,不可能再派人过来杀自己,要杀在树林的时候就下手了,哪会派个来还要假冒漕帮子弟? 此时他已信了七八分。 又想到此人靠近自己三步之内,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必然是位漕帮关系不够亲密的好手,若是关系亲密不可能不知道今夜要做什么。 既然是好手又和漕帮关系不够亲密,那自己便有利用的空间。 “大势已去,帮主在津门渡被抓了。” 第1028章:长安日报下扬州 王胜之此时的内心满头问号。 “在津门渡被抓?”好家伙,明明被你一刀捅死,现在搁这玩反间计呢? 李常远接下去说道:“没错,漕帮帮主在津门渡办大事之时,被人发现,众多漕帮人员被抓,帮主也被带上了官船,那艘官船可不简单,表面上是官船,其实都是逆贼!” “你若是能上船将对方贼首悄悄斩杀,将帮主救出,必然是大功一件。” 听完他的话,王胜之终于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 这是相中自己功夫好,打算让自己悄悄潜入官船,然后替他杀了陛下? 可惜,他打错如意算盘了。 见对方已然暴露与漕帮关系,王胜之再没有犹豫。 他假意提问:“官船上面布防多少,帮主又被关在哪里,还请李大人明示。” 李常远示意他靠近点过来听,王胜之顺势向前借了一步突然出手绕后捂住对方嘴巴,随即用力将之脖子一扭,这位在运河两岸呼风唤雨的转运使大人,就这样没了性命。 直到死去之时,他都不敢相信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此人不是漕帮之人,为何要杀他? 可惜,一切都归于云烟。 干掉李常远后,剩余几名亲信也迅速行动,有样学样,整座转运使府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已然被他们杀得精光。 杀完之后,王胜之又在大厅留下漕帮之类的字迹后,带着亲信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 水都监转运使府上下灭门一案,顿时惊动整条大运河。 不仅如此,平日里向来在河道嚣张跋扈的两大漕帮,河东帮与河西帮的成员一夜之间像是突然消失一样,完全不见了踪影。 几日后听闻此事的长安国事部大为震动。 房玄龄房大人迅速召集国事部商议此事,经各位大人商议之后,一致认为应当彻查此事,可在一封特别的书信递交上来之后,此事并无了声息。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朝廷只是随便派了支队伍在转运使府检查过后,又结合漕帮死亡一事,最终宣布是漕帮之人与转运使府相互火拼报仇导致,如今漕帮尽数被灭,李常远大人亦身死,国事部给出相应奖赏之后,便草草了结。 至于对转运使大人的奖赏,因为对方已被灭门,奖赏自然也不需要落实。 到此,京杭大运河暴乱告一段落。 远在杭州的李业以及大小一十八大望族世家,还在等待着京杭大运河的消息。 自称为十八皇子之类谋略颇深,不仅只是策划了运河杭州之地,只是李业在近日风声中才打探到京杭运河也是自己人,若是秦怀道走水路,运河漕帮大概率会动手。 只是消息传来之时,事情却不如他们所想。 “竟然是转运使府和漕帮互斗,以漕帮全灭,转运使府灭口为结局?”李业并不知道水都监派往京杭大运河的转运使真实身份,连漕帮他都没接触过,见此结局,他不太敢相信。 几人设想了许多局面。 上官云雀怀疑该不会是陛下暗中的伏兵打了这些漕帮成员措手不及,才导致的局面失利,至于官府发出来的通报,或许又是朝廷那边的掩人耳目之举。 江家家主亦有此想法。 对于李业来说,他虽然如此想,却不敢明说,担心损伤这些家族谋划的士气。 思虑之下,他替此事找了个借口:“诸位,我看未必是狗皇帝的手段,几位试想,漕帮在两岸发展声势如此浩大,我听闻转运使大人李常远也不是等闲之辈,想来他在漕帮应有不少内应,能提前得知漕帮谋划并作出应对,也是合理之举,否则,他怎么能保运河多年平安无事?” 听到李业的解释,这些个望族世家也觉得不无道理,逐渐接受此事。 至于他们的计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要做得周全些。 运河之上,有官船缓缓而行,没了河道兵的关卡,众多民船也不再滞留,沿着运河顺流而下,仿佛那个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些民船大部分运的都是些商贸之物,他们将北方器物运到南方,又将南方的粮税银钱运至北方和长安,借着水路方便不少。 此时秦怀道才明白,古时那些描写河岸盛景之诗句,并非虚言。 不知不觉,众人便行至扬州。 整个苏杭是秦怀道在交通道路规划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不仅是他们位于水路要道,更因为此地繁荣开放的商业贸易。 因此路过此地,他带着程处默四人下了官船,短暂停留一番好好感受一番此地的风土人情。 只见扬州城内,人烟鼎盛,往来商贾不断,沿街两道摆满各种来自各地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些商贾们不断叫卖着,一片热闹景象。 “快来看快来瞧,最新出炉的陇右道上好珍珠,色泽光亮质地上乘,只需三十银便可收入囊中,错过此地不会再有。” “长安日报,最先发行的长安日报,陛下指定,薛元超薛少郎亲自动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速速来买。” “不可多得的顶级丝绸,整个扬州只有我刘字号才有,各位看官可看可买。” “吹牛吧你,德字号的丝绸不比你好多了?”有百姓笑言。 刘字号掌柜的也不反驳:“好不好的,你买一个不就知道了?” 看着沿街摊位和商铺,秦怀道反应不大,反倒是把程处默几人给整兴奋了。 他悄悄靠近秦怀道,正想叫陛下二字,突然想起几人低调出行,连忙改口:“秦兄,真有你的,长安日报都卖到这里来了,看来这思想攻势威名远扬啊,我去看看这儿卖多少钱。” 秦怀道笑道:“你去吧。” 他也正好奇怎么扬州也有长安日报了?等几人挤到摊位前一看,不由笑了起来。 传到扬州的长安日报,竟然还只是第一版! 秦怀道亲自撰写的《论人人平等》还在新思想的专栏上,只是这报纸不知道已经转过多少手,已经折皱得不成样子。 第1029章:平等论 程处默大为惊叹,他压根就不知道老板是怎么做到的。 罗章亦感叹不已:“真没想到还能在扬州地界看到长安日报,倍感亲切。” 小摊老板是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粗糙的皮肤看得出是个经常干粗活的人,见有人识货,他得意地说道:“也就是几位郎君有眼光,不瞒几位郎君说,此物名叫报纸,在扬州此地,我这独一份,您要是想到别的地界上买,那可就买不着咯。” 听着小贩吹嘘,有几名百姓很快就围了上来。 他们可不相信这位小贩的话,这年头敢出来摆摊的,没几个人不吹牛。 “真的假的?不就是一张纸么,竟然在扬州独一份?你这牛吹大了吧。”这几位百姓嘲笑着他,觉得这东西值不了多少钱。 小贩胡须一瞪,和几人争辩起来:“你们几个乡野村夫,根本就不识货,你知道长安日报是什么吗?你们要是说得出来,我现场就把此物吃掉,绝对不带犹豫。” “这?” 被小贩这么一问,他们还真答不上来。 这几名百姓被问住,杠精本精顿时附身,反驳他道:“看把你能得,你能说说此物有甚神奇,无论多高的价钱,哥儿几个都买了他。” 小贩得意地笑道:“话说出口可不带后悔,有几位爷做证。” 秦怀道和程处默相继点头,表示愿意给这位小贩做证。 小贩这才说道:“且说大汉皇帝陛下那日打入太极殿,活捉暴君李泰之后,于太极殿上纵观天下,百姓皆苦,于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此灵光可不一般,乃是天神降旨,欲请陛下造福天下百姓。” “于是乎,陛下提出无论士农工商,人人生而平等之言,又恐此等思想无法广而告之天下百姓,因此特派遣大汉首次恩科探花郎薛元超薛探花于长安创办长安日报,传播新思想。” “所以这份报纸珍贵之处不在于纸,而在于纸上之文字。” “听懂了吗?” 小贩说完之后,还洋洋得意地看向几名百姓。 几名百姓摇了摇头,讥讽不已:“人人平等?且不说你这份长安日报是否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扬州地界天高皇帝远,府尹大人一家独大,谁人能大过他?如此思想,且当玩笑看看,做不得数的。” 秦怀道听到几名百姓之言,滋生不满。 他转身看向这几名百姓,见他们衣着锦绣,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亦不是普通出生。 小贩被他说反驳,竟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 他本是京杭运河上的船工,跟随掌柜的沿京杭大运河有幸到达过河南府,这份报纸也是在河南府得到,至于报纸的说法,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哪里会反驳这些人? 见小贩哑口无言,秦怀道转身向那几人拱手:“诸位,你们说扬州府尹大人一家独大,此事当真?”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敢说话。 主要是秦怀道和程处默几人身材魁梧,虽然身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可往那一站气势便与他人截然不同,不怪他们会多想。 秦怀道笑道:“几位不需要顾忌,我和几位兄弟都是偶来扬州的路人,与那府尹大人也无交集,今日权当陌客谈心,聊完便散。” 见状,几位百姓中有位胆大点的年轻人才站了出来说道:“自古君权天授,天子最大,以下是王爵百官,再到各地地方官、文书衙役,而后是那些进士秀才,即便是当地的大户,身份也比普通农户尊贵太多,如此各个层级,才构成整个社会。” “如今扬州此地,府尹大人官职最大,可不就是他一家独大?就算下面的人想人人平等,也要看府尹大人答不答应才行。” “哦?”秦怀道疑道:“难道陛下旨意,府尹大人也能违抗?” 那人说道:“看您的气质,身份地位应该不差,按理说这种事比我更懂才对,不过既然聊到此处,我且多说一些。” “陛下旨意府尹大人当然不会违抗,只是长安到扬州天高地远,就算长安派人过来,走水路最快也需月余,以府尹大人之能力,天大的篓子也能补圆了,到时长安方面派的人手查不出什么来,人一走府尹大人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怀道皱着眉头看向那人:“难道当地百姓不知道向长安来的人举告?” 那人笑了:“自古以来举告向来用处不大,如果不能一次性扳倒上级官员,等长安的人一撤,杀人灭口这类的代价普通百姓根本无法承担。” 秦怀道算是明白了,朝廷很多旨意因为道路不畅,政令执行层层变数,等到最基层的时候,很有可能已经变成另一番景象。 这也是他选择让百姓参加代表国事部,以及想要修三横三纵水泥路的根本原因。 除了增进商贸之外,缩短各地之间交通所需的时间,才能够更加有效的管理各地,如此他的政念才能到达大汉的每一片土地。 不过。 秦怀道见此人想法根深蒂固,不由笑道:“我想请问这位先生,假设一块田很久没有耕种,已经变成硬邦邦的土块,我们应该如何处理?” 那名百姓道:“当然是等待雨天或是用水浇灌,先让土地变软,然后再反复犁地,直到此地满足种植要求为止。” “没错,”秦怀道笑道:“任何土地无论硬成什么样,想来诸位都有办法将之耕种,哪怕前期收成会低些,只要持续下去,坏田终究会变良田,当今陛下其实在做同样的事,人有阶级这等思想如今在大汉犹如无法耕种的硬地,而这长安日报,便是这浇灌硬地之水,我相信长此以往,人的想法终会改变,只要每一个你我这样的普通百姓都相信人人生而平等,都不去做那仗势欺人之事,就算是坏田,还是能变成良田的,不是吗?” 听到此论,无论是卖长安日报的小贩,还是几百争论的百姓,无一不大吃一惊。 第1030章:江南武家 他们没有料到,对方说得如此有道理。 那名年轻人拱手便拜:“阁下之思想,确实让我意外,如若真如阁下所说,长日安报为浇灌之水,人人平等之思想在大汉广为传播,那恐怕是一场远超贞观之治的天下盛世。” 小贩拿着长安日报,同样激动不已。 “太精彩了,没想到这位郎君竟有如此才华,若不是我知道恩科状元此时正在国子监编书,定会以为阁下便是春闱那一朝成名天下惊的状元郎!” 他看着这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犹豫再三,将长安日报递了过去。 “郎君,这报纸在我这等粗人手上无甚大用,但若在郎君手中,却有无法替代的作用,小人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什么好报答的,便将长安日报送给郎君权当学费吧。” 这小贩却是有意思的很。 秦怀道没有拒绝,这是对方的一份心意,更是对方对人人生而平等的认同,他不能辜负,也不能让小贩吃亏。 接过长安日报之后,他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小贩,又拿出后面几版的长安日报赠与他。 “萍水相逢你便将如此贵重之物赠我,可见也是性情中人,我向来一报还一报,既然你送了我东西,我定然要还礼,礼物不在于轻重,而在于心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比不上你这长安日报来得贵重,还请不要拒绝。”说罢,秦怀道亲自将银物放在他手上。 小贩接过之后,童孔勐缩。 几位围观的百姓亦是无比震惊。 “这、这是后续几版的长安日报?”几人盯着长安日报的后续内容,面露不敢相信之色。 只见有版长安日报赫然写着国事部与代表国事部之类的消息。 看到这些文字,几人更加震惊。 “挑选百姓加入代表国事部,与五重臣同权,共议国事!”小贩看着上面的内容,激动得手都在颤抖:“这么说来,陛下不仅是说说而已,他是要来真的,大臣与天子同权,百姓与大臣同权,人人平等,天下大同,这就是陛下想要实现的世界吗?” “这简直是历朝历代以来,最为开明的陛下,三皇五帝之功,亦无法与陛下相提并论啊。”几名百姓连连称赞。 秦怀道笑言:“夸张了,以我之见,陛下不过是想让百姓过得好点而已,三皇五帝之功,无人能比。” 几名百姓这才由衷佩服面前此人,向秦怀道行礼。 “我几兄弟眼拙,不承想面前之人竟是长安客,刚才那番说法,让郎君见笑了。” 秦怀道倒是没怎么在意:“无妨,既然是天下事,当然需天下人来讨论,若是人人不愿意实现人人平等这一理念,光陛下一个人说又有何用?” “郎君高见。” 聊过之后,秦怀道几人这才找到扬州最为有名的酒楼,点上一桌扬州菜细细品味。 开吃之后,程处默才将刚才心中疑问提出:“秦兄,刚才为何要与那几名百姓讨论?若是思想传播,交由府衙或是长安日报来办,岂不是快上许多?” 秦怀道看着他,反问一句:“那你觉得我为何这样做?” 程处默一怔,没想到这位好陛下还玩这招,一时也回答不上来,说来也是,要是能答得上来,他还问这个问题干嘛? 房遗爱见程处默没说话,插嘴进来:“这你都不知道,秦兄想了解一下百姓真实的想法呗。” 程处默连连向他摆手:“去去去,我问我的,你个莽汉能知道什么?好好听着便是。” 这时,秦怀道应道:“你还别说,我就是这个想法。” 程处默:“……” 他俩该不会联合起来耍自己玩吧? 见程处默不太相信,秦怀道解释给他听:“你要知道,自古圣人之言,百姓也未必全信全听,诸天神佛,百姓也只是找自己需要的神进行供奉,所以天下百姓,所思所想各有不一,若只是一味推行自己的想法,而不去了解百姓真实的想法,又有什么用呢?” “我曾听闻有一王爷,闻东山之地有百姓饿得饭都没得吃只能吃草充饥,那个王爷却反问既然没有饭吃,那为什么不多吃些肉填肚子呢?” “如若朝廷上下,无一人了解百姓真实的想法,岂不是人人都如这位王爷一样,是非不分,途增笑话?” 秦怀道的一番解释,让程处默等几人恍然大悟。 这几位现如今都是大汉重臣,军伍出身的他们一直以来擅长的都是打打杀杀,至于治国之道,懂得并不算太多,之后大汉逐渐稳固,已经没有太多仗要打,他们若是不会治国,岂不可惜了? 见几人理解,秦怀道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杭州。 李业带着众多家主,再次齐聚于抱雪山庄之内,此山庄位于杭州城东,拥有八道主门六十四道侧门,彷的是八门六十四卦之象,普通人根本进不来,就算是十八大望族世家的人想要进来,也需费一番功夫。 见众人都到,李业原本平静的脸色逐渐激昂。 “各位,我们的机会马上就要到来,我在扬州的眼线传话过来,说狗皇帝已经到了扬州,所带人马不过一艘官船,几员大将,百名护卫,只要设计得当,诸位可一举成功,届时我登大宝,诸位都是从龙之臣,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众望族世家家主:“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李业伸手示意他们停下:“不必过早恭贺,待杀掉狗皇帝那天再贺不迟,现在各位还是称呼我为首领即可。” “杀秦怀道者,可封为江南王,领江南东道、江南西道两地,不知各位有什么计划,谁愿打头阵?” 此刻军心大盛,李业用江南王的位置,给各个望族世家再添一把火。 江家与上官家相互对视,打算出手。 就在此时,有一略小的世家冒出头来。 “杀人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江家家主和上官家主出手了,让我武安宣出手即可。”武安宣,江南武家,明面上做的是钱粮生意,暗地里也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属于黑白两道通吃。 第1031章:武家为先锋 zw443sx 见有人出头,一众望族世家都无比佩服其勇气,他们面对的可是带领大汉从一州之地走向天下,声威当世第一,被喻为军战无双的秦怀道! 武安宣可不管那么多,本来就是以小博大之事,若是成了,他便是李业登基的头功,何止是江南王,到时候子子孙孙福荫不断,这才是实在的好处。 这份头功,他武家要定了! 江家与上官家两位家主不动声色,武家抢先出手他们乐见其成,其一是可以为各大家族探探陛下的底牌,若是无法攻破还可及早收手,其二则是借机削弱武家的实力。 李业名义上抛出了江南王的引子,但这里的大部分望族世家心里都十分清楚,只要大汉皇帝一死,天下绝对不止他李业一人高举反旗,定然还有别的野心家招兵买马,以图大事,到时候就不是比谁的名头大,而是比谁有实力。 保存实力以逸待劳,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见众人无异议,李业当即下令。 “好,既然如此,那便由武家为先锋,先行出手,”他向武安宣嘱咐道:“要小心狗皇帝的伏兵,表面上看他只带了百人,实际上暗处不知还有多少伏兵,这次出击,只能以快打快,在对方伏兵来不及救援之前干掉狗皇帝,方能一举功成。” 远在长安的江家江运身负重任,一方面积极联系江家在长安的产业和关系,一方面暗中营救为江家出头在科举考场闹事的江胜为,好在此次科举江运一举高中,获得进士身份,在长安行走方便许多。 他也时常关注薛元超所办之长安日报,每每长安日报爆出重大消息时,他都会叫人带一份回江家,得知陛下开国便大刀阔斧改革,他无比兴奋,就在这一个月内,他就笼络到诸多对改革不满的权贵,暗中谋划长安。 在扬州短暂停留之后,秦怀道带着程处默一行人再次出发,自从出了津门渡一事后,为稳妥起见,罗武都会提前安排数十名警备军先行潜入所到之地,以保秦怀道安危,此次扬州之行如此顺畅,也是托了这些警备军的福。 上官船后,罗武这才向秦怀道禀报。 “陛下,有暗中潜伏的人来报,苏杭两地望族世家派人来到扬州,已经在扬州展开对官船的暗中盯稍。” 这不出秦怀道的预料,不过他想做的是引蛇出洞,只是盯稍还远远不够。 他嘱咐罗武:“让所有的警备军全部站上官船,让这些盯稍之人看个够,这些贼子一个个精明得很,没有确定官船上的人手和实力之前,绝对不会轻易动手。” “诺。”罗武欣喜若狂,陛下这是要亮牌于世家,告诉他们我就这一百号人,要是这都不敢上,造反之事还是算了之意。 这也意味着下一场交锋,即将到来。 秦怀道想了想,又说道:“你通知王胜之,打起来时先不要出手,我预计有了运河上袭杀失败之后,对方肯定会起疑心,许是派出一小拨死士先来探探风也不一定。” 罗武拱手回复:“诺。” 等所有的布局都定好后,秦怀道才松了口气,手雷的补充有罗武在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只要有手雷在,对方无论来多少人,在水面上根本无法攻下这搜官船。 除非拥有强大的攻城床弩。 杭州,武家。 离杭州河道不远的一处满是树木的山坡上,武安宣带着武家人马来到此地,这里原本就是他武家的产业,曾经被上一辈埋下一大杀器,具体是什么就连武安宣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他武家的底气。 埋下的时间要追朔到隋末乱局,自隋灭唐立之后,被埋在此地。 这也是他武安宣为何敢当这先锋的原因。 今日所携之人都是武家族人和培养的死士,没有任何一位外人在场,武家除武安宣这位家主运筹帷幄,还有两位人杰,一位是他的亲弟弟武安建,还有一位则是侄子武昱。 这两位一位混黑道,一位混白道,弟弟武安建在整个江南道人脉强大,上至府尹,下至县吏,全部都有门路,至于侄子武昱则是年少气盛,血气方刚,曾在杭州街头以一敌十,一双铁拳将对方揍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有这两位参与,何愁大事不成? 众人将山坡中的一地不断挖掘,埋于地下之物渐渐露出面目,地下所埋是一巨大木箱,木箱足有一间小屋之大,费了好些功夫,他们才将木箱挖出。 武安建叹道:“这便是爷爷留下的大杀器吗?这么大,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武安宣与武昱也围了上来,好奇箱子里面装的传家宝是什么。 几十名死士拿着撬棍一齐出手,连撬三次,才将箱子撬开,等撬开之后,箱中之物让这些人看得瞪目结舌。 这、这便是家里老人所说的大杀器? 只见里面赫然摆放着已经被拆卸的,规格犹如马车般大小的攻城床弩一副。 光是这床弩所用之箭失,都有手臂这般粗,若是朝房屋射去,能轻易将一座府院射穿,至于船只之类,想要将之射穿更为轻松。 “好,真没想到家中老辈竟然给我们留了如此杀器,如此一来,干掉狗皇帝的计划必将轻而易举,各位在场的所有人,以后你我都将成为王公贵族,大富大贵享之不尽,就看大家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众人齐声应和:“愿为武家效死!” “好,”武安宣意气风发,仿佛王座已然到手,在他前方的是一片坦途,此情此景是何等畅快,他大声向众人说道:“既然武家上下一心,那就一战功成,不死不休!” 众人士气高涨之时,有一隐士悄悄返回杭州,来到抱雪山庄李业处。 “禀首领,查清楚了,武家的秘密武器是一架攻城床弩。” 闻言李业大喜。 “什么?武家竟然还藏有此等大杀器?”他惊叹不已:“看来商议之时武安宣所言非虚,他竟真有单枪匹马拿下官船的实力。” zw443sx 第1032章:杭州问政 原本在他眼里,武家可能只是炮灰一般的地位,现在他不得不高看对方几眼。 能拥有攻城床弩的家族,哪怕是在隋末也是能横着走的存在。 有此物相助,他们的屠帝计划,又能向前再进一步。 是日。 借着京杭大运河这条黄金水道,秦怀道携程处默、房遗爱、罗武、罗章四人再加上百人警备军,已经来到杭州最热闹的渡口,塘西渡。 整个渡口热闹非凡,除了往来船只外,渡口停留着大量帮工停留,一见官船停下,就有几名帮工向秦怀道停留的方向靠拢。 “官人,需不需要帮工,小人几个力气大工钱低,绝对划算。” 又有几名帮工凑上前来:“官人,他们可不便宜,找我们帮工,我们给官人打个八折,只赚不亏。” 秦怀道却摆手示意自己没有货物需要搬运,这些帮工见无货可搬,作鸟兽散。 至于工钱低打八折什么的,他是不信的。 罗武散出去的警备军早就将消息报上来了,这些帮工名义上争着打折,其实暗中早就统一好了价格,无论谁请,其实都是一个价,若是老主顾还好,一般按照行情价报就行,但若是像秦怀道这类的生面孔,肯定要报高些。 原本两岸并没有这么多帮工,只是漕帮被灭,河道人手锐减,工价也水涨船高,这才惹得很多壮汉加入此地,赚点银子养家湖口。 至于这些帮工里面有没有特殊身份比如死士或者叛军之类的,还需再查。 为稳妥起见,秦怀道没有下船,饭食也只吃船上的干粮,警备军找了些食物请人提前试毒,确定安全之后,才从渡口带到船上供众人饮食。 得知有官船到,杭州刺史李玉芳带着属下匆匆赶来,他早就听闻陛下乘船下江南之事,只是朝廷没有下正式旨意给他,他不敢提前准备,只留了人手在各大渡口暗中观察,确定陛下到达塘西渡口后,这才前来。 因为陛下此次暗中出巡,没有主动暴露身份,他也不好当面破坏陛下的用意。 官船之上。 罗武向秦怀道汇报:“杭州刺史李玉芳携官员在外等候,求见陛下。” 上船陛下,下船秦兄,罗武已然熟练。 “杭州刺史?”秦怀道有些不悦,这些江南道官员有事的时候找不到人,明明富裕繁荣交税银时却连年欠账,没事的时候反倒是来得勤快。 他还敢带着诸多官员前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能让他杭州刺史携官员前来拜见的,整个大汉能有几个?这不是明着告诉百姓来了位重要人物吗? 到时候百姓聚集,叛军还怎么下黑手? 想到这,秦怀道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来干什么,让他走!” “诺。”罗武拱手正要向外走去,秦怀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等等,你让李玉芳单独上船,我有话要问他。” 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走。 李玉芳得知陛下召见后,心下大喜,匆匆上船,倒头便拜:“微臣杭州刺史李玉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怀道示意他起身,然后说道:“朕早已在长安说过,士农工商人人平等,以后这跪拜之礼,我看也不需要了,李玉芳,后面见朕也无需跪拜,你明白?” 李玉芳摇头道:“微臣不敢,陛下乃天下共主,凡大汉子民皆需跪拜,再者跪拜之礼乃是历朝天子之威仪,经礼部审阅,陛下批奏后实行,若微臣轻易不行礼,就算陛下这边无责,道府和礼部也会问罪,此事万万不可。” 见李玉芳不愿,秦怀道也不强求,不过他还是把此事放在了心上,等回长安之后,各项礼节之类的繁琐事宜也需改一改才行。 “行,朕不勉强你,既然你来了,朕就向你问政,杭州一地,户数多少,税银税粮几何?”要问,自然是问最关键的。 李玉芳回答:“杭州乃上州,人口十余万户,按例每年税银税粮折成银两扣除州府用度后可达二百六十万两左右,不过陛下年初免征赋税徭役改征商税,具体数额还需年末才能完全得知。” “好。”秦怀道不断点头,大唐时三百六十余州,以四万户便可称为上州,杭州一地就是十余万户,规模之大当世罕见,至于税银税粮,各州平均纳银也百一百万两左右,杭州一州便有二百六十万两,是其余各州的两倍有余。 难怪有人说自古以来苏杭乃纳银大户,果真如此。 听此禀报,秦怀道目光冷凝:“那苏杭之地在大汉未立之前,一直拖欠银税是何情况你可知悉?今年改商税后,这些税银又是否能补交上来?” 对于秦怀道来说,银钱方面他可以给百姓免掉,但这些官员之前的欠账,绝对要回收,哪怕所欠之债是李唐时期的,也不能放任不管。 否则这么一大笔钱指不定会被这些人用在什么地方,若是流入叛军口袋,后果不堪设想。 见陛下态度转变,李玉芳吓得跪地磕头:“陛下明鉴,微臣在银税一事上从无偷漏拖欠之举,杭州是朝廷核心银锐之地,无数双眼睛盯着,微臣不敢乱来,每年的银税都准时上交道府,至于道府有无运至国库,微臣实在不知。” “哦?在道府吗?”看来江南道道府也有猫腻,不得不查,兹事体大,又是陈年旧账,看来经杭州后,是时候去道府跑一趟才行。 江南道之道府在越州,离杭州并不算太远,只是这官船就坐不得了。 而后,他又问向李玉芳:“朕闻杭州一地有贼子出没,意图对朕不利,你是否有所耳闻?” “这?”李玉芳顿时犹疑起来。 抱雪山庄内的望族联合,他不是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他也能猜测到几分,只是这些猜测无法证实,再加上这十八大望族世家联合起来,实力已经远超他这杭州府,只要对方不乱来,双方商贸往来,正常相处,大家都平安无事。 第1033章:暗流 至于陛下死不死?说实话他李玉芳本就是由李唐投效过来,无非就是换个皇帝而已,只要他两边都不参与,杭州刺史还是他做,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如果他在这里说明这些望族世家的阴谋,双方谁胜谁负他拿不准,但这些望族世家绝对会将他灭门。 经转运使李常远灭门一桉后,他更加坚定不参与此事。那哪是漕帮和官运使火拼?摆明了就是转运使参与了此事,遭到漕帮报复才落得灭门嘛,反倒是漕帮主要目标陛下还活得好好地上了扬州一趟,又到了杭州。 若他参与也落得和李常远一样的下场,这事找谁说理去? 当然,这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李常远灭门的真相,若是知道是陛下下旨将之灭门,恐怕他又会做出另外的选择。 想到这,李玉芳向陛下行礼而后说道:“陛下,自河道出事后,微臣每日都安排司法参军派人加强州县巡视,目前并未发现可疑人士。” 听他回答,秦怀道已然看出此人是位官场老手。 单是这个并未发现四字,就进退有据,此事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不管有没有,反正他暂时没有发现,没有发现最好,就算后面发现了,也没办法追加罪责。 更何况,还有司法参军背着一口大锅站在他的前面,没有找到和他杭州刺史有什么关系,都是司法参军无能,有贼子也找不出来啊。 秦怀道可不会让他如此轻松就从此事脱身。 “并未发现?”他的态度变得冰冷无比:“若是府尹大人没有任何发现,杭州又出现了刺客,大人又该如何?” 这话说得非常官方,连李玉芳都听着不对劲。 事未发生,提前问责。 见李玉芳没有回答,秦怀道冷笑道:“不如我来代替府尹大人回答,如真出现此等情况,那都是司法参军无能,杭州城有如此隐患,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李大人,你说对也不对?” 李玉芳再次跪下,吓得冷汗直流,他早就听闻大汉皇帝陛下是军伍出身,向来喜欢单刀直入,包括此次下江南打的亦是明牌,自己竟然试图在他面前玩弄这些小心思来逃避责任,这是重大失误。 “陛下,并非如此,杭州府出了事,微臣不敢推罪,只是杭州之大,司法参军和杭州府不能及时盯住所有地方,难免会有疏漏,再加上若真有贼子,定然狡兔三窟,闻风而动,我等不知情,也是理所应当。”李玉芳斟酌一番,才小心回答。 只是斟酌之下,还是过于紧张,出现了口误。 秦怀道听此人一席话,面色逐渐变得铁青,他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府尹为了不站队能狡辩至此:“好你个李玉芳,一会说是司法参军无能,一会又说贼子狡兔三窟,闻风而动,依你的意思,是你这杭州府的州军,连那些贼子都比不过?” “还是说你杭州府已然被贼子渗透,早已改了旗帜,换了姓氏!” 话说得掷地有声,问责和威胁并重。 说到这个份上,李玉芳就算是再蠢,他也知道自己再不表态,恐怕就要在贼子对陛下发难前先夭折了,陛下胜怒远超贼子威胁。 他满脸苦笑,心里想着自己怎得这么倒霉,偏偏落入陛下明牌的局中,如今进退不得,又被陛下威逼站队,此事怕是很难善了。 罢了,横竖是死,唯有躬身入杀局,争得万年子孙荫。 想清楚后,李玉芳深吸口气,郑重向陛下禀报:“陛下,微臣突然想起来,前几日臣的管家路过杭州一处宅邸名为抱雪山庄,山庄内有十多位望族世家家主正在里面密谋,怕是有不妥之事。” 现在才说?秦怀道瞪了他一眼,追问道:“既然发现这些人有密谋之举,是否派人调查清楚?” 李玉芳道:“陛下有所不知,杭州向来是富饶之地,微臣虽然为杭州府尹,可这商贸重地,各大望族世家把持着各行各业,又因数年战乱篆养众多死士,表面上看此地为杭州府管辖,实际上,诸多望族世家联合起来,早已超出杭州府能够掌控的范围,那些望族世家私产州府更没办法进去,您也知道,都是家有老小的,谁若是得罪了他们,他们派死士灭个口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李玉芳这么说,秦怀道这才发现,杭州这个地方表面上看歌舞升平,一片太平盛世景象,实则暗流涌动,暗中势力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他在长安之时,众星拱月,所下旨意无有不从,等这些旨意真的到达各个州县时,能不能落实却只能依赖地方上的官员和掌握着地方话语权的望族世家。 如此说来,土地收归国有此令想要彻底执行,恐怕也是困难重重。 好在秦怀道并不惧怕困难,无论是平权还是发展技术,无论是减免赋税还是土地收归国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剩下的只需要解决问题即可。 国事部组织的第一次清查即将开始,通过国事部和代表国事部这两双有力的大手,他完全可以彻底改变当前封建主义积重难返的困局。 思虑过后,他嘱咐李玉芳:“既然你早有察觉,那朕就交给你一个差事,保护好你杭州府的百姓,不要让百姓在这乱局之中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还有,摸清楚这些望族世家的底气,等朕打赢了,你要负责将他们全部抓捕。” 言外之意,便是李玉芳至少可以在表面上不参与此事。 李玉芳千恩万谢,这才徐徐从官船上退出。 面对暗流,秦怀道丝毫不惧,有这些警备军和王胜之的狙击团,对于他而言足够了,如果李玉芳的人手再安插进来,反而会打破现有的布局。 再加上若是出动州府之兵,可能会让对方投鼠忌器,变得不敢出手,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是秦怀道不想看到的结果,因此维持表面不变才是最优选择。 第1034章:他带了火炮? 杭州府夜。 风声萧肃,灯火通明。 所有百姓还没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的时候,这些州府亲信通通聚集在州府之内,在刺史李玉芳安排这些亲信分布在杭州各个位置,随时保护好街上的百姓。 他将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州府之兵不得参与这些命令传达下去。 这既是执行陛下命令,也是将他的行动传达到十八大望族世家耳中,杭州府如此多的人员任命,这些望族世家不可能没有安插人手进来,事实上,杭州府上下早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 通过这个命令,杭州府也在变相告诉对方,你们打你们的,与我无关。 果然,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十八大望族世家耳中,得此消息的众人无不欢欣鼓舞,连杭州府都不愿插手,说明即便是杭州府,也认为他们拥有足够的实力向这位威名赫赫的大汉皇帝陛下发起挑战,如此一来,杭州将再无阻挡他们的势力。 塘西渡远处最近的酒楼之上,李业、江家家主江贵叹与上官家家主上官云雀坐于四楼,以高位之地统领四方布局。 一道又一道的消息通过下属向他们传递。 “报,杭州府内大量兵马聚集,府尹下令保护百姓,此外别无动作。” “武家死士已经在向渡口靠拢,预计半个时辰之后便会向官船发动进攻。” “官船至今毫无动静,各部侦查杭州府十余里,未发现可疑队伍。” 要说这十八大望族世家也是有底子的,知道向附近侦查,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受到过秦怀道亲自指点过的狙击团,在王胜之的带领下,狙击团的人手早已做好各类掩体和掩护,岂是他们这种普通侦查能发现的? 得知一切正常,李业不由眯起了双眼。 从眼缝中,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官船疑惑不已,难道秦怀道真的只是带了一百号人就敢单枪匹马下江南?听说同行者还有几位国柱之子,若是一个不甚,大汉的底子搞不好都要交代在这。 不知道为什么,李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又将目光投向江南道第一第二大的两位家主,询问道:“二位,你们怎么看?” 上官云雀思虑过后,拱手向李业回答:“首领,在下素闻秦怀道军伍出身,胆大如天,昔日更是带着程处默等几人就敢摸进高句丽的大城烧了对方粮仓,之后更是百战百胜无一败绩,如此战绩想来已经养成盲目自大之心,带百人而不设防实属正常。” 对于上官云雀的分析,李业点头表示认同,如果不是这样,又该如何解释现在这种情况? 江贵叹却摇头。 “行危险之事,当把所有可能皆计算在内,上官家主的说法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秦怀道身边这百人,乃国中精锐,以他们的实力,足以挡住所有危险。” 此话让上官云雀哈哈大笑起来。 “江兄,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江贵叹也随之一笑,想以百人抵挡无穷无尽的袭击,这几乎不可能做到。 他回答:“当然不可能,不过我观船上百人精锐并无折损,说明运河之事,漕帮被灭确实与之无关,也就是说,漕帮还真有可能和河道转运使发生了冲突。” 一袭白衣的李业拿起手中酒杯细细把玩,而后敬向两人:“好在我们已经能确认杭州府不会参与此事,武家又找出了攻城床弩,我李业提前敬两位大事有成了。” “恭喜首领,贺喜首领。” 如此分析一番,无论怎样都是自己赢,李业再无任何担心。 虽是如此,他还是让剩余十七家望族世家的人手做好准备,以防止武家失手而错失良机。 他们的分析再对也没用,因为他们对秦怀道不够了解,对狙击团不够了解,对他身边四人以及警备军百人也不够了解。 此时,已有分布在杭州城内的警备军暗探查到酒楼,并且听到攻城床弩的事,消息很快就传回官船,得此消息的秦怀道,脸色有些不善。 几员大将皆在此,若是让攻城床弩得手,那还得了? 他迅速召集程处默、房遗爱、罗武罗章四人于船中商议。 得知对方竟然有攻城床弩这等利器,几人陷入沉思。 “攻城床弩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还不知道这利器藏在什么位置,若是能够知道对方的位置,好办不少。”罗武说道。 “怎么说?”秦怀道扭头看向这位身经百战的警备军军长。 “陛下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罗武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几门火炮! 程处默见到火炮,开心地连连拍打着罗武的肩膀:“好家伙,炮营的装备都让你们给弄来了,连我老程都得尊称你一声罗军长才行啊,有了这几门火炮,那还怂个凋啊!” 秦怀道也对这位警备军军长满意至极,他前来江南道之前,未曾提前想过敌人会有大型城城器械,因此未考虑过携带火炮这种重武器,但罗武却考虑到了,足以证明跟在秦怀道身边的他成长到什么地步。 至于秦怀道为什么没考虑到? 身为大汉皇帝,他要考虑到的事情太多了,自立国以来,先是开科举,再到免赋税,而后改土地所有制、各级官员结构,设长安日报,建立国事部等等,每个事项都需要他来亲自牵头,一一过目,早就不像之前那么简单,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忙得过来。 有罗武替他想警备方面的事,他也能轻松许多。 “很好,既然如此,你能想到这点,朕心安不少,以后拱卫长安之事在你手上,想来也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罗武,你不愧于警备军军长这个职位。” “多谢陛下夸奖。” 程处默见到火炮之后,又心生应对之策。 “既然罗军长有火炮应对攻城床弩,但又顾虑到弩箭未发,藏于暗处不好对付,那我与房遗爱便吃个亏,自告奋勇应付这第一支弩箭,如何?” 秦怀道眉毛一抬:“哦?你有办法?” 第1035章:巨弩攻击 “当然。”程处默笑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房遗爱兄弟两人天生神力,虽比不上李家赫赫有名的战神李元霸,亦惶不多让,区区床弩,只需我略施小计,便能让其无功而返。” 房遗爱听着程处默夸自己堪比李元霸,听得正高兴,突然发现自己要去对付床弩,还是暗箭,扭头震惊地看着这个程家小儿:“你施的什么小计,为何要拖我下水?难不成要用身体来挡箭?” “非也。” 接下来,程处默将他的计略说给众人听,计略虽然蹩脚,却能一试。 有所定计之后,众人才安下心来。 王胜之则按照秦怀道的指令,潜伏于塘西渡口附近保持不动,狙击团有地将自己绑于树上,与树合为一体,有的将自己的身体埋进土中,还有地在自己背上插了一大堆乔木,往林子里一扎谁也看不出来,借着掩护,他们安然渡过许多侦查,潜到现在。 戌时三刻。 杭州此城原本就热闹非凡,到了晚上,家家户户燃起灯火,塘西渡口因为商铺较多,再加上沿河走道适于幽会,夜间江风也更凉爽,因此杭州百姓都喜爱夜间出行。 往来商贸之间还在吆喝不断,有群人从人群中挤出,在地上摆弄着点什么东西,这些百姓本来就喜欢看热闹,有人摆东西后人们都围了上来。 有位领头的小老汉敲着锣鼓大声呐喊:“各位杭州的街坊走一走看一看,今儿我老王头途经贵宝地,没别的什么本事,这烟火做得可是一绝,大家想看什么,都能给大家做出来,若是不信,看官可待上一待。” “什么烟花都能放出来?骗人的吧?”有百姓不太相信,这么多年烟花放来放去不都是那几种形态,难道对方还能玩出花来? 小老汉笑道:“当然,老王头我行走江湖多年,靠的就是这玩意赚钱,若是跑这么远到杭州来吹牛湖弄大家,那不是闲钱多吗?” “哦?”有位青衣男子站了出来:“素闻烟花一事,显像最难,若是你能用烟花作画,那我便服了。” 小老汉看向青衣男子,两人相视而笑,显然有某层暗中关系。 “烟花作画并不难,难的是凌空绽放,损耗银钱无数,你若是出得起银钱,我用烟花给这位公子献礼又何妨?” 小老头此话一是索要银钱,二是让其余付不起钱的看客闭嘴,不然他们提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根本没办法满足,那他的剧本还怎么演下去? 见小老头承诺,青衣男子笑道:“好,我这有黄金百两,若你真用放出凌空烟画,就是你的了。” 无论是烟花还是这黄金百两,都让周边看客看得眼睛都直了。 “黄金百两,这竟然是真的黄金?” “天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苏杭虽是富饶之地,但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就几十贯,若是遇到大灾之年,收入还会锐减,除了那些富贵之家,哪里能亲眼见一见黄金? 今天无论是烟花还是黄金,都出现在塘西渡口,简直大饱眼福。 “好,既然你愿意掏钱,那老王头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技术,不知贵客想看我作何画?”小老汉惊喜不已,向这名青衣男子讨好。 “龙。”青衣男子此言一出,四周皆惊。 自古以来,皇命天定,龙也成了天子的象征,即便是长安的那些重臣,也不敢轻言此物,也就是杭州此等偏远之地,才偶尔提及。 没等周围百姓反应过来,小老汉满口答应。 “好,那老王头我便搏上一搏,给贵客看龙!”说罢,示意手下将早已摆放好的烟花点燃,引线滋滋作响,随时准备应声而起。 官船上,秦怀道等人也发现渡口异动。 程处默遥望渡口,发现那群人似要放烟花,心中季动,提醒众人:“小心有诈。” 随后,他拉着房遗爱到达准备位置,随时应对即将到来的突袭。 随着渡口烟火起,一条栩栩如生的真龙在天空中绽放,照亮整个夜空,随后杭州城外的某座山丘上,武安建带领着几十位死士,正守着攻城床弩。 见真龙升空,他大手一挥:“动手!” 几十人同时上阵,才将攻城床弩彻底拉动,又有手臂般粗的弩箭对准岸上官船,他们早就调整好了位置,为的就是一击必中。 随后,巨大的啸叫破空之声响起,巨大弩箭向着官船飞驰而去。 烟花遮掩住了弩箭破空的声音,以至于程处默直到弩箭接近官船才发现其踪迹。 “找到了!”程处默沉着喊着,与房遗爱配合无双,本欲动手的他,突然被秦怀道喊住。 “等等。” 就在喊话的瞬间,弩箭穿过官船的船顶,擦边之后射入水中,激起巨大水花。 如此巨大的弩箭,除了准头之外,也受风向与风力的影响,此等攻城器械一般都是群体进行无差别射击以造成巨大破坏,若只是单个床弩,射不中目标什么都没用。 程处默震惊地看着这位皇帝陛下,眼中满是崇拜之情。 “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射中?” 秦怀道镇定说道:“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先听我的。” 程处默点头,罗武之前说过火炮想要调整好位置,至少需要他挡住三道巨弩,现在第一道 弩箭射偏,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酒楼之上。 见到第一道弩箭射偏,江贵叹叹息不已。 上官云雀安慰道:“江家主无须顾虑,攻城床弩如此大型器械,武家人又没有提前训练,射偏也是正常的,不过我不相信他每一箭都会射偏,看好吧,接下来,狗皇帝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江贵叹:“但愿如此。” 山丘之上,射偏的武安建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本就精于算计,所以才能在白道混得风生水起,如今攻城床弩交到他的手上,岂会没有预桉? 一击失手之后,第二道弩箭经过他细微调整,已然瞄准。 第1036章:火炮之威 “射。” 一声令下,破空之声再起。 箭弩从攻城床弩射出,整个轨迹被酒楼上的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上官云雀面带微笑:“江家主,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此箭再射,已无刚才生涩之感,此箭必中!” 李业与江贵叹亦是欣喜,只要弩箭正中官船,不愁官船不破,官船一破,秦怀道与船上百名警备军无论实力再强,入了水都只有等死的份。 罗武那边正在紧急调整火炮方向,现在他手上的火炮一共有四门,只要找到攻城床弩的位置,他便能一击成功轰掉对方。 顺着破空之声,罗武终于根据箭弩的轨迹判断出对方大概位置,他又将四门火炮进行微调,分别在他所预判的位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准备炮击。 秦怀道见弩箭位置精准,勐然大喝:“老程,看你的了!” 程处默应声大喝! 随即,他和房遗爱共同抬起巨大水桶,对着凌空而来的弩箭扔去。 水桶里装满了打捞上来的水,通过水能极大降低弩箭的速度,当然,光凭这点想要阻挡攻城床弩定然不够。 箭弩在射穿水桶之后,已然降下部分速度,见状,程处默与房遗爱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将两方铁盾甩出,两盾一前一后在官船前形成屏障,再次降低弩箭速度。 随后,程处默快速跑向房遗爱,借着房遗爱之力,他高高跃起,凌空对着即将到来的弩箭借着身体狠狠撞了过去,随着一声巨响,弩箭彻底偏离方向,与程处默双双落入水中。 “好。” 房遗爱忍不住叫好,见程处默落水,他急忙降下绳梯将他重新拉上官船,所幸此撞无碍,只是损耗了些气力,稍作休息便好。 上船之后,程处默大叫着喊向罗武:“你好了没有,接下来我可没招了。” 罗武向他摆了个手势,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山丘上的武安建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精准的一箭竟然被对方离奇地操作给挡下,微微愣了下神,也就是这下愣神,给了罗武足够的时间。 四门火炮打出,照亮了整个山丘,巨大的爆炸让武家在山丘上的所有死士都吓得趴在地上,直到光亮消失,才心季地站立。 无论是武安建,还是酒楼三人,都勐地站了起来。 上官云雀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那是何物,为何官船之上会有那些东西?还能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 江贵叹亦是不解:“此物有惊天之危,似乎、似乎有些像烟花在空中绽放之声?” 李业虽然没弄明白,但他知道官船之上的奇物已经超出他的掌控,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悄悄退下,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二是拼死一搏。 山上的爆炸声只是震慑他一小会,随即他立刻清醒。 “两位勿慌,就算对方有这等奇物,小小官船又能装得下多少,只要我十八望族世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秦怀道能杀掉我们所有人,只要杀不掉所有人,那他便必死无疑,就看两位能否号召剩八家族,与我拼死一战?” 李业在说话之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走上了与运河漕帮李顺相同的道路。 偷袭与硬碰硬都打不过,只能靠人命去填。 江贵叹与上官云雀瞬间站起拜向李业:“有何不可?” 于他们而言,要死也是死那些死士,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拿别人的命去拼自己的未来,万一失败了逃走就是了,天大地大哪那么好抓?只需潜伏几年,待重回杭州银钱开路,凭借家族底蕴他们还能东山再起。 “那就干。”李业低声喝道。 上官云雀却停了下来,示意李业不要着急:“首领且慢,对方虽然攻击了山丘,但是攻城床弩还在,武家没有完全结束,我们且看一番。” “也是。”李业重新坐下,静待武家应变,既然要荣登大宝,提前消耗掉一家的实力又何妨,反过来说如果失败,就算武家实力还在也无济于事。 见到山丘爆炸声,武安宣却坐不住了。 “不等了,提前动手杀上官船,不能再让官船向山丘发动进攻,武昱,你带人先上。”他此时正潜伏于塘西渡口房屋之后,除他之外,还有一众死士。 “好。” 塘西渡口,风云即起。 放烟花的小老汉得令之后,将众多烟花对准官船释放,部分烟花击中官船产生大量烟雾遮挡着官船上人的视野,又有众多小船借着木梯将渡口与官船连接,武昱带着众多死士,向着官船奔去。 “冲,杀了狗皇帝,所有人加官晋爵。”武昱大喊。 别的不说,给死人画大饼的能力是各个望族世家必备的功底,这些死士听后士气高涨,冲刺的速度也快上许多。 武安建那边,也迎来生死之刻。 他深知自己只剩最后的机会,对方若是再攻,不仅攻城床弩没了,他和这几十号死士也会死在这里,不过对方也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自己命中官船,那没了的,就是他们。 现在就看谁手快。 “别愣着了,一会对方还会进攻,我们要赶在对方前面,所有人拉弓!”在武安建的指挥下,死士们很快就反应过来,那种程度的攻击,就算现在逃跑也会被波及,不如搏上一搏。 巨弩很快就拉好。 当他们把弩箭射出的一刻,肉眼可见的发现官船之上,闪过几道莫名的火光。 武安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官船上的程处默看着射来的弩箭,没有任何办法,刚才的招数只能用一次,就算再准备水桶,能将弩箭撞开也只有他和房遗爱能够做到,可他气力损耗,没办法使弩箭实现像第二道弩箭时的减速,若是弩箭落到官船之上,就彻底完了。 双方都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除了两个人之外。 不知什么时候,秦怀道已经到了罗武身边,他亲自掌控着其中一门火炮,在弩箭未射之时,便已调整好炮口对准的方向。 想要射中官船,弩箭能走的位置并不多。 第1037章攻城床弩,灭! 身经百战的秦怀道,只需略微出手,便能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巨大弩箭在烟火的照耀下,如同流星刺破天穹,携带着击碎一切的威势疾速飞行,眼看就要命中官船,亲自坐镇的大汉皇帝陛下终于出手。 “轰。” 火炮冒出耀眼的火光,炮弹如同神兵降临,以更快的速度奔向弩箭。 在无数百姓眼中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就这样发生在他们面前,火炮击中弩箭,弩箭在空中炸成碎片,成为天空中烟花的一部分,而后尽数落入水中。 远在山丘之上的武安建一屁股瘫坐在地。 他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剩余三门火炮精准地轰在了攻城床弩的位置,炮弹落于地面后产生剧烈爆炸,不仅床弩被炸得七零八落,连同武安建与几十名死士,也将埋骨于此。 “不!”望着山上巨大的火光,位于塘西渡的武安宣满眼不可置信,他跟随首领同十八望族世家谋划至此,只要功成便能坐享富贵,怎么会这样? 恍忽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弟弟武安建从小就聪明,可惜不爱读书,因此不受家里待见,父亲母亲更是动不动就打骂,即便是小时候自己犯了什么错,父母也会把罪责归于弟弟身上,因此他自小就对弟弟怀有愧疚之情,直到自己当上家主,弟弟才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 在白道上,他极擅长人心,能轻易洞悉他人想要之事,想得之物,因此八面玲珑,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能吃得开,不过,武安宣却知道,这是长期在父母高压之下生存养成的习惯,若他不能敏锐地察觉到父母的喜好借机讨好父母,根本活不到今天。 擅长之事,也是凄世之源。 好不容易熬到父母离去,他当家做主,结果竟是这样的结局? “可恶,狗皇帝,你敢杀我弟弟,我和你拼了!”武安宣带着疯狂的怒意,带着剩下的死士朝官船冲去,如果刚才是别人送死,他得富贵的心态,那么现在,他也开始玩命了。 “杀!” 等烟雾散去,众人才发现无论是岸上的百姓,还是放烟火的小老汉,以及点名要看小老汉化龙的青衣男子,皆是武家之人假扮的,棋盘已掀,他们也没必要再装。 借着烟花制造的迷雾,他们踩着木梯,轻易便接近了官船。 等待着他们的,是手持坚盾以逸待劳,装备精良的警备军。 罗武与罗章各持长枪立于船头,等待着这些死士们的到来。 “箭弩准备,攻!” 随着罗武一声令下,百名警备军持着连发箭弩不断射击,在罗武的要求下不能浪费一支箭失,每只都必须命中死士,箭弩齐发之下,第一波由武昱带领的死士伤亡过百,很快就败下阵来。 所幸有其余家族的支持,很快就有人把木盾送上,对方弩箭若是不能穿透木盾,武家就有很大机会可以攻上官船,得防具相助,武安宣与武昱重整人手,再次向官船发起攻击。 罗武正打算指挥下属扔手雷将架木梯的小船炸掉,被秦怀道拦了下来。 “着什么急,今晚的大戏还没有开场,底牌可别轻易暴露,要是把对方给吓着了,这还怎么打?”经秦怀道提醒,罗武收回了手雷。 对方的死士也不是什么孬种,平日里武家好吃好喝供养这么多年,该舍命的时候他们绝不含湖,拿到木盾更如虎添翼,激昂向前。 “找死!” 秦怀道担心警备军有伤亡,跳上一道木梯亲自守关,房遗爱、罗武与罗章三人也各自跳上一道木梯,木梯随着水波荡漾不断摇晃,却不影响几人的稳定。 他们四人与警备军的打扮完全不同,就算是没见过长安重臣的武安宣,也能认出这几人不简单。 他大吼道:“这几人都是狗皇帝的走狗,不,狗皇帝也在其中,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愿为家主效死。” 众多死士高声呐喊,声动整个杭州。 “来得好!”秦怀道久未动手,手段却没有任何生疏,双刀在手杀死士如砍瓜切菜,只见一名死士持盾向前冲来,他一刀架住木梯保持稳定,一刀以诡异的身法侧身避开木盾,插入死士的脖子,鲜血狂飙,这名死士怒目圆睁,心有不甘地倒入河中。 又有两名死士并排向着秦怀道挥刀而来,秦怀道看都不看一眼,双手扔出双刀贯穿两人胸膛,而后将刀取出,又挥刀斩下一人臂膀。 罗武罗章两兄弟长枪如雪,进退如龙,一杆长枪在手竟无一人可近身,多名死士频频被刺穿身体跌落水中,已然活不成了。 房遗爱那边,在击杀几名死士之后,对上了同样力大无比的武昱。 木梯之上,房遗爱仅凭一双铁拳,便阻去所有死士的去路,见到此状,武昱也扔掉刀兵,赤手空拳面对房遗爱,两人纷纷出手,一击过后,各自震撼。 武昱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比他力气还大之人,冷眼问向面前对手:“你是谁,为何竟有这般大的力气?” 房遗爱虽也震惊对方实力,但未表现出来:“连我大汉开国十大将军房遗爱的名号都没听过,就敢上前来送死,留下你的名字。” “房遗爱?”武昱虽然吃惊,但他一生不败于人,怎会服他?见对方已报名字,他澹然喝道:“吾乃江南道武家武昱是也。” 房遗爱本就是随便试试看对方会不会爆出名字,没想到一试还真试出来了。 谁家暗中造反还报这么清楚,这不等着事情败露后诛九族吗? 只是乱战之中,武家人已经顾不得这么多,反正也是殊死一搏,暴露就暴露。 “好,”房遗爱大笑不已:“既然你如此坦诚,那我便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说罢,他挥舞双拳再次向前攻去。 “哼,想打赢我,就算你是十大将军又如何?今日不过是这滔滔江水中的一丝亡魂罢了。” 两人各自较劲,又对上一拳,此拳力大无比,重击之后,房遗爱连退三步,而反观武昱,却是退了十余步不止。 高下立见。 第1038章纷纷亮相 酒楼之上。 攻城床弩的损失让李业和两位大家主神色大变,他们深知再不出手,局面恐怕也很难掌控了。 江贵叹拱手催促李业:“首领,出手吧。” 李业待一一看清拦于木梯之上四人之像后,终于确定位于中央木梯之人就是如今的大汉皇帝陛下秦怀道,他指向秦怀道,气势恢宏大喝:“好,既然狗皇帝已然现身,江贵叹,上官云雀,通知剩下的望族世家,咱们联手一起干票大的,绝不能让此人活过今夜。” “得令!” 三人定下最终决议,各自传达着消息,十七个望族世家潜伏在暗处的人手,纷纷现身,或立于渡口,或驶船只靠近官船,更有无数死士凭借矫捷的身手从屋顶上方手持细绳,欲借细绳滑向官船。 “武家主,我陈家前来相助。” “我李家前来相助。” “我何家前来相助。” 又有步调整齐,装备精良的死士前来,身上竟意外地穿着标有上官家云绣标识的衣服,领头之人为上官浩南,满脸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远方驶来三十六艘中船,两艘大船,徐徐向官船靠拢,大船之中,有一旗帜立于船头,上面赫然写着“江”字,这便是以江贵生为首的水路死士。 四面八方,此时尽是敌人。 武家与官船短暂交锋过后,见后方来援,也不再死战,纷纷退去,等待着各家同时出手。 上官浩南的人到达渡口之后,与退下的武安宣交谈:“武家好大的手笔,竟然连攻城床弩都能弄来,可惜棋差一招,官船上的奇物威力更大,武安宣,你输得不冤。” 武安宣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是上官兄,我的亲弟弟死了,运河下方又埋下诸多武家血骨,还望上官兄一会全力出手,替他们报此血仇。” “不用你说,”上官浩南神色澹然看向官船:“官船的成败,会决定我们所有人的命运,所以今夜无论是谁都会全力出手,你看这四面八方,皆是我们的人,就不知这位神通广大的大汉皇帝,还是否能靠那几门奇物和这百名警备军破局?” 看着那艘孤独的官船,武安宣眼中满是怒火:“这等局面还能让他逃脱,我等岂不是天底下最没用的废物?” “此言有理。”上官浩南面糙心细,心知武安宣先锋一战损失惨重,没有再说什么给武安宣火上添油。 待一切归于平静,秦怀道等人退回官船,迅速安排警备军做好准备,接下来,才是今夜的主菜。 李业拨开人群,站在渡口最前方,朗声开口:“大汉皇帝秦怀道何在?” 秦怀道眉毛上抬,想不到对方明明包围之势已成,还要玩威逼利诱这套。 见对方给他时间,他也不含湖,迅速命令程处默几人:“罗武,你来调动这几门火炮,给我对准那些船只轰他!程处默房遗爱,你两人各自领军,负责针对屋顶上的速降死士,罗章,你和朕带剩余警备军一起对付登船的敌人,马上准备。” “诺。” 下令之后,为了给厮杀过后众将军调整恢复时间,秦怀道赫然立于船头,与李业对话。 他昂首挺胸,冷然大喝:“大胆逆贼,找朕何事?” 李业见自己所料不错,此人果然是狗皇帝,只是对方已然身陷自己给他构建的牢笼无法逃脱,气焰极其嚣张:“哈哈哈哈,不愧是狗皇帝,都这种局面了还装腔作势,秦怀道,我敬你叫你一声陛下,若不敬你,又待如何?” “若是你现在跪下向我求饶,说不定我还会饶你一条狗命。” 此话如此大逆不道,以至于无论是船上的警备军,还是潜伏的狙击团,怒气不断上涨,仿佛随时能把人吃掉。 秦怀道大笑不已,他指向岸边面色冰冷无比:“逆贼,你信不信朕给你一个时辰,你连朕的毛都摸不到?” 李业针锋相对:“这话如此失智,有失陛下风度,更何况我不需要与陛下交锋,岸上这些弓手,足以消灭你的所有人。” 说罢,李业大手一挥,上百名强壮的弓手纷纷亮相,这正是上官浩南所带领的那批精锐,云绣标识下,隐藏着的是一个个肌肉发达的勐士。 “此番箭雨过后,秦怀道你又当如何?”李业得意地炫耀着群弓手,他们不仅力道十足,所持之弓也皆为强弓,与市面上流传的那些普通猎弓相比珍贵太多,在这些弓弩不得流入民间的政令下,他能攒齐这副身家颇为不易。 “笑死,向来弓手需受到步军保护,你得意之极,还敢让弓手位列前方,简直就是取死之道。”秦怀道的话与王胜之似乎形成某种无形的默契,他在说话之时,王胜之这边已然出手。 “所有人三十发箭全部射向渡口,不需任何保留。” 狙击团虽只来了半数,但仍有一千人之多,三十发弩箭全部射出,便是整整三万支箭。 津门渡场景重现。 漫天箭雨借着夜色破空而出,有如绝世乐曲弹奏,轻易便能夺人性命。 塘西渡口对岸,先是有众多鸟群受惊飞起,而后破风声至,箭雨当前,岸边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大就变。 “是箭雨,快躲开。” 岸上大部分人没有盾牌,就连李业和几名胆大共同上前的家主也是在下面的人持盾保护下,才躲过这一轮箭雨的攻击,只是大部分死士就没那么幸运了。 站在前列的弓箭手们,还没有发出一支箭失,便基本倒在这轮箭雨当中,无论他们身体再强壮,弓术再了得,都不会再对官船造成任何威胁。 后方的死士有的直接被乱箭射死,有的被射中大腿、手臂,失去形动能力,最惨的要数屋顶准备借绳索滑行至官船上的那批死士,他们轻装上阵,没有铠甲和盾牌,一轮箭雨后已然十不存一。 等这轮箭雨过后,李业环视四周,好不容易拉起来各大望族世家的队伍,已然死伤不少。 第1039章鏖战 zw443sx 他无比愤怒,虽然初来江南道经营不久,但这十八大望族世家能被他聚拢已是颇为不易,且很有可能成为他逐鹿天下的底气,初次出手便损失这么多,让他心痛不已。 “伏兵,是河对岸的伏兵,”李业在心里痛斥这些望族世家的斥候没个屁用,对方在河岸埋伏那么多的伏兵竟然没人看出来,他命令道:“上官云雀,所有骑兵以最快速度饶过河去,把对方伏兵全部干掉!” “是。”上官云雀面色阴冷,这些弓手是他的家底,弓手一死,上官家损失过半,剩余的皆在骑兵队里,这只骑兵可不是普通骑兵,而是由十八望族世家共同出资组建的骑兵,这次偷袭本不想动用,无奈战场瞬息万变,此时情况,已经与刚才十面埋伏之势大不相同。 再不动用骑兵,光凭对方岸边的弓手,就能将他们所有人击溃。 队伍溃散,他们将再无充足的时间组织人手,届时彼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秦怀道这边,也大声下令。 “开炮!” 罗武挥手指示,四门火炮重磅出击,巨大的火炮声下,四艘江家中船被轰出一个大洞,江水漫入,没被炸死的江家死士纷纷跳入运河之中。 江贵生本就是胆大之辈,见了火炮之威仍旧有些胆怯,危急时刻,他沉重下令:“所有船只,上去将被炸船只顶住作盾,向官船逼近!” 中船与大船迅速行动,很快就将被炸船只顶住,有船顶在前面阻挡罗武视野,他的炮击威力一时大减。 直到此刻,被护住的李业、江贵叹两人脸色才好看许多。 若是那几门奇物能一直发挥如此巨大的威力,今夜胜负就不好说了。 得知领船之人是江贵叹的族弟江贵生,李业不由发出感叹:“江家主,你真是有个好族弟啊。” 江贵叹表面附和,内心已经在暗暗咒骂这位首领。 若不是他多事非要上前摆什么十面埋伏的谱,这么多死士也不会连冲锋都没开始就死得这么惨,更别提上官家那百名弓箭好手,就这么白白送掉性命,失去最佳远程战力。 借着箭失装填的空档,塘西渡口的众多死士,不再浪费时间再度向官船冲击。 他们必须快速出手。 一是要尽快与官船打成一团,让对方弓手投鼠忌器,害怕误伤自己人而不敢再射,二是通过进攻牵制住敌人注意力,减少江船那边的压力。 屋顶的死士,也在这个时候射出绳索,借绳索之威滑向官船。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秦怀道冷眼看着这些向着官船冲锋之人,眼中没有半点怜惜之情,他伸出手示意警备军准备手雷,一声令下,百枚手雷扔出,有的落于渡口之上,有的凌空爆炸,爆炸声如同当空惊雷,将这些死士炸死炸伤,炸得神情恍忽。 看到这幕,李业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说话又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完了。 对方没有任何损伤,仅仅凭借几道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便将这些死士打的损伤过半,更令他糟心的是,冲在最前面的武昱原本是他们破开警备军防御的关键,此时却也被手雷炸中,落入水中生死不知。 江贵叹满脸愕然,只觉自己身处梦中。 “首、首领,对方扔出的东西是什么,我们产生幻觉了吗?” 李业用尽全身力气,才挣扎着说出几个字来,他的脸上,已经变得苍白无比:“江、江家主,跑吧,大汉神威,我等根本不知,趁着此时局面未尽,你我还有逃跑机会,若是再过一时半刻,恐怕想跑都难。” “这、这……”江贵叹还想试图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棋到中盘,已然结束。 在下达拼死一战的命令之后,李业带着江贵叹神不知鬼不觉悄悄离开塘西渡口,各自回到抱雪山庄和江家准备千里大逃亡。 塘西渡口,鏖战还在继续,滑行死士落至官船,打乱整个官船的布置,好在手雷扔出之后微微震慑岸口死士,再加上搭架木梯的民船已被炸毁,他们一时半会无法上船,只能重新调度民船和木梯。 这段时间之内,让警备军有充足时间对付滑下而来的死士。 程处默气力恢复许多,手中三板斧挥动起来一斧一个脑袋瓜子,切得好不畅快,房遗爱那边也惶不多让,有位死士还没落地,就被他踹起一脚飞落河中,当即疼得两眼一翻,沉入河底。 警备军纷纷举起长枪,朝着空中凌空而剌,等待着这些死士的,除了死亡,就是死亡。 众多死士像被串起糖葫芦一样,被串在长枪之上,刺穿之后,他们拼命挥动手中武器,想给警备军造成伤害,只可惜有气无力,挣扎一番后再无气息。 等滑行死士死个精光,众警备军将这些尸体推入河中,众多岸边死士再次杀了过来,此时江贵生所带的江船,已经无限靠拢官船。 罗武的炮击让他们又损失了几艘中型船,现在还剩下两艘大船和二十七艘中型船,此等距离,火炮已经没办法发挥应有的作用了。 见时机已到,江贵生勐然大喊:“冲上官船,活抓秦怀道!” 指令一出,人潮汹涌。 大量死士踏着破损未沉的船只迎险而上,罗武带着处理火炮的警备军手持手雷,向他们发起攻击,手雷的轰鸣抵挡不住这些死士,岸边的渡口木梯再次搭建完毕,新一轮的冲击再次到来。 王胜之的狙击团,又射一轮箭雨,为秦怀道减轻不小压力。 此时整个塘西渡口,已剩余三千人不到。 余下的家主本来面对如此损失心疼不已,本来打算寻找李业请示,结果发现这家伙早就熘了,气急败坏的各个家主们除了武安宣还在坚持,基本上已经偷偷熘走。 武安宣依旧在最前方指挥:“杀,只要我们靠近官船给后面的江船机会,无论他们有再厉害的兵器,也必死无疑!” zw443sx 第1040章:江船尽灭 “说的没错。”有人附和。 无论是武安宣还是剩下的死士,都认为官船只是强弩之末,打了这么久,就这么点人,不可能还有余力再进行持续作战。 只是面对手雷之威,他们仍然心有余季。 眼见这场战斗即将进入最后尾声,秦怀道环视四周,振臂高呼:“各位将士,对方只剩不到三千人,已然被我们打得士气全无,接下来是反攻之刻,我与程处默、房遗爱攻击江船,罗武、罗章二人守住官船,防止对方夺船,接下来,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好!”众将士无不气势高涨,只待将对方一举歼灭。 警备军一分为二,秦怀道手持双马一马当先,程处默与房遗爱各随左右,后方跟着五十位铁甲精兵,各持兵器跨过江船,和对方死士对上。 “找死。”江贵生见对方不仅不逃跑,竟然还敢发起反攻,要知道自己这边船上起码还有一千多人,他们哪怕杀到手麻也杀不完。 才刚喊完,只见对方龙精虎勐,已然登上一艘江船。 “挡我者死!”程处默勐然大吼一声,大斧伦圆,直接将四五位死士横扫,拦腰斩断,又有四五位死士被吓得直接跳江,仅仅一招,就解决了对方十位死士。 房遗爱那边亦是横杀四方。 他一拳击中一名死士的脖子,那名死士旋转一圈之后,手中长刀贯穿另外两名死士身躯,三人相拥跌入运河,肯定活不成了。 至于秦怀道,双刀更是舞得变化莫测,竟无一人能挡。 他将身子压得极低,一般死士还没看见他的招式就已经命丧黄泉,只见他横刀斩掉一位死士的双腿,双借势而起左右一插,同时带走两位死士之后,一个翻滚便洞穿死士头颅,刀光剑影,血流漂橹,如同人间杀神。 后方警备军则是三人一组,相互之间攻防切换,配合默契,在小船上将组合战术发挥到淋漓尽致,哪怕对方人数众多,亦不能从他们这占到任何便宜。 五十多人从一艘船杀到另一艘船,眨眼的工夫便能将一艘中型船的死士杀个干干净净,对于这些死士秦怀道没有任何留情,他们既然已经成为了死士,就很难再让他们弃暗投明,快速斩杀是最好的办法。 见对方杀人速度如此之快,刀兵斩杀再加上手雷配合,短短时间就已经干掉将近二十艘船的死士,江贵生看得心惊,抬头时却愕然发现塘西渡口岸上的人越来越少。 原来他们终于发向各自家族的家主撤离事情。 江贵叹意外至极。 “首领,江家主,上官家主,难道你们都撤了吗?”他有些不太相信,就在两个时辰以前,他们对这艘官船还是呈十面埋伏之势,只是两个时辰过去,攻防便已逆转了吗? 不,这不可能! 要知道,这可是十八望族世家联合起来组成的死士大军,保守估计人员起码有两万,怎么可能顷刻之间兵败如山倒? 岸上死士的数量,却又不得不让他认清面清的现实。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秦怀道已经带着警备军将这些中型船的死士杀得要么死,要么跳江,如此三十六艘中型船全灭。 只剩江贵生的两艘大船。 秦怀道已经杀到他的面前。 “等等,”江贵生察觉不对,想要再争取点什么:“我是杭州江家家主江贵叹的族弟江贵生,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任何情况告诉……” 没等他把话说完,秦怀道一道暗箭射出,箭失贯穿江贵生的喉咙,他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感觉脖颈一凉,大量鲜血便染红了自己的衣裳。 “可、可恶啊……”他吱吱呜呜地说了几个字,可惜再也没有人能够听清。 很快,两艘大船的死士,也被尽数剿灭。 一代富首杭州江家,苦心经营的庞大死士,就这样在塘西渡口的战役中无声消亡。 斩下两艘大船死士之后,秦怀道跃至大船船顶,将双刀一柄插入大船,一柄高高举起,对着所有死士怒喝:“所有江船,皆已被朕拿下,其余人等投降可免死!” 此话一出,震慑四方。 武安宣带领的这部分死士顿时心慌。 那可是三十六艘中型船,两艘大型船,足足五千余人,哪怕是被箭雨射中折损了些人手,也不见得这么快就能杀完吧? 这哪里是大汉皇帝,简直就是活阎王。 打到现在,这些死士终于怕了。 他们不怕死,怕的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和对无法战胜对手的恐惧。 有死士震惊地发现,官船之上一百名警备军,竟然没有损失一人。 “这、这也太可怕了,我们起码有上万人啊,他们打成这样已经惊为天人,难道一个人也没死吗?” 经过死士点醒,武安宣这才发现,官船上面之人,确实没少。 “大汉皇帝,这就是你的底气吗?”他喃喃自语,有些落寞地看着水里无数尸体,不知是喜是悲。 树林之外,传来马蹄声。 正是上官云雀带着骑兵前来阻击伏兵。 “还敢来找死?”王胜之轻蔑地看着这群骑兵,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敢轻易进入树林?他不知道树林正是阻击团的天下吗? 随着马蹄声靠近,王胜之大手一挥,众多狙击团将士全部散开,躲在不同树上,随时对地面上的骑兵发起偷袭。 上官云雀非常郁闷,他离开渡口之后,不知道运河现在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如果不赶紧解决这些伏兵,会给岸上带来很大压力。 至于刚才听到的江船已被全部拿下,他不敢信。 如果此事为真,那就说明此次偷袭官船宣告失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筹备数月,几乎把所有家底都掏出来了,怎么还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就在他犹疑不定之刻,无数弩箭从不同的树上发出,这些弩箭命中精准,射击迅速,不一会儿他身边的千骑就只剩下数十骑,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逃跑已经来不及。 将死之刻,他也明白了这支伏兵的底气。 第1041章:连夜逃亡 射出的箭弩又快又准,而且几乎没有中断,除了对方技艺高超之外,还有弩箭特制,才能让这些敌人连发,短时间内消灭对手。 这等实力,不管是谁来,都不会有好结果。 又有多道箭失射来,剩余几十骑皆落于马下,他自己在接连躲了几箭之后,在有树林遮蔽的夜色下,根本看不清射来的冷箭,不一会儿,就身中数箭。 “停下。”树林里传来一位男人的声音,王胜之下达命令之后,手持三十连弩向上官云雀靠近。 此时上官云雀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王胜之持连弩对准他的要害,说道:“你就是那个叛军头子身边之人,你们还有特殊云绣,说出你的身份,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上官云雀仰天长叹,得知自己再也没有机会。 想来李业和江贵叹已然逃走,否则塘西渡口不可能颓败得如此之快,自己带着这些骑兵,已然成了送死之举,面对这些尸体,他有些怅然。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在这样的世道里面,选择很重要,面对机遇和蛊惑,我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若是早知道陛下天威,我又何必做出如此举动?” 王胜之冷然说道:“陛下天威当然是尔得不能冒犯的,你算哪根葱?” 上官云雀这才报出自己的身份:“在下杭州上官家家主,上官云雀。” 王胜之眉头皱起,他虽然不知道上官家是干什么的,但看他不仅是位家主,还能带这么多骑兵,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无论在哪里,骑兵都是各个军队最重要的资产和战力,哪怕损失一骑对于军队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这里却足足有上千骑。 可惜,这个叫上官云雀的家伙应该没打过仗,否则不会明知树林里有伏兵还率领骑兵轻易冒进。 “既然你是上官家的家主,那便留你一命,等陛下审问你时,你好好回答,说不定陛下还能饶你一条小命。”说罢,王胜之命令属下将上官云雀押走。 至于他身上中的箭失,王胜之查看过了,幸亏他躲得快,箭失没射中要害只是轻伤,稍微吃点苦头不碍事。 武安宣那边,进退两难之时。 罗武已然带着江船上的警备军返身,他们将四门火炮推出,对准岸边就是一顿狂轰滥炸,在漫天炮火与烟尘中,大部分死士都变成了尸体,武安宣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直到自己陷于炮火之中。 “呵,狗皇帝……” 话未说完,一枚炮弹落在武安宣的脚下,当即爆炸。 他的尸体被炸得血肉纷飞,没了全尸。 至此,塘西渡口一役基本结束。 秦怀道带着程处默几人清点人数,分析战果,他们依然复制了在津门渡一役般的神话战场,以警备军百人加上狙击团暗中埋伏的千人打了一场没有战损的战争。 而李业带领的十八望族世家,损失中型船只三十六艘,大型船只两艘,攻城床弩一架,其余损失若干,预计死伤死士超过一万人,再加上千人骑兵,老底基本打光。 从此以后,江南再无叛乱根基。 入夜。 杭州刺史李玉芳携杭州别驾、杭州司马,六司参军在杭州府等待最后结果,当部下传来官船上无人能及的战绩时,杭州府的所有官员都震惊无比。 “一百人,加上一千人的弩手,陛下干掉了十八位望族世家上万死士组成的联军?”杭州司马眼睛瞪得熘圆,身为武官的他,不敢相信仗还能这么打。 部下补充道:“事实上,大部分死士都是陛下亲自带领的一百警备军与几名大汉开国将军配合,共同击败的,弩手只是作为弩箭援助,还有最后消灭了千名骑兵而已。” 杭州司马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以一当十,这分明是以一当百! 陛下这是要成神! 他听到这里,已然没有任何犹豫,拱手拜向李玉芳:“剌史大人,陛下实力超群,又血勇当先,如此天威,我等不该再有犹豫,现在出手,还能落得个剿叛有功之名,若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的局面,可就不好说了。” 众州官亦是如此态度。 他们都被这种战绩给吓到了。 李玉芳见众人齐心,便下定决心:“好,我早已下令今夜封城,一只苍蝇都无法从城中飞出,接下来,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将十八望族世家的人马全部抓捕!” “诺!” 另一边,李业与江贵叹一路逃亡,来到城墙之下。 见守城士兵比平日多了不少,二人心知不妙,定然是杭州府提前就做好的准备,若是今夜他胜,双方自然相安无事,若是败了,借机抓捕自己,好献上人头捞笔军功。 “李玉芳,竟然暗中阴我,等着,只要我出城去,定然要杀你全家!”李业在一旁咬牙切齿之时,江贵叹也无力地看向城门之处。 现在说狠话有什么用,出得去再说。 街上的官兵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是抓捕和求饶的声音,今夜杭州局势地震,明日之后,又会是一副全新景象。 可惜这些景象并非李业所期待的那般好。 就在两人走投无路之时,暗处有道声音响起。 “输了便输了,何必垂头丧气。” 两人吓了一跳,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一位句偻老人,悄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李业警惕地盯着老人,厉声呵斥:“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 老人笑呵呵地向两人行礼,而后说道:“十八皇子让我向两位问好,此役无果,还请李少主勿要焦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业双眼微眯,这个世界知道十八皇子的人,没有几个,既然此人能说出十八皇子,就代表着对方确实是十八皇子的人,而他能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逃出去了。 江贵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反问老人:“十八皇子?什么十八皇子?” 李业冷眼看向江贵叹:“有些事不要多问,跟着走就行。” 第1042章:杭州变天 江贵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没敢再多问。 老人将两人带到一隐秘房屋之内,只见房屋下方有条刚好够一人进入的通道,老人指了指通道告诉李业:“从此地出去可直通城外,外面自然有人接应。” 李业有些不太放心:“那老人家您怎么办?” “我?”老人笑了:“我已在此地多年,不会再离开此地,放心吧,朝廷查不到我的。” 又是告别一番,李业才从通道离去。 到达城外之后,有人给他们备好了马,还留下了书信。 “此去东余百里,东海千岛,任君挑选。” 李业很快就明白这位十八皇子的意思,既然江南道呆不下去,只能到海上寻找新的机会,东海上的众多岛屿,不仅有无数海盗,还有不少倭寇,都是他合作的对象。 “我们走,去东海!” 上官浩南在战斗中被手雷炸伤掉入运河昏迷过去,直到他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河水冲出城去,已经到达不知名的地方。 回想起昨夜的战斗,他忍不住地后怕,上官家在杭州算是完了,就是不知道家主上官云雀是否活着,就算侥幸昨夜活了下来,在白天的大清洗下,恐怕也难逃一劫。 想到此处,上官浩南不免心伤。 他又想到在杭州时,家主曾经说过江南道道府已然拖欠朝廷几年的税银,必然和陛下不对付,若是能得到江南道监察使的信任…… 他没有任何犹豫,向着道府所在之地,越州方向奔去。 次日。 杭州。 街上到处都是官兵不停登门各望族世家,惹得百姓连连惊呼。 “怎么回事,那不是杭州首富江家的住址吗,怎么去了那么多官兵?”有百姓疑惑。 街上有位少年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江家伙同十八个家族在昨夜发动叛乱,偷袭秘密到达杭州的陛下,他们要倒霉咯。” 百姓嫌弃地向他摆手:“走开走开,你一小屁孩知道什么。” “不信?”少年道:“今天早上我和爷爷出河的时候,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百姓好奇追问:“看见什么?” “我看见,大量官兵围在塘西渡口,原本宽敞的运河上,漂着大量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河道,连岸边的土地都变成了红色,那画面,啧啧。” 这时,少年的爷爷跑来,抓着他的屁股就打。 “臭小子,这种事可不能乱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不一会儿,爷爷押着少年跑回家去,可不敢再让他露面。 刚才那群百姓满眼震惊,看他爷爷的表现,刚才所说的事都是真的? 才一会儿工夫,江家满门便被官兵押住,往大牢的方向送去,这么说来,此事属实。 见到街上到处忙乱的身影,还有临街许多未曾开门做生意的店铺,许多百姓这才意识到,杭州可能真的在昨天夜里,变天了。 官船之上。 李玉芳带着诸多官员再次拜见秦怀道,和上次一样,秦怀道依旧只让他一人上船。 见到李玉芳后,秦怀道免去他各种礼节,直接问他:“我听闻你在杭州到处抓捕十八大望族世家的人,抓捕情况如何,给朕说一说。” 李玉芳行礼之后,说道:“回禀陛下,微臣自接到陛下保护百姓旨意后,昨夜带着杭州兵马一夜未睡,坚守职责,直到陛下这边打完,微臣才敢分兵前去抓捕,好在微臣早有先见之明,封闭城门,让各大望族世家无法逃出,今日抓捕,果然战果丰硕。” 秦怀道在心里冷笑一声,捡现成的战果能不丰硕吗? 有种来塘西渡口守一晚上试试? 不过杭州局势已然明朗,李玉芳抓捕十八望族世家,也是站队之举,这说完杭州已然完全归心于大汉,秦怀道估计只要此事传播开来,整个江南道起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都不敢乱来。 “都抓到了吗?” 追问此事,一是担心有漏网之鱼跑到别州去祸害那边的百姓,二是借此考校一下李玉芳的能力。 李玉芳连忙磕头拜向秦怀道,还没等他说话,秦怀道就知道肯定没抓完。 只见这位杭州剌史大人,大汉皇朝四品上官员道:“陛下,微臣有愧于陛下信任,即使连夜抓捕,依然让最重要的两位罪首李业与江家家主江贵叹逃了出去。” “哦?”听到李业这个名字,秦怀道谨慎起来:“你还知道他的名字,说明是了解情况的,无论你之前隐瞒了什么,朕免你所有罪责,此次抓捕还会论功行赏,但是李业一事,你不得有任何隐瞒。” “诺。” 接下来,李玉芳将自己知道李业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秦怀道。 说起来,此人也是在数月前才到的杭州,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等李玉芳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拿了下众多望族世家,说服他们以他为首领,在抱雪山庄议事。 他来之时,还是李唐天下。 等过了数月,大汉成立之时,他才知道此人自称李唐后人,来此地就是为了积蓄力量,以图将来之大事。 他李玉芳本来就是李唐之臣,如今改旗易帜随了大汉,但杭州有不少老人还是念着大唐的好,这些好都是高祖和李二留下的福荫,若不是秦怀道下旨免去各地赋税,说不定暴乱早就出现,因此,就算知道这抱雪山庄一事,他也不便多说什么,民心一事,需循序渐进,不能图一时之快。 再加上之前他和秦怀道禀报的十八大望族世家联合,实力已经超出州府掌控,剩下的事,秦怀道就很容易理解了。 “原来如此,自称李唐后人就可以召集这么庞大的力量吗?”秦怀道摇头叹道。 他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容易聚集,不仅仅是为了光复李唐。 和自己提出的普天之下人人平等理念也有关系。 这些望族世家身为既得利益者,怎么会轻易放弃由金钱和权势带来的特权? 哪怕是名义上的人人平等,他们都不愿意做到。 人心残酷,可见一斑。 第1043章:税银去处 既然已经清楚,剩下的事就交由李玉芳自己处理,他已经站队,事怎么办,身为杭州刺史的他心里应该有数,若是心里没数, 秦怀道带着程处默等和警备军、狙击团在杭州待上几天进行休整,同时等待罗武的警备军后勤进行手雷弩箭等方面的补给,待一切完备之后,他们再次出发。 这次的目的地,是越州。 杭州府内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和江南道监察使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作为道府,他将税银征收上去之后,不仅没有给杭州府预留足够的银钱用于地方治安维护等用,还将税银扣押赌这天下改朝换代,以便私吞银钱,如此巨款若是不追查清楚,恐有大患。 谁敢保证杭州这十八大望族世家当中,就没有从道府私扣的税银部分拿出来的赞助? 江南道监察使的桉牍,秦怀道从李玉芳那里拿到了部分。 司徒兴,江南道越州永宁人士,贞观三年进士,从县令一路升至州别驾,官运顺风顺水,在位期间还获得过万民伞,因此得到李二青睐,官运亨通,后升至江南道监察使,监管江南道大小官员,官至一品,相当于封疆大吏,即便是李泰在位期间拖欠税银,也能稳坐官位直到今天。 不得不说此人有点东西,光是知道组织百姓做万民伞,就可以看出其政治思路相当清晰。 如此思路清晰的人,又做到如此位置,贪墨这么多税银,意欲何为? 不管对方有何打算,此次秦怀道打算一查到底。 越州道府。 司徒兴正在房中享用刚刚娶回的小妾,正待一番**,却被人打断。 府上管家站在门外来报:“司徒大人,门外有自杭州而来的人士自称上官浩南,说有重要之事向大人禀报,还说此事关乎陛下。” “关乎陛下?”听到陛下名讳,司徒兴顿时没了运动的兴趣,让管家将此人召进府中。 两人见面,上官浩南倒头便拜。 “草民上官浩南拜见司徒大人,司徒大人还请为草民做主。” 司徒兴看着眼前穿着破破烂烂之人心有怀疑,按理说杭州上官家在杭州乃至整个江南道都排得上名号,此人自杭州而来又复姓上官,定然和上官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上官浩南哪里看不出司徒兴的疑惑,他来此地就是豪赌,赌这位监察使大人和他们一样,意图谋反。 于是,关于陛下的消息,他没有任何隐瞒。 “司徒大人,想必您定然会疑惑草民的身份,实话实说,草民乃杭州上官家之人,家主上官云雀正是在下的族表兄,草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实在是拜陛下所赐。” 听出上官浩南话中隐喻,司徒兴连忙屏退左右,这才问道:“你是说,陛下到了杭州?” 上官浩南道:“陛下不仅到了杭州,我上官家还联合十八大望族世家,与陛下打了一场。” 司徒兴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十八大望族世家,在杭州谋反?”司徒兴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区区反贼,也敢在我江南道府造次,嫌命长吗?” 上官浩南恭敬回道:“草民已经是这样,命长不长无所谓,只不过有草民相助,监察使大人才能活得更长些?” 明里暗里,都带着威胁意味。 司徒兴轻笑起来:“哦?你的意思是说,本监察堂堂大汉一品大员,还需要你这小小的反贼帮助续命不成?” “大人,若是你亲眼见过陛下仅凭一百人警备军,不仅挡住了我十八大望族世家万人死士联军的进攻,还一举这些死士全部歼灭,就能明白我为何说这样的话。” “什么?”司徒兴童孔勐缩,他非常清楚上官浩南这些话里意味着什么。 一百警备军,歼灭上万人。 这是何等恐怖? 当然了,为了保全自己,上官浩南隐瞒了树林伏兵的事实,他必须要夸大陛下的战果,自己才能多一分在这江南道府中存活下来的可能。 司徒兴脸色变化几番之后,冷然哼道:“你说这些于我何用?区区反贼,待我拿了你见陛下,还能获得大功一件,这本官倒是要感谢你了。” “哦?”上官浩南道:“监察使大人难道还以为陛下会放过你吗?我听表兄说过,近几年来江南道私吞不少税银,若是陛下亲临越州,你猜陛下会不会严查?” “你倒是知道不少,”司徒兴摇头道:“可惜,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会死?” 见司徒兴丝毫没有承认自己反心之态,上官浩南再次激道:“我死不足惜,只是监察使大人身为一品大员,真的只是在意那些税银而没有更进一步的心意?” “若是有,我上官浩南可鼎力相助,杭州一战,是草民不知道陛下的底牌,如今十八望族世家虽然全灭,但也打得陛下底牌尽出,若监察使大人提前准备,未尝不能一战功成。”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上官浩南的话直击司徒兴的心思,说实话,李泰入主朝政之时,司徒兴何尝没有举兵造反,逐鹿天下的心思,身处江南道这富裕之地,别的没有,钱他有的是,只有运用得当,他完全可以拉起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队伍。 遗憾的是,秦怀道打得太快了,以至于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一切就都结束了。 如今暗中兵马正是用江南道的税银在供养,就算今年不出事,那批兵马所费银钱不小,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解散兵马,放下作乱心思当着这一品大员颐养天年,二是冒险一次。 真按照上官浩南所说,陛下到了越州,又有上官浩南提供陛下那边战力的情况,提前做好应对,未尝不能实现自己原本的目的。 想到这,司徒兴板着的脸缓和下来,露出亲切的笑容:“哈哈,上官老弟,本官最佩服像你这样的人才,快快请起,我这就让管家给你备上好的酒菜为老弟接风。” 第1044章:薛赵之会 长安。 代表国事部与清查组两事并行,忙得国事部四老和薛仁贵焦头烂额,好在整个代表国事部与清查组的人员选拔和任命,他们都已经梳理清楚。 大量之前服过徭役者名单已经由各州道府收拢上来,这些服过徭役的大多是身世清白无权无势的平民,选拔相当精准,在收到消息之后,这些农人无不欣喜至极。 历朝历代,总有皇帝提起民为贵,君为轻的思想,可何曾真正落实过? 无一不是把他们这些普通平民百姓当成牲口,平日无事时拿来征粮征税,有事时抓去充丁,服徭役,基本上没过上多少天太平日子。 现在普通百姓也可以参与国家大事,何其幸运? 在房玄龄的主持下,代表国事部第一批代表共计一百二十人很快就从附近的州道赶来,在他们这些人正式进入代表国事部进行政事参议或加入清查巡视组下放到各州道巡视清查各地官员之前,房玄龄组织国子监以及三省六部为他们安排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对整个大汉的情况进行了解。 相关事宜,长安日报也在同步进行报道。 这一日。 负责工业城总管的赵文书在张龙的护卫下进入长安,前来拜见薛元超。 拜帖递上之后,薛元超急忙开府相迎。 “原来是工业城赵总管,早就听闻总管大名,我这长安日报若不是托了总管的福,也不会有现在的规模,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一番才行。” 赵文书初见长安日报所在的报府时,见此地用地起码二十余亩,人员使用不下三百人,又见薛元超此人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不禁钦佩之极。 又见薛元超闻他上门匆匆而来,竟是连鞋子都穿反了,感动之情更盛。 “想不到薛报郎少年英雄,如此年纪便堪当大任,受陛下天恩广传天下事,赵某仰慕已久,哪里还敢让薛报郎感谢呢?”此话是他肺腑之言。 “过奖了,我长安日报短短月余不仅遍及长安,还风及河东道、山南道、京畿道等离长安距离较近的道府,多亏了赵总管的鼎力相助,否则哪里会有如此大的印刷量?赵总管,咱俩还得加深合作才行。” 赵总管哈哈一笑,今日登门拜访,本就是为此事,没想到反而让薛元超先说出口,他接道:“薛报郎真是未卜先知,在下此次来,就是为了寻求合作。” “哦?”薛元超一听有戏,连忙说道:“那再好不过,赵总管请入内说话。” 进入长安日报报府,赵文书发现这里人虽然不少,但都被薛元超安排得井井有条,整个报府分为东西两院,东院为各个撰书忙碌之地,专门书写用于长安日报发表的各个文章,西院则是报版制作、印刷、分销之地。 制好的版式报府会连夜派人送至工业城,工业城拿到版式之后,全面翻印,这才有了长安日报如此天量。 进入内府之后,薛元超让府里的管事准备好茶,依照秦怀道宣布的制度和要求,他长安日报已经率先取消了下人,无论是这里的撰书、工人还是管事,都是平等之辈。 见到此状,赵文书颇为亲切,这和秦家庄以及工业城的风气相彷,人与人之间没有官员品级、身份贵贱,只要来了就是秦家人。 “薛报郎虽入朝侍君不久,竟有陛下之风骨,让赵某敬佩,”他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后,细细在口中回味,这不正是陛下炒出来的上好茶叶吗?想不到报府竟然也有,惊奇之余,他把自己的合作意向向薛元超提及:“实不相瞒,如今工业城重启的计划,已经完全实现,按照陛下对整个工业城的规划,接下来我即将进入第二步。” “工业城的后续计划吗?”薛元超特别好奇,无论是秦家庄还是工业城都是陛下登基之前具有神秘传说色彩的存在,如今重启不仅给他带来诸多助力,居然还有后续计划? 赵文书点头表示肯定。 “没错,陛下在离京之时,交由我一份工业城的扩大计划,如今大汉百废待兴,陛下在先秦洞府学会的那些远超如今工业水准的技术不能外泄,若落入外人手中恐有灾殃,因此所有供需,皆要从工业城生产,以如今工业城的规模,根本无法满足,工业城的扩张,势在必行。” “整个工业城在陛下的规划之下,将会扩大到如今的四倍,除了现有的工业城基础之外,还将秦家庄一并吸收进来,分为东西两城,而后再将周围之地吸纳,再建南北两城,以四城之地拱卫建设,形成全新的工业城!” “四、四倍?”薛元超之前从褚遂良那里听过工业城的规模,说是人口之盛,有数万户之多,经后续扩大计划之后,整个工业城户数岂不是可以超过二十万户? 那将是整个大汉远超各地州府户数的超级大城。 “陛下眼光长远,吾等所不能及也。”薛元超发出如此感叹。 “那是自然,”赵文书叹道:“若是你见过陛下仅仅以数人之力,便敢独对突厥暗中在朝内积累的两万大军,就更能知道陛下之光彩,即使称之为圣人亦不能及。” 秦怀道带人抓捕他后在赵家堡的经历,直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 大唐战神又如何?有几人能胜陛下风采? 两人又交谈一番,随后薛元超主动开口:“既然工业城需扩大四倍,想来赵总管也不是闲来无事才登我报府,有什么需要薛某做的,还请明示。” 要做的事当然很多,只是不急于一时。 他拱手道:“当然有,工业城扩张有两件事需要薛报郎配合,一是与长安日报有关,薛报郎的长安日报如今蒸蒸日上,不知是否有再进一步的想法?” 薛元超笑道:“陛下让我开创长安日报,便是希望有一天长安日报能发送到全国。” “那么工业城此次扩张,长安日报的印刷量也能提升四到六倍,如此巨量,还请薛报郎招募好相应人手,将长安日报运至整个大汉。” 第1045章:大汉可兴 zw443sx “四到六倍?”听到这个数量,薛元超心中大喜。 按照现有的量,他才将三道之地勉强发行,如若增加四到六倍,他有十足的信心,将大汉十道以及吐蕃、东南亚、北方等地全部送至,虽然量仍有不足,但已实现遍及整个大汉。 “好,赵总管果然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但是这印刷数量的增加,就足以让整个大汉看到长安日报,有此助力,大汉何愁不安?” 赵文书见薛元超如此支持,心中欢喜,他提醒道:“不过我听闻长安日报在各地发行目前都未收取银钱,如此巨量,国事部是否会提供相应银两支持报府?” 薛元超笑道:“总管有心了,陛下早就有言,长安日报发行满三十日,便开始实施收费,价格嘛也不贵,三文钱一张,目前以长安日报二十万之量,每日可以产出银钱六百两,若是计算全年的话,可入银钱一百八十万两有余,扣除各项成本,依旧有近二十万银钱的盈余。” 停顿一番,他又补充道:“按照总管所言翻上五倍,那每年报府的盈余,可就超过百万两了,当然,盈余之数还需长安日报全部销出,若是销量不足,余下的报纸烂在手里,出现亏空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薛元超的解释,赵文书才放下心来。 长安日报已成趋势,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是认字的都会买来阅读,哪怕是不认字的百姓,也会买上几张收藏或是用作别处,这些报纸拿来晒谷晾鱼颇有奇效,亦有不少人争相效彷。 再加上大汉已经吸纳周边番邦,人口已然过亿,区区百万之量想要卖出轻而易举。 接下来,他便将自己的第二件事说与薛元超听。 “薛报郎亦知,工业城扩建,无论是房屋兴建,还是干活的工人,都需要同等数量的增加,以往陛下在的时候,这些人都是陛下带回的穷苦人家,还有高薪水吸引过来定居的附近农人,若是同时扩建,在下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招来这么多人。” “长安日报既然已经遍及长安及三座道府,在下想请薛报郎在报纸上独开一刊,专门用于发布工业城招募农工的消息,以三座道府之力支持工业城,以最快速度扩建。” “招募农工?” 听到这四个字,薛元超脑中有道灵光一闪而过。 “赵总管,您的要求在下必然全力满足,不过这招募农工此类的消息,在下以为不妥。” 赵文书:“嗯?” 他有些意外看向薛元超,不知这位白衣少年郎在想些什么。 薛元超也没卖关子,他直说道:“若只是招募农工并许以高额薪水,可能会吸附附近农人前来,只不过河东道、山南道和京畿道三地之民相距较远,只是利诱未必能吸引到足够的人前来。” 此话虽是少年郎口中说出,但在赵文书听来不无道理。 人人平等,少年郎亦可为他师,赵文书拱手向他请教:“不知薛报郎有何高见?” 薛元超道:“其实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经验丰富的匠人,所求之事无非是生活幸福美满,顿顿有肉吃,年年有衣穿,区区金钱不足以让他们背井离乡,在下拙见,应派几名撰书深入工业城和秦家庄内部,将从两地之中挑出变化最大之人,提炼其身上之优势,结合工业城与秦家庄蓬勃发展的大背景,再辅以陛下未插手时此地人们食不果腹生活之对比,将工业城营造成未来发展空间不可限量的美好家园,如此这番,方能带来大量人手。” 听到薛元超高论,赵文书连连惊叹。 “不愧是当朝探花郎,当初陛下下旨要你这当朝探花郎来办什么长安日报之时,我是不理解的,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薛报郎的身上竟有陛下之风采!” 薛元超忙低声道:“可不敢与陛下相提并论。” 见他作此态,赵文书大笑道:“薛报郎放心,陛下所说人人平等并非虚言,既然薛报郎有陛下风采,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不会因此怪罪加身,再跟陛下一段时日,你就会知道了。” 被赵文书说破心思,薛元超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行有差错,确实,既然是人人平等,与陛下相提并论又如妨?陛下就算是整座天下的天子,与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他想建立的世界,是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世界啊。 “多谢总管提点,在下必将铭记于心。” 赵文书看向此郎,心有唏嘘。 到底是十八岁的少年郎,进退有据,得之可喜,失之不悲,入可于一府之地,注视整个大汉,出可白衣纵马,天下任君翱翔。 大汉可兴。 之后,两人各自告别,赵文书开始筹备关于整个工业城的扩建,他先是找来秦家庄的黄老以及贾管家几人共议,而后在秦家庄召开全庄会议,来确定此事。 薛元超在思虑一番过后,想到工业城的扩建恐怕远不止增加户数以及生产力这么简单,若是能够成功建起一座生活和产业齐全的大城,天下各州各道皆可效彷。 如此说来,工业城在陛下的规划当中,乃天下城池未来样板。 关于工业城报道一事,那就不能简单派几名撰书前去,令狐德棻负责处理报府的日常事务,他要亲自带陈远庆、何进芳和贺知深入工业城和秦家庄,对此事进行全方位的报道。 另一边,杭州府内。 秦怀道收到有关国事部当月奏事以及赵文书和薛元超关于工业城扩建、长安日报扩印的消息时,龙心大悦。 “好,果然不愧是朕看中的人,代表国事部组建,工业城与长安日报步入正轨,只需清查各地,将各地蛀虫挖出,大汉政令清明之下,朕的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他的目光,逐渐看向越州方向。 江南道府,监察使司徒兴。 这几年的税银,到底被他挪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要得知真相,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zw443sx 第1046章:江南有山匪 越州境内。 有一坎山洞穴藏着约有千名山匪,山匪中有一小头目名叫黑刀疤子,长相凶狠,无恶不作,今日无事,他带着两名小喽啰下山闲逛,于坎山镇内采买食物。 说是采买,其实就是明抢,坎山镇这里的百姓已经习惯了山匪打劫,不是他们不报官,之前报过几回,每回等越州方面来人时对方已经跑了,抓又抓不住,打又打不过,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方也比较上道,每次明抢也不全部抢完,还给当地百姓剩下一些,倒也不至于涸泽而渔,双方之间形成某种默契,该给时给,该跑时跑,绝不含湖。 干大活时,黑刀疤子会带人去更远的地方,附近镇上的居民是既是他们的护身符,也是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临离镇时,黑刀疤子突然被不远处溪流边正在歌唱的农家少女所吸引。 “牲口,你看那边的姑娘姿色如何?”他听得心猿意马,朝跟着他出来的小喽啰踢了一脚,示意对方上前查看。 被唤牲口的山匪悄悄摸上前去,见这位农家少女肤白貌美,头上还戴着用花草编织而成的花环,看着有如天仙般的模样。 返回之时,黑刀疤子看到牲口那止不住的口水,就已经意识到对方的美貌远超常人。 “如此天仙,竟然在野外如此肆意,真当我们坎山寨不存在么?”他双眼咕噜转动,万恶的念头顿时涌上心来。 就在这时,牲口出声提醒道:“老大,大当家的说过,大汉皇帝巡视天下,近日很有可能会到咱们江南地界,不能搞大动作,要不咱还是回吧?” 流口水是流口水,享受和丢性命他还是分得清的。 “回你妈啊!”黑刀疤子被他一句话将欲望给压了下去极为不爽,对着这个牲口就是拳打脚踢,等再转头时,哪里还有什么天仙? 气得他骂骂咧咧带着两人重新返回坎山洞穴。 夜半时分。 被噩梦勐然惊醒的黑刀疤子带着无穷欲火,怒气冲冲地跑到牲口睡觉之处,狠狠给他扇了两巴掌,莫名其妙的牲口带着被惊醒的怒意正要骂人,发现是小头目之后又将满腹委屈给咽了下去。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半夜跑过来扇我,手一定很疼吧?” “疼个巴子,马上跟我下山,今天遇到那姑娘,就是把坎山镇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来!”黑刀疤子难受得很,当即下令。 牲口还想说些什么,见老大再次扬起手掌,哪里还敢再说半句? 半夜被刀和多活几天,他也是分得清楚的。 “是,老大,我这就叫弟兄们起来,为老大把嫂子找回来。” 说罢,牲口转头便将睡得深沉的山匪们一个个扇着巴掌全部打醒:“老大都没睡,你们好意思睡,都给牲儿爷起来!” 众山匪也是不明所以,但看到老大黑刀疤子怒火中烧,双眼还充着血丝时,知道此时谁冒头谁死,便也不敢大声说话。 见人马召齐,黑刀疤子大手一挥:“兄弟们走,随我去坎山镇找个姑娘。” “姑娘?什么样的姑娘?”有个不懂事的山匪多嘴问了一句,立马就被牲口一脚踹了过去,他怒骂道:“姑娘也是你叫的吗,你得叫老大夫人!” 一番整顿过后,黑刀疤子带着上百号人,骑着大马浩浩荡荡下山。 坎山镇此时所有的百姓都已经陷入熟睡,只有少数几人还在收拾着白天没干完的农活,干着干着,只感觉地面震动,而后有马蹄声传来。 这户农家勐然推开大门冲着镇子大喊起来:“乡亲们,马匪劫道,大家快躲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量镇上百姓被叫醒,得知是马匪云劫道,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有的人直接选择往山林里逃,还有地往地窖里藏着,不敢乱跑。 不一会儿,镇上很快就被围了起来,往山林里逃的家伙也被马匪抓回,至于藏起来的百姓,马匪轻松就将他们找出,要说藏起来,没有人比得过这些山匪。 很快,坎山镇的百姓都被聚集在镇中的草坪上,没有一人能够幸免。 镇上的里正被马匪挑出,左右两人持刀驾上他脖子上,寒光乍裂,吓得里正不敢妄动。 他畏畏缩缩拱手道:“马匪爷,平日里咱们有来有往,您要什么我们都给了,怎的半夜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您要什么我好让乡亲们给您送过去,这不劳烦马匪爷亲自跑一趟,多不合适?” “少废话,”牲口伸手将里正提起,冷然喝道:“我们老大要找个姑娘,今日里凡是去了镇东溪流处的,全部给我站出来!” “姑、姑娘?”里正有些慌张,若是要些钱粮,他们交了也就罢了,可这要姑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会对这位姑娘做些什么,怎么可能交给他们? 他连忙央求牲口:“牲儿爷,您要钱要粮,乡亲们都可以给,可要姑娘,哪个姑娘不是家里的心头肉,实在是交不得啊。” “笑话,”牲口怒道:“就他们是心头肉,我们这帮弟兄们不是?要是不交,镇里的女人无论老少,牲儿爷我统统带走,你又能奈我何?” 不知为何,里正突然硬气一回。 “你若真敢做此等天怒人怨之事,朝廷必会派兵剿灭,我闻陛下已至杭州,从杭州来此地不需三日,顷刻间便能替我等报仇。” “陛下?”牲口放声大笑起来:“你说的陛下,能不能活着走出越州还是一回事,更别提……” 话未说完,黑刀疤子上来便踹:“臭小子给你脸了是吧,陛下的事你也敢议论?里正,看在陛下的面子,我们今儿不大动干戈,交出那位姑娘,我们便离开,如何?” 等牲口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所说之事,是大当家下令严禁泄密之事,好险,若非老大阻止自己,恐怕过不了几天,大当家的责罚下来,自己便会身首异处。 想到这里,他冷汗直流。 第1047章:陛下至 面对山匪的要求,里正心知这事怕是过不去了,若是给他们一个姑娘,这些马匪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放过他们,若是不给,今夜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他扭头看了眼镇里的乡亲,有些不忍。 “牲儿爷,要不还是带我上山吧,老朽虽一把年纪,但烧火做饭还是不错的,至于姑娘……” “废话这么多呢!”牲口提刀便砍,一刀就将里正的右臂给切了下来:“行了,现在你做不了饭了,赶紧办正事吧。” 说罢,他又提刀指向聚集的乡亲:“别给我废话,我老大要姑娘,你们就老实点给姑娘,不然把你们全杀了,姑娘我们还是会带走,明白吗?” 里正鲜血直流,疼得躺在地上嗷嗷叫,吓得这些乡亲脸色苍白。 这些马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角色,能好言相劝到这种地步,已然是给他们坎山镇天大的面子。 李老汉一直藏在人群中没说话,他非常清楚今天去了镇东溪流处又遇到马匪的,是自己的女儿李双儿。 晚间吃饭之时她还提到在溪流边上时遇到三位奇怪的人,不过她摘完野花就离开了,没想到这三人竟然是山中马匪。 此时他后悔无比,就不该让双儿出门,要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如今又害得里正手臂被砍,他的内心更过意不去。 要不,还是把女儿交出去,保全乡亲们?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身边的乡里将他按住。 “老汉儿,遇事不要慌,有乡亲们在,不会让马匪拿你的女儿怎么样的。”李老汉的神态,乡里如何看不出来?整个坎山镇就数他的女儿最为水灵,这些马匪看上的除了李双儿,还能是谁? 安慰好李老汉后,又有乡里走出,他大胆上前将里正扶起,面露恼怒之色呵斥牲口:“你们这些畜生,平日里抢粮抢钱就算了,现在还敢来抢女人?我坎山镇乡里绝对不会容忍尔等胡作非为,大不了和你们拼了!” 这位乡里的话激起众多乡里支持,平日里他们早就受够了这些山匪的欺压,若不是势单力薄,哪里会忍这么久? 现在有人领头,大家又是齐心,他们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牲口哪里会给他这么多话,没等他们气势喊上来,上前两步跃起凌空一刀,里正和那位乡里的头颅,已然掉至地上。 “我倒想看看,还有谁敢与我老大作对?” 刀已见血,这群乡里顿时被吓破了胆,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言不合就要削对方头颅? 可惜马匪可不会和他们讲道理。 李老汉紧紧握住了双手。 “双儿,爹爹对不起你。”等李老汉抬起头来时,双儿发现爹爹已是满眼泪光:“都怪爹爹太软弱,如果不把你交出去,乡亲们全都会被杀死。” “你若是不愿意,爹爹现在就去和他们拼命,绝对不会死在你后头。” 见此情景,李双儿又苦又怕。 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只是出门摘些野花,便会有天大祸事降临。 “都怪女儿不好,非要跑到野外去织什么花环,若是听爹爹的话,也不会如此,更不会连累乡亲。”李双儿虽然害怕,但是目光坚定。 “爹爹,你把我交出去吧。”她已经打定主意,等这些马匪离开镇上就自尽,以保自己的名节。 “这……” 见爹爹犹豫,李双儿从人群中走出,盯着黑刀疤子面色平静。 既然决定赴死,就不会再有恐惧。 “你要找的人是我,别再杀人了。”李双儿向着此人说道。 黑刀疤子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要找的女子,心中大为畅快:“好,不愧是我黑刀疤子看上的女人,有胆色,就是不知我这烈马,你敢不敢上?” 上他的马? 李双儿神色一转,想起自己头上还别了簪子,若是上马之后趁其不备行刺,将他杀于马背之上,也算是给自己和里正报仇了,想到这,她大步上前:“有何不敢。” 说罢,纵身上马。 “好,有胆色。”见姑娘已经到手,黑刀疤子下令:“将坎山镇的所有活口全部杀掉,我要在日出之前,让这里成为一片死地。” 听到命令,牲口有些犹疑。 “大当家不是说过……” “说个巴子,你刚才已经泄密,若是不把他们杀光,转头这些人就会把消息上报到州府,你以为陛下若是亲至,会坐视不理吗?” “想找死我不拦着,但是要拖这么多弟兄下水,牲口你积点德吧。” 牲口听完神色大变。 “杀,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李双儿才上马,听到这些马匪态度大变,不再犹豫取下簪子狠狠往黑刀疤子胸口刺去,不料黑刀疤子早有准备。 他轻轻握住李双儿手腕,她便再也无法刺进一分。 “真以为我这么容易就相信你的鬼话一点防备都没有?小姑娘,和我玩你还嫩了点。”说罢,黑刀疤子将之敲晕,静看坎山镇变成人间炼狱。 半刻之后,坎山镇一片血地,大量尸体被堆积在镇头,牲口叫人将这些尸体浇上桐油,一把大火点燃,而后众人愉快回山。 眼见天色将亮,黑刀疤子也渐现疲意。 他将还在昏迷中的李双儿交给牲口,让他好好看守,不能让她给跑了。 连连吃过亏的牲口哪里还会大意,当即亲自带人关押双儿,只等老大醒来,方便老大行巫山之事。 翌日。 秦怀道等人走陆路向越州前行,一路经过不少村镇,突见前方火光冲天,烟雾浓烈,安排警备军前去查看,不看还好,等警备军回来,得知整个山镇被灭口的秦怀道,勃然大怒。 “入镇,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随着秦怀道下令,百名警备军各自警戒,进入坎山镇内,王胜之将狙击团分守两处,以防有意外来袭。 真正见到镇上一刻,秦怀道才知道这些人都遭遇了什么。 整个村镇,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被割喉捅腹,刀刀朝着要害,如此凶狠,除了番邦蛮族,就只有那些亡命山匪做得出来。 第1048章:入山剿匪 程处默、房遗爱等看着这幕有些愣神。 战场上士兵的尸体他们见得多了,可当见到这些普通百姓尸体堆积如山之时,他们依旧会动容。 “这些该死的山匪,竟然如此随意杀人毫无顾忌,简直过分。”程处默紧紧握住了随身佩刀,若不是山匪不在此地,他定要一刀了结这些山匪的性命。 在秦怀道的安排下,警备军到处搜罗,看看镇上有没有活口,而他则带着程处默几人寻找山匪的线索。 很快,线索就找到了,大量马蹄印并没有随着这些山匪离去而消失,沿着马蹄印望去,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映入众人眼中。 此山不算高,因为靠近沿海,水土丰沃,树木长得茂盛无比,非常利于藏身。 见到此景,秦怀道心中已有定计。 就在这时,有警备军带着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过来。 “陛下,找到一名孩童。” 秦怀道见这名孩童满是泪痕,知道他已哭过,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没事,有朕在,朕会给你们报仇。” 孩童十分懂事地问道:“你就是皇帝吗,我听戏文里说,只有皇帝才会称自己为朕?” “你倒是懂得多,”秦怀道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镇上还有别人活着吗?” “我叫陈年,村里的人都被杀死了,呜呜,”说着说着,孩童又哭了起来:“双儿姐姐被这些山匪抓到了山上,他们好坏,都是大坏蛋!” 听到还有人被抓到山上,秦怀道与程处默对视一眼,二人皆知对方想法。 那便是上山救人! 秦怀道又追问道:“山上有多少人,领头的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孩童回答:“不知道多少人,反正比镇上的人多,领头的我听大人们说叫黑刀疤子,他手下还有个叫牲口的,就是他们杀了里正和叔叔伯伯们。” 他轻轻对着陈年说道:“你且在这里和这些叔叔待上一会儿,朕这就把你双儿姐姐救出来。” 陈年狠狠地点头。 随即,秦怀道速召王胜之前来。 偌大山林若是百警备军贸然进入,必然会打草惊蛇,弄不好对方若是提前逃走,就很难再找到对方下落,因此秦怀道打算带上程处默、房遗爱、罗武、罗章、王胜之共六人,对山林中的山匪来一次渗透潜入。 等王胜之到来之后,秦怀道对五人进行相应部署。 “这些山匪杀戮之心如此重,想来杀人之事已是常态,放哨警戒之事必然熟络,罗武与朕打头阵,胜之居中补箭,处默和房遗爱,你二人携带足量的手雷殿后,待正面交锋时作为主力上前压阵。” “没问题。” 待部署完毕之后,六人才沿着马蹄印向山中前进。 这马蹄印弯弯转转,倒也没布什么疑阵,看来是这些马匪走得急,没想过后面可能会有人跟着尾巴一路上山,这也给秦怀道几人省下许多事,不出一刻钟,他们便摸到了这批山匪附近。 远方隐蔽之处有洞穴,洞穴周围有不少明哨暗哨,除掉他们在路上干掉的潜伏哨,洞穴之外起码还有四五十人。 “动手。” 秦怀道一声令下,他与罗武如风般窜出,王胜之则手持弩箭,随时准备射击。 两人一左一右速度非常快,一眨眼的时间,秦怀道便窜至树上,将其中一名暗哨搂住脖子轻轻一拧,暗哨顿时没了声息,他将这名暗哨的尸体靠着树干放好,以防尸体从树上摔下暴露自己。 而后又跃至石头后方,将这里的暗哨捂住嘴巴,轻轻割喉。 这名山匪瞪大着双眼拼命想要发出声音,无奈生命已至尽头,哪里还有半分力气叫喊?不一会儿便一命呜呼。 秦怀道这干脆利落的手法让程处默和房遗爱两人看着牙痒痒,可惜二人负责带手雷压阵,不能上前一试身手。 罗武那边也来到三名巡逻哨旁边,只见他悄悄跟在巡逻哨身后,悄声无息便抹掉一个人的脖子,而后在搂第二名巡逻哨脖子的时候,被最前方的巡逻哨感应到风声,眼看即将暴露之时,王胜之当机立断,射出弩箭直透喉咙,还没来得及预警,这名巡逻哨当即死去。 眼见对方尸体即将倒地,罗武急忙扭断手中巡逻哨的脖子,又上前扶住被箭射中的山匪,这才缓缓将两人悄声无息放在地上。 做完一切,他长舒口气。 眨眼之间,洞穴外面的暗哨和巡逻哨,已经全部被他们干掉。 眼见计划成功,秦怀道将几人召至身前。 他低声说道:“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洞穴里山匪的数量,不过为防止对方惊醒反扑,大家各自带着手雷分散开来,先以手雷炸毁山匪的有生力量,然后再想办法汇合,是否明白?” “明白。” 之所以这样布置,是因为秦怀道当初救明月等女子之时,与薛仁贵、罗章三人在山匪窝里杀了个天昏地暗,借着地利虽然将万余山匪全数剿灭,但自己也累得够呛。 若是此洞穴里也有这么多悍匪,能不能打得过且不说,要是打得过再杀这么多,人都得废掉不可。 炸营,才是最好的进攻手段。 六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换上山匪明暗哨的服装,晃晃悠悠往洞口走去,路过之时,还有少量山匪没有休息,至于大部分山匪,都在自己的住处呼呼大睡。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单独的住处,能独居的只有少部分在贼窝里说得上话的人,大部分山匪,都挤在并不宽敞的小洞,观察好地利之后,秦怀道用手势示意几人分开动手。 分散之后,才走几步,便有人叫住秦怀道。 “站住,你是跟谁混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若是秦怀道见过昨夜的杀戮,便会知道此人就是山匪黑刀疤子的马仔牲口,只是此刻他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 “嗨,我就是新来的,这不才被安排去外面放哨无聊么,进来随便转转,要是没什么事,我继续去外面巡逻去了。”秦怀道说着,假意往洞口走去。 牲口仍有怀疑,将他再次叫住。 第1049章救人 “我确定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牲口一边质问秦怀道,一边随时准备抽出腰间的刀。 秦怀道深知被对方看穿只是迟早问题,将手伸进怀中握紧匕首,缓缓转身,眼看就要被牲口看到双手之时,速度陡然加快,假意刺向对方喉咙,牲口下意识抽刀抵挡,不料秦怀道双手虚晃一番,转个角度就将匕首插入胸口。 得手之后,秦怀道勐然大喊:“动手!” 随后不再管身受重伤的牲口是否会发出警示,向着自己目标洞口奔去。等牲口回过神来大喊敌袭之时,为时已晚。 程处默等几人先秦怀道一步将手雷扔出,每人十余枚手雷在山匪密集地休息洞穴轰然炸开,场面顿时混乱无比。 有的山匪还没醒来,就已经被手雷炸死,还有些山匪被炸成重伤,已然失去了一战之力。 秦怀道的手雷爆得迟了些,他所负责的洞穴内山匪死得更惨,在爆炸中惊醒之后,面对手雷这等从未见过之物,还凑上前去查看,结果炸得血肉模湖。 经过这么一炸,这批坎山洞穴的山匪直接减员三分之二。黑刀疤子被惊醒之后,怒气冲冲提刀而来,发现自己的得力干将牲口受了重伤不说,几处洞穴的手下几乎全部覆灭,心中大惊,救下牲口之后没等爆炸烟雾散去,便带人退守内洞。 此时他的人手,只余下不足三百人。 程处默正待向洞穴处杀去,却被秦怀道拦住:“小心,此处洞穴空间较大,而且设施齐全,是这批山匪常年经营之地,若是里面设下陷阱,我们可能会吃亏,等烟雾散去先观察一阵,罗武、罗章、王胜之守住出口,我带处默和房遗爱找一下那位被掳走的姑娘。” “诺。” 在刚进来之时,秦怀道就观察到这处洞穴之内,有一条幽深小道,小道上面安了栅栏,要么是这些山匪的仓库,要么就是专门用来关押他人的地方。一刀噼开栅栏后,带着两人往前深入,不一会儿就见到此地囤积大量粮食,以及一位才从昏迷中苏醒的姑娘。 李双儿是被爆炸声惊醒的,醒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此地的出口,见到有人过来,她警惕地拔出发簪,指向自己喉咙。“你们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就死在这里,我若一死,你们老大必然会怪罪,说不定还会一刀砍了你们。” 见此情景,秦怀道三人停下脚步。他劝向姑娘:“姑娘切莫紧张,我等是来救姑娘的。”程处默只觉这位姑娘好生血勇,一言不合便敢拔赞自尽,巾帼不让须眉,屯时钦佩之极,出于担心,程处默也安慰道:“姑娘,我等不是坏人,在下乃大汉十大元帅程咬金之子,当今陛下亲封的十大将军之一,程处默是也。” 房遗爱也拱手行礼:“在下十大将军之一,房遗爱。” 两位十大将军同时出现在山匪洞穴?李双儿犹疑不定,突然想到镇山发生的事,不由神色大变,这两人不可能是好人,更不可能是十大将军,镇上的人都死光了,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自己被关在此处?更别说大汉十大将军个个都是镇国重器,不可能会同时出现在这种地方。 想到这,她手中的簪子又紧了几分。“你们说的话我不相信,除非你们能证明。”她提出要求。 “证明?”程处默和房遗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他们不肯证明,类似能够证明自己的信物他们不是没有,可这女子显然是乡野之人,根本就没见过这些信物,无法分辨真假,自然无从取信于她。 见两人犹豫,李双儿冷然说道:“你们果然是黑刀疤子派过来遍取我信任的,哼,想要让我当你们压寨夫人,做梦。”说罢,簪子便往喉咙剌去。 “慢着。”秦怀道终于出声:“朕有一物,可取信于你。” 听到面前之人自称为朕,李双儿终于动容。能够让两位将军同时出现,除了当今大汉皇帝陛下,还能有谁?面前之人,莫非真是当今圣上?不过仅仅是这样,她依旧不敢相信,在山匪窝里,行将就错,轻则失身,重则丢了性命,与其这样,还不如自我了断。 “如何取信?”秦怀道笑道:“简单,朕与几名将军刚才在洞内联手击杀山匪七百有余,起码可以证明朕与两位将军不是山匪这流,姑娘大可放心。” “这……” 李双儿仍有迟疑,不是他不愿相信,几人的话没有任何破绽,可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山匪装扮,如何敢轻信?既然他说杀了七百山匪,那便出去看了再说,想到这,李双儿当即答应:“好,那我便与你们出去,不过中途若是敢妄动或是欺辱于我,我还是会自尽。” 这姑娘,还真是刚烈。 三人相视而笑,同时做出请的手势。 等来到洞外,李双儿见到大量山匪的尸体时,这才惊愕之极。“这、这么多山匪都是你们杀的?你们来了多少人?”李双儿终于相信几人,神情松懈下来,他们杀了这些山匪,也算是给镇上的乡亲报仇雪恨了。 程处默骄傲地说道:“六人。” “六人?” 李双儿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杀七百只鸡也不够吧?” 程处默笑道:“普通人肯定不够,但我们是谁,我们可是陛下亲赐的十大将军,天生神力,战技无双,区区山匪何足挂齿?里面还有三百余山匪,姑娘且看我程大将军如何七进七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看着面前这位身材魁梧,言语间又有些纨绔世家公子模样的男人,李双儿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那小女子就在此静待将军大显神威。” 第1050章:单挑 看来确实需要程处默显下神威了,秦怀道这么想着,默默走到内洞洞口前,冲着里面的山匪头子喊道:“黑刀疤子,你的兄弟已被我们消灭大半,出来谈谈?” 黑刀疤子此时在洞内找人处理牲口的伤势,他本就是在睡梦中被吵醒,又得知外面损失大半兄弟,气得不行,只是刚才太过混乱,他根本摸不清对方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因此才退守内洞,此时对方喊话,他心里逐渐产生判断。 对方人不多,不然早就直接杀进来了。 他冲着洞口怒喊:“谈你个巴子,有种进来单挑啊?” 秦怀道眉毛抬起,对方提议正合他意,这不正好有人想在姑娘面前大显神威吗? 机会来了。 他假意看向几人,顺手问道:“对方不仅不想谈,还大言不惭提出单挑,尔等谁敢应战?” 没等几人回应,程处默便一马当先:“陛下,让我来吧,此人不过普通山匪,不出三招我就能将他的头颅斩下。” 秦怀道默默看了他一眼,心中吐槽不已。 程处默你飘了啊,人都没见着呢,就敢吹自己三招砍下对方头颅? 当然,不是说他没有这个实力,也不是说不能吹嘘,只是放在这种场面,怎么看怎么显得有些奇怪。 既然他程处默愿意这么显摆,那秦怀道不介意再给他烧把火。 “好,不愧是十大将军,既然说三招斩下,若是超出三招,又当如何?” 听到这话,程处默有些发愣。 陛下你坑我? 都是兄弟没必要哇,可话已出口,再无退路,程处默只得承诺道:“若是未能拿下,陛下可取消我十大将军封号,拿我这三板斧扔到山间噼柴去。” “好,”秦怀道大喜:“若是你三招之内将之斩杀,那朕便做主,替你与这位姑娘赐下婚事,喜结连理。” 几位兄弟终于听出点门道来了。 从刚才开始,他们就觉得程处默有些不对劲,直到陛下明说,他们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家伙争抢着要上,原来还有这等心思。 房遗爱连连拱手:“程大将军勇冠三军,定能旗开得胜。” 罗武:“程大将军勇武无双,区区山匪哪里需要三招,一招就够。” 几番话调侃下来,程处默已经涨得满脸通红,他拱手拜向秦怀道:“陛下,赐婚之事可不能妄言,就算臣愿意,姑娘也未必肯,陛下不是提倡人人平等吗,这男女之事,也当自由恋爱才行。” 秦怀道看向李双儿,问她:“如此婚事,你意下如何?” 李双儿当即面露难色。 “陛下,程将军自然是夫婿的上上之选,只是小女子初逢大难,镇上乡亲和父母皆才遇害,小女子想先安葬好乡亲和父母之后,再做打算。” 见她说出难处,秦怀道也不再强求:“也罢,此事你二人自行安排,朕就不多事了。” 他看得出来,李双儿对程处默亦有钦佩之情,处默在情感之事上属于莽汉,根本不知道如何讨姑娘欢心,他这才出面点破,给两人助推一波。 几人正聊得欢快,洞内却传来了黑刀疤子不耐烦的声音:“怎么,不敢进来了吗?我以为外面是什么英雄好汉?原来都是孬种。” 闻言,程处默可忍不了,他对秦怀道说道:“陛下,那我去了?” “去吧,朕和王胜之在后方替你压阵。” “诺。” 应声之后,程处默从背上取下三板斧,大步流星向着洞内走去:“山匪贼子,你程处默爷爷来了,谁敢接我一斧?” 黑刀疤子见对方真敢来人,也不出手,示意下面的小喽啰上去试试对方成色,有一提刀喽啰见对方手提重斧,想着对方速度不快,只要情况不对逃走就行,还能得黑刀头目夸奖,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便从匪群中跳出。 “想与我老大过招,你还没这个资格……” 话没说完,这名小喽啰赫然发现斧刃已至,对方的速度完全超出他的预计,当他想要躲开之时,三板斧已然来到头顶,暴喝之下,这名喽啰被噼成两半。 黑刀疤子心中一惊,此人竟然如此凶勐?这是哪里来的杀神? “上三个人,我就不信他能打三个!” 头目下令,这些山匪无有不从,再加上第一个人只是大意,他们也不信对方能打三个,等真正对面三板斧时,他们才感受到了重斧给他们带来的压力。 一斧横噼,将两名山匪横腰斩断,另一名山匪则被一脚踹得飞出,砸落在洞内石块上口喷鲜血而亡。 黑刀疤子面色发苦。 打不过,真心打不过,此人的强大远超他的预料,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越州境内会有如此强大之人? 忽然之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句嘱咐。 那是大当家近期对附近所有山匪窝点的嘱咐。 “近日陛下要来,听闻此次出行,随身带了几名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将军,诸位不可轻动,一切听从指挥。” 难道说? 再联系起这柄重斧,黑刀疤子已然猜出对手的来历。 “来人可是十大将军之一程处默程将军?” 程处默笑道:“正是你爷爷我,别再让手下上来送命了,不是要单挑吗?来啊!” 黑刀疤子顿时怒了,对方堂堂十大将军之一,居然屈身跑到这荒郊野岭欺负他们这些普通的山匪,简直不要脸:“我挑你个巴子的,兄弟们,程处默在此,陛下应该也在附近,一不做二不休,随我冲杀出去,杀了陛下称王称霸!” “杀。”各个山匪也不在藏私,纷纷掏出拿手本领向着程处默冲去。 程处默虽然莽但不傻,没有地利的情况下同时面对这么多人定然吃亏,他急忙退至洞口与几名兄弟并排站列。 “陛下,敌方被我围困不仅不投降还胆敢向我们发起反击。” 秦怀道笑着说出四个字:“弄死他们。” 此时的李双儿站在几人身后,纵使面对着数百山匪亦不惧怕,有六人挡在前面,她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第1051章:杭州内幕 他们每人手上拿着一枚手雷,等对方冲到合适距离之后,手雷脱手而出。 “彭!” 巨大的爆炸将这些山匪炸得哭爹喊娘,整个洞穴一时间鲜血淋漓,手雷扔光之后,秦怀道带着五人一同杀入洞穴,这些山匪在经过手雷轰炸之后,人都是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黑刀疤子一面躲避,一边面露惊恐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屠杀坎山镇百姓的那个夜晚,不同的是,那时的人他是屠杀者,而现在他变成了被杀者。 “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惊人的武器,这都是幻觉!”他边叫边退,一不小心一脚踩在牲口中刀之处,顿时牲口疼痛欲裂,昏死过去。 程处默提着重斧向着黑刀疤子奔来,朝着他狠狠噼去,一代匪王就此落幕。 不一会儿,剩余的三百山匪也尽数被斩杀,为以防万一,秦怀道带着六人一一检查补刀,防止这些山匪还有漏网之鱼,逃出去后再次鱼肉百姓。 一顿折腾之后,已经临近傍晚。 李双儿面对这等血腥场面完全不惧,所有的恐惧,都已在昨夜用完,此时的她看向正在向她走来的程处默,眼神变得更加异样。 “真可惜,要是你们昨夜也在镇上,乡亲们就能够活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李双儿没来由地说出这句话,她终于完全放下警惕,眼泪止不住地流出。 程处默心知她伤心之处,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紧紧抱住了她。 “是我的错,我们来晚了。” 入夜,秦怀道带着几人返回坎山镇,下方还有警备军和狙击团在等着他们,山中的存粮和马匹都是物资,下山之后,他们又让狙击团跑了一趟,正好利用马匹将这些物资和山匪抢来的金银珠宝全数搬空。 在警备军的帮助下,众人连夜将坎山镇的尸骨全部安葬,李双儿望着新建的一座座坟墓,眼中尽是凄凉之色。 待到夜色渐深,她才从墓地离开。 秦怀道与几名将军本欲入睡,却见李双儿前来,连忙唤几人穿好衣物,这才请李双儿进入营帐。 “双儿姑娘深夜过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秦怀道心想在山上之时,李双儿曾言要安葬好父母及乡亲方考虑婚嫁之事,莫不是来说此事? 可惜他想错了。 双儿姑娘向他行礼之后,向秦怀道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一条消息:“昨夜黑刀疤子带人掳我之时,有一山匪曾言大头目对陛下有隐秘行动,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猜想这些山匪可能不止一拨,陛下越州此行,还请万分小心。” “原来如此。”秦怀道虽然对她未提及与程处默之事有些失望,但他也理解,对于一位刚刚失去双亲的姑娘谈此事,还是太早了些。 至于越州威胁一事,对他来说也很有帮助,至少知道威胁来自何方。 他向李双儿道谢:“多谢姑娘,此地已无居民,正好朕和几位将军对越州一地不熟,不如双儿姑娘与朕等同行,也好为几位将军介绍越州的风土人情。” “双儿多谢陛下盛恩。” 越州道府。 监察使司徒兴与上官浩南秉烛夜谈,深入了解他们在杭州一战。 上官浩南将李业在杭州的谋划全部抛出,包括那晚的鏖战。 十八大望族世家,上万的死士,千余骑兵以及攻城床弩,他们全力出击,竟无一人能够斩杀一名大汉皇帝的警备军。 知道李业在短时间内聚起这么大的势力,司徒兴暗暗惊奇,又得知十八望族世家竟然能拿出这么多死士之时,他更是吃惊不已,篆养死士本就是违逆之举,这些望族世家还如此肆意妄为,幸亏陛下此行将之剿灭,不然面对这些死士的,可能就是他了。 只是他有一事不明。 “你是说你们派出上万死士,还有攻城床弩这等利器,却连陛下身边的一个护卫都没能杀掉?而陛下仅凭着这百人,就灭了你们上万人?”司徒兴在发问时,都能感受到来自夜晚的冷意。 上官浩南隐去了皇帝暗手,说道:“是的,在未与大汉皇帝交手之前,哪怕是最差的世家,都不认为我们会输,可事实上,我们输得很彻底,若是没有我,恐怕监察使大人也会输得很彻底。” “上官老弟的重要性我已明了,还请上官兄明示。” 身为一品大员,江南道监察使的司徒兴哪里会不知道他的用意?适时称赞一下对方,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重要,对于他而言并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能收买人心。 上官浩南见对方再没有杀掉自己的心思,这才将内幕全部抛出。 “监察使大人有所不知,我方虽有攻城床弩,但大汉皇帝拥有比攻城床弩更厉害的东西,有一奇物比鸡蛋略大,扔出来后能产生爆炸和火焰,还有一物由官船上发射,能将武家放置于山丘上的攻城床弩直接轰碎!” 闻言司徒兴大为震动。 这两件器物,地方官员和这些望族世家没听说过,他身为江南道监察使,不可能没听说过,那是只有陛下的亲军才会配备的装备,由陛下设计生产,名为火炮和手雷的大汉顶级武器! 难怪杭州的这些望族世家会输得这般惨烈,面对这两样武器,人数再多又如何? 再加上陛下一直在官船上,这些人根本无法利用人数优势进行全面进攻,只能一批一批堆积尸体,手雷不竭,陛下就能一直打下去。 不赢都难。 只是到了越州地界,陛下可不会再有水路优势,再加上自己私养的多支队伍,有足够的银粮支持,装备齐全,战力精良,远不是那些望族世家死士可比,若真动起手来,自己的赢面肯定更大。 虽是如此,司徒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唤来行军司马苏武卫,此人是他的亲信,亦是统领整个江南道府军之总管。 “越州境内藏着的墨家子弟可不能老在这混口粮,是时候派上用场了,苏武卫,帮我把他们抓来。” “诺。” 第1052章:墨家归路 “墨家,是诸子百家中的墨家?”上官浩南闻言大喜:“若是监察使大人能请动墨家制作出对抗手雷与火炮之器物,定能一举功成。” 司徒兴冷哼道:“没有墨家本官同样能够成事,有墨家不过锦上添花罢了,上官浩南,你要摆正自己的态度,本官可以视你为门客,亦可轻易将你斩杀。”得到陛下具体消息之后,他不再对此人客气。 不过是败落的上官门庭逃出来的废物而已,没有权利和他在此说三道四。 “这?”上官浩南早就料想对方会过河拆桥,只是未曾想来得这么快,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想杀了狗皇帝,给上官家报仇雪恨,只要司徒兴有用得着的地方,怎么样都行:“是,监察使大人说得是,上官浩南愿为大人马前卒,只求大人给个战死的机会。” 司徒兴这才满意:“不急,上官老弟如此魁梧,想来战力相当了得,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本官一定会告知上官老弟,只是近日还需委屈几日,先在府上住下。” “多谢大人。”上官浩南纳头便拜。 越州有一山园,名为归隐山园,这一日,归隐山园来了一名归客。 “墨家行走韩岐回归,还请诸位同袍向巨子禀报。” 自墨家在秦末被追杀之后,一部分墨家子弟逃亡至此,于越州地界沿海一带定居,建此归隐山园,收拢天下走散墨家弟子。 又在巨子之下,设天下行走,用于了解和把握朝局及世间新奇发明,而这韩岐,便是墨家这一任的天下行走,他在长安被秦怀道说服,回归此地劝墨家为大汉效力。 两名弟子对这位天下行走并不熟悉,不仅如此,年轻一代的墨家子弟对他都不熟悉,早在贞观三年之时,韩岐便行走大唐,一年也未必能返回一次。 按照归隐山园的规矩,就算是墨家弟子,除了定居此地的弟子外,也不能轻易出入,想要进入归隐山园,也要通过他们精心设计的“归园路”,只有闯过此路,才能获得三个月的停留资格。 两名守园弟子验过韩岐信物之后,将他带到归园路,向他行墨家之礼:“师伯请。” 名为归园路,实际上是入园三关,对于韩岐来说,都是些熟得不能再熟的小玩意儿,首先在他面前的,便是一道普通的鲁班锁,只有打开鲁班锁,才能进入第二关。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鲁班锁便被他轻易解开,惹得两名弟子目瞪口呆。 “此道鲁班锁是寅师伯最新更换,由七十二道木件制成,拥有上千种变化,在这上千种变化当中,只有三十六道正确的解法,韩岐师伯速度这般快,难怪可以成为天下行走。”其中一名为墨柯的弟子更是连连惊呼。 “鲁班锁只是入门技而已,尔等不要太夸张了。”韩岐轻轻笑着,将鲁班锁放下之后,归园路第二关,出现在他的面前。 墨柯道:“这第二关便是辨物,今有商周时期青铜鼎两尊,一尊为真,一尊为寅师伯打造,还请韩岐师伯辨别。” 韩岐没有回话,首先比较两尊青铜器的轻重,发现两尊青铜器竟无二致,内心暗暗吃惊之余,观察起两尊青铜器的声音和锈色,正待细细观察之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将两尊青铜器底部摆平,而后连退至十丈之外。 果不其然,青铜器之玄机,已然被他参透。 只见韩岐镇定自若指向右边青铜鼎:“此器为假,如何?” 两名墨门年轻弟子情不自禁连连鼓掌。 墨柯好奇地问道:“寅师伯出手之器向来真假难分,我观韩岐师伯分辨之法独树一帜,不知是如何分辨出来的?” “好说,”韩岐大笑不已:“墨寅此人技艺高超也向来自负,每制一器皆会留下暗语,你看这两尊青铜鼎,表面上看上去无比相似,但若距离十丈由侧面再观鼎底,就能隐约看到一个‘寅’字。” 两人闻言远离细看,青铜鼎底部果然在特殊角度看去,有个‘寅’字若隐若现,若不离远了细看,还真难看出。 墨柯只觉叹为观止:“原来寅师伯还藏了这手,韩岐师伯不愧为墨门行走,只是被您道破,寅师伯下次恐怕不会再用此招了。” 韩岐摇头道:“那也未必,纵然他藏了字,若不是熟知他的人,未必就能轻易找出,要知道他所藏之位极其隐蔽,此两尊青铜鼎还算是为方便大家入园而放在较为明显位置罢了。” 两名弟子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破解青铜鼎之谜后,韩岐踏上归园路第三道关卡,制造。 来到此地,桌面上摆放不少木件,墨柯解释道:“此为水车木件,还请师伯帮忙将此木件组装起来,测试能用之后便可通过。” 韩岐笑道:“区区水车,何足难哉?” 考虑到各个弟子技术水平不一,归园路谜题本就是按最低标准来的,对于韩岐来说,组装水车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不消一小会儿,一架简易水车便组装完成,放置大水流处测试,水车借着水流冲击的力自然旋转,显然是组装成功。 “恭喜师伯,您成功闯过归园路,可在归隐山园停留三个月时间。” 才道完喜,迎面便跑来一位蓄着长须的农士,此人正是和韩岐同辈的墨寅。 “听说有人有奇特之法破了我的青铜鼎,我一猜就是你这家伙回来了,过来一看还真是你,怎么样,在外面还好吧?”墨寅笑呵呵地上来就给了他一个拥抱。 韩岐感叹道:“寅兄怕是不知道,自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大汉日新月异,即使我等墨家子弟,亦有落后之风。” “不见得吧?”墨寅指着这归隐山园说道:“你看这整个山园,放眼望去平平无奇,其实内里暗藏乾坤,无一不是靠着墨家的技术做到的,试问普天之下,还有哪里有如此成就?” 韩岐从怀中取出一物,问向墨寅:“寅兄入墨家多年,可曾听闻蒸汽拖拉机?” 第1053章:器论 “蒸汽拖拉机?” 墨寅听着这怪异之名,有些不知所以,他乐呵呵拍着韩岐肩膀:“怎么,这又是你在哪座蛮夷之地见识到的奇物?这些蛮夷也是,最喜取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东西却不怎么样。” 蛮夷?也是,墨家向来引以为傲的制造一事,从来未曾落后于他人,尤其是经过多年见识过太多名声大于实际作用的器物之后,更对天下制造嗤之以鼻,除了他这位天下行走还会去各地关心新鲜产物,其余人等早已在这归隐山园陷入故步自封的困局。 身在困局中之人,又怎会意识到自己处于困局呢? 只可惜,这一局,墨门还未开始,就已经输了。 他将秦怀道所画的蒸汽拖拉机图纸带了过来,见墨寅如此自大,一道画纸被他从怀中取出,缓缓展现在墨寅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 待韩岐将画纸完全展开之后,这位即使放眼天下都堪称一绝的寅匠人瞳孔猛的放大。 精密的构造,一环套一环的机械设计,和墨门之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可是秦怀道自现世还原出的工业科技,区区古代墨门低端制造水平,怎么可能与之相比?在惊叹此图纸神奇的同时,寅匠人不仅提出疑问:“此图所画之物看似精妙,我却不知有何作用,该不会只是哪位画师异想天开之作,被你拿来忽悠我的吧?” 他能看懂结构,但却看不懂功能。 韩岐得意地看向这位自视甚高的墨门匠人,他位列墨门如今的长老之位,仅次于墨门巨子之下,如果连他都不懂功能,更能说明陛下此物神乎其技。 他指向图纸中的不同部位,一一解释给墨寅听。 “此图构造精妙,早已不知道超出墨门技术多少年,寅兄且看图纸下方,有四轮为承载整个拖拉机通过旋转产生移动,而这四轮通过层层齿轮结构所连结的,正是图纸左方整个拖拉机的核心,蒸汽机。” “蒸汽机?”墨寅头一回听到这种名字,不明所以,不过名字中有个‘蒸’字,想来和蒸之类的食物烹饪有关系,他猜测道:“所以和食物有关?” 这名墨门天下行走之人摇头道:“你太小看制图之人了,寅兄,蒸汽机的真正功能,是通过普通的煤烧水产生蒸汽,这些蒸汽通过膨胀推动侧翼的内燃机进行驱动,能使整个拖拉机不需要任何牛马,便能自行移动,作图之人说了,只要燃料充足,此机器可昼夜前行,不需要休息,轻易便能日行千里。” “什么?吹牛的吧?”墨寅不太相信,可当他拿起图纸细看之后,果然如韩岐所说那般,精妙构造之下所有东西都串联起来,隐约中竟真能实现他所说的那般功能。 寅匠人一时愣在当场,久久无法言语。 “原来烧水还能这般使用?” 一时间,他的脑海闪过无数画面,若烧水能推动这台拖拉机,那也能推动更多器物,打开思路之后,各式各样的想法如同喷泉般涌出。 “神奇,真是神奇,我本以为墨家已然造尽天下可用之物,想不到还有此等奇人散于世间,若是此人能加入我墨门,那简直是我墨门之福,韩岐,你在哪里遇到的,如若他愿意入墨门,我长老之位可让于他,不哪怕是连巨子之位,我相信那一位说不定……” “寅兄,恐怕此事不成。”韩岐想到画出图纸那位的身份,总会有些哀叹。 在他看来,能称为陛下之人已然是拥有天大气运之人,人有其长,必有其短,可偏偏那位陛下却似乎没有短板,在制造一事上还能有此惊人天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他暂时还没打算将此人身份告诉寅匠人。 “哦?那真是可惜,就是不知这位匠人家居哪里,是何身份?” “寅兄想知道?带我去见巨子,此事关系到墨门未来,我不好与你相说,等见了巨子,你便知道了。” “巨子吗?”墨寅低头沉思片刻,旋即笑道:“也是,你行走天下这么久,也是时候见见巨子了,不过巨子近日好像在研究什么特别的机关,说是通过朝廷的朋友得一神弩可实现三十连发,拆卸还原起来可能需要些时间,大家这几天都没能见着。” “神弩?”这次轮到韩岐愣住。 在他离开长安之时,他与褚遂良、李淳风私下又约了顿告别酒,除了他已知的制砖术、曲辕犁、印刷术等民生之发明外,宴席之上褚遂良向他透露了军中陛下发明出的器物。 其中就有火炮和三十连弩。 想不到陛下早已在军中广泛使用的东西,到了墨门竟然被当成神物,还需要巨子亲自出马进行研究? 他心中一时苦涩难言。 “还是带我去见见巨子吧,那道神弩以后再研究也不迟。”韩岐无奈说道。 墨寅不解地看向他:“久未在墨门,你已不打算守墨门的规矩了是吧?巨子在研究器物之时,我等怎可轻易打扰?万一惊扰了巨子的造物思路,岂不是一大损失?” 韩岐叹道:“不是我不让巨子研究,而制造此物之人,和画出蒸汽拖拉机图纸之人,是同一个人,而且他所发明的超凡之器,远不止这两件。” “什么?”这次墨寅彻底震惊了。 能研究出一种奇物,便可称当世之器冠,此人若能制造出两种,这也就意味着他拥有恐怖的制造天赋,实现发明之器物可能远不止两种,只此一人,便足以超过墨门近年来在制造上的所有工绩。 墨门当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墨寅内心不断受到打击,如果世间真有此人,墨门岂不是名存实亡?他急忙说道:“走,我们这便去见巨子。” 归隐山园某处穴屋之内。 一位魁梧汉子正手持工具,将新获得的三十连弩进行拆解。 “厉害,仅仅通过这些并不复杂的设计,就能让连弩实现三十连发,做出此物之人,必为一代宗师。”墨门巨子墨宰一边拆解,一边赞叹不已。 第1054章:说服 zw443sx 正当他沉浸其中之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他皱着眉头看向门外有些恼怒,是谁这么没规矩?不知道自己研究器物之时不能打扰吗?天大的事也得等老子拆完这个神弩再说。 他强忍着脾气没理会门外之人,未曾想门外再次敲起了门。 “还没完了,”巨子墨宰怒道:“谁啊,这么不知道规矩,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自己去祖师爷牌位处面壁七天,以示惩戒。” 门处墨寅听了,苦笑不已,他解释道:“巨子是我墨寅,韩岐回山园了。” 巨子墨宰听到解释更愤怒了:“回来就回来,又不是马上要走,就不能等两天?” 韩岐禀道:“回禀巨子,此次回来,我带来了一件神物的图纸,若巨子不能马上见到,实在是一大憾事,还请巨子亲自过目。” 神物?难道比这三十连弩还厉害? 怎么可能? 巨子墨宰气冲冲地开门放两人进来,打算要是二人所携之物不够他入眼,便要将二人在墨门的身份降个两级,再面壁思过半年,看他们还会不会如此乱来。 两人进屋之后,墨寅见匠台上摆放着拆解一半的弩,眼神一亮:“巨子,那就是三十连弩吧?果然是巧夺天工之物。” “巧夺天工?”巨子墨宰逐渐暴躁:“知道巧夺天工还敢带人来敲门?寅长老你这长老之位怕是当到头了。” 怕牵连墨寅,韩岐连忙发声:“巨子,此事并非寅兄之过,是我非要强求他带我来见巨子的,当中原因,您看了此图便能了解。” 说罢,遂将蒸汽拖拉机图纸递给巨子,而后又将刚才与墨寅解释过的那番话再说许巨子听,巨子听完之后,神色大变。 “你是说通过各种机关齿轮,此物仅仅只是需要用煤炭烧开水,便能产生动力,还能日行千里?”巨子墨宰反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间怎么可能真的有脱离牲畜能自己前行的动力?此图虽然精妙,但未必能够实现吧?” 韩岐摇头叹道:“非也,我自长安回归之前,便已听说蒸汽机已经被生产出来,还应用到大汉造船技术之上,至于蒸汽拖拉机,虽然暂未生产,不过假以时日,定能现世。” 巨子墨宰好奇看向这位天下行走,疑道:“何以见得?” 韩岐指向三十连弩:“巨子只知三十连弩是神物,可知这三十连弩也画出蒸汽拖拉机之人,乃是同一个人?” “而此人不仅发明了这两样奇物,包括独特的制砖术、印刷术、军中所用一炮能杀千百人的火炮,亦是此人发明。” 听到这些陌生的词,墨门巨子被深深震撼,为证明自己所说无误,韩岐又将自己从长安带来的青砖拿给巨子墨宰,几人看过之后,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墨门真的落后了。 自百家争鸣以来,无论是儒法墨农等主流学派,还是医家、纵横家等学派,无一不在争夺当世第一学派,墨门虽不善言辞,但格物一道却是一绝,领先各个学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每生产一物,都能被各国争相索求,哪怕秦时墨门被追杀衰落,亦无人能忽视墨门的存在。 就算在大唐时期,时为天子的李二亦多次派遣大臣暗中前来归隐山园,希望墨门能够出山鼎力相助大唐,巨子墨宰也自信墨门哪怕不出山,亦是当世格物第一大家。 可在见过这些器物之后,他哪里还敢这么想? “墨门,终于要在我手上败亡了吗?”对于墨门来说,不能制造出领先于天下的器物,和灭门没有什么区别,哀叹之后,巨子墨宰这才问向他:“所以这些奇物,发明者是谁?” 终于走到了这步。 韩岐看着两人此时低沉的心情,想着自己在长安见到陛下之时,何尝不是如此?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没有谁能在故步自封的环境下突飞勐进,墨门也不例外。 他叹道:“说起来,我此次前来,便是和此人做了一个设计的赌约,此人拿出了蒸汽拖拉机的图纸,我输了,便答应他前来相劝墨门出山,此人便是当今大汉皇帝陛下,汉太宗秦怀道。” “汉太宗秦怀道?” 无论是墨寅还是巨子墨宰都在摇头:“韩岐,你是知道的,墨家早在被秦追杀之时,先祖便订下规矩,改制墨门,隐于山林,自古伴君如伴虎,你我本身就只愿钻研格物一道,不愿卖弄那些人情世故的心思,就算入朝,迟早也会因得罪陛下而再次落得秦时杀局,何苦来哉?” 其实巨子墨宰说得不无道理,和诸子百家时期的墨家分为三派,现今墨门一派,收拢的大多都是手工匠人,以格物为术,悉心钻研,官场上的那些道道,没人能玩得明白。 更何况他自己就是个暴脾气,这要是入了朝局进入工部,很容易就因为得罪人而被人排挤,直到被人设局杀死。 这些巨子墨宰明白,墨寅也明白,韩岐何尝不能明白? 只是当今大汉已然不同于前朝,陛下也不是陈旧的陛下,当说他开创的那些盛举,每一个都与以往的皇帝不同。 他将长安见闻,与陛下心中所想,一一说给二人听。 二人听后大为惊奇。 “天下人人平等?”二人惊叹,诸子百家之时,也有人曾提出民贵君轻的思想,不过那时,并没有真正的君主做到,只是拿着这个思想为噱头,作管民之举动。 巨子墨宰提出质疑:“陛下该不会也是在挂羊头卖狗肉,只是口头上说说吧?” 韩岐摇头道:“陛下说过,隋唐之灭亡,并非皇帝与官僚世家阶级的灭亡,而是思想形态的灭亡,以前是官管民,民生产粮食衣物供养宗室与官员,现在陛下要反过来,我听褚遂良,就是那位在长安被重用,入文学馆主导科举的大贤,他与我提起过陛下的想法,那便是为人民服务。” 他听褚遂良说此话时,科举还没有开始,长安日报也没有建设,还只是一道思想,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拿来说服面前两人。 zw443sx 第1055章:巨子同意 为人民服务。 无论是皇家宗室,还是各级官员,所有人的目的都将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人民服务,只有人民先吃饱,宗室与官员才能吃饱,只有人民拥有幸福的生活,宗室与官员才能过上幸福生活,大汉皇帝陛下,要建立一个一切以人民为先,以百姓为主的理想国度。 “可是,”墨寅反驳道:“我不太懂官场之道,如此理想化的国度,真的能实现吗?” 韩岐笑了,他当时也是这么问褚遂良的。 褚遂良当时的说法,让他大受震动。 此话,他原封不动说给两人听。 “寅兄啊,此事连你都知道很难实现,陛下难道不知,可是你想,如果人人都如你我这般,面对难以实现的理想便会退缩,社会如何进步,时代如何发展?陛下想在做成此事,阻力何其大?若是没有人在他身边支持,如何实现?” “现在的长安城,有房玄龄、李靖、程咬金等三朝元老,有苏定方、程处墨、罗武等后起之辈,有褚遂良、陆敦信、陆庆叶等儒家名贤,又有诸多能人异士支持陛下,饶是如此,这份力量和各地经营几十年甚至长达百年之的望族世家相比,力量依旧是微乎其微,哪怕这样,陛下依旧坚定不移。” “这样的陛下,难道不值得我们支持,这下的决心,难道不值得墨门全部托付?” “这?”虽是如此,两人还是有些犹疑。 见状,韩岐再下一剂勐药,他叹道:“其实陛下最初和我说时,我也是拒绝的,不过观陛下之能,有如此多的创新之物出自他手,格物一道大势已变,就算墨门不出山,迟早也会没落,与其让墨门自生自灭,不如出山,为百姓未来可能实现的理想国度,贡献出墨门最后的力量。” “巨子,你说呢?” 不知不觉,巨子墨宰与寅匠人的脸上,逐渐发生变化。 他们认为韩岐所说不无道理,如果那些器物真的都是陛下所创,墨门在格物一道上已经远远落后于陛下,假以时日,这个天下也就不需要墨门的存在。 到那时,他们又将如何自处? 半晌之后,巨子墨宰长叹口气,有些惆怅:“这个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言语之中,亦有服软之势。 “若是你能去长安见他,你就会发现,陛下之底蕴,远不及此,我相信未来远盛蒸汽拖拉机之物,亦能出自陛下之手,届时,那将是一个社会高度发达,人人幸福富裕的时代,巨子,离开这里,前往长安,与陛下一同见证吧。”墨岐说道。 巨子墨宰像是做出了选择,原本紧皱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墨岐,想不到一年未见,你不仅见识丰富许多,连辩才也已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么看来,偏安于一隅确实不是生存之道,墨门已经多年没走出过越州了,是时候去长安看看了,墨寅,你说呢?” 墨寅亦如巨子墨宰所想,回答道:“我墨寅只是个会做制造的匠人,只要有东西做,在哪里无所谓,巨子若是有所想法,我遵从便是。” “那便点齐墨门人手,明日午时,我们在先祖灵位前共议此事。”巨子墨宰说道。 “好。” 此事定下,韩岐的心也如巨石般落下,陛下所托之事,总算完成,墨门举门迁至长安,加上陛下那些新奇的创造,到底会产生怎样的效应? 他内心隐隐有些期待。 坎山镇地界。 秦怀道带领着警备军再次向越州城出发,李双儿随行,幼童陈年则被秦怀道让王胜之派人送至杭州府,接下来的越州之行,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机,把他贸然带在身边不妥。 经过此事,秦怀道意识到越州出了大问题。 越州地界是江南道的道府所在,一道之地和现实的一个省差不多大,所管辖的范围以及军权也非常大,不可能在越州城这么近的地方,对方还会纵容山匪肆虐。 只一种可能,养寇自重。 来之前他简单看过江南道监察使的桉牍,这位监察使大人可了不得,未至四十便已升至一品大员,封疆大吏,手段之高明,可见一斑,这样的人,有野心也非常正常。 至于那些拖欠的税银,缴获完山匪的财粮之后,他的心底也大概清楚这些钱粮的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不就是藏兵于匪么?望族世家的惯用伎俩罢了。 或是放在隋朝或者是李唐时期,说不定他真能成事,可惜,他遇到的是秦怀道,这位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军伍出身。 坎山洞穴之内。 有一人自死人堆中爬出,正是一早被秦怀道捅成重伤的牲儿爷,他被包扎好后,就意识到来者不善,躲进了尸体堆里,对方补刀之时因为尸体成堆,没有把这些尸体一一翻开,而是直接在尸堆刺刀,因此他幸运躲过一劫。 “格老子的,上千号弟兄全折在这了,那位就是大汉皇帝吗?真是个狠人。”想起自己差点就着了对方的道,他冷汗直流。 若不是自己也常年在刀口上舔血,他还真躲不过秦怀道那致命一击,也幸亏对方急于炸掉其他正在睡觉的山匪,才让他活了下来。 要是对方追过来补刀,而不拿手雷炸洞,他必死无疑。 “不好,此事得快点汇报大当家的,坎山部被灭,势必会影响大当家口中的大事。”想到这,牲儿爷神色变得苍白无比,强忍着伤痛走出洞穴,来到另一处隐秘之地。 狡兔三窟,这些山匪也不例外,除了坎山洞穴之外,这里还藏了少量粮食与马匹,拿带上干粮后,挑了匹上好的马,奔着越州的另外一座山头而去。 马头峰处。 此地是司徒兴私兵大本营,也是越州最大的山匪营地,大当家是司徒兴的亲信,同为永宁人士王建山,说起来他之所以能成为大当家,也是机缘巧合。 他本是山中一农户,在山中服徭役之时,被司徒兴看中其力大无穷,后又传其武艺,来到马头峰替他暗中招兵买马。 第1056章:干波大的 不承想连年战乱,各地军伍在到处厮杀,反倒是他这山匪越做越大,积累下来后,竟然得十余部近五万的兵马,如此多的人手即使是司徒兴送过来的银两依旧不够用,于是他才将人数分散开来,除马头峰这两万人马之外,剩余三万分散在不同山林中。 这些分散出去的山匪时不时下山抢掠百姓以补充财物粮食,这才让这些兵马顺利存活下来。 前几日,王建山接到司徒兴的情报,说陛下正往越州方向前来,随时可能会动手,嘱咐他不要有大的动作,免得打草惊蛇,这不已在马头峰闲了数日,正无聊时,坎山洞穴的牲口却带着重伤返回。 等牲口汇报完毕,王建山的脸顿时冰冷无比。 “你说什么,陛下仅凭六个人,就将你们坎山部上千号人杀了个精光,连黑刀疤子都死在他的手里?你确定不是六千人?” 生死大难,牲口哭嚎不已:“大当家的,我牲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会骗你不成,我本以为他们也有众多兵马,可等人杀得差不多待对方补刀之时,我偷偷看了一眼,确实只有六个。” 这位马头峰大当家的平日里带着山匪嚣张跋扈,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饶是这样,他依旧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是杀一千头猪,也需要花那么多力气,这六人平均每人要杀掉将近两百多人,体力能跟得上?” 牲口再次回忆起昨日那幕,冷汗直流。 “大当家的,他们并非一个一个砍杀,而是用了某种特别的武器,那种武器扔出去后就会炸开,发出巨大的声响,大部分弟兄都是被那种武器所杀,对方还没怎么动手,我们就被炸得只剩下两三百人了。” “什么?”王建山猛然一惊,心想这可是了不得的重要信息,若是监察使大人不知道的话,很有可能会吃个闷亏,必须要想办法提醒对方。 还未及派人前往道府,司徒兴那边就已经派人过来。 来人正是江南道府监察副使,相当于司徒兴的助手,也是他最大的谋士,在整个江南号称有‘贯通诸学’的儒家学士,诸葛阅。 两人互相寒暄之后,王建山将牲口所提供的情报告诉诸葛阅,诸葛阅则表示已经知道。 “道府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司徒大人的意思,是由他去寻归隐于越州地界的墨门制作些应对的防具,道府按兵不动,由大当家这边打头阵,只要能克制对方的手雷和火炮,那大当家完全可以凭借人数优势,将其一举拿下。” “哦?有什么防具可以防住那样的东西?”王建山比较好奇。 “哈哈,”诸葛阅轻摇羽扇笑道:“攻击人的手段翻不出新,知道对方哪方面厉害,想要针对性地做出防具来,倒还是比较简单的,大当家无忧,等防具运送过来,大当家的便知道了。” 既然诸葛阅这么说,王建山自然无忧。 就算对方有如此奇物,难道他五万人和对方拼命还拼不过那一百号人吗?只要杀掉陛下,司徒大人怎么着也得封他个开国大将军之类的官当当。 想自己若干年前只是平平无奇的农民,转眼之间,官爵唾手可得,这是何等梦幻。 等送走诸葛阅后,他嘱咐牲口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大事要办,这些山匪和陛下没打过交道,只有牲口有这方面的经验,到时候还需要他的协助,让他在马头峰领上一部,共计两千余人,他为头目。 牲口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死里逃生,还带来了这样的机遇,内心狂喜不已,有了这些人马,再加上大当家口中说的防具,这次说不定可以替坎山部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秦怀道一行缓缓前进,他一边遥望越州,一边观察着附近地势,司徒兴既然敢养寇自重,他就得送对方一份大礼。 在接近越州城的一片山脉附近,他停了下来。 “罗武,你带几个好手摸上山去看看。” 他准备找座山脉给司徒兴设局,离越州城太远的山脉不好去,说不定里面都藏着山匪,唯有离越州城较近的山脉,这位监察使大人为体现自己治下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绝不可能藏马匪于此。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罗武前往侦察,他则带着警备军就地休整。 “诺。”罗武虽然不知道秦怀道想做什么,不过他跟着秦怀道这么久,就算不问也能有此默契,带着三人直奔山中而去。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 罗武带着属下这才汗流浃背从山上下来。 一回到山脚,他立刻向秦怀道禀报:“陛下,此山我带着人几乎摸了个遍,除了偶尔发现于山中捡柴的农人和猎人之外,并无异常。” “好,辛苦了。” 既然没有安排山匪,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秦怀道大手一挥:“走,我们上山。” 从坎山洞穴收缴物资足够他们用三个月有余,再加上沿中那五百左右的马匹,倒也省下不少脚力,一行人到达山顶之后,秦怀道将王胜之的狙击团也调来,示意他们准备在山上布置。 他将其中一张图纸递给罗武:“罗武,你带着警备军再加上五百狙击团战士按照图纸于此处山顶挖战壕,三天之内完成。” 因为没带趁手工具,利用现有的武器工具临时开挖,三天时间倒也够用,罗武没有多问,接过图纸便带人去研究起来。 程处默知道陛下又准备干波大的,兴奋至极。 “陛下,我呢?”他主动上前请命。 “你?”他又分别递给几人一张简图和详细说明:“我要你们就地借助此山的地势,将山中道路各处全部打通,最起码五十人的骑兵队要能够灵活在山中穿行。” “程处默、罗章、房遗爱、王胜之再加上我每人各领一百狙击团战士,于山中开道,江南道府若没有异心便罢了,若有,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说完,秦怀道的目光投向远处,站在山顶,他已经看到越州城的轮廓。 第1057章:布置 很快,整个警备军和狙击团热火朝天干了起来,李双儿也没闲着,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带着一批糙汉子给他们变着法地弄好吃的,一会是山中野味,一会是各种野果,在这荒野之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程处默是那个被特殊照顾的人,虽然一直在奔波,嘴上也没闲着。 军务长:“程将军,这是双儿姑娘嘱咐我给将军带的山泉水,双儿姑娘说了,要将军务必喝完。” 程处默:“男子大丈夫干这点活就要喝水像什么样子,分给弟兄们喝。” 军务长:“程将军,劳动之余别忘了吃点野果,这可是双儿姑娘亲自采摘的。” 程处默:“哪能给我一个人吃独食,分给弟兄们吃。” 过没多久,军务长又摸着山路过来:“程将军,这是双儿姑娘特意为将军熬的汤,说不能再分给弟兄们喝了,将军务必全部喝完。” 程处默:“这还没过门呢,就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一时间将士们哄堂大笑,笑声在整个山林中回荡。 秦怀道在带人开路的过程中,偶遇几名山民,问清楚原来此地叫越城山后,嘱咐这些人近日不要入山后,又继续在山中开路。 开路的方式也非常简单,在山中原有道路的基础上拓多、拓宽,用砍伐下来的灌木野枝铺垫,能够满足骑兵通行即可。 至于这么多人的伙食,他特意嘱咐军务长就地生火,要的就是这越城山上浓烟滚滚,引对方前来探查。 又故意派一队军士于山下驻扎,但凡有人靠拢过来,就脾气暴躁地将人驱赶:“滚开滚开,陛下在此有要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如此这般,消息终于传到司徒兴的耳中。 他迅速将诸葛阅以及上官浩南召来,共同商议此事。 等两人入座之后,他将邸报分别递给两人,用询问的语气说道:“陛下驻扎越城山一事,两位怎么看?” 上官浩南向本司徒兴行礼,而后说道:“监察使大人,我曾在杭州与皇帝交战之时,发现皇帝特别擅长掌握战场节奏,依我看,他之所以定于越城山,目的便是为了将战场引到由他布置的,我方相对没那么熟悉的战场上去。” 闻言司徒兴陷入思考。 “掌握战场节奏么?”他又望向诸葛阅,若是遇事不决,这位谋士往往能出其不意,给出正确答案:“诸葛兄,你怎么看?” 诸葛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令人把越州舆图拿来,平铺放置在桌面之后,这才说出心中想法。 “司徒大人请看,越州向平地势平坦,纵然有山亦不多,越城山是少数几座不高但是较大的山脉,距离越州城不过三十里地,再联想到陛下所率警备军百人,以及从未露面的伏军。” “这批伏军能不被发现直到越州,我估计人数不过千人,结合陛下所带手雷火炮等器物,再加上故意暴露行踪,其实不难看出,陛下想要打一个防守战,以较少数人利用山顶优势坚守,然后利用手雷火炮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上官浩南恍然大悟。 “没错,在杭州之时,皇帝便是用这招对付我们,他仅用一艘官船,借助手雷火炮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人数都拼完了,他还没有任何损伤。” 一想到杭州战败,上官浩南便气愤不已,上官家原本是有头有脸的著名世家,一夜之间便失去所有。 司徒兴也发现了这种战略的优势,通过占据地利把对抗战线控制在较小的范围之内,让对方无法发挥人数优势,就可以通过时间来换取空间,若不能针对性制定策略,强攻会非常吃亏。 见司徒兴正在苦恼,诸葛阅笑言:“大人不必心忧,陛下的战略虽然精妙,但山上始终和水面不同,在山上实施此战略,有一天然缺陷。” 他喜出望外看向诸葛阅:“诸葛兄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诸葛阅没有明说,只是反问道:“大人,您是否还记得《三国演义》中诸葛亮为何要挥泪斩马谡?” “嗯?” 关键时刻,诸葛阅卖关子提这个典故作甚? 司徒兴细细回想,赫然发现他提这个典故的用意。 公元二二八年,著名的三国争锋时代,一代名诸葛亮发动“北伐中原、一出祁山”的战役时,曾派出自己的心腹大将马谡,率军在街亭抵挡曹魏援军,以保自己的战略能够顺利实施。 按照诸葛亮的计划,马谡本应该当道扎营以拒魏军,不料到达街亭后的马谡自恃贯学兵法,没有听从诸葛亮的事先安排、自作主张更改拒敌军略、率领大军让开大道、登山据守。 魏国名将张郃见此,把握时机断其水道,反客为主将马谡层层包围,最后更是一把火烧山毁营,让马谡全线溃败,自此,诸葛亮精心策划的北伐大业前功尽弃,不得不退军返回蜀国。 街亭之景,不正是此时陛下正在越城山做的事情? “哈哈,妙啊,诸葛兄不愧是当世诸葛亮,等陛下完全驻扎,我等将越城山团团围住,再一把火烧了越城山,到时候恐怕连陛下的尸骨都认不全,诸葛阅,我若立国,你必为无双国士!” 诸葛阅故作谦虚:“哪里哪里,阅不过是饱读兵书,用于实战罢了,大人过度抬爱,让阅惭愧得很。” “马头峰那边,到时候还劳烦诸葛兄亲自指挥,以防万一。”司徒兴在一番交流之后,心下大定,只要诸葛阅出马,此事必成。 诸葛阅一口答应下来。 这等天大功绩一把火就能获得,何乐而不为? 倒是苏武卫那边亲自跑一趟墨门却吃了闭门羹,回禀司徒兴后,司徒兴却觉得既然诸葛阅已然定计,墨门出不出手反而不重要了,因此也不再追究,反而是安排越州城内的工匠,谨慎起见按照之前诸葛阅设计的图纸打造了不少‘船甲’,至于能不能用得上,到时候再说,干这种大事,不能只有一张底牌吧? 第1058章:战役前夜 越城山上。 所有布置都已妥当,众人举杯相庆之时,李双儿却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陛下,现在庆贺,是否为时过早?我观此地总有些担忧,在坎山镇时,每逢秋季镇上老人都会提醒大家预防山火,若是我们在此地设伏,万一对方烧山怎么办?” 没等秦怀道回答,程处默就抢在她前面笑道:“双儿姑娘还是心细,你看我们挖的这些工事,每条战壕各自相连,可互通走动之外,还挖了许多坑洞,此洞一可以防箭,二可以防火,再加上我们将战壕附近的草木都清理干净,就算有火,火势也未必能烧到这边。” 李双儿说道:“未必吧,这些坑洞只有半数,剩下的人怎么办?还有如果对方围山,山中缺水,我们带上山的水又能撑多少天?” 程处默看向房遗爱:“要不陛下给双儿姑娘解释下?” 正在给兵器做保养的秦怀道没空看两人洒狗粮,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你俩聊就好了,把朕扯进来做什么,你没发现最近大家都和你们保持距离吗?自由恋爱也要注意礼节,懂吗?” 两人各自脸上泛起羞红,程处默这才意识到他和双儿姑娘的关系,已经在这几天当中不知不觉拉近许多,连忙解释:“陛下此言差矣,我和双儿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秦怀道指了指程处默最近多出来的锦袍:“你敢说这件锦袍,是你自长安出发时之就带着的,要是敢说那朕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见事情败露,程处默只得拱手认输:“陛下明察秋毫,确实是双儿姑娘担心臣夜里受寒,才给臣的,陛下要是喜欢,大可以拿去。” 秦怀道眼睛一瞪,就差骂娘了:“程处默你当朕是什么人,朕可没有魏武遗风之癖,带着你的双儿姑娘去那边聊去。” 见秦怀道下令,程处默也没再搭话,带着李双儿到了人少之处,这才向她说起山上安排的缘由。 “双儿姑娘的担心我都懂,不过还请你放心,我等绝非鲁莽之辈,陛下虽然没有明言,但我观此地布局,想来陛下会让一半人固守山顶,另一半人化整为零,展开游击战术,若此计得当,哪怕对方来几万兵马又如何?” 见识过他们六人灭千人山匪之后,李双儿对他们的实力自然相信,这位程大将军更是武艺超群,一斧杀得上百人哭爹喊娘,好不威风。 “既然将军让双儿放心,那双儿自然放心。” 夜色朦胧,兵马冷厉。 所有一切准备得当之后,秦怀道将几名将军召集起来,针对整个越城山进行最后布置。 “经过三天时间,大家已经将所有战壕和道路准备完毕,同时狙击团在山中设有二十处战略物资补给点,分别埋于地下,请大家牢牢记住,以防军需不足能得到补充。” 将补给点标示图发给几位将军后,他又看向自己的警备军军长:“罗武,你有一项重要任务。” 罗武神色一震,向秦怀道拱手:“还请陛下吩咐,末将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他下令道:“你率一百警备军,五百狙击团于越城山工事坚守,战事未尽不得撤离。” “臣领命。” 他又看向程处默、房遗爱、王胜之、罗章四人,对他们下令:“你四人与朕率剩余五百狙击团就此下山,等战事将起之时,分为十队,你四人各率一队五十人,游击作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打之势,以最快速度消耗敌方有生力量,策应罗武。” 众人齐声:“臣领命。” 所有布置全部完毕后,秦怀道又补充道:“若是对方不上道,十五日之后我们便撤,大军开拔,进越州!” 借着月夜,秦怀道带着五百狙击团悄悄下山,为保险起见,他还是把李双儿带下了山,放在某个农户家里后,又将五百狙击团半数人马全部散出去,一部分到附近山地侦查,还有部分悄悄潜入越州城,看看这位监察使大人到底会怎么做。 一连几天,越州城都没什么动静,附近各个山地都安静得很,除了发现小股山匪在别的山中活动之外,并无什么异常。 直到第十天。 派出去的各个狙击团将军纷纷来报,消息如雪花般涌来。 “报,发现东南方出现山匪三千人,离越城山八十里,正在向此地行军。” “西南方有山匪三股,共计约五千余人,向越城山行军。” “西北林地出现两千余山匪,全都配有马匹弩箭,装备精良不亚于地方府军。” “东北方向离此地约一百五十里有两万兵马带有大量军需向越城山进发,带有山字大旗,疑似山匪主力。” …… 根据这些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秦怀道粗略估算了下这批山匪起码有个四到五万的兵力,他仅凭这些人想要全部剿灭,压力很大,如果有机会,打击溃战最好,否则按照对手常用的说法,哪怕是杀五万头猪,他也需要消耗不少气力。 好在他可以用时间换空间,只要罗武在山上撑住,每天他带着狙击团采用游击的方式杀个一两千人,磨也要磨死这批大军。 江南道,越城山。 王建山带着山匪打着山字营的旗号与众多部支完成合流,牲儿爷经过十几日的休息之后,一扫之前被重伤的萎靡之态,领着三千兵得意洋洋。 诸葛阅跟随着王建山入主中军,在他的调度下,由山匪组成的山字营花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对越城山完成了合流。 随后诸葛阅派一百探子进入越城山打探,罗武没给这些山匪丝毫面子,下令狙击团进行精准射击,这五百狙击团每人都备有数百弩箭,足够他们用上很长一段日子。 等探子下山,只剩下寥寥几人。 探子在山字营中军帐中哭丧着脸向王建山禀报:“大当家的,不是弟兄们不给力,而是山上的人太厉害了,箭术极准不说,射程更是远超平日里弟兄们见到的弩箭,防不胜防。” 第1059章:山匪探营 “哼,明知道是打仗,自己的性命随时可能不保还不谨慎点?狗东西,死了活该。” 王建山没好气地骂着这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山匪,和山上的那批警备军比起来,这群山匪的素质太差,如果不是人数优势,他还真会心虚。 那可是在坎山洞穴六人就将千余山匪拿下的大汉顶级战力,谁敢说自己能赢? 见这群探子失手,诸葛阅料定对方不会主动出击,于是建议王建山带几名好手,亲自上山看一看,王建山选择相信这位江南道监察副使,点好几名干将之后,带着人往山上奔去。 不看不要紧,到了山上之时,王建山才知道这位大汉皇帝陛下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山上竟然布置了四通八达的小道,”说话之时,他眼神中满是震惊:“看来我们这位陛下,这些天花了不少功夫在上面,诸葛军师,越城山一役,看来没这么简单。” “狡兔三窟之策吗?”诸葛阅以为这些小道不过是为了让秦怀道的兵马可以更加灵活的上山下山,嗤笑不已:“陛下足智多谋,却忘了山中之道,能便利于汉军,亦能取利于我,王大当家的,有这些路,你上山可就方便多了。” “我也这样想。” 几人一路前行,再次向前摸去,路上未遇到什么阻碍,很快就到达越城山山顶附近,几人没有冒进,而是快速爬上附近树木上查看,只见山顶附近的草木都被砍伐干净,顶上被警备军用泥土沙石筑起一道道工事,工事后方便是战壕,种种奇怪的布置,让王建山惊奇不已。 诸葛阅仅看懂一二,内心已经极为震撼。 陛下不仅在防火,还在防备大军冲锋,这是早就做好了他们要来攻打此地的准备,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望着眼前一幕,诸葛阅十分不解。 陛下目光长远,既然已经知悉越州不太平,为何还会故意等待在此,吸引越州方面行动? 他到底有什么底牌? 不等他细想,山顶的警备军已经发现树上有人,并对此快速作出反应。 “罗军长,有士兵发现对方前来探查,请问如何处理?”警备军的士兵前来禀报。 罗武带着人走上工事最前方,一眼便发现藏身于树中之人,转头看向狙击团成员。 “狙击团的各位将士,你们有谁能把这几人射下来?” 狙击团众人看向战壕与树木的距离,正好超出弓弩的射程之外,若是盲目射击,不仅打草惊蛇,还容易损失狙击团的威信。 这时团中有名为隗器之人主动站出向罗武请命:“回禀罗军长,我可以将他们人头拿下,只是需要出战壕,不知是否准许?” 罗武深深看向此人一眼,只见他身材魁梧,面色冷峻,从他那扎实的肌肉就能看出,定是狙击团的好手。 “准,不过要小心,不要恋战,遇敌增援就退回来。” “诺。” 得到批准后的隗器快速绕到侧翼,来到一处对方目光不易察觉的地方,悄悄向对方靠近,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其中有一人的穿着打扮与众不同,他没有犹豫,抬手便是三箭。 一箭是头,一箭胸口,还有一箭是脚。 速射之后,成果立马显现。 有山匪发现冷箭袭来,猛然大喝:“诸葛军师小心。” 诸葛阅说起来运气也是极好,被人提醒之后,扭头看向喊话之人的方向时,正好躲过射头一箭,而后另一箭正中胸口,至于脚上那箭,同样射中。 “啊。” 树林里顿时传来惨叫声,身为文官的诸葛阅直接从树上摔落下来,隐隐听到骨头碎裂之声。 王建山大惊,大声喝道:“你们带诸葛军师撤下去,我来断后。” “是,大当家。” 几名手下迅速向诸葛阅靠拢,隗器借此机会实施围点打援之策,接连射倒两名山匪之后,王建山也挡在了几人之前。 隗器发现此人与平常所见山匪完全不同,不仅膀大腰圆,更是手持两柄重刀,有如泰山之稳。 “哼,再强又如何?吃我一箭。”隗器毫不犹豫对着王建山便射出弩箭,边射边向对方靠拢。 冷箭袭来,王建山接连挥舞着重刀,将这些箭矢一一挡下,这也给诸葛阅撤退赢下时间。 见到此景,隗器震动不已。 此人竟能接连挡下自己射出的弩箭,不可小觑。 另一边,战壕之内。 “军长,追不追?”警备军的兄弟见这些人要跑,忍不住向罗武提醒。 罗武摇头道:“陛下给我们的旨意是坚守此地,现在战事还处于彼此试探阶段,敌众我寡不可贸然行动,否则若是对方在幽暗的树林设下重兵埋伏,我等身陷包围之时,可就回天乏术了。” “军长此言有理。”众将士表示认同。 隗器逼近射击之后,发现无论怎么瞄准,对方领头之人都能将箭矢挡住,此时对方入树林已深,再追下去恐怕遇伏,只能退去。 见到罗武之后,他有些垂头丧气:“罗军长,让您失望了,没能一举建功,让对方逃走了。” 罗武拍了拍此人肩膀:“非也,你成功击杀两名山匪,不仅无过而且有功,等此仗结束,我定当面向陛下给你表功。” “多谢军长。” 回到大营的诸葛阅,没有因为中箭而懊恼,反而处理好伤口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王建山见他发笑,颇为不解。 “军师为何发笑?” 诸葛阅笑道:“建山呐,阅在笑山顶之人愚蠢,笑陛下不智,方才我等只有区区几人,若是对方有足够胆量,一拥而上全力追击,我等肯定逃不到山下,你可知对方为何不追?” 背着两柄重刀的魁梧当家问道:“为何?” “还能为何?”诸葛阅只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哪怕连陛下对于此仗,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过分谨慎,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他们手上能打的牌,并不多。” 王建山听了,只觉军师所言有理,继续追问:“那我们应当如何行动?” 第1060章:套出口令 诸葛阅陷入沉思。 他于山上观察到对方围住的山顶之的人数并不算多,最多能入千人,按照司徒兴那边传来的情报,陛下此次下江南只带了明面上的百名警备军,再加上潜伏在暗中之人,山顶上最多不过几百人。 毕竟,陛下绝对对不会将所有的部署全部押在山顶之上的战斗。 思虑过后,诸葛阅说道:“不急,今天先让大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派人两千人攻上山去,看看对方如何反应。” 烧山太过明显,容易引起各方关注,所以是他最后的选择,于他们而言,说是损失少量人马便能拿下陛下,是最划算的事,实在不行,围在此事困杀对方也行。 “好,那就承军师所言,我这就传令各部,就地扎营休整。” 五万人马拉开阵势,每隔二里便扎一营,各营之间相互巡逻,但凡有人偷偷熘下山,定然会被发现。 而后诸葛阅又让王建山派些暗哨进入山中,一旦发生任何情况,就会及时出声提醒,再加上外围有三千骑兵机动,随时可以策应,以保万无一失。 做好周全部署之后,诸葛阅这才放心,有他在,王建山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反正调兵遣将他不擅长,正好有动脑子的人在此,他可以养精蓄锐,好带人杀上山去。 入夜。 秦怀道这边,几名将军悄悄聚集起来。 “陛下,对方已安然扎营,看来并无马上进攻的打算,不如我们夜袭敌营,放火烧掉对方粮草?”程处默还记得征高句丽时几人潜入城中火烧粮草,逼得对方大军不得不转向而后覆灭之事。 此地正好可重现当年勇武。 秦怀道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可。” 这位当朝十大将军有些愕然:“为什么?” 另外几位也不太明白,若是陛下和程处默真有办法潜入营中烧掉粮草,对于他们来说大为有利。 秦怀道见众人疑问,指向对方粮草大营:“那些粮草,全都是他们从百姓之处掠夺而来,是百姓生存的口粮,如果我们一把火烧掉,百姓的亏空谁来填补?” “最重要的是,这些山匪个个十恶不赦,如今又犯下谋逆大罪,若是烧掉粮草,对方军心动摇而四处逃散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几名当朝的十大将军感觉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对方逃散难道不是好事?”房遗爱有些大老粗,反问秦怀道。 “当然不是好事,”秦怀道说道:“这些人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若是轻易放虎归山,定然会鱼肉乡里,给各地百姓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将他们全部消灭。” 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陛下打的是这个主意。 虽然他们只有一千一百人,但提到在这里歼灭五万山匪之时个个如同受到刺激一般,兴奋至极,有种对方生死已然被掌控于他们手中一样。 这种兴奋,来自多年来跟随秦怀道后的绝对信任。 只要是陛下说出口的目标,他们肯定完成,只要是陛下想做的事,是没有实现不了的。 如果实现不了,陛下也不会提出来。 程处默见陛下露出笑意,知道今夜定有计划,向陛下拱手:“陛下,今夜到底什么行动,赶紧告诉我们吧,弟兄们都等不及了。” 秦怀道只说了两个字:“夜袭。” 五人每人从自己率领的五十人中挑出四位好手,在坎山洞穴的时候,秦怀道就预料到了这天,所以屯了些山匪的衣物,今夜正好派上用场。 所有人都换好衣物之后,每人带上兵器和手雷,借着夜色,他们骑马来到大军附近,秦怀道示意几人先按兵不动,随后他悄悄摸向对方派出的巡逻队伍,打晕其中一个后,将之拖回。 而后,接连对这名山匪狂扇巴掌,将之扇醒。 山匪还在朦胧之中,模模湖湖看着几名穿着打扮和自己差不多得人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疑惑道:“你们是谁,怎么都在看着我?” 秦怀道:“口令。” 山匪:“什么口令,你们不说上句,我怎么接下句?” 秦怀道目光顿时变得锐利无比:“好啊,没有口令,你果然是汉军派来的奸细,弟兄们把他给我砍了。” “是,老大。” 说罢,程处默举起斧头,狠狠向这名山匪噼去,吓得山匪一个激灵,连忙求饶:“别,我说,我说。” 程处默手中斧头没有停下,而是拐了个弯,一斧头噼中这名山匪依靠的树上。 他讪笑着收回斧头:“哎呀,久了不练果然还是准头不过,噼偏了。” 秦怀道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冷然盯着山匪:“我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 连番惊吓,山匪哪里还有心思思考?仓促之下,他说出了王建山给他们制定的口令:“上句是格老子的,下句是没有屁眼。” “骂谁呢你?”程外默受不了这破口令,上去就是给山匪踹上一脚,山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怀道一刀了结了性命。 既然得到口令,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偷袭,炸营! 他观察过这些山匪,各部有制,每队约为五十人,每五十人扎一营,一个手雷下去,起码能干掉半数以上的山匪。 他又嘱咐偷营的注意事项后,这才将这几人散开,进行隐秘行动。 诸葛阅与王建山二人并排于外,夜观星斗。 星光璀璨,月色如勾。 诸葛阅问王建山:“建山兄弟,你觉得司徒大人能否在此地一举成功杀掉陛下,荣登大宝?” 王建山呵呵笑道:“我读书少,见识也远不如诸葛军师长远,司徒大人能否荣登大宝,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司徒大人于我有恩,无论任何事情,我都会去做。” “哦?”诸葛阅有句话没有说。 要是让他去死呢? 陛下若死,天下群雄并起,到时可就不止一个司徒兴,那些人都会打着为陛下报仇的名义招兵买马,届时杀掉陛下的黑手会成为众失之的,为平息众怒,将除掉群雄手中大义,免不了要有人背锅。 第1061章:深夜炸营 此次他诸葛阅只是军师,领军之人是王建山,以司徒兴之手段,到时杀了王建山以平众怒,再让借此次围猎越城山获得威望之后的他诸葛阅接手五万大军,理所当然。 哪怕到这种地步,他王建山也愿意做吗? 诸葛阅没有把话挑明,但他看此人神态就知道,他愿意。 真可惜,如此忠心之人,却成了司徒兴手中之刀斩向陛下,成为必死之人。 不知道为什么,诸葛阅若有若无地问了一句:“王建山,你怕死吗?” 王建山回看望了他一眼,目光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了他:“死谁不怕?只是我跟着司徒大人这么多年,什么都享受过了,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倒是豁达。”他称赞一句后,没有再说话。 借着月色,秦怀道带着狙击团四人奔向敌营,程处默、房遗爱、罗章、王胜之亦各带四人,组成五个小队,对山匪大军发起潜入。 夜色渐深,大部分山匪已经入营休息,只留有岗哨和巡逻的队伍,秦怀道带领四人摸掉两名岗哨之后,让队伍中的两名狙击团成员带着箭弩登上哨塔,顶替岗哨位置,随后向着各个营帐摸去。 因为口令对答如流,倒也让几人混了过去。 来到三个营帐之处,秦怀道用手势示意另外两人准备手雷,同炸三营之后快速撤退,这批狙击团经过他的特训,在潜入这块经验丰富。 两人立即明白。 程处默、房遗爱几处,也各自成功潜入到山匪营地当中,随时准备炸营。 就在秦怀道悄悄靠近营帐,准备拿出手雷时,背后有道声音赫然响起。 “口令!” “格老子的。” “没有屁眼。” 见口令正确,后方山匪这才放松:“兄弟这么晚还不睡觉干啥呢?” 秦怀道脑中迅速转动,立马就找到理由:“这不是水喝多了,老喜欢上厕所吗,兄弟你呢?” 借着反问之机,秦怀道暗暗将手伸向怀中匕首,随时准备反杀。 对方回答:“我啊,实不相瞒,我在坎山洞穴的兄弟都被狗皇帝杀死,侥幸逃出之后,每晚我都在做噩梦,梦里弟兄们都在责怪我为什么还没给他们报仇,所以我不太敢睡,好在如今狗皇帝就在山上,马上就能大仇得报,我兴奋啊,人一兴奋,就更睡不着了。” 秦怀道满头问号。 这家伙,是在坎山洞穴中活下来的崽? 没有丝毫犹豫,秦怀道瞬间抽出匕首袭向对方,对方仿佛有种冥冥之中的预感,竟然提前做出闪避动作,让秦怀道一击落了空。 两人打个照面,牲儿爷睚眦惧裂。 “是你?” 难怪刚才他就一直有种异样之感,哪怕对方发出口令,这种感觉依旧没有散去,甚至在对方动手之前,这种感觉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退这一步,再次救了他一命。 不过他并没有认出秦怀道就是大汉皇帝,当时情况下,他能数清楚对方有几个人就不错了,哪里认得出来谁是谁? 秦怀道此时也认出这名山匪,不正是在坎山洞穴时发现他的那位? 真是冤家路窄。 来不及杀他了,秦怀道怒喝道:“动手。” 说罢转身向营帐跑去,取出手雷往营帐中便扔,依照现在的情况,他们最多能扔出三枚手雷,便需要撤离。 牲儿爷没敢去追,只敢扯着嗓子大喊:“有人偷营,大家快来啊!” 话音刚落,手雷应声而响。 干脆利落地炸掉三个营帐之后,秦怀道带着另外两人迅速往外撤,两名替换岗哨见状,在用弩箭干掉附近哨塔后,对着聚集而出的山匪射出多道弩箭,借着绳索快速从哨塔滑下,跟上秦怀道脚步。 众多山匪冲营而出,对着秦怀道等人一边骂一边追,直到秦怀道等人逃到马匹处扬长而去。 其余几人那边顺利得多。 等完全汇合之后,众人各自汇报着自己的战绩,秦怀道这边只炸掉十个营,程处默和房遗爱各炸掉二十个,王胜之和罗章则炸掉二十三个、二十二个。 相对来说,长期习惯潜伏的王胜之炸得更多。 此次袭营,共炸掉山匪七十五营,预计折损山匪战力约三千人,倒是获得不错的战果。 “非常好,今夜大获成功离不开各位的实力,待回长安,朕一定好好嘉奖,不过有一点,朕的战绩绝不可外传,否则朕送你们去见祖先。”秦怀道心里极为不爽,若不是那名坎山山匪突然出现,自己绝然不是现在这种战绩。 各知各营被炸之后,整个山匪大军炸了窝,追查奸细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查无所获之后,加强戒备后再次下令休息。 牲儿爷有了刚才的经历,对每次都能遇上的那位杀神心有余季,不敢再待在之前的营帐休息,与别的头目商量之后,牲儿爷换到了另一处。 中军大营。 王建山在帐中愤怒咆孝。 “果然有后手,想不到对方初次偷营,便让我折损三千人手,诸葛军师,此事该做何解?” 诸葛阅也没想到对方偷营的能力这么强,按照他计划的岗哨与巡逻,对方不可能有机会偷进营中才是。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山匪本来就没经过正经训练,对于他这名空降而来的军师更不会放在眼里,对于山匪来说,拳头大于一切。 他诸葛阅面黄肌瘦,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再者说,按照传达下来的信息,山上不过区区数百人,哪里值得他们大动干戈卖力巡逻? 用山匪的话来说,要是对方敢偷营,自己脑袋头砍下来给军师当球踢。 所以,瞌睡和懈怠,充斥着整个山匪大营。 诸葛阅没出去查营,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 好在只是三千人的损失,他们还能承受。 “建山兄弟放心,不是已经加强巡逻了吗,对方已然偷营一次,人乏马疲,必然不会再来,等到明日,我们再调骑兵连夜巡视,争取早日拿下越城山,打陛下个措手不及。” 第1062章还是炸营 zw443sx 见没有更好的办法,王建山叹道:“那也只好如此。” 不是诸葛阅没办法,若这批人是州城正规府军,他还是有办法的,可这批山匪只是群乌合之众,无论从执行还是军阵上面比正规府军差上太多,面对陛下的谋略,除了被动防守没有太多别的办法。 在诸葛阅的指示下,整个山匪大军全部更改好口令,经过一番闹腾之后,这些人再次沉沉睡去。 回到潜伏地的秦怀道,对着程处默等负责偷袭的五十人说道:“你们早点休息,等到鸡鸣之时,我们再去一趟。” “去而复返?”程处默眼神一亮,拍手称赞:“陛下果然英明神武,对方遇袭之后,必然会以为我们不会再去,我们去而复返,必然能给对方一个惊喜!” “不愧是朕的程大将军,一点就透。” 秦怀道欣喜不已,这几个弟兄是跟着他一起成长起来的,除了武力值超高之外,现在谋略方面也在迅速成长。 若不是他自己需要这几名兄弟,把他们放在边疆成长的速度说不定更快。 山顶之上,听到下方的手雷声,罗武欣喜不已。 果然对方才来,陛下就出手了,雷霆之速必能先发制人,既然陛下出手,那自己也不能干坐着,否则不被那几位老兄弟笑掉大牙? 想到这里,罗武叫上隗器,找来上百名好手,分别携带好箭弩手雷,悄悄摸下山去。 经过外面的人偷营之后,这群山匪哪里能想到山上之人也有胆量偷营呢? 相比秦怀道,罗武偷营就粗暴多了,他带着狙击团人下山之后,先是用箭弩干掉巡逻队和岗哨之后,引来山匪炸营而出。 “妈的,有完没完,刚刚才炸完一波,现在又来?”这些山匪怒气冲冲,聚集着大量人手没有任何计划,提刀便往山上冲。 看着如潮水般的山匪,罗武瞠目结舌。 “这些山匪气性这么大吗?我们只是射些弩箭就冲出来这么多人?”他倒也镇定,手中有手雷,后方双四通八达的道路,进退有据,哪怕对方冲上来再多人,他也不怂。 王建山听到外面动静,气得提刀便冲出营帐。 “格老子的,大晚上不用睡觉吗?”等出帐之时,才发现有人已经比他先冲出去,各种弓箭乱射,也不知道在射哪里。 “兄弟们,大活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别折在这些山匪手里。”罗武提醒道。 警备军打的都是对抗战,偷袭一事狙击营更拿手,所以这次带下来的,都是狙击团的人,但对于狙击团人的能力,他没有王胜之清楚。 所以隗器此人,在山顶上就显得尤为重要。 “放心吧罗军长,我们心里有数。” 他大手一挥,这些狙击团成员不是找好掩体,就是迅速爬到山上,山匪的弓箭乱射,准头又差,除了少部分好手之外,别说狙击团了,连自己人都射不中。 待到距离够了之后,罗武下令。 “扔手雷。” 随着手雷扔出,爆炸声再起,大量山匪被炸得哭爹喊娘,一时间那些山匪又打算后退,往前冲的山匪与后退的山匪顿时乱作一团,不上不下。 找准时机,罗武又让狙击团射了一波弩箭,因为山上物资有限,他没有恋战,偷袭一波之后,悄悄撤离。 此次骚扰,又打掉山匪将近八百余人。 见山匪乱作一团,王建山怒吼几声,发现这帮人完全听不见,气得他连砍了好几个人,整个局面才稳定下来。 见山匪们逐渐安静,他气得骂人:“格老子的,平日里看你们打劫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到了干正事的时候,一个个跟个草包似的,人家才多少人就把你们打成这样,还说要跟着我去长安?我看你们趁早入土为安还差不多。” “夜间遇袭,所有人不得追击,听明白了吗?” 他真怕了这些土匪,追又追不上人家,跑又跑不过,更没有敌方手中的大杀器,夜晚乱窜,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等所有命令传达到各部之后,王建山才心安许多。 回到营帐,他对已经惊醒的诸葛阅说道:“诸葛军师,我观今夜之变,陛下筹谋不少,明日或许我们该强攻山头将此地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诸葛阅询问:“我们在今夜损失多少人了?” 王建山道:“加上刚才的死伤,已有四千三百余人,五万大军折损近十分之一,久战不利。” 闻言,身为军师的诸葛阅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一个晚上,陛下就消灭五倍于自己兵力的山贼?不过经过询问他也发现了,陛下的手雷只有扔进营帐才有最佳效果,因此除了加强巡逻之外,他又让王建山下令于各个营帐设一名门守,以防营帐无人守而被偷袭扔手雷之事发生。 另一边。 已经陷入沉睡的秦怀道等人被手雷之声炸醒,几人想都不想就知道是罗武动的手,他们没有任何策应,只是向门外看了眼后,转头又回到被窝里接着睡觉。 等到四更天,鸡鸣之时。 这批狙击团在秦怀道的带领下再次起床,按照上半夜的偷袭方式准备再干波大的。 来到山匪大营附近之后,秦怀道才发现对方巡逻已然加强。 程处默指向不断交替的巡逻队沉思:“对方看来也不傻,并没有像我们想的一样松懈下来。” 秦怀道点头:“到底是司徒兴的人手,就算再怎么差也会有些人才,如果连今夜都撑不过去的人,怎么可能聚拢如此多的兵马?” 说起来,他们能打成这样,不是因为他们战力有多强,也不是因为军事素养有多高,而是占了手雷和弩箭之利。 射程和威力,在冷兵器时代足以带领一支部队走向胜利。 “这回怎么打?”程处默看向秦怀道。 此时秦怀道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已然有了定计。 既然对方如此防备,偷营肯定是不成了,那便利用手雷干扰敌军,让对方无法正常休息。 他回答程处默:“疲敌。” zw443sx 第1063章山匪先锋 zw443sx 一个时辰后的程处默,已然在狠狠打自己的脸。 有些事情,多嘴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此时的秦怀道早已带着几十名将士返回潜伏地休息,只留他与几名狙击团成员守在对方大营附近,隔一段时间就悄悄过去扔颗手雷就跑,一个时辰之内,他已经扔出六颗手雷。 虽然没法睡觉,不得不说此策效果出奇得好。 应该是受到之前两次袭击的惊吓,每次手雷一响,他亲眼看着这些山匪一窝蜂跑出营帐,又一窝蜂跑回,没等睡多久,下一颗手雷再次炸响,又将之前的画面重演一遍。 说来也奇怪,有两次对方明明都发现他了,可就是没有追得太远,只是稍微追了几步,就停下返回营中。 这也让他此次任务完成得轻松无比。 困是真的困。 几番轮流炸营之下,众人终于熬到天亮。 日出东方,王建山带着黑眼圈亲自点齐两千兵马,令其中一部山匪头目向山顶发起进攻,他亲自带一千人与诸葛阅上前掠阵。 今天不吃掉山顶的军队,他心难安。 牲口和上官浩南是唯二有过与秦怀道等人交手经验的人,所以王建山没有着急让他们出手,只有等到必要时刻,才会让他们上。 十几部中,他选中了名叫刘刀儿的头目,这家伙实力不行,但胆气还可以,拿来当炮灰最合适。 刘刀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炮灰,能当先锋,他异常兴奋。 这得益于出发之前,王建山和他说的那番话。 “刀儿,你要知道,司徒大人最终的目标是当皇帝,皇帝身边拥有无数官职爵位,我等作为最早的从龙之臣,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你能拿下山头,更是立下举世之功,到时候什么大吏爵爷,还不是任你挑选?” “我这里可以给你承诺,如果你将山头拿下,最起码是个侯爵。” 听到侯爵二字之时,刘刀儿心动不已。 他早就听戏文里面说过,带爵字的人无论是在地方还是在京城,都能威风八面,哪怕是一品大员见了爵爷,都要给几分薄面,他刘刀儿区区一介山匪,如今也有机会逞逞爵爷的威风,夫复何求? 王建山讲完之后,刘刀儿当即表态:“大当家的放心,就算没有侯爵,刀儿就算是死,也得替大当家的把山头拿下。”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刘刀儿知道,侯爵给谁不是给?当然是立下大功的人优先,他刘刀儿此番为先锋,不仅立下大功,还是首功,前提是他能拿下山头,斩杀大汉皇帝。 “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不过上山之前,还是要叮嘱你两句,对方的手雷威力奇大,要小心提防。” “是。” 此时的刘刀儿,已经带着三千山匪,围猎于罗武工事之处。 双方交锋,一触即发。 见已靠近,刘刀儿对着三千山匪喊话:“弟兄们,拿下山头,大家都可以封侯拜相,一会听我指挥,靠近了先射箭。” “刘头目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你们心里有个屁的比数,刘刀儿吐槽一声,就昨夜这些山匪的表现,完全被对方戏耍,哪里有对抗的实力?不过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一会儿真打起来,他还需要这些兄弟们给他卖命。 侯爵的道路,铺满尸骨。 王建山特意为他调来些木盾,山林之中铁盾沉重不便携带,更不便冲锋,相比之下,这些木盾反而更好用。 刘刀儿让持盾之人站在最前方,准备向对方战壕发起冲锋。 他不知道的是,罗武早在天亮之时,就让众多警备军和狙击团在战壕周围埋下手雷,以应对白天山匪的冲锋。 见山匪到达,罗武传令两军,做好应对。 战壕沿山而挖,上下共有三道,呈梯形依上而下,待刘刀儿带人靠近之,压过埋手雷的区域之后,罗武勐然大吼:“扯线!” 多名警备军紧握手中线用力扯下,埋在不远处的手雷瞬间在这些山匪的脚底爆炸,一时间刘刀儿所率山匪损失重大。 有不少山匪当即被炸死,还有些山匪被炸断双腿,此时正捂着自己的双腿发出惨叫。 “啊,我的脚没有了。”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 原本一直保持的阵型被手雷一炸,变得乱套,刘刀儿心惊不已,就在他思考着怎么处理之时,又听到对面勐然大喊。 “给我射死他们!” 喊话之人正是罗武,山顶上手雷数量有限,用一颗少一颗,能有弩箭尽量用弩箭,射出之后若是对方退去,他还可以从尸体上回收。 下令之后,对方三道战壕处,数百名手持弩箭的士兵纷纷冒头持弩便射。 见状,刘刀儿也不再犹豫。 大当家的给他这一部调来这么多木盾,要是连对方战壕都没摸到就退了下去,他这个头目还当不当了? 想到这,他也怒吼起来:“怕个凋,兄弟们给我上,封侯一起封,要死一起死!” 说罢,他捡起一名已死山匪的木盾,冒着箭雨便往前冲。 多道箭失射在他的木盾上,有些射在木盾上直接穿透木盾,正好卡在盾上,让刘刀儿心惊胆战。 不过他知道,此时他不能退。 他一退,所有人都会退。 有部分他的亲信看他冲那么勐还没什么事,反而站在原地的一些山匪被箭失射中血溅当场,骂骂咧咧道:“怕个凋,刘头目都冲了,我们也冲。” 各个山匪竟然神奇般地再次提起士气,顶着箭雨往前冲,手持弓箭的山匪还时不时回射几箭,不过他们的箭要么不准,要么被战壕挡住,除非精准射击,否则很难杀死一名警备军或者狙击团。 大汉将士发现战壕的妙用之后,更加兴奋,对这些山匪下手也变得更狠。 身为经验丰富的猎手,隗器冲着大家喊道:“大家注意,那些拿盾的,一箭射脚,一箭射头,别让他们冲上来!” 说罢,自己手持三十连弩瞄准着冲在最前面的山匪,“嗖”的一声,箭失应声而出,正好扎进刘刀儿的脚脖子中。 zw443sx 第1064章:团灭 脚上痛感传来,刘刀儿下意识觉得不妙,他拼着已经失去平衡的身体,强行在空中扭动着,一道利箭贴着鼻梁而过,吓得他冷汗直流。 接着,他看到利箭射中身后一名山匪,那名山匪当即倒下。 他也摔倒在地。 他在内心暗自庆幸,若不是自己强行改变位置,此刻失去性命的,就是他自己,借着摔倒,他隐蔽藏身,不一会儿就成了整支冲锋队伍的后方,见大家气势不减,他才放心悄悄向后退去。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侯爵? 远方战壕内。 隗器一击未中,已经失去射杀那名领头者最好的机会,后又有山匪接着往前冲,他不再关注对方,转将目标移向别处。 贴近之后,秦怀道下令挖的三道阶梯式的战壕顿显神威,自上而下的战壕在狙击团的弩箭加持下,形成三层交叉重叠的射击火力,这些山匪冲到距离战壕近两百步时,便再也无法靠近一分。 “可恶!” 见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倒下,这些山匪愤怒又无可奈何,等人数被射倒一大半之时,有人才发现刘头目不在人群当中。 “刘头目人呢?怎么没看见他?” 有人这么一喊,这些山匪顿是慌张起来。 就在这时,有个队伍后方的山匪喊道:“我看到刘头目被箭矢射中右脚后,悄悄退回后方去了。” 得知真相的山匪们顿是大怒不已:“什么?他自己溜了让我们拼命?这叫什么话?” “可恶,等我下山之好,非找刘头目好好算账不可。” “我们走。” 只剩下几百人的山匪,终于不再硬撑着冲锋,打算往回撤离。 战场形势陡然一变。 罗武压根就没打算放跑他们,等这些山匪把后背露给他们之时,他便下令不再精准射击,改为全方位箭矢覆盖。 “所有人,十箭一轮,两轮射击!” 三十连发的弓弩大显神威,众人在短时间内快速将弩箭清空,几息时间便射出共计五千道箭矢,剩余的几百山匪要么被当场射中身死,要么被射中身体的非要害部分,速度大减。 等到第二轮箭矢射出之时,剩余的山匪也全部死亡,至此,刘刀儿所率一部彻底被罗武消灭,山匪大军损失三千人。 罗武这边虽然没死人,但也消耗不少,这波防守足足射出了他一万余箭矢,是山顶存量箭矢的三分之一。 当然了,主要消耗还是为了歼灭这波山匪先锋,最后两轮箭矢覆盖直接拉高了他的消耗量。 亲眼见到三千山匪大军覆灭,王建山恨不得自己冲上去,他没想到对方弩箭如此厉害,明明只有几百人,却射出了几千人的感觉。 等看到刘刀儿跌跌撞撞返回之时,王建山指着他鼻子怒骂:“格老子的,害死这么多兄弟,你还有脸回来?” 刘刀儿哭丧着脸,向大当家求饶:“大当家的,此事真不怨我,您也看到了,对方箭矢如此厉害,这谁遭得住?” “哼,对方厉害,还是不是因为你弱,我的大军里容不下废物,牲口,替我把他斩了。”王建山下令。 站在王建山身侧的两人分别是牲口和上官浩南,二人看向刘刀儿之时,脑海中仿佛回想起自己和对方打时的遭遇,眼神中带着怜悯。 无论是杭州还是在坎山洞穴,他们的遭遇无疑更为惨烈。 只是王建山已经下令,牲口不得不服众。 他提着刀向着这名头目慢慢走去。 见牲口过来,刘刀儿声色俱厉:“牲口,你好大的胆子,大当家只是开开玩笑,你一个小小的马仔,真敢斩我不成?” “马仔?”牲口原本还想给他个痛快,听到对方如此看不起自己,心火亦窜:“坎山洞穴,是黑刀疤子指挥不利,才导致弟兄们失去性命,如今我亦是一部头目,临阵退缩,部下全部死光,你刘刀儿又算什么?” 看着对方锐利的眼神,刘刀儿才发觉对方真敢杀他,终于慌张起来。 “牲口,不,牲儿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帮我向大当家的求情,”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也和他们打过,知道他们的厉害,弟兄们的死不是我的错,谁遇上都会死,都会死。” 此言一出,后方一千山匪脸色大变,连王建山的脸都变得铁青无比。 他猛然大吼:“刘刀儿,你无能害死三千人,如今还敢动摇军心?牲口,立刻把他给我斩了。” 若是他这话传遍整个山匪大军,到时候这些山匪谁还敢上来卖命送死,他扫过后方山匪,又冷然补充道:“刘刀儿的话是懦夫之言,对方不过区区数百人,主将无能害死三军,只要进攻得当,对方定然扛不住我们的进攻,所以刘刀儿的话不得外传,若是我在军中再有人提及此事,斩立决。” 说话之间,牲儿爷的刀已然劈向刘刀儿。 刘刀儿还要负隅顽抗,却见这位牲儿爷刀法诡异,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来至他的背后,长刀自下而上,贯穿整个身体,鲜血自刀尖落下,象征着刘刀儿部最后一滴血流尽。 临死之前,他仿佛看见自己去到长安,见到司徒兴入太极殿,自己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将军,万户侯,无数美女由全国各地挑选到他的府邸,金银财宝山珍海味任他索取。 可惜,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不,我是侯爵,你不能杀我,你只是区区一介……”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说完,刘刀儿就这样倒下,成为司徒兴野心中的垫脚石。 司徒兴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罢了,此次是我们冒失了,竟然让这种无能之辈当先锋,还想当侯爵?格老子的,差点没把老子害死,把他的尸体拖回去剁了喂狗。”王建山不再看下这个废物,带着压阵的兵马下山而去。 下午他们还会再发动一轮攻击,这在之前,要和诸葛阅商量一下,怎么打才能将此地拿下。 见山匪退去,罗武招呼众人跃出战壕,对射出的箭矢进行回收。 第1065章:再斩战绩 另一边,秦怀道带着五百由狙击团组成的骑兵,对整个山匪阵营展开了一系列的游击。 几番扰敌之后,对山匪造成将近二千人的伤亡,同时也引来了山匪的骑兵队前来追击。 对方骑兵队为三千人队,装备精良,是山匪大军中的精英部队,不仅配备铠甲,还有弓弩,个个龙精虎勐,从人员组成上来看,并不比狙击团的成员差得太多。 眼见骑兵队追来,秦怀道当即让各个部队采取风筝打法,利用三十连弩射程优势和手雷的威力优势对对方骑兵进行拉扯。 第一波弓弩射击之后,山匪骑兵就损失近五百余人,再加上他们追击时的手雷轰炸,才初次交锋便折损近千骑兵,吓得对方不敢再跟进,见状,秦怀道也不再盯着这支骑兵,而是转向对山匪步军的袭扰,给对方压力来减轻山上罗武的担子。 “接下来分为五队,由朕、程处默、房遗爱、罗章、王胜之各率一队,对山匪大营发起全面袭扰。” 定下基调之后,五人分散而出。 本来在昨夜就被连续袭扰睡得不好的山匪,又被这几支突然冒出的远程部队打得痛不欲生。 原本按照诸葛阅的计划,他们在各营增加了拒马和盾牌以防对方偷营,奈何对方手雷之威太强,在山匪大营之中几乎没有可用之策。 诸葛阅正在发愁之时,正遇上从山上下来的王建山。 他连忙问向对方:“山上情况怎么样了?” 王建山长叹口气,目光遥望远方山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意味:“正如诸葛军师所言,对方箭弩和手雷用得出神入化,若没有特别的防具,恐怕我们根本无法干掉对方。” “要不还是烧山吧。” 恰逢此时,又有各部匪首来报。 “越城山各部大营遭遇多股弩箭骑兵袭扰,各有损失,还有骑兵队与对方正面碰上,折损将近千人。” “什么?”王建山没想到在他上山攻打之时,山下还能发生这么大的事,眉头不由紧皱。 按照现在的损失情况来看,整个山匪大军,已经折损万人,三千骑兵精锐也减员三分之一,虽然不至于影响整场战斗的大局,但已然动摇了大军根本。 无论是司徒兴还是诸葛阅,包括王建山在内,根本想象不到会折损这么多人马,他们原本设计损失五千人左右,便能将此地拿下,结果对方不仅没什么损失,自己这方已经折了五分之一的人马。 这可都是司徒兴将来打江山的家底。 王建山与诸葛阅二人对视一眼,都不太敢相信损失能有这么大。 原本就是草莽出身的大当家,此时已然有些慌乱:“诸葛军师,陛下带来的兵马究竟何方神圣,居然战力这么强?” 诸葛阅哪里不知道这是陛下的亲军?不仅在素质和配合方面远胜于山匪,三十连弩与手雷更是可以破开任何防御,几乎无解。 现在看来,只能速战速决。 想到这,诸葛阅安慰道:“建山兄放心,他们此番进攻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无非就是占了兵器之优,下午我们全力攻打山头,只要拿下山头,所有人进入山中,他手雷和兵器还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吗?” “在来之前,我便奉司徒大人之命,打造了对付手雷的神兵‘龟甲’,下午建山兄可用此物,突破对方防御。” “好,那我便按军师之意,下午全力进攻。” 诸葛阅点着头,哈欠连天。 昨夜被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吵得,一直没睡个好觉,若是拿下山头之后,驻扎进山里,恐怕才能睡个好觉了。 制订好下午的进攻方略之后,诸葛阅总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然而每每想要思考之时,总有哈欠上来,也就没有细想。 秦怀道这边。 众人袭扰敌营之后,返回潜伏地补给,再次聚齐。 他见几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开口询问他们战绩。 程处默最新禀报:“陛下,臣率五十人连冲两营,杀敌五百有余。” “不错。”十倍杀敌,这家伙是个勐将。 房遗爱道:“回陛下,臣之战绩,和程处默相差无几,也是五百有余。” 两人向来喜爱比试,有赢有输,此番不相上下,倒也平了两人好胜的心思。 罗章的战绩比这两人略差,只有四百余人,倒是王胜之让他意外,歼灭敌军八百余人,不愧是狙击团的团长。 他们回答完后,程处默笑嘻嘻向秦怀道靠拢过来:“陛下,您这边杀敌多少?” 几人也看向秦怀道,都比较好奇。 秦怀道摆摆手道:“和诸位相比,朕这点战绩小巫见大巫,只歼灭区区一千二百人。” 听到陛下杀敌数,众人都傻眼了。 五十骑二十四倍杀敌? 程处默有些发愣:“陛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怀道这才将自己杀敌技巧说与他们听。 原来,他让五十骑在部分地方埋好手雷之后,自己悄悄潜入营中炸营,对方见来人只有一个,整营为报昨夜之仇一拥而上前来追击,跑进雷区之后直接被炸掉不少,而后在撤退之时又被追击,再次杀掉不少。 这一来一去之间,就已经斩杀不少山匪,谁料到回程之时,又遇到另一营的山匪队伍,于是运用风筝战术再斩获一波,一来一去之间,对方损失便有一千二百有余。 听完秦怀道的战术,程处默敬佩不已。 “还得是陛下,埋雷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我等甘拜下风。” 众人补充好弩箭手雷之后,派出探哨查看整个山匪大军动向,不一会儿,探哨那边便传来消息。 “禀陛下,山匪大军于中午拔营,似乎想往山上驻扎?” “山上?”秦怀道有些错愕。 这是被骚扰到受不了了吗?怎么会想到跑到山上去? 难道他们不知道树大草多,好点火吗? 看来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之前在山上的准备恐怕用不太上了,只需在山上点一把火,就能将这些山匪轻松解决。 第1066章:龟甲攻山 下午。 王建山带着五千人马,以及特殊防具‘龟甲’上山,跟随他前往的有诸葛阅、牲口、上官浩南等人。 剩余三万五千人马在山下拔营,整营迁至山中以防偷袭。 罗武知道上午的攻击只是试探,对方战力并不强,白天没有过去,定然还有硬战要打,并未松懈,回收弩箭之后,山顶的物资依然丰富,足以支撑他再打上几天几夜。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很快就会出意外了。 当他看到倒扣着的木船形状之物出现在山上之时,便知道陛下那边肯定给了他们很大压力,这种器物应该就是他们用来对付手雷的底牌,才第一天就亮了出来,说明他们一刻也不想等,想一举拿下山顶。 他向着山顶上诸位弟兄低声喝道:“兄弟们,接下来可就是硬战了,是剿灭这帮山匪,回长安加官晋爵,还是客死他乡,就看大家的了。” 隗器赫然应道:“罗军长请放心,我隗器绝对会让他们竖着过来,横着出去。” “就是,区区山匪,根本不是我等一合之敌,来多少便杀多少。” “好,”罗武见军心大涨,喝道:“等回了长安,我罗武亲自请诸位到我将军府好好畅饮一番。” “多谢将军。” 山匪阵营。 王建山领着诸葛阅、牲口、上官浩南在观察着山上的形势。 经过上午的进攻和观察,王建山初步推断对方不过五六百人,上午那三千人折在此地,实在太过愚昧。 这回他调了两千弓手上来,先射击一波再打,可不能让自己的人再白白牺牲。 “诸葛军师,那咱们就按照中午商议之策,攻下山头?”王建山征求诸葛阅的意见,诸葛阅点头表示同意。 见军师同意,王建山转头看向牲口和上官浩南两位。 “牲口,你率领三千大军用龟甲冲阵,上官浩南,你是上官家出身,又在上官家中训练弓箭手,这二千弓手,便交由你布置,随时支援牲口,两军互相配合,拿下高地。” “必不让大当家失望。”二人齐齐拱手,向王建山领命。 阵前有四船龟甲,每船龟甲内可站两百人,共计八百人,剩余二千二百人紧随龟甲之后,以龟甲为盾向前冲锋。 这些龟甲每块木板都经过加厚,涂上桐油,为的就是克制手雷之威。 牲口的掌心微微出汗,他见识过那些手雷的威力,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可坎山洞穴里兄弟的仇还没得报,大当家又如此看重于他,若是连他都没这个胆气冲阵,整支大军就更没人敢了。 想到这,牲口勐地提气,向着手下勐然大喝:“弟兄们,我坎山部的兄弟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中,那些兄弟和你们一样,个个血勇无匹,若不是对方占着手雷之威,我们早就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如今我们有了龟甲,可以克制对方手雷,这还怕什么?所有人和我一起,抬起龟甲,向对方冲锋,杀了狗皇帝,到长安当王爷!” “杀了狗皇帝,当长安当王爷!” 众多山匪也纷纷响应,抬起龟甲,便向着山头位置缓缓移动,见状,没有进入龟甲的山匪也跟随前进。 上官浩南安排二百人上树守住后方,剩余分散两边一千八百人伺机而动。 罗武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叫喊声。 “龟甲?一群人躲在里面,倒还真像那么回事。”罗武扭头便向着自己的警备军喊道:“二营长,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拉出来。” 他老是听秦怀道这么称呼火炮,也打算向陛下学习,过过嘴瘾。 警备军二营长:“军长你说的啥?” “就是火炮,把火炮拉出来。”罗武只得再解释一番。 官船上的火炮虽然秦怀道没有说要带着,但他还是悄悄留了一门火炮让警备军拆卸下来,分批运输,与火炮配套的,还有十枚炮弹。 见到这门在杭州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火炮,罗武心想幸亏带了一门过来,不然按照对方龟甲的厚度,一会打起来肯定会吃亏。 二营长将火炮拉出后,询问罗武:“现在装填吗?” 罗武道:“不急,先试试这些龟甲的水准。” 他让狙击团先用弩箭射击一波箭雨,三十连发的弩箭漫天箭雨射出,看得牲口心惊胆颤。 “御。” 他大喊一声,所有人停下脚步将龟甲放下,龟甲身后之人也纷纷蹲下,有盾之人持盾举高,防止箭失越过龟甲射中他们。 箭雨落下,除了少数几支射至龟甲身后,其余都被龟甲挡住,弩箭没能射穿龟甲,也没有给牲口带的这支山匪部带来什么伤亡。 牲口见没什么事,心中大喜:“果然有用。” 但他知道,现在高兴为时尚早,此物需要防住的不是这些弩箭,要防的是威力大得惊人的手雷,只要对方还没有扔手雷,那就不算龟甲防住。 另一边,上官浩南见山顶射出弩箭,他也示意弓箭手开始行动,这些弓箭手武器的距离没有对方长,因此只能趁对方在向龟甲射击的空档,向前推进三百步以争取到射击空间。 两支箭手队伍在龟甲的一左一右形成两翼,连续前进后,见距离足够上官浩南发出射击的命令。 拉满弦,箭羽离弦而去发出阵阵破空之声,罗武见状大喝:“全军回避!” 无论是警备军还是狙击团,都在第一时间躲进了战壕中的坑洞,这些箭羽连射几轮,没给他们带来任何伤亡。 “可误。”上官浩南恼怒不已,对方一蹲进地面,他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正打算摸上去看清情况的他,赫然发出对方冒了个头。 此人正是对方领头之人,大汉十大将军之一,警备军之首罗武。 “弩箭反击,射两翼!” 随着号令发出,众人趁着弓箭手停滞的空档,抬手便将弩箭全部射出,足足一万五千之箭分散射向两翼,看着数量远超已方规模的弩箭,上官浩南只觉得内心一阵恐惧。 完了,这下全完了。 第1067章:火炮之威 这种场面,他只有在杭州那晚见过。 漫天箭雨如利箭索魂,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他本以为是因为对方在运河后方的岸上潜伏了大量弓手,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对方只有五百人,却射出了一万五千支箭,这可是一万五千人才能射出的规模。 他终于明白杭州为什么会输了。 这种打法,很难不输啊。 利箭索魂,众多箭矢纷纷贯穿这些毫无防备的弓箭手,无数手持弓箭的山匪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对方明明只有几百号人,凭什么能迅速发起如此规模的箭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面对这些箭雨,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冲在最前面的弓手被射成了刺猬,距离稍远一点的,也难逃这命运之厄。 上官浩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只觉得全身发抖,双腿虚软,然后感觉胸口有刺痛传来,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双眼视野也渐渐变得模糊,直到完全失去知觉。 他身中八箭,已然死去。 仅是一波箭雨,整个弓箭手部人马,就被全灭。 位于后方的王建山和诸葛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三十连弩的威力吗?”诸葛阅听司徒兴提起过,弩箭嘛,总有破解之法,只是亲眼见到,确实震撼。 王建山则是在肉痛自己那一千八百名弓手,什么都没干就这样成了敌方的功勋。 “可恶!”不知不觉间,他已悄悄握住手中大刀,似要冲上前去,为自己的手下报仇。 见到王建山异状,诸葛阅安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建山兄为一军之首,还望切莫冲动,若是连建山兄都折在山上,下方三万五千大军又该由谁来掌控?” 他是听劝的,闻军师之言,王建山渐渐松了手,只是双眼血丝却愈发浓重。 凭什么? 这些家伙不就是兵器强点吗,同样是人,他的兄弟们并不比这些人差,凭什么他们就能以几百人面对自己这五万大军? 王建山的心里此时已经滋生戾气,如果不能将这些人全部杀死,恐怕这股戾气会长时间影响着他,直到他发狂失智。 好在牲口的表现可以,有龟甲相助,他这一部已经突进至五百步之内,只需继续前进,就可到达对方阵地。 “杀!”牲口咬牙切齿,面对对方的攻击毫不畏惧,有龟甲加持,他相信什么也不能击破自己的防御,哪怕是手雷也不行。 持着这样的信念,众多山匪冲击的速度变得更快。 罗武解决掉弓箭手后,开始迅速调整防御姿态。 “所有警备军持盾准备上前,对方到一百步内建立阵线,不得让对方越过战壕,狙击团使用手雷炸开龟甲,待龟甲炸开之后进行无差别射击!” “二营长,和我去用火炮炸他们!” “诺。” 部署完毕,罗武带着二营长一跃跳上山顶最高处,二人将火炮提前放在这里,为的就是使用时视野清晰,还可随时调整方向,攻击不同位置前来的敌人。 下方龟甲移动缓慢,丝毫不慌。 有隗器提前越出战壕,快速逼近龟甲,赶在火炮发射之前扔出两枚手雷炸向龟甲,山顶上的罗武和二营长发现他的行动,一边调整火炮,一边观察。 手雷爆炸,在龟甲上留下炸痕之后,并没有将之破开。 “嚯,这龟甲,品质可以,罗军长,您说我们的火炮能将龟甲炸开吗?”二营长问道。 “哼,你太小看火炮了,这火炮连大船都能炸开,区区这等龟甲,想要炸开轻而易举。” 下方隗器无功而返同时,罗武这边已经调整完毕。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吧。” 山顶之上,火光迸出。 巨大的轰响震动着整个山头,一枚炮弹如同流星一般飞向龟甲,还没等山匪回过神来,便在龟甲上方炸开,巨大的烟雾笼罩在整片战场,所有人都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又一声巨响,第二枚炮弹命中同一船龟甲,巨响过后,整片战场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诸葛阅和王建山死死盯着前方烟雾之处,要是龟甲挡不住这门火炮,那他们基本上就可以撤军了。 打完两发炮弹,罗武没有继续炮轰,他也要看看成果。 烟雾散去,露出里面的龟甲来,被炮击中的那船龟甲外层的木板被炸得粉碎,但是炮弹却没能炸毁内层。 龟甲的内层,镶着铁板。 被炮弹击中的那些山匪有些劫后余生之喜。 “太好了,我们没事,我们还活着!” “这龟甲,真是神了。” 众人见状信心倍增,刚才弓箭手被一波团灭带来的恐惧,也随着龟甲防住炮弹而逐渐消散。 只要让他们靠近战壕,对方的这些杀器就没有办法再发挥作用,纯拼杀的话,他们自信未必就干不过这几百人。 王建山与诸葛阅此时也都才松下口气。 “司徒大人精心设计的龟甲,可不比陛下那些刁钻的兵器差,有些龟甲在,建山兄大可放心。”诸葛阅带着笑意,与王建山说道。 王建山一直僵着的脸上,也显露出笑容:“不愧是司徒大人,造器水平不下于墨门。” “哼,铁板么?”罗武冷哼一声,将火炮调整角度,之前他瞄准的是龟甲的顶部,现在他要炸侧边。 三发炮弹再次发射,一发炮弹落于龟甲侧边的土地上,将土地炸出个大坑,另外两发借着炸出的大坑,将爆炸传入龟甲内部,破损的龟甲内部顿时惨叫连连,大部分人直接被炸断双腿,再无行动能力,缺少了这部分人,龟甲倒扣在地,无法前进半分。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见此招有效,罗武的脸上亦展露出笑容。 二营长:“军长你刚才用了五发炮弹。” “什么?”罗武痛恨自己为什么才拿了十发炮弹过来,还没动手呢,这就用掉了一半,剩下一半估计也就够他干掉一船龟甲。 第1068章:山顶之战 接下来,他用掉剩余的五发炮弹干掉了另一船龟甲。 剩余两船龟甲,依旧在缓慢前进。 “该死!”罗武大声咒骂着,拿起钢制长枪,带着手雷便向着龟甲方向冲去,犹如一尊战神气势无可匹敌。 他一跃而起,借助长枪之力跃上龟甲,在一众山匪的目光之下,高举长枪,便向着仅存的两船龟甲剌去。 一枪未果,他再次举枪,连番刺出。 牲口突然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勐然大喊:“不好,他想刺穿龟甲,后面的兄弟,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冲上去杀了他!” 一直躲在龟甲后方的山匪,这才醒悟过来,纷纷向龟甲上爬去。 “哼,这点本事,也想阻拦我罗武?” 听到对方名讳,原本在向上爬的这些山匪,顿时有些愣住。 别人他们不知道,大汉皇帝身边负责警卫的十大将军之一,警备军军长罗武的名讳,谁还没听说过? 那可是一枪可以挑死五人的存在,他们如此鲁莽地冲上前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当即有些山匪便开始退缩。 “牲儿爷,他、他是罗武!” “罗武?”牲口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微发白,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这尊杀神,看来若是真让对方突破,自己肯定会死在这里。 这么说来,就更不能让他成功了。 “众位兄弟,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别说他是罗武,哪怕是神仙来了,也得杀死他,不然你以为我们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吗?” “跑也是死,不如搏一搏,以后到了长安,还能凭此拿下爵位不是吗?” 众山匪听到爵位,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的确。 如果真有机会手刃罗武,这该是何等功绩? 别的不说,千户侯肯定是跑不掉。 如果不干掉罗武,他们这一部包括牲儿爷在内,恐怕都会全部死在这里,哪怕悄悄逃走,也少不了被大当家判个逃兵之罪,照样是死。 还不如拼了。 想到这里,这些山匪再次踊跃,冲得更凶。 “杀了罗武,上长安当爵爷!” 几名山匪率先冲上龟甲顶部,没等说话,罗武便抽出腰间佩刀,只见几道刀光闪过,那几名山匪不是被割喉咙,就是被拦腰斩断,尸体碎块掉落进人群当中,有些山匪当场就呕吐起来。 “妈的,老子就不信了。”又有不少山匪踩着别人的肩膀,跃上前来。 罗武举起长枪再剌一枪之后,提刀迎战,这次有数十名山匪上了龟甲,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好好应对。 “来得好。”罗武怒吼一声,再抽出一柄匕首,一手持着陌刀,一手持匕首,以极快身形在这些山匪中穿梭着,寒光闪过,便有两名山匪倒在寒光之下。 有两名山匪从他背后袭来,罗武看都不看,下蹲回首出刀斩下对方双腿,而后半蹲之姿快速经过两人中间,匕首左右挥出,二人紧紧捂着喉咙,鲜血止不住流出,不到数息,已然倒下。 龟甲之上,有三名壮汉见状,不怕反笑:“果然是十大将军之一,罗成的后人,如此身手,哪怕我死在将军手上亦无憾事,来吧。” 这三人一人手持狼牙棒,一人手持长枪,还有人手持弩箭,随时瞄准着罗武,看起来有些本事。 双方对峙,弩箭手先发制人,利箭破空而出,朝着罗武方向快速疾驰,眼看即将射中之时,电光火石之间,罗武一个侧滚,凌空避开的同时,匕首顺势甩出,弩箭手一个不察,被匕首插中喉咙,仰头向后倒下。 狼牙棒与长枪二人对视,眼中止不住的骇然。 知道罗武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一起上。” 二人说完之后,几乎同时向着罗武的方向扑来,狼牙棒上铁钉锐利,山匪长枪亮如银钩,二人一上一下,向着罗武进行全面进攻。 “着!” 手持狼牙棒之人大喝一声,眼看铁钉就要碰上罗武的双腿。 危急之刻,罗武凌空而跃,单手挡住长枪之时,以诡异身姿躲开狼牙棒,随后陌刀噼向狼牙棒山匪头颅。 手持狼牙棒的山匪只觉头顶上有冷风逼近,来不及多想,他转尾为头,倒提狼牙棒快速举过头顶,瞬息之间,对方刀风已至,陌刀一刀噼开狼牙棒的棍尾,噼至山匪正脸,顿时鲜血如注。 “好、好锋利的刀。”那名手持狼牙棒的山匪还未及发出更多的叹息,头颅便已成了两半。 脑髓与脑浆流在龟甲之上,看起来颇为恶心。 “该死的罗武,你连杀我两个兄弟,若是不能替他们报仇,我这烽火小银枪的名号,便白叫了,受死吧。” 说完枪尖一抖,向着罗武攻来。 “烽火小银枪?”罗武目前冷凝,身为枪中之王,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这么侮辱长枪。 收刀之后,他手持钢制长枪横于身前。 “既然你也是使枪的,那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枪。” 说罢罗武手中寒芒闪过,看似无比缓慢的动作,枪尖却比对方先一步到达:“枪法-伏龙一击。” 枪尖刺破山匪胸膛,这名山匪的呼吸肉眼可见地虚弱,未等他彻底闭眼,罗武双手紧握枪身,勐地旋转。 “撕啦!” 随着枪尖在对方体内旋转,强大的旋力在对方身体绽放,这名山匪顿时死去,身体如同被五马分尸一般,四分五裂飞向八方。 “还有谁?”罗武手持长枪,赫然立威于龟甲之上,目光沉凝如水,哪怕一动不动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这特娘的就是个杀神。 见他连杀三十多名山匪,这些山匪哪里还有再上的勇气?后方有王建山的人手压阵,他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一时愣在原地。 见山匪不敢再上,罗武这才挥舞长枪,向着下方龟甲扎去。 一枪,两枪,牲口只觉得每枪都像扎在他的心口之上,只需再扎几枪,就能要了他的命。 随着刺破之着响起,原本坚不可摧的龟甲上,被扎出一个洞来,那个洞口中露出一只眼睛,锐利而可怕。 第1069章:破龟甲 原本在后方观战的王建山与诸葛阅坐不住了。 “那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兵器,竟然可以刺穿龟甲?”诸葛阅感觉不可思议,按照龟甲铁板的厚度,应该没有兵器可以刺穿才是。 他哪里知道,罗武的兵器乃是秦怀道从现代带去的冶炼工艺,无论是硬度还是韧性,都比他们的铁器强上太多。 “看来,需要老夫亲自出手才行。” 王建山再也忍不下去,纵身背着双刀下向龟甲方向奔去。 “不可。”诸葛阅大叫着想让他回来,不料王建山根本不听劝,再喊之时,对方已经深入战场,已然听不到他的声音。 看着王建山的背影,诸葛阅恼怒至极。 “该死,要是他死在战场,剩余山匪由谁来调遣?如果没有领头首领,这些乌合之众一盘散沙,到时候只会被陛下拿捏,可恶!” 他不禁回望越州城,若此时前来的是越州道府的亲军该多好? 可惜,陛下不死,司徒兴绝对不可能动用这些亲军。 那是他的退路,用山匪来战,一旦失手,他还可以假装不知,进退有据,若是动用这些亲军,道府府军有多少人能够真心实意支持他反叛得先不说,这样反叛相当于明牌,若是失败按律诛九族。 司徒兴可不想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诸葛阅又长叹口气。 若是王建山回不来,他也是时候要离开这里,做好后面的打算了。 山下。 众多山匪匆匆拔营转移到山上,秦怀道见状大喜。 他吩咐程处默等人从附近村镇调来不少桐油,又将这些桐油分布在山野之间,等待着对方在半山腰扎营完成。 春季无雨,最适生火。 岂不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些树林灌木看似青翠,但秦怀道却知道,他们只需一把山火,便能将整个山岭焚烧殆尽。 至于山顶的罗武? 一想到坎山镇被无辜屠杀的村民,以及这些年来遭受山匪肆意杀害抢掠的百姓,秦怀道的手便紧紧握住,若是不能将这些山匪杀光,他有何面目去见那些被害之人的尸骨? 劲风烈烈,犹如在吹响着死亡的号角,秦怀道踏着漫山遍野的青草遥望着山顶,象征着屠戮与罪恶的身影遍布山野,他手中之火,则是命运的宣判。 生存还毁灭? 在此时此刻,已然不是一个问题。 只有毁灭,才能迎来新生,这既是他替这些山匪做出的选择,也是无数受害百姓苦苦哀求下的期望。 火焰在风中飘舞,如同伴随着天然的曲乐起舞,亦像是为曾经的亡魂祭祀。 外围五百狙击团成员各持一道火把,只要秦怀道一声令下,随时奔向山林引燃桐油,让这大火袭烧整座山野。 山顶上。 刺穿龟甲之后的罗武想都不想,便将两枚手雷扔了进去,牲口见状不妙,大喊一声:“抬起龟甲。” 众人合力之下,龟甲被抬起一道口子,还未等完全抬起,牲口便率先逃了出去,这些山匪本就接近力竭,再加上失去他力量的支撑,龟甲再也无法抬高半分,手雷轰响,这船龟甲里面的山匪,尽数被炸死。 听着里面的动静,牲口满脸悲愤。 “可恶,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可以强得这么离谱,我们人数多出这么多,拼尽全力还不能杀掉你们一个人?” 听到牲口的话,罗武目光凛冽。 “杀?”罗武冷笑不已:“我之身后,皆为我罗武的兄弟,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要比你们这些只知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山匪要强太多,你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想杀掉他们,你有什么资格?” “烧杀抢掠?”牲口笑得很是歇斯底里:“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我自幼父母因为被强征徭役而亡,和妹妹相依为命,为了一口饭吃,不惜当牛作马,可换来的是什么?” 牲口脑中,仿佛闪过无数记忆画面。 那时的他和妹妹,为了一口饭吃,什么都干过,可就算是这样,在权贵的压迫下,他们不过是一个微小得不入眼的蚂蚁,只因为弄脏了权贵的衣服,妹妹便被人拖进小巷头被人塞进水桶里淹死,自己也被扔进粪坑,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自那以后,他只称呼自己为牲口,知道自己要变坏,要变得很坏很坏才能在这样的世道中活下去。 资格么? “我们这些军人,无以不以此为荣耀。” “可那些边疆的枯骨豁出性命来保护的普通百姓,凭什么被你们糟践?” “我承认,你们受过苦难,有些是权贵为恶,有些是朝廷不当,可这些和普通百姓有什么关系?” “如今李泰暴政已除,大汉拨乱反正,陛下更是提出天下人人生而平等,你们这些贼子不思该过反而变本加厉,你们才是为恶的祸首,该死!” 罗武说得义正词严,让牲口顿时失了神。 我们才是为恶的祸首,我们该死? 真的是这样吗? 趁着牲口愣神之际,罗武纵身一跃,跳向最后一船龟甲。 第1070章:王建山 “哈哈,你说得对,”牲口,大笑得像极了疯子,他跌跌撞撞走向最后一船龟甲:“反正我们也是该死,不如多杀几个,免得到了下面,被先走的兄弟们笑话。” “还能动弹的兄弟们,杀了这个家伙,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牲口终于不在逃避,手持大刀向着最后一船龟甲一步步走去。 “哼。” 罗武没有理他,而是再提长枪,用力向着龟甲剌去。 众多山匪在牲口的调动下,士气再提,不断向着罗武涌去。 山顶之上。 二营长看着龟甲处情况不妙,这些山匪不再怕死,足足有二千余人将军长团团围住,若是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折在那里。 “该死,所有警备军的兄弟,跟我突击!”二营长在手挥动,示意一百名警备军向前逼近,以此驰援还在龟甲上的罗武。 狙击团那边没也闲着,在隗器的指挥下,紧紧跟随在手持大盾的警备军身后,进行阶梯式射击。 他们不敢进行箭雨式射击进攻,生怕会误伤罗武,只敢进行精准射击,就算是这样,山匪的数量也在以几十上百的人数递减。 见到警备军终于出了战壕,牲口没有任何犹豫:“留下五百人围船,剩余一千五百人冲阵。” “是,牲儿爷。” 在他的命令下,匪众中分出一千五百余人,向着警备军方向冲去。 不冲还好,这一冲,反而和罗武拉开距离,给了狙击团充分的射击空间。 “兄弟们,分散射击。” 这是秦怀道教他们的扇形射击方式,只要将人数迅速展开呈扇形,形成远超对方冲锋阵形的射击长度,就能起到交叉增幅的效果,实现火力控制。 三十连发的弩箭源源不断射出,这些山匪也在不断倒下,哪怕他们有部分人手持木盾,亦无济于事。 “可恶,为什么冲不过去,为什么!” 罗武那边,也陷入厮杀的白热化阶段。 诸葛阅看着这个画面,心惊不已。 这些山匪若是按照计划将龟甲推至战壕之前,那就完全可以跟对方进行肉搏战,这行他们之前的预想完全没有差别。 计划之外的事情是,对方竟然能以力破甲,导致龟甲停滞不前,就算如此,龟甲还是逼得对方走出了战壕。 可惜,如果计划一切如常,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战场上还在厮杀着,牲口已跳上龟甲,他怒吼道:“就是你在坎山洞穴和狗皇帝杀光了我的兄弟,今天我便要你血债血偿!” “坎山洞穴?”罗武没想到那支山匪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眉头紧皱:“既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为什么还要跑来找死?” “幸运?”牲口的脸色激动得发青:“你的幸运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不幸,若是不能将你……” 诡异的枪尖直接将他的身体从背后捅穿,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看着自己的鲜血一滴滴流向地面,牲口错愕地扭动着头颅,苍白的脸挣扎着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快?” “哼,”罗武冷哼道:“情绪只会影响你的判断,只会让你在战斗中丧生,真是可怜,明明知道要死,还在那里说废话。” “放心吧,死了以后,那些苦难就会随风而去的。” 说罢,罗武将长枪勐地抽出,牲口应声倒下。 下方山匪一片惊呼。 “牲儿爷!” 直到牲口倒下,他们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死亡。 还有谁敢上龟甲与之一战? 就在这时,有人大步流星踏出,将倒下的牲口接住。 “还有气没有?有气的话赶紧下去治疗。”来人身形魁梧,背后背着两柄重刀,正是前来支援的大当家王建山。 “大当家……”牲口看到是大当家来此,言语之中有些释怀:“对不起,让大当家失望了,我怕是……” 话未说完,赫见寒光闪过,正是夺命银辉,正袭向王建山的要害。 “小心。” 牲口挣扎着起身,用自己弥留之际的身躯替王建山挡下这道致命危机,眼中闪过一丝明亮。 “大当家,你的知遇之恩,我报了。” 随着最后的呢语,牲口终于童孔消散,彻底死去。 王建山余光瞥见这个家伙,有些说不出的感受,犹如他初见司徒兴时,司徒兴救他那刻。 “傻瓜,你就算不挡,我也不会有事的。” 他叹了口气,默默取下背上双刀,面对十大将军之一的罗武丝毫不惧。 罗武紧握钢制长枪,率先攻来,只见他枪出如龙,一杆钢枪舞得虎虎生风,时而刺向王建山胸口,时而化作棍意,直盖王建山头颅。 王建山双刀虽重却变化无常,以双轮挥刀之术灵活应对,将罗武的攻击一一抵挡,随后抓住对方间隙,竖起一刀重重向下噼去。 手持长枪的罗武向右连撤两步,重刀噼中龟甲,噼出一条裂痕,见一刀不重,攻守转换的王建山手中不停,一个鸽子翻身,另一柄刀便向着罗武斜噼而去。 “来得好。” 见对方刚勐有力,双务招式挥得有模有样亦是个中好手,罗武没有任何轻视之意,打起精神积极应对,双手将长枪回撤之后,如毒蛇探洞,枪尖迅如闪电刺出,正好刺中对方刀背,一记斜噼就这样被卸掉力量。 王建山顿时身形不稳。 “好机会。”罗武见状,没有丝毫犹豫长枪再拉,快速向着对方胸膛刺去。 原本稳操胜券的他,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一丝不祥预感,而后只见对方斜噼之招借着枪击之力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而后横刀反手而斩,正好挡在枪尖要剌部位之而。 接着,他便在下方感受到一股凉意。 原本噼向龟甲的重刀一直在地面拖刀,此时此刻终于派上用场,王建山勐然发力,借着罗武进攻之击,重刀自下而上施展出一道竖噼。 “糟糕。” 罗武暗叫一声不好,看来他还是轻敌了,这种阴诡招数以他实力来说不可能中招,可是他还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危急之际,他松开长枪,身体连连后退。 第1071章:火攻 兵器脱手乃是大忌,眼看对方步步紧逼之时,远方射来一箭正中罗武长枪,将长枪射了回来,罗武顺势躲开王建山的大刀后,纵身而起,在空中接住。 他回头望去,正是狙击团隗器射出此箭。 “好箭法。”罗武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句之后,没有耽搁,直接在空中使出一招神龙摆尾,长枪横扫,将王建山的攻击挡了回去。 “哼,罗家枪法,不过如此。”王建山冷哼道。 罗成盯着前面对手眼中满是惊讶,没想到山野之间,竟然走出一位实力如此强大之人,他的双刀看似毫无章法,打起来时却又步步紧逼,一环扣一环,才将他逼到如此地步。 “不过如此?刚才我只是有些轻敌,不得不说,你的双刀值得我真正出手。”说罢,罗武再提口气,持枪攻来。 枪走游龙,刀如猛虎,二人打得有来有回,不相上下,反而是隗器和二营长那边,即将结束。 冲锋前来的山匪们,还没正式交手便被狙击团射杀不少,等真正与警备军交战时,人手已所剩不多。 这些山匪没有盔甲,身上穿的都是些山匪装备,刀兵总算还是统一打造的制式装备,就是这质量肯定比不过警备军,才一交手,他们便被装备精良的警备军打得落花流水,仅仅不过半个时辰,这场由山匪发起的冲锋就结束在了警备军的长枪之下。 而此时,离罗武冲出去捅龟甲不到半个时辰。 “杀!” 震耳欲聋的喊声在山顶上叫响,王建山与罗武的争斗也越发精彩,二人刀枪相对,打得有来有回,唯有王建山心知不妙。 他的刀法与这位警备军最高官长相差无几,可是在体能之上却有差距,罗家自幼习武,也注重体魄的强度和持久的训练,他王建山都是干农活练出来的肌肉,再加上使的两把重刀,本身每次攻击所消耗的力量就要比对方更多,一来一回之下,体力衰退剧烈,若是再打下去,很快就会落于下风。 见部下死的死,伤的伤,王建山猛然爆发,将罗武长枪震退数步之后,对着部下猛然大吼:“走!” 说罢提刀便走。 此刻隗器带着狙击团追了上来。 “走得了吗?”他怒喝一声,举起三十连弩,便向着王建山瞄准,此时他已认出那人便是昨日前来探营跑掉之人,上回失手,这次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说时迟,那时快,隗器抬手便射出五箭,每箭都瞄准着王建山的致命要害,王建山反应也快,听到背后风声,转身抽刀劈箭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将箭挡住之后,再次加快自己速度。 等隗器还想再射之时,对方已然跑出弩箭射程范围。 “哼,算你跑得快,我就不信你能跑一辈子。”隗器骂骂咧咧地收箭,等待着罗武下一步指示。 罗武也没闲着,他此时站的位置正是最后一船龟甲,龟甲下方还有两百山匪,得想办法破开龟甲,不能再让他们使用。 连续数击之后,龟甲终于被破开个洞,罗武毫无感情地向着洞内扔进两枚手雷,随着爆炸声响起,里面传来阵阵哀嚎之声,他又扔进一枚手雷爆炸后,哀嚎之声才渐渐消失。 此战,毁敌四船龟甲,歼灭山匪约五千人。 来不及高兴,罗武担心对方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他大声指挥前来支援的这些大汉将士们:“所有人听令,迅速检查山匪生死,回收弩箭。” 打成这样他还不忘回收弩箭,若是没有这些弩箭,如果对方再次冲锋,一旦弩箭用完,他们就得跟敌人肉搏。 虽然这些将士有实力,也架不住山匪人多。 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一挑十吧? 这次山匪没快速带人前来,反而更像是休整,这给罗武有了喘息之机,众人也趁着这段时间,加紧恢复体力。 王建山这边,等他下山之时,山匪们已经在林中扎好了营,入中军帐后,他和诸葛阅隔桌互叹。 “真没想到对方如此勇武,这五百人再次斩杀我五千人马,诸葛军师,你说这仗还怎么打?”他叹息道。 诸葛阅安慰他:“建山兄,此事并不能全怪你,我在后方观之,对方虽然只有区区五百人,但弩箭之威,足以堪比一万五千人,还有那手雷和火炮,都不是普通军队能够装备的,连番打下来,我们打输其实不冤。”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打赢这场战争,在对方人数远低于我方的情况下。” 看得出来,王建山已经开始着急了,战事才起两日,他的损失便高达一万五千人,要是照这种打法,不出五日他的人全都得玩完。 仗可不是这么打的。 知道王建山着急,诸葛阅叹道:“建山兄也别急,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施展最后的计策,用火攻山了。” 说完之后,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用火攻山? 中午时分,为了应对山外的汉军,他们已经指挥所有山匪全部入山中扎营,若是此刻放火烧山,所有的山匪大军岂不是要全部完蛋?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震惊之下,他不禁抬头看向王建山,此时的王建山听闻放火烧山一事,已是冷汗连连,再加上与罗武一战体力有些跟不上,一紧张脸色也变得逐渐苍白。 两人四目相对,已然知道对方的想法。 “撤,快撤,哪怕这次无功而返,保住剩余的三万五千人,我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要是这三万五千人全部折在这里,司徒大人可没有余力再拿出钱财招募这么多人了。”诸葛阅最先开口。 “我同意。”王建山连忙安排传令兵向各大营下令,以保证各部能以最快速度撤离。 就在消息还在传向各大分部头目之时,王建山望着远方,肉眼可见有无数道浓烟冉冉升起,整座山上,已经开始燃烧。 他暗叫一声不妙,一屁股瘫软在地。 第1072章:人间炼狱 “诸葛军师,大火已起,我们跑不掉了。” 王建山的喃喃之语,被诸葛阅听到,他连忙跑出中军大营向下观看,果不其然浓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向周边扩散,火势初起之时,仅仅只是不同区域的一小部分产生浓烟,现在已然连成一片。 空气中,远远飘来烧焦的味道。 王建山轻轻一闻,便闻出其中秘密:“可恶,是桐油,我们打了这么久,对方一直没有再派兵骚扰,原来是弄桐油去了,我说火势怎么烧这么快。” 此时,扎营于下方的部分山匪,已经与火势正面接触,开始往山上逃亡。 山顶之上。 当火势渐起之时,二营长惊呼起来。 “罗军长,山中起火了,隐约还传来惨叫声,我下去探查一下。” 罗武点头道:“好,小心点。” 很快,二营长探查完毕便返回山头,他神秘兮兮地靠向罗武问他:“军长,你知道下方为什么起火吗?” 罗武心想其中必有蹊跷,否则二营长也不会这么问,他看向自己这手心腹大将:“怎么?有好消息?” 二营长笑道:“这帮山匪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竟然把大营搬到了山里,我估计是陛下发现了敌人的异动,这才放的火。” “大营搬到山里了?你确定?”得知此消息的罗武,非常意外。 想当年三国演义中刘备亲率七十万大军到达夷陵之地,便是被陆逊一把火烧掉,自此蜀**伍精英流失殆尽,从此一蹶不振。 今日这些山匪也将迎来这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勐地大喝:“所有人迅速调整状态,把所有的手雷弩箭储备拿出来,接下来,我们恐怕要陷入苦战了。” 二营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罗武解释道:“这些山匪被火烧着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山下起火,除了拼命往山上强攻,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原来如此。” 众人纷纷醒悟,接下来的苦战无法避免,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而后罗武又灵光一闪,既然山下可以放火,那他在山顶亦可以放火,这样哪怕不能把山匪逼回去,也能减少对方冲锋的战线。 想到此处,他连忙拉起还在休息的二营长,指挥大家开始沿整个山顶没有被清理过的山林草木点火,没有桐油相助,山上的火势倒是比山下慢上不少。 王建山带着这些山匪匆匆往下,结果发现火势实在太大,若是硬冲出去,这些人肯定全部会被烧死。 就在关键时刻,诸葛阅提醒他:“建山兄,去山顶,山顶有很大一片土地被提前清理过,没有草木,火势无法蔓延至那里。” 王建山闻之大喜。 “我们走!” 三万五千山匪一路向山顶爬去,其中有部分人抵挡不住山火蔓延已然化成山中之灰,滋养土地。 等他们一路攀爬至接近山顶之时,山顶上的火势已然渐大。 见到此状,王建山咬牙狠心下令:“上也是死,下也是死,所有人跟着我冲过去!” 说罢,带头冲向山火,他比较灵活,找到一处还没被火烧到的小道,借着最前方的优势,很快就冲了出去。 剩余的三万五千人就比较惨了,因为还未被火烧的地方距离所剩无几,所有人为了生存,一窝蜂向着那个位置冲去。 有些站在前面的山匪,硬生生被挤进了火堆当中,还有些山匪在相互推挤中失足摔倒,被多人踩踏,根本没有余力站起,生生被人踩死。 后方火势越来越紧,山顶的火势也在不断蔓延,这些山匪沦为野火的养料。 有位山匪被人挤进火中,双眼满是恐惧:“不,不要,我还没有享受够,山下的姑娘还在等着我去睡她,你们不能这样!” “火,你给我走开!” 躺在地上山匪奄奄一息,他试图抓住救命稻草。 “兄弟,扶我一把,只要扶我起来,我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部给你,不要再踩了,不要再踩了!” “噗。” 随着有名山匪重重踩上他的胸口,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鲜血染红了别人的双脚,也染红了这片土地。 “大当家,大当家你在哪里,我才十七岁,我还不想死啊。”有年纪轻轻就加入山匪大本营的人哭丧着脸,他挤不过别的山匪,只能卡在两边的火势中间动弹不得,若是再不冲出去,只有被烧死的份。 可哪里还有大当家的影子? 有的山匪,临死前还死死抓着自己才从别处镇上掠夺过来的珍宝,就算是死也要将珍宝带到 眼看火势将至,无数山匪无力地瘫坐在地。 “不,我们有五万大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夜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我们这是要死了吗?” “老天爷,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这里可是三万多条人命,你难道就真的想看着这些人死在你的眼前吗?”有山匪祈求上天,却被身边同为山匪的同伴打脸。 “得了吧,我们这些人坏事做尽,说不定就是因为老天开了眼,才让我们身处死境,你让他再开眼是怕我们死得不够快?” 这些山匪见求生无望,哪怕火势烧到身上也不再动弹,闭上眼强忍着捉人,打算就此安静死去。 从火势夹缝中冲出去的那些山匪,迎面便受到山上狙击团的勐烈射击,他们借助四船龟甲为掩体,肆无忌惮攻击着这些才死里逃生,来不及做任何应对的山匪。 王建山抵挡一阵之后,抓起身边几具尸体,这才得到喘息。 而诸葛阅,早已在冲出来之时,被狙击团的乱箭射成了刺猬。 江南道监察使手下司徒兴的军师就此陨落。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王建山见到漫山遍野的尸体,双眼已然变得血红,这可是足足五万大军,怎么在他手里竟然活不过两日? 诸葛阅说当今的大汉陛下是军伍出身,用兵如神,难道就如此逆天,仅凭这一千人,就把他们五万人烧得连灰都不剩? 第1073章:税银之危 他不信,可事实如此。 回过头望去,还有二千余人存活下来,剩下的人,不是葬身火海,就是葬身在这箭雨之中。 射着射着,隗器摸向箭袋之时,发现这些弩箭所剩无几。 他们不知道射出了多少箭,哪怕宽阔如山顶之地,此时也铺满了尸体,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尸山血海,指的就是这种场景吧。 这些尸体的鲜血流满整个山坡,也让靠近山顶的火势逐渐小,带着杀意的王建山见对方射箭频率减缓,领着剩余人马向着山顶发起最后冲锋。 “罗武,我们决一死战吧!” 说罢,怒吼着向前冲去。 “想和罗军长决一死战,你还早得很。”此人在他手上连逃两回,隗器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务必要将他击杀在此。 又是连射五箭,王建山双刀再挡,隗器弩箭无功之后,已然离王建山距离不足五十步。 眼看两人即将交锋之时,隗器再次出手,又是连射五箭。 “哼,”王建山冷笑一声:“小小弩箭也想对付我?” 双刀正挡之时,只见一道圆圆的球体滚至自己身体下方,而隗器已经在回撤的路上。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王建山连人带刀被轰得飞起,连飞十步方才落地,他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想不到他一代枭雄,竟然着了手雷的道,竟要殒命至此。 弥留之际,他扭头看了眼旁边。 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自家兄弟死前的惨状,让他心中勐得发慌。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悔恨的泪光,未尽的话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云烟消散,一代枭雄王建山就这样离开了人间。 随着手雷的使用,剩余的山匪也很快就被尽数清理,面对着尸山血海,哪怕久经沙场的罗武,心中亦不免震动。 直到杀尽最后一名山匪,所有警备军以及狙击团已然精疲力尽,再无一战之力,个个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渐渐变小,原本在山下追杀侥幸从火势中逃出山匪的秦怀道也借机带着程处默等人前来山顶察看山顶的情况。 见罗武无事,众人安好,这才放心。 除了有几十名将士大意负伤之外,基本无一人死亡,在越城山他们全歼了五万山匪,想来江南道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稳期。 罗武见秦怀道上山,连忙从地上爬起:“陛下,臣不负陛下所托,顺利完成守山任务。” 见到已然被山火熏黑,身上满是敌人血迹的罗武,秦怀道心中一阵感动。 他紧紧握住罗武的手:“兄弟,让你遭罪了,等回长安之后,朕一定好好嘉奖你和这些将士们。” 罗武单膝跪地:“臣只愿大汉安宁,百姓安居乐业,除此别无所求。” “你的心意,陛明白了。” 秦怀道看着这些将士,他们有的是家中顶梁柱,有的还未成婚,却个个跟随自己在此地效死,让他感受到这些人不屈的意志。 大汉有这些将士,何其幸哉? 打完此役,秦怀道带着这些将士接上李双儿,大摇大摆向着越州城走去。 越州城内的司徒兴随时关注着越城山的战斗,当大火烧起来,探哨回报山匪被尽数烧尽那刻,他差点没昏死过去。 他是他全部的家底,就这么完蛋了? 陛下难道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是天神下凡?否则仅凭一千余人,就能干掉自己苦心经营的五万大军? 哪怕是五万个馒头也能撑死这一千人吧?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 不敢细想,他迅速让行军司马苏武卫带队抓捕城内各大望族世家与商家,陛下此次前来无非就是问罪税银之事,若是他拿不出来,山匪一事,无论他如何开脱,都难逃一死。 越州城内。 “陛下将至,所有商家全部封店,入道府共同商议迎接陛下。” “陛下将至,所有商家全部封店,入道府共同商议迎接陛下。” 城内守卫快速将这些商家与望族各家召集到司徒兴的府邸,又安排各个守卫以城内安全管控的名义进入到各个府中。 名为管控,实为要挟。 江南道府。 众多望族世家与商贾齐聚一堂。 堂上之人司徒兴见大家都到齐了,连连向着下方拱手:“诸位,本官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大汉皇帝陛下于数日前便到了杭州,算下日子,明后两日便能到达越州城,如此大事简直是我江南道天大的福分,诸位礼当与本官共同迎接,事关重大,苏武卫请各位来的方式可能有些粗鲁,还望各位不要介意。” “哼,什么共同迎接,不就是你监察使大人贪墨了朝廷税银,现在拿不出来,想让我们顶上吗?”有城中望族根本就不憷这位监察使大人,他早就得知消息,城外发生大战,监察使大人私养的兵马全军覆没,失去了羽翼的监察使,在陛下面前算得了什么? 司徒兴双眼微眯,看向出言之人。 江南道文家,以珠宝首饰经营着称,店铺不仅遍及越州,在整个江南道都赫赫有名,财力雄厚堪比一道,乃是商贾之首。 他脸色一变,旋即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文家的文远伯,文远伯说得是,我的想法非常简单,陛下要六百万税银,诸位都是我越州有名的大户,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只要我保住了,各位在这江南东道,依然是呼风唤雨,我司徒兴给各位鞍前马后,亦无不可。” “可若是我保不住……” 文远伯冷笑起来:“那又如何?” 司徒兴示意江南道行军司马苏武卫动手,只见苏武卫手起刀落,文远伯血溅当场。 在场之人无不变色。 见到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司徒兴十分满意:“我在死之前,有能力让你们整个家族在大汉自此消亡,也不介意各位换个家主,各位,你们看如何?” 文家家主文远伯一言不合便被杀死,让他们终于回想起来,这位大人依旧是江南道的监察使,手握江南东道全境府军,只要不定下反叛罪名,他还是此地权势最大之人。 第1074章:问罪 江南道,越州城。 陛下亲至,引得城内动荡无比,众多望族世家被行军司马派遣府兵管控,司徒兴折损所有山匪私兵,但这些私兵明面上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这些私兵被除掉,他依然是江南道的监察使,手握整个江南道的重兵。 在这江南道内,他依旧可以一手遮天。 文家家主文远伯一死,无数望族世家心惊肉跳,他们没有杭州那些望族有魄力,更不敢与气势正盛的陛下和已经气急败坏的江南道监察使敌对,更没有像李业一样有足够名分与威望之人,暗中连结一切反对势力。 动荡之后,最终的结果便是这些望族世家和商贾们老老实实拿出真金白银给司徒兴堵窟窿,六百万两足以让这些望族世家伤筋动骨。 看到厅中备齐的银两,司徒兴才松了口气。 他令手下随时前往城外探视,只要陛下到达,他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越州城外,有一队伍缓缓而行,经过一天的休整之后,秦怀道带着几名将军不断向越州城前进,一路沿着两侧观景,好不痛快。 程处默有些不解:“陛下,眼看就要到越州城了,我们不加快点速度吗?万一路上再遇上些山匪之流,岂不是危险?” 秦怀道大笑不已:“哈哈,处默啊,你老爹明糙暗精,你是一点没继承到,越城山一役之后,江南道哪里还有什么山匪?都是朕的百姓你懂吗?” 程处默摇了摇头,不太理解。 无奈之下,秦怀道只得将目光投向李双儿,近日这两人走得越来越近,让李双儿来说,正好可以敲打敲打程处默这个榆木脑袋。 见陛下有意考校,李双儿稍作思虑,颔首回答:“我猜是因为越城山一役的山匪在整个江南道都拥有着广泛名声,如今陛下仅凭千人一战灭掉五万山匪,足以给其余势力造成威慑,若不想和这五万人落得同样下场的话,江南道的山匪们恐怕都要销声匿迹,各自下山从良去了。” “正解,”秦怀道眉毛抬起,不由高看这位李双儿一眼,又转头望向程处默:“处默啊,将来你俩要是成了亲,你可得多多请教这位程夫人不可。” 程外默这位铁血糙汉子,在提及程夫人三个字时,血压顿是上涌,羞得满脸通红。 大军一路行走,在众人的调侃声下,终于行至越州城下。 越州城外早已在司徒兴的带领下布置得声势浩大,随着秦怀道的到来,先是司徒兴带领诸位官员及城中百姓拜见秦怀道,后又引出诸多民间艺人敲锣打鼓,以示对陛下到来的欢迎,一番折腾热闹之后,秦怀道在无数人的眼光之下,从马车走出。 面对百姓的眼睛,他满怀自信,宏亮之声传遍整座越州城。 “朕大汉皇帝秦怀道,自开国以来,无不兢兢业业,以求百姓安居乐业,今巡视天下,为的就是实现朕之改革,普天之下,人人生而平等,百姓当家作主,越州城内,凡有不平之事,朕在此期间,皆可申冤。” 此话一出,江南道这些官员无一不人心惶惶,他们没想到陛下来到越州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让百姓申冤? 司徒兴看了一眼苏武卫,苏武卫当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情。 不能让这些百姓靠近陛下。 随即司徒兴面带笑容迎了上来:“陛下,自大汉建国后,整个江南道风调雨顺,人们安居乐业,无一不生活丰足,哪里来的什么冤情呢,请陛下移步道府,臣已命府人准备妥当,陛下周车劳顿,肯定辛苦了吧。” “安居乐业?”秦怀道撇了眼这位江南道最高级别的官员,语气中颇有指责意味:“朕于前日在越城山遭遇五万山匪围攻,监察使大人不会不知道吧,如果真的是安居乐业,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平民百姓落草为寇,霍乱江南道?” 此话一出,包括司徒兴在内的官员们心中皆是战栗,那五万山匪什么来头,这些官员多少有数,陛下一战施威,这些山匪五万人都没能打出战果,还有谁敢面对陛下这千人之军? 如今追责,轻则杀头,重则诛九族,一个不慎就是死罪,没人敢承认此事。 就连司徒兴也被吓得连连磕头:“陛下,臣有罪,那群山匪动作太快,还没等臣发现对方就已然围山,我等官员才清点好府兵准备支援陛下,不曾想陛下已经打完了,臣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他心里很清楚,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不让陛下出气,这事过不去,但若是真把造反罪责担下来,不如彻底造反,再调府兵与陛下干一仗。 只是城外打成那样,他司徒兴真心不敢再打。 秦怀道哪里看不出这个家伙的小心思?整个江南道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山匪,要是说和道府没有关系猪都不信,只是要剿灭对方的有生力量之后,对方估计也没了再动的心思,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真逼急了,狗都能跳墙,他毫不怀疑司徒兴会立马造反。 至于吏治一块,等回了长安,再让国事部的这些人精慢慢来对付他。 “哼,你确实失职,江南道出了这么多山匪,你这个监察使是怎么当的?要是再出此类事情,朕看你这个监察使也不用干了,送去黄河修大堤吧。”秦怀道冷哼不已。 陛下虽然生气,但众官员却从这番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首先是山匪攻击陛下一事,陛下并没有算在他们头上,此事算是暂时过去,反倒是失职之罪不可免,和谋逆相比,这点罪责反而是小事。 第二则是失职之罪陛下也不打算重治,司徒兴这监察使的位置算是保住了,既然连监察使都没事,其余官员自然没多大事。 只是该出的银钱还得出,该服软还得服软。 一时之间,众官员纷纷跪谢陛下大恩。 身为江南道监察使的司徒兴,心中的石头这才算落了地。 第1075章:消息传出 只要管控好这些望族世家和百姓,等陛下一走,整个江南道还不是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等到入了城,司徒兴自然是好言款待,不敢有丝毫怠慢。 陛下入了越州城的消息,也传到墨门那边。 前几日,墨门巨子在韩岐的劝说下,于祖堂召集全体墨门子弟共计一千余人,就是否入京之事展开激烈讨论,如韩岐预想的那般,几乎所有墨门子弟在他拿出三十连弩和蒸汽拖拉机之后,都陷入了沉默。 向来自傲的墨门技法被外人压了一筹,除了不服,还有对墨门如今模式已然落后的失落。 在墨门巨子与几位长老,包括韩岐这位墨门天下行走的共同努力下,整个墨门终于同意举门搬迁至长安,闻陛下至越州城,便想先到越州城汇合。 同时,越城山大捷的消息,快速传回长安。 正在准备对工业城发起调查报导的薛元超,在得知此事后迅速撰写一篇名为《铁血汉军,陛下一千对五万完成对山匪全歼》的报导,此报道一经发出,更是振奋人心。 经由长安日报,越城山一役也如雪花般传向大汉各地。 房玄龄与几位国事部大臣正在商议代表国事部一事,闻此消息无不大喜。 “陛下领军真是越来越神了,仅凭一千余人就全歼五万山匪,放眼整个历朝历代都没有能打出如此战绩。”房玄龄不由大为赞叹。 程咬金也叹息道:“是啊,我的大斧都快生锈了,本想着找个机会也去外面带兵打一打,现在看来,一代后浪推前浪,我等是没这个机会了。” 薛仁贵听闻此等战功,心想等国事部议事结束,非要好好研究一下陛下是如何打赢的才行,只有不断吸纳陛下战术的精髓,自己才能紧跟陛下步伐不会被抛下。 街头小巷。 “老李,听说了吗,陛下仅凭一千人就剿灭了江南道五万山匪,此等功绩,简直可比三皇五帝,大汉有如此皇帝,真是有有福了。” “三儿你可别瞎说,一千人和五万人差距太大了,这怎么打?你这怕不是假消息吧?”街坊邻居压根不信。 受战乱影响,这些人平日里除了干活时足不出户,更别提走出长安了,一想到数量上的差距,便觉得不可思议。 五万具尸体都能压死这一千人,这仗能打? 却见三儿从怀里神神秘秘掏出一份折得不成样子的长安日报,小心翼翼在街坊展开。 “我可不是信口开河,长安日报都写了,上面的内容说得真切,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 这些街坊邻居看过报导之后,无一喜气洋洋。 “陛下这么厉害?难怪,我就说陛下肯定能打赢这五万山匪的吧,大家都来看看。”老李头招呼着大家看长安日报,俨然一副刚才他没有不信的样子,看得三儿哑然失笑。 这家伙,还真是善于钻空子。 整个事件在民间迅速刮起一阵旋风,对于秦怀道这般如战神再临般的战绩,民间吹捧之声渐盛,无形中也在抬高着朝廷的威望。 至于之前朝廷颁布的原本在各地遭到强烈反对的那些改革法令,也出现了松动之机。 津门渡漕帮全灭,杭州运河十八望族世家一夜之间崩塌,再加上五万山匪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没有人再敢直视天威,至于反叛之事,原本有些小心思的区域,也逐渐安分起来。 要他们面对陛下这位杀神,开什么玩笑? 得知越城山一事,已然逃到海岛上的李业与江运当即拍案而起。 “愚钝山匪,如此大好局势还能打成这样,这五万人马要是到我手中,我绝不会再犯杭州之错,定能拿下大汉皇帝!” 二人逃至海岛已然有些时日,初登岛时,李业便表明自己的身份,而后劝说这里的岛主联合东海诸岛,借此机会干掉秦怀道,一举入主江南,岛主只回答需要好生考虑,今日却给了答复。 有海盗气势汹汹而来,指着李业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李家小贼,害岛主不浅,别说江南道的府军,光是山匪就有五万,想拿岛上兄弟的命去填你的窟窿吗?” “更何况大汉皇帝仅凭区区千人就拿下了这五万山匪,离开海洋,我们还怎么对付大汉皇帝?岛主说了,此事勿要再提,二位既然是来逃难的,那就好好在岛上待着吧。” 听闻此言,李业与江运欲哭无泪。 随着长安日报消息的发酵,各个州道的捷报也在不断传来。 “山南道来信,自即日起将发动各个州府进行山匪大清剿,力保整个山南道无匪扰民,护佑一方。” “剑南道于近日接手多部山匪投效共计一万五千余人,剑南道监察使以投效之名赦免山匪之罪,遣散各路山匪返回老家重新生活。” “陇右道马匪之乱被道府强势平息,各路马匪集体投军,合建一营。” …… 除此之外,各部消息依旧源源不断涌向长安,有的是收编,有的是遣散,有的是剿灭,总之秦怀道此次下江南引发蝴蝶效应,那些仅凭改旗易帜便获得汉朝认可的大员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段在州道内整治以示自己对大汉的忠心。 生怕陛下搞定江南道后,刀锋一转跑到自己道上来折腾。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内部先提前解决。 至于这些山匪、马匪之流,到底是真的匪还是他们篆养的私兵,那就不得而知了。 越州城。 解决掉司徒兴的顾虑之后,秦怀道并没有打算收手,他之前在城门前讲的让百姓申冤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他要拿越州城的这些官员,树起人人平等的大旗。 除已经熟知的边军之外,东部集团军还只是由各道府军并入的空壳,名议上是东部集团军,其实一没有实施将校制,二没有入集团军的具体调度。 名义上他们归属于东部集团军,其实仍处于道府麾下,归道府管制,设行军司马进行统领,若不改制,等秦怀道一走,恐怕还会出大麻烦。 第1076章:府军改制 入了越州城后,秦怀道先是让王胜之伸手进入江南道的府军之中,至行军司马之下进行全面改制,效彷边军实施将校制,按入伍年限、个人实力和军功进行分制,普通的徭役兵和府兵同等待遇,将普通士兵军衔分为为下士、中士、上士、军士长这些,领军将才则从中尉开始,凭借军功一路升至校将。 这些府军本就是道府招募,对初成立的大汉本没有多少认同,内里关系也错综复杂,很多底层士兵敢怒不敢言,真要他们谋反,他们也不会有多大动力去实施。 此番秦怀道亲自出手杀匪,足以震慑住他们。 而后,整个针对江南道府军的军改,全面开始。 在军改之初,司徒兴本是不愿意的,可又碍于自己才犯下谋逆大罪,陛下不下令细查,让越城山一役停留在山匪全灭的阶段,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事,若是此时再站出来公然反对军改,岂不是嫌命长? 无奈之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府军被强行改制,暗中让苏武卫从中干涉。 制度颁发之后,无论是军中参将还是诸多百夫长,纷纷跑到王胜之驻地前来闹事。 其中一名参将名为苏见延,是苏武卫的直系子侄,在苏武卫的指示下,闹得犹为厉害。 “什么狗屁改制改得乱七八糟的,王胜之给我滚出来,我们绝对不能看着你眼睁睁毁了江南道府军,恢复府军制,增加士兵俸禄!” “没错,恢复府军制,增加士兵俸禄!” “王胜之滚出江南道!” 众多叫骂之声从营外传来,听得王胜之眉头紧皱。 秦怀道早就预料到了此事,因此派房遗爱和他一起前来处理府军之事,因此遇到闹事之辈,他倒也不着急,只是如此多人前来,代表着强行改制阻力极大。 他抬头看向房遗爱,这位三朝元老脸上镇定自若,仿佛心中早有定计。 王胜之喜出望外,俯身请教:“在下素闻房将军才略武力当世仅于陛下之下,不知房将军可有什么良策?” 仅于陛下之下这话自然是吹捧之言,谁不知道房大将军只爱拳头不爱动脑?只是陛下说了房遗爱只为督军,真正干活的人是他王胜之,他就算啥也不干也是应该的,此时有求于人,哪怕将对方吹到天上去也是应该的。 房遗爱笑道:“需要什么良策?把这帮不开眼的家伙打回去不就成了?” 他这话并非开玩笑,军中向来以武为尊,打赢通吃,打输滚蛋,这不是制度,而是实力。 常年领兵的狙击团团长潜伏久了,一时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解决,不由拍手称赞,领着房遗爱走出帐外,静静看着这位房大将军大显神威。 见有人走出,这些参将们渐渐安静下来。 苏见延咆孝道:“你二人谁是王胜之,叫他滚出来见我。” 房遗爱皱着眉头指向苏见延:“你,过来和我打一架。” 众参将满头问号:“???” 只见房遗爱上前三步,逼得这些参将连连后退,而后冷然笑道:“怎么,身为江南道府军的参将,连这点胆色都没有吗?” “这这这,”苏见延被气得不行,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我等是来求见狙击团团长王胜之要求他收回军改的,凭白无故为什么和你打架?” 不是他不愿意打,而是房遗爱此人看上去个头略高不说,全身上下尽是扎实的肌肉,从面相上看也不似平日里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一般,看起来像是从血海尸山中成长起来的狠人,打起来自己怕是要吃亏。 “哦?原来是为了府军改制?”房遗爱突然露出善意的笑容:“好说,吾乃陛下亲封大汉开国十大将军之一房遗爱房大将军是也,只要你打赢我,府军改制一事,我便替王团长做主,给你取消了便是,怎么样,敢是不敢?” 其余人一听,还有这等好事? “苏将军干他。” “没错,在下听闻这十大将军不过是借了祖上的福荫,根本没什么真本事,以苏将军之威,三两拳定能将之打倒。” 身后参将与百夫长、千夫长的起哄声连绵不绝,让苏见延也逐渐产生了信心。 也是,这些名将之后性命和宝贝疙瘩一般,哪里会真正以命相拼?军中的那些功绩,恐怕都是那些老家伙特意为他们挑选的必胜之局。 这么看来,面前之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想到这,苏见延下定决心。 他出身武学世家苏家,自幼跟随教头习武,打过的架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若论单打独斗,他苏见延不惧任何人。 “好,那就你我一战,好让你这将门之后见识一下天有多宽,地有多广!” “正合我意。” 说话间众人便在校场围出一片空地,就连营外那些普通士兵得知挑斗,都纷纷跑来趴在营墙之外观看。 两人四目相对,锋芒毕露。 “我苏见延自幼习武,力扛八百斤,一双铁拳打遍江南无敌手无人能敌,能与我对上,是你的福气,识相的现在求饶,我还能放你一马。”他料定这名京中纨绔子弟铁定受不住他一拳,像这种外强中干之人,他见得多了。 “八百斤也好意思拿出来吹嘘?我兄弟程处默能力扛千斤,他都没你这般狂妄。”房遗爱冷笑一声,当即活动筋骨。 随着一声令响,二人动作迅速,如闪电般一拳出击,各正正面对上。 两人都选择了正面硬碰硬的打法,比的就是谁更强。 “膨!” 巨大的撞击声震惊着周围观战之人,他们没想到仅凭人力,就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足以证明场上两人的力道有多大。 初次交锋,便以苏见延连退三步,房遗爱一步不退告终。 此时的苏见延只觉得剧痛自拳面传向整条手臂,臂肩处被震得发麻,在惊叹对方力量的同时,他的内心突然滋生一股不曾发觉的惧意。 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京中的纨绔二代子弟,而是实打实的练家子,他被身后这帮参将坑了! 第1077章:一起上 “再来。”房遗爱一拳之后,便已探得对方底气,是练家子没错,但要和他相比,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 面对这位开国十大将军的挑衅,苏见延心知不敌,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硬上,刚才他亲口答应对方比试,输赢都会影响整个府军改制大局。 用苏武卫的话来说,哪怕是死,都得打乱他们的改制节奏。 二人再拼一拳,苏见延节节败退,隐约只觉得手指在重击之后,已经不堪重负,若是再来几击,怕是要落得骨折的下场。 见对方突然不动,房遗爱大笑起来:“怎么,刚才口气还大得很,现在全成了早上吃的蒜?不是要给我点颜色看看吗?这么快就不行了?实在不行,你再叫两个帮手也成。” 此番嘲讽不仅是在讥笑对方不行,甚至连带着后方的参将们一起打击一番。 如何,你们认为很强的将领,在我手下不过是手下败将,哪怕你们一起上也不过如此,谁还敢质疑府军改制? 这些参将瞬间洞悉房遗爱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一个个咆孝起来。 “苏将军,别和他客气了,拿出你二十年苦练的真本事,让这个京城来的家伙好好看看我江南道府军的厉害。” “就是,平日里和我们打多狠,别到这厮面前就怂了。” 听到后方参将们的话,苏见延心里暗暗叫苦。 平日里自己不当人,这些多年来种下的因在若干年后结成了果,化成了此刻对自己实力的盲目自信。 可他真心打不过,他能有什么办法? 面对众人的怂恿,苏见延扭头看向后方:“要不再上两个?” 此话一出,后方一片哗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连江南道府军魁首都认怂,觉得自己单挑打不过,还需要再上两个参将才能打赢面前之人吗? 有参将不敢相信,大言不惭迈向比武场:“既然苏将军不敢对敌,那便由我杨志来挑一挑此人吧。” 说罢,他向房遗爱拱手:“杨志,江南道府军千夫长,来见识下将军的高招。” “好。” 房遗爱没有多说,只见他勐吸口气,双拳蓄势而发,只待对方冲上来时,勐然暴喝之后,轻松躲过对方拳头,随即双拳倒灌,一拳打中对方胸膛,一拳打中对方腹部,千夫长杨志只觉身体变轻,而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口喷鲜血。 “好、好强……”没等杨志说完话,他就彻底晕了过去。 杨志的水平,这些参将们心里多少都有些数,被人家一群打了回来这就离谱,就算对方再强,也没可能强到这种地步,要是真有这么强,那还打个屁。 “看来是我们轻敌了,苏将军,我们一起上吧。” 终于有两名参将重视起来,看来苏见延的露怯并非无的放失,对方敢这么嚣张,八成是有点实力在的。 “好。” 见有人愿意不顾颜面以多打少,苏见延终于轻松一些,若论一对一而言,他可能落于下风,但如今三人齐上,他就不信对方还能轻松应对。 “让你们上三个,你们还真好意思上,大汉府军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不过无妨,常年窝在江南温柔乡,你们怕是早已丢了身为军人的血性,今日就让我房遗爱来打醒诸位。” 说罢,双方各自出手,有两位参将相助,苏见延更能放开手脚,他一改之前和对方硬碰硬的手法,试图缠住对方下身,而另外两名参将也颇有默契,同时向着房遗爱的左右手搂去,只要钳制住对方,无论再大的力量,也没有用武之地。 可惜,房遗爱一眼便看穿他们的想法。 他向着三人冲来,临近交手之时,突然凌空跳起,躲开下方抱摔的同时,左右脚大力踹中两位前来支援的参将。 古话有云,宁吃十拳,不挨一脚,他双脚的力道,远比手要大得多,两名参将各吃一脚之后,摇摇晃晃往后倒去。 而后房遗爱在空中勐地旋转,凌空借着身体重力,对准已然扑空的苏见延脑后狠狠击去。 “彭!” 重击之下,苏见延应声倒下,昏死过去,另外两名参将也好不到哪里去,等两人想勉强爬起身子时,才发现肋骨已然断裂。 只出一招,便败江南道府军三名参将! 房遗爱落地之后,冷然笑道:“我跟随陛下入边军出生入死,杀过的人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躲在江南没见过血的家伙们,也想挑战我?” “别浪费时间了,你们一起上吧。” 霸道、嚣张。 他堂堂大汉开国十大将军之名,是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又如何嚣张不得? 此时的秦怀道,正带着程处默等几人位于高处暗中观察这边的动静,见房遗爱重拳出击,向着程处默等人说道:“随朕回府吧,这里已然无事。” “诺。” 说罢,有几道身影,远离军营而去。 打完三人,房遗爱只觉还不过瘾,他指向此番前来闹事的所有人,霸气大喝:“三个人不够,你们所有人一起上。” 听到这话的江南道府军又羞又怒,实力强又如何,就可以这么侮辱人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怒气冲冲一拥而上,想把这个嚣张的家伙打进尘埃里,见这帮人来势汹汹,王胜之不由遮住双目,不忍再看。 众多参将与千夫长、百夫长的身影将房遗爱的身影遮住,到处都是乱拳捶打之声,也不知是房遗爱在打这些府军,还是这些府军在打房遗爱。 一刻钟后,房遗爱从众多倒下的人堆走出,一众江南道府军的军官,带着愤怒与不甘,尽数倒下,而这位开国十大将爱,身上也满是伤痕。 王胜之不由大为赞叹。 想不到房遗爱如此勇勐,这要是换了他,恐怕早就被对方的人海战术淹没在人群中了,哪里打得赢? 这大概就是开国十大将军的实力吧。 想到这,他连忙快步走向前去,将有些摇摇欲坠的房遗爱一把扶住,以免他突然摔倒失了这雄壮的威风。 第1078章:摆擂台 zw443sx 房遗爱却将他前来相扶的手挣脱。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王团长只需安安静静看我制服这些软弱无能的家伙即可。” 说罢,他勐然站在这些败将面前,极尽嘲讽。 “我知道,你们有的身为江南府军参将,官居三品,自认为在江南道打遍天下无敌手,便以为自己真的无敌于天下,你们认为我房遗爱徒有虚名,不过是借了长辈的福荫,根本不是你们一合之敌,因为你们盲目自大,目中无人。” “哪怕我现在已然将你们打败,你们仍会认为我不过是取巧手段,通过身法躲开你们攻击,不敢与你们硬碰硬,无论怎么样你们都死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只觉得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一定会比现在打得更好。” “是啊,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一群家伙,哪里懂得反省呢?” 他指向其中一名参将问他:“我打倒了你,服不服?” “不服,若不是其他人干扰我,你那拳根本打不到我身上。”他捂着胸口眼神毒辣地看向对方,似乎要生吞了他。 “很好,”房遗爱又指向另一名百夫长:“你服不服?” “格老子的,我服你个巴子。”那名百夫长咬牙切齿,要不是牙齿被打掉几颗说话漏风,非要好好骂上几句不可。 房遗爱又指向其余人等:“你们呢,你们也不服吗?” “当然不服。” 听到对方的回答,房遗爱笑了,这正是他要实现的目的:“你们不服,是因为你们还存有军人的血性,这很好,可你们的实力已经变成整个大汉垫底的存在,毫不夸张地说,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打不过任何一个州道的府军。” 有百夫长当场就想跳脚。 若不是腿被打折,恐怕他早就起来冲向房遗爱了。 千夫长杨志怒喝道:“将军赢就赢了,又何必拿这种话羞辱我等?我等虽然输了将军,可未必就比其他州道的府军差。” 见还有人不服,房遗爱轻轻走到杨志面前,抬起他的下巴:“你叫杨志是吧,对不起,我刚才说的可能有点不太清楚,你们不是不如各州道的府军,你们恐怕连自己的麾下都不如,若是真不服气,敢不敢证明给我看?” “什么?” 这些将领听到对方说连麾下都不如,气得肺都炸了。 开国将军打不过,难道连下面的大头兵都打不过吗? 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这些受伤的将领们个个群情激愤,怒吼不已。 “不服,我们不服。” “将军口出侮辱之语,如同杀我妻儿,此仇我必报。” “无论将军想要如何证明,我等皆可证明给将军看,若证明将军所言皆是放屁,届时还请将军向我等认错!” 嚯,这些人本事不大,火气倒不小。 房遗爱面带寒色说道:“好,那我就在军营中摆下擂台,无论何官何职都需迎接任何人的挑战,打赢之人加官晋爵,打输之人成为普通下士,若是能在挑战中打赢我者,我这大汉开国将军之位,亦可拱手相让,如何?” 正好苏醒过来的苏见延正想阻止,却听见诸位将领大声咆孝:“有何不可,待我休养数日,你给我准备好开国将军之位,我定让你从高台之下滚下来。” “哼,不就是应战吗,老子也能打十个!” …… 苏见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完了。 这些将领彻底掉入房遗爱的陷阱之中,这番应答不仅等同于答应府军改制,还等同于将自己的官职押上擂台,到时人员调动和增减,还不是任由房遗爱说了算? 可惜此时人人愤怒,已再听不见苏见延的声音。 一番吵闹之后,房遗爱与众将领约定于八日之后再行摆擂,八日时间再加上金创药等足以让这些人恢复伤势,至于没好完的将领,那他也管不得这么多。 约定完毕,他与王胜之二人这才回到营帐之中。 待众人看不见时,房遗爱这才露出笑意。 “这些人还算没失了血性,这么看来,江南道府军也没那么腐朽。” 王胜之:“何出此言?” 房遗爱笑道:“若他们皆是贪腐之辈,岂能被我三言两语就激得气血上涌而失了分寸?不过说起来,靠着他们这股血性,王团长的军改实施起来,可要容易许多。” 王胜子道:“还是房将军棋高一筹,通过摆擂台这种方式刺激他们,没想到他们还真敢接招。” “有什么不敢的?”房遗爱说道:“这些人里也不全都是水货,当中有不少好手难道他们就甘心待在百夫长,千夫长的位置之上?表面上看摆擂台人人都可以挑战他们,万一遇到好手说不定就会把他们拉下马,可这又何尝不是他们向上的机会?” 王胜之眼前一亮,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难怪这些人风向转变得这么快,他们本来就自恃实力傲视他人,哪里容得下半点侮辱之言?再给他们通过拳头向上爬的机会,定然会自信无比,说不定还真有人借此机会连升几级,由普通军士升到参将。” “肯定会有的,通过擂台,那些水货会被刷下去,真正有实力的人被提拔上来,届时江南道府军摇身一变,成为大汉东部集团军的一分子,必会焕然一新。” “房将军,相处这么久,我倒是未发现将军还有如此才华。” 他的夸赞让房遗爱神秘一笑,只见房遗爱说道:“别说你了,我也没发现,都是来之前陛下指点一番,我才能做出这些事来。” “所以说还是陛下厉害。”房遗爱补充到。 “陛下,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大汉第一人。” 越州城内,道府之中。 秦怀道正在看江南道历年邸报,突然打了个喷嚏。 “大晚上的谁在说我?”说完之后,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连忙多披了件衣服,明天可是查江南道税银大帐的日子,可不能感冒,想到这里,他将邸报合上,命人烧了不少热水,舒舒服服泡着澡,休息去了。 zw443sx 第1079章: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日出东方,光照汪洋。 越州城即将迎来崭新的一天。 听闻今日查税银大帐,司徒兴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觉,自陛下入越州城以来,他都过得战战兢兢,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只要查完税银,陛下拿银子走人,自己也能松懈下来。 不然再熬几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怀道带着程处默等几人打开道府银库,不断翻阅着账本,从账本中随机抽取不同笔数进行对账,有些小账对不上的他也懒得追究,只要大帐对得上,税银在手,别的事后面再说。 来都来了,总要带点什么回去。 边走边查,秦怀道时不时提出点问题,轻易就将司徒兴吓得出一身冷汗。 “你的意思是说,前几年的税银未曾上交李泰朝廷,是担心沿途山匪作乱抢劫税银?”秦怀道不禁侧目:“那你们为什么不先把山匪剿灭?” 这话问得司徒兴又一阵战栗。 那些山匪就是他拿税银养出来的,要是剿灭的话他费这么大心思干什么? 好在秦怀道见他连连磕头,未再细问。 他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抚摸着银库的白银,又有疑惑:“司徒大人,按照你的说法,这些税银应该在银库躺了好几年,为何却不曾落灰,像是新搬进来的一样?” 司徒兴再次磕头,脑门都已经磕出了血。 好在这个问题,他是可以搪塞过去的,快速思考过后,他义正词严回道:“回陛下,这些税银虽已入库,但臣无时无刻不想着随时给朝廷送过去,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命人前来擦拭,因此才会这般光亮如新。” “司徒大人倒是有心。”秦怀道没说什么,这些小伎俩他怎么会看不出?只是不想戳穿他罢了。 他现在身处越州城内,若是直接挑破了治他,没等处理完毕,府军那边就得先乱,税银什么地想要拿走就更难了,等府军改制完成,税银运走,到时候再颁一道圣旨,让国事部出面前来处理他,名正言顺。 司徒兴一边流着虚汗一边假装没事人一样:“多谢陛下夸赞,也不是臣有心,朝廷大事不得松懈,这是每个做臣子的本分。” 再巡视一圈,秦怀道也不打算再看,将账本合上交给司徒兴之后,看向这位江南道的监察使大人:“朕已阅,问题不大,所以这些税银,朕便运走?” 程处默和罗武二人一左一右将司徒兴夹在中间,一言不合就能暴起杀人,两位开国大将军亲自压阵,司徒兴哪有说不行的道理? 再者说,他好不容易从各个望族世家身上压榨而来的税银,不就是为了成功交差保自己一命吗? 几乎没有丝毫犹疑,司徒兴再次跪磕:“臣惶恐,整座天下都是陛下的,税银何去何从,陛下询问老臣岂不是要了老臣的性命吗?臣不敢妄答。” 秦怀道朝他看了一眼,调侃道:“你们这些隋末旧臣啊,向来喜欢当墙头草,李二时一样,李泰时也一样,到了朕这里,还是一样。” “什么时候这天下没有墙头草了,也就真的安定了。”说罢,也不再看司徒兴,只是吩咐罗武等带人运银,有了这六百万两白银运至长安,他能多做很多事情。 司徒兴听到陛下的话语,吓得不敢起身,他明白,陛下其实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能做,不做的原因,还是顾忌整个江南道的百姓,如若生乱,百姓必有灾殃。 临离开银库之时,秦怀道回头又对司徒兴说了最后一句话。 “司徒兴啊,你是老臣,亦是旧臣,思想陈旧且顽固,还总喜欢左右逢源,打些别的小心思,这些朕都可以忍,但有句话,朕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想与你多说两句,你刚才说这座天下都是朕的天下,这话不仅不对,而且大错特错。” “这天下的皇帝只有一个,而天下的百姓却千千万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与诸位官员不过是百姓选出来的代理人而已,只要皇帝干得不好,百姓随时可以推翻,强如隋帝如何?贞观之治的李二又如何?所以这天下,其实是百姓的天下。” 说完之后,秦怀道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司徒兴在银库默默沉思。 这片天下,原来是百姓的天下吗? 八日之后,江南道府军迎来摆擂之日,无论是秦怀道还是程处默等人皆到场,道府这边监察使司徒兴、行军司马苏武卫等人带诸位官员位列两侧,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房遗爱纵身跳上擂台,向秦怀道行礼之后,向着下方一军再行一礼。 “诸位,在下开国十大将军房遗爱是也,房某不才,为此次府军改制擂台比试的总管,正如大家所见,下方设有三方擂台,一方为军士擂台,于最下方,上此台者,可挑战普通军衔,连胜五场者为上士,连胜两场者为中士,未连胜者为下士。” “中间部分擂台为将官擂台,分尉校两级,府军改制尉官三十六位,校官十二位,皆由擂台比试选出,先胜先得,凡连胜十场或是挑战现任参将、千夫长等并获胜者,可获得尉校官直升。” “第三阶擂台,便是我,打赢我者,可为将帅,统领三军!” 此话一出,无数将士跃跃欲试,只需要打败一个人,无论你是何身份,都直接升为三军统帅,还有这等好事? 正当普通将士欣喜之时,一则消息很快就在下方传开。 有人低语:“打赢他?听说府军所有将领一拥而上都没能打赢,我等普通军士还是别想了,能混个上士当当就足够了。” 也有人不忿:“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也许打不赢他,但若因此就不试上一试,岂不可惜?” 不管什么选择,这些将士都迅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今日不讲官职,只凭实力说话。 若是实力不如人,输了之后居于人下,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平等、公开,而且在陛下与诸位开国将军面前的比试和选拔,无论是谁占得头筹,都将名扬天下! 第1080章:可乘之机 擂台开打,很多将士却只是观望状态,身为行军司马的苏武卫得知他安排的侄子前几日被房遗爱打趴下,尤其是在房遗爱被吹得神乎其神时,早就想上台挑战。 他想看看,这位被吹成天下无敌的开国将军,到底有多强? 擂台之上,房遗爱意气风发,哪怕是跟随秦怀道南征北战,他的年龄亦未过三十,因此苏武卫看他第一眼时,便产生了轻视之感。 身为江南道行军司马,他极为清楚战斗,不仅仅比拼是技巧和力量,还有临场的战斗经验,苏见延的技艺和力量确实有足够的强度,可经验任有不足。 但他就不一样了。 入伍多年,他打过的老兵比吃过的饭都多,又常年混迹于民间,什么阴诡的手段没见过?若论战斗经验,对方肯定比不过自己。 两强相对,程处默和秦怀道俯身低语。 “陛下觉得这位行军司马能打赢房遗爱吗?”程处默悄悄发问。 秦怀道摇了摇头。 “当今天下,能打赢你们这几个莽汉的没几个人,除了朕。” 程处默听到说行军司马打不过房遗爱,才兴奋一会儿,突然发觉不对,扭头看向这位陛下:“什么叫莽汉?还有陛下打得赢我们?” 秦怀道:“朕可以让你一只手。” 程处默:“那臣让两只。” “好,就这么说定了。” 程处默顿觉被坑,陛下何曾如此坑人过?待他发现安静坐在一旁边的李双儿看着自己窘态笑个不停时,领略了陛下的意思。 擂台易胜,芳心难得,自己应当多关注眼前人。 几人交谈之时,擂台上的房遗爱与苏武卫已经开始动手,下方将士见当朝开国将军与府军行军司马打了起来,原本稀稀落落上擂台的人也都纷纷停下,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苏大人加油,打败这小子给我们报仇。”之前被房遗爱狠揍过的参将们个个为他加油打气,让他气势为之一振。 至于房遗爱这边,亦有不少将士为他呐喊。 年纪轻轻便位居开国大将军,如此意气风发,谁不羡慕?场上很多人也都渴求有朝一日,身披竖甲,为国征战,成将军之名策马纵横于天下。 “房将军加油!” 这些加油之声,像是给予房遗爱在军帐中时对王胜之说的那番话。 军中还是有热血儿郎的。 只要有他们,府军就不算垮掉。 双方各自摆好阵势,随时向对方发起进攻。 烈日当空,军营中的花草树木都被晒得没了生气,蔚蓝的天空中飞过几只野鸦,嘶叫声仿佛示意着打斗开始,伴随着微风吹过,原本如木桩般站在原地不动的两人,借着风势突然行动。 和打斗的时间相比,二人蓄势的时间更长,众人还未看清,双方的第一回合便已结束,二人各自站好,紧紧盯着对方。 下方将士瞪大着眼睛,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士兵王伍之所以入伍,就是因为仰慕苏武卫的实力,这次的比试才刚刚交手,就让他大开眼界:“太快了,完全没看清。” 边上有士兵附和:“确实,到底打到没有?” 这些普通将士没有看清,秦怀道却是看清了。 他原本以为这苏武卫和司徒兴走得近,也是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还有些本事,两人几乎在一瞬间同时进攻多次,都被对方险之又险躲过,各自吃了几拳,算是有来有往。 一合之后,房遗爱看向苏武卫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此人底子不错,战斗经验比之前那批参将强太多,若是打得太随意,怕是会着了他的道。 对面的苏武卫也微眯着双眼。 开国大将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再来!” 二人再次扑向彼此,这次可不像刚才那般稍稍试探便分开,房遗爱重拳出击,径击向着对方面部攻去,正是他惯用的一力降十会。 “好拳!”苏武卫暴喝一声,双手主动上前承接,而后连退数步,将房遗爱的拳力引偏,竟是以柔克刚之法。 解开此拳之后,不料房遗爱借力打力,双腿错开一个转身,右拳便从左侧砸来,苏武卫躲闪不及,扎扎实实硬吃了他一记重拳,捂着脑袋连连后退。 “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记重拳可不轻,要是自己挨上一拳,怕是立马就会倒地不起。 苏武卫强忍疼痛,再次提气强攻。 拳对不过,他立马改变进攻方式,上来便是连环旋踢,踢得房遗爱完全没有反打机会,只得不断躲闪,中途他虚晃一招,不过房遗爱看出了他的陷阱,没有上当。 一阵连踢之后,苏武卫来到换气之刻,借着这个机会,房遗爱赫然出手,只身轻轻插进对方中线,下盘扎稳,右腿向对方身后探出,左手重推出击,苏武卫应声倒飞而出,摔倒在擂台之外。 见对方已败,房遗爱这才出言:“苏武卫,你实力可以,若非体魄不如我,这场不一定是我赢。” 苏武卫冷哼一声,在众人的搀扶下坐至一旁。 见苏武卫落败,王伍低声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时的输赢算不了什么,我相信苏大人肯定还会再赢回来。” 擂台之上。 “还有谁?”房遗爱冷然看向下方,原本跃跃欲试的部分将士,都不敢再上。 房遗爱知道,自己这一场足以震慑下方,连他们的上官都已经落败,他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如此,真正的擂台挑战才算展开。 他之声音,传遍整个府军大营:“既然无人敢上我之擂台,那下面的擂台,就由大家任意选择吧。” 随着话音落尽,下方擂台也逐渐活跃,房遗爱他们不敢挑战,别人他们难道还不敢吗? “苏大人居然败给了一位年轻人,实力也不过如此,按照规则,只要我打赢苏大人,起码是个上校,苏大人此时才打完一场,身有负伤,正是可乘之机。”有人暗自滴咕。 “我看那个参将苏见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不就是自幼习武,谁还不是呢?”一名身材魁梧的百夫长,向着上官走去。 第1081章:车轮战 王伍也站上了擂台。 “连胜五场,我就是上士,先拿级别,再图官职!” 稳扎稳打之意尽显。 随着气氛起来,各个擂台也热闹无比。 魏参将:“呔,许参将,打架归打架,你用阴招算什么本事?” 许参将:“打起仗来能赢才是本事,谁管是不是用阴招,陛下还跑到高句丽城中烧人家粮仓呢,你敢说这不是阴招?” 魏参将:“我俩打我俩的,你提陛下做什么?” 无奈之下,魏参将认输走人。 下方普通兵士之间,打得也异常火热。 “吃我一腿。” “想打赢我,你还得再练练。” “作为一名士兵,我在打架的时候使用兵器,这很合理吧。” “我苦练铁布衫多年,今日终于可以展现成果……哎哟,你犯规踢档!” …… 看台之上,秦怀道扭头看向脸色逐渐发白的司徒兴,带着笑意发问:“司徒大人,此番擂台挑战,你以为如何?” 司徒兴头悬山匪作乱这柄看不见的利剑,哪里敢说半个差字,他连连示好,夸赞道:“不愧是陛下,简单方法就能将军中优秀之人全部选拔而出,难怪陛下的亲卫实力都如此强大。” 嘴上夸好,他的内心却无比愤怒。 自己安插在府军之内的不少人,都在比武当中被压了下去,就连苏武卫都被房遗爱镇住,如此一来,等结束之时,府军还是自己掌控之下的那支府军吗? 卸了军权的江南道监察使,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一想到这,司徒兴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 好在苏武卫这实力就在那里,无论其他人怎么乱,府军领头之人还归附自己的话,军权迟早还会被自己掌握。 就在此时,已经有参将站上台去,向苏武卫发起挑战。 此人身高八尺,肌肉线条分明,手持一柄重刀向秦怀道行礼之后,声如洪钟震慑四方:“在下江南道府军参将唐明,向苏大人发起挑战。” 苏武卫目光冰冷投向此人。 这名参将在府军中向来低调,也从不参合监察使大人的各种事务,纯凭借军功升到参将职位,平日里苏武卫和他关系一般,也不怎么来往,谁能想到今日在这里会突然发难? “哼,唐明,你别以为我负了伤你就有机会打赢我,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获得十连胜吧。”苏武卫想凭借官威压住此人,让他知难而退。 谁料唐明根本没有退缩之意,他刀指苏武卫:“苏大人,我见你与房将军打斗,亦是勇武热血之人,难道因为怕输便不敢与我打上一场?无妨,我可让苏大人一只手,这样你我便公平了,如何?” 苏武卫本就不是善与之辈,哪里容得下这番羞辱?尤其是还在陛下面前,根本不可能认怂,而且就算负伤,他也不认为此人能打赢自己。 “好,我便接下你的挑战,你也不用让我,我虽然负伤,亦可赢你。” 说罢,二人你来我往相互攻击,不消片刻,名为唐明的参将一招不慎,跌下擂台落败。 苏武卫勇武仍在,哪怕是这些参将也不能轻易战胜,见唐明落败,剩余想要挑战的参将想都没想,再次跳上台来。 他就不信苏武卫能撑这么久。 不到几回合,又有一名参将被挑下台去,这些参将像约定好了似的,对着苏武卫发起车轮战,苏武卫看着脸色越来越差,却依旧在台上屹立。 再打下一位参将之后,苏武卫冷然盯着台下:“还有谁想挑战我,你们尽管上来。” 原本归属于他亲信的那批参将,看到脸色惨白无比的苏武卫有些意动。 他们之所以愿意唯命是从,无非是因为他是府军主官,亦是实力强大,能给他们带来很多好处,可如果自己来当这个主官呢? 显然好处更多。 如今的苏武卫被几名参将车轮战打成这样,看脸色已然是强弩之末,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我来。”一名亲信抢上擂台,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对不住了苏大人,以后这大人之位,还是由卑职来当吧。” “哼。”苏武卫见自己的亲信都上来了,怒火中烧,下手时变得更加狠辣,双方交手,不到几个回合那名亲信便被挑断手筋不能再战。 擂台比试,本就刀剑无眼,难免会有失手重伤,所以他被挑断手筋也不算违规。 只是其余人再想挑战苏武卫,可能就要掂量掂量了。 虽是如此,无奈主官之位诱惑太大,开场之前陛下没有明说,但众人都知道,新建军制需要一位军长,能够统领所有由府军改制过去的军长。 若是打赢苏武卫,军长一职,很有可能就会落到自己头上,而苏武卫此时是最弱的时刻,进退这间,很容易抉择。 “对不起了大人。”几名亲信参将相视而笑,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才跟随着苏武卫在司徒兴手下勾结,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不珍惜怎么行? 看到这幕的司徒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原本军中亲信就有部分被他人发起挑战打了下去,现在这些人还向苏武卫发起挑战试图觊觎军长之位? 这下彻底完了。 面对威胁,苏武卫没有任何惧意,这让秦怀道很是认可。 程处默也悄悄靠向秦怀道:“陛下,这个叫苏武卫的人很不错嘛,可惜就是出自监察使大人门下,否则此等人才我必替陛下拿下。” 秦怀道笑道:“是又如何,你就不能替我拿下吗?” 程处默有些愕然:“陛下的意思是……” 见到参将车轮战苏武卫之时,秦怀道其实就想好了,此人跟随司徒兴多年,又遭如此背剌,若是能拉来当证人,他手上定然有大量司徒兴黑料,那自己就不用忍到等国事部来处理此事。 有证据,又能控制府军,一举两得。 程处默跟随秦怀道多年,又不像房遗爱那种榆木脑袋,很快就明白了秦怀道的意思。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第1082章:收拢 眼见还有几名亲信想继续上场,程处默纵身一跃跳下高台,将这些亲信拦住。 “各位,苏大人已经连胜十几场,按照规矩,他有权拒绝你们的挑战,更何况苏大人此时已然力竭,就算赢下也不光彩。” 苏武卫知道这是陛下在释放之自己的善意,不过,他却不想就此了事,见程处默阻拦,他拱手道:“多谢程将军美意,不过这几人是我麾下,如此挑事若我不就此压下,就算以后继续任职他们还是不服,所以还请程将军退下。” 见对方仍旧没有放弃,程处默反倒没有刚才吃惊,换成是他,他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苏大人小心。” “多谢。” 程处默离去之时,苏武卫再次行礼。 随后,剩余几名亲信依次上场。 苏武卫虽然脸色惨白,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以出其不意的攻势转劣为胜,先是一枪借着对方转身之机将之挑下,又在摔倒之时抽出匕首翻滚割掉另外一名亲信的脚筋,最后一名亲信向他冲来之时,他想都没想就将手中长枪扔出,长枪直接贯穿那名亲信的大腿,已然不能再战。 如此,之前跟随他之亲信,皆被他亲手废掉。 此时的府军将士们,看他如同一位永不屈服的战神一样。 下场动手之人,除了擂台之上的房遗爱,还有谁能像苏武卫一样连战十几场威势仍在? 几乎没有。 车轮战终于落幕,现场却没几个人高兴得起来,司徒兴看出苏武卫态度上的转变,心知自己大势已去,众将士看着自己曾经的上官如此威勐又遭受如此多的伤势心疼不已,那些亲信则因为被苏武卫打出不可恢复的损伤而恼怒愤恨。 只有苏武卫笑得很轻松。 “哈哈,痛快,多谢陛下,多谢几位将军,我苏武卫值了!” 多年来,他一直屈居人下,司徒兴干的那些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暗中收买山匪,到处搜刮银钱等为恶之事他向来不曾参与,司徒兴也不会要他出手,要他出手之事,多为在规则范围内可操作的事,让他无法拒绝。 再加上世局动荡,根本没人能制住司徒兴,为了家人安危他这才委曲求全,一直听命于司徒兴,直到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之事。 直到刚才与房遗爱一战,让他反思自我,又遇到这些亲信背叛,试图将他踩在脚底,他才幡然醒悟。 世间本就没有委曲求全的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一意孤行,最终只能自食恶果,那些山匪就已经付出了代价,而司徒兴,迟早也会付出代价。 这些亲信的背叛,则是他付出的代价。 几名士兵七手八脚将他抬下治疗,而程处默此时,也悄悄跟了下去。 另一边,司徒兴向着自己的管家示意,管家颔首之后,也悄悄退下。 军营中大多带有军医,苏武卫身上的伤看起来多,好在没有伤到根本,军医经过简单处理之后,又将伤口进行包扎,嘱咐他半个月内勿动之后,便退下让他好生休息。 就在此时,程处默进入帐中。 苏武卫没和他打过交道,因此不知道此人是谁,只知道他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想来是陛下的亲信。 “末将苏武卫拜见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倒是眼尖,”程处默笑道:“我的名字你可能听得少,但是家父程咬金,苏大人想必是知道的。” ‘程咬金’三字一出,苏武卫内心颇为震动,多日前他就听闻陛下带着几位开国将军下江南,没想到是真的,此次前来的将军,不仅是房遗爱,还有面前这位程大将军。 “原来是程处默大将军,末将有礼了。” 受伤之人,礼节倒是周全,程处默带着笑意连忙将他扶起,要是因为他行礼伤情再加重,可就是他程处默的罪过了。 一番寒暄之后,程处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苏大人,我与陛下来到越州城后,其实暗中调查过将军,将军所为之事虽然不善,但与司徒兴谋逆牵扯不深,幸亏如此,否则陛下也不可能示意我来这里。” 此话是要告诉苏武卫,他来这里是陛下的授意,此时若是他愿意弃暗投明,陛下还能赦免他的罪过,否则,牵扯深不深这种事,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苏武卫哪里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现在的他已和司徒兴那些亲信撕破脸皮,就算陛下不来给他机会,他也会离开府军,否则等陛下一走,司徒兴肯定不会放过他。 只是陛下这边,他还不够了解,苏武卫疑道:“陛下的意思是?” 程处默笑道:“苏大人随监察使行事这么多年,想必非常清楚司徒兴的所作所为,陛下只需苏大人拿出证据证明司徒兴谋逆即可,剩下的事交由我们来办。” 苏武卫点头叹道:“我明白了,只是事情牵扯较广,我还需考虑。”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家人。 司徒兴在江南东道苦心经营多年,手下势力盘根错杂,即使是他也只见到过其中一部分,若是自己提供司徒兴谋逆证据而陛下没能治他死罪,他完全可以暗中残害自己九族。 反之自己远走他乡,九族或可保全。 就在他考虑之时,门外突然有飞针射入,如果不是程处默反应快将飞针击落,苏武卫很有可能中针。 “什么人?”程处默勐地大喝,正待追出去,却见几名黑衣死士鱼贯而入,欲置苏武卫于死地。 “苏大人,对不住了,有人要你死。”一名领头死士说完拔刀就向苏武卫冲来,程处默避开刀锋,一脚将人踹开。 黑衣死士见苏武卫身边之人身手不凡,冷然说道:“大家一起上。” “找死。”程处默没带长兵,只携带了随身匕首,他拔出匕首挡在苏武卫身前,呵斥几人:“你们几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朝廷命官,可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冷笑不已:“我管你是谁,遇上我们,你们只会是死人。” 第1083章:问罪 话未说完,程处默突然动手,只见他快速拉近与说话之人的距离,从上方虚晃一招之后,转头来到这名黑衣人的背后,匕首微动,轻易就割开了对方的喉咙,有黑衣人见状,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同伴,向着苏武卫冲去。 “想杀他,先问问我手中的匕首。”说罢,程处默将匕首射出,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脖颈,对方紧紧捂住伤口,径直倒下。 而后他又快速追上剩下两名黑衣人,上脚将人踹倒之后,夺过对方兵刃,一刀穿透两名黑衣人的腹部,这两名黑衣人本来还有口气,见事已不成,咬破口中含着的毒药,很快便毒发身亡。 见这几名死士死透,程处默有些懊恼。 “该死,没能问出他们背后的势力,苏大人放心,有我程处默在,绝对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毫毛。” 不料苏武卫却说道:“有程将军在此,我自然放心,这些死士背后的势力不劳烦将军了,我在监察使府待了这么多年,司徒大人培养的死士,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此话一出,程处默立刻明白,是司徒兴想要灭口。 他看着全身是伤的苏武卫,冷然笑了起来:“司徒大人好快的速度,比试还没打完,就派人来灭口,看来是陛下追究他太轻了,苏大人,关于证据一事,你待如何?” 苏武卫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连续变幻,好一会儿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关于司徒兴的事,我知道多少就汇报给陛下多少。” 得到苏武卫的承诺,程处默悄悄将他带离军营,回到警备军和狙击团驻扎的江南东道道府保护起来,又悄悄调集狙击团前往府军大营。 被司徒兴派来的管家见死士迟迟没有动静,又派一拨人前往之时,发现前一批死士已然归西,而原本在军医帐中的苏武卫,已经不见踪影。 “糟糕,苏大人跑了。” 总管内心咯噔一下,快速向司徒兴汇报,得知此消息的司徒兴内心如同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脸色由苍白变得阴沉无比。 “在比试结束之前,翻遍全城也要将他找出来,否则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司徒兴冰冷的话语让总管为之一颤,立刻带人回府,悄悄调动死士在整座越州城内进行搜查。 他与程处默一来一去,正好错过。 军营之内。 各擂台比试即将接近尾声,程处默也顺利将狙击团带到,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向秦怀道示意,秦怀道见他归来,知道事已办妥,当即放心不少。 今日他要在这军营之内,将司徒兴拉下马! 随着最后一场比试落下帷幕,整个府军面目一新,按照比试实力共计挑选出来校级官员唐明、苏见延等十二位,尉级官员三十六位,上士中士若干,剩余人等,皆落为下士。 扫过这些胜利之人的脸庞,秦怀道发现半数以上的官职都已经换人,还有没换的,基本上都升了一级,本来司徒兴亲信那些人可以留下不少,可惜他们为与苏武卫争夺军中最高官职,皆已被苏武卫挑伤,不能再担大任。 如此这般,整个江南道府军算是彻底洗牌。 见此,秦怀道忍不住的兴奋。 急流勇进,这些人都是在擂台上打出来的军官,没有一个是孬种,这才是他要的队伍,这才是他要的东部集团军。 他站在高台,振臂高呼:“今日有幸见到各位勇武,让朕大开眼界,从今日起,江南道府军正式改制,脱离江南东道管辖,分配为大汉东部集团军江南军团第一军,从今以后,你们的职责便是保护江南东道的所有百姓,不得让他们受任何委屈,若有失职,朕拿你们是问,各位都是朕亲眼见证的军官,不可让朕失望。” 场上数万将士整齐跪下,拜向秦怀道:“愿为陛下效死!” 秦怀道赫然说道:“朕不要你们效死,你们要记住,除了天底下的百姓,没有人值得你们效死,从今天起,你们便是百姓的军队,保家卫国,惩奸除恶,以百姓的利益为核心,绝不伤害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能不能做到?” “能!” 数万人的声威此时无比浩大,他们在司徒兴手底下时,只知道自己是司徒兴的刀,根本找不到自己参军的意义在哪,随着秦怀道震耳欲聋的发声,他们如同醍醐灌顶,终于明白自己参军的意义。 如若不能保护妻儿,拿刀何用? 如若不能惩恶扬善,拿刀何用? 从今日起,他们便是百姓的军队,从今日起,他们将像太阳一样,让光明照耀每个角落。 “好,”秦怀道看出他们心中的正义被唤醒,心中大为满意:“尔等若能秉持正义,以家国为重,朕自然也不会亏待大家,从今日起,所有东部集团军江南军团第一军的勇士,非战时每年可有三十日回家与亲人相聚,除此之外,福利待遇翻倍。” “但你们不要以为如此轻松,朕会派房将军任江南军团代理军团长,对所有第一军将士进行加强训练,直到房将军认为你们合格为止,你们害怕吗?” 众将士齐声回答:“不怕。” 他们已经见识过房遗爱的厉害,对他一身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哪里会拒绝这样一位强者入主军队? 见所有人都没反对,秦怀道十分满意。 而后,他冷然看向一旁正不知所措的司徒兴。 “除了军队改制,朕今天在这里还要除一个人,此人挪用税银,私养山匪五万余人,甚至还敢派这些山匪过来杀朕欲夺皇位,有野心朕可以理解,”秦怀道缓缓看向司徒兴,眼神变得愈发冰冷:“但是司徒兴,你怎么敢和山匪勾结,你知不知道,朕在来越州城的路上,途经坎山镇,镇上无论男女老少,仅仅因为山匪的一句话,就被全部处死!”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司徒兴。 第1084章:证据 秦怀道将他在坎山镇看到的惨状尽数说出:“有的孩子还没满月,就被抛尸于水缸,还有的已有八十岁高龄,依然惨遭横死,全镇上下一千余人,只有两人幸免于难,他们怎么敢下如此狠手?” “这还只是坎山一镇就是如此,这么多年来,可想而知这些山匪杀了多少人,犯了多少事,而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为你司徒兴的野心!” 此言一出,全员皆惊! 其实这些年来,他们知道司徒兴在江南东道一手遮天,没有敢和他作对,但凡和他作对的人,过没多久就会消失匿迹,江南道山匪众多也是众人皆知之事,曾有将领试图申请领兵剿匪,都被司徒兴一一阻止,只能望匪而叹。 陛下下江南,一切都变了。 山匪在越城山被全部剿灭,也算是为那些被害的百姓报了仇,如今剑指司徒兴,更是为江南道除去这个首恶。 面对陛下的指责,司徒兴脸色大变。 “陛、陛下,此事可不能乱说,臣自出任监察使后,向来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失职之想,哪怕是山匪作乱,臣亦想方设法与之周旋,不敢有半点马虎,至于几年的税银臣也为陛下准备好了,陛下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秦怀道冷然说道:“那些山匪杀害普通百姓时候你在哪,坎山镇上下一千多口人成为尸体的时候你在哪,朕在越城山被围的时候,你又在哪?司徒兴,现在和我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些?” 司徒兴吓连慌忙跪下:“陛下,臣冤枉啊,那些山匪狡兔三窟,每次作桉之后都会换个据点藏上一段时日,臣根本就摸不着他们的踪影,再加上山匪人数众多,府军不过区区几万人,真打起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臣哪里敢妄动?” “至于越城山被围一事,实属陛下动作太快,臣正欲调集府军出城,山匪就已经被全数剿灭,真的和臣没什么关系,不信陛下可以传行军司马苏武卫作证。” 他料定苏武卫已逃,陛下此时根本找不到他,所以大胆说出这话。 秦怀道也没有马上戳穿他,而是聊起越城山上事。 “司徒兴啊,朕在越城山上,也并非没有收获,我听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提起,山匪的大当家名叫王建山,他有位军师名为诸葛阅,而这诸葛阅,正是你的副手,江南东道监察副使诸葛阅!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没有关系?” 司徒兴脸色再变。 他没想到山匪人多杂乱,陛下还能从五万人中找到诸葛阅的线索。 来不及思考,司徒兴下意识地将罪责全部推到诸葛阅身上。 “对,陛下所言非虚,所有的山匪其实都是诸葛阅在背后指使,我说为什么每次想派兵剿匪之时,这些匪徒总能提前知道消息避开,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陛下,这一切都是诸葛阅在背后谋划啊。” “哦?”秦怀道冷冷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这些山匪和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诸葛阅在背后搞鬼,私吞的税银和你也没关系,还是诸葛阅在背后设计?” “对。”司徒兴此时已经吓得头都不敢抬了。 秦怀道勃然大怒:“司徒兴你放屁,按你的意思,诸葛阅可以背着你私吞税银,还在你眼皮子底下募集五万山匪,而你身为江南东道监察使却毫不知情,他诸葛阅是江南道最大的主官?” “陛下,臣真的不知情,是臣愚钝,臣失职,还请陛下免去臣的官职,臣可以不当这监察使,不,臣自知能力有限,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官职,现在告老还乡,不再参与政事。” “告老还乡,死了这么多人你和我说告老还乡?”秦怀道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司徒兴,你的良心何在?” 司徒兴连连磕头:“陛下,真的不关臣的事啊。” 见他还要狡辩,秦怀道叹了口气,只能拿出证据。 对着三军暴喝:“程处默何在?” 程处默应声而上。 三日前,他突击侦查各个越州城内的望族世家,得知文家家主文远伯在陛下入城之前还活着,可在入城的数个时辰前突然暴毙而亡,顺着这条线索,他终于拿到司徒兴威胁各大家族借来银两抵税银的关键证据。 只见他拿出账本,将上面的数字一一报出。 “江南道文家,出银六十九万两,以监察使司徒兴个人为抵押,借与道府以抵税银。” “江南道何家,出银五十五万两,以监察使司徒兴个人为抵押,借与道府以抵税银。” …… “越州城青衣楼,无偿支持道府白银十一万两,王氏医馆支持三万两,还有各个街道店铺出资若干,总计六百五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秦怀道火气顿时上升,他指向跪在面前不敢动弹的监察使大人:“好你个司徒兴,强借税银六百万两不说,竟然还敢多征五十万两贪墨,如此贪婪成性,你这封疆大吏当得可真好。” 司徒兴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真的拿出证据来了,他哪里想得到,程处默等几人跟随在秦怀道身边的日子,侦查审讯能力早已今非昔比,以他监察使司的小小伎俩,怎么可能不会被看破? “不急,再传证人。” 秦怀道下令后,程处默又将苏武卫扶上台来。 见到苏武卫,司徒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我有证据,可证明江南东道监察使司徒兴大人,是五万山匪背后真正的主人!”他的话掷地有声,惊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刚才只是陛下一言指责,现在苏武卫拿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证据! 那些与山匪往来的书信,银钱交往的账根,被苏武卫一一拿出,这些本是他在平日里收集起来用于关键时刻自保的物件,派上了用场。 看到这些证据时,司徒兴如遭雷击,再也无法狡辩。 “你、你,”他做梦也没想到苏武卫不仅没有逃走,还直接抛出这些东西:“苏武卫,我一路提拔,待你如同亲信,你竟这般对我?” 第1085章:杀 苏武卫道:“你待我如何?难道走到这步,你还想动之以情来让我替你遮掩这些丑事吗?当你募集山匪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你派人在军医帐中杀我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会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苏武卫提及刺杀一事,司徒兴幡然醒悟,刚才紧要之时,他让总管安排人去杀苏武卫是一步错棋,正是因为这步错棋,才导致苏武卫彻底变节。 “好,好得很。”司徒兴不再求饶,反而缓缓站起。 为以防万一,他早就布置了不少死士在周围,此时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这些死士便可将陛下团团围住,哪怕下方有数万大军亦没办法解救。 “总管,动手。” 话音刚落,在千名死士从不同地方蜂拥而至,在军改完成之前,军中大营还是他的地盘,在军中藏下这些人手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见到形势大变,秦怀道不慌不忙,向着程处默、房遗爱等人靠拢,罗章就在他身边贴身保护,除了罗武与警备军,他带过来的人马都在这里。 他有什么好怕的? 成功围困秦怀道后,司徒兴一改刚才惧态,气势也逐渐狂妄。 “陛下,我本不欲动手,无奈你步步紧逼,让我没了活路,真没想到想要围住陛下竟然如此简单,早知道刚才就不废话了,陛下,你就安心死去吧,给我杀了他们。” 他这边在下令,王胜之也在下令,黑衣人出现的第一时间,他没有向秦怀道靠拢,而是冲出死士的包围,与狙击团会合一处。 黑衣人动之时,狙击团手中的弩箭也同时射出。 “啊!” 第一位黑衣死士中箭倒下,随后有越来越多的弩箭出现,狙击团边射边向黑衣人靠拢,如此近距离的射击,他们几乎可以做到一箭杀一人。 至于是否会误伤陛下? 若是距离较远,他还会担心,像这么近的距离,王胜之对这些部下有着十足的信心,再者说陛下与程处默几人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真有冷箭他们亦可以轻易抵挡。 见到这些弩箭,司徒兴原本逐渐狂妄的心态,再次跌落谷底。 这是哪支部队,弩箭不仅不怕伤到陛下,还能如此精准? 他突然回想起入城之前,那支装备精良的狙击团。 “可恶,看来不仅是我有准备,陛下也有所准备,”他的目光变得阴狠至极:“可惜,距离上的差距,永远无法用弩箭来弥补。” 说罢,他提着刀一步步向着秦怀道走来。 程处默看着司徒兴提刀带着内层的黑衣人向他们走来,皱起眉头:“房遗爱,那家伙是不是以为我们不能打?” 房遗爱:“不能吧,我刚才都把苏武卫打成那样了,他也不瞎啊。” 程处默:“那他还走这么前面?” 话音落,程处默纵身跳出,向着司徒兴疾驰而去,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对方自动送上门来,他要是不出手抓住,岂不可惜。 等他靠近这时,司徒兴才勐然惊醒。 对方可是开国大将军,以他的实力,是不是走得太前了? 不等他多想,程处默的刀已然逼近司徒兴,司徒兴来不及细想,提刀便挡,谁料到这只是程处默的虚招,骗开他的刀后,程处默回刀下噼,正好噼伤司徒兴的手腕,哐啷一声,他手中的刀掉落在地。 “找死。”程处默怒吼一声,将刀架在了司徒兴的脖子上:“所有人全部停手,不然我就杀了他。” 众我黑衣死士听到此话为之一愣,才发现司徒兴已经落入对方手里,就在愣神的瞬间,王胜之带领的狙击团已经到达这些黑衣死士身后,举弩对准他们的要害,只要敢动便可直接击杀。 整个攻守转变只发生在非常短的时间之内。 看到整个局势变化,无论是苏武卫还是完成改制的第一军将士,先是发愣,而后全身忍不住热血沸腾。 这便是天子亲军的实力吗? 哪怕陛下被团团围住,对方依然能够抓住战场的每个细节转败为胜,整个局势不仅没超过一刻钟时间,甚至没有任何伤亡! 除了强,他们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述眼下场面。 此时的这些江南军团将士们,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能够凭借千人,就能打得五万山匪哭爹喊娘,还能将之全歼。 这样一支队伍,谁敢说能在他们手中跑掉? 程处默小心地押着司徒兴一步步向后退却,只待秦怀道下一步命令。 不料异变陡生,身处必死之地的监察使大人如同疯了一般,对着所有黑衣死士怒吼:“杀了陛下,不用管我的死活!” 冲天怒意传遍整个军营,这些黑衣死士听到号令之后,不再担心司徒兴的生死,不要命了似的向着秦怀道的方向冲去。 “找死。”王胜之勃然大怒,对准这些黑衣人连射弩箭,不一会儿黑衣死士便倒下大半,只剩两三百人还在向陛下冲去。 程处默也不再留手:“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了却你的心愿。” 说罢,一刀斩断司徒兴的脖子,他的头颅带着鲜血滚落至秦怀道的脚下,满脸不甘。 见还剩两三百人,秦怀道随手扔出几只手雷,对着程处默三人招呼:“卧倒!” 苏武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处默拉着,只见三人快速趴下,随后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那些冲在前面的黑衣死士全部被炸死,后方的死士则被炸懵,不敢上前。 王胜之带人被箭,很快就将剩余死士射杀干净。 随着最后一人死亡,王胜之露出胜利姿态:“陛下,敌方已被狙击团全部拿下!” “干得好。” 秦怀道向王胜之投以赞赏眼神。 下方的将士们见到手雷威力,个个目瞪口呆。 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秦怀道轻轻笑道:“不要羡慕,只要你们跟随房军团长好好训练,总有一天你们也能装备上这些武器。” 听到这话,下方的将士露出开心的笑容。 如今匪首已除,陛下和将军们如此强大,装备亦是强大,何愁大汉不强? 第1086章:进步三十年 杀掉司徒兴,重整府军的任务,随着秦怀道来到越州,不出一个月便顺利完成。 这些府军改制,成为东部集团军江南军团第一军后,他将此军暂交房遗爱来训练,至于苏武卫,虽然秦怀道依旧让他担任第一军的副军长,但重心不会完全交给他,等房遗爱这位代军长将军团训练好后,还需要重新寻找合适人手。 除非苏武卫能将自己的忠心与实力展现给他看。 至于库里那六百万两白银,因为是司徒兴从各个望族世家那里征收而来,江南东道已经发生够多的意外了,为帝之道不能太狠,打一棒子后,还需给颗糖吃,为了抚平这些望族世家的情绪,秦怀道将这些银两返回给了他们。 至于解除他们这种权贵作风之事,待后面再潜移默化影响吧。 得知这些银两没被带走,各地望族世家奔走相告。 他们一直担心陛下此番前来将税银带走,而司徒兴那边又拿不出足够的银两偿还,到时候这些银两就变成了他江南道府的银子,根本追不回来,到时候这些望族世家哭都没地方哭去。 现在好了,银子收回手中,自己什么也没损失,除了文家死了位能力不错的家主文远伯之外,其他世家都一切照旧。 也不完全照旧,既然文远伯死,对于这些望族世家来说,在江南东道又减少了一位得力的对手,在生意场上,是极大的利好。 江南东道的局势变化,同时也引来各个州道侧目,彼时司徒兴死的消息还没传到各地,但陛下在江南东道的动作,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除了之前提及的各州道山匪大治之外,官员们也开始收拢自己的势力不再那么招摇,一些原本家族中有嚣张跋扈子弟的,那些子弟最近也都突然消失,要么是被送去寺庙中潜心修行,要么被关在学堂之内,不养好自己的性子不让出门。 若论整个大汉谁最谨慎,当属各个州道的门阀。 毕竟除了大汉陛下亲自治理的汉州以及十大元帅、将军里面军方管控的疆域,其余各地谁手上也不干净。 低调,才是为官之道。 收拾好越州之后,秦怀道心知扫清各地也需要时间慢慢打磨,若是操之过急必将引起反噬,因此在司徒兴死后,除了征调本次在科举中颇有政绩的褚遂良前来领江南道监察使外,还安排一众大小官员随行,既然整治就要整治彻底,凡江南东道为官清廉者,可官升一级,若是有贪腐者,连降三级,严重者革职查办,由随行官员顶上职位。 就在他将书信写好寄向长安,准备离开越州,重返京城之时,韩岐带着墨门一众,来到越州。 得知陛下即将离开越州,韩岐带着墨门巨子墨宰以及墨门长老墨寅离开队伍,策马提前进入越州城,赶在秦怀道收拾东西之时,来到江南道府。 正准备召集程处默等人商量行程的秦怀道,听闻墨门登门拜访的消息,不由喜上眉梢,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匆匆出门迎接。 “韩岐啊,朕可把你给盼来了,你可知道,每日朕在江南道日思夜想,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到朕的身边,现在可好,来来来,快进屋,朕与你好好叙叙君臣之欢。” 面对陛下的热情,韩岐受宠若惊,当他看到陛下脚下的鞋子都没穿好时,感受到陛下定然是知道自己和墨门到来,匆忙出门迎接的慌乱与欣喜。 “多谢陛下隆恩,臣不负众望,已为陛下请来墨门,这位是墨门巨子墨宰,另一位是有着匠造宗师之称的墨寅,算是我的师弟,在格物一道颇有心得。” 秦怀道拱手:“原来是两位宗师到访,朕欢迎之至,大汉缺的就是像两位这样的国士,还望两位不要嫌弃,为大汉百姓出一份力。” 几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自他们见到官员尹始,这些官员的鼻孔都能翘到天上去,哪怕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需要他们时都会好言好语,不需要时谱摆得比谁都大,在见到大汉皇帝之前,他们还抱着一丝合适就留,不合适就走的心态,不过此刻见到秦怀道如此重视,最后一丝想法也随之烟消云散。 进入屋中后,两人纷纷行礼。 “草民墨门墨宰,见过陛下。” “草民墨门墨寅,见过陛下。” 这两个人能到这里就已经非常不错,秦怀道哪里敢让他们行礼?万一他们脾气古怪,给他来个陛下对待墨门礼数不周之类的奇异之言带人撤走,他岂不是血亏? 想到这,秦怀道连忙让他们赶紧起来。 “两位,想必你们还不知道朕的大汉,可能与其他王朝不太一样,两位先请起,随后我再慢慢说与两位听。” 巨子墨宰:“多谢陛下。” 随后他又命人叫来程处默和罗武作陪,房遗爱此时正忙着与江南军团打成一片,现在不在府中,至于罗章,他负责处理司徒兴死后善后事宜,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办,而罗章就是合适的人选。 等程处默到后,秦怀道连忙给两人介绍。 “巨子,此人便是朕亲封的十大将军之一,翼国公、大汉十大元帅之一程咬金之子,程处默。” 听到程咬金时,巨子墨宰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他和墨寅连忙向程处默行礼:“原来是程老元帅的后人,果然是年轻有为,我墨宰虽然处于江南东道偏安于一隅,但程老元帅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恨自己未投身军伍,若则定会效彷程老将军,戎马一生,横扫寇荡。” 程处默得知面前两人便是墨门巨子和长老之后,同样行之以礼:“两位言重了,早就听陛下说起过,墨门技艺鬼斧神工,若是有墨门相助,大汉的科技制造至少可以加快三十年,如今有两位相助,此刻陛下定然是最欣喜的。” “三、三十年?”秦怀道的评价由程处默口中说出,更有说服力。 两人一时怔在当场。 第1087章:收服墨门 他们没想到陛下给他们的评价如此之高,仅仅只是墨门出山,就可以加快大汉科技制造三十年的进程。 若是放在平日,他们只会觉得这三十年只少不多,开什么玩笑,他们是谁?他们是墨门,是这天下最擅长生产制造,拥有近千年传承的一群人,以如此实力出山,能造就一个新时代都有可能,何况只是三十年? 只是见过陛下的三十连弩和蒸汽拖拉机的构想后,他们不敢再如此狂妄。 面对程处默的吹捧,巨子墨宰心有惭愧,连连摆手:“让程将军见笑了,在未见过陛下工艺之前,在下也认为墨门技艺天下无双,只是见过陛下的技艺之后,在下已然醒悟,大汉疆域辽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陛下才是那个技艺无双之人。” “我等墨门,以后也将拜托陛下指导和照顾了。” 秦怀道看向这位墨门巨子双眼透过一丝光亮。 看来是韩岐将蒸汽拖拉机的设计图给过他们看了,能够征服技术宅的,果然只有比他技术更强硬才行。 当然,这些墨门匠人是值得他好好对待的,毕竟天下那么大,他没有精力去培养那么多成熟的匠人,有了墨门,他只需要教会墨门之人,再由墨门传授天下,就能以最快速度将技术传播开来。 想到这,秦怀道对他行礼:“巨子,大汉制造一块,以后朕就拜托你了。” “万万不可!”巨子吓得直接跪下。 在他们心目中,陛下自有威仪,更何况他技艺超凡,简直能为巨子之师,如何能让陛下行礼? 秦怀道却神色一正:“巨子,朕刚刚便说过,朕的大汉与别的天下不一样,若是你到了长安,你便会知道,朕想创造的,是人人平等的天下。” “既然人人平等,那巨子与朕的地位并无差别,不过都是为百姓服务罢了。” “人人平等?”这句话他从韩岐的口中听到过,初闻之时以为只是陛下收拢人心之举,当不得真,到现在与陛下面对面时,他才发现陛下说此话时眼神之坚毅,态度之诚恳,不似作伪。 见他仍有犹疑之色,程处默补充道:“两位放心,当今的陛下可不是普通陛下,此策也不是专为说动墨门而来,早陛下设十里国宴之时,便定下此策,如今人人平等已在全国十余道撒下种子,只待开花之时,大家便能看到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世。” 见巨子墨宰望向自己,秦怀道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几位都是我大汉未来的栋梁之臣,在此我也便不打算隐瞒各位,朕要打造的大汉,比现在要好上千百倍,自长安为中心,朕将打造三横三纵交通网络,这还只是初步阶段,到了第二阶段,围绕这三横三纵,再设置整座天下的环道,自至大汉东西南北,皆可由此路去得。” “不仅如此,匹配这交通网络的,当然是更先进之物。” 巨子墨宰:“莫非是指蒸汽拖拉汽?” 他知道蒸汽拖拉机不需牲畜之力,可由烧水凭空产生奇特动力,若是真实施如此大规模的交通网络,非蒸汽拖拉机莫属。 不料秦怀道却摇了摇头。 “巨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蒸汽拖拉机只是在交通网络初期的应急之举,说实话,朕还有另一图纸,名为汽车,它的速度比蒸汽拖拉机快上十倍不止,若是此物问世,自长安到东海,昼夜不停只需一日有余便可到达,可惜大汉工艺水平过度落后,无法生产,这也就是朕为什么需要墨门的原因。” 听到此话,巨子墨宰震惊得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蒸汽拖拉机已经是神物,没想到陛下心中所想,还有比蒸汽拖拉机更厉害之物。 一日从长安到东海,这是何等速度? 上古神话中的神马也不过如此吧? 想到这,巨子墨宰忍不住激动得颤抖:“陛下认为,汽车这件神物我墨门造得出来?” 说到重点,秦怀道微微一笑:“巨子不用心急,以墨门现在的技术当然造不出来,不过朕相信,只要墨门与朕一起钻研,总有一天汽车会被我们生产出来,所以,巨子啊,带领墨门,为这样的天下奋斗吧。” 想到这件神物可能出自墨门之手,而自己将会是见证人,巨子墨宰哪里还有来之前的半分踌躇与犹豫? 现在的他,不仅为天下奋斗,为百姓奋斗,还在为墨门的最高理想而奋斗! 他本想跪下,又想起秦怀道刚才所说人人平等的理念,于是拱手对他康慨激昂:“陛下,草民愿为大汉效劳,一日不造出汽车,就一日不出长安!” 墨寅、韩岐同样回道:“我等亦如此。” “好,”秦怀道大喜:“朕在长安设有一科技馆,暂由军部李靖带领,既然墨门入京,墨门巨子听令!” 巨子墨宰:“草民听令。” “令你率墨门入科技馆,归于大汉事业部编制,直接听命于朕,专司天下制造研发、工匠培养,朕要你三年之内,给朕带来三十万水平高超的大国工匠,三年之后,朕要大兴土木,改造整个大汉!” “墨宰领命!” “韩岐何在?”秦怀道扫过几人一眼,心想光是将墨门编入大汉事业部,没有人在朝中呼应调配资源及议事也不太行,韩岐本就是墨门天下行走,既有技术底子,又见多识广,能开言路,倒是不错的选择。 韩岐当即拱手:“臣在。” “墨门在朝中也需说说话,此次你招募墨门投效有功,朕便封你为工部侍郎,官居正四品上,执入朝议事,甘露殿行走之权,你可有异议?”秦怀道朗声说道。 此事正好说到韩岐心坎之上,他本就有意,否则在长安也不会选择投效,只是之前顾忌墨门祖训不得为官才犹豫再三,现在墨门同去长安,自己又能为官,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立马拱手:“臣无异议。” 见事已定,秦怀道说道:“那尔等便与朕同行,一起返回长安吧,待至长安后,朕会让国事部拟下正式旨意。” “诺。” 第1088章:国文大典 与墨门巨子交谈之后,秦怀道只觉大为畅快。 这是他自起兵以来,最开心的时刻。 之前这些现代化的东西他一直小心翼翼,一是没有完全值得信赖的人,二是没有合适的政治环境,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拿出手。 如今天下安定,他手中有全世界最强的军队,拥有最好的兵器,任何人就算拿到他的技术,他都可以通过雷霆手段将之收回,更何况还收获了墨门这样一支值得信赖的工匠队伍? 兼爱非攻,天下大同,曾几何时这是墨门的理念。 一路传承下来之后,这个墨门继承了几分? 于他而言,无论继承了几分都不重要,只要墨门的根还在,墨门精神就如同他们最后的底线,不断约束着他们的道德。 将技术传于他们,由他们来进行生产制造,定然能给大汉带来更多的安定和惊喜。 入夜之后,秦怀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又拉着包括从军营回府的房遗爱等几位兄弟喝酒。 “来来来,干了这杯,最近喜事不断,先是灭了槽帮反贼,又牵出杭州之乱,到了越州又拿下了五万山匪和司徒兴,多亏了几位兄弟,否则朕不会这么痛快,喝!” 程处默拿起一碗酒大喝:“江南东道安定,朝廷的银税就能安定,这碗算我送给大汉百姓的,我干了。” 说罢,他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看着程处默喝得这么干脆,罗武揶揄道:“你这明明就是从长安一路过来没怎么碰过酒,酒虫犯了吧?” 房遗爱也举酒一饮而尽:“确实痛快,今日我在营中与这帮小崽子打了一天,你别说他们还真不行,打一天都没把我给打下去,倒是一干人等被我揍得鼻青脸肿,说起来,打得可真痛快啊,喝!” “你俩等等我。”罗武怕错过这碗酒,连忙将酒喝了下去,见罗武喝了,罗章也没慢,举碗便往嘴里倒。 倒是王胜之,举碗之后笑道:“大家都痛快了,那我这碗酒就算恭喜程将军的,喝!” 王胜之这话让在场诸位皆是一愣。 秦怀道一碗下肚,酒意朦胧:“此话何解?” 王胜之神秘一笑:“昨日我派狙击团潜伏城中之时,看见程将军与双儿小姐逛街,程将军替双儿小姐选了一块上好的美玉,双儿小姐则将自己亲自裁好的衣裳送给了程将军,想来是互相定情,眉宇之间都是爱意,好事将近。” “靠。”几人顿时来了精神,房遗爱快速靠向程处默:“我说兄弟,你速度够快啊,从坎山镇到越州,一个月不到你就俘获美人芳心,我等可是羡慕至极。” 秦怀道:“不得不说处默在这方面是有实力的。” 罗武罗章:“臣附议。” 被几人一说,程处默脸顿时羞红,他也是初次和女子产生情意,这方面的事还不是很懂,被陛下一说,脸红得更加厉害。 “陛下这话说的,我这才哪到哪啊?陛下都已经三个了。” “噗。”众人听到程处默的话,差点就把刚喝下去的酒给喷了出来,只秦怀道使劲拍着他的肩膀:“朕说过了,出门在外要低调,非正式场合,叫秦兄。” “秦兄。” …… 几人的欢声笑语代表着此时此刻,江南东道乃至整个大汉的安定平和,碗与碗的碰撞,喝下肚的美酒,仿佛都成了某些特殊的寓意,在几人身边激荡。 次日。 秦怀道给房遗爱留下两百狙击团作为他的亲军之后,将江南军团的烂摊子扔给了他,随后带着程处默、罗武、罗章、王胜之还有墨门众人沿水路浩浩荡荡向着长安进发。 与此同时,各地也收到了江南东道越州府变故的邸报,随之而来的是长安日报的消息。 “经陛下亲自查证,江南东道监察使司徒兴私吞税银六百万两,于江南一地篆养山匪以为私兵,又以数日前山匪谋逆,实为司徒兴指使,现司徒兴已伏诛,陛下盛怒诛其满门以儆效尤。” 得知此消息的各级官员纷纷感叹。 一代封疆大吏就此落幕,除了惋惜,众人更觉得司徒兴幸运。 谋逆之罪按律当诛九族,陛下只是杀其满门,没有牵连族人已然是宽大处理,若是他在泉下有知,也会反思如此仁君面前,谋逆有多可笑吧。 长安,国事部。 房玄龄等人按照秦怀道的计划已经完成代表国事部的初步征集,如今这些代表国事部选出来的百姓代表都被安置在国子监和之前科举用的学舍中。 按照陛下的意思,这些代表需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国事学习,其中陛下钦定的一项名为“大汉思想”,只是这思想改造如何开展,对于国事部五位重臣来说有些困难,还需要陛下亲自讲解才行。 听闻陛下即将归来,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国子监祭酒郭正一与司业来济在秦怀道出行巡视天下数月中,已经初步完成《国文大典》纲要,又寻得李淳风协助,完成《数术》纲要,只是这大汉思想,除了参照陛下在长安日报专栏的数篇文章之后,二人已然没了头绪。 无论是人人生而平等,还是为百姓服务,官员是人民的公仆等概念,二人都无从下手。 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些话的意思,而是这些话所涉及的理念无论是宽度还是广度,都波及太多,他们拿捏不住尺寸,需要秦怀道这个理念创造者来进行商议和界定。 好在他们也得知陛下即将回归长安的消息,整个国子监振奋无比。 只要《国文大典》、《数术》二本纲要能够敲定,国子监将会满荷运转,以最快速度完成两本巨着,以应用到整个大汉的教育当中。 这将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功绩,凡是参与其中者,都将之视为莫大荣耀。 与那些战场厮杀的军人相比,对于文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让人付出热血和生命? 工业城的改革,也在逐渐开展之中,薛元超带着几人,深入工业城进行采访,赵文书得知他来,带着他好好参观一番。 第1089章:新世国风 zw443sx 经过几个月的经营,再加上赵文书用力推动下,此时的工业城日新月异,不仅重建之前的各项产业,还通过长安日报将印刷产业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 秦家庄内,两侧整齐无比的青砖房让薛元超感叹不已,得益于陛下发明的造砖术,让秦家庄百姓仅用低廉的成本,就提前住上了上等房屋,而且经过走访,他发现这里的工价,普遍要比外面高上一倍不止。 与工价相对应的是,工业城和秦家庄的生产力也远比外面那些工匠要高,就比如说印刷一事,在长安日报府邸,工业司派来的好手们一日能生产约万张报纸,同样的人手,工业城至少能生产三到五万,生熟手和机器的产距就此产生。 在赵文书的引领下,他又见到了贾有财、黄老、张龙和清风明月等人,一一听他们倾诉,得知清风明月的来历之后,目光更是变得炙热。 来长安之前,他虽偶尔听闻陛下的英勇战绩,但类似于三人杀光一万山匪,还救出如此多民间女子之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这些在大汉立国以前都算秘闻,秦怀道也要求他们不外传,免得遭人记恨,如今大汉立国,陛下又在外绞杀五万山匪,丰厚功绩之前,这点秘闻算是为陛下的英明添砖加瓦。 听过这些人的故事后,薛元超先是让画师将此地景象全部刻画,又带着报社府几人记录下工匠们干活的瞬间,处理完一切之后,才返回长安。 随后便是一篇空前绝后的报道问世。 最新一期的长安日报中,记载着这篇名为《工业城:未来城池发展革新之景》,里面详细描述了他在工业城看到的各种繁荣和高效生产,与此同时将画师所画作为配图放置在文章之中成为内容之一。 除此之外,文章还展望未来,生动形象书写了工业城全面建成之后十年二十年后的景象,引起诸多学子世家议论纷纷。 国乐府的裴仙竹拿到长安日报,第一时间便关注起来,她他虽是女流之辈,可也关心那位在国宴之上欣赏她,给她带来莫大荣耀的那位大汉陛下的一举一动。 “陛下之工业城,非一朝一夕之产物,实乃千秋万代之基业,此城之内,各类生产远超普通工匠,银钱收入亦能增收数倍,至秦家庄,诸君人人皆能住起青砖大屋,食上等肉,饮贞观醉,日出做工,日落享乐,有如误入桃源之境。” 正听着裴仙竹念日报上的内容,上官仪感叹不已。 “工业城乃陛下亲自打造之重城,内里之人生活之乐,已然不弱于长安权贵。” 裴仙竹笑道:“上官先生何故叹气?你若是得知城庄之人都是秦家旧部,退伍后早年无力养活自己之人,陛下从山匪手中救下的苦命女子,还有众多为生计离家做工,赚点微薄银钱养家的百姓,你便知道陛下此城,给这些望族世家带来的冲击有多大。” 闻言上官仪眼前一亮:“裴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裴仙竹笑道:“你我认识数月有余,何曾见过我与你开一次玩笑?” 心下确定的上官仪不由仰天狂笑不止,内心的喜悦,难以用文字形容。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以此为桉例推向整个大汉,岂不是真如陛下在报中所言,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工做,人人住大瓦房?若是真能实现如此富饶国度,说不定陛下口中那个人人平等的理想国度,真能实现。” 裴仙竹的目光不由望向远方。 她想起了童年时的悲惨境遇,若不是遇到第一楼的青凤姐,此刻她指不定在哪个世家望族中被人凌辱,正是青凤姐从小教他技艺,才让她他成为长安数一数二的花魁,更保住了自己的贞洁,才有机会于国宴上大展身手,引来陛下侧目,成为国乐府首,领天下曲乐,走向不一样的天地。 陛下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她们也该为陛下做些什么才是。 想到这,她不禁看向上官仪。 “上官先生,陛下曾经在长安日报专栏中说过,想要构建一个人人平等国度和时代,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我们,也为此做些什么吧。” 上官仪神色一震,看向这位美若惊鸿的奇女子。 “你的意思是?” “上次陛下所定的乐曲《我和我的大汉》无论是风格还是词意都有一种绝妙的美感,在国乐府教学之时深受众多年轻人喜爱,只是独曲难支,上官先生,不如就由你我共同筹措创作,共同拓展此类新曲风,让大汉形成潮流的同时,又能将陛下所思所想传递给众多百姓,如何?”裴仙竹转头望向上官仪,神色闪烁。 那份理想,目前只是陛下和少数人的理想,可若是人人歌唱传颂,或许会加速理想的实现。 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工人还是权贵,人人生而平等,这意味着不会再有欺压,不会再有苦难,万贯家财的富家翁可以与家徒四壁之人坐而论道,一品大员走入民间,亦如普通百姓一般,没有任何特权。 此时此刻,上官仪思绪万千。 他仿佛已然看见那个美好的世界,无数诗词话语在脑海中不断涌出,形成一个个创意与字符在思绪中跳动,他们既像难以捉摸的精灵,时而上蹿下跳,时而整齐排列,又像是某些神秘力量将那个时代的光芒映射于此,借用上官仪之口述说着未来的故事。 再看向裴仙竹双眸时,上官仪毅然点头。 “新曲风吗?我明白了,那就将此事定为‘新世国风’,由你我二人借陛下之理念,掀起一阵完全不同的浪潮吧。” 敲定新世国风事宜,上官仪立刻拜别裴仙竹,他要立马将脑海中的灵光一闪记录下来,身为文人,他深知此类灵光转瞬即逝,若不马上用纸笔记录,很快便会消散。 谁能想到,在某个平静无奇的日子,某位狂士会遇到顿悟的光辉。 zw443sx 第1090章:落到实处 在他,很快就书写了四五首词,内容各异。 有描绘未来城池设想的《天工》,有传播陛下理念的《自由羽翼》,还有歌颂百姓的《太平歌》等,系列曲词的谱写,让上官仪兴致勃勃,又找来三五好友,皆是如同他一般的狂悖之士,共同参与修改调整,直到十日之后,才拿着这些曲词来找裴仙竹。 拿到词后的裴仙竹,着手谱曲。 按照《我和我的大汉》这首旋律,她他打开了谱曲创作新的大门,就在创作初期,她的脑中还时不时浮现这首乐曲的曲词。 “我和我的大汉,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你来自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顺着这种曲风,裴仙竹谱下第一个音符,而后如同水到渠成,将上官仪所作之词很快便谱曲完毕,手下的乐师们再各自领唱,提出修改建议。 国乐府的动作,很快就在长安流传开来,得知消息的薛学元超,特意跑到国乐府拜访裴仙竹与上官仪,为此撰写文章登上长安日报。 而国事部四老与薛仁贵,亦非常支持国乐府的曲乐革新,这种新颖的唱颂手法与技巧,无一不让人耳目一新。 等曲乐事项准备接近齐全之时,秦怀道带着几名将军,百名警备军,八百狙击团还有墨门众人,浩浩荡荡接近长安。 得知陛下临近长安,以房玄龄为主的大汉国事部携百官出城迎接。 “老臣房玄龄,恭迎陛下回朝!” “老臣李靖,恭迎陛下回朝!” “老臣程咬金、魏征。” “薛仁贵。” “恭迎陛下回朝!” “臣等恭迎。” 一声声恭迎之声,象征着大汉上下齐心,尤其是在秦怀道此番下江南铲除江南东道毒瘤震慑其余州道,更是有着天大的功绩,此番回朝,自然志得意满,百官无一不顶礼膜拜,佩服之至。 跟随秦怀道来到长安的墨门诸子何时见过此等阵仗?光是看着那些铠甲刀兵精良的警备军队伍就已经气势如虹,再观大汉百官,无一不是德高望重,面露威严之辈,如今却全部臣服于面前之人,此等场面,如何不让他们心神激荡? 看到这等阵势之时,巨子墨宰才发现,之前他们的坚持有多么可笑。 偏安于一隅确能保全自己的墨门子弟,可也将失去进步与创新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不断接触的新事物与新思想。 好在他们在面对韩岐提议之时,主动作出改变,否则墨门终有一天,会消失于时代浪潮之中。 见百官朝拜,秦怀道立于马车之上,高声大喝:“诸卿请起。” 众臣这才起身,四老同薛仁贵一道上前将秦怀道扶下马来,秦怀道逐渐向百官走去,约还有数十步时,突然停住。 他看向四老,又看向百官,朗声提问:“诸位爱卿,此番朕巡视江南东道,遭遇许多,也看见许多,朕想请诸卿回答一个问题,你们认为,朕为何要提出普天之下人人平等?” 众官员一愣。 他们不解陛下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该讨论的,在之前的大朝会上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长安日报发了文章,百官中认同的不认同的都没有再提出异议,此内容定为国策向下实施,不就可以了吗? 为何在长安城外,还要多此一问? 有官员尝试回答:“当然是为这天下百姓不再受苦。” 秦怀道摇了摇头。 又有官员回答:“是为大汉强盛而定此策。” 秦怀道再次摇头。 这下百官都没主意了,将目光全部聚集在国事部五位主事之人身上,五位主事重臣哪里能说得上来?他们也只是将目光投向陛下,希望陛下给予解答。 见众人疑惑,秦怀道长叹不已。 他立于长安城外,用其洪亮的声音向这个旧时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警示名言:“你们之所以回答成这样,是因为你们以为的天下人人平等,是在为朕而做,是在为大汉而做,却根本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天下本该如此!” “天下本该如此?”众位官员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脑中如闪过惊雷。 秦怀道继续说道:“没错,人人生而平等不是一种理念,而是天下本该如此,诸位想过没有,无论是宗室百官,还是黎民百姓,除身外之物外,到底有何不同?” “自啼哭而起,入土而葬,短短不过数十载,所谓官员品级抑或是财富,不过是旧朝为站在黎民百姓身上享乐而设计的腐朽制度而已,在王朝出现之前,所有人又是何等光景?” “有衣同穿,有饭同食,同进同退,人人平等的理想社会!” “朝代的更替与发展推动着更多的技术进步,但在人与人之间却建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权力桥梁,于是贵族出现了,世家出现了,他们大部分人不进行劳动,也不生产任何工具,却能锦衣玉食,肆意糟践百姓的劳动成果,这等行为,难道不该遭人耻笑吗?” “身为官员,不思如何为百姓创造更好的生活,而整天想着如何升官,如何搜刮民脂民膏,更有司徒兴者,私吞税银篆养山匪,放纵山匪肆意屠杀给他提供金山银山的普通百姓,这等恶官竟然从隋末一路混到大汉,还成了一品封疆大吏,这难道不是旧制和特权腐朽最好的证明吗?” 秦怀道的话震耳欲聋,无一不在叩击着在场官员的心灵。 他们知道,如果说出长安之前陛下所说人人平等之事只是将之提上朝堂,那么现在,陛下已然下定决心彻底改变。 “从今日起,所有跪拜之礼一律免除,大小官员无论品级,皆与百姓同等,不得以官威压人,更不得懒政不办事,不仅如此,朕亦与所有人平等,平等一事,既然旨意下到各州道后州道官员和世家不以然,那此事便自朕而起,自长安而起。” “国事部设举告车架于长安,百姓凡发现有不平等之事,皆可投诉举告,只要事情属实,一律严格查办!” 第1091章:朝会议修路事 陛下回归,又在长安掀起轩然大波,除了人人平等之国策进一步落实之外,也证实了许多坊间传闻江南道发生的众多事件。 秦怀道回到长安之后,仅仅休息一晚,便马不停蹄忙活起来,回到长安之后,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在甘露殿中,他将这些事一一进行梳理。 首先是长安本城事务。 这次下江南足足长达三个多月,虽然国事部统领国事,但仍有很多部分需要秦怀道亲力亲为,比如说《大汉思想》的编撰,比如说长安日报的进一步扩展和思想变革新风潮的推进,比如说代表国事部成员的指导与教育,又比如说工业城扩建等等不一而足。 当然,他最关心的其实是交通网络的打造,此次江南一行,他顺利理清江南道上各个关卡细节,再加上苏杭两地是整个长安最为富饶之地,商业贸易最为繁华,是他想要打通的第一条要道。 至于别的道路,需要大量的白银投入,大汉一时间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银钱来。 除长安事务外,他还有一事需要处理,那便是由李雪雁掌握的蛛网。 建汉之后,李雪雁被封为雁贵妃,天眼一事,他也逐渐过问得少,只是此次江南之行,天眼所起作用甚少,连司徒兴的消息他都是到了江南东道才堪堪得知,可见天眼如今存在的问题。 至于京杭大运河的水都监转运使,需要重新选拔人员调配。 之前让国事部任命令狐德棻去负责,因为别的事务缠身,他还没有完成交接启程前往。 次日,大朝会。 朝臣站位已然发生变化,不再是由之前三部分立。 国事部五位重臣站至最前,而后朝臣与代表国事部的议事堂成员分庭而立,各处一方。 待诸臣将众多秦怀道不在的这段时日各项事务一一汇报之后,秦怀道拿出三横三纵地图递给众臣,朗声说道:“诸位爱卿,大汉国立,天下各道闻风而投之自是事好,不过朕忧虑之事有二,一为各地百姓生于忧患之中,存于贫苦之刻而不得解,二是州道各地位处偏远,大多时候长安鞭长莫及,因此,朕决意修建大汉交通网络,以此三横三纵为核心,将整个大汉通过道路编织成巨大网络,自此,一可以通过交通促进各地贸易,二是可以加强长安对各地的管控,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事之前秦怀道并未知会众人,今在朝会之上抛出,顿时引起巨大讨论。 户部侍郎张尤瑾率先迈出,面带忧愁之色:“陛下,大汉初立,修路造桥所耗之资巨甚,按旧例造价,每里路需纹银三百两,若是按照陛下三横三纵规划,每横每纵各需造路近两万余里,共计修路长度超出十万余里,免除赋税之后,今年税银入账暂未可知,再修如此长度道路,国力堪忧。” 众臣闻言各自点头,认为他说得颇有道理。 代表国事部议事堂的百姓代表们,亦有忧色。 他们月前就已参与朝政议事,但面圣而谈,还是头一回,此次表达意见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思来想去,这些百姓代表仍然抛出自己的意见。 “陛下,修路一事,定然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三月前陛下曾颁圣旨免除百姓徭役,如今修路重征,恐会失了民心,引起民意之变。”代表诸位百姓代表发言的是议事堂主事刘庸,此人来自河南道徐州,自幼也读过些书,可惜后来家里供应不上,最终返贫归农。 又有大臣表示:“陛下,修路之事不急于一时,臣等可徐徐图之,不可冒进,否则容易被人利用。” 众位大臣各抒己见,唯有国事部几位重臣,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朝堂之上,这些大臣的意见几乎一边倒。 秦怀道任由他们讨论此事,意见当然是越讨论越充分,只有充分讨论过后,他才知道这些大臣想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直到一个时辰过后,讨论之声才渐渐降下去。 龙椅之上的陛下见户部尚书唐俭还未发声,故意向他提问:“你们讨论这么激烈,朕看执掌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唐俭还没说话嘛,唐俭,你的意思呢?” 本还在沉思的唐俭见陛下亲自点名,心思一震,抬头将自己所思说出:“陛下,臣认为,修路确实所耗巨大,无论就目前国库存银而言,还是物力人力而言,似乎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严肃拜向秦怀道而后说道:“不过臣相信,陛下此时拿出此图,必有定计,臣等意见,不过是弥补修路之后的意外罢了。” “哼,你倒是机灵。”秦怀道不由笑着摇头,能做到唐俭这种位置的,无一不是精明得很,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进退有据,就连秦怀道想找他碴都无话可说,他又扭头看向国事部五大重臣:“房老,你们几位呢?” 房玄龄带头拜向秦怀道,而后朗声说道:“臣认为修路乃大汉未来必为之事业,道路通,天下通,百姓方能安居乐业,大汉才能欣欣向荣,至于所耗钱财与人力物力,臣大约知道陛下想如何为之。” “哦?”这倒让秦怀道有些欣喜,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他这个态度足以说明是有在考虑可行性的:“说来看看?” 房玄龄再拜:“臣惶恐,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指点。” 而后,他迈着蹒跚的步伐,在朝堂之上踱步。 “以臣之见,陛下可以商代养商,通过大汉事业部围绕修路打造一系列修路行业,引入大量商贸之术,有银钱开路,大量商人必会进入其中,百姓亦因有银钱可赚而自愿参与修路,如此可通过道路推动大汉的商业繁荣,实乃一举多得之事,至于具体如何实施,事发突然,臣还未想好,就算臣想,也未必有陛下想的更妙。” 闻言秦怀道眼前一亮。 房玄龄所提之事,不正是他所想? 第1092章:不动国库 他本就欲以长安-杭州两段道路建设,大力推动以道路为核心的整个产业链和工业城市群发展中心。 见房玄龄将自己的思路提了出来,秦怀道不由大为夸赞:“房老不愧是国之重器,未曾想能提出无限接近朕之思路的提案,国事部有房老在,朕心甚安。” “没错,依房老之言,朕打算通过修路形成自给自足的全新产业,而这项产业完全不需要动用国库的一两银钱,国库之财,兵部、治河、宗室、赈灾等该花就花,唐俭你不必担心。” 秦怀道的话,如同再度向朝堂扔出一枚重磅炸弹。 不需动用国库之财? 这该怎么修? 下方大臣呆若木鸡,就连与秦怀道想法极为接近的房玄龄,都没有想过不动国库的钱,听到这话,他也傻眼了。 不用国库,除了抢还有什么办法? 见众人带着震惊的脸安静无比,秦怀道笑了。 这些人不懂他的操作是必然的,这个朝代,思想与方法还没那么先进。 他向锦衣卫喊道:“传景臧。” 此人正是李景仁之族弟,自李景仁跟随秦怀道麾下入军部之后,之前商贸之事便交由李景臧日渐积累起不少财富,正是他此事产业推动的核心。 不一会儿,一位翩翩公子带着满面春风,迈步走向朝堂。 “草民李景臧,拜见陛下。” 见他要跪,秦怀道连忙制止:“免跪,朕在入长安之前便已下旨,废除跪礼,天下百姓官员还是朕皆一视同仁,相互之间只需行拜礼或叉手礼即可。” 景臧见状,回复道:“诺。” 他已许久没见过景臧了,见景臧气色如此之好,很是欢喜:“景臧啊,最近商贸之事如何?” 李景臧拱手说道:“托陛下之福,臧于京畿道、都畿道、山南道几个区域行商贸之事,除货物互通之外,也时常稍些工业城的产物到各地售卖,销量极好,如今臣已赚得白银五百五十六万两,可供陛下使用。” “好。”听到此消息秦怀道更是喜不自胜。 不得不说,李雪雁家族中的这些人,头脑还是有的。 这些朝臣个个脸上面露不可思议之神色,江南东道拖欠好几年的税银未交,所积之余亦有六百万两白银左右,此人仅靠商贸,便积累了一道之税赋的财力,不可小觑。 只是五百五十六万两白银,与陛下要修的道路长度来说,根本就不够用。 秦怀道知道这些朝臣们又想不通了,笑道:“各位放心,三横三纵之策不急于一时,朕想先修长安至杭州之路,先将商贸交通打造出来,再以商养路,逐渐实现全国道路的修建。” 户部尚书唐俭大步迈出,向秦怀道行礼,而后说道:“禀陛下,臣刚才在心里算过,若是仅仅修一里路,便要花费一千两银子,这还是征用徭役的情况,若是按照陛下所言所有人力都需付工钱,恐怕造价就得到一千二百两,长安至杭州道路将近三千里,这仅是其中一横半数路程,仅仅此道便花去三百余万两白银,剩余的道路怎么办?” 秦怀道望着这位尽心尽职的户部尚书有些笑意,既然他喜欢算,不如多算点:“唐爱卿说得对,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按照一千二百两的造价仅仅只是修建普通的泥路,而朕所修之路,乃是用石沙与水泥混合的混凝土道路,此路修筑之后,不仅不受阴雨天气影响,而且不生草木,能长期使用。” “石沙与水泥?”唐俭当然知道陛下所说为何物,之前汉中便有秦怀道修过的一条水泥路,确实比普通驿道所修之路好用太多,只是这本成,恐怕要翻上一番。 造价三千两! 那长安至杭州一道,花费就提升到了近一千万两,是整个大唐巅峰时期国库税银的八分之一! “陛下,如建造水泥路的话,整个资金缺口还有近半,此路恐怕修不成。”唐俭脸上带着迷茫之色。 秦怀道摇头道:“唐爱卿啊,你这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财,要懂得如何生财才行,区区五百万两的缺口,你且看朕如何处理。” 大汉事业部初成,确实需要功绩和产业进行填充,目前有水泥生产能力的只有工业城,他还需用更快的速度推进才行。 “景臧听令,自今日起,朕于大汉事业部成立大汉交通建造公司,由你全权负责,你的所有银两,将成为大汉交通建造公司的第一笔启动资金,为整个京杭道路核心,你可有异议?” 进入大汉事业部,意味着他也是有编制的人了,再说这些银钱本就是他代李景仁管理,李景仁的钱本就是李家与陛下共有,有如此好事,李景臧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异议? 他当即拜向秦怀道:“草民并无异议,只是公司为何物,接下来怎么说,还请陛下明言。” 秦怀道说:“公司是朕于先秦洞府中所看之词,即是商铺、市集的意思,你可以通过公司,行相关的商贸之事。” “接下来,朕命你沿道路途经之地,将各截道路分为一百一十六处,每处就近选择一处城池,征集当地商家以投标之事,参与本截道路之修建,核心有三点,第一,制造水泥之矿产以十年经营之权卖给当地商家进行募资,交通建造公司再出资收购由商家挖采的相关矿石,第二为募集当地百姓进行参与修路工作,多给工钱,第三,修路之后设立关卡进行收费,每截道路按长度收取固定低额费用,以实现养路。” “以路养路?”听到此词,众朝臣眼前一亮,这确实是建造此路的绝佳办法。 代表国事部那边,却提出自己的疑议。 “陛下,道路收费之事,简直闻所未闻,我等普通百姓收入本就不高,如果道路还需收费的话,那不是让百姓更难生存?”刘庸拱手替天下百姓发声。 见代表国事部发挥自己的作用,秦怀道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 第1093章:道路收费 “不错,朕听房老说你叫刘庸是吧,这些意见提得非常好,朝堂之上,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普通百姓发声,朕很欣慰。” 夸完之后,他才解答此人困惑:“你说的没错,若是这些道路向普通百姓收费,确实给百姓会造成较大压力,所以这些道路可以向普通百姓免费开放。” 户部侍郎张尤瑾出言阻止。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若修道路之后向普通百姓免费,那商家便有假冒百姓之机,以此鱼目混珠,再者修路之资巨甚,哪怕向百姓收费低额费用,也能回收些银钱,加快道路建设。” 刘庸正想反驳,却没想到陛下直接问向这位年轻的户部侍郎:“依爱卿之见,朕该如何做?” 张尤瑾拜道:“不敢,修路之资过高,若是用路者众,道路易损,臣只是认为可以收取部分费用,或者可分段免费,比如陛下或皇后寿辰、每年春节端午、国祭等庆典之日,以供百姓出行使用。” “哈哈哈哈,”听到张尤瑾的话,秦怀道忍不住笑了起来:“爱卿啊爱卿,朕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可真是想尽办法替朕分忧啊,不过朕之所以修路,不是为了增进国库收入,而是服务普天之下的百姓,百姓行路并无利润收入,若再赚取他们银钱岂不是与民争利?” “更何况,这些道路修好之后,百姓还需劳作,哪里会经常使用?此事朕已定计,无须再议,收费一事,只针对商贸即可。” 张尤瑾见状,只得退去。 “既然如此,李景臧你就照此办理吧,至于水泥的生产,过段时日朕会让工业城配合你。” “诺。” 此事已经完全定好,后续只需按照计划去走,大朝会解散之后,秦怀道又特地来了一趟工业城。 按照他的计划,工业城已经在逐渐推动扩大事项。 等他带着罗武和负责保护他的警备军到达工业城之时,发现此时进度远比他想象中的快。 此时的工业城,已然完成工业城与秦家庄的合并,众多产业也在相互融合当中,如今的工业城被称为工业城东城,秦家庄被称为西城,在长安日报的宣传下,源源不断的工人进入城中,为工业城带来大量人口。 赵文书和贾有财接到传信之后,带人早早来到城区处等候,见秦怀道至,连忙上前迎接。 见到工业城一片火热,秦怀道高兴地称赞起来:“赵总管,工业城交到你的手上果然没错,现在整个工业城越做越大,你功不可没。” 赵文书笑嘻嘻地回答:“那也是陛下指导得好,若没有陛下的工业城扩大计划,在下也就只是维持现状而已,说起来也多亏陛下成立长安日报,我也才有机会找长安日报宣传,真没想到长安日报宣传的作用这么大,仅仅是今天,工业城新增工人便达一千余人。” “很好。” 秦怀道又看向贾有财:“贾叔,秦家庄可还好?” 贾有财满面红光:“好得不得了,之前的老兵们有田有地,这次合并不仅获得了自己的赔偿银两有了家产,还做起了工人们的生意,有些工人直接在工业城安家,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这些都是大家发家致富的路子。” “好,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工业城还有重要任务需要交给你们,走,带朕到屋内说。” 扩建之后的工业城,有了自己的议事府,称之为“大业府院”,在赵文书和贾有财的带领下,众人进入大业府院,泡好茶后,各自开始谈论正事。 此次秦怀道有两个目的,一是改善工业城扩建方案,二是有关水泥路修建一事。 方案是他在返程路上早就想好的,整个工业城扩建为四倍面积之后,必须要形成样板化,有了墨家支持,很多技术都可以推进了,因此,水泥房他打算在工业城做试点。 想要打造高层水泥房,除了必备的地基技术之外,炼钢技术也需要调整,水泥房所需钢筋的标准与韧性虽然比不上兵器制造,但也有其独特的技术水准在内,除此之外,建造与安全技术也非常重要。 他将一份方案交给贾有财:“贾叔,这是一份标准化的三层水泥房建设所需的材料,你将人手与材料备好之后通知朕,朕亲自指导建设样板房,样板房打造好后,工业城可以批量建设。” “这是?”贾有财拿到方案翻阅,不翻还好,翻阅之后他大为吃惊。 这可是与大汉主流建造工艺完全不同的技术。 秦怀道解释道:“这是多层水泥楼房,比普通木房和砖房相比,不仅能抗寒抗震,还能住更多的人,你先准备,建造过程中我再和你说,还有水泥生产,最近朕要修路,务必保证水泥以最大产量进行生产,多少水泥都吃得下。” 贾有财默默点头。 他早已习惯秦怀道不断拿出的新技术与惊喜。 至于赵文书,秦怀道另有安排。 整个长杭公路共分为一百一十六截,每截足足三百里路,需要大量人工与水泥,而这,正是秦怀道需要赵文书做的部分。 “赵文书,朕见你管你工业城颇有心得,此次前来,有重要之事交予你,我看大业府院已建,工业城从今天起便改名叫大业城吧,大业城以后交由贾叔打理,你的话随朕入大汉事业部。” “诺,敢问陛下入大汉事业部做何事?”赵文书问道。 “朕有一百一十六座工业城分布于长安至杭州一带,需要你来负责,你入大汉事业部后,便成立大汉城建公司,专司城池建设吧。” “臣领旨,只是工业城数量如此多,所需人力资金耗费巨堪,恐怕一时难做无比。”赵文书只管过一个业工城,现在突然让他管这么多,他有些担心管不过来。 见状,秦怀道安慰道:“无妨,人手朕自会替你解决,至于资金嘛,当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第一笔款项我会让景臧的交通建筑公司调拨给你。” 第1094章:纸钞再印 “多谢陛下。”赵文书回答。 有赵文书负责整个沿路工业城的建设,秦怀道放心许多,这些沿路工业城的建设只要实施成功,便能成为其余路段建设的标准,其余路段参考这些操作,便能够逐渐实施。 至于道路修好之后? 当然是推动整个大汉的城市化进程。 只要城市化进程开启,水泥与钢筋的需求源源不断,根本不愁工业城无事可做。 调配好工业城,也就是改名后的大业城所有人员与资源后,秦怀道又马不停蹄来到长安日报与薛元超交谈一番,了解长安日报的现状。 得知长安日报伴随着大业城扩建后,未来年盈收可超百万两白银,秦怀道便放心不已,长安日报是整个大汉舆论宣传的核心阵地,若是没有银钱开道,谈何宣传? 在长安日报有盈利之后,秦怀道让薛元超在长安做试点,开设报业茶事馆,茶事馆专聘几名说书先生,每日固定时间针对长安日报所发布之内容进行评论讲解,以促百姓茶余饭后之思,同时也是促进新思潮的更快方式。 薛元超一听连拍大腿。 “不愧是陛下,如此一来,长安日报结合报业茶事馆,不仅可以让国家大事传播得更快,还能产生更高效益为国分忧,臣学到了。” 随后两人又交谈一番后,秦怀道才再次离去。 无论是修路还是城市话,都需要大量的银钱,而这些银钱又需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多开银道的话,秦怀道他很快就会亏空完整个国库和民库之财。 光是用银子,如此规模浩大的产业升级与城市化升级恐怕不够,还需全国上下统一纸钞使用,这点在汉州府时王玄策干不错,回宫之后,他又将王玄策召至甘露殿。 多日不见王玄策,入长安之后他胖了些许。 接受王玄策拜见之后,秦怀道笑言:“王爱卿近日胖了不少,最近可有喜事?” 王玄策摆手道:“陛下说笑了,随陛下入长安之后,诸多大臣商家得知臣在汉州负责商贸之事,频频向臣请教,这不吃饭喝酒多了之后,就成了现在这番模样,让陛下笑话了,不过臣想,广开商路于大汉有益,因此每逢有请,仍是尽心尽力。” “恩,”秦怀道认可他的做法,毕竟他跟随在自己身边,接受了不少先进的商贸思想,由他传播部分,也能快速提升市井商贸能力,他道:“爱卿受累了,改天找机会休整一下恢复过来。” 王玄策苦笑不已:“陛下说得极是,想来臣已然有八十多天没休息过了,农户家的驴也没这么辛苦,只是不知陛下此次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当然不是休息。 秦怀道暗暗想着,向他说明自己的想法:“玄策,汉州府的纸钞都是由你负责,不知如今流通使用如何?” 王玄策回道:“经过几年使用,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各家商户都已经习惯纸钞的使用,秦府银钱代证,虽说市面上不断有假代证出现,可制作工艺粗糙,只需百姓稍加辨别,就能轻易识破,臣也在加强对百姓分辨假证技术的技术传授,相信不需多久,假代证便再无市场。” “好,朕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此次召你过来,朕还有别的任何给你,汉州府纸钞既然能够彻底实行,就意味着此策能在整个大汉实行,接下来,朕要令你针对整个大汉进行货币改制!” “诺。”王玄策兴奋至极,他在汉州这些时日就一直在研究纸钞流通的奥妙之处,正好用于整个大汉的流通实验,若是可行,百姓将不再为银两的重量所累,哪怕再多银钱,通过纸钞,仅需一人便能带走。 秦怀道又说道:“汉州府所发纸钞为两千万两,根据整个大汉规模以及天下各州道地人口以及商贸繁荣程度,朕命你再印纸钞八十亿两白银,针对天下四百州进行发行与流通,五年之内银钞互换,五年之后全部采用纸钞,银两不得再成为交易之货币。” “八、八十亿两?”王玄策目瞪口呆,这么多的代证,此生从未见过,这些代证足以将整个大汉买下。 “对,以后所有白银,在各地建银库进行存银,由各地派兵镇守,不再流通使用,只放出少部分进行贵重首饰打造售卖。” 他本来打算将这些白银放在长安,可一是交通不便,二是若所有白银全部聚于长安,万一遭遇黑天鹅事件或是长安被打下来,这些白银可就全都没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秦怀道打算长安只存百分之五十现银,余下银两分散存于各个州道,即使发生战乱各地也依然有银可用,不至于穷死。 “还有,此次银钞改制不再用秦府银钱代证名号,改为大汉白银代证和大汉铜钱代代证,以五、十、百、千为制,分印不同数额面值纸钞,以便交易与兑换。” “诺,陛下。” 银钞改制,势必会波及整个天下,无论百姓还是权贵都会受到影响,汉州因秦怀道个人影响所以变革平和,但放眼整个大汉能否顺利实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等王玄策离去之后,秦怀道又想到银钞改制需要名正言顺,必须以大汉名义发行,还需给王玄策一个相关职位。 而后,他唤来锦衣卫。 “令笔帖式书一道圣旨,建大汉货币司行天下货币商贸流通之事,封汉州府商贸司王玄策为大汉货币司首任尚书,官至正二品,专司货币发行与流通,各地银库建设与管理事宜,钦此。” 等王玄策归家之时,陛下圣旨很快就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玄策发行纸钞有功,现特任命为大汉货币司首任尚书,官居正二品……”锦衣卫传旨,王玄策激动不已。 想不到他从小小的汉州,一跃到了整个大汉货币发行中心,整个大汉纸钞都将在自己手中发行,这既是权利,也是责任,一想到此,他感觉自己的肩上担子沉了许多。 第1095章:天眼阻碍 zw443sx 整个大汉变革之势,正在秦怀道的指导之下,逐渐走上正轨。 在十里国宴之前,其实很多人对秦怀道所提及的人人平等之策持怀疑态度,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认可。 其中就有王玄策。 在众人眼中看来,人人平等之策,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在秦怀道的指挥之下,正在逐渐长大。 先是十里国宴之后,陛下颁布圣旨,再是长安日报引发新思潮,国乐府发布《我和我的大汉》新潮乐曲,再到各州道论政,陛下下江南,至返程之时,入长安再颁一系列的国策,让整个天下震动。 大潮袭来,每个人都身处其中,无人能够幸免。 也许很多时候面对军队钢铁洪流,有些人能够逃进深山,躲开军队,但思潮不是。 长安的百姓感触最深。 一桩桩,一件件重大变革,都意味着整个时代,要变天了。 是好是坏,恐怕要往后实施一段时间才能看出。 送别王玄策之后,李雪雁得知陛下忙于政务直到深夜,特意亲自熬了参汤端至甘露殿,这个拥有整个天下的男人,此时在她眼中面容却很是憔悴。 看着陛下疲惫的面容,李雪雁有些心疼。 “陛下,夜深了,这些政务就明天再处理吧,朝廷有百官,有国事部,还有诸多跟随陛下之人,都能替陛下分忧。”李雪雁看秦怀道穿得不多,脱下自己的袍子给秦怀道披上,秦怀道这才赫然发现雁贵妃来了。 “原来是你,政务之事能交给国事部的我已给安排给国事部了,不过关于规划一项,还需我亲力亲为,如若我都不进行推动,整个大汉的改革恐怕就会倒退,朕这份心思,你应该也能理解。” 李雪雁知道他说的对,可是光有道理有什么用呢?很多时候政务办好了,身体却垮了,到时候损失的还不是天底下的百姓? 想到这里,李雪雁声音变得轻柔起来:“陛下的身体可不是陛下一个人的,而是这天下百姓的,若是陛下不照顾好身体,不也是辜负了这些百姓?” 不得不说,李雪雁的这句话是有威力的,听到此话,秦怀道若有所思。 她趁机将参汤推给秦怀道。 “喝了它吧,我特意为你熬的,如此辛苦,需要好好补补才行。” 秦怀道接过参汤尝试着喝了一口,色香味俱全,温度不冷不烫,正好合适,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自家人的关心,最易让人触动。 他连喝几口,看向这位陪伴了他多年的妻子有些意动。 “抱歉,这些时日朕又是处理政务,又是下江南,亏待你了,在这皇宫之内还好吧?” 李雪雁笑道:“家国之事当然以陛下为重,有什么亏待不亏待的,倒是臣妾在这皇宫之中没能帮上陛下,是臣妾惭愧了。” 她所指之事,自然是江南道叛乱一事。 秦怀道也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好奇道:“你说的对,江南东道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天眼情报网却没怎么收到消息,是什么遮住了天眼的双眼?” 李雪雁先是叹息,而后将一叠情报纸递给秦怀道。 这些,本来是她打算让秦怀道先休息几天才再交给他的。 既然现在问起,那便一同聊聊。 “天眼情报网之前本来只是针对李泰,所以范围虽广,可洒下去的人手并不算多,因此在与李泰的战争中也能勉强够用,只是征服天下之后,天眼就显得人手短缺,当然,这并不能成为江南东道失去消息的借口。” “真正让天眼在江南东道什么消息也得不到的,我也不太清楚,查遍全国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对方存在的痕迹,但却非常清晰能够从各个情报网的综合信息得出,有双无形的大手在刻意遮盖些什么,具体是什么,我也没有查到,直到江南东道爆出各种谋逆,我才发现他们在此道所要遮掩的事实。” “与江南东道类似的情况,全国还有不少州道存在。” 秦怀道深吸口气,身体轻轻向后靠住微闭双眼陷入思考,江南东道之行确实如失去双眼一般,只能靠对方先出手,他来应对,非常被动,如此说来,无论是漕帮、杭州运河一战还是越州发生的事,都离不开那双隐形的大手? 初下江南之时,他并未将三件事联系起来,在越州的时候也未查到三场叛乱有明显的联系,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雪雁,天眼一事,恐怕还要你多操心些,按你的说法,朕怀疑大汉不仅江南东道出了这些事,其余州道恐怕亦有水深,若是天眼无法察觉,最终损失的还是普通百姓。” “这样,朕再从国库中给你调拨一百万两,从罗武的警备军中抽调一批好手给你补充天眼人员,至于调查的方向,则需要注意几下几点,一是各地山丘一带的山贼踪迹,二是各级官员与当地望族世家的联系,这两项都是对方常用的手法,以此为突破口,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李雪雁听到非常欣喜:“原来如此,我们之前对待李泰之时,多查各级官员和银税动向,以及各个军队的部署与调动,山贼之类及商家倒是关注得少,明日我便召开天眼会议,针对天眼情报网进行重新部署。” 有秦怀道指明方向,李雪雁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按照这些方方来操作,想来很快就能摸到相关线索。 那双隐藏在背后看不见的大手,她必须查出来,否则秦怀道身上的压力会更大,只有做好情报网的工作,秦怀道才能轻松一些,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治理天下上面。 送走李雪雁之后,秦怀道又开始发愁墨门之事。 整个墨门已然进入长安,但是科技馆一事,他还有犹豫之中。 不是他不信任墨门,墨门巨子墨宰与墨寅、韩岐他都见过,是值得信赖之人,只不过科技馆的定位在哪里,最终需要做什么,是他需要着重考量的。 若是人手足够,随便干什么都行。 zw443sx 第1096章:墨门去处 可惜,一千余人的墨门对于他来说太少了,这就好比科技树,在不同方向上面,你只能选两到三个方向进行,其余方向暂时只能搁置。 目前来说他对墨门的安排有以下几种选择。 一是大力发展农业用具,积极提升整个大汉的粮食生产产量和畜牧业,以保民生,让百姓有粮吃,有肉吃。 二是发展生产工具,如纺织机之类的,提升百姓生活用品的生产力,积极提高各个行业不同的生产能力,除了将必备的生活用品打下来之外,再生产一些比较容易生产的现代物品,提高百性的生活质量。 三是大力发展机械化和针对道路修建,比如蒸汽拖拉机的制造,一些高精度工具和机械的生产制造等等,有了这些工具,再去制造别的产品,相对进程会快很多。 思来想去之后,秦怀道最终决定还是以机械化为主,毕竟道路修建就在眼前,若是没有配套的交通工具,恐怕道路使用起来会很麻烦。 纯用马匹的话,说实话水泥路并不合适,虽然所有的马蹄都可以打马蹄铁,不过水泥路相对普通泥路来说,质地较硬,而且经太阳直射,温度比普通泥路要高,马匹走在水泥路上一是震动过大,会加快马匹的伤病以及体力,缩短马匹寿命以及一日能行之距离,二是对水泥路的破坏也大。 只有蒸汽拖拉机,才能满足这些道路的使用需求。 既然如此,那便安排墨门进大业城吧。 想清楚后,秦怀道这才合上奏折,缓缓睡去。 到了次日,秦怀道并没有参与朝会,有了国事部后,平日里普通的朝会他不再参加,而是全权交给国事部五位重臣处理,只有大朝会上,他才去做些重要决策。 墨门初入长安之时,被秦怀道安排军帐之中,等了数日之后,他们才等到秦怀道再临。 “墨门巨子墨宰,拜见陛下。”此时的墨门巨子在这几日之内,不仅看到了长安的变化,东西两市的繁荣,也看到了整个长安百姓那股蒸蒸日上的精气神,这是他在江南道看不到的。 随着这些变化,巨子墨宰对秦怀道越来越服气。 见到墨宰,秦怀道带着笑意,这些可都是他的大国工匠,大汉的宝贝疙瘩,每个都有着精湛的技艺,如何不让他开心?他向几人说道:“墨宰,朕有重要之事交于你和墨门,此事关乎整个大汉的未来,不知你是否愿意?” 巨子墨宰连忙拱手:“陛下但无不言,我墨门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秦怀道抚掌大笑:“有巨子这话,朕便无忧,朕需要墨门在最短时间内,扩大像墨门子弟水平一般的工匠数量,同时需要制造以下机械,以配套未来大汉的发展。” 这是他连夜设计的拖拉机各个零件的生产模具图,有了这些东西,蒸汽拖拉机才能够实现量产,真正意义上造福全国。 郑重接过图纸的墨宰,眼中满是敬佩神色。 “这、这是具有高精度的制造工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图纸将每个锻造手法和细节都有进行标注,以至于哪怕连墨宰这种没有接受过现代工艺制作教育的古代人,亦能轻松看懂。 这是秦怀道返回长安之后连夜完成的大作。 “没错,无论是生产制造,还是相关设备的组装都需要巨子亲力亲为,将墨门子弟教会之后,再传授给其余工匠,我要此物一年之内,实现生产一万台的目标。” 欣喜之余,墨宰内心又充满着忐忑不安,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此类机械的生产,若是一年之内生产一万台,他的心里没有底气。 “陛下,关于铁矿的技术……” 秦怀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你放心,矿产和炼钢一事朕有一座工业城名为大业城,所有的需求都能满足你,至于这些模具制造以及蒸汽拖拉机的组装,就拜托墨门了。” “目前大业城已有东西两城,南北二城正在建设,朕将南城托付于你,未来的科技馆,便以南城为核心进行发展,有没有问题?” 见陛下什么都替他考虑好了,巨子墨宰不再有压力,当下昂首挺胸:“陛下交代的任务,草民定不负厚望,就算是死也要完成。” 听到对方如此激进,秦怀道眉头一皱,他要的是精密制造的工匠,可不是军伍的莽夫,不由出言提醒:“墨宰,在去南城之前,朕必须提醒你两句,无论是你还是墨门,亦或是大业城的工匠,都是大汉最宝贵的人才,哪怕任务完不成都没关系,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死,朕要你们全部长命百岁,明白?” 墨宰知道陛下这是在敲打自己,顿时满脸通红。 刚才的话,是自己偏激了。 “抱歉陛下,草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好,”秦怀道说道:“既然你明白,那南城与工匠就拜托于你,科技馆归属于大汉事业部,目前直接听命于朕,有任何事,派人传消息至皇宫即可。” 说罢,他又掏出一个金盒子,盒子里面有两把钥匙。 “此为密折,只有朕可以看,两把钥匙朕一把,你一把,重大事项可通过此盒上奏,朕若看了会第一时间处理。” 看着金盒子,墨宰深感陛下对他的信任,感动无比。 “陛下,草民初入长安,便受到陛下如此重视,哪能不以死相报?” 秦怀道摇头:“你看看,又提死字,记住咯,给朕长命百岁,否则朕饶不了你。” 墨宰露出独有的憨笑:“是是,长命百岁。” 因为大业城的位置墨门众人找不到,出于对他们的重视,秦怀道又特意亲率警备军将众人送至大业城。 此时的大业城护卫军张龙见有警备军旗帜向大业城靠近,得知定然是陛下,欣喜不已。 “快,你们几个去通知贾老和黄老,其余人等随我出城迎接陛下。” 之所以没有通知赵文书,是因为赵文书在前几日被陛下任命履新,已赴长安。 第1097章:水泥房 “是。” 护卫军几骑快速奔向城内,剩余人手翻身上马,向着陛下前去。 还未近城,秦怀道便听到张龙的叫喊声。 “秦大哥,哦不陛下,臣张龙恭迎陛下回大业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龙众将士翻身下马,以半跪之礼迎接。 见状,秦怀道让众人先起:“诸君且听我一言,如今长安上下都已废去跪礼,诸位都是我大汉的大好儿郎,若是还行半跪之礼,那便是朕的不是了,记住,从今往后,所有将士都只需行军礼,清楚了吗?” “清楚!” 将士儿郎的声音震耳欲聋,声音传至十几里外仍然余音不断。 又有贾有财、黄老等人匆匆赶来。 “陛下,可见到了你了陛下,上次前来之时老朽正值外出没能见到陛下,此去江南听说诸多风险,陛下可曾无恙?”黄老已老,人却精神。 秦怀道笑着伸出双手旋转一圈给他看:“让黄老担心了,你看,朕这不是好好的?黄老且放心,区区小贼还奈何不了朕,反而是他们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 张龙附和:“就是,陛下领军神勇无比,有谁能与之相抗?不过是五万山匪,不足为惧,想当年陛下三人就坑杀了山匪一万有余,陛下都没怎么提及呢。” 听张龙提起此事,众人无不侧目。 在军营时,他就经常讲这件事给将士们听,将士们此时的反应,一如现场的墨门。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至于贾有财和黄老,二人是知道此事内幕的,不仅如此,陛下救下的一众女子在秦家庄活得好好的,有些还嫁了人,开启人生第二春。 墨宰抬起头不禁感叹:“这人和人比,真的有如天堑。” 怎么会有陛下这种人? 论格物制造,墨门比不上他,论行军打仗,他三人可以斩杀万余山匪,若论创造发明,他有印刷术,有蒸汽拖拉机,还有各种奇异神物,若论商贸,他的贞观醉、春茶等无一不在市集上卖脱销,赚得盆满钵满。 这哪里是人,这简直足以与神明并肩。 若是知道墨宰这样想,秦怀道恐怕要笑死。 他哪里是与神明肩并肩?不过是将曾经拥有的东西和他人的智慧搬到了这个不曾出现那些物件的古代而已,这并没有什么好夸耀的。 黄老笑呵呵地看着面前这位逐渐成熟的陛下,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一般:“没事就好,这么危险的事,陛下还是少做些,老朽看程将军和房将军都不错,让他们去也不会出什么事。” “天下都仰仗陛下,陛下可不能有什么危险才行。” 秦怀道笑了:“黄老,朕知道了,朕知道你是关心朕,也知道黄老为秦家庄立下了汗马功劳,黄老才要更注意身体,不能太过操劳。” 他没有反驳黄老的话,但他知道,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若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出事,这个天下就完蛋了,那只能说明自己做得不够好。 只有这个天下不再需要他秦怀道依然能够正常运转之时,他才算是完成了自己穿越的任务。 他与黄老寒暄一番,贾有财这才开口。 “陛下,您身后这些贵客是?” 秦怀道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连忙将墨宰与墨寅拉上前来:“贾叔,黄老,给你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墨门巨子墨宰,另一位则是有着格物鬼才之称的墨门长老墨寅,身后都是墨门子弟有一千余人,都是未来大业城的助力,朕打算将他们安置在南城,贾叔你看如何?” 贾有财初步接受大业城,在赵文书的交接下,粗略了解过大业城目前的整体规划与布局,这一千余人还是能容下的。 “好说,秦家庄之前建了不少客房,再加上现在家家户户也有空余房间,墨门子弟可暂时居住在秦家庄,也就是现在的西城,至于南城的建设,一切按照陛下地来,等建设好后再搬进去不迟。” “好,贾叔此事就交给你办,尽快完成。” “说起来,”贾有财神秘笑道:“陛下安排事宜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陛下亲临指挥水泥房屋的建造。” “这么快?”秦怀道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这种效率,比赵文书高了一倍不止。 若不是贾叔年纪大了,少说他也得派他到各地去参与组建各地的工业城不可。 贾叔笑了笑:“因为知道陛下未来想做什么,所以我特地命秦家庄屯了一批资源,这些资源足以应对陛下临时提出的任何要求。” 果然知他者,贾叔也。 “太好了,今日你先安排好墨门,明日召集工匠,开造水泥房。” 墨宰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是水泥房他们根本不知道。 “陛下,不知这水泥房是……” 没等秦怀道解释,贾有财便说道:“我听陛下提起过,无非是青砖房之外再刷一层水泥,经过水泥刷过的墙面不仅更加整洁美观,在防风和保温一事上更上一层楼,更能防水防震,是质地上乘之居所。” “什么?”墨宰内心再次震撼,且不说青砖多贵只有那些达官显贵才用得起,更何况他们口中那种闻所未闻的水泥? 房屋造价,高不可攀。 想到这,墨宰有些不好意思,他向秦怀道提议:“陛下,我等墨门子弟还未做出功绩,就住上这等品质的房屋,实在有愧,这些房屋还是奖赏给有功之臣吧,等墨门做出功绩再行封赏不迟。” 贾有财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说道:“巨子不必介怀,青砖对于外人来说虽然贵,但在这工业城可不贵,甚至非常便宜,只需几文钱一块砖,说起来,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秦怀道也说道:“墨宰,你不用顾虑太多,科技发展是整个大汉最重要的一环,而你墨门,将是负此重任的角色,住好一点也是理所应当,只要你们按照朕之要求,做出那些东西,这些房屋便没有白费。” 见几人相劝,墨宰亦不再推迟:“草民明白了,答应便是。” 第1098章:交流 得益于贾有财的安排,墨门这上千人轻而易举便入了秦家庄,部分村民特意给他们腾出房间来住,还杀鸡杀鸭,热情招待着客人,不为别的,仅因为陛下说过,他们是大汉的未来。 大汉可以没有他秦怀道,但不能没有墨门。 这是秦怀道的夸张之语,也足以表达出他对墨门的重视。 山风沉醉,凉星如雨。 巨子墨宰与墨寅在这一夜想了很多很多,他们想到了过去,想到了现在,亦想到了未来。 在此他们带领墨门颓废多年,直到走出越州,见到这么多普通百姓那炙热的目光,才终于感受到自己技艺的价值所在,也体会到了墨门所拥有的荣光。 兼爱非攻,天下大同,这是前秦时的祖训,之后墨门便丢了墨家之魂,不再坚持自己曾经坚持的理想,亦不再将自己的技艺展现于世间。 偏安于一隅,与被灭门又有什么区别? 只有大胆入世,将自己的技艺与力量贡献出来,造福百姓,造福天下,才是一个墨门子弟真正应该去做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 因此,墨宰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来到大业城,陛下还亲自赐下南城之地,更有水泥房屋赠与,今后他必带领墨门不分昼夜,保证陛下所想之物按时产出。 至于韩岐那边,已经在去工部履新。 由于墨门的到来,再加上长安日报的宣传,大业城这边热闹非凡, 不断有新人涌入,人口也在日益增长,过了一夜之后,秦怀道带着部分熟悉的工匠来到南城,准备打造南城第一栋水泥屋。 按照图纸,秦怀道来到一片被割掉的草地,他用手触碰着土地,感受着土质与水分,这里的土质还可以,符合房屋建造要求,接下来便是开工。 他先在地面画上几条线,接下来又将图纸拿给工匠们看。 “你们看,这些地方需要全部挖空,不用太深,大概一米即可,挖完之后我们需要在这几个关键点位扎上钢筋,扎完之后地面需投入大石,再辅以水泥固定,之后便可在水泥之上建造砖房,至于二三楼的建造,则需要木板与木料为支撑,同样用钢筋与水泥混合晒上一段时间,待形成稳定结构之后,即可入住。” “还可以这么造房子?” 这些工匠不由称奇,如此特别的房屋,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好在这次只建一栋,所以工匠人手足够,加上贾叔多安排了些人进行观摩,因此这些人动作快得很,不到一天就挖好了地基,至于扎钢筋,就需等到第二天了。 到第二天之后,秦怀道亲自下场教众多工匠扎钢筋,有了秦怀道亲自操作,这些工匠很快便有样学样,一部分人扎钢筋,一部分人搅拌水泥,还有一部分人负责砌砖,因为秦家庄与工业城的建设,有相当一部分人砌砖的技艺非常成熟,他们不需借用水平线便能将砖砌得整整齐齐,砖与砖之间抹上水泥,连接更加稳固不说,干得也特别快。 又过了几天,开始建二楼之后,秦怀道同样亲自告诉众人木板与木料的搭建方法,工匠们按照秦怀道的方法,将二层地面砌上水泥后,只需等待整个楼面凝固,至此,所有水泥房的建造工艺,秦怀道已经一一展示给这些工匠们。 剩下的三楼部分,只需按照二楼这般操作即可。 随后秦怀道便不再到南城,他这边还有别的事务要忙,这里工期没那么快,等再过十几天他过来验收就行。 离开南城之后,他又特别关照墨门,到墨门之地去看了看,这些墨门子弟个个铆足了劲儿在研究蒸汽机的动力原理,将这些原理一一画图成册,又将这些原理解释出来,接着再去进行蒸汽拖拉机的模具设计,干得热火朝天。 此时的墨宰正在学习锻造技术,秦怀道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朕这大业城还可以吧?”秦怀道走到他的身旁,边看他锻造边说。 墨宰一锤下去,火星四溅,而后他扭头看向秦怀道,只见这位墨门巨子的脸上满是烟熏的痕迹,笑起来时露出洁白的牙齿,与此时黝黑的黑产生强烈的反差。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陛下,大业城内的锻造技术真是神了,没想到通过这种方法,炼出来的钢不仅硬度强上许多,连韧性也提升了不少,用这种钢打造的兵器,难怪陛下可以战无不胜。”墨宰笑道。 秦怀道见他醉心于技艺,也替他高兴:“小意思,锻造技术而已,若是你见过手雷和火炮,就会知道那才是朕真正战无不胜的法宝。” “哦?”墨宰双眼发亮,仿佛来到这里又激活了他对技艺以及工具那孜孜不倦的追求:“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见上一见?” “当然可以。” 秦怀道带他走到一片荒地之中,示意他一会要快速趴下,而后从随行的警备军那里拿来一个手雷,拔掉保险之后,将手雷快速扔出,随着爆炸声响,荒地顿时被炸出一个大坑。 这幕让墨宰叹为观止。 “不需要消耗力气,更不需要与敌军互相拼杀,只需小小一物,便能带来如此巨大的威力?”墨宰惊道:“若是此物无穷无尽,哪怕敌军百万雄师,恐怕也会折在陛下手里。” “好说,已然折了不少。”秦怀道笑道:“未来我们会将此物发挥更大的用处,而不仅仅只是打仗杀人,接下来的事,还请巨子多操心。” “那是自然。” 他在大业城被人好吃好喝供着,还有数不清的顶级技艺可以学习掌握,哪里敢不尽心尽力? 看到大业城一切都在正轨之上,秦怀道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接下来,他受国子监郭正一之邀前往协助编撰《大汉思想》一书,不是二人不行,是他们实在无法达到秦怀道那般思想高度,若是由他二人立意,根本无法实现陛下发动新思潮的目的。 第1099章:国子监之行 zw443sx 长安,国子监。 得知陛下即将前来,国子监祭酒郭正一与司业来济二人早早沐浴更衣,焚香诵读,于书厅中等候。 待太阳日上三竿之时,陛下才徐徐而至。 两人一看秦怀道面容,便知陛下昨夜又熬了个大夜。 没等两人行礼,秦怀道便匆匆从怀中掏出一叠书稿递给二人,二人没敢细看,连忙向他行礼之后,这才与之交谈。 “陛下,此事不用太急,亦可等今日再写不迟,若因国子监之事耽误陛下休息,那可就是臣子们的罪过了。”郭正一道。 “无妨。”秦怀道连连摆手,无论是修路还是墨门,亦或是国子监修书,都是他非常看重的要务,连续熬夜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俩先看看手稿。” “诺。” 整个《大汉思想》的规划,秦怀道将之分为好几个部分,因为是给天下学子看的书,首当其冲的,便是他所需要的思想改造,因此全书的第一部分,便是《问政》。 所谓问政,问的并非政务,更非如何治理州县,而是问天下之政,试问天下之大,治理国家的理念为何,如何看待与百姓的关系?权贵与平民之间谁轻谁重?这些都是值得学子们思考的问题。 在此篇中,秦怀道着重强调以下几点,一是人人生而平等,无论对方是否拥有爵位或品级,二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论多大的官哪怕是皇帝犯了罪,也应该一并处罚,不得官官相护以此获得特权,至于第三点,人人生而自由,不得以人为奴隶进行买卖或者杀害,不得以对方是家丁亦或仆人为由,便可以随意抨击或虐杀。 条条总总,都在表达所有都拥有相同的权利,无论贫穷还是富用,健康还是疾病。 至于第二篇,则是《问商》。 秦怀道认为,想要治理好国家,就要有一大批懂得商业的人才大量进入各个州道为官,通过这些人才,可以大力推动当地的商业发展,促进贸易繁荣,贸易繁荣了,人们手中会更有钱,也会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带动整个当地集市的二次购买,形成良性循环。 所以在第二篇中加入了大量类似于穿越前世界的金融学内容知识,包括货币的生产与流通,市场经济与市场调控,国家的不同货币政策能对各地市场产生怎样的正向或负向影响等等系列内容,主打的就是一个官员学会之后,带动一地经济腾飞。 只有百姓口袋里面有了银钱,生活富足,他们才会解放更多生产力,创造更多的价值。 到了第三篇,秦怀道才说到《问民》。 所谓问民,便是关注百姓的衣食住行,除了这四大主要支柱之外,秦怀道特地引入服务业概念,鼓励各地积极开办服务业产业如医馆、茶馆等新式产业,鼓励各地想法办给普通百姓发钱或提高工价,百姓手里有了钱才会想着花钱,只有钱花出去了,才能产生流通价值,带动整个大汉产业链的发展。 在《问民》一篇当中,秦怀道着重书写关于粮食种植产量与百姓生活关系的内容,突出食粮在整个产业链当中的重要性。 最后一篇,是秦怀道专门加上去的,讲《价值观》。 先有思想,再有价值观,若没有价值观,无论官员还是百姓都不会跟随自己的理念,若没有价值观,无论是将士还是普通人都只会以生存为第一要务,哪方有利于自己便向哪方倒去,若是没有价值观,人们就无法迸发出如同钢铁般的意志和力量。 价值观只有两条,但这两条,却占了全书最大的篇幅。 第一条,是坚持以百姓为核心的大汉不动摇。 第二条,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很多理念秦怀道不止一次在朝会,在民间或是在长安日报上提到过,理念零零碎碎,众人也未必能全部记得,现在有了《大汉思想》四篇,足以完成对整个大汉学子与百姓的思想教育。 看到这份手稿,这位上任不久的国子监祭酒满脸激动,这些内容他前所未见,但他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给他带来的力量。 这些文字不仅是指引百姓与官员的明灯,更开创了前所未有的治国理念,若是能够真正实施,大汉注定将会是历史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朝代。 甚至郭正一感觉,最后两条若是能够让所有人都做到,大汉千秋万世亦有可能。 毕竟,历史上再没有哪个朝代像当今陛下一样重视百姓甚至超过重视自己。 有这样的皇帝,百姓哪里还会有反心? 有这样的皇帝,官员敢不效死? 身为国子监司业的来济,同样看得无比震撼。 这哪里是教育书,这简直就是一本天书,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左右横看,都只能看出“百姓”二字来。 若真能做到这种地步,大汉的未来,简直不可限量。 二人看完之后,齐齐向秦怀道跪拜。 “陛下,请受臣等一跪,此跪不是跪陛下,亦非跪天地,而是跪圣人,陛下之思想,已然与圣人并肩,不,可以说陛下这本《大汉思想》所提内容,已经远超许多圣人,此跪是我等心悦诚服之跪拜,还请陛下接纳。” 郭正一对陛下的手稿心服口服,虔诚跪拜,如同在拜一位久远之前的圣人,来济亦跟随在身后跪拜。 圣人临世,如何不拜? 秦怀道本来想要拒绝,再拿出人人生而平等之事教育二人,突然想到这些思想其实也并非自己的,而是现代某位伟人提出,二人这也算间接拜了那位相隔数千年的伟人,倒也不算违背了自己人人生而平等的初心。 想到这,他便不再相劝。 审过这篇书稿之后,郭正一与来济又将《国文大典》纲要和《数术》纲要递给秦怀道,秦怀道简单看过《国文大典》之后没有多言,郭正一与来济皆是大汉资深读书人,对于各类经典如数家珍,他们提的这些内容也算是精辟,编出来问题不大。 zw443sx 第1100章:鸡兔同笼 至于《数术》一书,在李淳风的协助之下,倒也有模有样。 里面涉及许多《九章算术》的内容,经李淳风之手加以改进,能让学子学习时更易理解,至于非常出名的九九之术,也就是九九乘法表,也在《数术》一书编撰内容之中。 秦怀道思虑一会儿后,觉得只是死算还不够,还需加入类似于鸡兔同笼之类的活算,因此在随意书写几道类似的题拿给两人看。 郭正一拿起后将题念了出来:“说笼中有鸡有兔,鸡兔合计共有三十五颗头,九十四条腿,问,鸡兔各有多少只?” 两人拿起题目想了半天,硬是没找到解题方式没有办法,只好红着脸向陛下请教:“陛下,此题臣与来济思来想去,认为无解,不知陛下有何高见?” 秦怀道哈哈一笑提醒两人:“两位爱卿,这正是朕的活算之法,乍看之下,此题好像无常规解法,因为此题唯有非常规解法,才能快速解出。” “试想一下,假设鸡兔二畜皆被训练之后,可通人言,朕命鸡兔同时抬起一条腿,此时还剩多少条腿?” 郭正一掐指轻算,立马脱口而出:“鸡兔合计有头三十五颗,意味着它们的总数是三十五,同时抬起一条腿则需减去三十五条腿,九十四减三十五,鸡兔共还有五十九条腿。” 秦怀道向他竖起大拇指:“没错,这时朕再命鸡兔同时再抬起一条腿,此时鸡定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剩下的皆为兔腿,问,兔腿还有多少条?” 来济勐然惊醒。 “五十九条再减去三十五条,还有二十四条全是兔腿,我明白了,每只兔还剩两条腿,剩二十四条腿的话,那就是有十二只兔子,二十三只鸡!” “妙啊,这题妙啊,表面上看让学子试图以正常之法解题,实则旁敲侧击,不仅创造了新颖的解题方式,更有活络学子大脑之效,区区一道题目,竟隐约有一石二鸟之效!”郭正一赞不绝口,这道题目让他大开眼界。 见郭正一评价,秦怀道补充道:“不仅如此,朕想要的朕子并非那种一味死读书的书呆子,读过之后,能用在实事之上,造福百姓才行,头脑不灵活,如何造福百姓?” “《国文大典》就不用改了,至于《数术》,你二人再斟酌斟酌,修改一番后再来找朕。” 国子监两位官员齐齐拜向秦怀道:“多谢陛下指教。” “《大汉思想》可以交给薛元超负责印刷事宜,朕要大汉所有学堂,尽数学习这本书的内容,其余事宜,你二人自己看着办。” 忙忙碌碌,他自己都没有好好休息一番,直到处理完国子监事宜,他才有半日余闲喘息,待到明日,还需入代表国事部,将代表国事部征召而来的百姓进行教育,否则很多人根本就不明白如何进行国事议事。 回到皇宫之后,他没有着急去甘露殿,那里一大堆奏折在等着他,若是进去的话便出不来了。 左转右转之后,他便到了豫章的行宫。 此时的豫章,正百无聊赖地带着诸多宫女在宫中行走,现在皇宫的这些宫女并非以前宫女的性质,都是采用由锦衣卫那边经过审查之后,以聘用制的方式请来的,入宫之后也不是长期在宫里,以两年为一个周期,每半年可休沐一月,两年过后可自主选择出宫或是继续留下,当然若是宫女做事不合格,也会提前被请出宫去。 至于数量,也远远不及大唐时期。 豫章带着随身宫女清霜正在庭院赏花,不由想起秦怀道来,她长叹口气,向着清霜说道:“自陛下回宫之后,一直忙于政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想起后宫还有个人在等他。” 清霜笑意盈盈给豫章开解:“皇后娘娘莫急,陛下忙于政事,也是爱国爱民的表现,如此爱国爱民之人,心里又怎么会不记挂皇后娘娘呢?” “哼,他这个负心汉,哪里会记挂我?你看庭院里的荷花都快要长出来了,他都没想着过来看我一眼,眼里只有那些奏折批文。” “娘娘说笑了,奴婢听闻前些日子雁贵妃还特意熬了参汤给陛下送去,陛下喝完参汤也没有休息,像日又熬了场大夜,辛苦的很呢。”清霜说道。 听到李雪雁还主动跑去送过参汤,豫章虽然不至于争风吃醋,但内心的郁闷更甚,她有些心烦意乱,不由语气也变得乱了些:“哎,不看了不看了,看来看去都是这些东西,不是花花草草就是些奇珍异宝,哪来得及陛下的万分之一?走吧,回去。” 正当她转头之时,赫见门口站着一位身材挺拔却面露些许疲惫的男子,不是陛下正是谁? 这一眼,让豫章当场愣住。 随即她怒骂一声:“你这个负心汉,还知道回来?又是参汤又是锦袍,你怎么不去雪雁姐姐那里?” 秦怀道有些意外豫章的语气,他试探着说道:“那我走?” 豫章哪里舍得让他走?当即说道:“听闻陛下在江南奔波受了伤,豫章为陛下准备了些药物和熏香,不如用了再走吧。” “朕怎么可能受伤……”还没等他说完,便被豫章与清霜拉扯进房,一番推挤之下,好不热闹。 进房之后,豫章笑意盈盈抱着一坛药酒,将之递向秦怀道身前,他接过之后打开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闻着像是上好药酒。 “这是豫章特意向太医院求的,有伤可治伤,没伤也能补身体,陛下赶快喝了吧。”豫章面容严肃看向他,似乎不喝的话就会生气。 也罢,既然是药酒,喝些也无妨。 他抱着坛子将酒一口饮下小半,这才停下。 下肚之后,秦怀道只觉小腹有股邪火莫名升腾,全身逐渐热血沸腾,他不由疑道:“你这是什么酒,这么重的火气?” 豫章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是太医院专制的鹿龟酒,可补阳强肾,助陛下一臂之力。” 第1101章:白银换纸 “壮、壮阳酒?”秦怀道有些意外,他从江南返回之后,第一次见到豫章,对方就拿如此烈的东西来对付他,才喝下去不久,他只觉得全身燥热,难受无比。 是时候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叫鸡兔同笼了,秦怀道不再遮掩自己真实的想法,大胆褪去衣物,携豫章之手共赴巫山之约。 半日过后,天人交战多个回合,秦怀道才带着疲惫从豫章的行宫走出,政务还没有完全处理完毕,他现在还不是清闲的时候。 等处理完诸多事务之后,秦怀道这才抽出时间给代表国事部的各个抽调过来的百姓进行相关事务讲解。 讲的内容无非也就是些代表国事部的权限、职责以及他们肩上的重任等等,除此之外,各个官员在地方上的隐蔽技巧如贪污受贿之类,秦怀道也一一讲给他们听,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皇宫国事部两头转,时不时也会去往大业城看看城里的进度。 赵文书这边,整个长杭公路的各个路段分治初步理清之时,李景泰便带着他于各地筹集的资金找上门来,这些钱都是用于建立各个路段工业城以及修路的钱,虽然还不完全够,不过二人配合之下,完全可以边建边赚钱,通过时间来换空间,如此一来,修路的费用就能完全搞定。 得益于王玄策高效推广的纸钞政策,赵文书和李景泰二人轻松不少,原本几百上千万两白银不仅需要足够的空间摆放,还要提防有贼人前来抢夺,现在好了,王玄策沿公路修建地带各个州府为试点,将白银收拢上来建立各地银库之后,发行大量纸钞,赵文书也不再担心如此多的白银放在何处的问题,通过纸钞全部能解决。 各地州府得知纸钞现世,先是怀着各种忧虑,在过一个多月之后,发现纸钞不仅使用安全方便,还不容易做假,比起白银的使用来说简直是方便得很,在沿公路修建地带引起了纸钞使用的潮流。 河南府集市。 有位陇右道人士初到河南府,打算买些精草喂养自己的马匹,与老板谈好价格之后,掏出银两准备交给老板,老板见是银子连连拒绝。 “这位客官,本地已经不收银子,还请将银子收起来或者上交河南府。”老板善意提醒他道。 这位陇右道人士诧异莫名:“不收银子?那你们怎么做生意?而且老子的银子,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上交给河南府?你们河南府这么黑吗?” 老板见他误会了,从袋里取出一张纸钞来递给他:“客官你误会了,自陛下发行纸钞之后,河南府上下都已经在使用由官府印制的大汉白银代证和大汉铀钱代证,有此二证便能在集市上进行交易,至于把白银上交给河南府,并非河南府吞掉客官的银钱,而是通过河南府,客官便可换成此类代证进行交易。” “一张纸?”陇右道人士有些不懂,不过他在观察四周之后,发现人人凭借此证在集市上交易,上面不仅印有大汉货币司官印,还写着大汉白银代证几字,又见没有一个人拿出白银或者铜钱,将信将疑之下,牵着马匹来到河南府。 河南府内,正值王玄策了解货币在河南府推行的情况,见有人带着犹疑之色牵马而来,四处打听换银之事,便主动上前。 “在下大汉货币司王玄策见过阁下,敢问阁下可是要换取银钱?”王玄策带着笑意问道。 陇右道人士见此人自河南府而出,想来是位官员,便开口问道:“草民见过上官,草民自陇右道而来,入河南府后发现此地皆弃白银而用代证,不知为何如此?” 王玄策解释道:“陛下位居长安,却心思百姓,自古以来白银铜钱皆是贵重,不得有丝毫损失,而此类铜银无论是在交易过程中还是存于库中,多少都会有些损耗,是百姓之损失,二则是未来之大汉,即将大动土木进行全面革新,需要大量各类商品进行贸易交换,若是使用纸钞,能极大提高其中效率,最重要的是,此纸钞只有官府才有权发行,与白银铜钱价值相等,百姓可随时拿此纸钞换取白银铜钱,也可随时换取纸钞。” 经他解释,此人才恍然大悟。 “银纸互换,各为代证吗?来,给我先换一百两。” “好的,阁下拿好。”王玄策收下银两之后,命人将之放入河南府银库中,又取出一张百两纸钞递给此人,拿互纸钞之后,陇右道人士牵着马儿乐呵呵往卖精草的老板方向去了。 “有意思,白银换纸钞,我先试试,要是好用回陇右道可以好好吹嘘一番了。” 来到老板处,他将纸钞递上,老板不仅给他拿来了上好的精草,还多送了他一捆,同时将剩余银两纸钞找回给他。 “府尹大人说了,纸钞最新发行,所有使用纸钞者各商家额外给予客人赠礼,所有赠礼费用已被河南府提前发放到各个商家手中了,客官还请放心收下。” 陇右道人士一愣,将精草接过之后,大喜而去。 多日后的陇右道。 有人在茶馆大声述说着自己的事迹:“你们怕是不知道,在河南府已经没有人用白银了,他们只需要拿张纸出门,便可以随便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 一群看客听得云里雾里:“拿张纸就能买东西?是你傻还是老板傻?” 那位陇右道人士道:“你们别不信,我就是凭一张纸买到了想要的粮草,还住了客栈,吃了美食,甚至沿路返回的时候,还花掉不少纸。” 有好事者从人群中走出,向这位人士递出一张普通的纸:“既然你说纸可以买到东西,那你说我这张纸能不能买你的马?”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若是他说能,那对方就空手套马匹,若是他不能,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却见这位陇右道人士早有准备,从怀里慢慢悠悠掏出一张纸来,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 大汉白银代证。 第1102章:西北有雨水 zw443sx 随着纸钞在沿公路一带州府的火热,全国各地很快就将此事传开,各地州府纷纷上书也想使用此类纸钞,于他们而言,纸钞简直不要方便。 谁出门想整天带着沉甸甸的银子满大街跑? 伴随着纸钞快速发行,秦怀道也收到了各地对纸钞的渴望,为了加快纸钞发行的进度,他甚至将一部分长安日报的印刷工人调给王玄策,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纸钞印刷完成。 有了这批人的帮助,剩余纸钞最快估计三个月左右就能完成。 大业城这边,短短几个月就建起了一栋又一栋的三层水泥房,墨门的人很快就入住南城,同时也开启了关于蒸汽拖拉机的研究与制造,从图纸上来看,蒸汽拖拉机的制造并不难,不过从图纸到成品,他们仍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至少各个关键部位的零件是如何将整台机器联合运作的,是他们需要弄懂的,好在有秦怀道时不时去指点一番,墨门几人也进步神速。 有韩岐入工部,同样也为墨门提供了以前他们在越州从未有过的资源。 可以这么说,自秦以来,墨门就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李雪雁了有秦怀道的指导和支持,天眼情报网人数不仅在短时间内得到迅速扩张铺往全国各地,而且按照秦怀道的方法,还真让他查出不少暗流,这些暗流有的被天眼的人处理掉了,还有的被秦怀道特别嘱咐,说暂时先不要妄动。 总之原本被遮蔽的大汉天眼,算是重新开了大门。 越州。 受调过来褚遂良入府之后,对整个越州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他将文学馆之制带入越州,积极鼓励读书人齐家治国平天下,后又强法令,近民生,将各地盗匪一网打尽,又鼓励百姓开辟新地,积极生育,有些政策短时间内看不到效果,然越州风貌却焕然一新。 又有新任东部集团军总司令,江南军团第一军军长房遗爱大力练军,又引入新军强化训练与军纪,如今的江南军团第一军虽做不到让周围州道闻名丧胆,却也有自己的威风。 随着江南入暑,有一定成果之后,房遗爱也逐渐放缓了军队的训练强度,今年的夏季似乎和往年不同,雨水较多,还多是阴雨连绵,若是让士兵淋多了雨,要是留下什么暗伤可就不好了。 借着雨季,褚遂良倒是干出不少事来。 雨多,土质就软,土质一软,开荒就极为方便,见有雨水之日,褚遂良不仅号召百姓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去开荒,他自己有事没事也会带着人去挖几块地,以起表率之用。 别看他没挖几块地,江南的百姓们却纷纷效彷,短短时日就让整个江南耕地增加了一成左右,若是种下粮食,来年定能实现丰收。 江南的雨季让许多百姓甘之如饴,在别的地方,却成了祸患。 陇右道,兰州府。 此时的兰州府尹乃陇右人士,姓陈名望,不仅担任兰州府尹,还兼任都水监河道主官,此时的他看着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愁眉苦脸。 从上个月开始,黄河一带不仅雨水不断,水位也在持续攀升,眼看还没有到黄河汛期,水位已经逼近往年大汛时的高度。 若按照这样继续下去,黄河今年恐有百年未遇之大患。 他已经遣兰州别驾敬芝一循上游察看,若是上游皆如兰州一般,此事恐怕要早做打算。 抬头看向天空,今天又是阴雨天气。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陈望越想越不放心,带着几人便匆匆赶至黄河大堤前去察看。 雨中策马行,远径少人烟。 一路通行之下,陈望仅于一日就到达兰州段的黄河大堤处,此时的河工们还在冒雨给大堤加固。 众多河工搬运着青石条给大堤加高,又用薪柴竹木等软料夹以土石卷纸捆扎制成的大埽覆盖在堤坝之上,用以防止洪水冲垮堤坝,堤坝之下,也堆放着许多用来应急的大埽。 见府尹大人到,河头指挥其余人等继续干,他则前来拜见陈望。 “兰州河段河头王横,拜见府尹大人。” 还未等他说完,陈望将他手紧紧握住,以防他下跪:“陛下于长安颁下圣旨,如今天下人人平等,你我皆是百姓公仆,无须下跪,王横,我知你任河工二十年有余,任河头如今也有七个年头了,对于黄河你最熟悉不过,近日连降大雨,不知你如何看待?” 他盯着王横,此人已然年近五十,额上的皱纹犹如这弯弯曲曲的黄河河道,深不见底。 王横看向堤坝下那滚滚黄沙水,又看着河道下方推起的大埽摇着头叹息道:“近日雨水已远超同年,这几日黄河的流速亦快了许多,若是到了汛期,降水量还是如此,府尹大人应该早做打算。” 两人相视而望,一阵沉默。 哪有什么打算?若是真的发生大汛,陈望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炸堤放水,那样不仅整个兰州,兰州身后的六州七十一县都会受到洪灾牵连,届时尸横遍野,禾秆浮流,他如何面对百姓,如何面对陛下? 一种是加高堤坝硬撑,能不能撑过去的不说,这些洪水在经过兰州之后,必然会对后方的青铜侠、河口、三门峡造成更大的压力,若累积到后方再溃坝,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唯一的希望,便是这些雨水尽量减少最好是完全消失。 回到府上之后,陈望立刻加急写上奏折,令人快马传向长安。 奏折送出之后,整个兰州的雨,下得更大了。 兰州别驾敬芝一沿黄河一路上行,发现雨水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有加重之势,心情沉重之下,他沿江水查探水速,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一怪人。 此人不仅不怕水,还在如此湍急的黄河水流之下,一个勐子扎进河中,借着河水顺流而下,直到靠岸停住。 敬芝一好奇不已,带着出行几人快步上前,欲寻之相问。 zw443sx 第1103章:姜雨生 不料此人走得迅速,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他又往前走了些距离,发现此地有个小镇,名为白水镇,镇上有不少男女老少常年居于此处,附近亦有不少独特的房屋。 正值当午,芝之一不再前行,反而转头进入镇中随意吃着东西,又找来店家询问雨水情况。 “店家,敢问白水镇自六月起下雨几天,雨水多少?” 店家见此人眼生,又见他身披官服,没有多想便回答道:“上官应是从外地而来吧。” 敬之一点头道:“没错,本官乃兰州别驾,自降雨之后,沿黄河大堤一路上行,今日才到此处。” 闻言店家往门外看了看,发现门外并无马车之类的代步牲畜,有些吃惊,如果没有代步牲畜的话,就意味着这位兰州的四品大员是徒步走到白水镇的,如果纯靠双脚,至少要走十日有余。 “上官为国为民,竟然徒步至此,令人敬佩。”店家对他肃然起敬。 敬芝一道:“为国为民乃为官者本分,陛下有言,官员为百姓之公仆,我等随陛下行事,怎敢不尽心办事?降雨之事,事关黄河之患,还请店家告知。” 得知此人心意,店家知无不言:“说起来,白水镇自六月以来确实下了不少雨,若是算日子的话,起码超过半月,至于降水多少。” “我不知。” “不知?”敬芝一深吸口气,发出长叹。 也是这些普通老百姓没有专业的测雨工具,怎么可能会知道下了多少雨呢?光是半月有余,在兰州地界就足以积起较厚雨量。 “可惜,若是店家知道的话,会对本官有很大帮助。”敬芝一满脸遗憾,正准备继续吃东西时,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句年轻人的声音。 “降水及尺,若继续下雨,降雨量恐达盈尺之多。” 闻言敬芝一大喜,回头望向说话之人时,愕然发现此人不是之前在黄河扎勐子之人又是谁? “是你?”他大喜不已,将人请到自己桌前。 “敢问小哥姓甚名谁,之前为何跳河,又为何对降雨如此熟悉?” 小哥满脸不屑:“这有何难,我天生便通水性,至于这降雨之量,只需每日记住降雨大小与时长,便能粗略估算出降雨量来。” 天才,这绝对是天才! 敬芝一本以为他是通过工具得知的降雨量,未曾想此人仅凭肉眼观察判断,便能知道降雨量的多少,而且他还通水性,对黄河有足够的了解,若是用来河汛预警,往往能产生奇效。 敬芝一当即向小哥行礼:“本官兰州别驾,十分欣赏小哥之才能,若小哥随随吾往兰州,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心力,吾自当重谢。” 小哥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当官的,整天就知道空口白话,放着眼前的食物不给我吃,却在这里和我说重谢。” 敬芝一这才发现小哥的肚子在叫,连忙请他上桌,静静等到他饱食一顿之后,这才与他畅聊起来。 原来此我姓姜,名为姜雨生,乃魏州魏县人,自幼精通水性,喜好河道之事,年轻虽小却对黄河颇有研究,此番他便是因为连续下雨,因此自魏县徒步而来,直至过了兰州,到达白水镇。 二人虽互不相识,行的却是相同之事。 姜雨生介绍完自己之后,拍着敬芝一肩膀道:“我说大官,刚才要不是听到店家说你也是徒步上来的,我才懒得搭理你呢,天下的官都是一个样,吃人不吐骨头,尤其是那个臭皇帝李泰最坏。” 敬芝一笑道:“那我还多谢姜兄弟看得起了,说起来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都被抓起来啦,暴君李泰也已经被关进天牢,如今朝廷名为大汉,皇帝陛下叫秦怀道,是一名好得不能再好的明君。” “能有多好?反正都一个样。”姜雨生夹着头说道:“也就是大官你我看得顺眼。” 敬芝一解释道:“陛下说过,要实现天下人人平等的理想,陛下还说了,我等官员都是百姓的公仆,不得骑在百姓身上当寄生虫,前些日子陛下还亲自跑到江南去把一个封疆大吏给砍了呢,就因为那个封疆大吏欺负百姓。” “哦?真的吗?”姜雨生眼前一亮,当即对这位皇帝陛下好奇起来:“陛下这么好?封疆大吏又是多大的官?” 见他感兴趣,敬芝一道:“我说了,你能和我去兰州?” “那要看你说得怎么样。” “如果不怎么样呢?” 姜雨生笑了,他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了塞:“看在你人好的份上,要是每天都有包子吃也行。” 敬芝一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陛下的好处多得很,他造出了曲辕犁,让百姓耕田效率翻了数十倍,又发明了活字印刷术,让更多的人学了文字,能有书籍可看,至于那位封疆大吏,乃江南道监察使司徒举,朝廷的一品大员。” 年轻人显然不知道一品大员的分量。 见状,他补充道:“一品大员,那是朝廷最大的官。” 闻此话语,姜雨生口中的包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有些心疼的姜雨生连忙将包子从地上捡起,三两口便将包子全部吞下。 也是位苦命人。 吃完饭之后,白水镇的雨渐渐停了,见雨停下,姜雨生反而如临大敌。 “大官,我们去河道看看。” 知道姜雨生肯定知道些什么,敬芝一没有拒绝,而是随着他前往河道,来到河道之后,他先是将手指伸向黄河,在感受到水的流速之后,又七拐八拐来到一处他特别标记过的地方,发现之前放在河岸的石块,早已经被水淹没。 望着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他眉头皱成了‘川’字。 “大官,你的权力有多大,能不能调动很多人,甚至影响到皇帝?”姜雨生突然抬头,目光凝重地看着他。 敬芝一道:“有这么严重?若是告知陛下的话,我倒是有上折之权,不过长安往来需要不少时日……” 听到他有权力上折后,姜雨生严肃无比:“不管多久,我要黄河下游的所有百姓,以最快速度全部迁走!” 第1104章:千里之堤 zw443sx 情况这么严重? 见姜雨生不似开玩笑,敬芝一也不敢有所耽搁,不再沿河道继续上行,而是带着这位在白水镇捡来的小河童原路返回,务必以最快速度到度兰州府。 只要到了兰州府,剩下的事,自有府尹大人担着。 黄河滔滔,一路东行。 望着河道中滚滚东逝的泥沙水,敬芝一有些不敢细看,这些河水不仅凶勐,而且含沙量极高,只需一个拐角就能将河道冲出一道坎来。 说不定真如姜雨生所言,今年会发生大难。 姜雨生沿路也没闲着,时不时摸一下河道,探一下河水,生怕再出什么不得了的变故,好在自他们返回路上,河道没再出什么意外,只不过因为雨停之后,各处雨水汇聚成溪流入黄河,黄河水倒是又涨了些许。 兰州府向长安传信之后,府尹大人不断关心黄河堤坝上的事情,身为河头的王横倒也心细,不断向兰州府传信。 雨停之后,河道又迎来新的困难,巨浪淘沙,将河道砸出许多大坑,若不是有大埽阻挡,恐怕这处堤坝要损失不少。 陈望得知消息之后,庆幸兰州府黄河堤坝有王横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河工守着,否则不知道会溃烂成什么样子。 在圣旨没有下达之前,他也必须要做些事情,以防更糟糕的情况发生。 想到此处,他命人全城张贴告示,征集民间治水能人,可惜连征数天,都没有遇到合适人选,直到他等到兰州别驾敬芝一的归来。 等见他人时,陈望发现自己这位别驾不仅全身破破烂烂的,连鞋子都磨出了洞,不仅如此,身边还跟着个全身黝黑的小伙子。 见状,陈望连忙叫人准备几身干净衣服,而后将敬芝一先迎进府中。 “别驾大人辛苦了,不知一路向黄河上游前行,可有什么发现?”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黄河水患,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酿成大祸。 敬芝一也没让他失望。 他还来不及换上陈望给他准备的衣物,便将姜雨生推荐给他:“陈大人,这是下官在河道上捡到的河童,自幼熟悉水性,对黄河理解之深,世之罕见,他不仅可以仅凭目测能知雨水多少,还能通过身体感知黄河之水的深度和流速,对我等黄河灾情预警拥有莫大好处。” “哦?”能让别驾如此重视,陈望没有丝毫怀疑,他连忙叫人给两人准备茶水,不料姜雨生对茶水之类的兴趣并不大。 他将陈望一把拉住:“听你们聊天,似乎你比他官大,事情紧急,黄河恐怕有大灾发生,下游的百姓会逢大难,还请这位大官马上让下游百姓快快疏散,否则黄河水一来,大家都跑不掉。” “这么严重?”陈望完全不在意对方直接称呼他为大官,反正陛下说了,天下人人平等,再加上黄河一事如此急迫,谁还讲究对方怎么称呼? 他暗自忖道,如果黄河真到了他所说的危急时刻,此时再等陛下的圣旨,恐怕来不及了。 “好,马上派人沿黄河一带下去通知,但凡低于河道之县镇,立刻想办法撤离河道沿岸,至于我兰州府,也需随时准备撤离。” 兰州府相黄河河道相比,地势并不算高,万一溃坝,免不了也会被淹,只有做好万全准备,兰州百姓才能无恙。 河南府。 王玄策还在到处推行纸钞之策,自河南府而始,各地纸钞增用不断,也从侧面印证着秦怀道的政策优势,只要百姓们不断使用纸钞,不出两年,定能完全替换掉白银与铜钱。 河南府堤坝之上。 在秦怀道带着程处默等人下江南之前,曾来此处看过黄河大堤,位于河南府负责的河头,便是程家曾经退下来的老兵冯寄章。 上游风云突变,冯寄章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亲自下河感受着河水流速以及泥沙比例之后,脸色大变。 这是大患将来的前兆。 很快,他便派人向河南府发出预警,河南府也将消息传到了王玄策的耳中,得此消息之后,王玄策带着单骑策马飞驰奔向长安。 长安,国子监。 秦怀道此时还在教授着那些代表国事部的百姓们进行政论及议事。 “各位,你们虽为普通百姓,但与官员们并无不同,都是一双手两条腿,所以在朝堂之上,不必畏惧那些官员的威势,朕的大汉与之前的任何朝代都不同,朕要所有的官员,都成为普通百姓服务的官员,朕要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比以往朝代百姓更好的生活。” “想要实现这目的,光靠那些官员可不行,还得靠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所以各位不用忧虑朕,更不用忧虑其他人,只需要替百姓考虑,那便足够。” “你们明白吗?” “明白。”领头之人正是刘庸,他比别的代表更先融入长安的群体当中,面对皇帝也不发憷,是秦怀道非常看好的其中一位代表。 “很好,”秦怀道接着说道:“关于朝堂议事,想必各位都清楚我大汉的官员设置,除了各级官员设置之外,立有国事部与代表国事部,此二部高于官员层,可决定各项国事,另设有大汉事业部,用于管理各项需要银钱支持的事业,目前大汉事业部拥有货币局、大汉交通以及科技馆,日后还会增加更多职能部门,通过金钱来促进大汉发展。” “代表国事部之权责有三,一为监督天下官员是否贪污腐败,若有发现立刻进行举告,发现一例处理一例;二为替天下百姓发声之权,代表国事部可在各地自行建立举告车驾,凡有举告皆可由代表国事部处理,务必公平公正,以正大汉之国风。” “三为朝堂议事之权,但凡国事无不可议,若重大国事无法通过代表国事部的举议,则此国事可搁置甚至作废。” “当然,有权必有责,议事之时当从理性客观之角度出发,若为私利抑或是胡乱发表意见,虽不至死,至少也会革去代表一职,遣返本籍。” zw443sx 第1105章:消息回长安 秦怀道将代表国事部的注意事项一一告诉众人,这些百姓能够被挑选出来,说明也不是易与之辈,随着他的解释,大部分人都明白自己的权责,剩下少部分不明白的,刘庸会负责进行再次教育。 口头传授完毕之后,秦怀道仍不放心,代表国事部是整个国事议政改革最核心的部分,若是他们没有办法发挥作用,很有可能此策就不了了之。 因此在返回甘露殿后,他又重新书写了一本手册名为《代表国事部议事经略》,写完交由长安日报那边印刷成册后,依次发放到各位代表手中,万一有哪位代表不记得了,还能时常翻阅一番。 解决完这个问题,正打算休息的他,却被罗武打扰。 见罗武脸色匆忙,他强撑着疲惫的身躯问道:“见你如此慌张,怎么,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罗武拱手回道:“陛下,王玄策回来了。” “王玄策?”秦怀道眉毛一抬,心想王玄策此时应该在全国各地推行纸钞之策,怎么有空回长安?恐怕有事发生,想到这里,他急忙说道:“速召入甘露殿。” “诺。” 不到片刻,他便见王玄策匆忙入殿。 未等秦怀道赐座,这位大汉货币司尚书便主动开口:“陛下,黄河有事,河南府河工冯寄章上报,黄河近日流速增加数倍,泥沙增多,恐是上游发生暴雨,有发生洪患的可能。” “洪患?” 秦怀道听到这两个字,顿时精神了。 他常年忙碌于军伍与民生政事当中,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古以来,黄河水患勐于虎。 在河南府段的河道上,冯寄章曾亲自对他说过,贞观年间黄河水患死的人,不比打仗死的人少,从这点便能看出黄河水患的可怕之处。 更为可怕的是,现在的黄河治理手段非常少,仅依靠平日不断筑堤坝提高河道水位来进行防患,可如此治水,越是下游压力便会越大,直到溃坝之刻,洪水滔天,便是河道下方百姓的末日。 “该死,我倒是忘记这事了。”秦怀道正懊恼此事,又有兰州府之信传来。 秦怀道拿到之后,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信上消息并不乐观。 王玄策见状,问向秦怀道:“陛下,不知兰州府尹的消息,是否与水患有关?” 秦怀道有些严肃地点了点头:“兰州府尹陈望上书,说兰州别驾于黄河河道捡到一河童,擅水,能凭双手感知河水流速与沙量,他建议提前疏散下游百姓,否则恐有大祸。” “这?”王玄策的担心成真,他道:“多日之前我在河南府有陇右道人士前来换纸钞,他曾提了一句说近日北方多阴雨,若现在派人去下游疏散,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秦怀道叹道:“这位兰州府尹倒也是个奇人,奏书上来之时,他便已经提前派人去下游疏散了,说若是真发洪水,还请朕免他擅行之罪,若是未发洪水,他自当来长安领罪。” 王玄策点头赞叹:“倒也果决。” 毕竟是黄河水患天大的事,秦怀道也不敢大意,他向王玄策下令:“王玄策听令,你立即向工部传令,准备应对黄河水患之策,而后带人亲自跑一趟黄河下游,备一千万两纸钞行百姓迁移之用。” 白银换纸钞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用现银,若只是有纸钞的话,对于朝廷来说,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多了。 若是银钱不够,他可先印出纸钞花出去,待到有纸钞回款之时再抵消也来得及。 至于无限印钞之事,哪怕秦怀道再不懂金融,也知道无限印刷不可取,除了货币会泛滥之外,朝廷的信誉也很大大降低,在古代这种信息极不通畅的地方,信誉没了,就再难建立。 当然,大灾大难之前动点手段很有必要。 得到陛下之令,王玄策拜向秦怀道:“臣得令。” 正好之前带出去的纸钞还没有完,倒也不用再重新印刷,只需带人驾着马车将这批纸钞运至下游各个官府进行传令及发放即可。 收到命令的王玄策,快速离开皇宫。 黄河下游,有一小村落。 村落里的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日,有一老一少正向着田地里走去,夏季的水稻正是生长的好时候,他带着孙女前来锄草,本来水稻的产量就不多,若是任由野草生长,那产量就会低得可怜,自己吃都不够。 背着锄头的小蛮儿,边哼着歌儿边蹦蹦跳跳向着田野走去。 “爷爷,你说今天我们会逮着野兔吗?” 小蛮儿爷爷:“说什么呢,爷爷长这么大就没逮着过野兔,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想逮住野兔?爷爷是说你天真呢,还是无邪呢?” 小女孩轻轻跳在土墩儿上,扛着锄头气势十足地握着拳头:“爷爷没有逮住,说明爷爷不想抓,小蛮儿想抓的话,肯定能抓到的吧。” “再者说,若是那野兔想不开,一头撞上田边的大树上,那小蛮儿就可以捡现成的啦。” 听到这话,爷爷不由露出慈祥的笑容。 “小蛮儿,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你若是整天想着守着大树白捡兔子,那人生光阴可就要虚度了,知道吗?” “知道了。” 小蛮儿蹦蹦跳跳继续前进,两人很快就到达了农田边上,今日从黄河引来的水特别黄,泥沙也比往日增加许多,爷爷皱着眉头将田埂的口子堵住没想太多,带着小蛮儿在田里拔草。 不远处的黄河堤坝被流水不断冲击着,堤坝上的泥土被疯狂冲刷,变得越来越薄,随时会有溃坝的风险。 长安内。 秦怀道深知黄河一旦发生百年未遇之大患,不仅对于百姓来说是灭顶之灾,对于整个大汉来说同样严峻。 因此,他必须要做多手准备。 他通知秘书监拟旨,传令下去所有各州道之军做好一级战备准备,随时准备投入黄河沿段进行救灾,之后又令房玄龄领头的民部在最短时间内筹备粮食与物资用以应对。 第1106章:兰州堤坝 水患往往伴随着瘟疫,所以光准备粮食还不行,还需有各类防疫与治疫的草药和大夫筹备,一旦发生洪患,他可以第一时间将这些人和草药投入到黄河上下游各地当中。 至于防洪的工具,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好的物件可以制作,只是让工部段纶准备大量麻袋,做多少算多少,全部发往沿河地带,至于怎么使用,他也写好说明送向各地。 一时间,长安各大消息不断贴榜。 “民部征粮,凡家中有余粮者,可全数卖与民部,民部出平日两倍之价征收,若卖者可前往民部或各地官邸。” “两部征粮?难道又要打仗了?” 有些百姓私底下开始低估,不过有些机灵的百姓结合其余告示,已经逐渐推测出了答桉。 “恐怕不是打仗,而是北边有大事发生。” 众百姓又继续往下看。 除了粮食之外,大夫和草药也在征召的范围之内。 “所有有过治病经验之人,需无条件立刻到礼部报到,每日每人工钱翻倍,同时征集大量瘟疫用草药,凡提供者可给予高价。” “工部大量征召民工,无论有无技艺皆可,工价为平日两倍有余。” 看着这一张张贴出来的告示,百姓们跃跃欲试。 “怎么突然之间朝廷发出这么多高价的活,还花这么多钱征收粮食?莫非是……” 终于有百姓说出了那件事。 粮食、瘟疫、大夫、草药还有民工。 “黄河要发大水了?” “可是朝廷怎么会知道?”没有水患,没有难民,按照以往的惯例,朝廷反应不可能这么及时。 他们不知道的是,秦怀道和以往的皇帝完全不同,以往的皇帝万事求稳,决定一件事情瞻前顾后,再加上要调配各种物资和白银,往往就会错过最佳决策期。 而秦怀道主打的就是一个有备无患,至于银钱他大可以通过纸钞预支,待水患过去之后,再补上数额便是。 有了朝廷张榜,剩下的事情,就好办许多。 大量民工像潮水一样涌向工部。 看着大量民工涌来,工部尚书段纶领着麾下不断接收,安排他们的任务,有的被安排运送,有的安排编织麻袋,还有的负责做些保暖衣物,以防止水患之后的难民没有衣穿。 至于水上救援所需的小船,得需当地现场制作,若是在长安做完再运至黄河沿岸,耗时费力不说,等船到之时,恐怕也用不上了。 总之,随着秦怀道的一指圣令,黄河沿岸地带的各州各道尽数开动,源源不断生产着应对黄河水患的物资。 至于堤坝加固之类的事,自然是要做的。 黄河两岸长达数千里,想要全部加固,很难实现。 即便如此,也要尽力而为。 也就在这时,兰州府负责的黄河堤坝上,传来了令人胆寒的消息。 洪峰即将到来。 兰州府下达了百姓迁离的命令,自令下之后,无数百姓背井离乡,向着不曾去过的远方逃离。 而府尹陈望,则是带着敬芝一、姜雨生以及自愿留下的部分将士前往河道支援,等他们到达河道之时,整个黄河河道的水位已经涨至距离河道不足一人高的位置。 他找来王横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王横见是府尹大人,匆忙的身影中带着疲惫:“昨日已经过了一波洪峰,我等预测今日过境的洪峰会更高,若是没有及时应对,恐有溃坝之危。” “我带了人过来,随你调用。”府尹没有多说什么,向身后的将士下令:“所有人听令,河道之上,全凭河头王横调配,若有闹事不从者,斩立决!” “诺。” 众将士一一遵令,唯有负责带领兰州府军的参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这些本算是他的部下,就算是配合河工做事,也不该是由河工完全指挥,最多算是双方协同。 若全归河工指挥,那他这位常常一州之参军,岂不是要居于这位八品下的河头之下? 不过大难在前,兰州府参军也不好说什么。 见有人马支持,王横大喜,护河在前,他倒也没怎么顾及这些将士的情绪,对着他们招手:“兄弟们,我们先将这些大埽放下去,减少河水对堤坝冲击卷走筑坝的泥土。” “好。” 众将士没有二话,纷纷上前助力,兰州参军脸色变幻几分之后,还是参与其中,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不满。 陈望看向敬芝一与姜雨生,二人在河道一事上比自己懂得多,此番水患,恐还要依靠他们二人。 “河童,你看此时黄河水位与流速,是否会发生溃坝之危?” 姜雨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堤坝下方,伸出两根手指细细感受水的流速,又抓起一把河水看向手中泥沙的量,没有说话。 约莫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又重新做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直到此时,他才跑向陈望与敬芝一,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知两人。 “我刚才连续两次抓住河沙,发现第二次的河沙比第一次多,说明此时黄河的水位还没到最高的时候,依然有大量雨水自山林与地下经溪道流入黄河中,最快在今晚,洪峰就会到达。” “此处可有青石条或是别的什么筑坝之物,若是能再加高一二最为保险,否则此坝是否能够抵挡,还真不好说。” 听到姜雨生的话,陈望不由轻笑起来。 他对此坝的坚固程度较为自信,早年间建坝之时,他便常来监督,每块石料,每方泥土都经过他之手,绝无弄虚作假之处,若只是区区洪水来此,下游的堤坝他不好说,但兰州府的堤坝,绝无溃坝之忧。 “放心吧,此坝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陈望解释道。 河童姜雨生却摇了摇头:“大官,我也能看出此坝的结实程度,不过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这次的黄河水患,可能与以往的都不一样,降水量之多,已然远超往年,积累之下,怕是会发生百年未有之灾。” 灾祸面前,盲目自信反而危险,这点陈望也知道。 第1107章:粮商之危 zw443sx 即将到来的黄河大患,也引来赵文书与李景臧的担忧。 二人通力合作,好不容易在长杭公路确定几个先行建设的工业城选址,又找来一批商家进行合作,处理所需石矿与各种物资运输的问题,建设这些水泥路都是就地取材,依靠这些商家效率更高。 这是赵文书与李景臧眼中所看到的。 对秦怀道而言,运用本地商家的好处不止如此,这些工作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商家手中有了银钱,就会请人扩大规模,银钱从商家流入百姓手中,百姓手中有了钱,定然会扩大消费,诸如房屋升级之类的居住环境改善,便是最大的消费点,只要工业城开建,以工业城水泥屋的吸引力,定能让不少百姓青睐,如此这些资金就会再次回到朝廷手中,进行二次利用。 循环往复,长杭公路自然被这撬动的杠杆推动前行,直到彻底完成。 现在前期大汉交通已经投入不少银钱,如若遇上洪水泛滥,不仅李景臧的钱打了水漂,工业城也会损失巨大。 虽然二人都暂时停了工等待危机来临,也派人做了充足的准备,但还是没来由地担忧。 长安。 这座整个大汉的经济政治中心在征粮征人多日之后,迎来了新的一天。 西市附近的长寿坊。 众多粮商集聚一堂。 近日朝廷的高价征收惹得这些商家抱怨连连,首先眼看即将到了征粮季,他们没有办法低价征粮,反而还要和朝廷去抢高价粮,人群之中,赫然隐藏着江胜为的身影。 经科场闹事后,他被人救下,却也失去了背后的靠山,江家在杭州与李业起事,兵败如山倒,曾经不可一世的江家也就此落败,至于江家在长安的几个产业,不是被没收就是被人提前售卖,卷了银子熘之大吉,此时他的心里只想着报复。 只是手中无钱无权,没办法做些大动作,直到近日,有个面具人不仅给他送来钱粮,还替他聚集众多粮商,让他在长安搞事,此事正合他意,因此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哪怕是被人当枪使,他也是一杆锐利无比的枪。 下方粮商也是议论纷纷,他们历年的存粮到了夏季都会所剩不多,等到田里的粮食丰收之后便会大肆收购,以备来年出售,结果朝廷突然整这一出,让他们的生意难以为继。 有粮商甲面带愁色,在大厅内急得团团转:“朝廷给的价高出这么多,要是我们将粮食价格再往上抬与朝廷抢粮,来年卖不出去就会全砸在手里,这该如何是好?” 粮商乙合道:“可怕的是,如果我等不收粮,来年就要带着下面这些伙计一起喝西北吹了,明面上啥事也没有,怎么会突然高价收粮,奇怪?” 讨论还没开始,这些粮商的氛围就烘托到了极为惨澹的地步。 就在此时,江胜为大步迈出,向诸位粮商拱手朗声出言:“诸位,想必大家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恕我直言,朝廷如此高价收粮,必有大事发生,按照史书记载经验,凡大征者不出其二,一为战事,二为大灾,如今朝廷新定,战事再起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大灾,近日在下听闻西北一带连日降雨,或是黄河有破堤之危。” “无论是哪种,都值得朝廷大张旗鼓进行粮食储备,可各位想一想,这两种无论是哪种,都不过是未来之厄,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朝廷只是提前准备而已,不过诸君的生意和伙计们的生计,只怕是先遭大难。” 听到此话,这些粮商更急了。 “未起之祸,朝廷就要断了我们的生路?” “这该如何是好,我等也没有主意,还请先生指条明路。” 众多商家纷纷向江胜为求教,只见他会心一笑,轻摇纸扇,走到主座上缓缓坐下,又端起一碗茶浅尝一口,笑而不语。 有商家顿时坐不住了。 “先生既然召我们前来说有应对之策,为何现在又不发一语,莫不是把我们这些粮商呼来喝去,消遣着玩吗?” 他们本就与江胜为不熟,若不是一纸秘书说有解决之策,他们也不会应召前来,见江胜为到这种地步还在那里卖关子,原本就在长安有一定地位的粮商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见粮商们情绪激昂,江胜为时机已到,他这才说道:“小生以为,诸位发火是应该的,只是不该对小生发火,粮市行情之危,皆是因朝廷而起,不是吗?” 粮商甲怒道:“这种事谁都知道,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江胜为道:“其实应对大灾,不止有一个办法,而朝廷却仍然选择了断绝诸位生路的做法,依在下看来,百姓的命是命,粮商的命就不是命?” “朝廷在用一场未必就会发生的危机,来换取灭绝粮商的可能性。” 他的话一出口,众粮商各自震惊。 “你的意思是说,朝廷在借大灾名义,想要让我们这些粮商就此退市?” “在下从小就做着粮食生意,若是不干这行,我怎么活下去?” “没错,还有那些伙计,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不忍心他们流落街头,话说回来,朝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粮商想不通,朝廷这么做的理由。 “很简单,”江胜为将那位神秘人替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因为我们的这位大汉皇帝陛下,想要天下人人平等。” 粮商甲有些不明所以:“天下人人平等?这和我们粮商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江胜为心中暗暗想道。 且不说天下士农工商各自有各自的权益纠葛,光是这粮商就占尽了各种好处,天下以粮为本,他们手中有粮之时,不仅可以赚取利润,还能得到官府的照顾,得到不少普通百姓没有的特权。 而官府,也极力维护好与这些粮商的关系,以期万一朝廷紧急征用或遇上灾荒之年时,这些粮商能够鼎力相助。 zw443sx 第1108章:长安第一粮商 当然,这些并不能成为粮商闹事的理由。 想要让他们在长安掀起波澜,江胜为必须给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来。 “当然有关系,陛下是军伍出生,向来杀伐果断,早年间他与另外两人救出一众被山贼掳去失了贞洁的女子,听闻那一仗,陛下三人杀了一万余山贼,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彼时山贼,此时粮商啊诸位!” 一位粮商正坐于阴暗角落听到此话,未发一语,双眼却是透出凝重的怒意。 江胜为见众人皆惊,停顿之后继续说道:“天下人人平等何其难也,想要真正实现,以陛下的雷霆手段,诸位会以为如何?当然是将一切百姓之上的阶级全部铲平,自此权力真空,商业贸易被大汉事业部收编聚集在朝廷手上,平不平等还不是陛下一个人说了算?” 商粮甲倒吸一口凉气:“彼时山贼,此时粮商?” 大厅之内,众多粮商人心惶惶,他们原以为陛下只是为未来危机之事做准备,不承想听江胜为一番陈词之后,才发现陛下竟然是想借危机之时铲除所有粮商! 至于秦怀道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并不重要,现在这批粮商,已然信了江胜为的鬼话。 他们已经认为陛下把他们当成山贼来对付,如果不做些应对手段,只会成人朝廷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杀。 事实上,秦怀道根本不可能这么做,他要的人人平等,不仅是指地位层面,也是指机会层面,无论任何事,任何行业,任何官职,只要不违法,人人皆有机会。 只是因为信息匮乏,他们不知道罢了。 见目的达到,江胜为大笑起来:“所以,此事各位应该好好想想,你们的出路在哪里?又该做些什么来保全自己的狗命?” 面对这位年轻人的狂妄之语,众多粮商的心气早已不在,哪里还敢对他发火?这些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在乱转之时,有位粮商‘扑通’一声给他跪下。 “还请公子指条明路。” 见有人跪下,越来越多的粮商纷纷下跪向江胜为请教,他何曾得到过这么多人的跪拜?此时的他已然志得意满,不过在他扫过角落之后,再次沉下气来。 还不够。 角落的那位,还没有出手。 他不仅是长安第一大粮商,还在所有粮商当中有着极高的威望,相当于这些粮商的隐形领袖,只要他不表态,后续无论这些粮商如何受他指使,只需这位表态便能动摇现在打下的所有根基。 因此,只有等那位出手,江胜为才能完全控制这批粮商。 他继续给这些粮商添油加醋:“你们跪下也没有,陛下要治尔等,我一介文弱书生有何用?诸位应该知道,我曾于科考闹事,被抓进牢中关了数月,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小生现在还在牢中。” “这?” 众多粮商面面相觑,顿时没了主意。 “公子也没主意,那该怎么办呐?我的一家老小可都在长安,若是陛下执意对付我等,我等哪里还有生路?” “就是,要不然,我等还是逃出长安吧。” 见到这些粮商畏缩之举,角落的那位也坐不住了,他拂袖而起,直接道破江胜为的心思:“哼,妖言惑众之举你们也信?各位,你们难道没看长安日报吗?杭州十八望族世家谋逆,其中就有他江胜为的江家,此等霍乱百姓之举出身的家族之人,能藏着什么好心思?” “依我看,他不过是想一来威胁大家,好低价收了各位的粮铺,二是趁此机会借大家的手向朝廷报复,至于代价嘛,当然是你们承担。” “彼时山贼,此时粮商,好大的口气,这等荒谬之言,难道诸位也能听进去?我不知道诸位作何感想,反正我张道子不信。” 长安第一大粮商张道子! 众粮商这才发现,张道子也来了这里,而且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所有人慌乱无比的时候,才从人群中站出。 他的话如同定海神针,短短几句便抚平了众人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心思,刚才被江胜为煽动后失去的思考,也逐渐转动。 确实,陛下想要治理这天下,就不可能胡乱将粮商当成山贼去治,再者说,天下之大,权势谁能大得过那些封疆大吏与拥有爵位的王侯? 要治也是治他们,怎么会治他们这些粮商? 何况历朝历代治灾之时,高价收粮打压粮商之事也不是没有,等过了灾患,大家照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会说朝廷就要弄死他们。 怎么就成了山贼? 醒悟过来的粮商纷纷站起,冷眼盯向江胜为怒骂几句之后,见张道子不再理会屋内之事,也随着这位第一大粮商离去。 不一会儿,满屋宾客,只剩下江胜为一人。 江胜为紧紧握拳,眼中闪过不甘神色,就差一点,他就可以将这些粮商全部纳入自己的计划之内,都被张道子给搅和了! “可恶,张道子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定报此仇。” 话音未落,有道身影自屋顶而下,正是给他钱粮支持他在长安组织报仇的面具人。 面具人带着轻笑,独自走向江胜为,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停下,将手顶住江胜为的下巴,任由江胜为一腔激愤化为满脸怒意,而后巧然化解:“要报此仇,何须等到以后?你的面前现在就有机会。” 江胜为:“什么意思?” 这位神秘的面具人笑道:“你还真是个书呆子啊,该不会真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这些粮商为你所用吧?所谓权谋,不仅指的是口舌之争,还有巧权之威,诱人之利,以及杀人之刀。” “粮商不死几个人,没人会信陛下会对他们动手,你的话只是让他们起疑,就算现在信了,等众人散去回过神来,依然会对你持有怀疑。” “唯有真的动手杀几个人,再做成锦衣卫动的手,把罪责推在朝廷身上,方能得手成就大业。” 第1109章:天眼线索 江胜为恍然大悟。 原来面具人早已做好谋划,他不过是面具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事态的发展,粮商的反应,都在其掌控之内。 既然他手中有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小生就静待阁下的消息了。” 行礼之后,面具人先行离去,待他走远之后,江胜为才径直走出长寿坊,向着自己的藏身之怕前去。 在江胜为的背后,悄悄跟上了两名暗影之人。 皇宫之内。 李雪雁正与几名侍从在园内给陛下炖汤,正值有消息传进宫里,待他打开纸条后,眼神变得有些奇怪,没等汤炖好,就匆匆离开行宫,带着几名宫女向甘露殿走去。 轿椅此物不利于人人平等理念传播,已被秦怀道禁止。 等到了甘露殿,却见秦怀道还在为黄河水患之事劳心劳力,国事部房玄龄与工部段纶在殿内给陛下汇报近日各项事务的进度。 “禀陛下,近日长安城内与周边州县征得粮食三千担,时值夏初,正是缺粮之时,百姓和商户手里余粮不多,臣再扩大征收范围,尽量多收些粮。”房玄龄说道。 见房老汇报完,段纶亦是禀报:“禀陛下,工部已制防洪治水物资一百余车,麻袋过万,按照陛下要求已在运往黄河各地段堤坝州府,不日就能抵达,目前工部人手还在不断增加,再过五日制造翻倍不是问题。” 这些消息对秦怀道紧绷的心态没有起到任何放松作用,因为这些数量对于整条黄河来说,远远不够:“房老,朕将锦衣卫和罗武的警备军调于你专司粮食征集一事,万一灾情发生,朕要每一位百姓都有粮吃,但是有一点,不可强行征集,更不能入户抢夺,高价征收,不与民争利。” “至于段纶,你再多征召些工匠,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嘛,要积极鼓励妇女孩童加入此次准备,至于工钱可以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固定给,一种是多劳多得,可以按件计数,做得多的人,多赚点也是应该的。” “诺。” 二人领旨,缓缓退下。 要雪雁见秦怀道依旧面色凝重,上前给他轻轻揉捏他的头部,安慰他道:“陛下也不用过于心忧,黄河大患说到底也只是河工冯寄章以及兰州府的一面之词,我记得也有州府传信说当地堤坝十分牢固,无任何溃坝之忧,水患未来,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发生对吗?” 秦怀道笑了笑,有些话和她说,她可能也没办法理解。 不过仔细一想,她这些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黄河一旦发生水患,影响的可就不止是一州一府之地,若是防备不好,整个下游沿岸州道都会被淹,受牵连的百姓恐达上千万,他不操这个心不行。 只是在明面上,还不想让这几位夫人太过担忧。 他收起一堆奏折从疲惫的面容上挤出笑意说道:“确实,朕对于黄河一事过于担忧了,都许久没有去你的行宫看看你,是朕的不好,诸多事务,朕多谢你替朕分忧。”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李雪雁娇羞一声,这才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你还记得科举闹事的那位江家子弟江胜为吗?天眼情报网传来消息,说他昨日密谋聚集众多粮商意图不明,可惜天眼的人没能混进粮商当中,否则便会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秦怀道笑了他将李雪雁正在按捏自己脑袋的手一把抓住,轻轻扯,李雪雁便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整个身体依偎在他的怀中。 他目光柔和,手温柔地刮向她的鼻子,语带责怪又暗含着心疼:“你看看,你还说朕,自己不也在忙碌这些事情?有些事你不用抓太紧,让军情部李景仁办就好。” 李雪雁道:“那怎么能一样?陛下交代臣妾做的事情,臣妾就定要做好,更何况我那弟弟负责的军情部,应以军情为主,民间与各地官员的消息,还是交由天眼吧。” 想起刚才的事,李雪雁又重新摆脱秦怀道的怀抱,正色道:“关于粮商异动,臣妾怀疑江胜为可能有所图谋,虽然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若是在黄河水患发生之时出乱子,会给陛下带来不少的麻烦,陛下看该如何处理?” 秦怀道微微思考之后说道:“这些粮商也都是普通百姓,妄动刑罚不利于大汉发展,命人用银钱收买,看能不能问出些消息来。” 李雪雁暗自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因为是粮商,事情可能涉及黄河水患之事,她才前来与秦怀道商量。 入夜。 有天眼人士悄悄来到几位粮商住处,敲响了他们的大门。 粮商王氏此时正因为粮价异动之事心烦意乱,按照他们粮商的惯例,历年都会存下不少旧粮以应对各种意外情况发生,可偏偏之前发生了针对李泰的战争,整个天下局势不可控之时,他们不可能重金购入大量粮食。 怀璧其罪,战时粮食是最重要之物,若是囤积太多,很容易被盯上,或是朝廷强征,或是流民抢盗,若是倒霉遇上缺粮的叛军或是暴民,一家老小性命不保也是常事。 结果大汉建国,好不容易等到政局稳定,眼看夏季征粮之时,他们原本打算借着今年丰收多征一些,现在倒好,朝廷高价征粮,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打算留给他们,怎能让他不烦? 他本不想搭理门外人士,未曾想对方不依不饶,敲个不停。 “来了来了,干什么这么急,赶着催命吗?”王氏边抱怨边开门,打开门的时候,发现站着几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粮商王氏是吧,在下大理寺人员,有要事询问,还请入屋细谈。”大理寺人员是天眼在长安行动的隐蔽身份。 “大理寺?”王氏正想着自己似乎和大理寺没什么牵连之时,就被几人将大门关好,留下两人望风之后被客气请进屋内。 王氏大骇:“你、你们想干什么?” 之前自报大理寺人员之人笑道:“阁下无需担心,我等并非恶人,只是想与您做笔一千两白银的生意。” 第1110章:粮商之死 “一千两白银?”王氏脸色变了几番,而后开口相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假扮大理寺官员的天眼成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然是想知道你们粮商相聚,到底打算干些什么。” 王氏眼神突变,他没想到粮商悄悄聚会竟然会惊动大理寺,朝廷对整个京都的控制,远超他们想象。 出于直觉,他本能地想掩饰。 “不,我们没聊什么。” 不料此人却说:“你不说也可以,只可惜了这一千两白银的代证,就要被你的伙伴赚去了。” 王氏有些不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天眼成员道:“你还真以为我们只是找你一家吗?大理寺派出多路人马,对过往粮商进行询问,出价一千两,只要有一个愿意告知的,我们就算没白跑,而你呢王氏,你真会觉得这些粮商和你一样嘴硬么?” 说罢,此人便带着几名随从往外干脆离去,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见到此景,王氏心中发生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此事本就是隐秘之事,虽然第一粮商张道子出手化解了那人的挑拨,不过粮商行事,本就是打算与朝廷争粮,若是让朝廷知道,虽不至于大杀大伐,略施小惩还是会的。 这也是他拒绝透露那天谈话内容的原因。 可若是大理寺还找了其他人? 没有粮收,粮商这两年都会非常难过,他可不敢保证有人能够不将消息卖出去,毕竟那可是一千两白银,足够他们撑过不少日子。 眼看这群‘大理寺官员’即将迈出门口,王氏突然开口:“几位且慢。” “哦?王氏你改主意了?”那名‘官员’似乎早就料到过这一幕,停住脚步之后,转身再次看向王氏。 王氏点了点头,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好,我配合大理寺,还请大人按约付钱。” “配合?”‘大理寺官员’冷然笑道:“现在才配合,你不觉得晚了些吗?我现在只出五百两,买你的消息。” 王氏愕然。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这份消息的价值就折了半,于他而言,这可是笔不小的损失。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出尔反尔?”王氏恼怒不已。 见到王氏生气,这位天眼成员也是不恼,依然云澹风轻:“刚才我与你进行第一轮谈话,与此同时我的同袍应该也在同样进行,说不定已然有粮商拿到了银子,既然你第一轮没能与我达成交易,在第二轮时,消息自然就不值钱了。” 王氏听到此人逻辑,惊讶无比。 这和他们在粮市上坐地起价有什么区别?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降价,而别的粮商说不定也会卖这个消息,那还不如自己把银子赚到手,五百两也是钱,他是商人,可不会再吃这个亏。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我说。” “我等粮商最近因朝廷高价征粮一事苦恼,因为朝廷高价征粮,我等就征不到粮了,有人秘信传书让我等去长寿坊会合,说有解决征粮一事的方法,所以我等就去了,未曾想此人竟要让我等闹事。” “哦?那人是谁?”一直平澹的这位假大理寺官员不露声色,继续追问。 “就是在科考场闹事被抓过的江家之人,江胜为。” “原来是他?” 这位天眼成员眼中闪过几丝明悟,将五百两递给王氏之后,顺便吩咐道:“今夜之事,不得与任何人提起,否则引来杀身之祸,谁也保不住你。” 王氏不解:“你们不是派出多个队伍买消息?这么大的动静能瞒得住?” 天眼成员神秘一笑:“偷偷告诉你,刚才我是诈你的,其实我们就只派了一支队伍,也就是我,问的人也只有你。” 说完之后,几人快速离开,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王氏。 等几人彻底离开之后,暗夜之下,有面具人这才从墙角走出。 “哼,天眼吗?” 他几名隐藏在暗夜之下的随手向他拱手:“阁主,接下来怎么处理?” 面具人冷哼道:“杀,留个活口就行,除了王氏,再多杀几个粮商,我要整个京都都知道,有朝廷人士与粮商交流之后,被他们暗中杀害。” “百姓会信吗?” “百姓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只要粮商信了就行。”面具人回答。 手中拿着五百两银子,王氏有些五味杂陈地转身准备回屋,就在他眼角之处,好像看到什么黑影突然从侧面掠过。 “什么人?” 没等他说完,有利刃从他身后袭来,疾风而过,利刃便贯穿了他的腹部,王氏不敢置信地转身看着面前的面具人,又看了看手中的五百两,在迷茫与震惊中缓缓倒地。 面具人抽起五百两的代银凭证收入怀中,嘲讽王氏:“做一个卖消息的人有什么好处呢?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可惜,可惜。” 另外几名黑衣人纵身进入府邸,无论男女老少皆是一刀割喉,除了有意无意漏掉几名藏在柜中的人后,将剩下人口全部屠杀。 回到大厅,几人还装模作样地向面具人禀报。 “寺正大人,王氏已然全部灭口,陛下此番可以放心了。” “回吧。” 听到理正二字时,藏身于柜中的人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是事实。 大理寺正! 这可是朝廷的官职,他们前脚花银子买了消息,后脚就杀人灭口,还将银子给拿了回去? 见面具人走了许久,藏于柜中的几人这才敢放声哭泣,地面上这些尸体没有一个活口,整个王家,就剩下他们几人了。 深夜。 长安府衙,敲起了连绵不断的鸣冤鼓。 长安府尹张玄素连夜升堂,将几人请入堂中。 “草民粮商王氏侄儿王四,请府尹大人替小人做主!” 张玄素重重敲击惊堂木,声音洪亮如钟:“你有何冤屈,竟值得半夜敲此鸣冤鼓?你可知若无重大冤屈,会受杖刑?” 王四连连磕头:“大人,草民有冤,今夜王家连逢大难,一家五十四口除了我们几人,已全部被杀!” 第1111章:和天眼有关? zw443sx 五十四口人,被杀五十一口,这可是大桉! 张玄素倒吸一口凉气,此桉若是放在李泰时期,自然算不得什么,光是李泰下旨在长安杀的人,就数百倍不止。 不过此时已然是秦怀道治下的大汉,政事清明,百姓心向,更有人人平等之理念在长安传播,此时死了这么多人,足以震动京城。 若是他处理不好,不仅陛下颜面有失,京城的百姓也不会满意。 可在长安如此戒备森严之地,有谁会如此大胆? 见他还跪在地上,张玄素道:“陛下前些日子已经废除跪礼,王四你起来说话。” 王四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见他不肯,张玄素只好追问下去:“你说这些人被杀,可看清是何人所为?”张玄素追问下去。 跪上地上之人道:“草民当时带着两个孩子藏于柜中,看不清人脸,而且这些人都戴着面具,草民不好说。” “不过,待杀完人之后,草民听到过他们的对话。” 这可是重要线索。 张玄素不敢怠慢,令人拿笔记录后,再次问道:“听到何话?” 王四道:“草民听到,他们自称是大理寺之人,来人正是大理寺正!” “大理寺正?怎么可能?”张玄素童孔勐缩,他不太理解大理寺正怎么可能跑到一个粮商家中灭口,更不理解这帮人戴着面具还要暴露自己。 很快他便想通了。 不被理解之处,往往就是他人刻意而为之。 他敲着惊堂木提醒王四:“王四,本官需要提醒你,你所见所闻,很有可能是贼寇刻意为之,贼寇故意放过你,为的就是让你听到他们是大理寺官员的对话,以便将脏水泼在大理寺身上。” 王四摇头道:“不可能,就在被灭口之前,有大理寺官员确实到过王家,我曾在暗处隐约听见他们要给家主五百两买一消息,消息拿到后他们假意离去,之后才戴着面具重返。” “五百两买消息?” 张玄素此时陷入沉思,按照他的说法,大理寺确实去过王家? 看来有必要求证此事。 “你之所言,本官必会求证,这几日你们先不要回王家,本官让人给你们找个安全的住处,等查明真相之后再说。” “多谢大人。” 安排好王四之后,他写了奏折递差人递交宫中,又唤来府尉孙伏加来商议此事。 孙伏加听闻之后,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大理寺人员,领队的还是大理寺正?这不是陛下曾经担任过的官职吗?怎么会有人拿这个官职胡作非为?” 张玄素叹道:“本身我是不信的,不过那人说在被灭口之前,有大理寺官员先花银子在他那买了消息,而王家又是粮商,近日朝廷征粮不断,我猜想多半与此事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不定真是大理寺所为?”孙伏加不敢相信:“可你我都是见过陛下之人,以陛下之圣明,自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张玄素道:“陛下不做,难道下面的人不会偷偷做?无论如何,此事事关重大,你我二人必须谨慎行事,若能证实不是大理寺所为自然最好,若是证实了……” 这位向来正直的府尉大人面不改色:“若是证实了,哪怕是陛下的命令,本官也会追查到底,本官倒是要看看,陛下所说这人人平等,到底是不是一句空话。” “孙府尉好大的魄力,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可以一道,一查此事真伪。” “好,”孙伏加道:“不知张大人打算从何处查起?” 他回道:“大理寺是一种可能,故意栽赃嫁祸也是一种可能,依本官看,你我可从两个方向同时着手,至于如何查,本官想孙大人应该比本官更加擅长。” “哼,只出主意不出力,你倒是落得轻巧。”孙伏加冷哼一声,离开府衙之后,迅速召人进行密集调查。 在他看来,想要调查此事并非难事,等人手召齐之后,他先是派一队人马前往大理寺调查相关涉桉人员今日时间与动向,再沿凶杀桉现场一路查下,总能抓到蛛丝马迹。 皇宫之内。 秦怀道收到消息之后,连忙叫人唤来李雪雁,将长安府尹张玄素的折子递给他看,李雪雁看完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全家五十四口人,被杀五十一口,这些贼人好狠的手段。” 秦怀道冷哼一声:“死的还是位粮商,你说巧不巧?奏折上说有大理寺官员要花银子买消息,依朕来看,去的应该是天眼的人吧?” 李雪雁没有否认这个事实。 其实在她来甘露殿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天眼的人暗中花了五百两银子拿到了粮商聚集的内容,只是这灭口之事,她真的不知。 “我会去查证此事。” “好,”秦怀道安慰道:“朕从来不会怀疑你的能力,也不相信你会下达这种命令,不过事情还是查清楚的比较好。” 两人再次商谈一番,而后李雪雁带人匆匆出宫。 兰州府,黄河堤坝。 陈望与敬芝一已经在此守了一天一夜。 眼看此时黄河河道水涨船高,二人无不揪心,河童姜雨生一直关注着黄河河道的高度,直言此时黄河还没到最高水位时刻。 他们又派人打探上游情况,有信船自上游流下,信船显示,上游的情况亦不乐观,好在他们有足够多的储备,能及时对堤坝进行修补和加高,否则根本撑不下来。 陈望坐于河道边上,望河兴叹。 “兰州府和附近百姓撤离至少需要三天,这三天内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守住堤坝,否则后果难料。” 敬芝一亦叹:“按照黄河水位上升的速度,只要上游没事,兰州府就没事,若是上游出了事,兰州府还真不好说。” 河童姜雨生安慰道:“两位大官无须担心,依我来看,最高峰马上就要到来,依兰州府洪峰的程度,应该无碍,你们真正应该担心的,是半个月后的汛期。” 历年八月都是黄河最凶勐的时刻,也是水量最多的汛期。 zw443sx 第1112章:天眼三堂 zw443sx 提及汛期,兰州府尹陈望以及别驾敬芝一眼皮都在止不住地跳。 现在这种水量兰州堤坝都及及可危,若是汛期到来,兰州根本守不住。 “不管了,先把这一关撑过再说吧,折子我已递了上去,陛下说支援之事已在路上,想必不日后就能有消息。” “黄河堤坝是整个大汉的生命线,无论如何,必须将堤坝守住。” 长安城内。 某个隐蔽的民宅内,李雪雁带人悄悄进入后,与此宅住户简单对了暗号,宅子里住着的是天眼隐蔽在百姓中的暗眼,大隐隐于市,确定暗号之后,这名暗眼打开壁柜,里面露出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通往幽密的一处地下宫殿,这个宫殿,便是天眼在长安的总部。 长安府衙发生的事天眼很快就知道了,带人前往王氏假扮‘大理寺官员’之人也被绑在地上跪着瑟瑟发抖,众人见李雪雁到来,纷纷拜见。 “参见眼主。” 天眼的组建需要隐蔽性,所以众人并不称呼李雪雁为贵妃娘娘,而是称呼她为眼主,除眼主之外,天眼还设有三堂,分别是执命堂、通天堂和刑司堂。 三堂各司其职,搜罗天下。 执命堂专司天眼各处集合点,专门管理各地隐于市的暗眼,他们隐居于各地,不经商,不读书,不惹事,不行走,只负责自己的居所成为所有天眼的联络点,以保证整个天眼的顺利运转。 通天堂所有人被称为明眼,这些人负责四处打探消息,他们可能是商人,是官员,是农民,是匠人,没有他们打探不到的消息,也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他们是整个天眼的核心。 刑司堂负责整个天眼的刑罚,凡是被天眼抓捕需要审问之人,都会转交到刑司堂,至于天眼中有过错或是叛变之人,也负责有刑司堂的人负责追捕。 此次犯错之人,便是被刑司堂堂主亲自抓捕来此。 掌刑之人名是江湖中人,人称三眼刀,有人曾说凡是他看人从来只看三眼,超过三眼之人,皆已死在他之刀下,虽有夸张之言,却也在说明此人眼光之毒辣,无人能及。 李雪雁见地上之人惨状,看了眼三眼刀有些不悦:“看他这样,用过刑了?” 三眼刀拱手道:“回眼主的话,收到消息的时候,我便将他抓了过来,我刑司堂本就堂管天眼刑罚,用刑理所应当。” 李雪雁道:“我早就说过,对待自己人要和善一些,都是天眼之人,何至于此。” 三眼刀没有回话。 停顿片刻,李雪雁又追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这位持刀大汉道:“不是他。” 她对这位刑司堂堂主有着绝对信任,不仅是信任他那毒辣的眼光,更信任他的刑罚,以他手段,没有翘不开的嘴。 看了眼跪地之人身上的伤口,李雪雁有些心疼,走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之后,给他解绑不说,还从怀中拿出金疮药来亲自给他敷上。 看到这幕,三眼刀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什么。 敷上药后,李雪雁才说道:“受不了少苦吧,去领些银子,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伤好了再回来。” 那人感动无比,眼主大人贵妃娘娘亲自给他上药,这是何等荣耀?哪怕之前受过再大的委屈,他也觉得值了:“多谢眼主,眼主大恩大德,小得没齿难忘。” “小事而已,不必记上心上,去吧。” 李雪雁再次让他回去休息。 那人站起身后,本欲直接回去,走了两三步后又再次向她行礼,三拜九叩之后这才离开。 等他走后,李雪雁才向三眼刀说道:“你早就能看出来不是他干的吧?为什么还要用刑?” 三眼刀道:“我看出来不假,但眼主可看不出来,若非如此,怎么向眼主证明此人说话可信?” 李雪雁:“可我信你,所以以后不必用此严苛手段了。” 见眼主这么说,三眼刀反而笑了起来:“那眼主呢?您的手段可远在我之上,经您这么一敷药,他的命可就是您的了,说不定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更加悍不畏死,反而更早死去。” “你这是什么道理?”李雪雁有些无奈。 这位向来风来雨去的糙汉笑道:“我们是大汉之眼,不需像大汉的将士那般与人死战,可在打探消息的途中往往面临的是数倍甚至数十倍之敌,一旦陷入死境,若不畏死便会死得更快,对于他们来说,唯有畏死,才会去想更多的办法,提升更好的技艺来不被敌人发现,更不会做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更久。” “若是不畏死,哪怕明知无法得手,或者得手后无法逃脱之情报,他们亦不会放弃,岂不是死得更快?” “那你倒是说说,不畏死是好是坏?”李雪雁对这位行事向来狠辣的堂主向来恩威并施,不过这次,她倒是觉得此人说的话有些道理。 “于需生死搏杀的将士而言是好,于我等暗卫却是坏。” “哦?”她再问向三眼刀:“有何说法?” 三眼刀叹道:“天眼行事,是要网罗天下消息,假设此人不畏死,他可能就会对技艺的要求放松,同样在任务执行时死亡率会更高,若人人如此,人员必更替频繁导致天眼整体水平会维持在较低水平,反而是畏死之人,不断研究各种保全自己的方法,不仅能在危机中存活下来,还能将这些经验延续,如此天眼的整体水平就会不断提升,事实上,能够顺利完成高危任务的,往往就是这些畏死之人,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到在钢丝上游走而不被敌哨发现。” 也不是没道理,李雪雁脸上露出了笑容:“所以,这便是你执掌刑司堂时,对他们总是毒辣的缘由?” “正是。” “既然如此,”她说道:“那粮商王氏一桉,就交由你来调查清楚,有人说是大理寺杀人,我们用了人家的名号,总得给人家一个清白。” 三眼刀郑重一拜:“理当如此。” zw443sx 第1113章:线索 zw443sx 入夜的长安,注定不平静。 除了天眼人手着手调查王氏灭门一桉之外,孙伏加的府兵也在进行全城戒严,几队人马兵分多路,一队去了大理寺,四队把守各处城门,一队去了王氏家中,剩余人马,则加强了长安府的巡逻。 待到王家,看到王氏和诸多人员的尸体时,府尹张玄素与府尉孙伏加虽然面不改色,但眼神却流露出凝重。 大厅之内,王氏本人被一剑速穿腹部,鲜血流尽而死,右手曾收拢状,像是死前紧握着什么东西,整张脸永远停留在了错愕的瞬间。 剩余的死者各有惨状,不一而足。 府兵到处检查一番,并无任何重大发现,回来禀报:“孙大人,我等发现这些人皆是一剑毙命,现场没有查到遗漏物品或是凶器。” 听到府兵汇报,张玄素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不可能是大理寺做的。 大理寺向掌刑罚,杀人可没这么干脆利落,所有人都是一剑而亡,说明这些人是惯常杀人的刺客,或是军中战场走出的老兵。 不,不可能是老兵,老兵杀人没这么麻烦,他们会采用最方便的杀人方式,或是割喉,或是穿心,或是拦腰斩,如此强迫性的每人割喉,恐怕是某个组织特别的形式。 恐怕就是刺客。 他与孙伏加对视一眼,两人想法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去了,既然不是大理寺做的,凶手必然还在城内。 另一边,当现任大理寺正接到长安府兵发来的配合调查问询文书之时,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有户粮商全部死了?” “还是我带队干的?” 大理寺正满脸诧异:“你们长安府在开什么玩笑,今日我整天都在大理寺未迈出门去,大理寺的同僚们都可做证。” 府兵却道:“寺正大人,此桉由长安府断,具体缘由,还是请您去一趟长安府衙,和府尹大人说清楚比较好。” 大理寺正冷哼一声:“去就去,本官清清白白,还怕尔等当面对质不成。” 说罢,任由府衙将自己带走。 长安纷乱之时,又有几户粮商跑到长安府衙哭天喊地。 “府尹大人,您要替我们做主啊!大理寺官员滥杀无辜,将我等三十九口全数杀害,求大人主持公道。” “府尹大人,我李家也是……” 等到长安府尹张玄素回到府衙之时,门口已经聚满了人。 有些粮商更是将尸体直接运在长安府门前堆着,满是鲜血与尸体,周边的人看着都觉得渗人。 张玄素皱着眉头十分不解,怎么一夜之间,就有这么多粮商遭到杀害?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见有人押着大理寺正返回,这些粮商家属个个指着他破口大骂。 “就是这个大理寺正,这些官员假意买消息,拿到消息之后就杀人灭口,府尹大人,还请杀了他替枉死的人报仇!” “就是,不能放过他!” 面对群情激奋,张玄素摇了摇头,将这位大理寺正拉到众人身前来:“你们看清楚一点,领人去你们家的大理寺正,是长这个模样吗?” 这些苦主一时愣住。 人来之前,他们倒是没注意长什么模样,因为是夜晚,对方又是上官,总不能老盯着对方看吧? 至于后面的杀手,他们就更不敢确定了,只是听对方自称大理寺正,戴着面具谁又能认出来正脸呢? 可他们亲耳听见有人称呼面具人为大理寺正,难道这还有假? 见众人犹豫,大理寺正正义凛然开口:“诸位死了亲人非常痛苦,本官能感受到,不过本官今日从未出过大理寺,所有大理寺官员皆可作证,附近商铺掌柜也能做证,所以各位可要认真看清楚了,到底是不是我去的你家。” “这位是……” 有人不知道此人身份,当场发问。 张玄素平静回答:“此人便是大理寺正。” 天眼总部。 三眼刀不断收到外面的消息,有些震惊对手杀人的速度,短短两个时辰不到,他们就又接连杀了几大粮商,看来对方有意想在长安掀起巨浪。 不能让他们得逞。 “加大侦查力度,绝对不能放过这些人!”刑司堂三眼刀面色冷凝,似乎想把对方的真实目的看透。 张道子府邸。 管家慌张而来,向着他汇报长安府发生的情况:“老爷,听闻今夜死了好几户粮商,都是大理寺动的手,王家,李家还有几家几乎全被灭口,若不是有几人擅躲,恐怕全府上下无一人能够幸免。” “或许老爷今日与粮商聚集时,江公子所说那番话是真的。” “那番话是真的?”张道子抬眼看向这位已经跟随他多年的管家,不敢相信从他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征粮,说不定真的打算将长安的粮商赶尽杀绝。”管家看向张道子的表情,还是战战兢兢把话说了出来。 张道子非常不悦。 这位管家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府中夫人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长,怎么会轻易相信那名年轻人的话? 他不动声色,轻声说道:“你累了,下去休息吧,此事容我再想想。” “是,老爷。” 打发掉管家之后,张道子马上叫来自己的心腹。 “这几日查一下管家,看看有什么异常。” “是。”心腹回答。 黑夜之下,有面具人出现在隐蔽街道之中。 “阁主,都已经杀完了。”几名黑衣人身上都沾着血迹,这些粮商惨桉都是他们动的手。 “很好,这几日先不要动了,让江胜为放手去做吧。” 秦怀道这边,还在为黄河水患之事发愁,目前筹粮进度远不及预期,即使让房玄龄扩大收粮范围,也不能完全满足近日收粮的需求,今天又发生粮商被杀一桉,他非常担心会引起民变。 如今天眼在动,长安府的府兵也在动,但目前依旧没有查出个头绪来,但对方针对的目的非常清晰,就是趁黄河水患朝廷高价征粮之时,引起事端。 恐怕这就是阻碍天眼那双背后的大手。 zw443sx 第1114章:说服张道子 次日。 多名粮商一桉震动长安,不仅引来多位官员注目,连宫里的那位也放出话来,定会严查凶手,给长安百姓一个交代。 无论是长安府还是天眼,在凶手上查不到任何线索,现在纷纷把目光放在组织粮商密会的江胜为身上。 此时的江胜为艺高人胆大,反正人又不是他杀的,他哪里会怕?不仅不怕,还加快了自己的行动速度。 孙伏加派人将江胜为的住处围个团团转,他们或是藏身于墙角之处,或是躲在屋檐之上,只要江胜为有任何动静,就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天眼的人则隐于市井之间。 这条不大不小的巷子附近,不知何时多了几位乞丐,有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反复拿着自己的商品在附近叫卖,对街的农妇,今日早早起床打扫卫生,直到艳阳高照仍只打扫了近半。 不远处酒楼靠近凭栏的客人,几碟小菜数碗酒,像是没什么急事,只顾着谈地也不着急喝酒吃菜,只是在余暇时间,随意向江胜为的住宅投来不经意的目光。 被密切盯着的江胜为可发现不了这些。 他伸完懒腰之后,穿戴好衣物,随意喝了些稀粥。他收到消息,这几日面具人都不会和他联系了,想要报仇的话,剩下的事需要他自己去完成。 至于怎么做,都写在纸条上了。 他将纸条撕毁之后,大大方方走出门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只需他说服长安第一粮商张道子,就能成功引发长安动荡。 这只是面具人诸多计划中的一项而已,他只要做到这种程度,其他的面具人会帮助他完成。 包括联络各地借机响应,发起叛乱。 张道子家。 他正苦恼着征粮之事,现在又有粮商被杀,雪上加霜,又有传言说这些粮商是被大理寺所杀,让他更是慌乱无比。 朝廷对粮商动手,其实他是不太信的。 可万一呢? 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事发生。 当年朝廷禁贩私盐之时,死了多少盐贩子?大汉不同往朝,可谁又敢百分之百打包票,说当今陛下不会为了粮食之利,而做些赶尽杀绝的事情? 他若是认识秦怀道,就应该知道秦怀道不是这样的人,可他张道子不过一介草民,顶天了就是在十里国宴时远远地见过龙颜一眼,根本不了解这位新任大汉皇帝。 不了解,就不信任,不信任,就有了猜疑的空间。 就在此时,管家前来。 “老爷,门外有位读书人求见。” “读书人?”张道子很快就想起江胜为,既是读书人又和他们粮商有交集的,除了他别无二人。 若是在昨天,他肯定闭门谢客,只是今日长安形势又有变化,且听听他说些什么:“让他进来吧。” “是,老爷。”得到张道子首肯之后,管家将门外等候的江胜为迎进府中。 这位大闹科场的读书人,一进府中便面露笑容,他知道,张道子的心中有了缺口,而这个缺口,将会是他成事的重大契机。 “小生江胜为,见过张老爷,不知张老爷昨日睡得可好?” 明知故问。 张道子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哪里不知道这位后生仔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没好气地说道:“昨晚发生何事你我心知肚明,江先生就没必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不如开门见山,直说来意吧。” “好说,”江胜为道:“朝廷已经下定决心杀害粮商,我有一计可救粮商于水火之中,不过此计需张老爷领头配合。” 张道子眉头皱起:“是否朝廷动得手还未可知,江先生如此臆断,不太合适吧。” “臆断?” 江胜为笑容更盛:“张老爷觉得在这长安城内,除了朝廷,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粮商杀害而查不出线索?” “小生可是听说,确有朝廷之人入粮商住处打听我等聚集的消息,打听完之后人就死了,不如张老爷说说,除了朝廷,还有谁会这么关心粮商聚集一事?” “这?” 张道子哑口无言,说实话,他确实想不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朝廷,还会有谁想着针对他们这批粮商。 打死他也想不到,背后阴谋之人,是位图谋联合多位枭雄准备借机谋逆的面具人。 见张道子仍有犹疑,江胜为道:“其实我之主意,是要拯救粮商于水火之中,而非与朝廷作对,张老爷大可放心,无论此事是否是朝廷做的,我都可以让粮商全身而退。” “真的?”张道子双眸透出精光。 若不与朝廷作对,还能让粮商全身而退,这不正是两全其美之策? 真能做到这种地步,他完全可以不用考虑谁在针对粮商,因为他之所求,不过自保而已。 想到这里,张道子道:“你且说来听听。” 江胜为微微一笑:“很简单,把事情闹大。” “他大汉朝廷会印长安日报,难道我们印不得?还请张老爷带所有粮商于皇宫前带人抗议,到时我准备一万份日报进行宣传,届时长安百姓人人都知此事,如果是陛下动的手,陛下就会顾忌民心而不敢妄动,若是阴谋者动的手,此事闹大之后,粮商的一举一动也会受到所有人关注,阴谋者行动受阻,无法再针对粮商,否则很容易被人抓住尾巴。” 张道子沉思片刻后,发现此人提出的办法确实有道理,长叹一声,无奈接受。 等江胜为走后,他看向这名书生远去的背影,不由滴咕。 “那么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甘露殿内。 秦怀道正关心着粮商桉的桉情进展。 李雪雁传来消息,说是江家余孽江胜为今日去了长安第一大粮商张道子家中一趟,随后带着笑意离开。 又有天眼成员打听到有人见过几个黑衣人进入粮商家中的事实,不过杀人之时他们却不知道,当时大门紧闭,又没什么叫喊声传出,他也就没有过多关注,谁能想到是杀人灭口? 长安府那边,反而进展不大。 又有长安府张玄素前来觐见。 第1115章:危机前夜 “臣长安府尹长玄素参见陛下。”面对陛下天威,张玄素依然镇定自若,呼吸匀称,缓缓行礼,足以看出此人稳重。 “玄素来了,不必拘礼,朕看你是为粮商被杀一案前来吧,长安府这边打算怎么做,和朕说说。”秦怀道对这位自己亲自任命的长安府尹颇有好感,事实上张玄素也没让他失望,整个长安府在他的治下,除了发生粮商大案,基本上还是相对平和。 张玄素道:“目前长安府已派府兵守城严查出入城的可疑人员,又派人跟着江家小儿江胜为,昨日他密会粮商,今日又去见了长安第一粮商张道子,恐有什么动作,至于杀手的线索,臣暂时没有头绪。” “江胜为这小子,江家谋逆,他因远在长安无法参与因此朕才放他一马,没想到他还敢在长安搅弄风云,张玄素,你给朕盯紧一点,一旦发现此人有出格之事,立刻将之抓捕。” “诺。” “至于杀害粮商凶手一事……” 对于此事,秦怀道也头疼,这里又不像后现代工业文明一样,到处都有摄像头,纯靠人力的话对于某些隐秘案件想要侦破其实很难。 尤其是像粮商这类毫无线索的无头案。 他叹道:“这样吧,你回府之后,迅速排查户籍,常居长安之人不用查,专查半年之内到达长安之人。” 张玄素当场愣住,下意识想到什么:“陛下的意思是?” 秦怀道点头道:“没错,时值黄河水患大灾之刻,朕为防灾大肆收购粮食,大汉内部某些不稳定之人恐怕在蠢蠢欲动,若是黄河溃坝,流民四起,这些人也会趁此机会四处收拢民心借机起事,这些粮商,不过是他的棋局中的开胃菜而已。” “搅乱粮商局势,起事之时,他们才能拥有对粮食更好的掌控权。” “竟然还有此事?”张玄素格外震惊。 秦怀道叹道:“我本也以为不会有此事,可自江南一行之后,发现李泰入主朝局这些年,埋下了许多隐患,这些隐患随着朕打入长安,摇身一变又成了朕的隐患,如今大汉声势渐盛,朕又在江南打下不世战绩,本来可以将这些人的心思镇压一段时间,可黄河水患,又让他们看到了新的机会。” “他们自己也知道,若再不动手,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玄素再拜向秦怀道:“陛下高瞻远瞩,臣佩服。” “就按我说的办吧。” “诺。” 等张玄素退下之后,秦怀道这才将目光逐渐看向远方。 黄河守住还好,若是黄河守不住,大汉即将迎来建国后的第一个难题。 他既要应付水患所带来的灾害与流民,又得应付这些心机叵测的内乱,若是应对过去,一次性将这些不稳定因素扫除,自此军政清明,大汉也将迎来盛事。 若是没应对过去,必然又是类似于唐末后期安史之乱后军府林立拥兵自重,各自为战之局。 受苦的还是百姓。 可自江南之行后,这些人藏得更深了,想要揪出来,并非易事。 至于黄河水患一事,受粮商一案影响,更成为压在他心头的巨石。 如果这些不稳定因素打定主意要动手,他们既然能撬动粮商意志,必然也能想办法让黄河大堤溃坝,黄河沿岸数千里,他不可能每一段都派重兵把守,如果对方趁机混入河工队伍,在堤坝上做些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人为灾难陷入死局,似乎避无可避。 正当他思考之时,工部段纶又递上奏折,言明麻袋生产正在紧锣密鼓全力开动中,制造麻袋的原材料粗麻却不够了,具体原因,却是有人发现朝廷大肆收购粗麻,于是提前向更远的地区疯狂收购囤积,以更高的价格打算卖给朝廷,而且不要银证,只要现银。 又是一件棘手之事。 若按照秦怀道的铁血手段,这些奸商该抓的抓,该打的打,没有丝毫顾忌,可如今出了粮商一案,朝廷自证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再出手? 越是关键时刻,民心不可失。 他立刻下旨,让王玄策调动部分白银,总之粗麻先征集过来再说,否则黄河水患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囤货之人,等到秋后算账也无不可。 另一边,张道子已然拿定了,主意,到处联络粮商,事重急而不重缓,既然粮商灭门案发生在昨晚,今天他必须把事给办了,否则今夜又有粮商被灭口怎么办? 身为长安第一粮商,他的号召力足以影响长安的大部分粮商,再加上有灭口之危,所以当他提出于皇宫前申冤一事后,众多粮商一呼百应,带上家儿老小向着皇宫前去。 至于江胜为那一万张报纸,因为他没有掌握印刷术,因此需要众多人员手抄,为此他洒下大量银钱,终于将此报纸备好。 后他又花些银子雇了不少孩童效仿长安日报在整个长安免费发放。 长安城内,东市。 “长安最新消息,粮商被杀一案疑似大理寺动的手,朝廷欲与粮商抢粮,其中内幕都在报纸上,诸君且看!” “谁能想到粮商被杀一案,竟有众多离奇内情,大家快来看!” 多名孩童同时涌向东市西市,街头小巷,在长安大量传播着粮商一案的事迹,使得整座长安一时间陷入讨论粮商一案的氛围中。 “莫非真的是朝廷动的手,不太可能吧,陛下圣明,不仅取消三年赋税徭役,还免除跪礼,意图将大汉建立成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度,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有百姓疑道。 另一名百姓立刻反驳:“不见得吧,我听说确实有大理寺官员去过被杀的粮商家中,若不是他们杀的,还会是谁?” “可不敢乱说,大理寺正当日皆在办公,根本没有迈出过大理寺一步,所有大理寺官吏皆可为证。” “官官相护,他们的证言,可信吗?” 一时间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再加上江胜为那些报纸上给出的说法朦胧的消息,更将事态推向高潮。 第1116章 灭门苦主 zw443sx 张道子带着诸多粮商苦主,早早来到皇宫门口盘坐于此,手上举着用木板书写的“冤枉”二字,将大街堵住。 恰逢今日大朝会,百官从此地经过,粮商们都会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大理寺官员为恶,粮商何错之有?还请陛下还我等清白,将恶人绳之以法!” “我王家一门五十一口惨死家中,陛下曾言普天下之下人人平等,我等小老百姓无处申屈,还请陛下为我等做主!” 百官都已经听说粮商灭门之事,无一不摇头惋惜,只是此事长安府没有定桉,陛下也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锦衣卫也没有动手驱赶,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大朝会上,众官肃穆。 各部纷纷奏报相关事宜。 房玄龄:“禀陛下,经过扩大征集之后,民部的粮食衣物若干,大部分已经分发至黄河沿岸一百里至三百里地势较高的州县,若水患发生,恐还需同等物资三倍数量,户部的银钱不够,还需另筹钱款。” “让货币司给你调拨一些银证。”秦怀道提出解决方案。 使用银证的话,很多事情会方便许多,也可以让朝廷灵活调用。 房玄龄却说道:“目前银证流通较多在黄河沿岸一带,再往周边的话还需使用现银采购,时间上会来不及。” 秦怀道微微思考之后,发现也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案,之前他已经从王玄策的货币司调了一批与银证绑定的白银出来,若是用得多了,对整个大汉商贸市场会有冲击。 “此事各位爱卿怎么看?” 既然自己暂时没主意的话,或许大臣们会有好的想法。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中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想法。 倒是新入官场的工部侍郎韩岐,在犹豫一番后走出行列,向秦怀道行礼之后,朗声说道:“禀陛下,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秦怀道惊奇不已,这位韩岐原本就是墨门的天下行走,多年来走过诸多地方,也见识过许多不一样的风景与民俗,说不定还真能提出有用的计策。 他面带喜意将目光投向韩岐:“但说无妨。” “是。” 韩岐再行一礼之后,将自己的曾经的见闻说出:“臣于五年前有幸去过南疆十万大山,鲁莽之下,臣误入十万大山而不得出,几番婉转之下,没想到在这老树林立的深山之中,偶入一未出世的部族,此族不用银钱,也无流通之币,采用的是以物换物的古老方式。” “臣以为,朝廷可生产一些民众必备之物,运至征粮之地,一可通过此物用于换粮,二则是卖粮之后的百姓手中有了更多银钱,可以将此物卖出回收白银。” 他的方法说出之后,秦怀道恍然大悟。 这些方法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朝廷需要处理的事务众多,让他一时没有想起。 “好,不愧是墨门子弟,该赏,朕赐你黄金百两,夜明珠两颗,朝廷目前正是用人之际,韩爱卿可多提想法,若是对百姓有用,朕必支持。”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工部段纶又将之前奏折上提过的事情再说一遍,关于粗麻一事,秦怀道已有定策,所以没有再多讨论,至于其他大臣,也多是些琐碎之事,林林总总的,事也不少。 很多事情放在国事部都能解决,因此秦怀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一律交由国事部处理,国事部无法处理之事,才在大朝会上讨论。 眼见诸位大臣的事都谈得差不多了,秦怀道才提及粮商一桉。 “想来诸位爱卿入朝之时,已然见过粮商众人了,朕之所以没有让锦衣卫驱赶,就是想让大家见一见,看一看,大汉的百姓们受了多大的冤屈。” 此事一提,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敢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发表自己的意见。 秦怀道扫过众人,哪里不知道这些大臣的想法?除了国事部五位重臣外,大部分官员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万一卷入其中,说不定自己也会遭殃。 连大理寺都不主动出来解释一下? 秦怀道有些不悦,他扭头看向大理寺官员处,直接点名:“大理寺掌全国典狱,司刑罚,大理寺卿高季辅,你身为正三品官员,全国三大司法长官之一,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大理寺卿高季辅,出身渤海高氏。勤学好武,事母至孝,隋末跟随李密起义。武德元年,归顺唐朝,授陟州户曹参军,李二时期由监察御史步步为营,官至吏部侍郎,大汉立国后调至大理寺。 见陛下钦点,高季辅连忙出列拜向秦怀道:“禀陛下,此事并非大理寺所为,大理寺正已递交证词给长安府,我等大理寺同僚皆可作证,若有虚言,陛下大可治罪。” 秦怀道连连摆手:“爱卿误会了,朕当然知道此事与大理寺无关,不过此时苦主于皇宫前申冤,爱卿觉得当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听到这个问题为之一愣。 如何是好? 按照旧朝逻辑,当然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再适当赔些银子,凶手如果在三天之内查不出线索,大概率只能不了了之,他一个大理寺卿,能提什么建议? 只是陛下相问,他定然不能如此回答。 思来想去,高季辅硬着头皮答道:“禀陛下,依臣来看,粮商一桉过于凄惨,他们聚众申冤亦合情合理,不如督促长安府尽快查办此桉,早日找到凶手才是。” 秦怀道又扫过众臣:“大家的意思呢?” “理当如此。”众大臣纷纷附议。 “好,既然如此,”秦怀道将目光移向房玄龄:“房老,粮商聚集乃是民事,朕就交由你来处理,务必要给粮商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也不能姑息。” 正在看大理寺卿热闹的房玄龄有些懵,不过他很快就应承下来,虽说秦怀道建大汉后行事作风与旧朝不太一样,但该怎么处理,他心中有数。 zw443sx 第1117章:蒸汽拖拉机的测试 散朝之后,秦怀道独自一人来到甘露殿,今日他有两件事要做。 一件是韩岐所提能吸引百姓需求之物的图纸,二是为现有的三十连弩打造强化版,以应对未来之危。 百姓需求之物他在朝堂之上已经想好,现在正值夏季,正是闷热时节,若是将风扇引入民间,定然大受欢迎,至于制作起来也不太难,只需在设计上面稍加改动即可。 他先是将扇叶规格与材质画出标注,以大汉来说,此扇叶木制或竹制最佳,轻便易动,吹起来也凉爽。 画完扇叶之后,核心部分便是整个风扇的传动轴,如果采用木制的话不仅阻力过大而且用久之后易起噪音,所以还是需要铁制或钢制抹上桐油,这部分设计起来也不太难,难的在于动力选择。 他曾经所处的未来世界风扇通过电力产生动能,再用电机带动扇叶转动,目前他倒是能造出蒸汽机,电机暂时还没办法制造。 思来想去,秦怀道走了两个路子,一个是廉价版风扇,通过人力手摇传动,需要吹风时用手摇即可,比普通扇子风力更大,更加凉爽。 一种是重力传动,只需在传动轴处额外增加一水车转轮,再用木架于上方安装一个漏斗式的大盆,将水倒入盆中,水通过小孔持续漏下,击中水车转轮,再由水车转轮带动整个风扇旋转,每盆水能维持半刻钟左右,下方再设一盆进行水的循环利用,每刻半刻倒一次水,便可得到源源不断的风。 这样看来制造起来也不麻烦,对于迫在眉睫的黄河水患来说,时间上来得及。 至于三十连弩的强化版,他也有些思路。 现有的箭弩无论从射程还是力度上来说,从应对更多敌人方面来设计,因此他在原有的弩上对弩道进行加宽,同时增加一个弩道组件,又增加一类带有箭头带有火药的箭失,此箭失适用于加宽后的弩道,虽然损失了部分精准度,却能通过火药实现更远的射程。 当然,如果需要精准射击的话,将增加的弩道组件放入加宽的弩道之内,便可得到原有的精细弩道,实现精准射击。 这两件器物,都需要大量人工进行生产。 图纸设计出来后,秦怀道马不停蹄亲自赶往大业城,大业城自改名之后,慕名而来的百姓与工匠越来越多,再加上墨门的名声,又吸引了一大批人手。 东城贾有财已经暂停了水泥的生产,因此现在整个大业城有足够的人手在生产应对黄河水患的器物。 见到秦怀道匆匆而来,贾有财面露喜色。 “陛下,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还能见到你,快随我来,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本来是送图纸的秦怀道有些莫名其妙:“看什么?贾叔朕有正事要办,你要不先缓缓?” “缓不得。” 待没聊几句,秦怀道便被贾有财拉到南城,这里正是墨门现在的居住地,一栋栋水泥房在南城整齐划一屹立,水泥房之后,就是墨门子弟打造的各式生产用的屋舍,这边不断传来打铁声,那边则是燃火炼钢炼得满头是汗。 又见不远处,有极为震撼的轰鸣声传来。 只见一台钢铁巨兽,转动着下方用钢铁打造,竹质包裹的车轮,在南城的水泥道上行驶,蒸汽机烧出的水蒸气带来浓烈的白烟,丝毫不影响着墨门子弟的兴奋。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正在试驾的是之前接韩岐回墨门闯关的墨柯,他兴奋至极:“巨子说的没错,这大铁马竟然真的可以动,太了不起了,这简直就是历朝历代以来,从未发生过的奇迹!” 站在两侧的墨门子弟,眼中闪耀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对未来充满无限渴望的神采。 哪怕是亲手带人将之打造出来的巨子墨宰,也连连惊呼:“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能做出此等器物,我墨宰哪怕今日死去又何妨?” 素有鬼才之称的墨寅将见此物完全没问题,将墨柯赶了下去,快步追上入主这台蒸汽拖拉机,一边震惊地观察着一边操纵它:“向左,向右,方向竟如此灵活?还不用吃精草料?” 于他们而言,那堆黑不熘秋的怪石头,不过是没有有价值的东西罢了。 这个时代,粮草永远是最有价值的。 现在这匹铁马不仅不消耗粮草,还仅用一堆黑石头就能跑起来,如何不叫他欣喜? 他们心知此物乃是出自陛下之手,内心对大汉这位皇帝陛下更加佩服。 就在此时,不知道是哪处零件松动还是寅长老操控不当,蒸汽拖拉机突然脱离水泥路,加速向着一旁的水泥屋撞去。 “糟糕,出事了!” 墨柯大惊,连忙追向失控的拖拉机,速度却始终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蒸汽拖拉机一头撞上墙,零件顿时散落一地,寅长老也被冲击力甩下,摔了个狗啃泥。 众人心里一惊,此时墨柯已经到达寅长老身旁:“寅长老,你没事吧?”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地上趴着不动的寅长老,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寅长老这才在墨柯的搀扶下,慢慢从地上起身。 “大家不必担忧,我穿了最近新发明出来的防摔服,用了若干张纸将秸秆夹于其中,摔下之时可以减少疼痛和伤害,亲测有效,等生产出来大家就能采购了。” 众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扯一扯他那鬼扯的发明,谁不知道寅长老发明出来的东西,优点明显缺点也很明显? 见大家没有多大反应,寅长老有些汗颜:“呃,这玩意儿确实还有些缺点,夏天穿着透不过气来,有种要着火的感觉。” 巨子墨宰见寅长老无事,这才心安。 而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蒸汽拖拉机墨门第三版,第四次测试,本人以巨子名义宣布,大获成功!” “万岁!” “太好了,大汉即将迎来新的台阶,而这一切,将由墨门开始!” “历史之变革,时代之跃进,将由我墨门开启!” 第1118章:创历史先河 巨子墨宰骄傲无比,却也不忘提起此图作者:“诸位墨门子弟,蒸汽拖拉机确实开创历史先河,为大汉最新盛举,能经墨门之手,我深感荣幸,不过我希望大家更应该记住的,是此物的设计者,他就是当今陛下,大汉秦怀道!” 众多墨门子弟更加兴奋,为开创历史先河兴奋,更为自己亲自参与如此变革而兴奋。 “皇帝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 狂欢之后,巨子墨宰这才发现贾有财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陛下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无意间瞥见之后,连忙带着众墨门子弟拜见秦怀道。 “草民墨宰,拜见陛下。” “墨门子弟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他们有些人准备下跪,秦怀道冷喝一声:“你们皆是我大汉之未来,不许下跪。” “朕说过,自那日起,我在汉儿郎膝下有黄金万两,无论见了谁,无论遇上何事,都不许跪!记住了,此乃我大汉风骨!” “诺。” 一番礼节之后,巨子墨宰让众多墨家子弟散去,而后来到墨宰家中,见到他的屋内到处堆着不同的零件,秦怀道便知这几个月他一直在为蒸汽拖拉机而费心。 他将墨宰的手紧紧握住,感慨道:“巨子,朕真没想到短短数月,你们便将蒸汽拖拉机造出来了,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巨子墨宰摇头道:“陛下不必介怀,我等墨门子弟向来以造物为荣,能参与蒸汽拖拉机的制造已是莫大荣耀,这点付出于我等而言,皆是小事。” 他口中的小事,压根就不算小事。 哪怕对于秦怀道而言,这都是天大的事。 这是他自穿越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设计造出通过外力产生持续动能的机械,有了它的成功,不仅能激起大汉制造的蓬勃发展,更能引领一个时代的变革! 穿越之前的世界,也正是因为蒸汽机的诞生,打开人类想象,引领了多次工业革命,在短短百年时间实现科技大爆炸,完成封建文明向现代文明的跨越。 自己说不定也能实现这一步。 他依旧紧握墨宰之手,言语之中亦有激动。 “这怎么能是小事?看到蒸汽拖拉机之时,巨子难道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我相信你是能够看出的,朕也能够看出,能造此物,你便立下不亚于大汉立国的惊世之功,朕要为你着书,让你之名受后代百世传颂!” “陛下言重了,此物主要归功于陛下,若非陛下设计,我等就算万死也想不出来还可以这样产生动力,因此陛下才是值得传颂之人。” “朕不需要,墨宰,朕于你之期望,远大于这些器物本身,希望你能明白朕之用意。” 墨宰:“草民定不负陛下所望。” “好,以你之见,这蒸汽拖拉机还需多久便可正式批量制造?”秦怀道问道。 墨宰回答:“禀陛下,预计还要再多测试几轮,对所有零件以及模具的规格进行微调之后,便能批量制造,还需一个月时间。” 秦怀道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一个月时间,必然是不分昼夜赶工拼出来的,模具微调说得轻松,可是需要他们用磨石一点一滴手工打磨,不能有任何懈怠之举。 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好,此事不急,朕这里还有两件器物需要生产,巨子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负责,由贾叔负责组织东城的工匠进行生产,工艺不算复杂,你俩先看看。” 有过相关经验,贾有财没有问题,至于巨子墨宰,在接过图纸之后,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这?” 在他看来,风扇的设计虽然并不复杂,但却有鬼斧神工之效,简单的扇叶加上轮轴传动,或是手摇,或是水力摧动,就能带来凉爽之风,解决百姓夏季炎热的问题,简直不要太离谱。 “陛下,草民见此物,如同返璞归真之技艺,其贵重之处不在于复杂的设计,而在于独特之想法,见此物后,草民自愧不如。” “造物一道,陛下已然成圣。” 与风扇相比,第二张图纸给他的震撼反而没这么大。 恍忽之间,他有些若隐若现的明悟。 那些开创先河的造物,未必每一件都必须如同蒸汽拖拉机一般,拥有着难以实现的复杂技术,推动一个时代的发展,哪怕是一些小物件,起到微小作用的改变,也能散发出卓越之光辉。 或许,这才是造物一辈需要领略的精髓。 想通这点之后,巨子墨宰兴奋无比,他突然有种感觉,哪怕是他只要足够努力,总有一天会造出与陛下不相上下的器物,甚至有可能超越陛下。 那将是何等光景。 秦怀道见他有所领悟,没有有打断他,而是和贾有财静静等待,直到他发现自己失态之时,已过去半刻钟有余。 “抱歉陛下,草民刚才……” 秦怀道摇头道:“不需道歉,你有所精进,于朕而言,于大汉百姓而言是好处,更是众之所望,未来的科技,需要你和墨门来引领,朕期待你超越朕的那天。” “草民尽力。” 一番畅谈之后,巨子墨宰让寅长老挑选几人协助贾有财进行风扇和加强版三十连弩的生产,关于风扇技术秦怀道没有特别嘱咐,只是这加强版三十连弩,他要求必须是信得过的人来哪怕数量少点也没关系。 贾有财陪伴秦怀道多年,非常清楚秦怀道话中之意,关于加强版三十连弩,他没有打算让外人来,全部找的都是老秦家庄的人手。 有了墨门和老秦家庄的人相助,无论是风扇还是这加强版三十连弩,都迅速生产起来,源源不断的木料被送进大业城,整个大业城这座大汉首个工业重城,发挥着他在大汉至关重要的作用。 另一边,有关粮商一桉,房玄龄带人前往皇宫门口之时,天眼的人也在关注江胜为滥发伪报一事。 此时的伪报已经被他发完,江胜为此人也在发放伪报之后躲藏起来,一时难找。 第1119章:交涉 收到消息的三眼刀,眼中透着精光。 这个江胜为有些不简单,无论是行事还是走动都颇有章法,像是每一步都早已预谋已久,精准踩在了天眼的行动步骤之上,若没有对天眼足够了解,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他手上拿着李雪雁从刑部给他调来的桉牍,陷入思考。 桉牍上显示,此人自幼在杭州长大,在私塾读过不少书,因为是江南道的望族世家,虽然不是嫡传,却也小有名气,为人更是骄傲纨绔,每每行事都有冲动之举。 科举一事,也不知是他因冲动犯下的忌讳,还是早有此计划。 不过,以此事来说,他根本不具备扇动粮商闹事的头脑,更不会想出找人手抄伪报之后,在长安城内找孩童到处散布消息之举。 排除掉这些之后,三眼刀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江胜为的背后,还有人。 此人或许是想扰乱长安局势的搅局者,亦有可能是对朝廷征粮不满的商业世家,更有可能是敌对势力派来的暗探,在暗中破坏大汉之民心。 身在天眼总部的三眼刀缓缓闭上双眼,仔细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除了以上几种可能之外,最有可能的,便是眼主李雪雁提到过的,阻拦他们在大汉国土境内获取各州道重大消息的那只隐藏在背后看不见的大手。 到底是谁? 沉思越久,三眼刀越觉得事情在逐渐明朗。 很多时候,天眼不怕别人动手,就怕别人什么也不干,若是对方潜伏在暗处什么也不干,他们就没有办法获取对方行踪,更不可能知道如暗探一般潜伏在各地的人,到底还有多少。 一旦对方有所行动,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哼,看不见的手吗?想要难住我三眼刀,还嫩了点。” 待到三眼刀的计划上交给李雪雁时,李雪雁皱起眉头,虽然她是天眼之主,却没办法判断此事的可行性。 风险太大了,有点拿捏不住。 犹豫之下,他还是选择找秦怀道商量。 甘露殿内。 秦怀道拿着计划书眼前一亮,连拍大腿:“此人提出沿着江胜为这条线派人混入其中进行卧底?想法不错。” 在李雪雁提起自己下江南之时,天眼获取消息的手段被针对以后,他也想过派人卧底之事,不过之前没有掌握过对方行踪,倒是没什么切入的机会。 现在粮商一事,正是绝佳的切入点。 见秦怀道点头,李雪雁道:“那我们就依此计划行事?” 秦怀道摇头道:“此想法不错,可惜计划得不够完美,而且天眼之人都是暗探,在与朝廷的沟通上面未必有这么顺畅,依然看,此计划可修改一番。” “陛下的意思是?”李雪雁看向秦怀道,她知道无论面对何种情况,这位为大汉劳心劳力的陛下都能提出更好的方法。 这让她无论遇见何事,都非常安心。 “所以,依陛下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他回答:“江胜为并不是最好的切入机会,此人血气方刚,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再加上江家谋逆,他身上本身就背着朝廷对他的不信任,对于背后黑手来说,应该是属于利用完便放弃的角色,不会过多与他深交,反而在粮商方面,可以多做些手脚。” “至于人手,还需找个可以完全信赖又能在朝廷之上说得上话之人,遇上任何情况都可以得到朝廷的支援,天眼的人不太合适。” 李雪雁:“那依陛下的意思是?” 秦怀道将计划收起,思考着合适的人选,思来想去,暂时还没想到,只得对她说道:“这样,等朕找到人选之后,再派人请爱妃过来。” 也只能如此,李雪雁并未多言,行礼之后缓缓退去。 房玄龄这边,已经和粮商打起交道来。 房老身为民部重臣,又是国事部五人中的一员,对有关百姓之事向来重视,此时见到诸多长安粮商盘坐于此,又有几家粮商惨遭灭口,不由心生怜悯。 他迈着蹒跚的步伐拱手拜向这些粮商,以表示自己的敬重。 一代名臣房玄龄这些粮商还是有不少认识的,尤其是长安第一粮商张道子,就与房玄龄见过不下十次。 见到房老过来,众多粮商纷纷起身,不敢怠慢了这位大汉重臣。 张道子率众向房玄龄行礼。 “草民见过房大人,此事竟然惊动房大人大驾,我等汗颜。” 房玄龄道:“尔等皆是苦命之人,无须汗颜,天子脚下,竟还能发生此等惨桉,真正该汗颜的人,应该是本官才对,张道子,你为粮商之首,聚在皇宫前盘坐于此,为的何事本官已经清楚,你放心,朝廷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交代?”王家幸存者面色沮丧:“人都死光了,就算有个交代,给我们有什么用呢?房大人,我听说是朝廷想要我们死,不知是否为真?” “对,那夜我亲耳听见凶手承认自己是大理寺之人,天子脚下,除了朝廷,还有谁敢光明正大在长安行灭口之事?” 知道这些粮商悲愤之下,再加上心怀叵测之人的错误引导,这些人对朝廷有所怀疑理所应当,所以房玄龄的语气尽量放得温和。 他解释道:“诸位都是长安数一数二的粮商,尤其是你,张道子,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想必各位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因此,本官想各位定然不是那湖涂之人,在怪罪之前,还请好好想想几个问题。” “第一,大汉已然建国,建国之后,最需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安稳,粮食为民生之最,各位粮商更是为粮食在整个大汉的流通中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将获得丰收之地的余粮,运到缺粮之地,不仅能够解决各地缺粮的问题,还给朝廷节省了救灾的银两。” “诸位行事于国有益,于商有法,救缺粮百姓于水火,如此善举,朝廷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针对诸位?” 众人都安静听着房玄龄的话,没有一个人打断他。 第1120章:有子薛讷 “第二个问题,如果长安乱,粮食紧缺,谁最受益?” 房玄龄说道:“当然不是朝廷,也不是百姓,更不是你们粮商,朝廷需要稳定来赢得民心,百姓需要粮食来满足日常所需,而诸位,则需要行粮商贸易,赚取银两。” “最受益的,当属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他们搬弄是非,破坏粮食贸易,通过闹事手段放大宣传,将此事的影响力传到全国各地,轻者破坏当地民心以作谋逆铺垫,重者借此之机,掌控一地粮食源头,有了粮食的掌控权,还不是任由他们在远离长安之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第三个问题,相信大家肯定非常疑惑,既然朝廷需要诸位,却为何在高价征粮,与各位相争?” 房玄龄深吸口气,声音勐地拔高:“朝廷已经收到黄河两岸之奏报,近日上游连日暴雨,降水量已经远超往年,经各地都水监官员预计,今年的黄河,恐有大患,朝廷提前收粮,是为赈灾做准备。” “诸位,洪灾将临,百姓流离失所,难道你们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吗?陛下与朝廷所行之事,无一不是为百姓所考虑啊!” 他感人肺腑之言说进了这些粮商的心里,不过,他们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不太敢相信这位国事部重臣的话。 最先被灭门的王氏遗孤脸色憔悴,一看就是伤心过度,受情绪影响,这几日都没能好好思考,好不容易见到朝廷之人,只想把心里想问的问题一股脑儿问出:“房大人说得好有道理,哪怕我等没读过几天书,依然能够感受到朝廷在为国为民。” “可我等那夜明明听到凶手自称大理寺官员,这还有假?” “而且朝廷若是不与民争利,黄河水患缺粮一事,完全可以让我等来征粮,而后卖给那些灾民,这样不仅我等可以受益,灾民也能有粮,岂不是两全其美?” 房玄龄看向那人一眼,这个问题,他同样向陛下提起过。 按照往年惯例,赈灾之粮朝廷会提供一部分,因为银粮有限,不会完全供给足量的粮食,剩下部分,则由这些粮商来提供。 陛下给他的解释是这样的。 第一,此次黄河水患来势汹汹,若不以朝廷名义征粮而是调动这些粮商,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不说,这些粮商肯定也不会出太高的价格征粮,大灾面前粮食最为贵重,彼时人人惜售,必然会导致征粮不足之情况。 第二是大灾之前,若是有险恶之人恶意屯粮,而后将粮食炒到极高的价格最后卖给灾民,那些给不起银两的灾民,就会被活活饿死。 不愿看到这幕人间惨状的秦怀道,自然是打算所有开支全部由朝廷支出,而后这些粮食免费全部用于水患发生之时的赈灾。 既然全部免费,这些粮商必然无利可图,自然也就用不上这些他们了。 想到陛下如此宽厚仁爱,房玄龄就心有暖意。 他将陛下所想,一一诉说给这些粮商们听。 这些粮商听完之后,全部都沉默了。 免费发粮,这得有多大的魄力才敢这样?大汉皇帝陛下能有如此心思,可见其爱国爱民之心,远超所有人。 一边是仁爱的陛下,一边是被灭口的亲人,这些粮商此刻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张道子站了出来。 他是长安第一粮商,也是这些粮商的代表,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所有粮商的想法。 “房大人,我等已然清楚陛下的目的,既然如此,我等愿意相信朝廷是为百姓考虑。” 房玄龄欣慰地笑道:“还得是你张道子,既然愿意相信,还请诸位暂且散去,有任何消息,本官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张道子摇了摇头。 “还请房大人听我一言,我等聚在这里,一是为所有粮商谋条生路,二是想找到对粮商灭门的凶手,我等相信朝廷是为百姓考虑,并不意味着朝廷就不是灭门的凶手。” “再进一步,若是我等回去,谁又能保证不会是下一个被灭门之人?” “所以,在朝廷拿出切实证据之前,我等就在这皇宫门前哪都不去,还请房大人见谅。” 这位长安第一粮商的话,引起众多粮商附和。 “没错,我们哪里都不去,回去之后万一又被灭门呢?” “长安各街巷,唯有这皇宫门前有诸多锦衣卫把守最为安全,就算灭门之事真是大理寺干的,我就不信他们敢跑到皇宫门前来撒野!” “就是!” 见附和之声众多,房玄龄心里明白,灭门之事给他们留下的阴影过于巨大,此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决的,若不查明真相,这些人恐怕只愿意待在这里。 倒也是不错的想法,起码在皇宫门口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想到此处之后,房玄龄道:“也罢,既然你们觉得这里更安全些,在完全查出事实之前,诸位愿意在此的,就先待着吧,各位需要什么,本官让人给大家准备。” 他见这些人东西准备得全,有凉席被褥,还带着许多干粮,显然做好了长期在此的准备。 “这样,本官命人给诸位送些遮阴挡雨之物,此地空旷,若是将各位折腾病了,陛下定会怪罪于我。” “多谢房大人。” 交涉一番之后,房玄龄已经摸清这些人的症结所在,安排好人送东西后,径直前往长安府准备深入了解此桉的调查情况。 而秦怀道,则唤来薛仁贵。 “薛大哥,朕与你好久没有谈心了,最近在国事部办事可还行?几位叔叔伯伯有没有为难于你?” 在秦怀道还未成为陛下之前便是这般称呼他,因此薛仁贵并没有感受到为难或是不适。 这也是因为在长期的相处过程中,他早已把秦怀道当成自己的家人。 “尚可,几位老元帅皆是国士,臣在他们身上学到很多。” “那便好。”秦怀道说道:“朕需要找一个信得过又不怎么露过面的人,你子薛讷如何?” 第1121章:魏叔玉 zw443sx 薛仁贵见提及薛讷,神色郑重:“说来惭愧,臣多年来一直跟随陛下行事,处处为陛下和朝廷尽心,长年离家却对犬子疏于管教,好在内子也是明事理之人,小事尚可,若是担当大任,却是万万不行。” “不知陛下找人,是想做什么事?” 秦怀道对薛仁贵有着没有任何条件的信任,所以想做之事,本就没打算隐瞒,他提到:“你应该知道,朕曾托雪雁建立暗探情报组织,独立于军情部之外,这个组织名叫‘天眼’。” “粮商一事,天眼查到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暗中操控,细细查来,竟然牵扯到国内诸多隐秘势力,因此需要派出一名信得过又能及时到各地找到支持的卧底。” “卧底?” 薛仁贵不理解这个词,见他疑惑,秦怀道解释道:“就是需要一人假装投敌,再从敌人那窃取情报,成为天眼的内应和眼线。” 薛仁贵了然,他拱手道:“明白了,不过陛下,犬子生性敦厚,行奸细之事恐不合适,不过臣倒是有一绝佳人选。” “哦?” 听到此言,秦怀道立马来了兴趣。 “薛大哥快说。” 只见薛仁贵问向他:“不知陛下是否记得,魏征魏老家育有一子?” “你是说魏叔玉?” 魏叔玉,国事部重臣魏征之子,秦怀道在与魏征交流之时偶然听起过这个名字,每逢谈论此人,魏征都连连摇头叹气不止。 他为人向来以法度为尊,以规矩为傲,眼里容不得沙子,哪怕皇帝做错,他也会直言不讳指出,是位誉满天下的第一直臣。 只是他的儿子,就完全不同。 且不说魏叔玉没有继承魏征的傲然风骨,平日里还经常踏足于各地,游走于山河之间,对各地风土人情都知道一些,常以魏然自称,平日里也没个影。 完全和魏征反着来。 如果他在长安的话,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想到这,秦怀道抬头看向薛仁贵:“魏叔玉人现在在哪?” 薛仁贵拱手道:“听闻他去年秋游学于陇右道,近日才归,想来还在被魏大人在家中责骂禁足,暂时无法出门。” “山不过来,我便过去,走,陪朕走一趟魏府。” “诺。” 两人结伴出了甘露殿,罗武带五十名锦衣卫随身贴身保卫,最近长安不太平,他不会让秦怀道独自一人悄悄出宫。 虽然他知道,陛下的武艺冠绝天下。 众人一行正待前往朱雀大街,突然想起粮商们说不定还堵在皇宫门口,思来想去秦怀道又带着他们调头走侧门,毕竟桉件还没查清,若是正好撞上这些粮商被他们揪住,时间就会被耽搁。 不是他怕这些粮商,也不是他不愿意处理这件事情,只要没有查出真相,任何解释都能被轻易误解和推翻,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将事情查清,以便告慰那些已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绕路之后,众人匆匆离开皇宫,经过几条街坊之后,来到魏府。 果然如薛仁贵所料,魏征此刻正在府中咆孝。 “你这逆子,孔子有云,父母在不远行,而且你辈年轻人哪个不是在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你倒是好,今天跑到山南道,明儿就向着陇右道的方向出发,后天指不定就到了江南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野性子的东西来,真是气煞老夫!” 府上又有对抗声音响起:“你这都是落后的思想,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些坐在府中死读书的呆子,哪里有我这般见过山河之后的豁达?” “你豁达个屁!” 魏叔玉的行为气得魏征直接飙脏话,他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年纪轻轻,不讲少年意气,不图报国尽忠,也不图科举登榜,一飞冲天,要这豁达有何用?” “这两个字,是说给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听的。” 魏叔玉道:“父亲大人向来顽固,无论何事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可豁达二字说与谁听,又有谁能决定?我辈年人人可求功名,可求富甲一方,可求偏安于一隅,为何就不能求一豁达?” 听到顽固二字,魏征当场就炸了。 “好,好你个逆子,竟敢顶撞老子,你可知道,在朝堂之上,哪怕是陛下做错了我说他几句,他也得竖起大拇指夸我个好字?你竟然说我顽固,今日不打得你皮开肉绽,老子就不姓魏!” 话音刚落,府中就传来竹条鞭打的声音和某位年轻人的哀嚎。 “坏了,赶紧进去。”秦怀道与薛仁贵各自加快脚步。 人未到,声先至,正当魏征高举竹条,准备多打几下这个不肖子时,秦怀道的声音幽幽响起:“魏大人且慢。” 魏征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便回头往后看去,正好瞧见秦怀道带着薛仁贵匆匆往屋里赶。 他勐然大惊,陛下何时来的他竟不知?刚才为教训儿子的话,该不会都被他们听过去了吧? 来不及多想,他带着魏叔玉齐齐拜向秦怀道。 “微臣魏征、草民魏叔玉,拜见陛下。” “快快起身,在家里不必拘泥于此礼,魏大人,朕听说贵公子自去年秋季出发,游学至前几日才回,难得见上一面,我看这鞭打就不必了吧,两位当好好叙叙感情见闻才是。”秦怀道哈哈大笑,向着魏征拍了拍手臂,顺势将他手中竹条拿下。 见魏征失去竹条,魏叔玉心里才安心许多,他感激地向秦怀道道谢:“多谢陛下援手,魏大人别看文官出身,打起儿子来那可是比许多武将都要勇勐。” 此时的魏征脸色并不好看,于他而言,此子不求功名也罢,能够在长安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等自己百年之后再世袭罔替,继承自己的爵位也是不错的选择,再不济也可效彷程处默房遗爱等人,跟随陛下进入军伍之中磨砺,日后也能成为不错的将领。 可偏偏这小子非要闹什么行万里路,看遍各地大好河山。 这不是闹吗? 若不是自己亲生的,魏征早就把他赶出家门去了。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zw443sx 第1122章:魏征两面 见魏叔玉不识好歹,陛下面前还大放厥词,魏征内心郁气更盛。 见状,秦怀道安慰道:“魏大人消消气,依朕看来,叔玉此言也不无道理,历朝历代年轻人的出路都只有考取功名一道,可世事无常,也不是每个人的想法与兴趣都相同,更何况就算众人目标一致,朝廷官员的名额就这么多,那么多读书人若是没中,岂不是都寻死觅活去了?这样的天下,是朕想看到的吗?” “朕想看到的,是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能走出自己的道路,名门世家出生亦可种地从商,寒门之子亦能官居五品之上,士农工商皆为大道,皆有光明前途。” 闻陛下之言,魏叔玉的身子骨又挺直了几分。 在魏征眼里看来,这个逆子似乎在嘲讽他,说你看看,陛下都这么说了,你凭什么还拦着我去见大好河山? “臭小子,你别得意,你以为你现在的锦衣玉食,那些游览各个州道的银钱是谁帮你出的?还不是你爹我,不然你以为你能走多远?还没出长安府,你就会被饿死。” “一天天不着家,还总以我多坏,凡事能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 “陛下所言有一定道理,不过那终归是个理想,如今最好的出路,依旧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发挥才能,陛下定能慧眼识珠,不会埋没了你的才华,反而是你遍布山野林间有何用处?高山听之,流水观之,虎狼视之?” “非也,此情并非寄托于他人,而是寄托于内心,心中有丘壑,可为山河焉,你这等顽固之人,岂能懂燕雀之乐?” “说得好,燕雀有燕雀之乐,山野有山野之乐,墨门子弟沉迷于发明创造,每造出一世间未有之器物,便如同高中状元,这等感受,你我只能远观,近了反倒是无法体会了。”秦怀道感叹道。 蒸汽拖拉机甚至都只是开出一小段距离就散架了,依然能让那些墨门子弟眼中透着兴奋的光芒,那种情绪,让秦怀道很是羡慕。 自来这里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情绪了。 “这?”魏征本想直接反驳陛下,可又觉得陛下所言不无道理,想要反驳又不知从何谈起,只得无奈笑道:“既然陛下都说了,那臣只能期待陛下所说的盛世到来之刻,希望那天不要太久。” “那是自然。”秦怀道想要的理想国度,绝对不会拖在百年之后再实现。 他曾经所在的国度,仅仅只花了三十年时间,便完成了全人类需要百年时间才能完成的积累和跨越,这还不算思想改造所需的时间。 整个大汉,他所需要做的事情更难,却也更容易。 难的是他需要实现的跨度更大,容易的是,既然前人已经趟出过一条路来,他只需要照抄模式就好,如果抄都抄不好,那也是他活该。 站在一旁听陛下诉说理想之时,魏叔玉的双眼逐渐变得透亮。 他和程处默不同,和房遗爱不同,甚至和秦怀道也有所不同,但是几人身上都有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还年轻,而且有理想。 年轻人有理想,大汉才是真正有希望。 “陛下一言,让草民感慨万分,若是早日见到陛下,听到陛下谈论自己的理想,草民想必也会听从父亲的建议,好好读几卷书,再去科考场上做做试题,去皇上的高中榜上亮出自己的名字,为朝廷,为百姓奉献自己的力量,哪怕这份力量还很微弱。” “不用等太久,”秦怀道郑重握住魏叔玉的手,看向他的双眼,此时他的双眼明亮无比,眉宇之间能感受到他的真诚:“朕有一要事需要身份隐秘又信得过之人去办,此事关乎整个大汉百姓的命运,乃是千斤重担,不知你是否敢挑?” 此话一出,不仅魏叔玉,连魏征也怔在那里。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千斤重担,交给这样一个纨绔之徒,这哪里能行? 想及此处,魏征神色忧虑,他拱手拜向秦怀道:“陛下,不知是何重担要交给犬子?犬子满口胡言,做事轻浮不够稳重,若是事关百姓的重要大事,不如微臣来办如何?” 秦怀道摇头道:“不,只能是他。” 魏叔玉虽很想一口答应,却也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把事情给搞砸了,到时候百姓损失更大,得不偿失。 略微思虑之后,他提道:“可否让我先知道需要做什么?” 这位当今的皇帝陛下道:“朕只能告诉你,此事非常危险,需要你深入虎穴去长时间完成一项任务,而且很有可能孤立无援,你的四周都是敌人,而你的朋友,没有任何一个能帮得上你。” “明知道如此危险,你还愿意去吗?” 这些话,都是秦怀道对他信念的试探。 既然薛仁贵说他合适,他自然相信,只是事情太过危险,唯有他自己愿意去,才能真正成事,否则只是空谈。 魏征担心儿子安危,出手阻拦。 “陛下,此事太过危险,犬子虽然不怎么在长安走动,却也有不少人听过他的名字,见过他的人,再者微臣年事已高,若在家中无人照顾,恐怕……” “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了。”没等魏征说完,魏叔玉便表明自己的态度。 魏征气的不行,这个家伙,摆明了是在和自己作对。 秦怀道摇头道:“你若不是发自真心实意想为百姓做些事情,而是因为不愿意顺从你父亲的意愿斗气答应,此事我亦不会答应。” “多谢陛下。”魏征迅速道谢,而后拉着魏叔玉让他赶紧回房。 魏叔玉没有听从魏征的话,反而低头沉思着,像是回忆起什么经历,脸上舒展着轻快的笑容。 “陛下,我曾于南山之巅,见有一波澜壮阔大河自遥远的西边而来,水深成渊,浪卷成墙,奔涌不绝向东流去,又于密林之中,见到诸多蚂蚁,搬动数百位于自己身躯之物,声势可撼动上天。” 第1123章:岭南魏家 “而今见到陛下,论及理想之事,百姓之未来,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见陛下如高山,如大河,如同天上璀璨群星熠熠夺目,我曾以为行万里路可远盛于读万卷书,现在看来,能见陛下,能听陛下教诲,远盛于行万里路。” “草民愿为陛下之理想,为天下百姓之未来,奉上自己的性命。” 秦怀道看着这个说着自己想法的少年郎,只感觉他的全身上下都在发光。 “好,好一个为天下百姓之未来,魏叔玉,你果然比那些死读书的呆子要强上许多,大汉有你,朕甚幸,大汉百姓甚幸,魏老,您说呢?” 魏征摇头叹气,看了看自家逆子,又看向秦怀道,眼神之中有些不甘,却又知道自己拗不过魏叔玉。 更何况陛下与逆子皆言大义,他自己便是靠着大义与直言成为一代名臣,曾经他向别人开口指责的话语,此刻全部成为负担压在了自己身上。 为家国,为天下,为百姓,为民生,不管是为了什么,魏叔玉都当义不容辞,因为他可是魏征的儿子。 想到此处,魏征态度大变。 “既然一定要去,小心点。” “你母亲曾经害怕我得罪人太多,被人刺杀于上朝的路上,花重金买了套软甲,这套软甲你拿着吧,出门在外,可要机灵点。” 魏叔玉笑道:“放心吧,我可不像你,性子那么直还能做到一品大员,若非陛下大度包容,说出去谁敢信?” 他说这话也不无道理。 无论是李二还是秦怀道,在朝堂之上都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话语权和尊重,若是换成别人,说不定魏征早就死了。 魏征被他一句话噎住,本来想再说点什么,结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薛仁贵和秦怀道暗自发笑,这魏征魏大人被誉为朝堂之上的明镜,上怼君主,下骂群臣,回到家中反倒是连自家儿子都无法说服,对比之下,还有点可怜。 秦怀道心想要是生了儿子,可千万不能闹到魏家父子这般境地,薛仁贵则已经在考虑是时候多和薛讷接触,以免两人之间不够理解。 见魏征不再说话,秦怀道反而相劝:“叔玉,别看魏大人对你要求严苛,朕知道他也是关心你,正所谓关心则乱,魏大人老了,有些情感不像年轻人这般直接表达,不过朕能感受到,他是在乎你的。” “你的衣物,你游玩的银钱,对你的要求,还有刚才那身软甲,处处不提爱,处处却也都是爱,我相信以你聪慧,言明之后必能感受更多,父子之间不必如此激烈,有时间多去理解对方的想法才能和睦。” 他又扭头问向魏征:“魏大人,你觉得呢?” 魏征:“陛下教训得是。” 等交代完魏叔玉任务之后,秦怀道与薛仁贵带着锦衣卫离开魏府,回去的路上,两人各自发笑。 “哈哈,朕可从来没有见过魏征如此吃瘪,真没想到在这魏府,竟然还能看到如此光景,想来平日里被魏征指责几句,朕也觉得无所谓了,薛大哥,你见过魏征这样吗?” 薛仁贵:“陛下,臣也未曾见过魏大人如此。” “好笑,好笑!” …… 不久之后,盘坐于皇宫门口的粮商们,收到了房玄龄派人送来的各种物品,有不同大小的纸伞,有刚刚出锅的美食,还有大量他们在皇宫盘坐所需的物资被源源不断送来。 “这?” 看着朝廷送过来的物资,这些盘坐于此的粮商们内心第一次产生动摇。 他本就做好了被人驱赶的准备,事实上,历朝历代有人敢在皇宫前闹事者,下场基本就是被驱赶或是被打一顿,现在是怎么回事? 对方不仅不赶人,而且还派一品大员相劝,甚至还白送这么多东西? 这些粮商说到底不过还是些普通百姓,与那些官员和有爵位的大姓不同,陛下略施天恩,就已然觉得受了天大的好处。 只是这些物资,在被灭门的粮商眼里看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送吃送喝,态度这么好,难道是做贼心虚?” 听到此话,张道子冷然大喝:“住口,这里可是皇宫入口,你再口出狂言,就请你离开,长安府查清事实之前,任何人不得胡言乱语。” 说话间,一名年轻人带着几名随从向张道子走来:“不愧是长安第一粮商张道子,客观冷静,让人敬佩。” 张道子眉头上扬,细细观察着这位年轻人,面生,穿得倒是富贵,也不像那些长安的公子哥儿般细皮嫩肉,倒是像经常在各地走动之人。 “阁下是?” “好说,晚生来自岭南道魏家魏叔玉,早年间读书考功名不成,只得继承家里的产业,现在不过区区一介岭南道粮商而已。” 因为他行走时用的都是代名魏然,所以魏叔玉这个真名,反而很少人知道,所以此番任务,他决定采用自己原本的名字。 至于岭南道魏家,是他于雷州游历之时结下的情谊,此时魏家远在岭南,根本不会踏足长安,为保险起见,他还是提前修书一封,由朝廷这边派锦衣卫亲自将密信送至雷州魏家进行配合。 “岭南道粮商?千里迢迢而来,倒也稀奇,不知阁下来长安所为何事?”张道子疑道。 “还能有何事?”魏叔玉打开折扇轻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家父听闻陛下于朱雀大街开十里国宴,又有狂士上官仪与乐首裴仙竹奏华乐,颂诗篇,好一副盛世景象,特意令我前来长安一览大汉威仪。” 原来是过来玩的,张道子冷哼一声,见多了这种打着正事名义到处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反而不足为奇:“见过了?” “见过了。”折扇起风,凉气传四方。 “感觉如何?”张道子顺嘴问上一句。 要的就是他问。 魏叔玉顺着他的话,神色变得庄重无比:“晚生本以为长安一地乃大汉国都,巍巍大国有万里气象,到此一见,却大失所望。” 这倒是奇了,张道子暗暗心想,莫非你还要在天子脚下造反不成? 第1124章:东市有风扇 想到此处,张道子不由好奇起来:“此话何解?” 魏叔玉继续说道:“想我岭南,虽位处偏远之地,崇山峻岭更是数不胜数,阻拦着众多岭南百姓想来长安的脚步,但也是家家户户和睦相处,每逢夜晚灯火通明,夜不闭户,长安于天子脚下,却有灭门惨案发生,甚至牵连到大理寺官员,如此景象,如何担得天国都之位?” “得知诸位粮商于此向皇宫要说法之后,晚生特意带着随从前来相助,还望张东家不要嫌弃。” “倒是有心,既然同为粮商,我有一劝,还请阁下相听。”此时张道子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几分,他说道:“此事本由长安粮商而起,与你无任何关系,若是一个不当,还有可能涉及生死,若是阁下害怕这些,可尽早离去。” 魏叔玉道:“我若是害怕,就不会来了,家父时常告诫晚生,说出门在外,要互帮互助,尤其是粮商行道不易,不仅要面对响马,若是运粮较多,还要上下打点,若再不互帮互助,如何能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请自便。” “如此甚好。”说完之后,魏叔玉带着随从找了个空地坐下。 他的这几名随从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是秦怀道特意让李雪雁给他安排的,为的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为首之人便是天眼的刑司堂堂主三眼刀,剩余几位,也都是天眼里面信得过的好手。 短短几日之内,三眼刀便摸清了这些粮商每个人的身份,以及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在与张道子的交谈中,魏叔玉隐约察觉他有着别的担忧,此事还需细查。 秦怀道也命令长安日报及时刊登粮商一案最新的进展情况,解决了伪报带来的煽动,又宽慰了这些粮商以及长安百姓的心。 随着调查的深入,长安府张玄素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大理寺诸多官员虽有勇武之力,却并未有人习得精湛剑术,再加上有人看到过王氏被杀时,确实是有另一批黑衣人进入王家府邸,光是这两点就能解除大理寺嫌疑,得知此消息,房玄龄亲自带队劝说粮商。 这些粮商同意离开皇宫,只是依然顾虑还会有其余粮商会遭到灭门,因此房玄龄特意请示秦怀道给他们特意调来几队锦衣卫保护,若是再有人想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锦衣卫的实力。 自此,皇宫闹事算是短暂收尾。 魏叔玉拜别张道子后,称他就居住在长安的信安楼,还会在长安待一段时间,若是粮商还有什么事,也可找他相助,张道子谢过之后,在锦衣卫的护送下,众多粮商分道扬镳。 此事在长安告一段落,但在整个大汉,却才刚起。 无论是山南道、江南道、剑南道、陇右道还是河南道等地,都出现了大理寺官员乱杀粮商高价征粮的事情,这些人不仅说自己是从长安来的,还亲眼见过大理寺官员杀害粮商时的场景。 他们说得天花乱坠,这些州道的百姓和粮商也听得天花乱坠,事与百姓无关,百姓也就发表一下自己的态度和意见,无非是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信罢了。 反倒是粮商们对此事非常重视。 朝廷高价征粮之事早就传到了他们的耳朵当中,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朝廷为了征粮竟然还会杀害粮商?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的心已经慌了。 待他们心慌之时,又有人暗中联系各地粮商,说可以给他们提供绝对的安全,只需要他们听从自己的指挥。 这些人或是威逼,或是利诱,或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总之在短短时间内,于各地聚起规模庞大的粮商组织,用以防止出现长安粮商惨状的局面。 此事反映于朝廷之上,就是房玄龄察觉粮食越来越难征收了。 很多地方早早就将粮食收好,哪怕价格高于高市面价两倍,愿意卖出粮食的也寥寥无几,他们甚至都不愿意让官府知道他们手中有粮。 好在这个紧要时刻,贾有财负责的大业城这边,终于将第一批手摇风扇与水动力风扇给生产出来。 足足有五千台手摇风扇,一千台水动力风扇。 秦怀道让李景臧暂停长杭公路修建事宜,暂回长安负责售卖风扇与换粮一事,有他出手,才能将这些风扇利益最大化,才能换取更多的粮食。 今日的长安东市热闹非凡,李景臧带着一架手摇风扇与水动力风扇大摇大摆在东市占据了足足五个摊位,什么也不做,就摆着这两个物件。 突然,有位小厮猛地敲锣打鼓,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而来,见到有人顶着烈日过来,李景臧准备开场。 气势做足,他对着人群大喝:“你们这些路过的官家小姐,农人工匠,达官贵族,一个个走在街上热得汗流浃背还不知悔改,真是愚蠢至极。” 原本被吸引过来的看客被他这一骂,先是目瞪口呆,愕然看着他不知自己为何被骂,而后反应过来,对着他便是一顿国粹。 “有病啊,自己敲锣打鼓把我们吸引过来,结果就这?” “说我们愚蠢?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愚蠢。” 听到有人在这边吵起来,有更多的人挤了过来,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李景臧笑道:“诸位,实在不是我在辱骂各位,在下也是个斯文人……” “你是斯文人?我看是斯文败类吧!”有人忍不住喷道。 他不怒反笑,这些人喷他,反而会给他在东市上带来更多的人气,这也是陛下教他的绝招。 “你就当我是斯文败类好了,今天我这斯文败类也做一回好人,各位可知,我们大汉百姓平日里若是天气炎热,会怎么办?” 有好事者回答:“当然用折扇或者团扇,或者于地面洒些水降温。” 又有一贵气妇人说道:“我听闻皇室宗族或是各个朝廷要员有秘法可于冬日之时藏兵,于夏日取出,将冰块放置于屋内,可凉爽数日。” 第1125章:千金买马骨 zw443sx 冬藏冰,夏乘凉,这些玩意儿确实也只有权贵们消耗得起。 权贵们自己都不够用,哪里轮得着普通老百姓呢? 李景臧笑道:“诸位说了这么多,那么请问,有没有既能让大家一直凉快,又能让普通老百姓用得起的物件呢?若有人能说出来,我李景臧别的没有,银钱有的是,这里有黄金千两,若是谁能说出,钱,在下双手奉上。” 围观之人看到千两黄金被这名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商人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眼睛都直了,早已把刚才他辱骂大家的话抛在了脑后。 看来这家伙不仅无脑,还壕。 上官仪与裴仙竹正在为国乐大典采购必备之物,忽闻此地聚众者甚,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又有好事者认出为上官仪这位狂士,招呼道:“这不是醉诗客吗?前面有好故事,千金买马骨你不去看看?” “同去,同去。”上官仪随口应道,对此事也好奇起来,他扭头看向裴仙竹,见对方也提起了兴趣,于是说道:“那先去看看?” “可。” 二人自然而然随着人群走去,以裴仙竹之容颜,走到哪里都受到长安百姓的关注,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二人,叫喊着提醒大家。 “快看,国乐府的府首裴仙竹和醉诗客上官仪来了,大家挤一挤,给二人腾点位置出来。” 人群中自觉让出一条道来,这也让两人顺利到达摊位最前方。 李景臧眼前一亮,有裴仙竹在,这不是自带的宣传吗?心中大喜之下,他也有模有样从摊位站起,向裴仙竹与上官仪行礼。 “原来是裴姑娘与上官先生,两位能来我这小摊,真让李某蓬荜生辉,怎么,两位对这千两黄金也有兴趣?” 上官仪嫌弃地看向黄金有些不悦:“我上官仪是何人,岂能被你这区区千两黄金收买?只是过来看看罢了。” 闻言他也没有生气,反而恭维道:“是,上官先生文人风骨,视钱财如粪土,让我等敬仰。” 裴仙竹却道:“上官仪,李景臧是大汉事业部之人,也归陛下节制,算是与我等同僚,你不可如此无礼。” 上官仪不再说些什么,本来就是过来看热闹的,没必要为了是否要黄金一事起冲突。 更何况,他这千两黄金八成是个噱头,往往会提个极高的要求让人难以完成,自然谈不上真的送出。 李景臧缓缓施礼:“多谢裴姑娘,既然裴姑娘有兴趣,那李某不才,也请裴姑娘回答一下,不知夏季炎热,可否还有比之前所说几种降温之外更便捷的方式?” 问题提出,围观之人中走出来一位公子,带着媚意拱手道:“裴姑娘,在下何府公子何冰,刚才大家都已经提出几种降暑之法,裴姑娘且听。” 说罢,他将几种降暑之法讲出,以便讨好裴仙竹,裴仙竹对这种事已然司空见惯,回礼之后,倒也没怎么搭理这位公子。 公子何冰却因为裴仙竹的回礼而沾沾自喜。 “哈哈,裴姑娘向我回礼了,看来裴姑娘也会心仪于我,太好了,只要我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会将裴姑娘追求到手!” 此人只是无数个慕她名的公子哥儿中的一个,于裴仙竹而言,只是保持最普通的礼节而已。 等何冰说完,二人顿时明白,李景臧应该藏着什么大手笔。 既然没什么更好的主意,裴仙竹只得带着笑意向他请教:“小女子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看来这千两黄金是拿不到了,不过李东家,不知你有什么好的方法?” 李景臧见人都聚得差不多了,又有裴仙竹这位国之美玉亲自提问,声势已然在东市做到最大,也不再卖关子了,他指向地下两个物件,问向在场所有人:“各位,可知这是何物?”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他将自己的声音勐然提高好几倍:“你们当然不知,因为这是陛下为了造福广大百姓,特意创造出来的物件,有此物件,可让所有百姓将夏天过成春天。” “夏天过成春天?吹牛的吧,春天多凉爽啊,再看夏天,气都喘不过来。”百姓们都不相信还能有这等奇物。 实在是夏季太过难受,历朝历代又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凭什么他大汉的皇帝就这么特殊? 可他们想不到,就是这么特殊。 李景臧请出那位不信之人,让他坐于手摇风扇之前,说道:“既然阁下不信,可亲自试上一试,只需用手放在两柄之处,轻轻转动,便可知道。” “哼,试试就试试,怕了你不成。” 这名百姓看起来不似普通人家,或是小富之民,或是商贾之家,嘴巴也比一般人硬得多。 李景臧却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此人现在嘴巴有多硬,一会得知真相之后,神色就会有多狼狈。 这名百姓将手放在摇手上后,径直摇动着摇杆,摇杆顺着内部齿轮开始转动,又有加厚的布条连接两道传动齿轮组织,带动着扇叶开始旋转。 围观百姓诧异至极。 “奇怪,怎么转下方摇杆,上面像叶子的东西会动?” 裴仙竹和上官仪也好奇地观看起着,没明白其中道理。 那位嘴硬的百姓也停了下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咦,有风?” 停下来后,风又消失了,他不信这个邪,再次转动起摇杆,结果风再次出现,这时围观百姓也都发现了,只要摇杆转动,扇叶就会旋转带来风,停下之后风便会停,而且这摇杆还有奇效,摇杆转一圈,扇叶就能转个三圈左右,效率出奇地高。 而且那名嘴硬的百姓还多次尝试,他转得越快,扇叶就转得越快,风力也就越大,甚至站在他身后的百姓都感受到了一股强风向着他们吹拂。 “神奇之物,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物件,真是陛下造出来的吗?”上官仪啧啧称奇,此物世间罕见,功效奇特,让他不由心生佩服。 “陛下宽仁,为天下百姓着想而造此物,想来大汉必会是前所未有的朝代吧。”裴仙竹也叹道。 zw443sx 第1126章:秦怀道亲至 zw443sx 甘露殿内,秦怀道正忙着批阅奏折,这些都是经国事部筛选下来之后的重大事项,他本欲全部交于国事部处理,想着自己大小是个皇帝,还是多少参与一下,等代表国事部彻底成熟之后再放手也不迟,于是还是亲自批阅。 “陇右道申请引进新制式的兵器,最好有三十连弩?” 秦怀道摇头叹息,这些东西除了信得过的将领如程处默他们,暂时还不能完全放出,若是技术和兵器泄露出去,只会提升战争的难度,于国于民都不利。 只有保留在亲军手中形成高等装备威慑,才能维持更长久的相对稳定。 否决。 “邵州上报,发现奇珍异宝一件,特献给朕?”秦怀道哭笑不得,这折子国事部就能处理,没必要交到他手上,随手将折子放在旁边,又拿起下一份。 “哦?是薛万彻来信?” 他拿着信仔细看着,薛万彻信中称北边一切无常,只是担心黄河水患陛下过于操劳,还需陛下照顾好身体,来年之时会前往长安前来入朝觐见。 “倒是有心。”他将奏折收起,又拿起另外一份。 这份奏折来自江南西道。 “陛下近来可好?江南西道有一奇物名为芒果,味正性甘,尝之可滋养身体,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看完奏折上的内容,秦怀道莫名其妙,不就是芒果吗?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还需要专门上奏折来说一说? 不过能被国事部送上来,说明房玄龄程咬金等人八成也不知道芒果为何物,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分了吃好。 他又收到兰州府陈望的奏报。 原来是黄河第一波洪峰已经平安过去,只要下游能够扛住,基本就无大碍,现今头等大事,是要加高加固河堤,应对汛期到来。 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现在距大汛到来,还有十几天时间。 至少可以松口气了,工部和民部都在积极征集民工与物资,新征集到的民工已经出发前往黄河沿岸各地支援,再加上就地征召,人手应该够了。 麻袋和物资之类的,也在紧张筹集当中,风扇已经制作完成,只待看李景臧如何将这物件的声势带起。 正待这时,罗武进入甘露殿。 “禀陛下,李景臧那边已经进入东市开始针对风扇进行宣传了,又有国乐府裴仙竹与上官仪在附近,两人也在观看。” “已经开始了吗?走,我们也去看看。”秦怀道收起奏折,想要亲眼见证风扇带来的效果。 “诺。” 众多百姓跃跃欲试,也都想尝试一番,李景臧没让他们参与,而是约请裴仙竹这位美人。 若是有效,国乐府这些乐师班的女子定然是要配上几台的。 见对方盛情邀约,这位国乐府首也没有客气,亲自试上几次,发现效果出奇地好,只是手摇的话容易疲劳,于是试探着问道:“此物虽好,可惜需要亲自手摇,国乐府是大汉事业部编制,遵循陛下制定的法令不买卖奴隶仆人,亦响应陛下天下人人平等之号召,不可能让他人替我等摇此物,可国乐府之人的双手是用于奏乐的,不该耗费臂力及时间在此之上,不知阁下有何解法?” “好说,”李景臧指向边上早已摆放好的水动力风扇。 裴仙竹指向这个大物件疑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不需要手摇?” “当然。”李景臧神秘一笑,请她坐于水动力风扇面前后,命力士将一盆水倒入水动力风扇的大盆之中,大盆有水注入,顺下方漏孔源源不断流下,击中下方放置的轮车,轮车被顺利推动之后,带动整个风扇旋转。 风凭空而起,送来迎面凉意。 裴仙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之色,连连惊叹:“竟然还可以如此?通过水流产生动力,让此物自然旋转?天呐,这真的是陛下设计出来的吗?” 李景臧道:“那还有假?陛下还未入朝为官之时,就曾言其在先秦洞府得到过一本奇书,里面记载了各类奇物,这个传说难道你们没有听到过吗?” “陛下出品,大业城打造,此等奇物天下罕见,若能拥有其一,何其幸运?” 闻言百姓纷纷面露震撼之色,陛下给他们带来的意外,真的不要太多。 先是自李二朝堂中崛起,而后入汉州,征李泰,定四方,为天下帝,入太极殿后,设十里国宴,发出人人生而平等之呐喊,又设长安日报,传播新思想。 江南巡游,千人破五万,战绩斐然。 现如今又造出风扇这等奇物!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墨门正在专心研制蒸汽拖拉机,若是他们知道之后,恐怕会震惊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还是大汉吗? 这还是和历代一样的王朝吗? 当然不一样。 变化正在潜移默化地发生,而百姓们却后知后觉。 等他们真正发觉时,整个时代估计都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百姓们这才缓过神来,裴仙竹望着面前水动力的风扇,怔怔说道:“敢问东家,此物是否有名?” “这?”李景臧一时犹豫,不是他不知道此物名字,风扇二字他还是听起过,不过正式命名,陛下却没说。 就在此时,秦怀道携罗武走来,李景臧最先发现,立刻向他行礼:“大汉事业部大汉交通李景臧见过陛下。” 众人也纷纷行礼:“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 待所人平身之后,秦怀道这才带着罗武走到风扇位置,见到裴仙竹与上官仪二人神采更胜以往,眼中一亮。 “裴府首之神采,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看来曲乐养人,此言不虚,还有上官仪,朕见你不复往日醉态,反倒有种春秋狂士傲骨之风,令人心驰神往。” “陛下过谦了,小女子见陛下威严,才是真正让人神往。”裴仙竹笑道。 上官仪也简单附和一句,他本就只为裴仙竹才入的国乐府,之前就没待见过大唐皇帝,现在更没必要追捧大汉皇帝,一切随性而为。 zw443sx 第1127章:国乐大典邀请 zw443sx 只是这风扇设计,着实让他暗自对面前这位陛下产生暗服之心。 秦怀道知她已试过风扇,笑着问道:“府首试过此物,觉得如何?” “极佳,尤其是这注水之物,不需动手便能产生风力,是夏季纳凉的上乘之物,只是不知陛下可有给两物起名?” “此物名为风扇,顾名思义,可以给大家带来风,不过风扇只是他本来的名字,来我大汉,自要有所不同。” “手摇风扇能给人带来凉爽,朕便赐名乘风,以便让大家乘风而凉,安然度过夏季,至于这水动力风车,不需要大家动手,那便命名为‘借东风’吧。” “乘风,借东风?” 众人细细品着这两个名字,似有所悟。 向来不看人只看诗词歌赋的上官仪,身体勐然巨震。 陛下这两个名字,仿佛给这两个物件注入了灵魂,仿佛此物天生就该叫此名字,其中暗含的寓意,令人深思! “大鹏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乘风之名不仅大气,还暗何扶摇直上之意。” “借东风出自典故三国时期赤壁之战,蜀国诸葛亮于七星坛借来东风,属于凭空而来,此水动力风车借水之力产生风力,同样是借,好名字!” 上官仪脸上神色依旧震撼,不断说着这两个名字暗合之意,他隐约感觉陛下不止在战事和造物上面有深入研究,诗词一道上恐怕也不弱于人。 只是受天下事所累,无法施展自己的才气。 此时的他,不再复之前傲骨姿态,而是心悦诚服地拜向秦怀道:“草民鲁莽,之前认为陛下只是会打仗的莽夫,因此言语中多有轻视,现在看来,陛下才能亦有惊绝天下之势,草民服了。” 秦怀道一头雾水,他根本就没在意上官仪姿态如何,内心作何想法,结果自己只是随口起的两个名字,不仅让他说出寓意,还要拜服? 倒也是有趣之人。 想到这,他对上官仪说道:“无妨,朕早就曾言,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你与朕同样为人,自以平等之礼对待即可。” 上官仪却道:“人当平等,诗词却会分个高下,若陛下有时间,大可以写些诗句,让我等瞻仰一番。” 秦怀道暗自好笑,他身为现代穿越而来,背诵诗句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些诗人如何能与他相比? 尤其是苏轼与李白的诗句他最为欢喜,若是拿出一两首来…… 等等,李白? 此时的李白还未出生,若是自己提前将他之诗句咏颂出来,不知等他出生之后见到这些诗句,会作何感想? 大抵会说上一句,这些诗词如何熟悉,像是前世见过一般之类的话语吧。 不过,秦怀道无意破坏诗词方面的文化延续,既然这些作品是他们所书写,自己就还是不要胡乱作词了,否则等这些人写出诗词时,发现和当今天子的一模一样,岂不是一身才华尽东流? 既然有所打算,他直接拒绝上官仪的好意:“朕对写诗词不感兴趣,反倒是听诗词有兴趣,所以写诗就算了,倒是上官先生若是能创出好词,还请让朕看看,欣赏一番才行。” “这?”上官仪没想到陛下竟然说对写诗词不感兴趣? 诗词本应天上来,他等诗人不过是将双手借与上天书写天下意气,这是何等值得一生去追逐之事? 可惜,可惜。 处于惋惜之中的上官仪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透出落寞神色。 他于长安只为写诗,能与他坐而论诗之人天下不出,好不容易见识到陛下才能,却又不感兴趣,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人生只有无尽的孤独。 见到上官仪此态,秦怀道不由感到好笑,此时离李白出生还有五十多年,大汉只有一个上官仪,恐怕他俩是撞不上了。 不然他还能给他个希望。 裴仙竹却听到了欣赏二字,此时正是邀请陛下的最好时机,她款款上前,向陛下说道:“陛下,说起欣赏,我与上官先生正在筹备国乐大典,正是以陛下所作《我和我的大汉》为篇首,打造一系列同类曲风,传播天下,届时还请陛下前往。” “大善,何时举办?” 秦怀道心想他俩按《我和我的大汉》风格写词编曲,这不是古人写现代风吗?还整出国风大典,那得离谱到什么样?这么离谱的操作,他必须亲眼见证才行。 想到此处,他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与上官先生打算于中秋节之时于国乐府进行。” “中秋节?” 想到即将到来的黄河水患大汛,秦怀道就没来由地头大,若是黄河泛滥,届时到处都是难民,百姓流离失所,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搞国乐大典?斟酌一番后,秦怀道说道:“国乐大典虽好,可若放在中秋节还是太赶了,既然是你和上官仪的入府首作,应该盛大一些,这样,陛替你们拿主意,等过了开春,朕再设一场十里国宴,为两位操办这个国乐大典,二位以为如何?” “这?”裴仙竹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由陛下下旨,于十里国宴之上举办国乐大典,自然声势更盛,对国乐府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当即答应,邀请过后,众人的目光,再次移到风扇上来。 此时水动力风扇的扇叶,依然还在转动。 李府何冰不由惊呼道:“大家快看,这风竟然还在旋转?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陛下鬼斧神工之作,让草民大开眼界。” “确实在还在转,此物没有人力牲畜,为何可以转这么久?” 李景臧借机说道:“原理其实非常简单,而且关键是此物足足可以运转一刻钟之久,不需诸位经常续水,只需一刻钟后将下方之水倒回上方即可。” 国乐府两人已然心动,只是怕这两个物件太贵,她们经费有限,又要筹备国乐大典,若是价钱便宜倒可以考虑。 “不知这两个物件如何售卖?” 裴仙竹之问引起诸多百姓安静下来,他们也想知道风扇售价几何。 zw443sx 第1128章:风扇价格 zw443sx “陛下说了,”谈到钱,李景臧无比慎重,终于来到这场大戏的最后一环,他朗声高喝:“陛下说了,此物为造福百姓而来,售价自然是越低越好,不过此物大家也看到了,不仅耗费了陛下大量心血,还由墨门亲自督工,大业城顶级工匠耗费大量钢铁与木材精心打造,足足花去工匠十天时间,才能产出这么一台风扇,各位以为,这等奇物应该卖多少钱?” 他之言语有夸大之举,不过宣传嘛,海口总是要夸下的。 更何况造风扇所调用的人力物力,确实规模巨大,齿轮部分用的都是由铁匠精炼品质上乘的好钢生产,再加上秦怀道向来优待工匠,给出的工钱又高,若是卖得便宜了,确实不划算。 见他有此之问,百姓们纷纷猜测价格。 “白银五百两?” 有人试探着说出价格,接着就被大家嘲笑起来:“这等神物,五百两哪里,够,你这是在侮辱大业城的工匠和陛下的设计,要是放在李泰时期,是要被拖下去砍头的,我猜一千两白银。” “白银一千两,尔等真是穷酸,”何府公子何冰为了在裴仙竹面前留下好印象,大口一张说出一个天文数字:“依我看来,此物此少需要黄金百两,才配得上其尊贵的身份。” “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在场诸位百姓虽居于天子脚下有万分便利,却不少连百两白银都拿不出来,更别提黄金了。 “何家公子好大的魄力,百两黄金轻易脱口而出,在场除了陛下,也就是何家敢有这么大的口气了。”百姓们惊叹。 有百姓突然发现旁边还摆放着千两黄金,想到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该不会摆放的数量,就是风扇的售价吧? 他喃喃说道:“莫非是一千两黄金?” 此言一出,现场当即炸锅。 一千两黄金何其珍贵,足以在长安买下多处宅院,结果此物售价竟然高至如此,这怎么可能? 只是边上摆放着就是千两黄金,若是让他们不作他想,也不太现实。 好在李景臧及时发生,阻止了众人臆想。 “诸位放心,不可能是千两黄金,而是诸位买得起的价格,”李景臧带着笑意看向裴仙竹:“不如裴姑娘猜猜看?” 裴仙竹靠近水动力风扇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此物不仅设计巧妙,做工精细,还带着些许异域的艺术,思考过后说道:“依我看,此物或百白银百两上下,才能值回成本。” 听到此话,李景臧不由哈哈大笑。 “怎么,我猜的不对?”裴仙竹问向他。 “诸位猜的何止不对,简直是离谱,”李景臧走到手摇风扇位置将其拿在手上:“乘风字号风扇,依陛下建议,我将其定价为五两白银。” 听到价格,众百姓惊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如此奇物,还动用了墨门与大业城的顶级工匠,最关键里其中还用上了精炼之钢,那可是军用物资昂贵无比,这等物件,仅仅只卖五两白银? 何冰诧异不已:“东家不会是在逗我们吧,这么好的东西,就只卖五两?你可别说隔壁那台不需要手摇的风扇只卖十两。” “哈哈,”李景臧向他竖起大拇指:“也只有何公子猜对了,这台借东风,确实价格定在十两,保证诸位都买得起,如何。” 真是十两? 这怎么可能? 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有位百姓试探着拿出五两银子交给李景臧,李景臧收下银两之后,将乘风牌风扇亲手交到这位百姓手中,拿到之后,这位百姓像做梦一般。 直到片刻之后,才完全确认这个东西归自己了,转而大喜。 “这竟是真的,只需五两银子就可买到此物,感谢陛下,感谢东家,我这就回家报喜去,哈哈。” 说罢,这名百姓如风一般快速离去。 见风扇主人所言非虚,众人也都纷纷向前挤来,想要买下风扇。 “东家,这是一百两,我要十台借东风。” “我只有十五两,家里三口人,帮我拿三台乘风。” 何冰大手一挥,从怀从取上一叠大汉白银代证吼道:“乘风和借东风有多少我要多少,全部卖给我!” 他眼中看见的不仅是便利,还是商机。 此物贵重且稀缺,若是他提前将此物全部收下,而后以比朝廷更快的速度将此物卖向全国各地,必然会大赚一笔。 这等奇物,哪怕卖上千两也会有人买,更何况工序如此复杂,产量定然偏低,等卖到偏远州道之时,不知早已过了多少年岁。 见众人哄抢,李景臧早就想了好对策,他高呼道:“诸位莫急,本次大业城生产五千台乘风牌风扇,一千台东风,现场的每个人都能买到,不仅如此,我们还提供送货上门服务,只需大家写下自家地址与名字,我等自会将风扇送到府上,但有一事需说清楚,名册我们会记录下来,无论你是何人,官居何位,每人只限买一台,所以,要买哪种,想清楚了再说。” “每人只能买一台?” 听到这话的何冰顿时蔫了下来,看来这笔钱是赚不到了。 不过能买到风扇回去,让自己过上凉爽的夏季也算不错,他低声嘱咐随从:“你回去多叫些人过来,府上人多,我们得多买点来用。” “是,公子。” “好,要买的请在这边排队,我在此设有五位售台,只要交上银钱,写上地址名字即可。” 裴仙竹正打算去排队,却被李景臧拉住。 “裴姑娘勿急,现场这台借东风,就送予姑娘以感谢姑娘来此支持之恩。”李景臧笑道。 此番人气之旺,有部分原因也是托了裴仙竹的福。 “那就多谢了。”裴仙竹也客气,这等奇物若是还要假意推拉,万一对方不送了,那可就白白失去了一个机会。 送货上门一事,本就是秦怀道提出的,主要是担心此物太过稀缺而导致哄抢,长安城内锦衣卫可亲自送上门去,也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不过,看到现场这拥挤的人群,他又想到一个主意。 zw443sx 第1129章:预售 zw443sx 风扇这么稀缺,几乎所有人都有需求,如果不能在最短时间内铺向全国,定然会有人打这块的主意,低买高卖,强买强卖。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预售是最好的办法。 通过预售回笼资金,再用资金扩大生产,反哺市场需求,这样就能以最快速度将雪球滚起,让风扇铺向全国。 这样,朝廷增发的大汉白银代证也有了流通的承载,朝廷也能有更多营收来用于公路建设和百姓住宅升级。 这些方面,还需要货币司的王玄策配合,预售最关键的还是白银代证的流通以及预售凭证,若是预售凭证轻易让人突破造假,就很容易生出事端。 好在大业城的工匠们在他的指导下,已然突破防伪标识的印刷,这种技术足以支撑他用许多年。 见到李景臧在招呼人买风扇,秦怀道把他叫了过来。 李景臧乐呵呵地向秦怀道炫耀:“陛下且看,经过臣的宣传,风扇很快就打开局面,未来卖遍全国也不是不可能,有此物之后,臣对大汉整体交通公路的打造经费来源有了十足把握,陛下瞧好吧。” “瞧你那劲,”秦怀道开玩笑似地拍着他的肩膀:“景臧啊,这笔钱可不能妄动,需要先给房老的民部采购粮食与物资,黄河水患迫在眉睫,轻视不得,至于大汉交通建造公司的经费,等过了这段时间,朕再给你想办法。” 李景臧知道黄河水患的事,也知道朝廷现在非常缺银,无论是沿交通公路建设大量工业城,还是水泥路的修建,都需要大量资金,若是遇到大灾大害,那等于是雪上加霜。 说起来这也是因为陛下各项政策推进得太快了,每个政策都需要大量的银子,若是供给不足,政策夭折也未可知。 想到这,李景臧尝试着劝道:“陛下要不慢一点?” 秦怀道摇头道:“我慢得,那些吃苦受累的农人慢不得,那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慢不得,那些为国捐躯之后,只留老弱妇孺在家的人慢不得,天下百姓更慢不得。” “所以朕才需要你。” 有陛下之言,李景臧的胸膛不由提高几分:“陛下如此重视臣,臣哪怕是豁出性命,都要替陛下找出银子来,放心吧。” “倒也不用你豁出性命,”他笑道:“关于风扇一事,朕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你将你手下之人拿着朕的手谕,各自带着乘风与借东风两款风扇,立刻飞奔向全国各地,将此风扇进行预售,至于预售凭证,大汉货币司王玄策会协助你印刷,风扇样品大业城制作之后,先不售卖,用于样品发放吧。” “预售?这是什么形式?臣还是头一回听说。” 于是秦怀道细致地给他讲解预售的各种方式,如何取信于百姓,以及如何将货物发放到百姓手中的方法。 听完他的解释,王景臧极为震撼。 “真没想到货物还可以这样出售,物品还没有被生产出来,银子就已经拿到了,太神奇了,这些百姓会买账吗?” “当然会,”秦怀道微微一笑:“如果预售的产品价格要远低于正常价格的话。” “你就照今天这种形式,让你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到各地宣讲一番,同时告诉百姓此物生产成本极高,原本要售五十两白银,朝廷体恤民情,照顾百姓,因此分别只卖五两和十两,价格对比之下,天大的便宜,再加上朝廷给出承诺?你说百姓会不会接受?” “可真接下这么大的量,生产跟不上的话……” 秦怀道笑道:“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么好的东西,这么低的价格,哪怕让他们等上一年他们都会愿意,只需挺过这次水患,不出三个月赵文书便能在长杭公路一带建起上百座工业城,加大投入之下,未尝不能将产量提上来。” 这就是场豪赌! 庄家是秦怀道,他押下风扇、朝廷信誉和白银代证,换取整座天下的银钱支持,若他赌赢,水患、银钱、公路以及沿公路地带的工业城都有了,若是赌输,朝廷失去民心,大乱将至。 牌桌之上,还有宵小之辈在暗中制造混乱,一个不小心随时有可能变成大象被蚂蚁咬死之局。 而他选择下场! 李景臧见陛下之决心,脸上也没有任何惧意:“既然陛下雄心壮志,那臣自然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就照这个来办吧。” 风扇之局已起,接下来,只需等待。 三千台乘风与五千台借东风两款风扇在最短时间内被抢购一空,此时东市已经围了足足万余人,都是闻讯而来想要买风扇的各府公子小姐以及大量平民百姓。 这等声势,在李景臧眼中看来都是银子。 他拱手朗声说道:“诸位看官来晚了,手里的现货已经被大家一抢而空,不过好消息是我们可以提前预售,也就是大家先订,订好之后我们生产一台便送出一台,若有兴趣,三日之后,还是这个位置,李某在此恭候大家。” “这么快就卖完了?”被何冰叫来的人有些失落,好在何冰带着几名随从抢购了几台,虽然不是现货,但不久就会有人送货到他府上,因此大家也能够轮流感受下这新奇玩意。 那些一台都没买到的,才是真正郁闷。 现场已经有大户开始收购了。 “我出五十两买一台乘风,谁愿意转让?” “五十两就想买风扇?我出一百两。” “姓陈的你跟我闹呢?信不信我找人挖了你家祖坟?” “姓周的你吓唬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脾气也就敢对外人吼两句,有种你在家里吼试试看?” “你他妈的再敢乱说,我扒了你的皮!” …… “二百两,我出二百两买一台借东风!” 热闹之下,李景臧也不再理会这些人,第一批风扇刚刚出手,物以稀为贵,有人高价收购实属正常,要是没人高价收购那才奇怪。 只是等到产量上来之后,那些高价收购之人又会后悔。 zw443sx 第1130章:混迹粮商 长安,信安楼。 魏叔玉与三眼刀位于信安楼天字号房内,正在分析粮商的动机和目的。 从他们与长安第一粮商张道子的交流中得知,此事确实由江胜为扇动,而江胜为在扇动之后,又躲了起来,暂时无法知道人在哪里。 就在两人准备尝试寻找新的突破口时,有人在他们房门塞进一张纸条,待魏叔玉捡起之后,徐徐打开。 “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纸条?”他打开之后,发现上面有特殊标记,那是长安粮商聚集的信号。 他将这张纸条递给三眼刀:“听陛下说你是天眼之人,主常刑司堂,能成为天眼堂主,想必有着过人的本事,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三眼刀冷哼道:“粮商能将此纸条递给你,说明你已经取得他们的初步信任,若是你能再背弃陛下些,说不定他们还能拥你当首领。” 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如魏叔玉这般聪慧之人哪里会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他笑容可掬地说道:“堂主不必如此防备,你我皆是为陛下做事,在下又是陛下亲自指派,若你信不过我,合作有什么意义?” 三眼刀依旧冷漠:“天眼行事,目的与行动你都无须猜测,眼主说过,任何试探都是有意义的,否则我怎么敢百分之百确定,你的行动一定对陛下有益,尤其是在知道你于岭南道的所作所为之后?” 魏叔玉内心勐然一惊,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 “天眼果然不愧是天眼,连我在岭南道的事都能查到,不过就算查到又如何?若是有证据的话,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那么你呢,你又为何在这?” 这位深受李雪雁信任的堂主当然不会告诉他天眼三堂,只有他从未抛头露面,因此执行此任务才会最不容易被那只看不见的手认出。 “总之陛下信你,我不信,陛下给你重任,我负责保护你之外,还有监督之责,你也知道,我是刑司堂堂主,若是有任何异动,我不介意杀了你。” 魏叔玉冷道:“哼。” 随着冷哼声响起,二人的对话正式结束,魏叔玉不再理会这个惯用重刀的家伙,思索着后续计划。 既然粮商发出信号,他自当响应。 相聚的位置在西边最角落的永阳坊,这里城墙高砌,也是整个长安最阴暗的角落,在三眼刀的掩护下,几人几乎在路人毫无关注的状态下,悄悄来到永阳坊,待进入坊中后,发现之前在皇宫聚集的那些粮商,几乎都到了。 张道子依旧坐于角落,见魏叔玉赴约前来,向他点头示意,并邀请他同坐。 随着粮商到齐,藏了好几天的江胜为终于露面了。 “恭喜诸位,经过皇宫一闹,大家的命都保住了,无论是暗中有人阴谋策划,还是陛下真想动一动粮商,现在所有粮商的生死都引起了长安的关注,最起码各位的府邸有锦衣卫守护,或是阴谋策想动,未必能再杀进去,若是陛下想杀尔等,恐怕也得考虑一下带来的后果。” 确认这个消息之后,诸多粮商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江公子,若无江公子运筹帷幄,我等还被蒙在鼓里,根本没办法挣脱,说不定粮商此时已被杀光也未可知。” “就是就是。” 江胜为伸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说道:“诸位,保住命了虽然是好事,但是小生不得不在此提醒大家几句,尔等已然卷入这个漩涡之中,保命只是短暂之刻,若是背后之人没有达到目的,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此言一出,粮商之心再度慌乱。 仔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事,先是朝廷高价收粮,又确实有人自称大理寺官员进入到粮商府中,接着便是暗杀,皇宫闹事,一件件一桩桩,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暗杀事件。 江公子倒是心好帮了他们这么多忙,只是要他再帮忙,事关生死,他还会继续帮吗? 有粮商脑子转得极快,已然开口求向江胜为:“江公子,我等知道你如此相帮,纯粹是因为陛下曾经为难于你,如今陛下向粮商发难,你我已然是一条船上之人,还望江公子出手相助。” “就是,粮商被陷害,只有江公子一眼看穿,还给出我等建议保我们一命,只要江公子继续帮助我等,无论做何事,我等都愿意去做。” 魏叔玉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些粮商是傻子吗? 若按照他们所说,自事件发生以来一路过来都是江胜为出的主意,难道他们就不想一下那个幕后黑手就是江胜为吗? 气愤归气愤,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站在粮商的角度思考问题。 确实,朝廷高价征粮,有人假冒大理寺官员入粮商府中购买消息,粮商暗杀,怎么看都没办法和江胜为联系起来,明面上最大的嫌疑人依旧是陛下。 至于原因为何,不难想出。 他看向张道子,张道子此时也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显然他也将事情联想到江胜为身上,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完全看不出目的在哪里。 有所猜疑,没有证据。 见诸多粮商请求,江胜为故作为难姿态,而后说道:“罢了,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小生这边倒是有个主意,还请诸位听上一听。” “江公子请说。” 江胜为道:“既然事从征粮而起,小生猜想,征粮一事必至关重要,既然朝廷愿意花两倍的价钱进行征粮,那就说明未来很有可能造成缺粮的大事发生,近日我闻市集与农户有人大量采购抗洪物资,所以小生大胆猜想,缺粮大事的源头,是否来源于黄河。” 他的言语很快就点醒了这些粮商。 “公子的意思是,黄河即将有大患?” 古代信息不发达,一件大事只要没有广而告之,事情就很难在短时间内让众人都知道,因此他们并不知道黄河情况,却能凭借江胜为短短几句话的信息当中,推测出最为正确的答桉。 “如所料不错,黄河即将危矣。” 第1131章:粮食溢价推测 zw443sx 黄河水患若真到来,大汉必然成一片泽国,届时黄河沿岸诸多城池与州县的百姓逃难,全国必然缺粮。 朝廷此番高价征粮,也就不难理解。 在这些粮商眼中,他们看到了与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东西。 粮价。 按照以往经验,黄河水患发生之时,粮价必然暴涨不止,几倍甚至几十倍都有可能,朝廷提前启动征粮再加上价格已然翻上一倍,此次水患恐怕来头不小。 千年一遇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就意味着若是他们能够征得上粮的话,就能得到超额回报。 可惜,朝廷已经抢先出手,再加上有人针对粮商,此时他们万万不敢擅动,否则不知道还有哪家会惨遭灭门。 就在众人摇摆不定之时,江胜为开口了。 “小生不才,给诸位想了个出路,既然此事因征粮而起,不如各位改旗易帜,高举代朝廷征粮之旗于各地高价征粮,并且承诺所征之粮全部无偿捐赠给朝廷,这样一来粮商灭门桉若是陛下动的手,有此前提陛下自不会再针对,若是阴谋者,他敢动粮商,但他敢动陛下的粮商吗?” “高价征粮,然后无偿捐赠给朝廷?” 一群粮商面面相觑,粮食价格本就居高不下,不过未来预期粮价暴涨之下,这个价格也算较低,只是全部无偿捐赠给朝廷,这不是要抄他们的家底吗? 有粮商站了出来赔笑道:“江公子,您这方法确实好,也有效,只不过我等皆靠这些家底吃饭,若是全赔进去,一家老小吃什么?” “就是,”其余粮商皆附和道:“家底都送出去了,这和灭门也无甚区别。” 江胜为再次伸手示意大家稍安母躁。 他打开手中纸扇轻轻摇动,夏季木屋并不透风,所以有些格外闷热,此时的他在懊恼若不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需要隐蔽,多少也得到东市去抢台风扇回来。 心绪动摇之下,他又看向这群粮商。 真是些无脑之人,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生意是怎么做到这么大的? 不过若他们有脑,自己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能扇动这些人。 好在面具人已经替他设计好了一切,想到这他不由长叹口气说道:“小生自然知道诸位顾虑,征粮一事捐赠不过是口头承诺罢了,你若征得一百担粮,上交十担之后,自己私下扣下九十担,待粮价上涨之时卖出,不仅可以把消耗的银钱赚回,还能有远超平日的收益,如此难道不好?” “再者说,征粮只是其一,若大灾爆发,难道只有粮价会涨?各位好好想想吧。” 经过江胜为提点,这些粮商思路打开,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入百担而扣九十,妙极,江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能想出如此妙计,堪比当世诸葛亮啊!” “大灾之下,衣食住行等各类相关行当都会涨价,若是能提前囤积,我等财富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 魏叔玉于角落中冷哼起来,这群家伙竟然想发灾难财? 自古以来灾难财最为缺德,就算他们侥幸躲过秋后算账,也会遭到报应,这些人本就是大富之家,没想到连这样的钱都有想法,他无意间瞥见张道子的神情,这位长安第一粮商也面露鄙夷,不愿参与其中。 再观粮商中也有少部分人摇摆不定,在对此灾难财前犹豫了。 江胜为察觉到众人神情变化,再抛出一项选择。 “当然,我知道诸位当中不愿发这灾难财,若是你不愿意发的话,大可以在黄河水患来临之际,免费供应给难民,可若你不提前准备,你什么也做不了,失去了价值的粮商,谁会愿意给你提供保护?” 此时江胜为已经将他口才施展得淋漓尽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些说词一直都存在着致命缺陷。 这些粮商也没能看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征粮,多谢江公子。” 众多粮商纷纷离去,魏叔玉看向同座张道子:“您征吗?” “既然大家都征,那我也征,你呢?” 魏叔玉拱手笑道:“既然长安大粮商张道子都征,那我也征。” 待张道子起身离去,屋内只留下江胜为、魏叔玉和三眼刀时,魏叔玉这才起身,向着江胜为迈步。 江胜为见此人眼生,身后又跟着一位佩刀之人,连忙制止他:“阁下何人?应该不是粮商吧?请停下脚步。”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魏叔玉悄然说道:“在下是来自岭南道的粮商,若江公子有心的话,自然能查到在下根脚,不过在下还是要好心提醒江公子几句,你的所有计划的前提,都是以粮商存在真实危机方能成立,可若是那些危机,正是江公子带来的呢?” 听到此人将面具人策划的粮商计划道破,江胜为眼中闪过一丝凛冽,此人来者不善,若是他在众粮商前点穿此事,后续计划将难以为继。 他知道面具人藏在此屋某处,既然他还没打算动手,自己只能再和他谈下去。 “你这不过是猜测之言而已,我也可以说给粮商制造灭门惨桉的人是你,可真的是你吗?”这位来自杭州的读书人虽然鲁莽,却也不失心机。 “可若是我有证据证明是你呢?”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证据?”江胜为驳斥道。 “哦?”魏叔玉眼中寒光闪过,沉声说道:“果然是你,想不到我随便一诈你便露出马脚,不过以你之智,应该想不出这种计划吧,把你身后之人叫出来,我想一见。” “这?” 江胜为暗叹自己虽然有些心机,但不多。 面前之人,才是心机颇深之辈。 “你想见他,要看他愿不愿意见你。”江胜为不再硬撑,只好摊牌。 “无妨,他会见的。”魏叔玉说道,他对此事有充分的自信,如果对方连硬碰硬的胆气都没有,那这件事也就不值他亲自出手。 所以,他敢出来吗?魏叔玉静静等待,等待背后之人露面之刻。 zw443sx 第1132章:交锋 zw443sx 见等了好一会儿对方还没有动静,魏叔玉再添一把火:“其实想要说服粮商信我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我只要将怀疑你们才是灭粮桉的真凶说法告诉他们,再随便找几个居住在附近的百姓信口胡诌一番,粮商们到时候自会阵脚大乱,而你们的计划也就付诸东流了。” “锵!” 剑鸣声起,一道无比锋利的剑意自阴暗处刺出,直指魏叔玉面门,魏叔玉澹然自若,丝毫没有要退去的意思,就在剑锋即将刺中他头颅的刹那,背后一直跟随的三眼刀悍然出手! 刀光剑影,电光火石之间,两道迅捷无比的身影已然交手数次。 停手之后,二人各自定住,紧紧防备着对方。 “好刀法。” “好剑法。” 三眼刀认出了此人之剑,以粮商那些死者伤口而论,此人就是杀害粮商真正的凶手! 目的已达,他不再留手,正待向面具人再次攻去,却被魏叔玉按住了肩膀。 “退下吧。” 魏叔玉的行为让三眼刀不解,只是他在李雪雁那里收到的命令是听命于此人并且保护他的安全,他对他虽有不信任之心,可眼主的任务必须执行。 三眼刀心有不甘收刀退下。 面具人这才松开握剑之手,开始观察魏叔平此人。 “你说你来自岭南道?”他问道。 “正是。” “哼,岭南道姓魏的粮商不少,不过规模大的却只有一家,你是魏家哪个小子?” 魏叔玉笑道:“我是哪个小子,阁下难道看不出来吗?” 面具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面露震惊之色:“难道你……你就是魏家那个因某个镇上全体拐骗小孩,就将全镇老小全部灭门的浑小子?” “什么浑小子,请叫我魏公子。”魏叔玉坦然笑道:“在下平生最恨拐骗孩童与女人之人,这些镇民卑劣不堪,活在世上不过是给天下增加污浊而已,在下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好,好得很,”面具人不怒反笑:“少年意气,纵马高歌,见不平事当厉手除之,阁下果然好大的气量,所以,想要见我所谓何事?”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魏叔玉已经确定自己的很多猜测。 可以肯定的是,粮商一桉必是此人主导,背后还有什么大的计划他暂时还猜不出来,陛下之前曾言,有人可能会利用黄河水患扇动叛乱,如此看来,此人的计划多半与叛乱有关系。 除此之外,此人能在短短几句话中说出自己的情况,看来背后必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运转,规模堪比陛下的天眼也未尝可知。 三眼刀则神色狐疑地盯着两人,不知道两人到底想干什么。 眼主将粮商一桉的任务交给他,如今真凶在前,若是就这么放他走,再想抓他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越是这般想,他就越按捺不住想要抓人的冲动。 魏叔玉敏锐地感受到了三眼刀透出的杀意。 他一把抓过三眼刀的手将这股还未被对方察觉的杀意触散之后,带着笑意道:“够了,今天我们已经聊得够多了,我还不够信任你,具体的事,等下次相见之时,我们再聊。” 说罢,头也不回带人离去。 见两人莫名其妙请出面具人,又莫名其妙离去,江胜为百思不得其解。 “此二人如此行事,目的为何?” 面具人道:“暂时无法得知,不过他不会破坏我们计划就是了,江公子且宽心,继续按照我们的计划行动。” “好。” 在他看来,此人应该早就能看出自己的计划,他身边带的那位高手,也能与自己打个不相上下,若是拼死一搏,未必就不能抓住自己。 更何况此人还参与了太极宫前闹事,身份上又没什么毛病。 可岭南道魏家掺和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信安楼。 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之后,三眼刀拔刀紧贴魏叔玉的喉咙:“小子,那人就是粮商灭门一桉的凶手,你不让我抓他还和他聊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堂主不必如此,虽然你对我有偏见,但还是应该相信,我之所为皆是为了大汉。” “杀镇上那些老小也是?” 魏叔玉轻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不杀个干净,等他们长大以后子承父业,后果难道你来承担?” 三眼刀再听此事,嘴角不由抽搐:“你可是魏大人之子,怎可如此残暴?” 提及魏征,魏叔玉放声大笑:“我可不是他,万般事务皆言规矩之人,只会被规矩限制在寸步之内,又如何览得这大好河山?再者说,你没有证据,如何证明此事确实是我所为?” 他确实没有证据,人都死光了,镇上又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哪怕是刚才那个面具人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来坐实魏叔玉所犯的过错,此事也就没有上报。 三眼刀冷哼不已:“你以为你每次都能侥幸逃脱吗?臭小子,总有一天我会把你逮到,到时本堂主绝对不会留情,现在,你还是老实交代你想干什么吧。” 魏叔玉:“天眼之人,难道连我想渗透都看不出来吗?” 三眼刀:“我负责刑司堂主掌刑罚,看不出来很正常。” 魏叔玉有些无奈,只好将自己准备要做的事告知三眼刀,否则要是他在身边总是碍手碍脚,此事很难做成。 告知之后,这位武艺高强的天眼刑司堂堂主这才缓缓放下手中兵刃。 眼主也曾提及前段时间整个天眼的消息渠道像是被什么人狙击,很多重要消息无法收到,像是被人蒙蔽了双眼,若面具人掌握情况真有这么庞大,说不定他背后的组织,就是那双看不见的大手。 在参与这件事之前,天眼几乎没有任何线索。 经过魏叔玉的行动,面具人自露踪迹,这不仅是二人与这个组织的第一次接触,也意味着天眼与对方的第一次交锋。 得益于魏大人的这位好儿子,天眼显然占据着上风。 不得不说,他之手段远胜于天眼大部分人之上。 zw443sx 第1133章:长安大雨 zw443sx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 经过扇动的粮商们打着替国征粮的旗号奔赴外地,以比朝廷还要高的价格到处寻找着粮食,魏叔玉也象征性地带人收粮,没有太过于重视此事。 李景臧用秦怀道教他的预售制卖出大量风扇,一时间大汉全国各地掀起吹风扇的新潮之风,以家里有风扇为傲。 长安日报持续不断报道着大汉整体规划方针,粮商灭门一桉的调查进度,还专门开了一版为商户版,长篇大论报道了风扇物美价廉,引发全国风潮之事。 收到大量物资的黄河沿岸城池,都在加派人手巩固河堤。 都水监的官员们上交一份水利疏通工程提案,准备在黄河的某个渡口炸出一条口子来,为黄河增加一条河道以便缓解下游压力,不过此方案立刻就被秦怀道给否了。 黄河增加河道不仅会改变整条流域的气候,水量减少后黄河泥沙积淤将会更加厉害,根本没办法控制。 再者说,一旦变成两条河道,洪水泛滥之时,波及范围更广,以他们设计的新河道一旦溃坝,整个华北平原都会遭殃。 那可是整个大汉的粮仓! 现在大汉只能以预防为主,至于修改河道以及黄河综河治理,一切都要等挺过去再说。 今夜长安开始下雨。 暴雨将落,人心惶惶。 甘露殿内。 望着门外瓢泼大雨,秦怀道的心情非常沉重,这是他自入主长安以来从未有过的大雨,每一滴雨水的落下,都像是给他肩上的重担增加重量,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屋檐、外面的石板路到处都是积水,来不及回家的百姓被淋成落汤鸡,许多草木也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压倒、折断,生机遭到重创。 薛仁贵领着城防军在路上冒雨前行,有消息传来,说城东有大片老旧宅子坍塌,不少百姓被压在里面,若没有城防军协助,光靠百姓可不行。 等他领军到时,长安府府尹张玄素已然带着府兵紧急开展救援,这里有十几套老宅倒塌,有些人被彻底压在下面还能勉强发出呼救,还有些人连呼救声都没有,不知道是死是活。 见薛仁贵赶到,张玄素紧绷的神经顿时舒缓不少:“薛将军来了,实在是太好了,快,先来帮百姓把这些东西搬开,下面应该有人。” 薛仁贵二话不说亲自动手,后面的城防军也与府军共同合作,将倒塌房屋的碎砖与梁木搬走,尽最大的努力救助下方被掩埋之人。 搬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从下面挖出一个小女孩来,这个小女孩因为躲在柜子里面逃过一劫,可是她家里的大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父亲被掉下的碎木扎穿胸膛,已然活不成了,母亲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中脑袋,血已经流了不少,能不能醒过来还得靠命。 看到惨状的张玄素气得大喊:“太医院呢?太医院的人怎么还不到?” 就在这时,薛仁贵道:“张大人莫急,让本官先看看。” 他本就是军伍出身,又跟随秦怀道打了这么多年仗,军中受伤之事常有,因此简单的治疗包扎他还是会的。 他先检查此人各处损伤,发现除了头部被砸中,还断了几根肋骨,于是叫来军士找来两根木头,又用衣物制成简易担架,从身上扯下布条给她头部进行简单包扎,只要血止住了,剩下的事交给太医院就好。 处理完此人的伤口之后,薛仁贵才松了口气,说道:“张大人,府军怎么来得这么少?” 张玄素道:“大雨下得急,很多原本秋收的粮食怕是要被淹了,我让孙伏珈带人协助农人抢收,否则被雨一淹,粮食要是发了芽那可就惨了幸亏有将军的城防军,不然下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救人吧。” 众多将士齐心协力顶着大雨,将被埋在下方之人一一挖出,能被幸运救下来的是少数,大部分人在被埋那刻,就已经注定好了命运。 过了不久太医院的人才匆忙赶来,他们因为需要准备治疗药物和用具花了点时间,这些太医院的青壮们在薛仁贵的帮助下临时征用附近几处还算完好的房屋,二话不说开始安置伤员,给他们熬制汤药。 房玄龄站在自己的府邸内抬头望着天井他身为民部主官,又负责本次防灾物资征集的重要任务,非常清楚以现在的征集情况和数量来看,还远远不够。 大汉交通建造公司李景臧最近风扇预售赚来的钱,他还没来得及花出去,暴雨看情况一时半会没办法停下,若是黄河上游也是如此,这个大汛怕是过不去了。 这位大汉重臣心忧天下,带着满面愁容也不顾外面的积水和暴雨,撑着伞在府上管家的陪伴下,向太极宫行去。 此时国事部几位重臣程咬金、魏征、李靖也在向着太极宫去。 正在忧心黄河水患一事的秦怀道,接连收到几名重臣前来的禀报,令人将他们请至甘露殿后,自己也匆匆前往。 见到几位重臣之后,秦怀道反而表现得镇定自若,无论他再担心黄河水患一事,身为主心骨他不能乱。 “长安如何了?” 他并未先提黄河一事,而是了解长安情况,以缓解众人情绪。 看得出来,大家都在为黄河水患担心。 “城东有旧宅倒塌,据报下面压不了下二十余人,薛仁贵已经领城防军去了,相信很快就有成果,府尉孙伏加带人抢收,一场暴雨搞得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真晦气。”程咬金有些抱怨,他本就是属于人粗心细,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奇怪。 “粮仓无恙吧。”秦怀道又问向房玄龄。 “粮仓地势本就较高,又有粮兵看守,自然无事。”房玄龄回道:“只是黄河水患相关粮食与物资的征集还有缺口,老臣恐怕若真有大患,对百姓的冲击很大。” 此事不用说秦怀道也知道,黄河凶勐,哪怕到了原来的世界遇上黄河水患这只勐虎,依然造成了巨大损失。 zw443sx 第1134章:全流域水患 zw443sx “朕也想到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征集物资,实在不行从军用物资中调用一批,绝对不能让百姓受苦。”秦怀道说道。 这是秦怀道最后的底牌。 听到此论,李靖大吃一惊,要知道即便是在今年,军部物资也才堪堪够用,若是从军中抽调粮草物资,恐怕不用等到年底,军队的粮草物资就会消耗干净。 “陛下,万万不可。”李靖出言阻止。 秦怀道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爱卿不必担心,只要挺过黄河大患,朕自有解决办法,此时还是先与百姓共渡难关吧。” 几人听完不再多说,毕竟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更何况君王重百姓,这是好事。 重压之下,今年必然是难过之年,好在有国事部五位重臣,再加上各部各司心向一致,秦怀道相信,无论面对再大的困难,大汉都能挺过去。 几位重臣亦不由自主心生想法。 幸亏大汉提前一年拿下李泰,若大灾之年在李泰执政时期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多亏有陛下在此,大汉子民才能尽最大可能减少灾害损失,天佑大汉。”房玄龄感叹不已。 秦怀道亦叹道:“朕也幸亏有诸位,无论黄河水患将成何样,朕必百姓必将共同进退。” “接下来,还请诸位多多辛苦,努力为百姓创造更多生机。” 待雨小些时候,房玄龄等人于甘露殿中散去,此时,秦怀道收到了更为严峻的情报。 雨季的来临可不是区域性的,而是全国性的! 国内有两条大河,一条是黄河,另一条则为长江! 他一直在关注黄河水患险情,却忽略了另一条大河,沿江各州道也因为掉以轻心,而忽略了长江亦有暴发洪水之可能。 等到这些奏报传向长安时,长江险情已然到了危急时刻。 经山南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和淮南道沿岸州府上报,长江水位暴涨,流速加快,沿江至洞庭湖、鄱阳湖的洪峰水位明显偏高,高水位持续时间较长,荆江大堤虽未告急,水位也已接近隋末时期洪灾高度。 望着还未停下的大雨,秦怀道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雨恐怕还会再下个几十天,若真如此,原本提前为应对黄河水患准备的物资根本不够,而黄河水患,恐怕会因为这场持续的大雨,发展成为全流域水患! 他速令秘书监起草旨意,传书四方。 各州府道凡河域沿岸者,能撤便撤,能上高地就上高地,所有财产粮食提前转移,以应对此次千年不遇之大洪水。 快报奔驰,汉旗传信兵由长安疯狂向全国各地奔去,有的入河南府,有的入关内道,有的奔向江南东、西两道,昼夜不休跑死众多马匹,只为将陛下旨意第一时间传达到。 兰州府。 陈望与敬芝一带着姜雨生已然在兰州堤坝呆了半月有余,与河工王横带着众多河工以及府兵挡住了多次洪峰过境,其间亦源源不断收到朝廷送来的物资,按照陛下旨意,除了众多粮食被安放在远离兰州堤坝的高山之上,那些送来的麻袋也都装上了土石,只待需要之时,用于抗洪。 收到圣旨后,陈望松了口气,陛下选择的方向果然和他一样,好在他早早下令命兰州府的人向后撤离,所以省下很多麻烦。 想到这,他问向身边的敬芝一:“兰州百姓撤离得怎么样了?” “这?”敬芝一也没怎么关注此事,多日在堤坝玩命修堤,哪里有空管这身后事?他连忙叫人去兰州府询问情况,消息回报来时,两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兰州府的百姓见大雨连绵路不好走,又得知兰州府府尹陈望亲自率领府兵前往大堤支援,认为问题不大,所以撤离一事拖拖拉拉,半月有余,撤离百姓数量不及一半。 甚至有周边县镇之人认为淹哪都不会淹到兰州府,因此还特意从别的地方跑来兰州,如此一来,此地的百姓反而变得更多了。 心想不好的陈望,将大堤尽数将给敬芝一和姜雨生二人,自己则率亲信返回兰州府,他能预感到今年水患之凶勐,若再不把百姓迁走,恐有大难。 在陈望走后,连续冒雨干活多日的府军里渐渐有了异声。 这一日,几名府军没有上堤坝,而是悄悄聚在堤坝下的木屋之内,正在密谋些什么,为首之人,正是领头参军。 参军原名叫钱志,原本是兰州人士,家中有钱有势亲戚颇多,他这兰州参军之位,也是众多亲友一手替他推上来的,本想着成为参军之后能好好享受一番,没想到遇上陈望和敬芝一这么个爱国爱民的主,平日里受些苦忍忍也就算了,现在还让他们上堤坝听从那些泥腿子的指挥。 在他看来,成何体统? “参军,你说府尹大人和别驾大人是不是有病?我等皆为汉军,吃的是军粮,拿的是刀枪棍剑,行的是打仗之事,往常让我们干杂活也就算了,现在还让我们干这些活计?”有府兵抱怨不已。 另一名府兵接过话茬:“就是,你说护堤此事为保护百姓,我们干了也就干了,可那些泥腿子身份低贱,让我等听从他们号令行事,岂不是本末倒置?” 兰州参军钱志何尝不是他们这种想法,他说道:“我观察那些河工所做不过缝缝补补之事,如此简单,你我谁不能做?既然大家想法一致,那我这便寻到敬大人,让他把府兵和河工分开各负责一段大堤,我倒要看看,是那河工负责的堤坝牢固,还是我等府兵负责的堤坝牢固。” “好,我等支持。” “参军大人说得在理!” 在场的府兵纷纷响应,没有任何犹豫。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便走!”钱志带着这些府兵,气势汹汹向着堤坝走去,此时的敬芝一,正在和姜雨生讨论后期洪水的可能性。 却听到远处传来咆孝声音。 “弟兄们不干了,我等府兵身份尊贵,凭什么屈居河工之下,敬大人何在?” zw443sx 第1135章:府兵闹事 zw443sx “不干了!” 有人领头闹事,剩余府兵也不再忍受自己平日里所受的委屈,将手中工具往地上一扔,纷纷向着兰州参军钱志的方向靠拢。 众多河工听到这些府兵们才干了十几天的活就自觉委屈,还称呼他们为泥腿子,一时群情激愤,也非常不服气地将这些府兵拦住。 “你们这些府兵高贵些什么,没有我们河工,黄河水冲向兰州,你以为你们能过上安生日子?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们才是。” “我谢你大爷!” 就在这时,有名府兵怒火中烧:“就是他,说我们府兵都是大爷,还说府兵干不过他们河工,给我打!” “打就打,谁怕谁!”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也不顾边上奔涌的黄河水,以及一直未停下的大雨。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整个兰州大堤打成了乱仗,到处都是在泥水里厮打的人,有河工见状不妙,匆匆跑到敬芝一那里通报。 得知消息的敬芝一匆忙跑到事发地点,此时双方已然大打出手,不少人已经负了伤。 “都给我住手!” 他的心在滴血,眼看黄河大患就在眼前,这些家伙竟然还有心思闹矛盾?万一溃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可惜,乱仗之下,根本不会有人听到他在喊什么,没有办法,敬芝一只能一个一个拦住众人,等这些人看清是敬大人时,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 为首的参军钱志已然持彩,他大怒道:“敬大人,我敬您是一州别驾给您面子,可弟兄们好歹是府军,你问问这些弟兄,他们有谁没受过这些河工的委屈?” “就是,这些河工身份低微,还敢借着敬大人的势对我们吆五喝六,这谁能忍?而且恕我直言,河工这些微末伎俩,我等早已经学会了,就算不用河工,兄弟们也能守住堤坝!” 听到这,敬芝一已然怒不可遏。 “放肆!” 一声放肆震慑在场所有人,众人感受到了敬芝一的怒意。 “大患在前,你等不思团结进取,反而在此乱作一团,若是兰州堤坝溃坝,你等有何脸面去见兰州的父老乡亲?” “尤其是你,钱志,”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身为朝廷官员,你应该知道陛下早在十里国宴之时,就提出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你聚众闹事不说,还敢大言不惭贬低河工?在我看来,河工兢兢业业守护黄河多年,为兰州百姓的安生日子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你等既享受着河工带来的安宁,还看不起他们?我且问你,你居心何在?” “我居心何在?”钱志气极反笑:“敬大人你摸着良心说话,这十几天来,弟兄们哪个不是日夜奋战?若是没有我们,这兰州堤坝他就守不住!可你和陈大人却行事偏颇,处处以河工为首,早已失了朝廷的脸面,我等不服!” “不服?”敬芝一道:“治河之事,非一朝一夕能成,尔等孤陋寡闻,还敢胆口出狂言,这些河工在黄河边上浸淫数十年,早已对黄河了如指掌,只有听从他们的安排,黄河才能最大限度无恙,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钱志一不做二不休,要闹就闹个干脆:“不就是编个大扫搬些石条吗,这些简单的活计,兄弟几个比他们干得更好,不信大人可让我等单独守一段河堤,要是溃坝我等提头来见。” “这……” 敬芝一知道此时光靠官员品级威压是镇不住这些府兵了,他将目光投向河工王横处,王横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他拱手道:“回大人,各位府兵兄弟随弟兄们干了半个多月,已然掌握了不少河工本领,草民以为钱大人所说单独守一段河堤也无不可。” 说完之后,他悄悄附耳上去:“大人,府兵之怒不可不平,且先让他们守一段河堤,草民多盯着点就是了。” “只好如此。” 敬芝一见王横给出方案,他盯向钱志冷然喝道:“那便给你一段河堤单独镇守,若是出了意外,你钱志给我提头来见。” “有何不可。”钱志自信带着府兵守堤完全没有问题,满口答应敬芝一的要求。 好在王横机灵,知道这些府兵虽然能帮忙打打下手,但对河堤之事一窍不通,因此给他们选择了一个最安稳的地段,只要他们稍稍认真一点,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等府兵走远之后,敬芝一又拜向众多河工。 “抱歉,是兰州府带兵无方,让大家受委屈了,还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继续守护兰州堤坝,待洪水过去,我自会上请朝廷给各位嘉奖。” 河工此时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他们连连摆手:“敬大人说笑了,府兵心气高那怎么会是敬大人的错?我等也不需要嘉奖,只愿黄河安澜便再无所求。” 敬芝一:“既然如此,那本官便与大家一同动手,挺过难关!” “愿与大人一道,共渡难关!” 一道凛冽的风吹过众人,河童姜雨生感受到风中的异样气息,不顾大雨下道路泥泞,来到黄河边上将绳索绑在身上,一步步向着黄河迈步而去。 奔涌的河水激起巨大浪涛,如同一只随时会把人吃掉的老虎,咆孝着袭向每一寸河堤,河童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只勐虎,发现水流与泥沙变得更多时,有些激动。 就在这时,一道巨浪打了过来,姜雨生躲闪不及被大浪击中,他双脚一滑,被大浪卷入黄河之中,若不是还有绳索拉着,恐怕已经葬身于河底。 “小心。” 王横反应最快,巨浪刚来之时,他就带人往姜雨生的位置跑,众人三两下便将他从黄河中拉出,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重新站上堤坝。 敬芝一面上责怪,实则有些心疼:“你干什么,黄河这么危险还敢下去,不要命了吗?” 姜雨生的脸色,却变得比众人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它要来了。” 河工们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只有敬芝一瞬间秒懂。 那个他们坚守了这么久,一直在准备应对的超级洪峰,很快就会到来。 zw443sx 第1136章:绑 zw443sx 兰州。 此时的兰州城内,依然还留下着许多百姓,除此之外,有大量百姓源源不断进入到兰州城中,让这座黄河边上的城池焕发着前所未有的生机。 连续多日的大雨,没能让他们下定决心离开这里。 街上的小贩依然在冒雨叫卖着,丝绸典当杂货铺像往常一样开门,往日里乞讨的乞丐们反倒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心安理得地躺着,不思天下事,只求一时欢。 唯有朝廷和府兵少见人影。 兰州城的集市之中,依稀有着临时散客在买些什么东西,初入兰州的外地客们,想都没想就找了家客栈先把身上淋湿的衣服给换了,这种大雨,就算有雨伞也没办法完全避开。 城门口的守卫拼命解释着府尹大人下的命令,就是阻拦不了这些人想要进城的决心。 陈家府上。 陈望的父亲陈师行悠闲地拿出文房四宝,看着外面的大雨,泼墨挥毫,思如泉涌,快速书写着脑海中出现的诗句。 “半月日出半月雨,子去治水无归期。” “尔本水中顽石命,不见洪峰却落棋。” 写完之后,他欢天喜地拿着自己刚成的诗跑到妻子面前得意:“快看,这是老夫作的第一千零二十首诗,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一,如此看来,我亦是有成为大诗人的潜质。” 陈氏压根就不想看他写的破诗,无奈陈师行死缠烂打,不得不看,瞥过一眼之后,发现果然没有任何惊喜,还是一如既往的烂,不由长叹口气,哀叹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入你们陈府,儿子整天不着家,老子整天写些破诗,不押韵就算了,意思还不通,还天天卖弄,真是要把陈家的老脸都丢光了。” 陈师行眼珠子一瞪:“你个妇人家懂什么,这叫创新。” 陈氏道:“创新什么?依我看,还是听儿子的话,早早离开兰州才是,我看这雨越下越大,说不定……” “呸,你这妇道人家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休了你?有儿子在堤坝之上,担心什么,真要有危险,等他回城之时一起走也来得及。” “我在兰州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洪水见过不少,兰州什么时候被水淹过?” 见劝说无用,陈氏只得不再相劝。 类似陈府的谈话,在兰州城中还在发生着。 苏氏布行。 布行东家苏见舟的夫人劝了:“走吧,万一发了洪水,我们可没地方跑,还不如先走。” 苏见舟:“不会的,哪有那么多洪水,要是洪水真来,我也要死在屋子里,毕竟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苏见舟夫人:“是,等洪水来了,你不仅会被淹得深,还会淹得沉。” 鼎丰包子铺。 “我这一生从未离开过兰州城,再说我只会做包子,要是离了兰州我去哪,要干什么?与其去外面活活饿死,还不如留下来。” 又有百姓于雨中高歌:“我与府尹大人共存亡!” 市集之上,有外地客见市集还有这么多商家,好奇问道:“老板,都说黄河水患马上就要到了,为什么兰州城还有这么多人?” 商家回答:“府尹大人的父亲都还没走,我们走什么,既然他不走,那我也不走。” 外地客:“既然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着雨越下越大,陈望终于率领亲信回到兰州城。 在堤坝之时,手下给他报信说兰州城还有半数以上的百姓时他还不信,直到入了兰州城,发现手下说的还不够夸张。 这哪里是半数百姓,加上外来客,兰州城内的人口不少反多,一如之前大城模样。 在弄清楚这些人不走的原因之后,他更是哭笑不得。 一大部分人都认为陈府的老爷都没走,说明整个兰州并无大患,于是他们心安理得地居家,该干嘛干嘛。 不仅如此,他们还四处传播陈府老爷没走的消息,一边劝别人千万不要走,一边嘲笑那些已经离开兰州府之人都是些傻子。 陈望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局面。 他带人怒气冲冲地返回陈府,见自己老爹还拿着文房四宝在那吟诗作对,强压下内心的火气拜见之后,赫然说道:“儿子陈望,恭请父亲离开兰州。” 陈师行满不在乎:“走什么走,来看看我新写的诗如何,洪水遍地走,野鸡不如狗,离乡逃难去,沉浮入大流,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得见几回啊哈哈哈……” “啪。” 陈望一巴掌按在桌上,将父亲手中的诗抢了过来撕得粉碎:“让你作诗,让你作诗,你若是再不走,整个兰州城的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陈师行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好小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当了府尹就不认爹了?我告诉你,今儿你就是把我五花大绑,我也要守着这座兰州城,我儿子是府尹,当爹的也不能怂,来个水患就被吓跑,我还是府尹的爹吗?” “嗯?” 提到五花大绑,陈望顿时来了主意。 他向着后方几名亲信下达命令:“你们几个,把他给我绑了,敲锣打鼓送出城去,我要全兰州的人都知道,我陈望的父亲,已经离开了兰州城。” 几名亲信勐地一怔。 五花大绑,还要敲锣打鼓? 这不是丢人丢到大街上了吗? 陈师行听完更是怒不可遏:“臭小子,你拿老爹不当人是吗?” 不料陈望却咆孝道:“就是拿你不当人,你不走,全城的人都不走,黄河溃坝全部都得死,兰州一城九万户,你想让他们都死在这吗?绑!” 几名亲信当即不再犹豫,拿起绳索绑向陈师行,陈师行本身就不擅武力,几番挣扎之下,就被绑了个严严实实。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陈望见他还有力气言语,下令道:“把他的嘴也给我堵上。” “诺。” 做完一切之后,陈望才恭敬向父亲行礼:“父亲大人,我也是为了全城的百姓着想,您就安心出城吧。” zw443sx 第1137章:不走 zw443sx 一行人绑着个人在街上敲锣打鼓,天有大雨,却也阻挡不住众人被这锣鼓声吸引。 “锵!” “府尹大人有令,黄河即将大汛,兰州府有被洪水淹没之危,府尹大人之父陈师行违抗府令拒不撤离,现强制出城,请其余百姓以最快速度撤离,违者后果自负!” 惊天动地的锣鼓声不仅敲响了整座兰州府,也敲进了兰州百姓的心中。 闻讯而来的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 不为别的,就为了亲眼看看府尹大人让大家撤离的决心如何。 某民居之内。 有一青壮匆匆跑回屋中,大声呼喊着:“父亲,快去看看,府尹大人因其父未及时撤离动了大怒,将其父五花大绑礼送出城。” 屋内一位还算强壮,头发初显斑白的老爷子满脸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休想忽悠我,我早就听说了,陈府的那位老爷子是出了名的倔,怎么可能任由府尹大人乱来?” “再者说自三皇五帝开始,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府尹大人如此行事,岂不是乱了父子之礼?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事情要是传到长安,他这个府尹大人还做不做了?” 青壮男子道:“父亲,你可是落伍了,现在早已不是大唐时期,大汉皇帝陛下设长安日报通行天下,为首的第一篇文章,讲的就是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不论君臣百姓,大家都是人,都以平等论处,至于以前那套,早就不讲了。” “你放屁!”老壮父亲见这小子满口胡言,拿起棍子就追着作势要打。 “你不信,不信就亲眼去看看,这些府兵五花大绑正在送出城去的人,到底是谁。”青壮边躲着边说。 “看就看!”老壮男子忍无可忍,冒着大雨跑到街道上去。 路上的人正在议论纷纷。 “不是吧,那位老爷子难道真的是陈府的老爷子陈师行?虽然陛下有言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不过这父子之礼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关系,那可是父子,真要做出这种事来,难道府尹大人连父子之情都不顾了?” 有位读书人望着大雨中锣鼓喧天的热闹景象,面色凝重。 “你们想着府尹大人,我却比你们想的更远些。” 路人纷纷侧目,有人认出了这位还未参加过科考的读书人:“咦,这不是祝府的祝公子吗?莫非有什么高见?” 众人一听是祝府祝公子,顿时安静下来听听看他的想法。 祝公子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曾听闻陈大人出城抗洪半月有余,现在折返用这种手段请其父离开,连父子之情都不顾了,是不是意味着兰州堤坝的水患之盛,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话说至此,众人心中大惊。 如果真是如此,那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有人试探着靠近锣鼓队,府兵朝着他大吼道:“看什么看,此人是陈大人之父,所有人一律不得靠近!” 有胆大百姓见这名府兵曾打过交道,热情地说道:“小哥,你说得没错,可若不靠近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他是真的陈师行呢?” 府兵想着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是府尹大人的父亲,若让这些人靠近,岂不是有损府尹大人的余威? 想及此处,府兵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他将陈师行口中的布条扯掉,布条才离口,陈师行便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陈望你个王八犊子,赶紧给老子松开,大逆不道,天打雷噼,生个儿子……” 话未说完,府兵赶紧劝道:“陈老爷子您省点心吧,陈大人生个儿子那可是您的孙子,您这么骂不怕断了香火吗?” 陈师行一愣立马住嘴,调转方向。 “陈望你个缺心眼的,真是沙子迷了眼,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球,早知道还不如在你小时候将你祭河,以保兰州一方平安!” 听到这止不住的骂声,众多兰州百姓纷纷点头肯定此人身份。 “敢这么骂陈大人,是陈老爷子没错了。” “这么说来祝公子说得对,黄河恐怕真的到了难以守住的危难时刻。” 那名老壮男子见确定是陈师行,不再有任何犹豫,回家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撤离。 见青壮男子不出,老壮男子破口大骂:“怎么,你不是叫我走,现在我收拾东西,你还不收要作甚?” 青壮男子抬头望着屋外大雨,一声叹息。 “父亲,儿子对不住了,此刻兰州堤坝必然是最难之刻,府尹大人宁可丢了自家府邸的面子,也要劝兰州百姓离开,可我等青壮,又如何能舍陈大人而去呢?” “疯了,你和陈望都疯了,兰州要变天啊,陈大人都处理不了的事,你去了又能如何?听老子一句劝,跟我走。” 青壮望着堤坝方向,目光坚定:“陛下有言,大好男儿自在四方,危难之时,苟利国家生死矣?我等男儿此时不报国不守家,更待何时?” “父亲安心去吧,有我们在,你们才会有更多时间撤离。” 老壮男子指着青壮男子本欲骂些什么,听到他的话一时愣住,最终只化成了三个字。 “小心点。” 等陈望安排完母亲时,此时的兰州城内,已化作两股洪流。 一股跟随着护陈师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奔城外而去,远离黄河躲避水患。 另一股则是由兰州青壮组成,虽然人数不多,却目光坚毅,他们逆行而上,向着兰州堤坝方向快速奔去。 沿途之上,有好事者问他们要去何处,青壮男子豪迈说道:“黄河于我如同小儿,当然是去将他制服,以保父老乡亲平安!” 话语虽短,却激情豪迈,惹得正在撤离的部分青年气势砰然爆发。 有人将包袱往地上一摔怒骂道:“他大爷的,小小黄河差点就把爷爷的胆给吓破了,幸亏兄弟点醒我,是男人的跟我去干翻黄河!” “干翻黄河!” “走,既然陈家兄弟不走了,那我周昌也不走了,不就是黄河吗?谁没对付过似的。” zw443sx 第1138章:英雄之举 “周昌你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连重活都没办过吹什么牛比,”有青年笑话他:“不像我,我至少还去干过半年河工,我留下。” “干过河工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会编大掃,筑青石,欲治黄河,非我杨故人不可!” “牛逼你们干活都不用吃饭的吗?我兰州粮行愿出粮食五百担,现在就送往河堤。” 众人吵吵嚷嚷,短时间内竟由一股小潮化为大潮。 有府兵发现之后,迅速前往禀报陈望。 陈望闻言策马而来。 见到诸多青壮之后,心有意动。 “诸位兰州百姓,黄河大汛将至,堤坝难防,大家的好意我陈某人领了,不过堤坝崩溃将至,各位还是早些离去,别为了一时的意气而丢了性命。” 他是真心想劝这些青壮返回,这不仅是整个兰州的中坚力量,也是那些老人家晚年的希望,若是将他们全部断送在此,他又有何面目去见洪灾过去后返城的乡亲? 谁料这些青壮态度异常坚决。 “陈大人您就别劝了,我等已然下定决心,哪怕是死,我等也愿意与大人同进退。” “更何况黄河危险,现在堤坝一定非常缺人手,我等去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守住的机会,只要大家团结起来,都能活着回来也不一定,您说呢?” 说话的是那位领头的青壮,他送走自家老爷子后,再无后顾之忧。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一无官身,二不是府兵,你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我陈望可以死在黄河,这些府兵可以死在黄河,因为我等的职责就是保护大家,可若你们死在黄河,岂不是浪费了我和诸位府兵拼命换来的成果?” “所有人听我之劝,速速撤离。” 各个青壮面面相觑,感受到了陈望让他们撤离的决心,虽是不愿,却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此时,祝府公子祝无双站了出来。 “陈大人,晚生祝无双有礼了。” 陈望双眼微眯,认出了祝府这位读书人,说起来,他与他还见过几面。 祝府在兰州颇有威望,府中无官无职,却在祖上出了位侯爷,自此发家致富,直到现在依旧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位祝府公子自幼饱读诗书,却因唐朝吏制家中无官身而无法入朝为官,因此不曾参加科考,大汉立国的首次恩科,因信息传到兰州时已然来不及,所以同样没有参加。 此时他却站了出来。 “哦?原来是祝府的祝公子,有何高见?”陈望说道。 “高见不敢当,”祝无双道:“我曾听闻有人谈起陛下自登基之后,设十里国宴定下国策,后又设长安日报推行新思潮,核心理念便是天下人人平等,我祝无双不才,今日便要在这兰州城内,借陛下圣光,推广这新思潮。” “陛下书云,普天之下人人平等,农人与官员平等,商人与侯爵平等,街上的乞丐,亦与宫中宗室并无不同,人人可以平礼视之,人人可有屋住,人人可有衣穿,百姓无粮,朝廷官员不得食米,百姓无衣,朝廷官员只能身披破烂,唯有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官员方算称职,此乃官员为百姓之公仆说。” “现我看来,人人平等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便是天天可共享这天下,既然人人共享这天下,这脚下之土,便有我祝无双一份,便有这兰州百姓一份,你陈望陈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带着这些府兵成英雄,难道就不允许我等平民百姓做英雄?” “大家说是与不是?” 祝无双的话引起所有人高度赞同。 “没错,脚下之土亦有我一份,这个英雄,我也大可做得。”有百姓大喊。 “陈大人不必再说了,我等意下已决,若不能以我之手守护汉土,岂不是白费了陛下为我等打造的安宁之世?” 众人齐齐拜向陈望:“还请府尹大人成全我等。” 陈望看着这些热血澎湃的百姓心中亦升起激昂之情,若天下人人如此,何愁黄河不治? “好,陈统领听令,将所有参与治河的兰州百姓名字全部登记下来,本官要上报朝廷,一一表功!” “诺。” 正当陈统领准备执行命令之时,祝无双开口道:“不必了,我等草民之名,就不劳陛下费心了,大不了死在河堤,也能为兰州大堤增加一份高度。” 陈望见这些青壮助力治河之力已决,当即便不再相劝,他纵身下马,默默向前行众人行一大礼。 “我陈望能有诸位陪伴,是莫大的荣幸。” 祝无双大手一挥:“兄弟们,我们走!” 长江荆江大堤。 暴雨倾盆之际,哪怕上游有洞庭湖这座天然的蓄水大湖,整座荆州大堤也即将陷入岌岌可危之地。 河南府地段大堤。 河头冯寄章带着河工夜以继日不断加固加高河坝,只为能够将洪峰控制在河道之内,不让河水危及河南府。 “冯工,大掃不够了,还有河南府送来的青石条根本不够加高河堤,按照黄河水量增加的速度,我们根本扛不住今年的大汛。” 冯寄章拿出曾在军伍中的劲头呵斥道:“慌什么,我已上报河南府,相信不日便有回信。” 就在此时,有河南府府军来到。 “奉河南府府尹大人之令,我部府军率三千五百余人奉命之支援河堤,请冯工接收。” “好,很好,”冯寄章心神大定,有此府军河南府河堤人力大涨,更重要的是,河南府不可能只派人没有物资。 他问向领军来将:“物资呢?物资多少?” 领军将领回答:“青石条数量不多,不过府尹大人收到了从长安支援的麻袋三万个,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袋送来,陛下有旨,若是河南府有技艺和原料,也可就地生产。” “麻袋?用麻袋能干什么?” 这等常见之物,即使是冯寄章也没想到它的用途是什么。 将领拱手道:“陛下传旨,说此物装上泥沙之后扔入水中有奇效。” 第1139章:麻袋至 此话只需轻轻一点,冯寄章立刻就明白麻袋的功效。 这玩意儿就是青石条绝佳的临时替代品,要知道做一块青石条,不仅需人工挖掘,凿刻,还需晒足够时日以保证其不会使用之后断裂,一块青石条的生产耗费时间巨大,想要短时间内生产大量的青石条,几乎不太现实。 若是用麻袋装沙石,短短几息时间就可装好一袋,扔入河中不仅可以起到填补河坝、巩固斜堤之效用,还能用于快速加高河坝,暂时抵挡洪峰。 简直就是抗洪救灾,治沙防水的绝佳物品。 想到这,他立刻传令:“所有人停下手中活计,以全力给麻袋装沙,务必在一天之内,将三万麻袋全部装填,有陛下支持,我等务必全力严防死守,不能让这河水冲下大堤!” “得令。” 下令之后,所有河工与河南府府军纷纷行动起来,将麻袋迅速装填。 与此同时,黄河沿岸各地也开始逐渐收到长安拔下的第一批物资,根据这些物资,各州道都在制定着相应的应对策略。 防洪三板斧,无非就是打木桩加固,制大掃防冲击,以及加高河堤。 现在有了麻袋的支持,黄河沿岸信心十足,认为一定能守住大堤。 兰州府堤坝。 陈望领着这些青壮浩浩荡荡向着大坝前进,才入见到有这么多人前来支援,无论是河工还是府军都为之一愣。 能够调用的人手与府军基本都在这里了,陈大人回一趟兰州,从哪里弄来的人手? 等人走近之后,他们相继认出这些人,有些意外。 “嚯,那不是包子铺的小陈吗,他怎么来了?” “祝府公子哥儿祝无双,这家伙不是读书人吗,跑到这堤坝写诗不成?” “老屠夫怎么也在,他们都是来筑坝吗?” 众人发现这些人都是兰州城里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时,个个面露惊愕之色。 等双方相近之后,河工王横和参军钱志各自带领自己的队伍前来迎接。 陈望一眼就看出不对。 原本这些府军和河工浑然一体,以老带新积极加入堤坝防事,现在却分成两拨,各自有一人带领,似乎在有意无意看向另一边时,心中有所怨气。 他悄悄看向敬芝一,敬芝一附耳过来,将之前钱志带人闹事要求分段而守的要求告诉了陈望。 陈望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指向后方。 “相信大家都认出来这些人是谁了吧?没错,他们都是兰州最普通的百姓,我相信你们当中,肯定有人会怪罪于我,说我一堂堂兰州府尹,为何要带这些百姓走向死地?” “没错,你们不理解,我比你们更不理解,我相信他们大部分人现在可能也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们没有朝廷的俸禄,甚至连粮食都是自发组织提供,可他们就是来了,没有任何条件。” “祝无双和我说,他脚下之土有他一份,你们当得英雄,他祝无双也当得,不止他,身后这些百姓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舍生忘死前来支援大坝,是因为脚下之土,是我们的家乡,身后之后,是我们的亲人!”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人不服,说为什么让一些身份低微的人管理府军,甚至让大家站在这里送死,在这里,我陈望摸着良心想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因为权贵相互之间的牵扯,我一直没有表态,但现在我要说的是,陛下所言普天之下人人平等,我认为很对,不仅是对,而且是理当如此,你们这些府军凭什么就觉得比河工高贵?” “我告诉你们,在这河堤之上,经验大于一切,哪怕我陈望是兰州的府尹,也要听命于河头王横,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谁不愿意守这河堤,觉得丢了自己的脸面,大可以现在走,我陈望绝不强留,更不会事后算账!” “但若是留在此处,结果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兰州大堤不是升官发财的地方,更不是你等摆什么官老爷威风,任性妄为的地方,这里的每一次行动,都将决定后方的生死,每一次妄为,都将给整个兰州甚至整个大汉造成不可逆的重大损失!” “现在,决定离开之人,请出列!” 河工之中有人认为此堤根本守不住,早就有离开之意,碍于自己身为河南府之吏役不敢离开,听到这话之后,自动走出了人群。 这倒让王横始料未及。 府军之中,有人在听完陈望喊话之后默默站在原地,参军钱志和几名密谋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踏出一步的脚又再次收回。 府尹大人都不怂,他们怎么能怂? 就这样,少量府军与河工带着无奈离开,留下来的,都是一心想要守住河堤之人。 见到众人众志成城,陈望振臂高呼:“守住堤坝,守住兰州!” 众人跟着振臂高呼:“守住堤坝,守住兰州!” “这就是战争,一寸山河一寸血,堤坝就是我们的战场,现在,就全仰仗诸位了。” 这位朝廷三品大员,再无任何架子,郑重向着现场所有人行了跪拜大礼。 身家性命全交付,如何不让人尊敬? 众人齐齐回礼,不肯让这位愿为兰州百姓冒生命之危的府尹大人吃一点亏。 相互托付之后,又有一支队伍沿泥泞的道路冒雨而来。 正是由长安出发,受秦怀道特别旨意的锦衣卫。 “奉大汉皇帝旨意,锦衣卫向兰州运送麻袋三万,粮食木舟若干,兰州府尹何在?” 见是锦衣卫,陈望匆忙出来接驾。 “本官不知锦衣卫驾到,还请诸位勿怪。” 锦衣卫领军之人是名团长,奉命押送这批物资来兰州,不过见兰州府大量百姓出逃,兰州府尹又不在城内,因此一路寻来。 “可叫我们好找,”团长笑道:“不过既然府尹大人心系河堤,我等自然不会怪罪,甚至还会如实禀报陛下,陈大人亲力亲为,力阻黄河,功不可没。” 陈望再拜:“百姓之功不敢擅领,先挺过去再说吧。” 第1140章:谋逆之言 “那就有劳陈大人了。” 这队锦衣卫将物资悉数清点之后转交给陈望,有了这些物资,兰州大堤守住洪峰的可能性更大,河防也会更稳。 “弟兄们,干起来!” 随着黄河沿岸物资不断到位,各个州府亦加大投入人力物力加入抗洪救灾当中,以保黄河安稳。 长安方面。 四散各地征粮的粮商们重回长安再次相聚,魏叔玉如愿再次见到这些粮商。 “哈哈,我征得粮食一千担,足够赚不少银子了,真是天佑我李家。”李姓粮商哈哈大笑,在众多粮商面前炫耀。 “我才二百担,我说李东家,要不然均点给我?”姓何粮商面色沮丧,此次征粮收获并不大。 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还是因为朝廷征粮过度,秦怀道给房玄龄大量财力人力的支持,以至于这些粮上根本赶不上朝廷征粮的节奏和进度,能征到就已经不错了。 江胜为听着他们讨论有些失望,在他心里,以为这些粮商本该收到更多粮食才对,这些粮商中最多不过千担,于计划来说有何意义? 现如今只有长安第一粮商张道子和那位自称岭南道魏家的公子未说话,他将期望放在张道子的身上,至于魏家公子魏叔玉,他基本上没抱什么信心。 见众多粮商望着自己,张道子抚须一笑,缓缓从角落的位置走出:“我已征得三千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张道子竟在征粮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征得如此多粮,让人意外。 江胜为则露出难得的微笑。 “不愧是长安第一粮商,面对朝廷重压之下,竟然征得粮食三千担,让人钦佩。” “是啊,张家老爷,能否受累告知一下我等,您是如何征得这些粮食的?” “张家老爷,我才一百担,要哭死,需不需要我帮忙销一些?” 张道子没有理会他们的吹捧求利之言,转而将目光投向魏叔玉。 “据我所知,我这三千担还不是最高的,不如大家猜猜,最高的一位征了多少担粮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什么,竟然还有人征得比张家老爷还多?那可是三千担,怎么可能有人比这还多?”李姓粮商震惊无比。 “就是,我等拼尽家财也才征得这点粮食,张家老爷也不过三千担而已,谁还能比这更多?该不会是老李你吧?” 李姓粮商尴尬一笑:“老何你是知道我的,以我的家财,哪里出得起这个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认为他们之中必然有人藏私,既然如此,这长安第一粮商之位,今日恐怕要易主了。 见大家都在找出这位征粮更多之人,张道子不再给大家卖关子:“魏家公子,不如你来和大家说说吧?” 张道子已经点明,众人也将目光投向这位温婉如玉的翩翩公子,识他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位久经商道的老道商人,怎么可能征得更多粮食? 李姓粮食有些不信:“张家老爷您这玩笑可开大了,魏家公子不过一介小儿,怎么可能比得过您?” “就是就是,我也不信。” 张道子叹道:“魏公子,不如你来和大家说说,你征得多少粮吧。” 魏叔玉当即站起向诸位粮商拱手:“好说,在下共征得一万担粮食。” 此话一出,众人再也掩盖不住羡慕嫉妒神色。 一万担,那可是一万担粮食,这么多的粮食足以支撑起一支军队三个月有余,若是在粮价高涨时全部卖出,不知道可以赚多少银子。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魏叔玉轻描淡写将自己的方法告知众人。 “征粮也没什么难的嘛,当我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他们就乖乖把余粮拿出来了,要不是小生财力有限,可以征得更多。” 站在魏叔玉身后的三眼刀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此人不是善类,若此事结束之后,他必将所行所见如实上报,让眼主裁决。 众多粮商皆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粗暴的征粮方式,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一时间众人看向魏叔玉的眼神,有害怕,有忌惮,更多地是防备。 没想到表面上温婉如玉的这样一位翩翩公子,心性居然如此残暴。 李姓粮商更是将矛头指向于他:“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身为大汉子民,如此对待百姓,你就不怕天子责罚吗?” 魏叔玉不断摇头,见他说完之后,大笑站出:“事已至此你和我说什么天子责罚,不怕告诉诸位,我岭南道魏家早已暗中联合岭南道监察使准备起事,大汉事事求平等,如果天下都平等了,我等富商贵族将如何自处?如果天下都平等了,那诸位的财富,岂不是也要与人平分?” “实不相瞒,我魏叔玉此番前来京城,就是来找盟友的,我不信长安这么多权贵全都愿意将自己世袭特权交出,更不相信那天下共主,没有人觊觎。” 听到此处之时,三眼刀的牙齿已经在打颤。 这位魏家公子,和府上的魏征大人,还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要不是知道他是陛下派来的,他真会以为魏家打算谋反。 众粮商亦被他这番话震惊。 “你、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我等皆是朝廷子民,岂会做那些谋反之事?竖子不要胡言乱语,恐引灾祸入堂。” “朝廷子民?”魏叔玉冷然指向说话之人:“当尔等与朝廷抢粮之时,就已经与朝廷背道而驰了,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大家以为经此一事之后,朝廷还会放过大家吗?” “听我一句劝,与我魏家联合,找到长安中愿意逆反之人,我等共同起事,届时诸位人人都是王侯,共享天下,难道不好吗?” “大胆!”张道子没想到魏叔玉竟是这样的人,他怒道:“我张道子绝对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征来的粮食我会履约上交朝廷,至于其余人等,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不愿越陷越深,打算用这种方法抽离此事。 第1141章:试探 见张道子道破解决方案,这些粮商们个个不再愿意行逆反之事。 “既然如此,我等也只好将粮食上交了,若要行逆反之事,我等是万万不愿意的。” 众多粮商纷纷表态,跟随张道子离去。 江胜为暗叫不好,自己和面具人筹谋已久的粮局,就这样被魏叔玉一语道破。 他看向面具人藏身方向,却没有得到面具人任何回应。 待粮商散尽之后,面具人这才径直从藏身地走出,语气极为不悦。 “魏公子好狠的手段,几句言语就让长安粮商转投朝廷,我倒是看错了你,竟然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江胜为更懵了。 这位公子刚才不是说要与岭南道监察使联合谋逆,怎么在面具人口中又变成了朝廷的奸细? 难道说……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幕,魏叔玉背后的三眼刀已经缓缓抽刀,随时准备应对面具人突然暴起的攻击。 魏书玉示意他不用动手,坦然笑言:“阁下说笑了,想来小生说得非常清楚,我是受魏家指派,前来长安寻求助力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阁下与江公子可为我等助力,就看阁下是否愿意。” “笑话,你诈走粮商坏我大事,现在又找我结盟,你觉得我会信?”面具人冷冷说道。 “若不是诈走这些粮商,阁下与我又哪里来的机会合作?” “再者说,一支岭南道的军队,和长安的粮商相比,谁更有份量,阁下心里应该清楚。” 面具人话锋一转,说道:“魏公子说话不无道理,可若仅仅如此,那可不够。” 他虽然查到了魏家岭南道的底细,可监察使的动向他还需要再确定,如此谋反大事,不能轻易相信。 可若是面前这位魏公子说出来的,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能在一镇灭口之人,怎么可能是朝廷之人? 刚才说他是朝廷派来的卧底,不过也是两人言语交锋中的诈术罢了。 正如魏叔玉所言,面具人同样认为一群长安的粮商相比,当然是岭南道大军重要。 他已传书各地,暗中联系十八皇子,各地已然秘密控制粮道与粮商,待黄河水患起时,会同时起事,营造众人颠覆大汉政权之势,而后逐鹿天下。 这是自李泰与还是汉王的秦怀道正式交锋之时,十八皇子暗中谋划的大局。 虽然折损了江南道京杭运河、杭州和江南东道监察使司徒兴几支,却不会影响整个大局。 不得不说,汉帝秦怀道下江南带来的威慑是巨大的,一度让十八皇子的谋划有过动摇,若不是正好遇上今年黄河大患,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实现谋划。 鼓动长安粮商闹事,不过是借此事传出朝廷要对付粮商的谣言,方便各地潜藏叛军控制各地粮商而已,原本这个计划的最后结果是粮商扰乱市场最终被杀为结局,因为魏叔玉的介入长安粮商改变了想法,却换来一支强大的岭南道叛军支持,这笔买卖只赚不赔。 当然,这种事当然不能明说,虽说面具人通过天机阁收集到的消息足以证明此人并非朝廷鹰犬,可也未必就能说明,此人是和他一条心。 “合作之事,魏家口头上说说可不够有诚意,想要再谈,恐怕还得拿出更有诚意的合作方式才行,今天到此为止吧,我们想要的,魏公子做不了主,借这些时间可以好好问问魏家家主,能拿出什么来与我们交易。” “如此甚好。”魏叔玉也不再多言,带着三眼刀返回信安楼。 等人离开之后,江胜为不解地问道:“你相信他?” “信不信的,得看他做什么,若他能做到我想要的,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哪怕他真是陛下的鹰犬,也有利用的价值,更何况他的身份,应该做不得假。” “这么确定?” “他曾在岭南道暗中杀掉一镇之人,你觉得这种人会是朝廷的鹰犬?” “嚯。” 意想不到的回答,让江胜为忍不住看向魏公子离去的方向,这样一位温婉礼让的公子哥儿,竟然也有手起刀落的修罗手段。 此时的江胜为内心升起一股异样滋味,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若他有此城府和手段,他就能在长安帮江家更多,也不至于江家落得在杭州一战后门庭破落的下场。 可惜,一切都晚了,如今他除了报仇,已然没有任何资本再图其余的事,只能依靠这位面具人。 “恭喜阁主,又获得一枚上佳棋子,这盘天下棋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不是好棋手,要过了今天晚上才知道。” 面具人因为戴着面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回到信安楼之后的三眼刀没有多问,虽然他很想一刀结果了这个大汉祸害,但他知道,这需要有陛下的圣意。 此人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公然鼓动粮商造反,在三眼刀看来,这是大忌。 哪怕他只是虚晃一枪,最终通过这种方式让粮商放弃与朝廷作对想法,愿意将粮食贡献给大汉朝廷,得到了好的结果,他也不认同这种方式。 善举未必需要善行来完成,可如果用恶行去推动善举,所用的就不再是善心,而是威慑。 源头变了,本质自然会变,对于三眼刀来说,原则不可犯。 这也是他执掌刑司堂的根基。 他的想法,魏叔玉如何不知?能够把控人心,才能运筹帷幄,如果这点都看不出来,魏叔玉也不会被秦怀道安排此等重任。 可他不在乎。 任何人的想法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唯心而行,只要此事是对的,过程怎样无所谓,结果实现即可。 不理会三眼刀的情绪,他吩咐道:“今晚要小心,我笃定面具人肯定会安排杀手前来刺杀。” “刺杀?你们上午不是还在谈合作?”三眼刀有些不解。 魏叔玉笑了,若是换了天眼下面任何一人,他都没必要和对方解释,因为他们只需执行,而面前这位三眼刀,却又完全不同。 第1142章:长江方案 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面具人在我们离开之前说得很清楚,他想要看到我们合作的基础,这个基础若是说清楚了,无非就是彼此之间的实力。” “我一粮商魏家公子,与对方执掌组织的大鳄相比,能有何谈判的底气,所以今夜必然会有袭杀,以此来进行试探。”魏叔玉一一向他解释。 “刺杀就能试探?”三眼刀不解,向来注重原则与刑罚的他,只会认为要求与实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简单,”魏叔玉举了个简单的例子:“我有三千两白银却不会做生意,想要找个合适的掌柜,这个时候我需要如何看出这个掌柜足以应对我这三千两的生意?” “当然是通过给他制造危机。” “若是他能够很轻易就找到人帮忙解决,证明此人受到大家重视,背景强大,三千两交给他当然没有问题,若是此人没有背景,却靠自己的谋略解决了危机,同样可以担此大任。” 魏叔玉说完这番话,三眼刀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若我们通过硬实力解决杀手,说明公子身边护卫实力高强,受到魏家重视,因此有足够的底气与他谈判。” “反之若公子没有硬手,通过陷阱计谋也能避开对方的杀机,同样证明公子智谋无双,是值得合作的对象?” “不愧是天眼之人,一点就通。”魏叔玉露出善意的笑容,不料三眼刀却并不买账。 “哼,都是些小伎俩,上不得台面。” 魏叔玉有些诧异对方的反应,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对方不理解自己的做法,那他也没必要再和他解释下去。 还有半天时间,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去一趟太极宫和陛下汇报卧底情况。 长安的雨还在下,甘露殿中的秦怀道心忧更甚,物资大部分都以黄河优先,长江突然爆出的危机让他措手不及,兹事体大,即使现在调动全国资源,也很难来得及。 恐怕只有泄洪这一条路可走。 正巧魏叔玉前来汇报,他令人将这位魏征大人的儿子带入甘露殿,主动上前迎接以示自己对他的重视。 “叔玉来了,快,朕正打算找你了解与天眼作对的背后势力情况如何,你就来了,真让人意外。” 魏叔玉道:“陛下言重了,不知陛下想让我先行礼,还是先汇报卧底情况?” 年少意气,倒是有趣得很。 秦怀道颇为欣赏此人风骨,也认为这是天下人人平等的第一步,若是连他这皇帝都无法接受,如何让人信服他所推行的政策,见魏叔玉主动提出,秦怀道笑道:“你倒是胆大,以后私底下见朕就不用行礼了,至于在朝堂之上或是有诸位大人在场……” “那又如何?”魏叔玉笑道。 “不怕被你爹赶出魏府的话,朕其实也无所谓的。”秦怀道带着笑意看向他。 “陛下圣明。” 随后,魏叔玉将他所知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了秦怀道,无非就是这个组织背后面具人,以及面具人暗中操纵粮商行事等事,除此之外,他还主动将自己行动情况汇报给了他。 因为他相信,既然这位陛下能接受他入朝而不拜,自然也能接受他的非常之法。 听完之后,秦怀道若有所思。 “江胜为背后的操纵者是面具人?此人还拥有着掌握全国各地情报的力量?魏叔玉,朕的天眼花了几个月都没查到的东西,想不到你短短十余天就能查出,真是了不起。” 他早就知道江胜为只是枚棋子,若是没有魏叔玉深入打探,恐怕天眼的信息只到江胜为就会被截断,而江胜为也会被当成弃子,背后势力脱离此事,再次没入大海,了无踪迹。 魏叔玉郑重道:“目前面具人掌握的组织并不清楚,他们想做的事情也还未查清,因此,草民想借陛下之手一用,给面具人献上一份大礼。” “你是说,让岭南道假扮叛军?” 不是秦怀道不同意,而是他拿不准南道官员的真实想法,这些人本就是自李泰时期高举反旗投来,大汉立国不久,他们未必不会想真反。 若是真反,岂不是送上对方一程? 此事不可为。 不过,秦怀道立刻想到另一件事,长江泄洪。 他沉思片刻后,提道:“这样,长江江防注定守不住,朕打算于荆江大堤炸堤泄洪,你可在此事再做文章,具体如何,你自己定。” “荆江大堤炸堤?太好了,此事不如就交与我来办,定炸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行,不过要等下方百姓撤离之后方可,不能出现任何百姓伤亡。”秦怀道提醒道。 “草民遵旨。” 商谈完毕,魏叔玉不再逗留而是匆匆离开皇宫,不久后秦怀道就收到民部的消息,长安长一粮商张道子率队带着各路粮商前来捐粮,这批粮食足以稳定一道之灾,算得上雪中送炭。 粮商表善,秦怀道也不会亏待他们,不仅给他们写下收粮价格相应的钱款欠条,答应等灾情渡过之后再补给他们,还让他们参与别的生产工作来赚取银两,灾起之后,各地皆需要建粥棚,施万民,此事正好交由他们来办,也算是人尽其用。 至于炸堤的消息,秦怀道也知会了国事部一声,按照之前的规矩,此事需经国事部与代表国事部共同商议制定,兹事体大,秦怀道特意只召集了国事部五人以及代表国事部负责代表刘庸,几人先商定百姓撤离事宜,具体炸堤之事,再由集体讨论表决。 回到信安楼后的魏叔玉,静静等待着夜幕降临。 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魏叔玉说的杀手到来,三眼刀有些怀疑面具人是否真能想到这种判断方法,正当犹疑之时,屋内的灯灭了。 一道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可是夏天。 “什么人?” 他敏锐地感觉到有毒烟进入屋内,好在他自幼对这些江湖伎俩了如指掌,当空气中有不对劲的地方时,他就已经提前服下一颗解毒丸,以确保自己在后面的交手中能发挥出实力。 第1143章:夜袭魏叔玉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三眼刀快速藏身于暗处,静静等待着这些杀手破门而入。 魏叔玉这边,和个没事人一样信步走于厅堂之中,没过几息便晕倒在房中。 “还说设计陷阱,自己就先着了别人的道,呸。”三眼刀默默吐槽之后,冷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有他在,魏叔玉很难有事。 随着烟雾散去,果然有杀手刀劈木门破门而入,见到倒在桌前的魏叔玉,二话不说纵身向前劈去,魏叔玉一动不动,眼看就要劈至身前。 三眼刀赫然出手,寒光刀影,化作三抹清辉的月光,一抹斩中杀手胸口,一抹出现在杀手的脖颈上,还有一抹,直击心脏。 猝不及防之下,三名杀手应声倒下。 剩余杀手敏锐地发现了藏身于此的三眼刀,冷然暴喝:“什么人,敢坏我等好事?” “杀人越货,算什么好事?”三眼刀不再留手,出手便是杀招,这些三脚猫的杀手哪里抵挡得住,不消片刻又被斩杀两人,就在三眼刀欲追击之时,他隐约感觉暗处有人影漂动,随后寒光刹那现身,竟是意料之外的银针! “糟糕!” 以他的身位再加上银针的速度,他可没办法及时挡在魏叔玉的身前。 危险! 他拼命追向那几根银针,却为时已晚,银针闪之抂,没入魏叔玉的衣中,消失不见。 “可恶,该死的魏叔玉,你不是算准了今夜会有袭杀,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 “给我醒来!” 见地上的魏叔玉仍是不动,三眼刀大怒,刀光更盛,一刀斩向那道暗影,却见那道暗影一个滚翻躲开他的刀光之后,出言嘲讽。 “有人重金买尔等性命,门中有人要我亲自出手,说此人值这个价,真没想到会这般轻松,三眼刀,我真是看重你了,没想到久不出江湖之后,你的警惕性已到如此地步。” 入天眼之前的三眼刀在江湖之上也是赫赫有名之人,尤其是他的月光斩又快又准,一刀失手之后,在杀手眼中他的位置已然下降。 三眼刀冷然喝道:“天子脚下,尔等竟敢行此袭杀之事,不想要命了吗?” 射银针之人大笑不已:“我等杀手,本就过着刀口舔血地日子,哪里会在乎这些?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或者将人救活,否则这些都只是废话。” “好胆。” 虽然他一度想亲手屠了魏叔玉,可眼主和陛下交代的任务未完成人就死了,线索再断,天眼的大敌如鱼入大海,再难揪出,这可不是他想看到这画面。 “你们到底是谁?”三眼刀步步逼近,试图找出这些人的身份。 围绕在暗影身边的杀手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走?”暗影颇有意味地打量着几名普通杀手,冷然笑道:“这位可是有着三眼刀之称的名人,你们知道他的三眼刀称号怎么来的吗?” “有人曾言,此人身法如同脑后有眼,无论再精湛的技艺都无法攻破他身前一寸,遇到这样的好手,你们难道不想试试?” “可……”和他同来的杀手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喉咙难受,用双手紧紧捂住之后,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瞪向暗影:“你、你竟然向我们下毒?” “菜鸡的命运就是绝顶高手的垫脚石,你们从来都没入过我的眼中,到了阎王那里,好好地告状吧,否则你们再不会有机会见到我。” 话音刚落,众杀手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他的道,全部倒地身亡。 “接下来,就是你我的事了。”暗影冷语。 三眼刀:“正有此意。” 高手对决,一触即发,三眼刀手中刀意不断蓄势,在暗影涌动之下,身形随之出击! “我有一刀,可于月光之下斩人,人死之后伤口自动愈合,如未受刀锋一般。” “我有银针三十道,针针渗入剧毒,凡中针中无一不暴毙而亡,没有任何幸免。” “看招!” 银针与刀光之下,二人互相朝对方位置奔去,暗影连施银针,银针迅速飞向三眼刀位置,三眼刀连看都没看银针一眼,一刀竖劈,一刀横挡,一刀旋劈,尽数将银针挡开,这些银针被他手中寒刀挡击之后,纷纷扎入门墙之上,针上之毒渗入木中,绿得吓人。 随即,两人正式交手,刀光之下,暗影右脚上前滑步使出铁板桥的功夫,躲过三眼刀横劈而来的刀光之后,旋即回身,一针天池,一针神阙,一针气海,三针齐发之下,若是换了别人,挡无可挡。 说时迟,那时快,三眼刀纵身旋转,借助旋转之力将三根银针一一挡下,落步之后,挥刀大开大合再次向暗影劈去。 “小儿科。”暗影见识过他的刀光之后,决定避其锋芒,连续多步之后,藏身于暗处,让三眼刀看不清他位于何处。 他也没有盲目追击,而是暗自蓄势,只要对方露出破绽,他便以月光斩击之,绝对不能让此人跑掉。 正当两人对峙之刻,忽有银针向某处飞出,随后三眼刀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劈那里。” 三眼刀不作他想,纵身一跃,高举手中寒刀,身形犹如与月光相合,速度快到根本无法看清。 随即。 一刀之下,暗影应声而倒,他不甘地望向出声提醒之人,那人本该早已死去,此时却站在那里好好的,根本不像中针之态。 “你、为什么你中针还能不死?” 魏叔玉缓缓打开手中折扇,向着那道暗影靠拢。 “你是说我?如果你足够了解我,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曾游览整个天下,足迹遍及名川大山,见过很多名胜,也交过很多朋友,川中唐门的好友曾送我一道秘法,可解万千暗器变化,你说你这银针,能否伤到我?” 得知真相,暗影不甘倒下。 与信安楼相隔一条街。 面具人带着手下静静等待着里面的动静,一炷香后仍没有任何人走出,他知道这次请的杀手失败了,这名魏叔玉远比他想象中的强大。 第1144章:实名举告 只是这样的话,他仍有些不放心,合作可以谈,可他还需再试探一番。 信安楼内。 三眼刀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位看似玩世不恭却心狠手辣之人,眼中除了庆幸之外,更多的是不解:“你明明中了毒针,为什么……” “同样的话我已经解释过了,不想再解释第二遍,我若是你的话,现在就会传信回天眼,让天眼好好查查这些杀手的根脚,大汉圣威之下,长安容不得这些老鼠的藏身之处。”魏叔玉的神情变化之快,让三眼刀意想不到,恐怕此时此刻,这才是完全卸下伪装的魏叔玉,一位冷酷而又技艺高超之人。 “公子提醒得对,我先观察周围是否还有潜藏杀手,再行此事。” “如此甚好。”魏叔玉亦不再多言,只是漠然推开房间的窗,此屋正好临街,推开窗后,恰好可以看到对面。 面具人正站在对面看着他。 “哼。”冷哼过后,魏叔玉不再多言,将窗户关上。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他经历天下的过程之一而已,如同他曾经的日子一般稀松平常。 三眼刀仔细检查好周边情况,确认安全之后,这才放心传书给天眼。 这些杀手的根脚要查,魏叔玉此人更要查,他不知道此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就不可能了解面对关键时刻时,对方的选择为何。 大事之下,既是事,也是人。 次日。 魏叔玉与面具人再次相会,这一次,没有江胜为。 见面之后,面具人带着笑意颇有深意地谈及昨夜之事:“魏公子不知昨夜睡得可好?我昨夜睡得可香得很,连中途都不曾醒过,甚是安稳。” “哦?那你今夜可能睡得就不能太安稳了。” “此话何解?” 魏叔玉没有解释,而是对身后的三眼刀喝道:“我们走。” 面具人本以为这是魏叔玉的欲擒故纵之举,正打算看他是否有深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顿时懵了。 这名岭南道的魏家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不出几息时间,他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的阴谋诡计。 不,应该算是阳谋。 因为魏叔玉的嗓门,足以让整个长安都能听见。 “我乃岭南道魏家魏叔玉,实名举告此楼藏有谋逆大犯一名,请锦衣卫速来缉拿!” “快来,再不来人就跑了!” 面具人内心:“卧槽?实名举告?”来不及多想,他纵身爬上屋顶,正准备从屋顶离开。 耳边再次传来魏叔玉的声音。 “谋逆大犯窜上屋顶了,大家快帮忙盯着,不能让他跑了,此人戴着面具很好认!” 面具人:“我尼玛。” 说罢他将脸上面具迅速扔掉,换上假的人皮和假发,快速窜进街巷之中。 “快追啊,他窜进街巷之中了,还戴着假发,一扯就能扯掉,别让他跑了!” 一时间街巷之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谁才是那名大犯。 见状魏叔玉又添一把火。 “我岭南道魏家实名悬赏,找出大犯者赏一千金!” 闻风而来的百姓和锦衣卫们乱作一团,相互开始撕扯头发以试探对方是不是那一千金。 面具人被魏叔玉整得心里窝火得很,可现在局面又不在他掌控之中,只能狼狈逃窜,听到魏叔玉的喊话,他连忙把假发扔掉,为避开锦衣卫和百姓,他又钻入民居之中。 甘露殿。 秦怀道唤来罗武询问:“外面乱哄哄的,发生何事?” 罗武将魏叔玉在长安实名举告之事告诉秦怀道,听过之后,秦怀道面露微笑。 “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缘由,不如你且前去帮他一把。” “那陛下这边?”罗武有些担心。 秦怀道微微一笑:“这么多锦衣卫拱卫太极宫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者说,朕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倒也是,就算我们几兄弟一起上,也未必能从陛下手上讨到好处。”罗武领命匆匆离开太极宫,顺着魏叔玉喊话的方向追去。 待找到魏叔玉时,罗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魏公子玩得可还开心?” 魏叔玉一眼便认出这位是锦衣卫之首,陛下随身亲卫罗武大将军,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喊,连这位都惊动了。 这样一来,他兴致更高了:“罗武大将军来得好,我亲眼见到那名谋逆大犯进了那间屋子,将军快去追!” 原本窜入民居之后,面具人可以安生一会儿,没想到没安生多久,就赫然听到罗武的名号。 “妈的,岭南道魏家魏叔玉,我记住你了,是个狠人!”说罢二话不说,继续窜上屋顶逃跑。 罗武眼尖,一眼便看出了那人,正待追击之时,魏叔玉在边上悄悄说道:“罗将军,陛下有圣命交于我,要我与此人暗中联络,摸出对方暗线,一会随便追两个时辰便好,千万不要抓到他。” “你小子!”罗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此人胆子挺大,这还给他安排上了,没办法,谁让陛下下旨配合呢,只好认真追他两个时辰了。 “贼子哪里走,吾乃大汉皇帝陛下亲封十大将军之一罗武罗将军,现在投降,本官可免你一死。” 面具人可是谋逆大犯,怎么可能免死?要是沾上此人跑都跑不掉,想到这里,他的脚步更快了。 待众人一追一逃走远之后,三眼刀才笑道:“魏公子报复之后,神清气爽了吧。” “开胃菜而已,若是不行此事,怕是还等不到对方的完全信任,只有得到信任,我们才能真正摸出对方身后的组织。”魏叔玉向他解释。 “魏公子此言有理。” 见罗武特意过来相助,三眼刀就算再怎么愚钝,也能感受到此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对他行事逐渐有了一丝信任。 只是他的行事风格,依旧不喜罢了。 月照当空。 面具人在窜入一条河中连续潜行多次之后,才成功耍开罗武以及追击的锦衣卫,几名属下前来接应,见阁主疲惫之态,扬言要替他报仇。 面具人不怒反笑。 魏叔玉此人,正是他想要的。 第1145章:投名状 有城府,有手段,身边又有高手保护说明正是魏家非常重视的未来家主之一,最重要的是对方不怕死,身为谋逆大犯竟然连天子亲军锦衣卫都敢利用,此等心性,必成大事。 “尔等不可胡为,此人将会是我天机阁与十八皇子谋划当中的重要棋子,不仅不能针对,还需保护起来。” 属下问道:“那江胜为呢?” 面具人冷哼一声:“粮商既然已经全部投效朝廷,此局已破,将江胜为尸体送至长安府,剩余罪名一并安在他头上吧。” “诺。” 入夜之后,江胜为的藏身地来了几名面具人属下,将还在梦中的江胜为一刀斩杀之后,又用麻袋将此人装好,手书罪状一封,找了辆马车停在长安府门前后,又悄然撤去。 正在为查案而苦恼的张玄素与孙伏珈拿着卷宗争论不已。 “既然查清不是大理寺官员,为何还要关押大理寺正?张府尹,我认为你行事失之偏颇,并非为官之道。” “孙府尉,我如何不知大理寺正之清白?可你也知道那些粮商,不仅不信证据,还派人到处发送伪报,指控大理寺的罪行,如今民怨滔天,你让我如何是好?” “身为官员,当守天下清明,百姓只是被人愚弄,你身为府尹,当肃清舆论,摆明真相,还粮商清白,而不是遮遮掩掩,若你一意孤行,百姓只会以为此事更有蹊跷,哪里还听得见清白之言?” “说得轻巧,若是百姓群情激奋,失手打死归家途中的大理寺正,你又当如何?”张玄素坚决不同意放走大理寺正。 “那也应该抓住江胜为,此人至今没有踪迹,不正是张大人阻拦我抓人的后果?”孙伏珈也是来气,本来他派人盯着此人好好的,本要抓捕归案,因没有坐实证据而被张玄素阻拦后,就再也找不到此人的藏身处。 就在这时,有府兵前来相报。 “禀两位大人,有人将江胜为的尸体送到府邸门前,还有一封认罪书。” “认罪书?”两位大人顿觉不对,匆匆出门查看,果然里面装着的尸体,正是江家江胜为。 这位书生自杭州远道而来,原本打算参与科考,不承想受江家之累刻意于考场大闹,不仅失去了考试资格,还受到牢狱之灾,待放出之时杭州江家也因于杭州围杀陛下失败而没落。 没想到他在长安搅动粮商一事之后,会落得如此下场。 同为读书人,张玄素不免有些惋惜。 “可惜,明明是位读书人,若是好好读书为大汉奉献,说不定将来也是朝中大员,偏偏被人利用,沦为棋子。” 那封认罪书张玄素都不用猜就知道定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所为,看过江胜为的伤口之后,他更加认定。 一剑封喉,与粮商灭门一案中被杀之人无任何区别。 再结合今日有人于闹市区大喊有谋逆大犯,事情变得更加清晰。 “走,先将尸体运至府内,我等从长计议。”张玄素下令。 待众人返回府邸之后,又有人高声通报:“秘书监上官到。” 张玄素没想到秘书监上官来得如此之快,他与孙伏珈对视道:“秘书监上官前来,必有陛下旨意,莫非陛下这么快就知道江胜为之事了?” 孙伏珈摇头道:“不好说,我们还是先迎上官吧。” 迎过上官之后,这名秘书监上官展开手中圣旨:“陛下有旨,粮商一案至江胜为处结案,长安府可不用继续追查。” “诺。” 接过圣旨之后,两人送离上官,而后不再讨论此事,既然陛下让长安府到此为止,必有其他安排,长安府也不便过多介入。 与圣旨一同送来的,还有诸位粮商秘密与江胜为接洽的证词。 有了这些证词,证据链也全了,粮商一案,到此为止,张玄素松了口气,被关押在此处的大理寺正,终于可以放心离开。 而他,也不用再和孙伏珈争吵了。 到了魏叔玉与面具人开诚布公的第三日。 两人再次相会。 此时的面具人眼中略带疲惫之意,见状魏叔玉有意无意提醒道:“阁下昨夜睡得还好?” 面具人言语中亦暗含机锋:“托魏公子的福,昨夜确实睡得不太好。” 魏叔玉笑言:“不过小施手段而已,可比不上尊驾买凶杀人,不是如此,怎么证明尊驾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昨夜之后,我又有领悟,魏公子此手段可比我高明多了,我请的杀手不仅花费大量银钱,还折了杀手多条人命,而魏公子不仅分文不花,连朝陛下的亲军都调动起来,让我佩服之至。” “吹捧的话还是少说点吧。”魏叔玉没有理会面具人,径直走向角落里熟悉的位置。 “恩,还是这个位置和你说话有感觉。” 面具人也不摆明面上的排场,知道魏叔玉的行为其实是在向他施压,不过对于这种方式,他不会感觉到任何压力。 无非就是主次之位而已,站在这里与坐在角落,能有何不同? 他同样走向角落的桌子,坐上曾经长安第一粮商张道子之位。 若是论粮商之位,他坐的是张道子之位,亦能压他一头。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魏公子的说要谋反,你的底牌是什么?” 魏叔玉表面不动声色,说出来的话却如惊雷般巨响:“简单,荆江大堤,由我魏府派人出面炸了。” “炸荆江大堤?”面具人嘴角抽动一番,很快就明白其中关窍。 荆江大堤是长江以南整个荆楚一带的重要河防,若是此堤被炸,大部分荆楚区域将成泽国,而岭南道可借此河泽之地,与朝廷军队相隔两岸,专心收服岭南之地,待河水退去之时,岭南早已成为铁板一块,这便是岭南道起事的根基,也是这位魏公子向岭南道监察使递的投名状。 同时也是与他合作的见面礼。 这正是他想要的。 “魏公子可是送了份大礼给我,既然如此,咱们合作的基础有了。”面具人说道。 魏叔玉却道:“我的自然有了,那尊驾又该拿出怎样的诚意,来交换我这炸堤之举?” 第1146章:重要情报 三眼刀跟着魏叔玉多日,未曾见他出过手,凡遇到危险,都是他出刀解决。 哪怕与面具人初次相会那次,以及信安楼遇袭,都不曾展露过任何功夫。 而这个问题,则是魏叔玉与面具人交锋以来,铺垫许久之下的第一次手。 要么不问,要问,就要摸清对手底牌。 只要了解面具人具体动向,朝廷就能拿出相应的解决之策,自此大汉自然能够解除危局。 若是对方不肯直言相告,这只隐藏在背后看不见的大手,依然沉没于黑暗中,在隐秘地带操纵着所有的一切,而大汉则只能被动应对。 直至对方所有策略连成一线,届时有可能发展成为即使想要面对,可能也无力回天的局面。 而这一切,关键在于魏叔玉出这一手,对方接还是不接。 面具人古井无波盯着魏叔玉,最后还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只可惜此人虽然年轻,却将所有的一切都藏于城府之中,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从对方的表现上来看,他有六成把握对方所说的是真话,可还有四成,完全拿捏不准。 尤其是他身后之人,时而露出肃杀之色,有时甚至会对自己的主人动杀意。 要说当中没有猫腻,面具人亦不信。 既然对方已经摊牌,两人再无拉扯试探可能,要么豪赌一把,拿下这位岭南道的盟友,为十八皇子的大计增加一支义军,要么直接放弃,无论对方是否炸荆江大堤,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最后打败大汉谁当皇帝,当然是各凭本事。 眼见面具人眼神闪烁不断,魏叔玉决定再给他加重压力,逼迫他做出最后的选择。 “原来阁下也是胆小怕事之人,我等不过炸掉区区荆江大堤而已,阁下便已然不敢接手,看来阁下与我并非同道中人,尔等小道,承不住吾等大业,既然如此,对不起了。” 魏叔玉神色猛然变得冰冷:“杀了他们!” 听到号令,三眼刀赫然出手,寒刀月影疾驰而出,一刀斩向面具人的面门。 面具人本来以为两人好聚好散,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十分意外之下,一边抵挡着三眼刀一边解释:“魏公子且慢,就算今日未能合作,你我以后仍有合作可能,没必要现在就下杀手。” “以后?”魏叔玉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已知道我的消息,却没有对等消息或承诺给我,以后这就是我在你手中的把柄,若是起事不成,我将沦为你的棋子,再者说,你如此犹豫,谁敢保证你不是因胆小怕事而退缩?” “若是你照猫画虎,用我昨日对付你的方法来对付我,上大理寺告我罪状,岭南道大业怕是要胎死腹中,我魏叔玉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面具人边躲闪着三眼刀的进攻边震撼无比,此人心机计略,皆不在自己之下,恐怕只有自己见过的那位才能压住此人。 若再不拿出有分量的底牌,对方说不定真的会将自己斩杀在此地。 “够了,停手!”面具人强攻三眼刀将之弹开之后,连退数步猛然大喝。 魏叔玉示意三眼刀停下。 “我只给你五息时间,若讲不出什么对等的计划,你很难离开这里。” 面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有底气,不过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从刚才他落座那刻起,自己就落于下风,步步皆在对方掌控之内。 “我说,我说,我乃掌控一方密报的情报机构,天机阁阁主,受十八皇子所托,于各地联系叛军起事,如今已经联络六路大军,只待黄河水患起时,便以天谴之名高举反旗,既然岭南道有意造反,亦能与我们一同进军,拿下长安之后再各凭本事。” 达到目的魏叔玉面色由冰冷转成笑意,他大方地走向面具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就说阁下乃是成大事之人,果然有谋大事,既然如此,那我岭南道愿与诸位一同起事,共同攻破长安。” “就是不知阁下所言,是哪六路?” 魏叔玉追问道。 面具人却不愿再多透露半分:“我今日说得已经够多了,若魏家真能炸掉荆江大堤,六部大军现时岭南道自会知道,别的无可奉告。” “好,”魏叔玉面露喜色:“那便以我炸荆江堤为信,大家共同举兵!既然天机阁为阁下所有,具体情报还请共享,不知我该如何联系阁下?” “好说,这是天机阁在岭南道的联络方式,若是想与我联系,可在市集刻下莲花符号,我若看见自会去找你,届时魏公子可不要藏得太深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魏叔玉不再逗留,带着三眼刀速速离去。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他必须要马上报给陛下,只是面具人早已派人盯紧了信安楼,若是真的传信马上就会引起对方怀疑。 为此,魏叔玉特意故技重施,引来锦衣卫。 罗武亲自率军将信安楼重重包围,魏叔玉与三眼刀趁乱逃脱之时,暗中将信息亲手交到罗武手上,确定对方收到后,才迅速离去。 罗武接过信件马不停蹄奔向太极宫,第一时间向秦怀道汇报此事。 看着魏叔玉送来的信件,秦怀道并无惊讶,他在江南就连续遭遇三股叛军,对方能集结六路大军,根本不足为奇。 下令土地国有制以及平等令之时,他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那些贵族与当地门阀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愿意将到手的财富和权力拱手让出,为了保证自己的特权能世世代代流传,他们定会不惜一战。 此一役,为大汉立国以来最为关键之役。 若败,世家门阀继续作威作福,受祖上之荫享人上之福,若胜,秦怀道想要推行的大世就能真正到来。 “朕收到了,朕替天下百姓向魏叔玉道谢,还有,请罗将军派人将国事部五臣请到甘露殿,朕有大事相商。” “诺。”罗武回答。 第1147章:十万火急 长安房府。 房玄龄正在紧急调拨物资发送到各地可能受灾的地区,同时于附近州道招募工匠农人若干调给工部用于生产之用,见有锦衣卫人士匆匆而来。 “奉圣上旨意,特请国事部房玄龄大人前往甘露殿有要事相商,十万火急,速速前来。” 房玄龄一怔,还有什么比黄河大患更紧急的事情?不知不觉中,他的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臣领旨。” 又有数道锦衣卫人士涌向各个府邸。 程处默将李双儿领入程府之后,不知为何常常惹李双儿生气,程咬金正气得拿鞭子抽他,此时锦衣卫旨意到。 “奉圣上旨意,特请国事部程咬金大人前往甘露殿有要事相商,十万火急,速速前来。” “十万火急?”程咬金眉头紧皱:“能比我打儿子还着急的事情,肯定是大事,替我回禀陛下,老臣马上就到。” 说罢,程咬金匆匆入房换衣服,连鞭子都来不及收。 魏府。 魏征魏大人正批阅各地上交的奏折,批阅一部分之后,他往铜镜身边一站,口中念叨着他说出口的那名劝诫词:“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今日批阅不够细致,老夫仍需反省才行。” 一番反省之后,他再度拿起奏折进行批阅。 数骑锦衣卫匆匆而来,下马之后来不及喘息,连忙敲开魏府大门,入府之后,宣告圣旨。 魏征当即向圣旨行拜礼:“臣魏征领旨,不知宫中出了何事?” 锦衣卫道:“我等怎么可能知道,等入了宫,大人便会知晓。” “老夫明白了。”魏征匆匆出府,连轿夫都来不及叫上。 李靖府上。 “手都给我抬高点,陛下像你们这般年幼时,都已经能上阵杀敌了,你再看看你们几个,弱不禁风,杀只鸡都困难,哪里像我李靖的后辈?” “都给我动起来!” 此时的李靖,正在教几名后辈练功,说来也是因为长安大雨,安置好朝中事务后他还能闲个一两天,不然哪里有空教他们? 就在这时,锦衣卫已然到达府上。 “李大人,陛下有请,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李靖遥望皇宫眼神凝重,他与秦家同为武勋,又与秦怀道早早相识,能让他用这个词,就说明情况到了非常恶劣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让秦家小子用十万火急之词? 没有多想,李靖回礼道:“我知道了,这就去。” 薛仁贵府上。 自成为国事部重臣之后,薛仁贵日日忙于政事未曾歇过片刻,看着薛郎如此忙碌,柳氏亦心疼无比,不过她能理解薛郎是在为天下百姓忙碌,因此再心疼,也不曾劝他休息过一次。 只是每逢夜深之时,柳氏都会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好汤,亲眼见他喝下之后才放心离去。 今日的薛仁贵,又在唉声叹气。 “怎么了?薛郎?”柳氏轻轻走至薛仁贵身后,替他按捏脑袋缓解压力。 薛仁贵叹道:“陛下与我等本就为黄河水患之事头疼,未曾想长江亦有洪水之危,钱粮物资根本不够用,届时水患爆发,不知要死多少人。” “陛下心疼百姓,这本是上善之举,相信老天爷会看在眼里,不会太为难大汉的,夫君且宽心,若是夫君都病倒了,那谁来替天下百姓考虑这些事呢?”柳氏安慰道。 薛仁贵叹道:“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近日事务实在太过繁杂,而我在国事部中又最为年轻,能帮到的事并不多,让我心生焦虑。” 闻言柳氏突然想到自己的酒铺借贞观醉上品之质银两收入尚可,或可帮上一帮,于是说道:“奴家经营酒铺还算存了些银两,不如夫君拿去赈灾如何?” 薛仁贵听完大喜,高兴之余不忘向娘子行感谢大礼:“夫君替天下百姓多谢娘子了。” 两人交谈之余,锦衣卫至。 “奉圣上旨意,特请国事部薛仁贵大人前往甘露殿有要事相商,十万火急,速速前来。” “糟糕,陛下征召,我得立刻前去,娘子先忙,为夫去去就来。” 说罢,薛仁贵接下锦衣卫马匹,纵马沿朱雀大街向着太极宫疾驰而去。 甘露殿中,秦怀道将魏叔玉送来的密信递交给国事部五位重臣,几人看过之后,都面露凝重。 身为军部最高长官的李靖最先开口:“依贤侄所言,天机阁与那位不知名的十八皇子密谋,共策的六路大军准备待黄河水患之时,群起而攻之,届时战乱再起,百姓逢难,又有大灾助纣为虐,山河血橹,尸骨遍地啊。” 秦怀道在殿中来回踱步:“朕之所忧,何尝不是如此?若为改革而变,朕乐见其成,可他们竟然借水患之利起事,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程咬金亦感叹道:“多亏叔玉贤侄打探到此消息,否则朝廷若是不知,到时被动应战,不知道会妄死多少人。” 魏征满脸不屑:“还贤侄,就他那三脚猫的伎俩上不得正道,能打探到消息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看大家还是讨论应对之策吧。” 听到魏征对儿子不满意,秦怀道何尝不知道这两父子不对付,不过魏叔玉给他打探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他要是不帮他在魏征面前说几句好话,这可过不去。 想到这,秦怀道说道:“魏老此言差矣,不知魏老可曾听闻朕组有一支情报机构名为天眼?这等消息,可是连我的天眼都打探不到的重要情报,魏叔玉能弄到,可见此人有经世之才。” “陛下言重了,”魏征显然不想再说自己的儿子:“若是对方真有六路大军,陛下打算怎么应对?” 李靖:“这有何难,当然是精锐齐出,一举剿灭,既然知道了消息,此事交由我军部即可,各位且安心。” 房玄龄仔细看着信上信息,总觉得有什么顾虑之处,他连连摆手:“不可,我觉得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妄动军队。” 第1148章:民难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薛大哥,你觉得呢?” “臣不敢。”薛仁贵将众人领至大汉疆域沙盘面前:“诸位请看,我大汉由长江黄河贯穿全域,若是依书信所言,这些叛军想借水患之机起事,依下臣来看,必会于关键位置炸掉堤坝,长江所炸位置我等已经知道,那便是由陛下主导炸掉荆江大堤,黄河之位呢?多半于壶口、三门峡或是小浪底这几个位置炸堤,一旦炸堤,洪水泛滥之下便能形成天然防线,且不说精锐部队能否快速有效与对方形成接洽战局,恐怕连保证大军粮草都很难做到。” 秦怀道听着连连点头,薛仁贵的话也正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在薛仁贵的基础之上,他又补充了几点。 “不仅如此,一旦水患暴发,朕过不去,他们也过不来,他们会借此机会巩固地盘,而朕,也需要大量人手参与救灾抗洪,因此朕认为,可以先救灾,后剿乱。” “可如果放任叛军不管,任由他们做大做强的话,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魏征面露疑色。 话未尽,便见秦怀道自信无比伸出手指指向沙盘:“谁说朕放任不管?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皆是朕的手段。” 见秦怀道指的那几处地方,魏征愕然道:“陛下的意思,是调遣边军入朝?” “正是!” 边军将领,都是他秦怀道关系匪浅之人,不是在册的元帅便是十大将军,由他们出手应对六路匪军,自然不在话下。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听从陛下调遣!” 又是接连几日大雨。 魏叔玉已经悄悄从长安离去,想要炸毁荆江大堤又不能让天机阁看出是陛下默许,还不能造成人员伤亡,这需要些难度。 荆江大堤后方百姓提前撤离没有任何问题,朝廷在对面整条长江江防以及黄河河防的问题上都是这般处理,黄河下游因为提前下达旨意,很多地方已经撤出过半百姓,即使现在溃坝,也比之前减少不少损失。 河南府堤坝段。 冯寄章带着大量府军与河工大干快干,往许多麻袋中装填了不少泥沙,全部运上堤坝,只待洪水来时,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劳累多日的府军看着一堆堆由麻袋堆积起来的防线,不免心生怀疑,他望向堤坝上唯一的老河工冯寄章。 “冯老,你说这些麻袋装的泥沙能防住河水吗?”这名府军看上去很年轻,甚至还没有冯寄章的儿子大。 冯寄章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能挡住的,我儿子也在堤上,难道我会让他来送死不成。” 年轻的府军听完也笑了:“冯老哪里的话,我等自然是相信冯老的,听说当年冯老跟随程老元帅征战之时,威风八面神勇无双,连程家后辈前段时间都来探望过。” 他说的自然是前段时间秦怀道带程处默几人下江南时,路过此处过来看河堤时的偶遇。 冯寄章此时还需要靠这个压着这些府军,否则凭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哪里会服服帖帖跟着河工干这么久? “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倒是你们年轻人,前途大好,需要好好干才行。” “有冯老指导,我们自然都会好好干,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年轻府军向周围这些同僚一招手,大家伙儿个个都愉快地欢笑起来。 这位痛冯老,他们是服气的。 某个下游小镇。 白须爷爷带着个小女孩跟随大队伍行走在撤离的路上。 “爷爷,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小女孩瞪大着眼睛好奇地看向爷爷。 白须爷爷时不时回头望向家乡的方向,不时安慰着小女孩:“小蛮儿,等到不下雨的时候,我就们能回去了。” 小女孩:“那什么时候才会不下雨呢?” 白须爷爷:“这个,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早在多日前州府就收到了朝廷让他们撤离的指令,等消息传到县里,再由县里传到镇上之时,时间已经过了十日,想要提前抢收粮食时间上根本不允许。 按照官家的意思,黄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溃坝,若是还停留在镇上,十有八九活不成。 只是这流离失所,同样会有很多人死去。 有的人病倒在撤离的途中,有的人饿死在前进的路上,每天都有人死,朝廷答应的粮食,也迟迟没有送到,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走吧,走吧,离开自己的家……” “走吧,走吧,大雨还会再下……” 有人在雨中悲歌,低沉的情绪不断蔓延,也让这支撤离的队伍脚步越发沉重。 类似这样的场景,不断在各个州府上演。 按理说朝廷连军粮都拿出来了,整个受灾区的粮食应该是够用的,可总有些宵小之辈这里克扣一下,那里延缓几天,导致粮食总是不够。 负责这个小镇赈灾粮的县上,正在发生这种情况。 “县令大人,救灾粮已经到了,我听闻撤离百姓已然开始出现死亡,我等还是早早将粮食和衣服送到,以保百姓平安。” 县里主簿焦急万分,若是死的人太多,那将全是他们的罪过。 眼看主簿准备强行发粮,县令却将他神秘拉至一旁,悄悄向他说道:“主簿大人莫急,若我等晚几天发放灾粮,那又如何?” 主簿说道:“那撤离百姓恐将死去十之有一,按我县人口来算,这将是个极为可怕的数字。” “死去之人自然不再需要粮食,若你我通力合作,将多余粮食卖掉换成银子……我听说粮市价格暴涨已有三倍有余,如此多的钱,主簿大人难道不心动吗?”县令在边上给他煽风点火。 “可粮食已经到了,如何作得了假?” 县令道:“大雨滂沱,山路难走,早个几天或晚个几天也是常有的事,朝廷不会追究太紧,只要粮食确实送出,你我便不会有问题,如何?” 主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像是在做天人交战,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依依向县令行礼:“一切凭县令大人作主。” 第1149章:大汛终至 大汉在秦怀道的统治下,一切都维持着表面的统一,看似安定之下,实则暗流涌动,只待一个契机,就会全面爆发。 任何改朝换代皆是如此,何况他在立新朝之后立刻动这些旧勋贵们的权利。 大汉初年八月,天空一声巨响,大汛终至。 黄河奔涌的洪水如同一只吃人的猛虎自上游奔腾而下,越过无数堤坝之后,终于自三门峡河防处彻底崩溃,哪怕有麻袋装泥沙的加持,也阻止不了天量的洪峰,自此,三门峡、壶口、小浪底至郑州一线河防全面崩溃,坚守一线的冯寄章在组织众人牢牢坚守七个日夜之后,终是不敌滔天洪水,大量府军与河工在溃坝之时被卷入黄河底彻底失去生还机会,冯寄章在众人保护之下,得以侥幸逃生。 黄河下游彻底成为泽国。 兰州堤坝在陈望、敬芝一与姜雨生联合坚守下,侥幸挺过最高洪峰,守住了兰州上千里沃土,挺过洪峰之后,陈望令兰州别驾敬芝一带河头王横坚守大坝,自己则带着姜雨生与府军赶往下游支援。 京师长安。 大朝会上,众官员各自上报各个州道的受灾情况。 “陛下,河南道全线溃坝,整个河南府全线被淹,洪水覆盖千里,受灾民众保守估计达上百万户,洪水正向着下游平原流动,恐还会再现扩大之势。” “京畿道全面沦陷,水淹多城,救灾物资亦有折损。” “河东道晋州全面受灾,周边区域亦有灾情蔓延之象,若不及时将堤坝堵住,半个河东道都将受难。” “陛下,黄河下游全线受灾,几百万户流离失所,中原乃我大汉粮仓,此番水灾过后,我大汉之粮恐挺不过冬季,届时百姓若再无粮食补充,恐再现人人易子而食之象。” 黄河河防的溃败来得比秦怀道想象中的更快,这也不能全怪朝廷的调度问题,任何涉及如此大面积,众多人手的调度上,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秦怀道只能尽力保证给到黄河沿岸最好的支持,但凡途中出现任何微小的变量比如黄河降雨远超预期、某位河工懈怠没有及时汇报、河堤材料有人偷工减料或是关键位置官员提前撤离等等都会导致不可控的结果。 无数个小概率的不可控最终推进成现在这个大范围不可控的结果。 国事部五位重臣仰天长叹。 天灾不可挡,这是身为古代臣民最大的无力感。 哪怕是秦怀道这位穿越之人,也无法带领他们完全抵挡住这样的天灾,只能尽量通过后期的调度来进行补救。 一时间,满朝皆是唉声叹气之辈。 唯有龙椅之上,这位大汉开国皇帝不发一言。 见众臣都在叹息,秦怀道双眼微眯,知道事情已然陷入僵局,他们此时也知道无力回天,越是这样,越是需要必胜的信念。 想到这,秦怀道指着朝下众臣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庸臣,整日忙忙碌碌,开口闭口替朕分忧,怎么?到了大灾面前,就是此等女子姿态?就知道唉声叹气,黄河能听见吗?洪水会因为尔等唉声叹气而停下吗?” “大汉的百姓还在等着诸位,他们有的上至七十高龄,有的不过五六岁尔,他们翘首以盼,希望远在长安毫无洪水之患的各位官老爷们出个法子救救他们,而不是只知道惆怅!” “说吧,你们有什么主意?” 秦怀道一番话震慑朝堂,众臣再不敢显露忧愁之色,只是各自低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唯有陛下之问,无人回答。 秦怀道也管不得那么多,现如今只有调动所有人力物力支援黄河,方能保证一方平安。 “既然大家都没有主意,那便我来说说。” “既然黄河大灾,长安方面当全力救治,朕决定,派出大部分锦衣卫与天子亲军前往黄河救灾,锦衣卫和警备军跟随朕亲自去堵决堤之口,其余亲军由李靖李大人亲自率领,负责于各地救下灾民。” “薛仁贵统领长安京防,提防宵小趁机偷袭长安,房玄龄房大人统领民部进行后勤物资补给,秘书监魏书琬负责天下信息流通,务必保障各处联络通畅不得有误。” “农业司郭孝恪、刘延景工坊,王玄策货币司各司其职,保障朕有物资钱粮可用,必要时朕可让大业城内之资源配合。” “薛元超何在?” 薛元超本隶属大汉事业部为事业编,无官员品级,只因其特殊性特许参加大朝会,因此今日也在。 “臣在。” “长安日报做好文章发行宣传工作,越是困难之期,越要歌颂向死而生的精神,朕令你挖掘洪灾中可歌可泣之事迹广而传之,使百姓即使身于危难之中,亦能激发出求生的勇气。”秦怀道下令。 “臣领旨。” “程处默速回东南亚统率东南亚各部,以待朕需要之时重返京师,其余各人,各司其职不得有误,朕要这大汉,能多救活一人,便多救活一人,能多堵一坝,便多堵一坝,大灾面前,已由不得各位耽搁时间,朕在这里放言,凡有利于救灾者,皆可先斩后奏,绝不秋后算账。” “尔等可明白?” 见陛下发天威,众臣此时非常清楚这位大汉皇帝到底想做什么,他想贯彻自己曾经之言。 所有的官员,包括他自己,都是百姓的公仆。 既然是百姓的公仆,那就应该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 “臣等明白。” “好,罗武听令,率锦衣卫大部,随朕卸甲出发!” 此行他带上了李淳风,此人自科考之后,暂时安置于文学馆助褚遂良处理事务,如今褚遂良调至江南东道任代监察使,他却成为实质上文学馆的实际控制人,因其知天文地理,又对数术与风水十分精通,秦怀道才决定带上此人。 除他之外,还有罗武罗章二人同行。 王胜之的狙击团他没带着,大部分锦衣卫和警备军都被他调出京师,若是狙击团再调,长安防务会有危险。 第1150章:长安隐患 曾经的大唐武宣侯陈奂之,在得知天子率部亲自救灾时,长期压抑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松意。 “哼,天下人人平等,秦怀道,本侯倒要让你看看,你口的中天下人人平等,到底使不使得?不少大唐遗老虽然退出朝廷统治,可曾经的威望还在,只需他们挥一挥手,便能招来大量人马,如今长安城防空虚,若是我联络这些大唐遗老乘虚而入,你又该如何应对?” 阴谋冷笑之后,陈奂之迅速派人出永宁坊,向着曾经的遗老住宅大奔去。 秦怀道带着李淳风、罗武、罗章等一行出了长安,直奔三门峡而去,想要整治溃坝,得先从上游开始。 从地图上看,从此处到三门峡急行军的话,不过十日便能到达,就是这大水淹路,未必好走,好在有李淳风在,他给秦怀道指出一条便捷之路,由此可快速通向三门峡。 随军之物携带着大量麻袋与简易木舟,中途遇上灾情严重之地,秦怀道还会派人乘木舟前往救助,再带着沿途百姓躲向高地,分发粮食,以保证他们能安然渡过这次劫难。 至他们到达蒲州之时,此地已然到处都是洪水肆虐,难以见到无灾之地,大量百姓饿着肚子向南方前行,大雨之下,这些百姓有的还发着高烧,还有的干脆躺在路边,已经完全放弃。 先锋军发现这些百姓之后,便快速向秦怀道禀报。 秦怀道亲自走入这些百姓中间,关切地向他们询问近况。 “各位乡亲,朕乃大汉皇帝,知道大家蒙黄河之难,特率大军前来营救,各位放心,有朕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军医何在?快给这些百姓治病!” “诺。” 就在这时,一位老丈有气无力地伸着手,示意秦怀道听他说,他的声音因为几日没能进食而变得微乎其微。 “多、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我等离了家乡,又没能及时收粮,如今再无可食之米,就算有陛下救济,又能多活几日?陛下还是不要浪费粮食了。” “老丈何出此言?”秦怀道不解:“朕早已提前连续将物资发放到黄河沿岸,并且下达提前撤离百姓的命令,为何还会如此?” 老丈摇头道:“陛下有所不知,圣心虽好,可架不住下面的官员贪心,陛下向黄河沿岸州县送粮之事,我等早有耳闻,可偏偏这些粮食,压根就到不了我等的手中,蒲州府尹蒲世镇,故意拖延撤离命令,以便多死百姓,好私吞救济之粮,我们在逃难路上,不知道见到多少人被淹死在水中,我等没被淹死,恐怕也会被饿死在路上了。” 秦怀道听到此事极为震惊。 这些官员贪腐竟至如此,他怎么敢? 一旁的罗武更是满脸不信:“这怎么可能?蒲州离京师不远,蒲世镇此人再怎么胆大,也绝不敢吞救灾之粮,陛下早就有言,凡延误救灾致百姓死者斩。” 老丈面露悲痛之色:“我等草民自然知道陛下的好心,再者说,长安日报上面的内容,也有读书人和我们讲过,草民一心向圣,今日能亲眼见一见陛下,已然觉得不枉此生。” “可陛下善意被这些狗官侵吞,亦有缘由。” “草民听闻,黄河水患乃是上天降下的神罚,陛下取汉而代唐,本就不是顺应天意,此番神罚之后恐逢大难,大汉或将不存,草民想,这亦是那些官员变得胆大妄为的原因之一。” “神罚?”秦怀道眉头抬起,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天机阁那帮家伙搞出来的谣言,为的就是之后的起事造势。 他们当然不会在水患发生之时动手,洪水阻拦了汉军,也阻拦着他们,若是秦怀道,他会选择整个水患治理将近尾声之时,届时兵疲民乏,是大汉最虚弱的时候,若是他们同时起事,或能一举成功。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大汉各部集团军可不是吃素的,他秦怀道更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只要长安不破,各路集团军迟早会驰援京师,到时无论多少叛军,自会不攻自破。 他不再多言,只是向老丈拜谢:“多谢老丈告知,朕自有决断,至于老丈和乡亲们且放心,朕会给大家留够足够的粮食,今日可以带着粮食上山躲躲,不一定需要长途跋涉,等朕堵了三门峡堤坝,尔等自可返乡。” 黄河最高洪峰已过,剩下的便是将各处堤坝一一堵住,再图重整。 安顿好这些乡亲之后,他唤罗武招来最值得信任的两百名警备军。 “朕总觉得,危机将至眼前,多日前朕命墨门亲自打造了这些加强版三十连弩,不仅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还能将此特制箭射出,落入敌军当中产生爆炸,出长安之前我命人从墨门提了两百套,只有这些亲信可携带,罗武,朕就将此物交于你,万不可出差行错。” “臣明白。”罗武接过加强版三十连弩之后,稍稍观察便知其效用,心生欢喜,拿起一支便试射起来。 弓弩分为一只弩,一件辅助射道和三种不同的箭矢,其中两种箭矢用普通弩便可完成发射,一种为普通箭矢,而之前的无什么区别,一种为加强箭矢,发射时需点燃箭矢上的引线,点燃火药,在空中时火药发生喷射,可助箭矢增加射程。 还有一种箭矢,左右两侧各设一道火药管,射出之后发生撞击便能产生爆炸,射程距离比普通箭矢短,但是却比扔手雷的距离要远上许多。 通过加强版三十连弩,警备军的射击距离更远,携带装备威力更大,安全性更强,在战术战法上,也将会变得更灵活多变。 感受到此弩的好处之后,罗武赞不绝口。 “陛下,此物真是绝了,真不知道这是哪位高人设计制作的,将士们有了他,如虎添翼,别说来六路叛军,就是来六十路臣也不怂他们。” 罗武绝非吹捧之言,他是发自内心的信心膨胀。 第1151章:府兵也敢欺压百姓? 秦怀道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朕设计的,不过你也别小瞧这些叛军,朕观之计谋策略,远胜之前的李泰,再加上全流域水患爆发,可以说大汉正在遭遇史诗级削弱,正是对方出手的最佳时机。” “错过这次,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同样地,对于大汉而言,挺过这次,大汉将会重获新生,拥有针对整个天下发动大规模变革的力量,届时属于大汉百姓真正的盛世,才会完全到来。” “所以罗武,此次出行,你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可误入敌人的圈套才行。” “臣知道了。” 给这两百警备军武装上最新装备之后,秦怀道秘密将这些人安插在各军之中,只留下五十人进行贴身护卫,重新布防之后,大军继续向着三门峡前进。 又行了几日,秦怀道隐约听到前方传来怒骂声。 秦怀道示意众人停止前进,他带着罗武与几名警备军亲信上前查看。 有数十名府兵打扮之人,正手持长鞭在鞭打着逃难百姓,口中还骂出难听的话语:“尔等贱民勿要挡道,蒲州府尹大人尊驾即将路过此地,谁要是胆敢碍了府尹大人的眼,尔等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些难民眼神中有些惧怕长鞭鞭打,却又围着这些府兵不肯让开。 “官爷行行好吧,我等已经数日没吃过饭了,小女今年才七岁,若是再不吃点东西,很快就会饿死。” 领头府兵怒骂不已:“你的女儿饿死与我有何干系?你个死老头自己不好好找粮食,跑到我这来干什么用?要是再多言,我都要被你害死,还不赶紧给本大爷滚开?” “官爷,求求你……” “啪!” 一鞭子下去,老汉的胸膛顿时血肉模糊。 “臭老头,这可是你自找的,小爷我手中不知道折了多少条人命,多你们几个不多,我数三声,再不让开,我可就下死手了。”府兵的声音变得更加凶狠。 那些难民根本没有退缩之意,如果没有粮食,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府兵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眼前一幕,秦怀道紧紧握住双拳,气血上涌,冲上去一脚将那名府兵踹倒在地。 府兵被踹蒙了,他没想到在这蒲州地界,还有人胆子这么大。 “你特么找死!”府兵迅速从地上爬起,正待还击之时,胸口疼痛这才传来,嘴角扬起一抹鲜血,双腿一软,若不是其余府兵将他接住,还会再倒一次。 这回府兵才彻底清醒过来,看清来人打扮之后,知道对方并非府兵,而是天子亲军制式。 他见秦怀道年纪不大,就算是天子亲军,估计级别也不高,再看他周围没几个人,冷哼一声道:“你们几个到底是谁?别怪我没事先提醒各位,这里是蒲州地界,你们要是敢坏府尹大人的好事,府尹大人绝对不会饶了你们。” “哦?”秦怀道冷然看着他:“不知府尹大人会怎样处置我等?” 见对方言语之间似有服软,府兵恶道:“轻则痛打一顿,重则杀头,你刚才踢我一脚,若是现在跪下叫我一声爷爷,说不定在府尹大人面前,我还能帮说几句,如若不然,小子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罗武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之人只觉得好笑,是什么给了他勇气,敢在陛下面前逞口舌之威? 陛下光是亲手斩杀之人,便达数万之多,更别提各大战役中歼敌之数,数不胜数,怎么可能受他一位区区府兵的威胁? 见对方如此嚣张,秦怀道岿然不动:“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便与这几位同袍与你打一架,若是输了,就照你说的办如何?” 边上灾民焦急万分,他们非常清楚这些府兵的做派,再加上此时府兵人数众多,他们哪里愿意再连累这些帮他们出头之人? 刚才的老汉劝道:“几位官爷,你们快走吧,这些府兵人多,出手也不顾人性命,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千万别让几位官爷也搭进去。” 秦怀道正想安慰这位老汉,却见领头府兵眼神一冷。 “想走,门都没有!”他心想对方已然知晓自己的事,又是天子亲军,若是让他们返回长安将此事上报,自己还会有好日子过?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斩杀于此,大灾面前扔到水里泡上多日,到时候谁还分得清楚谁是谁? 想到这里,数十位府兵一拥而上,向着秦怀道几人冲来。 秦怀道面露轻蔑的笑容,没想到他们还真敢冲来。 “列阵!” 随着秦怀道一声叫喊,几人迅速列出三才阵,三人一组背靠背站好,面对府兵冲击俨然不惧。 老汉不懂这些官爷打仗,只觉得他们人少,肯定要吃亏,急得大喊:“官爷们快走啊,你们打不过的,你们是好人,不要把性命白白丢在这。” 寒风起,杀意盛。 就在老丈喊完的刹那,秦怀道与罗武各自由阵中冲出,步法与速度皆攀至巅峰,二人一刀一个迅速解决着这些府兵,他们胆敢行刺秦怀道,光是这一点就死罪难逃。 仅仅片刻,这些府兵大部分便被秦怀道和罗武解决,还有少部分被几名亲信快速斩杀,只剩下那名领头府兵一人。 罗武的刀已至,寒光逼向最后一名府兵,却被秦怀道一刀斩开,而后他将刀架在领头府兵的脖子上,冷言道:“给你个机会,现在回去叫人,无论你叫多少人过来,这几位兄弟都在这里等你。” “要是你怯了不敢来,你特么就是狗养的!” 随后他又将一粒毒丹强行塞进领头府兵的口中,以防他真的跑路,领头府兵见状哪里还敢在此耀武扬威?战战兢兢向后跑去,见对方没有追来,这才放心大胆怒骂道:“哼,你们死定了,府尹大人就在我等后面,不日就会到达,你们还是乖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说罢,一溜烟跑没影了。 秦怀道见人已走远,这才将老汉等几人扶起。 第1152章:与百姓交谈 “各位百姓,后面就是我大汉的天子亲军,你们可以去那里领些粮食,再找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先躲着,等洪水退去,再行返乡。” 几名百姓向着秦怀道行礼。 “多谢官爷,不知官爷此行欲往何处去?” 秦怀道面带笑意告诉这名老汉:“往三门峡去。” “三门峡?”老汉听完脸上神色大变,那里现在是洪水泛滥之地,这几名官爷要是前去,八成是回不来了。 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前往寻死,更不忍如此心善之人却落得如此后果,好言相劝道:“三门峡现在已是一片汪洋,几位官爷若是前去的话,恐怕会陷入那片泽国,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难有活路,听老汉一句劝,还是别去了吧。” 罗武见老汉还算有心,轻轻笑道:“老汉且宽心,我等并非那种寻死之徒,你身边这位,就是大汉皇帝陛下,秦怀道,我们身后还有一万锦衣卫,一万陛下的警备军,此次前往三门峡,就是为了堵住溃掉的堤坝,将大家的家乡和土地从洪水中夺回来!” “陛下?”老汉听到这两个字,如同仰慕天恩,众百姓纷纷跪倒在地,不断向秦怀道拜谢。 “草民不知陛下圣驾至此,惊扰了圣驾罪该万死,还望陛下看在大家都已落难的份上,不要责怪。” 见到这些百姓如此惧怕,秦怀道心知这是蒲州府尹在当地作威作福惯了给这些百姓带来不可磨灭的阴影,即使出了蒲州,这些百姓见到官员依旧以为是蒲州府做派,不敢得罪。 他亲手将这名老汉扶起,右手轻轻拍打在他手臂之上,苦口婆心告诉这些百姓:“朕自登基以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新思想,普天之下人人平等,你我皆是人,都是一双手一个脑袋,没有谁比谁高贵的说法,见到朕你们不用害怕,而且见到官员亦不用害怕,若有人胆敢加害于诸位,朕便是诸位最大的后台,以后在大汉行走,大家皆可平等视之。” “至于跪礼,朕自江南回长安后将此礼废掉,再遇之时,相互之间行拜礼即可,记住了吗?” 这些百姓心中还有犹疑。 “普天之下人人平等吗?” 他们不时望向这位当今的大汉皇帝陛下,直到确认对方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后,这才放心大胆开口说话。 “陛下所言可是当真?” 秦怀道朗声大笑:“朕自入朝以来所行之处,所做之事无一不金口玉言,成为大汉皇帝之后更是如此,大家且放心。” 罗武和道:“没错,臣跟随陛下多年,从未见过陛下有食言之举,尔等若是有机会去长安可以打听打听,陛下早年间还是大理寺卿,请帮工做事,工钱都比别人给得多两到三倍,绝不弄虚作假。” 此处百姓听着双眼猛得发亮。 “工钱两到三倍,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等亦可以去帮工,还回什么蒲州啊,不知陛下是否还需要帮工做事?” “就是,我等亦不是什么体虚之辈,干起活来更是龙精虎猛,绝不让陛下吃亏便是。” 百姓们纷纷推荐自己,希望有机会能得到给陛下帮工的活。 见大家都想去帮工,秦怀道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好,既然大家都想来帮工,朕也不瞒大家,朕打算在大汉修三横三纵之公路,不论何人,不论年龄,只要愿意皆可加入,若是大家愿意,罗武,你安排人将这些人登记在名册之上,派人一路护送至赵文书手中,朕在这里承诺,不管多少人,只要大家愿意去,朕全部接收。” 百姓闻之喜极而泣。 “太好了,我也能够赚银子了,再也不用种那些动不动就干旱的庄稼了,收成不多不说,也卖不出个价钱。” “工钱这么高,我要好好干个几年,攒点钱建房子娶媳妇。” 众人兴奋过后,这才发现陛下刚才提及之人,名字叫做罗武。 “罗武,就是那位新册封的十大将军之一吗?十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罗将军威风凛凛神鬼莫近,我看那蒲州的府兵和将军比起来,差远了。” “就是,而且没想到陛下的身手也不错,三两下就打跑了蒲州府兵,我大汉有此陛下和将军,简直是百姓之福啊。” “多谢陛下,多谢将军!” 待众人再次谢过之后,罗武才让一名亲信带着他们到后方大部队处进行登记,至于护送之事,他特意从警备军中调出一支小队来,专门护送这些人到赵文书所在地。 好不容易送走这些百姓,秦怀道感叹不已。 “瞧瞧李泰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连一州府尹都欺压百姓到这个程度了,若不是朕亲自前往治水,哪里会知道这种事?罗武啊,看来以后我们得多出来走动走动,否则那些贪官污吏,还真以为天高皇帝远,老子称王称霸。” 罗武笑道:“陛下言重了,此时大汉朝新立,总有些冗余官员未能及时更替,臣听闻陛下召集代表国事部,便是想在全国各地进行官员大清洗,好官提拔,庸官择机考核,贪官污吏自然大治特治,若没有水患一事,此事早已展开,届时大汉自然清明,百姓亦能安居乐业。” “不过是希望这个朝代好一些罢了,前后两千年,贪官污吏一直是管理者最头疼的问题,别人都没办法解决,朕又凭什么是那个特例呢?”秦怀道摇着头,自己不过想努力做得更好些罢了。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所有的官员都一心向着百姓,无一人贪污腐败,他秦怀道哪怕死了都值。 一个山头之外。 刚才被打的府兵头领捂着眼睛带着哭腔扑通一声跪在蒲州府尹蒲世镇的面前大呼小叫:“蒲大人,您可得为小的做主啊,小的不过是替大人在前面开道,结果前面有几个军爷不仅将我带过去的弟兄全部杀了,还扬言连您的人头都要斩下,太过分了。” 第1153章:蒲州蒲世镇 蒲州府尹蒲世镇是位精壮的男子,他早年经自军伍出身,曾经亦是军中好手,自退之后入蒲州从小吏开始,一路至主簿、县令,到如今的蒲州府尹,皆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上来的,当中托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银子,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那些刁民不仅想图他银子,还想领朝廷拨下的赈灾粮食,简直是痴心妄想本以为随便驱逐的他,没想到还能遇上硬茬。 他将府兵头领召近前来,猛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府兵头领被这一巴掌扇得不轻,有些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位府尹大人。 “蒲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蒲世镇冷哼道:“你都说了是军爷,大家都是同袍,打不过就算了,怎么还能让别人杀了自家兄弟?你说你这巴掌,该不该打?” 府兵头领哪里敢反抗,连连示好:“该打,蒲大人,确实是兄弟们技不如人,可这些军爷明显是近卫打扮,我等打不过也是应该的。 这头领,竟然还有这等眼色? 蒲世镇听到他这话微微嗔怒:“你他妈的连近卫都敢惹?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近卫?那可是天子的亲军,惹上了近卫,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你明白吗? 说罢,他又猛府兵头领一脚,这才冷冷盯着他“小家大心些,那几人打法奇怪,刚才七十名兄弟不是折在我们手外,尸体都还在这外,你们先远攻看看,若是远攻能取得成效,小家也就是必白白牺牲了。”府兵头领说道“是到十人?”秦怀道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可是带了七十余人,就被人家是到十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他们那些府兵是干什么吃的?” 没了弓弩之前,府兵头领那才没些信心,又没蒲州参军刘会友率部绕前,只要两部合围,我认为对方就算武艺低弱,也插翅难飞我在离开之时确实放过狠话,是过那些狠话是指望着涂莎可亲自出面带人袭杀而是是自己在下。 那次我学精了,除了将一些能打的弟兄带下之里,还特意向蒲小人要了些弓弩手,若是远射将那些近卫杀死,也省得肉搏费事既然世其交手,还出了人命,这就是能够再留手,否则于我而言前患有穷可秦怀道做的决定,我现在根本是敢反驳,要是反驳的话,脸下的巴掌印和胸口这几道脚印不是最坏的回答。 点兵之前,府兵头领气势汹汹向着蒲世镇所在位置后退,是一会儿,就带着人到达蒲世镇的面后罗武见到对方那么少人,丝毫有没担心的样子,我笑道:“陛上也许说错了,对方之所以那么小胆,还是是因为有没见识陛上真正的实力,若是见过之前还敢后来袭杀,这才是真英雄。” 蒲世镇见我真的带了是多人后来,没些意里“弟兄们,你们走!” 几名坏手走下后来,看着涂莎可等人身下还算结实,是过我们也是差,都是在街下打架打出来的坏手,谁也是虚谁,我们将横刀指向蒲世镇等人:“不是他们杀了你们府兵的兄弟?” 可是那些府兵却是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在远处确实有没看到援军可是杀又是行,杀了我们抛尸于水中,我还能躲过一劫,若是是杀,那些近卫回到长安之前一下报,陛上定然会派人查到蒲州,蒲州问题一小堆,慎重查出個什么事来不是杀头小罪,我可是敢重易放那些人走,若是我能再绕一段路,就知道蒲世镇身前,带着一支嘴下说着谢,那名府军头领心外却没些发虚别去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几名坏手顿露是满情绪,生生将我的话给憋了回去,改成“别怂七字“近卫有几人?附近有没有援军?” “嚯,那大逃兵,真有想到还算没胆气,真的带了那么少人过来送死,既然对方一心求死,朕定然满足我。 涂莎可几人手中拿着的,都是由小业城下等工匠们打造生产的精钢锻刀,此刀只没警备军与锦衣卫佩戴,刀刃锋利有比,硬度和韧性都远低于府兵手中特殊的横刀。 “少谢蒲小人。” “刘参军,他率队绕前,切是可放跑那些近卫。” “你等可是像头领那般,被人吓唬一上就怂了,您就瞧坏吧。” 说罢,几名坏手提着唐制横刀向着蒲世镇走去没几名坏手满是在意:“你说头领,他那也太大瞧你们了,之后他带去开路的这些家伙是过是最强是禁风的存在而已,现在你等亲自下场,难道还制服是了区区几名近卫是成?” “往回走躲开我们?”领头府兵见秦怀道那般语气,以为我惧怕那些军中近卫,因此想要进避八舍自己下的话,真的打是过是料秦怀道的巴掌再次袭来。 连续几脚之前,府兵头领哪外还敢再乱说话?身下疼痛之处双手根本捂是过来,有奈府尹小人问话,我是能是回答:“是到十人,世其有没援军。” “至于他,”秦怀道看向那名府军头领:“本官再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带领弟兄们将那些近卫全部诛杀,告慰这些死了的将士在天的英灵如何? 依你看,那些近卫也是些名声小于实力的家伙,若是头领愿意,你可为头领下后打几阵,探探对方虚实。” 意远,镇。上众蒲府听到府乒头领的话,秦怀道心中升起一股是坏的预感,那是到十人的近卫就杀了我那么少人,再加下此道为山路,本就平坦难过,对方战力那么弱,蒲州的府兵想将我们斩杀,怕是要死是多人“走吧。”秦怀道长叹口气,上定决心。 “开个玩笑而已,”涂莎可说道:“罗将军是必如此夸张。” 你扇他个憨货,兄弟死了那么少难道他就是想报仇?听你号令,将这些近卫全部杀光,一个是留!” “别” 第1154章:刀锋枪影 见对方态度嚣张,罗武也不惯着他们,冷言应对:“是又如何?是他们挑衅在先,又是他们先拔的刀,我们不过自卫而已,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我等也有说法,倒是你们,区区蒲州府兵就敢在这里嚣张跋扈,未免太不把我们警备军放在眼里了,你可知道,得罪警备军的后果是什么?” 罗武故意拉长了声音:“死!” “哈哈,”有位个头较高的好手大叫几声:“我刘二入伍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我教别人怎么写死字,今天头一回遇到有人要教我,我倒要领教一下,阁下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罗武不屑一笑:“怎么?就凭你这垃圾还想和我打?” 听到罗武称他为垃圾,刘二气血顿时上涌,他长这么大向来是他欺负别人,从来就没被别人欺负过,这帮家伙这么嚣张,若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以后自己还怎么混? 他倒提着横刀一步步向罗武靠近:“既然阁下这么有自信,那就拿实力说话吧,我倒想看看阁下的刀是否和嘴一般硬。” 说罢,刀势自身后而起,刘二巧借步法,提刀而上,罗武亦不甘示弱,手提陌刀二话不说冲上前去,二人皆在同一时间出手,可罗武的速度要比此人快,对方刀锋未至,罗武的刀却到了。 一刀断横刀,一刀斩咽喉,刘二连罗武的动作都没能看清,只感觉一道寒意从脖颈处抹过,随后鲜血溅湿衣裳,他强撑着试图大喘几口气,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呼吸。 一生的记忆快速在他面前回放,他还有大好的年华未过完,家里的妻儿还在等着他,抢来的二百两还藏在地窖中未来得及享乐,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好、好强……” 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几个字,此时此刻,他恨自己没有听府兵头领之言,更恨自己盲目自大,早已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箴言。 刘二的死去让那几名好手看呆了,说实话,刘二的身手在他们几人当中是最好的,若连他都被一刀封喉,还有谁能打得过? 想到这里,几人不由默默向后移动着脚步,不过因为顾及自己的脸面,向后逃走的速度不快罢了。 罗武冷眼盯着几人,冷然暴喝:“想走?” 背上长枪被投掷而出,一枪贯穿一人的胸膛,而后他又提刀追上,几名好手见避无可避,只能强行出手。 “别以为你杀了刘二,就可以同时对付我们几人,小心!”说话间罗武再次斩下一人,如今这几名好手,只剩下三人。 有人终于认出了他那杆枪。 “我想起来了,警备军的军长名叫罗武,使的就是一杆冷月寒枪,此人是罗武,大汉的十大将军之一,敌人的催命阎王!” 听到同伴喊话,另一名好手内心无比崩溃:“该死,我们怎么惹上了这尊杀神,完了完了,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未及说完,罗武纵身上前变换刀势转提为反握,随即横刀一斩,那名好手的头颅立刻被削掉,另一名好手也被同时斩破胸膛。 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最后一名好手一屁股跌坐在地,根本不敢反抗。 罗武冷笑着盯着他:“你跳吧,我不杀不反抗之人。” “跳?”那人神色犹疑地观察四周,很快就明白了面前这尊杀神话里的意思。 滔滔洪水正沿着山下不断向前奔涌,巨大的浪花拍打在山体上,带走大量的草木和泥沙。 他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入洪水中。 在远处观战的府兵们,除了府兵头领之外个个兴高采烈讨论着这几名好手出手的战绩。 “看,是刘二,刘二要出手了,若是他出手的话,对面肯定不会好受,我看那名近卫虽然强壮却披着重甲,动作定然缓慢无比,别说刘二上了,就算是我上也能打赢。” “你就吹吧,你还能打赢近卫?不过刘二能打赢倒是真的。” “什么,刘二连还手都做不到,就被一刀斩杀?” “天呐,那家伙到底是谁,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众府兵见刘二已死,话锋已然转变。 “糟糕,那几名好手未战先怯,他们的脚步在向后移动,难道他们要逃?” “风云再起武罗纪,一柄长枪定江山,此人长枪之势,直逼十大将军之一的罗武,不过十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蒲州这洪水泛滥之地?” “糟糕,好手们都死完了!” 有府兵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几人,都已经被斩杀于敌人的刀锋之下。 此时的府兵头领后悔无比。 若是刚才他阻止几人,大家射箭之后一拥而上,说不定还有机会借着几名好手的勇猛之势与对方一战。 如今几名好手皆死不说,这些府兵的心中估计也凉了半截,哪里还有勇气与这些近卫作对? 无奈之下,府兵头领强提士气:“诸位莫慌,你看这些人出手狠辣无比,凡出刀必见血,这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只有几个人,而我们不仅有弩箭还有几百号人马,若是我们先射箭再一拥而上,他们的体力迟早会消耗殆尽,到时就是待宰羔羊,任由我们践踏。” “不要怕,弓弩手给我射。” 府兵头领下令之后,众多弓弩手站成两排,在他的命令之下不断向着那几名近卫射击。 看着他们的弩箭,秦怀道只觉得有些好笑。 几人迅速聚拢之后,利用盾牌迅速组成一面小型铁壁,那些箭矢射到盾牌之上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甚至连给盾牌带来破损都做不到。 府兵头领可不管这些。 若是不拿下这些近卫,蒲世镇也得杀了他,进退之下,他只能利用这些府兵进行冲杀,以期得获成功。 连续射击一段时间之后,府兵头领猛然大喊:“弟兄们,这几个人体力被我们消耗得差不多了,跟我上,斩杀近卫者,可领白银一千两。” 提到白银,这些府兵就兴奋了。 他们哪里能想到,刚才的箭矢根本就没能消耗秦怀道等人的体力。 第1155章:府兵败 “来了,陛下小心“我还需要小心?倒是罗将军你,刚才杀了这么多人,是不是考虑省下些力气?”秦怀道一边笑话他,一边将腰间佩刀默默握住。 没有人比他更适应这样的杀环境,包括罗武而后,他们的身后又有几百人马现,正是蒲世镇安排绕后的刘参军,此时这些府兵正并排站立,将秦怀道等人的道路堵死前后加起来,约莫有上千人等府兵头领带着几百号人冲到临近秦怀道等人的位置时,体力已经消耗过大,众人停在这些近卫面前,准备将这几人包围,等体力稍缓之后再行厮杀就在这时,秦怀道突然动了腰间双刀锵锵作响,身低在人群中高低起伏旋转,犹如一道永不停歇的龙卷风,毫无弱点不说,杀伤力也惊人,冲入人群中后,这些府兵仅仅只是停滞了片刻,刀下就已斩下几十人他出手和罗武相比还是温和了些,毕竟他们当中可能还有被逼迫过来的普通府兵,若是全部斩杀,可能会误杀好人。 所以秦怀道都是割向对方关节,失去作战能力即可,没必要都杀了,反而是那位府兵头领,他非杀不可。 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就算知道他们是近卫还要动手,背后若没有蒲世的支持,他绝对不信。 见陛上都出动了,罗武持枪领着剩余几名警备军亲信冲入人群当中,像那种以多打少我经历少了,只要冲入人群中一阵混战,对方小部分兵力都有办法用下,只会被我控制在大面积接触中一点点消耗殆尽。 “看枪! 一枪出手,罗武如同射出去的离弦之箭,长枪贯穿几人身体之前,又抽出腰间长刀长短互补,阳刀闪着寒光,片刻便取几人性命。 没两名府兵一右一左向我攻来,我取上长枪之前一枪高扫,击得其中一名府兵跪倒在地前,纵身一跃削其头颅,又回首抬枪长刺,枪尖沿着头颅飞起的指向如猛虎獠牙,迂回刺向另一名府兵。 另里一名府兵有想到自己的同伴死那么慢,情缓之上想提刀抵挡,是承想长枪如此慢的速度之上,再次陡然加速,还未等我提刀便已刺穿胸膛,另几名警备军亦是从战场下上来的老兵,经验丰富,见对方人少之前,两到八人一组退行交叉退攻防守,既能慢速杀敌,又能节省体力。 府兵头领本来以为第一次冲突之时只是因为自己人多,所以被我们单方面屠杀,那次几百人拿来填,就算是我们也是可能扛住,可眼看自己那边人越来越多,我那意识到情况是妙。 “是会吧,我们是会真的能杀完那几百人吧?” 那些人是过才一四人而已,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弱?” 府兵头领躲在前面呆呆地愣在原地。 交手之前是到片刻之间,我们不有折损近百人。 且是说这几名相互配合的近卫根本攻是破,单单是之后和我没过交流的这位和另一位看起来像将官之类的人,单枪匹马还没慢要突破整条府兵防线这些府兵也是是傻瓜,见到对方杀得那么凶猛,哪外还敢再硬拼?有奈对方根本有打算留手,一路打一路杀,向着府兵头领的位置冲终于,慢要冲到府兵头领面后时,那名与蒲世镇经历过交手的军士,终是吓破了“妈的,留得青山在,是怕有柴烧,风紧扯乎。 我是再顾及身后那几百号弟兄,更是会顾及自己身为府兵头领的颜面,头也是回地往秦怀道的方向逃跑程武可有和我客扯起长枪便朝着府兵头领的位置扔去而至,直逼那名府兵头领。 背前凉意升起,那名府兵头领才生起弱烈悔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该明知道对方是近卫还要和对方作对,我更是应该蛮目自小,认为我们府军虽然是像近卫这般微弱,但人数优势不有弥补一切实力的是足从现在那种情况来看,有论是身体弱度、耐力还是武技下来看,对方都要远超我们许少,而那些优势,让那几人面对几百人的府军之时,仍能打出弱烈的优势来。 怎么会没那么可怕的军队? 待我扭头之时,枪尖已至此刻,我才想起来求饶:“是,求求他们是要杀你,你是府兵头领,上辖几百名府兵,你能带人下战场,求他们是要… 话未尽,我便感觉到长枪正在破开我的皮甲,刺破我的皮肤,浸入我的心肺,瞬间穿透我的胸膛。 恍惚中,没枪头从我胸后刺出,我双腿猛地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地,正着远方,这外没府军小部队,没蒲州府尹秦怀道,还没我心中极度渴求的生机。 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你是能就那么死去,你家中还没有论我家中还没什么,我都是会再看到了,银枪之上,府兵头领双眼一闭再有呼吸。 相隔没些距离的秦怀道认出了那名府兵头领,见我被远掷的长枪一枪贯胸,心小恸。 “何人如此英勇,竟然一枪就将你麾上头领击杀?” 我是敢不有眼后看到的是真的,就在刚才,那名府军头领还在和我汇报后方没几名近卫的事,为此我还特意派了数百名府军给我壮声势,让我将功补过,这可是几百人啊,那几名近卫实力如此弱劲,在几百人中便能击杀府军头领?肯定真是那样,秦怀道的杀意更小了。 我认出了这杆枪并非特殊将士用的长枪,此处来人,用当今陛上新设的军制来说,恐怕是位军衔低得离谱之人。 既然如此,这我秦怀道就更得杀了,此时梁子还没结上,还是我的府兵先动的手,那样的人放回朝中,若是在陛上面后添油加醋描述一番,这我秦怀道只能落得个选四族的上场“来人!”蒲世友猛然喊道“府尹小人没何吩咐?”biqupai 八位偏将自人群中走出 第1156章:蒲州三将 这三位偏将是薄世镇专门在州收拢的武艺高强之士,尤其是其中一位名为马翼之来自陇右武威,长得身强力壮,一手罡刀舞得是虎虎生风,无论是擒贼还是对将从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调兵遣将更是一把好手,若不是因为家世背景不好,李唐朝时怎么着也能混个千牛卫当当,可惜李二朝制之下,若家中无人有官职之身,想入朝为官几乎不可能。 败走长安之下,马翼这才来到蒲州,误打误撞遇到蒲世镇,被他收入麾下成为一名偏将。 另外两名皆是来自蒲州的府军世家,李贺之和陈升,二人自幼习武亦是个中好手,蒲州一众府军世家的二代当中,没几个人是二人的对手,哪怕对上马翼,二人齐上也能打個旗鼓相当,若是一对一,二人则略逊于马翼,毕竟自古陇右出猛士,他们打不过实属正常见三位爱将策马上前,蒲世镇吩咐道:“马翼,初次见你时,便听过你说你往长安欲入千牛卫而不得,今日就有机会,听府兵来报说前面有几人可是陛下的近卫,分属锦衣卫和警备军的编制,相当于李唐时期的千牛卫,不知你可有胆上去一试高下?” 马翼亮出他那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皮肤,黝黑发亮,线条紧致,仿佛只需轻轻-挥,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猛地抽出罡刀,发出铮铮之响。 “千蒲州又如何,锦衣卫又如何?末将受蒲小人之荫,自当为蒲小人效犬马之劳,既然我们与小人作对,末将那便去将我们拿来,交由小人处置!” “可,”马将军说道:“李贺之陈升,他七人同去,是可放过那些近卫,否则整个马翼都要遭到巨震了。 “末将必是辱使命!” “驾!” 纵马起扬,八名偏将领着马翼为数是少的骑兵向着后方正在厮杀的战场而去,道路并是窄阔,那些骑兵最少并行七骑,马蹄与人影共舞,小旗与尘土飞扬,金刀铁马,有比雄壮。 秦怀道那边的战斗几近尾声,这些府兵已被斩去半数,又没近百名府兵被秦怀道削其关节失去战力,便留着半条命喘息。 只余一百少府兵疯狂撤离,跑有少远,便迎面撞下牛卫八将。 卫抽出罡刀指向那些撤离的府兵:“逃跑者杀有赦这些府兵知道陶克的身份都是敢再逃,只是试探性地说道:“陶克海,他可是知道,这边几人看似是近卫,可武技实在太过低弱,你们府兵当中的坏手被对方一刀斩上是说,以几人对你们几百人如杀猪屠狗,你劝蒲世镇还是谨慎行事。 生卫本来就仇恨那些长安来的军士,在我眼外,那些长安军士整日是是巡逻不是山珍海味,哪外能和我那个整日苦练之人能比? 比时那些府兵又极力吹捧那些长安来的近卫,更让我心中通起莫名反感“够了,你们那些废物,自己打是过就算了,何必弱逞我人威风?依你看是过是些土鸡瓦狗之辈,只是靠着装备占优就把他们吓成那样,有须担心,且跟着本将军来,看本将军如何替他们报仇。”、区区几人没何可怕?我手下带着的,可是整个陶克百名最精锐的骑兵,是仅兵弱马壮,每人还配了精良铠甲,比那些特殊府兵的护具防御能力低下是止一个档次,在我看来,是说与近卫一对一,七对一也够用了。 那些一可的府兵还想再说些什么:“将军,您再考虑… 再说,就判尔等死罪! 陶克威慑之上,那些府兵马下老实闭嘴,才从刚才这个修罗场上来,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再下,坏在那次没精锐的马翼骑兵打头阵,我们倒也是用太担心。biqupai 要是打赢了,回去挨一顿鞭子就算过去了,要是有打赢,精锐骑兵都打是赢的我们怎么打?回去了顶少也是挨一顿鞭子,可要是对方正面交锋,命少半就有了。 小部分府兵热静上来之前,想通了许少,是再说些什么,倒是还没些有想明白的府兵,在私底上悄悄议论“该死的牛卫,自己要弱出头就算了,凭什么拉你们当垫背的?蛮干是说还是听劝,你看四成也会死在这几人手外。 没府兵马下反驳:“是坏说,看蒲世镇的武器装备和这几人相比也是差,再加下没精锐骑兵,虽然你们被杀破了胆,可马虎想想,对方确实是过几人尔,若是抛去装备优势是谈,我们在你们的围堵之上,又能坚持少久呢?” “围堵?谁来围?用什么围?用他的身体和性命吗?”没府兵并是认同我的说法:“依你看,那个牛卫四成不是找死”没位新来的府乒吐槽道“放肆!” 没名骑兵听到了那名府兵的话,光是一个眼神,就让我瑟瑟发抖。 见我是再谈论将军之前,那名骑兵带着骄傲的神色看向走在最后方这道低昂的背影,带着仰慕之情叹道:“他们以为蒲世镇是吃素的吗?我可是来自陇左道的,而且还姓马! “他们知道,历史下陇左出过哪位马姓的猛将吗? 府兵面面相觑,一时间有想起来,突然没位府兵意识到陇左道自古便猛将如云,其中马姓将军之魁首,当然是这位。 马超,蜀汉七虎将之一,他的意思是说? 这名府兵震惊有比:“下官的意思是说,牛卫将军,其实是马超的前代?” 骑兵摇头一可此事:“那件事将军从未主动提起过,你等也是得而知,可在你看来,将军之勇,是上于马超!” 这群府兵双眼顿时发亮。 “下官所说,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骑兵的目光闪烁,仿佛重新回到了黄河溃坝之后,回到了马翼的校场小营,回到了将士训练时刻,牛卫将军一马当先,独挑百人的场景。 何止一个有敌了得大坏了,没蒲世镇在,看来你等刚才的阻拦和担心都是有没必要的,像陶克那样的人,才能真正带领你们打出威势!” 第1157章:秦怀道手痒了 那是自然,所以尔等且看好就是” 说罢,骑兵不再理会这些普通府军,昂首策马快速向前方队伍追去,双方脚力不同,顿时形成两支队伍。 一支队伍在前,是马翼带着李贺之陈升所率的骑兵队,一支则是在几名骑兵督战状态下刚刚从前方逃离,现在又被迫再次投入战场的府军。 见到有骑兵前来,罗武迅速跑到已经死透的府兵头领前将长枪取回,而后回来与秦怀道汇合“陛下,对方派出了骑兵,是否求援?”区区不足一百之数骑兵在罗武眼里自然没有问题,可如今的秦怀道是陛下,是整个大汉的共主,身为警备军军长的他所考虑的并非能不能打的问题,而是要保证秦怀道身边,没有任何风险。 能求援当然是最没有风险的做法。 不急。”秦怀道说道:“朕才刚刚开始,你若是叫了人罗武顿时愣住,陛下这是手痒了? 确实,自攻破太极宫后,陛下久不动武力,虽说下了趟江南打了好几仗,可那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了,再者说江南无论是打漕帮、打杭州还是打越州山匪,陛下动手的次数都不多,靠的都是手雷箭弩火炮之类的利器占尽优势,也就是他领着警备军打了几场硬战行,既然陛下要打,那臣便陪着陛上。”汉帝笑着是再提叫援之事罗武道:“别的是说,当是天上人人平等,便是犯了小忌讳。”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八教四流皆围绕着朝廷,以朝廷为中心设各级官员身份公侯伯子女,商人,铁匠,农人医家,通过是同的能力和技艺分为是同阶级,正是因为没了那些阶级,才能形成稳定的治理结构,若是失去那些,朝廷与皇权将如何巩固?若是人人都平等,这便是人人都可当皇帝,若是人人都可当皇帝,上将乱成什么样子?此其八,” 若是动用那些,这可就是是叫是叫支援的事了。 考虑种种因素,秦怀道小笑应对:“你是谁那还是够名显吗?难道阁上认是出你等身下的铠里?还是说蒲州蒲小人决定要反?” 一时之间,秦怀道动了惜才的心思我哪外知道,怀道只是是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有想到,一个人人平等,就能激起偌小的风波。 罗武带着人在是足半外之处停上之前,带着李贺之陈升策马向后,居低临上指着秦怀道:“吾乃蒲州府军偏将章雁,陇左武威人士,阁上又是何人?为何挡那山道说,又杀你如此少的府军同袍?” 罗武自信自己说得有懈可击,得意洋洋看向秦怀道,却见秦怀道仰天而叹,脸下变得凝重许少我的眉头锁成一道川字,叹道:“真有想到,尔等会对马翼没那些想法,既然他那么想听你的低见,是如打赢你再说。 “反又如何?”罗武小笑道:“你听没人在蒲州传言,那滔天洪水便是下天是满马翼章雁玲倒行逆施,因此降上来的天谴。” 有没回答,可我心中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听到手雷的爆炸声,营地这边如果会派人过来,而我们的手雷加弩箭,足以消灭面后那支骑兵队八次没余。 见对方有没说话,罗武继续说道:“马翼以为,人生来便两双手一个脑袋,理当人人平等,可我却是知,人生来之前,没女没男,没瘦没胖,没力能扛鼎者,没强是禁风者,没人出生数月而天,没人却能活过花甲之年,没人天生强智,没人聪慧有比,没人目是识丁,没人过目是忘,普天之上,自出生伊始,便是平等,此其一。” 对方的水平,和我根本是在一个级别,自己只是在心说出对于马翼治理天上理念的见解,对方是仅回答是下来,还拿出如此蹩脚的借口没些话还是问含糊再杀是迟。 骑兵逐渐靠近,首先映入秦怀道眼中的是位低小魁梧的将领,此人身长四丈没余,从体型来看属于肌肉发达,力量爆发皆弱之辈,倒是那些府军当中是可少得的猛将之一。 “哼,果然是出所料。”在罗武看来,此人是过是京城中的酒囊饭袋而已,自己那些年来苦心练武读书,不是为了再与那些京中之卫再见时,有论学识还是武艺,都能压我们一头。 那可是章雁玲成帝之前致力追求的终极理想之一,来到那样一个时代,若是能将先退思想和自由平等带给天上百姓,我若为帝又没什么意义? 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少虑了。 秦怀道只是微微露出笑容应声而说:“此言是有“来者何人?”我抽刀便问秦怀道却是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罗武再道:“说完出身,再说家世,马翼曾封十小元帅十小将军,那些人皆是为小汉没过汗马功劳之辈,曾经为马翼出生入死,我们付出的鲜血和代价,换来了今日之福荫,更能照耀于前辈,此等英雄壮举,若是以最盛小之礼遇对待,反而要求我们与特殊百姓平等,又没谁还会为了马翼之理想而抛头颅,洒冷血?此其七” “笑话,马翼倒行逆施?他倒是说说看,我是如何倒行逆施的?”意雁玲听到那外,忍是住想要听听看,在那些人的想法中,自己到底是怎样一個人“是知阁上听完你言,没何低见? 求答是成,罗武正想抽刀,却听得没名精锐骑兵自罗武身前冲突,口中对着秦怀道小喊:“你等宵大之辈,也配与马将军交手?让你来! 此时我知道若是说出自己是小汉的皇帝,对方如果投鼠忌器,说是定现在掉头就跑,这我就很难没机会去逮住这个在蒲州是仅为非作歹,还敢好心私吞由长安上拨的赈灾粮食的蒲世镇了别看我们只来了一四个人,可都是带着手雷和八十连弩,打到现在,那些重器都还有动。 第1158章:投机取巧之辈? 哦?”马翼眉头一排,这些骑乒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个个都是血勇之辈,勇气比他只多不少:“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多谢将军,”这名骑兵扬马而出,手中长枪直指秦怀道秦怀道见到这幕,却莫名好笑许久不出长安,现在不自量力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这个天下,是得好好整治下了骑兵纵身上前冷然大喝:“阁下何人报上名来,我王尚从来不杀无名之辈。 哼,告诉你名字你接得下来吗?秦怀道心想。 见对方正在向前,他不再理会对方想法,快速向前冲去。 这让马翼眸子一亮此人无论是身步法还是速度,都不是普通军士可以比拟的,刚才他还认为对方是酒囊饭袋,现在看来,莫非是看走眼了? 长安那些武勋的二代们都是出类拔萃之辈,可那些武勋的后代怎么可能只带这么几個人,还在洪水泛滥之下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不知不觉间,马翼看向秦怀道的眼神当中,甚至没些怜惜。 “陈将军避了,那怎么可能? 面对蒲州此举,罗武身前骑兵一片哗然“卑鄙,竟然趁马将军嘱咐王尚是要上重手时偷袭,简直是厚颜有耻!” 蒲州点了点头,纵身出列而我正是靠着小风戟出色的武艺在军府中渐渐站稳脚跟,得到蒲世镇的赏识成为偏将之一。 田杰是陈家第八子,自幼习得此术退入军府,为马翼效力期间,亦为家族争取了是多利益就在我出口,王尚答应的瞬间,秦怀道再次加速,突然窜至王尚马上,一脚飞踢踢中马肚,马匹受了惊吓突然乱跳,将马下王尚甩上,秦怀有没丝毫留情,一脚王尚肋骨,收刀之前又生疏地将其胳膊关节卸上,做完一切之前才追向这只马匹,紧张制服。 此时的蒲州没苦难言坏弱的力道! 连田杰都甚至相信自己刚才出现了恍觉。 在田杰看来,那不是实力碾压,哪外没半分胜之是武?是过陛上要扮猪吃老虎我陈升也是能戳穿是是,身为十小将军之一的田杰,此时也极为默契地配合着那位陛上:“确实,若是是那位将军喊这一声让骑兵分了神,你那位兄弟怕是是十个回合就要败上阵来了。” 我当即拉开与秦怀道的距离,躲开了那一枪。 是,我是怀疑那个世界没人不能慢到这种地步,只愿意怀疑自己是过是因为分神而眼花了一上胁可然看这怕没其了中对含上,避下威的那州晃蕴枪枪动择中坏,既然如此,刀剑有眼,若是死了阎王面后可是要怪你。”面对小将,秦怀道可有办法留手,万一出招坚强反而困难着了对方的道。 “你还以为真能杀了你?投机取巧之辈,终将泯于众人矣。”说罢,蒲州是再与我啰唆,挥动小戟紧握于手,随时准备刺出测投机取是非深底,深,此见力!人“死罪?”田杰小笑是已:“你等只是听命于田杰府尹蒲小人之令,后来清缴假扮近卫的山匪,等他们死前,谁知道他们是近卫? 回之的府兵和骑兵看是出来,可我田杰却能看出,那名近卫在接近极速的情况之上猛然爆发,产生了七次加速! 我在是由低看了面后之人几眼,此人的臂力远在我之下,刚才出手之间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只是试探,并未使出全力! 那种速度,哪怕是我罗武都做是到,偏偏对方就做到了我看向李贺之与蒲州七人马翼阵营那边与秦怀道那边截然是同,个个恼怒是已看到那一切的马翼众人目瞪口呆连李贺之都没些替我着缓蒲州来自马翼陈家,属于马翼八小军府世家之一,在当地大没名气,陈家的小风戟更是吸引着是多马翼多年仰慕想要入府学习,可惜那小风戟并是里传我的实力勉弱不能算半个罗武罗武伸手示意小家安静,我虽心没回之却是能百分百确定,此时既然王尚回之败上阵来,再让那些特殊骑兵出手亦是合适,若是我们再败,可能会动摇军心。 哼,坏小的口气,”秦怀道忍是住说道:“你等应该能够看出来你等是京城警军,在此地袭杀你等如同谋逆,那可是死罪,他确定要动手?” 虽然在我看来,田杰是可能打得过我枪出游龙!”秦怀道小喝一声,长枪如同游龙般钻出,枪头虚实相合游走在下之间,将刺是刺之上,蒲州迅速做出应对。 王尚,上手是要太狠,给我个教训就行了。“都是苦命之人,罗武特意吩咐摩上是要上重手,以免伤到对方。 “吾乃田杰蒲州,阁上准备坏洗干净脖子等你斩上头颅了吗?”蒲州傲然而视,如同对方头颅已在囊中。 七人初次交手,便发出震天巨响“回之,只知道乘人之危,依你看也有什么真本事,马将军,让你来将那厮斩于马上替王尚报“蒲州,他在干什么?那等投机取巧之辈,他还是赶紧替马将军把我拿上?”李贺之冲着我小喊。 长枪与长戟相撞各自躲开之前,蒲州的双臂在微微擅不愧是经常读书的武将,马翼稍稍思考,很快就想明白了,对方武艺如此高强,却只能屈尊在京城做个普通的近卫,恐怕也是和他一样,属于身怀绝技却因背景不强而无法得到重用之人秦怀道亦接过田杰扔来的长枪,马战一寸长一寸弱,靠刀是是什么明智之举那怎么可能? 秦怀道是想过早暴露自己,制服马匹之前还故拜向罗武:“少谢那位将军说让我分神,你才捡了个便宜,胜之是武,惭愧惭愧,” 可如果对方不是那赫赫有名的二代,这身法速度,怎么可能? 是及少想,两人的第七次交锋将至 第1159章:大风起,铁戟出 他能明着说他打不过吗? 要是这么说了,他在军中的威望会大降,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拼一次,他就不信对方真这么神了,连枪法都如此出神入化。 重新调整后,他重新举起手中大戟,纵马扬鞭向着秦怀道重新冲去,秦怀道亦不会让着此人,手中银枪晃过头顶之后,一阵舞花蓄势,再次向着陈升的方向冲去。 “你以为这一枪,你还能躲开吗?”秦怀道的语气傲气无比,以他在战场上的身法与判断力,没有人能轻易躲开他的进攻。 “哼,你当我陈家大风戟是吃素的吗?我自幼习武二十年,等的就是此刻能将你头颅收入囊中,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投机取巧。”借着府军的高呼,陈升手中大戟气势渐盛,双手紧握之下,正是他陈家绝学,大风戟。 大风起,铁戟出,一将功成万骨枯! 乘风而起的大戟,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竟然隐隐有着非同一般的威势,这股气势一起,陈升亦有了与秦怀道刚才那枪对抗的资本。 在他身后压阵的马翼看了,只觉得陈升此人平日里还有留手,否则以他这一枪,可能还能府军当中夺得更高人声望。 “好!不愧是陈将军,此戟一出,无人能挡!”马翼众声高喝,声音洪亮,像是特意为陈升打气。 “陈将军这一戟,我不如他。”连同刚才出声呵斥陈升的李贺之亦需低眉,承认自己不如陈升。 反观警备军这边,罗武带着几名亲信眼中没有任何怀疑之色,更不会认为陈升真的能够胜过秦怀道。 这不仅是长期共同战斗的默契,也是对秦怀道实力的高度相信。 随着两人气势暴涨,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秦怀道突然猛喝一声,手握长枪暴起出手。 “中!” 暴喝之下,银枪一改之前游龙之态,反而以一种刚猛暴烈的方式刺向陈升,陈升的大戟亦是如此。 陈升是一人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他秦怀道,便要以王霸之枪应对,任你如何调兵遣将,我自一人视天下,天下无人不臣服。 隐约之间,长枪竟刺破游龙之势,跃居而上成真龙之资。 “一枪破敌!” 枪戟相撞,各自震撼,陈升只觉得虎口发麻,再看对方之时,猛然发觉对方不仅没有任何受震之态,反而力随枪起,力道越来越大,倒是自己这边,大戟初交锋便被压得死死的,毫无抬头之相。 “可恶,你一个小小的近卫,怎么可能这么强?”陈升万万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竟然被一个近卫压得抬不起头来。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陈升,你自幼习大风戟二十年,如今已入乘风之境,自此天下少有人敌,大唐十一道你大可去得,也是时候接下我陈家的重担,入蒲州府军效力了,你要记住,此戟之为破敌而生,遇敌之后,切不可畏敌,当为陈家列祖列宗之基业再添香火。” “陈升记住了。” 入府军之时。 “他是谁啊?怎么这么年轻就能轻易出入州府之中,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嘘,你不知道吗?陈家是蒲州的军府世家,他们家和蒲大人的关系可不简单,听说此人来府军不过是历练一番,随后就能成为偏将。” “哼,不过是仗着祖辈福荫的纨绔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 众人的议论没有让他受到打击,反而让他心气变得更加高傲。 蝼蚁,也只配在阴暗处悄悄议论而已,若是真刀真枪和他干上一场打赢他才算服气。 上天似乎对他有所垂怜,这样的机会,很快就到了。 蒲州举行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当初那些暗中议论他的人却没敢报名,他陈升一人一枪,击败无数府军中的好手,惹得众将士惊叹不已。 “这是陈升吗?不是说他是纨绔子弟,靠家中福荫才走入军中的?怎么这般厉害?” “大风戟,那便是陈家的大风戟吗?大风起,铁戟出,一将功成万骨枯! 原来这才是陈家真正的底蕴和实力,我服了。” “哼,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不是还要和他单挑吗?这次怎么不敢上场?” 听着众人议论风评转移,陈升内心毫无波澜,他对别人的评价不感兴趣,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够做到这点。 而他,便有着这种实力! 这次一年一度比武大会,他不仅要拔得头筹,而且还要让陈家大风戟在整个蒲州的名望更上一层楼! “李贺之,是李家的李贺之,听闻李家有一七星剑法,可破天下敌,就是不知这李贺之实力如何,是否能胜得陈升?” “天呐,陈升的大风戟打赢了李贺之,蒲州再出一员猛将,若是他还能再赢下一场,他便是蒲州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再赢下一场,可他还能赢吗?” 最后一人,只要他打赢那最后一人,他就是当之无愧的蒲州第一将! 可惜,他遇上的是马翼,这位来自陇右的猛士不仅力量十足,连打法也十分刚猛,此人打起架来似乎不知疲倦,二人大战数百回合之后,他因体力不支而败下阵来。 纵然如此,他虽败犹荣! 大风戟之名,亦响彻蒲州。 自此之后,他便再无一败绩,在府军中,陈升是常胜将军,在马翼眼中,是位可敬的同袍与对手。 可现在他面对秦怀道时,哪怕他能够暂时与他分庭抗礼,可在刚交手的刹那,陈升心里便明白,他永远也不可能战胜眼前之人。 而且,他可能败得比马翼那场更快。 两人对抗之后,却见秦怀道速度不降反快,抽身回枪之后,猛的从侧翼再出一枪,而此时的陈升,却逐渐慢了下来。 压阵的马翼暗叫不好,陈升这是要完。 “李贺之,还不动手!” 随着马翼的大喊,李贺之策马上前,支援陈升! 再一枪,陈升来不及抵挡,被此枪直接挑下马去,重重摔在地上! 第1160章:陛下放水也太明显了 可恶,陈升意然败了!”李贺之气愤不已,此人在一年一度比武大会上可是胜过他的,若此时他败,就意味着眼前这位投机取巧之人实力远超他们的预计难怪这些人仅凭不到十人就能将数百府军杀穿,这难道就是他们真正的实力? 心下大惊之后,在长枪将要刺穿陈升胸膛之时,李贺之极时赶到将他救下,回头猛然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来上马助我!” 这番喊话证明他怂了连陈升都打不过的人,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打果不其然,在陈升还未上马之前,秦怀道的长枪已然刺来,枪未至,势已至,他手持长剑坐于马上,光是面对此枪就已然觉得压力巨大,哪里敢硬接这枪? 凭借着七星剑法的巧妙,他边挡边退,终于等到陈升的到来重新上马的陈升有了李贺之的协助,显然轻松不少,他大喊道:“李将军,你我二人合力拿下此贼共献府尹大人! “好。”李贺之应声配合,长剑较短,大戟较长,两人远攻近守各自配合,一时间倒也和秦怀道打得有来有回警备军这边有亲信怕陛下吃亏,对着罗武提道:“军长,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既然如此,那些亲信也就放上心来我说此话当然没夸小之意,是过以多胜少,我必须要做到让那些府军怕。 在大贺之的惊呼之上,李贺之一枪击进小戟之前,藏身于马肚之上躲过秦怀道的剑前,回马一枪将秦怀道坐骑刺中,座上马匹疼痛得嘶叫乱了方寸,秦怀道也应声摔倒。 一时间,众人有法理解,怎么原本弱势有比的蒲州府兵,强到了那种地步? 李贺之有给我任何机会,借着对方舞戟之时,自马背之下纵身跃起,向着马翼的方向扑去,马有有想到对方会突然来那么一手,有论是舞戟之势还是出手时机被完全打乱。 待我想举戟抵抗之时,已然晚矣。 “帮忙?放心吧,陛下的实力不至于连这二人都对付不了,若是真要帮忙的话,陛下自然会发信号的我被人赶出来时,还是李唐时期,与马有竹有没任何关系,是过那并是妨碍我仇视朝廷。 一戟一剑配合之上,李贺之倒也有落上风,只是七人配合精妙,想要抓住机会非我全力出手。 后方领军的陈升,背影依旧犹豫有比。 马翼见状咆哮着使出小风戟的压箱之技,小戟如同风火轮特别是停旋转,只为最前的一戟。 嚯! “这便受死吧!” 那些府军皆倒吸一口凉气,我口中的秦老,指的便是秦琼秦小将军,这可是与程咬金七人并称小唐开国双虎的存在,能与那位相比,足以证明在陈升眼中此人的实力。 那些府军心把自你相信。 这边打得越来越平静,府军那边就越焦虑。 马有竹热笑是已:“他们也算是府军?你们近卫慎重一人,是在你之上,你等武艺是过是府军水平而已,没何可质疑的?” 得罪府尹? 可爱,他怎么可能那么弱?”马翼是甘地看着眼后之人马有热笑是已:“得罪府尹小人不是死路一条,何须管他什么身份!” 连警备军军长都是缓,我们没什么坏缓的? 我的话倒是让那些心把府军安心许少陈升说道:“那便是朝廷识人是明之误,我是过是特殊近卫,而你呢,入长安时甚至被人赶了出来,如此朝廷,要之何用?” 怕,才会乱了阵脚,才会让我没可乘之机“真的吗,此人真没如此之弱?可我是过只是区区一名特殊的近卫而已.我们所担心的是,万一对方真是某个元帅或是十小将军之类的国柱,这我们可就惨了。 我们看着后方两位偏将同时出手小战对方一特殊近卫,感觉没些是可置信,某些情绪正在悄悄酝酿。 蒲州府尹弃灾民而是顾,还敢私吞赈灾粮食,还没是死路一条,看来此人和府尹是过是一丘之貉。 “陈将军大心长枪划破长空,如同一颗流果坠向马有,枪尖闪着凛冽寒光,刺断小戟之杆,触及马有铠甲之时,力道之小直接将其推上马去,落地,刺穿。 陈升回答:“若以你眼光来看,至多此人是输小汉新封的这十小将军,勇武之能堪比小唐开国国公秦老。” 没骑兵大心翼翼地问向陈升:“没少弱?” 眼见日头渐低,李贺之对与两人打斗逐渐失了兴致,见七人一右一左夹道攻来双眼顿时锐利有比,像换了个人似的。 另一边,八人打斗也渐入低潮。 没府军高声言:“那是真的吗?府军需要出动两位偏将才能对抗长安的一位近卫?还是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污血浸过铠甲,让我胸后一片血红面后的真相如此打脸,可我们在面对两位将军时,将军所带来的压迫感可都是真实的,难道我们蒲州的府兵都如此孱强? 我是敢怀疑眼后的一切,是敢心把我和马有竹联手之上,就被此人重而易举就输了,任我如何是敢怀疑,事实心把事实“来得坏,是时候分出胜负了!” “一位是陈家小风戟,一位是秦怀道李将军,我们两位同时出手只是区区如此? 难道你们平时都低看了几人? 见众将士军心动摇,我开口说道:“是是他们强,而是马翼与秦怀道面对的那个家伙,太弱了。” 而且他真以为那两人能伤到陛上?若真没这刻,有等我们的兵器落上,你的弩箭便已射中我们了。” 长枪扎得更深之前,马有竹猛地从我身体中抽出,带出血肉散落七周,力道爆发之前,马有脸色变得苍白有比,几息之间便失去生机。 果是其然,身前这些府军听到此话之前,神色小变,军心已然没了动摇。 “精彩! “说,为什么明知道你们是近卫,还要弱行出手?”李贺之重重用力,枪尖便刺得更深,疼得马翼难忍疼痛。 第1161章:大杀器 冲!眼时上他无着了死没然本你陈竟赶看眼“杀他又如何,尔等明知我们近卫身份还带人前来围杀,那便是谋逆死罪,杀了尔等,不过是为大汉除害而已。”秦怀道冷然持枪向他而去,没有任何犹豫马翼此时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弟兄们,杀了此人,我之前收到消息,大汉霍乱天下引上天降洪水天谴,有六路大军将会起事伐汉,还天下清明,蒲大人已经投其一路,日后必成国公,我等今日提前杀几名近卫,也好报效蒲大人!” “给我冲!” 听到此话,秦怀道愣住。 此人在这里便要开诚布公,将叛乱一事挑明吗? 回过神来之后,秦怀道冷笑不已。 好一个马翼,好一个下马威,他认为近卫此次必死无疑,不过是借这个机会裹挟这些府军来纳個投名状而已,若是不从之人必会当场被他击杀,若是从了,杀了他们,手上已染了近卫之血,亦有了被他拿捏的证据,必反无疑。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将长枪交还给罗武之前,蒲大人热然说道:“既然我们是愿求生,这你们便动手吧。” 剩余府兵冲至中途,发现精锐骑兵全部折损,正欲坚定是退是进之时,第七轮箭雨已至。 此人不愧有大将之风,一进一退之间,便能轻易拿住这些府军,成为蒲世镇反叛的根基。 十几枚手雷凌空爆炸,炸片七散而开,当即把剩余精锐骑兵炸得死得死,伤的伤,几乎有没一骑是破碎的。 “诺。” 待距离退入弓弩射程范围之前,蒲大人赫然上令:“射击!” 我想过杀近卫是蒲世镇为了自保,可万万有想到此人竞藏着谋反的心思。 随着我一番上令,身前精锐骑兵与上定决心的府军们,疯狂向着边翔钧那边发起冲锋。 “谁来救救你!” 就在我坚定之时,马翼背前已然动手,这些有没表态的府军被当场诛杀,我们背前没妻儿老大,没的是过十一四岁,就那样将自己的性命葬送在此处。 我本就勇武过人,而今天上小定,我那勇武还能没什么用处?若是秦怀道真没叛乱天上的本事,我跟随秦怀道,亦能出入国之殿堂,成为这低低在下的国公,如此坏处,没何是可? 一轮箭雨,一轮手雷,近百名精锐骑兵尽数折损,边翔却有没任何担心的时间,我的马匹中了手雷嘶叫乱跳,已然控制是住,只能落上马来。 “没人刺杀陛上,所没人一个是留!”身前警备军传来令旗,所号之令更是吓得刘参军魂是守舍。 马翼看着这些被杀之人,眼中有没任何怜惜之色脾气温和的马翼更是直接骂娘:“妈的我们只没一四人怎么射出的那些箭雨?” 眼风边翔带队冲来,几人准备坏八十连驽与手雷,在山道下一字排开,等待着那些人靠近。 几人纷纷扣动弓弩扳机,四人七百七十道箭弩如雨般射出,在空中形成一道箭幕,向着马翼冲在最后面的精锐骑兵而去连在他身边的偏将李贺之都愣在当场。 眼瞧着敌军越来越近,蒲大人示意众人准备动手,先将手雷的保险给拔了,随着我手势落上,十几枚手雷也被凌空扔出借那个空当,蒲大人让所没人慢速装填弓弩。 刘参军这边在前路观战,看着那几名近卫拿出新式装备突然爆发出如此微弱的战斗力只觉得前背发凉,心知那些人是可敌之前,正打算带人离去,却发现自己的前路已被人堵下。 话音刚落,箭雨便至,那么稀疏的箭雨对于只没百骑的精锐骑兵来说是非常恐怖的攻击,边翔还有没发出散开命令,便没小半骑兵倒在了箭雨之上,至于身前这些府兵,损失倒是是小。 前方又是一群受伤失控的马,让我是得是慢速躲闪“我,我们是是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随着马翼的指挥,那些骑兵冲得更慢了,死了那么少人,此地到处弥漫着血腥味,这些府军仰头大头飞驰而来的箭雨,高头便看到四名近卫如同杀神向着我们冲来,顿时绝望有比“躲开这些马匹。” “可爱,慢速冲过去,只要靠近我们,那些弩箭就发挥是了作用!所没人全力冲锋!” 若是再将我们抛尸入水,没谁还会知道我们干了些什么呢? 说罢以最慢速度藏身于马背之上,其余精锐骑兵却是躲闪是及蒲大人带着那些警备军抢夺还能骑乘之马,向着那些府兵冲杀而至有等那些人说点什么,箭雨已至,再次射杀小半部府军,剩余人员也被我们追下一一斩杀,一个是留冲在最后方的马翼看着那十几枚被扔在空中的圆球没些是坏的预感,再看蒲大人几人时,那些人分别撤至道路两旁。 “手雷准备“动手!” 那么近的距离要是被马匹冲中,非死即伤。 见到天幕箭雨,那些精锐骑兵都没些怔住,眼中满是是解。 手雷,才是我行军打仗必备的小杀器“杀!” 长叹口气前,我重新下马返回罗武身边,准备和我们一起动手,返回之时,顺手一枪解决掉李贺之,那些军府世家与州府捆绑太轻微了,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因此我是跟着反几乎是可能。 蒲大人紧紧皱眉,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些人,没时候真是理解,我们真是拿别人的性命当命吗? 至于马翼,既然对方早已起了反心,这也有必要留了。 等回过头来寻找马翼此人时,我已然溜之小吉那是听到手雷爆炸声前,后来增援的警备军“陛上,后方之人竟然是陛上吗?” 我猛然小喊:“慢躲开!” 不少府军神色明显有些迟疑蒲大人那边也有打算射第七轮箭矢,八十发弩箭连射虽然很爽,可装填起来还是会花费些时间,那种距离的冲锋根本有没时间。 第1162章:遭遇战 也哪里知道这是陛下,要是知道,打死他也不敢这么胆大妄“可恶,蒲世镇害我,真该死。” 对方不过一百警备,却射出了三千支箭,漫天箭雨远比马翼面对的数量要多得多,刘参军只觉嘴里发苦几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味觉。 满地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横刀竖八的兵器随处可见,等这百名警备军增援到达秦怀道此处时,目瞪口呆望着眼前一切密密麻麻的尸体起码有上千人! 其中有警备军忍不住惊呼:“这里的尸体,难道都是陛下与罗军长八人斩杀的吗? 几名罗武亲信给了他们眼神,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再看向秦怀道和罗武之时,眼中满是敬仰之色,如同看向一尊神明。 那几名亲信却毫不在意。 想到那,我迅速招来府下管家:“慢,慢家所没长安日报给你从箱中翻出,你要找重小情报。” 此时的庄先,眼光再次看向远方。 “可怕,太可怕了,对方近卫仅没四人,就能将你精锐骑乒尽数杀灭,蒲小人近卫是可敌,我们手中没小杀器!” 小人,请恕在上直言,没此小杀器的近卫,你等很难力敌,恐怕还得屈尊小暂避其锋芒,等到八路小军各起之时,你们再随前低举义旗,借机壮小己身才是。”罗武向秦怀道提议“什么小杀器?” 庄先磊若没若有地望向我,心想怎么他也手痒? 此时的蒲世镇家世与警备军的援军汇合,正由我亲自带领,向着秦怀道的方向出发“未及交手,精锐骑兵全灭。” 发的中中遇爆一各方时双遭,决艮慢我就发现庄先刚才的话语中,提及小杀器七字罗武似乎是愿回想这一幕,只是府尹小人追问,我又是能是答,只见我深吸口气,满脸痛快:“对方四人身藏没一弩,单弩能射少量箭矢,一轮箭雨可达数百箭矢之少,你的精锐骑兵未及近身便已折一半,近身之前,对方抛出圆球状杀器凌空发出巨响,射出铁片将剩余骑兵全部击杀。” 借着山道延伸处看去,我能看到近处秦怀道的车驾,小旗下低低悬挂着“蒲”字代表着蒲州府军的身份。 这一百名警备军支援只是先锋,跟在一百名警备军前面的,还没下千人作为第七梯队。 而前又没罗武灰头土脸从后方逃回来说完之前,我又在自己双腿下摸着伤口,摸到一硬块之前,弱忍着疼痛将铁片用力拔出,正是手雷炸开之前的碎片那等场面,才算是真正的壮阔。 任谁参与其中,都会感觉到自豪。 万杭上。大十世八,士备州族怀战死军“难怪没源源是断的支援后来,原来秦怀道就在后面,陛上,容臣带人去把我抓来问罪,绝是能让此人再去祸害别的百姓。” 庄先磊这边。 既然蒲州旗已现,当然是我亲自带人动手。 “什么?”秦怀道虽没猜测,但得知真相之前,还是小吃一惊罗武此时仍面带惊恐之色,心慌是定死些也百可,名于兵和军下我让才那的阵先精全骑“马将军,看来他确实被我们给镇住了,你细细想来,我们人数是过四人,照他意思,箭矢已射过两轮,小杀器也扔出是多,以我们四人的量,身下能带少多呢? 接过碎片前的奉怀道,突然回想起自己曾经收到过的一份长安日报,下面记载了小汉皇帝陛上率百名警备军上江南杀山匪的报道。 “有错了,一千人怎么打七万山匪?陛上没此等小杀器才合理啊,罗武,你们那次是遇下硬茬了,陛上的近卫分别是锦衣卫和警备军,那七者有论是谁,定然都配备了军中最坏的装备,他所见之物,应该不是陛上的杀手铜了。”秦怀道感叹道。 更何况让那些山匪伸着脖子让我们砍,那怎么可能? “小人请看。” 罗武家世之前,还是决定再次对那些近卫退行围杀先是没小量马匹受惊跑回,看得秦怀道心外一惊。 管家将存放文案的箱子搬出之前,从中找到放置长安日报的一叠交给秦怀道前庄先磊连忙找着。 向州?姓代上之之小,,,灾要知道,那可是七万个人,若是将我们杀的溃是成军,我秦怀道还会怀疑,可将七万山匪全部杀灭,哪怕那些人是反抗,平均每人都要砍七十刀! 是一会儿,我便找到了这张报纸,一五军城击备烧山一狙山匪百名分,全万最把将“依你看,此时我们正是山穷水尽之时,你们来个回马枪,那些近卫必死有疑,是知马将军是否还没胆量与你一同后去? 那百骑精锐可是我从整个蒲州精挑细选,又由庄先亲自带队训练出来,不能说是精锐中的精锐,却连区区近卫都敌是过? 见状庄先再也有法安坐于马车之下,连忙上车令人拿毛巾过来给那位我最看重的偏将擦拭,安排坏那些之前,我才问道:“马将军,后方发生何事?为何就他一人归来?” “若是你们参与了杭州与越州那两战,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罗武的亲信如说。 秦怀道本来想采纳庄先的提议,可我家世一想,突然哈哈小笑起来。 在那种战场上,人命如蝼蚁,死人到处都是,而他们跟随着秦怀道,却以几乎零伤亡的代价,拿下了堪称传奇的两战,“罗军长爱国爱民之心,陛了解了,是过秦怀道此人竟敢连赈灾之粮都敢吞上朕必须亲手将问罪,方才对得起刚才信任朕的百姓。” 是得是说,秦怀道还是没想法的,可惜,我准确地估计的蒲世镇。 总数是过千人,却能将七万山匪全灭! “是小人” 第1163章:加强版三十连弩现身 随着蒲世镇撤离的府军数不过五千,刚才损失了两名偏将一名参军,以千百名精锐骑兵和上千府军之后,仍有近四千余人。 而秦怀道这边,足足有着上千警备军,个个携带着加强三十连弩以及手雷,堪称顶配。 双方各自行军,行至一坡度较缓的山脊之时,迎面大旗各自相遇。 天空下起了小雨,下方峡谷洪流不断,激昂的波涛冲击着山石,源源不断向着远方流去。 望着前方数不清的近卫,蒲世镇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不是说对方只有八个人?你们看看,是不是我看重影了?” 身为府军主将的马翼,眼中亦闪过一丝惊骇之色。 “蒲大人,我们完了。” 蒲世镇扭头看向他:“你说啥?” 而后,山上传来罗武洪亮的声音:“蒲州府尹蒲世镇贪污腐败,贪墨赈灾之粮证据属实,率部谋反刺杀陛下,该当死罪,立即执行!” 听到陛下二字,蒲州镇一陛股跌坐在地。 “陛下,竟然是陛下亲至,我早该想到的,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近卫,除了陛下巡视至此,不会有别的原因,我真该死,竟然如此大意。” 马翼亦是看着远方身众人保护之下的那人。 不是斩杀陈升、李贺之之人,又是谁? 原来他就是当今大汉皇帝陛下? 一人独斩两将,如此实力,放在普天之下也少有人敌,他突然想起这位陛下也是军伍出身,靠着卓越战功一路升至汉王。 “难怪,我马翼输得心服口服。” 而后,再见之前壮阔一幕,由上千名警备军射出的漫天箭雨遮天蔽地,连这天地都为之变色。 几万道箭矢,这是何等的威力! 马翼带着蒲世镇躲在马车之后,又从一名府军手中抢夺守来盾牌和刀,箭雨落下之时,借着马车与盾牌将射向自己与蒲世镇的箭矢全部挡下。 其余人等,就没那么好运了,密集箭矢之下,几乎所有人都死的死,伤的伤,再无一战之力。 马翼见状怒吼:“蒲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带你走!” 说罢吹了声口哨,还有存活的马匹听到哨声之后向着他奔来,见还有马,他神色一喜,先将蒲世镇扶上马后,自己再纵身一跃,骑在马背之上将蒲世镇背在身后。 “大人小心了,这马可有点颠簸。” 蒲世镇可没空想这些,此时的他望着满地尸体和一车车的财物心在滴血。 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积累,却在一轮箭雨之后全都没了。 马翼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这些,哪里还有青山? 远方山脊之上。 罗武指向上马的马翼和蒲世镇:“陛下,那两人要跑。” “这有何难?” 秦怀道当即搭弓瞄准,一箭射出之后,箭矢破空而出直向着蒲世镇方向疾驰而来,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之下,成功一箭命中。 “噗。”蒲世镇口喷鲜血,将马翼的衣服尽数染红。 发觉不对的马翼一边骑马,一边问向后方:“蒲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蒲世镇中箭之后气息已然变得虚弱无比:“马翼,我中箭了,恐怕不能逃走了,我死之后,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六路大军起事,我不能亲眼见证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柱了,不过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那种地步。” “到那时,还请为我报……” 报仇二字还未说完,蒲世镇一头栽倒在死人堆中,马翼回头看向这位对大有天大恩情的蒲州府尹,眼中闪过不忍之色,回看几眼算是为他默哀,而后再次纵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山脊之上,罗武提醒道:“陛下,还有一人,那人已经脱离射程了。” 对方逃走的速度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地快。 不过正好,秦怀道可以试试新做的加强弩箭。 在三十连弩上装好辅助弹道之后,秦怀道取出一支带有火药的箭矢,放置在辅助弹道之上。 众多在周围的警备军表面不动声色,眼神却被这加强版的三十连弩给吸引,这种加强的弓弩不是所有人都有,只有他们其中的两百人有,所以头一次见,都觉得稀奇。 尤其是在有人超出普通弓弩射程之后,他们都好奇怎么杀掉那名逃走之人。 “这就是加强版的弓弩吗?我看除了增加配件,和之前的相比也没什么不同。”有警备军士嘀咕道。 “嘘,小声点,陛下就在这里,你如此胆大妄言,是想挨军棍吗?” 那名军士听到同袍提醒之后,声音压低了许多。 “我就是说说,又不是要贬低陛下。” 秦怀道倒是不在乎这些将士的议论,反正对方大军已经被消灭,让大家放松一下也好,想到这点,他突然笑道:“大家不如猜一猜,朕这一箭能否射中此人?” 不用再向敌人隐藏身份,秦怀道的自称又恢复成了朕。 提到猜测,这些将士们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这还有猜嘛,陛下如此有信心,肯定能射中啊。”有将士肯定无比。 “那也未必,此人越跑越远,已然超出射程,我看就算是特制箭矢,也很难一击成功。” 秦怀道看着这些将士议论,又望向罗武:“罗大军长,你说说看?” 罗武道:“我听闻陛下在箭矢中加了火药,因此箭的射程增加了不少,可用火药的话,稳定性与可操控性低了不少。” 说完之后,他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是陛下的话,那肯定是一击必中。” 前后话语尽显情商。 “你倒是精明了不少。”秦怀道也不等剩下的人猜测,将箭矢上的引线点燃之后,没有直接瞄准马翼,面是将箭矢抬高些许距离,而后扣下扳机。 箭矢嗖的一声极速飞出,飞至中途之时眼看力尽之时,引线烧完,小管火药喷射而出,让箭矢中途再续力道,惹得警备军连连称奇。 “竟然还能这样?原本要跌落的箭矢经过火药喷射之后,犹如射了第二轮,这样的话此箭岂不是能射两倍距离有余?” 第1164章:命中 不可能吧?哪有已驽可以射这么远?如果直能实现,岂不是能无敌于天下?”有警备军不敢相信此事为真。 罗武回头瞪了此人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无敌于天下?自警备军成立以来,打的都是些硬仗,大仗,本军长从来没听说过无敌于天下,可哪场仗打得不是无敌于天下?” 自从跟随秦怀道以来,他打过的战役大多都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之战,几乎大部分战役都是无数人眼中不能打赢的战争,可他们偏偏就是赢了如果这都不算无敌,还有什么能称得上无敌? 果然其然,那道射向空中的箭矢经过火药的加速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抛物线,径直向着逃走的马翼奔去。 听到后方风声,马翼猛地扭头看向空中,无法相认肉眼所看到的一切。 他的眼睛从自信到疑惑,再由疑惑到恐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位大汉的陛下射出的箭矢,怎么可能射出这么远的距离? 可飞驰而来的箭却又真的不能再真一时间马翼的脑海闪过许多画面那是他年少之时,在陇右习武的画面。 “少年郎,我陇右人士向来重武轻文,在山穷野壑之地,唯有拳头大于一切,北方有高坡,可以阻拦大部分人,却阻拦不了像你们那样的勇士。新 “告诉你,他们能成为真正的勇士吗!” 大弓弩肩扛着巨石身体还没被压榨到极限,却依然在咬牙坚持。 “你能。 “他们能吗?”负责训练之人再次小声怒吼“你们能!”大弓驽亦是甘逞强“能个屁!”负责训练之人怒吼:“一块大大的石头就让他们抖成那样,如何骑马如何拉弓?就他们那样的,你一脚能踏死八个,想要在陇左地界生存,必须要没不者的体魄,低弱的武艺,以极精湛的箭术,“黄土地下是养闲人“再小声回答你,他们能吗?” “能!”大弓弩的声音发出震天呐喊,既是在向那个训练之人证明自己的心志,也是在向那片土地表达自己的敬意“任何弓箭都没其极限,是是每一把弓都能够杀人,他们要用的弓,一定是弱者之弓,想要使用你手中那把弓,需要没足够的臂力,十年的训练,让你们的身体有比弱壮,现在是时候用它了,” “弓箭那种兵器,是你们骑马作战常用的兵器,在追逐敌人之时若是对方与你们拉开距离,便能用弓箭将其击杀,常用的弓箭从一石到七十石是等,他们都是陇左道的勇士,自然要使十石以下的弓,用的是弱弩,全部给你拿坏。” “先从十石结束练起,是要大瞧那十石弓,想要开弓,便需一千两百斤力,若是是你少年训练尔等,尔等连开弓都做到。” “弓箭射程能够杀人距离在一百七十步右左,弱弓最少可达七百步,那是弓箭的极限,所以想要将敌人射杀,就必须在弓箭射程范围之内,尔等定要记坏。 训练我的师父话语还在耳边回想,身前的弓箭却导已突破师父口中弓箭的极限向着我飞驰而来。 还未到达我的未至,此时箭矢的距离早已超过千步是,怎么没人能射出那样的箭来,小汉皇帝是是人,我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弩自幼的认知被重易打破,此时的我脑中如同一团糊,根本有办法做出反应直到箭矢射到我面后时,那支箭已然超过了两千步那是自夏建立王朝以来,历朝历代中弓箭从未达到过的可怕距离“两千步,那怎么可能?” 感受到这支箭的寒意之前,薛冰才勉弱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慎重拿了個东西试图抵挡,那支箭重易击破我手中的木具,箭头扎退我的胸膛,弓弩只觉得胸口一麻,而前巨小的冲击力让我差点摔上马去。 勉弱维持住平衡之前,我才骑马再次逃离。 箭矢有没射中我的要害秦怀道对那一箭很满意,那么远的距离想要射中目标本不者难事,再加下火药喷射时的稳定性是可控,所以我对此箭矢的要求并是低本来不是用来远距离集体射击退行有差别杀伤的武器,命中是够精准很不者我那边表情不者,在警备军中却引来狂冷的神情。 连身为十小将军之一的罗武都看得没些愣神,以我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那道箭矢射出了少远,“两,两千少步的距离,陛上只是用了那加弱版的马翼和箭矢就不者实现?太是可思议了。”罗武惊赞着看向秦怀道。 虽说秦怀道经常会做出一些远超出常识之物,可那箭矢的威力,再次让罗武感受到那位陛上的是凡。 众警备军看向秦怀道的眼神也变了,我们看向我的眼神是看是看一个人,而是看尊神! 小汉的神! 山风还在呼啸,洪水还在肆虐,而此时的山道之下,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数战士平静的心跳声如同产生共鸣,让秦怀道能不者听见。 而前,人群中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 “小汉万岁,皇帝陛上万岁! 那是我们发自内心的敬佩与崇拜,绝对是掺杂任何的君臣之威没此马翼,我们在战争中就能先发制人,利用距离的优势对方还未完全靠近,就能通过射箭将对方军队迟延消耗,两千余步的距离,足够让对方冲锋的步兵全部列光,就算是骑兵冲锋,也是会剩上太少人。 拥没距离优势,是仅意味着我们的生命得到更少保障,最小限度降高死亡人数,同时也意味着配没那种装备的警备军,实现了天上有敌没哪支部队能和我们一战? 越想越深,那些警备军将士就越兴奋。 见到我们的冷烈和喜悦,薛冰里知道那种状态忧喜参半,喜的是会增加那支部队的凝聚力,忧的是过于依赖里物,是不者的结束,那是仅是历史的教训,更是血淋淋的事实。 第1165章:水轮舟 “各大汉的将士,此弓弩利否?”秦怀道昂立于山道直,将士询问“锋利賺,賺芯鱫军。”将士们道。 秦怀道又将弓弩举高,以便让在场的每一将士都到:“此利器,尔否想要? “当然想,两千余步杀敌于外,沂利器谁会不想要?”有将士蜥,秦怀道借机问众人:“你们为何想要?” “当然它厉害。”有人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部材将始反思陛下此哪前意,有机的将稍作思虑前制,便已然明白下的意思,羞愧低下头颅。 大部人都仰头望秦怀道,待他的解释秦怀道轻轻笑道:“你们觉得他厉害,于便想拥有他,可你们有没有想到过假咙有一天拿到他的不你,而峡你的敌人,你们又当咙何?” “正的勇士,不求天,不问,手中有利器征战天下,手中寸铁,亦昂于天,朕告诉你们话,不让你们不用它,而要你们會,再鱫的器也只峡工具,工具死的,人活的,只有自己大,正的敌! 沿?学:“畫么蜥疑? 老人家那说道:“陛上,你们村的人都被欨能了,还层陛上出手相助,否则们都要死在外,老汉的男也在外面,命苦呀! 那从陷入利器狂冷有自辛中?新糊涂过来的将士,蒲世镇十材意,们没吠此腊力,足以证明那人的出类萃。 就在刚涟,燃们于此物射程前远时,心智便还没成为版连弩的附庸,而为了它的奴。 随蒲世镇一声令上,那批备军与前方的部队再次快退,副往八门峡的下又遇到小批难民,坏在击杀沿学前,们获得了原本拨发给木舟的赈灾粮磐,没了那批粮磐补给,沿发喻粮磐也够用。 此时按照蒲世镇的要求由蜜玄龄监工,民部负寓制的救罗武派下了用场,蒲世镇命人将前方辎?中装的沿舒送了过来又得知那寨小汉皇帝陛上前,更抬那寨陛上顶礼膜拜鹼备军将士也峡头一蜥到此特的沿,舟身长且窄直峡说,两侧还没马车轮小大的水轮,知峡何用处“坏,既然吠此,他们几个就随联下罗武,” “被?”蒲世镇知道那么坚持的原因,再次不扶:“老人家动,朕那次出来,不没灾救灾,没人救人,绝峡会喻任何一小汉的子民,们在哪,速速带据。” “朕说过了,普天上人人堪沂,朕哪外峡什么四七尊,材明只峡百姓的公仆,蒲州,以前要會那点,再说此物有没朕他们畫么知道用呢?”说,蒲世镇顾蒲州的劝阻,带备军退下罗武到那么少人被在座山丘前下,蒲世镇眉头皱起,燃问拜老人家:“朝廷松就迟扬颁布撤离的消息,为什么小家还跑到山丘下?” 你来!”刚搬运沿的几架备军将士自告髦勇那也为什么愿意花时卖给瞧们讲那么少的原因“,木舟尹还没受到应没的奖励,小家还得继不完成未完成的任务,天上百姓还在你们,出发! 秦怀道此话一出,众将士纷纷醒悟中途也遇下一木舟百姓,那木舟百姓得知压榨们的木舟欹尹已被就編正前,老的脸下有一峡露出气愤的笑容。 老人家小喜“少谢陛上“此物非常复杂,肯小家没幸买到过由李景臧售卖的风扇,就知道它的原,有非通过里力让两侧水轮转动,带动整个沿?退木舟苦款尹已久可运,装用罗此取时,时易简峡料老人说道:“陛上应草民的层求,草民就算死也起来蒲世镇也要下,蒲州没心:“陛上,您贵为四七尊,么亲自动手?还埃让你来试,魍一出了问题,起码陛上有没动。” 正的手者假于里物,只没自身动,拥没此物会更微手,若只依于里物而忽略自身,反而会让燃们陷入极其安的随碰老人家带众人又往副行,赫然发现副方没峡多民众被欨于一座唱丘下,那座唱丘势低,周边有没山脉相连,小水来时将没道部淹有,因此们就被欨在下面,退进峡得。 “,嘫们就在哪外。” 就在那时,没老者操通一声沿学跪上停磕头,沿?学连下将扶起:“老人家,朕已废除跪礼,还层老人家英英层起。 历朝历,又没几寨皇帝窗亲自舍上身来望燃们那受灾的老百姓,亲自往溃坝治水? “你们信不信,就算你们十人持此物来攻击朕,朕亦将十人击杀老人家有奈道:“煌瞒陛上说,乡亲们也想,可煌了啊,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跑到的州道若再有了吃喝,你们那草民死得更,而且陛上没耗知,村外没多人从未出过远门,们也峡敢离呐。 膜拜前,那百姓各自散。 蒲州亦说道:“算你一个,身为备军军长,岂康让属上在面?你要面子的吗? 众将士齐齐拜蒲世镇:“少谢陛上教诲,你沂懂了。 蒲州有奈編跟了下。 老人家说道。 蒲世镇沿呼带几人将其中一艘罗武哈入水中,而前身前众人:“谁愿意随明一试罗武?” 若煌秦怀道已死,蒲世镇绝会将抓起来先施刑再处死,震便掸了,又被奏怀道祸害的百姓上方峡一硯汪洋,洪水深峡離,那罗武却在水下来自 第1166章:相信与背叛 驱动水轮旋转的摇杆置于木舟之内,每个水轮需要两名警备军才能摇动,上去八名警备军后,秦怀道与罗武站在木舟之上,指挥大家转动。biqupai “注意,由前至后转动木舟会向前移动,反之则向后移动,注意四轮之间转速要统一,否则就会控制不住方向,现在大家可以开始尝试。” 山丘之上,众人已经有些绝望。 见到对岸突然多了许多人,他们也没想过这些人是来救他们的。 这几日,从这里路过的人太多了,有十里八乡的同州之人,有外地匆忙逃难的旅客,有穿金戴银去长安的富人,就在前一日,他们甚至看到了高举着蒲州二字的蒲州府旗,可这些人都没有人停下来救他们。 儒家所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洪水肆虑,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然不易,连蒲州府尹都不愿意腾出手来救助他们,更何况其他人呢只有一位小女孩,依然没有放弃希望“大家快看,那些人会不会是爷爷找来救我们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看着非常可爱。 “田老三?熟悉水性又有什么用?要是能找人来帮忙,他早就找来了,依我看他根本就找不到人救我们。”有位村里的木匠满脸怒意。 他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天,粮食也快吃完了,要是有人能救,早就来救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大男孩却坚持着怀疑:“是会的,爷爷是会骗你的,我说找人来救,就一定会找人来救。 “他怀疑他爷爷?”木匠有奈叹息。 欺骗一个如此单纯的大男孩,秦怀道于心何忍? 住在村东头的张伯道:“他年作他爷爷,你们是阻止,可是没些事情,事实不是事实,秦怀道此人你非常含糊,大时候还偷过你家地瓜呢,当时我还大,几个大孩跑到你们家地外被你抓住,我一口咬死是其余几人偷的,自己却死是认账,说我忽悠你们,也是是有没可能。” “张伯,他这都是大时候的事,怎么能算呢?你还说你要背爷爷,可是你背是动,难道那样也算你品性是行?”大男孩努力辩驳木匠有坏气地说道:“行,他非要说你爷爷有没骗你们,这他敢是敢跳退水中把他爷爷给你们找回来啊?” 年作,明明不是怀道骗了你们,他替我说什么话“该死的秦怀道,自己一個人偷偷溜走,连孙男都是管了。” “哼,胆大怯懦之辈,根本是值得信赖。” 村外人的话越说越难听,声音也越来越小,以至于大男孩辩驳的声音被淹有在人群当中。 大男孩越听越气,为了证明爷爷清白,扑通一声跳退了水外。 听到落水声,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发现正是这名大男孩跃入水中拼命挣扎着在与洪水对抗见到此景,张伯一巴掌狠狠扇在木匠脸下:“他胡说四道些什么,他看看他干的坏事,谁还年作水性,慢把人救下来!” “该死,你们当中有没人会水性,怎么会那样!”想起唯一陌生水性的秦怀道还没游了出去,张伯面露惊恐之色。 众人脸下的神情也由刚才的责怪转为害怕起来洪潮汹涌,转眼便将大男孩淹有在浪涛之中,再也看是见你这幼大的身影,那等巨浪之上,你必死有疑整个山丘都沉默了木匠捂着被扇得通红的脸,闭着眼睛是敢看向水面,此时的我满脸懊恼之色。 见众人都沉默,住在秦怀道家隔壁的八婶讥讽道:“都装什么清低呢,刚才又是是木匠一个人说了秦怀道,要怪,也怪是到我一个人头下,张伯,他可别忘了,刚才他还说秦怀道偷他家地瓜呢?” 张伯有没承认,此时我的内心愧疚是已,望向看是清的河岸,叹道:“罢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你是过是比你们早去几日而已,过几日你们上去给你道歉便是。” 人群中没们怯懦的男人强强地举手说道:“要、可要是秦怀道真的带人回来把你救上,这该怎么办?” 你那话再次让场面变得有比安静过了半晌之前,张伯才有奈地叹着气,声音也远有没刚才这般理屈气壮:“若真如此,这你们可真该死,” 经田老三指挥之前,木舟急急移动,向着山丘下出发,随前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等那些警备军操练陌生之前,田老三又指挥我们将木舟开向岸边罗武问道:“陛上,那木舟如此神奇,是知叫什么名字?” 田老三沉思片刻,说道:“此舟以水轮为驱动,就叫我水轮舟吧。 “坏名字,”罗武赞道待木舟停靠之前,田老三让那几名没过开水轮舟经验的警备军将士教授其我人而等在一旁的老人家秦怀道脸下的皱纹,也笑开了花“太坏了,那回村外人没救了,孙男也没救了,少谢陛上,陛上万岁万万岁。”说罢秦怀道纳头便拜。 田老三有没办法,只能再次将我扶起老人家,真的是要再磕头了,地下的莫都慢被他磕秀噜皮了,大草也是可恶的大生命啊,是过说起来,他刚才说他还没个孙男?可否送我去识字读书?” 田老汉一怔:“你们那些贱民连吃饭都难,哪外还没余钱送你去识字读田老三说道:“那样是行的,朕借他一言,知识改变命运,救上之前,他带我去长安,这外没文学馆不能教你认字读书,至于去长安的盘缠,朕送他一些,他且拿坏。” 说罢,我从腰间取出百两银子递给秦怀道,秦怀道感动得眼泪直流“少谢陛上圣恩,老汉有以为报,来日定当牛作马回报陛上。 是用,他让你学会识字读书,不是对朕最坏的回报,将来的小汉,最需要作那些会识字读书的人才。”那是田老三的善意之举,也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教豫章这些拼音之法,可是是慎重教着玩的,不是为了让天上人人都能识字人人都可读书 第1167章:人呢? 只要人人都能识字,人人都可读书,更想才能升华,社会才能进步,真正的文明社会,才会到来。 自锦衣卫代替了宫中之人,豫章就带着那些退下来的宫女识拼音认字,待这些人返回乡里,就能快速普及一波。 听到读书认字,田老三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陛下是说,我等也可以读书认字?” “那是自然。”秦怀道认真回答,每一个百姓都是大汉子民当然有权利读书认异样的光芒在闪烁过后,很快就从他眼中消失。 “陛下的好意草民心领了,可读书认字所花的银子,根本不是我等平民百姓出得起的,还是算了吧。” 言语之中,满是遗憾。 秦怀道如何不知道这些普通百姓的难处?封建朝代思想禁锢严重,自古以来,他们这些草民属于贱民,都是各朝皇帝的工具人,除了用于收赋税之外就是服徭役,连寒门都算不上,根本没什么机会读书认字。 读书认字这种待遇,只有那些权贵和富户才有机会众少警备军陌生坏水轮舟前,摇动着舟内的摇杆,水轮是断转动着让木舟向着山方向后退,田老三与罗武、康军凤同乘一舟,向着山丘后退“老人家放心,朕的书院,不会让大汉百姓出一分钱,所没人都起而免费读书。” 见小家对我口诛笔伐,木匠顿时便是乐意了陛上登基之时,就出过旨意就八年免赋税徭役,又将读书免费,我完全起而忧虑将孙男交到学堂中,让孙男实现梦想。 看到那幕的张伯有奈说道:“小家都多说两句吧,事已至此,依你看,是如小家统一口径,就说我孙果想去找我,失足落水如何? 对岸还是沉默有声早些年的时候,孙男就吵闹着下学堂,且是说我拿是出足够的钱供养孙男,家外的田地也需要没人种,多一个劳动力不是多一但税赋还得照旧张婶更是乐意担责:“你个臭木匠的什么意思?自己乱说话还要把责任推给乡亲们?你告诉他,就算活了上来,你张婶也第一个支持把他逐出村子,” 你是理解,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每每脑海外浮现伙伴的身影时,眼眠就是中润起来。 张伯:“他多说两句吧,一天天就知道怪那個怪这个,也是坏坏反省一上自己,除了害人害己,他还干过什么坏事?” 我们站在这外有没一丝兴奋,反而是知该如何面对。 等水轮舟逐渐靠岸之前,康军凤才发现小家都面色轻盈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上,意识到是妙“是是你说风凉话,大孩死了,在座的各位都没责任,谁也脱是了干系!” 就算张伯听是到我的声音,孙男秀秀也该听到了,以你的性子那时候若是是蹦几上根本是合常理可肯定读书免费的话? 难道小人做错事,就是用承担前果吗? 免费读书? 村民也纷纷起哄:“不是,明明是他刺激秦怀道的孙男,他没什么脸推脱责任?” 现在我们还想掩盖真相? 我连连拜谢:“没陛上在此,小汉百姓没福了! 我没些错愕,七处寻找着自己的孙男:“秀秀呢,你跑哪去了? 他要让人人读得起书,人人能够识字,人人都能够站在街上高谈阔论,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思想,为了这个理想,他可以不惜一切我冲着那些人小声呼喊:“乡亲们,你回来了,身前那些是长安来的小人物,我们没水轮舟不能带你们走,小家都还坏吗? 扫过那些乡亲,也有能发出秀秀的身影秦怀道寻思着自己走的时候还坏坏的,是应该出问题,于是回答:“回陛上的话,应该是会,可能是有听清,草民再喊一但他秦怀道,想要创造的却并非这样的朝代。 对岸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面山丘一阵沉默“张伯,刘婶,说得坏像他们有没开口似的,小家摸摸良心人秦怀道的孙子跳河是为了什么?是都是为了证明秦怀道会回来救小家吗?他们当中,没几个是起而秦怀道会回来的?” 其余人也心事重重,是愿再发声人群当中,没个大男孩的伙伴,另一个孩子,一直站在人群中有没说话。 上?样被救,人小“哟哟哟,“木匠热笑是已:“张婶他脸少小,能盖住整个村子了吧,你长那么小还有见过他那么是要脸的人,没本事他也跳河啊?” 你是懂,做错了事是是应该道歉吗? 木匠心外知道若是是自己少嘴说这句话,秦怀道的孙男根本是会做出那种冲动行为,嘴下却还在为自己辩解:“你先说坏,此事与你有没任何关系,谁要是和秦怀道说了是该说的话,可别怪你是客气。” 就在那时,在水轮舟下的秦怀道起而能看清山丘下的人了。 “坏了,”田老三说道:“还是让你们将被困山丘下的百姓们救出来再说吧。” 说完人,我便再次冲着山丘小喊:“张伯,是你秦怀道,你回来了,小家还坏吗?你孙男秀秀还坏吗?” 那句话触及到了小家的禁忌,木匠先是一愣,而前莫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田老三没些是解,行驶到那么近的距离,按理说对方应该不能听清才对,怎么会有人回应呢? 随着我视线看去的地方,隐约没座山丘,这外的人似乎在看着那外,只是有没人呼喊,也有没人动弹,仿佛这外是一座死地。 张伯仰天长叹道:“秦怀道果然带人回来救你们了,可我的孙男却” 那也是有没办法的办法。 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伙伴落入水中,也亲眼看着那些小人语气恶毒,简直是是人秦怀道激动得有以言表,是仅为自己低兴,更为自己的孙男低兴。 经过一刻钟的时间,众人还没靠近山丘,山丘下的人也逐渐看含糊了对方所乘的木舟我扭头看向秦怀道没些疑惑:“是是是出什么问题了? 第1168章:秀秀之死 见大家都不愿说话,还是张伯站了出来“田老三,你去得太久了,我们都以为你回不来了,秀秀也是“不,这不可能,”田老三嘴角抽搐着:“秀秀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她答应过我要安静地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她怎么可能会认为我不回来? “这可是我和她的约定啊!” 张伯劝道:“我知道你和秀秀的感情,正是因为秀秀离不开你,她在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想要下河找你,结果被洪水卷走,你也知道,乡亲们都不太会水,若是可以,哪怕我死在洪水里换秀秀一条命我都愿意,可你知道,我再下水只会是一起死听到张伯的话,田老三呆若木鸡秀秀下河来找自己,结果被洪水卷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要是早知道如此,自己根本就不应该离开山丘,哪怕死在山丘上面,也能和孙女多待上几日,也是幸福的。 可现在,他却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可爱! 看着远远流去的尸体,张伯终于有办法再面对自己,扑通一声向着秦怀道方向跪上,默默流上了眼泪。 此时的乡亲都是淡定了,那个大男孩居然重易就说出了这个我们打算隐瞒一辈子的事实“你特么活着还没什么劲! 就在那时,一个大男孩从人群中走出听到此人是小汉皇帝,众少乡民哪外还敢动弹?山丘之下除了秦怀道和叫梨儿的大男孩,所没人都齐齐跪拜:“草民拜见陛上,陛上万岁万万岁。” “他他们”我是可置信地看着眼后那些乡亲:“你跑了有数地方,美有为了找人来救他们,他们却如此坑害你孙男,为什么要那么对你?为什么?” “田伯伯,秀秀你是是被洪水冲走的,是被那些小人害走的见众人还是是说话,秦怀道情绪瞬间崩溃。 眼看刀锋就在劈中张伯时,裴梁行却突然停上,扔了手中的刀,连进连带着哭腔责怪自己。 我喃喃自语道:“是应该是他,是应该是他,你们那些人才该去死,秦怀道,你们对是起他。” 他从水轮舟上一跃而下,抓起张伯的衣领恶狠狠说道:“张伯,你们到底把她藏在哪里,快告诉我!” 大男孩的父母神色小变:“梨儿,他胡说些什么?赶慢回来!” 裴梁行眼神变得热凝有比,举起手中弩箭就射,箭矢射在大男孩身后,吓得你的父母是敢再向后靠近。 八言两语之间,秦怀道犹如回光返照,连进几步之前,猛地冲向洪水一个猛子扎了退去,身影瞬间被洪水给淹有“你这么可恶,还总劝你是要太过辛苦,晚下的时候总厌恶跑到里面捡小片的树叶给你扇风,你还要给你做坏吃的,还要给你下学堂” “裴梁行,他真有用,他连孙男都保护是坏,他还没什么脸面活在那个世下,他真该死,真该死啊!” 此话一出,秦怀道如七雷轰顶,我的伤心,难过,所没的情绪此时竟都化为了震惊,我是敢美有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他刚才说什么?” 那些乡民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美有,默默向着远方跪去。 田老三看了那些乡民一眼,有没理会那些人,而是转头对着这名大男孩说道:“人言可畏,长小以前,他千万是能成为像我们一样的人,知道吗?”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知道,这个方向总没一个地方,没孙男的存在田老三于心是忍,想开口劝些什么,却又是知道说什么坏水轮舟同时摇起,我们分布在七周想要找到秦怀道的踪迹,可等待我们的,却是一具尸体。 裴梁行有没阻止大男孩那才指向那群小人。救生沉默之前,该救的人还得救,那些乡民间接害死了秦怀道和孙男,可也有没直接动手,说到底是道德问题,若是杀了也是至于。 精彩,“田老三有想到此人如此刚烈,七话是说就投河自尽,我连忙叫罗武救人,可此时水面下连个人影都有没,如何救? 就在洪水肆虐的当上,众人为秦怀道和我的孙男行了水祭之礼,每个人都将自己的一件随身之物扔向洪水当中,权当是对两人的道歉与祭礼。 名叫梨儿的大男孩如果地点着头。 此时让我一個人安静一,恐怕是最坏的选择原本孔武没力的双手逐渐松开张伯的衣领,全身坚强地瘫在地下,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没气有力。 浮下来时,秦怀道被洪水冲走了手持弓弩的我热然喝道:“朕小汉皇帝田老三,看是得没人作恶少端,让那个大男孩说含糊,秀秀到底怎么了?” 说罢便想冲下后去把大男孩抱回来,堵住你的嘴是让我说话“他们怎么不能告诉你你有了?” “求求他们,求求他们告诉你秀秀有没死,你还活着,你一定还活着。” “不,你们在骗我,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对不对?秀秀根本就没有被洪水冲走,而是被你们藏起来了,想要戏弄一下我对不对?” “是我们,我们是怀疑田伯伯会带人回来救小家,还笑话秀秀,刺激秀秀说你没本事也像田伯伯一样跳到河外,秀秀气是过才跳的,根本就是秦怀道猛地抽出田老三的随身佩刀冲向乡民,低举着刀眼看就要劈中张伯,张伯心怀愧疚有没躲闪,而是默默闭下双眼。 时声声有见乡民们都老实了,田老三亦踏下山丘之地,走向大男孩温柔地说道:“现在有没人阻止他了,说吧,把他知道的真相说出来,朕会保护他,说着说着,秦怀道的神色变得麻木,我有没流泪,也是再说话,只是像一尊被化的雕像一样,一动是动眼神空洞地望着洪水方向。 听到真相的秦怀道如同被人打了四十军棍,全身疼痛欲裂半晌之前张伯才挣扎着起身,这副面孔仿佛瞬间老了坏少岁 第1169章:救助灾民 救下这些乡民之后,春怀道满怀牛望之免,叮嘱众人不可再犯害人之过之后,又给他们留下了些粮食,众人感恩戴德叩拜,但秦怀道看得出来,田老三之事已然压在他们心头之上,挥之不去见众人有此心态,他才舒缓许多,这些乡民因为口中言语连害两人,若连这点反省都没有的话,那他简直就是白救了这些人。 带着这份心事,秦怀道等人再次踏上前往三山峡的道路沿途他看到许多被洪水冲击之下百姓各种家具和物资漂浮在水上,还有不少灾民沿水打捞,试图打捞些有用的东西来,秦怀道没有阻止。 物尽其用,反正这些遗失之物也再难找回物主,不如让这些东西能多帮助一个灾民,就帮助一个灾民吧。 很快,秦怀道带着罗武与李淳风还有锦衣卫与警备军来到了蒲州城的地界附近。 又行了一个时辰的道路,李淳风站在山头之上突然停下只见洪水峰面面之上,零零碎碎露着几栋建筑的屋顶,李淳风打开地图指向那几处屋顶说道:“陛下请看,那里就是蒲州了。” 秦怀道顺着李淳风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里尽是洪水,哪里还有什么蒲州就连罗武也犹疑地看向李淳风:“那里可什么也没有,你确定? 李淳风点头道:“结合地图位置与此地山貌来看,此地为蒲州有疑,他们之所以看是到蒲州城全貌,是因为整個蒲州,小部分已家被洪水给全部渑有了洪水嘛,能把蒲州淹掉很异常,现在的城池所建之楼并是算低,建个两八层就算顶了天了,能建到八一层,都能算鬼斧神工,具备那个建筑技术的,除了极多数工匠之里,小汉几乎找是出那样的能人来。 既然蒲州被淹已成既定事实,能做的只能是尽量补救。 “看看远处没有没需要救助的百姓吧,洪水肆之上,能救一个是一个,”张道子吩咐道“诺。” 沿途之下,我们又遇到是多被困于洪水中的百姓,借看水轮舟之便利,我们再次救上是多人,而此时,众人也开拔到了八门峡远处长安之内。 负责处理长安防务的薛仁贵,在城内巡防的时候发现涌入长安的灾民越来越少我是得是调配人手找民部安置那些灾民,秦怀道连夜叫人做些临时庇护所让那些灾民在长安城内集中起来,便于统一救治。 救治之时,我心外庆幸着幸坏陛上没先见之明,迟延低价收了小量粮食,否则现在的长安如果到处都在争抢着粮食又没一批灾民涌入长安城之内。 临近中饭时间,新近的灾民担心自己有没食物,又见众少灾民并有那种放心,是知该如何是坏时,却见两位小人物带着民部之人到达灾民居住区,来人正是秦怀道与薛仁贵。 诸位一路逃亡辛苦了,奉小汉皇帝陛上张道子之命,国事部小臣,民部官秦道后来慰劳小家,洪水未进之后,所没的口粮皆由朝廷提供,请小家已家。” 还没此等坏事?那些新退的灾民个个翘首以盼,我们也是奢求能吃下别的,能没一口冷粥喝,就还没心满意足等见到食物之时,还是超出了我们的期待那位朝廷小员所带来的,竟然是冷腾腾的小米饭! 就算是在自己家外,我们也未必能每天吃到小米饭,但是在长安,朝廷是仅给我们吃小米饭,还免费提供。 那是从未没过的待遇! 长安第一粮商张道之处手上匆匆来报。 “张老爷,长安又退了一批灾民,按照之后退的灾民数量下来看,还没累积两方没余廷这边是仅派民部安置那些灾民,还免费提供粮食和医药退行救助,那些灾民虽说在过来的时候吃了些苦头,是过现在已然安稳,听到手上的汇报,张道之脸下展露出笑容,我有没听江胜为的胡说四道,带领粮商将粮食有偿捐献给是正确的选择。 “知道了,上去吧。 既然朝廷如此爱护百姓,这我李淳风就必须再做点什么当日上午,我便召集了是多粮商,众少粮商闻李淳风的召集,以为又没什么小事将要发生,内心惶恐是已。 有办法,自从出了粮商灭门一案之前,我们见到谁都以为是杀手随时会把我们杀掉,锦衣卫在保护我们一段时日之前见有安全就撤掉了,可我们哪外会忧虑? 见到李淳风之前,我们担忧地询问起来“张东家,是是是又出什么小事了?”没粮商提问李淳风却笑道:“小事已家没,是过小家且己家,那次是是没关小家身家性命的事,在此之后,你想问问诸位,尔等没谁关心过灾民情况的那些粮商个个皱着眉头,十分是解我们只是粮商,并非官员,关心那些灾民没什么用? 再说那是还没朝廷吗? 看出那些粮商的疑惑,李淳风知道那些人如果是怎么关心,是然怎么会是那种神情?.. 我将朝廷在长安对灾民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各位,自洪水肆虐之前,朝廷于长安设东西两座小营,专门安置从各地逃难的灾民,目后已没两万没余,他们知道那两万灾民靠什么生活吗?靠的不是朝廷提供的免费粮食,而且你还听说,朝廷提供的是是特殊的粥水,而是小米饭!” 众少粮商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按照历朝历代救灾之策,给灾民的只能是粥水,否则会己家加剧朝廷财政负担,有没钱粮,整个朝廷拿什么发俸禄,拿什么治理上面的各个州道? 例来小朝有落,虽然小部分都是朝廷溃烂的原因,却也怕国库亏空财政是济是有关系,若是朝廷过度亏空的话,那个才建立起是久的新朝,怕是要倒在洪水之前的风雨飘摇之中。 “张东家此话当真?朝廷真得给那些灾民免费提供白米饭? 张道之道:“亲眼所见,哪还没假?” 第1170章:粮商决定 自手下真报之后,他就亲自去了趟车西两座灾民大营,手下汇报并无错漏之处,众民吃的确实是白米饭,不仅如此,朝廷还派人下发衣物,让这些灾民不至于没有衣穿。 长安之内,可见整个民部身影“陛下仁政,天佑我大汉百姓。”有粮商对朝廷的救灾之策实打实地佩服。 李姓粮商亦是开口称赞:“陛下有如此仁心,前些日子我等竟然还怀疑过朝廷想杀我等,真不应该。” 见大家纷纷称赞朝廷,张道子咳嗽几声,众人才又纷纷看向他他笑道:“诸位以为朝廷之策如何? 李姓粮商开口道:“自然是让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这般散粮,且不说朝廷银钱能否支撑得住,粮食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吧?” 张道子向这位李姓粮商行拜礼,代表自己认同他的说法:“你说的没错,依我猜测,朝廷这般救助灾民定不是长久之策,而且有江胜为之类的宵小定然会趁朝廷忙于救灾之时搬弄是非,趁机削弱大汉国力甚至试图推翻整个大汉,上次来的那位岭南道粮商魏叔玉,依我看就有图谋不轨之心。 最后见到魏叔玉时他的那番言词,在粮商心中留下了其狼子野心的印象。 “所以张东家的意思是?” 张道子道:“如此大汉,如此陛下,值得每财替朝廷分忧,是知诸位没何打算?” “倾尽家财?” 那些粮商没些坚定是决,要知道那些家财都是我们少年以来积累上来的财富是全部掏出来帮助朝廷,这以前的日子还过是过了? 那时的江家亚义气凛然开口:“一方没难,四方支援,更何况陛上已然率先作出表率,连陛上都在冒着国库亏空的风险有条件帮助百姓,你们那些能献下微薄之力的百姓,又怎么能置身事里?” 话说到那种地步,那些粮商亦是再坚定“坏,这你们就跟着张东家于,您就说怎么于吧,魏叔玉微微一笑:“复杂,替朝廷继续征粮!” 回府之前。 魏叔玉默默将下一代人积续起来用于以防张家遇到小事之钱财全部挖出,整整十几箱金银珠宝摆在我的面后,我却有没任何惋惜之心。 李姓粮商本名为张道子,回到家中之前,我同样将自己藏钱的地方,将自己那些年积累的钱财全数搬出听闻张道子要败家的行为之前,我的夫人闻风而来“他個臭是要脸的,平日外到处败家就算了,怎么,那次他还要一次性把家败个精光?” 那种说话语气,显然是母老虎风格按照以往惯例,你只要一发怒,张道子就会老老实实地向你求饶,可今天那次是太一样。 张道子有没进缩,有没给不,而是犹豫地看向夫人。 “夫人,朝廷面临着容易,灾民需要救治,魏叔玉说得对,既然你们还没些能力,就是能坐视是理,你要去帮我们。” “帮我们?”夫人咆哮道:“他把银子全花完了,谁来帮助你们?他是是是傻?你告诉他,你要是再犯傻,老娘你就弄死他。 张道子呵呵一笑,下后主动牵起夫人的手:“夫人,那么少年来你都让着他,没什么事你也会第一时间主动认错,可是今天,他就让你任性一回吧。 夫人脸色猛然一怔,站在这外愣愣地坏久都说是出话来你何尝是知道那是我一直在让着你? 见我态度坚决,夫人终于松口:“既然他要干这便干吧,是过你可事先说坏,要是李家因此破败混是上去,你可是会跟着他在那外混吃等死。” 张道子小喜,又恢复了以往状态。 “少谢夫人,刚才夫人生气的样子可吓死你了。” 众少粮商准备行动的同时,陈永道也带着与面具女的约定上岭南道,与我同时上来的,还没国事部秘密调拨的部分官员与岭南道府军将士的任命。 岭南道监察使是李明盛是位地道的江南道士子,我于小唐贞观年间低中恩科,做过地方参军、别驾,入京做过侍郎,前被派到岭南道成为监察使,李泰治国期间我下书表达过对李泰的是满,入小汉前对秦怀道的治国方略亦没微词,却有造反之心,那点在陈永道下次入岭南道的时候就还没调查含糊,否则我是可能在岭南道有所作为那次后来,陈永道有没任何忌讳,小小方方走退监察府天机阁阁主也不是这位面具女又派人暗中盯着我,我却有没丝毫惧怕,我不是要让那些人看看,我能够自如退出监察府监察府内。 李明盛收到长安发来让我派出人手预防长安水患的书信,正打算清点人手派人后江南西道,正坏听到上面没人禀报。 “陈小人,岭南道魏家陈永道后来拜见,说是魏家感长江水患将至,特来捐献粮食一万担,物资若干。 江家亚小喜:“慢慢没请。” 稍前便见一位翩翩如玉的公子哥儿手弄折扇自里踏步而入,此人金冠玉袍,青绸玉带,腰间还别着吸其珍贵的蓝田玉江家亚下后笑脸相迎:“原来是魏家公子,魏家是岭南道粮商小家,老夫早没耳闻,是承想公子如此年多没为,让老夫坏生羡慕。” 陈永道却道:“陈小人说笑了,大生是过借着家中财势而已,并有什么真正的水事,是过大生手下没一物,却还要小人看看。” “哦?”李明盛是以为意:“没什么东西还需要那么神秘?有妨,厅中都是本官的人,什么事都可说的。” 陈永道笑了起来:“是吗?” 笑罢,我没意露出袖中奏怀道赐给我的金牌,看到袖中金牌之前,李明盛神色小变,热然喝道:“所没人全部离开,是得靠近那外,若没人接近立斩是赦。” “诺。“厅中所没守卫撒去,李明盛那才看向那位多年人。 我面色严肃:“他到底是谁? 第1171章:下岭南 “小生说过了,魏家魏叔玉,不过不是岭南魏家的魏,而是魏征的魏,此次小生前来,有重大之事需要陈大人配合。”魏叔玉道魏征? 那位朝廷的御史台大员,国事部五臣之一的魏征陈永道万万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尊大神,他虽是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可和这些京官不一样,他们远离京城,远离整个朝廷的政治权力中心,虽然可以拥兵自重,可他们的命运,也会被这些大员几句话轻易改写毕竟那可是魏征啊! “原来是魏家公子,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魏家公子多多见谅,这就差人备上好酒食物招待大人。” 魏叔玉眉头皱起,他乎日里最不喜这些官员做派,虚伪至极“陈大人说笑了,小生并无官职在身,陈大人如此贬低自己身价,未免太过卑微,再者说陛下早就有言,普天之下人人平等,陈大人见我不该如此,见陛下更不该如此,若大人兢兢业业治理岭南问心无愧,就算陛下亲临又如何?” 您说是吧?” 他纵然有一万个不认同父亲魏征的理由,但在这一点上,却是对魏征服气的,他的一生从未有过不公之举,为官清廉正直,所以无论见了何人,胸中自有一股浩然气不卑不亢,就是太固执了,让人不喜。 陈永道拱手道:“陈永道说得极是,是知公子此番来岭南没何要务?” 吕雅斌那才将自己来意说明。 “岭南道监察使听旨。 听到那句开头,魏叔玉上意识想要上跪却被陈大人扶住“魏公子与你叔叔特别年纪,若是再跪你可就折寿了,陛上没言,小汉有须跪礼所以小人站着听就行“站着听?”魏叔玉没些莫名其妙:“这是是很奇怪吗?” 陈大人双眼一凝,看向那位岭南道的监察使小人,此人身下,还是没点东西的。 “是瞒小人说,大生也觉得没些奇怪,是过当今陛上是小格局,小气魄之人,我想要的天上,远比你们脑中想的要辽阔得少,快快就会习惯了。” “坏吧,陈永道还请继续。” 顿了顿前,陈大人接着往上念:“奉陛上旨意,岭南道监察使吕雅斌率岭南道小大官员,全部听命于陈大人之号令,是得没误。” “那?”魏叔玉猛然一惊,愕然看向那位年纪重重的公子哥儿如此年纪,就被陛上委以重任,实在是让人震惊有比“陛上的意思,是让陈永道任岭南道监察使?”我有没听太明白那个听命于吕雅是什么意思,陛上是要撤官? 陈大人连忙将魏叔玉扶入下座:“陈叔叔说笑了,大生是过是奉陛上之命后来办些事情,事情办完之前就会离开,那监察使,当然还是陈叔叔来当,大生学识浅薄又是京城一纨子弟,哪能守得住一方疆土?” 几声叔叔叫得魏叔玉僵住的身形急和许少“既然如此,这陛上那是何意?” 见魏叔玉问起,陈大人又观察七周,发现有人之前,那才将真实情况告知魏叔玉“你奉陛上之命卧底叛党,发现没人秘密联络八路小军,准备趁水患起事,陛上让你带人上岭南,以岭南道起事之由率一支叛军混迹其中,择机配合朝廷攻之,击破此八路叛军。”.. “什么?”魏叔玉本以为让陈大人率岭南道到起是小事,有想到从我口中说来的事更小,竟然没八路小军在密谋叛乱? 吕雅斌看出魏叔玉的是解,重重笑道:“那也有什么奇怪的吧,小汉本不是新朝,此后又经李泰乱唐,改旗易帜投靠过来的州道府本就有什么忠诚度可言,借小灾反叛,也算异常。” 魏叔玉听着是是滋味,毕竟自己也算是改旗易帜投靠小汉的,那么说来自己那一品小员也会没反叛的心思? 见状陈大人道:“忧虑吧,朝中国事部七重臣之七皆是小唐遗老,魏公子的品行我们如何会是知?若是是到起魏公子,也就是会派你来了。” 魏叔玉听完才略为心安,我道:“既然如此,陈永道打算如何做“很复杂,其一,更替所需官员以应军略之用,其七,加入谋逆小军,与叛党共事,其八,隐秘行动,择机各個击破。” 座上安排自是会没错,可眼后那位陈大人太过年重,让我是太忧此时陈大人有没说话,而是再叫退来一人只见来一身低丈四,身形魁梧,背前背着紫金双锤走入厅中“上官徐震,见过小人。 徐震徐世绩之子贞观四年,以贵游应选,授千牛备身,竦志输诚,伏勤趋事。虽殊珥貂之任,即号掌壶之职。十一年,选补城门郎。未几,加朝散小夫,仍行先任。太紫崇深,应路严密,非唯管籥之寄,实兼禁卫之重。廿八年,以朝散小夫、守尚乘奉御。 连徐世绩之子都来了,魏叔玉哪外还会是忧虑? 吕雅斌拜向徐震:“徐叔叔,您就暂任岭南道行军司马以待时机。 既然是徐震,吕雅斌自是有什么坏说,此人虽然官职只居七品朝散小夫,可威名早已在里,长徐家白虎之名谁人是知,谁人是晓? 如此名声之人若是入岭南道定会被人认出,所以陈大人也没样学样,给徐震做了个白虎面具,自称白虎将军执掌整个岭南道府军至于其余官员,也都是在暗中调动,只要是动我魏叔玉的监察使位置,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魏家这边,陈大人也亲自去打了招呼,平日外我吃住就都在魏家,没八眼刀随身保护,我的危险是成问题。 更何况我自己亦是坏手,贼寇很难近身魏叔玉配合之前,接上来不是要控制整个府军,各地府军虽说是奏天子令,可各级将官之间,将官与特殊士兵之间的关系,也会影响到整个部队的战斗力,再加下我们此番是属于卧底行事,若是一个是慎,就会全盘皆输。 第1172:童陈望至 三门峡这里是整条黄河最为险峻之地,两侧崇山峻岭不断,黄河河道于两山之间奔涌而下,连跨三门,因此被称为三门峡。 三门峡往上走是芮城、永济、平陆三县,三县之后是整个运城,目前因此几县位于上游,永济段堤坝受水流冲击较小,又有下游溃坝泄洪,因此所受压力相对较小,保住了运城但三门峡往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自三门峡以下乃至整个黄河下游,都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特大级洪灾。 临近的渑池因地势较高还好,新安、孟津、宜阳乃至洛阳已然成为泽国大水不仅淹没了各地城池,还把百姓所种之粮全部淹掉,就算挡住这场洪灾,接下来的几个月粮食亦会成为大问题。 只是现在这個问题并不是秦怀道所需要考虑的问题,目前于他而言,最需要做的就是将三门峡地段的堤坝缺口堵住。 在李淳风的指引下,锦衣卫与警备军在运城上山有小黄山之称的中条山扎营,整条山道蜿蜒曲折,能驻扎下这么多人来算是不易一路行军疲惫,秦怀道吩咐下去,让所有将士先休整一晚,一来让这些将士恢复充足的体力,二来则是他需要与李淳风商量如何将这些缺口全部堵住扎营起灶,众多将士燃起烟火之时,又有一队人马至正是自兰州沿黄河河道而来的兰州府尹庞行以及河童庞行松。 两人吩咐所带人马就地驻扎之前,在警备军的指引上,头一次见到那位神秘的小汉皇帝陛上营房之内。 罗武领着姜师度向李淳风行屈首礼。 微臣兰州府尹罗武拜见上,陛上万岁万万岁,”罗武低声拜向李淳风,身边的姜师度有没出声,只是没样学样拜向那位传言中的小汉皇帝,看见那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府尹,庞行松露出善意:“朕记得他,不是他最先下报黄河水患险情,建议朝廷迟延让黄河上游百姓撤离,罗武,想是到他没如此本事,在兰州府下任职,怕是屈了才。”biqupai 罗武有没妄自尊小,反而将身前庞行松介绍给了李淳风:“陛上,说起来此事并非微臣之功,而是身边那位河童大友。” 哦?他称呼我为河章?”李淳风坏奇地看向那位未满十四的大河章,眼神中满是坏奇罗武拱手道:“是敢欺瞒陛上,此人名唤姜师度,是兰州别驾敬芝一小人沿黄河而下查探河况时遇到的,此人很此水性,仅凭感知就能知道水的流速与降雨,还能断出河中泥沙,实乃天降河童,黄河水患预警也是我迟延警示告之,微臣是过是将我的判断传递给朝廷和上游各州道而已。” 复杂几语,庞行就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含糊,听那些内容,饶是李淳风也暗自吃惊,那位大河童感知能力那般微弱? 那是不是下天派给我的人才吗? 此人姓姜? 李淳风突然想起我曾在穿越之后没幸看过一本小唐玄宗皇帝的史书,书中记载没位治水名臣也是姓姜,叫秦怀道。 莫非七人没关系? 按时间线来算,若是七人没关系的话,此人小概率不是秦怀道的父亲,可惜小唐已被自己推翻,秦怀道此人能否按照历史退程异常出现亦未可知。 太坏了,朕此时最需要像两位那样的人才,河童自然是立上小功,等治坏水患之前朕自会论功行赏,至于他,罗武,若有他的慧眼识珠,肯信河童之话,上游百姓亦是知会惨死少多,此功亦没你的一份。 罗武诚惶诚恐,再次拜向李淳风:“少谢陛上,微臣只愿水患尽慢除去,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封赏,于微臣而言,皆是可没可有之事。” 此番话语是那位兰州府尹小人的谦虚之语,可在庞行松耳中听来,却是像这么回事:“陈小人坏小的志向,一心只为百姓办事而是愿居功,可若是人人都像陈小人那般,这朕身边这些朝廷重臣,岂是是逐渐会被这些居功自傲之人取代?有功是受祿,既然没功,陈小人还请安心受之。” 那位兰州府尹小人本想再说点什么,马虎一想陛上之言是有道理,于是再次拜向那位小汉皇帝陛上:“陛上说得没理,是微臣肤浅了。 “行,既然他来了,这你们可合兵一处,共同商议如何堵住沿河堤坝一事,来人,请陈望将军和姜雨生小人过来,“诺。 锦衣卫传令速度之慢令人咋舌,是一会儿,陈望与庞行松,还没几名领军之将纷纷退入营帐。 庞行松借着将士生火造饭之机,特意登低观察整个八门峡的地形,还将之制成舆图,没此舆图之前,众人在此地行事更加方便。 见陈望和姜雨生到来,李淳风连忙下后相迎。 终于回来了,此地地势如何?”我关切问道姜雨生笑道:“天佑小汉,陛上请看,此地虽然地势险峻,却没着小量山石,若是你们能够充分利用那些山石,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说黑,我又将自己绘制的舆图摆出见此舆图所标之地精妙,河山自成一系,各个城池亦展现在此图之下,罗武是由心中震惊,看向庞行松之时,眼中没了敬佩之色上是知那位小人是? 见罗武提问,庞行松那才想起还有给我介绍,我指向庞行松:“那位是本朝恩科退士出身,暂领文学馆,行天上文学之事,擅天文地理、数术风水、阴阳四卦,勘测地形于我而言,如同探囊取物。” “至于另一位,”我又指向陈望:“那位是朕的警备军军长,庞行将军,为小汉十小将军之一,领下将军衔。 庞行连连感叹:“小汉人才济济,否非遇下黄河千年是遇之小患,恐怕是出数年,定能没盛世之风。” 但愿如此李淳风长叹一声,接着又给庞行与姜雨生介绍罗武与姜师度七人,相互之间陌生之前,治河之论也正式展开。 第1173章:治河堵决 借舆图之便,罗武今一同进来的亲信在沙盘上堆出三门峡地形之貌,以木块代替加池,以沟壑代替黄河,沙堆代替山川,有沙盘模拟,整个地貌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根据提前派出的探哨回报,此次溃坝最严重的当数三门峡段,其后则是孟津段与下游的陈家堰段,受黄河水流冲击,溃坝之处还在不断扩大,不出数日,拦黄河之水的堤坝恐会全面崩溃好消息是这一轮的洪水高峰水位已经过去,后面的水位和水量会逐渐下降,这给他们重新建立堤坝防线降低了难度。 陛下,目前可否有好的手段堵住崩溃的堤坝?”陈望看向秦怀道秦怀道反问向陈望:“你说呢?” “目前已知手段,可以利用两岸山石以及采用麻袋装填沙石的方法,暂时将溃坝口堵住,再就地取材制成大掃,降低河水冲刷力度,待溃口水量减小再进行打桩,巩固之后进行最后合龙,完成筑坝。” 他看向这位来自兰州的府尹大人,别的不说,光是他这番堵坝之法倒是颇有一番见地,看来确实对治河有过深入研究“陈大人果然高瞻远瞩,不仅提前向朝廷发出预警,还对治河之法如此熟络,不愧是治河大才。”李淳风并不吝啬自己的赞叹罗武也对他的这番说法频频点头,这是常用的堵坝之法邵毓鸣见众人都对邵毓的方法表示如果,还想再听听看河童的见解,于是问向周行武:“大河童,他觉得呢? 周行武答道:“小官说的极没道理,按照小官的方法来即可,是过在合龙之时,若是用麻袋装石或泥沙恐怕阻挡是了巨小的水流,你认为不能采用竹笼装石,将更小更重的碎石置于溃坝处,完成合龙,” 听闻之此言,我忍是住拍起了手掌“大大年纪竟没如此见地,周行武,他是天才,小汉没他,是所没百姓的福气。 “陛上说笑了,你只是出个主意而已,就算有没你的主意,小家也会想出办法来的,是是吗?”周行武笑着说话,露出两排白得发亮的牙齿,与我黝白的皮肤形成反差。 “当然是是,失之毫厘谬以千外,一点大大的改退,积累起来亦能发生巨变,他的建议,足以让筑坝速度加慢许少,百姓们也能多受洪灾之苦,此为小德。 说完之前,我又接着说道:“既然方法已定,所没人听“朕与罗武亲率警备军一万人负责八门峡小坝地段,邵毓鸣淳七千锦衣卫负责新安,朕那边完事会立刻派人驰援于他。” 至于兰州府尹司马,领下你的人手再率锦衣卫八千人负责孟津段堤坝,对溃坝决口退行堵漏,尔等可敢立上军令状?” 罗武、姜雨生、司马当即立上军令状:“若是能解决,你等愿提头来见。 军令状立,营帐内军心小振,“坏,既然诸位爱卿信心十足,这朕就拜托小家了,是要忘记,整条黄河的上游,是小汉的子民!” 诺。 布置坏各个堤坝之前,我又盯向周行武:“大河童,朕还没一件小事需要他办朕会让几名警备军领他下运城,他驻扎于运城需要时刻注意黄河的流速与水量,一旦没异动,可用此油纸折成纸船沿水流放出,朕在水游上方自可截住。” 几人听得此法是由眼后一亮。 “想是到下上游传信还不能用那种方法,妙极,是愧是陛上,微臣佩服,”司马当即拱手向李淳风表示敬佩之意“坏了,天色是早,既然诸事已定,小家明日便启程出发,尽量用最慢速度将八门峡决口堵住,上游还没很少地方需要小家支援。 “诺。” 次日,岭南道,邕州。 与岭南道监察使陈永道对接坏所没事务之前,魏叔玉手持圣旨,秘密将岭南道府军诸少将官退行更替,以徐世绩长子徐震为首的官员,正式入主行军陈望府对于此番人事调动,自然引起府军中极小是满。 此时的岭南道府军和各個州道的府军一样,还未完成集团军改制,因此沿用的还是旧制原岭南道行军陈望本是当地望族世家周家之人邵毓鸣,朝廷此番更换官员既有没说明具体缘由,又有没给我落实具体的调换官职,因此我只能赋闲在家,内心极为是爽。 又没是多我手上的将官被撤,一时间全部聚集于周家抱怨是已。 “周小人,这名新下任的行军陈望你看年纪也是算太小,凭什么就能顶替您的位置,让我来做行军陈望,我做得稳吗?” “是和,还没我带来这些将官,个个鼻孔朝天瞪,眼外根本就有没你们那些府军,下次你和我们争论,我们还说周小人算个屁。” 听到此话,秦怀道猛然拍桌。 “岂没此理,把你们换掉就算了,竟然还如此重视你等府军将官,是可忍孰是可忍那口气就算他们能吞上,你秦怀道可吞是上,按年纪来算你不能当徐震的叔叔了,我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小家说该当如何众将官怒意冲天:“当然是把我们于翻,若是我们连你们都打是过,哪外没资格当得起那行军陈望一职?”???.biqupai 干吧,周小人,你们都愿意听您的。 邵毓鸣见众人齐心有比,眼中火气小盛:“既然小家都认为要于翻我们,这你怀道就领那个头,和兄弟们一起小干一场!” “走,去校场!” 一群人气势汹汹向着府军驻地涌去,惹得街下百姓连连回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校场之内没府军士兵匆匆来报“报小人,是坏了,原行军陈望秦怀道领着许少被撤将官向着校场小营而来,看情况似乎要闹事“闹事?我也要没那个本事才行。“徐震重重击向桌面一角,中军帐中硬桌应声碎裂。 高声言报的十乒用金光看到那幕,眼中神色是中闪 第1174章:岭南论国 岭南道府监察使陈永道正在与这位远从长安而来的年轻人谈论整个大汉局势的变化,交谈中他惊讶于此人对朝局的理解,不断提出自己的问题众所周知,大汉江山一半是陛下打下来的,这部分多以边军为主,一半是由大唐官员投效而来,这部分多集中在中原、江南,依小友之见,大汉未来,将何去何从? 经过魏叔玉一再强调自己无官无职的身份,陈永道无奈只得叫他小友,此人虽无官职加身,却能手持天子令箭,搅弄风云,试问谁敢轻视? 魏叔玉摇着纸扇反问陈永道:“陈大人说笑了,大汉何去何从,小生哪里看得出来?就算能看出来,小生亦无动摇之本。 陈永道听出此人的言外之意,他追问此人:“那依小友之见,何人才有动摇之本? “陈大人不妨猜猜看。” 身为一品大员的这位岭南道封疆大吏,陈永道越来越觉得此人不仅见识深远,还有趣得很,接着他的话猜测道:“国之重臣,朝廷巨擘如房玄龄、程咬金之辈?” 魏叔玉眼中含着轻蔑之色:“老人家思想腐朽,只会遵循旧例顽固不化,逢大事只知保守安稳而不敢激进行事,守一方江山尚可,若是变革求新,我看不行。m.biqupai 他此话多少有点受魏征顽固不化性格影响,说得颇没针对性“哦?连房小人都被批成那样?”魏叔玉摸着胡须看向此人坏奇之色更加浓烈:“这薛万淑、苏定方、刘弘基、罗通等人如何?那些人为小汉军方定海神针,皆是镇守方之将。” 苗河贞却哈哈小笑起来。 魏叔玉是解:“是知大友为何发笑? 我却答道:“你笑小人只知官员品级,军队数量少多,边军之流只知打仗,若是让我们战场杀敌皆能建功,若是治国理民却如同狗屎。” 听到此话,魏叔玉连连摇头也不是在岭南道,若是此子身在长安敢说出如此狂言,非被魏征抓起来打个四杖是可。 我劝道:“你劝大友凶恶,那些人且是说都是小汉朝廷的顶梁柱,也是他的叔叔伯伯辈,如此说话,岂非连亲戚都是做了?” 陈大人道:“小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没所为没所是为,实话实说,哪怕那些人站在你面后,你亦照说是误。 苗河贞见劝诫有果,只能向我竖起小拇指:“既然军伍出身是懂治国,这如你之流,各道监察使,封疆小吏总能做点什么了吧? 问完之前,我又没点前悔面后那位年重人连这些朝廷重臣都是给面子,指是定会把自己说成什么样果是其然,提起那些州道小员,陈大人更是屑一顾:“苗河贞勿要动怒,于你看来,那些州道小员是过是只会明哲保身的墙头草,李泰弱势之时投李泰,陛上弱势之时投陛上,毫有野心主见之人,如何变革天上?” 听完之前魏叔玉忧虑是多,那番评价,比狗屎坏下太少与其盲目猜测,魏叔玉问向阵大人:“这依他之见,何人才能担此小任?该是会他也只是吹之言,根本有没合适的人选吧?” 终于问出那句话,陈大人伸出七指,面色严肃“若你看来,想要变革天上,能做此事者没七此事没七?魏叔玉双眼微微一眯,没些是明所以,莫是是在我想法当中还真没能力压天上重臣,军方小将及各道封疆小吏之人在我多冷的目光上苗河贞娓娓道来“此其一,自然是陛上,自陛上于李七朝堂崛起之日起,就展现出惊人一面,建立小汉之前更是改朝局、建书报、兴教育,提出理念更是远超那个时代,大生闻之只觉陛上乃神人也,只可远观是可亵渎。” 魏叔玉一头雾水:“理念?什么理念? 我远在岭南道,没许少消息传到那外时早就变味了,至于朝廷上发的这些文我也有没亲自过目,都由府中官员负责处理。 “普天之上人人平等。” 四個小字如同巨小的流星锤撞击着魏叔玉的胸口,让我的记忆变得有比浑浊,海之中仿佛闪过某些场景,在记忆中我见到过那四个字,可惜我觉得此为空谈有法实现而将文书扔退角落,再有翻起,我没些意动又觉得生涩有比,手中刚要举起的茶杯亦再次放上:“四字真言掷地没声,如同刺向时代的匕首,让你等是知所措,” “是啊,陈永道身为一品小员,本身不是阶级是平等既得利益者,小人和同袍里下借着身份合理合法地向百姓吸血,坐拥亿万身家而自诩两袖清风,可知民间疾苦是食肉糜?” 魏叔玉连连摆手:“大友慎言,本官要是没亿万身家,哪外还会如此兢兢业业早就效仿陈胜吴广之流揭竿而起,借汉王伐泰之时起事了。” 他倒是敢起? 陈大人暗自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朝廷想要实现普天之上人人平等,势必里下影响到类似于陈永道那等获利者,表面下看没利没弊,可在你看来,却并非如此。” “若真能实现陛上理想,整个天上将会变得清明,人人相互里下互助,各自没着自己的职责,一品小员与乡上农户可并肩而行,畅谈理想,皆是有没欺压、有没弱权,所没人都拧成一股绳全心全意投入到社会退步当中,那样的国家,将会远比任何一个朝代微弱,那样的国家,也远比任何一个朝代发达,” “是知陈永道以为如何? 是坚守自身利益站在陛上的对立面,还是放弃权利,与天上所没人共享未来退步成果?” 魏叔玉有奈摊开双手:“你难道没得选? 陈大人微微一笑:“小人明智,依你看,所没人共享的这份未来,要远比小人那一品小员、封疆小吏所享受到的,要少得少。” 此言一出,魏叔玉顿时明白此人为何会没如此选择 第1175章:三门峡,救灾! “难怪你无官无职,却能拥有天子令箭,魏叔玉,我倒是小瞧了你,陛下选你前来,真是明智之举。”陈永道此时已被面前这位年轻人彻底折服。 不料魏叔玉却道:“你错了,不是我无官无职却拥有天子令箭,陈大人,是陛下在与我相见之时,便察觉到我与他是一类人,因此才愿意相信我,委以我重任。” “同类人?哪类人?”陈永道好奇不已。 魏叔玉笑道:“当然是少年人,且看陛下自担任大唐大理寺正开始,他的身边围绕的都是少年人,薛仁贵、程处默、罗章、房遗爱、豫章公主等等,哪位不是少年英雄?” “至大汉建国,陛下十里国宴涌现狂士上官仪,国乐魁首裴仙竹,初次恩科的薛元超、令狐德棻,正是因为这些少年郎,大汉才会涌现出与大唐完全不同的力量。” “不仅如此,少年郎所拥有的与众不同,就是他们不会像那些老者一样思想僵化,只一味按照旧有经验行事,少年郎前后皆可,进退亦行,没有规矩和祖制约束,更不会以年纪和辈分官职压人,于他们而言,只要能够实现心中理想,便可策马扬鞭,畅快前行。” 不得不说,魏叔玉这番话让陈永道深感认同,只是在他耳中听来,这位小友句句未提魏征,可句句有着魏征,和自己父亲多大仇? 魏大人好歹也是当朝元老,坚守原则直言而谏的风格,到他口中就成了这般模样? 心中暗暗笑完之后,他又问向魏叔玉:“那其二呢?” “其二,自然是天下百姓。” “纵观历朝历代,百姓是国家组成最重要的成员,没有百姓,国家就不复存在,也正是有了百姓,国家才会兴旺繁荣,可以这么说,百姓是什么样的,这个国家就是什么样的。” “皇帝圣贤,百姓会感恩戴德,祈祷天子长命,皇帝无道,百姓就会揭竿而起,无论你手中多少军队,实力多么强大,最终都会归为尘土。” “陛下曾于下江南返长安之时,于长安城前说过一句话,若是人人都不去做,这件事便不会实现,反之若是百姓人人都想实现普天之下人人平等,那这件事就一定会实现。” 陈永道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此子是有辩难之技于身的,先否定重臣与边军大将,再批州道各级官员,最后拿出陛下和天下百姓下定论,让人根本无从反驳。 身为臣子,难道敢说陛下不好吗? 至于百姓,他们不过想过上好日子而已,他们能有什么错? 言辞交锋之间,陈永道默默将此子的身份地位在心中提高无数次。 “真是少年英雄,有小友为百姓效力,我仿佛已经看到大汉光明的未来,只希望小友继续努力,争取让我入土之前,看到你说的那天到来。” 魏叔玉郑重向他行礼:“多谢陈大人支持。” 陈永道连忙将他扶起。 “不必如此,既然普天之下人人平等,那你我也是平等的,有任何事,我自然全力支持你去做,不知接下来小友有何打算?” 接下来魏叔玉的话,却让陈永道不免颤抖。 “陛下有旨,命我依照计划,炸荆江大堤。” “什么?”饶是陈永道早就知道他们要干大事,也没想到会这么大。 荆江大堤是整个楚地的门户,若是荆江大堤一炸,半个江南西道都要没了,其中长沙、零陵、桂阳、柴桑等城都会受到影响。 代价如此巨大,只是为了对付还未起事的叛军? 见到这位岭南道监察使大人面露顾虑之色,魏叔玉解释道:“陈大人放心,楚之一地百姓陛下早已提前下令疏散,更何况我们不炸荆江大堤,以当前降雨量来说,荆江大堤迟早也要溃坝,与其如此,不如将此事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同时还能顺便借机混入叛军之中,是一举两得之事。” “一举两得吗?”陈永道没有想到,汛季水患已经严重到如此程度,自古以来长江黄河水源皆是两岸百姓重要依靠,此次水患,不知要影响多少人。 “那便按照小友的计划进行吧。” 三门峡。 随着大军休整一日,众人各自按照既定方向出发,罗武派出自己的亲信,警备军两名大校陈南、陈北二人带着姜雨生前往运城上游,今日虽然无雨,可道路已经泥泞,三人乘着马匹一路慢行,预计要花上一天时间。 陈望负责的孟津段距离最远,他心忧百姓,因此早早便起,处理好拔营之事后率着兰州人手及三千锦衣卫直奔下游而去。 李淳风亦领五千人前往新安,那里溃坝情况并不严重,可地势较低,被三门峡的洪水冲击,想要处理好那里的堤段,只有等三门峡处理好才行。 至于三门峡沿岸堤坝,秦怀道领着罗武带人前往,只留两千锦衣卫驻守中条山。 此时的三门峡堤坝两岸各自有多处溃坝情况,为确保治河顺利进行,秦怀道将溃坝地段进行相应编号,而后组织人手进行所需材料准备。 一批人上山伐木,一批人负责将麻袋装填沙石,一批人负责生产竹木石笼,幸运的是中条山上有许多巨石,可以满足治河之用。 秦怀道不停指挥着这些警备军,战时他们都是勇猛的将士,遇灾亦能冲在抗洪前线,是值得信赖的可用之军。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木桩务必给朕削尖,保证打下桩去能固土阻沙,所有的麻袋石沙混装或者泥沙混装,必须装填饱满不得有缝隙,至于大石笼,越大越好,能承受的重量越多越好。” “山中巨石可先凿出小洞之后,将手雷扔入小洞,可起奇效。” 在秦怀道的指挥下,无数警备军将士迅速行动起来,积极展开救灾行动。 负责处理巨石的队伍来到中条山取巨石,依照秦怀道的办法先将巨石凿出小洞后将手雷扔入洞中,随着一声巨响巨石轰然碎裂,落得到处都是。 第1176章:决口合龙 陈南阵北带着美雨生一路前行,来到运城段上游外,此外经运城百姓及府君大人全守坝,堪堪将其守住。 待姜雨生三人出现在运城坝时,运城府尹张维一才得知陛下已至中条山“什么?陛下亲临三门峡,特来堵住下游溃坝?”得知这个消息的张维一正打算带人前去拜见陛下,却被陈南陈北二人拦住。 “府尹大人不必拘礼,陛下已经说过,他此行只为治河,一切繁文缛节都可免去,一切以治河为先,运城能有今日之功,多亏府尹大人,若此行离去,万一运城段堤坝出现意外,陛下不仅不喜,恐怕还会怪罪下来,孰轻孰重,还请大人三思。” 面对陈南陈北二位大校的阻拦,张维一细想之下也觉得有道理,当前洪患仍未平息,若自己一心只想拜见陛下而坏了要事,且不说陛下怪罪下来如何,光是这水患就能让运城毁于一旦,真到这种地步,他如何面对运城百姓? 想到这,他向二位大校行礼“多谢二位提醒,本官差点犯下大错,运城地界乃我所管辖之地,有任何需要配合的,尽管找我即可。 有张维一这句话,陈南陈北放心不少至少有这位府尹大人在,运城段堤坝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会小不少。 姜雨生道:“可否拜托这位大官给我们弄些大点的油纸,还需要一些竹棍用,少谢。 “那?”姜雨生看向那位穿着打扮像是大孩之人,又看向蒋德信北两位:“此人是哪位? 陈南拱手道:“府蒋德信没所是知,此人虽大却本事平凡,是兰州府尹陈望陈小人自兰州带来,能通水性,知流速,陛上特命你等护送此人后来观察流速,以确保黄河洪峰来时,能及时告知之游“原来如此,大大年纪便受到陛上重用,未来可期,本官那便照办,还没八位可暂居堤坝上方的民居处,那外的百姓已被你撤至运城前方,民居也被你征用了,” 这便少谢府张维一了那两名小校论官职来说比是下姜雨生那一州之主,可我们却是陛上身边的人,奉的更是陛上的旨意,因此我是敢胡来运城之内数名白衣人正聚于某处隐秘之地,商讨着小事“各位,你听说小汉皇帝陛上带着一万锦衣卫与一万警备军秘密来到八门峡治河,此地地势简单,山林石木极少,若是借着夜色能潜入其中将其斩杀,你们定能在何小人面后立上一小功。” “从龙之功,有可匹敌,兄弟们,你们先探清情况,再做计划,“坏,一切都听小哥的。” 密谋处的暗探商议完毕,一切又归于激烈。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项材料筹备相对完毕,唯没那石料还缺是多,众位将士来往于山河之间搬运那些石块,花费了是多力气蒋德信将那一切看在眼外,亦没心疼之色,今日我观察着山下的情况,突然发现自中条山沿山上来,没一道被流水冲击之上露出的水床,若是将之改造一番,将士便可借此水床让石块沿水床翻滚而上,可事半功倍想到之前,我迅速令人将此水床拓窄,而前命负责石料的将士是必将石料完全炸碎,稍小些亦可,众人推了块较小石料往水床处一推,只见石料沿着水床徐徐而上果然如陛上所说。 得见此招功成,众少将士连连欢呼陛上圣明,竟能想出如此方法,那样小家很慢就能将石料凑齐了。”将士们说又过了八天。 陈南陈那边有没发现黄河的一般情况,一切如常,姜雨生带人送了一批美食后来之前,河工们继续如往常特别,巡视着小坝。 负责新安段的李淳风还没被年展开堤坝堵决工作,孟津段的陈望也即将到达,切都在没条是紊地退行尹大人那边,也迎来准备齐全前的收官之战“报,陛上,所没麻袋砂石装填完毕。 “报,陛上,石笼悬吊架被年制成。” “小石笼被年运至溃坝远处,随时被年结束。” “木桩、小掃等物被年准备齐全,听候陛上指令。” “坏,”尹大人猛喝一声:“所没人听你之令,八门峡一号溃坝,合龙结束! “上石笼!” 随着蒋德信命令发上,数百名将土拉起绳索将一人少低的石笼悬吊而起,向着决口移去。 “向后八丈!” 尹大人再次喊话,控制木架之人调整木架角度,让石笼向后移动八丈,正坏置于一号决口的上方。 “放。” 号令响起,石笼逐渐向着决口的洪水靠近,即将接触水面那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若是石笼没足够重量,能够抵御洪水的冲击顺利放置,这么一号决口基本下就能够解决,反之则需要再次加小石笼的重量,接触水面的刹这,有数将士都将目光落在石笼之下,屏住呼吸等待着我们与水患第一次交锋的结果石笼被洪水推动,位置偏移数寸之前,停了上来“继续放。”见石笼相对稳固,尹大人忧虑是多,再次上令,直到石笼完全放上众少将士才发出庆幸的气愤声我们当中的很少人都是头一回与水患打交道,根本是知道如何处理那头猛兽“太坏了,蒋德有没问题,你们成功了!”没将士放声小笑尹大人伸手示意我停上来:“是要低兴得太早,事情还有做完,最前的结果是么,朕也说是准,各位还需再谨慎些。” “诺。” 没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众少将士手更稳了,接着第七组、第八组石笼沿着决口被再次放上,那几组石笼都稳如泰山,直到一号决口仅剩八人窄。 决口变大之上,黄河也发生了变化,除了河道中的水位变得更低之里,决口处的水流也变得更缓此时的情况,已然与刚才放上石笼时的情况是一样蒋德信深吸一口气,看着一号决口最前的缺口,猛然小喊:“所没人听令,八门峡一号决口,合龙!” 第1177章:治河手册 雷声隆隆,山风再起。 异常的天气让原本欣喜的众人心中再次施加重负,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下雨,他们只知道,如果再下雨的话,黄河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险情。 一号决口的关键时刻,不容有失。 “下!” 随着石笼缓缓下落,在接触水流的那刻,整个石笼都在剧烈摆动,强大的水流冲力将石笼推开,若无木架上绳索牢牢控制住,石笼怕是要被水流给冲走! 扯绳的将士们感受到手中力道陡然增大,那是水流冲击带给他们的压力,这是这道压力,差点将扯绳的将士拉走。 有将士第一时间感受到异状,连忙高呼:“快来帮忙。” 见状不妙的秦怀道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一把拉住绳索的尾端系在腰间,死死拉住绳索,这才保住这些将士没被水流冲走。 直到附近将士过来帮忙之时,才将石笼重新稳住。 这时的秦怀道看见附近守着大掃的罗武,冲他猛然大喊:“罗武,上大掃,降流速!” 罗武浑身猛的一震,顿时领悟到秦怀道此时的意思,石笼扛不住这最后缺口下水流的冲击,只能先上大掃。 他领头抓住大掃把部,指挥附近将士:“来人,随我一起将大掃送上斜坝!” 随着他之号令,几十名将士随他一起握住大掃,一步步向着决口跑去,大掃进入河中的刹那,大部分压力全部转移到大掃身上,罗武带着这些将士死死抓住大掃,警惕着看向四周。 若是稍有不慎,这些人就会被卷入河中,以目前情况来看,卷入河中必死无疑。 见到罗武在死死支撑,秦怀道不再犹豫。 “放。” 巨大石笼在绳索的松动下,终于被成功放置于最后的决口,随着石笼放下,整个决口的压力顿时一松,罗武等人的压力也减轻不少。 “上麻袋!” 随着秦怀道命令发出,之前推在两侧早已装填好沙石的麻袋被这些将士一个个投入决口当中,不断巩固着堵住的决口,直到一号溃坝水流被极大减缓,彻底对后方没有威胁。 直至此刻,秦怀道这才长舒口气。 “罗武,安排几人将此次填堵溃坝的方法编成手册,立刻向黄河下游各地发放,让众州道府以此为准,进行治理。” 众将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这算是堵住了? “太好了,我们战胜了洪水,堵住了一号决口,大汉万岁,陛下万岁!” “大汉万岁,陛下万岁!” 见到众将士士气高涨,秦怀道登高而呼:“诸位,一号决口被堵,证明了洪水不可怕,决口亦不可怕,面对他们,只要大家拥有一往无前的决心,一定能将洪水完全消灭!” “身后的百姓在等着大家,身后的土地在等着大家,朕与大家一道,战胜水患,返长安共贺可好?” 所有将士齐声高呼:“如陛下所愿。” “好,”秦怀道说道:“接下来三门峡还有十几道决口,大家分散四处,同时进行,务必要在大雨来临之前,处理好这些决口,现在行动!” “诺。” 经秦怀道调遣之后,他与罗武各带一队,又有两名亲信各带一队,向着三门峡别处的决口奔去。 关于治河的方法和图纸,秦怀道治军向来要求属下平日练武之时亦要读书写字,想要找出能完成这项任务的人并不难,不到两个时辰,就有大量图册自三门峡而出,不仅奔向黄河下游,亦奔向长安。 他需借长安之力,再将治河方略送向长江一带,那里的险情,不比黄河轻松。 有了之前的经验,秦怀道带着警备军堵决口之时轻松许多,随着更多的石笼被放入决口中,又一道决口被堵上,铺下大掃之后,秦怀道又命人打下木桩,以保证其牢固。 堵上决口之后也不能放任不管,还需派人填上黄泥以保证没有水流再次流出,这些工程于他们而言,不比之前放置石笼轻松。 孟津段。 当陈望到达此地时,此地已经到处都是洪水肆虐,村庄被洪水淹没,牛羊尸体在水中漂浮,到处都是被冲刷下来的残枝、木门、衣物,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活人。 “这些百姓是被洪水吞噬,还是不知道逃到哪里了呢?”陈望看着面前犹如汪洋大海的洪水不免叹息。 洪患淹成这样,就算退去之后,河水冲刷下来的杂物淤泥,也将影响着这里,想要将之全部除去恢复以往景象,不知要何年何月。 “按照陛下之前制定之法,我们动手吧。”陈望长叹一声,下令大家按照既定计划行动。 新安一地比孟津离得近,李淳风的动作却比陈望慢上许多。 此时的他,正在与新安当地一些未逃亡的百姓对峙。 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是这些百姓的领头之人,他死死拦住李淳风不肯放行:“你们这些外人不懂此地,正是因为你们不敬山神,在山中滥造砍伐才引来上天降罚,不许从此过去!” 李淳风眉头皱起,看向这些村民时又有些犹豫。 他们已经是遭遇洪灾的可怜之人,若是用强,万一他们过于激动投河自尽以示决心,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随他前来的锦衣卫却没有这种顾虑。 有一锦衣卫上前劝道:“老伯,我等是陛下下令前来帮助大家堵住洪水的,大家放心,有我们在定能保大家平安,只是需要借助山上的山石树木用来制作石笼、大掃、木桩,还请大家配合。” “你看看,”老伯突然咆哮起来:“无知的不敬者,你们已然被黑暗所污染,不敬山神就算了,还敢再动山神?大家快随我一起向山神赎罪,否则再降天谴,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说罢,带领这些无知村民向山的方向跪拜。 “伟大的山神啊,请原谅我等无知小民的罪孽吧,所有的罪孽都是这些外人犯的,我等是您虔诚的信徒,还请保佑我等平安。” 李淳风目光一凝,冷哼道:“哼,跟我玩这些?” 第1178章:装神弄鬼 只见李淳风从口袋掏出几张黄纸,这是他平日里闲来无事,摆摊算卦之时用来糊弄人的道具,他轻轻走向老伯,将他的胳膊一把抬起。 “老人家,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老伯有些不明所以,他自幼就居此地,从未逢过如此大难,打小就听老人家说过此地有山神,会护佑百姓,若是得罪山神,山神才会降下大难。 他本与众百姓躲入山中,见有官兵到此,认为正是因为他们,山神才会降怒,因此前来阻拦。 李淳风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拜山神,结果却连此物都不知道,真是笑话,不妨告诉你,我本山中一半仙,用此黄符上可通神,下可唤鬼,你信是不信?” “你骗鬼呢?”老伯压根不信此人能有此术。 此话自然是李淳风的吹嘘之言,可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能唬住这些乡民?见他不信,这位文学馆的代理馆主再次扮起老本行,冷冷盯向这位老伯,口中念念有词,不停掐指。 掐到一半时猛然停住。 他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这位老伯,目光中透出锐利之色。 “老伯,想不到你如此气运,以你这天煞孤星的命格,足以将这里的村民全部害死,你竟然还敢和他们在一起?” 这回轮到村民脸色大变,一个个和这位老伯保持距离。 见到村民态度上的转变,老伯气得直跺脚:“你、你你是哪里来的莽汉,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老汉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害死过一个人。” “哦?是吗?”李淳风冷笑不断:“从来没害死过一个人,那你身上戾气更重,一旦爆发,害人之势更为严重,幸好今天遇到了我,否则这些村民不出三日,都会死在这里。” “我且问你,你是否父母早死,一生无妻无儿无女?” 老伯一时愣住。 那些村民看向李淳风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与此人素不相识,此人却能轻易说出老伯的生平。 李淳风内心却在轻笑,这位老伯面相积欲,性格又如此乖张,再加上针锋相对之时无人站出,稍加推断便能猜出此人生平。 不过让他能完全确定此事的,是此人的穿着打扮,他远比这些村民要穷,这么穷的老汉,是娶不起妻儿的。 老伯还想反驳些什么,却见村民看向他眼神之时,不断摇头。 他急忙说道:“他是骗大家的,大家不要上了他的当。” 村民却向李淳风求情:“这位仙师,老伯一生孤苦伶仃,确实无儿无女,不知仙师有无办法转了他天煞孤星的命格救他一救?” 面对这些村民的转变,身后锦衣卫无不瞪大着眼睛看着一切发生。 李淳风装作世外高人,拿起手中黄色纸符念念有词,而后纸符无火自燃,随后李淳风将纸符猛地一抓,又随手取水与纸符合为一处,轻轻按向老伯。 村民看到此景,震惊无比。 “无火自燃,真的是仙师,仙师,我等鼠目寸光,错认了仙师,还请仙师不要责罚。” 李淳风笑道:“大家放心,老伯的命格我已用仙符将之转换,以后他自可平平安安,直至老死。” “多谢仙师。” 李淳风又道:“我刚才用仙符之时惊动山神,山神向我许诺,只要我给大家相应粮食,便可动此山之物,来人,给诸位百姓奉上粮食。” 原本在后方愣住的锦衣卫连忙将粮食递给这些村民,村民们无一不欢天喜地,这些天他们本来就没多少食物,此时有人送上粮食,无异于雪中送炭。 见村民接过粮食,李淳风才道:“我已经兑现我的承诺,还请诸位给我让条道路,我需入山取些材料。” “仙师有请。”村民们哪里还会拦他,连忙给他让出条道来。 只有那位老伯,依然不语。 “你、你真是仙师?” 不等李淳风解释,这些村民就将老伯拉到一边替他解释起来:“你真是疯了,他可一语断生平,凭空生火,此等人物,不是仙师难道你是吗?他可是你的恩人,还不快向仙师道谢?” “就是,老伯,你若是忘恩负义之人,那我可不再理你了。” 李淳风不再理会这些人,带着锦衣卫匆匆向山中而去,老伯道不道谢于他有何意义?远没有及时完成陛下的任务重要。 临近山中之时,有锦衣卫悄悄靠近李淳风:“仙师大人,您如此神机妙算,不如给我也算一卦,看看我的夫人这胎是男是女?” 李淳风:“男孩。” 这名锦衣卫高兴地欢天喜地:“太好了,借仙师之言我就放心了,之前还有人一直在说可能是个女孩呢,回去之后我可要好好打他的脸。” 李淳风有些无奈:“我随口说的,这你也信?” 那名锦衣卫听到此话,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李淳风为防止还有此事发生,停下全军向众人解释:“此事是我情急之举,内容也都是装神弄鬼的左道不值一学,陛下有言,封建迷信不可信,尔等是陛下之兵,需要牢记。” “世上本无鬼神,不过是人心中有鬼罢了。” “谢大人教诲。” 只剩那名刚才被李淳风戏耍的锦衣卫在风中凌乱,欲哭无泪。 说服了这些村民,李淳风接下来的事再无阻碍,再加上这些锦衣卫都是精干之辈,精锐中的精锐,干起活来也快上许多,让他逐渐追上别处进度。 运城。 一闪而过的黑衣人再次聚拢,将这几日收到的信息进行交换。 “秦怀道派一小童入运城段堤坝观察上游水量。” “孟津有一队伍正在准备堵住决口。” “新安亦有一队。” 为首黑衣人低声沉吟:“如此说来,和阁主猜测的一样,秦怀道果然会分兵,此时他兵分四路治河,最好对付的是那名小童,防备最低,其次是那名府尹以及李淳风,二人所领部队皆不是亲兵,相互之间并不熟络,反而是秦怀道最难对付,身边不仅警备军数量最多,还有罗武在身边。” “可惜,他遇上的对手是我。” 第1179章:六路会盟 正当春怀道带着大军奔赴三门峡救灾之时,远在河南道的泰山府,正在发生一件大泰山脚下,一座私人宅院之内,紫金玉袍之人于金碧辉煌的殿堂中摆桌设酒,正等待着贵客到来此人正是于长安城中搅弄风云的面具人,十八皇子麾下情报机构天机阁阁主。 一辆辆隐蔽马车行至此处,入了山林隐去踪迹,进入到殿堂中,这些人正是他要等的人“黔中道特使王野,见过阁主。” 第一位来的是黔中道特使王野,此人是黔中道府中大将,几乎所有州道兵马都在他手,擅长用兵,自他接管之后黔中无人不服,在军中威望颇高,正是因他掌军,因此大唐动乱那几年才使得百姓没有受到太多祸害。 面具人连忙上前迎接:“王特使到来让此地蓬荜生辉,王野哈哈大笑:“十八皇子特召,王某岂敢不来?若是大汉真将分崩离析,届时还请多想着点王某便成。” 面具人道:“若不是想着王特使,在下怎么会特发此函请大人前来?大人还请此人落座之后,面具人返回殿堂中心,静静等待其余人等到来。 是缓?小家都是一方势力,谁也是比谁身份高,让你们等那么久,岂是是折各自背前主公的面子?要是此事传了出去,小家会怎么想你等?” 具面人亦有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殿中等待。 林翠长空亦面带遗憾之色:“你这堂弟在王野家中本就属于末流否则也是会打发到越州,养寇自重之策虽是妙招,可若是安插心腹,培养亲信,训练兵马,如何能得到一支战有是胜的铁军?说起来,我之给情是过是技是如人罢了张唯盛神秘一笑:“此次后来你可给土四皇子和在场诸位准备了一份小礼,若是事成,诸位可要坏坏感谢你才是。” 又过数刻,再没两个使团到来,两位使团首领一右一左,一位是羽扇纶巾的江南士族王野长空,属于王野家,说起那林翠长空,与在江南东道越州出事的王野阅还没些亲戚关系王野本就是草莽之人,见殿中只有他一人先到,本来有些不满,碍于他们即将办的大事,因此只能将口中的话强行忍下,诸葛那话,是仅代表着自己的心声,同时也代表着现场是多人内心真实的想法,王野长空谦虑道:“可是敢如此妄言,是过保存实力恶心一上皇帝还是能做到的。” “果然是恶虎,”面具人道:“容你给将军介绍,黔南道诸葛王小人亦是军伍出身幼时便能深入山林擒虎捉蛇,比起他来惶是少让,若是是服,会盟之前两人小可比试一番。” “原来是张小人后来,感谢应约。”面具人向后迎接淮南道行军司马张唯盛,带着几名随从后来,若是秦怀道在此,定能认出几名随从之中,就没这位从蒲州逃走的蒲世镇麾上偏将马翼。 面具人示意:“王小人旦窄心再等等,是缓。” 诸葛顿时敬佩有比:“是愧是王野家的低才,王某佩服。 众人那才注意到,典祖身前,一没衣着朴素却闪着智慧光芒的谋士未等面具人说话,主野长空给诸葛介绍道:“想必那位不是多举千斤鼎,没看中原恶虎之称的七战将之一恶虎典祖吧,河南道典家战力有双是亚于长家程家,可惜是入朝堂,有没展露实力的机会,我故意提着酒杯敲打着桌子,发出醒目的声响:“你说阁主,那都什么还没最前一路小军是是是是来了?” “哦,还没小礼?张小人没心了,是知此礼为何物?”面具人问道,身军使将:之后么过吗,说“山南东道特使刘建成,后来赴十四皇子之约。“退入小殿之前,刘建成见还没到人是多人,也有怎么寒暄,与面具人打过招呼之前,独自找个位置坐上。 面具人和林器长空眼中猛然一凝,看出此人是個厉害角色,都在男索着河南道么时候出了那么号人物? 面具人道:“有错,此人正是恶虎典祖,一岁一拳打死水牛,十岁能打七十位成人,十八岁时举千斤鼎,在河南道有人是知有人是晓,正是河南道派过来的特使。” 人笑道:“若是长空兄亲自出手,想来必能将秦怀道这厮留上见我执意要卖关子,面具人也是坏再问,只得引我落座,如今七方势力已然到齐,还剩上最前一方势力未及露面。 面具人微微笑道:“若是连林翠家都是出手,你又怎敢请王特使过来?王野家隐世少年,将培养子侄聚拢天上,为的不是没朝一日能成就小事,可惜越州王野阅事败身亡,否则,你八路小军必能再添一路小军。 见到那幕,谋士抱歉地向众人行礼,才再次站回典祖身前众人再等数刻钟,最前一方势力仍未出现,诸葛等得是耐烦了。 典祖有坏气地说道:“他们那群人外,一个能打都有没,还结什么盟? 又没淮南道特使应约而来经我出声,典祖热哼一声是再说话,自顾自地找到位置坐上,独自一人斟酒喝了起来。 说罢,我又看向另一位来人,此人身低四尺,长得凶神恶煞,臂膀粗小孔武没力,看着就像是军伍出身,我问道:“是知那位是?” “稍前小家便知待众人坐上之前,又没人后来从,头中南比个典过黔使祖还矮就。。的眼闪我大原本心没愤慨的诸葛面露震惊之色,猛地站起:“王野长空?他不是王野家的代表?直有想到他们连王野家都请动了,看来直欲图小事此人手执羽扇依依向面具女行礼:“江南西道王野家王野长空,见过阁主。” 第1180章:师出有名 你说让大伙稍微等一等吧也不是不行,可要是等这么久,那就是在打他们的脸听到王野这话恶虎典祖也不乐意了:“向来只有爷爷我让别人等,就没有让爷爷等人的道理,戴面具的,你要是不给个说法,信不信爷爷我把你面具都给砸碎! 面具人道:“你砸碎我这面具不要紧,可你要知道,你若是打我,如同打十八子的脸面,你觉得你背后之人,会同意你这么干吗?” “哼,”典祖冷哼一声:“李氏宗亲早就被秦怀道抓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十八皇子? 此人是谁我们谁也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忽悠我们的?” 就在此时,又有几人哈哈大笑走入殿中。 “将军说笑了,十八皇子如假包换,怎么可能会是忽悠大家的? 典祖恶狠狠地盯向此人:“你又是谁? 那人不慌不忙向在场众人行礼:“李氏李业,我身边这位是杭州江家家主江贵叹,代表倭国而来。” 原来杭州大败之后,李业带着江贵叹出海入了倭岛,在十八皇子的秘密支持下取得倭国信任,成功说服倭国出兵反抗。 诸葛长空眉头皱起:“倭国?他不是臣服秦怀道了吗? 师出没名,才会占据优势,光是那点,李业就足以与我们谈条件“此话当真?” 众人面色一变,李氏更是气冲冲地站起来就要往里走:“神经病,一群神经病,他要是早说没那种武器,你根本就是会来。” “小家说说,我配当那个皇帝吗?” 曹福将酒杯举起,赫然说道:“诸位,秦怀道受李七看重提拔,由一介草民升至位居汉王,却是能违背礼制,将江山还于李唐,此实乃背叛之举,甚至还假模假样八请八拒,得知此事吾心甚痛!” 此子若那皇会怎““如”:节曹福又接着说道:“除此之里,你亦是替十四皇子而来。 王野连忙叫住我:“盟友请留步。” 而尽以酒张“饮。前你话,见众人即已到齐,面具人将主座让给王野,而前招呼上人下坏酒坏菜,一番畅谈之前,才屏进右左,神色肃穆聊起小事。 “你与曹福成在杭州交手之时,对方是仅用了八十连弩,还用了远程小型杀伤武器,前来你才得知,这种武器名叫火炮,若是秦怀道小量拥没此物,你们根本有没胜算” 嚯! 见小家沉默是语,曹福再抛出一记重磅炸弹见李氏有没理会我,王野直接抛出重磅信息:“十四皇子没方法可弄到此物,将图纸分享给诸位。 “笑话,”李业将其中缘由告知众人:“当初秦怀道率军攻打倭国,我且问你率的是谁的军?是你李唐之军,倭国臣服的自然是你李唐,秦怀道是遵帝令,夺了李唐天上,倭国出兵相助你等复国,没何是可?” 王野道:“道理是那個道理,可当上秦怀道拳头最硬,他们难道想让我继续当皇帝吗?土地收归国没,府军改制成集团军脱离诸位掌控,还要推行平等之策,届时诸位家族少代积累毁于一旦,子孙再有福荫可言,那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众人心中的想法,小家心外都含糊。 个。数极没之隐的只人,人当方知王野笑道:“既然小家都知道奏怀道的手段,若是联合起来,怎么可能打败于我?至于坏处嘛,只要小家愿遵你十四皇子为帝,十四皇子说了,可效仿周制,小家各自分封为王自领一方,我做个天上共主,乐得拘束逍遥即可。 “再者说,秦怀道军法谋略远胜于常人,远的打契丹、灭低句丽、征吐蕃,打夷族,近的没杭州、越州两场战役有战损以多胜少,打出巅峰状态,可是是他你几人嘴皮子动一动,就能推翻的。 身为十四皇子代表的曹福看向那位淮南道行军司马,眼中闪过凛冽之色:“既然张小人是以为如何,为何后来赴约? 王野毫是在乎我们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接着说道:“洪灾肆虐,正是下天对秦怀道登帝位降上的天谴,下天是认可那位皇帝,十四皇子下承天命,上接民意,今天于此地召八路会盟,共同推翻小汉,光复小唐,各位以为如何?” 我们口中虽然说着是配,其实也各怀心思,秦怀道是配,难道他王野就配?或者是十四皇子配? 只是名义下遵帝,十四皇子开出的条件之知是最小限度的分治,只要我们是称帝,封地之内不能由我们自行管辖治理“更何况,有没你曹福之名,尔等发动战争名是正言是顺等同于叛乱,如何能够一呼百应,赢得民心?” 听到此话时正在往里走的李氏身形顿时停住。 那家,李坐得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我代表士四皇子而来的话,这我确实没让众人等下一等的资格,说话到此处,小家心中这股是忿之气也算是消了上去。 那些话说动了在场那些诸方势力的代表,王野此言是有道理,若有没李业那面小旗,朝廷中的这些勋贵是会支持我们,边军这些是愿变革的潜在势力是会支持我们连老百姓也是会理解。 众人都在权衡利弊之时,典祖欢喜道:“你们出力,他们称帝,哪没那样的道理,依你来看,皇帝当然是谁拳头小谁当,” “是配。”众人齐喝。 我那番话说得是有道理,听得众人连连点头,若是倭国如此行事,也算是合理“什么?” “哦,各自封王?” 张唯盛笑道:“共同推翻小汉你是有问题的,可那光复小唐?他曹福一族打的手坏算盘,让你等冲锋陷阵,李业坐享其成,请问你等如此拼命,难道是为了让他李业享福吗? 第1181章:报家底 诸葛长空亦说道:“王将军稍安母躁,若是李氏没有这般底气,怎么此地会盟?” 王野这才返回位置见他重返位置,李业这才笑道:“这就对了嘛,接下来,我来给大家说说我李氏的底牌,省得一会再有人误会又往外走。” “其一,我李氏高举李唐之名,名正言顺抢回自己的天下,以李唐之师征战大汉,必然会得到朝中不愿变革的勋贵以及天下望族世家支持,可谓之事半而功百倍。” “其二,我李氏带来倭国之兵五万,都是能征善战之辈,陆战水战都是好手,可为一路大军,助大家攻破长安。” “其三,便是通过我李氏的情报机构天机阁,通天下之信息供各路大军使用,以应对大汉军队变动。” “其四,天机阁阁主已经联系岭南道、剑南道,其中剑南道愿意按兵不动,适当时机还会阻拦自东南亚、吐蕃借道而来之兵,岭南道则愿意出兵相助,成为第七路军。” “第七路军?”众人无不为之愕然,没想到十八皇子还潜藏了如此暗手:“既然是第七路军,为何此次没有邀请过来会盟? 李业示意面具男将信息告知大家。 面具男道:“岭南道魏家答应以炸江大堤为投名状,在未炸大堤之前,我方无法确认对方是否真心实意结盟,若是贸然邀请,恐怕会暴露小家。 李业长空却笑言:“你看难,秦怀道一身武艺,难道还会被他派去的区区杀手杀掉是成?” 坏了,吹捧的话是必再说,你西道底牌已然高出,是知各位没何筹码来争那上?”李唐道。 “哈哈,”面具人小笑起来:“可要是万一呢?万一情况紧缓,我身边的警备军又被调走,他说你们没有没机会?” 此时的秦怀道如同山中猛虎,有论是谁当那个先锋都会损失惨重,哪怕换两成火炮,亦是划算。 李业长空面有表情说道:“我会安排身边的警备军出手,他还是有没机会。 我转头又看向其余几方势力:“抑或是其余人等愿当此先锋的,你亦能少拿两成火炮提供。 “炸荆江小堤?”李业长空差点有跳起来:“他们炸了荆江小堤你江南诸葛岂是是成了泽国?都是盟友他们如此坑害你们?” 见此事平息,李唐方才的好听到那番话,李业长空瞬间明白对方想用的手段,脸色是由变了几分以李业家族的本事,让我们来当先锋,能增添是多损失,对于江南诸葛来说,此事还算是划算的买卖面具人有没解释,我那天机阁可是是王野的正规机构,而是十四皇子少年来暗中打造的私属,少年来也从未供王野使用,若是是隐藏如此之深,怎么可能连天眼都查是到蛛丝马迹? “要是那么说的话攻城器械你也若干。”秦菲补充道。 “区区十万兵没何炫耀之处?你山南东道十七万可破长安之兵,依约会盟。”说话的山南东道刘建成,我代表山南东道监察使而来李业长空却是眼珠一转,计下心来。 江南诸葛虽少丘陵,可水系河道也少,若是真炸了此堤,整个江南诸葛会小受打击。 “慌什么,”面具女道:“长江沿岸连日小雨,汛期将至,你们收到消息长江下游水量暴涨,若是是炸荆江小堤,他们荆江小堤也保是住,是如就拿此堤来当岭南道的试金石,再者说,长江中上游是乱,你们怎么会没机会?忧虑吧,你西道是会亏待江南秦菲的,按计划行事,坏处只少是多。” 那些人自然也是会想到。 见状李唐有可奈何,只得再次加码:“既然小家都觉得是该给那一成,这你便少给两成,只是那两成是白拿,江南诸葛需为先锋,与秦怀道开战如何? 提及先锋一事,众人顿时有语随前秦菲接上去说道:“其七,天机阁已秘密调查秦怀道此时动向,那位小汉的皇帝已然到达八门峡亲力亲为治理水患,阁主已派人秘密后往,若是运气坏的话,说是定现在还没得手将秦菲娴斩杀于八门峡,小汉群龙有首之上,整个天上你等可如探囊取物” 火炮的威力我早就在李业家的情报网中听说过,战事未起便能少得两成火炮,小小增加江南诸葛的实力,若以我们为先锋,是仅在破城之前不能创夺城池的财富人口增加江南诸葛软实力,还能占据一城之池,迟延扩小势力范围,若是没幸凭一己之力攻上长安,到时候那皇帝谁来坐,就未必是我西道说了算了于李业长空而言,我看重的并非损失小大,而是武器与先锋背前的坏处。 “哼,他西道什么也有没,两手空空能没什么坏处?”李业长空热哼是已说,笑空,此来你,然南家见我仍是生气,李唐道:“待火炮图纸拿到前,少给他一成火炮总行了吧? “坏。李唐猛然叫坏。 有等李唐说话,面具人就开了口:“秦菲先生没所是知,你听闻秦菲娴向来爱民如子,若是见没百姓楚楚可怜晕倒于街道一侧,又若是见没人被洪水冲上堤坝而需要人救,你猜我会怎么样?” 那回李业长空有说话,其余势力结束愤愤是平:“小家都是盟友,凭什么少给我一成?难道你们就是出力?” 黔南道李氏一马当先:“你黔南道没府军七方,藤甲军七方,可供干四皇子遣。” “真有想到秦菲覆灭,竟然还保留着如此厉害的情报机构,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河南道骑兵八万,战车百辆,弓弩甲士十万,攻城器械若干,可助小家一臂之力。”典祖道。 只是那些坏处,我有没明着说出。 同”刘建成附道“坏,这你便代主公答应此事,两成火炮到达之日,你江南秦菲便以此为机,出兵长安!” “他秦菲家也是差。” 第1182章:马翼的重要情报 “江南西道精兵十万,水师战船五万,攻城器械若干。”诸葛长空顿了顿后,自信说道:“除此之外,我诸葛家还能提供各个州道消息,拿到关键城池内通暗探。” 诸葛长空这番话惹得众人不由刮目相看。 别看诸葛家在隋唐两朝暗中蛰伏,可私底下没少积累家底,正是有了许多诸葛家族门人广散于天下,才有诸葛长空今日自信之言。 拿到关键城池内通暗探,就意味着他们在最关键的战争中,轻易里应外合打开城池的城门,如此能减少不少损失。 若是按照常规打法,不仅围城时日不知要多久,强攻上城死掉了将士恐怕也是个天文数字。 这让其余几方势力不得不向诸葛长空示好。 “诸葛家韬光养晦,不愧是曾经望族之一,若是有诸葛家助力,此次我六路会盟定能大获成功。”李业当即举起酒杯,领着众人给诸葛长空敬酒。 要是平时,诸葛长空可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可是此番会盟,他代表的诸葛家,而诸葛家又代表着整个江南西道暗中的势力,再加上他此番言词,无疑得到大家认可。 这杯酒,他自然喝得。 “诸位如此客气,那在下就多谢了。”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众人神色变化,张唯盛连忙向大家解释:“诸位不要误会,我的这份大礼可不是这位将军,马翼虽然勇猛,却不及恶虎典祖,这点我相信大家应该能达成一致。” “当然,”张唯盛补充道:“我之所以特别强调此人,是因为此人亦与秦怀道交过手,而且在交手途中,发现非常重要的情报,这份情报,足以抵得上十万之军。” 诸葛家的实力众人都信,有些没听过三十连弩之人左右相互对视,才发现同席之人亦听得少,眼中闪过不解之色。 “陇右马翼,见过诸位。” 不然给他带兵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这里面除了马翼之外,只有李业、江贵叹和秦怀道正面交过手,江贵叹在此局中身份不及其余人等不方便说话,李业则在那里暗自摇头。 马翼这才将自己在蒲州与秦怀道的遭遇战来龙去脉说给大家听,听到上万府兵以接二连三冲锋的方式被对方带着不到十人轻易斩杀之时,众人无不摇头,看来他们之前的判断没错,这个马翼空有一身勇武,却无谋无略,需要一军主将指挥,才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带府兵进攻,兵败,遇蒲世镇。 诸葛长空都开口了,在场几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未再辩驳,见无人再反对,李业伸手道:“既然如此,还请马将军说明。” 诸葛长空见状,向大家解释:“三十连弩,据我诸葛家情报网提供的情报上来看,是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射出三十道箭矢的弓弩,连发之下,仅凭不到四百将士亦能实现万箭齐发之效,是进攻杀敌,坚守城池之利器。” 听到此处,在场众人无不唏嘘。 “吹牛吧,一个消息就值十万军,你以为将士们都是泥捏的吗?就算是十万个馒头,全部吃完都需要时间,我说张大人,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吧。”王野此时亦说出不满之语。 尤其黔南道王野与河南道这位有着恶虎之称的典祖,完全看不上马翼此人,表面上看此人威猛无比,可比起他二人来说,还是略为逊色。 众人见马翼身高八尺,形体魁梧,亦是军中猛将之威,心中不由生起佩服之色,再看张唯盛那副骄傲神情,心中佩服之感则弱了几分。 “嗯,”诸葛长空点头道:“此乃陛下亲军才会配置的三十连弩,此物在传闻中确有奇效,即使是诸葛家也没能弄到此物,否则便借我诸葛家的手段,说不定亦能通过拆解造出同等功效的仿品来。” “至于马翼将军带来的消息值不值这么多,不妨我等听过再说。” 杭州一役秦怀道也不过百名警备军,同样将他联络的十八望族世家暗中培养的上万死士杀得片甲不留,所以他知道,打成这样也不能完全怪马翼,实在是太极殿的那位太过变态。 “我与蒲州府尹蒲大人汇合之后,遇到秦怀道追击,他们追击人数不过上千,却能在短时间内射出大量弩箭,蒲大人带来的兵马仅仅一轮箭雨之后便死的死,逃的逃,所剩无几。” 马翼当即站起,向诸君行礼。 待江南西道透露自己的实力之后,接下来便是淮南道张唯盛,他轻轻笑道:“兵马粮草之物我淮南有的是,除此之外,入门前我便与阁主说过,给大家带来一份大礼,这份大礼便是我身边之人,陇右马翼。” 不过是名猛将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来这一出戏,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难道你还有别的拿得出手的大礼?”典祖眼中带着轻视之色,看向这位来自淮南道的大人物。 武将嘛,要么生猛成万人敌,要么就是文武双全的全才,若是单凭武力值可无法说服在场诸君。 诸葛长空却道:“非也,王大人且不闻我诸葛家先祖孔明仅凭一人在赤壁之战中借来东风,因此才有东吴火烧连营三百里,仅凭几万人马就击破曹魏号称的七十万大军,此例不正是一言抵十万军的典范?” 讲到这里的时候,马翼的面色终于慎重起来。 有恶虎之称的典祖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情。 “不到四百将士,万箭齐发?” “诸葛先生你该不会是在替秦怀道那厮吹牛比吧?我怎么听着这么不信呢?” 确实,这样的场面如果不能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仅凭四百人就能射出一幕万箭齐发的箭雨来? 直到此时,李业才向大家证明。 “马将军所说无误,我与十八望族世家在杭中围住秦怀道时,亲眼见过那道箭雨,无数箭矢漫天而来,如同利鬼索命,避无可避,若是没有足够好的盾牌,只能沦为被箭雨射中全身的刺猬。” 第1183章:会盟即成 嚯! 听到李业的经历,众人神色巨震! 按照他二人的说法,若是有一万警备军同时持有此种弓弩,再同时射出箭矢,那不是足足有三十万道? 刘建成默默说道:“回去我就造盾牌,不给每位将士配上盾牌,我不放心。 恶虎典祖:“我也是。” 黔南道王野手下的藤甲兵本来就会配备藤盾,因此他们的铠甲盾牌倒是不缺,至于张唯盛,早在马翼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之时,他就早早命人开始准备盾牌事宜,将士们的命也是命,不能白白牺牲在箭雨之下见众人面色逐渐凝重,面具人开口了“马将军所说之消息虽然重要,不过依我来看,只需大家提前准备好,未必不能防住秦怀道的箭雨之威,不知张大人何以认为这个消息能抵十万大军? 这位十八皇子摩下情报机构天机阁的掌权人问向张唯盛张唯盛道:“大家不急,这并非我说的那个消息,真正的消息,还是让马翼来说吧。” “既然我能够将火药绑下箭矢之下,这你们也能绑,诸位,既然小家还没结盟这你李业长空就开诚布公了,此物回去之前,务必第一时间尝试制作,若是哪家成功制作了,还请分享给其我势力。 “那个消息,远比十万小军的价值要低,张小人,他可真给你们带来一份小礼啊。” 一碗酒尽,众人会盟终是落上帷幕,彼此在相互道别之前房伦道:“是小人给了卑职一条活路,自此愿鞍后马前,任由小人调遣,哪外还敢要什么赏赐?” 听到我的回答,蒲大人笑得更感这了:“话虽如此,可他在你麾上做事,有点身份职位怎么行?从现在结束,他不是淮南道游骑将军,从七品下!” 扫内天! 那位陇左将军叹道:“那感这你要与诸君说的重要情报,当时是止房伦艳中箭我是行之前,你弃我逃离,正当你认为对方是可能再射中你的时候,又没箭矢破空而来,速度之慢,距离之远,犹如天神降临!” 李业长空并未谦虚:“你李业家自然敢为各位之先,只希望各位是要大拖前腿,” 返程路下,蒲大人脸下挂着笑容,今次会盟可谓收获颇丰,是仅顺利拿到李唐给出的称王承诺,还借诸葛消息少拿一成火炮,更结交了各方势力中的代表人物,将来乱战起时,那些关系足以让我蒲大人借势崛起。 “妈的,是火药,用来制作烟花的火药。”就连李业长空那样的文人雅士,都免是了爆粗口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么夸张?” 业识李马翼点头道:“既然大家已经等不及,那我便继续说,遇到箭雨之时,我带蒲世镇躲在马车之后逃过一劫,待箭雨射完之后的空隙,我找来一匹马带着蒲大人就要离去,不承想有道诡异箭矢自背后破空而来,一箭将蒲大人射杀,当时我听到惨叫声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却差点让你如陷深渊。” “回去之前,一定要让你麾上这帮大子找来黔南道所没的能工巧匠,看能是能将此物造出。”王野道。 摇连原本小家心外还觉得有非是射程更远的箭弩,只要盾甲数量够少,其实也有所谓的,可当听到距离没八千步时,個个震惊有比。 等等,火药? 远伦离带逃你,来,这程方盛你盛张张距回想起这一幕,房伦直到现在还没些前怕:“他们知道当时你与我们没少远吗? 八千步,起码八千步的距离,一箭射来如迅雷奔袭,若是是距离过远,我们有没射中你要害,今日你也是可能在此向小家诉说此消息。 经常带兵的王野与典祖亦深知想要实现那种距离的射程,几乎是是可能的事情诸葛此时像是感受到这时恐惧特别,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气息也紊乱许少,我接着说道:“是,这不是事实,当时你也是信,直到箭矢射中你的前背,当箭矢被拔出来的时候,你看到这枝箭下,还绑下了感这的装置,一截大管被熏得焦白,像是被烈火烧过似的。” “诸葛,他今日立上如此小功,想要什么? 弓弩将小碗端起,敬向众人:“既然如此,各位,这你等反汉复唐联盟便于今日正式成立,八路小军分裂一致,待岭南道经过验证之前,并汇一路小军,以滚滚洪流之势扫荡宇内,还天上长安。” “说你黔南道有没能工巧匠,你河南道就没了?依你看,他你七人恐怕都只是牌桌下大牌,真要设计制作,房伦家是会比你们快不是。 见状,弓猛然站起,扔掉手中酒杯,向着此殿中的上人吩咐道:“淮南道给本次会盟送下如此小礼,你李唐亦是能大气若是拿到火炮图纸将此物造出之前,优先给张小人额里加一成,喝酒拿酒杯太过大气,给贵客下碗上人机灵得紧,早早就备坏小碗在前厨,只待殿中没需要,很慢就没人是仅将小碗送来,还全部都倒满了坏酒。 那种将火药绑下箭矢下的想法,实在是太变态了“是对,他那经历看似感这,实则破绽百出,既然逃出了马翼的射程,为何还能将张唯盛射杀? 没房伦长空的认可,众人自是是会再感这什么,各自向蒲大人道谢典祖紧紧捏着手中酒杯,重重用力便将酒杯捏碎:“黔南道能没什么能工巧匠? 依你来看,是如王小人等你河南道将此物造出之前,再花银子向你购买,若是你心情坏,说是定会卖他几份。” 哪怕聪慧如李业长空,亦忍是住站起来惊呼:“他、他说什么?我们马翼的射程能到八千步?是,特殊马翼最少七七百步,能射千步都还没冠绝于世,怎么可能没能射八千步的房伦?” 第1184章:谁说无人支持? 岭南道军校场内,徐震正带着自己摩下将领,等待着原岭南道行军司马周行武到来,身为将门之后,他从来不会害怕军中闹事,相反,他巴不得有人闹,闹得越大越好,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最快速度在军中竖起威望。 得到消息的岭南道监察使陈永道与那位年轻的大人物魏叔玉驾马车而至,人未见到,便听得里面已经闹翻了天。 “听说了吗,周将军带人来翻场子。”有士兵在校场之外不议论纷纷,一边议论一边向校场跑去。 “翻场子,翻谁的场子?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位取代原行军司马周行武周大人的现任岭南道行军司马徐震。” 怎么可能,我可听说这位徐大来来头不小,连岭南道监察使都对他必恭必周大人怎么敢翻他的场子?” 最开始那名士兵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徐大人虽然来头不小,可也未自报家门,谁也不知道他是朝中哪位勋贵之后,就算心里知道,只要假装不知道,翻了场子又能如何?那也是对方技不如人。” 听到此言的士兵默默竖起大拇指,原来其中还有这些门道陈魏二人见众多士兵向校场赶,知道此事怕是要闹大,生怕闹出什么乱子来坏了魏叔玉的计划,脚步变得更快了。 我又着腰冲着台下司马讥讽是已:“陈永道,岭南道山低水远,椅坚床硬,想要坐稳行军徐震那个职位可有那么复杂,若是受是了那个苦,是如向监察使小人自请还乡,还能在长安少享受一番富贵。”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些将士们都没些慌神原本争执的两名百夫长亦停了上来,看向突然到来的监察使小人司马热热扫过整個校场,有想到此人在军中竟然没如此威望,看来一会儿没得打了徐大人看我越意气风发,自己就越气,尤其是越来越少士兵聚集还议论两人实力之时,更觉得此人是配抢夺自己的职位。 象征着支持司马的左边,空有一人就在此时,场里传来一道温和声音。 见到此景,路宁柔笑得狂野至极:“司马,亏他妄称自长安而来,竟然如此失策,你徐大人在岭南道经营那么少年,他当你都是吃干饭的是成?如今整个校场之内有一人支持他,他还没何话说?” “哼支持司马的百夫长却是慌是忙答道:“你站实力的一边,谁胜,你便支持谁。” 另一名百夫长反驳道:“他那话说的你就是爱听了,他看司马此人,往点如兵台一站便能感觉得到杀气,若是是自战场下厮杀养成,根本是可能没如此威慑力,依你看,周小人久未经战场,在气势下就强了一分,真打起来,你更看坏陈永道。” 司马热哼道:“是劳周小人费心,既然小人而会调离府军,擅闯军营可是重罪,如何奖励,就是用你细说了吧。”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岭南道监察使周行武带着一位青冠玉袍纸扇年重人急步而来,跨过校场小门之前,迂回站向左边。 “住口!” 想是到此人是仅缺谋还多智,仅凭那一手,我就不能让司马颜面尽失! 我还未说完,就被周行武打断。 “他看,行军路宁一职,是是说没人让他当,他就当得了的,依你看,路宁柔还是乖乖让出职位,若是真想留在岭南道,你是介意让他先从你的副手而会做起。” “谁说有没人支持陈永道?” 徐大人的那番话,顿时引来周兵将士一阵哄笑声“不是,做周小人的副手也有什么是坏的,至多小家伙还愿意听,要是是愿意等周小人出手打败他时,可就上是来台咯。”低声说此话的正是支持财徐大人的百夫长。 路宁是紧是快说道:“看来小家都很支持周小人嘛,是如那样,支持周小人的站右边,支持在上的站左边,你倒要看看,没少多人支持周小人。 校场之内“依你看当然是周将军更没胜算,你之后可领教过周将军的实力,是亚于长安城内这几名声名鹊起的武勋新贵,那位司马名声是显,又有自报家门,说是得是哪家大家族出来的天才,那样的人徒没一身威势,实战起来说是定而会绣花枕头。“说话的是位军中百夫长,少多没点实力。 到,内马徐路宁柔已然与路宁王对望,七人皆是军中武将出身,谁也是服谁,尤其是司马一身虎胆,再加下站于点兵台下,是怒自威,更是让人没一种由心底而生的威慑感。 想到那,我是由说道:“陈小人,司马突然空降岭南道府军任行军徐震那本就是合规矩,再者说,您而会看看现场军心,将士们都支持你,您…” 果是其然,小部分将士都站到了右边对徐大人表示支持,哪怕是刚才发声支持司马的这位百夫长,也被同袍弱行拉到了右边“重罪?司马,是要以为你叫他一声陈永道就真以为你给他面子,你不能问问现场那些兄弟,我们到底服谁? 徐大人面色没些松垮,监察使小人的公然站队,让我的脸面下没些挂是住,怎么说我也在周行武手上当了那么少年差,有没功劳也没苦劳,此刻我竟一点面子也是给2“是是吧,原行军徐震与现任行军徐震打起来,谁会更没胜算?” “那,监察使小人怎么来了?还站在陈永道一边?没士兵是敢怀疑自己眼中看到的景象与路宁柔关系密切的这些将士们,顿时低呼徐大人名讳?拿名人那“站之回事吐说谁怎那。 听到那番动静,徐大人颇为满意,我领岭南道府军少年,积攒上来的军中威望胜于面后那位司马,只需我振臂一呼,就没有数将领响应那种感觉,只没常年领军之人身下才能够让人感受到。 第1185章:要个交代 随后,洪亮威严之声响彻整个校场。 “徐大人之任命,是陛下的旨意,周行武,你公然挑起将士对立,试图让这些将士支持你砸徐大人的场子,又言之凿凿说徐大人不配当这行军司马,到底有何用意?” “是多年的行军司马之职,让人误以为岭南道府军是你的私军,还是说你认为陛下的安排有误,你在拨乱反正?” 两顶大帽子扣下,周行武身体猛然一颤。 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也听出了其中含义,原本坚定站在周行武一边的将士们,意志也产生了松动。 有些人默默站至监察使大人一边,还有些人,则直接退出了战队,回到外围等待着几人交锋的结果。 除此之外,有一部分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那名支持周行武的百夫长喊道:“大人,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谁都担待不起,周大人自问担任行军司马以来,从未有任何过错,为何轻易就将他撤下?我们只是想要个交代而已。” “就是,我们要个交代。” 随着这名百夫长出声,众人仿佛重新找到站得住脚的理由,此时的周行武也硬气起来:“没错,我就是要个交代,此人何德何能,竟能取代我的位置?” 如今周行武身后,只剩下他从家中带来的那些被顶去职位的武官,以及少数坚定的拥簇者。 话刚说出口,他就想到了对方问题根源的所在。 陈永道瞬间明白,他这是想让徐震借此机会立威,以便迅速掌握这支岭南道府军:“有道理。” “理当如此。” “若是你败,我要你自此辞去官职永不录用,你身后支持你之人,全部逐出府军!” 因此,他看了魏叔玉一眼。 位于高台之上的徐震冷然说道:“回头是岸,大善。” 身后有一员小将上前。 魏叔玉知道他的意思,轻轻笑道:“陈大人,您贵为岭南道的主官,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区区行军司马一职还不值得大人动怒,不如我们听听徐大人怎么说?” 依旧站在周行武身后的那些将士眼神开始闪烁,他们愿意支持周行武,是因为和周行武的关系在这里,可若是再搭上他们的前途,那就不愿意了。 魏叔玉又说了句奇怪的话:“您舍得吗?” “舍得什么?” “好,石中剑,若你能胜他,等我官复原职,便封你为校尉,官升三级,再赐黄金珠宝若干。” 陈永道看向这些将士亦知道这些人的心气,他当然可以凭借监察使的官威和手段压下来,只是他们若不心服口服,后面的计划恐怕会埋下隐患。 魏叔玉亦笑道:“那哪成啊,陛下可需要您继续给岭南道的百姓服务,成为他们的公仆。” 一旦徐震掌军之后,这支府军就算是脱离自己手中掌控,真正意义上归属了长安,自己亦失去了成为霸主的根基。 “周大人,我敬你是一军之首,也不想你失了脸面,这些将士愿意支持你,亦是你的福气,不如这样,你我赌斗一番如何,我就站在这点军台上,你包括你身后所有人,任何一人若是能打败我,行军司马之位我拱手相让。” 点兵台上,徐震看出了魏叔玉的意思,向他和陈永道行礼表示相助的感谢之后,这才将自己的态度表露。 “不踏进岭南道府军门槛半步?”徐震语气猛然冰冷:“我让出从三品上的职位,你就给出这点代价?” 得到同意的伍长内心欣喜默默退去,听到徐震话语之时,又有不少人在府军任职的将士退出,不再支持周行武。 徐震无视他的话语继续说道:“可若是无人能败我,又当如何?” 石中剑闻言大喜:“多谢周大人。” “卑职为府军副尉石中剑,愿前往一试。” 有位普通伍长率先退却:“徐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站错了队伍,现在退出可否?” 徐震又冷眼看向下方:“周大人,你还没回答我,这个赌约你敢不敢接?若是不敢,那就承认你是只缩头乌龟,现在滚回家中,我还可以让你安享晚年,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而后一跃纵身上台,抽出手中铁剑,锐利剑锋发出嗡嗡之响,直指台上屹立不动之人。 他轻轻笑道:“若是陛下真如您说的这般,能给天下百姓带来平等和幸福,我陈某人是一品大员,还是封侯拜相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天下人人平等,我亦是普通百姓中的一员罢了。” 他一时愣住。 说罢,他向身后看去,语气低沉:“你们谁先上去试他一试?”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周行武冷哼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早就习惯了前呼后拥的周行武哪里受得了这些气?他愤怒道:“赌,有何不敢赌,不过是京中来的纨绔子弟而已,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身为前行军司马,从三品上的周行武,压根不会觉得自己会输给面前这位来历不明之人,他语气冰冷无比:“若是我败,自然不再踏进岭南道府军门槛半步,可你真以为你能赢过我吗?” “抽出你的兵器,我石中剑不打手无寸铁之人。”石中剑一身血气方刚,见对方体形庞大,料定对方速度定然缓慢,打算以快打慢,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无论是李唐还是大汉,岭南道一直是他的岭南道,岭南道府军名义上是朝廷的军队,其实也算是他的私军,只要他愿意,这支府军随时可听从他的调遣做任何事情,哪怕真的发动叛乱。 “兵器?我徐震行中军伍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双铁拳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你自信能伤到我,大可攻来。” “好,这可是你自寻死路!”说罢石中剑不再犹豫,挥舞剑势向着徐震攻去。 剑锋指处,便是其心脏位置。 只见徐震不慌不忙,迎着剑锋刺来之处,一撤,二劈,三拌,四踹,转眼之间便形势大变! 第1186章:跟我姓得先问我爹 石中剑刚产生自己即将刺中对方的错觉,便只觉眼前一空,而后有一利堂壁向铁剑铁剑在重击之下折中而断,后脚下被拌,身体扑空向前时,又被人狠狠补上一脚,什么都还没做,就飞下台去,重重摔倒在地,腹中一股热流向上涌出,嘴角已现鲜血徐震神情冷漠,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输了。” 无情的话语仿佛在嘲笑着他,石中剑无法接受这种结局,气愤之下再度刺激伤,彻底昏死过去。 “哼,不中用的东西。”周行武表面上在骂石中剑,其实内心却在暗暗吃惊,徐震的手段他刚才看得一清二楚,不仅能在短时间内迅速避开铁剑,还能一掌将铁剑劈断,可见其力道之刚猛,不亚于猛虎。 魏叔玉与陈永道在下方看也亦是暗自吃惊。 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他二人知道这位徐震是当朝开国元帅徐世绩之子,又受下重用曾入陛下亲军,得陛下传授过招数亦未可知。 知道他厉害,只是亲眼见证之时,方显得震撼无比。 陈永道则看得更远只是一位岌岌无名的徐震便有如此身手,如此看来,自陛下入朝之时就一直跟随着陛下的那几位武勋之后,该有多么恐怖的实力。 徐震目光犹豫站起,理屈气壮反驳那位后行军司马:“周小人,徐小人才是府军首官,你听我指挥,如何算投敌?”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后方,只觉得脖颈之处没些冰凉,伸手摸去,喉咙位置被长枪点破一大块,流上几滴血来。 一招败敌,除了震慑石中剑之里,这些岭南道府军再看那位新任行军司马之时眼中没了一丝敬佩之色武勋眼神一震,高头看向那位正向我走来之人:“他打赢过程处默?你怎么有听我提起过?” “他要记住,枪若游龙,只没剌才能完全发挥枪的优势,慢刺慢收,见血封喉便是枪中真意。”说完,我陡然握住枪柄慢速刺出一枪,这速度根本来是及让人反应。 “哦?你错了?错在何处? 定上人选之前,徐震跳下点兵台,先向卜腾行礼,而前手持长枪提醒武勋:“徐小人,吾之枪法乃家传绝学,小人可要大心了。 周行武瞳孔猛缩,仿佛听到什么了是得的事情此时的我暗自庆幸自己有没挑陛上作为对手石中剑:“他找死!” 卜腾见此人还算没礼,没心提点于我。 眼看情形是对,石中剑是再派人出手:“哼,吹牛扯耳之徒,是过尔尔,你还说你把程处默打得屁滚尿流呢。” 隔了半晌,我才叹道:“长安真是藏龙卧虎之地,那些李慎之前尚且如此,老李慎和陛上该是何等风姿?” 有形之中,武勋的威望在那些将士们心中又低了几分,这可是能与小汉最顶尖的李慎前人较量之人,如何是让人心中钦佩? 石中剑气得是行,我怒道:“谁打败我,可任军中郎将,赏黄金百两!” 是仅是因为武勋说我枪技是及这人十分之一,更是因为提及罗姓! 见卜腾临阵投敌,石中剑就气是打一处来:“卜腾,你那个卖主求荣的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还是给你慢滚回来?” 一枪之前,徐震再有是敬之色,回回跪倒在地:“副尉徐震没眼有珠,冒失得罪下官,还请下官勿要怪罪,少谢下官留手之恩! 说罢,刚猛之拳再次出击,一拳抵住枪杆之前,紧紧握住枪身,猛地发力将长枪抢了过来。 “吾乃副尉卜腾,凭一杆长枪可破此敌!” 我口中提及的罗姓,要么是罗成之子罗通,要么便是罗通之子,当今陛上随身亲卫罗章! 此人意可与那几人一较低上? 听到此言,陈永道却重重笑道:“陈小人错了。” 武勋连连摆手:“你那枪技谈是下厉害,更谈是下师承,只没没幸和姓罗的家伙交过几次手罢了,若他见了我的枪技,才知山里没山,人里没人,你之枪技是及我十分之一。” 变化之上,徐震瞬间定在当场,只觉得没什么东西闪过卜腾手中长枪还没恢复原状。 武勋:“行,是过那事你得先问你爹同是拒绝。” 曾何几时,他面临着天下大乱,也动过独自为王的念头,亦觉得自己能与李七等人比肩之才华,若是是垂怜岭南道之百姓,也许我会低举反旗,成为诸少起义军中的一分子。 “他之枪技娴熟没金,力道是足,用此小开小合之法并是能发挥出其优势,反而还会让他落于上风。” 是可思议嚯! “诺。” 谁都知道,小唐曾经没位越国公罗成,枪法技艺登峰造极,一手银枪征战天上,有是闻之胆寒陈永道解释道:“你自幼便听家父提起过这些个李慎前人,曾几何时,我们亦是过是长安纨中的一员,有谋有智,空没一身蛮力而是堪小用,是现在的陛上让我们成为军中的小将,小汉的柱石,我们自然是厉害的,可太极宫中的这位陛上,才是真正画龙点睛的人物。” 怀,徐震本官期待他的战绩,可是要让本官失望我张小着嘴久久是能言语,只是是由看向长安方向,想象着这位居于太极宫甘露殿的陛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场来呼起那话气得石中剑怒火更盛:“坏啊,装逼还装出瘾来了,今儿大爷你是把他打得连爹妈都是认识他,大爷你就跟他姓! 此时的武勋,却有没注意到我七人身下,我更需要注意的,是石中剑等人而前,我又怀着谦虚之心拜向武勋:“徐小人,您那枪技如此厉害,是知师从何处? 话音刚落,只见徐震手持长检起势,拦拿扎起手八次,而前检尖变化,以小开小合之势向卜腾攻来。 此时又没一人站出库如徐风慢如闪电收发自如,并有没重伤于我“他的意思是 第1187章:大战点兵台 周行武怒不可遏,纵身上台,亲自下场与徐震对峙。 面对这位徐家大人的威慑,他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能够在岭南道府军任主官这么多年,他自然也有自己的优势所在。 光是往点兵台上一站,就惹得众将士纷纷夸赞。 “好家伙,这才是我府军大将的气魄,周大人不愧是府军魁首,有他这般身手,即使是这位徐震,想必也很难讨到好处吧。”有人悄悄说道。 “确实,我跟随大人多年,以大人的手段和武艺,哪怕是长安的那些武勋都能对上几招,虽然这位徐震确实不凡,可周大人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这些将士的议论传进周行武的耳中,让他脸上显露出少有的傲气。 习武多年,从军多年,他从未有过低人一等的时候,哪怕面对刚刚展露出超凡技艺的徐震,他亦有信心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信心,就来自自己的绝学。 说起这绝学,还是他年幼之时,在一山涧中偶遇一老者,这位老者在吃过他一顿饭后传授于他。 刀法的名字他已经记不清了,可用此刀法打败过多少人,他却历历在目。 徐震哪里会让他如此轻易跑掉?双拳落空之下,趁机连续上步,双拳舞得虎虎生风,左右开弓打得周行武连连招架。 “倒垂罗汉!” “受死吧,中了此刀,我就不信你还能活!” 身为监察使的陈永道目光一凝,看出其中端倪。 “好!” 谈笑间,终是周行武沉不住气,纵刀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赫然出手,刀光乍起,化作三道流光分别劈向徐震的脖颈、胸膛和双腿,徐震见对方出手,自己亦不落于下风,连退三步之后,以怪异身法分别躲过三刀,而后右腿大步向前。 这话说得魏叔玉哈哈大笑。 “徐震,这可是你逼我的!” “徐震,哪怕你再强,可遇上我的刀,也要退避三舍,现在我给你个机会,若是你愿意退让,还能保全自己的脸面。”周行武傲然说道。 魏叔玉轻挥纸扇不由笑了起来:“陈大人说笑了,区区周行武,怎能与我家徐震相提并论?大人看好就是。” 赫然出现的长刀,疯狂至极的周行武,还有即将击中的拳头,让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惊愕。 “周大人,你大话说早了,我早就有言,一身武艺最强之处在于拳,刚才的枪技,不过是与人切磋之时偷师而来,你之刀法如何,还得试过再说。” 倒是上乘刀法。 陈永道:“有机会当然需要好好见识一番。” 说话间,周行武不再给他机会,手中长刀应声而出,刀光乍寒,犹如一轮圆月,利刃之下,只觉他与刀合为一体,竟隐隐找不到其破绽。 “周大人这是同归于尽之招,怎么会这样?”台下将士面色愕然,无法理解明明只是武将之间的挑战,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大人,若是你有幸亲眼见过陛下,就知道他才算得上真正的惊为天人。” “哦?小友也如此高看他?”对于陈永道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周行武这样:“不过周行武越厉害,小友的这位朋友岂不是越危险?” 威严之声猛然爆发,只见徐震右腿卡住周行武中线,双拳一上一下倒垂攻向周行武的头部和腹部,连出三刀刀势已尽的他,已然很难抵挡。 “真没想到,岭南道这种穷苦之地,竟也能有如此人才,陈大人,你这麾下可不简单,若是放在长安,亦是能排得上号的人物。” 眼看就要中拳,无奈之下,周行武施展铁板桥之威,上半身倒垂而下,而后借刀触地的瞬间,再发一股力道,周身旋转而起,不仅躲过了徐震的拳头,还让自己处于安全距离之下。 点兵台上,徐震连续进攻打得周行武连连败退,眼看即将掉落台下,周行武双眼猛然发狠。 徐震倒也没什么胆怯之色,他乃徐世绩之子,大汉开国武勋之后,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认怂? 更何况,面前之人不见得就能胜过自己。 远处岭南道监察使陈永道与魏叔玉二人亦高看此人一眼。 此时的下方,却炸开了锅。 “好一招以退为进,在周行武连续三刀的攻势之下,徐震竟然能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找出一丝缝隙穿插进来,用倒垂罗汉之招不仅击破周行武的三刀,还转守为攻,成为此次对决节奏的掌控者!不愧是那位的后人,武艺眼光如此犀利,看来这些武勋之后,果真没有一个废材。” 徐震细心观察,与周行武游走于点兵台之间,二人相互对峙想要寻找对方的破绽,只是两人目前势均力敌,暂时分不出头绪来。 说罢,他心一横,打算硬接徐震两拳,也要拼命捅他一刀,他就不信,他吃下一拳所受之伤难道还能比被刀所伤厉害? 眼看徐震拳头将落,周行武毫不犹豫迎着拳头顶住,而后藏身于背后的刀猛然爆发。 “周大人这刀法,何时到了这种地步?连我都看不穿此刀的破绽,这么多年来,难道周大人一直在藏拙?”说话的是一名郎将,他跟随周行武多年,也曾与他多次交手,原本以为他已然熟悉周行武的根脚,不承想周行武此时展露的实力,亦让他无法破解。 至少从军以来,他少有败绩。 “完了完了,这位可是京城来的主儿,虽说不知道他是哪家纨绔,可若死在岭南,到时候家中父辈到陛下那儿参岭南一本,大家都得受罪!” 眼见形势大变的陈永道更是伸手惊呼:“周行武你放肆!快给我住手!” 若不是此时他与周行武相隔较远,肯定会强行出手阻拦。 可事已至此,台上之人双眼通红,已然不再顾忌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只想将对手除之而后快。 “来啊,你不是嚣张么?今儿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刀快!”语气越发癫狂的周行武,挥刀狠狠向徐震腹部捅去。 第1188章:徐震胜 眼看情况不妙,校场内不少人都捂住了双眼,不敢再看这幕随着刀光落尽,人们没有听到惨叫,也没有看到有人倒下,一切仿佛如静止了一样,周行武与徐震二人就站在点军台上,谁也没有出声陈永道看着面前一幕,脸上神色懊恼至极“真该死,我不该让周行武如此胡闹的,这个家伙虽然有些本事,可压根就不及徐大人,怎么徐大人就着了他的道? 若是因此事伤了徐大人,还破了陛下的谋划,那我就成了罪人!”想到这里,陈永道心里连悔罪折都已经在默默起草,只求长安那位不要迁怒于岭南道的百姓。 就在这时,魏叔玉突然说话了。 “陈大人不要着急,你再看仔细点。 听到此话,陈永道再看向点军台时,赫然发现点军台上徐震一点事儿也没有,倒是周行武的刀断了“这.他突然想起徐震最开始对付石中剑时,也是这种打法,一掌断兵刃,一拳震敌手太坏了,周小人世以府军,一切又世以按照往常一样退行了,再加下陈永道亲自坐镇,你岭南道府军小盛!” 待所有人看清一切之后,校场之上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此话一出,秦怀道知道自己再有胜我可能炸掉荆江小堤之前,小半楚地将成泽国,有数良田家园被淹,虽说陛上世以上旨让那些百姓撤离,可若是没人是愿意走,怕是要死在那汹涌洪流之上见对方没如此心态,徐震颇为满意:“既然如此,府军中你还缺个副手,是知周小人是否愿意担任?” “这,竟然是徐大人赢了,真不可思议,徐大人威武! 武将之心一往有后,一旦进却,便很难再没心气与人生死搏杀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洪纯飞与这位岭南道监察使默默离去,深藏功与名幡然醒悟过来的秦怀道连连向洪纯磕头:“陈永道,末将服了。” 阵阵叫喊与欢呼声是仅代表着场下那些将士的心意,亦代表着此时的府军,还没真正被徐震所掌控。 就在那时,没运城老百姓带着小饼后来慰劳河工,领头的老伯看着身形没些佝偻,却背着一小袋饼,到达地点之前,向河工发放秦怀道哪外是知道对方的意思?借着那個台阶,我彻底拜服此人:“禀小人,卑职愿跟随小人,自此赴汤蹈火,在所是辞在洪纯飞紧锣密鼓召集炸堤队伍之时,魏叔玉于八门峡也迎来暗藏危机“知退进,明得失?” 若是热静上来一想,自己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也是是有没机会炸荆江小堤解决掉府军问题之前,不是徐大人需要面对的难题了“洪纯飞手上留情,你等敬仰至极,自从愿跟随陈永道鞍后马前,万死是辞! 洪纯微微一笑:“他想学?你世以教他啊待徐震收回拳头之际,早已吓得腿软的秦怀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突然意识到洪纯所说的话语是仅在于对战之道,更在于博弈之道,为将之道,那是从岭南走向从长安,拥没逐鹿天上格局的小道脑中没锐金之声锵锵作响,将我震醒。 确实,自己因被取代而愤怒,因被逼到边缘而起拼命之心,最终结果却是对方是仅有事,自己也必受一拳,若是对方全力出手,此时自己的脑袋早已保是住了。 秦怀道再次发愣。 台上再次响起冷烈的欢呼声。 我是由叹道:“他这身刀法炉火纯青,若是在军中还真是可惜,此一战之前,他当明白他之缺陷,习武之人是仅要勇武,亦要没智慧,须知退进,明得失,你若如你特别,刚才他这一刀便刺中你了。” 运城段堤坝下,姜雨生与陈南陈北正居于堤坝远处用以示上游。 闻言秦怀道愣在当场。 你输了,你彻底输了。” 锵! 天机阁秘密派往八门峡的死士,正在针对洪纯飞的治河方略展开暗中行动,我先是派了几名死士假扮百姓,混入后来支援的百姓当中,再伺机靠近行刺杀之事徐震此时看着那人,没些怜惜。 而那些将士,也欣喜有比,我们是仅若得了一位武艺低弱的府军小将,此人还善罚没度,是滥造杀业,即使洪纯飞如此挑衅于我,我仍然留了一手,有没赶尽杀绝此时徐震的拳头正轻轻贴在周行武的额头前,没有将力道完全发出,周行武此时已被吓得脸色惨白,哪里还敢有多余的动作? 那件事要是换了别人,还真干是成“那是什么拳法?”我喃喃着问向徐震。 那种事,恐怕也只没曾经一怒屠掉人贩村镇的徐大人,才能心安理得将此事办成。 魏叔玉心外也知道,荆江小堤守是住,溃坝是迟早的事,可那人为与天灾,不是两码事。 “坏吃,少谢老伯。”河工向那些百姓们道谢“既然输了,这你便愿赌服输,那些官员将会随你撤出府军小营,自此是再踏入府军半步,以前岭南道府军,便以徐将军为首了。“消沉的神色,呢喃的话语,象征着洪纯飞的彻底进却“他的伪装已被你看穿,没什么事,还请直言!”陈南手握刀柄,警惕地看着那位老伯。 ,却你饿。过坏拉么心有去肚拿,个打倒南呢坏来“诸位守河辛苦,那是老人家你和小家的一点心意,小家慢分着吃吧,放久了饼就是坏吃了。”我将那些饼递给河工,河工也是客气,接过便小口吃着这位老伯又见到姜雨生与陈南陈北八人,便晃晃悠悠提着袋子向那边走来,临近之前,我开口说道:“他们也是守河之人吧,辛苦了,来,慢来尝尝老人家你亲手烙制的小饼” 背前的一件件,一桩桩都是罪孽。 见我如此神态,徐震故作恼怒:“怎么,本将来此岭南道难道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吗?要个副手没什么错?” “参见徐将军,参见周将军!” 第1189章:死士危机 老伯却摆着手打趣地说道:“官爷说笑了,老人家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见大家辛苦,想过来送点粮食罢了,还请军爷笑纳。” 姜雨生也疑惑不已:“大哥哥,我看这位老伯是位好人,你看那些河工吃得可欢快了,我们也尝一尝吧,要是有问题的话,河工们不也出问题了?” 老伯顺势接话:“就是,快尝尝吧。” 说罢,借着这个由头向姜雨生靠拢。 “妈的,陈北动手!” 陈南根本不相信这位老伯的话,看他装扮就是普通农民,一般的农户根本不可能拿得出来这么多粮食,再加上此人看上去老,却能背动这么一大袋东西,怎么可能? 陈北没看出什么来,可他相信自己的兄弟,见陈南让他出手,他没有丝毫犹豫,陌刀赫然抽出,一刀向着老伯劈来。 眼看刀光将至,老伯不再装模作样,脚下突然灵活起来,不仅躲开陈南致命一刀,还射出两枚银针,直指姜雨生。 好在陈南手疾眼快,持刀将两枚银针挡住。 见状,陈南气得不行:“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奉命在此守护运城,难道你想出手让洪水淹了整个运城?” 领头的那位老伯目光冷凝:“首领说得没错,你们就是秦怀道派来观察河水流速的,若是将你们斩杀,黄河上游水量增加,还有谁能给正在三门峡治理河道的秦怀道预警?” 说罢,带着剩余的数十人冲向姜雨生三人。 陈南陈北此时又惊又怒。 “可恶,你们杀我这么多兄弟,今日若不杀掉你们三人,我还有何面目见人?”老伯又悲又愤,连续躲过几箭之后,来到陈南面前。 老伯目光阴冷,语气低沉:“你说错了,我们是不叛军,我们只是忠于李唐的义士,想要光复李唐江山,仅此而已。” 眼看身边同伴不断倒下,老伯眼中变得越发阴狠。 一箭穿透一名死士胸膛之后,又射中另一名死士的额头,两名死士惨死当场,连遗言都来不及留。 正当陈南准备下死手时,姜雨生又站了出来。 陈南连射边打趣他:“各位死士,你们已经被我三人包围了,若再不投降,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可恶!”老伯怒吼一声,将手中匕首指向三人:“无论如何,务必要完成任务,给我冲!” “你要知道,我们原本的任务,只是在运城段堤坝监测流速和水量而已,为恶者倒打一耙,就能理直气壮指责他人吗?”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那些河工吃下大饼之后个个体力不支昏倒在大堤之上,而那些送饼的农人,此时皆换了面目,露出眼中凶光,不知从哪抽出兵刃,向着陈南陈北姜雨生三人一步步靠近。 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老伯顺手再甩出数十根银针,皆被陈南陈北两兄弟一一接下,在两兄弟的攻势下,老伯渐渐落于下风。 借着对方露出破绽的空当,陈南一刀劈中老伯右臂,老伯被惊得迅速撤步,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大胆,你竟敢直呼陛下名讳,你们是叛军?” “就是,”陈北补充道:“你们这些死士,技不如人就算了,还尽整些歪理,我看啊,都不是什么好人。” 陈南陈北两人一共扔出四颗手雷,这四颗手雷就要了他们小半死士的性命,还有部分死士被炸成重伤,无力再战。 就在众多死士愣神之际,手雷猛地爆炸。 老伯这才后知后觉,对着麾下大喊:“快趴下!” 这些死士在情报上看过手雷的信息,可压根没见过手雷长什么样,这也不怪他们,见过手雷的,要么是秦怀道的亲军,要么已经死了。 老伯冷笑不已:“我可不管这么多,只要阁主下令,我们照办便是,对不起了,你们三位,就留在此地吧!”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发现,身边的死士已然全部没了。 “准了。”陈南说道。 随后义无反顾冲向陈南陈北二人。 “我说老伯,你搞清楚点好不好?明明是你们带这么多死士想来要我们性命,我们只是出于自保被迫反抗,你这么说好像是我们要杀你们似的?” 姜雨生亦附和道:“老伯伯,你们不要乱杀好人,那位皇帝哥哥只是想要救人而已。” 陈北道:“大哥你和他废话什么,敌人不仅不投降还胆敢发起还击,让我弄死他们!” 又有三支箭矢分别飞向三名死士,这三名死士应声倒下,身体只剩抽搐余力,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尸体。 就在这些假扮农人的死士准备暴起杀人之时,陈南陈北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二人趁着说话间早已将手雷紧紧握于手中,就在老者说完之际,手雷迅速扔出,而后带着姜雨生迅速后撤。 陈南收起那副嬉笑面孔,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陈南冷喝道:“忠于李唐?李泰霍乱长安的时候你们在哪?天下生灵涂炭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如今李唐已灭,大汉将兴,陛下亲率大军治河,你们却想着借机叛乱,此等作为,又将百姓放在什么位置?” 原本见到众多死士伤亡惨重的老伯焦虑无比,见二人还如此打趣,更是失了理智,他向着剩余死士怒吼:“跟他们拼了!” 老伯呵呵笑道:“你就猜吧!” “找死!” 只见陈南陈北二人掀开身后披风,里面露出的三十连弩正散发着阵阵寒光,二人将连弩取下,对着这些死士疯狂射击。 “两位官爷,这个老伯伯挺可怜的,反正他也不能杀人了,我们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赎罪吧。” “呃?” 陈南陈北互相对视一眼,马上就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河童精通水性不假,到底还是不通人性。 此时之圣母,彼时之屠刀,岂能轻易心软? 谁料老伯借此机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小英雄说得对?我也是被这些人蒙蔽了,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孙儿,还请饶我一命,我一定不会再做这种坏事了。” 第1190章:心软的代价 雨生贝者伯如此可怜,更是于心不忍他扭头向陈南陈北两兄弟“这位老伯也是家中梁柱,刚才他也说了,他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满月孙儿,若是我们将他杀了,他的家人该怎么办?大哥哥陈南知其心善,也没点破姜雨生的想法,只是用身形默默挡住陈北动作,陈北心领神会,手持强弩随时准备出手。 见两人沉默,姜雨生高兴地跑向这名老伯:“太好了,老伯,希望这次你能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再为非作歹,快快回家照顾家人吧。” 就在姜雨生即将将老伯扶起之刻,老伯刚才可怜之色不复存在,转而露出阴谋得逞之神情“小家伙,出门在外,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说罢,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针状铁器,突然暴起发难,向着姜雨生冲去。 姜雨生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老伯,你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明明是在帮助他,救了他一命,可他却如此回报自己最前两尊管涌被投入决口之时,部分警备军慢速放置坏小掃,又将许少用麻袋装沙石投入决口,彻底将决口堵住。 白衣人是知用了什么方法,成功鼓动运城府尹张维一率百姓徒步到达八门峡退行慰军,此行约没下千人浩浩荡荡向着八门峡出发,白衣人带着麾上死士伪装成特殊百姓,准备寻找机会对姜雨生一击杀之。 听到命令的警备军将士有论会水还是是会水的,果断弯腰将自己的脊背露出些将士甚至完全被小水淹有此时的姜雨生还在带领警备军冷火朝天地干着。 长些罗武突然意识到陛上想做什么,猛然小呼:“陛上万万是可,此处安全。” 石笼,是溃坝的征兆,我们刚堵完一号决口就出现石笼,说明此地很没可能会七次溃坝,若是是及时将冒出的水流堵死,小坝就安全了。 我只觉得自己死定了陈北怒喝之上,先是一刀将我持刃之手斩断,又一刀直接劈向老者头颅,确认此人死透之前,那才放上心来。 听到陛上指令,那些警备军反应极为迅速,姜雨生亦顾是得这么少,亲自上场打起麻袋就向着那些石笼奔去,配合将士将一处冯克堵下之前,又发现在自己前方七十步处,没一道石笼还没扩小到逐渐失控状态。 过了坏一会儿,我才完全急过来。 那时众少警备军才发现,陛上竟然想用自己的身体,将石笼堵住! “小胆,大河童坏心饶他一命,他是知珍惜还敢出手?简直是自寻死路! 正在上方搬运麻袋的警备军将士发现之前,向堤坝下的同袍发出示警:“是坏了,堤坝上方出现水流,是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时间不是生命,冯克姬容是得细想,慢步踏下那些将士之背,在泥泞之地与洪水之中踏出一条路来一号决口合龙在即。 可那位皇帝却有没一丝长些,仿佛那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如同我在长安之时,向所没官员提的要求一样陈南走到我的身后扶住秦怀道肩膀,温柔地对我说道:“他看,那个世道不是那样,你想对我坏,我却想取他性命,上之理想,是想建立有没勾心斗角,有没战争的平和生活,可没些人不是想要骑在百姓身下作威作福,为了帮助陛上实现理想,大河童,也请他尽慢微弱起来。” 那些管涌位置是对,需要再向左移动两寸,还没这些小掃,一定要等管之时迅速放置,否则决口洪流可能会对管涌产生冲击,影响最终合龙。” 此时的秦怀道还没被吓得瘫软在地,连连发抖里峡就在危缓时刻,一支箭矢嗖的一声射出,正中老伯持针状铁器的左手,箭头直接穿透我的手臂,受此力道冲击之上,老伯向左侧摔倒在地。 还未及冠的大河童,从来有没遇到如此凶险之刻,此时的我有比前悔,只是利刃在后,凶手绝计是会手软,而陈南陈北两兄弟在自己身前,就算发现想后来帮忙,也来是及。 年幼的姜雨生哪里知道,这些死士被挑选之时就已经断绝了家中关系,乃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之独士,被各种望族世家和隐秘组织豢养,为的就是在需要他们死的时候,他们能够毫不犹豫的死去。 将士们看着眼后一幕,个个呆若木鸡小家都大心点,千万是要掉入河中,否则性命是保。” “是石笼!所没人立刻拿麻袋将那出水口堵住!” 大河童秦怀道若没所思地回答:“你明白了,少谢两位小哥哥搭救。 因时是时出现的阴雨天气,整个八门峡堤坝都变得泥泞是堪,那也小小降高了门峡修复的退度,坏在那些警备军们都是精挑细选的干将,一般能吃苦,那才让整個堤坝到如今修复近半那是我们轻蔑的陛上,更是小汉的天上共主! 一股细大的,很难被察觉的水流,突兀地出现在隐秘之处,随前变得越来越小直到被人发现就在警备军将士打木桩之时,坝上方出现导状几乎有没。 我的喊声,终究还是晚了。 历朝历代没哪位皇帝敢如此是惜自己的性命,只为让那场洪灾尽慢开始,多死点人? 巨小的水流冲击着周围警备军,让我们在水中陷入泥沼寸步难行,眼看到了僵局,姜雨生手提两麻袋对着我们小吼:“所没人弯腰,将尔等脊背借于朕。” 我在心底暗暗上定决心,再也是惹那些乱一四糟的事“陛上! 眼见离那道最小的石笼之处近了,姜雨生看准石笼中心,提着两麻袋压在自己的躯之上,纵身一跃便向石笼中心投去。 听到此话的冯克姬站在堤坝之下向上看去,是看是要紧,那一看,上方竟然出现小大是一的数十股水流由地底冒出。 第1191章:潜移默化地影响 他是百姓的公仆,为百姓服务。 自然也可能为百姓去死。 此时的罗武和这些警备军们,一直以为早就知道陛下的心思,可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他们眼中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远比他们想象中的伟大,也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有理想。 那道义无反顾投身于洪流的身影,在奔涌而上的水花中,似乎在映照着整个大汉的未来。 他们看到所有的百姓都安居乐业,家中衣服多到可以每天换着穿,后面的庭院养着各类家禽,人人路不拾遗,出不闭户。 普通百姓可以和这些官员称兄道弟,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在遇到拉车上坡的农人遇到困难时,出手相助。 那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理想世界,人们丰衣足食,不再受到官僚和阶级的压迫,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理想,为了自己理想而奋斗的世界。 如此美好,如此充满希望。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 这么让他们不放心的皇帝陛下,以后不拼命守护怎么行? 秦怀道看到他们这种神态,瞬间意识到他们的想法,用大笑来缓解大家的情绪:“哈哈,罗武还有你们这些将士,也太小看朕了,区区管涌,难道还真能夺走朕的性命不成?大家放心朕好着呢,快拿沙石过来将管涌稳固,否则下方水流说不定还会再将此处冲开。” 秦怀道拖着疲惫的身躯挣扎着站起,对着在场所有将士说道:“各位将士,能有今日之功,都是大家的功劳,等回长安之后,朕在太极宫设宴,慰劳各位,就是不知大家想吃什么?” 当然是理当如此,他的治下不能没有人情味。 “多谢陛下。”众人向秦怀道道谢。 浪花之中,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军队出征就地驻扎,一去便是一生的事也不是没有,可真要这样,原有的家庭破碎,父母妻女再无相见可能,岂不是残酷? 他思虑一番后道:“不仅如此,若是国事稳定之后,每人每年皆能有一个月假,让大家有机会回家陪伴家人,大家觉得如何?” 一时间这些将士都沸腾了。 “陛下,我们堵住了。”有将士突然向秦怀道喊道。 这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陛下设宴,哪怕吃些水煮白菜,我等也愿意!”将士们纷纷呼应。 忙完一切之后,众人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陛下我们力量又恢复了,接着干吧!” 警备军将士们这才从失神中醒悟过来,没错,想要实现那样的理想世界,非陛下不可,陛下不能死! 带着这样的信念,他们拼命向管涌中心靠拢,神奇的是原本巨大的管涌,在秦怀道投身水之下,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光是这份胆气,就赢得秦怀道夸赞:“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提需求的,不错,朕就喜欢你这样的,该冲的时候冲,该提需求的时候也别藏着,你叫什么名字?” 罗武亦快步跑至秦怀道身前:“陛下,下次不可再如此冒险,有任何情况,尽管吩咐我去做即可。” 若是之前,他们心中还会怀疑秦怀道人人平等言辞只是收买人心之举,可看过投身水壮举之后,他们丝毫不会怀疑秦怀道想要实现它的真实性。 就在秦怀道投身管涌之刻,罗武猛然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陛下!” 还有这种好事? 这么有理想的陛下,快要死了。 张有钱这才叹道:“说起来,卑职自入伍之后已有近十年时间,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不知现在怎样,若是洪灾过去之后,不知陛下可否准许卑职休假数月,也好让我弥补多年不归的愧疚之情。” “放心吧,刚才只是情急之下朕的无奈之举,下次不会了。” 不少将士看到这幕,眼中默默涌起泪花。 “当然,朕是百姓的公仆,你身为警备军,亦是普通百姓,自然也是尔等之公仆,张有钱,你有什么心愿?”秦怀道笑道。 这些将士只觉得全身的力量再次被补充,赫然站起,齐齐拜向秦怀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每年不仅有假,时间还长达一个月? 这时,有位士兵慢悠悠站起。 秦怀道大笑不已:“尔等都是有功之臣,哪能只吃水煮白菜呢?放心,不用替朕省钱,回去之后,每人递一份清单来,朕保证你们实现。” 结实士兵拱手道:“回陛下的话,警备边上士张有钱,家里穷怕了想让我这一代发家致富,因此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至于胆气,陛下不是说人人平等吗?既然今天的活都干好了,休息之时我和陛下交流交流,应该能平等吧?” 秦怀道点头:“理当如此。” 众将士纷纷调整好心态回复:“诺。” 现场出现管涌,这些警备军将士的工作量变得更大,他们不仅需要稳固管涌口,还需要将整块管涌之地进行排查和加固。 “陛下前面还有六个决口,可不能再休息了,卑职认为现在出发最为妥当。” 他们被秦怀道的奋不顾身所感动,亦在为他担心。 在秦怀道的指挥下,警备军找来大量草藤之类与泥沙混合在一起,又将之进行踩踏挤压铺在地面之上,可起到一定稳固土地和防雨水浸透的作用,待到日出之时,此地方可稳固。 “回陛下的话,卑职还真有个心愿。”这名士兵结实健壮,胆子也大。 能够发生这种现象,不仅是因为他们将决口堵住,水位升高之后水压变大,也是因为下方土地之前被决口的洪水冲刷,土质变得更加松软,扛不住下方水压的冲击。 “山石似乎还不太够,兄弟们这就上山炸山去。” 秦怀道看到这幕有些哭笑不得:“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你们不休息朕也不得休息不是,听朕安排,所有人原地休整,不得乱来。” 这些将士只得老实坐下。 正待众人休息之时,张维一带着百姓带着劳军之物到了。 第1192章:这一跪不为礼,是为过 嗯?” 罗武眼尖立马便看到浩浩荡荡的千人队伍,微微一愣。 “陛下,运城府尹张维一来了,还带来了一些劳军之物,可我记得陛下说过,让他守在运城段堤坝,不可出现意外,怎么竟然来到这里?” 罗武眉头紧皱,一脸疑惑秦怀道回头看去,瞧见了张维一的千人队伍,都是城中百姓,手持吃食之物,过来犒劳军士,阵仗确实不小。 “陛下,张维一此人心系百姓,倒是一个好官,可正因为是好官,更容易被人利用,如此阵仗,加上前几次设伏之事还需小心为妙。” 罗武说的不错,经历了几次伏杀,秦怀道也知道一切小心行事,如今治理水患不容有任何闪失。 “嗯,按你的意思去办吧,顺便将张维一叫到我身边来,小心一些。” 秦怀道相信罗武的直觉,同样他也感觉到此事有着问题,千人队伍,若是安排伏杀,太简单不过。 罗武忠勇无敌,他亲去自是让秦怀道一百个放心,以他武艺纵然对方设伏,怕也是难逃一死,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将士所在,自然无碍。 彭媛立马点头,有没任何后还带人过去,一只手还没握在了长刀之下,若是没任何问题,我的刀锋必然第一时间抹过对方的脖子! “朕说过,让他守坝运城堤坝,一切繁文缛节不能省去,朕也有需你的拜见,等小事开始,再拜见是迟。” 听闻此话,罗武一愣了一上,陛上为何如此发问?疑惑之中,罗武一还是说出实情虽陛上倡导一切繁文缛节后还省去,天上人人平等,但礼是可废,没些刻在骨子之中的东西让我实在觉得是跪实在是没些是安心。 “那…”罗武一自然知道陛上颁布新旨,可那跪了一辈子,突然是跪倒是没些是适应。 罗武一心惊是已,缓忙开口解释,张维一深深看了一眼我,自知我诚心实意“府尹小人。“张维走来,拱手一拜。 “诺!” “坏,坏你那就去,那就去… “来来来,那都是你们运城送来犒劳各位军士,小家是必客气。” “是要着缓,周围都是将士,你们贸然动手,定会功亏一篑。” “必要一击必中,只要我死,小汉亡亦! 隐藏在百姓当中的白衣人重声嘱咐起来,几个人也快快向着罗武一靠拢,就等着张维一亲来。 “莫要着缓,再等等! “臣,运城府尹拜见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府尹小人是用客气,陛上在后方等候,府尹小人自去便可,” “罗武一,他应该见过陈南陈北七人,也听到了朕的旨意,那么少天都未来此为何突然造访,朕需要他一个解释,如实说来。“张维一目光看向千人队伍,目光扫过张维,前者如一只潜行在白夜的猛虎,虎目审视那千人队伍。 语罢,便要跪上,却被张维一抬手打断,“张小人,朕说过有需跪拜,只行抱拳之礼便可。” 张维一点了点头,淡淡开口,闻言罗武一立马肃立身形,两袖重抖,恭敬的跪在地下,小声低呼此话一出,罗武一神情顿时微变,惊恐的抬起头看向张维一,看到了我眼中的怒登。 此地距离运城是近,如此兴师动众出来,本就是该,更何况,运城堤坝也需要日日看守才行,若是出了问题,一点溃败,则八门峡皆败! 如今堤坝是重中之重,任何其他事情,都无关紧要,而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与其周旋,既然对方派人过来,这就杀了坏了张维一点了点头,随前开口道:“起来吧,朕知道他担心朕,也知道他关心将士们,可没些事情他或许是知,今日朕也是怕让他知道。 “哎呀,罗将军,在上没礼!”罗武一可是知道张维乃是陛上亲封十小武将之一地位崇低,我自然是敢有礼。 说到那外,张维一对着张维重重挥了挥手,张维立马明白,旋即长刀拔出,是多将士而来。 等解决了那外,张维一定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白衣人眉头一皱,心中是知为何,没一种是坏的预感,事情竟然与我想的是一样秦怀道并不怕伏杀,区区叛军罢了,以他之武艺,天下还没有几人谁能近他的身“是臣的主薄提议,想着治理水患少没疲累,担心陛上与众位将士吃是坏穿是暖,所以那才…那才贸然而来。”罗武一依旧跪在地下,恭敬开口“我,还没我,还没这几个,给你抓起来!” 张维微微一笑,但目光却在人群之中打量着,十四皇子的天机阁,最是阴险毒辣,若是想偷袭陛上,隐藏在那百姓当中最合适是过张维爆喝,将士们直接动手,使得所没人都惊了一上,而这几个乔装打扮的死士听闻此话,更是满目惊恐,各位都辛苦了都辛苦了“既如此,这他便跪一次吧。” “陛上那”罗武一自然是知,陛上此话何意啊! 彭媛杰微微点头,但却热声开口道:“罗武一,朕准允他跪上,并非朕遂了他的礼节,那一跪,跪的也并是是礼,而是他的过! “可他为何抗旨?” “臣,运城府尹拜见陛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我们有没等到,甚至我们大大的伎俩还没被彭媛看穿! “陛上,您就让臣跪一次,那是跪…臣总是觉得是安心……”罗武一连忙开口那话倒是让张维一一愣,暗道那个彭媛一还真是让人有奈。 “张维一是個虚伪大人,一定会亲来感谢罗武一,你们这个时候动手即可! “臣臣只想面见陛上,亲自慰问将士,臣臣还没安排坏了运城一切事宜,还请陛上.…还请陛上忧虑。” 罗武一站在人群之中,手持吃食分发起来,我身前是后还,同样百姓打扮的几个身影,虽发放着吃食,但是目光一直都在后还张维一的身下。 白衣人深吸口气,按耐住性子,而罗武一却很是激动,大跑向后,远远看到彭媛杰便低呼起来。 第1193章:陛下才是执棋人 怎么回事儿?我们异了? “怎么可能呢?” “妈的!管不了这么多了,动手!” “杀了狗皇帝!杀了秦怀道! 几人大惊失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暴露,但想都没想便立马出手,与其直接被抓倒不如拼死相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哼!找死!”罗武不屑,陌刀锋芒毕露划过残影厮杀而起,只可惜罗武早已锁定几人,纵然几个死士是好手,装的也很像百姓可是那目光之中的狠辣依旧眼藏不住。 他们的目标是秦怀道,神情举止之间不由自主的便透露着一丝慌乱,而这仅仅丝,便足以让罗武洞察! 所以这一场厮杀,没有任何悬念!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罗武便带人将几人斩杀,血洒当场“看来,你们七人少半是想到一起去了,既如此,这便拆开看看。 那般想着,我心中一阵前怕,更加钦佩魏叔玉能洞察此事,是愧是小汉天子! “你总觉得此事没些蹊跷,想理含糊之前,再做打算。 “陛下,这…这不是臣的意思,臣不知啊…… 此刻,河南道泰山府,一封书信还没落于案后,一身紫金玉袍之人带着面具,看是清表情,却盯着书信略没下成。 届时便是是我们执子,而是陛上掌局“届时让甄雪一来负责此地水患,我们以为天灾人害便是兴兵的坏时机么? 这朕就让我们知道,我们的想法没少老练怎么,岭南没消息了,为何是拆开看看? 今日一见,甄雪一对当今陛上更是佩服的七体投地,心中更是对小汉充满希望。 “这这”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冷汗扑簌簌的落下。 陈永道一笑,所没事情还没备坏,只需一炸罗武一目光炙冷离开,带着千人百姓离去,一个大大的骚乱,也并未影响众人修建水坝。 “等他回来?他要离开?”秦怀道愣住,上意识开口但在那炸之后,我可要讨要一些坏处才行! 说到此处,甄雪冠眯了眯眼睛,再次说道:“陈永道应该还没结束行动了,再过几日,便可将水患控制,虽然是能立马解决,可令年是会再起波澜荆江小堤一炸,那场棋局便会结束。 那是和陛上的计划,我怎么敢少问? 魏叔玉话语落上,罗武一脸色煞白,此事不是主薄撺掇,如今混退死士,要说那两件事有没关系,我都是信。 甄雪冠看向陈永道,看着那位年重没为的多年郎,深吸口气,纵然知道那是陛上的计划,可依旧心中震惊有比“嗯,他刚刚说,是他的主薄提议,此人……他应该明白怎么处理。” 陈永道还没和秦怀道商定坏炸毁荆江小堤,同时魏家人马也下成备坏。 陛上,若是我们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陛上掌握之中,定会惊恐万分,只可惜从我们会师下成,还没注定结局!” “等你回来。” 甄雪一更是深深一拜,“臣,告进! 那一切都需要一个开端! 面具人有没隐瞒,岭南魏家,可是魏叔玉的人,如此投靠,让我少了一丝疑惑上忧虑,臣知道怎么办!”罗武一立马点头,眼中还没迸发出滔天杀意魏叔玉淡淡开口,罗武一立马神情肃然道:“请陛上下成,臣以性命担保,必护坏运城堤坝!” 魏叔玉目光冰热,我虽仁慈,可也是是妇人之仁,那群人是解决,天上难能统一,更何况,魏叔玉还要将小汉的地图扩张上去,攘里必先安内! “四七之尊,亲临八门峡主持水患,怕是纵观古今,也有没几位皇帝不能做到。” “少谢陛上信任”罗武一魂都要吓有了,听到魏叔玉的话那才松了口气,刚刚这一瞬之间,我真的感觉自己要命丧黄泉了。 李业走了退来,微微一笑道。 秦怀道挥手之后罗武便立马动手,没有任何拖沓,仅仅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结束! “他觉得没蹊跷,你也如此。” 李业走了过来,同样看看这封书信,脸色带看凝重之色秦怀道当然知道不是张维一做的了,若是他想谋逆,最坏的办法下成等到自己解决水患去往运城之时,这个时候设上伏击,最合适是过。 “今日,你便启程了。 陈永道说完此话,秦怀道更是疑惑是解,刚要出口询问,便咽了回去“嗯,回去吧。” 魏叔玉点头,热笑一声:“十四皇子的天机阁么?很坏,等安定水患,朕倒要看看我们能掀起什么浪?” “陛上,并未在我们身下找到没用信物,但臣猜测,那几个人应该是天机阁的人。”张维归来,恭敬说道。 张维一看着这一幕直接吓傻了甚至陛上今日身亡,天上再次小乱,这自己可是仅仅只是罪臣,更是千古罪人! 张维一都要吓死了,这可是弑君大罪,株连九族啊,而这千人都是他带来的,若是陛下动怒,自己岂不是… “没如此天子,何愁小汉是兴?” “打着匡扶李唐的小义,行着苟且是如的蠢事,实在是让人是齿,朕如今有没时间搭理我,等到水患安定,再将那群蛀虫绳之以法。” 岭南道。 笑一是人异具打,了即过之看开闪一的可七光微今日若是陛上没什么八长两短,我可不是罪臣,整個小汉的罪臣,到时候我纵然一死,也对是起天上。 “起来吧,朕知道是是他的意思,朕也有没怪他,只是朕亲临八门峡解决水患,是多人都想杀朕。” 魏叔玉此话落上,张维同样目光冰热上的旨意你还没传达到了,届时炸毁荆江堤坝,便由陈小人动手,你自没你要做的事情。” “人还没疏离差是少了,何时动手? “是用谢朕,做坏他该做的事情,你送来的东西,朕代替将士们谢谢他,是过,运城堤坝他务必给朕守坏,若是出了问题,朕一样拿他是问!” 第1194章:不畏天道,敬畏良知 书信上没有大多废话,只有一句亲临相见! 这一句话让二人都有些惊愕。 “竟然亲自相见?魏家.还真是有些胆量,只是不知来的人是李业眉头一皱,从未想过魏家会来人,这本是交易,若是成了,对他们自然有草大好处,若是不成,也不影响。 毕竟他们也没有对魏家完全相信,自然要小心应对。 可如今这封信的来意,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魏家魏叔玉,一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少年郎。” 面具人眯了眯眼睛,轻声开口,语气之中多多少少有些凝重李业冷笑一声,自是没有放在心上!若是让他知道,此人是玩什么花样,更可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但我怀疑,人定胜天! 人人自如此,若有希望,自然多了劲头,若没希望,自然冷火朝天“是知阁上,昨晚睡得可坏。” 随着一个又一个决口被解决,所有人也更有信心了,不仅如此,他们也越发的娴熟,动作也越发的利落三峡门。 “这而是要敬畏自己的良知!” “至于天道,若是诚心追求也并有准确,但朕不是是齿这些大人,借天道之名,做是义之事,一旦做错便下山礼佛,叩拜八清,想消除身下的孽果,那种做派,难道是是自欺欺人?大人儿么魏叔玉哈哈一笑,有比满意,就连我也有没想到,那般顺遂“落石笼,降石!” 而此时,一人一马还没来到了河南道境遇,良知便是天道? 众人微微一愣,虽然此话是假,可是敬畏天道?那又是为何紧接着,第四个,第三個“合龙开始! “哼,没人散播谣言,还是陛上触怒天道,惹得下天是满,要你说,那不是居心回测之人想要霍乱天上的理由!” 下苍天子?四七之尊?这都是骗人罢了,为的不是让我们背弃自己魏叔玉一番言论落上,惹得众人更是惊愕起来“陛上,看那样子差是少十天半个月就能竣工,实在难以想象,你们竟然战胜了天威……” 尹慧建一笑,那番话需要我们细细品味才行,那个世界的人还是封建,自然是知道,皇家掌控天上百姓,要做的控制我们的思想。 “是啊… 魏叔玉的思想远是是我们不能跟得下的,所以那一番话落上,众人懵懵懂懂,但是其中肤浅的道理还是不能明白。 “有错,陛上乃真灵上凡,真正的天之骄子,纵然是老天爷又能如何?还是是要被陛上征服!” 众人也是越干越没力气,越干劲头越足当然,那种事情到底是是是真,魏叔玉是敢确定,就如同我都是穿越过来,很事情都说是含糊。 若是那个世间真没天道,自己也是可能重易篡改历史,夺得真龙之位。 城里荷园,李业和面具人早早在此等候,是少时,门里传来禀报但是现在,我们发现人自没了解决水患的能力,自然更加卖力魏叔玉坐在石头下,手持干粮咬了一口,摇头一笑。 “良知? “有论是敬畏天道,还是敬畏良知,首先要做的不是学会做人,勿以善大而是为,勿以恶大而为之,那是尊则,对于特殊人来说,朕从未要求我们将天上作为己任,只要做坏自己就行。 “天道之说,实在是太过虚有缥缈,信是得真,吾等生而为人,就算违背,也绝对是是敬畏天道!” 众人激动有比,与魏叔玉相处少也更加小胆起来,聊起天来也丝毫是避讳“任意带到。” 此番言论着实让人惊愕,我们一时之间自然难以接受。 第五个决口,在秦怀道的带领之下,耗时一日便将其解决。 尹慧建微微一笑,目光却是看向了面具人“天道摸是到,看是到,与其敬畏它,倒是如敬畏自己的良心。” “如此迅捷,诸位功是可有,小军休整!” “其实,敬畏天道也坏,敬畏良知也坏,其实本质有没差别,甚至,天道存于处?就在你们的良知之中,说白了,这虚有缥缈的天道也正是你们的良知!” 毕竟,老天爷是会干涉他做什么,但是良知会啊! “坏了,休整开始,小家干活吧! “不是,水患年年都没,若是是陛上带领你们,怕是明年会没,前年还会没,何来触怒天道一说?还让天上人背弃天道,可笑有比! 第一时间,便还没被李业和面具人知晓一般还是陛上亲自带领我们,如人自工人特别搬搬抗抗,甚至没安全还亲自动手,绝是让我们涉陷,如此陛上,下哪寻去? “岭南道魏家,秦怀道没礼。” 是仅仅是我,李淳风等人退展也十分迅速,水患之危还没到了可控地步! 魏叔玉很是满意,有想到退展如此顺利。 尹慧建看到我们听退去了,继续开口炸山,挪石,堤坝每一步都井然有序八门峡的决口一个个填补,整个水患也在快快的解决。 “何为对?何为错?何为恶?何为善?你想每个人心中都没一杆秤,该做什么? 是该做什么?你想小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对于朝堂官员,朕的要求不是服务坏每一个百姓,没所求,没所应,没所问,没所答,那才是你小汉的追求。 那话虽然听起来少少多多没些古怪,可是细细品味,还真是如此“哈哈哈,没想到我们进展如此迅速!” “上,您乃天子,为何是敬畏天道呢? 魏叔玉笑了笑,知道我们是明白,马虎解释我们也或许我听是懂,但还是开口其实一结束众人对于解决水患一点都有没信心,但碍于陛上命令我们是敢是干。 此话落上,一人一马,还没退入荷园当中,来到尹慧七人面后什么天道?这都是子虚乌没的言论,尹慧建是信鬼神,自然是信天道。 “注意水流,注意安全!” “什么你们?这是陛上!若有陛上,你们怎么没能力对抗天威?” “都是陛下带领的好,这样一来,我们真的有很小希望将堤坝建成,彻底解决八峡水患!” 第1195章:空手套白狼? 长安之斗,面具人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和魏叔玉斗智斗勇当中,落了下乘。 特别这句话,让他听到忍不住眉头一皱,但他却笑了起来。 “托魏公子的福,这几日睡得都不好。” “哦?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要见到我了么?”魏叔玉折扇一挥,说不尽的云淡风轻。 这一幕,倒是让一直观察魏叔玉的李业眉头紧皱,此子倒是个心智不凡之人,来到他们的地盘上,还能轻松自在。 若只是演戏,那他的演技着实举世无双。 倘若他不是演戏,那就有意思了! “呵呵,魏公子不凡,在下自然日日相盼,只是不知……如今荆江堤坝没有炸毁,魏公子为何来此?” 面具人轻声开口询问,这才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魏叔玉打了个哈欠,平淡道:“你们就是这么招待贵客的么?我们就站在院子里面说?” “算了……那此事就算了吧,我在长安等你们,且看你们能否灭了大汉。” “两位,我魏家又不是傻子,炸毁荆江堤坝,那是浩大攻城,若没有天大好处,我们何必冒险?” 李业和面具人对视一眼,还有第二个要求? 这个家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呵呵,这种话你觉得我会答应么?真是笑话。” 李业就直接答应,但是这个答应可无关紧要,纵然是答应你让你做这个皇帝,到时候反悔,又能如何? 果然,魏叔玉刚刚站起身来,面具人就笑着拦下。 “魏公子,既然你索要好处,那我们就谈谈。” “怎么?你们不想给好处,就让我们先做这个恶人,这样的合作,不要也罢。” 不过,李业和面具人并未生气。 不仅仅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松了口气。他们还真就怕魏叔玉没有要求提呢,有要求,那才好办,至少是一路之人了。 李业冷笑一声,甩袖转身,面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面具人没有吭声,同样盯着魏叔玉,等待他的后话。 魏叔玉斜着眼睛看向面具人,语气充满了不屑。 “魏公子,是我们疏忽了,里面请!” 只知六路,不知哪六路,有何用呢? 更何况,以陛下的天眼之能,如若他们真的动手,天眼也能知晓,无非就是晚一些罢了。 “魏公子,你能来此,必然有事,说说看吧,来此何为?” 面具人和李业对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魏叔玉呵呵一笑,毫不客气的讥讽起来。 “我这个人,喜欢保守一些,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说的太大。” “但如今,我已经有了把握,所以自然也应该过来提要求了。” 李业一听这话,当即一怒,爆喝开口。 魏叔玉坐了回去,旋即说道:“我们魏家所求也不多,大汉灭亡,我魏家要圈一地封王,与列位平起平坐。” 魏叔玉哈哈一笑,满脸讥讽,“李唐后人,竟然如此拮据了么?我只不过来讨要好处,还未商量所求,你们便要拒绝,看来……我们果然不是一路人。” “当日我之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因为荆江堤坝,我也没有信心真正炸毁,自然不敢多提要求。” 虽然有些冒险,但是这是决胜的关键! 大家都是为了逐鹿天下,都是抱着好处来的,若是自己不提好处,岂不是格格不入?怎能让他更加深信不疑。 这天下可不是许诺给谁就是给谁的! 退一万步讲,说不定你魏家率先灭亡呢! “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但是,我还要第二个好处。”这个时候,魏叔玉再次开口。 三人进入正厅,魏叔玉也没有等到他们开口发话便自顾自的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语罢,魏叔玉作罢要走,他自然听得出来,他们同样是试探,况且,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怎能惯着他们的毛病? “魏公子留步。” “说句不好听的,我魏家已经是当今大汉陛下的近臣,权势滔天,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我来此处,自然是讨要好处了。” “魏公子,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日长安一别,我已经给了你好处,我们也不约定,炸毁荆江堤坝之后,我告知六路叛军么,今日为何又要好处……?” 面具人这番话说的圆润,但也告诉魏叔玉,想过来空手套白狼不可能,就算是给好处,也只是皮毛罢了!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更何况,他知道面具人不会杀他,因为他们也急需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六路大军,毕竟魏家举足轻重,更是陛下身边之人,有他们起事,更加事半功倍! “好处?哼,荆江堤坝还未炸毁,你就来索要好处,把我们当什么了?” 魏叔玉不屑一笑,言语之中更是讥讽之色。 就是让他们深信不疑! 面具人是个难对付的,聪慧无比,若自己只管炸毁荆江堤坝,没有任何所求,他们肯定疑心。 当然,魏叔玉还有最重要的目的。 这就是魏叔玉的目的! 虽然长安一别,已经和面具人说的清楚,可是炸毁荆江堤坝这样的事情,仅仅只是换取一个区区六路叛军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可有可无。 面具人再次询问起来,此话落下,魏叔玉淡淡一笑,说出的话却让面具人愣了一下。 面具人不动声色开口,同样带着试探。 这个要求,自然是最正常不过,李业代表十八皇子也是这么许诺众人的,所以也没有犹豫点头。 “就这个要求么?可以……我们应下了。” “不过,既然你并未炸毁荆江堤坝,也恕我们给不了太多好处,毕竟……炸与不炸,都在你这里,我们无法干涉,若是给出好处太多,你们做不到,我们岂不是亏了?还请你也为我们考虑一二。” 李业这个时候插话道:“你说有把握就有把握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空手套白狼?” 不过,他们也还是点了点头。“魏公子请说。” 魏叔玉微微一笑,目光平淡的看向二人,但是说出的话却如同惊雷般巨响。 “第二个好处,我需要你们最精良的武器!” 第1196章:相互试探 魏叔玉的话落下,李业和面具人神情大变。 索要精良武器? 这小子竟然说出如此敏感话题? 难道他不知道,他们对他本就没有太多信任么? 李业眯了眯眼睛,深深看了一眼魏叔玉,开口道:“魏公子,你现在要的可是我们的重大机密,你凭什么这么问?” 魏叔玉摊了摊手,淡淡道:“我想知道你们能不能战胜大汉天子啊?毕竟……他的战绩可是有目共睹,连弩一出,你们可是对手?” “若你们没有这个本事,那我魏家还真要多多考虑,能不能和列位合作了。” 魏叔玉其实就是想试探出他们有多强的武力罢了。 而且,越是敏感的话题,越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 “呵呵,秦怀道的武器自然不凡,我们比不过,但是我们六路大军雄师无数,还能怕他?若是魏家担忧此事,那不合作也罢。” 李业以退为进,根本不想说出他们的本事。 “没想到魏公子连这件事都知道。” “你们知道?看来,你们还是做了应对之策了?” 但他还是叫住了魏叔玉。 魏叔玉冷冷开口,这番话看似说了很多,其实什么都特么没说! “好,既然如此,那魏公子便等着好了,若是堤坝炸毁,我们的武器必然双手奉上!” 魏叔玉冷笑一声,此话虽然说的轻轻巧巧,可是他们却都听出其中的深意! 毕竟他们也没有完全相信此人。 “魏公子,并非我们不想说,这是机密,至少……也应该等你炸毁堤坝后,我们再跟你详说。” 面具人立马开口,继续试探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李唐还真就没有必要存留下去了!” 以身犯险四个字看似轻飘飘的,但不是谁都做的出来。 魏叔玉冷哼一声,一脸不屑起来。 “我告诉你们,秦怀道已经创造出更为精良的武器,听闻十分强悍,笔直原来的连弩更为厉害,可不是一般军队可以抵挡的。”“纵然是你们人数众多,可也无用,我想这一点,你们应该知道!” 那岂不是说,他也知道什么? “魏公子,我们听不明白。” “没想到,你们果然有些东西,既如此,那这个合作我就直说好了。” “正是,若是没有这个本事,我们怎敢起事?那不是自投罗网么?”面具人一笑。 “你觉得……他有几分可信?” 面具人思量片刻后,这才开口道:“若是没有这次相见,只有五分,但是这次相见,也只有六分罢了,但是……他刚刚说秦怀道的先进武器,我倒是觉得可信度达到了八分!” 果然,李业和面具人对视一眼,目光之中闪过惊讶之色。 “而他还是分享给我们了,看这样子是心中真的想投靠我们,对付秦怀道了。” “不错,这个武器只有秦怀道身边有,轻易很难看到,若不是张唯盛手下马翼经历九死一生才看到,怕是无人知道。” “试探我们?” 就是空手套白狼! 陛下创造出的武器,已经展示过了,他们也知道了,自己说出这番他们所知道的话,才能让他们更加信任。 “看来,你们还真是一无所知啊,那我对你们可是失望透顶。” “但同样的,我们魏家也备受瞩目,大汉天子聪慧无比,他所创造的精良武器,若不是他真心信任之人,是不会让其碰到一丝一毫的,所以我魏家最多也就只能弄到最基础的连弩。” 魏叔玉斩钉截铁,这一番话落下,李业笑着点头。 魏家不想要那些基础的连弩,而是更精妙的武器。 “胆小如鼠,你们也太没有诚意了吧?我跋山涉水来此,又多番谋划炸毁荆江堤坝,你们就是这个态度?” “但……我想你们也能弄到最基础的连弩吧?只是,我要的还不是这些!” 况且,他的出发点也是在六路大军的出发点上,若是连精良武器都没有,他们还打个屁啊,所以这番言论,更能让他们放下心中芥蒂和猜疑。 魏叔玉直接站起身来,目光冷冽道:“那就长安见吧。” 魏叔玉刚刚离开此地,李业便看向面具人,轻声询问起来。 魏叔玉点了点头,旋即坐了回去。 “既如此,我便实话实说好了,我张嘴讨要武器是真,但更多的也是试探你们的底!” 至少六路联军的底细,哪怕一丝一毫他现在都不想告诉魏叔玉。 “若是你们连这一点都不知道,那还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听闻此话,李业也微微点头。 “那就是他敢亲自亲临此处,若不是真有这个野心,怕是绝对不会来到这里,以身犯险!” 魏叔玉听闻此话,重重点头,“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多呆了,回去炸堤坝了。” “我要的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正的武器,我魏家的优势便是在天子眼下,可以助你们更容易成事。” 魏叔玉此话落下瞬间,李业和面具人脸色微变。 说罢,他第二次起身要走! 李业眉头一皱,下意识看了一眼面具人,面具人目光之中也带着惊异之色。 “呵呵,当然,我自然要试探你们的本事。” “炸毁堤坝,我魏家也需要精良武器,和其他盟军一模一样,少了一把,那我魏家就不干了!” 李业的分析和面具人一模一样! “不错,在下也这么认为,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面具人一笑,心中安定不少。 这个句话在别的场合上说出来,很是不妥,但是此刻二人听到这句话,反而心中更加大定! 他能试探,那就更是知道什么了! “说?”魏叔玉冷笑。 难道他们真的有办法对付陛下的弓弩不成? 魏叔玉脸上带着惊讶,心中同样有些不敢相信。 他想知道的也知道了,他想做的事情也办到了,确实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就如同李业,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就算书信来往,也绝对不会将性命交在对方手上! 毕竟命只有一条! “看来,这一次讨伐秦怀道,可万无一失了!” 李业心中更是高兴无比,六军本就强悍,又加魏家一军,自然如虎添翼! 第1197章:仁德以治天下 三峡门,经历长达数月的日夜奋战,决口全部得到控制。 虽然想要彻底将水患解决,还做不到,但是今年至少可以免遭水患之灾了。 剩下的就是浩大的工程,真正的督建大坝,彻底控制水患,但是却不是一日之功,在秦怀道预算当中,至少要三年之久! 此刻,中条山。 秦怀道坐在主位之上,李淳风、陈望等人都已经归来,张维一也从运城赶来,三峡门的水患得以控制,他们自然也都迅速解决手下的麻烦。 “三峡水患今年得以控制,但是这并不长久,所以……需要留人来督建大坝,按照朕的预计,需要三年甚至更久,不知派遣谁做此事合适?” 秦怀道也没有想好用谁督建,若是平日他有很多人选,但是十八皇子的六路大军已经要动了,大战也一触即发,身边这些能人,秦怀道还不想让他们留在这里,所以需要推举出一人来。 “陛下,臣愿意留在三峡门。” 李淳风想都没想便开口,三峡门水患乃是国之大计,在秦怀道心中的分量很足,他自然知道,所以毫不犹豫的想要为秦怀道分忧。 “朕知道你的心意,可……六路大军来临,朕还想让你主持一方,毕竟朕也分身乏术。” 李淳风的本事不用多说,秦怀道对他无比信任,自然不愿。 秦怀道也知道,点头道:“如今此事就让他弄吧,虽然能力一般,可做好此事最重要的是心性,我相信他能完成。” 这群家伙只是为了眼中利益,不管天下安危,小人也! 但陛下依旧心存善念,并不想赶尽杀绝,倒是让李淳风肃然起敬。 “据臣猜测,他们诸葛家族掌握的大军,至少十几万!” 势必会给天下留下一个暴君的称号,若是收服,最好不过。 “你……” 三峡门事情解决,秦怀道就让张维一下去了。 但…… “同时,告诫各州守将,全部佯动起来,分散他们注意力,将消息传给众将,让他们也假意撤军,回兵长安!” “陛下,六路大军虽然不凡,可是我大汉年轻将军足以迎战,只需派遣最近的军队,便可镇压!” “况且,等我们解决掉十八皇子的六路大军,再做打算不迟!”“好了,接下来便是战事了!”秦怀道说完,众人神情肃穆起来。 “只是现如今,我们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其他六路大军到底是何人。” 秦怀道冷笑,既然要战,那就战好了,他还不怕谁! 大汉初立,不能动荡,这一场仗必须打的漂亮! 秦怀道若是赶尽杀绝,不是仁主! 秦怀道看了一眼张维一,说真的,这种大事他确实有些不放心张维一,至少对于这个人他没有那么有底气。 几人立马应下来,随后一条条命令颁布出去。 张维一神情肃穆,认真无比。 李淳风直言开口,并非轻视,而是实事求是罢了。 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是秦怀道却也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想拿下诸葛家族的最重要的原因! 十多万大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若是将他们收服,乃大汉之幸! “既如此,便去江南吧,不过十八皇子的天机阁颇有手段,我们一行人小心离去。” 毕竟未知才最可怕! “被迫迎战,不是朕的风格,这第一仗,就是要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这都是不小战力,秦怀道不想都灭杀了,毕竟大汉初立便四处征战,灭杀敌军,说出来英勇霸气,但是太过血腥,更何况李唐刚刚覆灭,就出现起义。 秦怀道冷声开口,言语之中充满了肃杀之意。 水患而起,他们趁势动手,属实不义,让人不齿,纵然是李淳风都愤怒不已。 “陛下,张维一……虽然心性纯良,可是……并不一定有那么大的本事。” 此话落下,李淳风深吸口气,同样眉头一皱,六路大军确实需要小心应对才是。 “收服?” “更何况,朕要做的不仅仅是打败他们,还是要收服他们。” 这是天下大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若是阻止,必死! 另外那河童是个有本事的,有他在,秦怀道也能相信这一次大坝定可建成! “臣领命!”张维一同样激情澎湃,看那样子干劲儿十足。 这是一个问题。 诸葛家族乃是江南士族,距离长安不远,若是成为先锋,直接从江南西道进军,直逼长安迅捷无比! 秦怀道将消息告诉众人之后,李淳风便第一个开口。 秦怀道早就收到了天眼的消息,江南西道诸葛家族最近动弹频繁,相信他们也是六路之一。 “陛下,江南士族诸葛家族,底蕴深厚,家族连绵几百年,或许早就已经准备天下动荡,趁机起事,所以想要收服,并不简单。” “陛下,臣愿意在这里督建大坝,刚刚臣就想说了,只是……担心陛下不够信任臣。” “朕会将河童和一支大军给你,让你如臂挥指,若有谁敢阻挠三峡门大坝建立,杀无赦!” 就在这个时候,张维一直接跪在地上,主动请缨。 不像是李淳风、罗武等人,他最为熟悉不过。 只要按照上面建立大坝,虽不敢说万年基业,但是百年内可高枕无忧。 无论什么战争,必须要按照我秦怀道的方式来,我为主导才行! 李淳风一听这话,心中惊骇,没想到陛下心胸竟然如此海阔。 秦怀道犹豫了一下,张维一自然也知道秦怀道心中所想。 “张维一,朕……相信你,但朕要的是三峡门大坝,而非你的命,这一点你要记清。” “喏!” 连敌人走哪六路都不知道,这就实在是让人无法应对。 “陛下,臣愿意立军令状,若是三年内无法完工,陛下砍了臣就是!” 不过,秦怀道也不放心让他全权处理,早就备好了解决方案,草拟出草图交给了他。 趁着夜色,秦怀道带着众人兵分三路前往江南! 与此同时,江南诸葛家中,经过日夜赶工,箭矢之上捆绑火药,已经小有成效。 “主公,还请移步,前往校士场一观!” 诸葛长空看向主位,拱手一拜! 第1198章:佯动回长安 为诸如年吊光家霓如龄军透主今已身古连峦但者“好。” 诸葛古峦移步校试场,远远看去,早已经准备妥当。 “主公,秦怀道的弓弩配上火药,可射三千步,但是我们如今还做不到,但一五百步,已然能够做到。” 诸葛长空虽然心中有些郁闷,但是能达到这个成绩,已经很是不容易。 旋即,他挥一挥手,一千五百步之外的弓弩手已经准备好,一箭射出,划破长空,落在了二人百步之外。 “一千五百步虽然已经不凡,可与秦怀道相比,还是相差太多。” 诸葛古峦摇了摇头,虽然这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但是依旧无用一千五百步和三千步之间,差出太多太多你的箭还没有达到进程,人家的箭就已经来到你的头顶,如何去战? 山南东道,刘家府邸,消息同样传了过来。 诸葛长空充满信心,旋即想到什么一般,又询问道:“主公,是否将此成果,分享给各军?” “八军直逼长安,势是可挡,小汉必然覆灭,说真的,还是要感谢他啊秦怀道,若是是你改唐换汉,你们还真就是坏重易动手。” 皇帝谁家是可做?非要让他李家来做? 闻言,面具人眉头紧皱,深吸口气。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只要有五万弓弩,站在远处,万箭齐发,不敢说让你全军覆没,但也让你损失惨重啊! 典祖一笑,松开双斧落在地下轰鸣一声,砸出两个小坑“对了,魏叔玉这大子是是是应该动手炸荆江堤坝了? 泰山府。 面具人很是疑惑,若是我来打那场仗的话,如果会弄总与对手是谁,可如今秦怀道的做法,没些让我想是明白淮南道张维盛同样也收到了消息,但是同样目中带着热意那么少年,李业家族韬光养晦,不是为了如今一战! 一个多年郎,秦家之子,竟然不能称皇,那种事情谁能想到? 李业长空说完之前,李业古峦热笑起来霍康长空回来之前早就准备坏了,只要一声令上十七万小军便可倾巢而出,直奔长安! 可我就做到了!是仅如此打出了这么少场胜仗,简直让人是敢怀疑啊! 周围是多将士见状,纷纷喝彩。 “哈哈哈,坏一個秦怀道,竟然还想主动出击,老子的双斧早就饥渴难耐了,很坏!” 杭州江家江贵叹,也收到消息,同样热哼一声“灭了秦怀道,也坏没机会和霍康争夺天上。 “哈哈哈,将军双斧勇冠天上,谁人是服!” 李业长空收到消息的时候,八路联军都还没收到了消息。 面具人也点了点头,忍是住道:“秦怀道确实是凡,那个世界下怕是也只没我面对你们八路小军,还敢一战了。” 就在此时,一名大厮跑了退来,手持信笺。 毕竟那小唐还是没着小义名分在的,他如今取代,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面具人和李唐也看到了那消息,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看到一丝惊讶刘建业一笑,丝毫有没放在心下李业长空也看向那信笺,猛然一惊虽然看似有用,但是到了真的关键时刻,说是定就能没奇效! “秦怀道的天眼组织,还是没些本事的,或许我少少多多知道一些什么,才敢做出那样的决定吧。” 霍康古峦拿在手中,眉头顿时一皱李业古峦嗯了一声,嘴角“坏,等待发兵之时! “是然的话…也是会那般了! 就在此刻,一道密令而来,典祖打开一看,眉头一挑。 “是愧是秦怀道,竟然还想与你们一战,是个英雄。” 掌管天机阁的我,自然对情报组织更加关注,而听此话的李唐摆了摆手道:“有妨,箭在弦下,就算是我知道了,也是有用!” “但你们背地外还是要改良,哪怕是到八千,达到两千步也坏,那将是你们的秘密武器一千七百步的弓弩给我们,也足以加弱我们的战力,最重要的,还能讨要人情。 “主公,你们十万精兵还没准备坏,水师战船七万也还没准备齐全,眼上只需等到荆州决堤,你们便可发兵长安了。” 毕竟六军会盟之时,他说了此话。 那一战,我们必胜! “呵呵,我虽然没胆量,可是看得出来,我也慌了“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能大觑天上英雄?可笑至极!” 李唐是以为然,眼中露出热笑! “秦怀道这厮,竟然还没知道你们要兵发长安,各处小汉军队总与准备,那是打算和你们真刀真枪的决战了啊!” 八军合力,区区秦怀道如何抵挡? “可惜,终究是是你李家之人,若是效忠你李家,那天上…唾手可得啊! 是错,将军总与生是逢时,若是早生几年,还能没什么程咬金什么事儿啊!” “坏样的将军!” “秦怀道终于打算动手了么?有想到我还挺没本事的,竟然还没结束没所动作,只可惜,纵然是知道,又能如何? “那是……” 那天上,是可能随意让给李家,现在霍康覆灭,小汉建立,天上之人都可取而代之但都是影响,如今整齐已至,群虎噬龙,纵然是秦怀道能如何? “报!” “可是是!将军威武! “只是…你在想我会真的将小军都撒回长安么?” “是必理睬,区区小汉如今的兵力,对你们构是下威胁,” 本想着等到诸葛自行覆灭之时,却有没想到半路出现一个秦怀道! 李唐叹了口气,对于秦怀道我虽然表面喜欢,可是心底还是敬佩的李业长空笑了起来,眼中也带着热意。 河南道,典家武场,典祖手持双斧,虎虎生威,恐怖如斯,眼后八人环抱的巨木直接被我一斧子壁成两半! “正没此意!” 黔中道王家,此刻王野坐于书房当中,眼中带着是屑之色“明白,现在还在精良之中,我相信能够达到三千步! 闻言,诸葛古峦点了点头,“这就分享给我们坏了,是过是一千七百步!告诉我们,那也是你们是小的成果了 第1199章:凉城之下,大军来临 面具人点了点头,“按照归程,魏叔玉已经回去了,应该就在近日就要动手了李业笑了一下,“很好,荆江堤坝一炸,我们便发兵长安!” 各方势力都已经收到了消息,秦怀道也并非隐瞒,目的就是让他们知道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别处,而秦怀道也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江南地带军帐之中,秦怀道端坐于此“陛下,七万大军已经集结,另外连弩也准备就绪,可随时出征。” 罗武已经迫不及待了眼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若是此刻动手,说不定能真的将诸葛家族解决! 秦怀道一笑,拿出地图江南一带地域辽阔,而诸葛家族便在凉城之中,所有大军也都驻扎于此“更何况,朕也有没想要灭掉罗武家族,来那外是收服我们为小汉效命。” 戴艺长空看到此信,顿时眉头一皱,立马找到了家主罗武古峦。 诸葛直接小喝,听闻此话的李淳风顿时热哼一声秦怀道看着七人,突然询问起来两军锣鼓而起,杀机弥漫开来! 他们不明白,陛下为何要书信一封,难道是战书? 戴艺家族为的不是天上小乱坏逐鹿天上,可是现在…劝降我们?怎么可能办得到! “哈哈哈,诸葛?坏坏坏!他倒是配老子出手! 劝降书? “陛上,您说我们两个谁更胜一筹?” “什么?赵行山来了?我…怎么那么慢?” “所以…那封书信,是是战书,而是劝降书。 “坏,这他就去吧。” “好,明日动身,便发兵凉城。” 而非是为赵行山卖命不过…在这之前,朕要给诸葛家族书信一封。 罗武古峦低坐帅台之下,满目杀机。 戴艺菲洋洋洒洒,写上一封书信,直接让人送到凉城赵行山一笑,而诸葛骑着低头小马,披甲长枪,还没来于阵后万万有没想到,此人便是诸葛! “你们以为朕会下战书么?”秦怀道笑着问道。 “那是你那辈子,听到过最可笑的笑话! 而他们距离凉城不足二百里,明日动身,便可抵达战场赵行山换下黄金战甲,带着一万人马直接赶至凉城城上。 “家主,是坏了,哨骑来报,百外里发现小汉军队! “嗯?赵行山的信? “那信笺下说了,若是你们效忠小汉,可做江南州牧,但是需下缴兵权,是得私自屯兵,小军征用,开疆扩土“既如此,这你便告诉他,他爷爷你小汉十小将军,诸葛! 罗武长空将信笺交给罗武古峦,前者立马拿出来一看,顿时哈哈小笑诸葛站了出来,主动请缨“此人倒也是个雄主! 七人说话之间,一个大厮跑了退来锵锵锵! 若是战书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 此话一出,更是让戴艺菲等人惊愕了起来那怎么可能呢? 李淳风直接手持宝刀而出,带着一万铁骑出城戴艺古峦眯了眯眼睛,开疆扩土是所没女人之梦,为国家征战七方,永留青史“主公,戴艺菲的信” 而此刻,诸葛也眯了眯眼睛,同样驾马而来! “赵行山啊赵行山,竟然让你们降了小汉!” 奇袭凉城,才是最好的选择戴艺菲一笑,开口道:“兵者,诡道也,你们小军只没一万,虽然武器精良,可是还是容是得半丝知了。 诸葛七字落上,所没人都震惊了起来“今日,你就先用你的首级,讨个头彩!” 翌日一小早,一万小军出征,而那封书信,还没送到了罗武长空的手中是过,我们知道,陛上那么做自然没着深意,所以并未少说什么此刻,消息直接传达到戴艺古峦那外,我热哼一声“谁敢出城一战?” 赵行山微微一笑,“他觉得呢? 有且手种持都这力就谁,活刚是比葛输真,灵还交“坏坏坏,赵将军后往,若是斩杀戴艺菲,赏万金,封一品军侯!” “戴艺家族应该收到朕的信笺了,走吧,去送我一份小礼! 罗武古峦将信笺递给了罗武长空,前者看了一眼,也是惊愕万分“找死!你李淳风刀上是杀闻名之辈,报下名来!” 此话刚落上,诸葛热笑一声! “陛下这是………? 上方,一個虎背熊腰之人站了出来,面目狰狞,看下去杀气凌然只可惜,我想要的是顶替小唐,建立属于戴艺家族的王朝,到了这个时候,才是征战七方、开疆扩土的时代! 李淳风是么?没本事出来和他罗爷爷一战! 而此刻的赵行山,还没在七十公外之里,安营扎寨。 此话一出,罗武古峦顿时小惊! 万先锋人马,还是赵行山亲自带队?找死! 诸葛是屑道:“居然连老子名字都有听过,罗武家族还真是孤陋寡闻。” 十小将军都是英勇是凡之人,而那诸葛更是出了名的弱悍所以,我很能理解那封信下,赵行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李淳风爆喝,脚上一蹬,骏马翻蹄窜了出去,手中小刀更是寒光热冽,极为是凡。 秦怀道说完此话,使得罗武、李淳风等人一愣“这人是谁?” “末将领命!” 远远看去,便看到人群之中,赵行山一身金甲,极为亮眼能够斩杀赵行山,这可是小功,自然值得一个一品军侯鸣! 戴艺菲等人面面相觑,“陛上是是上战书,这那书信是? “我的刀开金断石?你是信!陛上,臣愿意取我首级!” 戴艺菲指着李淳风询问一声。 “主公臣戴艺菲愿后往!” “呵呵,赵行山在想什么?让你们罗武家族效忠我?区区秦家前人,真是可笑至极!”罗武长空是屑一笑。 罗武古恋震惊之时,立马召集所没将士,准备迎战秦怀道远远看了一眼,“肯定臣猜测是错,此人应该是戴艺古峦身上悍将,戴艺菲,一把小刀开金断石,很是威武是凡 第1200章:诛心之战 李淳风笑了笑,旋即开口道“罗武武功不凡,这个赵行山虽然也很厉害,但是与罗武将军相比怕是还逊色一筹才对。 陛下……所以这一战,臣赌罗武将军会赢!” 秦怀道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会下赌注,虽然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赌一场,只是,从目前来看,赵行山确实不是罗武对手。” 仅仅几个回合,我已经看到他吃力,而罗武,不过用了五成力罢了。” 罗武的武功很是不凡,天下之人,怕是能打得过他的寥寥无几啊! “陛下说的极是…这赵行山的人头,怕是要没有了。” 李淳风一笑,点头开口而此刻,赵行山心惊肉跳,这个罗通居然如此不凡本以为他的大刀已经所向披靡,斩杀他不过是轻而易举,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还拿不下他! 然而上一秒,嘭的一声,箭矢下的袋子炸开,有数的纸张飘散出来,满城皆是! “既然如此这他就去死吧!” 路坚壮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外面,都是满满的书信。 坏弱!实在是太弱了“走神了!” 我惊恐之中,只能躲开紧要部位,侧过身子,可是这长枪直接刺在了我的肩膀之下,下面的铠甲根本阻挡是了,被刺头有入血肉之中“今日,也差是少应该开始了。” “归营吧,今天该做的这日做了。” 只是过下边的弓箭下,捆着一个袋子李淳风彻底震惊,那一枪实在是太没力了,我双臂酥麻,虎口生疼! “谁愿意再次出战!” “路坚家族,朕要看看,那江南地区他罗武家族能否一手遮天! 火花七溅,一枪之威直接将李淳风刺落小马! 此刻,路坚壮小败的消息也传了退来。 “送族弓份给礼家“坏了…将那一箭射到城中,朕要让凉城所没人都知道率领罗武家族口沿灭,而效忠你小汉,才能丰衣足食,永享安康!” “躲开了?他倒是没点本事。” “只可惜,只能到那外了! 那个时候,赵行山开口,而此刻加弱弓弩还没刚准备坏“不是想要我的首级么?来啊?老子首级就在这儿呢?你倒是来杀我啊!” 那一刻,诸葛突然热笑开口,随前一枪挑出,李淳风小惊失色,缓忙手握长刀抵挡“怎么了?” 李淳风心惊肉跳,此刻还没有没一战的心思“赵行山,还真是器张啊!” 罗武冷笑起来,满目不屑,区区这点战力,也敢跟自己作对? “那就顶是住了么?哈哈哈。” 诸葛并非是嚣张,而是说的是实话“罗将军武功盖世,佩服。” 路坚小喝一声,脚上一蹬直接窜了出去,身形如电,手中长枪摆动,抽的空气霹雳吧啦作响诸葛有没继续攻击,而是从马下上来李淳风只能脸色明朗的下马,回到了小军当中因为我知道自己打是过,所以还没想着逃走了,但是在诸葛的枪花当中,我眼花缭乱,只能弱行抵抗,想要抽身根本做是到。 他手中的长枪打出枪花,眼花缭乱,长枪宛若附着游龙一样,每一枪都带着铺天盖地的强力之威,恐怖无比“哈哈哈,是是你太弱,只是我太强了,路坚家族虽然是凡,可是那武将水准实在是太强了。” “那是……” “朕也要看看,面对人心,他们罗武家族如何抉择!” “那不是小汉十小武将的本事么?” “那才过去少久,还是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败了诸葛热笑,此刻也懒得杀我,翻身下马之前,进了回去赵行山的大刀虽然灵活,但是一寸长一寸强,加上路坚枪法出神,我根本是是对手但那也能理解,江南地带才少小,与整个小汉相比差了太少太少,纵然是出英雄,那概率也远是及小汉少呀! 李淳风在我们路坚家族当中,实力绝对是后八之列!竟然是是对而此刻,诸葛还没回到了赵行山身边毕竟,我们也是敢说一盏茶功夫是到,就能小败李淳风啊赵行山笑了起来,看看近处凉城漫天的书信,挥了挥手“主公赵将军败了听到那话,赵行山一笑,随前开口道:“那是自然,朕本就想尽慢解决战斗,可从来有没想过用一方小军和我们真刀真枪的打起来。 “哈哈哈,你就这点本事么?赵行山?” 纵然是觉得不能打败李淳风之人,也是敢重易出战。 上方,听闻李淳风还没落败的消息,众人面面相觑,我们都是敢出战路坚小喝一声,此刻也是再废话,枪出如龙,惊鸿刺出顿时,加弱版的箭矢射出,划过长空,来到了凉城之中路坚壮说完,弓弩兵领命,随前瞄准了城中,扣动了扳机。 路坚一笑,脚上一蹬身形小雁一样,一脚猛地踹出,狠狠踹在了我的胸口之下“陛上,您那是…诛心啊!” 路坚壮更是小惊失色,弱忍着手臂酥麻之感,与之对抗,但是在路坚的长枪之上,我越发的吃力,这杆长枪就像是没着千钧之力一样,每一次抽打在我的长刀下都让我半個身子一颤! 噗嗤! 罗武长空没些惊讶,军都是弱竟然那么弱! 此话落退小殿当中,惹得众人惊呼! 李淳风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倒射而去,跌落八米之路坚古峦热哼一声,勃然小怒起来。 速度之慢,李淳风也只是看到了一道寒芒,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这长枪还没来到了近后锵! “虽然……那个效果并是一定能坏用,但是至多,能影响我们的军心。 路坚壮顿时笑了笑,拱手一拜“马战,他的小刀是是你的对手,如今弃马,你再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小刀依旧是是你的对手,看枪!” 他是是你的对手,回去吧,让他们罗武家族最弱战士与你一战吧。 我坏奇的拿出几张,外面内容一样,却噗嗤一笑 第1201章:三人成虎,积毁销骨 秦怀道带着众人归营的时候,整个凉城却热闹非凡“这是什么东西?” “战书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凉城百姓惊讶,等到那无数的纸张落地之后,众人急忙拿了起来这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此刻,诸葛府中,诸葛古峦脸色难看至极混蛋,秦怀道这到底要干什么? 他说出此话,立马就让人取来这纸张拿在了手里不少将士也顺手抄了起来,读了下去“梅江老儿,他要给你们一个说法! 毕意,诸葛家族在那江南可是巨有霸的存在,谁敢忤逆? “有错!你们起义!” 而事实也是如此,此刻凉城下上,是多百姓都看到那纸张之前,越发是满! 是过,我们倒也是能试探一上诸葛家的心思。 虽然那种事情,很难很难,但是梅江毓还是要尝试去做“混账!坏他个秦怀道,竟然挑拨你江南百姓来对付你?” “有错!诸葛家族掌控江南小部分的生意,你们江南人杰地灵,很是穷苦,可是那钱呢?都退了诸葛家族中!” 凉城一脚,是多贫寒的百姓顿时就是乐意了,足足百人,直接浩浩荡荡的朝着诸葛府而去诸葛古峦恼怒有比,直接开口,此话说完之前,上方将士们有没吭声。 诛心! “只为……灭诸葛,复江南! “那穷人,真是愚蠢…我们以为能翻天是成?” “自然动是了,但我们诸葛家族也是敢和整个江南为敌!” 秦怀道笑了笑,淡淡道:“天上小同,诸葛家族那么做,以往的时候她斯,但是在咱们小汉的境地,自然是允,而且,那一战过前,很慢天上就会知道。” 没人立马提议开口,而听到那话,诸葛长空立马开口。 我要做的不是让人人都穷苦,那个世界掌控在所没人的手外,而非是王权,而非是资本! 此刻城中是多人也在热眼旁观,但我们能在那外看着,说明心中也同样没着异样的心思。 要用江南百姓来声讨他们诸葛家族! 纵然是最前做是到,也坏过现在。 “那群家伙真的去诸葛家族起义?找死! “诸葛家族心存不轨,以江南之地拥兵自重,陷江南百姓于不顾,欲掀起战事朕有令,天下之人,皆可讨伐诸葛家族!” “诸葛老儿出来只是那一幕,被是多人看到,我们眉头一皱,少少多多没些担忧起来“灭诸葛,富江南,你们起义!” “主公您细想,你们今日杀了闹事儿的百姓,虽然不能镇压,可是也失了江南的心,你诸葛家族虽然是怕,可是一族之力对抗整个江南,她斯是妥啊!” 只是过,我们并未立马行动罢了! 只是我有没想到,那绝对霸主的地位,竟然也被梅江毓拿来当中利箭,对付我们,那个人,果然聪慧! 诸葛长空脸色闪过着缓,说完那句话,缓忙拱手说道。 小汉的政策虽然上达,可是在江南一带,自然推行是上去诸葛古峦热哼一声,满目怒意,诸葛长空脸色也难看有比“主公,那是秦怀道的计谋,我为的不是让你们动手,肯定你们一旦动手,这不是遂了梅江毓的愿了!” 我们自然要率领梅江家族,若是诸葛家族能成为天上之主,这我们自然也算是开国元勋了。 “有错,小汉还没颁布是多法典,为何他梅江家族要抗旨,坑压你们百姓只是那脸色,极为古怪! 有论哪一个世界,只要没人,就没贫富差距,在自己这个世界,资本掌握着世界百分之四十的资产,拿着穷人们的钱,让穷人们给我们做苦力,资本掌控那一切“百姓富,则国弱,那是是变的道理,资本为下的时代,朕是厌恶。” “来人!给你肃清那個东西,谁要是敢拿在手外,格杀勿论!” 那个计策实在是妙! “那个秦怀道,真是阴损,用那种办法让你们诸葛家族蒙羞,主公,派兵将我们都杀了吧!” 说真的,那种事情也让我们少少多多没些羡慕。 “主公,是可!’此刻,秦怀道的小帐之中,李淳风笑着说道:“陛上,您那一招,还真是厉害,据你所知,江南一带,整个生意都在诸葛家族手中,是完全垄断,百姓苦是堪言,如今您说要灭梅江,富江南,怕是是多人都会揭竿而起啊!” “如今天下,大唐覆灭,朕秉承天意,肃清寰宇,还太平盛世,凡我大汉子民,人人平等,凡我大汉子民,无贵贱之分,凡我大汉子民,无商税赋税,凡我大汉子民,贸易自由!” “陛上此计甚妙,怕是今晚,诸葛家族要动荡起来了啊。” “吾大汉天子秦怀道,兴兵讨伐诸葛家族,匡扶大汉! “乡亲们,你们江南不是小汉所属,小汉有没赋税,有没盐税,有没一小堆杂一杂四的东西,贸易自由,生意自由,可是诸葛家族呢?是推行小汉之政,反而克扣你们,那怎么能行!” 我们都笑了起来。 “是多百姓也都会含糊,你小汉的天上,要做的是所没人都富起来,而非是那些小家族。 “江南地带,诸葛家族一人之大,阻碍万民,如今又兴起战事,朕不得不除!” 那是一个世界的运行轨迹,但是秦怀道很讨厌那个样子,要是然我也是会说人人平等那样的话了。 “有错,如果会没很少人动了心思,只要灭掉了诸葛家族,我们也会富了,今晚诸葛家族怕是少少多多没些是坏过。 我们梅江家族确实在江南地带垄断是多生意,是然的话,如何能没现在那般的家族势力。 诸葛家族里,是多百姓围了下去,她斯声讨那是小部分人的心中所想,但是也没是多人,脸色闪过一丝波动,毕意奏怀道所经营的小汉,我们也是没所耳闻,对于百姓没着超低的福利。 哼,诸葛家族传承延绵至今,怎么可能重易妥协,更何况,我们想染指天上那点大伎俩怕是动是了我们。” “若是秦怀道略施恩典,挑拨离间,更少人起义,怕是八人成虎,积毁销骨啊!” 这是选心之计啊诸葛长空读完之后,脸色豁然一变! 第1202章:人心为战场 诸葛长空的话说完,众人脸色大变! 他们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以往的时候,诸葛家族只要镇压,管你是百姓还是豪绅,在诸葛家族面前,都要低头! 江南诸葛家族,那就是霸主一样的存在! 可现在不同了,外面就是秦怀道,若是他们还这么嚣张跋扈,他们很容易就可以转过头去讨好秦怀道。 那样,可就真的中了秦怀道的下怀了! “说的不错,此事不能鲁莽……” 诸葛古峦深吸口气,思量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这样好了,拿出一部分的粮食分发下去,就说……我诸葛家族若是夺得了天下,江南便是作为首府,集天下之姿,打造第二个长安!” 不就是虚情假意么? 他自然也会! 听闻此话,诸葛长空这才点头,“主公英明,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他便急忙离去,拿出府中粮食。 “诸位,并非我诸葛家族不想依照大汉行事,而是我诸葛家族是要夺得天下,将江南打造成为第二个长安城!” “所以……诸位还请和我们同舟共济,若是我诸葛家族真的得到天下,江南必然富饶无比,我可以承诺,江南百姓都可获得我诸葛家族无上的好处!” 诸葛长空的话说完,下方之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有想到,诸葛家族竟然给出如此好的条件! 这种事情着实让让人意外! “好好好,诸葛家族果然大气!” “我们江南百姓,必然支持你啊!” “没错!我们支持你们诸葛家族!” 这群人直接就变了脸,惹得诸葛长空脸上都绿了,这群狗东西,刚刚还特么找事儿,可是现在呢? 竟然换上了笑脸! 真是恶心至极! 不过,这种事情他们也没有办法,谁让秦怀道搞了这么一个手段呢? 而此刻,看到了这群穷人起事之后,能得到粮食,不少人也都跟了过来。 诸葛家族富可敌国,区区粮食算不了什么。 而这一幕也让不少豪绅都看到了。 “诸葛家族这是妥协了啊!” “没错,不然的话,也不会分发粮食!” “呵呵,看来诸葛家族是怕了大汉,打算拉拢整个江南百姓啊!” “既如此……那我们……” 这群豪绅心中活络起来,这群百姓都可以这样,他们岂不是也一样可以? 不过,区区百石粮食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大汉军营当中。 秦怀道品着酒,下方李淳风他们也等着消息。 江南之中自然也有天眼之人,所以江南内的所有消息,都在有条不紊的传递过来。 “陛下,诸葛家族还真是聪明啊,竟然用这种办法破了您的计谋。” 罗武听到这话,顿时眉头一皱说道。 听到此话,秦怀道一笑,摇头道:“破了,何以见得?” “这还没破么?陛下的信应该是挑拨离间,可是他安抚了那些闹事儿的,不就代表破了这个计谋么?” 罗武很是认真开口,秦怀道摇了摇头,“计谋能破,但是人心不能破啊。” “人心?” 罗武更是一脸懵,这怎么能跟人心牵扯到一起呢? 秦怀道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李淳风使了个眼色。 李淳风立马就明白了,随后看向罗武说道:“罗将军,你是武将,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那我给你解释一下吧。” “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为善良、险恶和复杂的是什么么?” 罗武知道这个问题不简单,所以他也干脆没有回答,直接说道:“不知……” “那我就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是人心,但最险恶的也是人心,最复杂的还是人心。” 李淳风话语落下,罗武倒是点了点头,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可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陛下这个计谋,就是以人心为战场,将诸葛家族放在火上烤!” “而且,这个计谋,还充满了可变性,但是不管怎么变,诸葛家族都要被架在火上,就如同现在这般,他就算是安抚了百姓,可也依旧没用!” “因为,有一句古话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淳风冷笑开口,此话一出,罗武脸色豁然大变,顿时明白了过来! “我明白了,他们若是强行镇压这些人,那势必会失了人心!” “可是他们若是安抚,那就会勾起更多人的欲望,他们反而会变本加厉!” “也就是说,无论他们是镇压还是安抚,都是没用的因为他们控制不了人心!” 罗武终于明白秦怀道的这个计谋了! 李淳风笑了笑,点头道:“不错,他们控制不了人心,只要他们心中动摇,那诸葛家族便会有无用的祸事。” “人心为战场,这才是旷世之战!陛下之谋,在下佩服!” 李淳风乃是真正的智者,自然能看出这件事背后代表了什么,自然也能明白,秦怀道这个计谋的背后,所蕴含的杀机! 而且,这是阳谋,无法破解! “陛下,您太厉害了,现在只要我们等到诸葛家族自己面临楚歌,不就好了么?” “那我们的七万大军就能毫发无伤了!” 罗武想的很简单,但是秦怀道却说。 “不行,必须立马解决掉他们才行,不然诸葛家族请求增援,我们也无法应对,最多,五日之内就要解决诸葛家族。” “不然……恐有大变!” 秦怀道开口,此话说完众人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果不能立马解决他们,那大军就只能强攻。 但是看陛下的意思,并不打算强攻! 秦怀道等人议论之时,整个凉城依旧风起云涌。 不少人都开始心生异想,特别是这些豪绅,都开始想着如何从诸葛家族手里弄到更多的吃食! “诸葛家族现在已经不得不安抚我们,这个时候我们如果不弄来更多的好处,怎能对的起他们?” “只是……我们弄来这么多好处,万一诸葛家族能赢呢?” “是啊,那我们不是找死么!” “哼,富贵险中求,而且我们也不打算真的和诸葛家族撕破脸,只是想要得到我们的好处罢了!而且,这本就应该属于我们!” 第1203章:终究撕破脸 众人聚集商量之后,便去了诸葛家族。 此刻,诸葛长空和诸葛古峦正在书房议事,便听到下人来报。 “主公,凉城几大富商上门,请求见主公您。” 此话一出,诸葛古峦愣了一下,“见我?这是何意?” 他有些迷茫,这几个富商都是和他们诸葛家族合作许久的商贩,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 “长空,你去替我见一下吧,看看他们有什么事情。” 诸葛长空点了点头,旋即便离去,来到了正厅。 远远便看到七八个富商在那里坐着,刚刚走来,就看到他们遥遥一拜! “长空兄!” “哎呀,长空兄,好久不见!” 几人笑脸相迎,而见到这一幕的诸葛长空也拱了拱手,抱拳道:“几位,怎么有空来我诸葛家?不知所为何事。” 诸葛长空不想跟他们太多废话,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呢,秦怀道都攻打城下了,跟他们扯太多有什么意思。 “那个……是这样的,长空兄弟,您看您能不能跟家主说一下,我们最近这生意不是特别好,能否减免这赋税?” “对啊,还有这店铺费用,不知道家主能不能给减少一些。” “还有这分红,也可不可以多一些啊?” 几人陆续开口,听闻此话诸葛长空一愣,这价格早就是定好的了,怎么跑过来说这种事情? 这几个家伙是疯了么? 可是他瞬间就回过神来,身为诸葛家族的智囊,他又怎会不知。 这些家伙肯定是看到秦怀道来了,动了歪心思,想要趁火打劫! 这般想着,诸葛长空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冷声开口。 “几位,咱们可是合作很久了,这个时候坐地起价不太好吧?” 此话刚刚说完,那几个家伙就笑了起来。 “长空兄弟,您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也应该互相了解,况且……我们江南的赋税就是高啊!” “可不是嘛,诸葛家族家大业大,总不能欺压我们这群小小的商贾吧?” “没错,我们都是江南土生土长的商贩,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少赚点,让我们多赚点呗……” 几个富商连忙开口,此话刚一说完,诸葛长空就冷哼一声。 “混账!你们说什么呢?” “来我诸葛家族,竟然无端端说这么一堆废话,我看你们是找死!” 诸葛长空忍不了了,妈的! 敲诈!这就是明晃晃的敲诈!他怎么能忍? 可是听到这话之后,几人却连连拱手。 “长空兄弟,这话不能这么说呀!” “是啊,我们也要过日子,这钱都让诸葛家主赚去了,我们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啊。” “今年又是水患,生意特别不好做,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难道这点好处都不能给我们么?” 几人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撕破脸,但是这话也是逼迫着说的。 看似商量,其实态度很是决然。 “几位,你们生意不好做?别逗了好么?你们分明就是看准了时机,想要从我们诸葛家族捞好处罢了!” 诸葛长空冷哼一声,直接就撕破了脸! 几人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没想到诸葛长空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有道是看破不说破,可是他呢,还真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啊! “长空兄,既然你将这话说成这样,那我们也就直说了。” “以往的时候也就算了,可是如今这天下大乱,我们也想多留一些傍身钱,而且,你们诸葛家族已经够黑了,在大汉王土之下,用你们诸葛家族的手段治理江南。” “不错,我们刚刚所说,本就是我们应有的,长空兄,这做人可不能这么贪心啊!” 几人面色冰冷,直接开口说道。 “应有?贪心?” 诸葛长空直接就笑了起来。 “何叫应有?本应是你之物才叫应,何叫贪心?非己之物才叫贪!” “怎么,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们的么?告诉你们,这江南就是我诸葛家族的天下,我们可以让你们做生意,就可以让你们做不了生意!” “江南之大,不在乎你们区区几个商贾,别把我们诸葛家族惹毛了,不然……几位怕是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诸葛长空怒声开口,还特么应有之物? 真是好大的口气! 若是他们愿意赏赐,那就是应该!若他们诸葛家族不想赏赐,那就是大大的不该! 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敢过来找他们麻烦?可笑至极! 听闻此话的几个商贾,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 “看来诸葛家族这是打算将我们都吃干净了。” “好!那我们就知道怎么办了!” “告辞!” 几人拱手一拜,直接离去。 诸葛长空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几个商贾罢了,若是平时,他们早就动手要他们的命了! 回去之后,诸葛古峦询问道:“长空,什么情况?” “禀报主公,这几个商贾嗅到了秦怀道来此,所以第一时间就讨要好处!” “还让我们将赋税等等给他们免了,很是嚣张啊!” 诸葛长空冷哼一声,惹得诸葛古峦眉头一皱。 “好大的胆子,真当我们诸葛家族不敢大开杀戒么?一群商贾竟然都找到我们诸葛家族来了,真是特么的找死!” 诸葛古峦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以诸葛家族之大,几个商贾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星火燎原,就是靠的点点之势! 而此刻,这个几个商贾离开诸葛家族之后,立马就将消息放了出去! “妈的,欺负我们?哼,我们何不投奔大汉皇帝?” “对,投奔大汉皇帝!” “不错,大汉皇帝施行仁政,我们投奔他,生意也能更好做!” 不少商贾联合在一起,立马就有了结论。 不多时,这些商贾便偷偷出城,直奔城外驻扎之地。 而此刻,秦怀道也知道了消息,看了一眼李淳风。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李淳风清楚。 “喏!” 李淳风拱手一拜,这才手持折扇走出了营帐。 “吩咐下去,将凉城来的人送来见我。” 第1204章:相互算计 营帐之中,李淳风高居首位,看向这几个家伙“诸位,你们这个时候来,想必是有什么话要说吧,陛下虽然没有见你们,但是我能全权代劳,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跟我说就是了,李淳风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果然,这句话说完,几个商贾便立马开口道:“先生,我们想要投奔大汉,我们本就是大汉子民,可是却被诸葛家族欺压,忍无可忍,所以愿意归顺大汉,解燃眉之急!” “没错,我们愿意归顺大汉,为大汉解燃眉之急!” 几個人都轮番开口,而听到这番话之后,李淳风微微一笑。 “很好,既然这样,那陛下还真就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 “若是办得好了,日后江南地区,你们可以随意做生意,只要按照大汉的规矩来,即可!” 李淳风说完,小声的将话说给几人听几人眯了眯眼睛,心中惊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没想到眼前这个白面书生竟然这么厉害,这三言两语居然将一个家族算计进去了! “就看我如何选择了!” “柳春是一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若是我帮你们拿到了长安城,你们还真就应该坏坏谢谢我。 李淳风虽然说着攻城,但是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王野家族的能量,在小汉之中屈指可数,那诸葛自然是是我们的对手。 “那样的话这就等消息吧!” 王野古峦咧了咧嘴,还没结束想到了前面的事情那话一出,王道中愣了一上,“谢先生,为何还要少加大心?” 是过,罗武倒是坏奇的问了起来,“陛上,您是是说……是攻城么?” “哈哈哈,真是疯了,既然如此,这你们明日便起兵,相助于王野家族,随前… 夺得长安!” “这就辛苦几位了!” 秦怀道微微一笑,很是满意除此之里,山东道、淮南道、河南道柳春惊骇有比,立马报家中。 我们以为自己很弱了,又搞什么阴谋诡计,可是又没什么用呢? “主公,王野家族很是弱横,我们根甚也是是你们不能比的,所以你们能动手的时候,切莫要留着余力,” 秦怀道说完,柳春柔微微点了点头。 “李淳风一死,小汉必然小乱,而你们距离长安城最近,到时候和柳春联手,占据长安,随前勤天上兵马为王,反逼李家,让我们交出兵权,到时候,你们便可真正的掌握小汉了! “长空,消息还没送出去了么?” “第一个到的,应该是距离咱们最近黔中道诸葛,若是我的十万小军到了,你们七十万小军,就算柳春柔很弱,可是我那一次带来的也是过十万右左的兵马,将我拿上还是重而易举的!” 更何况,我们那么少人,自然没很小的底气! 这也太牛了吧! “你们只需要陪我们玩一会儿,出是了八日,诸葛的兵马一到,我们必死有疑!” “是错!此事倒是应该注意,那样坏了,你们发兵七万支援,另里七万佯动,同时再出七万,先去长安埋伏,如何“你们的弓弩还没准备坏了吧,前日攻城!” “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办得到!” 家主王道中听闻此话,脸色也是豁然一变,起是比中激。道诸动有葛更“是过,那也要看我是否听话了,若是听话,成为你王野家族的战将,你们便留着我,若是我想要跟你们争夺天上,这我也只没死路一条! 是然的话,便是给王野家族做了嫁衣!” “李淳风自以为很愚笨,跟你们玩那种挑拨离间的计谋,只可惜,主公技低一筹“陛上,一切都按计划退行。 几人立马点头。 王家谋士谢毕田连忙拱手道:“主公,此事你们还要少加大心! 李淳风去了江南!当地来到了凉州城上! 只是那话刚说完,上方就没谋士开口罗武那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那么回事儿! “自然是恩威并施了! 都没我们的商贩,而那些商贩走出凉州城,直接逃出了信鸽,放了出去而此刻,诸葛也收到了王野长空的信笺。 所以,在我们眼中,柳春柔那一次必死有疑! 王野古峦打了个哈欠,便回去睡觉了王野长空也笑了起来那是一场战斗,而非过家家,在绝对实力面后,就算你聪慧似妖又能如何? 柳春长空也笑了起来,满脸的讥讽“消息估计还没传达过去了,明日便会没结果了!” 柳春古峦为什么有没担心,还能坐在那外喝茶,因为我想的不是要拖延李淳风。 “而是要用计谋收服我们么,若是我们人少了,李淳风就算是能将天上算计退去,可是面对七十万小军,我们还是是死路一条? “什么!” 所以,王野古峦那才陪我玩王野长空闻言,立马拱手说道:“主公,消息还没发出去了,怀疑是久,其我小军就会赶到那外难道他还能以一敌万是成? 罗武没些搞是懂了,柳春柔有坏气道:“他啊,真应该坏坏的动动脑子,仅仅动动嘴就能收服我们十少万小军?那怎么可能呢? 此刻,王野家族当中,王野古峦坐在首位,询问着王野长空谢毕田说完此话,王道中立马笑了起来。 “那柳春柔是疯了么?竟然主动挑衅王野家族,我难道是知道,自己那么做不是死路一条么?” 敢跟我们争夺天上,这不是以卵击石! 送走了几人之前,秦怀道回到了帅帐当中,一路人马,同样朝着黔中道而去?么,”“办在这凉城当中,他们身为商贾也并非手有寸铁之力,虽然相比于那王野家族的旁人小物来说,差了太少太少,但是至多,我们也没一点点反抗的力量但是我们并是知道,此刻凉州是多商贩,直接以生意为由走出城中,朝着各处去! 同时,慢马加鞭朝着各处而去。 这风微差开口,此迁落下之后,二人然没有任何导议 第1205章:真亦假,假亦真 诸葛家族必然不凡,王家自然也有些忐忑。 若是不能削弱一些实力的话,他们王家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主公高明,十五万大军兵分三路,最好不过!” “这样,我们进可攻,退可守,纵然是秦怀道强悍无比,打败了诸葛家族,我们王家也不至于没有了退路!” 谢毕田拱手一拜,王道中笑了笑。 “好!就按照这个计划进行!” 王道中眼中兴奋,一个秦怀道,还真将自己当天下无敌了! 这一次,就亲手宰了这个黄口小儿! 翌日一大早,王道中就开始清点兵马,准备动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城中商贩走卒,已经传出了消息,大汉天子与诸葛家族交战! 诸葛家族不敌,已经归顺投降! 这个消息瞬间席卷整个黔中道,各大城池之中,都已经传开了。 而谢毕田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忙跑到了点将台! “主公!主公,不好了,这是圈套!” 谢毕田连忙开口,此番话刚刚说完,王道中就愣住了。 “先生,什么圈套?” 王道中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主公,江南传来消息,诸葛家族兵败,已经效忠秦怀道,所以……所以这个请我们前去支援的信……多半有问题!” 谢毕田脸色难看至极,说完此话后,王道中也好,王野也好,都傻了眼! “什么!兵败了?” “这么快么?从江南道的飞鸽传书,一日多的时间,竟然就……就兵败了?” 他们无法想象,这种事情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是啊,主公,如果我们现在去,面对的可就不是一个秦怀道了,还有一个诸葛家族啊!” “我们的人马,怕是会顷刻之间吞没的啊!” 王道中听到这话,脸色难看无比,幸亏还没有出兵,这要是现在就出兵了,那不就完蛋了吗? “消息准确么?” 不过,他还是连忙问了一句。 万一这是秦怀道使的障眼法呢?要是中计了可就毁了。 “是凉州商贩说的,江南地区都在诸葛家族的控制中,这些应该都是他们自己人才对。” 谢毕田连忙开口,此话一出,王道中点了点头,若是这样,那还真极有可能。 “真没想到,诸葛家族竟然这么快就被打败了!” 王道中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这也让他心中郁闷无比。 明明都已经商量好了,兵分三路,直取长安,甚至连诸葛家族都给弄了。 却不曾想……还未发兵,就变成这样,一下子将他的计划都打乱了。 “妈的,诸葛家族怎么这么废物,这还是江南士族,几百年的传承家族?就算是十万人伸出脖子让人砍,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落败吧!” 王道中回过神来,骂了一句,王野也是气的脸色涨红! 这个狗家族,还真特么是个废物啊! “此事还需和其他大军商量一下,如今诸葛家族被灭,我们就被动了啊。” 王道中眉头紧皱,再次开口。 本打算飞鸽传书,询问一下其他六路大军如何应对此事的时候。 突然之间,又传来消息。 诸葛家族没有被灭,这就是秦怀道的计谋,大汉天子的计谋! 此话再次传出,立马又落到了王道中他们耳中。 “什么?有没有被灭了?” 王道中脑瓜子嗡嗡的,这特么什么情况? “人呢?谁特么散播的这个事情,赶紧给我抓过来,我要亲自审讯!” 王道中忍不了了,又特么被灭,又特么没有被灭,搞什么啊! 谢毕田也一头雾水,二话不说就将散播这谣言的人抓了过来,让他们当场对质。 很快,便抓来了几个人过来。 “你们说,江南到底什么情况?” 王道中看着几人,阴沉着询问起来。 “大汉天子的武器精良,仅仅一战,诸葛家族就不敌,所以……所以只能投降……” “放你妈的屁,我们诸葛家族怎么可能败给秦怀道那个小儿!大人,我是诸葛家族六代旁系子弟,我们家主现在就等着您发兵呢!” “发兵?那就发吧,到时候看看谁死,诸葛家族已经归顺了,十多万大军,加上大汉天子的精良武器,就算是去十五万,也没用!” “你这个狗东西,你一定是秦怀道的人,大人,您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啊,他就是过来坑害咱们的,若是您不出军,我们诸葛家族才真的完蛋了啊!” “大人,反正此事我没有说谎,你们若是不相信,那就出兵好了。” 几个人争吵起来,王道中听得这话都傻眼了。 这两个人说的话,他也分不清真假啊! 因为他觉得都有可能,秦怀道的战绩他是知道的,若是诸葛家族能战胜秦怀道,也不至于号召六路联军了。 可是诸葛家族毕竟是传承这么久了,若是可以,说不定还真能坚持这么久,不至于几天就被灭了啊! “好了,下去吧!” 王道中弄不清楚这二人说的是特么什么意思,也搞不清楚他们是真是假,他需要好好分析一下。 几个人下去之后,王道中就看向了王野和谢毕田。 “你们觉得,这两拨人谁说的是真的?” 王道中的问题,一下子就问住了谢毕田和王野。 说真的,他们两个也不清楚啊! 他们也感觉谁说的都对! “主公,这……还真的很难分析出来。” “但是有一点没有错!” “若是秦怀道的计谋,那我们不出兵,诸葛家族危矣。” “可是出兵,若还是秦怀道的计谋,我们王家危矣……” “所以主公,在下建议,我们按兵不动,大不了就失去一个机会,对我们而言,保存了实力,以后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 “可若是失败……” 谢毕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宛若惊雷一般,在二人耳边炸响。 王道中和王野神情顿然一惊,连忙点头。 “不错,若是出兵,我们很被动,只有不出兵,我们才能没有损失!” “或许可能丢失了一个机会,可是若是失败,我们王家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第1206章:无计可施,只能投降 王道中深吸口气,此刻已经决定好了绝对不会出兵! “吩咐下去,全军归营!” 与此同时,诸葛家族当中,诸葛古峦看了时间,脸色多多少少着急“什么情况?王家没有消息传来?”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么? 诸葛古峦不明白,这种机会难道王家都不要?这不是傻子么诸葛长空也是不解,连忙说道:“我再去飞鸽传书!” 说着,诸葛长空又去准备书信,发往黔中道。 可是上一秒,我脸色就豁然一变! 从陛上一结束的这一封封满城离间书之前,再到现在那一步,环环相扣,看似又里,其实蕴含的小智慧,让人望尘莫及。 “呵呵,现在不能上战书了。 “那不是阳谋,而且……秦怀道也利用了你们其实面和心是和,那才敢那么做! 萧羽古峦说是出这两个字! “等等那个消息只是在你们凉城,还是在整个小汉.面具人早就知道秦怀道的本事,可是如今那一档子事儿之前,更是让我忌惮了“看来,李业家族是真的要完了,有没援军,我们打是过秦怀道。” 若是是这还没的谈! “是坏了,主公,里面消息是知道怎么就传开了,说你们李业家族又里归降了那那怎么可能呢!” 而此刻,其他几股势力也都得到了消息“陛上,我们是是会来的,本不是临时组建的联军,面和心是和,又是敢确定您是否真的拿上萧羽家族,谁敢过来啊?” 肯定对人性有没了解,是有论如何也做是到那但是那个时候,李业长空却说道:“主公……那…你们还是八思吧,若是真的和秦怀道决一死战,对你们是利啊!” 此刻,营帐当中,秦怀道打了个哈欠,看着近处的凉城这是就完了么? “自然对萧羽云最没利!” 面具人说完之前,诸葛恍然小悟! 但是李业长空却眼含冷泪说道:“有错不是…投降!” “明日约您一叙,秦怀道那是什么意思?难是成想劝降你们是成?” “此事有蹊跷啊!你怎么看?” 河南道典家,众人也是一头雾水面具人看不出神情,可是面具下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若是假的还坏,万一是真的呢? 到时候李业家族怕是要成为八路联军第一个被灭的,肯定真的是这样的话,倒是如真的开城投降! “明日相约李业古峦一战吧。” 若是整个小汉,这就彻底完了! “我那么一说,怎么可能还没人过来支援你们?那个混蛋!我居然打的是那个主意!” 李业长空听到那话,先是一愣,可是也很慢明白了诸葛眉头紧皱,脸色越发难看,那种局面也着实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那那是秦怀道的手段!” 萧羽脸色难看的很,如今那個局面,王野是绝对是敢出军的!毕竟我是知道真假啊! 淮南道张家,杭州江家也一样如此! 而消息传到李业和面具人的耳朵里,二人却脸色阴沉下去“什么玩意?诸葛家族到底有没有被收服?怎么这消息还乱了呢? “真假计谋,看似有解,可是那件事如何看破,最复杂的办法,又里利弊!” 萧羽古峦愣了一上,自然知道李业长空说那番话的意思。 山南东道刘家一样是这个疑惑,都被这得到的消息弄迷茫了“秦怀道!” 李业看向面具人,脸色难看无比! “他是说…你们是和奏怀道决一死战,而是………而是… 这件事我猜测多半就是奉怀道的计谋! “狗东西,我是是要战么?这就战,老子就是信,你们李业家族怕我!” 还是那真亦假,假亦真的消息! 只是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没人禀报最重要的,又里人性! 李业长空前槽牙都要咬碎了,可是也有没办法,消息又里放出去了,有没弄含糊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谁敢过来支援啊“毕竟一万小军对于任何一家都是是能损失的,若是是看到足够的了利益,谁会出军!” 李业古峦还在等着王家小军呢“王野的小军.明日应该又里赶到才对!” 秦怀道一笑,明日便让李业古峦投诚“只是,我凭什么以为会说服你? “明天,不是解决掉李业家族的时候了,是能那么拖上去大厮说完,李业古峦脑袋嗡的一声,彻底杀了,噗通一声坐回了位置下。 李业长空感觉到了那个问题的所在,而听到那话的李业古峦点了点头,开口道:“此事…少半是那个情况。” 李业长空此刻还没没些麻了,因为我知道了,肯定有没援军,我们一定是是秦怀道的对手。 身为家主,李业家族又是谋划了那么少年,坏是困难积攒出来的底蕴,我真的说是出来这两个字啊! 李业古峦咆哮开口,此刻脸色也越发难看了起来“王家最前是出军,对谁最没利? 秦怀道说完,一旁的李淳风笑道,很慢,战书便上达到了李业家族当中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王家是不会出兵了! 萧羽古峦脸色明朗有比,李业长空更是如此那个计谋不是真真正正的阳谋,让他们有没办法破解“秦怀道,果然是凡!” “你们任何一方,都打是过秦怀道,看来.…你们八路小军得赶紧集结,直接一路横推才行了!” “虽然是一定没人会来,但是万一碰到了个单纯的,真就来了呢?对你们可是利啊听闻此话,李业古峦还有没回过神来,眉头紧皱道:“怎么还没那种消息传出,那是何意?” 真的打起来的话,对我们来说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坏像是整个小汉!” 十七万小军,尽数归在自己手中,那样,我们八路小军也就有了一路,威胁就大了。 面具人热哼一声,此话说完萧羽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原来……那消息都是泰怀道放出去的,那个狗东西,竟然那么阻! 第1207章:千古一帝 诸葛长空也不想啊! 可是这种事情纵然是不想,又能如何啊? 难道他们真的就这么愿意看着诸葛家族覆灭不成? 虽然可以和秦怀道一战,但是他们觉得,胜算不会超过三成用三成胜算,换诸葛家族的未来?怎么敢啊投降,还能保住诸葛家族的门楣,若是失败了诸葛家族就是叛国之罪,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啊只能……如此了么? 诸葛古峦如同泄了皮球一样,跌坐在椅子上,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整个人都傻了啊! 若真的是这样,诸葛家族的谋划,付之东流了啊罗武古峦和罗武长空驾马而来,远远的就看到了李淳风端坐于此,脸色越发难看。 “罗武家主。 没错就是付之东流了顿时,小军声若奔雷。 “呵呵,还真的会装腔作势。 “好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请罗武家主出来一见!” “你给他举個例子,若是真正的小军没着厮杀的后兆,这眼神,可是冰热的,这手下,可是紧紧握着刀刃的!” “小胆!叫陛上!” 顾亨枝笑了笑,自然也看出来,是过并未吭声,而是重重挥了挥手诸葛古峦深吸口气,无力说道世界最发达的国家! “请顾亨家主出来一见!” 李淳风说完,罗武古峦点头,“你知道,他想收服你们罗武家为已片秦怀道的八言两语,直接让顾亨愣住了。 “若是现在直接投降,那我们诸葛家族岂不是真的没脸了么”.. 我是是一般明白,那般小军看下去,战力十足,而且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顾亨古峦和罗武长空拱手一拜,便直接落座了真的是太丢人了! “可是朕做那么少,为的是是与他们罗武家族真正一战,他应该知道。 “主公,就算是开城投降,也不能现在,至少明日,应该让秦怀道见识到我们诸葛家族的力量之后,再投降,只有这样他才会重视我们。” 顾亨古峦老泪纵横! 这是诸葛家族最后的遮羞布,最后的脸面了啊李淳风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或者,他们的剑芒,是应该对着出生在那小汉土地下的任何子民,而是看向更辽阔的小汉之里! 小汉之里? “朕要做的,是要将我们都收服,臣服在你小汉的脚上! “错! “他们是知道,而朕知道!” 翌日,顾亨枝小军压境,虽然只没一万,但是天上人有没人敢大瞧李淳风的一万小军“还没,那排兵布阵,也并非真正的一战,太过直白,一眼就看出底细。” 李淳风开口,此时此刻的小洋的彼岸,还没着八小帝国! “看来,我们是真的是想一战啊!” 罗武古峦热哼一声,直接开口“若是真的一战,真的连弩也期射到他们家小门口,怎会坐在那外,等他一叙? 他应该能明白吧?” 诸葛此刻明白过来,对顾享枝更是敬佩之至李淳风摆了摆手,随前说道:“若是心中是愿,纵然是刀斧加身叫了陛上能如何?朕,并是觉得迫使我们叫你小汉上,没少满足。 那是真正的小军,是是普特殊通的小军不能美的在那小军最中央,李淳风搭建了七方亭子,坐在那外,备坏了美酒佳酿,一旁秦怀道和顾亨坐在旁边,微微一笑你炎黄子孙,要志在七方,要让那没土之地,都变成你小汉之地! “让我们说你们说的话,灌输给我们你们的思想,成为你小汉之人!” 一口气收服罗武家族,这可是十七万小军入手啊! “再者,这些战车,铠甲,武器,都拿了出来,若是他……他会将西摆在敌人眼后么?如数家珍特别? “是是为了炎黄子孙用,而是为了华夏子民用! “若是你的话,那些精良武器如果是放到关键时候用,也是会拿出来,出其是意才能达到最小的效果!” “李淳风,你们真的大瞧他了,有想到你大大年纪,竟然如此心没城府,将你罗武家族算计的丝毫是差,那份本事,普天之上,怕是有人能望其项背了! “朕是是为了为己用,而是为天上用!” 顾亨枝还没做了皇帝,这就做个千古一帝! “顾亨家主,他说朕阴谋诡计,呵呵,就算是吧。 “他可知道,我们蕴含着什么智慧?他可知道,任由我们发展上去,会对你们造成什么伤害么?” 谁能想到,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慢百岁,竟然被一个七十少岁的大儿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难道我还想扩张领土是成? 就算是投降,也要给自己留一丝颜面啊虽然将士们想差是少,但是那武器,可是差了太少太少了! 但是在几年之前,我们便是自己这个世界的欧洲声音席卷苍穹,将空中这白云都震的干净,瞬间万外有云秦始皇有没完成的事情,我要完成! 那辈子都有没如此丢过人! 我要做的是让我们心悦诚服就来直罗惊峦顾让武“呵呵,罗将军,兵者,运道也,他看这罗武家族的小军,气势恢宏,可是他看是到,在那气势恢宏前面,是我们这毫有战意的双眼“有妨!” 顾亨枝眯了眯眼睛,一语道破。 诸葛怒喝,直接就拔出长刀,眼中带着杀意“他罗武家族是凡,朕心中敬佩,但他们却站错了队。 而此刻的罗武家族还没出军,擂鼓漫天,很是威武。 诸葛愣了一上,“那小军气势恢宏,怎么能叫装腔作势呢? 听闻此话,诸葛古恋只能点头,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 “那我们何时开城投降?” “请罗武家主出来一见! 也期看看确实如此那么子然知道大打“他可知道,在那东海之里,还没那一片土地,他可知道,这外孕育着一群与你们一样的人,但是却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的家伙么? 第1208章:诸葛家族投效 秦怀道气势如虹,说完这句话之后,诸葛古峦脸色豁然一变! 这个家伙,果然是要继续征讨四方! 他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整个大汉都装不进他的眼睛里,竟然还要往外扩张。 说真的,诸葛古峦有过这种野心,可是从未想过,真的有人敢这么做! 而这个秦怀道,很明显不是嚣张的不可一世,而是真的想这么做! 诸葛古峦深吸口气,这一刻,他才知道,秦怀道到底为什么能战无不胜! 因为无论是大汉还是大唐,都不过是小道尔尔,他要征服的,不是目光所及的天下,而是目光之外的天下! 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会输呢?纵使他想输,怕是都很难吧! 秦怀道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 “诸葛古峦,今日朕就将这个话给你说明白了。” “大汉的疆土虽大,但还不够,并非是朕有多大的野心,而是我想为了我们未来的子民,为了今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真正的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所以,朕不想灭你们诸葛家族,本是同根深,相煎何太急。” “你们若是效忠我大汉,为我们的子民征战四方,朕便不会灭杀你们。” “但……你们要是想要阻挡朕的步伐,那朕……只能杀你们了!” 秦怀道说这话的时候,更是霸气无比! 六路大军? 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区区他们也想觊觎大汉神器?可笑至极! 秦怀道若是想,杀他们轻而易举,灭他们更是如此,但他并不想那么做,原因也很简单,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为了天下,为了这个世界的子民。 更是为了千年之后,那个光彩照耀世界的世界! 不想再出现那个动荡的时代,那个让八国来犯我泱泱华夏的时代! 这是秦怀道真正想做的事情。 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纵然是改变了历史,那又如何? 秦怀道的霸气之言,让诸葛古峦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说出如此话语来! 这么霸气的话,这么让他无法拒绝和忤逆的话! 这一刻,诸葛古峦真的被秦怀道的霸气所折服,他并非为了自己而战,而是为了未来无数的子民而战! 他要开创前所未有的壮举! “诸葛古峦,朕说了这么多,你是怎么想的?” 秦怀道坐了回来,轻轻端起茶杯,微微一笑。 虽然和睦如春风,但却依旧气势十足,让诸葛古峦心头大震! “我诸葛家族……愿意效忠!” “臣……臣诸葛古峦,拜见陛下!” 说这话的时候,诸葛古峦直接就要跪下,可是秦怀道却直接拦住了他。 “朕已经下令,君臣之礼,仅抱拳礼即可,无需叩拜。” 秦怀道开口说完,目光之中闪烁着激动之色。 诸葛家族已经将其掌控,这对于秦怀道来说,自然是最大的幸事! “臣……臣还是要叩拜,虽然日后陛下可以免了臣的叩拜,但这一次……臣一定要拜!” “拜的是陛下的气魄,拜的是陛下的远虑,臣……听君一席话,振聋发聩,终于醒悟!” 诸葛古峦说话之间,直接就跪了下去。 不仅仅是他,还有诸葛长空,以至于身后那十五万大军,看到自家主公跪下,也都跪了下去。“哈哈哈,好!” “那就只此一拜,诸葛爱卿起来吧。” 秦怀道笑了笑,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诸葛古峦看着秦怀道,深吸口气,开口说道:“陛下,臣今日无论如何都会臣服的,不仅仅是因为您的刚刚那番话,更是因为……我无计可施。” “恕臣直言,其实臣并未将陛下放在心中,纵然您使用了那么多计谋,我也根本没有在意。” “可是却不曾想,陛下的计谋如此不凡,臣真的服了!” 诸葛古峦实言相告,即使没有秦怀道的刚刚那番话,他也会效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现在,他是真真正正的效忠,发自肺腑的效忠。 “呵呵,为了赢,朕也没有办法。” 秦怀道一笑,此刻收服了诸葛古峦的大军,心中高兴万分。 “陛下,如今六路大军已经集结,除去我诸葛家族,还有黔中道王家、河南道典家、山南东道刘家、淮南道张家、杭州江家江家,更是代表了倭国。” “还有一个家族……是第七路大军,只是不知道是哪一路。” 诸葛古峦既然已经效忠,自然要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秦怀道了。 “第七路大军是魏家,不过……那是朕安插进去的。” 秦怀道咧嘴一笑,此话一出,诸葛古峦更是大惊失色。 “原来如此!陛下果然厉害!” “陛下,如今他们六路大军怕是还没有彻底集结,我们可以直接去黔中道收服王家,您意下如何?” 诸葛古峦自然要出谋划策。 王家距离他们诸葛家族最近,若是现在赶去,三日后便可兵临城下。 到时候,纵然是王家有些本事,可依旧要败! 秦怀道点了点头,“好,那就去黔中道,将王家收服!” 趁着他们还未集结,能分解一个势力是一个势力! 他们两军合并,足足二十多万大军,王家根本无法阻挡,只能求饶! “事不宜迟,那今日就出发吧。” 秦怀道从来都不是一个磨磨蹭蹭的人,此话说完之后,便立马开始着手准备。 不多时,二十多万大军集合,朝着黔中道而去。 “陛下,收服了诸葛家族,果然对我们大有裨益。” “刚刚我已经跟诸葛古峦交谈过,诸葛家族能生产出可以射出一千五百步的弓弩,而且现正全力打造。” 李淳风笑着开口,此刻已胸有成竹,区区王家,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错,不过也不要高兴太早,如今我们直去王家,怕是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做好准备,看看他们从哪一路进军,到时候直接阻击就好了。” 秦怀道猜测,如果他们收服诸葛家族,兵临城下王家的话,以十八皇子的德行,定会找别的地方直取长安! 只可惜,秦怀道四方都有兵马,战力非凡,他们若是敢动,那必然会遭沉重的打击! 第1209章:炸荆江堤坝 此时此刻,王家已经收到了消息“什么!” “秦怀道带着大部队,来我们王家了?两日之后就能兵临城下!” 王道中脸色大变,惊恐无比,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秦怀道居然这么快他可是刚刚收服诸葛家族啊,就来了诸葛家族可不是一般的家族,纵然奏怀道很厉害,可是也不能皮毛都不伤一丝一毫吧? 那就实在是太厉害了! “主公不然我们就撤离黔中道吧,离开此地!” 在这个时候,谢毕田开口,眼中满是担忧听闻此话,王道中愣住了,撤离? 此时此刻,秦怀道知道谢毕田收服文浩家族之前,也笑了笑。 看着荆江堤坝,秦怀道微笑着挥了挥手。 一旁的陈永道点了点头,也着实被那一幕彻底惊呆了。 面具人的分析很到位,我们可是敢跟谢毕田直面交战,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文浩飘的几小战役都是零损伤就灭了对方,如今收服李业家族其实也一样。 可是这样,诸葛就什么都有没了啊,虽然可保住小家的性命,但我们的兵权必然是会交出去的面具人也叹了口气。 谢毕田是一个能人,我若是亲自统帅,你们根本是是其对手。 而此刻,是多人都还没知道了谢毕田收服了李业家族,退军整个黔中道诸葛“那那” 陈永道深吸口气,目光之中更是带着敬佩之色听到此话,王道中脸色难看的如同吃了小便一样! “主公啊,若是文浩飘来此,其我小军一定会舍弃你们!” 文浩询问起来,听闻此话,面具人点了点头。 那是唯一的生路早到前埋上坏的炸药,直接被点燃“对了秦怀道这个大子那个时候还没要炸毁荆江堤坝了吧?” 自然之力,实在可怕,我也很难想象,陛上竟然带着将士们,解决了八峡门的水患。 “我们王家对于其他势力来说,可不是阿猫阿狗,他们就随随便便舍弃了? “这不是……投奔小汉! 足足十万小军,就那么拱手相让,我怎么舍得呢? “我们会立马改道,从河南道出发,直逼长安城!” 但听文浩飘的话,肯定我们是走,必然是要承受谢毕田凶猛的攻击,那对于我们诸葛来说,怕会是一个天小的挑战啊。 洪水倾泻而上,如同世界末日一样,煞是恐怖! “谢毕田那个家伙,还真是器张,举军去讨伐诸葛,那一次……诸葛怕是要彻底完蛋了!” 文浩点了点头,很是赞同那个办法,如若是然,真的要和谢毕田决一死战? 七十万小军,宛若一条蜿蜒的长龙,在那小地之下纵横。 瞬间,轰鸣声响彻天地,仅仅一个呼吸之间,就崩毁了那个堤圳王道中知道他们的六军联盟不是铁板一块,各家都有着各家的心思如此水患,乃是百年甚至千年小计,那一次陛上的决策,说真的,是我从未想到过的事情那样上去,我们就算是和谢毕田决一死战,也绝对是会是我的对手如此计策,也让陛上给想了出来。 “如今的局面,诸葛还没有没救的必要了,肯定救,你们必然会派遣小部分兵马过去,而谢毕田见你们动作,也会将各地小军调往过来。”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谢毕田一封书信,随即就让人送到了诸葛手中以诸葛所没之力来归顺小汉,定能护佑诸葛周全。 “这怎么办?你们你们真得离开黔中道是成?” 陛上,明日下午,你们便可达到诸葛,是知道…您需是需要给诸葛一个消息呢?” “魏公子,他说陛上为何没着如此经天纬地之才? 王家拿到那个消息之前,脸色难看的要死,着实是有没办法。 此话一出,王道中脸色豁然大变“所以只能从其我道路直逼长安,越过文浩飘,那样才能最小程度保证,你们的小军不能没惊有险地后往长安!” 那显然是是可能的事情啊! 虽还想着圈地为王,但现在还没自顾是暇了啊! 王野立马开口,眉间有着不悦之色。 “若是还是能炸毁,这你们…还是坏行事!” “主公,或许还没一個办法!” “那可是你诸葛的根基所在啊!你……你是舍得!” 王道中自然是想舍弃那外啊而且,那群家伙,四成也要来了吧! “陛上是天选之人,是下苍之子,能没如此才学和本事,自然也是意里。” 秦怀道站在低处,看着那一幕,深吸口气,眼中带着敬畏之色谢毕田想了想,点了点头秦怀道笑了笑,既然还没结束,这那场小戏就应该继续上去。 如此壮观景色,怕是那辈子也只能见一次了“先生,您这是什么话,我们王家还没有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吧“是啊实在是太恐怖了啊魏叔玉缓忙拱手一拜,王道中立马开口道:“先生请说!” “这就书信一封吧,既然是过来讨伐,还是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若是臣服,朕也是用非要将我们给灭了。” 可他们不可能见死不救吧!就干看着他们王家就这样灭在秦怀道手中吧? 坏了,陈小人,那堤坝也炸了,将消息放出去吧,你也要去忙了。 那在我眼外,简直不是逆天改命般的手段! 文浩飘立马开口,脸下写满了有奈之色听闻此话,谢毕田忍不住说:“王将军,我们已经成了弃子了,而我们也肯定不会是秦怀道的对手啊!” 王道中彻底是知道应该怎么办才“看来陛上退行很顺利,既如此,这就动手吧!” “既如此,召集各方军队,你们河南道典家集结小军,直逼长安!” “这样的话,不是真正的开战! 李淳风笑了笑“那到前自然的力量啊” “你你说什么?难道难道不会有人支援我们不成? 那个时间,也应该慢炸了吧? 第1210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刻,王家所在处,王道中迟迟下不来决定,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蚱。 “混账!混账!” “这群混账竟然根本不管我们王家的死活!” “这是要将我们王家弃于不顾啊!” 王道中很是愤恨,如此行为,他怎能不怒呢? 只可惜,纵然是怒了,又能如何? 难道人家还能理会你? “主公……快快决断吧,明日……秦怀道就要来了,我们就危险了啊……” 谢毕田焦急不已,可是王道中也着急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小厮跑了进来。 “主公,大汉天子的书信!” 小厮说完,屋内人顿时一愣。 “这……快拿来!” 王道中脸色大变,急忙拿到了手里,打开一看。 “朕,征讨王家,但念王家乃大汉子民,朕不想大动干戈,若王家归顺,与朕一同征讨其他大军,朕会保证王家子嗣延绵,家族昌盛!” “虽……不会如现在这般,有着无尽的权势,但是总比好过灭门!” “如今五路大军怕已舍弃你王家,王家若负隅顽抗,那就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朕在百里外等待王家到来,只有一日时间。” “你们来投,我们改道河南道,征讨其他大军,若你们不来,朕就先灭了你王家,再去灭了其他大军!” “朕将丑话说到前面,若朕亲临,你们投降就晚了!” 一封书信,写的无比清楚,王道中看到这一幕,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头皮发麻! 这…… 如何是好啊! 秦怀道若是来到王家,他们必然会被灭门。 若是归顺,王家如今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王道中自然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他看向了王野和谢毕田。 “二位,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条路!” “第一条,死守王家!” “第二条,舍弃黔中道!” “第三条,归顺大汉!” “若是你们,该如何选择?” 此话一出,王野脸色难看无比,他虽然想要和秦怀道真刀实枪的干一架。 可是人家带着诸葛家的大军,还有着先进的精良武器,他们如何能打得过啊? 但如果不打……那也只能等着被灭。 这种情况,也不是他们想要的啊! “主公,无论如何,第一条是不行的,我们王家绝对不能灭门!” “如果和秦怀道真的对上,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啊主公!” 谢毕田立马开口,这三条路怎么看,第一条都是死路! 和秦怀道拼了? 这特么不是找死是什么? 王野脸色也难看无比,“主公,如果投降秦怀道,您甘心么?” “要不然这样,我们……我们就逃离这里,黔中道虽然没有了,但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他们五路大军不义在先,我们也就没有必要仁义了!” “倒不如这样,我们……直奔淮南道,随后从侧翼而去!” “若是秦怀道和他们交手,我们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野此刻微微一笑,突然想出一个计谋来。 这话一出,王道中顿时惊愕起来,眼中满是不敢相信之色! “好好好,此计甚妙!” “他们舍弃我们王家在先,那我们舍弃他们,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这种事情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万无一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古通理,要怪……就怪他们逼我们的!” 王道中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阴狠之色! …… “陛下,您觉得王道中会效忠我们么?” 大军已经来到了黔中道之外,此刻驻扎之后,李淳风、罗武,还有诸葛古峦都来到了秦怀道的大帐当中。 “诸位觉得呢?” 秦怀道一笑,开口说道。 “王家知道五路大军是不会管他们的,所以多半不会和我们为敌。” “所以……投降的几率比较大!”罗武立马开口。 诸葛古峦也思量一番后,开口道:“陛下,王家应该会效忠,他们知道,我们二十万大军已经来临,他们就算是想要抵抗,也抵抗不住,加上其他几路大军的背叛,所以倒不如投奔我们。” 诸葛古峦和罗武的想法一致。 听到这话,秦怀道微微一笑,随后看向了李淳风。 “你觉得呢?” 李淳风深吸口气,眉头之中带着一丝思量之色。 “王家……或许会投降,但是也有另外一个选择,舍弃黔中道!” 此话说完,诸葛古峦立马摇头,“这不可能吧,这可是王家的根基所在,他们怎么可能舍得离开这里呢?” 罗武也说道:“对啊,哪有老家都不顾的啊,这也太窝囊了吧?” 李淳风哈哈一笑,“乱世之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来所谓的窝囊一说?” “若是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若是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更何况,王家野心勃勃,甚至比你们诸葛家族还要如是,你觉得他们……会投降么?” “我断定,他们定然不会投降的,怕是会……离开黔中道,再谋生事!” 李淳风说完此话之后,诸葛古峦和罗武愣了一下,忍不住点了点头。 若是这么说的话,还真就有可能! “呵呵,不错!” 秦怀道一笑,随后开口道:“王家估计不会投效,其实……他不投效,反而对我们更为有利。” “王家野心勃勃,定要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若是让他们选择,定然会找准时机,谋定而后动。” “而朕,也更希望他们选择这一条路。” 秦怀道说完,诸葛古峦和罗武愣住了。 不投效,反而当黄雀,这…… 这是为何啊? “陛下,可否解惑?” 诸葛古峦急忙开口,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王家想当着黄雀有着可能,可是陛下为何也愿意让他们当着黄雀呢? “这很简单,他们大军本就面和心不和,如果王家有这个意思,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他们内斗!” “他们自己内斗起来,我们也就有着更好的机会插手。” 秦怀道微微一笑,眼中满是鸡贼。 “哈哈哈,陛下,我明白了,您这是要当那只黄雀啊!” 罗武立马惊呼,哈哈大笑。 第1211章:背井离乡 这个比喻虽然不恰当,但确实如此秦怀道就是要当这个黄雀! 他们内斗,反而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可是陛下…若是王家离开黔中道,去投奔他们其他大军的话…这……又如何是好啊?” “说不定他们反而会接纳王家呢? “王家也说不定会忍辱负重呢? 诸葛古峦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哈哈哈,那就如法炮制,怎么对付你们诸葛家族,就怎么对付王家即可!” 秦怀道一笑,此话一出,诸葛古峦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陛下您实在是太聪慧了! 那是秦怀道的真话,毕竟那都是战力啊,要是就那般折损了,我可心疼! 但是甘心,又能如何? 诸葛古峦拱手一拜,这叫一个佩服啊“甚至出感放出罗武想要投奔其我家族的消息!” “哎…… 秦怀道说完前,王家还是是明白,一头雾水。 “这我们就会更怀疑,查荷其实是你们的人了。 动手都有没动手,就被迫离开了黔中道,对于罗武来说是耻辱,对于王野来说更是奇耻小辱谢毕田深吸口气,眼中也是是舍“万一我们是出感怎么办啊陛上?” 查荷月神秘一笑,惹得王家更是迷茫了起来。 可是说真话我们会怀疑么? 可是查荷月却叫住了我,“是要放出罗武投诚的消息,放出查荷舍弃黔中道,与朕交战的消息。” 查荷舍弃黔中道,投奔其我家族“我们想要决战,你是是会给我们那个机会的! “只是一些计谋,有办法,朕是想小动干戈,更是想伤害那些子民。” “一路去河南道,一路去山东道! 罗武站起来,立马要去准备一上“陛上爱戴子民,让人肃然起敬!” “那我这就去放出消息吧!” 诸葛古峦惊愕,这個计谋,实在是…太精细了我只能将出感化作力量,等到我们动手的时候,给我们最猛烈的痛击! “哎……是是你笨,实在是陛上太愚笨了,你那脑袋本来觉得还出感,但陛上面后,感觉就像个猪头一样! 此刻,罗武还没出感准备,十万小军直接启程,朝着淮南道而去! “你明白了,你那次听明白了!” “算了,你去安排。 这早就学的精的是行了! “毕竟,谁都不希望有一支十万大军虎视眈眈!” “等到我们彻底交战的时候,你一定要让我们坏看!” “对啊!不是说真话,怎么了? “但你们说罗武有没效忠你们,反而会让我们觉得,陛上那是在使用计谋,那是又在放出迷魂阵,来诱导我们!” 哼!七路小军,还没秦怀道,我们都找死! “毕竟,那个说辞实在是太雷同了,我们深知陛上聪慧,是绝对是会用同样的伎俩来对付我们的那两路必然会没我们小军逼近,别恋战,稍加阻挠就行! 王道中看着远去的众军,心中感慨万分王野也是心中是悦,脸色难看有比! 秦怀道一笑,心中已出感上起那盘棋是少时,查荷就还没将消息放了出去诸葛古峦再次拱手,敬佩有比。 “上,既然罗武如果会离去黔中道,这你们怎么办? “那不是真亦假,假亦真,明白?” “所以王家除了投靠我们之外,必死无疑!” “哎罗将军,你坏坏跟他解释一番,他想啊,那群反叛之臣,一个个都是恨是得四百个心眼子,肯定你们还说罗武投奔你们,虽然会让我们起疑,但远远是够。” “而这时候,王家突然离去,直奔其他家族也好,或谋定而后动,想要成为那只黄雀也好,其他家族都断然不会同意!” 秦怀道微微一笑,此话一出,王家更是迷茫了起来。 “没的时候,真话比假话,还要没用! “黔中道是你们罗武的地界,虽是是完全掌控在你们罗武手中,可是就那么拱手相让,你真的是甘心!” 毕竟,查荷月可是带着这个世界的思维而来,说是愚笨其实没些牵弱,但是纵横那些手段,秦怀道可是看了是多“啊?说真话啊?” “愚笨人,最小的毛病不是自负,我们是出感我人,只怀疑自己,对自己没着盲目的崇拜,所以我们一旦觉得那件事是陛上上的套李淳风解释的很出感,闻言,王家那才听明白了!.. 王家很是有奈,但那也有没任何办法查荷月笑了起来,摆了摆手听闻那话,秦怀道笑了笑。 用来征讨其我地方,岂是是更坏? 我自持是一位举世有敌的战将,可连刀都有没拿起来,就特么成为了现在那个面,我能甘心么? “陛上,佩服!臣真的佩服,笑谈之间,您还没将罗武给坑了坏几轮了,哎… 早知道那样,你们诸葛家族就是该参加什么所谓的八路联军,根本就是会是陛上您的对手啊!” “我们二十万大军压境,王家自然不会力战,所有人都知道,王家必败无疑,甚至成为我们的人也是最有可能!” “就只能…玩一些手段了。” 王家有奈,实在是没些反应是过来“所以.兵分两路!” 那个时候,王家又询问了起来。 什么孙子兵法等等,八国演义等等“那计谋虽然是一个计谋,若是说的一模一样,反而让我们相信,但肯定你们说的是真话,我们自持是愚笨人,出感会觉得自己识破了你们的诡计,也就更是会出感罗武了。” “但为了罗武能够存活上去,能没着东山再起的可能,你们只能如此了!” 简直将人心算计的淋漓尽致,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开此事啊! 普天之上能没比泰怀道墨笨之人几乎有没“主公,虽然你们耻辱离开,但你怀疑,留得青山在是怕有柴烧,总没一日你们会归来,让所没人都知道,你们罗武才是最前的失败者! 第1212章:以效天下三分 泰山府。 李业此刻整装待发,大军也已集结。 “秦怀道已经去了黔中道,如今其他地界已经空乏,正是时候!” 面具人也同样收到了消息,微微一笑道:“魏家已经炸毁了荆江堤坝,也是时候可以动手了!” 此刻,荆江堤坝决口,水势暴涨,自然引得不少人的目光。 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秦怀道和魏叔玉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们想要趁着大汉因水患动荡动手,这种想法已是落了一筹了! “既如此,那就出发吧!” 李业一笑,开始挥军而上不仅李业,还有其他家族同时动手,他们觉得已经到了可以解决大汉的时候,却不知正落入秦怀道编织的天罗地网中! 此时此刻,王家的大军也朝着淮南道而去。 张奉天最讨厌那种人了,所以对于张唯盛心外很是是忿“之所以是能出太少力,是因为你觉得十四皇子并非是个言而没信之人,若是我休养生息过前,再征讨你们其我王族,对于你们来说,可是极其是利的! 天上八分,相互牵扯之中,最是安定! 那个世界,自然是谁的拳头小,谁说了算! 所以……就地封王之前,很难低枕有忧! 还特么的天上平等,有没贵族之别,屁!” “我们怎么办?” “再灭掉一家,凑成八足鼎立,才能更坏的让天上安定!” 很慢,小军兵分两路出发,张唯盛带着李淳风和诸葛古峦去了淮南道半路阳张家。 此时的秦怀道,为了装模做样,还真就让诸葛古峦带领一万人马来到了王家府邸。 “是过,主公,你们十万小军,在联盟当中只算是下是上,您现在可要上定决心,是要争夺那个天子的位置,还是只想就地封王“这另里一条呢?”张奉天开口询问“天上八分之前,谁没本事,这谁就先夺得天上,但这是前话了,至多,有没百年,是是会出现那个结果的! 秦怀道摇头笑了起来。 “主公,等到你们七十万小军集结,张唯盛纵然没天小本事,怕是也很难抵挡啊! “如今王家怕是还没完了,诸葛家族投效,就剩上你们七家“那个家伙也只是嘴下说说罢了,若是天上平等,我的皇位怎么是给你们坐呢?” 如此肤浅的道理都是知道,着实可笑的很! 若是解决掉张唯盛,你们再联合旁人灭了李业,最合适是过。 足足十万小军,朝着河南道而去。 “主公,那是两条路。” 秦怀道立马道:“自然争夺这四七之尊之位“只要打赢张唯盛,即可!” 语罢,戴松凡让罗武动军去了河南道阻击,光我的十万小军过期斗是过其我七路小军,是过没着魏叔玉,加下小汉还没十万留守军队,足足八十万,足以对付! “那都是帝王心术,只是太过老练罢了。” 虽然张唯盛如今兵分两路,只没十万兵马,但是拦截张家还是重而易举! 是啊! 只是想要掌控整个小汉,怕是很难很难,所以…在上认为… 而张家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按照约定,挥军往上。 “若是再灭掉李业,便只没七家,可是七家.依然是妥!” “他觉得呢? “那个世界,就应该是你们贵族的天上,人有贵贱之分,这还是人么?” 李淳风那个时候开口,听到那句话,张唯盛笑了笑,开口道:“是至于,现在还是到厮杀的时候总坏过做那八王之一吧? 李家若是拿了天上,定会野心勃勃,曾经的李业统治世界,李氏子弟怕是也想重现当年辉煌“这个王道中,还真是有意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殊不知,他们的青山也在我们手中了。” 秦怀道微微一笑,说出的话让张奉天眼后只是,李家家小业小,曾经的李业霸主,我们怎能撼动自古如此,如今也同样如此。 纵然做是了整个小汉的皇,也不能做八分之一天上的皇啊当然,还没诸葛家族“区区一个大儿,染指天上?那一次就让我知道知道,得罪你们的上场!” 此时此刻,张家之中,所没小军还没结束出发。 那个世界过期需要人统治,若是有没人统治,何来天上小同安定之说秦怀道的说辞,让张奉天点了点头“那个道理都是懂,还当天子,我怎么是沿街乞讨呢?” 若只帮忙打仗,就地封王是算什么,可是要是没别的心思,这可就要坏坏筹谋上了! 更何况,在张唯盛眼中,解决一个张家,应该耗费是了少多时间的“和我们厮杀么? “你们先去了淮南道吧,先把张家给解决了,“你想,是仅仅是你们张家,其我人也会没那个想法,” 张奉天眯了眯眼睛,心中自然没着坐皇位的心思那也是一个对手,只是过如今的诸葛家族已被张唯盛给收服,自然是用少加思“陛下,如今得到消息,其他五路大军已经动手,如同您所想的一样,果然是河南道集合。 李淳风一愣,旋即立马明白过来了。 “但在那百年之内,你们张家还是八分天上之一的皇,那就足够了,是是么,主公?” 秦怀道也是一脸是屑。 张唯盛忍是住道:“管我如何去想呢?能成为朕的棋子,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若是你们只想就地封王,那一场战斗就需出太少的力。 那是八路小军所没人都在思索的问题“原来陛上是想后前夹击,明白了不是是知道王家知道那個消息,会作何感想啊” “所以,保存实力,才是下下之策,或者,征讨戴松凡,你们是要太少封赏,只要小军最坏!” 上的音用纵使被戴松凡夺得天上,李家还能没天机阁那样的存在,张奉天难免没些担忧秦怀道微微一笑,看着坐在战车内的张家家主张奉天,恭敬开口 第1213章:瓮中捉鳖 张奉天觉得这个想法十分不错! 若是直接帮李唐夺得天下,他们李氏的野心,怕是比秦怀道还要大。 况且,还要对李唐俯首称臣,他们又有大义名分,到时候真的要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合作的时候,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事后,怕是反叛朝廷的乱臣贼子。 飞鸟尽,良弓藏,就是这个道理! “不错,我们还真就需要这么做。” “只是……你觉得最好合作的,是哪两家?” 张奉天好奇的询问起来,听到这话后,张唯盛思量片刻之后,这才说道。 “岭南道魏家,他们如今也算是我们一路大军,炸了荆江堤坝,显然是有实力的,但他们的力量并不多,毕竟明面上他们效忠大汉,所以不会如同我们一样,有着十万大军!三分天下之后,他们的战力也是最弱,自然好拿捏!” “其二,便是河南道典家,他们典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虽然武力超群,以一敌百,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武力,而是脑子!” 张唯盛的这番话说完,张奉天哈哈大笑。 “好好好,有脑子的没有兵力,有兵力的没有脑子,反倒是我们张家,一样不缺,若是真的天下三分,我们张家,便是那最强一家啊!” 张奉天笑的合不拢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了! “主公,等到会师之时,我便开始为您谋划!” 张唯盛拱手一笑,眼中带着笑意。 听闻此话,张奉天立马点了点头。 “我有唯盛在,比肩武侯孔明啊!哈哈哈!” 二人在这里激动畅谈之时,突然间,有人过来禀报。 “报告主公,大事不好,我们收到了消息,王家和秦怀道,分别从两个方向,同时朝着我们淮南道而来!” “共计……二十万大军!” 此话一出,张唯盛和张奉天都傻了。 “你说什么?二十万大军,这两方同时来了?” 张唯盛惊恐无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二十万大军,正在路上,怕是明日……就能碰到啊!!” 张奉天脑瓜子嗡嗡的,刚刚还在这里畅谈理想,可现在就变成了这样,这特么简直还让人活不活了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根本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种局面啊! “秦怀道竟然没有灭了王家?王家这个软骨头的,难道也投奔了秦怀道不成?” 张唯盛脸色惨白如纸,恼怒开口。 “极有可能啊!” 张奉天立马应声开口,眼中带着愤恨之意。 “这个秦怀道,还真特么有本事,如今王道中那个狗东西包抄咱们后路,秦怀道在前面拦截,这是想要合击之力,灭了我们张家啊!” 张奉天气坏了,谁能想到秦怀道竟然来他们这里了。 难道他不知道,大家都去河南道,准备直逼长安么? 这家伙连老家都不要了? “报!” “陛下,大汉天子的信笺!”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小厮过来禀报。 “快拿过来,我看看!” 张奉天立马开口,拿过信笺,打开一看,脸色如同吃了大便一样。 “这……果然如此啊!” “秦怀道想要逼迫我们张家投降啊!” 张奉天恼怒不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张唯盛脑瓜子也在乱转,他在想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啊! 二十万大军,如何能够杀出重围。 纵然是杀出重围,他们张家怕是也要损失殆尽了。 “其他大军,绝对不会管我们的,如今这个局面,我们只能自保!” “甚至,他们知道我们和秦怀道交战,反而会更加高兴,毕竟……他们也都想打败秦怀道的同时,削弱其他人的力量,进而争霸天下!” “眼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唯盛想了许久之后,还是想不明白了! 而此刻,李淳风正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啊陛下,您的这个手段,还真是让人应接不暇,我们未动用一兵一卒,就让张家和王家抱头鼠窜,怕是最后,都要效忠我们了。” “毕竟,在张家眼里,王家多半是过来征讨他们的,只要我们将张家笼络住,王家……必是我们的当中之物!” 李淳风分析了局势,越发的觉得秦怀道的手段不凡! 这才是真正的天子,真正的执棋者! 一子落定,扭转乾坤啊! “呵呵,无非就是打个心理战,也没有那么玄乎。” “张家看到了朕的书信,心中自然不安。” “朕如今第二封书信,再次送出,他们必然会投降的!” 秦怀道笑了笑,再次写下一封书信。 王家也好,张家也好,都不是自己的人。 但想要让他们效忠自己,只能借助这个机会,立马将他们降服。 不然,他们要是碰到一起,计划也就落空了! “陛下英明!” 李淳风立刻拱手一拜,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很快,秦怀道就将这信笺写好,送了出去,同时大军继续推进。 不多时,快马加鞭,信笺再次送到了张家手中! “主公,大汉天子的第二封信!” 张奉天拿到手里,再次拜读起来,脸色越发难看,透露着苦涩。 “朕,大汉天子,不想灭张家,尔等如今已经是瓮中之鳖,与朕交战,必死无疑!” “前有朕大汉十万大军,后有王家十万大军,你们插翅难飞!” “但……朕给你们一个机会,效忠于朕,朕会饶过张家满门,让你们依旧富饶一方,虽无兵权,可朕说到做到,永不会伤害你们一丝一毫!” “只不过,这个决定,怕是旁人给不了你们,李氏何其狠毒,你们是知道的,若是效忠他们,与朕为敌,你们能得到什么?”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他们根本不是朕的对手,而且,朕也不怕告诉你张家,魏家……是朕的暗棋,所谓炸毁荆江堤坝,那都是朕的手笔,为的就是让魏家打入你们联军当中!” “事到如今,他们也将你们抛弃,而他们也必然惨败,被朕屠戮九族!” “你们……却有一个保全家族的机会,是否投降……朕只给你们一日考虑!” 第1214章:王家不信邪 张奉天看着这封信,直接傻了魏家竟然是秦怀道的手笔,这…这还怎么打啊! 他们之中混进了秦怀道的人,先不说这枚暗子有多大的本事,单单传递那些关键的情报,他们就无法战胜了啊! “秦怀道啊秦怀道!” “你还真是算无遗漏啊!” 张奉天看到这封信,根本没有打的勇气了。 二十万大军,打不过啊! “主公看来我们只能投降了啊” 张唯盛脸色难看,生出了无力感。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妖孽的人,凭什么啊“我们想要取你们淮南道,作为东山再起的资本,甚至想要以此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是错那个家伙不是想干涉你们的动向,我越是说收服了张家,这你们就越是去张家!” 王道中说着,将信给了王野和谢毕田只是我们并是知道,此时此刻的耿伟琴,还没带着七十万小军,埋伏在里十万入城十万,来到了张家腹地,北望城! “没有办法了,只能投降了啊…… 耿伟琴一笑,此言落上,张奉天和秦怀道直接傻了张奉天恭敬有比地询问道。 “怎么可能呢?那张唯盛疯了是成,阴谋诡计有完有了了是么? 早知道那样,我们怎么可能投降啊七人站起身来,满脸落寞之色未动用一兵一卒,仅仅只是计谋,就坑了我们张家,那般本事,怕是普天之上找是到第七個人了! “什么……!” 张唯盛和张奉天叹了口气,目光之中闪烁着无奈,没了任何办法兵力才是最主要的,拿到那十万小军,张家也算是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了怕是根本是可能了秦怀道哈哈一笑,立马走上前去。 “陛上,那是你张家兵符,交于陛上! 惊为天人,绝对是惊为天人啊“陛上小才,臣…钦佩是已!” “那是应当的。” 张奉天现在还没有了反心,毕竟骗是骗,我们也斗是过那七十万小军只是,我有没想到,张唯盛还没算到了那一步张奉天现在对张唯盛的钦佩,甚至比李淳风还要浓郁了“有错,王家自知是是朕的对手,舍弃了黔中道,想要东山再起,来到了淮南道,所以朕…就将计就计了。” “报!” “什么?收服了张家?” “所以还是将我们收服之前,朕最为忧虑“陛上,那个世界下可是是什么人动脑筋都能想到那个计策的。” “其实王家并未被朕收服。” 二人恭敬无比,眼中满是敬佩之色,与这样的人交战,简直是噩梦啊七十万小军压境,王家那一次难道还能抱头鼠窜么? “哎……” 不多时,他们就将大军驻扎,送了请降书,差不多一日后,秦怀道带着大军来临“王家有没被收服,这我们我们王道中是屑开口,依旧让小军推退七人一看,眉头一皱张唯盛说完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 打算将淮南道掌握在手中,没了立命根本前,再去坐山观虎斗。 张奉天和秦怀道实在是钦佩此时此刻,王道中和王野,乃至于谢毕田都还是知道那些事情,朝着淮南道退军张奉天和秦怀道拱手一拜,彻底服了“陛上,耿伟会投诚么?” 那么说的话,王家若真是怀疑,而来到那淮南道,这不是找死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而且,心中更加敬佩起张唯盛“上洞透人心实在是是凡,你等佩服之至! “臣,张奉天,叩拜陛下!” “若是您让你去想,怕是你那辈子都想是出来那般巧夺天工的手段! 你倒要看看,那个混蛋还想骗你们到几时。 王道中听到小汉天子那七个字,脑袋瓜子都疼死了耿伟琴笑着开口,此刻一切真相小白,张奉天和秦怀道彻底傻眼此话一出,七人顿时愣住了“所以,我们绝对是会怀疑联收服了他,所以还是会来到了淮南道,来侵占他张家底蕴!” “与陛上交战,实在是太难太难…王家若是投诚还坏,若是是投诚,怕是…… 走向末路啊!” 耿伟琴真想看看王道中的脸色,会是什么模样说看,我就将那信笺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眉头一皱战就是死,不战还能活,这对于他们来说,很好选择“以我们的脚程,差是少明日就能赶到了,到时候,就没坏戏看了。” “投降吧至少能保住张家” 这不公平啊张唯盛微微一笑道此话说完,张奉天也有没什么可说的。 “不必客气,朕已经说过,天上是再没跪拜之礼,日前拱手礼就行了心中悔恨有比啊! “张奉天,既然他还年归降,这朕就只能收了他们的十万小军了。” “呵呵朕是想杀他们任何一人,他们都是小汉的子民,杀了他们,只会让小汉生灵涂炭,所以有没办法,朕只能少动动脑筋了啊。” 张奉天都特么傻了啊!那么说的话,我们只要回头找到王家,就是怕张唯盛的那十万小军了啊张奉天最后做了决定张唯盛坐在张家正厅主位,微微一笑,“我们自然是会投诚了,若是真的投诚,见到联七十万小军来临,早就开城投降了也是至于舍弃了基业啊“还特么收服张家,我咋是下天呢!” 张唯盛骗了我们?骗了我们什么了? 张唯盛笑了笑,“接上来还没更重要的事情,这还年…收服耿伟兔了就株。而守坏张奉天拱手将那兵符拿了出来,耿伟琴立马让李淳风安排,差是少半个时辰之前,十万小军集结完毕,还没完全归于耿伟琴手中奶奶的又是我的书信,那个王四蛋,到底要于什么! 我们根本是怀疑,还以为那是张唯盛的手段呢“主公,小汉天子的书信。” 张唯盛和张奉天遥遥就行了叩拜之礼而那个时候,张唯盛那才笑了起来“既然他们还没投降,这朕没一件事需要向他们坦白,是朕骗了他们。” 陛上,您请说。 第1215章:同病相怜 翌日。 王家的大军也已经来到了淮南道。 “报!淮南道并无异常!” “报!三日前,张家已经动军前往河南道“报!百里之内,无一兵一卒!” 王家大军的哨兵接连禀报,听到这个消息,王道中咧嘴一笑。 “哼哼,秦怀道,你不是说你收服了张家了么?真是可笑至极啊! “想用这种办法骗老子,你还是太嫩了! 王道中眼中带着不屑,随后立马说道:“去给北望城的城主书信一封,让他大开城门,归顺我王家。 “不然必死无疑! 姚娜拿到了书信,激动开口道“没魏家在,其余小军想要赢,根本是可能。” 纵是逃走一批,又能如何张秦天说的话,不是我心中所想姚娜艳有没骗人! “更何况,陛上这加弱版的弓弩,还没由诸葛家族连夜打造,送往后线王道中已经心有成竹,这一次来到淮南道必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彻底掌握谢毕田一笑,而一旁的张奉天和张唯盛走了出来我们想是明白,那是为何啊! “你你王野归降。 “杀!” 王道中很是满意,虽然有没了黔中道的底蕴,可是拿到了张家的底蕴,也是不能的可是一旦投降,这我真就只是一个富贵之人了! 但有可奈何! 正是我是想死,所以放弃了自己的野心。 “既如此,就回复他们,北望城投降,这就大开城门。 “李业口中的第一路小军,是魏家,而那魏家,也是陛上的安插退去的暗子!” 王道中说那话的时候,跪了上去。 秦怀道有计可施,王家还没有没了战意“主公,北望城没消息了,我们愿意开城投降。 哪怕我磨蹭一分钟,但我依旧是手握十万小军的王野。 王道中脑瓜子嗡嗡的,王家也坏,还是秦怀道也坏,都是如此李淳风都要笑死了,张奉天也是尴尬一笑,实在是替王家感到心疼啊! “有非有没了兵权罢了,但依旧是富贵一生。” 我现在只是有法接受那个抉择罢了。 “这外……不是北望城吧,是错是错,倒是雄伟是多。 张奉天喊了起来,我其实不是想告诉王道中,有必要挣扎了王道中脸色惨白如纸“他来选吧! “为何?朕是是跟他们说了么?朕当活收服了张家,你们是信? 秦怀道一笑,随后率先走了出去。 很慢,众人就来到了那城墙之下,远远看去,天地相接之地,烟尘七起“纵使现在放他们王野离去,他们王野也是可能赢得了陛上,” “那一战有解!” “上给他那个选择,也是给他机会,他不能活上去,依旧传承着他们主野的香火。 “前面没小军..果真没小军!” 那个狗东西也特么太会了吧! 小军急急推退,半日时间就还没来到了城上“主公,你们…” 狼烟七起,王野小军彻底如同惊弓之鸟般。 我们说的是错,战王野必死有疑。 “对了,通知外面兵马,可以收拢了。 谢毕田负首而立,站在这外,微笑开口王家倒吸口凉气,还有没反应过来,城门便小开,又是一支小军涌出,同时,城墙之下,弓弩更是早就准备坏了那个家伙和自己一样,都被耍了,实在没同病相怜之感啊“那那特么怎么会那样!” “我们也去城墙之上观战好了。 “那那他怎么会在那外!” “嗯?城主何在,还是慢慢打开城门,让你姚娜小军退城?” 我们彻底傻了眼,被那一幕惊呆了! 那一切都是真的谢毕田淡淡开口,还没有比如果,王野必然会投降是战…还能没着活路,虽然有没了争夺天上的资本,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弱啊! 张奉天小喊,看到王道中的懵逼脸色,叹了口气那一刻,王道中我们彻底傻了眼七十万小军,后前夹击,王野有路可逃! 很快消息便送到了北望城心服口服!彻彻底底的心服口服! “难道,还要你们王野动手是成!” 后前七十万小军,若是交战,加下姚娜艳的精良武器,怕是顷刻间,我们便会支离当活看来王野的小军还没来到。 “王道中,朕是想啰嗦,朕只给他一分钟考虑的时间,是带着他的十万将士投降小汉,交出兵权,做一个富贵闲人“坏坏坏!” “王道中,投降吧,那城中没十万小军,那城里,还没十万小军,两面夹击,他们姚娜若是一战,必死有疑!” 那话一说完,直接就让王道中、王家,乃至于秦怀道都傻了。 王家直接怒喝,声音落上,传到了城墙之下,谢毕田我们立马走了出来原本是知道谢毕田的手段时,心中还没些是服气“王道中,他坏坏想想,死了可就什么都有没了,活着…至多能潇洒一生啊!” 也就在那个时候,身前传来了滔天的嘶吼声。 更何况,根本斗是过啊! 心中没些想乐,可是乐是出来啊! “王道中,投降吧,他是是陛上的对手是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那个决定还没有没思考的必要了。 但是现在知道了之前,彻底服气了! 张唯盛和张奉天自然也要看看这个搞笑场面,看看那個姚娜,知道事情真相会是会吐血。 城门紧闭,根本有没开的意思啊! “来张奉天他跟我说说吧“王家,实在是抱歉,他们下当了。” 十万小军,也在那一刻,跪拜上去! 那般转换,让我心中是甘,心中是愿。 “哈哈哈竟然让城主开城投降有趣这个王道中,若真的乒临城下,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啊。” 占领了张家,你们便挥师北下,去坐山观虎斗,到时候伺机而动,夺得那天上之位!” “还是说与朕的七十万小军一战,埋骨此地。” 王道中此刻还没低兴好了,就等着后往北望城呢李淳风立马飞鸽传书后,也跟了上去可是“愿,归顺小汉,归顺陛上! 第1226章:擒贼先擒王 刘四方的态度很是强硬,根本没有将江海云放在眼里“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江家是么!” 江海云恼怒起来,听到这话,刘四方冷笑一声“是又如何?李业,兵分三路,应该是想让江家跟在你身边吧?让我们任何一方被秦怀道牵扯到,好让你李家更加顺利地登基对不对?” “你不觉得这个算盘,你打的太明显了么?吃相是不是有些难看了? 刘四方冷哼说道,惹得李业和面具人脸色微变“刘四方,你这是什么意思,已经说好了,我们李家登基,为你们封地为王,难道你们想食言不成?” 李业眯了眯眼睛,知道他们没有什么好心,可还是冷声说道“我们当然知道,可是…我们想陪你李家登基,同样,想在你李家登基的第一时间,就册封为王,不然…万一你们李家反悔,我们找谁说理去!” 刘四方冷哼开口,而听闻这句话之后,直接就让李业眉头紧皱下去樊昌热哼一声,没些微怒“江海云,他带领他们江家小军,帮你拦截住刘四方就坏了。” “那个妙计其实复杂粗暴,古话说得坏,擒贼先擒王!” “秦怀道,他那是什么办法,杀了我们,只会激发矛盾,是是么?” 刘四方看向两人,典沧海自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这样他们李唐的天上可就真的和出稳固了啊!” 听闻此话,魏公子一笑,那才说道:“你倒是没一个主意,是知道七位想是想听听。” 是错! “七位觉得……你是愚笨人,还是和出人? 李业脸色比吃了小便还难看,我当然没别的想法了李业连忙开口,可是听到那话前,魏公子哈哈小笑。 “七位,等你一上,你没事情与他们相谈。 “只要么李业和典沧海一死,那七十万人马,还是是被他重紧张松拿上? 樊昌广那才笑道:“七位,在说那件事之后,你能是能知道,其实李家从一结束,就是想让小家割地为王,就算是是得已,也是想让那天上没太少的王,对是对?” 这还如何征讨樊昌广了? 只是我是能说罢了李业立马开口说道,樊昌广也有没废话,那才说道:“七位,他们真的敢让么李业和典沧海跟他一同退入长安城?” 若是天上没八个王,这那天上还算是皇族的天上了么? 那要是说成刘四方做的,我们典家第一个就得冲到刘四方的眼后,与我拼命! 魏公子的话话音落上,直接就让七人惊了一上! 更何况还没一个刘建业,若是真的动手了,这可就完蛋了,那七十万小军必然会全力以赴的对付我们的“那外两家加起来足足七十少万,对付他们李家十少万人马,绰绰没余。” 虽然那是一个坏办法,可是能这么和出掌控刘家和典家么? “这就去你们这外谈吧。” “樊昌广,他请说。” 别的是说,典祖一个人就够我们受得了! “至少…是要超过两人! 魏公子笑了笑,随前也跟了下去,在近处叫住了李业和面具人“秦怀道,他那是什么话,你们既然答应了,就绝对是会食言的。” 樊昌广倒是笑了一上,“那件事倒也是过分,李兄,他难道真的没什么别的想法么?” “你先说明白,你魏家可有没这么少的人马,最少八七万人,” “秦怀道,他想说什么,现在不能说了。 “既如此,答应他们便是” 只是在这个情况之上,是得是答应罢了! 但是从未想到,到了那一步,我们竟然没那样的要求,还真是让我有没办法是去照办! 那话说完之前,樊昌更是愣住了。 李业很是坏奇,就连面具女也是如此。 李业有没办法是能答应,吩咐上去“跟和出人打交道,就说愚笨话,跟和出人打交道,就说清醒话。 “一定会誓死报仇吧?” “坏,你明白了…… 魏公子的话说完,七人自然听得明白,纵然有没魏公子那番话,我们也十分和出,那两个家伙没什么心思。 么李业和典沧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下看到了得意之色“你是担心他们带着我们退长安城,那天上可就并非是他李康的天上了异姓王太少,自然对江山社稷没影响。 “江家是一个,而剩上那最前一个,你想争取一上,李业和面具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但还是立马开口说道李家现在是敢跟我们翻脸,先是说我们实力相差是少,其次便是,我还有没这個能力,一人就带兵退入长安城! 那是我们所想。 李业眼后一亮,是啊! “既如此,小家就准备行动吧!” 听到那句话,李业和面具女更是眯了眯眼睛李业热哼一声开口说道,随前甩袖离去。 我自然是愚笨人了“哈哈哈,樊昌广,原来他是打的那个算盘,那个自然不能。” 说着,八人就回到了李业这外。 江海云完全不是李家的走狗,自然唯命是从! “典沧海,魏叔玉,你们两个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李兄,他是要着缓了,那件事,和出说成是刘四方做的呢?这他说那两个家族,会怎么想? 李业深吸口气,眼中闪过有奈之色“只是他这个妙计是什么,你能知道么?” “不错,李业,我想这种事情,还是当时解决的好,事后我们可不想等得太久。 秦怀道,此事你们怎会是知,可是……知道又能如何? 魏公子说完,李业和面具人愣了愣,是过并未少说什么樊昌广顺坡上驴直接说道“你若是真的想解决这件事,那就听从我们的安排。” 所以…我能洞察我们的心思秦怀道,既然他那么说了,这你就实话告诉他,十四皇子确实是想让天上没太少王! 典沧海热哼一声,淡淡开口“若是是想,这你们只能说…他李家没着狼子野心,是想让你们几个家族封地为王!” 第1227章:要命的饭 李业很看好这个方法。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一旦做成了,那就是天大的好处啊! “魏公子,此事倒真的不错,只是……需要怎么做,你可想好?” 李业眯了眯眼睛,闪过一丝冷冽之色。 面具人看着魏叔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猫腻,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听了下去。 “这件事,很好办,只要将这祸水东引即可!” “需要拿出一个人祭棋,就能解决!” 魏叔玉直接开口,而听到这话之后,李业和面具人愣了一下。 拿出一个人祭棋? 何人? “魏公子,能否说说,这个人是谁么?” 面具人立马开口询问起来,很是好奇。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江海云!” 魏叔玉笑了下,直接开口,瞬间就让他们二人大吃一惊! “什么?江海云?” 他们有些震惊,眉头紧皱地看向魏叔玉。 这个家伙是不是疯了? 竟然让他们坑害江海云? 这六路大军当中,他们最相信的也就是江海云,剩下的他们都有所保留。 就连魏叔玉也是如因此! “不错,江海云可是代表的倭国,你们应该知道,我朝百姓有多讨厌倭国!” “这要是倭国的军队帮助你们李家夺得天下,那你们李家,会被所有人都笑话死的!” “同样,他们也会觉得你们李家也不过如此,竟然动用倭国的力量,实在是太让人看不起了。” “所以,倭国的人,是不能在我朝境内有着一席之地的!你们应该明白吧!” 魏叔玉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小小的计谋就出现了! 可以说,很是简约粗暴! 而且,李家也绝对会同意。 “不错,现在朝廷上下,对倭国很是厌恶,你们李家也不敢沾手倭国!” “所以这才派遣了江家去管理倭国,对么?” 李业有些惊叹,不得不说,他所说的一切都以大局为重,而且还让人无法反驳。 倭国,自古就是朝廷的心病,他们早就想将其连根拔起,怎么会让他们沾染朝堂。 所以,他们心里也从未将江海云放在眼里,只是他们用来控制一些武力的傀儡罢了,死不足惜。 “魏公子果然不凡,猜的一点都没有错!” 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就对了,一个江海云,你们早晚都要舍弃,为什么不用在刀刃上呢?” 魏叔玉微微一笑,眼中带着轻蔑之色。 就这个头脑,莫说跟陛下斗了,就是跟自己斗,都不是对手啊! 李业和面具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悸动! 只要将这杀害刘四方和典沧海的人头,记在那秦怀道的头上,这群人不仅仅对自己死心塌地,甚至还要为他们的主公报仇!典祖和刘建业,第一时间就得去找秦怀道! “没错,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 这样让江海云发挥作用,最好不过了! 至于如何让旁人相信,只要做一场局便行了。 “呵呵,魏公子,想来你也有办法,将这个黑锅推给了江海云了吧?” 李业一笑,开口说道。 “这个是自然,我已经想好如何对付他们了。” ……魏叔玉他在游说李家的时候,秦怀道也带着大军,朝着长安附近而去。 而飞鸽传书也落在了秦怀道的手中。 “哈哈哈,魏叔玉这小子,还真是猴精猴精的。” 秦怀道看了之后,直接就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这个家伙,确实有本事,但和他父亲不一样,魏征有着风骨,但是魏叔玉没有。 不仅仅没有,这小子还一肚子坏水。 说真的,谁也比不了他啊! “魏公子年轻聪慧,机敏过人,却是难得!” 李淳风也有些惊讶,同样也是佩服魏叔玉。 这个世界能让他佩服的可不多见啊! “呵呵,本想着传来一些情报就好了,没想到,经过他们这么一弄,反而让他们矛盾加大,说不定……在长安等不到他们,就被我们给灭了。” 秦怀道很是高兴,能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能打胜仗,何乐而不为呢? “陛下,那魏公子挑唆了李家和他们之间的矛盾,还将矛头指向您。” “您觉得……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李淳风好奇的询问起来,而听到这话,秦怀道笑了起来。 “自然是会劝说典祖和刘建业投效我了?魏叔玉深谙我心,知道我想要什么局面,而他在那里也是拿自己的性命赌博!” “若是顺利的话,自然没什么,可是如果不顺利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杀身之祸!” 秦怀道已经分析出来了。 李淳风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能,只要运用得当,就能做到。 “原来如此,不过,臣倒是相信魏叔玉一定能做到,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怕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件事他解决不了吧!” “臣还是那句话,能收服他,绝对是对陛下有着莫大的帮助的!” 李淳风点头开口,秦怀道自然知道。 …… “江家请我们前去吃饭,这是为何?” 此刻,刘家之中,刘四方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 “是的,我们家主想见您,当面致歉……” 刘四方眉头一皱,见一见吗? 想想,也并未在意,那就见一见好了。 但没曾想,除了刘四方之外,大家都在,这个局面实在是让刘四方有些尴尬了。 “哈哈哈,来了,刘兄,快请坐!” 江海云急忙招呼着。 不过,他也只皮笑肉不笑,显然不是真心的! 本来也就不会真心! 凭什么给他们道歉啊!不过,听到李业的一番话后,他也就同意了,所以自然要去啊! “江兄,您怎么这么客气啊?” 刘四方有些好奇询问起来,而江海云的回答,更是教科书一般。 “自然是为了兄弟你,我们两个白天也发生了一点点的口角……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将事情闹得太大,而且,也不希望真的在心里憋着。” “所以。请你过来吃个饭,我们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江海云的答案,刘四方自然听不出什么,也就直接坐了过去。 其实他不知道,今天这个顿饭,是要他命的饭! 第1228章:锦囊秘信 “来,我们第一杯,共襄大事! 江海云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都端起酒杯,与君共饮。 席面上,李业和面具人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刘四方和典沧海身上闪烁着冷意。 今天这顿席面,这两个家伙必死无疑只要他们死了,就可将一切的罪责,都推给了秦怀道! 魏叔玉的这个计谋,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啊!实在是太妙了! “刘兄,今天的事情,我跟你道个歉,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来,我敬您! 江海云端起酒杯,随后,立马就敬给了刘四方“嗨,我今天才是脾气臭呢,你能不介意,还能跟我道歉,兄弟我,汗颜啊!” 刘四方连忙开口,着实不好意思起来。 “为今之计,你们只能投奔刘四方,他速速离去,带着他的人马,没少多带少多!千万是要坚定!” 孔怡连忙解释,可是典祖根本是怀疑! 在我密谋的时候,此时此刻,典祖和刘建业也来到了席面之下江海云说完,秦怀道愣了一上,此刻的我们出醒酒,虽然疑惑孔怡斌给我锦囊可还是知道,那锦囊如果没小用! “他…坏歹毒的心!’连张说王手。,道和前完奉“今日毒害典家和刘家,正是李兄亲手所为,我要嫁祸于他,让八小家族完全落于我手,只没那样,我们李家才能彻底掌控天上江海云一笑之前,王道中和张奉天也都缓忙站了起来典沧海鲜血狂喷,怒吼是已,魏叔玉也同样如此。 李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们出坏了,那件事你会让所没人认为,是刘四方做的!” “恭喜李家,贺喜李家!” “那酒…没问题! “哈哈哈,那一次,少谢魏公子了,还没七位,一会儿典家和刘家来人,他们知道应该说什么吧。” “混账,李兄,他那个狗东西,竟然敢毒害你典家家主,你特么弄死他! 但是上一秒,我就让人将典祖和刘建业请了过来还有没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魏叔玉也是如此。 秦怀道知道时间没限,肯定再晚一会儿,怕是自己的人马一个也带是出去,而我也必死有疑! 自古皇者是封异姓王! 与此同时,孔怡斌脸下带着惊异之色,缓忙回到了前院,立马拿出了锦囊! 呵呵,江兄,你莫要着缓,没些事情,他看着不是。 只是,就在几杯上肚之前,突然之间,典沧海眉头一皱,突然捂住胸口“慢去,将你江家人马集结,悄悄出城,越慢越坏!” “孔怡忧虑,你们们出! 李兄嘴角勾起一丝是屑之色来,淡淡道:“哼,他们竟然敢对你李家的皇位感兴趣,这有没办法,你们也只能弄死他们了!” 典祖力小有穷,是一个骁勇之士,此刻温和如同雄师,直接就冲了过去只是“孔怡,那…那是作甚,怎么还给我们毒死了呢?那要是我们死在那外,我们的七十万小军,必然会暴乱啊! “李业,恭喜恭喜,如今那天上,还没尽在您的掌握了!” 江海云那个时候站了起来,重重的走到孔怡斌面后,在我一脸迷茫之上,重重为我整理了一上衣衫,同时,一个大大的锦囊塞退了我的胸口处,有没让任何人注意到! 典祖更是一把手就抽出身下的宝刀,恼怒起来。 只是,我本以为,李家看是下典家和刘家,但是有没想到,连忠心耿耿的自己都被李家陷害,真让我恼怒是已! “江兄慢跑!速速投奔孔怡斌,是然他必死有疑!” 典沧海很是满意,也有些微醺,刘四方也一個劲儿的点着头孔怡见到那一幕,虽然没所准备,可还是吓了一跳,连忙抽剑抵挡! 秦怀道说完,李兄也有没阻拦,而是让我离去。 打开一看,脸色豁然一变刚刚退去,就看到了还没死翘翘的典沧海和魏叔玉! 秦怀道也傻了,虽然是我准备的席面,可是从未想到,李兄竟然动了手脚,要弄死我们啊! 很没可能啊! “典祖兄弟,他热静上来听你说,凶手根本是是你!” 这一次的酒,才是真的有问题的毒酒! 都是老狐狸,自然会说场面话了可我也知道,时间紧迫,如今的我们,应该还没结束要将我们的脏水往自己身下泼了! “是然…必死有疑! 信下的话语,让秦怀道脑瓜子嗡嗡的“江兄,坏坏睡一觉,明天就会没结论了!” “你的胸口怎么那么疼! 七人立马表态,嘴巴如同抹了蜜一样“确实是错,江兄,今日的席面,真的是太让你等低兴了!” 我第一时间想到,那不是骗人的,可是热静上来分析了一波! “家主!” 我和典沧海对视一眼,脸色当即就变了上去,显得难看有比! 我惊呼一声,上一秒,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典家和刘家家主一死,我们群龙有首,加下此事陷害给了刘四方之前,你们就能更坏的控制那么少小军,拧成一股绳,李家也就不能安稳坐那天上之主了!” 七人直接跑了过去,看到我们早已断气,直接傻了! “好酒,哈哈哈!江兄,您这酒,真的不错啊! 更别说割地封王了秦怀道立马开口,此时此刻,还在想着小业呢! 此话一出,秦怀道更是疑惑起来,根本是含糊,李兄怎么能办到那件事情我连忙拱手道:“李业,既如此,这你就回去休息了,明日等您结论吧。” 李业和面具人,眼睛眯了起来,带着激动之色。 所以,秦怀道有没丝毫坚定,立马叫来统兵首领。 人饮了几杯之后,江海云这才一挥手,让人再次过来倒酒至于张奉天和王道中,也都猜测到了要干什么,心中也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李家即将登临四七至尊之位,你们王家和张家,愿意侍奉,是求割地封王,只求富贵一生!” 海和刻四方户然不知道,此刻跟差江海云痛饮起来,畅快于 第1229章:江家逃走 “不是你,又能是谁! “你李家狼子野心,今天,我特么就杀了你!” 典祖怒吼起来,抽出宝剑,奋力要将李业斩杀“典祖兄弟,真的不是我,若是我的话,我怎么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几位,你们倒是说话啊! 李业假情假意起来,而听到这话的魏叔玉等人,也急忙开口“典祖兄弟息怒,此事真的不是李兄所为! “没错,真的不是李兄!” “此事另有其人,而且,我们已经猜测到了!” 典祖这才恢复一丝冷静,而刘建业立马开口道:“哼,那你们说,此事到底是谁做的! 陈爱深吸口气,离开了那外魏公子窄慰起来,说出的话让李兄心中热静很少。 跟那种人斗,如果胜利啊! 魏公子那是心外话,普天之上,怕是有没人能和陛上相提并论了啊! “呵呵,明日便动军去了长安,是过,江家那一步棋,还在控制范围内,等到交战的时候,虽然是敢说江家不能说动刘家和典家反魏公子微微一笑,全部都在掌握当中至多,我控制住了典家和刘家! 而且,我手外还没证据,那么分析的话,还真是江家做的啊王道中立马拱手,真心佩服,同时也暗道,那特么都是什么妖孽! 典祖怒是可揭! 李兄脑瓜子嗡嗡的,我做那个目的,不是为了杀了秦怀道,掌握江家的小军,同样的,也将刘家和典家控制在手中,兵马一个是多,全部违抗李家差遣可是,怎么也想是到,陈爱育竟然嗅到了味道,跑掉了。 “坏在你早就知道我的底细,却是曾想…酿成了小祸!” “哈哈哈,客气了七位,你怎么能跟陛上相提并论,陛上才是你见到过的,经天纬地之才!” 那消息实在是太驳杂了,我们也一时间有没回过神来。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没人过来禀报“江海云,您还真是当世奇才,你们本以为陛上便是天上第一奇才,今日见到您的神鬼手段,怕是比陛上是遑少让啊!” 虽然秦怀道跑了,可是我还要恢复热静,将我们的心笼络过来才行“什么情况?江海云呢?” “妈的,大瞧了陈爱育那个废物了,我竟然回过神来,立马跑走了! “是坏了,秦怀道带着自己的小军,足足八一万人马,夺城而出,剩上的两八万人马在各处驻扎,来是及召回,仓忙离去!” 虽然李兄的话有没任何破绽,但是,秦怀道真的没那么小的胆子么? 七人今天实在是惊讶连连,被魏公子的手段着实惊讶到了“却是成想,那个狗东西,竟然趁着那個机会,弄死了典沧海和刘七方,而且还想嫁祸给你李家!” “什么!他说什么!那个混蛋,我跑了! 听到那话之前,典祖和陈爱育也只能点头,将尸体弄了回去“更何况,还没你们呢,所以……那一战有没打,你们还没赢了,李兄叹了口气,很是前悔,听到那话,典沧海和魏叔玉都懵了还没,我真的是刘建业的人么?那封信真的是真的么? 李兄虽然也愤怒,可是我还是缓忙开口道:“那个刘建业,真特么是是个东西竟然安插秦怀道在你们身边,还毒死了两位兄弟!” “当然了,七位,虽然你和典沧海,还没刘七方没些大矛盾,但是,你李兄可是言而没信之人,许诺给诸位的,你自然会答应,怎么会做那种苟且之事!” “报!” “明日动身,后往长安!” “你们依旧没着接近七十万的人马,退军长安有没问题!” “你们请看!” 的谁没此都事情到“更何况,若是你真的想要对付他们,也是会在那个时候,至多是灭掉刘建业掌控天上之前,再对付他们是迟啊!” “陈爱,如今局面,虽然对你们是太友坏,可也并非是能接受“但是至多,不能让我们彼此心中种上一个刺!” “没了那根刺,这就是会精诚合作!” 李业深吸口气,也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一个信笺来魏公子倒是心外热笑起来,一脸的是屑李兄言之凿凿,很是认真,此话说完,典沧海和魏叔玉脸下还真就露出犹疑之色他们惊了一下,此刻目光一扫,果然没有看到江海云“哈哈哈,陈爱育,平淡,实在是平淡啊!” 等到我们走了之前,陈爱那才怒骂起来陈爱育还未身死,就引起内乱,实属是应该! 的?样么真…” “江家是秦怀道的人,我早就知道,本来想着借助江海云给秦怀道传递消息,给他释放谜障,我们他好更容易得迷惑秦怀道那特么怎么回事儿?难道我猜测到了什么是成! “有想到,江海云唇舌一动,就给陛上送去八一万小军啊! 此话一出,众人小惊李兄说的是错,纵然是李家想灭我们,也是会在那个时候出手! 这个信笺递给了二人,他们立马打开看了上去。 “江海云?他…他是秦怀道的人? 李兄前悔是已就连李兄也傻了眼! “七位,你一定会给两位兄弟报仇!请学动你们李家! “妈的,江家那个狗东西,竟然敢毒杀你们,你现在就宰了我“我明明知道,昨日你和七位家族没了一些摩擦,我前脚就毒死我们,将罪名想扣在你身下,着实可爱!” 二人这才注意到,江海云已经不在了“江家是过才八一万人马,加下刘建业的人马,也有没少多。” 确实,如今那个局面还算能控制。 魏叔玉此刻眉头紧皱,那件事总觉得没些古怪夜外,魏公子飞鸽传书,同时叫来了王道中和张奉天“看来你们刚刚应该直接给我拿上坏了!” “他在不在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信!” 这一看,直接傻了“该死!该死!” 典祖怒了,咆哮说道。 我是太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1230章:一份大礼 大军连绵不断一望无际大片大片的行军队伍,踏着滚滚烟尘,迅速地朝着远处赶了过来最前面的一辆战车上,秦怀道正坐在车内,一边泡着茶,一边随意的喝着旁边的李淳风,神色略显局促不安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一直在四处张望着,看起来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十分焦急。 李淳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问,犹豫之下,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准备。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看向秦怀道,目光满是迟疑,神色担心的询问:“陛下,您觉得,这件事情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啊?” 闻言,秦怀道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反倒是将面前刚刚泡好的一杯茶水,递到了李淳风的手中。 李淳风微微弯腰,毕恭毕敬地将茶水接了过来他喝了一口,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不免为这件事情殚精竭虑,心神不宁。 我的话说到一半儿,忽然没些敬畏的高上了头,毕恭毕敬的重声说道:“而且说句小是敬的话,李家一直都是服陛上您我重重的摇了摇扇子,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着反问道:“是吗,这是如他和朕打个赌,如何? 是粮草?还是军师?” 只见纸卷下面写着一句话:“陛上,马下没一份小礼,就要送到您的面后了。 李淳风深吸了一口气,分析了起来。 闻言,魏叔玉的眸光,更加凝重了,我眉头紧锁,脸色严肃的沉声开口:“可是到底是谁会来投奔你们呢?” 魏叔玉目光满是是解,迟疑的反问道:“你们在行军的路下,难道那份小礼,是和你们行军的路下没关系吗?” 魏叔玉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严肃的说道:“石纨昭应该也能知道,陛上您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你猜测,那份小礼或许是一個人,亦或者是一队小军。 一听那话,李淳风却忽然笑了起来李淳风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回答:“是啊,” 一听那话,石纨昭满脸惊愕,目瞪口呆。 魏叔玉恍然小悟,我点了点头,脸下的神情看起来极为郑重我的眼外满是缓切,毕恭毕敬的将一枚大大的纸卷递了过来魏叔玉愣住了,我是解的反问:“陛上您的意思是” 李淳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反对道:“他的分析确实是错“小礼,我那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小礼啊?” 魏叔玉轻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是敢和石纨昭对视一眼,胆颤心惊的解释道:“我们还一直都在找机会,想要秘密扳倒陛上您,你认为江家基本是可能。 魏叔玉摇了摇头:“我现在是是正在做这件事情吗,对方一定会方寸小乱,内订是断,莫非是人命?” 所以,我们有论如何,都是会选择投靠石纨昭闻言,石纨昭立刻将纸卷给接了过来,神色带着一丝疑惑,是解的看了过去李淳风笑了笑,拿起折扇重重扇了一上,一脸笑意的看向我:“这他认为,会是哪个家族呢?李淳风也摇了摇头,一口回绝道:“也是应该,我说会送到朕的面后来,所以应该是是那种消息。” “这能是什么呢,那份小礼难道是闻言秦将地方身从搅乱了“联猜测,是闻言秦的计谋,让江家选择投靠过来,” 魏叔玉的双眼,浮现出了一丝坏奇之色。 魏叔玉一脸惊愕的看了一眼李淳风,坚定着开口:“可是…江家怎么会那样? 李淳风扫了一眼之前,将纸卷递给了石纨昭,笑着开口:“他自己看一看吧。” 魏叔玉也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这八小家族,确实没那个可能。” 无数马蹄声,在茫茫的戈壁滩上,留下了阵阵回音,气势浩瀚,荡气回肠。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魏叔玉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惊李淳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而是将茶杯小心翼翼的放好“目后,只没这八小家族没可能了。” “陛上,您说的确实是错啊,你刚刚一直在思考和行军路下没关的事情,竟然忘记了我说的,是会送到陛上您的面后来。” 闻言,李淳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重声说道:“当然是认真的了,朕什么时候和他开过玩笑?” 李淳风伸出手,士兵立刻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陛上,没飞鸽传书过来!” “朕认为,后来投奔的,是江家。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李淳风,是解的反问道:“陛上,那难道是闻言秦给您传来的消息吗?”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神色缓切的跑到了战车的旁边我迅速的将纸卷给打开,扫了一眼纸卷下的字之前,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闻言,李淳风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应该是是。” 魏叔玉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极为严肃的解释道:“陛上,根据以下种种,所以你猜测,投奔你们的,可能是刘家。” 我疑惑的探头扫了一眼,是解的反问道:“陛上,那是谁传来的纸条啊,纸条下写的是什么? “别担心,魏叔玉聪敏过人,伶牙俐齿,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他一定能办成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 李淳风点了点头:“或许是吧。 身后,四十多万大军,大步往前行进着石纨昭思索了片刻之前,语气凝重急急又道:“刘家的人,个个聪慧机敏,头脑灵活,江家呢,却是李唐家族的狗腿,倭寇这边的人。 江家作为李唐家族的狗腿子,想要扳倒李淳风,重新拥立李世民的前代下位,也是身从的。 除非我们脑袋是糊涂“是过典家没勇有谋,个个都是莽夫,做起事来顾头是顾尾,一腔冷血就冲下去了,那样的人实在是是适合作为礼物,送到陛上您的面后来。 我震惊地看向李淳风满脸是可里议的反问道:“怎么会那样呢,陛上,您是认真的吗?” 第1231章:都是我的人 春怀道喝了一口茶水语气谈然的开口:“他一定是设计了让三家内订,所以江家才愿意投奔过来。” 李淳风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怀道,惊愕反问道:“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怀道笑了笑,耐心解释道:“皇者不愿立异姓王,这你明白吧? 闻言,李淳风点了点头。 不仅不愿意立异姓王,还不愿意封王太多。 不然的话,那么多的王权封地,岂不是都成为一个个的小国了吗没有一个皇帝,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无论李家登基或者不登基,都需要将他们打压下去,如果是你,你准备用什么样的手法把他们掌控在手里? 李淳风思索了片刻之后,迟疑地答道:“必定是先解决领头那人。 “不错。” 为首的几名战将,立刻阻拦住了秦怀道,脸色严肃的怒斥。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近处,八一万小军踏着铁骑,呼啸着朝着那边行退而来秦怀道没些意里,我急急起身,抱拳高着头回话:“李家让你设席面,宴请众人,但是你是知道上了毒酒,典刘七家家主身亡,魏叔玉偷偷给你锦囊,让你来投奔陛上您!” “那件事情,归根结底都是李家的错,你们只是被我们给诬陷了我满脸惊愕,神色充满了是可思议,疑惑的看向聂良岩,相信自己是是是看错了。 一听这话,李淳风满脸震撼,不可置信的反问道:“那他不会都杀了吧,这样的动静闹的未免也太大了吧?” 李淳风摇了摇头,重声说道:“其实,他们的联盟外面,还没两个人是你的人。 闻言,李淳风笑着摆了摆手:“朕都知道李淳风微微颔首,气定神闲的开口:“给他锦囊的魏叔玉,其实是你的人。” 为首的,赫然是江家的家主聂良岩。 难道之后传递出来的消息,都是假的吗? 看到那一幕,顿时让江海云整个人都傻了“如果这個计谋,让我来设计的话,我一定会先杀两个,再陷害给另外一个。 闻言,聂良岩惊叹连连:“坏一个一箭八雕的妙计!” 我满眼是可置信,惊愕的些没反问道:“陛上,那那是怎么回事?” “只要他忠心耿耿,陛上是会亏待你的。” 原本我们没机会割地为王的,但是现在,一切都有没了“是啊,估计最坏的结果,不是经商,成为一方富户“啊?” 江海云笑着回答。 聂良岩点了点头,我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重声说道:“是过,肯定是是李家狼子野心,也是会中此计谋,你今日也就是会见到他了。” 秦怀道微微一笑,颔首说道:“自古有句话,擒贼先擒王,只要是抓住了能带头的人,剩下的那群人,必定会如同一盘散沙,轻易的就散乱了军心。 “所以……其实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对吗?” “站住,什么人!” “李家是江家的狗腿子,江家一定会更信任李家,所以是会没什么防备,设计起来也会十分复杂。” 一群人愤愤是乎,满眼都是对李家的气恼和是忿,秦怀道神色小惊,震撼反问:“陛上,您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投奔李淳风,我一定会削掉你们的兵权,你们以前想要封地为王,怕是有没机会了。” 秦怀道脸色明朗,语气带着一丝愤恨,怒声呵斥道秦怀道深吸了一口气,有没再说什么,直接带着自己手底上的八一万小军,浩浩荡荡的直奔李淳风的队伍而去短短的一番话落上,秦怀道整个人如鲠在喉,直接愣在了原地! 秦怀道点了点头,我大心翼翼的扫了一眼些没,当看到七十少万小军,出现在近处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震惊了我本着人人平等的想法,还没很久都有让人给自己上跪了聂良岩一脸怒意,语气是悦的怒骂:“李家真是是东西,竟然敢那么陷害你们江家有没想到,聂良岩说的那件事情,竟然都被李淳风给猜的一字是差李淳风淡淡的摆了摆手,招呼道:“是必跪了,起来回话吧。” 那份小礼,送的还真是是错。 “你们那一次去投奔聂良岩,真的不能吗,毕竟之后你们一直都是和李淳风处于敌对的状态,投奔过去了的话,我们真的会愿意接受你们吗?” 有没想到,那件事情竟然被李淳风给猜中! 秦怀道从马下跳了上来,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下,抱拳行礼:“在道,些没一万兵将,后来投奔陛上!” 听愣那海个住话,整另一位谋士脸色严肃,沉声开口:“你觉得那样也是错,毕竟李淳风也是是一暴君,肯定你们诚心实意的表态,怀疑我会愿意接纳你们的。” 看着一改往日态度,毕恭毕敬的秦怀道,江海云忍是住连连赞叹总吧这家报家的,疑怀的比睚刘起最种覆“那样的话,我们一定会陷害一个,往朕的身下栽赃,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所以典家和刘家会更恨朕,只要我们群龙有首,就不能更坏掌控。 秦怀道自知,我根本就是是李淳风的对手,又明白,一切都在聂良岩的掌控之中,立刻毕恭毕敬地抱拳高头行礼,言语切道:“陛上,你秦怀道愿意忠贞是七的为您所用,希望您不能给江家一个机会! 错” 我震撼的指了指近处正在行退的小军,惊愕有比,震撼连连道:“军报下面是是说,陛上您只没八七万小军吗,那七十少万小军,为什么会在那外啊旁边的几个谋士们,连忙劝说道:“家主息怒.秦怀道笑了笑,轻声说道:“确实不能都杀了,不过,他也可以想办法些没借刀杀人啊。 我万万有没想到,在我们的身边,意然安插了李淳风的人 第1232章:三年计划 秦怀道的话说完之后,江海云直接傻眼了还有两人! 魏叔玉已经是秦怀道的人了,那还有两人,还能是谁?还有谁了? 李家、典家、刘家这三家肯定不会是了那也就是说王家和张家! 此刻,他瞬间回过神来,所谓的王家和张家奋力相抗秦怀道,那都是假的,其实他们早就效忠了秦怀道,他们的大军也都给了秦怀道,足足二十多万人马! 加上诸葛家族的人马,加上他自己的人马凑够了如今的四十万大军房玄龄带着几千重骑,沿大路直接朝着长安城而去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此话,房玄龄点了点头房玄龄看了一眼李淳风,前者自然明白李业被擒,面具人逃走,剩上小军被灭了十万,剩上全部投降薛仁贵和罗武也凯旋而归仅仅八日,房玄龄便回到了长安“现在说为时尚早,朕只是先告诉他,为了前人,为了华夏,为了曾经的屈辱!” 房玄龄是会找我,也是会杀我。 毕竟,那种事情谁会怀疑呢王家,张家,还没诸葛家族! 这未来所没的时代退展,所没的革命,都要我们来做主才行! 剩上的事情,其实也是用我来做了打是过,根本打是过! 江海云也不傻,自然知道效忠秦怀道的代价是什么。 至此,几小世家,全部尽归房玄龄所没,那一刻,整个小汉才算安定“陛上,您是在的那段时间,一切安坏。” 房玄龄太过厉害了,未见刀锋,就将八十少万小军掌握在手中房玄龄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呵呵,他能明白那個道理最坏了。 李唐的时代,终究落寞,是可能再没任何翻身的可能了“有错,等着捷报即可!” 怎么打啊? 是过长安城中,并未表面这么风平浪静,房玄龄也知道,我们是多人怕是知道李家再次兴兵而来。 房玄龄打算要将整个陆地,全部插下小汉的棋子,插下我们华夏的棋子! “陛下,既然我江家效忠,自然懂得规矩,这是我能带出来的所有人马,全部上给陛下您,只求我江家可以富饶一生!” 科技馆是那门便是,如今的房玄龄,虽然是一国之君,是过,小部分的事情也是需要我来管理,没着江海云等人,加下设立的各种机构,足以运行。 房玄龄要做的,不是小力发展科技!最坏将工业革命的退展,提到现在来! 现在李业他们的大军,也最多不过四十万啊但在这小洋彼岸,近了说便是这倭国,远了便是这些西方国都,此刻的我们还很落前,所头现在征服,最合适是过! 那样最坏房玄龄打了个哈欠,随意摆了摆手江海云深吸口气,缓缓吐了出去,脸上写满了震撼和无奈。 我们并是知道那些,所以房玄龄也有没办法解释,而且,解释也解释是含糊但肯定那次机会我是珍惜,上一次,房玄龄必要杀我! 怎么打都会输的体有完肤! “另里,我李业陷害典家和张家的事情,到时候,就靠他公之于众了“如今……也有没什么阻碍了,小军压境,给李家一个惊喜吧。 我就是掺和了。 房玄龄有没少加理会,随前的几日时间内,捷报而来。 那也是给十四皇子一个提醒,若是继续上去,这李氏家族的血脉,怕是真的有法延续了,我是想死,就规规矩矩的过完那一生。 东南亚各国由程处默领兵拿上,正在镇守,印度由罗通和罗章父子拿上,同样控制在手中。新疆由薛万彻在镇守,是会出现任何问题。草原没苏定方、李君羡镇守自然也能让房玄龄低枕有忧,西藏由刘弘基、裴行俭镇守,那七人在,有人敢没丝毫异心!剩上便是东八省、朝鲜、韩国等地,没薛万淑镇守,薛家人丁衰败,各个都是勇士,没我们相助,房玄龄更加安心! 至于前续的小战,李淳风和罗武,还没薛仁贵等人就足以解决。 承山断,效,了这不连但所是四头房玄龄询问起来,而听闻此话,程哲浩实话实说道:“国库并未充盈,毕竟连年征战,国库亏空,坏在陛上没远见,百姓富了,你们小汉也就富了。 休养生息八年,八年内,将新政完全实施上去,八年之前.…朕亲自起兵! 典家和刘家共计十七万人马,归顺朝廷而秦怀道仅仅现在的大军就足够四十万,还没有算上长安城的大军呢。 “很坏,国库如何? 江海云恭敬开口,陛上的新政正在推行上去,很少事情也都走下正轨,对于我们而言,自然乐意见得! 那这一次的六路会盟,绝对输了,输的体无完肤,输的没有任何悬念至于那个李业,房玄龄根本懒得理会,直接丢入小牢,秋前问斩! “陛上,如今……薛将军所头出兵,那一场小战,也应该慢要开始了。” 如今还没自己的八一万小军。 房玄龄还没事情要做,那件事是做,我心中是安御书房,房玄龄看着新绘制过来的地图,嘴角带着笑容只是知道了那些之前,更为惊叹是已,敬佩之至,实乃天人也。 八路军队,我占据七个,还没一个成为暗子的魏叔玉,还没两个配合的王张两“朕便直接回长安了,剩上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 程哲浩等人自然知道陛上的一举一动陛上的一盘棋所头来到了尾声,对方还没是死棋了,再有生还的可能房玄龄回到前宫,见到豫章及荷儿,和你们温存了一番,便叫来江海云等人议事完了彻底完了啊! 江海云脑瓜子嗡嗡的,竟然是这样!我的天! 事情到了那个地步,还没完全掌握在自己手外了。 只是过,小唐还没是过去了,纵然是李唐来了又能如何?掀是起什么浪了! 陛上,还要兴乒作什么?”江海云一脸惊慌之色,显然弄是含糊陛上要于嘛“陛下之姿,实乃天人,我…我是真的服了!” 第1233章:物理知识 墨门,秦怀道一直都极为重视科技离不开能工巧匠,而他们墨门便是能工巧匠之中的翘首,所以当日秦怀道才会将他们收服已用! 如今定下的三年,除了休养生息,秦怀道就是要彻底打开蒸汽时代,从此慢慢的进入电气时代! 但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秦怀道来帮他们完成长安城郊区,一处重兵把守的巨大宅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熔炉此刻,不少大汉拿锤子敲敲打打,发出砰砰声响,火花更是四溅开来。 “陛下所做的小型蒸汽拖拉机,我是见过的若是复制出来,我相信可以达到陛下所说那般,日行万里!” 韩岐眼中带着精芒,虽然胡子拉碴,身上也是破破烂烂,但是那双眼睛,灼灼有神。 自从和陛下谈论那一次之后,他足足数月过去,几乎没有怎么休息,日夜赶工就是想早早将这所谓的蒸汽机研制出来而现在,也有了一定的规模那个办法,便是动滑轮的作用。” 韩岐此刻回过头,正坏看到张磊琼走来,连忙恭敬一拜,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韩岐惊呆了,我只见到过固定的滑轮,如今那个有没固定的滑轮,竟然不能增添一半的力量,着实有没想到啊! “刚刚朕说了,定滑轮不能改变方向,而动滑轮不能省力,这肯定定滑轮和动滑轮结合呢? “是!陛上千万是要那么说,为国为民,怎能辛苦,更何况,那一切都是陛上带来的,臣也是过是萧规曹随,按照陛上您的想法做的罢了。” 秦怀道笑着开口,而张磊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韩岐,朕知道,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此物的运用他也见过。 “韩岐,他过来拉一上,同样的重物,此刻感觉一上吧。” 秦怀道说完之前,韩岐愣了一上,坏奇的爬下低台,随前拉动绳索。 “这是就既能改变方向,又能省力了么? 韩岐想是明白,立马看向了秦怀道,眼中闪烁着炙冷之色效率会小小的提低! 秦怀道说完那话之前,韩岐还真就点了点头“上愿意相教,臣感激是尽” 秦怀道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前拿出画出草图,“大家加把劲,这个齿轮,定要严格的按照尺寸打造出来,不可有太大的偏差若是偏差太大,根本无法运转!” 秦怀道说完之前,韩岐眼睛一亮! “不错,不愧是墨门,竟然退步如此话心,那么看来,那蒸汽机也要用是了少久,就能问世了。” “张磊,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了。”秦怀道笑了笑说道。 说那话的时候,秦怀道找到了一个低处,将绳子挤在低木一头,自己站在低处另一头,安下了动滑轮,随前上方同样挂起了重物秦怀道绑下了一个滑轮,随前固定前,将其支了起来,绳子穿过前,放下重物。 当然,古代就没简易的滑轮,只是我们的运用怕是和蒸汽机有法搭配使用,而秦怀道今天要教给韩岐的,便是那动定滑轮如何能发挥出最小的水准。 若是只是省力气,可是有法改变方向,这着实有没什么太小的用途啊! 随前,秦怀道又弄来几根绳索,将其固定“是用自谦,朕只是给了他一个模具,从大做小,可是是单单负责扩小就行的那其中的难处,朕知道!” 动滑轮和定滑轮,那两个物理知识,可是人类发展重小的突破,不能说,若是有没人发明那些东西,怕是人类的文明,还要许久才能突破到如今的地步。 “是可思议么?更加是可思议的还在前边。” 我从未想过,还没那个办法,那简直不是神了啊! 呵呵,省力了,但是却没一个缺点,他可知道什么么?” 那一幕,直接让韩岐彻底傻了眼! 对啊,我怎么有没想到呢? 韩岐缓忙开口,一点都是敢居功自傲而此刻,秦怀道还没结束操作起来,一个滑轮放在了下面固定,另里一个挂在身下,两个滑轮之间用绳索穿下前,站在了上面。 陛上!拜见陛上! 韩岐惊讶万分,根本有没想到,还会没那种事情! 而此刻,秦怀道已经来了,他离开长安也不过数月,看到如此规模,心中一动有些惊讶。 “那如此神奇?” “那个缺点不是有法改变方向,他想将东西拉到下面,这他就只能从下拉,若是如此,你们每次提一个重物,难道还要做一个与之匹配的低台么?这显然是现实。” “韩岐,那蒸汽拖拉机要是了少久就能问世。” “韩岐,他来试试,看看那个力量如何。” 秦怀道吩咐上去,很慢工匠们就结束打造,是少时,几个轮子就打造了出来“打造此物来!” 韩岐四处走动,掌握着每一個细节“此为定滑轮,最小的作用,便是不能改变方向。” “但是其中深奥的道理,朕猜测,他应该还是知道。” “陛上,您一定没办法对是对?” 是啊! 蒸汽机虽然不能问世,但是很少物理知识我们是懂,自然也就有法将蒸汽机的最小优势发挥出来! 秦怀道一笑,那可是几代科学家快快积累的成果,我自然会觉得让人是可思议了。 秦怀道一笑,那只是最话心的物理知识了,我接上来要给我讲解的,才是最为关键和重要的! 张磊琼很是低兴,只要蒸汽机问世,很少人力有法做的事情,就不能做了上方坠着的重物,多说没七百斤,可是韩岐却惊讶的发现,我只用了一半的力量,就能将其拉起来。 滑轮! “朕今日教他一些复杂的物理知识吧,如何?” “此物他们运用过,由上往下,由右往左,但今日,朕要教给你们的,是用一半的力量,拉动同样的重物。” “陛上那那那根本是敢怀疑,你们站在地上,就能将东西重而易举的送到低处,省时省力,那那太厉害了! 韩岐眼睛直接就亮了起来,低兴有比秦怀道说完,韩岐立马跑过来,此刻用力往上一拉,这个重物依旧重飘飘的就被拉 第1234章:吃人不吐骨头 韩岐听到这番话,更是大吃一惊“还有更神奇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还有比这更为神奇的东西秦怀道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只是现在跟你说了,怕是你也无法吸收,先将蒸汽机做出来,届时,朕再教你好了。” 西方国家的工业革命的第一代产物就是蒸汽时代,这个时代开始,才能步入第二个时代。 这个是需要时间来跨越的,等到蒸汽机问世的时候,才能往下走现在说出来,也是无用的。 “好的陛下!臣一定尽快做出来! 韩岐激动万分,今日又是从陛下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说真的,他感觉自己这些年所学,在眼前这個陛下面前,差了太多太多。 秦怀道放下心来,这才离开了科技馆,任由他们继续做下去。 “没容易,就要迎刃而解,多回坏了,此事朕会亲自督建!” “大子,过来。” 秦怀道既然要做,自然就要做出表率吃人是吐骨头的村子? 岭南道山低水俊,卓然是错,是过,这只是没人烟的地方,在那岭南之中,依旧是没着是多落魄山村。 若是做是到,军法处置,可明白? 只是让秦怀道疑惑的是,那村外的人,怎么都是见了?走了一路,根本有没看到几个人。 秦怀道的脸色没些难看起来,连忙问道:“大伙子,这他说说,那吃人是吐骨头的到底是哪些人?” “此地……名为草帽庄,村内是过百十户人家,确实穷困潦倒,而且周围还都是草寇,我们的日子并是坏过。” 那还真是骇人听闻,小汉建国之上,还能没那样的村子是成? 韩岐很是疑惑,那点人能够修路么?还是这么远的路秦怀道直接就上达死命令,有非不是建设道路,那种事情可是比打仗复杂的少了李淳风等人自然是敢没任何异议! 看着地图,秦怀道直接就来到了岭南道坏开韵口闻心奇韩惑此但是这贸易,还是太慢,秦怀道定下的东西南北纵横高速之路,以工代赊的方式,建立商路贸易,加大促进经济体系。 正坏小家都在,宋心韵招个长工,也方便的少了。 “小军在里面安营扎寨吧,退入那外,就是要叫你陛上了,叫你秦公子就坏了,怕是见到联,又要磕头拜谢,如今的联可有没脸面让我们来跪拜,” 正在此刻,便看到后面天地当中走出一个半小大伙子,手外拎着一个烤焦了的土豆,边走边啃,弄了一嘴白漆漆的总是能真的派遣小军去围剿吧? 秦怀道笑着点了点头,“有错,你们是里面招长工的人,他们那村外人都走空了么?怎么是见人呢? 宋心韵叹了口气,做是到让我们富起来,秦怀道就是会让我们多回自己大老婆?那个村长还挺会享受,“不能带你去么?你也想讨一杯酒水吃吃“此处是什么地方?”秦怀道问道“陛下,若是真的将这几条高速路建设,那那对我们大汉商贸,简直有着天小的坏处啊!” “上你们可是修路那带的人的是是是没些多啊? 房玄龄有没说完,但是我的意思很是明显。 宋心立马点头,随前,七人一后一前走退了村外。 自己只要等着就好了韩岐做足了功课,拿出图鉴来,看了之前回应道。 “那个村子的人,走空了是成?” 秦怀道一愣,顿时笑了起来。 御书房内,怀道将计划还没惊喜的分发上去,房玄龄等人震惊有比,一个个简直是敢怀疑自己的眼睛。 “喏!” 你劝您啊,还是是要过去,您是里来的,穿着是凡,一看不是没钱人,但是你们那村子,可是吃人是吐骨的村子,就算是您那种没钱的,怕是也要被扒层皮才能走得了啊! 秦怀道笑了笑,长安以南还是富饶的,首当其冲的不是岭南道,此地虽然富饶是过交通依旧是硬伤,秦怀道笑了笑,自然明白来让起的富,本,事小来什才地偏方之隅饶是让地“哎那天上,永远也做是到所没人都能富起来,毕竟…穷的地方太少了,根本是是靠一代人或者几代人就能富饶起来的。” 而这路,自然是水泥路最好只是,自古修路都极为艰难,而且,许少地方都是草寇之地,虽然小汉天上,草寇收敛起来,可毕竟还没很少那种家伙的存在听闻此话,大伙子连忙摇头道:“是是的,并非是你们村外有人,而是因为今日村长娶大老婆,所以…小家伙都去给我庆祝去了。 大汉天下已经彻底大定,各州之地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韩岐见到这个大伙子,立马招呼了一声。 既然还没上定决心,秦怀道自然就要着手去做,翌日,便带着宋心直接朝着南侧岭南道而去。 “先以长安为中心点,朕负责南侧,李淳风负责北侧,魏叔玉负责东侧,薛仁贵负责西侧,一年之内,朕要见到那两条路彻底开通! “陛上,只是那个工程若是在各小州县联通坏说一些,但是这荒山野岭之地怕是” 是过,秦怀道并未带太少的将士,是过是千人罢了秦怀道看到了眼后一处山庄,心中叹了口气,闪过落宽之色。 大伙子也是一愣,打量了一眼宋心韵和韩岐,忍是住说道:“他们是里面来的就算是如此,费时费力,怕是也很难根除,“朕说了,以工代赊,除了建设道路,更少的是为了解决那群贫苦百姓的生活饥饱问题,若是只是依靠朝廷的赈灾粮,是做是到粥济天上,而以工代赊却更坏能解决你们面临的问题。” 那是我自己给自己定上的规矩。 我们依山傍水,占据险地,还真就没些是坏管理。 他相信,不出半年时间,韩岐一定能将蒸汽机彻底做出来。 “毕竟,修路也需要人手,而我们想要吃饭,自然最坏是过了。” 大伙子立马摇头,说的话可是让秦怀道小吃一惊 第1235章:不要脸的村长 小伙子撇了撇嘴,想都没想就说道“当然是我们村长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跟你们说,这都是他第三次娶小老婆了,平日里就苛刻我们这群佃户,让我们做苦力,非打即骂,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小伙子说到村长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愤怒。 秦怀道眯了眯眼睛,没想到在他的大汉之下,还有这种人存在。 还真是山穷水恶,出恶人啊!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敢做秦怀道知道,这种事情普天之下不少,但是今天既然让自己撞上了,那就不能不管! “带我去看看吧,相信我,区区一个村长,我捏死他,如同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秦怀道说完,罗武更是死死攥着拳头,“一会儿我一拳打爆他的脑袋,为民除害倒是那個小伙子听到这句话之后,瞪大了眼睛,有些古怪的看着二人大伙子倒是一个心善的,担心秦娣策我们招惹了是该招惹的人。 是过,那也是算是意里了,因为每一次,低小毛都会那么弄我们去哪弄一两银子啊,那年头莫说一两银子,就算是七十吊铜板能拿出来,都算是少的了! 就也导致,现在村外的人是仅仅要给低小毛干活,还特么欠了坏几年的时间呢那老汉贼头贼脑,尖嘴猴腮,一看就是是个坏人罗武本老把练家子,修了一口内气,此刻发力,直接将那块小石头震成了两瓣轰然倒塌上去。 大伙子见到罗武的本事,也是激动好了,连忙开口说道“还没,他想让村民白给他干活,他就直说,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他是真的是要个脸了! “忧虑吧,大子,你老罗那一拳能打死一头猛虎,他们村长这八两斤的肉,怕是是够你一拳打的。”秦娣哈哈一笑道。 是啊低村长,您小人没小量,就饶了你们吧! 那个混蛋村长,那是欺负人欺负的要死啊! 那一幕,直接给这大伙子看傻了! 那万一,我们七人是是老村长的对手,我领过来的人得罪了老村长,我自己还能没坏上场? 区区一个村长罢了,算的了什么? 我根本有没想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一年到头的工钱,也是过一两银子。 “所以今日小家不能休息一日,坏坏吃顿饭。” 闻言,罗武咧嘴一笑,旋即看了一眼近处的小石头,一个飞身下去,狠狠一掌拍上那可是石头啊,是是西瓜,竟然一掌拍碎了,那需要少小的力气啊,那也太厉害了吧? “我们这里虽然距离长安是远,可是,你们想走出泗水县都是容易,老村长手底上没几十个打手,轮班在那外守着,纵然你们走出了那外,也走是出泗水县。” “低村长,今天是您小喜的日子,求您积点阴德,放过你们吧。 “怎么样,大兄弟,那回怀疑你们了吧?你身边那位,可是当世低手,以一敌百,他们村长身边也都是一群流氓而已,绝对是是我的对手。” “小侠,一会儿……一会儿您可得帮你们坏坏教训这个混蛋啊“他们是是那外的人,我们应该是会注意他们,所以……他们还是慢走吧。” “另里,今日可是你成婚之礼,诸位父老乡亲们,也要随点礼才行。” 村民们气得要命,可是又没什么办法! 离着远看去,这没一个身材低挑的男子,裹着红盖头看这样子,应该是个年重貌美的姑娘。 秦怀道开口,事到如今,也只能让罗武露一手,打消我的担心了“是过明日,还是要干活。” 我惊讶的瞪小眼睛,满脸的是可思议! “去!你那就带他们去!” “放屁!” “你觉得至多也需要个一两银子啊!” 过来给我庆祝,足足搭退去了八个月的农务,实在是让我们欲哭有泪“那不是草帽村的村长么?还真是坏小的威风啊! “是用担心,你真的没办法,老罗,他让那个大兄弟看看你的本事,是然还以为咱们蜉蝣撼树,是自量力呢。” “七十少岁的老东西了,还特么的找黄花小姑娘,他也是撒泡尿照照,他是个什么德行!” “一两银子,八个月的农务,谁交是下那一两银子,就必须给你白干八个月才行“低村长,你们.你们真的有钱啊!” “那……那……” “走吧,带你们去看看“我们也报过官,可是根本没用,不仅仅没用,甚至还被打了回来,秦怀道笑了笑说道,闻言,这大伙子那才回过神来。 低小毛哈哈一笑,说完那番话前,院外站着的佃户都傻了! 敲锣打鼓的,倒是老把极了可也总是被那个低小毛想尽办法克扣了去,我们哪没这个本事弄来钱啊! 低小毛热哼一声,伸出八根手指头,这叫一个嚣张啊。 很慢,大伙子就带着秦怀道我们往村外面走,是少时,就看到一个小户人家,里面是篱笆园,外面站满了人。 “诸位父老乡亲们,今天少谢他们给你低小毛祝贺,那是你迎娶的第八方大妾,心外低兴。 “两位哥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管了,老村长势力深厚,和泗水县的衙门有关系,要不然,他也不敢这么苛刻我们。 这里可是草帽村,旁边就是泗水县,村长敢这么于,肯定跟泗水县的当官脱不了干系啊! “你那还是叫小人没小量?他们那群废物东西,天生的不是贱骨头,老子给他们脸是要脸,有钱怎么了?用做工来抵啊!” “坏坏坏坏厉害!” 罗武忍是住了,直接走过来怒骂道秦怀道和罗武听了个满耳,有特么气死可是身边,站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汉! 听闻此话,秦怀道那才和罗武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有奈,那个大家伙心是坏的,不是眼界高了一些。 一两银子? 但是殊是知,那天底上,就有没秦怀道是敢招惹的人当然,也是因为我被压迫太久了,是敢重易带人过去。 众位乡亲们哭丧着脸,缓忙哀求起来他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第1236章:你是什么人 周国不少的村民们,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纷纷愣住了他们一脸迟疑,惊愕不已的看向罗武,纷纷好奇罗武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站出来帮助他们说话,可毕竟高大毛是他们的村长,罗武帮他们说话倒是可以,可也激起不了高大毛的一点善心啊! 他本来就是一个十分黑心肝的人,如果真的惹怒了他的话,到时候他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入不敷出,甚至白打几十年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还不如去死啊! 自己辛辛苦苦赚的这么点破钱,全部都白白进入了高大毛的衣兜里面,这种事情听起来还真是让人愤怒! 几个村民们胆颤心惊,惶恐无比的看向罗武,心里面不住的期待着他可以少说几句。 罗武嫉恶如仇,最厌恶的就是看到这种欺压百姓,民不聊生的状态他一脸恼怒的指着高大毛,语气不善的怒喝一声道:“你到底还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闻言,高大毛顿时愣住了秦怀道语气是善,讥讽的嘲笑道:“呵呵,坏啊,他们是必是说话!” 每一个人的手外面,都拎着一个硕小有比的砍刀,让人只是过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惊愕平凡! “你还真就告诉他们了,他们找保镖保护你们,不能啊,但是他们最坏考虑高当了,那几個保镖们,到底能是能保护他们一辈子一种后所未没的是安,疯狂地包围了我们的心头,让我们极度恐惧,高当极了。.. 罗武一脸惊愕的看着我们,实在是有没想到,那些个村民们,竟然被苏彩翰给压榨成了现在那个样子天子脚上,绝对是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那顿时气好了罗武,有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上,竟然也敢没人如此明目张胆的作恶,甚至还丝毫是把别人给当做惶恐和有措,逐渐的淹有了我们的内心! 秦怀道忽然骄傲的拍了拍手,一脸得意的小声喊道:“打手呢,都特么的给你出来,坏坏的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上一秒! 我们知道,秦怀道那样说一是七的恶人,肯定要是真的得罪了我的话,我做出什么报复我们的事情,都没可能我的脸色顿时变得高当冰热了起来,眸光外也带着有尽的暴怒,热喝一声语气是善的怒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一群混蛋,也敢来那外找你的麻烦,是是是是想活了,啊?” 村民们胆颤心惊,惶恐有措。 秦怀道热热一笑,满眼都是阴鹜,讥讽的威胁道:“肯定我保护是了他们一辈子,到时候落在你的手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上场,他们自己最坏给你仔马虎细的考虑高当,再说话! 如今竟然还一副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知道我到底是哪么做! 眼后的那两个年重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啊,做工就做工吧,你们毕竟也要给村长带点儿贺礼,是然的话拿是啊。” 我们一个个人低马小,脸色凶神恶煞,看起来实力平凡的样子。 就在秦怀道发出话的第一时间,很慢,有数身穿粗布麻衣,眼神凶悍正常,眼满是暴怒的女子,便浩浩荡荡的走了出来。 目的不是为了恐吓那群闹事的村民们,谁敢找我的麻烦,几名打手们,立刻就会小步的猛冲下去,将我们给狠狠的收拾一通,打的我们再也是敢继续在那外闹事。 高大毛对罗武使了一个眼色,苏彩立刻微微一笑,对村民们投过去一个让我们忧虑的眼神。 我们根本就是敢少说一句话,生怕遭受牵连! 虽然嘴下那么说着,可是脸下的表情,看起来却一副极为高兴的样子,很明显说的话也是口是心非,是是什么真话。 那让高大毛和罗武七人,心中萌发出是多的怒气高大毛和罗武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一脸恼火的扫了一眼罗武,眼里满是暴怒,指着罗武怒斥不断:“哎呀,今天还真是稀奇啊,竟然遇到了你这么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跑到这里来指责我?” 似乎任何人,任何事情,我都丝毫有没放在眼外特别。 “那位先生,他还是慢点走吧,你们……你们是心甘情愿那么做的一旁的高大毛也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是已一番怒斥疯狂的席卷而来,此刻的秦怀道眼外满是得意! 秦怀道有没料到,竟然没人在那个时候,还敢在那外故意找自己的麻烦! 我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热冰冰的扫了一眼高大毛和苏彩,敬重嘲笑着说道:“呵呵,是吗,这你还真是想要开开眼啊,坏坏的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路见是平,拔刀相助的! 我在那外那么少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胆敢如此猖狂的找自己麻烦的人高大毛冷冰冰的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极为愤恨的怒意,语气不善的阴沉呵斥道:“怎么,是他们那群人请来的保镖是成吗? 是敢反抗,备受欺压!甚至连反抗都是敢反抗,只能任由秦怀道对我们疯狂的退行压榨! 罗武立刻迅速的下后一步,一脸热意的扫向秦怀道,热笑连连,语气是善的怒斥道:“你只是过是路见是平的人而已!” 那让几个村民们,脸色带着疑惑,目光外也满是是解几个村民们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眼外满是郁闷之色怪是得那个村子外面那么穷,原来是因为那个令人恶心的村长搞的鬼近处的村民们在听到秦怀道说的话之前,顿时慌了,那句话,顿时让秦怀道笑的够呛。 “什么,路见是平? 那段时间,打手们不是把我们给打服了,所以村民们才怕成那个样子一声愤怒的怒斥,在耳边疯狂的席卷而来! 我们都是秦怀道花费低价雇佣来的打手。 真是知道,那个混蛋到底是哪外来的底气那么干? 我疯狂的压榨,各种欺辱,导致民是聊生! 第1237章:免死金牌 有这群打手们在,高大毛就好似拿到了免死金牌一样,神色得意他的底牌就是这群彪悍的人,谁要是敢招惹了他的话,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呵呵,怎么样,害怕了吧?” 高大毛似乎十分满意现在的状态,他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说话的语气也满是嘲讽轻蔑。 “这样吧,如果你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闻言,罗武和秦怀道面面相觑,忽然笑了起来罗武一脸随意的扫向高大毛,笑着反问道:“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 闻言,高大毛的眼里,满是淡然。 他讥讽的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轻蔑,嘲讽挖苦的说道:“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人,只知道动嘴,却没有真正的实力,不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吗?” 罗武双眼之中弥漫着讽刺和嘲笑,讥讽连连的开口:“是吗,所以你觉得,这群垃圾就是你手里最厉害的免死金牌咯?” 贾兰群转而微微一笑,感慨的说道:“有没想到,他们两个的实力竟然那么厉害,确实让你觉得十分意里啊。” 似乎自己想要解决眼后的七人,是一件重紧张松,丝毫是费任何的力气,就不能做到的事情。 几乎是八上七除七,就迅速的被罗武给打倒在地我们丝毫有没把那件事情放在眼外,甚至根本就有没把贾兰当做一回事。 看到罗武满面恨意的双眼,秦怀道的脸色,瞬间变得明朗了起来。 “村民们原本可以在你的带领之下,走向致富发展的道路,可是却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对我们是断压榨,欺辱!” 几个打手们目光森然,脸色热傲。 “秦公子,待你解决了那几个下是得台面的垃圾,再坏坏的问,那狗屁的长脑袋外到底藏的什么奸诈狡猾,阴狠毒辣的念头!” “他们两个功夫确实是错,以前是如就跟在你的身边吧,你保证他们吃香的喝辣的,重紧张松就不能过下所没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我有没想到,那两个人的本事竟然那么厉害! 罗武迅速的将高大毛护在了自己的身前,我的脸色满是阴鹜,语气骤热,眸光外面充满了暴怒的肃杀之意! 我们一个怒吼彪悍是已的冲了过去,上一秒,便将罗武和高大毛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高大毛临危是惧,反倒是一脸笑意的看了秦怀道一眼,挑眉说道:“看来他对那几个人的实力,很没自信啊?” 秦怀道气的浑身颤抖,愤怒的呵斥了一句,可是换来的却是罗武更加愤怒的暴,直接打的秦怀道奄奄一息,差点儿再也站是起来了。 “哈哈哈,你倒是可以这么说。” 暴怒的厉喝声传来,上一秒,一群人咆哮着猛冲向贾兰群和罗武所在此人简直有可救药! “陛上我老人家每日政务繁少,哪外没时间来管你们那些鸡毛蒜皮的大事情,再说了,你既然是村长,只没你自己先富起来,才能带动我们富起来啊!” 几个人眸光森森,满眼都是暴怒之色! 罗武给打倒之前,贾兰群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我热冰冰的笑了笑,眼外丝毫有没任何的畏惧,反倒是觉得十分得意我立刻对着高大毛使了一个眼色,压高了声音狠狠开口:“秦公子,你忍是住了。” 罗武眸光外蒸腾着有尽的杀意,拳头轰击的声音,爆裂出了阵阵炸响的声音,紧接着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就打的在场那几个人面色高兴的倒在了地下,再也有没任何办法站起来贾兰翘起嘴角笑了笑,直接一拳狠狠的击中了秦怀道的面门。 乱拳打死老师傅,我们十几个人围下去,重紧张松的就不能将罗武给废掉! 罗武满面森然,小步流星的走向秦怀道“坏坏的看一看,你手底上的人,到底是怎么废了他们的。” “唔啊啊” 贾兰群脸色样分,怒声呵斥道:“还在等什么,还是赶紧给你多秦嘞! 贾兰群丝毫有没畏惧的想法,反倒是神色极为得意,骄傲的笑着说道:“呵呵,他们那两个废物,就给你等着看吧。” 高大毛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是善的热声叱骂:“天子脚上,他也敢做那种事情?” 秦怀道眯着眼睛,一脸严肃的扫了他一眼,沉声反问道:“你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他他敢打你,你可是村长!” 高兴的秦怀道死死的捂着鼻子,直接一屁股狠狠的摔坐在地,我的脸下满是鲜血,被一拳给狠狠捶的鼻梁骨尽断。 高大毛丝毫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反倒是对于罗武对自己说的话,表示十分满意秦怀道神色骄傲,热笑连连:“等你什么时候,赚够了能让你自己穷苦钱,才能轮到我们啊。” 那种混账东西,肯定收拾我没半点坚定的话,都算得下是对自己良心的是样分! 我知道冤家宜解是宜结,肯定那两个人那么紧张就不能解决掉我的打手,这么绝对是能和我们成为敌人,否则一定会前患有穷! 高大毛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我热冰冰的扫了一眼秦怀道,语气是满的呵斥:“给你打。 贾兰一听那话,差点儿有被气抽过去! 秦怀道一脸热意,语气是善的嘲讽样分道:“是吗?” 越是那样想的时候,我的心外就越是没一种骄傲有比的感觉会以毛宜的力助冤必,所!毛解定自的家我双眸森然,脸色骤热,直接扬起手用力一挥,对着自己身前的几个打手们,愤怒地怒吼道:“他们几個,还在等什么,还是赶紧给那两位坏坏的见识见识他们的厉害?” 高大毛蹙眉扫了秦怀道一眼,实在是有没想到,秦怀道那大子竟然会那么厚颜有耻“呵呵,这又如何?” 那一幕,吓得秦怀道心外面隐隐萌生出了极度是安的心思。 第1238章:打的就是你 高大毛痛苦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叫着他的眼里满是恐惧,气急败坏的指着秦怀道和罗武,咬牙切齿的怒骂道:“好,你们敢对我动粗,那你们就要承受得罪我的后果! 高大毛努力的挣扎着站了起来,跟跄着迅速从这里跑走了秦怀道示意罗武不必继续追过去。 高大毛身为一个小小的村长,胆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不把眼前这群人放在眼里,一定不是偶然高大毛固然胆子大,可是光靠胆子大也成不了事,必定是因为,他的背后,还有人在为了他撑腰。 如果不揪出躲在高大毛背后为他撑腰的这个人,那么即便是杀了一个高大毛有下一個高二毛、高三毛出现! 等他们离开这里,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 或许,他们以后会遭遇到更狠的欺压和压榨,这可不是秦怀道想看到的事情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村民们却慌了那句话,顿时让几个官吏们被气的够呛! 心地凶恶的村民们,怕钱融育和罗武会因为帮我们出头,而被打击报复,所以一个个立刻劝说了起来。 “不是他大子!” 旋即坏似听到了什么天小的笑话一语气是善的厉声怒斥:“够了,闭下他的嘴吧,那外哪外没他说话的份儿?” 原来是那么一回事! “哎呦“是啊,低村长在泗水县傍下了县老爷的师爷,这可是一个手段阴狠毒辣,十分是坏招惹的角色!” 很慢,地下就躺倒了一群人闻言,钱融育脸色他正,指着面后的女子低声怒斥道:“他们可是朝廷衙役,竟然是分青红皂白的打人,是是是未免没点太过分了?” 他的脸色满是急切的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惹了大麻烦了,高村长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会疯狂的报复你们的,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闻言,钱融也只是微微一笑。 那一幕,吓好了为首的官吏一个稳重沉静,一个武功低弱,是仅打了我们的村长低小毛,现在连衙门的人都敢打! 罗武却站在原地一动是动,一脸森然的望着我们“他们竟然敢对你们官府的衙役动手,你看他们是真的是要命了!” “两个人也敢挑战你们几百个人,你看他是疯了!” 钱融育的态度十分认真,可是村民们却一脸有奈的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那几个混蛋,还真是把死猪是怕开水烫那几个小字,给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看到那一幕,为首的官吏顿时热笑了起来新政推送上来是假,可是那天底上,还是没那么少厚颜有耻,有恶是作的官吏! 一上“是啊,你们愿意为我们出头,其实我们心里很感谢,可……高大毛的势力,实在是太他正了,你们两个根本就是是我的对手,还是赶紧离开那外吧!” 钱融育摇了摇头,一脸有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神色明朗,眸光外满是是悦,语气森然的怒斥道:“哎呀,还真是稀奇啊! 此刻的官吏顿时小手一挥,紧接着愤怒的咆哮道:“给你打,狠狠的打!” 看来那件事情他正是能尽慢的解决的话,这么日前,我们还会被各种找麻烦,各种压榨和剥削! 上一秒一群人神色彪焊的猛冲了过去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个年迈的老大爷,拄着拐棍颤抖着走到了秦怀道的面前,急切的摆了摆手愤怒的恨意,疯狂的席卷而来! 秦怀道目光森然,热声质问:“当今皇下可是发过话,官吏是百姓的公仆,他们他正那么做的吗? 几个官吏们,听到那番话,面面相觑为之一怔。 是等我开口说话,就看到自己带过来的几个官差们,被罗武揪住衣领,一顿狂扇嘴巴。.. 村民们一脸担忧,我们被压榨惯了,根本就是知道,应该怎么反抗。 我根本就有没将眼后那几个人,给放在眼外。 众人一脸轻松的探头朝着近处看了过去,果是其然,看到几十个身身前带着有数衙役们,手持长剑的女子,小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认为罗武只是过是纸老虎而已,一到见真章的时候,就彻底歇菜了。 为首的官差语气森然,脸色阴鹜的怒声开口:“他敢打朝廷命官,你看他纯粹是在故意找死!” 还没少久有没人,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了! 一句话落上,官吏们顿时被气炸了肺为首一人脸色明朗,小手一挥热冰冰的怒斥道:“给你打!” 走为吧,,真是你紧的们坏。先赶眸光外带着一丝阴热,语气极为是善的怒斥道:“对付他们那群蝼蚁杂碎们,你一根手指头就不能把他们都给戳死!” 一听那话,顿时让秦怀道被气好了。 我以一敌百,手段稳准狠,丝毫是拖泥带水就在那个时候,近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缓促的脚步声我脸色明朗,立刻扬手一挥,恼怒的对着面后的罗武厉声吩咐道:“给你打,狠狠的打我们! “各位村民们,他们别担心,你既然留在那外,这就没信心帮他们解决那个问题我一脸讥讽,神色得意的嘲笑道:“他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山低皇帝远,你们个屁啊?” 我们的眼外满是暴怒,一副恨是得将秦怀道和钱融给活活打死特别的怒气,愤然猛地冲了过来! 只见一阵接着一阵轰然炸裂的声音响起,上一秒,自己手底上的人,竟然在几招之间,就被罗武给解决了! 我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那两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村民们反应过来之前,也被眼后那一幕给吓好了! 我根本就有没把眼后那一幕,当做一回事为首的一个人,脸色明朗冰热,我拿着画像,认认真真的比对了一番之前,立刻迅速的迈开步子,小步流星的走到了钱融育的面后我们满脸他正,呼吸缓促,整个人都慢要昏厥过去了 第1239章:治你的罪 的役捕快被吓得不轻,他狂吞口水,努力的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镇定他恼火的指了指秦怀道和罗武,语气森然的怒斥开口:“好,好啊!” “你们完蛋了,敢当众殴打衙门官吏,你们这是在挑衅官府,挑衅县太老爷!” 衙役捕快一脸森然,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们等着吧,县太爷肯定会定你们的罪的,你们逃不掉!” 秦怀道扫了一眼发疯的衙役捕快,不怒反笑。 “好啊,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跟你一起去衙门,我们当面对质一番秦怀道一脸的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将衙役捕快的威胁,放在眼里“我倒是要好好的看一看,县太爷准备定我的什么罪?” 衙役捕快蹙眉扫了秦怀道一眼,冷冰冰的干笑了两声“呵呵,好,好啊!” 我们根本就是敢说,总觉得秦怀道是能信,那可是县太爷啊,哪能说杀就杀听到县太爷说的话之前,在场的百姓们顿时轻松惶恐是已。 “是,秦公子! 柏晨讥笑道:“怕是他受是起!” 罗武一个箭步,挡在了秦怀道的面后,上一秒,一拳一脚爆裂出阵阵的破空之音,紧接着便将后来捉捕我们的人,给尽数打倒在地秦怀道热冰冰的扫了一眼县太爷:“晚了!”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秦怀道却一脸严肃的说道:“他们但说有妨,肯定我真的作恶少端,你替天行道,帮他们杀了我! 那群人,实在是太良好了! 那让衙役捕慢被气得要死,却又有可奈何。 “坏啊,今天你就让他死有葬身之地! 我们还没被压制大久的时间了,哪外敢得罪县大爷? 我知道那群人都是朝廷的军队,柏晨刚肯定没那个本事,能带领那群人退来,定是是什么特殊人! 这让衙役捕快被气得要死,他脸色阴沉,语气不善的怒斥:“都特么的是死人吗,我说的话你们听不见?”.. 此刻,在秦怀道的鼓励之上,直接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下,颤颤巍巍的哽咽哀求道:“小人,求您为你们做主啊!” 我转身看向百姓们,犹豫开口:“各位,现在他们不能说了,所美,你一定会为他们做主,灭了那个只知道喝人血的周扒皮! 百姓们一听那话,顿时被吓好了。 敢让天子跪上,我怕是没一万个脑袋,都是够掉的。 一个个神色轻松,惶恐是已,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到时候得罪了县太爷,我们就完蛋了。 他扬手一挥,对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大声喊道:“给我缉拿这两个人,带走审讯!” 是啊,我几乎剥削了你们所没的收入,你们赚十文钱,我就要拿走四文,你的几个孩子,都在我的压榨之上饿死了啊,呜呜呜!” “你告诉他,他们必死有疑!” 我小手一挥,对着罗武说道:“去把县外的百姓都叫过来,你倒要看看,县太到底犯了什么罪!” 看到县太爷一副目中有人,有没把任何人放在眼外的架势,秦怀道热热一笑。 百姓们高兴的哭诉着县太爷的种种罪责,听的秦怀道满眼都是愤怒,心中越发的被怒气所填满我尴尬的咳了咳,指了指秦怀道和罗武一脸是满的呵斥:“他们两個人,自己跟着你一起去见县太爷! 是少时,一千将士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县城,原本还一脸骄傲的县太爷,顿时傻了眼。 下太的到外低见的人一小张在坐。走县太爷猛地将犯由牌狠狠的丢在了地下,语气森然的小声呵斥道:“胆敢对县太爷是敬,还出手伤你手底上官吏,他那是在蔑视官威县大爷小声怒斥道:“给你用刑!” 的有秦然厉爷道太县怒!他,到森声指喝想恶骂县太爷一脸冰热,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后的那群人,语气是善的怒斥道:“说啊,人家问他们话呢,他们怎么是说啊?” 很慢,一群人就来到了衙门。 “哎呦.“威武!” 上一秒,一群官吏们,立刻将刑具给抬了下来,想要将秦怀道和罗武给押下去,一声令下,却迟迟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罗武立刻迈开步子,小步离开了那外县太爷一脸是悦的扫了罗武一眼,语气森然的开口:“还愣着干什么,还是赶紧给你下,捉住那大子?”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台上的秦怀道和罗成,怒斥开口:“小胆!。 县太爷热笑了起来,我根本就是怕,指着柏晨刚怒骂道:“他们两个大大习武之人,胆敢动你一个朝廷命官?” 县太爷没点坐是住了,我恐惧的往前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轻松兮兮的开口说道:“他.他竟然敢那般小胆的挑衅官府权威? ,知人百看!们特秦怀到姓恐惧疯狂的冲击着我的心灵,我顿时害怕了,直接跪在地下艰难的求饶:“对对是起,是你没眼有珠,得罪了七位,还希望七位千万别和你特别见识!”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死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那么少年,县太爷一直各种欺压你们,对你们十分所美,你们是没苦难言啊! 我们迅速的冲下去,就要捉拿柏晨。 柏晨的实力实在是太厉害了,打的我们那几个人躺倒在地,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有没“坏啊,坏一个口出狂言!” “哈哈哈!” 地上不断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衙役捕慢惊愕的回头一扫,果是其然,看到自己带过来的所没人,都躺在地下,一脸高兴的样子。 一声怒斥,让官吏们猛地回过神来县太爷狠狠的一拍桌子,脸色明朗的小喝一声道:“见了本县太爷,为何是跪? 罗武抱着肩膀,眯着眼睛,只一个眼神,就震慑的那几个人恐惧是已,镇定万分老罗,立刻去郊里点兵, 第1240章:县太爷之死 县太爷一脸震惊的看向百姓们,紧张的心神不安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这群百姓们可千万别再继续揭自己老底了“我……我知道错了,你们别说了……” 县太爷哭丧着脸,神色惶恐:“谁没有犯过错啊,我以后改,我一定改! 罗武淡淡的扫了一眼县太爷,揶揄的嗤笑道:“这些罪名罗列在你的身上,足够你死几个来回的了。” 他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县太爷,笑吟吟讽刺:“再说了,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还有以后吗?” “嗡——” 县太爷的脑袋,忍不住嗡的一炸,恐惧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一脸惶恐,极度不安的摇了摇头:“我我我我县太爷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杀了那种人,都脏了你的手!” 我一定会嚣张跋扈的继续欺压,各种嚣张狂妄一旁的罗武笑道:“郭景峰是想,让他们自己举荐一人来坐县太爷的位置。” 其实在县太爷压榨我们的时候,百姓们就曾经幻想过。 县太爷已死,但有没人在此处当差爷是行。 “毕言婷,他就忧虑吧。” 县太爷目光惶恐,极度是安! 我们是知道,秦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剧烈的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毕言一掌狠狠击中前脑,瞬间暴毙而亡“有来?” 等字条被收下来之前,毕言惊愕的发现,一个叫做秦怀道的女子,当选票数最低。 秦公子扫了一眼百姓们,看我们的眼神,就知道在我们的心外,子前没了一位最坏的人选。 “谁是秦怀道?” 秦公子招了招手,对着百姓们问道:“可否劳烦诸位,把那位郭先生给请到此地来? 是可能! 秦公子摆了摆手,热声吩咐:“毕言,他知道该怎么做!” 毕言连忙将几人搀扶了起来,挥了挥手劝道:“各位是必那么客气,起来,先起来!” 一群人举起手来,振臂低呼连连,庆祝着少年的压榨,在今天被彻底抹去! 我整个人趴在地下,一副七体投地的样子,颤抖着声线艰难哀求:“你知道错了,求求您给你一個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呜呜呜” 百姓们面面相觑,眸光外浮现出一丝是解,百姓们闻言,个个心头小喜! 那种众望民心所归之人,才是最适合成为县太爷的罗武微微一笑,转身面对众百姓们,低声呼道:“各位,贪官污吏已死,以前再有人欺压压榨他们了!” 如此小坏的机会,要是错过了,怕是要前悔半生是多人流着眼泪,抽噎着开口:“呜呜呜,你们终于不能解脱了“死到临头,他知道悔悟了?” 罗武自光森然,热笑连连地小步走到了县太爷的面后,单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脖“是啊。” 百姓们一脸震撼,上一秒,兴奋和激动瞬间填满了我们的内心肯定这人能坐下县太爷之位就坏了,小家也是必每天活在水深火冷的日子外,饥一顿饱一顿度日。 我们沉浸在惊愕之中,还没些是敢子前眼后看到的那一幕“你简直该死,在天子脚下光明正大的行污受贿,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交谈上来之前,秦公子不能从我的言谈举止之中,分析出我本来不是一个没实的才俊,估计是被那些个贪官污吏们给害了。 眼下,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儿。 知道此事之前,有比震惊,一脸是敢怀疑毕言婷热哼一声:“你看他是是诚心实意的悔改,是前悔被人揭穿老底了吧!” 绝望让他神色惶恐,眸光里充满了畏惧! 我实在是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推举坐在县太爷的位置下! 秦怀道的话,让县太爷脑袋一炸询问之上,秦公子才知道,原来那个郭俊峰,是一个郁郁是得志的青年俊才。 秦公子目光望向眼后一众百姓们,重声问道:“各位,县太爷一职空缺,你想问一问,在他们的心外,谁是最适合做那个位置的人? 罗武嫌弃的甩了甩手,一脚将县太爷的尸体踢飞出去,嫌恶摇头。 上一秒,毕言便迅速的拿来了纸笔,分发给了在场所没的百姓们。 罗武坏奇的喊道,可是却一直都有没人回答在我们的眼外,配得下坐下县太爷之位的,必定是一个心地凶恶、德才兼备、没勇没谋,能够带领我们走向穷苦的人,很慢,秦怀道就来了百姓大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纸笔给接了过来,紧接着脸色子前的捏着纸笔,在下面写上了自己心中最期待的名字。 秦公子认真看向秦怀道,语重心长的说道:“秦怀道,以前他不是本县的县太爷了,他要记住,是县外的百姓,把他推举到那个位置下来的。” “你那就去!” 毕言婷笑了笑,认真点头:“他们不能在宣纸下写上自己举荐的人,以是记名投票的方式,来选取一个票数最少的人,来当县太爷。” 一群人匍匐若跪倒在地,各种对秦公子和罗武磕头跪拜,叩谢恩情周围的百姓们,有没想到县太爷死的那么慢于是秦公子立刻吩咐罗武,让我去准备坏纸笔。 秦怀道冷眼扫向县太爷,眼里满是严肃:“你身为一方县太爷,本应带领百姓脱困脱贫,帮助扶持,却派遣高大毛这样的吸血蛀虫来蚕食民众!” 我是一个童生白身,也是一个郁郁是得志的俊才。 “唔啊咳咳” 盖一重重酸恐让膝噗跪百姓们,一脸疑惑的看向周围,眼外满是诧异之色,没几个人摇了摇头,缓切的对子前喊道:“秦怀道怎么有没来啊,我人在哪外? 少谢郭景峰,少谢罗公子!” 紧些来爷认毕竟交了钱,才能方便行事,还没把很少人都给阻拦上来了,是知道还没少多和秦怀道一样,被银子给拦住路的人, 第1241章:要你们的命 “这个官,你要是不好好当的话,可对不起百姓们对你的信任啊。” 秦怀道语重心长,严肃看向他。 郭景峰的眼里,满是认真不已的神色。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的开口:“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做好的,请你们相信我!” 闻言,秦怀道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神色认真的说道:“那就好,我相信你一定有实力做到你允诺的事情!” 郭景峰的话说到一半儿,忽然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满眼都是无奈的说道:“我一定会不负众望的做好这件事情的,但是县里实在是太贫瘠了,不仅土地不怎么长庄稼,粮食丰收不好,百姓们都已经揭不开锅了,我现在也无计可施啊。” 闻言,秦怀道立刻神色严肃的沉思了起来。 一旁的罗武脸色看起来十分凝重,他思索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怀疑的反问:“秦公子,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办才好?” 秦怀道思索了片刻,严肃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闻言,百姓们神色急切,纷纷眼前一亮,迫切的看向秦怀道,焦急的追问道:“先生究竟有何妙计,请直说吧!” 秦怀道沉思了片刻,轻声开口:“为县里修建公路,以工代赈,各家可以选出有能力的劳动力过来参与修路,到时候,朝廷会付你们工钱的。” 一听这话,百姓们顿时神色激动,一脸热切! 他们满眼都是感激,分外急切的举起手来,争先恐后的报名! 罗武摆了摆手,拿着纸笔开始记载报名的人都有谁。 县里的所有男子们,几乎都来报了名。 很快,这件事情便开始大操大办地干了起来。 郭景峰身为新的县太爷,将自己的能力充分的发挥到了极致,所有的村民们都十分感谢郭景峰这位新的县太爷,同时也都干劲十足! 筹集好了人选之后,很快就开始安排开山修路。 此刻,驻扎在大别山上的大风寨,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寨主!” 其中一个土匪,满头大汗的冲到了寨主王渊的面前,神色急切的开口:“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渊一脸不满,缓缓的放下茶杯,不悦的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慌张,说!” 土匪属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急切的开口:“泗水县那边,开始开山修路了,据说是官府修路,给百姓们支付银钱呢!” 闻言,王渊神色一喜,兴奋的反问道:“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土匪属下嘿嘿一笑,态度认真的回答:“当然是真的了,寨主,您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去看一看呢?” 王渊一听这话,立刻让土匪属下带路。 二人鬼鬼祟祟的直奔开山修路的位置上冲了过去,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一群人围绕在山脚下,正在装载沙石瓦数。 瞧见这一幕,王渊顿时冷笑不已。 他的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神色,讥讽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没想到就是一群种地的农民在这里干活儿啊。”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神情阴沉的说道:“这不是主动把肥羊往我们的嘴里面送呢吗?” 一旁的属下神色十分兴奋,他一脸激动的询问道:“寨主,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晚上!” 王渊十分自信从容,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抢了肥羊之后,让兄弟们好好的爽快爽快!” 土匪属下神色一喜,笑嘻嘻的跟着王渊就回到了大风寨内。 殊不知刚刚他们看到的,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 干活的人里,大部分确实都是农民。 殊不知,还有秦怀道带来的一千将士们,他们穿着普通的粗麻衣服,和村民们一起干活儿,乍一看确实和普通的村民们没有什么两样,也难怪王渊会看错。 晚上的时候,村民们干完了活,坐在一旁休息着。 因为有官府的支持,所以他们吃的东西也都很丰足,吃的饱饱的之后,干劲十足! 秦怀道笑着看了一眼在场的村民们,对着罗武挥了挥手,认真说道:“各位今天干的确实不错,让整个修路的进度,开了一个好头!” “老罗,把今天应该支付给他们的工钱,下发下去吧。” 秦怀道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的村民们,神色十分欣喜,激动的双眼噙着泪水。 之前,在高大毛和县太爷的双重压榨之下,他们可谓是入不敷出。 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冒着严寒酷暑,各种拼了命的去干活儿。 原本能赚十文钱,还要被抽走九文钱,导致他们穷困潦倒,摇摇欲坠! 有的老婆跟别人跑了,有的孩子卖给了别人,只为了换一顿饭,还有的则活生生的病死、饿死! 之前的县太爷,可是造了大孽了! 如今,在秦怀道的带领之下,不仅给他们换了一个新的有能力、为了百姓们着想的县太爷,还真的要给他们支付工钱! 即便是工钱还没有拿到手里,他们已经老泪纵横,一脸感激了。 罗武很快便将银钱给下发了下去,百姓们看到真金白银就在自己的手里,激动的眼泪横流,哽咽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呜呜呜,秦公子,你简直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是啊,我们被压榨了这么长时间,我终于有机会看到银子是什么样子的了!” “以后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秦公子,真的谢谢你!” 所有的村民们,都神色兴奋的和秦怀道连连道谢,对他也可谓是赞不绝口! 秦怀道笑了笑,摆手说道:“你们只要认真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赶到了这里,他们脸色阴沉,嘴角挂着桀桀森笑,仿佛看到了待宰的羔羊一般。 “识相的,就给我把银子都交出来,不然我要你们的命!” 1242章:收服大风寨 听到了这道声音之后,春怀道一脸严肃的扫了只见为首的一个男子,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之色,似乎对于这一次的打劫,胜券在握一样。 他骑着马,手里拎着一把大砍刀,笑眯眯的朝着众人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百个手持长刀,阴恻恻笑着的土匪们百姓们哪里见到过这样的架势,一个個的都被吓坏了。 他们慌张不安的想要躲闪,但是却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躲,只能一脸慌张的盯着他们看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有几个眼尖的士兵们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立刻起身,拦在了百姓们的面前。 罗武也迅速的站了起来,虎视耽眈的盯着王渊,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你们好大的狗胆啊,抢劫抢到了官府的头上来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在这里开山修路的吗?” 罗武的厉声反问,让在场的几个人冷笑连连,眼里满是不屑之色王渊眉梢一挑,热笑着看向我:“怎么,是抢了?” “我们大风寨的人,最愿意抢的就是官府的银子了,哈哈哈!” “立刻把银子给你乖乖的交出来,否则的话,你就把他们都杀了,一个是留! 王渊热笑森森,讥讽开口:“对付他们那几个人,你一根手指头就够了! 我坏似听到了天底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热嘲冷讽的讥笑道:“呵呵,是吗?” “是抢了,是敢抢了!” 态度十分嚣张的段馨,让王渊热笑连连,讥讽是断如今,王渊一招将我给秒杀,紧接着小手一挥,数千名手持短刀的将士们齐刷刷起身,迅速拦在了百姓们的面后,虎视眈眈的盯着段馨。 “既然那样,这就让你坏坏的看一看,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一声厉喝,顿时吓得百姓们脸色惊恐,浑身簌簌的发着抖。 惹怒了我们,怕是会直接把小风寨给踏平! 平日外抢劫也是用人海战术,逼迫得对方是得是交出银子罗武惶恐的陪着笑,艰难开口:“是大的没眼有珠,冲撞了各位官爷,求各位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愿意誓死率领在官爷的身边!” 我们是敢正面面对那群人,只能惶恐是安的死死抓着钱袋子,肯定那群人真的想要硬抢,我们也只能乖乖的将手外的钱袋子奉下。 上一秒,有数小风寨的土匪们,一个个的顿时坏似疯了一样,疯狂的朝着们现猛冲了过去! 段馨收起长剑,拍了拍罗武的脑袋,笑眯眯道:“肯定他敢说谎,你就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我的脸色极为们现,抬起腿先是一脚踏断了罗武手中的砍刀,上一秒,便直接将罗武给一脚踩翻在地! 一番嚣张跋扈的话语,顿时让罗武的脸色难看至极,器张的罗武根本就有没注意到,王渊的双眼外弥漫着浓郁的杀气热冰冰的威胁,让在场所没的人心头狂跳,眸光带着一丝们现和是安,警惕的看向罗武。 那太子的实力,要远远在我之下大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段馨整个人倒在地下,瞬间被吓好了! 他们压根就没有将罗武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喽啰,冷哼了一声讥笑不断:“就算你们是官府的人,又能如何? “你们是要太过分了,那可是官府出资在修官道,他们难是成打算和官府作对吗于是罗武连忙陪着笑脸连连哀求是断:“英雄饶命啊,他们几个,都给你跪上! 闻言,罗武讥讽一笑,摇了摇头一脸鄙夷的说道:“你奉劝他们一句,最坏乖乖的把银子给你交出来,否则的话,你就剁了他们的脑袋喂狗! 声怒斥让罗武神色小怒是已我热笑连连,语气是善的怒声说道:“坏,既然他那么迫是及待的找死,这你就让他坏坏的见识见识,得罪你的厉害! 王渊扫了一眼我身前的几百人,语气森然的开口:“为了避免浪费时间,是如他们几个就一起下吧,你倒是要看一看,他们所谓的小风寨,到底没少厉害,还敢挑衅官府的权威?” 他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佩刀,脸色们现的看着面后的那几个人,说话的语气极为是善:“他们坏小的狗胆,找死吗?” ,很明显根本就有没把官府放在眼外那群人之后一直隐匿在百姓之中,是显山是漏水的,现在我才看出来,那些人都是战部的将们! 舌音刚落,王渊便一个箭步,猛地冲了过去被欺压久了的大老百姓,根本就是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反抗,才们现摆脱那些恐怖的侵略者那一幕,顿时吓得我热汗涔涔,惶恐是已我猛地将身边的树砍断,厉喝一声破口小骂:“还是赶紧乖乖的把钱给你交出来,还在等什么,信是信你特么的废了他们?” 为首的罗武一脸阴狠,语气是善的怒斥:“你告诉他们,多在那外说那些废话你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给你干什么,听明白了有没?” 那让郭景峰气恼是已,我小步走到了段馨的面后,即便是手有缚鸡之力,却依旧丝毫是惧,努力的维护着百姓们的危险。 罗武神色得意,举起手中的砍刀,对准了王渊的脑袋。 一些我们是方便做的事情,们现让那群人代劳收服那些土匪,对我们来说也没坏处“他瞪着眼睛看你干什么,找死是是是,嗯?” “唔啊!” 话音落上之前,我便立刻小手挥,十分彪悍的迅速朝着后面狂奔而去段馨一声令上,所没的土匪们审时度势,纷纷跪倒在地我热热一笑,从马下跳了上来,低举着手中的砍刀,脸色明朗的厉声威胁:“看到那是什么了吗? 我们速度极慢,似乎是恨是得硬生生的直接将王渊给灭掉们现! 一死如率必是誓你!抖“发劈爷雷地保浑背誓定匐天那要知道,我之所以能当下寨主,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是那群人外最厉害的,我有没敌手,重而易举的就不能打赢所没人! 闻言,秦怀道笑了笑,对王渊使了一个眼色 第1243章:富饶詹台县 解决了土匪山寨,也算是步入正轨,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秦怀道所修的第一段高速道路算是小有规模。 开山挖掘,淬炼水泥,浇灌高速道路,一气呵成,可谓是干劲十足。 加上还有着朝廷的大力支持,源源不断的金钱投入进来,众人干的自然也是火热朝天。 此刻,外面的营帐内,秦怀道看着大汉的地图,规划下一段路的从那里过去为好。 只是遇到了难题,这面前有一条长长的河流,想要度过可是不那么简单。 难道要建立水上高速么? 这个工程在自己那个时代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可就难了一些啊! 肯定太过耗时耗力,秦怀道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可是若是越过这里,修建的道路反而会长了很多,这让他郁闷起来了。 “陛下,有烦心事?” 罗武走进来,看到秦怀道神情之中带着郁闷之色,立马询问起来。 秦怀道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可不是嘛,这条路,还真就遇到了难题,不知道如何处理为好了啊!” 他将自己的难题说了出来,罗武也尴尬了,他更不擅长这种事请,脑子里面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陛下……那个,此事臣怕是无法为您解忧了。” 罗武挠了挠头说道,而秦怀道也早就知道,自然不会怪罪他了。 “算了,绕远就绕远吧,至少大家干起来轻而易举,若是水上建立跨河大桥,太难太难……” “耽误时间不说,也很容易出现日后的问题。” 这就是一个综合考量的事情,道路虽然绕远了,但是毕竟好建设,而且时间长了的话,也保险。 可是这水上的不保准啊! 这个时代的工艺不行,万一出现坍塌呢?那不是找麻烦呢么! 这么想着,秦怀道已经下定决心了。 将这里的一段路干好之后,开始来到了泗水县之外的运河边上。 运河可是不断,秦怀道带着罗武等几人考察,足足走了半日时间,才饶了过去! 半日路程,倒也可以接受了。 “行了,就在这里开始凿山开干吧。” 秦怀道下定决心之后,就准备开始招人,为了节约时间,他都采用当地的佃户,给他们发粮饷。 这样可以极大程度的缩短时间。 “这里……名为詹台县,还算富饶,怕是不一定能找到人来做啊。” 罗武说完之后,秦怀道微微一愣,有些诧异起来。 这是好事儿啊! 他倒是不希望到处都是穷人。 “这倒是让朕有些意外,去詹台县看看好了。” 秦怀道立马就带着罗武,他们两人去了詹台县,来到这里,秦怀道立马就感觉到不一样。 这里好像真的富饶不少,比之泗水县强出很多很多。 至少,看到商贩走卒络绎不绝,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此地不错,看来当地的县太爷是个好官啊。”罗武立马开口,但是秦怀道却开口道:“这只是表象,想要弄清楚,还是要多看看,多问问才行。” 说着,秦怀道带着罗武进了县城当中,来到了一处小茶馆坐下来。 “小二,给我上两壶好茶。” 罗武吩咐下去之后,不多时,店小二就端了上来。 “二位,您们的茶好了,请慢用。” 店小二说完,就要忙去,秦怀道立马叫住了他。 “小二哥,我们是外地人,这是第一次来到詹台县,想做点小生意,不知道你们这里怎么样啊?” 秦怀道直接问了起来,而听到这话的店小二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眼秦怀道。 “呵呵,这位朋友,你若是外地来的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们詹台县做生意啊!” 此话一出,秦怀道愣住了,这里看上去欣欣向荣,应该最好做生意了才对,怎么还不让他们做呢? 秦怀道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啊! “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詹台县的生意,都让两大家族的人做了,一个是海家,一个是尹家。” “可以这么跟您说吧,我们詹台县,就是这两大家族的,你们是任何生意都做不了了。” 店小二的话让秦怀道都傻了。 都是他们的生意? 这……怎么可能呢? “真的假的?可是我看你们这里,很是富裕啊……若是生意被垄断,你们这里应该更穷才是啊。” 这是定理。 若是生意全部被垄断,旁人没有生意可做,怎么可能富有呢?只能赚着辛苦钱啊! “呵呵,二位有所不知,虽然生意都是两大家族的,但是他们对我们还是很好的,每个人干活都有工钱,不差分毫,所以大家都愿意做。” 秦怀道一听,微微有些心惊。 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种事请存在! 这两大家族垄断了所有的生意,却懂的让大家也有钱赚,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能做得出来的。 这是一个有着情怀的商人,很不错! “多谢。” 秦怀道没有多说什么,嘴角带着笑意。 店小二走了之后,罗武好奇道:“陛下,这詹台县还真是独特啊,没想到会有这种家族存在。” “看来,这里的百姓能过的好一些。” 秦怀道知道他们过得好一些,有些事情即便是他强行干涉,但是并不能代表就能做的更好。 就如同这个詹台县,秦怀道若是打地主,是可以让他做不到垄断,但是这群百姓就能真的富裕么? 也不见得! 经商也是靠头脑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喜欢出力,有些人天生就是喜欢动脑筋。 这种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确实好一些,不过,我们想要招人的话,就要跟着两大家族说了。” 秦怀道摇头一笑,暗道自己一个堂堂大汉天子,用人还得跟人家商量。 没办法,自己又不好表露身份,弄的人尽皆知,既然要解决此事,那就通过他们的方式好了。 或许有两大家族出面,事情反而比泗水县更好解决呢。 “走吧,去两大家族吧。” 秦怀道将这杯茶饮尽之后,随后带着罗武离开。 两大家族在詹台县无人不知,随便打探一下就能知道,秦怀道也不在意,随便找了一家就去拜访。 “您好,我们朝廷派遣修建道路的特使,前来拜访海家,劳烦通报一声。” 第1244章 两大家族 海家门口的小吏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朝廷修路的特使?” 他没想到他们詹台县竟然来了这么一个大官,还是朝廷特封特使。 “特使大人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小吏没敢多说什么,立马就进去通报了。 此时此刻,海家书房当中,海家家主海大富正在品着茶,很快那小吏就跑来。 “家主,门口有一个自称特使的人前来拜访……说是朝廷让他们修路的……” 这话说完,海大富诧异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道:“什么,朝廷的特使?还是过来修路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倒是点了点头。 “不错,前段时间朝廷确实要修路,一共两条,南北东西纵向,贯穿我大汉之地。” “没想到,竟然来到了我们詹台县,快快有请吧。” 海大富不敢怠慢,连忙开口,小吏也没有废话,急忙跑了出去,不多时就将秦怀道和罗武请了过来,来到了书房当中。 “海大富拜见特使大人。” 海大富很是客气,直接拱手一拜。 “海老爷不用客气,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秦怀道笑了笑,看到海大富如此谦逊懂的礼数,微微点头。 此人,倒是一个不错的商人,虽然垄断买卖有些不妥,可若是真的能给詹台县的百姓带来幸福,倒也无所谓了。 “特使大人请说。” 海大富没有废话,恭敬说道。 “修路就需要人手,我想从你这里找一些能出力的年轻人,工钱朝廷给发,但是这人手,还得海老爷帮忙找一找才行。” 此话说完之后,海大富自然没有犹豫了。 “好说好说,特使大人,此事就包在我身上!” 既然是朝廷的事情,就是大事儿,他当然不敢跟着朝廷作对了。 “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做了,还有尹家,不知道海老爷可否将尹家人叫来,也让他们出一份力吧。” 就算是海家不错,也不能逮着海家一个家族薅啊! 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至少一碗水端平才行。 可是这还说完,海大富干咳一声,旋即说道:“特使大人,还是不要叫尹家了,他们怕是不会理会此事。” 秦怀道眉头一皱,不会理会此事? 这是何意啊? “海老爷,不知道你说的这番话是为何?” 秦怀道很是不解,听闻此话后,海大富这才开口道:“尹家向来霸道,好在因为有我海家钳制,他们才不敢做得太过分,但是让他们出力帮朝廷修建道路,他们怕是会推辞。” 海大富也不敢隐瞒,直言相告。 “竟然这样?” 秦怀道有些不悦,又不是免费用,也是要付工钱的,即便如此,尹家还不愿意?这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啊! “海老爷尽管引荐,他用于不用,到时候再商量吧。” 秦怀道还是要将尹家给叫来问问才行。 若是他们不听话,那秦怀道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就是了! “哎……好吧。” 海大富没有多说什么,就叫人去请了。不多时,尹家就来人了。 不过来的却是一个年轻人,这惹得海大富一愣。 “尹峰,怎么是伱?你父亲怎么没有来?” 海大富疑惑,明明叫的就是尹家家主尹长柏,可是没想到他儿子尹峰来了。 “海伯父,我父亲身体不适就不能来了,全权让我处理此事。” 尹峰淡淡开口说道。 “这……那好吧,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两位是朝廷特封的特使,前来招募修路的年轻人,会给工钱,想拜托我们海家和你们尹家帮忙招人!” 海大富简单的说完之后,尹峰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事情啊! “原来只是找人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不过……海伯父应该知道,我们尹家本来人手就少,大部分的人都在庄子里面种地呢,所以……还请海伯父多多费心吧,我们尹家就爱莫能助了!” 这番话一出,秦怀道和罗武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 爱莫能助了? 哼!这是不想帮忙才对吧! 这个尹家,还真是有些不要脸了啊! “这……好吧,此事我们海家全权相助,贤侄请回吧。” 海大富叹了口气,也没好多说什么,尹峰这才拱了拱手。 “特使大人,告辞。” 说完,直接就走了。 秦怀道眉头一皱,这个尹家,有点嚣张了啊! 先不说给大汉修路,百姓都应该尽一些微薄之力,就说秦怀道这也给工钱,就是从他们手中分一些人手罢了,这都不同意! “那个……特使大人,你们需要多少人,还是我给你们张罗吧。” 这个时候,海大富连忙开口,透露着无奈之色。 “这个尹家,一直如此么?这般自私自利?” 罗武立马开口说道,而听到这话的海大富摇头苦笑道:“哎……特使大人,此事我也不好说,你们缺多少人,我给你们准备人手吧。” 听到这话,秦怀道也只能开口道:“至少几百人吧。” 他们的将士们之只带来了一部分,剩下的在泗水县修路呢,他领来的人很少。 海大富惊了一下,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他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好,特使请稍后,我这就为您张罗人手去。” 说着,他就去准备了,秦怀道自然看出了海大富的为难,也叹了口气。 “陛下,为何不强行让尹家交人呢?” “他们垄断了生意,让整个詹台县给他们打工,现在竟然为了私利,连我们大汉修路的事情都袖手旁观,怎么能放着他们不管呢!” 罗武火爆脾气直接就上来了,怒斥开口说道。 秦怀道摇头开口,“尹家不想管,就算强行要人,怕是也会惹出事端,先看看海家能处理好这件事么?” “而且,我总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这个尹家啊,且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好了!” 秦怀道并不想用雷霆手段收拾他们。 他就是要看看,尹家袖手旁观有什么目的,若是让他逮到,那尹家只能让他们流点血了! “嗯……” 罗武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陛下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很快,海大富就来了。 “特使大人,准备好了人手,我带您去吧。” 第1245章 海大富中毒? 海大富带着秦怀道和罗武来到了郊外,人手已经准备好了,几百之多。 但是秦怀道能看的出来,这群人应该都是从各个庄子弄来的人。 这个季节,正是秋收的好季节,海家这样,人手就不够了,怕是要损失不少。 “海老爷,这些人我可能用几个月,你真的没问题?” 秦怀道不想让他太为难,但是海大富却一脸正色道:“没关系的,特使大人,陛下修建道路,那是为了民生,为了商道,我们身为百姓,自然要拥戴陛下了。” “特使大人,您就用吧,若是银钱不够工钱,我海家也愿意尽微薄之力。” 海大富很是诚恳,这般心胸让秦怀道也有些惊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詹台县,居然还有这么心胸宽广之人! 不错! 非常不错! “此事我记下了,你放心,该给海家的补偿,一分都不会少。” 秦怀道这个人就是如此,他们真心实意相帮,秦怀道也很感激,这好处当然不会吝啬了。 “特使大人万万不可,这是我海家愿意这么做的,若是为了什么好处,那显得十分小人了一些。” 海大富连忙开口,写满了紧张。 “哈哈哈,海老爷,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是做事情之前要想好好处,那是伱的人品有问题。” “可是做了好事,天道轮回,自然就应该有所回报,或多或晚,都会来到你面前的,你且等着就是了。” 秦怀道宽慰了一番之后,便带着这些人离去。 开凿大山,修建道路,这都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那个……特使大人,这是小儿,也带着他一同前去吧,我想特使大人也会有些工作不方便亲力亲为,让他来最合适不过了。” 海大富指了指身边不远的年轻人,模样倒是与他有几分相像。 “草民叫海晏,拜见大人。” 海晏恭敬无比,秦怀道也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成熟稳重,倒是不可多得的好才俊。 “好,那既如此,便跟在我身边吧。” 秦怀道笑了笑,拍了拍海晏的肩膀,带着他们来到了运河旁。 “我们主要的任务,便是开凿大山,淬炼石灰,随后铺就道路。” “这个工程就那么简单,诸位未来几个月可能都要辛苦一番了。” 秦怀道说完,这群百姓没有什么在意的。 “特使大人您客气了,不过是出把子力气,我们没事儿的。” “没错,特使大人,我们有力气,您就放心好了!” “特使大人您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绝对可以干好!” 秦怀道听到此话,也是满意一笑。 接下来的工作也就顺理成章地干了起来,开凿大山,运输石块,都是早就有着章法的,他们上手也简单不少。 不过,秦怀道却总能看到,海晏有时候透露着焦急之色。 “海晏,你们海家一定是有什么困难吧?说出来我听听。” 秦怀道将海晏叫到一旁询问起来。 “没……没事儿的,特使大人,我们海家都还好,您切莫放在心上。” 海晏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能吃苦,脑袋灵活,做事也认真。 说真的,像他这样的出身富户之家,能有这种品行可是不容易。 与那个尹峰相比,绝对是强出太多太多了! “呵呵,海晏啊,你就不要学你父亲那个样子,有什么苦楚往肚子里面咽了。”“年轻人,应该直言不讳,况且,你真的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么?” 秦怀道摇头一笑,此话落下,惹得海晏叹了口气。 “特使大人,我父亲说了,要全力以赴帮助朝廷修建道路,我们小家无碍。” 秦怀道眼中带着赞赏之色,心中很是敬佩他们。 并不是天底下所有人都是这么无私的,而海家能做到家国情怀,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大汉都是这样的家族,那大汉大业,何愁不成呢? “你不说我也知道,秋收之时,这么多人过来修路,你们海家的生意肯定备受打击,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秦怀道已经下定了决心,此事结束之后,便交给海家一部分生意来做。 让他们做大,造福一方百姓。 海晏也没好说什么,毕竟他不知道秦怀道到底是什么人,只是觉得他平易近人,是个好官罢了。 “海晏啊,这可是你们海家破天的富贵,我家公子的实力,你这辈子怕是都无法理解上去了。” 罗武哈哈一笑,对于海晏这个小伙子,他也十分喜欢。 眨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秦怀道他们也都步入正轨,而就在这一日,突然詹台县海家来人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家主……家主病重了!” 海晏最近都在这里干活,很少会家里,此刻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什么?你说什么?我父亲怎么突然病重了?” 海晏一听这话,着急坏了,而秦怀道和罗武也是眉头一皱。 突然病重? 此事……肯定有原因的! 这才半个月罢了,怎么可能如此之快就病重了呢? “少爷,我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您……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管家也不知道怎么说。 闻言,海晏还未开口,秦怀道立马说道:“走,我陪你去看看。” 海大富是一个好人,秦怀道可不想他真的有什么事情。 三人急忙回到了詹台县来到了海家,便在床上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海大富。 “大夫,我父亲怎么样了?” 海晏焦急无比,拉着郎中询问起来。 “哎……海少爷,海老爷的病来的蹊跷,有急火攻心之争,也有中毒迹象……” “这个……还真就不好说啊……” 郎中叹了口气,虽然这话说的没有太过明确,但是众人也能听出来,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病症导致这般,而是有所原由! 甚至,有人下毒! “这……” 海晏顿时脚下一软,差一点坐在地上。 “海晏,你不要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父亲的病症。” “老罗,派人去长安,请御医前来,要快!” 这里距离长安不远,几日路程罢了,只要稳定住,便可无事! 罗武立马前去安排,随后秦怀道又看向管家。 “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第1246章 找上尹家 秦怀道说完之后,管家也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最近……最近到了收成的时日,可是我们海家的人都跟特使大人建道路去了,但地里的收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要了。” “所以,家主就打算低价卖给尹家,可是尹家觉得价格太高,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低价格。” “家主也是担心收成问题,而且这价格实在是太低了,完全就是坐地压价啊,家主也没有办法,想着跟他们再说说,就去了尹家吃酒。” “回来之后,身体就不适了,今天就倒下了。” 管家的话说完之后,秦怀道眯了眯眼睛,暗道,这个尹家还真是胆大妄为啊,连这种事情都敢做,简直就是找死! “混蛋!混蛋!” 海晏暴怒无比,直接喊道:“给我准备人手,我要去报仇!” 身为儿子,怎么能忍受这种事情! “少爷,不可啊,老爷晕倒之前让我转告您,尹家毕竟有着背景,我们……我们海家轻易还是不要得罪他了。” 管家急忙拉住海晏的手,劝慰起来。 秦怀道听到这里,脸色难看的要死,罗武更是怒声说道:“好一个尹家,真是欺人太甚,公子,这件事我们不能不管吧?海大富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被他们坑害了,要是不管海大富,我良心不安!” 罗武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秦怀道也确实动了真怒! 本想着,他就算是一个奸商,只要不危害旁人,秦怀道也懒得理会他了。 却不曾想,这般的不要脸! 既然如此,那他也只能以暴制暴了! “走吧,去尹家。” 秦怀道说着,直接带着罗武和海晏,还有海家几个人,直奔了尹家而去。 此时此刻,尹家当中,尹峰坐在一旁,主位之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人看上去四五十岁,气度不凡,眉宇之间有着一股阴厉之色,和尹峰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尹峰的父亲,尹家的家主尹长明。 他身边的人,一身华服,可是举手投足之际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 “父亲大人,海大富的病虽然不至死,但是怕也好不了了,怕是要不了一年半载也就归西了。” “海家到时候也就是海晏得了,对付他,就更容易起来。” 尹峰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好,此事太好了,巡抚大人,这样我们的生意也能好做了啊!” 尹长明一笑,说出的话惹得身旁的男子点了点头。 “尹老板,如今的生意可是能做一天是一天,自从陛下的几条律令下来之后,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连你们这种小小县城也要跟着执行了。” “哎……真不知道这个陛下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还特么天下人人平等!” “若是真的这样,他怎么不把皇位让给旁人做做呢?可笑!” 章子山冷笑,满目讥讽,对于秦怀道所说的话,充满了不屑。 “呵呵,这个陛下还是有点本事的,用这种办法笼络天下,倒是便宜了那群百姓,巡抚大人放心,等到扳倒了海家,詹台县就在我的手里了。” “到时候,我在将生意做到其他几个县城,虽然不能比以往的时候赚的那么多了,但也可观。” 尹长明说完之后,章子山点了点头。 “对了,听闻朝廷建造道路的特使来了?你们可要小心点,不要得罪他们,这可是陛下派遣出去来的人,万不能得罪了。” 尹长明连忙笑道:“不会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跟他们有过交集,他们虽然是特使,但是也只是修建道路罢了,也不敢私闯我们民宅,抢夺我的家产吧?” “大人尽管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章子山点了点头,“那就好。” 可是这番话刚刚落下,外面就有人过来禀报。 “老爷,不好了,特使大人带着海家之人冲了进来,要让大人您给一个说法呢!” 听到此话,尹长明顿时愣住了! “什么让我给一个说法?呵呵,他好大的胆子,身为朝廷特使,强行闯我宅院,还让我给一个说法!” “章大人您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着,尹长明带着尹家众人就出去,不多时就在前院看到了秦怀道等人。 “哎呀,这不是特使大人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尹长明见到秦怀道等人,急忙拱手一拜,很是恭敬。 秦怀道眯了眯眼睛,这个家伙,还真是挺能装的啊,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跟自己在这里演戏。 “尹家主,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对海大富做了什么。” 秦怀道当即开口,此话说完之后,尹长明故作一愣,疑惑说道:“特使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我没有听明白啊!海大富怎么了?” “装!你还装!”海晏气坏了。 “我父亲从你这里喝了酒之后,就生病了,郎中说了,是中了毒,说!你到底给我父亲下了什么毒!” 海晏爆喝开口,而听到这话之后的尹长明直接就笑了起来。 “贤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和你父亲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下毒害他呢?” 尹长明当然不可能承认了,这种事情,除非傻了才会承认? “哼,你敢做不敢当是不是!” 海晏脸色难看的要死,如今他们没有证据,尹长明一口要是不承认,也是没有办法。 “贤侄,你这话说的就更有趣了,此事不是我尹家所为,你为何非要让我尹家承认?难道我们尹家好欺负不成?” “这世间……可是有王法的,特使大人还在这里站着呢,你们公然诬陷我,我没有去衙门告你们,已经很客气了,就不要在我们尹家乱说话了。” “好了,请回吧。” 尹长明冷笑一声,摆了摆手,随后就转身准备回去! “等一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秦怀道开口说道。 就这么让他回去,那怎么能行呢? 这种事情,明眼人都知道就是尹长明做的,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但是没有证据,秦怀道就能放过他么?显然不能! “特使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么?” 尹长明一笑,一点不慌。 第1247章:杀人灭口 秦怀道看着尹长明,微微一笑。 “尹家主,你说这件事跟你无关,那其实很好办,我为特使,也有着纠察之责,这样好了,我就在你府上问一问,若是没有人承认,那此事就跟你无关,如何?” 秦怀道说完之后,尹长明眯了眯眼睛,不过却笑道:“特使大人说话自然好使,那就请吧,我尹家绝对配合!” 尹长明根本不怕,尹家的家丁可都是他的人,敢多说一句话么? 纵然特使身份不凡,可是这群家丁也应该知道,特使总有一天会走的,但是尹家还是詹台县的大家族! “那就有劳尹家主了。” 秦怀道一笑,自然知道他心中小九九,只不过他有张良计,秦怀道有过墙梯,既然能选择用这个方式,就有让他们说出真相的办法! 很快,尹长明就将家里面的下人都召集了过来。 “特使大人,这是我尹家的下人,皆是记录在册,一共十三人,您请随意审讯。” 尹长明根本不在意,找了个椅子坐在那里,神情闪烁着冷笑。 秦怀道眯了眯眼睛,看向了这些人,开口道:“哪几位是在厨房做活的?” 此话落下,有四人站了出来。 “回禀大人,小人们是在厨房做活的。” 秦怀道点了点头,随后叫罗武和海晏过来。 “海晏,你父亲的事情,尹家主是不会承认了,所以呢,我们对他也没有办法。” “但是这几个下人,不过奴隶之身,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算什么。” “所以……就让老罗帮你杀了他们,给你父亲出出气,如何?” 秦怀道平淡开口,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惊呆了。 特别是那个四个厨子,更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脑瓜子嗡嗡的! 什么东西? 不是简单的问话么?怎么就杀人了啊! 罗武也是一头雾水,虽然八成是他们厨子下的毒,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应该是尹长明干的,陛下不会是非不分,要放过这个坏蛋吧? 海晏也是眼睛闪烁着迷茫之色,难道特使大人也不能给父亲伸张正义么? 杀了几个下人又有何用啊! 毕竟,这件事是尹长明干的,他想要让尹长明付出代价。 可特使大人都说这个话了,他也不敢忤逆,只能拱手一拜,点头说道:“一切谨遵特使大人吩咐。” 倒是尹长明脸色难看无比,忍不住拍案而起,怒斥起来。 “特使大人,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您要杀我的家丁不成?” 秦怀道笑了笑,点了点头,“对啊,当然是杀家丁了,你又不承认,我们又拿不出证据,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干的,所以……就杀了他们四个人泄愤好了。” “至于赔偿,海家出的起,找人牙子一问,四个厨子,也就几十两银子罢了。” “怎么,尹家主难道不舍?” 秦怀道咧嘴一笑,说出的话让尹长明没特么气死! 这不是不舍,而是你特么直接杀人,这四个人还能守口如瓶么! “特使大人,您这就过分了吧,这好歹也是大汉天下,你说杀谁就杀谁,难道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么!” 尹长明当即爆喝出口,秦怀道也是一笑道:“山高皇帝远,怎么可能让陛下知道呢?” “纵然是陛下知道,他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啊?” “说句不好听的,尹家主,这也就是在詹台县,若是在长安,我都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所以啊,我们杀了你们家四个下人,熄了海家的怒火,也算是帮你忙了。” “老罗,准备动手吧。”秦怀道说完,挥了挥手,罗武也不废话,直接抽出唐刀,锋芒毕露! 这一下子就让那四个厨子傻了眼,连连磕头啊! “特使大人,我们说实话……是家主……是家主让我们在酒里下毒的!” “没错,特使大人,就是家主让我们下的毒,而且,我们都不知道毒谁啊!” “特使大人,饶命啊,我们说的句句属实,还请特使大人明查。” 几个厨子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啊,为了自保,只能说出实话。 这也是秦怀道想要的答案。 “哎呀,还有这种事情,真的是尹家主做的啊?” “尹家主,你看看……这可是你的下人直接招供,可不是外面之人胡乱攀咬,我觉得挺可信的。” 秦怀道抿着笑意,一番话说完,直接让尹长明气的火冒三丈! “放屁!你们几个竟然诬陷我,说!你们到底是谁的奸细,来污蔑我尹长明!” “特使大人,我绝对没有让他们下毒药,我可以对天发誓!” 对天发誓? 可笑至极,若是对天发誓有用,这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心思歪邪之人了。 更何况,对天发誓,那是针对君子而言,尹长明这一个小人,也配对天发誓? “尹家主,您这是着急什么啊,我又没有说一定是你。” “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么!” 秦怀道笑了笑,而听到这话,那几个厨子也回过神来。 “有!有证据!” “那瓶毒药还在我房间放着呢,我这就给大人取来。” 那个厨子不由分说,立马就跑到了自己房间,随后拿出了一瓶毒药。 尹长明都特么要气吐血了,早知道这样,他特么就不让秦怀道审讯了! “这就是毒药?可是……这也做不了什么证据吧,老罗?” 秦怀道扫了一眼罗武,后者此刻也回过神来,知道了陛下要怎么做了! “公子,这件事简单,能做出这个毒药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我们在整个詹台县一查,就能查出来。” “到时候……有些人也就不好否认了!” 罗武咧嘴一笑,说出的话更是让尹长明脸色难看下去。 “哼,好大的胆子,你们四个人竟然敢私藏毒药,来人啊!” “给我将他们杖杀!” 尹长明当即爆喝起来,不能让秦怀道继续调查下去了,不然的话,肯定要出问题! 但是他的话刚说完,罗武立马就唐刀指向尹长明。 “尹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杀人灭口么!” 第1248章:吾乃大汉天子 罗武的话说完,尹长明冷哼一声,立马说道:“他们私藏毒药,说不定就是想害我,这种家奴,怎么能留呢!” “杖杀!赶紧给我杖杀!” 听到这话,罗武一脸不屑,“尹家主,你把别人当傻子么?这种话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尹长明眯了眯眼睛,淡淡道:“这是我的家奴,他们的身契都在我的府上,我想杀他们你们可管不着。” “特使大人,奴隶契书可是我们大汉的律法的一部分,难道你还想对抗我大汉律法不成?” 秦怀道笑了笑,“这自然不能,但是……现在这四个人,你不能动了,因为他们身上牵扯到了海家,所以他们的命,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大汉律法也说了,但凡涉及到犯罪之事,性命都归大汉官员所管。” “而在下不才,乃是特使身份,这里我官最大,所以我说了算。” 秦怀道说完,尹长明没特么气死! “是么?看来特使大人觉得官大一品压死人啊?”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啊!” “去,将巡抚大人请来!” 尹长明冷笑开口,秦怀道也不过是修路的罢了,巡抚大人才是朝廷大官。 至少,在他眼里,巡抚大人章子山要比秦怀道官级高就对了! 秦怀道一愣,巡抚大人? 大汉的官吏太多,很多也都不是秦怀道任命的,毕竟他身为天子,不可能九品芝麻官都让他来定,大汉有着中书令,有着各部,他们便可自行运转。 只是,今天本以为想惩戒一下这个小小的家族,不想大动干戈,让尹家稍微放放血,警告一番也就算了。 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揪出来一个巡抚来! 有点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章子山走了出来。 “谁啊,好大的胆子,竟然在这里行凶,到底是哪个大人这么无法无天啊!” 章子山人还没有走到近前来,便冷笑连连。 “章大人,就是这两位,仗着是特使,竟然在我尹家强行杀我家奴,还要将海家家主中毒的事情嫁祸与我,章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尹长明立马恶人先告状,不仅如此,还挑衅的看了一眼秦怀道和罗武。 只是,罗武都要笑死了! 巡抚大人可是有机会面圣的,纵然是没有机会,但也远远见到过陛下。 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巡抚大人,见到陛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就算是他没有见过陛下,那也应该见过自己,身为大汉十大元帅之一,见到自己就简单多了。 “是么?谁啊这么大单子。” 章子山冷笑着走来,紧接着一眼就看到了秦怀道和罗武! 对于秦怀道,章子山确实远远的看过一眼,只觉得有些熟悉罢了。 但是罗武大将军,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罗武将军凯旋归来的时候,坐着高头大马,他可是跪地迎接过,看到他的英姿啊! 而此刻,罗武将军竟然恭敬的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让章子山脑瓜子嗡的一下,仔细看了两眼,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冷汗唰的一下就落下来了! “哼,特使大人,这位可是巡抚大人,位高四品大员,您只是特使,说的好听点,是陛下钦点,说的不好听点,也就是从四品罢了,见到章大人,还不行礼!” 尹长明很是嚣张开口,只是这话说完之后,章子山魂儿没特么下出来! 那可是大汉天子啊! 九五之尊!让他给自己行礼?自己还特么要不要命了! 他整个都是傻的,脑瓜子嗡嗡的! “是么?那我给他行礼,你问问他敢不敢接啊。” 秦怀道看到了章子山,对他虽然没有印象,但是看到他见到自己的目光之后,惊恐无比,心中也明白过来。 这个家伙,肯定认识自己! “哎呀,你好嚣张啊!竟然敢这么跟章大人说话!” “章大人,您可看到了,这小子无法无天,藐视您巡抚的官职,绝对不能轻饶!” 尹长明还在嚣张呢,可就在这个时候,章子山终于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陛……陛下!” “嗯?陛下?” 尹长明愣了一下,脑瓜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章大人,您说什么呢?陛下远在长安,这里哪有什么陛下啊?” 众人也都一脸疑惑,很显然没有弄清楚。 “尹长明,你这个狗东西,眼前这位就是我大汉天子,见到陛下,还不跪下,你想找死么!” 章子山都要疯了!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他的一声暴喝,直接让众人蒙了,可是紧接着,他们也回过神来了。 章子山可是巡抚啊!他自然不会认错人啊! 这么说的话……眼前之人,真的是陛下不成? 这一刻,尹家上下,彻底傻了。 尹长明更是心里咯噔一声,差一点死过去,噗通的跪在了地上。 “陛……陛下……我我我……草民拜见陛下!” 就连身后的海晏,也傻了眼,不敢相信这一切,不过还是也跪了下去。 “草民拜见陛下。” 秦怀道被认出身份,也不在意,但却用手将海晏搀扶起来。 “海晏不必多礼,朕登基之时便已经下令,取消了跪拜之礼,他们跪,是因为他们有罪,但你们海家为国为民,乃大义之族,不用跪朕!” 海晏到现在也没有相信,眼前这个人竟然是陛下。 可是……修建道路之时,陛下和普通人一样,也是搬搬抗抗,从来不说苦不说累。 他一开始只是以为,秦怀道是一个好官,可是此刻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好皇帝! 天底下最好的皇帝啊! “海晏,朕说了要帮你为父亲报仇,朕说到做到。” 说到这里,秦怀道将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 “你们还有一次机会,将所有事情说出来,朕就饶你们一命,不然……朕也懒得听你们废话,直接杀了便是!” 刚刚秦怀道没有认出身份,他们只是认为秦怀道是特使,但是现在知道秦怀道是皇帝了,他们还敢藏私么! “陛下……我我我……我说,我什么都说……这件事都是章大人的主意啊!” 第1249章:安定詹台县 尹长明不敢再隐瞒了,直接全盘托出“陛下,章子山是个贪官啊,他想让我跟他一同做生意,将粮食低价买入,高价卖给军饷,所以这才唆使我对海家动手,” 我我其实心里是不想的啊尹长明立马开口,但是章子山却怒了“放屁!你特么放屁!” “海大富就是你下的毒,我只是想低价收购粮食,是他说的.要将海家吞掉将海大富坑死,陛下,这下毒的计谋,可是他想出来的啊!” 听到这话,秦怀道冷笑起来。 其实也不用去分辨了,两个人都是一丘之貉,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可废话的了。 “罗武。” 秦怀道挥了挥手,此话落下之后,罗武也没有任何废话,唐刀挥动,两颗人头落地事情处理完了之后,秦怀道也就离开詹台县,继续去修路了。 是过,却告诉姚涛,让我安排点人,帮助海家将生意做小,我情们,那样的家放若是能壮小起来,才会帮助更少的人! 罗武推开门,看到站在自己面后的姚涛之前,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们的神色,略显轻松是安,眸光外面也充满了镇定和有措,许久都有没说出口一句话。 姚涛热冰冰的扫了一眼面后的罗武,重重一笑语气淡然的开口说道:“怎么,罗公子也叫他们一起去了吗?” 其实,秦怀道不愿意杀人,可是有些人,不得不杀。 没了罗武我们的加入,詹台县的道路也很慢就要竣工了,不能说秦公子自己都有没想到会那么顺遂。 那一天,秦公子吩咐王渊,将姚涛等人叫了过来。 秦,到了很在就走公的民坐所慢茶泡下涛翼椅王渊眉梢一挑,笑眯眯的开口反问了一句,顿时吓得姚涛浑身一抖,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当然是敢了,嘿嘿,罗公子叫你,你当然要去了,” 秦怀道又吩咐了一声之后,无人不敢不从,又过了几日,泗水县的路修坏了,罗武我们也赶了过来“泗水县现在情况如何?秦公子看着罗武问道闻言,罗武顿时猛地一颤。 罗武带着一部分人过来,直接投入了秦公子我们那条线下罗武心如擂鼓,情们是已“坏得很,泗水县很拥戴郭小人,郭小人也想尽办法,发展当地经济呢!” “还有,你父亲若是醒来,也不必将朕的身份告诉他,免得他多心。 可即便是那样,还是过来磕头谢恩,惹得秦公子也没些有奈“啊?” 王渊扫了一眼罗武,摆了摆手说道:“跟你走,姚涛民要见他。” 但是,我只是以为姚涛民用的是特使的身份,并是知道姚涛民是皇帝此刻,在那两县之间,秦公子我们临时也弄了个茅草屋当做住处,等待两条道路交汇,那外的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姚涛凑到秦公子跟后,大声的说了两句。 “你看,我们家的生意,如果会越做越小!” 罗武整个人被吓好了,轻松兮兮的解释:“您忧虑,你回去之前,一定坏坏的教育教育我们! 姚涛顿时被王渊的一番话,给吓的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陪着笑,谄媚的开口:“嘿嘿,姚涛民,您……您别开玩笑了。” 王渊的脸下,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的开口老王,他是觉得他手底上的那群人,太缺管教了吗?” “呵呵,如此最坏了。”秦公子忧虑上来。 正是因为没了秦怀道那样的坏官,才能让百姓们,对于生活的憧憬,更加的向往“即日起,尹家并给海家,如有不服,格杀勿论!” 说完,罗武便一脸谄媚的跟着王渊离开我陪着笑脸,讪笑着嘿嘿开口说道:“嘿嘿,那是是姚涛民吗,您找大的是什么事情啊?” 罗武自从知道,秦公一个身份十分厉害,而且十分神秘的官吏之前,对我简直不是心悦诚服,有比客气! 我说臣服是是假的,毕竟有没一个人,能够放弃真正的走入正路的机会! 我胆颤心惊的看了一眼面后的王渊,双眼之中浮现出了慌有措色,惊愕万分的解释道:“郭景峰,你你手底上的那群人,一个个的都是粗鄙之人…” 我是安的看向姚涛,大心翼翼的追问道:“是知…罗公子找你,所谓何事啊?” 两个大弟们,他看看你,你看看他,都有没说出来一句话。 百姓们安居乐业,纷纷歌颂秦公子对我们的恩德。 “海晏,道路还要继续修建,但是县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主持,朕就不让你去前面修路了。” “陛上,海家还真是是错,你偷偷书信一封,叫来几个长安的富商带我做生意,有想到那个海小富,是但情们,头脑很是活络,还没这个海晏,更是过目是忘,一目十行的坏本事!” 他们几个,给你坏坏的看守那外本寨主去去就回“我们的脑袋是够用,考虑是到这么少的事情” 身前,两名大弟们立刻起身,小步流星的就要跟在罗武的身前“怎么,你是想去? 自从收服了在小风寨驻扎少年的罗武一行人之前,开山修路的工作,顿时变得顺利了许少。 同时,秦怀道也是一个非常争气的人,我坐在了县太爷的位置下之前,每天茶是思饭是想,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能够给泗水县的百姓们,更富足的生活!.. 姚涛如实相告,倒是让姚涛民微微一笑,十分欣慰。 “罗公子,泗水县的这条路你们修坏了! 闻言,姚涛也就有再少说些什么。 小汉虽然是自己的王朝,可是却是百姓的天上,我们过得坏了,小汉两个字才没意义。 而我也怀疑,在秦怀道的带领之上,泗水县的百姓们的生活,也逐渐的结束步入正轨。 一个贪官,一個恶人!死有余辜几日之前,海家还没安定上来,海小富也康复了,也听说了是姚涛民为我过回么 第1250章 卑微臣服 瞧见他过来了之后,秦怀道立刻笑呵呵的对着他摆了摆手,招呼着说道:“来了,坐吧。” 王渊左支右绌,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坐了下来。 他紧张的扫了一眼秦怀道,小心翼翼的问道:“秦公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啊?” “何出此言啊?” 秦怀道挑眉扫了他一眼,递过去一杯茶:“尝尝。”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落在了王渊的眼里,顿时把他给吓坏了!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紧张的够呛! 这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秦公子是在茶水里面下了毒,准备把自己给毒死不成? 王渊冷汗都下来了,他紧张的呼吸急促,眼里满是不安,整个人心急如焚,焦躁不已。 “秦公子,我……我……” 王渊再也承受不住了,他面色痛苦的双膝一软,直接‘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了秦怀道的面前。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怀道一脸诧异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王渊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他的呼吸急切不已,颤颤巍巍的解释道:“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秦公子!” “我虽然是大风寨的寨主,但是这么多年,我们大风寨一直都是劫富济贫,从来都没有做过其他的恶事啊……” 王渊颤抖着身躯,哽咽说道:“这段时间实在是穷困潦倒,揭不开锅了,想着既然是官府给银两,所以才会动了歪心思,想要劫财……” 恐惧让他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哆哆嗦嗦了起来,他极为不安的开口央求道:“秦公子,我求求你了,别毒死我,我以后就是您忠心耿耿的手下!” 王渊被吓坏了,他慌张的急切解释道:“以后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无二话,绝无二心啊!” 看着迫不及待的和自己承认错误的王渊,秦怀道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恶人,起来吧。” 秦怀道摆了摆手,王渊这才胆颤心惊的起身。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之后,神色犹豫的看向秦怀道,反问道:“秦公子,您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我是想让你带领你手下的人,成立一支押送货物的镖队,为开山修路运送物资,不知道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闻言,王渊的心头顿时猛地一喜。 他的神色无比激动,热切的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当然愿意了!” 这可是给官府当差啊,不知道多少人这辈子都想要在官府里面谋个一官半职,都没有机会的呢。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想到这儿,王渊立刻跪倒在地,诚恳回答:“属下愿意为秦公子排忧解难!” “嗯。” 秦怀道淡淡摆了摆手:“去吧,罗武会告诉你怎么做。” “是,秦公子!” 王渊兴致冲冲的离开了茅草屋,直接找到了罗武,接下了押送货物的重任! 得到了任命的王渊,心里十分兴奋。他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大风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自己的手下们。 手下的一群人,满目欣喜,震撼连连! “大哥,混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有机会,拥有出头之日了吗!” “是啊,没有想到我们也能承担的起官府的一官半职啊,啊哈哈哈!” “要是我娘在天之灵,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替我高兴的,呜呜呜……” “咱们这种人,也能成为官府的人,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大风寨所有的土匪们,双眼闪烁着兴奋之色,一个个的激动的不轻! 如果要是真的能够吃官吏手底下的这碗饭,那他们还当什么土匪啊,一个个的早就走正道了! …… 与此同时,在大凉山脚下,一群村民们正坐在一起,一边吃着午饭,一边休息着。 几个关系好的村民们,聚在一起聊着天,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秦公子对我们可真好啊,这要是在以前,我们哪里有机会能吃得上白馍馍啊?” 有一个大妈,捏着白馍馍,宝贝一般的来回看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似乎不舍得吃一样。 一旁的村民也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分外感慨的开口说道:“是啊,以前我们只能吃糠咽菜,连窝窝头都吃不起呢!” “高大毛和那个缺德的吸血蛀虫下课之后,我们的生活也一天跟着一天好起来了!” 一群人满眼都是感慨的神色,兴致冲冲的聊着天。 “是啊,秦公子给与了我们这么大的恩情,我们也绝对不能辜负他对我们的一番信任,一定要好好的做好这件事情!” 众人下定了决心之后,立刻干劲儿十足! 他们吃过了饭,便迅速的投入了工作之中。 其中一个村民张老汉,拿着铁锹,大步走到了山脚下,他一个铁铲狠狠的用力砍了下去,下一秒,却怎么也挖不下去了。 这让张老汉神色惊愕,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的神色带着一抹不敢相信,怀疑的反问道:“怎么吃饱了,反倒是用不上劲儿了呢,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土包,我竟然挖不开?” 张老汉狠狠的在手心里面,啐了好几口唾沫,下一秒,立刻用手握住了铁铲的把手,用力向下一铲! 这回,土包四散开来,张老汉惊愕探头一瞧,发现底下竟然是一个木质的箱盖。 怪不得刚刚他怎么铲也铲不动呢,原来是有东西阻拦住了。 他连忙用手将上面的土柯给拨开,可是却发现,这个木箱子似乎很长。 张老汉立刻对着远处招呼了一声:“老刘、老孙,你们快点过来帮帮我,这里好像有东西!” 两个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好奇的走到了张老汉的面前,不解的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老张,你挖到宝贝了?” 张老汉摇了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反问:“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要是宝贝的话,咱们可得上交给县太爷和秦公子看一看啊!” 百姓们淳朴,即便是想着可能挖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也没有打算要贪下来的想法,而是准备交上去。 第1251章:发现尸首 就在这个时候,三个人一起铆足了力气,疯狂的控掘了起来“不是…老张,我为啥忽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啊?” 老刘和老孙紧张兮兮的扫了老张一眼,眼里满是犹豫和不安,焦急无措的开口询问了起来老张也一脸犹豫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慌张无措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箱子,看起来像個棺材啊?” “算了,打开看看!” 老孙胆子大,他让三个人帮自己把木箱子给抬了出来,打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白骨“啊!” 三个人神色大惊,双眼满是震惊之色,一脸惊愕的反问道:“怎么…怎么会有白骨呢,这难道真的是棺材?” “不可能啊,谁家棺材会把这么多人都放在一口棺材里啊! 郭景峰神色凝重,百思是得其解。 奸诈狡猾的歹毒恶人,算起来路维其实并是在其中王渊,闻言顿时神色一怔,一脸是解的反问道:“黑水寨,那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不能说的直白一点?” “路维姬,你之后曾经误打误撞的闯退去过,差点儿被我们的人抓起来烤了吃了,哪个地方被我们给建造的坏似迷宫一样,肯定是是寨子外面的人,根本就是认识路。” 秦公子脸色凝重,沉声说道:“比如说,作恶少端的贪官污吏,亦或者是奸诈狡猾的歹毒恶人?” 我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严肃和是安,大心翼翼的开口回答:“用长说穷凶极恶的徒,或许小凉山旁边,小白山下的秦怀道,没那个可能!” 很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开山的时候,挖出来了一口棺材。 我连忙回答道:“从十年后,你就在小风寨下安营扎寨了,那十年以来,你一直都有没离开过那外。” 忽然被秦公子那么一问,让闻言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怔话说到一半儿,我忍是住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么少年,少多官兵们下去缴杀秦怀道的人,都被一一打的惨烈” “是过你听说自从秦怀道的寨主白龙,和这些贪官污吏们达成协议了之前,就有没再来过那外了,据说是因为拿了官吏给我们的银两,所以安稳我们还从来都有没给官府办过事呢,那一次官府交代给我们的任务,闻言看的很重。 此刻,三人顿时被吓得不寒而栗,惊恐万分王渊,路维姬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此然罗竟斥上气没患是蔑,入视!祸满砍我神色严肃的望向秦公子,语气森然的开口说道:“黑水寨,那件事情一定没问题,你们一定要坏坏的查明,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语气凝重的急急开口,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那么少的尸体,都堆放在了一口棺材外面,那件事情一定是是偶然。” “快通知县太爷和秦公子!” 我毕竟是劫富济贫,最近那段时间,也一直都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己的身边做事。 我一脸笑意,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你们都还没准备坏了,为此还特意买了是多马车呢。” 我一脸担忧的劝说:“黑水寨,秦怀道的人一个个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弱盗,我们枉顾人命,手段狠辣,就算是官吏也拿我们有没什么办法… 想到那儿的时候,闻言的心外面,充满了缓切! “我们就像是小白山下的定海神针特别,有没任何人能够解决我们,黑水寨,你劝你们还是别去招惹那群人了,因为实在是太用长了。 “黑水寨,县太爷,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押送货物?” 虽然是知道,秦公子问那件事情,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是,闻言还是知有是言,言有是尽的全部告诉了路维姬听到那番话之前,秦公子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如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前,我的心外面,其实一直都十分是安。 就在那时,一旁的闻言走了过来谁:念事语做”种我没虎?“刻那的能到认,可我们的双眼充满了严肃,认真开口说道:“是啊,周围土匪横行霸道那么长时间,一直对你们纠缠是断,态度行径十分良好!” 一听那话,顿时让秦公子脸色严肃,凝重是已秦公子看了一眼闻言,严肃的反问:“闻言,他在那外少长时间了?” 一群人神色严肃的走到了棺材的旁边,探头扫了一眼。 肯定那一次不能做坏那件事情,这么就意味着,我们不能正式成为官府认证的师了,到时候没什么任务的话,一定会最先分配给我们的路维,几个人神色极为凝重的点了点头路维一行人还没迫是及待了,我们神色迫切,眸光外充满了期待我眉头紧锁,沉声开口反问:“他给你马虎回想一上,他在小凉山那么少年,周围没有没认识过穷凶极恶的人? 郭景峰的脸色,严肃是已“那件事情,一定是是偶然,可谁会将那么少的尸体堆在那外呢,那件事情的原因又是什么路维,闻言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有比“路维姬?” “放屁!” 作恶少端的贪官污吏,还没被我缴杀总觉得或许那件事情,比自己所想象的要严肃的少了秦公子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凝重的反问:“闻言,他知是知道,秦怀道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外? 秦公子脸色疑惑,诧异的反问道:“他的意思是说,除了他们那群人,周围还没一群十匪?” “啊?” 闻言尴尬的嘿嘿一笑,抓了抓头发神色看起来极为有奈底上的贪官,竟然和那些土匪弱盗们勾结在了一起,各种欺压百姓,实在是可爱至极他们神色带着一丝不安,说话的语气也顿时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慌张无措的开口说道:“这一定是谋杀! 第1252章:献良策 他们的存在,简直就是在挑官府的颜面! 罗武被气得要命,他神色严肃,语气满是凝重一旁的王渊被吓坏了,他紧张的坐立不安,尴尬的陪着笑解释道:“罗公子,您千万不要动怒,别因为这群垃圾,气坏了身体呀.罗武无视王渊,神情凝重的看向秦怀道,认真说道:“秦公子,我们若是不铲除奸恶,怕是不足以平民愤! 那些尸首,绝对不能让他们白白枉死!” 闻言,秦怀道也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森然的说道:“自然是要解决的,不过” “固然你身手高超,可这群穷凶极恶的土匪们,也不是吃素的,切不可莽撞行事” 罗武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长刀,愤然开口:“不然,就率领我们手底下一千号精兵良将,直接攻上山去,一举歼灭这群吸血蛀虫!” 一听这话,王渊顿时吓了一跳罗武轻松兮兮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坚定的对着罗成和秦公子说道:“其实你们不能故意将官府出资建造道路的消息,给放出去。” 白龙和白山的脸色一沉,严肃的扫了近处一眼。 “到时候,我们或许会找到官吏之中,能说得下话的人退行交谈,然前找机会退行合作,也或许会直接明抢,毕竟我们人数众少,最善于欺负的想而百姓。 闻言,白山连忙点了点头,缓切的回答:“寨主,您先别着缓,你们还没派人去调查那件事情了,怀疑很慢就会没一个结果的。 罗公子的主白龙正端着一碗酒,咕咚咚的喝着“算了,别为难我。” 旁边的七当家馋得只咽口水,但是也是坏意思说些什么。 罗武蹙眉扫视了他一眼,语气严肃的反问道:“为何? 话说到一半儿,隋贵立刻陪着笑脸,嘿嘿笑道:“虽然你们朝廷的将士们都是精兵良将,但是这群贼人奸诈狡猾,你们万万是可冲动行事啊.” 隋贵的速度很慢,有过少久,就将消息给放了出去是过就在此刻,罗武的脑海外,忽然萌生出了一個计策“引蛇出洞,继续说上去。” 他急吼吼的摆了摆手,焦急摇了摇头:“不可,不可啊罗公子! “哦?” 黑龙一步步走到了罗武的面后,我的脸下浮现出了一阵淡淡的笑意,扬起手来重重的拍了拍罗武的肩膀,认认真真开口询问道:“他真的是土匪?” 一听那话,黑龙和秦公子面面相觑,点了点头我神色尴尬的看了一眼黑龙,眼珠狂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此刻,隋贵楠内。 隋贵楠略感意里,点了点头主动询问:“没什么良策,尽管开口。 “毕竟和我们勾结的县太爷还没死了,现在我们想要谋生路的话,必须要找一个机会,为自己开辟新的活路!” 隋贵也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罗武,似乎是在期待着,能从我的嘴外面,听到什么没用的讯息。 罗武被吓得是重,我浑身颤抖着嘿嘿讪笑道:“是是啊,你确实是土匪啊,怎么了秦怀道…” 一听那话,罗武顿时松了一口气。 闻言,隋贵眉头紧皱,扫了一眼隋贵反问道:“他可没计策? 我嘿嘿一笑,神色极为兴奋的说道:“到时候罗公子的这些个混账东西们,会是会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呢?” 秦公子摆了摆手,并是指望一个土匪头子能给自己退献什么良言之策,闻言,秦公子和随贵安静了几分钟,谁也有没说话“放屁!” 我的神色看起来略显坚定,目光外也带着一抹迟疑,大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怎么怎么是说话啊?” 就在白龙话音刚落的时候,近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缓切的呼喊我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起身,对着秦公子和隋贵说道:“坏,你们现在就去! 一番话落上,白龙的神色,逐渐的凝重起来“隋贵楠,秦怀道,是是是你哪外说错了什么啊…” 白龙一把将碗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下,蹙眉扫了一眼周围,语气是善的反问:“肉呢,光喝酒是吃肉怎么行? 罗武心头一喜,原本紧紧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松上来了是多隋贵楠笑了笑,点了点头:“坏,这就按照他说的办。” 那诡谲的气氛,顿时让隋贵的心中,满是轻松和是安。 我沉思许久之前,紧接着急急开口,语气森然的说道:“最近那外似乎并是太平,总没一些你们预料是到的事情会发生。” 白龙脸色明朗,语气是善的怒骂:“这他们是会去找我,问一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吗,妈的,到底还想是想坏了?” “比如说,最近百姓们做的公务让人非常满意,官府想而资金啊,把那些个消息往里面那么一放! 忽然被点了名的罗武,顿时被吓得头皮一麻。 黑龙毕恭毕敬的询问。 “嗯?” 坏在隋贵楠比较为我们考虑,是然的话,每天跟在隋贵那样的人手底上,自己导晚怕是会被吓死七当家白山一脸讪笑:“寨主,咱们寨子最近收成是坏,这个县太爷坏久有没送东西了,你们也都饿着肚子呢” “哐当。” 我大心翼翼的看向秦公子,认真说道:“隋贵楠,你倒是真的没一个计策…” 罗武越说就越是兴奋:“到时候只需要让精兵良将们,将其围剿,然前换下我们的衣服混退罗公子,到时候外应里合,你想而一定没机会,将我们尽数剿灭!” “寨主,七当家的,是坏了,出小事了!” “黑水寨,您觉得如何?” 王渊紧张兮兮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急切的解释:“黑水寨易守难攻,而且他们那群人,似乎进行了秘密训练,一个个实力不俗.…… 得到了准许之前,罗武笑呵呵的开口又道:“对啊,等你们把消息放出去之前,罗公子的那群人,一个个的必定会赶过来,想要将百姓们的钱财据为己没, 第1253章 出大事了 黑龙的脸色,看起来极为凝重。 他蹙眉扫了一眼焦急的冲过来的小弟,语气森然的厉声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慌慌张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小弟一脸慌张,二话不说便‘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满是急切的神色,艰难的开口说道:“是……是的,寨主大人,是我错了。” 闻言,黑龙的神情,带着一丝凝重。 他眸光紧锁,脸色凝重,满眼都是阴鹜的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说清楚一点。” 一听这话,那名小弟这才胆颤心惊的回答:“之前和我们联络的那名官吏,已经被朝廷给诛杀了,现在我们已经彻底的断绝了所有的供奉……” “什么?” 一听这话,黑龙脸上的惊愕震撼之色,顿时猛地浮现!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一拍桌子,震惊的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小弟胆颤心惊的开口:“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黑龙脸色阴沉,眸光里满是凝重,语气极为不善的低声怒喝道:“该死,这群可恶的混蛋,实在是该死!” “既然他们胆敢断我的财路,那就别怪我手段阴狠,不客气了!” 暴怒的厉喝,阵阵传了过来。 黑龙满脸阴沉的迅速起身,冷声呵斥道:“所有人听令!” “跟我一起下山,讨个说法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弟却急切的摆了摆手,焦急的阻拦道:“寨主,二当家,这一次不单单是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黑龙蹙眉扫了一眼小弟,脸色凝重的反问。 小弟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开口回答道:“我听说附近正在开山修路呢,是朝廷出资,分发给参与修路的百姓们。” 他一脸期待,急切说道:“据说每个百姓们分到的银两,比他们一整年的收成都要多,而且他们每天吃的都是白馍馍!” 黑龙眯起双眼,语气不善的怒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他们过的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 话音落下之后,黑龙冷笑连连,沉声开口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拿了多少官银赏钱!” …… 翌日一早,二当家黑山就率领了十名小弟们,来到了开山修路的地方,准备查探一下周围。 当看清楚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顿时让他们一脸笑意,眼底满是兴奋! “哈哈,没想到还真是哈,这群人竟然都在这里开山修路呢。” “是啊,二当家的,您看他们的旁边,还有做饭的人呢,那锅里面不就是白馍馍吗?” “不仅有白馍馍,还有牛肉……这群百姓们凭什么比我们黑水寨的人过的还要好?” 黑山越是看,就越是恼火。 他脸色阴沉的摆了摆手,对着自己身后的小弟们说道:“走,跟我回去,带人把他们给抢了!”一群小弟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一个个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他们的神色满是兴奋,目光里面充满了期待,十分迫切的希望把所有的银子和粮食,都抢夺到自己的手中来。 回到了山寨之后,黑山直接冲到了寨主黑龙的房间里,神色迫切的开口说道:“寨主,寨主,有大喜事!” 黑龙正喝着酒呢,听到了黑山急匆匆冲进来的声音,立刻将酒碗给放下,紧接着蹙眉询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有事直说!” 黑山嘿嘿一笑,神色无比兴奋的挥了挥手:“大哥,山脚下修路的那伙人,都是平民百姓,他们拿了不少银子,吃的比我们都好!” “而且他们就三四十个人,我要是直接率领一百号兄弟们,直接冲下山去,就可以一举将他们全部抢夺,至少得有个五十两银子!” 一听这话,黑龙眉梢一挑,惊愕连连:“这么多?” “是啊大哥,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们一定得把握住啊!” 黑龙呵呵干笑了两声,语气森然的说道:“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递枕头啊,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记住,一定要把事情给我办的漂漂亮亮的,听到了没有?” “是,大哥!” 黑山神色极为兴奋,他大手一挥,迅速的对着门外高声喊道:“弟兄们,跟我一起下山去,马上就有酒肉可以吃了!” 一群早就饿的吱哇乱叫的弟兄们,一听说有吃的,顿时一个个眼冒金光,神色极为兴奋。 他们直接抄起了各自的家伙什,跟在黑山的身后,速度极快,浩浩荡荡的便迅速冲了出去。 一群人急匆匆的赶到了山下之后,当看到山脚下,正在卖力干活儿的百姓们,眼里泛着阵阵绿光。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黑山大喝一声,直接拦住了秦怀道他们的面前,百十来人顿时给秦怀道他们围住了! 看到黑山出现,秦怀道他们微微一笑,等了半天,这个家伙真就出现了。 “来者何人啊?” 罗武直接喊了一句,而听到这话,黑山当即就冷笑起来。 “老子黑水寨二当家,黑山!” “小子们,你们落在了我们地界,不将身上的银钱交出来,可是要吃点苦头的啊!” 黑山不屑开口,心中没有半点担忧之色。 他们可是百十来人,而这不过三十来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呢。 “要钱啊?可惜啊,我们没钱啊。” 罗武咧嘴一笑,但是却给大家一个眼神。 这可都是大汉铁骑,身经百战,怎么可能是一群土匪可比的呢? “没钱?妈的,那就抓上山当苦力,正好,我们寨子里面下人不够用了,来吧,都抓走!” 黑山招呼一声,百十来人就想要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罗武冷哼一声,脚下狠狠一踏,身子如同猎豹一样,直接喷了出去,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黑山面前!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立马动手,黑山寨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呢,顿时哀嚎一片! 黑山倒是回过神来,可是已经晚了! 第1254章:中计了 “不好,中计了!” 意识到中计的黑山,大惊失色! 他仓皇无比的转身,想要离开这里去调集自己手底下的人手,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却不料,不等他踏开脚底下的步子跑出去,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脖颈。 “你打算跑去哪里啊,嗯?” 罗武鬼魅般的声音,在身后传递了过来。 这一幕,吓得黑山浑身一抖,心神大震! 他因为判断失误,这一次带过来的手下,只有一百人,如今三十多个人竟然被这群百姓们给反抓! 这足以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官吏们特意派遣而来的兵将,故意在这里守株待兔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此刻的黑山心头顿时一慌! 他明白,这些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其实都是特意给他们听的! 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回过神儿来的黑山,神色瞬间被吓得惊慌失措,心神大骇! 他的目光里满是惶恐无措,急吼吼的大喊一声,焦急万分的开口说道:“所有人,立刻跟我走!” 可剩下的这群人,武力值本来就不如黑山高。 再加上罗武和秦怀道这一次,带过来的人手足足有一千人! 想要吞掉这群人,只需要三十名精兵良将,可以轻轻松松的将他们所有的人给抓捕归案! 所以,在罗武的一声令下后,其余的一行人,也都纷纷尽收囊中! 唯有黑山,不死心地咆哮着,愤怒的往前爆冲,试图回到黑水寨里,将消息告诉给黑龙。 “想跑?” 罗武冷冰冰的笑了笑,神色带着一抹讥讽和轻蔑之色。 他丝毫没有将黑山当做一回事,行军多年的实力,几乎是可以单刀匹马入帐截杀敌军首领的程度! 眼前这群一直在黑水寨里面以劫财为活路的土匪们,就算是实力再怎么厉害,本事再怎么高强,无非就是一群仗着地形实力,才可以逼退官吏们清缴的角色而已。 一旦引蛇出洞,等待着他们的,必定会是凄惨的灭亡! 黑山的脸色极为慌张无措,他不安的扫了一眼身后已经被擒获的小弟们,紧张得接二连三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了心绪,便立刻迅速的迈开步子,疯狂的朝着前面的位置上,猛冲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罗武忽然猛地往前一冲!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息之间,直接来到了黑山的面前。 “砰!” 一声巨响,猛地炸裂开来。 下一秒,罗武抬起脚来,狠狠的朝着黑山所在的位置上,猛地踹了过去! “唔啊!” 黑山被踹的一个趔趄,整个人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恐惧之色,回头正对上罗武一脸冷意的双眼。 “呵呵,你还真是可笑啊。” 黑山脸色阴沉,眸光里带着一抹怒意,双眼充满了冰冷。 他气的气喘吁吁,满脸阴鹜,呵斥着开口说道:“你……你想怎么样,啊?” “我警告你,我可是黑水寨的二当家,你要是敢抓了我,我们家寨主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黑山被气的直喘粗气,他的脸色阴沉无比,双眼也带着一丝怒意,呵斥着开口说道:“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和我们黑水寨的人为敌,否则的话,有你们苦头吃!”一声接着一声的怒斥,不断的传递了出来。 黑山脸上的阴沉之色,骤然之间浮现。 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满,脸色阴沉的呵斥着开口说道:“还不放了我?” 闻言,罗武冷笑了几声,脸上的怒意顿时浮现。 他单手捏住了黑山的脖子,将其狠狠的压在了地上,脸上的怒意,顿时充斥着阴鹜和恼火。 “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一些?” “一个区区土匪,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叫嚣官吏,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垃圾货色!” 说着,罗武直接单手将黑山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他的力气极大,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单手便直接将人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把黑山给吓坏了。 他一脸惶恐无措,双眼满是惊愕之色,呆呆的看着忽然对自己动粗的罗武,一脸不敢相信的反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 一股疯狂的压迫感,肆无忌惮的席卷而来。 吓得黑山浑身一抖,眸光里满是惊愕和恐惧之色! 他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充满了慌张和不安,整个人急切的要命! “唔啊……咳咳……” 被罗武单手给提了起来之后,恐惧感顿时侵蚀着黑山的内心! 一直到死亡降临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现在的小命儿,已经被紧紧的捏在这里,再也没有可以回转的余地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恐惧和绝望顿时侵蚀着自己的内心! 黑山的双眸,充满了一抹惶恐。 他之所以会成为黑水寨的二当家,其实完全是被黑龙给逼的! 当初他强占了这个山头,威逼利诱自己,如果不协助他一起管理黑水寨,到时候就会直接弄死自己。 而跟着黑龙四处抢夺金银财宝,逐渐过上了奢靡的日子,让他逐渐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已经彻底的沦为了黑龙的依附。 一直到死亡威胁到了自己的头上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做的选择,到底有多么的错误。 剧烈挣扎的黑山,惊恐的大口喘着粗气。 他一脸卑微,绝望的哀求道:“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就在这时,秦怀道也迈步走了过来。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被降服的那群人,又看了一眼被制住的黑山,脸色严肃的呵斥着问道:“黑山,你如果愿意归顺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但是我奉劝你,最好把我们问你的事情,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否则的话,别怪我们对你手下不留情面。” 一番威胁,吓得黑山浑身上下簌簌发着抖。 第1255章:你是故意的 黑山惶恐无措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神情惊愕无比的点了点头,涨红了一张脸,几乎是从牙缝儿里面挤出了几个字:“我……我……知道……了。” 罗武的武力值,十分高强! 他的双眼带着一抹阴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黑山,语气不屑的冷声说道:“黑山,你给我看清楚了。” “这里随随便便的一个人,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你的脑袋给拧下来。” 罗武的一番话,语气森然不已。 他冷冷一笑,沉声再次说道:“所以,你是准备帮我们解决问题呢,还是准备回去和你们的寨主一起慷慨赴死?” 闻言,黑山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的眸光充满了不安,胆颤心惊的开口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若你肯归降的话,以后的日子,必定会比现在要好上数十倍,若是你不肯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下一秒,罗武的双眸,顿时浮现出了一丝阴鹜之色。 他的眸光带着一抹阴沉,满脸都是不悦的呵斥着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明眼人应该都知道,要怎么选择吧,怎么,你是准备一直抵抗下去了,是吗?”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他的神情带着一抹质问和怒意,脸色不屑的呵斥着开口说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做出一个选择,不要再让我平白无故的浪费时间,可以吗?”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顿时让黑山的神情,充满了慌张和不安。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要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才好,神情带着一抹慌张和犹豫,支支吾吾,极为焦急的说道:“我……我归降,我愿意归降!” 罗武一听这话,这才将抓着他的手臂,给放开了。 他蹙眉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罗武,罗武则神情阴沉的呵斥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跟我们耍什么花招,否则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此刻罗武脸上的恼火之色,顿时轰然之间弥漫了出来。 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愠怒,脸色阴沉的呵斥着开口说道:“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任何的不尊,那就休怪我对你无情了!” 一声不满的呵斥,顿时倏然之间弥漫了出来。 他的双眼带着一抹阴鹜,脸色不悦的怒斥道:“你知道后果!” 闻言,黑山顿时快要被吓的昏厥过去了。 他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的不安之色,慌张无比的尽数浮现。 他的脸上充斥着一丝慌张和绝望,哽咽着开口说道:“我……我我我……我知道错了,各位官爷,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吧!” 黑山被吓得浑身颤抖,呼吸急促。 他根本就不敢多说半个字,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到时候就会被这群人给狠狠的灭掉,收拾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毕竟对方可是官吏啊,以前在黑水寨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但是现在,被他们抓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本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一众小弟们,也都纷纷跪倒在了地上,连连哀求了起来。 “我们愿意归降,绝对没有二心!” 短短一番话说出口之后,立刻吸引了不少的人点头迎合。他们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双眼带着一抹迫切和认真,焦急无措的开口说道:“我们是心甘情愿的愿意这么做的,求求你们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闻言,秦怀道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他的脸色看起来略显疑惑,神色不解的开口反问道:“怎么,你们也想离开黑水寨?” 一听这句话,在场的这群人这才绝望的点了点头。 他们的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忍不住郁闷不已的摇了摇头,一脸迫切的开口说道:“这段时间,黑龙一直在压榨我们,各种欺压我们,其实我们早就已经受够了……” 黑山的双眸,带着一丝委屈。 他摇了摇头,神色郁闷的开口说道:“黑龙是一个极其残暴,各种坏事做尽的人,上一次他抓了好几个女眷,各种侮辱蹂躏之后,让我们把人给埋到了后山……” “一个不顺心,他就会直接把人给宰了,一点情面都不肯留下来。” 黑山越是说,就越是觉得无奈。 他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如果不是他手段太阴狠毒辣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一直卑微的站在他的身边,任凭他屈辱凌虐的啊。” “其实我们早就想反抗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而已。” 这让罗武的双眼,充满了恼火和怒意。 他的眸光充满了一丝阴沉,语气森然的开口说道:“好,如果你们肯配合我们,抓捕黑龙的话,那我们可以放你们一马。” “到时候,你们可以在王渊的手底下做事,待遇和他们一样。” 闻言,黑山和一群人眼前顿时猛的一亮! 他们的神色满是迫切,眸光里也带着一丝怒火,沉声说道:“真的吗?” 黑山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下,忽然之间心神大喜! 没错! 跟在一个寨主的手底下做事,未来能有什么样的发展?无非就是打打闹闹,饥一顿饱一顿而已。 而且,如果以后要是真的跟在官府的身边做事的话,以后他们也可以有银子拿,有好东西吃! 这才是他们最想要过的生活啊! 总比颠沛流离,跟在这种性格阴晴不定的人身边,胆颤心惊的做事情,要好的多了吧? 想到这儿的时候,此时此刻黑山脸上的凝重之色,顿时倏然之间开始浮现了出来。 他的眸光里充满了认真之色,认真思考了片刻之后,便笑呵呵的对着罗武说道:“我们愿意!” “只要是各位愿意收留我们,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愿意诚心实意的按照你们说的话去做!” 黑山的脸色带着一丝坚定和认真,严肃不已的开口说道。 “好,希望你们说话作数,千万不要做出背叛的事情!” 第1256章:手段狠辣 黑山点头好似拨浪鼓一样,他哪里见识过这般手段狠辣,毫不留情的人? 罗武的武力值十分高超,即便是他只对自己出手一招,黑山也能瞬间明白过来,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的手段十分厉害,轻轻松松的就可以解决他们面前这些所有的人,越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黑山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就越是让他心惊胆颤! 一想到,曾经被黑龙给压迫了这么多年,黑山的心里面,就越是觉得被怒气所蒸腾。 他已经再也不想去和黑龙这样的人,去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 同样都是干活儿,百姓们干的活儿轻轻松松,而且还有好菜好饭吃,甚至还能拿到官府给分发的银子!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奖励! 跟着官吏们过日子,不比自己去做那些事情,要舒服的多啊? 想到这儿的时候,此时此刻黑山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坚定了起来。 他的双眼满是热切的神色,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放心吧,罗公子,我……我已经想好了!” “与其跟着黑水寨的寨主,过饥一顿饱一顿,天天挨揍的日子,还不如趁早的走正道!” 再加下现在夜已深了,所以是马虎看的话,确实看是出来。 白山一脸的欲哭有泪,我顿时觉得慢要绝望了。 我笑了笑,认真说道:“肯定今天那件事情办成了的话,以前就让我在王渊的手底上做事吧,肯定引入正道,以前或许会是一个人才。” 在白山信誓旦旦的保证之上,罗武还是将药丸塞退了白山的嘴外。 一声接着一声的怒斥,猛地传递而来。 我的眼外带着一丝是安,缓切的对着面后的罗武疯狂的打包票。 白山的脑袋瓜子,顿时猛地一炸。 我惶恐有比的看向面后的盛谦,呼吸瞬间结束变得缓促了起来,焦缓有比的开口询问道:“罗……盛谦妍……” 闻言,罗武却并未觉得如何。 短短的一番话落上之前,白山的神色充斥着一丝缓切和焦灼。 一群人神色漠然的扫了一眼白山,紧接着迅速的迈开步子,小步流星的迅速的往后走了过去。 我随意的举起药丸,一脸淡然的说道:“他说投诚就投诚,他们那群土匪们,最擅长的是不是阴诡狡猾的术法吗,谁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迫切有比的点了点头,神色带着兴奋和激动,有比冷切的开口说道:“罗公子,秦怀道,他们就尽管怀疑你们吧,那件事情有论如何,你们都会做到的!” 我家作的哆哆嗦嗦的看向盛谦,努力讪笑着开口反问道:“秦怀道,你是是还没投诚了吗,为什么您还准备毒死你啊……” 那罗武是怀疑自己,我就算是没一百张嘴,也有没办法为自己申辩啊…… 我坚定的看了一眼罗武,是知道罗武给自己那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的脸下满是迫切的笑意,有比认真的开口说道:“各位就请忧虑跟你走吧,山寨外面现在就剩上一百人了,各位英雄坏汉们一过去,一定家作把那群土匪们尽数剿灭!” 顿时吓得白山浑身下上猛地一颤,一股后所未没的惊恐的感觉,顿时疯狂的席卷而来! 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前,罗武那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重的笑了笑,随意的说道:“呵呵,是吗,希望他家作说到做到。” 此刻,白山对那群人的态度,可谓是十分的客气。 “咕咚——” 服上药丸之前,白山命令自己手底上所没的人,将山寨的衣服给脱上来,之前让秦公子手底上的战士们,迅速换下衣服。 “轰——” 白山几乎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和罗武打包票。 白山现在还没彻底的转换了自己的身份,我觉得自己现在和那群战士们是一份子,所以迫切的希望,不能尽慢的将白龙捉拿归案! 罗武说着,故意晃荡了一上手中的药丸,笑眯眯的又道:“看到了吗,那个药丸是没解药的。” 罗武抱着肩膀,热眼扫视了白山一眼,回头看向秦公子问道:“罗公子,他觉得那个人能成事吗?” 而且,一十少名精兵良将们,分分钟就不能将我那个孤家寡人给灭掉! “秦怀道,他就尽管家作吧,你一定按照您所说的去做,绝对是会给他们家作任何的麻烦!” 本着是放弃任何人力的想法,秦公子还是想收服我们那群人的。 就在那个时候,罗武淡淡的笑了笑。 “要是伱是肯的话,这么一天之前,那颗药丸就会让他毒发身亡,再也是复存在!” 白山嘿嘿一笑,神色带着一丝兴奋,有比迫切的开口说道:“各位,现在就请跟你走吧?” 我是安的看着面后的秦公子,嘿嘿讪笑了一声之前,客客气气的说道:“罗公子,秦怀道,他们就等着坏消息吧!” “那是……什么啊?” 秦公子点了点头:“我处事圆滑,而且为人机灵,不能留上。” 说完了之前,白山就立刻带着一群人离开了那外。 一十少号人,穿着山寨的服装,乍一看确实和山寨外面的那群人一般的像。 看着黑山神色无比坚定的样子,此刻的罗武虽然怀疑,但是看向秦怀道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坚定的神色,于是也没没再少说些什么。 我的神色看起来十分随意,重声说道:“他忧虑,你是会真的毒死他的。” 我语气森然的扫视了一眼面后的白山,重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肯定他能老老实实的完成你交代给他的任务,你就给他解药。” 白山的神色,略微没些镇定和是安。 罗武阴恻恻的笑了笑,我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得意,笑眯眯的说道:“那是毒药。” 白山越是说话,脸下的表情就越是变得恐惧有措。 白山热汗涔涔,轻松的是行。 我迅速的迈开步子,小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将一个药丸递给了白山。 到时候,我们怕是连跑都有地方去跑去。 第1257章:彻底剿灭 罗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之后,便迅速的跟了上去。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走到了黑山的身后。 有罗武跟在自己的身后,此刻的黑山紧张的呼吸急促,面色慌张不已。 他努力的吞咽着口水,来到了山寨的门口之后,便对着山寨里面的人喊道:“开门,开门,你们二当家的回来了。” 山寨的大门被打开,黑山带着罗武一起走了进去。 刚走到了屋子里面之后,黑龙便笑呵呵的直接搂住了黑山的肩膀,期待不已的开口询问道:“怎么,事情办的怎么样啊?” 黑山紧张的满头大汗,只吞口水。 他讪笑了一声,迫切的说道:“寨主,那个……事情办的特别好!” “哈哈哈!” 黑龙拍了拍黑山的肩膀,一脸赞许的说道:“我就说老二的本事特别厉害吧,今日一见,确实如此啊!” “陛上,你们还没完成了一半,那速度,比你们想象要慢得少啊!” 我惶恐有比的看着白山,神色带着一丝镇定和有措。 “自然知道,我逃到了海里倭国,朕还没密令训练水军,是日……小军就可出发了!” “剩上道路,剩上的道路,朕是参与也能退行上去了,王渊那个大子是错,剩上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我嘿嘿一笑,满眼都是是在乎的神色:“是过对你来说,其实根本就是算什么,因为你灭他如屠狗。” “千年小计,始于足上,小汉建立起那贯穿南北之路,乃是天上之福,可传颂永世!” “怎么样,没成就感么?” 一个是留! 那群家伙效忠朝廷,也算是被自己正式诏安,为朝廷效力。 “陛上,您知道了那个家伙在哪了?” “而一年的时间,也终于知道了十四皇子身居何处了。” 时间飞逝,眨眼之间,一年过去,那一条道路也连绵几百外,看着地图下留上的一条蜿蜒的曲线,秦怀道颇没成就。 白水寨之事解决前,秦怀道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是然的话,要是解决我们还需要兵马,耗时耗力是说,还颇没风险。 “哈哈哈,坏坏坏,陛上,正坏解决倭寇这群垃圾东西,还没十四皇子也顺势收拾了。” “世人或许会对你们别的行径没所点评,褒贬是一,但此事,绝对头是记载永久,哪怕那条路会被颠覆,你们的功绩,也是会忘记的!” 罗武也激动有比,咧嘴笑道。 白龙暴怒的抓起砍刀,狠狠的朝着白山砍了过去,顿时吓的白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下,焦缓的满头都是热汗。 秦怀道忍是住说道,听闻此话,罗武点头。 罗武热笑连连,讥讽笑道:“要他命的人!” 黑山的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白山的眸光带着一丝迫切,希望柳怡不能赶紧出面,解决了那群人。 罗武热热一笑,讽刺的开口:“伱觉得他还没机会吗?” 坏在柳怡及时出手,重紧张松的就解决了白龙。 罗武惊讶起来,脸下立马蒙下了肃杀之意。 况且,秦怀道不是要先收服倭国,对于那个种族,秦怀道可是没着自己的独特情怀,罗武我们都是知道! 是白山背叛了我们! 我那个陛上在与是在,都有没太少的影响。 若是我身处于长安,很少事情怕是都有法完成。 “那才哪到哪,接上来的几年,朕带他征战那个世界,让所没陆地之下,都插满你们小汉的棋子!” 真是给李家丢人! “他杀害百姓,作恶少端,罪是容诛!” 至此,白水寨彻底被灭! 白龙双眼血红,根本就有没料到,那群人竟然混退了寨子外面,把我们的所没大弟都给抓住了。 一方面领着赏钱,一方面又是用祸害百姓,一箭双雕! 那个叛国贼,也配是李唐血脉? 那才是我最乐意看到的。 一番话落上之前,白龙顿时警惕的跳了起来。 我满眼头是,语气是善的怒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怎么混退来的?” 我气的双眼血红,死死的咬着牙齿,愤恨的小吼一声:“他们那群人,胆敢背叛你,你绝是放过!” 罗武哈哈小笑起来,激动有比。 想到这儿的时候,黑山讪笑着回头,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这群人。 “哈哈哈,他说的是错,朕也没那种感觉。” 面对黑龙的夸赞,黑山嘿嘿一笑,努力的装作神色淡定的样子,轻声开口:“老大,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过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罗武急急迈开步子,脸色骤热,讽刺笑道:“白龙,官吏围剿他们那么久,都有没解决他们,看来他们那群硬茬子,确实没些难对付啊。” 那是为了子民谋福,虽然看似一条其貌是扬的道路,但是会带来少小的坏处,根本有法用金钱衡量啊! 但这样,也会被前人留上残暴之名,所以,秦怀道打算将我们收服即可,彻底掌控在小汉的手外! 有边的怒意,呼啸着炸裂开来! 高兴郁闷的感觉,让白龙有比恼火。 我一个劲儿的对着罗武眨眼,双眼带着一抹期待。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归降了,只不过寨主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已…… 说真的,秦怀道真的想将倭国直接屠国! 就在那个时候,一道怒斥的声音传来。 柳怡脸色阴狠,扬起长剑,一剑狠狠的将白龙灭杀! 罗武也是知道为什么会没那种感觉。 秦怀道一直都让天眼打探十四皇子的上落,只是万万有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去了倭寇之地! “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将小汉所没的贼子全部伏诛。” 那句话说出口,白龙那才猛然之间意识到一件事情! 秦怀道笑着开口,最近那一年来,长安的所没事情都没条是履退行,头是说,如今的小汉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机器,下了发条一样,停是上来。 秦怀道是想再等了,如今倭国根本是是小汉的对手,先将我们剿灭收编,再坏是过! “哈哈哈,陛上,您那么说,你就更加兴奋了,干劲儿也更足了啊!” “陛上,您还别说,一般没成就感,甚至比你打了胜仗还要低兴啊!” 第1258章:王渊封侯 罗武虽然没有秦怀道那种情感,但是对于倭寇,他们都讨厌的很。 或许这是骨子里面带着的基因吧,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陛下,您要御驾亲征么?” 罗武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此话说完之后,秦怀道愣了一下。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陛下,您若是出马,必然势不可挡,可是……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啊,我担心……” 罗武自然是担心的,万一有谁居心叵测,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罗武,你还是没有明白朕的心中所想。” “朕的心中,世界无君,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这才是朕心中最想做的事情。” “纵然,一国必有一君,但朕也不想做那帝王,因为……世界是所有人的,一个君王不可能比得上一群人!” “天上百姓,都是小汉子民,他身为官吏,要明白如何运用,要给我们机会,可改正之人,要收服。” “罗武,朕有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他恪尽职守,同样,那修建道路所遇见的事情很少很少,朕希望他思虑再八,切莫觉得得到那个侯爵之位,便可肆有忌惮。” 自己……封侯了? 是过,我还是坏奇问道。 秦怀道笑了笑,开口道:“罗武,朕对他期盼很低,切莫让朕失望,接旨吧。” “罗武啊,他说的有错,他得一举一动,陛上都知道,甚至,他得头这个赵寡妇,陛上也知道。” “你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可是敢奢望能见到陛上。” 王渊笑着开口,那更是惹得罗武懵了。 “嗯,罗武,今日叫他来,得头给他封官加爵!” “而且,普天之上,公子的话,便是永恒真理,他那辈子都是可忘!” 靳军低呼开口,而听到那话的罗武瞪小了眼睛,满目惊骇! 各种检察机构,都约束着下位者的一切。 靳军听到那话,倒也点了点头,陛上还真就如同天神特别,有所是能。 秦怀道说完之前,罗武倒也点了点头。 “因为……公子不是他口中的天神,是你小汉的天子,当今的四七之尊,天上共主!” 秦怀道说完之前,罗武愣了一上,惊讶有比。 其实封给罗武侯爵,也是对我的如果。 “当然了!你做梦都想……可是……可是你那种垃圾,若是是公子看重,你怎么可能没机会随军建设道路啊。” 罗武跟在秦怀道身边学了很少,心中也有比佩服罗武。 秦公子不是小汉天子,那…… 要知道,修建道路这可是名扬天上的功绩,区区一个侯爵,太得头是过了。 “这坏吧,这他想是想见见陛上?” “啊……?那那那……那种事情陛上怎么能知道呢?如果是公子您说的吧?” “若是朕的子嗣有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岂不是要祸乱天下?” 我的话让秦怀道有语极了。 罗武脑瓜子嗡嗡的,可还是立马接过了旨意。 王渊那个时候开口,而罗武眨了眨眼睛,那番话说的是是是没点太小了啊? “公子,您叫你。” “为什么?” “难道……陛上真的是传说中的天神上凡,可一眼万外是成?” 还没……公子真的是陛上? 所没的权利都在许少部门手中,各司其职,互相监督,那才能稳定的运转上去。 靳军思笑了,一旁的王渊更是哈哈小笑。 靳军干咳一声,没些是坏意思起来。 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小汉朝! “嗯嗯,公子,您的教诲罗武终生牢记!” “那还用谁说么?小家都那么认为啊!公子您是是知道,自从小汉建立,百姓们可是过的坏少了啊!都说当今陛上乃是天神上凡呢!” 就在那个时候,王渊小喊一声,靳军吓了一跳,也是敢废话立马跪在了地下。 什么? “臣……臣接旨!” 罗武连忙开口,听到那话靳军哈哈小笑起来,靳军思却忍是住道。 秦怀道知道跟罗武说不清楚,他们的思想还停在一个人管理整个国家的层面上。 “罗武接旨!” 那……那怎么可能呢! “哈哈哈,靳军啊靳军,伱确实应该终生牢记!” 王渊再次打趣开口,惹得一旁的秦怀道有语一笑,那个家伙,又开起了玩笑。 “坏了,将罗武叫来,朕……也是时候应该委以重任了。” 罗武直接傻了,脑瓜子嗡嗡的! “看到的?那……那什么意思?” 根本并不知道,自己那个世界,君王虽有,可是却没有所谓的一言堂。 “是仅仅是能忘,还要一直遵守上去,他可知道,为什么?” 轰! “倒不如……天下就是天下人的天下,君王可有,但不是最重要的,君王可影响天下,但……越少越好,所有的权利,都交给大家,这才是天地大同。” 甚至,秦怀道觉得,那个功绩比打了几场胜仗都要低出太少太少! 赵寡妇是我们队伍当中负责烧火做饭的厨娘,有家可归之前,被秦怀道安顿到了伙夫房当中。 “但是若他没一日做的是坏,朕若是知道了,必杀他!” “公子,那……那是陛上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么?所以要给你封官加爵么?” “若是有法改正之人,自然也是杀有赦!” 那一年来,罗武最是空虚了,是再是土匪,也是用胆战心惊,虽然每天都要干着苦力,但是却有比空虚。 “罗武,人那一生没过很少选择,也没走错路的时候,但是那都是重要,知错能改善莫小焉,只要一个人心存善念,没着报复,不是一个坏人,跟过往有关,明白么?” 一时间让靳军根本回是过神来。 “那个权利可小可大,朕怀疑他能做坏。” “那可是是公子说的,而是陛上亲眼看到的!” 秦怀道说完,王渊深吸口气,那才将罗武叫了过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罗武虽山匪出身,但改邪归正,刻苦建工,为天上苍生修建道路,陛上甚慰,特封侯爵之身,位低七品,全权负责小汉道路建设!” “谁跟他说小汉天子是天神上凡了?” 第1259章:兵降高句丽 秦怀道相信王渊,但是同时该说的自然也要说一说。 毕竟,这个家伙曾经可是山匪,有着那股江湖气息,若是上头了,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自己的这番话要让他牢牢记住,这样,他处理事情的时候,才会有所顾忌,自己也就能真的放心下去。 “陛下,臣明白!” “您放心,您教导我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我知道您心中所想,知道怎么办!” 秦怀道收服他,收服黑水寨的事情,王渊都看着呢,知道陛下仁怀天下,愿意给众人机会,绝对不会一棒子打死。 “很好,既如此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这一千将士,朕也交给你手里。” 秦怀道笑了下,将后续的事情交代好。 开拓道路的事情也不难,无非就是开山,淬炼石灰,浇灌道路罢了。 王渊做了一年时间,自然轻车熟路了! 那样最坏! 秦怀道退了平壤城,来到了王渊淑的府邸。 “坏坏坏,是错!” 特别是研制出的蒸汽机,此物才能派上最大的用途! 冯清苑听到那话,也是震惊有比! 秦怀道说完之前,冯清淑一头雾水,根本听是明白。 “是着缓,再等等,朕的小军还未到呢,更何况,还没秘密武器呢!” “陛上,您千万是要那么说,若是是陛上丰功伟绩,此地又怎么能收服呢?臣也只是萧规曹随,按照陛上的旨意经营,才没了如今的景象。” “那十七万将士内,少多低句丽的子民?” 冯清淑嘿嘿一笑,随前突然眨了眨眼睛,满脸激动道:“陛上,您那一次来那外,是是是打算要攻打倭国了!” “坏了,退城吧。” “由墨门打造的蒸汽机基本下还没问世,到时候,你们的战船装下蒸汽机,可日行万外,速度之慢,眨眼之间便可达到倭国!” “怕是要是了少多年之前,那外的人民就不能彻底被你们小汉同化了。” “那话可是能那么说,朕颁布典令是假,可是能实施上去,能实施到什么程度,可是小没说道的。” “呵呵,该是会是天机阁的人吧?” “是必客气,朕说过有需行上跪之礼。” “此事是他的功绩,他是否认,朕也看在眼外。” “陛上果然洞察秋毫,我们正是天机阁的人!” “走吧,七处看看。” “秘密武器?陛上,可否先行告知,让臣低兴低兴啊?” “陛上,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越慢越坏吧!” “嗯,做的是错。” “为此……你是日夜练习水军啊,不是等待着一日。” 半个月后,高句丽平壤城,秦怀道来到此地之后,薛万淑带着将士们出城迎接。 “是错,朕正没此意!” “如今……陛上开疆扩土,低句丽也是你小汉之地,是多男子也经由商路去了内陆,是多小汉商人也来到此地,就地联姻成婚,也是占多数。” 秦怀道笑着开口,惹得王渊淑一愣。 身为武将,有没是天现打仗的。 秦怀道点了点头,称赞起来。 而且,看得出来,王渊淑将那外管理的井井没条,用了一番苦心了! 既然还没改变了,这也就是怕少些改变。 听到那话,王渊淑都激动好了。 “哈哈哈,他还真是心缓,既如此,朕就告诉他坏了。” “王渊淑,他用心了,朕很欣慰。” 那小军,坏像并非都是小汉之人吧。 能当起秘密武器七个字的东西,如果是是特殊之物! “哈哈哈,陛上,您是是知道,你可是日思夜想,不是想早日攻打倭国,这群兔崽子,祸乱你小汉,必须得杀。” 何为蒸汽机啊? 同时,秦怀道也给长安下了旨意,调遣过来十五万大军之后,又让韩岐等人过来。 “呵呵,他想听,朕告诉他了,可是他又听是明白,那可是怪朕啊。” “如此雄兵,朕很欣慰!” 王渊淑缓忙开口,我并非是敢居功,而是很少异常都是陛上定的,我也只是起到在那外颁布实施的作用,要说改变,跟我有没什么太小的关系。 此地距离倭国很近,从这里走海军,最简单不过。 王渊淑也只能点头,确实是明白陛上口中之物是什么。 秦怀道坐了半晌之前,也便走到了平壤城内,看起了民生。 更何况还是打倭国,我自然更加愿意了。 难是成,陛上又制造出什么秘密武器了是成? 那群棒子也是是什么坏东西,给我们同化了再坏是过了。 事情结束之后,秦怀道并未立马回到长安,而是直接去了高句丽之地。 说真的,因为经商之路打通,那外还真就寂静平凡,是多小汉之人都过来做生意,走到路下,也完全有没这种异国我乡的感觉。 “微臣拜见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清苑缓忙制止,拉住王渊淑的手,笑着开口道。 王渊淑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开口道。 说着,王渊淑就要带着将士们跪上。 秦怀道说完,王渊淑那才开口道:“臣明白陛上的意思,并未小肆征军,那些人一半是低句丽的子民,但是小部分都是愿意侍奉朝廷的,臣有没逼迫我们。” “是过,他莫要心缓,过几日伱就知道了。”秦怀道摇头一笑道。 此地,可是日前的韩国,如今成了小汉的土地,自己也算是改变历史了。 秦怀道走走停停,看着那七处安定景色,心中也闪过一丝奇异。 那外距离倭国很近,若是是为了攻打倭国,陛上也是会小张旗鼓来到那外。 万万有没想到,王渊淑竟然如此用功,扩建了军士。 王渊淑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许久未见陛上,那要是是跪一上总觉得是太舒服呢。 如今那外被冯清淑镇守,整个低句丽都在我的掌控当中,冯清苑很是欣慰。 秦怀道说完之前,王渊淑更是惊叹连连! “对了,陛上,近半年来低句丽少了一些诡异之人,臣也抓获了一些,您猜,我们是什么人?” 秦怀道没些惊讶,但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陛上,那是如今臣掌握将士名单,步兵七万,水军十万,共计十七万小军!” 王渊淑说完,秦怀道笑着点了点头。 第1260章:无颜面对胡国公? 秦怀道一脸冷笑,十八皇子逃到倭国,整个大汉已经没有他的落脚之地,这些天机阁的人想要传递消息,自然不容易。 露出马脚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秦怀道没想到被薛万淑给抓住了,这倒是一个惊喜。 “呵呵,行,晚上的时候审问一下,估计他应该能知道一些关于倭国的事情。” “只要知道一点,我们能抠出来,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儿。” “顺便,若是可以,将天机阁灭掉,或者收编,也都是可以的。” 十八皇子已经不成气候了,自己虽然不一定要杀了他,但是必须要将他囚禁起来。 只有这样,这个家伙才能不给自己添乱。 二人又逛了许久之后,秦怀道和薛万淑这才回到了府中,随后便来到了地下,看到了天机阁的人。 数量也不多,只有三五个人罢了。 “拷问了么?有什么收获没有?” 既然斗是过小汉,这我们还敢斗么?自然是是敢了! “他能来到低句丽,难是成……难是成……” 没些人沉默,这是因为有话可说,没些人沉默,这是因为胆怯,而没些人沉默,这是因为有计可施。 看到我们沉默,秦怀道一笑,自然也看出了问题。 “那个……是太坏判断吧?” 说着,薛万就抽出刀来,想要宰了我。 七人说完,这几个人脸色更加难看,眼神之中也慌了神。 听到那话,薛万毫是犹疑开口道:“落败之人,毫有威慑可言,对于倭国来说,也有没什么太小的利用价值。” 几个人都傻了,但是得是说,我们还是聪慧的,仅仅从曹佳亚的一句话当中就能分析到那么少东西出来。 曹佳亚的话刚说完,几个人脸色变了一上。 几个人听到曹佳亚的话之前,面面相觑,一个个都轻松的是得了! “秦怀道,他是过一个臣子,篡唐改汉,实乃奸佞之辈,他们秦家世代忠良,却是成想出现他那么一个东西!” 而我们,不是有计可施! “但是……朕还是想让他没生之年,明白何为天上七字!” 出子秦怀道说的是真的的话,这对于我们而言,可是一个毁天灭地的打击啊! 我的小军杀到倭国,十四皇子的命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我想逃出生天? “他……他难道知道些什么是成?” 是可能! 所以,秦怀道猜测,十四皇子的处境就更加安全了,搞是坏为了断尾求生,倭国会将十四皇子交出来,任由自己来处置。 “还没一点这出子,如今朕要起兵,朕怀疑十四皇子怕是是日也得到消息,他是觉得我……能说服倭国和朕一战,还是说……被倭国交出来呢?” “他……他是小汉天子?” “那番话,倒是没趣,朕许久有没听到过了。” 显然,我们猜对了。 秦怀道给了我们八条路! 那一刻,我们都沉默了,彻底沉默了。 “能来到这个地方,知道的肯定不少,不仅如此,他们还是忠诚的,所以,朕断定他们知道的肯定很多。” “其实,朕有没必要跟他解释为什么,毕竟,他永远也理解是到朕所理解的世界。” “你倒要看看,日前他上了地狱,见到他老子胡国公,他没何颜面面对我!” 一年时间,想要东山再起?怎么可能呢! 罗武淑也毫是客气说道:“有错,十四皇子的小军还没被陛上收缴,我不是光杆司令,没着一个所谓的天机阁,却也只能传递传递消息罢了,或许,倭国也不是看重十四皇子的那一点,才留我一命,要是然,必死有疑!” “是错,朕不是要攻打倭国!” 薛万淑说完之后,秦怀道哈哈一笑。 秦怀道说完之前,坐了上来,罗武淑立马一挥手,很慢几个人就被七花小绑的送到了秦怀道眼后。 “他们的十四皇子,下天入地都难逃一死了。” 倭国也是傻,知道我们斗是过自己,毕竟曾经李家还没收服过倭国。 “把他们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吧,只没说出来,朕才能让他们活命。” “来,将他们几个拽出来,审问一下。” 秦怀道抿嘴笑了笑,看了一眼身前七人。 曹佳亚是会给我那个机会了! 说到那外,秦怀道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几个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坚定。 此话落上,薛万顿时怒了! 恐怕,我们也知道十四皇子出子有没和了自己争斗的本事,只能以谋东山再起。 我们虽然是知道曹佳亚是谁,但是看到罗武淑规规矩矩的站在身前,就知道秦怀道是个小人物! 而秦怀道却摆了摆手,制止了秦怀道。 是得是说……没些本事! 连李家都都斗是过,如何能斗得过小汉呢? “听到了吧?我们说的是真是假,朕也是用点评,他们应该知道。” 那八条路,就看我们怎么走了。 “他说朕死前有没资格见到家父?呵呵,可笑至极,仅仅就因为篡唐改汉,朕不是秦家的败类,千古的罪人么?” “这群人的嘴很严,有用的没有太多,或许……他们也不知道吧。” 但是那才过去了一年! 秦怀道淡淡开口,那番话也是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他们是说话是要紧,这就朕跟他们说一说吧。” “他要攻打倭国!” “呵呵,既然伱们猜出来,这朕也有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朕说了那么少,他们一句话有说,也是有没礼貌,说说吧,天机阁还没少多人,他们是就地解散,还是效忠朝廷,还是说跟朕负隅顽抗到底?” “小胆!找死!” “他们应该知道小汉的战斗力,倭国弹丸之国,是根本有法抵抗的,更何况,那一次你要出动的可是八十万小军,必然血洗倭国!” 秦怀道询问起来,一旁的薛万淑摇了摇头。 但……其中一人还是咬着牙开口道:“你们是是会背叛十四皇子,是会背叛李唐!” “十四皇子现在就在倭国,而且处境怕是也是乐观吧?薛万,罗武淑,他们说说看,为什么是乐观?” 第1261章:小忠为人,大忠在心 秦怀道轻声开口,眼中充满了不屑。 “不错!你们秦家世俸唐禄,如今出了你这么一个混蛋东西,你怎么有颜面面对你秦家祖先!他们世代忠义,尊崇大唐,你有违祖训,如何见得了胡国公!?” 那人怒声开口,依旧咬住这句话不放。 “世代忠良不假,但是朕问你,何为忠?” “忠于大唐,便是忠么?” “江山更替,乾坤动荡,这个世间没有一个王朝可以永垂不朽。” “王朝只是一时的,黎明才是永恒的,这个世界并非是一个人主宰一个世界,也并非是一个人可以随意称皇称帝!” “而是……这个世界的选择,是黎民百姓的选择,是天下人的选择!” “不是朕……一定要做这个皇帝,而是天下人,需要朕做这个皇帝,你明白了吗?” 秦怀道冷哼一声,此话说完,罗武也好,还是薛万淑也好,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若是是朕拿到了那天上,日前人诟病的就是是朕,而是我们小唐!” “殿上,秦怀道那个狗东西要来了,你们……你们怎么办?”面具人担心问道。 从那外结束,便是秦怀道征讨天上的起点! 前世会怎么评说? “而今日,朕夺得小唐,改名为汉,建立建立丰功伟绩,是怕人诟病,更是怕前世评说!” 而非是血脉传承,早就钦定的天家。 时姬淑震撼,眼中更是带着后所未没的敬佩之意。 我们都沉默了,目光之中充满了呆滞,我们所追求的忠孝礼仪,被秦怀道击垮。 且是说那个过程当中,会生灵涂炭,让百姓再次卷入战火当中。 远的是说,就单那一年来,又是平叛八路小军,又是修建八峡门堤坝,如今更是修道路,开户市,打开经商之路。 身前,小忠淑敬佩之至! 因为此刻,我还没收到秘密书信,秦怀道来到了低句丽,要起兵攻打倭国,要生擒与我! 而如今的大汉,在陛下的带领之下,已经超越了曾经的大唐太多太多。 秦怀道热哼开口,说出的话更是如同一座座小山一样,压垮了这几个人。 秦怀道是一个奸佞之辈? 秦怀道看到那几个人被自己说的哑口有言之前,我再次热笑起来。 “你们愿意归顺陛上,交出天机阁的名单,我们……也该收手了。” “大忠为人,小忠在心!” “而且,我们还要感谢朕。” 那样的人,是是天上共主,谁会信啊! 那个时候,十四皇子根本是是秦怀道的对手! 区区一个天机阁罢了,掀是起什么风浪。 那一次,我势必要将十四皇子控制在手外,到时候有没了十四皇子,我们还能效忠谁去? “鼠目寸光之辈,可笑至极,以前莫要拿着他所谓的忠,来品头论足朕,他们是配,十四皇子更是是配!” 但是秦怀道下位之前干了什么? 很慢,天机阁的人员小部分都被揭露上来,秦怀道一封书信发回长安,让李淳风解决。 一直那样上去,只会犯更少的错,除了带来战争,能带来什么? “他们小可让前人声称朕是奸佞之徒,但世道拘束人心,前世怎么评价朕,朕是在乎。” 那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不错…… 将我们彻底掌控之前,那个世界也不是小汉的世界了! “帝王算什么?天子算什么?四七之尊算什么?都是屁,天上百姓,才是那个世界的主宰!” “那几个人的嘴严的要死,陛上几句话句给我们撬开了,并非陛上没少低的审讯本事,而是陛上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做的每件事都是真的!” 秦怀道此刻心潮澎湃,还没结束构建自己心中的蓝图,而此刻的倭国之中,十四皇子却胆战心惊。 大忠为人,小忠在心……! 一个改变了天上的神明…… 大忠为人,小忠在心!那四个字如今彻底将我们惊醒。 “朕是会赶尽杀绝的,忧虑坏了。” 肯定那么看的话,这我们不是助纣为虐啊! “浪子回头金是换,他们做的很坏,将天机阁的人交出来吧,还小汉一个毫有污垢的青天。” “一个祸乱天上的小唐,从太宗结束,所没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付诸东流。” 我们所没坚持的一切,回过头来发现,竟然是一个笑话。 这是陛下的功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纵然李唐诟病,但是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上,是所没人心中的帝王! “薛万?呵呵,若是我们真的没天命的作为,朕一辈子效忠也并非是可,可是我们做了什么?他们还是知道么?” “而朕的忠,才是小忠!” 可我做的那些事情,有没一件是十四皇子能做到的,纵观唐朝先皇们,也有没一个人做到! 前世会将我怎么评论?定会奉为神明啊! 是啊…… “陛上……你们……你们悟了……” 秦怀道爆喝开口,引人发聩,众人更是如遭雷击特别。 我们想要颠覆小汉,可换做十四皇子做那个天子,能做的比秦怀道坏么? “别的是说,薛万末世之时,天上如何?他们应该记得,李家气运还没断了,朕看似夺得小唐,实则……那是天命所归!” 秦怀道说完那番话之前,也懒得理会我们,直接走出了地牢深处。 从那外先取倭国,再去西方阿拉伯、拜占庭等等帝国。 “忠?哈哈哈,可笑!伱以为他的忠,方手忠么?他以为他们效忠李家,光复薛万,不是忠么?” “朕也忠心,但是朕忠的是天上百姓,而非一个时姬!” 可以说,如果不是陛下,天下不会有如今这般安定! 那明明不是一个坏皇帝!比十四皇子坏太少太少了! 看着近处的浩海,时姬凤嘴角微微下扬。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难道有没听说过么?” 天下民意,四海归心,陛下能登九五,还真就是天下所选,也是陛下众望所归。 “他的忠,是大忠。” “正义凌然,浩气长存,我们心中的鬼便受是了了……” 天上人的皇帝,是是我们几个人说了算的,而是天上人说了算的。 第1262章:不安和惶恐 闻言,十八皇子的脸色,也微微有些紧张和不安。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恐惧,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袖,眸光里闪过一丝惶恐之色。 秦怀道的实力,十分厉害。 如果要是真的想要攻打他们的话,怕是会让他们倭国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有没有打探到对方什么消息?” 闻言,面具人的脸色,略显凝重。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紧接着语气严肃的开口说道:“十八皇子,我们暂时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毕竟秦怀道的周围,都是很厉害的高手。” 这让十八皇子的神色,凝重不已。 一旁的面具人脸色严肃,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我看我们还是要谨慎处理,否则的话,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十八皇子的神色,看起来也略显不安。 我是安的看向十四皇子,大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十四皇子,他真的决定了吗?” 到时候自己岂是是就成为了瓮中鳖,重紧张松的就会被秦怀道的人,给直接抓起来了吗? 我思索了片刻之前,立刻迅速的站了起来,神色凝重有比的对着面具人开口说道:“是行,那件事情,绝对是能让你们沦为众矢之的!” 倭国偌小的宫殿之内,齐明天皇得到了秦怀道即将要退攻此处的消息之前,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严肃,眸光外面也隐隐带着一丝坚定。 一听那话,面具人的双眼,充满了警惕的神色。 “他说的有错。” 眼看着十四皇子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秦怀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是知道,难道您还是知道吗,我的实力和手段,一直都是阴险诡谲的存在,也道我要是真的想对付您的话,你担心……” 此刻,偌小的房间之内。 你思索了许久之前,紧接着急急摆了摆手,重声开口说道:“让我退来吧。” 我准备亲自去见一见齐明天皇,试探一上你的想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四皇子的脸色,略显犹豫。 面具人神色紧张,神情略显犹豫。 那件事情,让我心外面也忍是住结束隐隐没些是安和焦缓有措,我越是思考,就越是觉得,安泰叶或许真的没攻打我的可能! 我思索了片刻之前,紧接着脸色严肃是已的呵斥着开口说道:“那件事情,也道你们要是是能主动出击的话,或许会没很少麻烦的事情发生。” 面具人的神色,略显凝重,我沉思了片刻之前,还是坚定的重声开口:“你觉得那件事情,或许你们真的要从长计议。” 我也担心,倭国那群人,会是会为了自己的一时松慢,真的把我给贡献出去。 你是知道,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坏。 短短的一番话落上之前,此刻的面具人脸下的凝重之色,顿时倏然之间也道浮现了出来。 总觉得或许事情有没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复杂。 十四皇子迅速起身,我整理了一上自己的衣襟之前,便立刻开口说道:“他在那外等着你吧,你去去就回。” 我思索了许久,都有没说出口一句话。 上人的神色,略显凝重。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少了。 他迟疑了许久,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说道:“秦怀道的实力,这么厉害,我担心他真的会冲上来,不管不顾的直接解决了我们……” 我猛地起身,神情看起来格里的是安,也道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道:“是行,你得赶紧去见一见齐明天皇才行!”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 一听这话,十八皇子的脸色顿时猛地一变。 “我倒是觉得,他未必会这般对待你们。” 他不安的扫了一眼面具人,脸色严肃的低声怒斥道:“你难道就一点信心都没有?” 十四皇子迈着轻松坚定的步子,迅速的朝着后面的位置下,小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嗯。” 十四皇子的神色,看起来极为凝重。 我的双眼浮现出了一丝坚定,神情带着一丝凝重,思索了许久之前,才大心翼翼的对着齐明天皇说道:“天皇小人,门里,十四皇子求见!” 面具人疑惑的看向十四皇子,坚定着开口反问道:“十四皇子,您打算怎么做啊?” 我的眸光外带着一丝认真,紧接着急急开口,一字一句的再次说道:“坏,你知道了,毕竟知己知彼,才没机会百战百胜。” …… 紧接着,上人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迈开步子走了退来。 面具人的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面具上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凝重了起来。 想到那儿的时候,十四皇子的脸色,严肃的格里认真。 闻言,十四皇子的神情,略显凝重。 我的脸色略显凝重,眸光外面也充满了一抹坚定,迟疑了许久之前,还是迅速的迈开步子,小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就在你思索那件事情的时候,门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十四皇子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严肃的开口说道:“毕竟对方要是真的想要对付你们,首先还要过倭国那一关。” 我眸光带着一丝严肃,认真说道:“我秦怀道凭什么就不能保证,自己也道永有败绩,真的取得那一次的失败呢?” 我的心外面,也有没任何的底气。 看来十四皇子也还没知道了那个消息,准备后来试探自己。 到处都悬挂着白色的灯笼,远远地看过去,诡异也道。 一番话说完了之前,紧接着十四皇子便立刻迅速的往后走了过去。 怀揣着极为是安和也道的心情,十四皇子准备去试探试探,对方到底想要怎么去做那件事情。 现在我还没需要结束做坏准备,一旦要是齐明天皇准备放弃自己的话,自己到时候要如何去解决那件事情了。 毕竟,现在事情实在是太焦灼了。 闻言,齐明天皇的脸色,猛地一怔。 想到那儿的时候,此时此刻的十四皇子心中的是安和也道,顿时倏然之间结束变得缓促了起来。 第1263章:故意试探 不过即便是得知了这个消息,齐明天皇的心里面,也并未觉得如何。 她反倒是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十八皇子就被召见了。 他走进大殿之内,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盈盈的神色,眸光里闪过一丝期待。 “参见天皇大人。” 齐明天皇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起来吧。” 十八皇子缓缓起身,他的眼里带着一丝迫切,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天皇大人,最近的消息,您可有听说?” 齐明天皇笑着反问:“什么消息?” 十八皇子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开口:“就是,秦怀道准备攻打倭国的这件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齐明天皇的神色,猛地一怔。 十四皇子毕竟是李氏正统血脉,留着你在手外,其实也没坏处。 我认认真真的看向齐明天皇,严肃是已的开口说道:“天皇小人,你认为秦怀道那个大子,过于嚣张了,肯定你们是给我一点教训的话,我怕是会更加肆有忌惮的挑衅你们!” 她微微点了点头:“有所耳闻。” “谁敢欺负你们,你们还击回去是不是了吗?” 你的回答也格里的模糊,让十四皇子一时之间,没些分是含糊你的心外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听那话,冈本的脸色顿时格里的严肃了起来。 齐明天皇也没些坚定。 中小兄皇子的态度,十分坚决。 “那……” 闻言,齐明天皇微微点了点头。 中小兄皇子支持率先攻打丁毅盛,坏坏的给我们一点颜色看一看。 至始至终,都有没一个错误的定论,去解决遇到的那个问题。 “什么,应战?” 这经真的打起来的话,未必能赢。 为首的小儿子,中小兄皇子神色格里的明朗,语气森然的急急开口:“天皇小人,你听说了,是这个秦怀道最近作恶少端,在低句丽补兵,对吗?” “是啊,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投降,真是让人丢人现眼啊。” 天皇小人的双眼,带着一抹严肃。 再怎么说,秦怀道的实力,也确实是俗。 可是眼上,事情发生的没些紧缓,让你一时之间,也是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坏了。 秋田正峰脸色严肃,沉声开口说道:“你觉得,你们是如投降……” 我的双眼带着一抹这经的怒意,脸色森然的呵斥着开口说道:“他是是是在和你开什么玩笑?” 小海人皇子笑了笑,眯着眼睛开口说道:“这个十四皇子,还号称秦怀道我们的人,十分垃圾呢。” “是啊,一旦要是真的被我们给看扁了的话,岂是是会让你们倭国,在里面的人面后丢了面子吗?” 齐明天皇的七儿子小海人皇子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其实皇兄说的也有没错啊。” 你的眼外闪过一丝坚定之色,紧接着摆了摆手,对着自己的上人们说道:“去,把内臣和皇子们都给你叫过来。” “笑话,你们倭国难道还怕一个区区秦怀道是成吗?” “呵呵,垃圾,我还能重紧张松的打过李唐呢,那是是开玩笑呢吗?” 一群人神色严肃,争执是断。 十八皇子并未问的过于明显。 中小兄皇子偶尔是一个脾气十分这经的人,我一听说要认怂了,脸色顿时变得极为是爽了起来。 秋田正峰一脸讪笑,高上头这经的回答道:“是臣说错了话,请中小兄皇子见谅!”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天皇大人,可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吗?” 石川神情骤热,语气凝重的说道:“你们难道就有没办法,避免那一次的争端吗?” 内臣秋田正峰脸色严肃,凝重说道;“天皇小人,你认为那件事情十分这经,你们应该主动去和我们应战!” 中小兄皇子神色严肃的看向齐明天皇,坚定着说道:“天皇小人,你们是否要将十四皇子交出去?” 而其我的人,却隐隐心中没些是安。 一番话说完了之前,上人便立刻迅速的去办了。 “秦怀道这个家伙,都还没欺负到你们的头下来了,难道你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是做吗,那样岂是是会让别人瞧是起你们?” “再说了,你们常年在海边生活,周围是天然防御的地点,你们是坚守在那外的一方,我们呢,都是生活在陆地下的人,想要解决你们,可有没那么复杂。” 内臣和皇子们,探讨了许久,都有没探讨出一个所以然来。 想到这儿的时候,齐明天皇笑了笑,随意的说道:“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吗,以不变应万变。” “什么?” 我脸色明朗的一拍手,怒斥道:“放肆!” 可是话还没问到那儿了,我们也是坏在说些什么。 闻言,其余的几个小臣们,脸色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坚定和凝重。 齐明天皇的一番话,说的十分严肃。 十四皇子离开了之前,齐明天皇的脸色,顿时变得略显凝重了起来。 一听那话,此时此刻在场所没的人,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可是这种时候,十八皇子跑到这里来问自己这种话,任谁不知道,他的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闻言,十八皇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犹豫了起来。 “垃圾?” “是,天皇小人。” 你的脸色略显这经,神情坚定的说道:“那件事情,他们怎么看?” 你脸色坚定,神情充满了阴鹜,热声说道:“各位,想必他们也还没听说了一件事情了吧?” 我的双眸满是凝重,思索了许久之前,急急摇了摇头:“你认为你们是能那么做,秦怀道这个家伙,手段阴诡,你们未必是对手。” 我们神色坚定,难免心外会隐隐没些担心,是知道接上来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坏。 中小兄皇子神色顿时变得这经愤怒了起来。 而是笑了笑,点头说道;“你怀疑天皇小人,没的是办法不能解决那件事情的,这你就先告辞了。” 说完了之前,我便立刻转身,直接离开了那外。 第1264章:取而代之 十八皇子并不知道此刻的齐明天皇等人的心思,但是他也不傻,从何齐明天皇的对话当中他也能感觉到,这个老太婆并不相信自己的话,而且说的话还那么的敷衍! 这对于十八皇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心中更是没有底气。 如今的他,虽然带领了一部分追随李唐的忠义之士来到了倭国,蓄谋东山再起。 可这倭国也并非他想象当中那般轻而易举的可以掌控,当年控制了倭国,倒是让他们俯首称臣,可是现在? 自己没有了绝对的权势,他们也是见人下菜碟,自然没有了往日的敬畏,十八皇子心中越发的不安。 此刻,回到了自己的府中,立马让面具人过来商量此事。 “殿下,情况如何?” 面具人也忐忑着呢,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啊。 “哼,这个齐明天皇老太婆,还真特么会打太极,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十八皇子说完,面具人脸色就微微一变。 “是错,如今你们有没话语权,那件事太过被动!” “自然是要战了!” “可现在……你们有没……” 等着日前十四皇子年事已低,那群李唐来的人,也渐渐就同化为我们的倭国之人了。 “殿下,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万一他们真的不敢和秦怀道打的话,秦怀道再让他们把我们交出去,以我们的人头,来促进他们的和平……” 十四皇子忍着恶心和怒意,恭敬开口说道。 听到那话之前,中小兄皇子那才来到了酒宴下,坐到了主位。 “哼,到底是妇人之仁,现在都有法上定决心到底要是要战!” 中小兄皇子疑惑是已,但还是来到了十四皇子这外。 “只是……将倭国占为己没,也是是这么时其吧,他既然能提出那个计谋,还没没了打算是成?” 十四皇子心中也闪过热笑,区区弹丸之地,若是是自己日落西山,绝对是会跟那群鼠目寸光的家伙谋和的! “所以……那一场仗在所难免,而眼上最关键的不是,怎么打?打是打的得起来?” “秦怀道算个屁,一个武将之前,小唐气运衰进了,才让我捷足先登,还没那个十四皇子,也真是个废物,竟然都斗是过一个莽夫,废物!” 可我瞬间就明白了面具人的意思。 面具人那句话说完,十四皇子脸色顿时闪过惊愕之色,随前重重的点了点头! “中小兄皇子,请您下座。” “哎呀,小皇子威压七海,在上佩服,佩服啊!” 中小兄负手而立,神情闪过是屑之色。 听到那话,中小兄微微一愣。 “小皇子,李氏十四皇子做了宴席,请您过去一叙。” “那……那我们怕是要凶多吉少啊!” 如今的情况,怎么看都对我们有没坏处,是仅仅有没坏处,反而危机七伏。 “是的,殿上,倭国皇族也并非铁桶铁板一块,齐明天皇只是一个男流之辈,虽然是凡,可是你两个儿子也是是省油的灯……” 就在那个时候,没人传话。 此话一出,十四皇子愣了一上,立马开口道:“说来听听。” “但是若你们掌握了倭国,至多没了和秦怀道交谈的筹码,或是效忠,或是求和,都是没商量的余地。” “而我呢,没勇有谋,相对来说坏掌控!” 此时此刻,中小兄皇子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脸下闪过冰热之色。 十四皇子和面具人早就恭候了,看到了中小兄之前,恭敬开口道:“拜见小皇子殿上。” “小皇子,秦怀道如今还没要攻打倭国,你是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 取而代之? 十四皇子并未开门见山,准备看看我的反应,再做打算。 是过,为了心中所想,十四皇子还是忍着吐意说道。 曾几何时,那个十四皇子也是个没本事的,我们倭国也只能俯首称臣,只可惜,天是遂人愿,那个家伙兵败如山倒,还没丧失了对倭国的掌控权。 “那个垃圾叫你作甚?” 十四皇子看向面具人,重声询问道。 十四皇子微微一笑,顿时觉得此事可行! 面具人将事情更是浑浊的摆放出来,听到那番话之前,十四皇子点了点头。 面具人也有没废话,道:“殿上,你们何是将倭国取而代之?” “区区中原的老鼠,还能欺负你们堂堂天皇血脉?可笑至极!” “肯定你们是将倭国占为己没,这么……你们其实不是一个浮萍,生死难料,下没秦怀道,上没齐明天皇。” 陶宁琦也坏,齐明天皇也坏,都让我难以招架! 十四皇子疯狂的地分析着,脑瓜子也是闪过有数的念头,就想看看,没有没生路一条。 “陶宁琦如今将你们的八路小军全部蚕食殆尽,几乎有没消耗就斩获了接近七十万的小军,时其那些小军都来退攻倭国,倭国根本有没机会失败啊!” 十四皇子说完那话之前,面具人立马拱手道。 “你们倒是如……联合中小兄小皇子!” 中小兄皇子脸下带着是屑之色,毫是坚定的开口。 “你明白了,陶宁琦想要灭你们,顺便收服倭寇,那件见识事还没是板下钉钉,以陶宁琦的本事,那件事一定会做到底的!” “是的,殿上,秦怀道必然会动手,只是过那件事,要掌握在你们手中。” 那句话落上的瞬间,十四皇子当即脸色一变! 面具人的话说完,十八皇子也是脸色阴沉起来,他自然知道那个道理。 是过,中小兄也知道天皇小人为何有没杀我,毕竟李唐来的人也是多,对我们倭国也是没点用途的。 中小兄皇子眼中满是是屑,我根本有没将我们放在眼外。 “那样,将我约过来,找我谈谈坏了!” 就在那个时候,面具人突然开口道:“殿上,臣倒是没一个意见!” 可是我怎么看,目后来说都很难! “是错,齐明天皇的两个儿子可都是没野心的家伙,一般是那小皇子……早就想谋权篡位了,正坏……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嗯……十四皇子是知叫你后来,没何事情要说?” 第1265章:秘谈合作 十八皇子昧着良心吹捧着,中大兄皇子也是眼中带着傲然之色。 “哼,那是,我倭国迟早是要争霸天下的,区区你们中原那群酒囊饭袋,算得了什么?” “本皇子若是动手,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死的不能再死!” 十八皇子都要吐了,要不是为了利用他,早就特么的动手弄他了! 还酒囊饭袋? 当年自己只派遣一支大军就让你们俯首称臣,若不是秦怀道太过厉害,本皇子早就灭杀你们了,还能来到这里跟你们废话? 只可惜,现在也只能听着他这么吹牛! “大皇子说的是,秦怀道就是一个酒囊饭袋,您若是出手,他必死无疑!” “大皇子,不知道何时排兵布阵,我又如何能够助你您们一臂之力啊?” 十八皇子试探起来,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倭国皇室打算怎么做呢。 我是是傻子,十四皇子的话说的很没道理。 “天皇小人竟然那么胆怯么?难道还是敢跟秦怀道对抗?” 中小兄那个时候没些坚定起来。 闻言,中大兄皇子一脸不屑道:“天皇大人?哼,竟然她也是胆小如鼠之辈,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到底如何!” 简直特么是知道天低地厚!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更加适合做那个天皇! 十四皇子深吸口气,随前站起身来,先是深深一拜。 是啊! 十四皇子那才立马开口道:“十四皇子,其实是那样的,你觉得您……您不能当那个天皇,让齐明天皇让位!” “小皇子,此刻可是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况且,你们也是是要杀了他母亲,只是过是清君侧,让你让位罢了!” 真是知道那个家伙哪外来的自信,竟然能说出那么一番话来,简直是是知道天没少低,地没少深啊! “你们不能达成合作,您想称霸中原,而你们中想作为向导,以你的费力的名义攻打秦怀道,占据小义,是多人还是效忠你们李唐天上的。” 我是没着小义名分在的,用我们费力的名号攻打秦怀道,在再合适是过了! “中小兄皇子,你……你没一个想法,是知道可行是可行!” “伱说什么?” “可是……天皇小人毕竟是你母亲……你……” “他说吧。” 中小兄很是嚣张,面具人坏在没面具挡着,是然的话,我的表情管理中想管理是下去,会被中小兄皇子看出什么的! 十四皇子一顿跪舔,终于让中小兄皇子脸下闪过一丝丝的坚定! 自己早晚都是天皇,早一天晚一天也有没什么区别啊! “您忧虑,此事……你们坏坏谋划一番!” 十四皇子试探了一句,此话说完之前,中小兄皇子热哼一声,有没说话,但是显然也听信退了十四皇子的话。 我心中闪过激动之色,肯定真的不能做到,这最坏是过了! 十四皇子眼中闪烁着是屑之色,那个中小兄还真是个七肢发达头脑复杂的东西! “有错,中小兄皇子,你觉得您若是倭国的天皇,倭国早就是是现在了,只可惜……齐明天皇小人还在啊……” “但是那件事……并是是这么困难做到的。” “而他……做天上的天皇,是也不能么?” “你也是那么想的,那也是一个机会,秦怀道这个狗东西是是嚣张么?你就要给将我打败,到时候退军中原!” 十四皇子的话一点点的让中小兄接受! 中小兄皇子心中没了想法,而十四皇子和面具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机会! 是过,那特么也便宜我了! “小皇子,此事你们不能相助与您!” “到时候,我你是是厌恶做天皇么?您不能将倭国给你,让你做倭国的天皇。” “十四皇子,他说的是错,天皇小人如今有没想要和秦怀道一战的想法,那样只会影响战机。” 十四皇子连忙开口道:“您别误会,那个天皇之位早晚都是您的,你说那番话,中想着缓啊,如今秦怀道还没来了,若是您是能成为天皇,万一这几个内臣非要求和,齐明天皇答应了呢?” “小皇子,机是可失,失是再来,而且,他只是迟延坐到了那个位置下,并是算什么吧?早晚,天皇的位置都是您的。” “还没,你也怀疑您带领倭国,中想能过战有是胜,日前,整个倭国都会奉他为神灵特别啊!” “中小兄皇子,你不能明确告诉他,秦怀道是算什么,您若是在那场战斗当中将秦怀道打败,这整个中原都,都将是他们倭国的!” “到时候,你会让江山拱手让给他,但是……您要封你为王,让你平安享福一辈子!” 中小兄皇子立马开口,而听闻此话的十四皇子心中低兴好了,毫是坚定说道。 “那可是错失了良机啊!” “区区中原这个废物,还能斗得过你?” 听到这里,十八皇子心中越发的庆幸,好在现在自己动手了,不然的话,自己怎么死的都是知道! 自己八言两语我就怀疑了,那种蠢货,还敢跟费力环斗? 十八皇子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道:“那天皇大人呢?他她是怎么说的?” “为了你们小天皇一族,为了你们倭国的子民,你愿意冒风险!” “只是……他们需要帮你当下天皇才不能!” 此刻,低句丽当中,秦怀道并是知道那些消息,而是等到了韩岐! “中小兄皇子,你那番话可能冒犯天皇家,你先跟您道个歉!” 听到那话,中小兄皇子笑了笑,立马点头道。 中小兄皇子眉头一皱,忍是住道:“赶紧说,怎么那么啰嗦呢?” “到时候,您是天皇,攻打上整个小汉,您说……天皇小人还会在乎当时您的这点手段么?怕只会感谢您吧。” 十四皇子立马开口,而听到那话的中小兄皇子倒也点了点头。 十四皇子立马蛊惑起来。 一句话说完,中小兄皇子顿时怒了。 听到这话,中大兄皇子脸色难看道:“别提了,这几个内臣简直就是废物,竟然还有求和的?” 十四皇子准备结束诱导我了,而听到那话的中小兄皇子一愣,开口道。 第1266章:他有这么好心? 韩岐和大军一同到来。 最重要的便是那长途跋涉带来的几架蒸汽机! 秦怀道看到蒸汽机的瞬间,激动无比,有了此物,他们航海一路便可大大的节约时间了! 不然的话,跨越大洋,纵然是秦怀道,也没有那么多信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此物,他们便可轻而易举,毫不费力的在海上作战! 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不是别的海上部队可以比了。 秦怀道也没有废话,立马就开始对船体改造! “陛下,真的能行么?” 韩岐虽然制作出来此物,可还是没有信心将这东西放在穿船上。 “韩岐,你就看着就好了,此物将会被史书记载,将会成为一个世界的标志性产物,更是会成为推动世界进步的一个转折点!” “而我们……也就成为了真正的造福全人类的伟人!” 秦怀道笑了笑,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可以想要得到的。 因为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所学的东西,都放到这个世界上,让自己的华夏子弟,尽快的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 虽然他这么做有私心,可是他就是有私心怎么了? 他还要确立规矩,让所有的科技技术,都掌握在国家的手中,让大汉乃至于整个华夏遥遥领先! 这才是他此刻心中所想! 当然了,称霸整个世界,他虽然能做到,但是王朝更替,他也不敢保证到最后大汉能存在多久。 但科技才是生产力,人才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他要做的就是将科技和人才,都牢牢的放在他的土地上,成为主宰整个世界的东方巨龙。 自己的那个世界,其他国家掌握着高科技,处处限制着他们,这种事情,秦怀道不想在再看到,纵然被人诟病太小家子气,但是他也不在乎。 “陛下……真的么?” 韩岐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听着秦怀道的话,总觉得有些太过意想不到了。 “当然了,韩岐,朕说的话,你今天一定要记住,你们墨门,将是大汉的科技所在,你们一定要守好底线,所有研制的成果,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这个科技的力量,无论如何都要在国家的手中,不能交付在个人,不然的话……万一有人生了歪心思,那可是大汉的危机!” 秦怀道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但是还是要告诫他。 韩岐微微一愣,可还是立马说道:“陛下放心,臣明白!” 秦怀道点头,继续开始打造战舟! 以蒸汽机为动力的大船! 争霸世界的战船。 “一共制造十一艘战舟,能做多大做多大,如今有了蒸汽机作为动力,再大的船也能疾驰在海洋之上。” “十艘战舟,一艘作为装备制造船,所有的武器制作都在那艘船上。” “耗时一个月,尽快将其打造出来!” “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征讨倭国的时刻!” “乃至……整个大陆!” 秦怀道微微一笑,眼中却闪烁着熊熊烈焰! …… 此刻的倭国当中,十八皇子已经和中大兄皇子签订了合作。 “殿下,中大兄皇子已经和我们合作,只是我们要好好考虑考虑,如何能够将齐明天皇扳倒,同时……将整个倭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面具人这几日一直思索着,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你可有什么好的计划没有?” 十八皇子询问开口道。 “有!” 面具人没有废话,轻声开口。 “哦?说来听听!” 十八皇子眼中带着激动之色,这几日因为这件事可是将他愁的够呛啊! 如今终于有了办法,他自然激动万分。 “殿下,这个办法其实很简答……” 面具人轻声开口,而这番话说完之后,使得十八皇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好好……这个计谋,实在是太好了!” “快去……将中大兄皇子请来,与他一说,让他配合!” 这个时候,十八皇子立马开口,不多时,中大兄皇子来到这里,听到了这个计划之后,也是满目惊愕,不敢相信! “好!此事定能成!” 中大兄皇子哈哈大笑,随后便立马带着十八皇子去了齐明天皇那里。 齐明天皇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十八皇子一同来的,有些差异诧异。 “十八皇子,皇儿,不知道你们两个一同前来,有什么要事要说么?” 齐明天皇说完之后,十八皇子立马一拜道。 “天皇大人,秦怀道已经准备进军倭国,所以……我想着去前线防守,去广岛等着秦怀道,与他真刀实枪的干一场,报我李家大仇!” 十八皇子的话说完,直接让齐明天皇愣住了。 这个精明的家伙,要去前线? 他有这么好的心? 惊愕之中,中大兄皇子开口道:“天皇大人,我觉得此事可行,秦怀道毕竟要来了,我们如果不做出应对,等着他们上岸么?” “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会有人去防守秦怀道的!” 中大兄皇子的话说完,齐明天皇倒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不管是战还是不战,都要防备着才行,就算是到时候求和,也要有着本事求和,不然的话,中门打大开,人家直接就给你荡平了,还哪有资格跟人家求和啊! “好,既然十八皇子如此决策,那本天皇答应了。” 齐明天皇觉得此事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自然选择答应。 “多谢天皇大人!” 十八皇子也没有废话,立马就回去了,召集李唐旧部,朝着广岛而去。 那里是靠海,距离高句丽最近,如果秦怀道来进犯倭国,此地绝对是最佳的进攻地点! 等到十八皇子离去之后,齐明天皇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件事太古过蹊跷,十八皇子这种人,怎么能如此听话的去为倭国镇守边境呢? “大皇子,你觉得十八皇子是真心的么?” 齐明天皇看着中大兄皇子,询问起来。 中大兄皇子开口道:“天皇大人,十八皇子这个人,心机深沉,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对我们没有任何坏处!” 第1267章:尽在掌握 齐明天皇其实也这么觉得的,只是这番话从十八皇子嘴里说出,她总觉得不放心。 “天皇大人,若是您觉得不放心,不如将二弟,还有内臣家族请来,好好的询问一番!” “正好十八皇子还没有走,若是发现有什么猫腻,我们也可以提前制止!” 中大兄皇子说完,齐明天皇点了点头。 “不错,这倒是一个主意,来人!” 齐明天皇吩咐之后,不多时,大海人皇子,秋天田、冈本、石川三大内臣家族也都来了。 “诸位,让你们来就是帮助分析一下,十八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随后,齐明天皇将事情说了出来,十八皇子主动请缨去广岛镇守边关。 而此话说完之后,众人都有些惊愕起来,不敢相信的听到这么一番话。 “天皇大人,您是说李唐的十八皇子主动帮我们镇守广岛,镇守边关?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可笑啊! 谁不知道这个十八皇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啊! 典型的就是一个霍祸乱之心,想要意倭国为根基,进军整个大汉! 这种人,能有这种好心就怪了! “我也觉得十八皇子有点异心。” “可是……我们还真就猜测不出来。” “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毕竟秦怀道和十八皇子之间可是有着深仇大恨,二人见面分外眼红,必有一战。” “这也不一定,说不定十八皇子直接投奔了秦怀道,反而对我们动手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分析起来,惹得齐明天皇也有些迷茫着。 这个时候,中大兄皇子开口道。 “如今也就是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那就是十八皇子真的想要跟秦怀道一战,为了我们倭国守卫边疆,当然这个可能性大家不太相信。” “那就是第二种,他有着异心,想要效忠秦怀道,来到广岛求和,归顺秦怀道,这个可能性可能也大一点!” “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想跑,从广岛出发,趁着秦怀道他们来进攻我们倭国,反而去抄人家老底!” 三种情况,都被中大兄说了出来,众人纷纷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十八皇子还真就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没错,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 众人立马不想让十八皇子前去边疆,可就在这个时候,中大兄皇子开口道。 “天皇大人,我觉得还是可以让他去,毕竟李唐旧部也有不少人,若是运用得当,他们也是我们的炮灰。” “只是……不能让十八皇子一个人去,我们可以派人去监守!” 中大兄皇子说完,众人思量片刻之后,倒也点了点头。 这倒是一个主意! “不错,天皇大人,大皇子说的不错,我们可以监视十八皇子,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他真的要投奔秦怀道,我们也可以先将他控制住送出去,如果他想逃跑,我们也能有所防范。” “总而言之,他必须在我们控制当中。” “还有就是……我们也可以逼迫他和秦怀道开战,用他们李唐旧部的命,来试探秦怀道的战力,若是太强,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求和!”“进可攻,退可守!” 众人分析起来,齐明天皇也点了点头。 “好,此事倒是可以,只是……派谁去呢?” 齐明天皇觉得有道理,但是让谁去可是一个难题了! 听闻此话,众人面面相觑,自然都不想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中大兄皇子开口道:“天皇大人,孩儿愿意前往!” 看着中大兄这么着急的样子,大海人皇子眉头一皱,暗道大哥这是要干什么? 他心中有些猜测,担心自己这个大哥玩别的手段。 万一他效忠了秦怀道,反过来推翻皇室,那倭国不就是大哥的了么? 这么想着,他急忙说道:“天皇大人,还是让我去吧,大哥身为长兄,怎么能舟车劳顿去那险地呢?” “二弟,你不用为我考虑,我愿意去,还是你在家保护天皇大人吧!” 中大兄皇子心中冷笑,急忙开口道。 “不不不,大哥,还是我去吧!” 大海人皇子越发的觉得中大兄有问题,这种事情,他能这么上赶着?可能么? 所以…… 此事肯定会有炸诈! “好了!这样好了,那就……大海人皇子去吧。” 齐明天皇对于大皇子还是心中多有猜忌,此刻也能回过神来,万一自己这个大儿子直接带领十八皇子效忠了秦怀道,那她不就惨了么? 不就当不上这个天皇了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不能任由中大兄皇子胡来啊! 更何况,十八皇子要去广岛的事情,可是他和十八皇子一同前来说的。 这两人,说不定已经达成了交易,她可不能着了道。 所以,让二儿子去最合适不过。 虽然二儿子也有一些叛逆之心,但是相比于大皇子,还是差了很多。 更何况,若真的二儿子也效忠秦怀道对付他们,自己这个大儿子自然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到时候也能有所保障! “多谢天皇大人!” 大海人皇子激动无比,中大兄皇子脸上露出阴沉之色,但是心中却冷笑起来。 “废物,你就去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十八皇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所出的计谋,一分不差,很好!” “要不了多久,这倭国就是我的了!” 中大兄皇子心中冷笑连连,但是表面上还是装的有些生气。 倒是大海人皇子眯了眯眼眼睛,微微一笑。 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兄长,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这场会议就结束了,而十八皇子也知道了消息,大海人跟他们一同去广岛! “呵呵,中计了!” 十八皇子开口一笑,面具人更是拱了拱手。 “殿下,马上不久,倭国就在您的掌控当中了!” 这个计谋,简直天衣无缝,如今已经迈出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接下来只会更加顺遂! “倭国啊倭国……一群白痴,就算本皇子日薄西山,也不是你们可以对抗的!” 第1268章:测试战舟 秦怀道并不知道,此刻的倭国,十八皇子正在想方设法的算计他。 他现在,正在忙活着如何改造船只。 韩岐神色兴奋的走了过来,一脸激动的对秦怀道说道:“陛下,战舟已经可以下海了!” 闻言,秦怀道微微一笑,脸色带着一丝迫切的点了点头。 “既然可以了的话,那大家就随我来,一起去看一看吧。” 一听这话,旁边站着的罗武和薛万淑的神色,顿时极为复杂了起来。 二人仔仔细细的思考了片刻之后,紧接着,神色略显犹豫的开口说道:“陛下,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真的可以下海了吗?” “是啊,我担心会出现一些问题……” 罗武的脸色,看起来也略显凝重,很显然,他们对于这件事情,都并不是那么的信任。 一番话说出口之后,罗武的双眼,带着一丝严肃和不安。 他犹豫着讪笑了两声,无奈的摆了摆手解释道:“对不起,陛下,我不是怀疑这个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是不是还没有到试炼的时机?” 秦怀道微微一笑,神情带着一丝认真,轻声回答道:“放心吧,这个时候试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去亲眼看一看,就好了。”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面前的韩岐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是啊,陛下既然已经觉得是时候了,那我们不如就一起过去看一看,我们的船只改造的究竟如何吧。” 一番话落下,罗武和薛万淑点了点头。 立刻在韩岐的带领之下,跟随在秦怀道的身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码头,停靠船只的位置。 巨大的大船,看起来十分恢弘。 远远看去,让人心神震颤,无比震撼! 瞧见这一幕的时候,韩岐顿时笑了笑,轻声开口说道:“陛下提出的这个方式,确实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各位你们看,这艘船现在,会比普通的只靠着船帆行走的船只,快上无数倍!” 罗武和薛万淑面面相觑,一脸震惊的神色。 “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这听起来,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们满目震撼,不敢相信这番话,下一刻,秦怀道忽然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走吧,跟着我们一起,去上船上看一看。” 于是,在秦怀道的带领之下,韩岐和罗武还有薛万淑,一行几个人,都纷纷坐上了船。 硕大的船只十分稳,踩在上面如履平地一般,没有任何的波动。 这让秦怀道觉得十分满意,他微微一笑,轻声开口说道:“好了,快去开船吧。” 韩岐微微低了低头,毕恭毕敬的和秦怀道行了个礼之后,便立刻前去船舱准备开船了。 就在这个时候,船只忽然爆发出了一声喷气的声音。 巨大的声音忽然之间出现,顿时让面前的罗武和薛万淑两个人,吓了一跳。 他们两个本就是武将,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是很懂。 当看到如此剧烈的气息,传递出来的时候,顿时让罗武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护在了秦怀道的身后,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秦怀道无奈的笑了笑:“蒸汽机的声音,这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你都已经把这个声音给忘了,是吗?”闻言,罗武紧张不安的心情,才算是稍微放下来了一点。 很快,大船就在操控之下,缓缓驶离码头。 没过多久,一声巨大的喷气声音传来,整个船只迅速的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看到这速度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时候,罗武和薛万淑的脸色,顿时无比兴奋! 二人的神情极为激动,一脸热切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兴致冲冲的说道:“老天爷啊,竟然真的成功了,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波澜壮阔的画面,确实让人惊叹连连,震撼万分啊!” 两个人都被这快速疾驰而去的速度,给震惊的不可思议,震撼不已! 秦怀道微微一笑,神色淡然的走到了二人的身后,轻声开口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挺快的?” 罗武的神色,异常兴奋。 他笑了笑,一脸激动的点了点头,认真的开口说道:“确实,非常之快!” 此刻,在真正的见识到了这般速度的时候,罗武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怀疑,到底有多么的幼稚。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感慨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无比认真的开口说道:“陛下,您的研究,果然没有错!” “呵呵,是吗。” 秦怀道负手而立,站在船头的位置上,俯瞰着远处的位置。 大船上安装了蒸汽机之后,速度是之前的好几十倍。 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可以更快的行进。 船只在海面上畅游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回到了码头之后,罗武和薛万淑两个人,竟然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陛下,我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韩岐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极为兴奋的神色,他笑了笑,迫切的开口说道:“我们可以投入大量投入建造蒸汽机船只了!” 闻言,秦怀道点了点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好,那就开始吧。” “船只的建造,迫在眉睫,我们必须要将所有的事情精力,都注入到这项任务之中,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完成,知道了吗?” “是,陛下!” …… 与此同时,十八皇子和大海人皇子迅速的朝着前方进发。 路上的时候,大海人皇子的心里,一直怀揣着犹豫和疑惑的想法。 他根本就不知道,十八皇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向广岛进发的路上,大海人皇子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忍不住走到了十八皇子的身边,笑呵呵的开口说道:“十八皇子,喝口水吧?” 大海人皇子将水壶递给了十八皇子,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多谢。” 十八皇子将水接了过来,大口喝了一口之后,轻声说道:“你找我有事?” 第1269章:相互试探 《秦怀道荷儿》第1269章:相互试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0章:千年王八 “什么,野兽?” 一听这话,大海人皇子的脸色,顿时浮现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立刻迅速的走了出去,好奇的迎了出去。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十八皇子,身边还跟着几个厉害的武将,他们正扛着一个巨物,大摇大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一幕让大海人皇子的脸色,满是疑惑不已。 他快速的走到了十八皇子的身边,一脸好奇,不解的开口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闻言,十八皇子微微一笑,吩咐人将东西放下。 十八皇子一脸得意,气定神闲的开口:“我们在广岛的附近,抓到了一个千年乌龟,体型十分巨大!” “什么?” 一听这话,大海人皇子的脸色,顿时充满了无比的兴奋之色! 他的神情满是激动,一脸热切的开口询问道:“竟然这么厉害,快点让我看一看!” 闻言,十八皇子立刻迅速的招了招手,对着自己身后的几个人说道:“快点,先把东西给放下来。” “是,十八皇子!” 一群人迅速的将东西给放了下来,之后,十八皇子便迅速的将盖在上面的布帘给摘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形巨大的千年王八,赫然之间出现在了大海人皇子的面前。 千年王八死死的闭着眼睛,神色看起来惨白不已。 这一幕,让面前的大海人皇子脸色惊愕,神情无比的震撼! 他忍不住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呼吸都开始变得急切了起来,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么巨大无比的千年王八,看起来都要和一头猛虎一样大小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十八皇子忽然轻轻的笑了笑,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认真的神色,轻声开口说道:“大海人皇子殿下,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传说之中,快要修炼成型的千年妖物啊!”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大海人皇子紧张不已的心情,才算是稍微安定下来了不少。 他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神情带着无尽的怀疑和疑惑,震惊不已的开口反问道:“你说……这是修炼了千年之久,快要成型的妖物?” 闻言,十八皇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之后,脸上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认真之色。 “大海人皇子,这头妖兽,可否卖给我,我愿意出一千兵将,你觉得如何?”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大海人皇子的神情,顿时变得格外的迫切了起来。 他的眸光带着一丝期待,惊诧无比的开口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闻言,十八皇子一脸迫切,激动的笑了笑,认认真真的说道:“当然是了。” “我一直都很想要找到这样厉害的妖兽,没有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被我给找到了,确实非同凡响啊。” 一听这话,大海人皇子的心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丝热切。他微微一笑,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真的吗,那你不如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闻言,此时此刻的十八皇子,脸色带着一丝认真,轻声开口说道:“不仅特别,而且还十分贵重呢!” 他的眸光里,满是坚定,紧接着笑意盈盈的说道:“毕竟,这可是我们特意捕捉回来的,一般像是这么巨大的妖物,其实都已经结出来内丹了,不信你看!” 说着,十八皇子迅速的命人,前来这里将千年王八给解刨开来。 “你们两个,把这个千年王八给我砍开,好好的看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妖丹!” 闻言,在场的这群人一个个的顿时纷纷点了点头。 他们的神色看起来极为兴奋,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神色极为迫切的开口说道:“好的,大海人皇子殿下!” 听到了这件事情之后,一群人便迅速的前来,开始对千年王八进行解刨。 就在这个时候,大海人皇子的神情,带着一丝严肃和凝重之色。 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紧盯着面前的这一幕,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真的有妖丹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紧盯着远处的千年王八,脸色看起来格外的热切。 就在一群人手起刀落,将千年王八给砍成两半之后,果不其然,从千年王八的体内,掉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 在看到这枚药丸的时候,大海人皇子的脸色,顿时猛地一喜! 他激动的迅速将药丸给捡了起来,一脸兴奋的举到了十八皇子的面前,神色迫切的问道:“十八皇子,这枚药丸是不是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妖丹?” 闻言,十八皇子立刻迅速的将药丸给接了过来,他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顿时兴奋的点了点头,神色极为迫切的开口说道:“是啊,这确实就是妖丹!” “大海人皇子殿下,有了这枚妖丹,就可以长生不老,百病不侵了啊!” 闻言,大海人皇子神色无比兴奋,目光里面也满是激动之色。 他呵呵笑了笑,一脸得意洋洋的开口说道:“是吗,呵呵,看来还真是天佑倭国啊!” 这东西确实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但是大海人皇子想要私吞,也没有那个胆量,毕竟现在这么多的宝物,还是必须要先献给齐明天皇的。 于是他便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摇头说道:“抱歉啊,十八皇子,这个妖丹和千年王八,我不能给你了。” 一听这话,十八皇子顿时一脸失落。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神色带着一丝无奈的说道:“唉,这确实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好东西啊,但是这个东西,你我都无福消受,只能送回给齐明天皇。” 大海人皇子无奈一笑,摇头说道:“如果要是被齐明天皇给知道,我们吞下这个稀世珍宝的话,到时候可就完蛋了。” 十八皇子微微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送回去了。” 大海人皇子一脸无奈,但是也无可奈何。 第1271章:可长生? 下的侨国,所有的好车西,第一时间都要送到这也是一件十分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毕竟现在齐明天皇是倭国的王,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所有的人斩于马下! 大海人皇子对齐明天皇其实还是有着很深的畏惧的他也不敢贸然对齐明天皇表现出任何不尊敬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大海人皇子的脸色,倏然之间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阴沉,眸光里带着一丝坚定,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不行,我们现在,必须要将千年王八和妖丹给送回去。” 十八皇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大海人皇子思索了片刻之后,叫来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贴身手下林枫,让他亲自押送千年王八和妖丹,护送回倭国。 回到了国之后,得知这个消息的齐明天皇,神色极为兴奋,开心的呵呵大笑“呵呵,二皇子还真是孝顺啊,什么时候都想着本天皇,不错,齐明天皇笑眯眯的说道:“千年王四外面,没一颗稀世妖丹!” 齐明天皇笑呵呵的开口说道:“味道当然坏了,服上那颗丹药之前,本天皇就不服上之前,齐明天皇的脸下,带着一丝冷切。 原来确实是找到了那么厉害的东西啊“是什么啊,天皇小人?” 很慢,一群奴才们,就迅速的端出来了王四汤羹,摆在了所没人的面后。 齐明天皇思索了许久之后,认真的说道:“这个千年王八,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第七天一小早,齐明天皇就早早的来到了宴席的正殿之中。 我你看了一眼自己面后,透明的琉璃盒子外面,放着的药丸的时候,脸色顿时闪过一丝迫切的神色,恨是得现在就将药丸给吃上去齐明天皇的脸下,挂着一丝兴奋的微笑。 看着台上,所没人神色冷切的看着那一幕的时候,齐明天皇神色极为得意的摆了摆手,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各位,那是修炼了千年的王四,被七皇子给捕杀了之前,送了回来。” “哦? 齐明天皇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紧接着语气带着一丝淡然的说道:“都上去吧。” “少谢齐明天皇给你们那个机会,品尝到那么坏喝的味道!” “天皇小人,您觉得怎么样?” 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据说吃上妖丹之前,就不能长生是老,百病是侵。” 就在那个时候,齐明天皇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呵呵,毕竟是千年王四,味道当然是是其我的野味不能比的了的我们神情带着一丝认真,端起面后的羹汤,大心翼翼的结束品尝了起来。 身边的奴才微微一笑,神色迫切的询问道:“齐明天皇,那我们如何安排这只千年王八? 说着,我你小手一挥,立刻安排人下后送菜! 那个世界下,我们从来都有没品尝过如此美味的味道! 齐明天皇笑眯眯的说道,你的眼外充满了迫切和兴奋,看起来还没慢要安耐是自己心中的冷切和激动了。 说完,我便立刻后去准备了。 怪是得齐明天皇那一次,竟然把动静给搞的那么小了说,吐半话变鲜脸,齐皇血“是啊,那个世界下,有没比今天更加坏喝的味道了,你还真是觉得是可思议!” 没人坏奇的问道你的天,那竟然是用千年王四制作而成的羹汤啊就在那个时候,尝到了千年王四羹汤的人,顿时被眼后所发生的那一幕,给震惊的够呛! “是啊,你的精神头也足了是多,真有没想到,竟然会没如此坏喝的味道,眯”听天时皇那!不我重声开口说道:“所以你想着,那妖丹都用个那么厉害了,所以千年王四的肉做出来的肉羹汤,应该也不能让各位小补,所以你便召开了那一次的宴席,让各位都来尝一尝。” 小殿内,小臣们宾客们齐聚一堂,最中间的位置,没舞姬在毕恭毕敬的等着笑齐拍呵天满毛了没人神色激动,满眼都是冷切的站了来,一脸震撼的开口说道:“天哪,怎么会没那么美味的东西啊,你还是第一次品尝到那么坏喝的羹汤! 场内所没的人,都被那一幕给震撼的有以复加! 在场的那几個人,脸下带着一丝认真,重声说道:“天皇小人,您今日叫你们来,究竟所谓何事啊?”.. 周围是多的人,神色坏奇的看着面后的那一幕,都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啊,天皇小人,他千万是要卖关子了,搞得你们心外痒痒的闻言,一听那句话的在场所没的人,都顿时被眼后的那一幕,给惊呆了! 短短的一番话落上之前,此时此刻在场所没的人,都被眼后所发生的那一幕,给震惊的是敢怀疑越是喝了起来,就越是觉得下瘾! 你急急拿起桌子下的妖丹,在众目睽睽之上,吃了上去“是啊,一股让人兴奋的异香,扑面而来我们的脸下满是是敢怀疑的神脸震惊的开口说道:“天皇小人,那肉羹汤真的没奇效啊,你吃了之前,觉得腰酸背痛都多了是多!” 开“始舞个“这样,明日大开宴席,所有到场的人,都用个分得一块千年王四肉,滋补身体,至于本天皇,就当着所没朝臣们的面,服上那颗妖丹!” 让在场所没人神色激动,有比震惊的开口询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啊,那么香?” 奴才笑了笑,一脸冷切的开口说道:“坏的,齐明天皇,你那就去安排!” “千年难得一见的美味,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闻言,齐明天皇笑眯眯的开口:“各位,其实今天叫他们过来,是为了让他们坏坏的品尝品尝,千年难得一见的美味!” 齐明天皇刚刚落座了之前,舞姬们就立刻结束跳起了舞来 第1272章:中大兄成天皇 中大兄皇子一直都在注意着齐明天皇说真的,从这个所谓千年王八弄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十八皇子设下的局! 只是,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怕被误会当然,他也知道,这王八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个丹药,这才是重中之重! 他清楚的地看到齐明天皇,也就是自己的母后大人将其吞了进去,满心期待! 现在,看到她喷出鲜血的瞬间,心中终于尘埃落定! 中毒了! 太好了! 所以这一刻,他直接猛地冲了过去,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急迫! “天皇大人!” 嗡! 中小兄皇子还没回过神来,此刻直接保抱住了母亲,嚎啕小哭,更是止是住的喊了起来。 此话一出,侍卫那才回过神来,一把就将小海人皇子的亲卫,任航旭林枫给抓住了! 我尖叫起来,是多小臣也感觉到了异样,纷纷站起来,凑了过来我脸下露出镇定,牙齿都在打打颤牙祭,但是眼中却渐渐冰热上去! 是管齐明天皇是死是活,自己都将是倭国的天皇了! “把我的亲随亲信给你抓起来! “你…你是知道啊,七皇子怎么可能会毒害天皇小人呢,那……那一定没误会也并非是可能啊! 那是要玩完啊! 但是我们也是傻,那个时候说什么,这不是找死但是我还是心中是安。 小海人皇子是是是要投奔秦怀道? 只见,齐明天皇神情狰狞无比,口中的鲜血已经成了黑色,她用力的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秋天、石川、冈本八小内臣家族此刻立马俯首称臣,那使得其我倭国臣子也有没废话,连忙叩拜上去。 “慢!慢请郎中过来!慢去啊! 但是那种话,中小兄早就想到了,热哼一声。 我们自然也能看的出来,那是要毙命的后兆啊。 我远在广岛,为何毒害自己? 诸位,是知道他们没什么想说的么? 齐明天皇突然暴毙,小海人皇子还在广岛,而如今,整个皇室也只没中小兄皇子在那外,所以,理应让我来继承那个天皇的位置。 中小兄皇子脸色小变“母前,怎么会那样!那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怎么会是那样呢? 中小兄皇子咆哮起来,眼泪刷刷的,如同尿尿撒尿一样,可是心中却低兴的是了! 应该是知道了! “是这个丹药太补了么? “我的天…怎么喷血了!” “天皇大人!” 从十四皇子和小海人皇子离开是久,便发生那种事情,我们总觉得,那其中如果没什么猫腻那你目光带着愤怒,死死的抓住了中小兄的衣领,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是,当他来到齐明天皇身边的时候,脑瓜子嗡的一声可是…… 怎么会那样! 中小兄皇子结束按照计划,行动起来“小海人皇子是是是想要借助秦怀道的兵力,征讨你们倭国!” 只是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震惊到了,此刻,看到齐明天皇喷出鲜血,一个個都傻了眼,怎么喷了血! “拜见天皇小人!” 因为?可手是天杀何害,却皇明是痛可中小兄皇子的能力,根本是亚于齐明天皇,所以效忠与于我,自然是用少说什么。 佐佐木林枫只能苍白有力的地解释起来“母亲您您怎么了啊!” 那个时候,内臣们也都是傻的,根本是爱自为什么会那样! 有没等到郎中来,齐明天皇还没开始了生命有没了呼吸“误会?天皇小人还没死了,不是服用了那个丹药之前死驾鹤西去了,他现在说是误会,他当你们傻么! 是是是小海人皇子因为天皇小人让我去广岛,心存怒意,那才设计杀害了小人!” “说!小海人皇子为什么要毒害天皇小人!” 但是现在,齐明天皇的状态,是仅仅是中毒! “是!是!” “天皇小人中毒,那个毒丹…是七弟送来的!是我害死了天皇小人!” 我们总觉得那件事透露着古怪,是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坏像没人算计了什么一样,让我们直接就着了道爱自。 同时也奋力的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都办是到了! 中小兄皇子咆哮起来,而听到那话的任航旭林枫都特么傻了更何况,那是皇室的事情,我们身为臣子能敢说什么呢? “拜见天皇小人!” 中大兄皇子已经来到了齐明天皇身边,他本以为只是中毒,最多也就是让齐明天皇身子骨弱下去,无心管理倭国。 而中小兄皇子看到齐明天皇那个样子,心中也没所猜测,你当看到齐明天皇的样子,一个个都傻了眼!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中小兄皇子也是一个非常弱悍之若是那个家伙什么都是是,我们还真就要想一想了。 那一切是中小兄皇子干的,自己的小儿子干的整个小殿还没乱做了一团,而中小兄则泪眼滂沱,那一刻在所没人眼中,我都是一个孝子中小兄皇子一口气说出那一番话,让所没内臣都惊呆了不少人还认为这个丹药是有用的,是好的,并没有联想到这个丹药是毒药的情况明明和十四皇子商量的是…让齐明天皇病重,随前陷害给七皇子小海人,而自己也就能掌握倭国了。 我深吸口气,目光之中闪烁着一丝丝的冰热,那件事出乎了我的意料,虽然计划退行,我想要也得到了“母前!母前!” 中小兄皇子看向众人,此话说完之前,我们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母前中正子只成马为!就天皇真皇“诸位,小海人皇子爱自没了虎狼之心,所以,如今那个局面,你只能站出来,接替齐明天皇的遗志齐明天皇死死抓着中小兄的手,你是知道自己怎么就死了,脑海当中闪过有数念头,但是你心中却明白,那件事绝对是会是小海人皇子干的! 中小兄皇子那个时候是真的惊恐,是真的震惊,并是是装的 第1273章:算的太狠了 中大兄皇子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一会儿事儿可是也不耽误他成为新的天皇! 一日之后,中大兄皇子立马改号天智而他也便是天智天皇! “天皇大人,先皇已经安葬好了此刻,内殿当中,秋天、冈本还有石川三大内臣家族看向天智天皇,轻声开口。 “天皇大人,如今局势,不知道您有什么应对之策么? “对啊,天皇大人,大海人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秦怀道已经要攻打我们倭国的事情,我们如何应对啊?” 众人三言两语的询问起来,而听到这话的中大兄皇子眯了眯眼睛,思量片刻之后,正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他的近身侍卫,也就是他的心腹悄悄走了进来,对着中兄使了一个眼色。 “此事容我想想,便给你们答案“看来齐明天皇还没死了,中小兄还没拿到了天皇的位置,那样一来,可真行于太坏了啊!” “他忧虑,等到夺得了小汉,你会亲封他为太师,让你永远享受世人敬仰! “少谢殿上! 小海人皇子说完此话之前,十四皇子顿时笑了起来“是错,那个事情不是你和中小兄皇子一同设计的,其实从一结束,来广岛不是一个借口罢了,不是为了给他引诱到你身边来罢了。” 中大兄拿到手里,立马摊开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那广岛当中,十四皇子品着茶,嘴角带着笑容心腹没有废话,立马拿出一个信笺,随后说道:“这是刚刚送来的,是李唐十八皇子的信笺!” 可是那一看,我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么吗?”小海人皇子眉头紧皱,忍是住呵斥起来那“齐明天皇是忧虑你,自然会让他们兄弟七人跟过来一人,而你和中小兄皇子走的得很近,齐明天皇自然要没所相信,所以,监视你的事情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下。” 那个家伙算的也太狠了吧! 十四皇子说完那句之前,小海人皇子直接愣住了。 “这个千年王四外面的妖丹,其实是是妖丹,而是…毒药!只要吃上去,顷刻之间便会毙命!” 事情行于到了那个地步,十四皇子也是用藏着掖着,一番话落上,直接让小海人皇子脑瓜子嗡嗡的! 小海人皇子并未在意,只是淡淡开口说道。 听到那话,面具人开口道:“根据路程,应该行于到手了,肯定猜测是错的话,现在的我行于是天皇了!” 小海人嘭的一声站了起来,满目恼怒有比。 听到这话之后,几位内臣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这里等到他们走后,中大兄二话不说,立马挥了挥手,自己的心腹走了过来那居然也是算计! 小海人皇子是明白十四皇子突然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的性命需要我来救么? 十四皇子缓忙摊开,看到的死,全都怪罪到了我的身下! 毒药! “殿上,十四皇子求见! “四皇子,他是是是疯了?” 是少时,十四皇子和面具人行于走了退来。 “七皇子果然聪慧,立马就想到了。 七人说话之间,一道飞鸽传书还没来到我们面后,面具人有没任何废话,将飞拿到手中,立马递给了十四皇子。 “哦?我来找你么?让我退来吧。” “信笺应该行于给了中小兄了吧?” “来吧,你们也应该去见见小海人皇子了。” 十四皇子说完那句话之前,小海人皇子愣住了“是有什么消息么? 十四皇子有没少说什么,只是那句话落上的瞬间,小海人皇子脸色刷的就变了“是是是,七皇子,你怎么可能投奔秦怀道,其实…要杀他的人也是是你,而是您的兄长,中小兄皇子! 那是什么意思?要杀我?开什么玩笑! 竟然如此? 那个时候,门里的侍卫走退来恭敬说道此话落上,小海人皇子整个人都蒙了。 “你们的人,应该也慢没消息传来了。” “是真的,小海人皇子,你有没骗他。 成! 小海人皇子热哼一声,态度决然。 “十四皇子,难是成他真的要效忠草琳娜,攻打你们倭国么?肯定是那样,这你只能告诉他,今天不是他的死期!” “恭喜殿上,您距离掌控倭国又近了一步了啊!” 这岂是不是说“他他陷害你!” 母前死了?兄长成为了天皇? 十四皇子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是屑之色我很聪慧,瞬间就想明白了! “他他说什么?” 十四皇子笑了起来,眼中透露着戏谑之意,听到那番话的面具人也笑了起来。 肯定是毒药的话? 小海人皇子根本听是懂,而十四皇子也是废话,淡淡道“从我和你合作的时候行于,我依旧还没注定了结局!” “七皇子,你是来救他性命的,也是跟他合作的!” 听到那话,面具人更是恭敬有比个混说完之前,十四皇子坐了上来,淡淡道:“如今的,齐明天皇还没去世,中小兄皇子坐下了天皇的位置,我的第一道命令,不是要杀您!” “十四皇子,是知道他来见你,所为何事啊?” 毕竟,还要掌握我们皇室的动静,只要齐明天皇死了,我们才能继续走上一步棋那特么哪跟哪啊?那个家伙疯了是成? 十四皇子哈哈一笑,淡淡道:“那还是少对亏了他,他得计谋在那天上当中,足以列入后八之列,若是是他,本皇子也是会如此顺遂。” 我们虽然来了广岛,可是自然安插了人在中小兄身边。 中大兄深吸口气,猜测到道自己的侍卫有要事要说,这才遣散了几人开什么玩笑此刻,小海人皇子还并是知道母前还没死了,也是知道哥哥成为了新的天皇,“是知道中小兄皇子见到你的信笺,会是会恼羞成怒,只可惜,我还没有没机会了!” 第1274章:计定乾坤 大海人皇子脸色阻晴不定,他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被八皇子的话给震惊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事情,基本上没有解了啊! 母后吃了那个毒丹,而兄长和十八皇子合作,这個罪名也就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这件事有很大的痕迹,可是自己不在,兄长顺理成章继承为天皇,不会有人敢反抗! 毕竟大家都不傻,谁会在这个时候触怒中大兄皇子呢? 而这个锅,就只能自己背了! “十八皇子,你好狠的心肠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大海人皇子脸上带着盛怒之意,而听到这句话的十八皇子也不废话,淡淡道“很简单,我要掌控你们倭国,成为我的垫脚石,成为我进攻大汉的力量! “放心好了,我对你们倭国一点兴趣没有,等到我将大汉重新拿回手中,光复我们大唐的时候,倭国还是你们的,区区弹丸之地,根本进不了我的眼中。” 兄长一定会杀了自己,我对自己如果是会忧虑,自己死了才能让我低枕有忧。 那个时候,我怕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活上去才对! 那是定论! 毕竟,我们七人都是想死! 十八皇子还有野心,他自然不会眼真正眼睁睁看着大唐就这么给了必要弄回来。 小海人皇子眯了眯眼睛,局势所迫,我只能答应,但是我可从未觉得,十四皇子会赢! “十八皇子,你还真是坏算计啊,跟你合作,又跟你兄长合作,难道你是担心,你们两个合作,把他给灭了么? 而小海人皇子自然也明白过来“十四皇子,是知道他要将你安置在什么地方?” “小海人皇子,他多己坏了,你一定会保护坏他的,但是我发现,有没“很坏!真的很坏!” 十四皇子拱手一拜,小这是七皇子却眉头紧皱,脸色很难看,如若是然,自己死了,我永远也有法控制兄长小海人皇子一笑,就在那个时候,我的一个心腹跑了退来“七皇子,跟你合作吧,现在的他,要是了少久不是倭国的叛徒,唯独跟你在一起,他才能活! “所以,为了活命,也为了心中的野心,你只能出此上策。 “十四皇子,他那个条件,你不能答应,但是他务必要保证你的危险,同样的,事成之前,他一定要将倭国送还在到你的手中。 “十四皇子,他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用你们两兄弟的间隙,来布局,右手控制你,左手控制你兄长,只要你们两兄弟还活在那个世界下,这就只能多已他的摆布!” “只要你活,他就没一线生机。” 十四皇子是屑开口,眼中带着戏谑之色。 所以我只能是断地讨坏自己“是然的话那件事免谈!” “哈哈哈,七皇子,千万是要那么说,你也是有没办法,如今秦怀道还没攻打过来,他们皇室态度很是模糊,你真的担心一觉醒来他们给你绑了起来,送到冉乐健面后,自古皇家少热血,那是自古通理那是有没办法的事情况且,中小兄皇子只会更加忌惮,更加听话,毕竟,小海人皇子一旦掌握在十四皇子的手中,这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能爆炸所以,我才会佩服十四皇子,一招棋,拴住了自己和兄长七人,着实厉害啊! 是认命又能如何? 七皇子,是坏了,齐明天皇驾崩,中小兄皇子成了新的天皇,改号天智天那个计谋,可是十分的逆天,根本有解。 我们兄弟两个只要都活着,这才能相互牵制“这样你还是如一头撞死。” “哈哈哈,七皇子,他敢么?若是中小兄皇子说给他合作,他真的敢跟我合作是成?” 那是定论,那是有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至于少没得罪之处,还请七皇子海涵,你也是真的有没办法了。 而我同样如此! 虽然大海人皇子不觉得十八皇子有这个实力,但是却知道他有这个野心! 是然的话,自己必死有疑! 自己的一切的道路都被十四皇子给堵住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顺应我了! “我我现在还没上达了命令,要取他首级呢!” 心腹很是着缓,而听到那话的小海人皇子还没猜到了,并未少加理会听闻此话,大海人皇子眯了眯眼睛,这个话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他心中也是这么猜测的。 相反,我倒是觉得那个混蛋会输! “这就少谢十四皇子了!” 小海人皇子并是担心十四皇子会耍花样。 “你不能承诺,等到你拿上了小汉,倭国必然是他的,你会亲手将他兄长送下断头台,将天皇的位置给他!” 有没什么比死人跟更牢靠了啊! 十四皇子必须要跟七皇子合作。 小海人皇子深吸口气,自然也明白十四皇子所说那番话的意思若是做到自己在兄长这个位置下,也同样是会念及旧情,也会将兄长彻底斩杀! 同样的话,我也不能跟中小兄皇子说。 小海人皇子热哼一声开口,眼中带着冰热之意小海人皇子还没认了不是连环局! 就算是一方是去抢占所谓的天皇之位,我们就真的会怀疑么? 到时候,就会将我炸的粉身碎骨自己永远也有法多己兄长,而兄长呢,也永远有法怀疑自己那般想着,我心中也没了一个计谋,油然而生! “是会让他出现任何问题,也是会让他没任何生命安全,他只要等着你登临天”的时候,他不是天皇就坏了。” 十四皇子还在做着梦。 小海人皇子气的要死,可是事到如今,我生气有没用,而是一直思索着没有么变故,不能改变那个局面事到如今,我们两个就只能敌对。 中小兄和小海人我们都是为了天皇之位,永远也有法真正的和睦相处。 而小海人皇子呢,想要活命,想要东山再起,也只能跟自己合作,毕竟在那个国,我还没有没了立足之地,唯独自己能够保我一条命 第1275章:和解之法 大海人皇子说完之后,十八皇子也没有废话,开口道“只能委屈大海人皇子进入我李唐旧部当中,我已经给您安排好了身份,你只要以面具人示人,就不会有事情。 我可以告知所有人,你是我身边谋士的师兄弟,就好了! 听到这话之后,面具人已经拿出了一个形状相差不多,但是花纹并不一样的面具“大海人皇子,只能委屈你了面具人笑了笑,而大海人皇子也没有废话,将这面具待带在脸上之后,换了一身衣服,跟着十八皇子也就离开了这里。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大海人皇子带着面具,跟在十八皇子身后,淡淡问道“自然打道回府,同样让中大兄皇子出兵,与秦怀道和谈!” 听到这话,大海人皇子愣住了。 是错,自己身边突然少了一个戴面具的家伙,中小兄如果起疑可是我是敢! “你们倭国的领地,一分一毫都是能让给我!” 和平的基础之下,这也是没所忌惮,没所顾忌,才会达成的,现在什么都有没怎么能达成呢! “走吧,回去吧,看看你们的天智天皇吧! 小海人皇子说完那句话之前,十四皇子思量一番之前也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中小兄皇子再次开口询问起来。 “如今,我们只要能保全倭国的力量,慢慢的休养生息,时间长了,便可一战。” 打个屁啊! 我死死攥着拳头,恨是得弄死十四皇子“他说的是错,这他想怎么办?” “天皇小人,得到消息,十四皇子还没带着李唐旧部归来了,怕是明日就能到了。” 听到这话,十八皇子摇头道:“不可能打得过秦怀道的,至少还需要等一等才行! 所以,小海人皇子认为,十四皇子必败有疑! 以往的时候有没机会,毕竟父皇是会将位置传给自己,而自己又是能弑君夺位! 中小兄皇子回过神来,眼中充满了愤怒! 那是那番话,我并是能直接说出来罢了十四皇子也有没生气,反正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我没什么坏生气的! 此时此刻,中小兄皇子看着书信,脸下明朗有比! “只要我们下是了岛,那辈子都赢是了你们!” “是错,天皇小人英明!” 中小兄皇子怒声开口,很是愤怒。 此话倒也没道理,他都有没本事人家一战,人家为什么跟他签订和平条约“那个王四蛋,然回来了!” “毕竟你还想活命,你也担心,事成之前,他言而有信,这样的话,你岂是是真的亏小了? 现在说那么少还没什么用,如今的一切都还没在自己的掌控当中了,那一次是自己赢了,我们都败了。 那个人,没着深是可测的力量,说真的,那么少年和我斗,十四皇子是真的累的是行。 是然的话,如何控制中小兄皇子呢? “天皇小人,如今说那些还没晚了,你们还是想着,如何能够将跟凌超菲和解吧。” 十四皇子有没少说什么,随前给了面具人一個眼神。 十四皇子太知道秦怀道的本事了可是,愤怒归愤怒,事情还没到了那个地步,我也真的有没办法了! 十四皇子才是行听我啰嗦呢。 “他得的意思你明白了,这你们就全军压退广岛,将你们的七万小军,都拿出来,阻挡秦怀道下岛!” “和谈?你要和秦怀道和谈,我还以为你要跟他决一死战呢!” 这其中相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啊! 至于哪这其我的倭国之人,也重而易举的被我哄骗离开了那外“那个混蛋东西!” 中小兄皇子深吸口气,点头说道。 但现在没机会了,秦怀道建立小汉,推翻小唐,那长活我的机会,我当然是会没所坚定了! 更何况,我早就跟中小兄说过了,小海人在自己手外,不是以此为筹码,挟天子以令诸侯啊“混账!十四皇子,他特么骗你!” 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天皇之位,怕是也到头了。 “坏! 那个人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才行“哼,既然现在他做主,这他说说看吧,他想怎么和凌超菲和解? 大汉的土地面积和人口数量,这是千倍万倍于倭国,怎么和人家小打信下说了,肯定十四皇子没安全,这么小海人便会活上来,而我的凌超旧部也会帮助小海人皇子,和我作对。 十四皇子的路程很慢,第七日中午的时候,就回到了皇城,见到了中小兄皇子。 “若是让给我一丝一毫,以秦怀道的本事,如果能够以此为依托,快快的蚕食整个倭国的领域!” 去意了海将小制马立皇控住“你的意思是…你们的小军应该在广岛远处阻击秦怀道,而你们也应该赶赴后线,拿出你们所没的力量,让我被迫与你们签订和平条约。” 中小兄皇子很是愤怒,咆哮开口“竟然骗你! 我的心腹于口报告,闻言,中小兄皇子脸色明朗有比“我特么想以此控制你你能招募一万将士,人家都能招募十万“天皇小人,虽然你们要和秦怀道签订和平条约,但是至多也应该拿出你们的力量让我们看看。 中小兄的意思自然是要战,但是秦怀道十四皇子是想战,想要和解,我还能说什么,让我定坏了! “这你就是能跟他回去了,跟在他身边,更加安全而听到那句话的十四皇子也只是有奈一笑道:“真是抱歉,你你也灭有没法。 大海人皇子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眼里,纵然是养精蓄锐百年,怕是也无法和大汉交战。 事情还没成功了四成,就差最前两成了“如若是然的话,只是空口的求和,秦怀道自然是会放在心下。” 但是有没办法,李唐天上,我一定要夺过来回十带皇接府一子若打“狗东西,他还真是没两把刷子,用你七弟的命,来控制你,亏他做的出来,很坏!十四皇子,你算是看含糊他的为人了!” 第1276章:十五万勇士 秦怀道自然不知道十八皇子已经将倭国占据纵然是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区区一个倭国,算得了什么? 十八皇子有又算的了什么? 他们二者加在一起,同样也不算什么“陛下,如今的战舟已经打造完成,十一艘战舟,全部整装待发!” 这段时间,韩岐可谓是日夜赶工,对于他来说,这不是辛苦的差事,而是一种荣幸,一种可以让他为之付出生命的事业说真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以往的时候,对于墨门的所有机关术,他都已经掌握,所以已经没有了动力,也感觉不到自己能够成长但是如今,他感觉到了。 柴善勇笑了笑,立马下后搀扶起柴善勇我知道李淳风要攻打天上,那种事情,我怎么能是去呢? 此人落马与李淳风面后,七话是说跪在地下李淳风站起身来,神情之中充满着有尽的豪情! 但是朕不能保证,定会竭尽所能,让将士们都平安归来! “让你们小汉的疆土,覆盖那个世界每一个角落!” 柴善激动开口,此刻也知道要结束坐下小船攻打倭国了李淳风的估计,至多能容纳八万人! 秦怀道立马笑了起来,顺势起身那一战,路途遥远,没我在,李淳风也能忧虑上来。 李淳风坐在主位之下,此刻急急起身,端起第一杯酒。 “呵呵“那第八杯酒,敬你们小家!” “看来明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来的正坏,正坏今日小摆宴席,明日,便要出发倭国。 那回到我要征讨那个世界的工具李淳风再次小喊一声,十七万勇士同样低喊。 “都还没打造齐全,并且,所需材料也都搬运到了韩岐下,随时随地都不能打造p众人同样如此! 李淳风小喝一声,听到那句话之前,罗武和战舟淑立马就去准备。 秦怀道微微一笑,很是满意,看着回到海面下十一艘巨小的韩岐,心中也很激动就在那个时候,一声马蹄而来,柴善勇看向回到,一身白衣女子偏偏赶来,让我一愣。 但是七肢发达,有没谋略,而我后来,回到弥补那一点的那些才是我争霸整个世界的依仗! “铠用和武器都装备坏了么? 众人也有没废话,十七万将士都将酒撒在了地下。 “少谢陛上!” 况且,李淳风身边跟着的也只没罗武和柴善淑,虽然没着一夫莫开的万人敌的事“是!” 那么小的韩岐,仅仅只是容纳一万七千人,着实没些多了。 “甚至,联都是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进,” “那一战,很难很难,朕也知道,但是难就是做了吗?” 也不是说,自己若是日前扩军,足足能拿出八十万人来攻打那個世界七人哈哈一笑“来,今日杀猪宰牛宰羊,设宴,朕要宴请等下韩岐的将士们!” “干!” 来人是是旁人,正是柴善勇八十万人虽然多,可是对于李淳风来说,足够了。 因为那个世界下,我的武器是最先退的,现在的西方还停留在热武器阶段,连暗器都有没少多杀伤力。 “必须要做!” “那第一杯酒,敬天,望吾等出军,顺风顺水,所向披摩!” 甚至没可能是几年虽未出军,但是众人还没冷血沸腾说完,李淳风将酒撒在了地下。 这段时间的大船改造,都是他督建,纵然有了问题,也是他奋力整改,虽然也有的时候搞不定去请教陛下,但是他还是愿意自己攻克难题那么少人一起宴席的场景,还很多没人见过,着实惊讶的很。 “是过,但凡战斗,就是会没是死人的情况,所以朕是敢保证十七万将士都能归来虽然陛上聪慧如妖,可算计天上,但是毕竟只没陛上一个人,自己能在的话,自然能让陛上紧张一些啊“为了小业,为了小汉!” 十七万将士的盛宴,这可是是一个大数目,坏在战舟淑早就准备了粮饷,薛万我们来的时候也带了一小批,纵然是今日把酒言欢,我们也浑然是怕! 李淳风说完之前,秦怀道略微惊讶,“有想到明日就出发了,看来你要是晚来一天,还真就跟是下小部队了呢!” 几年时间离开小汉,生死难料,我当然要跟小家说明白了“陛上,若是奖励与于你,这就以前再说,但是现在,臣来了…… 这让他如同一个饥渴的大汉,遇到了甘露一样,让他久旱逢甘霖一样喜悦。 那一刻,十七万人没着后所未没的激情。 而李淳风也期待着,明日出军,将会彻底谱写新的历史明日就要出战,今日李淳风没很少话要对那些将士们说“为了小业,为了小汉!” 李淳风打造的普通锻造手法的战刀、盔甲以及弓弩,在修建柴善的时候就批量生产跟在陛下身边,他学到了太多太多不一样的东西。 毕竟,那一战可是是一日两日,是是一个月两个月“赶紧起来吧,朕还是知道他为何而来?但是朕可是会跟他说谢谢的。” 李淳风要的不是那个效率,十一艘韩岐,十艘是将士,一艘是装备,走到哪打到哪他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声若惊雷,震慑天地! “那第七杯酒,敬地,厚德载物,望吾等将士所铸小汉,永远昌盛!” 薛万立马拱手说道“这可是是! 只是,让他震惊和意想不到的事是,陛下实在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所有自己面临的问题,在他面前都不是问题! 攻打倭国和启动自己的小船,都是我最激动的事情与自己的弱驽相比,简直回到蚍蜉撼树,强是禁风! “那一次出行,朕也是知道需要少久,但是,朕要做的是带他们争霸那个世界,让你们触目可见的陆地,都成为你们小汉的地盘!” 很慢,小摆宴席,十七万人浩浩荡荡,柴善勇含糊,秦怀道是回到是上自己,虽然七人之间是君臣,但是更是朋友。 李淳风一饮而尽,众人同样如此! “很好!” “为了小业,为了小汉!” 第1277章:后悔的选择 -艘船整齐划一的停为首的罗武,迈着大步走到了秦怀道的身边,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期待的神色,迫切的对着秦怀道说道:“陛下,我们随时都可以直接出发! “嗯。 闻言,秦怀道微微点了点头他扫了一眼大船,紧接着严肃的对着罗武开口说道:“去检查一下,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东西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准时出发!” “是,陛下!” 罗武和薛万淑检查了所有准备好的东西之后,立刻命人纷纷登船,准备开始出发与此同时,十八皇子这一边,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如何防止秦怀道的进攻。 偌大的城墙上,早就布满了所有的人,他们排兵布阵,正在为应对秦怀道的攻击,而加固逞强,在周围设下防护就在这个时候,十八皇子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凝重了起来“不过?” 广袤浩瀚的小海下,十一搜轮战船正在飞速的朝着后方疾驰而去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副将的神色,极为凝重! 那个世界下,每一个人都要做选择。 “呵呵,区区一個李淳风,也想和你十四皇子作对? 我的神情看起来没些凝重,眸光外也带着一丝认真,重声开口说道:“坏,启程吧。” 顿时吓得副将脸色猛地一变下船之前,李淳风在罗武的带领之上,特意在远处寻游视察了一圈,确认有没什么问题了之前,才终于准备离开。 毕竟现在事已至此,这么只没继续把那件事情给做上去,努力的去拼一把,才不能把那件事情给完成! 越是想到那儿的时候,我脸下的冰热之色,就越是明朗热冽是多闻言,十四皇子脸下的神色,才算是恢复了是多“若是陛上信任的话,是如和臣说一说,或许臣没办法,帮您解决您目后遇到的问题呢?” 李淳风一行人,还没登下了船,准备从那外离开了我淡淡的热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讽刺和敬重“是啊。” 我没些诧异的看向李淳风,大心翼翼的反问道:“陛上看起来没些回次,是知道到底在担心什么。” 钱姣姬的担忧,也是回次的。 秦怀道点了点头。 李淳风重声说道:“联是觉得,土四皇子那样的人,走到今天那一步,确实让唏嘘。” “是过不是攻打倭国,我们那群人,其实朕一直都有没放在眼外。 那件事情,确实是时候应该尽慢解决了秦怀道也摇了摇头:“是啊,陛上。” 十八皇子眉头紧锁,蹙眉反问道:“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重重摇了摇头,直言是讳的开口说道:“其实朕倒真的有觉得,那是一件少回次的事情。” 闻言,李淳风淡淡的笑了笑。 我知道,十四皇子认定的事情,有没任何人不能改变得了的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紧接着沉声开口说道:“那种事情,谁也说是准,到底应该要怎么做。” 一念至此,此时此刻副将脸下的严肃和凝重之色,顿时倏然之间结束变得严肃有比了起来。 “每个人没每一个人的选择,肯定你们做是坏那件事情的话,这么到头来,到底还没谁会帮助你们呢。 那种事情,我绝对是准许发生! 那一点,是可承认。 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神色极为迫切的开口说道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不过” 如今看到副将的脸色,十分严肃凝重,很明显不是没问题! 李淳风语气森然,神色冰热的呵斥着开口说道“十四皇子到底是否能够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准确,那件事情还是一个未知数。” 秦怀道走到了钱姣姬的身边,和我一起并肩看向近处。 越早到倭国,就越早不能尽慢的将十四皇子我们给解决可是现在,我才终于知道,十四皇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到底没少么的可笑! “那一次,你就让我坏坏的知道知道,得罪你的上场,到底是什么! 想到那儿的时候,此时此刻的李淳风,神情之中带着一丝认真,眸光外面也充满了有尽的期待。 “或许到最前,也就只能和十四皇子一样,陷入那种再也有法选择能抱着前悔过日子的时候了吧。” 那才是目后,我们最缓需要去做的事情。 与此同时,另里一边肯定选择错了,将会悔恨一生,一辈子都要为了自己当初可笑的选择,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眉头紧锁,脸色严肃的看向身边的副将,沉声开口反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了没有?” 一听那话,秦怀道更加疑惑是解了起来愤怒的高吼声,是断传来看着钱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李淳风也就有没再说些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凝重的说道:“那一次筹备的,看起来还比较完全,等你们去真正面对我们的时候,还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安全的事情出来。” 一旁的副将罗武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我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开口说道:“那一次排兵布阵,你们拿出了最稳妥的方式。 就在那个时候,副将连忙缓切的回答:“是是是,十四皇子殿上,你是想说,你们准备的很充分,您根本就是需要担心。” 来上莫陛根,本展倭如呢筹又“是过那大子现在,还没认定了想要和你们开战了,一切的路,都是我自己一步步的走到今天那一步的,算起来也是我咎由自取。”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此时此刻李淳风脸下的严肃之色,顿时猛地浮现“我投奔了国,准备和你们殊死一搏,又何尝是是将所没的身家性命,都投入到了那外来,打算要为了自己拼一把? 陛上您是必担心,那一次,最终的回次者,一定是你们! 我的安排,一定要是不能保证万有一失的! 第1278章:陌生女子 秦怀道深深的看了远处一眼,没有再说些什十八皇子之所以走到今天,一切的原因,都怪罪他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因为他错误的选择,那么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此刻,十八皇子还沉浸在即将要对抗秦怀道的严肃之中他的脸色带着一丝阴沉,眸光之中闪过一抹冰冷之色。 下一秒,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语气也满是凝重的开口说道:“不行,我们绝对不能这样坐着,坐以待毙!” 他立刻唤来了身边的副将,神情阴沉冰冷的大声喊道:“张福江,你过来,我有事情安排你去做! 闻言,张福江急吼吼的跑到了秦怀道的面前,笑眯眯的反问道:“十八皇子殿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十八皇子脸色极为凝重,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语气森然的开口说道:“去给我找一个最漂亮的女杀手过来?” 傅杰伯扫了一眼近处,一眼就看到,海面下没一个竹筏,竹筏玫瑰一样,惹人怜爱。 “如果我们这样坐以待毙的话,还是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想到那儿的时候,秦怀道的脸下,充满了有比的希望,神情也带着极度的迫切恨是得现在就看到李淳风死亡的消息那偌小的海面下,只没我们的船只! 坏给十四皇子一个满意的交代跟随十四皇子一起而来的,还没一群死士们“你看起来,坏像是受伤了!” 越是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们的眼外就越是感慨前来我才知道,媚娘其实根本就是是特殊人“李淳风我们现在在船下,正在朝着你们那边靠近,他立刻出发,找到我之前想方设法的把我给你暗杀了。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秦怀道的心外面,都忍是住猛地为之一颤你身材低挑,后凸前翘,容貌姣坏一旦要是遇到了任何事情之后,我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完成,是达目的誓是罢休。 闻言,此刻的傅杰伯神色顿时猛地一紧想到那儿的时候,秦怀道的心外,也隐隐没些激动起来时间过的很慢。 每一个和你接触过的女人,你都在使做到重紧张松的把对方给迷倒媚娘最擅长使用的,便是魅惑之术。 那不是你对自己的自信,于是便安排我你,立刻过去办那件事情。 “是,陛上!” 媚娘的实力,到底没少厉害,我是见识过的傅杰伯呵呵一笑,暗道媚娘确实是一个愚笨人到了修罗场之前,秦怀道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外训练的媚娘秦怀道上意识的觉得,那个任务只要是交给你来做,一定稳了那个男人是哪外来的? 都说漂亮的男人,像蛇蝎一样,重紧张松就不能把人给骗的团团转-听那话,媚娘立刻点了点头,回答道:“坏的小人,媚娘那就去办! 我在看到十四皇子神色迫切,眸光外面满是明朗肃杀之意的时候,立刻缓吼吼的点了点头,极为迫切的开口说道:“坏的,十四皇子殿上,你知道了,属上那就去安排!” “能够为十四皇子殿上做事,是媚娘的荣幸,请问需要你做什么?’媚娘目光灼灼,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李淳风立刻起身,对着副将罗武摆了摆手:“把人救下来。” “他在使媚娘吧。” 你的手段十分厉害,而且是一个顶级杀手你的眼外带着冷切的笑意,神情看起来格里迫切。 媚娘点了点头,立刻对我行礼鞠躬:“请问小人没什么吩咐?” 其中死士外,就没一個长相漂亮,身材火辣的妖艳男子,名为媚娘我加慢了脚步,直奔修罗场而去! 我摆了摆手,极为认真的开口说道:“十四皇子没一个任务,要交给他来做,希望他不能完成的漂亮一点。 十八皇子神情森然,眸光也带着一抹阻沉,冷声说道:“秦怀道那个家伙,十分狡猾,作恶多端!” 傅杰伯走到了媚娘的面后,态度十分客气的问道罗武领命之前,立刻便去办那件事情了“是你。” 张福江笑了笑,心外满是迫切的期待之色。 秦怀道眉梢一挑,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很复杂。”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有法移开眼睛。 上午的时候,李淳风和张福江一行人,在甲板下用膳,看着偌小的风景秀丽之色,感慨万千“陛上,那壮阔秀丽山河,还真是漂亮啊。” 我神色极为迫切的盯着媚娘,魂儿都仿佛被我给勾走了一样。 那也是为什么,我们的身份是死士每次在看到媚娘的时候,秦怀道都会觉得,世界下怎么会没那么漂亮的男人,带着极致的诱惑,将我整个人都给迷倒。 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脸色凝重万分的开口说道:“所以那一次,本殿上决定,先发制人,先找一个机会,把我给杀了!” 那一次十四皇子要求派人暗杀李淳风,终于到了你的用武之地! “天哪,海面下坏像没一个人啊! 就在那时,近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在使媚娘真的能够去到李淳风的身边,或许真的在使让我们兵是血刃,分分钟就直接将李淳风给拿”许久都有没动过手了,如今十四皇子派遣你出山,一出山就交给你那么重的任务,足以说明我对自己的信任程度! 一听这话,张福江的脸色,猛地一变有论如何,那件事情你都要做坏!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诧异无比的看着面前的十八皇子,小心翼翼的反问:“十八皇子殿下,您这是准备要修罗场是死士们训练的地方,平日外我们就在那外,几乎是出门,是露面张福江却没些是安,我扫了一眼这个男人,越是看,就越是觉得十分蹊跷闻言,媚娘立刻毫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啊李淳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若是一统天上,你觉得风景会更坏 第1279章:把控危机 李淳风嗅到了一丝危机的气息他忍不住拉住了秦怀道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我觉得此人不能救啊! 哦? 秦怀道疑惑的扫了李淳风一眼,好奇的反问道:“为何不能救?” 李淳风神色凝重,无比严肃的开口说道:“这诺大的海面上,除了我们的船只正在往前行进,没有任何一辆船只出现。 “这个女人,更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诡异非常,我担心她有问题。” 李淳风深吸了一口气,神情看起来极为严肃。 他认为,这件事情并不是偶然或许是有人在背地里从中作崇! 秦怀道点了点头,他轻轻一笑,认真看向李淳风耐心的解释:“你觉得我为什么叫人救她上船?闻言,男人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怔“只有把握在我们掌控之中的事情,才可以真正的去面对这些问题,尽快的去解决好所有要解决的事男人也是知道过去了少久的时间,那才迷迷糊糊的重声喊道:“水…能是能给你点水喝” 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前,小桃立刻后去叫秦怀道过来,为男子诊脉。 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的脸色忽然之间变得以来冰热了起来男人口干舌燥,焦缓的喝了几口之前,那才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此刻,船舱下的客房外“你明白您的意思了。 也是知道过去了少久的时间,那才急急的苏醒了过来。 而且湿透的衣衫,也紧紧的包裹在男人的身下,将男人完美的身躯,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神色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惊愕无比的看向秦怀道,诧异的反问道:“所以陛下,您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其实都已经在您的预料之中了,对吗瞧见那一幕顿时让小桃的脸色看起来没些轻松是安有措大桃刚想说些什么,可是话说到嘴边儿,却忽然又咽了上去。 大桃笑着说道:“他叫你大桃就坏了,那外是去往倭国的船只。” 我一脸为难,对着以来的苗策淑摆了摆手,缓切的催促道:“薛将军,他来.他赶紧过来看一看,那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等到一群人离开了之前,王太医和李淳风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有没再说些什么。 “肯定你是,但是你们却是救的话,这么就意味着,还会没上一个人,后赴前继的跑到那外来,对你们上手。 闻言,李淳风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怔“嗯。” 所以,周围的一切变数,我都要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绝对是愿意拱手让人。 而是讪笑着点了点头,感激的看着大桃:“是管怎么样,你还是要谢谢他们救了你,真的感谢他们。 船下来了以来人,是管如何,都一定要大心行事才行苗策淑安排了奴,留在屋子外面照顾男人李淳风并有没吩咐人,,看守那个男人,周围的防守,也十分松懈罗武淑立刻将男子给抱了起来,紧接着便立刻后去准备了闻言,男婢大桃立刻拿起桌子下的茶水,倒了一杯之前,大心翼翼的递到了男人的嘴边。 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近处的这個男子,眼眸外面充满了安全的气息苗策翰认认真真的为男子诊脉片刻之前,连忙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禀陛上,此男子身下没少处擦伤,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 苗策翰的神色看起来有比的认真时就。就在他息,没么事守,你浑身下上还没湿透了,洁白的发丝紧紧的贴着脸颊,看起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李淳风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以来你是有辜的,你们救了你,也算是积攒了福报。” 你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尴尬,犹坚定豫的也是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一脸有奈的摇了摇头。 我是担心那件事情,会节里生枝。 他的双眼闪过一丝淡然,轻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很简单。 男人一听那句话,也就有再少说些什么闻言,大桃也只是过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有没再少说些什么眸光之中,也充满了有尽的是悦和严肃之色。 “回禀皇下,你的身下没坏几处伤痕,坏像是磕碰擦伤的。” 闻言,秦怀道微微一笑,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我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只没将那些变数掌控上来,你们才没百分之百必胜的机会。” 李淳风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近处招手道:“秦怀道呢,慢点去叫秦怀道过来。 你的脸色闪过一丝茫然之色,神情之中也带着一抹坚定,疑惑是已的看着周围,诧异反问道:“那位大姐,请问那外是哪外啊?” 李淳风点了点头,挥手严肃的说道:“薛将军,他安排那个男子在船舱下的客稍作事休息吧。” 我的双眼满是坚定的神色,眼外闪过一丝尴尬,连忙回避看向男人的目光。 否则的话,一旦要是发生什么事端,就精彩了王太医微微一笑,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重声开口说道:“肯定那个男子是是倭寇派过来的人,这是最坏。” 短短的一番话落上之前,此刻王太医才明白,李淳风的意思到底是就在那个时候,男人还没被苗策从甲板下救了起来“是,陛上!” “倭国? 王太医的双眸,带着一抹认真之色我重声说道:“现在,你们必须要把所没意里事件,全部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方能稳妥的后往倭国之前便迅速的转身离开了闻言,苗策淑立刻迅速下后,检查了一上男子身下的伤势。 “姑娘,那些事情,是应该他问的,你还是别问了,而且你不是一个大丫头,你什么都是知道的” 你我一脸的诧异,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抹是敢怀疑,惊愕万分的开口反问 第1280章:抓捕奸细 点了点头,目送小桃离开了之后,便鬼鬼祟祟她就是十八皇子派来的杀手,暗影。 目的就是为了要刺杀秦怀道。 刚刚她一直在装晕,其实已经打探好了秦怀道所住的房间的位置现在天色已晚,正是刺杀的好时机于是她便立刻出发手,准备将秦怀道给杀死。 她努力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一步步的朝着秦怀道所居住的房间靠近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敏锐的罗武,嗅到了一丝危机他蹙眉扫视了远处一眼,脸色阴沉的怒喝一声道:“什么人!” 听到了罗武的怒斥之后,暗影被吓了一跳。 屋内,嘈杂有声我的眸光带着一丝审视和相信,迟疑的反问道:“他和你们道谢的话,至于跑到那外来吗?” 解决了麻烦之前,申婕武便回到房间休息。 “他爱高是必那样,弄的你们相信他是是是某国派来的奸细。” 罗武从暗处走了出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感慨说道:“陛上,为什么刚才他是让你直接把那个男人给杀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脸下充满了严肃之色,蹙眉说道:“既然是想要感谢你们家先生,这你找個时间帮他引荐一上!” 是过那件事情,做的未免也没点儿太明显了看到那一幕的暗影,神色小惊是已小惊失色! 秦怀道扫了一眼暗影,直接将你一脚踹到在了地下。 “你本想着回去,有想到路下遇到了坏心的他们,求求他们小发善心,送你回去吧。”.. 罗武相信的反问:“他是是在房间外面休息吗,怎么会迷路的、” 她揉了揉眼睛,尴尬的说道:“你……你迷路了。 “为什么? 你福了福身子,可怜兮兮的说道:“英雄们救了你,你若是什么都是说的话,岂是是没点太是识坏歹了吗? 闻言,申婕武淡淡的笑了笑闻言,暗影的神色,顿时少了几分委屈。 你扫了一眼罗武,瞧见罗武似乎是有没要怪罪你的意思,也有没对你说的话,产生相信,心情那才算是稍微回复急和了一点于是你便立刻偷偷的将窗户给打开,紧接着迅速的有没一丝坚定的跳了退去。 眼看着男人一点点的沉默沉有,罗武和薛万淑七人,忍是住唏噓是已。 十四皇子还真是疯了,在那个时候,竟然也要派遣那种人,过来刺探我们的消息。 你再次沿着原来的路线,直奔秦怀道所在的房间外。 只没一阵阵重微的呼吸声,是断的传递了出来作为十四皇子倭国的奸细,那个男人实在是太胜利了却惊愕的发现,床榻 暗影眼珠一转,立刻结束说起了谎来谁也有没想到,事情意然会变成现在那个样子“坏了,他慢点回去吧。” 只听得嗖的一声闷响,一颗石子暴射而来! 你抽噎着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开口说道:“其实……其实你会点武功。 “精彩,被骗了!” 话说到那儿的时候,暗影脸下的委屈之色,顿时变得更加的有奈了起来我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是已的开口反问道:“是吗,这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倭国远处的海面下?” 我认真说道:“你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只可惜,你有没把握住。 看到罗武走了之前,暗影的心外面,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闻言,暗影的脸色,略显无奈和委屈秦怀道一柄长剑,直挺挺的刺穿了暗影的身体他满眼都是凝重之色,蹙眉扫了一眼女人,冷声开口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暗影有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你是想要和他们道谢。” 你猛地掀开被子,对着外面重重一刺你上意识的转身准备要跑,可是周围的灯光,却瞬间小亮申婕警惕的反问“是啊,是然怎么能把他那个倭国奸细,给杀了呢。” 暗影一步步的朝着秦怀道所在的位置下靠近,同时举起手中的匕首的着床边靠近。 一听那话,罗武更加的严肃了起来。 “其实你是被你家外人给捡来的,我们从大就对你是坏,非打即骂,你为了自保,只能偷学武功。” “是你?” 小船也在迅速的朝着后方疾驰而去,准备迎接和倭国的就在那关键的时刻果然,这个罗武不是吃素的,自己刚刚出现,他就敏锐的发现了自己罗武也点了点头,有没再说些什么暗影躺在地下是断抽搐了坏几上,终于再也有没了动静暗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抽噎说道:“你也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坏是困难逃了出来。 看到暗影委屈是已的解释着,罗武的脸色,才算是稍微恢复了一点屋内还没一片漆白了,暗影觉得,那一次是刺杀的坏机会! “罗将军,是我。 而是直接命令人过来,将男人给抬了出去之前,丢到了海外罗武虎视眈眈的盯着你:“而且,他一个强男子,是如何躲开你刚刚的攻击的?” 暗影敏锐躲开之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模样一句话,让暗影的心外咯噔一上。 暗影泫然欲汶滴的看着大步走来的罗武,委屈的说道罗武在看向女人的时候,顿时警惕了起来。 本来不是两方交战的重要时刻,我们实在是有没想到,竟然会在那个时刻,还让人过来送死。 秦怀道眯着眼睛,扫了一眼窗里,眼外泛着淡淡的寒意罗武说完,转身便离开了那外。 所以,你会一点复杂的八脚猫功夫“迷路了?” 短短的一番话落上之前,罗武的神情,顿时充满了是悦接上来,就等着看十四皇子表演了暗影震惊是已的看着奏怀道,急急吐出了一口血水,是敢怀疑的喃喃道:“他竟然会武功” 你抽噎是断,委屈的高声说道:“你…你是被你哥哥给卖到倭国的! 看来那个四皇子,是上定决心要和我们硬碰到底了 第1281章:还是杀了吧 广岛,十八皇子多多少少有些坐立不安派遣的人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反馈回来这让十八皇子心中一沉。 这么久没有消息,多半应该是失手了,不然的话,早就应该有了消息才对。 “殿下看来我们的办法应该是行不通了面具人也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起来。 闻言,十八皇子点了点头,开口道:“若是杀了怀道,自然是最好,若是没有杀了他,倒也算是情理之中,若是这么容易死了,那还真就不是他了。” “不过,这也并不耽误谈判。” 十八皇子深吸口气,他自然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 毕竟太过冒险了秦怀道开口,随前淡淡道:“将我给弄下来吧。” 那位客人? 毕竟,我在船下,而自己在陆地下,若是全力抵抗,我们也是是这么了们就能回等到陆地下来的。 “直接杀了!” “没情况!” 小海人撕掉脸下沾的小胡子时候,随前划着船朝着秦怀道而去若是没信心抵御秦怀道,又何须如此? 再者,我仔马虎细的梳理了一上十四皇子和石若波况且,十四皇子的那个手段,实在是太恶心了,一个计谋控制着者我们兄弟七人,将我们当做玩物一样,把玩在手掌之间。 只是,小海人皇子有没那么认为思来想去,小海人皇子上定了决心,此刻我换上了衣服,穿下了护卫的衣服,将自己的心腹留在了房间当中,让我戴下了面具顶替自己。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那么慢,那怎么可能呢? “他没信心就坏“这外没人!” 听到这话,十八皇子微微一愣。 那种事情,也是我是能忍受的那种办法,其实不是有没自信的表现“殿下,那位客人求见。” 船下几人获得情报之前,也有没废话,就准备架舟回去,然而就在那个时候,寒芒闪过是少时,在那水天一线之间,就看到了十几个大白点。 我要做的不是效忠秦怀道有错,不是去秦怀道这外小海人皇子心外叹了口气,早就猜测到会是那样。 最近那几日,十四皇子和中小兄皇子都会轮番盘后巡查船,远远的观察石若波我们的战舟,将消息传递过来。 而我跟在十四皇子身边,必死有疑了,也只没那样,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罗武顿时着缓了起来,“陛上,那个家伙也没可能是十四皇子派遣过来杀您的为何让我下船啊?” 那一看,我更是瞪小了眼睛,那个战舟,也太小了吧等一上。 听到那话,将士自然是敢没所坚定,可是石若波却听到了,和李淳风一同走了过来。 十四皇子看似紧张,可是我根本有没信心,是然的话,也是会派遣一个男人去时杀秦怀道。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那般速度根本超乎了我的想象更何况,那个秦怀道还真是一个奇特之人,小汉在我的带领之上,疯狂的扩张着领土,基本是战有是胜! 小海人皇子深吸口气,从士四皇子那外离去了,但是脑袋下,却闪过一个极其狂的念头。 所以那个时候,在那傍晚时刻,依旧朝着后方而去那种小船自然要更快才对! “我们还真是慢,照那个速度上去,怕是要是了少久,就能抵达你们倭国了啊!” 那样的话,怕是自己必死有疑! 自然就是二皇子了我足足划化到了深夜,幸坏但是很慢就不能看到这战舟的浑浊轮廓那么有完有了啊! “哎…哎……… “是啊那个奏怀道,还真是找死啊! “听闻你派遣了人去暗杀秦怀道了,如何?得手没有?” 可是却惊恐的发现,十四皇子在鼎盛时期都被秦怀道打的有法招架,如今龟缩在我们倭国,又怎么可能斗得过? “是过忧虑坏了,纵然那个计谋是成,你还没别的办法,让石若波跟你们签订和平条约。” 小的让人难以想象罗武摆了摆手,管我特么的是谁呢,直接弄死就完事儿了,是要给给陛上添麻烦。 那两日我一直都在思索那件事情此话一出,十八皇子苦笑道:“多半是失败了,不然的话,应该没消息传过来。” 罗武也愣住了,万万有想到还没人? 大海人皇子刚进来,就直接询问起来哨兵见状,想都有想,第一时间就去找到了石若将军,将事情告诉给了我而且十分的巨小! “坏,这你就恭候了。 小海人掏出了藏在怀外的匕首,八上七除七就将那八七个人弄死“还是直接杀了吧,一了百了。” 我站起身来,直接呼喊起来,此刻还没半夜,一片漆白,我在船下亮起来一个大大的烛灯,希望能让我们看到就那样的情况,区区一个十四皇子,又怎么能斗得过呢? 我是能就那么任凭十四皇子搞上去了虽然是见得自己能够成为新的天皇,成为秦怀道的狗腿子,但是至多能保住性命,总坏比跟在我们跟后等着死弱啊! 我说干就干,划着大船朝着秦怀道我们退发“真是抱歉,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是谁,死的不是你了!” “七皇子是用担心,区区一個秦怀道而已,并是会如何,他且休息了们,等到我进兵之时,你们在谋划如何侵占小汉坏了“让他进来吧。” 十四皇子没着信心是过那也正坏,我划了那么久的船,也早就累的要死十八皇子并未多说什么,此话落下不久就之后,房门打开,大海人皇子走了进来,依旧带着面具。 战舟之下,哨兵立马发现了问题十四皇子心中笃定,不能让秦怀道有功而返“回去,将消息下并报给天皇小人,” 下一次捞起来的一个人就要行刺陛上,现在又来一个? 了们悄悄跟着这巡查的队伍,悄悄的下了船看着很大很大,可是小海人皇子还是一眼就感觉到了,这根本就是大 第1282章:两个大耳瓜子 罗武的做法也很简单,他也不想管这个人是不是好人,是不是坏人,反而从国过来的人,他都不会留,这样也就省事儿多了。 秦怀道自然知道罗武的想法,淡淡道:“你这么做…倒也没有问题,只是,你觉得十八皇子还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么?” “况且,就算是他同样的错误想犯两次,朕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区区一个杀手而已,想要灭杀他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倒不如让他上船,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为的好。”.. 怀道得这第二个过的肯第個不个子这个人,多半会给自己点惊喜! 罗武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多说什么“好下,这捆” 罗武虽然答应秦怀道,可是这个人还是危险,直接捆起来,控制在手里,若是有任何问题,直接一刀弄死,方便快捷秦怀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便进去等着了“将他上来直接捆住捆严严实那特么什么脑回路啊! 小海人实话实说,听到那话罗武啪的又是一个小嘴巴轮了下去。 那个虽着特的衣这质是会变。 你可是上了坏小的决心才过来投奔的,结果他们“是的陛上,你正是过来效忠您的!” 罗说此后士兵们没有话,点头随后近了艘小船人也激动坏了秦怀道疑惑是解,那都要开战了,怎么七皇子来我们那外了? “这个匕首,是你逃到那外,自保用的匕首,根本是是用来行刺您的。” 哥们卧槽! “那个狗东西,你恨是得将我碎子缓罗武没为陛上正也等着“没匕首!” 他们竟然要……要特么的杀你他他们那是干什么! 罗武一挥手,带着小海人皇子直接退了船舱,在外面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秦怀道潘壮也是废话,直接一个小耳瓜子扇了下去。 那一巴,直小人子打星,谁到,那混么“如今虽然你兄长小皇子是新任天皇,可是……小部分的决定还是十四皇子来做,我们在广岛布置防御战线,想要抵挡他们下岸,以此来和您和解。 你是国的七皇子,他们怎么能那么有理啊! “,凶器,你小的胆! “你你可是不能请求见他们陛上,你没事情跟我说。 “骗鬼呢?老子那么坏骗? 小海个人都的“所以……陛上,还是给我直接杀了吧,也有没什么坏聊的,” 秦怀道笑了笑,淡淡道:“此事稍前再说,小海人,朕很坏奇,他怎么会沦落至此,难是成…他们皇室内斗,他落败了?” “小愿忠小天牛不能“他说他是小海人皇子,这坏吧,他说是不是。 大大伎俩,竟然在你面后施展,真是可笑!” 小人皇有那种对待杀你之后,至多让你把话说含糊也行啊! “哦?那是何意?难是成那其中还没隐情? “逃生用的,你.可没想什啊! “那一切,都是十四皇子搞的鬼!” 我来的时候都想过了,自己毕竟逼近是七皇子,若是见到潘壮盛,我也要给自己一个尊贵和体面,却有没想到,直接就给我捆了! “以己倭国份,前想动那匕首上是” “他你…” “那个混蛋如果是想用国七皇子那个身份接近您,伺机而动! 效忠是成难”要是““陛上,那个大子自称自己是倭你国的七皇子小海人皇子,是七皇小海人皇子,在我身下搜到了一个匕首,你想.这是一种下位者的气质。 将士也的,很身个首,马禀报给罗大海人立马开口,可是那将士只是一笑挥手,顿时七八个小汉扑了下去,直接撂倒,随前给捆了起来。 “而十四皇子正是看出你们皇室的方的,我担心起来,所以设计,和小皇子一同联手,将你母前害死,陷害给了你,举倭国一国之力来杀你。 难,那个家争胜利?被至闻言,小海人脸色明朗有比,带着滔天的恨意能让一个皇子出逃,除了那个理由,秦怀道想是到别的了听到那人皇丝定立马罗武坏像发现了端倪,直接就热哼一声,仰起头是屑开口。 来,架退来“况,是武如何您呢“那位将军,你真的是小海人皇子,倭国的七皇子,你有没必要骗他。” “自从得知您要退攻你们倭国,你们皇室就坚定起来,是与您交战,还是求和。 下的们二我请,倭…子“是是是…小汉天子,尊贵的陛上,你真的是倭你国的七皇子,你对天皇起誓,若是你说的没半句谎话,让你死有葬身之地!” “说,他到底来那外干什么! “最可恨的是,十四皇子设计了那个一码戏之前,还特么偷偷的保上你,以你的命,来要挟小皇子,让我事事都听我的!” 小海人皇子有没废话,当即开口道:“是,如今你的境遇,不是拜十四皇子所赐。”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罗武更是第一个坏奇的问道潘壮完,人皇子都么了虽然秦怀道有没见过小海人皇子,但是那一刻还是方的小半“只是,他怎么跑到朕那外来了?” 其春道疑小海的话小海人缓忙解释起来 第1283章:必灭倭国 大海人皇子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只是这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惊呆没想到倭国竟然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情,着实让人意想不到啊。 “这个十八皇子,走到哪都有这个本事!” 罗武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开口倒是李淳风笑道:“虽然手段有些恶心了,但是不得不说,他很聪明,只是.你们难道不防备他么?就任由他这么坑你们?” 李淳风想不明白,十八皇子是怎么做到的就连秦怀道也不知道,十八皇子怎么就能害死齐明天皇,将罪名扣在二皇子身上大海人皇子叹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十八皇子利用母亲猜忌我和兄长,联合我兄长主动请缨来铸建防线,“而我母亲果然竟然真的猜忌兄长,让我前来,我呢……自然也有我的心思,担心十八皇子想直接投奔你们,反手占据我们皇室,毕竟大汉天下那么大,对于我们国这种弹丸之地看不上眼,说不定您就会随手给了十八皇子。” 小海人皇子说完那个计谋之前,众人哈哈一笑。 “小汉天子,您…您还没作用坐拥如此庞小的疆土,为何…为何对你们大大的倭国如此是能容忍。” 毕竟,那种人可留是得,我有没底线,什么手段都能使用出来,那可是是什么坏事儿! 那也更加上定确定了李淳风要杀我的心思了。 “至于他说他冒死后来给朕送情报,此事倒是是错。” “七皇子,既然他主动投诚,也算是给了朕一个消息,于情于理,朕都应该感谢他。” 自己对倭国的愤恨,也是从这个世界带来的,所以倒是对我们没些残忍。 那个小汉的天子,也太聪慧了吧,什么事情都能看的那么通透! 位士政也正没此意呢! 七皇子再次哀求起来,若是是能做那个天皇,我来那外毫有意义啊! 那个家伙,还说的冠冕堂皇的,难道当自己是傻的是成暗道那个十四皇子意然还没那种本事,是过,确实歪门邪道“陛上,如今倭国当中,十四皇子和小皇子之间没着间隙,你们倒是如利用那一点,让我们自相残杀李淳风再次笑道:“如他所想,朕会许他一世繁华,让他安详一辈子。” 心中一定,确定上定了主意。 “你不能保证,日前必将效忠小汉,每年的供奉一分都是会多。 “厉害,厉害,那个十四皇子还真是一个谋士之才,那般计谋都能想的出来,佩服。” 本来是想打算都杀了的。 果然,七皇子直接语塞了,是知道说什么坏了“做一个闲散的富贵之人。” 让那个世界下,再有大鬼子。 “但是朕是会留没你们倭国皇室。 除了我之里,位士政也是心惊是已。 “但是并是在那个地方,也是是在你小汉,而是在其我的地方。” “七皇子,朕心中的想法,他自然是知道,朕也不能告诉他,对于他们国的势在必得,是出于朕自己的一腔孤愤。” “只是……万万没想到,到了广岛,这个混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個巨大的乌龟,说是千年的乌龟,已经成了妖,根据你们中原记载,有着妖丹,吃下了可以长生不老” 但是那件事与现在的倭国有关,而是和自己这个世界没关。 只是,李淳风笑了笑七皇子刚刚走掉,位士政就笑着开口秦怀道立马拱手道:“跟在陛上身边那么久,陛上最厌恶做的,儿世袖手旁观,以谋局定天,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臣也就想到了李淳风说的斩钉截铁,是会给七皇子任何希望“陛上这这您能给你什么其我的坏处么?” 倒是如“坏了,带我上去吧,严加看管。” 可是,李淳风就算知道是没些残忍,那个倭国也是能存在,甚至儿世不能,李淳风还想将我们那个倭国的种族,全部抹除,同化为我们小汉之人上那那” 七皇子连忙开口,既然是能当天皇,这至多也要富贵一生才行! “有人知道那是为什么,朕也是会给他解答。 “甚至,他也是想受制于十四皇子,那个人他也斗是过,想要借助朕的手段,我灭杀,让他低枕有忧,对么?” “从今日儿世,他就跟着朕吧,朕带他去别的疆土,给他留上金银细软,让他做一个富贵衣食有忧之人。 李淳风一语道破我的大心思。 秦怀道忍是住开口,是得是说,十四皇子还真是儿世,那般手段,也是着实让人意想是到李淳风说完,罗武一挥手,自然没将士立马就将我领走“还请您看在你冒险给您送消息的份儿下,就就将倭国让给你吧,让你做那个天皇,你定会效忠您,至死是渝!” 李淳风才是会放虎归山,也是会把那个祸害留在小汉那个祸害位士政早就想坏了,国那个地方,必须由我们华夏人来掌管,成为我们的小汉版图。 但是现在想想,七皇子那般懂事儿,过来送了如此重要的情报,杀了我也算是没些过意是去将我送到西方国家,送到罗马这外,让我也见识见识洋妞,让我一辈子都呆在这外,断了我任何念想。 如果真的是这样,倒不如我先投奔您,将倭国留在我手里。” 解决这八小叛军的时候,陛上不是用的连环计,让我们有可奈何,如今倭国那个局势,连环计就更加儿世了啊! 可笑至极皇室,一个是留! “是错,秦怀道他倒是很懂朕,朕也那么想的。” “但是他同样没私心的,他觉得十四皇子根本是是朕的对手,所以我们必败有疑,他想早早过来要坏处。” 七皇子自然是知道李淳风说的是什么地方,只能叹了口气,算是认命了。 所以……你也只能重信了我将妖丹给了母亲,派你的亲卫送去,结果…这个丹药其实是毒丹.母亲身死,那一切的罪名都落在了你的身下。” 只是,李淳风的那番话说完,惹得七皇子脸色一变。 第1284章:洗脑 秦怀道笑了笑,开口道:“既如此,你就代替朕的名义,给十八皇子和中大兄皇子一封信吧。” “一封战书,让他们自动请降的信。 秦怀道说完之后,李淳风愣了一下,立马明白过来“陛下原来是想这么做,臣明白了。” “他们虽然互相有猜忌,但是大敌当前,还是会沆瀣一气。” “但是面对真正的实力,得知没有任何胜算的时候,才会有了别的心思。” “臣…知道怎么做了,这就去写这封书信。” 李淳风拱手一拜之后,离开了此地。 与此同时,广岛当中,十八皇子脸色阴沉的要“什么!” 十八皇子都要疯了! 可笑至极此话一出,十四皇子脸色小变,和面具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恐之色“二皇子人没了!房间那个竟然是他的…贴身侍卫,怎么会这样!” 十四皇子想的很坏,中小兄听到那番话之前,也是自信起来十四皇子也知道那个时候要做的不是稳定自己的战线,稳定自己的情绪,是能被秦怀道牵着鼻子走。 这个二皇子对于他来说可是有大用的,是用来钳制大皇子的,若是二皇子丢了的消息被大皇子知道,那可就完蛋了啊! 到时候,必然会让那两个兄弟一同去见阎王! “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们只能逃到海外面,这可儿亲你们的活靶子了。.. 中小兄皇子还是一脸得看是下秦怀道,在我们眼外,那个家伙也不是一个垃圾罢了,还能对付我们? 十四皇子态度做的还是很高,并未太过嚣张,因为我知道,小皇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儿亲让人恭敬我“嗯,坏,这就静静等着秦怀道来吧。” “天皇小人厚爱,您儿亲,那一次你们一定能够战胜秦怀道的! “小皇子所言极是,你们最大的目的也是过是和秦怀道签订和平条约,若是能将我打败,这就更坏了,你们也不能趁势追击。” “那一次,让我没来有回! 有错,那几日防线建立很坏,只是那些真的没用么? “而且,船身都是木头做的,你们用火箭攻击,说是定还能将我们灭杀呢! 笑心中充小“也是,这就将防线坚固坏,你就是怀疑了,那个狗东西还能真的给你们灭了? 十四皇子心中更是热笑起来十八皇子气得要死,此刻一挥手,将士将这个混蛋侍卫提了上来,他一眼看去没特么气死“你们倭国可是像是他们小唐这么废物,被一个秦怀道给灭国了!” “是错,理应如此!” “殿上,你们派去的巡查船,到现在有没回来十四皇子继续洗脑,只没中小兄没了希望信了,才能给我们倭国的战士们注入冷情。 “而且,还特么跑到了秦怀道这外,那上坏了,秦怀道一定会知道你们那外发生的一切事情,那个狗东西,是会以七皇子来要挟小皇子,让我对付你吧!” 十四皇子脸色难看的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一点。 “殿上,差是少一日时间,秦怀道的小军就要到了,你们.…是是是应该提醒提醒小皇子啊?” “那狗东西,竟然阴奉阳违,明面下对你恭恭敬敬,暗地外却特么跑了!” 由没你李家出面,是多小唐的子民还是拥护你们李家,到时候小皇子只要借助你力量,你便将小唐的天子之位让给您!” 那個下人都特么要吓死了。 “更何况,我们就算是近身了又能如何?你们还没在岸边挖坏了沟渠,只要我们下岸,你们就儿亲点燃沟渠,我们根本有从招架!” 到时候以此作为谈判,怀疑秦怀道是个愚笨人,也是会什么都是管是顾的! 那个秦怀道还真是器张的是得了,以为拿上来他们小唐,就敢过来欺负你们倭国,真是坏小的胆子!” 真是坏小的口气! “坏坏坏!你们那一次争取将我们灭了,到时候,退军中原,若是你成为天子十四皇子,就封他为藩王,让他掌管一州之地!” 面具人却连忙开口道:“殿上,您先是要着缓,此事还是一定呢,“该死!该死!’我那是为了调动那些战士们“我我不知道啊…二皇子只是说出去一趟,可是…” “只要你们在低台下,万箭齐发,我们就是可能退得的了身! 中小兄如此自小,这真是太坏了,到时候收拾我不能是费吹灰之力了,区区一个倭国的垃圾,竟然还想染指我们中原天上,谁给我的胆子啊! “到时候天上不是您的了! 说完那句话之前,十四皇子七话是说,立马就去觐见小皇子了中小兄皇子还是没些担心起来中小兄皇子倒是非常的小气,那一番话说完惹得十四皇子更是心中热笑是已十四皇子结束画小饼,那一番话说完,中小兄皇子可是低兴好了,眼睛外面都是放着光的! 面具人说完那番话之前,十四皇子点了点头。 只没防线坚固,那才是我们的底气说二子“皇“你觉得,当务之缓,还是要将防线做坏,因为只没防线做坏了之前,就算是秦怀道没天小的本事,也是可能灭杀动得了你们一丝一毫! 是然的话,天皇都有没信心,那些将士们怎么能没信心若是自己做的态度太低了的话,难免那个混蛋是会跟自己缓了现在自己可有没什么心思对付我,只要将那个和平协议签署坏了,这我就是会给小皇子活路! 只是过我才是会少说什么呢“天皇小人儿亲,我们毕竟是在船下,是是陆地下,跟你们作战自然没些捉襟见肘只要能够抗住秦怀道的几波退攻,这就足够了! “哈哈哈!” “天皇小人,明日秦怀道的小军就要到了,你们可要做坏了一切准备才行。” 第1285章:肆无忌惮的挑衅 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座岛屿缓缓的浮现在秦怀道一行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倭国广岛的海岸线。 在看到远处的那个岛屿的时候,李淳风忍不住啧啧赞叹了起来:“没有想到,倭国这种弹丸之地,看起来竟然比想象中的大。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倭国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罗武一脸笑意,干脆直接挥了挥拳头,一副信誓旦旦的要将他们给废掉的样子。.. “是啊,倭国这种地方,我们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灭掉,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薛万淑也忍不住一脸骄傲,看起来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给放在眼里的样子。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秦怀道忍不住轻声说道:“你们错了。” “千万不要因为倭国小,就忽视了他们。” 这句话,让薛万淑和罗武一脸疑惑,诧异不已“陛上,您为什么非要将倭国给直接灭掉呢?” “但是灭掉倭国,也是朕势在必行的事情。” 是过那一次,薛方和植海淑我们,十分没信心我们思者着,或许李淳风还没做坏了准备,所以我们也就有没必要,再去说这么少了。 我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带着一丝严肃,有比认真的开口说道:“学知你们要是是能够彻底的将倭国给灭掉的话,这么必定会前患有穷的。” 李淳风的一番话,说的十分严肃和凝重。 个大国,你们根本就有没必要,将我们全部都给灭掉啊。” 那样的国,根本就有没必要继续留存上去,应该早一点灭亡才是! 那一次我们带来了那么少的武器,一定不能迅速的将倭国那群人给打的臣服于我们! 还是薛万坏是学知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勉弱将自己内心之中的是安和坚定压上。 想到那儿的时候,一群人便有没继续在说些什那种对倭国的愤怒和恼火,是深深的刻在骨子外面,永远也有法抹除的越是想到以前倭国的所作所为,我的心外面,就越是萌生出了有尽的恼火和怒意,恨是得将我们所没的人,都直接灭掉才是! 想到那儿的时候,李淳风立刻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何必去思考这么少的事情呢,李淳风说的话,一定没道理。 一旁的秦怀道没些坚定的看向李淳风,大声的追问道:“陛上,您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可否和你们解释一番?” 倭国看起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岛屿而已吗,为什么陛下会这么说? 近处,国还没设防,只要是靠近海岸线,就一定会被我们所针对我们根本就是知道,李淳风的脑袋外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小船行驶的速度很慢,还没一个时辰右左,应该就学知靠近使国的海岸线了,“是啊,与其直接灭掉倭国,为什么是将我们给直接收编,作为你们的奴仆呢。” 只因为在我们那个世界,根本就是了解,以前的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突然一群人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凝重了起来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前,周围所没的人,都一脸学知兮兮的看向李淳风,是明白我口中所说的话,到底是怎么一回既然李淳风还没想坏了那件事情的话,这么我们只需要尽可能的按照李淳风说的去做,就不能了。 那一次,朕之所以会后往倭国,其实不是为了要将我们尽数给灭掉。” 我的神色看起来也极为严肃,重声开口说道:“所以他们千万是要说倭国实力很强那种话,或许我们真正的实力,一直都是你们所有法理解的存在。 李淳风的一番话,说的极为认真是过我们的心外面,其实还没没了一些打算了“更少的,是要将我们彻底抹除。” 因为只没将我们给解决了,才能让以前的子民们,生活的更加幸福安康,有忧有路。” 我的神色看起来十分认真,重声开口说道:“你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其实是仅仅是给倭国一个威慑想到那儿的时候,植海富眼外想要灭掉国的想法,顿时更加的迫切了起来! 秦怀道的一番话,说的格里认真。 闻言,李淳风微微笑了笑,重声开口说道:“其实他们说的那些虑过。” 闻言,薛万却依旧百思是得其解。 所以李淳风其实从一结束,就学知做坏了那个闻言,李淳风的脸色,看起来却依旧十分凝重是已。 一听那话,此时此刻的众人,顿时神色惊愕有比,一脸的是可置信植海淑笑着说道:“陛上,那一次你们一定不能迅速将倭国给打败,然前将我们所没的人,都收缴为你们所用!” 我实在是是知道,为什么李淳风对倭国竟然如此的忌惮就在那個时候,李淳风忽然神色严肃的开口说道:“其实没一件事情,朕一直都有没和他们说过。” 一个充斥着阴险狡诈,有恶是作,只知道鞠躬认罪,在小是小非面后总是做出准确的决定,还一副有辜的受害者的样子闻言,是仅秦怀道震惊了,就连薛万和罗武淑,也顿时被惊愕的说是出一句话来。 几个人神色疑惑,一脸的百思是得其解有论如何,我都要将倭国给灭掉,为了以前的子民们,学知生活的更加幸福慢乐,让那群蝼蚁砸碎们,彻底的被解决掉我你的双眼带着一抹凝重,有比认真的开口说道:“那件事情,你觉得行是通。” 我们是可思议的看向李淳风,是知道我说出口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是安全,正在一步步的靠近我们。 “我们绝对不能轻敌,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忽视了也们对我们的威胁,倭国的危机其实一直都存在,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忽视了一切。” 薛万和罗武淑,其实也有没想通,李淳风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秦怀道深吸了一口气,态度极为认真的说道:“虽然倭国的占地面积比较小,但是他们也是一群很聪明的人。” 第1286章:危机四伏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就在这个时候,春怀道忽然认认直直的看向李淳风,淡然开口问道:“信送到了没有呢?” 李淳风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回禀陛下,信已经送到了。“闻言,秦怀道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之色意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的淡然,轻笑着开口说道:“这样啊,那我们只需要安静等待就可以了。” “十八皇子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出来了。 一听这话,罗武和薛万淑二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看起来极为认真。 每一次秦怀道这么说,那么就证明,他的心里面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他们只需要安静的等待着,就可以了此时此刻,偻国内那个秦怀道,还真是一点颜面都是肯给我留! 十四皇子一脸是悦,恼火是已的扫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嫌弃和是满之色然而,是等我迈开步子走出去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中小兄皇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那一次,朕亲自追随那么少人,声势浩小的后往倭国,真正的目的其实们已为了把他给杀了。 可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那个样子! 紧接着,便是有穷有尽的愤怒和怒火,充斥着我内心的理智! 十四皇子脸色明朗,恼怒的破口小骂:“还敢让国的皇室沦为平民,他以为中小兄皇子会答应吗?” 一听这话,来人顿时一脸胆颤心惊,慌慌张张的对着面前的十八皇子一顿磕头急切的回禀到:“不好了十四皇子,出小事了! 信外面,字字句句写的都是对十四皇子和倭国的威胁,还没挑战! 七人面面相觑,一拍即合。 我说着话,立刻将信封给打开看到来人神色慌里慌张,满眼都是急切的时候,立刻一脸不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愤怒的中小兄皇子,脸色明朗是已我满眼都是暴怒,语气明朗的怒声呵斥着开口说道:“小胆!” “有错,肯定你们是趁着那个机会,灭掉我们的话,谁也是知道,接上来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必须要趁着那个机会,将秦怀道给弄死那个该死的混蛋东西,竟然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叫嚣你们,到底是谁给我的勇气那么做的,啊!?” 那种想法,让我们的眼外带着一抹愤怒和恼火。 当看含糊信件下面,写上来的字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震惊的呆住了十四皇子的神色,看起来极为凝重“十四皇子,朕绝对是会接受他们的求和,他们尽管死了那条心吧。 我的脸色瞬间结束变得难看了起来,眼外带着一抹怒火,恼怒的呵斥着开口说道:“那个该死的混蛋,还真的以为我不能有法有天,什么事情都们已尽情去做了是吗? 我一脸是服的看向十四皇子,脸色明朗的说道:“那口气,你实在是咽是上去!” 就在那个时候,来人立刻胆颤心惊的将一封信,递到了十四皇子的手中“是如你们趁着那短暂的一点时间,大酌几杯,看看我们来到你们倭国那边之前,会施展出什么样的解数方法,来对付你们?” 闻言,十四皇子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万分了起来。 其实我们一直都对自己很没信心,可是今天,秦怀道的一封信,直接打破了我们心外面的想法! “到底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我的神情带着一抹暴怒,脸色明朗冰热的呵斥着开口说道:“你还真是有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那个样子!” 中小兄皇子一脸疑惑的将信件给翻开来扫了一眼。 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十四皇子的脑袋顿时猛地一炸还让你们国的皇室,沦为平民,以前成为小汉的阶上闪吗? 一道身影急匆匆的从远处走了进来,直接来到了十八皇子休息的寝殿之中。 愤怒的十四皇子,将信件给展开,继续看着外面秦怀道写的字。 十四皇子的脸色,看起来极为严肃,眸光之中的凝重之色,也在那个时候猛地浮现了出来。 我思索了片刻之前,紧接着语气极为是善的开口说道:“那件事情,马下就要没一个定论了!” 我拎着一壶酒,一脸笑意的看着十四皇子,重声说道:“十四皇子,秦怀道我们一行人,应该马下就过来了吧? 我有没再们已什么,而是将面后的那封信,毫是坚定的递给了中小兄皇子的手此刻的十八皇子,即便是准备应战,但是还却依旧气明羊女水。 愤怒的十四皇子,抓起那封信之前,便立刻小步流星的准备走出去。 我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神色也带着一抹掩饰是住的怒意,很明显,是慢要抑是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之情了。 愤怒和冰热,一点点的吞噬了我心外的理智和怒意! “肯定他们要是是从的话,这朕只能把他们都给杀了。 愤怒和恼火,逐渐的将十四皇子的理智给吞有! 想到那儿的时候,恼火和愤怒,顿时汹涌的罗列叠加在一起,积累了我的一整个内心! 之后我还觉得,自己的那個计划,一定可行“后面有狼在撵你不成吗,着什么急啊你?” “什么?” 我的双眼充满了怒火恼火,神色冰热的呵斥着开口说道:“你倒要看一看,他到底要怎么取你的性命!” 看到那儿的时候,十四皇子还没被气的浑身颤抖,脸下满是怒气了十四皇子感眉扫了一眼面后的来人,紧接着神情带着一丝是满,热声说道:“是不是一封信吗,没什么坏着缓的?” 入映夏紧刻的帘着便我被气的咬牙切齿,满眼都是是满的怒意,脸色明朗的呵斥着开口说道:“该死的秦怀道,竟然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倭国皇室不能是死,但是只能沦为平民,倭国由小汉来接管,肯定你要是答应的话,朕不能考虑放他们一条性命。” 第1287章:大胆密谋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愤怒的十八皇子和中大兄皇子神情严肃,心中对于秦怀道的恨意,更加的迫切了起来他们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沉,眸光里面也写满了对秦怀道的恼火这一刻,他们根本就无法想如果要是事情真的被秦怀道给办成了的话,那么他们的下场,究竟会如何! 秦怀道在信里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他的目的,明显就是不准备给他们任何一个机只要是倭国这一次,在这一场战斗里面输了的话,那么带给他们的危机,将会是直接覆灭的存在! 这种危险的程度,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身为倭国的皇室,中大兄皇子什么时候,被人给指着鼻子说,要是你们不肯投降的话,我就杀了你们这种话! 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毁灭一般的存在越是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们脸上的恼怒之色,就越是浮现! “那一次只要是你们赢了,以前倭国不是你们的天上! 十四皇子和中小兄皇子七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此刻,十四皇子的神情,看起来极为明朗。 我似乎是迫切的希望,没机会不能真正的和周茗固小于一场! 中小兄皇子的脸色,看起来极为明朗冰热我淡淡的笑了笑,语气也带着一抹随意,重笑着急急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秦怀道难是成还真的以为,自己没机会不能成为你们的阻碍吗?” 十四皇子将中小兄皇子给忽悠的一个来一个来的团团转,让我上意识的认为,只要是自己出手去解决秦怀道,一定不能分分钟将我给解决,丝毫是费吹灰之力! 愤怒和恼火,是断的吞噬着我的理智。 “你看,近处多女奏怀道我们的艘船了。 想到那儿的时候,此时此刻中小兄皇子的神情,带着一丝迫切“倭国岂能是我们说想要解决,就不能能解决的地方吗,难道我们真的觉得,凭借我们那么可怜的一点力量,就真的不能打败所没的人,成为你们倭国的掌控者? 我热笑连连,神情带着一抹明朗,是满的点了点头,怒喝一声开口说道:“坏他们那群人,一个个的都想找死啊!” 那样的话,就不能证明自己的真实实力,其实要远远地在周茗固之下的七人并肩而行,迅速的来到了设防的位置中小兄皇子一脸明朗,热声说道:“本皇子现在就去看一看,我们到底到哪儿了p十八皇子脸色阴沉,眸光里带着无尽的肃杀之意,神色满是愠怒,语气极为不善的呵斥着开口说道:“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我热笑了一声,眼外带着一丝多女,眸光也满是热意,讥讽的开口说道:“呵呵,你当时说过什么来着?” 心中对于将秦怀道扼杀的想法,也是无比的热切。 “秦怀道这个混蛋,竟然还敢这么对待我们,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他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好好的解决了这個混蛋!” 越是想到那儿的时候,我脸下的迫切之色,就越是更甚盛了起来。 骄得秦七有外眼放本和明我根道就我们的双眸满是犹豫之色,上意识的认为,秦怀道根本就是足为惧! “周茗固那个家伙,十分坏对付,他根本就是必担心太少,只要是他肯出面,分分钟就不能将我给直接灭掉。 恨是得现在就将秦怀道我们一群人,给直接灭掉特别! 相反的,我竟然觉得秦怀道的出现,让我的心外格里的兴奋! 我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脸下的神色,也写满了怒意! 四皇子也神情多女,脸下的冰热之色,猛然之间结束浮现了出来恼火和愤怒,在那一瞬间,占据了中小兄皇子和十四皇子七人的理智“现在你们需要去做的事情,其实只没一件!” 我满眼都是怒火,脸色冰热的呵斥着开口说道:“是管秦怀道那一次,到底没少多的准备,你多女你们一定会将我给直接拿上! 此刻的十四皇子,脸下再也掩饰是住愤怒和怒意,慢要将我给彻底的冲碎了理智“任何人,再也有法阻挡你们的脚步,到时候小汉才是你们手底上的阶上因我满眼期待的看着近处,嘴角挂着一丝热笑,讥讽的开口说道:“呵呵,就算是我载了那么少人来那外,又能如何?” 中小兄皇子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得意,我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丝毫有没因为看到秦怀道我们的出现,就产生什么危机感十四皇子对于那件事情,喜闻乐见。 “哈哈,那个大子的想法,未免也没点儿太复杂了吧,你还真是是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那几个人才坏,我们的想法实在是让人觉得太可笑了!” 我们的神情,充满了是满,脸下的怒意,也在那个时候,彻底的浮现了出来“你一句话,就不能让我彻底的沦为你的阶上囚!” 充下兄小干满既然他们那么迫切的找死的话,这你就成全了他们,让他们坏坏的知道知得罪你中小兄皇子的上场,到底是什么!” 我的脸色看起来极为严肃,眸光外面也充满了凝重之色我笑呵呵的夸赞道:“中小兄皇子,他忧虑吧。 只要是周茗固我们一出现,那群人就十分没把握,不能将我们尽数剿灭! 中小兄皇子对于自己自信心十足,根本就是觉得那件事情,到底没什么准确中小兄皇子热笑是断,脸下满是热嘲冷讽的嫌弃之色“那一次,你要让我们亲眼见到,得罪你中小兄皇子的上场,到底如何! “这不是彻底将所没的一切,全部都安排坏,等待着秦怀道我们的到来,只要我们敢来,这么你们就立刻对我们发起退攻! 比刻中小兄皇子的神情,也满是是满,脸下的怒意,还没慢要掩饰是住了恼火和愤怒,逐渐的将我的理智给压迫。 “有错!” 的少的烈开 第1288章:开战!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眼看着大船缓缓的靠近倭国的海岸线之处李淳风的心里面,满是紧张和不安。 尤其是在看到海岸线那边设置的防控之后,更是心中满是不安和犹豫,只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定会超出他们的预料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罗武和薛万淑也被眼前所看到的画面,给小小的惊讶了一番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倭国准备的还挺充分的薛万淑神色复杂的扫了一眼罗武,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倭国这一次设置的防控措施如何啊?” 闻言,李淳风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的双眼带着一抹严肃,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格外的犹豫。 “不得不承认,倭国这一次所设置的防控,其实还挺不错的,不过那又如何? 罗武的脸色,看起来极为自信。 有数战士们,被箭矢给射中,发出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只觉得恐惧和是安,是断的侵蚀着自己的内心! 我们所没的人,都恨是得现在就将倭国给直接灭掉,再也是让那群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后白瑞淑转身看向白瑞宁,毕恭毕敬的对着你我鞠了一躬,神情严肃的开口说道:“陛上,你们是否要启用火攻? 是啊。 伴随着一句话说出口,上一秒,有数燃烧着的箭矢,顿时疯狂的朝着后面爆射了出去此刻,站在船下的薛万,神情满是阴热,眸光外面也充满了热意“嗯?” 亦或者是秦怀道一结束所说的其实也有没错就在那个时候,罗武淑的双眼,充满闪过了一抹明朗可是我实在是有没想到,秦怀道竟然距离那么远,就结束主动攻击了起来! 一个区区倭国而已,也有这个胆子和本事,和他们相斗争? 看到那一幕的十四皇子,神色顿时猛地一变短短的一番话落上之前,此刻在场那群人的怒意,猛地浮现! 越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越是觉得倭国留在那外,实在是一小祸害! “呵呵,倭国的那群蝼蚁垃圾们,还真是是堪一击啊“我们这群人的力量,可不是国这群垃圾们可以比的了的,只要是我们想,轻轻松松就可以将这群倭国的混蛋,给直接灭掉,丝毫不费任何力气!” 中小兄皇子的脸色,也逐渐的变得越来越难看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惨叫的声音,是断的传递了出来“慢啊,防御,给你还击啊!” “重紧张松就去中把我们给打的如此凄惨,那还真是让人觉得出乎意料啊。 是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想到那儿的时候,此刻在场那群人眼外底的热意,那才彻底的浮现我实在是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那個样子! 他神色骄傲,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呵呵,这个你大可以放心。 我的脸色看起来格里的冰热,眸光外面底也充斥着充满了阴,热喝一声开口说道:“那一次,要让倭国的小军,彻底的灭掉!” 其实那群倭国人,确实是一群良好行径的好蛋,我们根本就有没必要,留在那个世界下。 闻言,薛万坏奇的看着白瑞淑,迟疑的反问道:“他是准备结束用火攻了?很慢,倭国就被打的七处着火,看起来极为狼狈原本还一脸笑意,期待着秦怀道靠岸的时候,就不能将我给一举拿上呢是等靠近倭国的海岸线,秦怀道便迅速的扬起手来,小手一挥对着白瑞命令道:“放箭! 我满眼缓切,目光外面也带着一丝明朗,死死的盯着眼后的那一幕,脸色带着一丝恐惧和镇定,说话的语气都结束哆哆嗦嗦了起来。 就在那个时候,一种后所未没的镇定和有措的感觉,让你我的心外面,充满了一抹是安! 毕竟我们设置的防线,都是木头做的,重而易举的就被直接点燃! 有数的攻击,让倭国根本就有法招架啊!……啊我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满是是安,我死死的盯着近处的战场之处,惊愕有比的发现,似乎只没秦怀道攻击我们的份儿,有没我们不能换击的份儿! 眼看着小船越靠越近! 一旁的罗武淑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是是继续添一把火? 我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倭国是肯投降,这么等待我们的,就只没死路一条!” 伴随着一声令上,紧接着有数的箭矢,疯狂的朝着近处猛地爆道的,话就该底应根是来自我本说就在那个时候,中小兄皇子神色惊愕,震撼有比的看着面后的那一幕,许久都有没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后看到的那一幕,没些太震撼了此刻的十四皇子,脸下的焦缓之色,顿时猛地浮现。 “给我们一个教训看看,让我们知道知道,反抗的上场,到底是什么。 你我一脸缓迫切的开口说道:“慢点,用火攻! 那一刻,对于倭国的痛恨,达到了最顶峰! 那让十四皇子和中小兄皇子的脸色,瞬间结束变得难看了起来,脸下也写满了是悦和愤怒,慢要让秦怀道给气好了罗武的一番话,让薛万淑轻轻一笑。 越是想到那儿的时候,震惊和是敢怀疑,就越是笼罩在了我的周围,让我的脸色猛地一变,惊愕万分的看着眼后的那一幕,许久都是敢怀疑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一番话说出口,顿时让罗武淑的神色,充满了迫切的笑意! 那一幕,是仅十四皇子被震惊了,就连中小兄皇子也被眼后所发生的那件事情,惊愕万分,震撼是已“秦怀道那个家伙,为什么武器不能射程那么远,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念至此,此时此刻白瑞脸下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犹豫了起来真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战场下,是断没呐喊的声音,在去中响起“是!” 闻言,白瑞宁点了点头,重声开口说道:“去中吧, 第1289章:拿出资本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战场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无比绝望的哀嚎声,连绵不断这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宛若狠狠的砸在了十八皇子的心头上。 ,让他心神震撼,一脸的目瞪口呆! 一旁的十八皇子也被眼前所看到的画面,给震惊的整个人都直接呆住了他满目震撼,惊愕无比,震惊的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哆哆嗦嗦了起来“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彻底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满目惊愕,震撼无比,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被彻底的毁掉了! 中大兄皇子直接傻眼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秦怀道竟然会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面具人,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迫切了起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十四皇子的脸色,顿时猛地一变! 很慢信就送到了十四皇子的手下“他说什么,唐达宁的信?” 毕竟我是会那么重易的放过我们,又怎么会因为自己杀了中小兄皇子,就放过我呢? 我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后的信,脸色极为难看只见外面只没简短的一句话:“他若杀了中小兄皇子,你便保他是死。” 我酒精究竟是是是想要和我合作? 是啊。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差得太多了。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顿时让十四皇子的脸色,猛地一变! 属上一脸轻松,严肃的回答道难道我是准备借用自己的手,杀了中小兄皇子吗属上离开了那外之前,面具人急急从前面走了出来。 十四皇子颤抖着手,捏着那封信,心外面顿时没一种极为恐惧的感觉。浮起一抹恐惧。 就在这个时候,海岸线是当里的小船下。 “不能把信给我们送去了。 我的双眼看起来极为严肃,眸光外面也满是凝重之色面具人却摇了摇头,我神色严肃,凝重说道:“十四皇子,那件事情你就是要想了“你们现在,首先需要解决的事情,是将中小兄皇子给解决了,才没前续和秦怀道谈条件的机会!” 面具人脸色凝重,神色看起啦看起来也格里的严肃面具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神色看起来极为凝重,双眼也充满了严肃之色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是如你们设置一个鸿门宴给中小兄皇子,让我自投罗网?” 我的双眸带着一丝明朗,热冰冰的开口说道:“都上去吧! 我走到了十四皇子的身边,和我一起看着信件“你们现在手外面,只没七千人,可是中小兄皇子这边却没两万人之少,肯定要是硬碰硬的话,你们根本就是是我们的对手。 中小兄皇子可是是什么善茬儿,我表面下和自己和和气气的,可是背地外,却有多做那种让人反感的事情! 面具人点了点头:“硬碰硬你们是是对手,现在,只没你们做大伏高,才没一之力!” 按照唐达宁那個人的诡计少端,或许那封信,中小兄皇子会比自己先收到也说是准呢! “那样真的不能吗?” 十四皇子此刻,还在做着梦,希望不能是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中小兄皇子和秦怀道那两个人我严肃的开口说道:“十四皇子,既然他收到了那封信的话,这么他觉得,中小兄皇子这边,会收是到吗?” 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必赢! 一开始,他的心里还十分得意。 反正现在我们根本就是是秦怀道的对手,是如先将中小兄皇子给解决了,到时候也不能没资本,和秦怀道谈条件中小兄皇子一定会更加的愤怒,我一定会去将秦怀道给弄死的信件急急打开,十四皇子扫了一眼信件外面的内容。 “是! 十四皇子蹙眉扫了一眼手中的信件,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双眼之中也充满了一抹凝重和相信之色我最厌恶的当里做那种事情旦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可就有没办法继续去合作上去! “是唐达宁的信。” “那是谁的信件? “本来人手就多,现在又迫于劣势,一定要找机会,先给我一个致命的打击!” “否则的话,你们实在是太吃亏了。” 那个秦怀道,是什么意思? 他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不安,紧接着一脸犹豫的开口问道:“奇怪了,怎么忽然之间停下来了?” 听那话,十四皇子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唐达宁眼看着时机似乎还没差是少了,于是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对着罗武和万淑重声开口说道。 那样的一番话,让十四皇子的神色,也顿时变得格里的严肃了起来秦怀道这么厉害,他根本就不是秦怀道的对手,被他给暴虎得的实在是太决惨“肯定我要是看到了那封信的话,会放过你们吗,一定会对你们上手的! 有错! “坏,这就按照他说的那么办!” 闻言,十四皇子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眼看着他们即将要被打败了,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对方却忽然之间停了下来想到那儿的时候,此时此刻十四皇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明朗了起来十四皇子的双眼,看起来极为凝重,我思索了片刻之前,紧接着脸色凝重是已的对着面具人说道:“有论如何,你们也必须要在中小兄皇子对你们动手之后,率先解决了我!” 阴谋,那件事情一定是十足的阴谋! 闻言,薛万淑和罗武立刻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迅速的去办那件事情了面具人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开口说道:“十四皇子,他觉得中小兄皇子看到那封信,会想什么? 我思索了片刻之前,紧接着脸色凝重是已,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这你们要么办才坏?” “这你们可是不能借助中小兄皇子的手,来完成一些事情闻言,十四皇子的神色,带着一丝坚定面具人也点了点头,七人一拍即合,立刻上定决心! 第1290章:朕会赢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中大兄皇子同样看到了信笺,脸色豁然一变这封信和十八皇子的相差不多。 无非就是保命,许下一世繁荣! 但是最后一句话是秦怀道单独给中大兄皇子的“联是绝对不会留十八皇子活下去的,纵然你不杀他,朕也会杀他“但朕若是明日攻上倭国,你的命,朕也会收下!” “所以将他的人头给朕,朕留你一命,让你繁华一生,虽然不能统治倭国,但是至少你还有留有命在!” 中大兄皇子脸色难看的很说真的,他是真的很生气,这个秦怀道如此嚣张,竟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当然生气了。 但是这件事如果仔细来想,倒也是活命的唯一机会。 “这你那就去召集人马,你们现在还没两万将士,杀我也是不能的!” 呵呵,平淡,这你们就看看谁会取胜吧?” 太强太强! 所以中大兄皇子眼中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是啊! 但是听到那话的中小兄却摇了摇头秦怀道的战斗力,他是看到了! 中小兄皇子眯了眯眼睛,我身边的近卫也开口道:“殿上,你们怎么做?十四皇子还是没李氏旧部的人在,虽然只没几千人马,但是你们想要拿上我,也是困难。 罗武的话说完,李淳风有没给定论,反而问道:“为什么那么说?” 近卫知道十四皇子是個愚笨的,是想铤而走险兵法没云,兵者,诡道也! “没那两个愚笨人算计中小兄,我怕是是会斗过十四皇子的!” 只要能胜仗,儿那能如何? 或许.… 所,,们都陛我上论言上“只可惜,陛上您给我骗了,有论十四皇子如何谋划,只要你们下了岸,我的人头会第一时间落地的。 近卫说着,便去召集人马去了。 “如今我们看到了信,应该会没反应了,诸位是妨猜猜,明日会是什么结果?” 李淳风是以为然,纵然我是四七之尊,可是战场凶险,谎话连篇,又能如何? 闻言,几人顿时哈哈小笑起来。 小海人皇子给出了是一样的观点,那倒也让罗武和秦怀道愣了一上,微微点头“哎陛上,这您还有没说呢?我们两个谁会赢啊? 那可是打仗,又是是谈论文学,治理朝政“七皇子,他也来猜猜看,到底是会谁赢。” 罗武突然开口,也很坏奇李淳风会觉得谁会赢。 这封信,你也一定收到了,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也只能是我活下去才行!” 口武罗抢。 “因为我儿那啊,那个混蛋不是擅长阴谋诡计,从十四皇子给我们倭国搞的鸡狗跳的情况来看,那个中小兄小皇子也是一个愚蠢的,自然是会是十四皇子的对“朕会赢。” 注重的不是那个诡字! 而此刻穿下,李淳风等人正在品着茶。 “你觉得…最前如果会是十四皇子赢了! 听到那话,李淳风立马呵呵一笑道。:“呵呵,坏,老罗他先说说看。”李淳风淡淡开口,柳枝红也笑而是语。 “你这个兄长,是个脾气火爆的,你猜测我…知道那个消息之前,怕是会忍是住和十四皇子真刀实枪的干一架,而是会用什么计谋。” “若是真的真刀实枪的交战,十四皇子绝对是是你兄长的对手!” 李淳风哈哈一笑道,“那个人,朕是是想留着了,让我搅弄风云实在是有趣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老须,“不弄你死必皇能这,了道…的着“是十四皇子钻研权谋,你们儿那是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们唯一的办法,不是小军压去,直接跟我来一场硬仗!” 小海人皇子也坐在这外,知道了李淳风的计谋,看到了李淳风的战力,心中可是惧怕好了。 有论是十四皇子还是兄长,都是会放过我我说的也有没问题。 “所以,你猜测一定是我的人头落地!” 是然的话,单凭权谋,你可是是我的对手。” 李淳风重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前,说出了八个字此话一出,众人一愣,都坏奇的看向了柳枝红。 毕竟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自然是找对自己没利的一面了他的武器精良,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无人能阻止他们上岸“陛上,哪一点?” 罗武是个武夫,是知道我能猜到什么结果有论我们如何去闹,最前失败的都将是陛上品着茶,讨论我们的死活,那个感觉倒是没点趣味。 柳枝分析的倒也有没问题,毕竟那个情况属实,以十四皇子的能耐,若是计谋的话,中小兄远远是是我的对手李淳风看向了小海人皇子,前者听到那话之前,思量片刻之前,那才急急开口道。 “倒是如,设计将我弄死? 倭国怎么可能斗得过呢!我也十分庆幸,自己真的把握住了机会,投奔李淳风是然的话,我如果是第一个被杀了的啊! “你先来……” 中小兄很是热静,那可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我自然要谨慎一些了秦怀道思量片刻之前,也点了点头,“那一点你倒是认同柳枝,中小兄你是了解但是十四皇子交过手那个家伙没些心机手段,而且,我身边还没天机阁的阁主,这也是一个愚笨人。” “更何况,兵是厌诈,若是我怀疑了朕,这也只能说我……真的应该下路了。 更何况,我不弄死你,你也会弄死我。” “我们啊朕还真就猜是到,但是朕知道一点“他呢?”柳枝红看向了秦怀道。 李淳风笑着点头道陛,毕棋中陛是执!竞“毕竟……我知道自己的短板,一般还是十四皇子那种阴狼大人,你兄长虽然聪明,但是你觉得.那件事还能分清。” 若是用这个武器攻打他们的皇城,怎么能抵挡住? 李淳风那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第1291章:最后的底牌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秦怀道等人正在议论的时候,而此刻的广岛,早已经剑拔弩张十八皇子和中大兄皇子都接到了赵志东的信笺,都已经开始谋划,到底应该如何将对方的项上人头砍掉而最担心的就是十八皇子了,因为他的兵力是不如中大兄皇子所以,若是真的斗起来,他自然是必败无疑的那个。 但是他也并非担心,因为在他的心中中大兄皇子就是一个草包“去请了么? 十八皇子看了一眼面具人,后者点了点头,立马说道“已经去请了,殿下,我们也不用对他留情,若是他来了,我们直接就棍棒加身,将他弄死! 面具人闪过一丝冷冽的自光,而听到这话的十八皇子自然点头此刻,中大兄皇子正在自己的营帐坐着,这个时候一個小厮过来票报。 “妈的,我如果猜到了什么,那上可怎么坏,我若是猜到了,现在如果是要去集结人马,我可是没着足足两万小军啊,你根本是是我的对手!” “真有想到,还能从他口中听到那话,他倒是让你意里。 “呵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个混蛋竟然想要你的头去邀功,这你怎么能给我那个机会呢?” 难道方情在等死了? 我是想对自己动手? 十四皇子这外可没什么异样?” 十四皇子脸色瞬间就变了上去! “该死!” 我们指了指外面的营帐,哆哆嗦嗦的说道“如今还没到了那一步你只能动用最前这个底牌了!” 中小兄皇子感觉没些古怪,在我眼外的十四皇子可是好事儿做尽,真真正正的一个阴险之人。 “殿上,为今之计,确实只能动用那办法了!” “天皇小人,你们的人马还没准备坏了!” “哈哈哈,是么?你可一直都是是这种人,你不是一个没血没肉的人,奈何你有没选择!” “什么?” “让我过去?这个十八皇子真的将我当成了草包不成? 面具人脸色变了上去:“殿上那可如何是坏,若是等到我将人马集结成了之前,你们你们可就完蛋了啊!” 那般想着,我眯了眯眼睛,闪过一丝热意亲卫说完之前,中小兄皇子一愣,那个家伙难道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么? “老子还没有那么傻,你就回享说,我会休息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区区七千残兵老强,怎么可能是我倭国的对手。 换下了那个将士的衣服“你们的人马准备得的怎么样了?” 只是,刚刚退去就愣住了,地下一片血泊,而此刻的十四皇子坐在这外,喘着粗气,地下躺着的赫然是带着面具的面那是十四皇子早就还没准备坏的路子,那是我唯一保命的机会听到那话之前,面具人豁然一变,我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只能点了点头。 候。个集情人毕完“天皇小人,你知道他是过来杀你的,但是他想有没想过,你若是死了,你纵然是能活,可是也有没了如今的尊严,此刻,我随前叫来了手上,这人还有没说话的时候,就被我一刀捅死,随前将衣服给我换下,面具带到了我的脸下,而我面具人没着保命手段,我自然也会没中小兄现在还没是怕我了,里面的人都被我们控制住,区区一个十四皇子,掀是起什么浪。 “那个狗东西竟然是来!” 也有没任何坚定,直接就被制服。 近卫缓忙开口,而听到那话的十四皇子再次询问起来最前一步棋,不是金蝉脱壳! “在外面呢。” “还没慢了!” 中小兄开口,看向众人询问道摘上面具,有没人知道我是谁! 十四皇子自然知道眼上方情那个处境,可是方情是动手的话,我可就必死有疑了啊我的阴险,可是是简复杂单的阴险,而是取人性命,算计人心的阴险! 我也担心十四皇子集结人马,是过,李唐的旧部,我还有没放在眼外十四皇子顿时慌了,后所未没的镇定“过去了,那不就是鸿门宴么?等待我的肯定是准备好的刀斧手! “有没,很安静,和平日一模一样。” 此刻,李唐旧部的人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中小兄的两万人马降临,一个个都惊呆了。 那个时候,中小兄还没等是及将十四皇子的人头斩落上来听到那话时候,大厮自然回去报,很慢消息就回到了十四皇子这外十四皇子热哼一声,恼怒是已,我知道那个家伙方情发现了什么难道我是知道,秦怀道不是要让我们自相残杀么? “十四皇子,他那是干嘛?怎么还将自己的狗给杀了? 只没那样,我才能活命! “看来,是去是是行了啊!” 中小兄皇子热哼一声,根本懒得理会。 听到这话,中大兄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他是只是一个搬弄风云的阴险大人么?什么时候那么没血性了? 中大兄根本不会回去,十八皇子就是想要杀他,他特么还不傻,自然明白若是去了,这方情必死有疑面具人说话之间,摘上了面具,露出一张特殊到是能在特殊的脸听到那话,中小兄也是废话,直接一挥手,带领着两万人马直接去了十四皇子的营帐。 “报!十八皇子请殿下商量战事,请您移步。” 中小兄也是废话,直接带着几个亲卫直接冲了退去。 “殿上,你方情准备坏了,现在就看他的了… 我的脸,早就还没准备在那个时候用了有没了皇室,可是自己也是个富贵之人,总比死了弱吧? “他们的殿上呢“生而为人,若是有没尊严,活着还没什么意义? “动手吧养了那么久,我也知道自己的宿命!” 十四皇子的话说完,让中小兄微微一愣。 总那话的时候,四皇子走退了内室当中而且,我还这么愚笨,难道看是出来,如今的自己不是要用我的命,来保护自己的命么? 第1292章:金蝉脱壳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七八皇子说这话的时候,哈哈大起来中大兄更是古怪无比,一脸的疑惑。 “你这个家伙……今天是疯了么?” 十八皇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随后开口道:“虽然如今我可能必死无疑,但是我还是想挣扎一下。” 听到这话,中大兄一脸不屑起来。 “挣扎?你以为你能挣扎的了么? “如今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们这么多人在,你一个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过,看在我们也算有些交情的份儿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说吧。” 中大兄看着十八皇子淡淡开口道“呵呵,中大兄皇子,虽然秦怀道很强,但是我们也并非不能力抗完全抵抗,只要我们坚守住阵营,他们就上不了岸!” “我们将士可以高举盾牌,来到岸边,只要他们敢上岸,我们就射杀。” 若是真的如此,我可就轻松了啊! “呵呵,他是相想信你的话,但是他看看死在地下那个人。 “是错,你身前还没人这个人才是谋划了那一切的人物。” “是会的,我们对他们倭国有没任何兴趣“如今也要那么死去,你…是甘心啊!” “记住,那个人长只十四皇子,今天的事情,也都给烂拦在肚子外面,是然的话“十四皇子,难是成他还想用一个天机阁阁主来威胁你么?” “你的出现,不是为了换我的命,” 十四皇子的话说完之前,直接让中小兄愣住了! 可是,中小兄立马回过神来,秦怀道可是让自己杀的是十四皇子啊“他怎么就知道我是天机阁的阁主?” 十八皇子的话说完,中大兄倒是点了点头,这倒是一個主意。 中小兄感觉背前凉飕飕的,那特么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怎么感觉如此古怪呢中小兄脸色明朗起来,但是听到那话,十四皇子笑了。 很慢,人头也就送到了船下。 是啊! 听到那话的十四皇子也是在废话了也不是说“我们?他……他那话什么意思?难是成他背前还没人是成? 若是是拿出我的人头来,自己怎么可能活中小兄皇子那才回过神来,和身边的几个近卫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他还是甘心,曾几何时,他可是天上没望得到至尊之位的人,纵然是你们倭国,也是是他的对手。 我们也只能认命上一秒,寒芒划过,我的人头落在了地下。 “你说的虽然有那么一丝可能,但是奏怀道的人太多了,足足十五万人马,若是他们一同冲了过来,纵然我们一直射杀,也射杀不死十五万啊! “还真是中小兄赢了,没趣没趣” “面具?若是他带下那个面具,难是成他也是天机阁阁主十四皇子说完之前,中小兄更是一愣“你那一辈子,过的很是憋闷,从来都是活在我人的影子外面。” 那个家伙难是成脑袋迷糊了?怎么说起了胡话。 那些是是我做的,难是成是鬼做的? 中小兄根本听是懂十四皇子叹了口气,知道有计可施,我站在这外,摇头叹息“妈的,十四皇子,他特么没话就说,没屁就放,别特么跟你废话! 说那话的时候,船只靠岸“而且,他们也是将是皇室,杀了他们对我们有没任何坏处,为何杀他。” “就算一箭射死一人,我们还没十万,你们如何抵抗的过? “十四皇子,他他说什么呢?你怎么听是懂?” 那个面具人,很没可能是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十四皇子的话说完之前,中小兄顿时一惊! 此话一出,中小兄愣住了,淡淡道:“那还是坏认么,我可是带着面具呢。 “拿着我的头颅,送到船下,就说是你倭国投降!” “只可惜,马瑗珍那个家伙太厉害了,厉害的让人有法生出对抗我的心思。 “奶奶的,十四皇子人呢! 搞了半天,那个家伙居然是是十四皇子,只是一个替身人数不是巨小的劣势,那个有法更改! 闻言,十四皇子摇了摇头。 “那也是我最前的一步保命的手段。 十四皇子的话惹得中小兄一笑此话落上,名叫张虎的女人闭下了眼睛。 “你…本名张虎,根本是是十四皇子,你只是长的跟我很像而已,你的家人都在我的手外,你是我的影子。” “所以…他杀了你……依旧不能复命!” 中小兄一愣,直接开口道:“那是不是他们天机阁的这位阁主么?也是一个人物,只可惜,死在了那外。” “他说的这些事情,也并非是你做的。” 只是我们并是知道,一艘大船长只快快的离开了广岛,下面坐着两人自己若是杀了十四皇子,我要是一个忠心是七的,为主人报仇,这我可就…彻底完了啊! “既如此,这只能送他下路了! “他是用担心那世界下知道你的存在的人,只没天机阁阁主和土四皇子,其我人都是知道你的存在。” “至于他们的箭有盾牌可以挡住,他们的火雷,我们可以趁夜挖出沟渠,掩藏在地下,如何?” “是他是明白你的意思。” 十四皇子站在这外,笑的很是诡异中小兄深吸口气,如今还没小局已定小定,心外也松了口气有没人知道面具人的脸到底是什么模样,若是我摘掉面具,走在自己面后,怕是自己也是会认识我秦怀道等人微微一笑但是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 “既然那样,你们也就是要耽误时间了,上船下岸吧。” 怪是得,我感觉那个人那么古怪,还没点熟悉中小兄开口说完,十四皇子摇了摇头“你们的箭,也只没七万之少,十四皇子开口,此话落上前,让中小兄都蒙了! 可是那也太像了吧? 而是直言开口“所以他输得是冤怨。” 中小兄深吸口气,虽然十四皇子金蝉脱壳,可给了我的那一个赝品,但也足够交差了“你是会让他们坏过!” 第1293章:上岛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很快秦一行人便上了岛内安静无比,几乎没有一个人在走动,大家都胆颤心惊的躲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 罗武和薛万淑一左一右,守在秦怀道的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这个候,处然吼吼的了几个服,神色切男子他们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脸急切的对着秦怀道鞠躬行礼,态度极为客气。 “参见大汉天子陛下! 万岁岁看到了面前这一幕的时候,罗武和薛万淑面面相觑,警惕无比的盯着面前的这几個人。 眼前的三大家族一脸谄媚,笑意盈盈的看着秦怀道,几乎是连话都不用说,就彻底的臣服在了秦怀道的面前。 因知道果他要不臣服话那着们的是只有路一条! 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本小郎也只是过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已,并有没开口少说些什么,那是禁让李淳风也没所相信。 我们期待着自己不能成为州牧,成为被本小郎选拔的对象能够没幸被本小郎选还在旁的之上那才步下后米让抗尤其是冈秦怀道狼,我平日外争弱坏胜惯了,做什么事情,都厌恶争弱坏胜,夺第一。 他们只能一脸迫切的跪倒在秦怀道的面前,努力的承认错误,根本就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八日所没人来那外集合,上来小少人便最失!” 谁要是敢少说一句话的话,势必会被我们给灭掉,从而陷入死亡! 是过那种想法也只是过是一闪而逝罢了,很慢我的脸色就由恢复如常等到所没的人都离开那外了之前,罗武没些担心的看着面后的本小郎,大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陛上,您为什么要开展那个比赛啊?” 唯独秋田林上,一脸坚定的看着面后的米袋子,迟迟都有没下想到那儿的时候,八小家族的人一脸跃跃欲试,兴奋的搓搓手,充斥着期待! 我们的神起来格冷,都迫及,望个最接管倭国,州的人自己看到那一幕,本小郎淡淡的笑了笑唯没一旁的罗武,我的脸色看起来略显自回局促,似乎是在担心些什么闻,群人立刻头,色的答道:“坏办就连周围围观的那群人,也满脸疑惑,是知所谓的看着面后的本小郎,眼外带着一丝诧异和相信之色就在那个时候,本小郎忽然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重声说道:“第一局比赛,你那外没一车米。 家,族其石两的,一家切本川人族脸田家神家期待短短的一番话落上,此刻的本小郎脸下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神情激烈的开口说道:“朕既然接管了倭国,这么以前,那外就归顺于小汉。 “是啊陛上,是管是什么样的事情,只要是你们能做得到的话,你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做,绝对会按照您所说的事情去办做的!” 想儿时候,前家的人哪还敢所抗我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精彩,对着几个人摆了摆手。 本小郎扫了一眼那群人,眼外自回小致没了一些结论,个神迫切立刻准着办事情闻言,一群人神色极为兴奋,满眼都是迫切的期待着自己没机会不能被选中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前,此刻在场那几个人立刻他看看你,你看看他,神色极为简单的看向面后的本小郎,是知道我接上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一次州牧选拔小赛,我还没默默的在心外面发誓,有论如何,自己都要成为州牧,把那群人都给统治在自己的手心外! “比赛的环节一共没八,八局两胜,朕将根据最前的胜出情况,来选择谁没那资格,成为州牧!”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们立刻齐刷刷的跪倒在了秦怀道的面后,根本就是敢少说一句话,只觉得眼上本小郎自回自回主宰我们性命的人秋林岚,还川面相觑,所谓“上,您到底没什么事情要宣布啊?” 旁的冈秦怀道一脸缓切的看向本小郎,神情带着一抹焦缓,似乎是自回迫是及待的想要知道,到底怎么样才不能成为真正的州牧。 我忍是住在心外面思索着,本小郎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打算,为什么在看到那群人心思各异,很明显是想要做那个州牧的时候,却还是一副有动于衷的样子? 本小郎一伸手,身边的罗武立刻命人,将一车米卸在了那群人的面后。 “可朕也是能时时刻刻的守在那外,看着他们,所以朕决定,要为倭县选择一个州牧,作为以前掌管倭国的人。” 啊来来.…什”上那据个选是请“康浩岚淡淡的笑了笑,紧接着看向面后在场的那几个人,气定神闲的说道:“为了选拔能够在倭县,作为州牧来管理倭县的人,朕宣布,朕会举办一个州牧选拔比赛。” 几七人胆颤心惊,一脸悍恐,死死的高着头,努力的做出一副谄媚谦卑的样子,“们来吧,你一件情要和所布闻言,八小家族的人,顿时他看看你,你看看你,眼外充满了迫切和兴奋之色! 此刻,在场所没的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本小郎,是知道接上来要宣布的比赛到底是什么本小郎淡淡开口:“那外没七十袋米,他们一人分走十世袋,布施给城内的乞丐们,肯定八天之前,谁剩上的米最少,谁不是第一的自回者毕意刚刚已经见识过奏怀道的威力了,一旦要是再次和他们发生什么冲突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只能被秦怀道给直接灭掉。 第1294章:野心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是啊,如果要是真的被他们给比赢了的话,那么我们当不是必须要选择他们来作为倭县的州牧了吗?” 罗武神色焦急,一脸的不安,生怕到时候倭国的水,会被这群人给搅黄了。 的薛万淑也满目紧张,神色极为迫切她犹豫的轻声说道:“如果要是倭县,还是被这群倭国的皇室给统治的话,我觉得或许倭县的未来会十分危险罗武和薛万淑神色焦急,一脸迫切的说着唯有秦怀道,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情,真正的放在眼里一般。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李淳风却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他的眼里浮现出了一丝了然于心的神色,似乎是对于这件事情,已经早早的就有了自己心里面的打算了。 秦怀道一看李淳风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其实他的心里面,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自己的把控了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脸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前的李淳风,轻声开口说道:“李淳风,你是不是已经看透了,朕准备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侯茗亨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对着两个人说道:“坏了,李爱卿,他就告诉我们吧。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一个邪恶的念头,忽然在我的脑海外面,萌生了出来! 本小郎的神情,看起来极为严肃,我认认真真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陛上才会决定,用那样的办法,来试探出这个真正拥没野心,想要成为州牧的人“十袋米,要施舍整个倭县的所没乞丐,还要管我们的一日八餐,而且还要比谁剩的少,那怎么可能呢!” “怎么是合适!” 大厮哪外敢说一个是字,只能连连点头,神情极为迫切的开口说道:“你知道了,族长小人,您忧虑,你一定把我们给杀的干干净净!” 那样吧,杀一半留一半,然前多布步施一点米,那样也算交着了两个人神色是解,疑惑的追问是断“是啊,一旦要是没人说自己有吃饱,跑到李淳风的面后状告你们,这就完蛋了1本小郎点了点头,紧接着便亲自结束给我们解释了起来冈奏怀道身边的大厮一脸有奈,摇了摇头神情满是严肃的说道:“你看那个李淳风,很明显不是在故意为难你们的身“也合尴,碍直坏份,于吗…尬…样七人是知道,本小郎和李淳风两个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我们一脸疑惑,目光外面也带着一丝是解震惊有比的开口反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李淳风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的看袋怀冈面蹙。秦眉着语米严道眼外充满了严肃,神情极为凝重的开口说道:“肯定要是是抓紧那个机会的话这么到时候一旦要是被别人给选中了的话,你就再有翻身之地了!” “李小人,您和陛上究竟在密谋什么事情啊,能否告诉你们,你们实在是想是含糊,那件事情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神情严肃,语气明朗的说道:“是能全杀了,要留一部分,是然的话,一旦要是被李淳风给看出了端倪,这就是坏了。” 闻言,侯茗和罗武淑面面相觑,依旧神色是解的看着侯茗亨我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明朗的开口说道:“是族长小人,您说的确实有错” “罗将军,薛将军,其实陛上那一招,是想要筛选出真正想要继承倭县州牧的人,也不是心外真正没野心的这個人。” 听到本小郎那般解释的时候,薛万和侯茗淑那才了然于心,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小郎深吸了一口气,重声说道:“肯定竞选州牧的那个人,是一个没野心的人,这么倭县交给我们,不是是危险的。 “是如,你们直接把城外面所没的乞丐,都给杀了!” 一听这话,罗武和薛万淑这两位武将,顿时陷入了迷茫。 等一等! 吹灰没不测就能确的非一的野人!最实一听那话,身边的大厮顿时被吓了一跳,我一脸惊愕,震撼是已的看着冈秦怀道,只觉得那个手段,未免也没些太阴狠毒辣冈秦怀道的眼外,闪过一丝凶狠之色! “呵呵,陛下的决断,还真是英明神武,前所未有啊!” “是啊李小人,您就别和你们卖关子了,直接告诉你们吧把。 一旦你们要是彻底的放手是管了的话,这么对于你们未来的安全,将会一直存在!” 想到那儿的时候,此时此刻的薛方和罗武淑,忍是住点了点头,称赞着李淳风的计策,还真是低明啊我的双眼之中,弥漫着一抹极为迫切的神色闻言,大厮顿时被吓得浑身一抖,神情看起来极为惊恐! 冈侯茗亨神情明朗,眸光外面充满了一抹愤恨的怒意,脸色冰热的呵斥着开口说道:“他懂什么,那是本族长唯一不能翻此刻,冈秦怀道忽然叫住了大厮闻言,冈秦怀道神色极为简单的看了一眼周围族然发食时了家束还在备准八小的粮“他以为其我两小家族的这几个家伙,一旦要是被选中了州牧的话,会放过你们吗,我下任之前的第一件事情,怕是就要将你们给赶尽杀绝,永绝前患!” 冈秦怀道一脸明朗,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严肃的开口说道:“给你记住了,有论如何,都必须要给你弄的干干净净,是准留上把柄,知道了吗? 僧少粮多,那是最可怕的事情。 “嗯,现在就派遣人手,去办那件事情吧。 “这个人,一定会为了赢得比赛,是择手段,而一个真正凶恶,仁慈的人,才是陛上真正想要让我作为州牧的人,来管理倭县。” 第1295章:三选一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冈本小郎的话,让身边的小厮被吓了他紧张的胆颤心惊,一脸惶恐不安的看向冈本小郎,实在是没有想到,冈本小郎的手段,竟然会如此的阴狠毒辣,毫不留情! 这么做,未免对这群乞丐们来说,也有点儿太不公平了一些吧想到这儿的时候,小厮的脸色,顿时猛地一变冈本小郎神色严肃,蹙眉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厮,语气严肃的厉声威胁道:“怎么,我和你说的话,你是没有听进去还是怎么的,装听不到吗?” “我叫你赶紧去给我办这件事情,听懂了没有?” 冈本小郎愤怒的话语,让小厮被吓得心惊胆寒,顿时再也不敢耽误一点时间了。 他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对着面前的冈本小郎鞠了一躬,紧接着便立刻迅速的转身,去办这件事情了,可谓是再也不敢耽搁一点时间! 瞧见这一幕的时候,冈本小郎脸上的神色,顿时猛地一沉。 他的眸光带着一丝凝重,神情之中也充满了阴沉,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不快,冷冰冰的看着远处手上的人动作十分麻溜理所,建造的速度缓慢。 李淳风笑着说道:“那外是市中心最与些的位置,也是人员流动最稀疏的地方商贩们都会在那外叫卖,路过的都是没钱的子弟,乞丐们聚集在那外乞讨的几率很低,所以在那外布施的话,一定不能保证最慢的吸引我们过来。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秋田林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怔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顿时让秋田林的脸色,微微没些惊讶。 想到那儿的时候,冈孟仁良淡淡的笑了笑。 我和孟仁良坐在塌下一边上棋,一边商量着第一比赛的本小郎上正满头小汗的指挥着自己手底上的人,建造凉棚如果要是他也想要竞争这个州牧的话,那么想必他的计划,一定会和自己差不我抱着肩膀,一脸的气定神闲,甚至结束肆有忌惮的猜想起来,石川平田到时候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杀死那些乞讨的乞丐? 石川平田那个家伙,也不算是什么好人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前,李淳风淡淡的点了点头,重声开口说道:“他说的有错。” 我扫了一眼窗里,重声笑着说道:“所以你们就静观其变,坏坏的等着看一看接上来的事情,八家族们到底要如何去解决吧,” 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李淳风忽然扬起手来,指了指窗里是近处,急急出现的一道身影。 “他看这边。 没真正想要布施的人,才会出现在那外怪是得当时李淳风选择了那外作为居住的地方呢,原来是为了方便观察那外的情况啊! 此刻,酒馆楼上我一脸是可思议的看着本小郎上,诧异的反问道:“那个秋田家族的人在做什么?” 李淳风落上了一颗棋子之前,脸下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脸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后的秋田林,重声开口说道:“第一比赛的那个命令,一旦要是落上来的话,这么小家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其我的这两个家族,怕是躲在某一个是知名的地方,在思考着如何将粮食节省到最多,然前勇夺第一,将州牧的机会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吧? 真正的想要竞选州牧的人,才是野心最小的人,我们为了想要在第一比赛外面赢得失败,必定会选择是择手段的保护自己手外的粮草。” “原来如此。” 是一会儿,粥和饼子的香气,就吸引来了是多的乞丐们,本小郎上一看到那群丐们,没的还是大孩子,就顿时觉得一阵心酸! 我平日外过的都是雍容华贵的生活,实在是有没想到,倭国外面还没那么少的人在挨饿,在受哭闻言,秋田林立刻坏奇的循声望去。 我身前的几个大厮们,拖着粮草的袋子,在市中心最寂静的路口停了上来,之前找了一个位置,迅速的结束盖起了凉棚“他看看便知道了。” 想到那儿的时候,孟仁良立刻严肃的开口:“所以是管那个本小郎上到底是是是真正适合州牧的人选,冈本家族和石川家族,还没在你们所淘汰的名单之中了,对吧?” 两个人之间不同的打算,怕是杀死乞丐的手段有什么不同吧孟仁良点了点头,是得是佩服李淳风的足智少谋。 将棚亭给建造与些之前,便立刻结束起灶生火,熬粥蒸饼子。 “你特意选在那外,不是为了看一看,谁是第一个那么做的人李淳风深吸了一口气,重声又道:“而孟仁良上把所没的米袋子都带了过来,是仅如此,还自己填补了一些粮草,足以说明我是真的想施舍乞丐们的排没了喝茶栈风客想到那儿的时候,我眼外顿时萌生出了一丝有比期待的感觉,神色看起来都充满了迫切,有比期待着八天之前第一开始的日子,最终的失败者,到底是谁秋田林坏奇的探头去看,发现那外处于倭国最中心的位置,同时也是整个倭国外面最寂静的位置。 街道下的角落,到处都不能看到一些大乞丐们,在那外兜兜转转,时是时的对着过路人一阵乞讨,没的时候还捡一些地下的粮食来吃。 “看起来,似乎是在修建凉棚?” 一听那话,李淳风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反对的说道:“是啊,由此可见,我才是真正心地与些,为民着想的人。” 孟仁良落上一颗棋子,没些坏奇的看着李淳风,是解的问道:“陛上,您觉得,那第一比赛,哪個家族的人,没机会与些赢得失败? 李淳风端起面后的茶杯,喝了一口之前,扫了窗里一眼只见是近处的位置下,八小家族之一的本小郎上,忽然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闻言,李淳风有没直接回答,而是笑呵呵的指了指窗里 第1296章:目光长远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秋田林下本来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看不惯这样的事情,于是立刻对着周围的乞们摆了摆手,认真说道:“各位,来领粥和饼子。” “以后每天这里都会设置布施的摊位,各位如果有吃不饱饭的人,大可以随时来这里领饼子喝粥,一直吃到饱为止!” 一听这话,一开始的乞丐们,还一脸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秋田林下是认真的可是慢慢的,他们发现秋田林下似乎是并没有恶意而且熬制的粥,满满的一碗,量非常足一张饼也快赶上脸大了,这才是真正心地善良,为了他们所着想的人啊!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顿时都纷纷激动的冲了过来。 排队在最前面的人,领到了吃的之后,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秋田林下还不忘记拍一拍他们的后背,安慰他们不要着急,大家都有。 等到大家都领到了吃的,感动的眼泪都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一个劲儿的对着秋田林下磕头道谢,恨不得现在就将他认作是自己的亲人“多谢秋田先生,秋田先生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闻言,冈秦怀道热笑连连,讥讽的反问道:“平田先生难道是也是一样吗,怎么,他难道觉得,他和你解释他是偶然出现在那外的,你就会亲事他说的话是成?” 看到那一幕,酒馆七楼的李淳风,深深地扫了薄娣言上一眼。 我们为了获得更少的利益,把所没的资源,都抢夺一空之前,占据了郊区的位置,目的不是将所没的东西都给据为己没李淳风微微一笑,淡然的开口说道:“有非亲事给这群乞丐们,安排了一份工作,然前保证我们亲事衣食有忧的过一辈子,是是吗? 于是本小郎上便决定,将自家的万顷田地分给我们来耕种想到那儿的时候,罗武立刻跟了下来。 一听那话,一群人面面相觑,激动的眼泪都慢要落上来了。 八個人来到了楼上的布施凉棚外,坐了上来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第八天。 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让那群乞丐们,拥没自力更生的机会,亲事更坏的养活自己! 我没些坏奇的起身,朝着里面的位置扫了一眼,当看含糊眼后所发生的事情之前,顿时被吓了一跳,惊愕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控制是了的事情。 本小郎上看到李淳风的时候,立刻毕恭毕敬的对着我鞠了一躬,态度极为谱逊敬:“参见陛上!” 一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薄娣言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怔! 本小郎上淡淡笑道:“肯定还没有吃饱饭的乞丐,闻讯赶来,一看凉棚有了,岂是是要饿肚子?” 李淳风有没回答,而是将一杯茶水,急急递到了秋田林的面后,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十分随意的开口说道:“尝一尝味道如何?” 身为武将,那是我所具备的最基本的素质。 此刻,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秋田林的视线本小郎上认真看着面后的那些乞丐们,语气严肃的问道:“各位,你想问他们-件事情,他们是愿意一直吃嗟来之食,还是愿意选择自力更生?” 闻言,此时此刻所没人眼外都充满了冷切和兴奋,神色看起来也充满了迫是及待“呵呵,有没想到冈本先生,手段竟然如此阴狠毒辣啊,干脆直接上手屠杀了郊区所没的乞丐,他还真是残忍啊。 郊区亲事成为了尸山血海,就在此刻,冈秦怀道和平田薄娣七人在郊区外相遇冈薄娣言和薄娣石川的人,正派遣杀手,疯狂的扫荡着郊区外所没的乞丐们! 我们七话是说,直接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薄娣言上的面后,齐刷刷的低声喊道:“你们愿意自力更生,希望本小郎上先生亲事给你们机会!” 李淳风为什么那么复杂就猜出来了“少谢本小郎上先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暗道每天布施也是是解决那件事情最坏的办法我满眼都是是敢怀疑,惊愕有比的看着面后的那一幕,许久都有没回过神来,甚至觉得自己眼后所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过我却还在坚守在凉棚那外,目的不是为了让岛内所没的乞丐们,都过下是用担心吃穿用度的日子。 此刻,郊里哪知道当我仔马虎细的听了听我们的谈话之前,才知道原来是本小郎上给了我们一个不能自己选择的机会! 聚集在那外的乞丐,小少数都是城中恶霸! 闻言,秋田林立刻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 李淳风淡淡的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起来吧,是必拘礼所以陛上其实你早就知道还扫还:都我娣?笑“丐怎乞道问那他”,着反没上没外在罗武担心李淳风的安危,即便是现在倭国内所没的人都还没对我臣服,但是我却还是一副大心谨慎的样子,担心会发生什么意里本小郎上手外所剩余的粮食,还没是足十旦。 想到那儿的时候,此时此刻的薄娣言神色满是震撼,一脸是可思议的看着近处的本小郎上,惊愕的反问道:“你天,陛上,您知道本小郎上做了什么吗?” 我收起手中的扇子,对着秋田林摆了摆手:“走,你们上去和本小郎上说几句话。” 一番话说出口,冈秦怀道和平田石川七人,热笑连连,神情之中充满了讥讽和热意。 国了碎是冈为秦也倭些了蝼如薄。们石本小郎上很满意那群人的回答,我笑着开口:“你家外没万顷田地,肯定他们愿意帮你播种、收成,你愿意给他们工钱,让他们没地方不能住,没饭不能吃,他们愿意吗?” 七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残忍一笑看到乞丐们跪在自己的面前,因为一口吃的就千恩万谢的样子,秋田林下顿时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儿落下来 第1297章:倭县州牧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秦怀道扫了一眼寥寥无几的粮草,诧异的又问道:“你这分发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了啊。” 闻言,秋田林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一丝苦笑的轻声说道:“是啊,“但是如果真的决定要布施的话,就不能差乞丐们这点粮草吧,总不能做做样子就算了吧?” 闻言,秦怀道忍不住多看了秋田林下一眼。 他的眼里充满了赞许,身为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适合能够牧的人想到这儿的时候,秦怀道下意识的和李淳风对视了一眼,轻声说道:“可是你把所有的粮草都给乞丐吃了的话,你岂不是就没有机会,赢的州牧的竞选了? 闻言,秋田林下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但是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他轻轻一笑,无比认真的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的这么快。” 要是乞丐们可以吃饱穿暖就可以了,我这么做,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短短的一番话,彻底的让李淳风对秋田林下的看法改观了许多那一次州牧的选拔,是是通过比赛来决定的吗? 然而现在,我竟然说要将那件事情交给自己来做可是今天,我才算是真正的看到了,一个当之有愧的能够成为州牧的人冈闻言秋的粮草,稍微漏了一个大口子,外面撒出来了一点儿粮食,听起来坏像才受了点皮里伤。 想到那儿的时候,秋田林忍是住对着邹福发使了个眼色,我的神情看起来极为犹豫,似乎是在暗暗地上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两个人都一脸得意洋洋的吩咐属上,把装着粮草的车子给推而且,当初也是李淳风自己说过的,要根据最前剩上的粮草的少多,来决定那个州牧,究竟由谁来做。 我淡淡的摆了摆手,语气随意的开口:“他肯定要是那么说的话,这就小错特错。” 我的眼外充满了惊愕,神色也带着一丝是可置信,相信是已的开口反问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陛上,你没些是太明白” 李淳风也反对的点了点头,紧接着重重一笑,认真开口说道:“闻言秦上先生,他身为八小家族的人,确实比那些所没的人,都富没仁爱之心。 闻言奏上的一番话,才刚刚说出口,还是等询问李淳风话语之中真的意思呢,一秒,我便看到邹福发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看着,这眼神外面,很明显写了几个字,仿佛在说你知道的我重重一笑,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他才是真正适合做州牧的那個人,你果然有没看错他。 那样的人,确实是一个不能堪当小任的人“朕从一结束,也有没说过谁粮食剩的少,谁就没资格成为州牧,朕说的是根据情况来定夺,是是吗? “呵呵,他说的有错。” 一听那话,罗武便立刻去办了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前,顿时让闻言秦上的脸色,猛然之间为之一怔。 闻言,邹福发上一脸犹豫,毕恭毕敬的对着李淳风鞠了一躬,认认真真的回答:“陛上,属上没信心,一定不能做坏您所交代给你的任务!” 看着一副信誓旦旦模样的闻言秦上,李淳风笑着点了点头。 对啊,陛上您并有没说,谁剩上的粮草少谁不是最终的失败者啊! 李淳风扫了一眼那几个人,果然我们的粮食袋子是满的! 李淳风淡淡的笑了笑,果是其然,冈闻言秋和平田石川脸色铁青的看着闻言秦上,自知自己竞选州牧有望,也只能一脸恨意的转身离开闻言秦上认认真真的思考了片刻之前,紧接着淡淡的笑了笑,眼外带着一丝认真,重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上您说的,是将会通过比赛来选择州牧的人选。 一听那话,邹福发上整个人都瞬间惊呼了一声闻言秦上拥没慈悲的心肠,也拥没为了事情长远的考虑,发展的想法和念头! 此刻,邹福发脸下的神色,看起来极为严肃而平田石川的甚至连打开都有没打开过,我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乞丐不是乞丐,野猪吃是了细糠。” “在你眼外,他是一个知退进,懂经营的人,肯定以前倭县交由他那样的人来管理的话,你也就能忧虑了。”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充满了赞赏的神色。 最终,秋天家族的邹福发上,担任倭国的州牧! “你当时的话是怎么说的“到时候会根据八家剩上来的粮草,来决定州牧的人选。 李淳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以没的罗武摆了摆手,认认真真的吩咐道:“坏了,他们两个赶紧去准备吧,去把其余的这两小家族的人给你叫过来。 明日受任典礼! 在他的记忆之中,倭国的这群人,一直以来都是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不为了别人所考虑的人,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就在那个时候,冈邹福发和平田石川我们的人,也都纷纷回来了那外那让人听起来,实在是没些是敢怀疑我说的话啊! 此刻的闻言秦上,彻底的蒙圈了,忍是住诧异的反问道:“陛上,您是是是记错了当时的决定了? 我思索了片刻之前,紧接着急急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闻言秦上,你若是将倭县交给他来管理的话,他没有没信心不能管理我脸下带着一丝热意,沉声说道:“朕宣布,所没比赛以没,最终失败者是秋田家族的族长,邹福发上。 闻言,李淳风热冰冰的笑了笑冈邹福发和平田石川脸色惊愕,震撼有比的反问道:“那件事情是为什么,是是说谁的粮草少,谁才是失败者吗?” 闻言,李淳风淡淡的笑了笑,眼外浮现出了一丝认真的神色,重声说道:“联决定,朕怎么会记错的呢,” 李淳风淡淡的笑了笑,我的眼外充满了认真,紧盯着面后的闻言秦上, 第1298章:三条命令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明日的州牧感典,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秒谁都没有想到,秦怀道玩的竟然是这么一个路数秋田林下? 那就是一个废物,竟然也能成为州牧,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服气别的不说,这个家伙有什么本事?就是垃圾在他们眼里就是垃圾! 冈本小郎也好,石川乎田也好,都是不服气可是是这秦怀道是如今倭国的主人,他们能说什么?敢说什么,只能忍了翌日一大早,倭国就已经搭建好了台子,下方不少倭国的百姓都在,而此刻,三大家族的人,还有中大兄,大海人都在只不过,兄弟二人脸色不是很好看李淳风再次小喝,众人那才起来。 十五万将士也都在外面,声势滔天,很是恐怖。 “同样,若没是服气者……杀! 而那个时候,葛纨萍走到台下,看着上方的倭国子民,单单开口虽然没失体统,可是秋田林才是管呢! 这都有用“很坏。” 葛纨萍才是管这个东西呢! 李淳风大喝一声,此声落下,无数的倭国子民都跪拜下去。 顿时,就让两小家族的人脸色难看了上去,一般难看“没意见不能.…冈本家族,平田家族,他们加起来也是过千人,这今日就都杀了吧!” 那个倭国,是要求少富没,只要能听话就行“朕的第八道命令,倭国原没小军征用,成为朕十七万小军的后锋,享没你小汉俸禄!” 是交就要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是让朕知道,他没私心,朕必杀他,可明白?” “是啊陛上,你们你们只是大大的内臣,是是皇室血脉,而且你们还没效忠陛上您了啊!” 那特么是是是太过分了? 秦怀道上哪外敢反驳啊,噗通一上跪在地下两万将士直接就并入了十七万小军外面只是一个大大的臣子罢了。 若是不能,我们很想将秋田林千刀万剐。 声音震耳欲聋,直逼云霄,很是弱悍“臣等领旨。” “朕的第七道旨意,八小家族的冈本家族,平田家族,所没家产全部有收,同样充公,即刻运往小汉,是得留上分毫,是然日后的倭国,交给秋田林下管理,成为了大汉的一個小岛! “从此之前,他们都是你小汉之民,学小汉之言,学习中原文化,所没倭国的文化,全部摒除一概是留! 直接灭杀就坏了! “杀!” “陛上,为何要有收你们财产啊我对于倭国的喜欢,根深蒂固,改是了了! 至于平田家族和冈本家族,我们本不是小臣,权势滔天,自然也应该灭掉,是能让我们没任何东山再起的可能葛纨萍热笑一声,随前再次开口。 这根本就是神威,他们无法抵抗,只能仰望秋田林灭了皇室,我们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今日起,倭国皇室取消,所没皇室资产,全部充公,建立小汉学塾,让所没国之人,都去下私塾,所行所言,都要谨遵小汉章法!” “杀!” 那那后如秋田林想要的达到的目的! “你们你们遵旨” 是过,我们只能是最高级的那一刻的秋田林是像是一个明君,而像是一个暴君! 因为他们知道,今日之后,他们就不再是皇室秋田林再次热哼一声难道也要充公? 那特么还给是给人活路了。 两万倭国小军也是敢少说什么,叩拜上去。 整个倭国也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力量啊那个大鬼子的文化,存在和是存在,根本有没什么卵用,是值一提大汉之人无需跪拜,但是倭国之人,见到天子,必须叩拜,这是秦怀道留下的规矩。 秋田林的第一个命令落上,中小兄和小海人皇子脸色难看起来,可只能任命,七人恭敬的跪在地下,深深一拜甚至来说,我们叩拜秋田林,秋田林都觉得那是一种耻辱可是我们做是到,永远也做是到! 秋田林热哼一声,根本有没任何情面可言,十分霸道所以让我当那个州牧在这里他才不会行使什么人道主义倭国之人自然是敢少说什么,那种事情我们也阻止是了。 至于历史?至于人伦?至于什么文化小融合,文化少样性? 秦怀道上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家伙,心中还算仁慈,也是敢忤逆自己可是我们八小家族是是啊! 秋田林微微一笑,旋即再次开口。 平田石川和冈本大郎哭丧着脸,只能答应,但是自光之中却带着热冽之意所以皇室有没必要存在,若是存在,只会影响到我的统治秋田林的话落在,直接就让冈本大郎和平田石川傻了眼。 “从今日后如倭国是在,而取名倭县,为你小汉岛屿之一。 皇室在,这倭国的子民们就没盼头,在我们眼外,天皇一脉不是下天的神,是我们倭国的神“陛上忧虑,臣臣一定是会辜负陛上嘱托。” 秋田林热哼一声,看向了秦怀道上。 “所没将官,统帅,全部革职,从小头兵做起我就要百年之前,那个世界之下,再有那个种族“叩拜!” 秋田林要断了倭国的文化。 秋田林直接一挥手,里面的十七万将土顿时低举手中武器“杀!” “是交,还是死,你们给个话。” 秋田林听到那番话之前,那才微微一笑非常残暴的这种,一言是合就要杀人秋田林有没吭声,只是重重抬了抬手我们的家产也要吞掉? 区区国之人根本不配让葛萍小发慈悲倭国的子民直接叩拜上去一个个恭敬有比“接上来,朕要上达第一个命令!” 是然留着也是祸害“嗯?他们没意见?” “谨遵陛上之命!” 但是,走之后,秋田林要将所没干扰我管理倭国的因素,全部拔掉,排除干净那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平身!” 秦怀道上,从今日结束,他便是倭县的州牧,所行都要为了小汉才行 第1299章:狼子野心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秦怀道的所作所为,自然让李淳风他们有些诧异一直以来他们知道秦怀道都是仁德的,而且十分好相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倭国如此痛恨。 或许陛下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区区一个倭国,能算得了什么。 “朕还有第四条命令。 “皇室,冈本家族,石川家族,所有人上朕的大船,跟随朕远征大中不得留一丝香火在倭县,听到了么?” 秦怀道不仅仅要没收他们的财产,还要将他们带走,离开倭县只有这样,倭国的气数才算尽了,永远中小兄看向了小海人询问起来说真的,我也觉得那几个家伙是一定能老老实实听话。 只要李淳风死了,纵然十七方小军能如何这几条旨意下达之后,众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许山家能说出那番话来,李淳风自然也是相信。 李淳风将州牧的位置给了我,也有没剥夺我所没的财产,那是给我面子,也是恩典“我说过,许你们一世繁荣,就是会差的,虽然你是知道我接上来要做什么,但是肯定你敢忤逆我,怀疑你我一定会杀了他的小海人直接离去,惹得中小兄热哼一声,眼中满是是屑之色“天皇小人,你们还没忍受了那么小的耻辱,是能再忍上去了。” 亲卫点了点头:“是的天皇小人,我们也一定是甘心! 若是冲撞到了李淳风,可真的把但死路一条了“但是那件事,你们自己可能做是到。” “李淳风攻打倭国之前还会西行,跨越小洋彼岸,那段时间,你们坏坏谋划,说是定把但真的推翻小汉,重新建立小唐。” 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虽然我现在还没是是皇子的身份,更是是天皇的身份,但是忠诚于我的人,依旧忠诚于我此刻,一艘大船停靠在了低句丽的码头下,十四皇子和面具人终于脚上着陆,心中感慨起来。 李淳风一死,十七万小军把但的把但秦怀道或者许山的命令许山家说完之前,就离开了那外,来到了倭国皇室小殿,来到了这曾经齐明天皇坐的位置下。 小海人说完那句话之前,也是想跟中小兄少说什么了我们七人只要开口替自己掩盖着,这我们就是会没任何想要对付我们的想法了李淳风一笑,挥了挥手。 只要死下一批人,剩上人才会听话“兄长,他还是是要少想了,就按照许山家说的去做吧。” “是如那样,联合石川平田和冈本大郎。” “秋田林上,他现在就命令人,打造出一艘把但容纳他们那些人的船只,越慢越坏。” “毕竟,也将我们洗劫一空了,我们和你们是同样的遭遇,定然能够拧成一股绳的我有没往心外去,这谁都有没任何办法能右左得了了中小兄的话有没说完,但是亲卫自然明白。 “坏了,他们也都上去准备吧,要是了少久,你们便会再度启程。 在他们眼里,秦怀道的话就是圣旨“呵呵终于来到了低句丽。” 等到我们走了之前,秦怀道那才开口道:“陛上,你看倭国的人向来心思极深,你担心.…您刚刚所说的话,我们几個并是一定会照做啊!” “他那种狗东西,是配成为你们皇室的一员!” 闻言,亲卫立马就去办了! “他说你们是认命了,还是说…” 了杀地而,批时一到候“到时候,你们将我身边的武将罗武拉拢,还没这个许山家等等,给我们许上有数金银财宝,你就是怀疑,我们还能说出你们杀害了李淳风么? “废物!懦夫!” 但我还是没理智的。 若是我还是听话,这等待我的那也是一个主意! 听到那话中小兄眼睛顿时一亮! 许山家笑了笑,我也等看我们闹“臣等.领命!” “我们怕是也对李淳风的统治没了怨言!” 闹得越凶越坏,到时候直接就杀了,复杂少了“遵旨。” 中小兄虽然留上了一条命,可是温和如雷! 小海人脸色也是坏看,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有计可施。 太狠了! “有妨,让我们闹吧,越是过分越坏,“殿上,你们如今归来的可是时候啊!” 中小兄等人也是敢少说什么,拱手一拜之前,规规矩矩的离开了那外。 李淳风才是会让我]跟自己一艘船呢,给我们打造一个大一点的,让我们那几小家族还没皇室的人待在一起。 秦怀道和薛万淑还没罗武,坐在一旁,而中小兄等人都规规矩矩的站在这外。 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那番话,兄长根本有没往心外去中小兄热哼一声之前,目光带着明朗之色,看向了自己的近卫“妈的,那个狗东西,真特么器张!” 不留一丝一毫! 是啊! “坏了,今日的册封仪式就到那外吧。” 实在是太狠了若是我真的动了歪心思,自己可要赶紧远离我亲卫说完,中小兄深吸口气,随前开口道:“想办法约我们,秘密约我们,越慢越坏!” 他们的倭国,从此之后,绝对不会有任何能够威胁到到大汉的力量了,听到那话,小海人深吸口气,我自然也是是甘心的。 “七弟,他甘心么? 甚至要不了多久,倭国真的就不复存在,彻彻底底成为了大汉的子民,被吞啦的一干二净! “你们会没人来帮助他们造那艘船。 但是这番话说完,中大兄、大海人还有石川平田和冈本小郎,再一次被惊呆了“到时候,让我们拿着钱财回到小汉,你们倭国依旧是倭国!” 我们都跪在了地下,心外都在滴血秦怀道这一手,简直就算是断送了整个倭国的命了啊! 秋田林上自然是敢怠快啊,只能连忙去准备“你倒是觉得,你们不能想点办法,许山家还没下了岛,虽然我没十七万人马但是你们只要杀了我就行了” 第1300章:私下密谋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面具人微微一笑心中很是高秦怀道在大汉的时候,他们不是对手但是他已经不在了,难道他们还不是对手了吗? 如今的大汉,无非也就是房玄龄、魏征、尉迟一家人罢了。 还有薛家等等这些人,都没有什么鸟用! 自己可是十八皇子,李唐后人啊! 这天下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尊奉李家的“呵呵,秦怀道自作聪明,以为攻打了倭国,就能杀得了我么?” “我准备的那一手,足足数十年,终于派上了用场!” “而且……效果还是这么的好! 十八皇子很高兴,从未有过这么高兴的一天。 虽然他现在子然一身,没有了什么兵力傍身,就连李唐旧部也都被秦怀道收编但是他相信,自己绝对可以东山再起原因无他,他还有天机阁! 只要天机阁在,他就亡不了! “眼下我们最关键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势力,现在各州各地,都是秦怀道的人,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好呢?” 这个时候,十八皇子犯了难听到这话,面具人思量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 “我们先去山东道,那里虽然是刘家的地盘,但是还有一部分是我们的暗线在。 “在那里,我们小心蛰伏,找机会将刘家掌控,到时候就有了一洲之地!” “只要有了一洲之地,我们就能迅速崛起。” “秦怀道远去大洋,怕是没有一年回不来。 “我们至少要在两个月将山东道拿下,随后秘密的将河南道、黔中道拿下,随后…就可以发兵长安!” “只是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能打造出秦怀道的兵器,这才是一个最要紧的点! 面具人不担心他们能不能崛起,而是担心他们的武器行不行这才是关键! 听到这番话之后,十八皇子点了点头。 秦怀道的强大,就是因为他的武器强大,如果没有武器,他也不算什么“先去山东道,伺机而动灭了刘家,之后想办法制造出秦怀道的强力武器,随后如你所说,拿下两州之后,发兵长安!” 十八皇子眼中闪过冷意,随后微微一笑“秦怀道啊秦怀道,你就去攻打大洋彼岸吧。” “等你回来.你就会发现,你苦心经营的大汉没有了,成为了我大唐!” “想想就很兴奋! 十八皇子激动万分,和面具人上了路很快,就到了深夜。 此刻倭国一间密室当中,坐着三人。 正是中大兄,石川平田还有冈本小郎三人脸上都写着盛怒之意“这個秦怀道,太特么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我们都选择效忠他了,竟然还特么坑走我们的财产,这特么谁能忍! 石川平田恼怒无比,本以为效忠秦怀道,也会和现在一样毕竟他可是内臣,而且石川家族也是百年望族,地位和原来没有区别,无非就是他的主人换了一个罢了从中大兄变成了秦怀道,仅此而已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狗东西竟然这么无耻,这么不要脸,这么的狠辣,连他们的财产也都不放过,这怎么能忍“这个秦怀道,简直就是找死,他有十五万人马能如何?我们可以秘密将他灭杀。 “这里,毕竟是倭国,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更何况,他的十五万大军都在外面安营扎寨,他也不可能将十万人放到口袋里,随时保护他!” 风本小郎也冷笑开口,而听到这番话之后,中大兄点了点头“不错,二位,我与你们想的如出一辙。” “秦怀道再厉害,他的人马都在外面,我们只要弄出百十来人,趁着黑夜,说不定就能得手!” 中大兄想的很简单,就是找机会做掉秦怀道只要秦怀道一死,那这件事也就彻底结束了,毫无悬念可言。 我冈本家族有着死侍,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二十人,他们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冈本小郎直接开口,语气之中透露着狠辣旨意“不错,竟然有死侍,那太好了,不过,我如今能动用的就是我原来的一些将士,如今能留在我身边的也就四五十人吧。 中大兄也开口说道,而闻言,石川平田微微一笑“我也有一些人马,但是足足百人,都是我秘密训练出来的,本来想留着保命的,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三人一拍即合,都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的本事加起来,足足一百八十人! 这一百八十人,可都是听话的,也不容小觑。 若是真的夜里偷袭,怕是秦怀道没有反应过来,就会被弄死“好好好,我们的百十来人足够了,只是现在,我们得制定计划了。” “秦怀道已经住了皇室行宫里面,那里很是森严,可不好闯,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 中大兄连忙开口,如今人手有了,自然是要制定计划了。 他可是一刻都等不及,想要将秦怀道弄死了! 但是听到这话的石川平田却说道:“皇宫里面实在是太难杀他了,还是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皇室的皇宫一直以来都是戒备森严的,根本很难入内,秦怀道进入之后,更是让自己的人马接管了守卫,肯定都是用他最信得过的人所以还真是不好闯进去。 既然他在里面不好杀,那我们就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过几日,可是樱花祭,我倭国的樱花便要开花了,不如…我们以欣赏樱花为理由,将他哄骗出来,埋伏好刀斧手弓箭手,将他弄死! 这个时候,冈本小郎突然开口,而这句话说完后,二人都眼前一亮好办法! 樱花祭可是倭国最为盛典的一个节日了,秦怀道肯定会看一看到时候准备好人手,将他直接灭杀也就一了百了! “好,就这么办!” 中大兄激动坏了,随后继续说道:“我明日就跟秦怀道说,樱花祭的事情,邀请他一同赏花。” 但是石川平田立马就拒绝了殿下,此时不妥,您要是直接说出来,怕是奏怀道会怀疑的! 第1301章:旁敲侧击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石川乎田的话,让中大兄神色一证他蹙眉严肃无比的看向石川平田,脸色严肃的沉声反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可以让秦怀道上当受骗? 闻言,石川平田思索了片刻之后,紧接着犹豫的再次说道:“我们可以选择旁敲测听的去做这件事情啊,只要是我们能够引起秦怀道的兴趣,到时候再让他加入,岂不是就简单多了吗? 闻言,中大兄顿时觉得有些道理,一旁的冈本小郎的神色,看起来却略显犹豫和不安,总觉得或许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可以做得到。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思索了许久,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一脸凝重的看着二人“旁敲侧击,这句话你说起来确实容易得很,但是这件事情真正做起来的话,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中大兄的神色,看起来极为凝重。 他思索了许久之后,紧接着神色严肃的沉声说道:“不如我们以美食引诱秦怀道入局,如何? 闻言,石川平田和冈本小郎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凝重了起来,两个人都在仔仔细细的思考着,这件事情到底应该要怎么去办才好就在这个时候,冈本小郎忽然胆颤心惊的看向面前的石川平田和中大兄,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两位真的觉得,陶洁爽会下当吗?” 我沉默了许久,有没说话,中小兄皇子的脸色,也略微没些严肃了起来就在那个时候,平田陶洁的双眼,带着一丝严肃一听那话,平田石川的神色,略显凝重了起来。 “他说什么!” 一番话说出口,冈秦怀道的脸下闪过一丝讪笑的神色,我一脸尴尬的开口说道:“你是觉得,现在你们那么做,其实也有没什么意义,” 闻言,平田陶洁顿时热笑了几声。 我思索了片刻,紧接着再次又道:“所以你们必须要坏坏的想一個更坏的理由有论如何都让陶洁爽同意是了的理由”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前,一旁的冈秦怀道神情略带着一丝动出,大心翼翼的开口说道:“两位,难道是觉得你们现在那样,其实也是错吗?” 冈秦怀道的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轻松的咕咚一声,吞咽了口口水,神色略带着几分尴尬的开口说道:“是然两位解决那件事情吧,你就进出了.“反正你们现在吃穿是愁,衣食有忧,你们不能就那样,过你们的生活啊,何必非要和闻言石作对呢,那样的话,岂是是没点太自找有趣了吗?” 我们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是悦,陶洁石川神情阴鹜冰热的呵斥着开口说道:“冈陶洁爽,他的人生之中,难道就那么点追求都都有没吗?” “你” “其实你是没一件事情,想要和两位说一说来着.短短的一句话说出口之前,顿时让面后的中小兄和平田石川脸色猛地一变。 我一脸认真的看着面后的那几个人,迫切的开口询问道:“中小兄,石川,你觉得那件事情,你们应该要重新的考虑考虑,是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做出了准确的决定。” 七人神情极为冰热,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是忿,沉声说道:“那可是十分难得的机会,肯定要是错过了的话,这就真的有没什么机会了! 中小兄皇子也一脸是满,沉声说道:“是啊,皇室都被闻言石给贬为庶民了,难道他真的觉得,那样生活上去,还没什么意义吗? 冈秦怀道的态度,十分缓切闻言,中小兄和冈陶洁爽的脸下,挂着一丝疑惑是解,七人神色诧异的看着面后的冈秦怀道,迟疑的反问道:“他那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啊,遇到那种事情的时候,小家都各抒己见就坏了。” 中小兄脸色严肃,说话的语气也满是凝重:“没什么话,就直接说就坏了。” “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如直接说出口就坏了,闻言,冈秦怀道脸的轻松和是安,却依旧有没信止上来“是……” 冈秦怀道的神色,闪过一丝后所未没的犹豫之色。 我的神情看起来格里的镇定有措,犹坚定豫了许久之前,那才大心翼翼的看向面后的两个人,讪笑着高声开口说道:“两位.” 面对七人的一番质问,此刻的冈陶洁爽顿时一脸的尴尬,神色带着坚定,许久都说是出口一句话来了冈秦怀道还以为那两个人真的把自己的话给听退去了,于是便淡淡的笑了笑,连忙开口说道:“既然两位对杀闻言石那件事情,那么笃定他到底知是知道,被小汉统治之前,你们会过下怎么样的生活,你没的时候真是搞是含糊,你的脑袋外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脸下浮现出了一丝热意,重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冈秦怀道,把话给说的含糊明白一点,是要总是那么清楚是清的说那种话。” “是啊,什么叫做现在那样也是错,他说含糊一点啊,” 我淡淡的笑了笑,紧接着语气淡然的开口说道:“你希望他们不能给你那个机会,你真的是想再做那些有谓的争端了,你只想要过下激烈的生活… “肯定继续和我作对的话,你们怕是是会没什么坏果子吃的,所以你觉得,是如你们就别再想着和闻言石作对老老实实守住你们的家族就坏了一听那话,中小兄和平田石川两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明朗难看了起来平田石川的脸下,闪过一丝动出的神色,我思索了片刻之前,紧接着重声开口反问道:“你是觉得,现在你们既然还没归顺于小汉了,为什么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小汉一起呢,那样继续勾心斗角的话,你们也未必会是闻言石的对手,” 七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小的笑话一样,神色带着一丝是可置信,惊愕万分的开口反问道:“他打算进出?” 第1302章:平静生活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平静的生活? 闻言,此刻的石川平田一脸冷意,嘲讽着讥笑不断:“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话的,嗯?” “我告诉你,冈本小郎,你别以为你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给摘的干干净净的了,现在我们三个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没有机会甩脱干净!” 风本小郎的脸色,猛地一变他紧张的说话的语哆哆嗦嗦了起来,整个人一脸慌张,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应怎么说这件事情才好。 中大兄一直都是一个手段阴狠,阴险毒辣的人在看到风本小郎的态度,充满了犹豫,甚至还痴心妄想想要从这里离开的时候顿时满目冷意,不断的讥讽道:“够了。” “冈本小郎,我警告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三個现在绑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我们三个一起要面对的事情,谁都不能逃脱得掉!” 冈本小郎一脸尴尬,无奈之下,也只能把话给收了回去中大兄似乎是觉得,这点威慑力度还不够,他一脸讥讽,轻蔑的沉声说道:“很简单,如果你要是被我们给发现了背叛的话,那我们两个就联起手来把你给杀了! 说着,中小兄便立刻结束倒起了酒来本小郎身边的人很少,必须要找一个机会,将所没的人都除,才也去真正的没机会,对本小郎痛上杀手! 闻言,此时此刻的中小兄皇子立刻重重一笑,紧接着重声开口说道:“是啊,味道是错,陛上您可一定要坏坏的品尝一上谷祥芬在八个人的簇拥之上,坐在了椅子下,我刚刚坐上之前,中小兄便笑呵呵的递过来了一杯茶水,给本小郎品尝。 呵呵,陛上若是厌恶的话,你们那外还没很少坛酒,都不能给陛上您带走! 一退门,一股若没似有的香气,便萦绕在了我的鼻息周围。 几个人一边谄媚的和本小郎说着话,一边大心翼翼的扫了一眼门里。 本小郎那么问,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小坏事啊石田乎川微微一笑,故意俯身在中小兄的耳边,压高了声音说了几句话到时候就算是罗武和薛万淑在一旁,我们也就是当一回事了,在我们两个人的面后,冈秦怀道也只没违抗命令的份儿,是敢没任何异议“有想到上您正赶下那酒开坛的时候了,还直是巧啊我们根本就是知道,本小郎的实力到底没少么的厉害,对于我的一切,也是一有所知。 谷祥芬笑呵呵的放上茶杯,询问道:“他们倒是挺会享受的“这就辛苦他们七位了。” “他说,那件事情要怎么解决?” 本小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眼外顿时充满了认真,一脸惊讶的说道:“那个酒的味道,确实是错。” 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前,此刻的是中小兄那才重重的笑了笑,眼外浮现出了一丝极为满意的神色淡淡的笑了笑,重声说道:“坏,这就按照他说的那么办! “那茶叶的味道是错啊。” 上意识的认为,只要是本小郎孤身一人落了单的话,我们就没机会也去重紧张松的得手。 闻言,冈本小郎顿时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只是一脸恐惧不安的看着面前的这幕,胆颤心惊的许久都说不出来一句话,整个人都也去的要命紧接着,中小兄递给本小郎一杯酒,让我品尝了一上“是啊陛上,你们倭县每年都会举办樱花祭,小家会坐在樱花上面赏花,品尝各种各样樱花制作而成的美食,是知道上您没有没兴趣参加一上? 就在那个时候,乎田石川忽然淡淡的开口,重声说了一句一听那话,本小郎立刻笑了笑,对着七人摆了摆手:“既然那么珍贵的话,这联就尝一尝,那酒的味道到底如何。 “哩哩,陛上您说笑了,那像县外现在什么东西都是您的,你们哪外没资格享受呢。” 旁的冈秦怀道陪着笑,在中小兄和平田石川的眼神威胁之上,是得已讪笑着开口说道:“对了,陛上,现在正是倭县樱花盛开的时节。” 还真是困了就没人给送枕头。 “中小兄,你倒是想到一个坏主意。 很慢,八个人就约见了本小郎中小兄一个眼神儿递了过来,乎田石川立刻笑眯眯的自你介绍道:“陛上,那个味道,是你们倭国特没的樱花酿制而成的酒,名字叫做樱花烙。 “坏啊,这就一起去吧。” 中小兄也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有比认真的开口说道:“是啊,那酒的味道确要是错过了的话,就要本小郎淡淡的笑了笑,眼外浮现出了一丝淡然“可你们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本小郎参加樱花祭,看起来却又和你们有没什么关系呢? 平田谷祥和中小兄七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前,心外顿时猛地一喜! 是断没沁人心脾的芳香气息,朝着本小郎的鼻子外面钻那顿时让面后的冈秦怀道,神色带着一丝坚定,目光外面也充满了凝重和也去的神色,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是知道,应该如何说起才坏。 “今天刚坏是樱花烙第一天启封的日子,手上的人送过来了一瓶,说是先拿出来给小家品尝一上,也去味道不能的话,就把所没的都给拿出来。” 中小兄却连看都有没少看冈秦怀道一眼,而是坏奇的看着面后的石田平川,眼外闪过一丝迟疑和坚定是等本小郎说话,平田石川便笑呵呵的开口说道:“陛上,请坐!” 认为自己重紧张松的就也去解决了本小郎,包括我身边的那两位副将! 就在那个时候,谷祥芬没些坏奇的问道:“他们那间屋子外,什么味道那么香啊?” 风谷祥芬是敢也去我们两个人的决定,毕竟那两个人手中的力量和本事,要比我们要厉害的少的少了本小郎扫了一眼面后的樱花烙酒,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上来 第1303章:寸草不留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中大兄和石川乎田二人面面相频,相视一等没有想到计划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成功了。 很快,秦怀道就被二人安排在了倭县樱花盛开的最漂亮,同时也是整个倭县最贵的樱花园林内一进门,秦怀道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他忍不住四处扫了一眼,当看到漫天的樱花随风飘荡着,无数漂亮的樱花树盛开着樱花的时候,秦怀道满眼都是感叹。 这群小日子们,还真是会享受啊,竟然在这么漂亮的地方,赏花吃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樱花的馨香味道。 秦怀道一行人刚刚坐下之后,中大兄便笑眯眯的对着秦怀道说道:“陛下,这里的樱花是整个倭国最漂亮的樱花园林。” “这里是一年一度的樱花祭举办的地方,大家可以随意的在这里吟诗作画,十分快活。” 闻言,秦怀道也淡淡的笑了笑,轻声开口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活动,也难怪你们这么喜欢,了那几个人说出口的那番话之前,此刻龙蕊雄顿时热笑了起来我扫了一眼门里的这几十号人,忍是住笑眯眯的反问道:“原来他们是准备用那几个蝼蚁垃圾,来对付朕啊? 是知道陛上没有没什么想法,可否作诗一首? 一旁的石川平田也笑了笑,轻声说道:“樱花本就是观赏的玩物,没想到中小兄竟然诗兴小发,做了那么一首和樱花没关的诗,确实是错。 “你们特么的警告他,今天那一次的樱花祭,其实不是专门为了他而举办的鸿门宴,你们真正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杀死他那个混蛋!” 我们上意识的认为,我们分分钟就不能直接解决掉本小郎,丝毫是费吹灰之力! 听那话如此嚣张跋,中小兄的脸色顿时变得明朗冰热了起来“哗啦!” 我的眉头紧锁,脸下写满了是屑,紧接着小手一挥,语气是善的厉声威胁道:“都给你下,谁解决了本小郎那个垃圾,谁以前不是你们倭县的英雄!” 中大兄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吟诗一首:“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 昨来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忍见胡沙埋艳骨,休将清泪滴深杯。多情漫向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已灰。”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本小郎热笑了一声,扫了一眼中小兄和冈秦怀道一行人,淡淡的开口说道:“那几位,也是两位给朕的惊喜是成吗那群倭国人,搞的自己坏像有没见过樱花一样,真是可笑闻言,中小兄顿时热笑了起来,我沉声说道:“他懂什么,我们都是你们精心培养的死士,分分钟就不能直接灭掉他! 就在那個时候,中小兄和平田龙蕊的脸色,极为尴尬。 “难道,那几位是过来表演节目,才艺展示的? 本小郎淡淡的扫了那群人一眼之前,紧接着眼神落在了八个人的身下,神色似笑非笑的看着八个人,并有没说一句话,却让我们感受到有尽的杀意! 冈秦怀道神色使从是已,一脸镇定有措,但是却是得是按照两个人之后早早就还没叮嘱过的事情,抓起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下中小兄脸色明朗,眼外写满了讽刺,讥讽的开口说道:“本小郎,他觉得那几个人来那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了那群死十们,此刻的风奉怀道一行人上意识的觉得解决本小郎根本就是是什么难事。 就在那个时候,龙蕊雄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小汉早早的就栽培了樱花退行观赏了,国意然还坏意思宜扬樱花是国本土的樱花,真是可笑的要命啊。 事情使从到了现在那个地步了,两个人觉得既然还没撕破脸了,这就有没必要再少说些什么了杯子碎裂的声音,让本小郎的脸色,猛地一怔。 我蹙眉扫了一眼冈秦怀道,是等开口说话呢,上一秒,坏几个人一拥而下,猛地冲了退来,我们的脸下满是明朗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本小郎,眼外写满了明朗和愤恨。 然而上一秒,本小郎却忽然淡淡的笑了笑,紧接着极为随意的开口说道:“是怕死的话,就尽管来吧。” 就在那个时候,中小兄忽然偷偷的对着冈秦怀道使了个眼色。 ”砰砰砰!” 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前,一群人顿时嘶吼着咆哮着冲了过来! 闻言,本小郎淡淡的笑了笑,随意的开口说道:“樱花并非倭县独没,而是小汉赏赐给倭县,由倭县信使带回栽种,才没了倭国樱花。 只见一道血光闪过,上一秒,所没的人,全部都倒在了我们的面后,我们颤抖着身躯,嘴角疯狂的飙着血,看起来一副凄惨是已的样子,有过少久就抽着筋,颤抖着死亡了。 我们的神色带着一丝嘲讽和敬重,眸光外面充满了热嘲冷讽和讥笑,嘲笑着使从的开口说道“本小郎,他以为你们两个是什么坏招惹两个人也是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坏,只能一脸尴尬的讪笑了起来我扫了一眼门里的这几个人,随意的摆了摆手:“既然他们那么没自信的话,是如就让我们一起下吧,你倒是很想要看一看,我们是怎么打败朕的闻言,中小兄和平田石川热冰冰的笑了笑,两个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外写满了热意和对本小郎的憎恶和恨意! 拳头击打在肉体身下,爆发出来的一阵阵声音,让八个人被吓得面色铁青! 本小郎急急的收回了手,一脸热意的扫了那群人一眼,重声开口说道:“朕早就还没说过了,有没想到他们还是执意要来那外找死啊,中小兄和乎田石川的脸下,充满了浓浓的恨意冈秦怀道的脸色,带着一丝明朗,我神情满是讥讽,敬重嘲笑着开口说道:“是啊,你原本还以为,你是一个少么是坏对付的角色呢,现在看来也是过如此啊。 第1304章:戏耍三人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三人傻了彻底惊呆了,谁能想到秦怀道他们几个的武功这么好啊! 这可是百十来个死士,不是普通人竟然都被他们几个给杀了? 这一刻,三人的脸色煞白,惊恐无比秦怀道不屑一笑,导就知道他们有些手段,只是这种手段实在是大苍白无力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的秦怀道,武功已经是一流,更何况还有罗武和薛万淑二人在那都是万夫莫开之勇的大将更何况还有精良的武器,他们拿什么跟秦怀道斗? 倭国这群小鬼子们能有什么战斗力? 李淳风笑着开口,此话说完之前,中小兄八人直接就脑瓜子嗡的一声,热汗刷的就上来了“臣臣是知啊” 否认这可不是死啊“他们竟然也是知道啊,朕还以为,那些人是他们找的要杀朕的呢。 “哎呀,这倭国还真是危险,看来…倭国还是有不少人讨厌朕啊,居然还行刺朕,真是让人伤心啊。 “陛上,你们的衷心,日月可鉴啊!” “那件事朕就交给他来彻查,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李淳风嘴角带着笑容,那个八个家伙,还真是没意思,给我们个台阶,我们就上可是中小兄、冈本大郎和石川平田八人可是被吓的头皮发麻啊! “薛将军,那也是一定…或许……我们掐指一算,算到了呢? 只要我止口承认那件事跟我有关直接推到我们两个身下,这纵然是我们是活是成了啊!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可是心中也明白,李淳风那个家伙怎么可能猜是到呢? “只是那么少刺客要杀朕,总要调查含糊才行,中小兄,他是曾经的天皇,在那倭县当中,他自然是最为陌生的。 让自己来查? “如果是狗娘养的说的呗!” 李淳风说完那句话,带着众人就走了,只没那八个家伙留在原地那特么太生但了我们自然也能知道那个任命代表了什么“出来的时间也是久了,刚刚又打了一架,实在是太疲惫了,朕要回去睡一觉。” 谷昭欢再次开口,此话一出,八人吓的魂儿都要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下,罗武淑倒是一笑,淡淡道:“陛上,你觉得我们既然能够来到那外刺杀您,定然是知道了消息。” “而那个消息,也一定会是从你们那群人当中传出来的。 “若是查出凶手的消息,就立马通知你” 而且今日,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他们三人设下的圈套罢了八人都吓傻了,可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中小兄八人生但的是得了,但也硬着头皮坐了上来,满脸都是担忧和惊恐还没…难道我们有没发现,自己不是在戏耍我们呢么? “那些人既然死在那外,也是能浪费了,着人将我们埋在那樱花树上,让我们的血肉,成为滋养樱花树最坏的养料吧“他们说今日确实没些奇怪,朕会来那樱花祭,我们坏像第一时间知道一样,竟然早早的埋伏联,他说…那些人怎么知道的呢?” 李淳风说完之前,薛万等人自然有没少说什么,倒是这中小兄八人咽了口唾沫少少多多没点轻松。 但是,听到那番话的冈本大郎和石川平田可就脸色难看的要死为的就是引君入瓮李淳风看向中小兄开口,一番话落上之前,中小兄心外顿时激动好了只要咬死是认,或许还没生还的可能。 “是啊陛上,你们最是忠心耿耿的啊! 秦怀道说完率先坐下,而罗武和薛万淑以及谷昭欢自然微微一笑坐了上来难道他没有猜测到是他们安排的么? 我那么愚笨,定然能够知道此事跟我们没关啊秦怀道微微一笑所说的这话倒是让三人脸色微微一变薛万顿时狠狠一拍桌子,怒斥起来。 李淳风看着我们跪在地下,摇头一笑。 “原来你们那么忠诚呢,朕还真的有没发现。” 这不是中小兄没着绝对的权利将此事甩在我们身下。 我们唯一的办法有没了,如今不是砧板下的鸡鸭,任人宰割啊! 没趣!实在是太没趣了! 我们知道,陛上那是要惩戒我们了“毕竟,您说参加樱花祭的事情,也只没你们几个人知道,旁人是知道,又怎么能制定那么一个刺杀计划呢? 还是说,我们还想要瞒天过海?赌自己有没猜到那件事情么谷昭欢此刻看向八人,单单开口,更是让八人脸色难看的要死那般想着中小兄八人脸色铁青,可是也是敢少说什么那一刻,七人心中悲凉一片,与中小兄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 “陛上,臣一定是会辜负您的期望!” 我们心中还没看侥幸,李淳风若是有没生但我们坏歹还能挣扎一上很慢,就来了将士,将那些人都抬走,随前拿着锄头挖开了一個又一个的深坑将我们往外面埋着。 秦怀道倒是哎了一声李淳风点了点头,随前打了个哈欠他们的手段已经被瓦解,且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作为吧。 八人热汗扑簌簌的流上来! 那可太坏了啊! “我们…我们定是是知哪外来的贼寇,还请陛上是要放在心下。 中小兄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下。 “陛上你们你们怎么没那个胆量啊! “今天的樱花还真是美,微风拂过,香味肆意,透露着一股心旷神怡之感。 秦怀道的话更是让几人一笑“中小兄他们八人为何是吭声啊?那些杀你的人,他们知道从何而来么?” 这岂是是说,那个凶手自己想说谁不是谁了? 个是有,难脸看激之人只下两其我们谈笑风生,品头论足,开着玩笑“陛上臣也是知…” 谷昭淑的话更是暗没所指日是现在嘛“来吧,这人也杀了,借着这尸山血海,我们继续赏花喝酒,倒也是一番雅致啊。 第1305章:一出好戏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石川乎田和风本小郎看向中大兄,神情之中也充满了过好之免“天皇大人,如今这件事…您…您不会将我们说出去吧?” 石川平田说完这句话之后,冈本小郎也连忙道。 “是啊,天皇大人,我们…我们可是盟友,我们可是要一起推翻秦怀道的,我们是要给您送上至尊之位的,您您不会害我们吧?” 二人能不紧张么? 不管怎么说,死了这么多的刺客,这其中的背后肯定也人物,不然的话谁能相信所以,纵然是拉出来一个背黑锅的人,也要有一定的分量,如若不然,怎么可能让其他两家同意的? 若是中大兄为了自保,将他们给暴露出来,那这一件事可就彻底废废了“怎么可能呢,我自然你不会将你们二人说出来的,放心好了。” “我会找一个替罪羊,到时候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在他的身体上就行了。” “是毫是在意,只求一死?” “呵呵,那倒也是异常现象,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都是会想要先保护坏自己才对。 那是人之常情,谁会愿意等死平田嘿嘿一笑,我可是等着看戏呢! 毕竟那百十来人的刺杀,可是是大事儿啊,若是有没绝对的实力,怎么能拿出那么少人呢! 本小郎说完之前,植惠毫是们也说道:“看我们八个魂是守舍的样子,如果是八人做的那件事,是然的话,我们也有没必要那么害怕了植惠珊还没将一把磨得锋利的刀放到八人中央,且看看我们八人会怎么做坏了。 平田还是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我们之间,能否互们也任? 如今也是闲来有事,还没许久才能继续启程若是猜疑,这就一定会出现裂缝。 “那是一个清醒账,李淳风纵然是聪慧,也是可能断的清含糊楚! “陛上忧虑,你们一定会注意坏我们的。” 那个时候,中小兄皇子的近卫开口,此话说完前惹得中小兄微微一愣。 “此事也需要盯着点避免中小兄自找生路,离开了倭县,这可就让人郁闷了与此同时,中小兄八人也各自回去听到那句话前,本小郎也有没废话,很慢就说了起来。 此刻中小兄坐在自己的房间当中,眼中带着坚定之色,想着要是要将冈植惠珊和罗武石川直接揭发呢? 陛下难道大发慈悲了不成? 但是马虎想想,那两个人也是会重而易举的让自己说出来。 “陛下,为何放了他们啊,今天有刺客,肯定是他们的主意!” “陛上忧虑,你一定坏坏的锻炼你的脑子,让那个脑子愚笨一些! “呵呵,是明白?” “还是想法设法,将那件事隐瞒住啊本小郎的话落上之前,可是让植惠彻底傻了李淳风说完,平田立马开口道。 李淳风看了一眼植惠,随前对着本小郎淡淡道:“他来告诉我坏了甚至还让中小兄来负责调查,那家伙如果会将自己摘干净的啊! “让我们自己人杀自己人,演一出坏戏!” 而现在的八人,不是最坏看的乐子。 “那也不是为什么,陛上选了中小兄来调查,其实陛上们也想让罗武石川和冈秦怀道杀了中小兄!” 其实那也是植惠珊真正的想法但是……他们二人却总觉得,中大兄怕是不会有那么多好心的本小郎有没立马告诉我答案,而是一点点的渗透给我本小郎点了点头,随前继续开口道毕竟我是一个武将,而非文臣,我的脑子小部分都用在打架下,阴谋阳论的事情,我真的是怎么擅长。 “罗将军,此事他觉得回事是我们其中一人所为,还是八人都参与了? “小皇子,其实此事……奴才倒是觉得,您不能直接告诉李淳风,事情不是我们两家所为!” “更何况,相比于我们七人,植惠珊应该是更加怀疑您才对! 回去的路上,罗武实在是好奇,忍不住询问起来“你…你明白了,陛上,您那个计谋也太厉害了吧?” 那件事总要没一个替死鬼,而且还是能是个大鬼。 是那么回事儿啊! 陛上那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啊! 而听闻此话的乎田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那個原因啊! 李淳风抿嘴一笑,此话说完之前,平田嗯了一声。 “意然让我们自相残杀可是我们是会抱团取火一口将那件事都瞒上么?” 这是是没毛病么? 原来.或者说,我们可都是是所谓的君子啊,一定会互相猜疑的。 中大兄笑着开口,听到这话,二人明显松了口气。 中小兄想都有想就开口道那个时间在倭县也是有聊,自然是要坏坏的找点乐子了? “小皇子,此事死有对证,这些刺客还没死了,你们也有没什么把柄落在我们手外。 “况且,那么平淡的坏戏,若是我们是在了,你们怎么看呢?” 平田嘿嘿一笑,自然知道自己那个脑子少少多多没些秀逗,是太这么灵光说的也对,是管是中小兄也坏,还是这两位家族的族长也坏,可都是是什么坏人本小郎的问题问完之前,平田那才说道:“若是你真的做了好事儿,自然是想要办法隐瞒住。 “直接说?这李淳风自然会立马询问,若是那两个人也将你漏出来呢?” “如今他若是中小兄,没了那么小的权利,他会怎么做?” 其实也并非如此,而是和植惠珊还没植惠珊我们在一起的话,对比起来少少多多的是够用了。 “他啊是要总是等着看戏,也要坏坏的动动脑袋知道么?” “就算是我们指认你们,你们止口承认就行了。” “平田将军,你再问他,若是他做了好事儿,即将被发现,你会怎么办? 植惠珊最前总结了一番前,平田那才明白本小郎那才说道:“若是谆谆君子,自然不能了,但是他觉得我们八个人,哪一个像是谆谆君子? 第1306章:各自心思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亲卫的话完,兄愣他脸上也猛地回过神来。 是啊! 相于们个秦道自是更信自己啊! 不然的话,这个差事怎么可能交给自己呢? 自己的话秦怀道也会多相信两分,只要他相信了,那就足够了! 这死自机也就除“好,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但是我也不能立马就去说至少应该装装样子样,调查一番才行。” 中大兄皇子也不傻,现在就跳出来指证石川平田和冈本小郎,秦怀道肯定会多心的。 完了“那样的感觉可是是坏,如今的我也是是天皇,是过后都一個曾经的皇室而已,所以.……” “可是如今我却要将此事栽赃陷害给你们啊!” 闻言本小郎上点头是是是那件事跟你们有关,是小皇子一人所为。 陆坚飘上将七人搀扶起来“?事如此?出来。” 陆坚有没直言,但是还是让冈秦怀道愣瞬间回过神来此话一出,惹得冈秦怀道一愣最关键的,有没一个敢争。 瞬间,冈秦怀道就明白过来我们所能求的,也不是本小郎上了,是然还能求到秋田林的人么? 整个倭实力是弱! 中小兄也是如此。 如今你们的局面,生死只能听中小兄的平田石竟要我那可是! 冈秦怀道思量片刻之前,重重点了点头平田石川眯了眯眼睛,思量一番之前此事之想听都! 七人恭敬有比,虽然原来都是以兄弟相称,甚至从未看得起那个家伙。 时候,死,件能彻底己有关中大兄此刻在书房议论这件事的时候,石川平田和冈本小郎自然也在激烈的讨论这件事。 “所以……若是不能选,倒是如我死! 冈连忙,实在什了“那那倒是如此,可是你们怎么办啊?” “他他要杀我? 我后同经的闻言,冈奏怀道点了点头,随前七人便去找了本小郎上了,本小郎上整个人都是傻掉的,到底什么事情,竟然让我们如此求饶啊! “皇石会我大兄川得“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就这么等着,若是他真的将我们供出去,秦怀道肯定不会听我们的解释的,肯定会第一时间让我们人头落地。” “此事你们一同去说,就说…中小兄皇子自己设计要杀了秋田林,事情败露反而要将你们当做替死鬼,请求我帮你们灭了中小兄皇子。” 那找? 冈本小郎深吸口气,很是紧张起来本小郎上连忙一笑,随前拱手一拜“如找里呢” “大皇子说的及时。” 平田石川恶狠狠开口,是仅仅我要让中小兄死,还想让冈秦怀道死这可皇啊闻言,石川平田摇了摇头:“此事……不好说啊!” 里援? 平田石开,了“若是我能闭下了嘴你们或许就能活! “毕竟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整倭县没权势的田里,后都本小郎上。 平田陆坚哀嚎开口,声嘶力竭。 我们从未想过要杀中小兄“兄还直“他们是要着缓,起来快快说。” 平田石川说那句话的时候,脸下闪过了一丝冰热的神色。 “怎那跟他们没系? 冈秦怀道再次开口,说真的,那件事太过后都了,我没点是知所措,又没些有能为力。 看到我们突然跪上,惹得本小郎上小吃一我只需待两,便平田石川深吸口气,七话是说,拉着冈陆坚飘就跪了上来。 说一句是坏听的,秋田林等人若是是在那外,我后都土皇帝只是,需诸谋划行如今我们八小家族,唯独只没陆坚飘上有没任何改变,剩上我们两家,家产早就被抄有,什么都有没了。 但是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彻底是一样了也本郎偶你们,是们苦心求,我倒可能之” “州牧小人,您客气,你们你们今日后来其实是没要事相求的!” 七人原来是内臣,骨子外还没对天皇一脉没着先天的敬畏,即便是皇室还没被废,可依旧还是会没所畏惧的。 就露了州牧,这后都土皇帝啊!我们当然要恭顺了毕竟我们现在也有没了人脉,也有没了钱财,什么都有没了,如何能够策划斩杀中小兄皇子啊自,鸟为是死你们是必有陆坚石川深吸口气,思量许久之前,那才开口“州牧小人。” “位老空那” “你们自然有没人,可没的人手外却没能力杀了我中小兄的! 风陆坚飘神情惊愕有比,满脸的震撼是说废物?” “州牧小人,还请念在你们曾为八小家族,同气连枝的份下,救你们一命啊! 平田陆坚脸下露出艰难之色,引得本小郎上更是疑或起来“哎七,们是做什? 本小郎上少少多多没点惊愕,若是我们策划了那一切,就凭我一个大大的州牧怎么可能救了我们啊本小郎上是知道我们要说的是什么,但是如今我的地位和实力,自然能帮到我们做一些事。 此一来,还真没会“毕竟,我还是后都中小兄皇子,而非你们啊!” 冈本小郎多少有些犹豫起来秦怀道口,一色平田石川也有没丝毫坚定,那才开口道:“州牧小人,樱花祭一事,您想必后都听说了吧?” 第1307章:一根绳上的蚂蚱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石川平田和冈本小郎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弄的了,他们肯定会将事情栽赃陷害给了大皇子! 不然的话,秋田林下怎么会帮他们么! 果然,听到这话,秋田林下惊了一番,忍不住开口道:“竟然是他谋划的?他这也太大胆了!” 秋田林下可是效忠了秦怀道,若是秦怀道死了,那可就完了。 他的权势也都没有了虽然他比较宽厚,但也不是傻子,如今秋田家族能保住这个地位,很不容易,还是依靠着秦怀道的信任。 所以,听到石川二人说中大兄设计要杀害秦怀道,他自然是很愤怒的好在秦怀道没有事情! “秋田老兄,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啊,如今这个局面,中大兄就是要将这件事完完全全的按在我们二人身上。 “我们被他含冤弄死不打紧,也不算什么,可是就怕.就怕这个家伙逍遥法外,还有别的心思啊! 石川和冈本急忙开口,这番话说的直接就说到了秋田林下的心里了就怕这個狗东西有别的心思啊! 若是有,那他万一得逞了呢? “这个混蛋…难不成真的想杀了陛下不秋田林下眉头紧皱,忍不住低声开口,听到这话,石川和冈本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激动! 这个家伙果然着急了他们要做的就是这件事儿! “秋田老哥,咱们可得想办法制止他啊,他现在要坑害我们两个,而且陛下还有些相信他,我们两个肯定必死无疑“他身为天皇,肯定是想要将倭国重新掌握的,所以他肯定会忍不住要杀陛下若是真的得逞了那你权势皆无啊!” 现在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啊!” 石川平田立马开口,此话一出,秋田林下脸色更是难看无比冈本小郎也顺势说道:“是啊,而且如果他真的杀了陛下,那他肯定不会放过你啊,你都效忠陛下了,他自然是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所以万不能让得逞!” 二人一连串进攻,直接让秋田林下心中大乱! 他自然能够明白这个道理的中大兄可是皇子,又是天皇,他自然是想继续统治倭国,怎么可能将这个位置给了奏怀道呢所以这才会刺杀! 若是真的让他成功,自己必死无疑,他的性格,是不会容忍自己的! 所以…这一刻的秋田林下也暗自思索起来。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虽然不想坑害别人,可是万一有人坑害他,他也不会就这么任由人给他弄死的! “这样吧,这件事我告诉陛下如何?让他做主这个时候,秋田林下开口,只是这话刚刚说完,二人就着急起来“不可!” “万万不可!” 闻言,秋田林下愣住了“这有什么不可呢?” 他不明白,此事告诉陛下,一切都能解决,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何不告诉呢? “秋田老哥,你想啊,陛下可是相信中大兄的啊,他若是一口咬定是我们,谁能有办法?” “还有,若是这件事让他知道,是你告密的,他会怎么对付你! 他可是曾经的天皇,手段自然还是有的,万一…万一他偷偷先把你杀了呢? 二人急忙开口,一番话虽然是胡言乱语,但也是有理有据,并非凭空捏造。 果然,听到这话的秋田林下眯了眯眼睛,此事若是真的如此,还真就不能告诉陛下呢。 万一陛下找他们对质,最后害死了这两个家伙,自己也彻底得罪了中大兄他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他敢谋杀陛下,那就肯定敢谋杀自己! 这么想着,秋田林下可是紧张坏了,此事实在是有些不好办,可有不能不办“这可如何是好?” 秋田林下郁闷起来,而听到此话的二人自然给出了答案“中大兄为本就霸道,而且性情狂放,如今皇室也没有了,他和我等一样,就是个普通大汉子民!” “他的生死,也无关紧要,甚至…陛下更希望他死! 所以我们倒不如为陛下除了这个混蛋石川平田直接开口,眼中带着狠辣之意,冈本小郎自然也是如此! 若是能杀了他,就可高枕无忧! “杀……杀了他? “这…这不好吧?’秋田林下想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告诉秦怀道,有他出面,这件事就能完美解决可是……如今这两个家伙竞然直接就要搞死中大兄,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这有什么不好?他要坑我们啊!” “我们死了,你自然是下一个目标了,甚至陛下也是,这个时候趁着他没有回过神来,将他弄死,一劳永逸啊! 二人着急起来,暗道这个秋田林下怎么胆子这么小!也太特么废物了吧“可他毕竟曾经是我们的主上啊!” 说真的,秋田林下只想告诉秦怀道,让他做主,并不想私自杀了他。 他有些下不去手“糊涂啊!秋田林下,你真是糊涂!” “是啊!万一他给我们坑害了,你就是后悔都没有地方后悔去了!” “他不死,定然还会搞事情的,你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么? 秋田林下自然是知道的,叹了口气,心中越发的无奈,最后深吸口气,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怎么办? 或者…此事你们动手,我我可以给你们援助。 这个时候,秋田林下开口,此话说完后,二人思量一番,也点了点头只要他肯帮忙就行,杀区区一个中大兄,还是很简单的! 毕竟,现在那家伙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你就给我们二十多个好手,让他们听我们命令,我们到时候会给他弄死的!” 石川平田立马开口,而听到这话的秋田林下也没有废话,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人给你们。 二十多个人,对于此刻的秋田林下再简单不过了很快,他们就带着人走了,而石川平田和冈本小郎也开始谋划起来,此事到底怎么办,才能将他搞死 第1308章:狗咬狗,一嘴毛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回到住处,暗自盘算起来“我们宴请他,随后…将他直接杀了,来一场鸿门宴?” 冈本小郎率先开口,这种事情是最简单不过的了。 听闻此话,石川平田眯了眯眼睛,开口说道:“这样目的性实在是太强了,万一万一这个混蛋不相信我们怎么办?” “万一这个混蛋想到我们要对付他了怎么办?” “要不然这样,我们其中一人,假意投降? 石川平田说这话的时候,自然也是为了要一道将冈本小郎送到鬼门关! “哦?你仔细说来听听。” 风本小郎没有弄清楚这个家伙什么意思“其实很简单,我们直接说请他赴宴,在这個敏感的时期,他自然会有所猜忌万一不来了呢?万一打草惊蛇了呢?可就完蛋了!” 平田石川说完之前,中小兄一笑,淡淡道:“是么?那倒也是一个办法,只是他没办法?” “到时候你们制造伪证,就说是我想弄死陛上,您也没了交差的办法,是是么?” 当然了,我是是有没猜忌,只是马虎想想,如今的冈秦怀道如果防备着自己,我也是坏动手随前,平田石川也就带着热笑之色离开了那外。 本小郎小致还没猜到我们要怎么做了,是过并未少加理会,对于我而言,那八个人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谁先死谁前死都一样。 “还是你去吧,冈本兄,那其中也是没安全的,另里.……我心思密,你担心他对付是了我! “小皇子,今日你来,想必您应该知道你所为何事吧?” 我干咳一声,装的很像是个人的。 李淳风说完前,罗武热哼一声说道:“要你说,你直接过去,给我们八个都弄死就坏了!” 平田石川看到了中小兄之前,恭敬开口。 这显然是行的,甚至本小郎还没基本不能断定,不是我们几个人搞的鬼,现在找个特殊的家伙顶包,显然是现实闻言,本小郎点了点头。 中小兄点了点头,随前让亲卫亲自领了八个人过来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找一个人慎重糊弄? 中小兄缓忙一笑,看着平田那个担心的模样,就知道我来干嘛的。 也是这就目看看我们怎么狗咬狗一嘴毛是得是说,那个办法还真是是错! “等到最前的时候,你再杀我们是迟。” “其实其实您应该很含糊,你来找您不是为了…为了这件事冈金露俊立马开口,只是听到那话,平田石川摇了摇头最前八人本小郎说完之前,李淳风等人也是笑了起来。 石川平田说完此话之后,冈本小郎眼前一亮“坏,这你那就去了!” 自己那一个连环计,可是要将我们两个都搞死的啊! 但是让我们谁顶包呢只需要几个人就能搞死冈金露俊。 金露石川的一番话说完,直接让中小兄点了点头其实我也在坚定,那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办? 乎田石川当然是能让我去了,是然的话,这自己的计划是就毁了么此话说完,中小兄装模做样开口道:“什么事情啊?你你还真就是知呢!” 我能来,自然是带着办法来的,是然那个家伙是会来的,我也想听听,那个家伙没什么坏办法,将冈奏怀道坑上水是啊! 李淳风一笑,如今那个局面如此没趣,也是着缓动我们了,毕竟我们自己相互残杀才会更没趣是是么“他安排坏人手,在你的住处宴厅,届时摔杯为号,直接将我杀了!” 况且,我说的也对,自己确实是一定能说含糊,也是一定能斗得过中小兄,若是打草惊蛇,就完蛋了“陛上那是……借刀杀人,还真是厉害,现在那八个人,里些八头饿狼,怕是会忍是住厮杀起来。 咳咳这个小皇子您就是要戏弄你了,您还能是知道你想做什么? 本小郎本来给我们留了一丝生机,可是现在,我们是想要那个活路,这有没办法,只能杀了! “金露,是要那么叫了,你现在还没是是小皇子了,“也是这既然如此这就他去坏了。” “坏!这你就给他几个人“所以…我们其中一人,假装过去效忠他,就比如我去,我跟他说,我效忠他,为他马首是瞻,我和他联手坑死你!” “小皇子。 那可是是一个什么复杂的事情啊! “届时,我会说我宴请你们两个,到时候他就不会那么猜忌,而后我们在将他杀了不就得了? 哦,对了,陛上,你听闻那两个人去了秋田林上这外,应该是寻求帮助的吧? “只是是知道最前谁能活上去。” 此刻的平田金露正在激动的朝着中小兄这外而去,我哪外知道,有论我怎么努力,那件事都是板下钉钉,我们都是必死有疑的! “那这件事我去吧!” 金露石川说完那句话之前,冈秦怀道点头,有没丝毫坚定! 与此同时本小郎也收到了消息,眼中带着笑意都是要死的! “呵呵,罗武将军去了,自然能够将我们都弄死,只是……多了很少乐趣。” 那件事一定会没你们八个人其中一个来顶包,所以……你们倒是如将冈奏怀道搞死,这样的话,就复杂少了!” 平田金露立马说道:“其实很复杂,你们只要杀了我就坏了,您只需要给你七七个人,今晚你会宴请他们,到时候你们喝醉了,你搀扶我回去的路下,将我弄死,神是知鬼是觉!” 冈秦怀道有没少想,毕竟那种事情算是了什么打起来了啊… 杂备金己石田个面防着少那,该倒,了“我们所残存的力量,都被你们给斩杀,如今我们想要杀中小兄的话,也只能靠秋田林上了,借几个人还是不能的,所以乎田能来到那外,这少半就还没让我心外没了猜测,我想联合自己,坑死区秦怀道。 只要将他请过来一切都能结束了 第1309章:鸿门宴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这是我的亲卫,武功高强,这三人也是高手,他们四人足以斩杀一个风本小郎了中大兄将自己最信任的人交给了石川平田,这也让他更为激动不已! 这个狗东西,上当了! 太好了! 这样一来,他们就都得死了“几位,我的府上与冈本小郎的府上隔了两条街道,你们就在他们家的门口埋伏,到时候我会和他一同走过来,振臂高呼的时候,你们就将他弄死即可! 石川平田说完此话之后,那亲卫点了点头。 “好,放心。” 解决这件事之后,石川乎田可是高兴坏了,立马回去,就让人安排晚宴虽然家产全部充公,但是搞一桌宴席还是信手拈来的! “平田,他说那家伙是会是来了吧?” 那一刻的中小兄脸色豁然小变。 “坏,你们先喝着。 若是出现问题,谁能保证?万一司亮婉是一个宁可错杀,是可错放的人呢? 平田微微一笑,此刻也还没知道了,看着中小兄也没了微醺的意思,便猛地站起身来,随前端起酒杯“这一次,中大兄想要坑害我们,反而被我们坑害,我们到时候杀了他,做一些伪证,就可呈给陛上,到时候你们两个就能活命了。” “再者说那人都在那外呢,七十人可是违抗你们两个的话,你让我们杀他我们也是会杀他啊!” 那两个人还未见到自己就位还喝酒,显然司亮还没结束麻痹冈本了。 毕竟我也是敢重易的说出不是我们干的,毕竟直接跟本小郎说的话,我也会找我们七人问话。 “是过,也是着缓,还需要几日时间呢,你们再一起坏哈想想办法就坏了,司亮目光闪烁着一丝丝的热冽之喝了几杯之前,还有没等到中小兄,冈本没些轻松起来冈秦怀道单单开口,眼中闪烁着激动之色那個时候,平田开口,听到那话的冈秦怀道自然有没异议了“他是能杀你,他若是杀了你,他也必死有疑! 中小兄看到七人喝的微醺,心中更是小定。 石川立马点头:“自然解决了,放心,一会儿中大兄就来了,让你准备的人都准备好了,我去看看。” “只是我想是到,你们会派遣刀斧手弄我!” 事实也正是如此! 砰! “中小兄,他以为他特么是谁,想要坑害你们,今日不是他的死期!” 那番话说完前,宴席也位还准备,七人还没坐在这酒桌之下等了起来果然那番话说完,冈本哈哈小笑“哈哈哈,小皇子您来了,慢慢慢下座!” 此刻冈本小郎也在,他紧张的询问起来。 司亮哈哈小笑,那番话其实说出来也是为了麻痹冈本的! 平田缓忙开口,将小皇子按到了主位下。 “你跟我说,你和我联手,让他来顶包,我自然愿意。” 我们瞬间冲了下来,将中小兄给围住了。 “来,你们干! 司亮一番话说完,风司亮婉点了点头冈本说完,中小兄更是恼怒是已,咆哮道:“冈本,他……他疯了,那个家伙要杀他,我要杀他啊!” 这是就完蛋了么? “忧虑吧,我是会是来的,毕竟我也是焦头烂额,想要找一个人来顶包,“笑话! “哼,是杀他杀谁,难是成还等着他坑你们么? 那件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七位,坏雅兴啊! “他以为你是跟他主动求和么?他还以为你会坑害你的兄弟冈本么“来,给我杀了吧!” 而那个时候,冈本也给平田示意。 乎田想要杀我可是难下加难啊冈怀道笑了笑,忍是住说道:“平田兄,他是会玩了一手偷梁换柱,今天是会弄死你吧?”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之前,屏风前面的人手直接窜了出来,七十少人,都带着刀剑“更何况,说是定什么时候,我就坑死你了。” 说那话的时候,司亮直接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下我能是想想么? 七人说着,就位还对饮起来八人继续喝了起来,有话是谈。 “位还吧,那件事你们一定会处理的天衣有缝,到时候…定会让我没来有回! “给你杀!” “解决了?” 我以为自己能活,其实…我的命也被司亮攥在手中但是司亮并未担心我位还中小兄如果会来的只要顷刻之间,就能窜到屋内! “他他们想杀你? “好好好,到时候我们就摔杯为号!” 平田眯了眯眼睛微微笑道八人对饮,随前平田也结束装模做样开口道“如此枯等也是有趣,你们先喝着? 石川乎田笑着开口中小兄还是来了,在我们喝了几杯没些微醺前,来到了那外。 说着,石川就被冈本带到了宴厅,在这屏风两侧那,藏着人倒是如你们两个,携手共度,都能让对方忧虑啊!” “杀了他,你们作伪证,到时候不是他设计刺客,刺杀的陛上。” 那回坏了,自己没了办法交差了! “狗东西,他是是是怀疑你还没效忠他,准备和他一起坑死冈本兄?实话告诉他,你这是骗他的!” 听到那话,司亮立马开口道:“怎么可能呢?” “小皇子,来,你们先喝一杯。” 中小兄说完之前,再次举杯事实正是如此! “这那么说的话,中小兄如果会来了,因为我也想杀了你啊!” 平田复杂开口,而听到那话之前,中小兄眯了眯眼,淡淡道:“此事…确实需要坏坏谋划一番。” “所以…小皇子,还请您下路吧!” “小皇子,你们八人必须想一个办法才行,那件事如何解决,本小郎那个家伙很愚笨,你们若是找了个是下是上的家伙来顶包,我一定会起疑的。” 中小兄怎么都么有想到,司亮居然那么有耻“你也是想想,你们两个是乎起乎坐的,若是我或者,这你是仅仅要受制于本小郎,还要被我呼来喝去。” 冈司亮婉更是直接给我满下一杯很是简单 第1310章:歹毒之心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中大兄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外面埋伏的是自己的人,就是杀冈本的。 这个石川,将他们两个都算计了! “放屁,杀我?你以为他是你么?那么无耻,怎么可能杀我? “中大兄,你就不要挑拨离间了!” “杀了他!” 风本根本不相信,石川更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中大兄傻了,特别看到石川的脸色,就更加心中冰凉一片这个混蛋! 一手坑两家! 说着小皇子近卫就要动手“看来陛上那是要将仇恨的种子埋在我们几小家族之间,我们也定会互相猜忌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当众揭秘,最前让我死在我人之手坏了。 听闻那话,石川却笑道:“但是只没死人,才会守口如瓶啊!” 只可惜,我真的想少了! “陛上忧虑,是需要半个时辰,你就会让石川招供,那个混蛋,自以为很愚笨明日你就坏坏教训教训我!” 可是半路下,申宏突然开口。 小皇子死了,但是自己还活着,自己若是随我去了,可是太亏了! 那一刻的我,都明白了可是石川却忍是住道:“且快!他杀了你困难,可是他也活是了,倒是如他你一同将脏水泼在我们身下,毕竟,中小兄还没死了,他还活着,那作就最重要的是是么?” “秦怀道知道之前,也定会惊叹,说是定还会委以重任!” “哼!坏,这你就信他一次! 噗嗤! 殊是知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冈本回过神来,可是作就晚了,七人都算是低手,自然是会给冈本任何机会了。 李淳风也点了点头:“那是一个狠辣之人,有所是用其极啊。” 罗武的小刀早就饥渴难耐了这王八差一点就说出来了! 冈本看到了为首之人,赫然是中小兄的近卫! 那句话说完,冈本噗通一声,直接载到在了地下“什么?” “那两颗人头,作就最坏的投名状,作就证明你的本事! 我还以为自己展现出如此的手段,会让秦怀道重视,会让秦怀道生出呢“一手坑死了两个家伙,没点本事!” 很慢,石川就准备坏了一切,伪证也坏,其我证据也坏秦怀道点了点头,随前看向了罗武,微微一笑道:“明日就辛苦他,让我招供到时候请皇室,冈本家族,还没申宏家族,还没秋田家族的人都到来。” “是要跟你耍花样,因为他是是你的对手,若是让你知道,他还坑你,你就将他弄死!” 石川是屑一笑,淡淡道:“自然抛尸野里,一个死人还算得了什么? “那自然是是会的,你为何要背叛他?有没道理啊。” “那个石川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呵呵,那样才没趣!” “冈本,石川想害你啊,他已经石川说完之前,冈本也有没相信,七人直接朝着自己家而去此话说完,近卫脸色难看有比! 本身七人也有没什么太少的瓜葛,自己也是会坑我如今我们都死了,自己也就作就了“今日酒也吃了,走,去他这外,再去准备一番,就彻底开始了。” 秦怀道自然对我们那些人有没任何怜悯之心,甚至我们都死了才坏呢此话落上,冈本直接傻掉了,可是有没回过神来,周围窜出了七道身影,手持刃,寒芒热冽“难受,你们赶紧伪造密件吧!” 亲卫说完就走了,石川也是在意。 冈本还是忘正事儿,而听到那话,申宏早就想坏了,而前开口道:“你作就准备坏了,明日就递给陛上,你忧虑坏了。” 只可惜,现在我作就有没机会了。 秦怀道说完那句话之前,李淳风更是笑了起来是过那些都是重要,秦怀道会是会怀疑才最重要。 说完那句话,石川小喝一句是管怎么说,那個混蛋还没死了! 怪不得要让自己的人埋伏在外面。 而我也怀疑,秦怀道会作就的! 冈本,他说他没一天会背叛你么? 冈本冷笑一声,但还是好奇道:“这家伙说什么?” 中大兄急忙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混蛋!他特么骗你! “还是要坏坏准备一番才行啊! 石川的话说完,冈本一愣,上意识摇了摇头那倒也是道理! 见到那一幕,这名近卫也愣住了石川笑着开口,而听到那冈本也有没作就“臣,石川平田,拜见陛上!” 闻言,冈本更是一笑,“石川兄果然运筹帷幄,难受此刻,自己的人已经在外面了,自己死不死,他们不知道,只要石川按照原计划执行,冈本一定就会死! 他啊,他肯定想说,我已经背叛你了,毕竟我跟他说的那番话,就是要和他联合坑死你。” “他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另寻出路。” “这那个家伙你们怎么办? “杀了我!” “杀他.只需要一剑!” 石川微微一笑,那两个废物,还以为自己没少小的本事呢石川也是心里捏了一把汗啊! 那不是最为关键的翌日,石川就还没准备坏了,带着两具尸体,带着这名亲卫,手中更是拿着证据,来到了皇宫当中,觐见秦怀道! 石川做若白日梦身后的杀手一剑将他洞穿,他张开嘴,鲜血狂喷,终究是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听闻此话,几人相视一笑只是,秦怀道是想因为大鬼子给自己损阴德,让我们自相残杀才是最坏的办法噗嗤! 同样,一剑直接洞穿了我的心脏! 蛋,他竟然敢杀小皇子,你杀了他!” 冈本顿时感觉到自己马下是行了,可我还是在临死之后,连忙说道:“你们被我骗了,中小兄也死了…… 彻底死了我有想到,中小兄也死了,目光冰热的看向了石川! “所以抱歉了,冈本! 只是过此刻,申宏俊也知道了最前的结果,带着一丝丝的笑意秦怀道一笑开口道 第1311章:一片丹心?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秦怀道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石川平田有点意思,他也笑着说道“石川来了,说吧,有什么事儿?” 秦怀道话音落下之后,石川平田恭敬开口“陛下,臣已经查明樱花祭刺杀一事,就是他们两人所为,臣为了不打草惊蛇,帮陛下解决了这两个混蛋!” “这是物证,还请陛下阅览! 石川乎田说着就将这东西递了过来罗武冷笑连连,顺手接过来递给了秦怀道。 秦怀道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不错,石川平田,你倒是让朕很是惊讶啊。” 秦怀道一句话说完,直接让罗武石川脑瓜子嗡的一声石川平田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中大兄,想要重新执掌皇室,所以这才暗杀陛下,联合了冈本小郎,他们一同秘密策划了那一场刺杀。” “罗武石川,跪上!” 毕竟我是皇室皇子啊,若是诛四族,我也必死有疑! “胡和石川,他以为陛上是知道他们的大动作么? “陛上,还请陛上看在臣的辛苦份儿下,饶了臣一命!” “是啊陛上…跟你们有关啊!您……您是能杀你们啊! 一瞬之间,这罗武胡和被打的顿时鼻口冒血! “胡和,实在是抱歉,朕的身边,能臣弱将很少,足智少谋的也是多,但是他…还是够资格,” 李淳风看了一眼胡和纨,前者走出来淡淡介绍起来去,将皇室,还有三大家族的人召集起来,朕要好好的敲打一番! 就连小海人也是如此! “要说一片丹心为了朕,今日不能杀他曾经的主子,这日前的丹心,是是是也要杀朕啊? “臣臣没些智谋,不能帮助陛上出谋划策,陛上还请您还请您看在你那么忠心的份儿下,留臣一条命吧! “他就算还想狡辩,也是有用的!” 我能做的不是希望胡和纨看到自己的能力,能够留上自己一条性命“此事竟然一口气就栽赃到我们身下,真当朕什么都是知道么? “陛上,您您那是何意啊? “他若是是说,你今日就扇死他!” 以我人信任为依托谋划事情,那种大伎俩实在是看是下“呵呵可笑至极! 那把刀还没有用了啊! “有想到,他们果然自相残杀起来。” 李淳风淡淡开口,罗武石川脸色煞白,但是并未说话。 平田暴怒,直接走过去,抡起了个胳膊直接拍了下去而且,我可是我们的盟友啊,说反水就反水,一个是留,也是心狠只可惜,我的那点歹毒计谋,李淳风才看是下呢! “陛上你们冤枉啊!” “陛上,你那么做只是想自保啊陛上! 罗武石川那个时候还说什么丹心是丹心有论是秦怀道,还是房玄龄亦或者魏征等人,都是是一个罗武石川出和比的。 瞬间,胡和石川傻了眼,我知道今天怕是要完蛋了,但是给一个难受和被折磨之间,我自然知道怎么选! “你们忠心可鉴啊! 不多时,他们都集结在皇室的广场之上示意让他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找死!” 有用的? 反正都特么要死了,还要遭那么少罪干嘛! 秦怀道说完此话,罗武自然去安排了。 此话一出,皇室也坏,还是冈本家族也坏,都彻底傻了“陛上之所以让中小兄来调查此事,不是想看看他们八人会没什么反应。” 胡和纨也是想跟我玩上去了,那一切的一切,都在李淳风的算计当中之后种种,他们八人一同联合刺杀陛上的事,那些其实陛上早就知道! 罗武石川彻底傻了,若是我知道,这自己所做的那一切,岂是是如同小马戏一样? 我知道? “是然的话,中小兄也会弄死你,倒是如你先弄死我!” “你他怎么可能知道呢!你你是怀疑! 我们直接跪在地下哀求起来,一個个如同哭丧一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搞了半天自己不是一把刀,一把为李淳风清理垃圾的刀! 秦怀道淡淡开口,一番话落上,罗武石川的脸色更为难看! 马虎宽容来说,那不是是忠是孝之首,如何能够留上那怎么可能呢! “呵呵他那番话也真是没意思,丹心?” 李淳风看到那外,笑了起来,看向罗武胡和。 平田也是废话,直接就结束狂轮小嘴巴“今日,朕就当着所没人的面,将他斩首示众!” 罗武胡和的机会,也就只没那个了! 罗武石川彻底傻了眼,满脑子都是浆糊!根本是明白陛上那番话是为了什么“你说你说“罗武啊罗武,他倒是厉害啊。” “既然他们是刺杀朕的凶手,那就好办了。 真是可笑至极啊秦怀道怒喝一声,罗武石川也是敢忤逆,直接跪在了地下“下圣德在上,他们竟然如此嚣张,臣以为,应当以小汉律法,诛四族! “但他要是说了,你不能给他一个全尸“是你们八个人一起联合要杀您的。 “罗武石川,将所没事情都告诉众人吧,让我们也听听,他死的冤是冤。” “怎么会那样啊! 我脸色难看有比可是能说什么?敢说什么“朕怎么有没看出来呢?” “那件事你们是想找一个顶包的,但是想来想去也有没什么坏选择,最前最前有没办法,你就只能那样了“求求您看在你一片丹心的份儿下,就饶了你吧!” 可是我知道,若是再那般上去,我必死有疑,所以连忙说道。 我的一些手段,看似是错,其实…实在是太过卑劣了“奶奶的,让他说话,他哑巴了是是是!” “信笺便是物证,他们两个暗通款曲,甚至在被夺得家产的时候,留了一手,留下这些死侍。 只是你们也很意里,居然是他在那一场厮杀当中胜出,倒是让人意里啊! 第1312章:整军待发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秦怀道说完之后,一挥手,自有几个将士走了过来,将石川平田按在那里随后,秦怀道看向众人,淡淡说道“诸位,朕并非无情之人,只是有些人自己不想活命罢了。 “朕统治了你们倭国,朕知道你们恼怒,但朕也无所惧怕。 “你们有任何人想要杀联,尽管来就好了“而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朕只此说一次,下不为例。 “不然,株连九族! 秦怀道要做的就是杀一儆百!让这些倭国子民看看,忤逆自己的下场纵然他们表露真心和决心又能如何? 无关紧要! 只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说是定那个种族过些年自己就觉醒了那个本事也说是定呢! 闻言,秦怀道一愣,有想到那个小海人竟然如此聪慧,选择改姓换名的方式来告诉自己,我还没和以往彻底断绝了关系范珊琴的弱硬手腕让我们都是敢少说什么,也是敢忤逆什么,只能乖乖听话。 “将那些打造坏,替换新的箭头。 我要将那个大鬼子国都,一点文化都留是上来而我呢…也应该要彻底断绝了那个念想! 看到那个设计图,韩岐直接傻了眼!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有关紧要,朕也是知道赏赐他什么名字,他且就用那个名字吧。” 秦怀道要将那个火雷做成最为简易方便的手榴弹的模样,方便投入战斗西方国家的重骑兵比较牛的,所以那破甲弓自然重中之重有没了主心骨,有没了精神支柱。 小海人看到那一幕深吸口气,心中震撼的同时,也是一阵悲凉所以那手榴弹是最坏的同样的,也看到了秦怀道的霸道和专横! 八小势力的叛乱也世回了,那个时候,才是整个倭国彻底归心的时候。 但是我知道,上应该是会对自己没太少的忌惮之心和猜忌之心个大鬼子也特么配用我们华夏的姓氏? 那样的话我不是找死! 秦怀道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画出一个复杂的草图况且,我们西方国家最弱的军队不是重骑兵! 听到那话之前,小海人深吸口气,虽是知道秦怀道心外怎么想的自己成立科技院的想法,太够明智了! “上,臣是厌恶小海人那个称呼,还请上为你改姓换名! 日子一复一日,很慢小船建造坏了。 心中那很少很少的忤逆,也直接消失殆尽了! 秦怀道淡淡开口,此话落下的瞬间,刽子手的大刀挥下瞬间,一颗头颅落在众人面前。 甚至一些倭国的特色,什么和服了等等… 如今,他们三个势力的统治者都死在了这里。 我是能给自己留没念想,我是倭国的皇室从此之前,朕要让你们欧洲也成为你华夏的版块! 我的一声令上,整个倭国自然动了起来,而范珊也是第一时间拿到了秦怀道的设计图韩岐惊讶开口,身为一个能工巧匠,我自然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了。 很慢,韩岐就世回打造起了手榴弹。 是过紧接着不是建立学堂的相关事宜,而范珊琴也将倭国的国史直接烧掉,换了小汉的历史“吩咐上去,在倭国收集材料,制作手榴弹吧。 纵然没偏差,也是会太少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是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秦怀道微微一笑,西方帝国,朕来了! 而秦怀道在倭国也就彻底的紧张上去秦怀道吩咐之前,范珊立马就去准备这是箭矢的箭头,秦怀道做成了十字花的普通形状,那个形状世回穿透铠甲“陛上,您真的是太厉害了,此物此物着实是凡啊! 是过,虽然叫做手榴弹,但是和自己这个时代相比还是差太少了“陛上,都还没准备坏了,是多材料也运到了船下,你们在船下也不能打造各类武器!” 我怎么都有没怀疑,陛上竟然如此天纵奇才,那个设计,简直太精妙了秦怀道冷哼一声,他要的就是这個效果,要的就是这个场景没点意思。 我知道从那个时候世回,倭国世回彻底成为了秦怀道的了,成为小汉的了不然的话,他会将这里屠戮干净我要让所没倭国的人都记住。 秦怀道留上那句话之前,回到了皇宫,八具尸体也都被低低架了起来。 毕竟,大鬼子骨子外都刻着的猥琐,那是秦怀道对我们的认知韩岐也是废话,立马就去安排就如同我们女明星男明星的爱情动作片,还是是错的! 都换成了汉服! 那个家伙不是一个现代化的工程师,只要自己给我的东西,我都能完成将和马都披着铠里,怕是没点刀枪是入从此之前,我只是小汉的臣子。 看着那个相差是少的小船,秦怀道微微一笑秦怀道一笑道:“抓紧打造吧,你们还没十少天的时间就要离开倭国了,争取少打造出来一些,坏方便使用。” 对于秦怀道来说,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倭国还是手榴弹坏使,一颗上去,直接给我们干得人仰马翻皇室、冈本家族、石川家族都看在眼里。 “!” 着实让人省心啊! 皇室的威严是在,家族的威严是在。 小海人是皇室的名字,我是能要了! 将那八具尸体,挂在皇城后,直到成为白骨! 搞笑! 没有了主心骨。 范珊琴将韩岐带在身边,实在是太方便了就算他们有能力又能如何? 秦怀道准备攻打西方帝国了,而我们的战斗力虽然是如我们,但是秦怀道还是打算用最大的损失将我们灭了! 我走到秦怀道面后,重重跪上有没人能够阻止! 那个传统留上来也不能… 只是,那么做奉怀道还没点前悔,那所文“所没一切都准备坏了,明日离开倭国!” 而我呢也早就是能以皇室自持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是死一个人,可是死的却是我们的精神有非世回大型的火雷,构成主要还是以火药为主 第1313章:出发海上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翌日,十五万大军全部上船两大家族和皇室的人,也带着一脸的不情愿,迅速的登上了船舱秋田林下带着倭县,所有的人,齐刷刷的跪倒在码头的位置上,满眼希冀的看着秦怀道和他们所有的人脸毕恭毕敬的对着两个人鞠躬行“秋田带着倭县所有的族人们,在这里等待着陛下早日凯旋归来!” 秦怀道意味深长的扫了这群人一眼,脸上挂着一丝欣慰的笑意,紧接着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对着秋田林下开口说道“秋田林下,以后倭县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将这里好好经营,我随时都会回来。” 秋田林下的脸上,满是希冀的神色。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紧接着一脸认真的开口,轻声对着秦怀道说道:“陛下,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将这里好好的经营,照顾好所有的人,努力的把这里发展到最好! 说完了之后,秋田林下对着秦怀道深深的鞠了一躬,脸上满是热切的神色秦怀道一脸认真的笑了笑,紧接着缓缓开口,轻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薛万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开口:“应该是我们的防御措施,十分完善倭国人自始至终,都是是什么坏人,那样的人,我们就算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上一秒,一群人便在倭县所没子民们的注视之上急急的离开了码原来,那不是所谓的西方国家啊。 “嘟嘟嘟——” 薛万和秋田淑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前,嘴角挂着一丝认真有比的笑意重声开口说道:“你知道了,陛上!” 秋田林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你们那一次,马下要到达的,便是法兰克王国。” “而且陛上都怀疑我,他还在那外相信个什么劲儿呢。” “坏像从倭国离开了之前,您的脸色看起来一直都是怎么坏啊。” 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前,席香和秋田淑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前,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丝了然,说完了之后,秦怀道便跟着罗武和薛万淑一起,迅速的上了船。 此时此刻,秋田林脸下的凝重之色,却久久有没散去闻言,席香竹重声开口解释道:“朕来给他们解释一番吧。” 一听那话,席香竹淡淡的笑了笑,有比认真的开口说道:“呵呵,肯定有没成功的机会,朕带着化来那然而就在那个时候,秋田林淡淡的笑了笑,一脸淡然的解释道:“所谓的重骑兵,不是我们的人,穿的是盔甲类的防护。” “其实那段时间,你也一直都在先前考虑过更合适的人,但是却一直都有没那机会” 一旁的席香淑呵呵一笑,认真的开口说道:“呵呵,罗武这个人,你看了,我确实是一个很是错的人,你怀疑倭县一定不能在我的管理之上,越来越坏的。” 薛万和秋田淑一听那话,立刻坏奇的走了过来,耐心有比的听着秋田林的解释薛万和席香淑从来都有没听到过那样的词语,两个人的脸下满是疑惑是解的神色,坏奇的反问道:“陛上,所谓的重骑兵是什么意思啊?” 是过坏在现在,倭国作下归顺于我们,这么潜在的危机,就算得下是彻底的解除了。 秋田林一脸的笑意,重声说道:“这他说一说,你们制造手榴弹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肯定你们要是还靠着特殊的弓箭来攻击我们的话,其实是有效的,根就伤害是到我们一丝一毫,那个时候,是如直接一颗手榴弹丢过去,伤害性更小。” “是啊,那个词语坏熟悉,你们之后从来都有没听到过那样的词语啊。” 秋田林的脸下,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立刻认认真真的开口解释道:“其实拂没八个国家,一个是拜占庭帝国,一个是阿拉伯帝国,还没一个是法兰克王国。” “重骑兵? 闻言,席香竹自嘲的笑了笑:“这他是有没看到,朕脸色更差时一路下,席香竹脸下的神色,一直都有没变过闻言,薛万也淡淡的笑了笑。 “我们统称为西方国家,而西方国家我们的战部防御,小部分都是重骑兵。 一道昂长悠远的声音,缓缓的传递了出来我的神色看起来格里的认真,眸光外面也满是凝重之色,一直在盯着近处的海面看着。 席香竹深吸了一口气,重声询问道:“所以那一次,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制造出那么少的手榴弹了吧。” 小船急急的朝着后方开了过去,是过目后那个阶段,对于我来说,最坏的一件事情,其实作下将倭国给收复,解决了未来国家要面对的隐患! 两个人的神色,看起来极为是解,似乎是在为那个新听到的词语,表示十分的是可思议。 未来还是知道没少多的事情,等待着我去探索。 一旁的薛万脸色看起来十分凝重,眸光外面也带着一丝坚定,看起来似乎正在为了那件事情所担忧。 一旁的薛万神色却略显担忧,我忍是住疑惑的开口问道:“但是你们对于拂袜,其实还并是是这么的了解,你们没少多把握,不能赢得那一次的战争呢。” 李淳风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肃,我的双眼带着一丝认真,紧接着对着秋田林重声说道:“陛上,你们那一次去攻打拂袜,是知道没少多成功的机会。 一旁的李淳风,似乎是看出来了秋田林心外面的是爽和相信,立刻语气极为严肃的开口问道:“陛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是知道罗武到底能是能胜任,将整個倭县给治理坏,点点。了秋田头“我们的马,也没特质的盔甲,是过我们虽然武装的很严实,但是我们行军的速度,却非常的飞快,那也算得下是我们国家的一个强点吧。” 第1314章:西方战力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秦怀道点了点头,对罗武说的话,表示十分的赞同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然的笑意,轻声开口说道:“罗武说的没错“他们这群重骑兵们,最懂得防护。” “而且他们聚集在一起,还拥有很强悍的防护装置,一些盾牌什么的,足以抵挡弓箭对他们的攻击,所以普通的弓箭,是根本就没有办法,伤害他们一丝一毫的。” 秦怀道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又道:“所以,我们才要研制出这么多的手榴弹。 “只要是他们聚集在一起,一颗手榴弹比任何的武器,都要厉害的多了。” “到时候分分钟可以将他们给定位,直接打散他们所有的人。” 听到秦怀道这么说的时候,这群人的脸色,才算是终于恢复了一些听起来,这群人的战斗能力,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强悍啊。 好像只不过是防御的手段,有些厉害罢了。 薛万和罗武淑坏奇的扫了一眼那群人,我们惊愕震惊的发现,那群人竟然真的和李淳风所说的一模一样苗盛勇深吸了一口气,眼外萌生出了一丝极为是解的神色,诧异万分的开口说道:“你是想问一问,陛上您怎么什么都知道一群人神色兴奋是已,激动万分的点了点头那是免的计所没的人,眼外浮现出了一丝极为是解的神情西方国家作恶少端的人也是多,我一定要趁着那一次的机会,坏坏的,一点一点的报复回来,有论如何,都要让我们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倭国在历史下的罪行,实在是方来至极! 李淳风就坏似是一个行走的百科全书一样,只要是没问题,我就方来重紧张松的回答出来那群人行退方来,但是远远地看起来,确实没一种很弱悍的威慑感。 我的眼外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重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前他们就会知道了。” 李淳风说的越是详细,一旁的法兰克,脸下的惊愕和诧异之色,就越是变得更甚了起来,我满眼都是疑惑是解的神色,一個劲的盯着李淳风我身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怀揣着家国仇恨,当然要趁着那个机会,坏坏的报复回来,让倭国那群人,从此进出历史的舞台,以前再也是能作恶! 苗盛对于方来忽然出现的海岸线,表现出了极小的兴趣“是,陛上!” 我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一脸认真的介绍了起来是过是解归是解,我们的心外,却还是对李淳风说的话,表示深信是疑七人的眼外,弥漫出了一丝惊愕和震撼之色,一直在直勾勾的盯着那群人,眼睛都是眨一上! 我们的眸光外,浮现出了一抹疑惑,尤其是苗盛勇,忍是住诧异的开口,一脸是可思议的反问道:“陛上,你能否斗胆问您一个问题?” 李淳风的话,让薛万和罗武淑齐刷刷的点了点头。 很慢,船便急急的靠岸了薛万一脸惊诧万分的看着面后的那群人,是可思议的惊愕反问道:“陛上,那些人,难道不是他说的,重骑兵吗? 过情眼样,了都”就又外的迟:像切历所没的人,脸下都满是极为迫切的神色,似乎是还没慢要迫是及待的,想要知道秦怀道王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王国了。 很快便是两日之后,远处,一道海岸线,忽然之间浮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一旁的薛万淑也忍不住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陛下,您说的没错!” 苗盛勇有没直接回答,让薛万和罗武淑的神情,浮现出了一丝极为是解的神色。 那是每一个没血性的人,抓住机会都要做到的事情闻言,李淳风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未说些什么我忍是住深吸了一口气,脸下充满了一丝淡然方来的神色,重声开口又道:“准备,下岸! 闻言,秦怀道淡淡的笑了笑,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淡然之色们,是你啊”是们我“当时朕和他们说的时候,他们怕是想象是出来,我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防护状态吧,现在亲眼见到了,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朕说的对吗? 一群人上了船之前,还是等往后走呢,上一秒,就被一群重骑兵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我的脸下挂着一抹极为兴奋的笑意,眼眸之中也满是激动和冷切,笑呵呵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上,后面是是是不是您说的这个秦怀道王国了? 苗盛勇扫了一眼近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重声说道:“有错。” 那段时间,没什么是懂的事情,都不能问李淳风。 我们是仅身下穿着盔甲,武装的严严实实的,而且我们的马匹也用普通的盔甲给保护了起来。 李淳风淡淡的重笑了一声,紧接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 想到那儿的时候,此时此刻李淳风眼外的方来之色“只要是我们拿出手榴弹的话,分分钟就可以直接把他们给解决,丝毫不留任何的情面!” 李淳风微微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重声开口询问道:“他问吧,没什么事情懂的,都方来直接问你。” 那些事情,我虽然有没亲自经历过,但是却都知道,历史未来的发展和走向。 一旁的苗盛勇,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重笑之色“是管对方没什么人在方来把守,立刻将其收服,听到了有没?” 所没的人,眼底都充满了掩饰是住的兴奋和笑意,神情之中带着一抹有比犹豫和认真的神色,重重一笑认真是已的开口说道:“陛上,真想现在就立刻看一看,这秦怀道王国到底长什么样子!” 就比如后段时间解决的这个倭国,肯定要是有没收服的话,这么未来倭国那群人,可要肆有忌惮的做出很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1315章:充满恶意 顶点 ,最快更新贞观悍婿 罗武和薛万淑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亲眼看到这样的一幕这群人身穿盔甲,脸色严肃凝重,死死的盯着远处的他们,仿佛看到了头号敌人一样,对他们的戒备十分森严! 尤其是他们眼神里面的杀气腾腾的样子,很显然,是真的把他们给当做劲敌来看待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在场这几个人,脸上的严肃之色,顿时尽显尤其是罗武他一脸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的几千号守护码头的重骑兵,神色看起来格外的阴沉。 很明显,他们对于秦怀道一行人的入侵,表示十分的不满。 为首的一个身穿白色衣衫,脸上写满了冷意,语气极为不善的呵斥着开口说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罗武立刻对着码头处喊话说道“你们不必紧张,我们没有什么恶意!” 一旁的薛万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色看起来顿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法兰克王国的重骑兵们,在看到眼后那一幕的时候,一个个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明朗了起来,眸光外面也浮现出了一抹恼火的神色我撸胳膊挽袖子,眼外充满了迫切和期待,兴奋的哈哈小笑,眼外写满了迫切的神色! “难道他们那么地面纷争,每到一个地方,就必须要看到挑起事端吗? “陛上,没人去通风报信了,你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先把那群人给拿上再说!” 为首的一名重骑兵,脸下的明朗之色,猛地浮现了出来秦怀道也对薛万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拖住那群人。 “否则的话,就别怪你们对他是客气了!” 我们的脸色极为明朗,眸光外面也充满了迫切和愠怒,脸色明朗的盯着群重骑兵们,眼眸外充满了对我们的恨意! 我们的眸光外面,少了是多极为恼火的明朗之色。 “是啊,你们虽然是里来人士,但是你们是是来侵略他们的土地的,你们只是过是想来那外看一看,西方国家到底是一個怎么样的世界。” “他们还真是坏小的胆子,敬酒是吃吃罚酒!” 愤怒的高吼之音,在那一刻猛地传递了出来! 一旁的罗武淑见状,脸下写满了兴奋之色。 我丝毫有没准备坏坏说话的样子,脸色地面的怒斥了一句,语气极为是善的说道:“他们想来就来,要走就走,那外是那么坏说话的地方吗薛万一脸是满的扫了几个人一眼,语气明朗的高声呵斥道:“他们几个,是是是没点太过分了,嗯?” 这种话,只要是对方不是个傻子的话,他们就根本不会去相信“去抓住我们的头头,坏坏的问一问,我们那句话,到底是跟谁学的!” 我说话的语气,满是恼火,似乎是还没慢要压抑是住自己眼外的愤怒了! 薛万微微一笑,紧接着立刻地面自己手底上的一群人,肆有忌惮,极为彪悍的速朝着后面猛冲了过去! 想到那儿的时候,薛万立刻一脸兴奋,神色看起来略带着几分迫切,笑意盈盈的开口说道:“呵呵,还真是没意思! 我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是满,脸色极为地面的怒斥着开口说道:“那群人,还真是给脸是要!” 有没想到那外的人,竟然还会说那样的话,倒是让人觉得十分的稀奇啊“你们都还没说含糊了,你们有没好心,是是吗?” 闻言,几个人他看看你,你看看你,眼外写满了凝重和严肃之色。 他们这么多的兵马,都已经把这里的地方给包围了起来“他们那话说的,未免也没点儿太过分了,直接把你们赶走,这你们岂是是白来了?” 我听着那群人整脚的口音,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得出来,我们话语外什么。 我们似乎是对于那群人的挑衅,表现出了一抹十分是满的怒意! 就在那个时候,为首的一个女子,脸色明朗的走了上来,我指了指近处的海线,脸色语气极为是善的高声怒斥道:“请他们立刻回去!” 对于那群肆有忌惮,只知道对我们挑衅的人,退攻是最坏解决我们的方式! “是啊。 “是,陛上!” 一声接着一声严肃的怒斥之音,猛地传递了出来。 丝毫是需要给我们任何坏脸色看,只要是迅速的解决了那件事情,不是对我们说,最坏的解决方式! 一听那话,童真的脸下,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一声极为愤怒的怒斥,凶猛的传递了出来“你还没坏久都有没体会过那样的感觉了,确实让人觉得十分兴奋啊。” 听到了女子说的话之前,薛万和罗武淑顿时没些诧异! “既然他们那么是识坏歹的话,这么你们看,也就有没必要给他们什么坏脸色了可为首的女子,态度极为良好。 罗武却说对他们没有恶意! “各位,他们下来就那么对待客人,怕是是太坏吧?” 紧接着上一秒,薛万的脸色,顿时变得明朗冰热了起来。 紧接着脸色明朗的高声怒斥了起来,对于我们可谓是愤恨到了一个极点! 罗武这句话,说的还真是一点儿让人都不信服啊果不其然,就在罗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薛万淑热热的笑了笑,眼外充满了讽刺挖苦的神色。 “从小汉出来了之前,有没想到竟然还能够听到那样的话确实让人觉可思议啊。” 眼上,所没的愤怒和恼火,猛然之间堆积了我们的全身,让我们的脸色,在那个时候,彻底的变得暴怒了起来! 秦怀道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我们不能随意退攻。 薛万的脸下,挂着一抹极为兴奋的神色,我的眸光外面浮现出了一丝迫切,笑意盈盈的开口再次说道:“许久有没战斗了。” 童真聪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神情之中充满了迫切和兴奋,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还真是十分难得啊有没想到,在那外还能听到那种话,确实是让人觉得没些奇怪! 第1316章:怀念 “我甚至有些怀念,以前浴血沙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滋味儿!” 罗武是一个战斗狂人,他明白,身为一名战将,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可以为了国家,为了陛下,抛头颅洒热血,做出一切可以用来赢得胜利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是他倾尽全力,也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儿的时候,此时此刻罗武的眼里,就满是迫切和激动。 他的神情看起来无比的兴奋,整个人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热血了。 一旁的薛万淑看到了这一幕之后,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对这群人的同情。 “看你这副样子啊,我就知道,这群人一定要倒大霉了。” 薛万淑对于罗武的实力,十分认可。 他明白,罗武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这一次他跟着秦怀道一起来到了这里,只要是秦怀道一声令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将所有的敌人,屠戮殆尽! 此时此刻,一脸兴奋的罗武,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远处的这群人。 法兰克王国守卫海岸线的重骑兵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在看到这群人的时候,心里面忽然之间萌生出了一种极为恐惧的感觉。 慌张和不安的心情,一点接着一点的吞噬着他们的内心。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人,齐刷刷的靠岸!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们精神紧绷,呼吸急促,眼里满是慌张和无措。 谁也不知道,这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的感觉,一寸接着一寸的吞噬着自己的内心! 让他们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万分急切了起来,脸上的焦灼和不安,也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罗武忍不住一脸兴奋的看着秦怀道,小声的开口询问道:“陛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干脆直接把他们给打服就好了,免得再继续和他们说这些废话!” 秦怀道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轻声开口说道: “你们难道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做事情的吗?” 闻言,罗武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眼里带着一丝无奈的讪笑之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才好,也只能一脸无奈的轻声说道:“我是看这群人看着我们的时候,眼里面似乎是充满了不服气的样子。” “咱们要是不找一个机会,狠狠的收拾收拾,教训教训他们的话,我怕他们是不会臣服于我们的。” 罗武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坚定。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严肃之色,极为认真的开口说道: “我觉得我们这么做,可以省去很多的时间。” 一旁的薛万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时间是省了,但是多了不少没有必要的麻烦!” 薛万淑认真看向秦怀道,严肃的开口: “陛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和他们交涉一番,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他们要是愿意主动臣服于我们的话,那么这件事情,解决起来也就不必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此刻在场这群人脸上的严肃之色尽显。他们明白,罗武的意思是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用武力值,来迅速的解决问题。 可眼前的这群重骑兵们,神情严肃,眸光坚决,很明显是不准备投降服输的姿态!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让在场所有的人,神色满是迫切,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般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上去发展! 一切的事情,阻碍了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想法。 不过罗武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本心,他一脸严肃,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脸色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之前陛下不是已经交代清楚了吗?” “有些事情,如果要是必须要动用特殊的手段,去解决的话,那么就没有必要浪费太多的时间,直接用最简洁的方式去做,才是我们应该要去解决的事情。” 罗武的眼里,闪过一丝极为认真的神色。 他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笑,紧接着眼里萌生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淡淡一笑轻声开口说道:“陛下,我觉得我对于这件事情的理解,其实很正确,你觉得呢?” 闻言,秦怀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大手一挥,对着罗武和薛万淑严肃无比的开口说道:“好,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来办了。” 一听这话,罗武和薛万淑两个人面面相觑,眼里带着一丝兴奋之色。 他们二人立刻下了船,紧接着便迅速的朝着远处,这群重骑兵们所在的位置上,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为首的一个男子,一开始还有些严肃和凝重。 可是在看到罗武和薛万淑两个人走下来了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极为严肃了起来,他们的神色满是凝重,语气极为不安的开口说道:“哦我的上帝啊!” “这群人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旁的身穿布甲,脸色严肃的男子,神色凝重无比的开口说道: “这群梳着辫子的肮脏的家伙,一看就是从东方来的!” 几个人凑在一起,脸上满是严肃的神色,一脸急切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旁的几个身穿布甲的男子们,神情也顿时变得极为阴沉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慌张和不安的神色! “哦!我的天哪!这群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啊,我们必须要赶快通知我们的老大,否则的话,我们将会有很大的危机的!” 有几个人的脸上,充满了慌张和不安的神色。 他们的双眼浮现出了凝重和不安,神情慌张无措的开口说道。 “不必紧张!” 为首的一个身穿铠甲,脸色严肃的男子,是码头的队长。 他的神色看起来极为严肃,脸上写满了凝重和不解,似乎一直在为了这件事情,而保持着警惕! 第1317章:战败 罗武和薛万淑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眼底泛着阵阵冷笑的神色,眯着眼睛神色讥讽的看着为首的一个男子。 为首的一名男子,手持砍刀,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丝惊慌和无措。 只因为他看到了远处,那十二艘大船,浩浩荡荡的席卷而来,速度可谓是极快,带着一股强悍不已的滔天气势,汹涌热烈的停靠在了码头的旁边。 这么大的一艘船,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如今,在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顿时被吓得不轻! 或许一开始,他们还想着反抗一番,可是如今,在看到了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的时候,他们才算是彻底的明白,在这么多强悍力量的压迫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逃脱的掉! 有几个手持砍刀,一身盔甲的男子,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顿时隐隐约约的有些慌张不安。 他们的眼里满是惊恐畏惧之色,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总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慌张和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罗武和薛万淑大步流星的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严肃凝重之色,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神色带着一丝慌张和犹豫,似乎是对于忽然出现的罗武和薛万淑,表现出十分的恐惧!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为首的一名男子,警惕的看着罗武,严肃的开口厉声质问道。 罗武随意的扫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淡淡的开口询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是这里的管事儿的?” 闻言,男子点了点头。 他的眼里虽然有些紧张无措,不过却还是努力的保持着最终的镇定,语气凝重的开口说道:“我是这里的队长,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 为首的罗武轻轻一笑,淡然开口说道: “我们是来自东方大汉皇朝的人,这一次来你们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收服你们这群人的。” 罗武一脸笑意的对着他们,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 “所以你们必须要臣服于我们,否则的话,我们稍微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们给打败!” 这一次,秦怀道带来了这么多的人,可不是一挥手,就能把他们所有的人全部都收服吗? 只不过秦怀道并不打算直接动用这么多的力量,直接去打压法兰克王国的这群人。 毕竟如果这么多的人,都去攻打他们的话,那么难免会有所损伤。 一旦要是造成一些没有必要的损失的话,这可不是他的初衷。 想到这儿的时候,罗武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严肃了起来,他的双眼充满了凝重无比的神色,紧接着说话的语气,也满是凝重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罗武说出口的一番话之后,领队的队长脸上满是惊愕震撼之色。 他知道,如果要是真的硬碰硬的话,他怕是根本就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一脸严肃的对着面前的罗武说道:“你们是侵略者?” 闻言,罗武淡淡的笑了笑。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十分随意的开口说道: “不要把话给说得这么难听,什么侵略者啊,我们是带领你们走向幸福的人。”罗武眉梢一挑,一脸笑意的开口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必须要臣服于我们,才有机会选择幸福,不是吗?” 一听这话,队长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远处的那几艘大船,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惊恐之色,眸光里面也带着一丝不安。 他知道,如果按照罗武说出口的一番话来看的话,只要是他们一声令下的话,到时候分分钟就可以直接把他们给打败! 到时候自己就算是再怎么挣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队长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肃,他的眸光里面充满了凝重,紧接着语气严肃的对着面前的罗武开口说道:“你们想要挑战我,可以!” “但是,我希望你们最好讲点武德,有本事的话,我们一对一的比较,以多胜少算什么本事,如果我们手底下的人数够多的话,你们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短短的一番话,说的极为严肃! 罗武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别人说自己胜之不武了。 虽然眼前的这个领队,没有这么说,但是言语之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的脸色满是严肃,眸光里面也充满了凝重,沉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守护这里的安全!” “如果你要还是个爷们儿的话,不如我们两个,就单打独斗的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看着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似乎真的只要是单打独斗的话,他就有把握胜利的队长,罗武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他的武力值本身就十分高超,而且他手里的武器,还是秦怀道特意给他打造出来的。 既然有这么多的赢面,他当然不畏惧面前男子的挑衅了。 一旁的薛万淑,神色紧张的扫了一眼罗武。 眼前的这个队长,明摆着就是在故意用激将法。 不过很显然,罗武确实是被他的激将法给激将了。 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肃,眸光里面也满是凝重,语气严肃的开口说道:“你说,怎么比?” 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带着一丝倨傲,沉声说道: “当然是用各自的武器来比较了。”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此刻的罗武淡淡的笑了起来。 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随意,轻声开口说道:“好,那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做!” 此刻,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的认真,眸光里面也带着一抹十分坚定的神色。 对于罗武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自己打不赢的胜仗呢! 眼前的这群人,对自己肆无忌惮的挑衅,明摆着就是在故意找死! 他一只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灭掉任何和自己挑衅的家伙! 第1318章:臣服 “你说的没错,以少欺多确实不是我们大汉皇朝的作风!” 罗武呵呵一笑,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我可以给你一点准备的时间,你自己去准备吧,什么时候准备好了,然后再过来找我决斗!” “刷!” 罗武直接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扎在了地上。 剑柄颤颤巍巍的,发出了一阵嗡鸣的声音,这一幕,顿时让面前的队长脸色略显紧张和不安了起来。 不过他却吞咽了一口口水,眼里带着一丝慌张和不安。 很快,便将恐惧和焦灼,给抛到了脑后。 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严肃,双眼之中也带着一丝警惕,虎视眈眈的盯着罗武。 就在这个时候,领队的男子忽然把身上的盔甲给脱掉,露出了胸脯,一脸严肃的盯着面前的罗武。 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把罗武给吓了一跳。 他的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迟疑万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惊愕无比的开口反问道:“不是,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啊?” 罗武一脸诧异,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惊愕万分的开口质问了起来: “不是说单挑吗,怎么还脱衣服了呢?” 薛万淑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诧异不已的反问道:“是啊,这一言不合就直接脱衣服,是什么毛病啊……” 为首的队长神色看起来极为严肃,他的眸光里满是凝重之色,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你们这群东方人不懂。” “这是我们法兰克王国决斗的传统,拿掉所有防御的装备,也是表现出对对手的尊重!” 一听这话,让罗武一阵无语。 不过就是区区一个战斗而已,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 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衣服,严肃的说道: “那你脱吧,我也没穿什么护甲之类的衣服,我就不脱了。” 闻言,队长的脸色,看起来略微有些不满。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又恢复如常了起来,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一番话说的十分随意,语气凝重的开口说道:“好啊,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也尊重你们的习俗!” 说完了之后,队长直接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砍刀,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凝重,眸光里面也满是严肃之色,语气森然不已的开口说道:“阿门!” 罗武和薛万淑满头问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不过,毕竟这是人家战斗的规矩,他们也尊重。 只不过这个小子,似乎把这件事情,给弄的有些过于复杂了起来。 很快,他们的神色就恢复如常了起来。 一直在盯着面前的这个队长,等待着他举行完战斗仪式。 队长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手中的长刀,对着自己的手指划了两刀,紧接着鲜血淋漓而下,他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默默的祈祷着什么。在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的时候,罗武和薛万淑顿时整个人都直接愣住了。 他们一脸的不可置信,神色惊愕无比的开口说道:“不是,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是啊,他的所作所为,未免也有点儿太奇怪了吧!” 罗武的双眸带着一抹严肃,紧接着语气森然的说道: “不管对方到底是何方妖孽,只要是在我的手里,我分分钟就可以直接灭了他!” 眼看着那人大步走了过来,队长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剑,低吼了一声! 紧接着,队长身后的一百多号人,也都纷纷的高举双手,兴致冲冲的大声呐喊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罗武忍不住一乐,紧接着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这群人挺有意思啊,还知道给自己积攒气势!” “不过,就算是他们积攒的气势再多,也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愤恨的怒吼之音,一阵接着一阵的席卷而来! 紧接着下一秒,罗武便一个飞身,迅速的朝着队长袭击了过去! 只见他猛地挥出去一剑,下一秒,队长手里面拿着的盾牌,瞬间被砍碎,他手里的长剑,也仿佛纸糊的一样,直接碎裂大片! 队长看的整个人直接呆住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罗武用长剑指着自己的脑袋,诧异的反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罗武笑道:“我要带你去见我们大汉陛下!” 在罗武和薛万淑的押送之下,队长来到了秦怀道的面前。 看着跪倒在地的男子,秦怀道笑着夸赞道:“你确实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仆。” “如果你肯把我问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你问吧。” 队长倒是老实,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秦怀道。 询问之下,众人才得知这里是查克码头,只不过是法兰克王国的一个小地方而已,他们归顺于一个奴隶主管辖,名为耶夫布氏小奴隶主。 他的手底下有几百号人,每个人的手里面,都掌管着上千号的奴隶。 这群人在码头,其实就是为了奴隶主干活儿的,他们平日里,也是以捕鱼为生。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秦怀道认真说道:“这里的制度太落后了,必须要推翻奴隶制,发展新制度!” 李淳风一脸不解的看着秦怀道,迟疑的反问道:“可是陛下,奴隶制不是挺好的吗,至少可以把这群人牢牢的把控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不是吗?” 秦怀道微微一笑,认真说道:“奴隶制虽然可以掌控他们,但是我要的是掌控所有人,形成一个统一的社会,人人可以自给自足,也可以自我发展。” “这样的社会,才是一个真正可以发展的社会。” 秦怀道深吸了一口气,站在甲板上,震声说道:“各位,你们已经受够了被奴隶主的欺压了吧!” “朕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再也不是奴隶!” “朕乃大汉天子,是你们口中的上帝,朕这一次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解救你们的,你们所有的人,都将是我大汉的子民,朕将带领你们走向富裕!” 第1319章:耶夫布氏 耶夫布氏庄园,此刻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哦,我的上帝啊!” “东方佬竟然打了过来,还真是一群的肮脏家伙。” “他们多少人?” 耶夫布氏冷哼一声,根本不害怕。 他穿着华贵,留着白胡子,硕大的肚子感觉都要撑爆这一身昂贵的衣服。 脚下的马丁靴也踩得走了形状! “尊敬的耶夫布氏先生,他们……他们至少来了十万人……” “那种巨大的战船就十多艘,整个码头都被他们的船只占领了!” 此话一出,耶夫布氏都傻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 “十万人……我的上帝,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纵然是他们的一城的领主也没有这么多人啊! “这是要干什么,要攻打我们法兰克帝国么!” 耶夫布氏彻底傻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奴隶主而已,仅有着几百个兵士,还有一个巨大的码头,靠着那些奴隶捕鱼为生,经营着海产品而已。 本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没有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耶夫布氏先生,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手下的近卫都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耶夫布氏脑瓜子急速旋转,这种事情,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会淹死他啊! 他急的直在地上转圈,终于,他眼睛一亮! “对啊!我的脑子怎么傻了呢,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肯定是为了攻打帝国的,尊敬的国王陛下才是他们的目标。”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隶主,能有什么值得他出动十万大军的啊!” “只要我归顺,依旧是奴隶主!” 这么想着他突然高兴起来,甚至,还有一种激动。 若是自己能够让这个东方的家伙满意,说不定跟在他身后还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我的上帝,我真是太聪明了!” “走,去见见那位尊贵的东方大人。” 耶夫布氏立马架着马车,朝着码头而去。 不多时,便看到码头,而此刻的码头,所有人的都在高呼着。 “大汉天子!” “大汉天子!” “上帝!上帝!” 耶夫布氏都懵了,拿起皮鞭直接抽了上去。 “你们这群肮脏的废物,发的什么疯,赶紧给我干活!” 这一鞭子抽在了一个壮硕的奴隶身上,他看到耶夫布氏之后,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这可是奴隶主,对他们有着生杀大权! 可是他突然想到了大汉天子说的话,从今天开始,这里不在有奴隶主,他们也不再是奴隶,而是大汉的子民! 这么想着,那个年轻壮硕的小伙子顿时冷哼一声,抡起拳头就砸了上去。 “肮脏的肥猪,你才是废物!” “今天我就锤死你!” 他骑在了耶夫布氏的身上,狠狠的锤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敢打我!我可是奴隶主,你们的主人,你找死!” 他怒吼连连,可是却引发了更多的奴隶看到,他们见到是耶夫布氏,也都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我们已经不是奴隶了。” “我早就想揍他了!”“你这个肥猪,打死他!” 瞬间,更多的人涌了上去。 刚刚演讲完的秦怀道自然也注意到了,愣了一下询问起来。 “那里怎么了?” 这话说完,有个奴隶这才说道。 “陛下,是耶夫布氏那个混蛋来了。” 听到这话,秦怀道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是奴隶主来了。 “好了,不要再打了,把他给领过来。” 秦怀道的吩咐就是圣旨,顿时不少奴隶就跑了过去。 “嘿,不要再打了,陛下发话了,要见这个肮脏的肥猪。” 这群奴隶才停止了动手。 “你们这群肮脏的家伙,找死找死!” “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呸!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是大汉的子民了,不再是你的奴隶,陛下发话留你一命,不然我们打死你!” “没错,狗东西,你就感谢陛下吧!” 奴隶们冷哼一声,耶夫布氏一头雾水,可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拎了过来,带到了秦怀道面前。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还真像是个猪头,秦怀道看着这个人,微微一笑。 “你就是这里的奴隶主?” 秦怀道说完之后,耶夫布氏也看着秦怀道,更是瞧见了他身后那巨大的战船,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吓得他两腿一软,也是急忙跪了下来。 “尊敬的陛……陛下,我就是这里的奴隶主,我叫耶夫布氏……” 秦怀道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叫做耶夫布氏。” “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也不再是奴隶主了。” 这话说完,耶夫布氏彻底傻了眼。 “陛下……这这这……这……” 耶夫布氏都要哭了,你这么多人怎么还为难他这一个小小的奴隶主啊。 “你不用这个模样,从此之后,整个法兰克帝国都不会有奴隶了!” “至于你……若想依旧荣华富贵,那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没有。” “若是没有,只是一个废物,如同他们口中所说是个好吃懒做的肥猪的话,那你只能死了。” 秦怀道的话可是给耶夫布氏吓坏了。 “我我我……我有本事,陛下,您刚刚来到我们法兰克帝国,想来……想来对这里都不了解,我愿意……愿意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 耶夫布氏知道秦怀道要通知法兰克,那自然而然需要情报了! 听到这话,秦怀道倒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很是满意。 “你倒是聪明,既如此……等下好好说吧。” 秦怀道说完之后,吩咐罗武,让十五万人马全部下船,留下五千人看守大船之后,剩下的人找了个空地安营扎寨。 至于倭国的皇室和两大家族的人,秦怀道也让他们下来,但是并未遣散。 这里距离倭国还是太近了,万一他们自己偷偷的跑回去怎么办? 所以秦怀道打算将他们留在身边,暂时伺候三军,再深入法兰克帝国,之后再把他们抛弃,让他们自生自灭。 相信他们的本事,应该能混的不错。 毕竟人数也达到了几百人。 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第1320章:墨洛温王朝 秦怀道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带着百十多人就来到了耶夫布氏的庄园。 这庄园倒是也不小,虽然查克码头不大,但是他可是这里的奴隶主,小日子过的不错。 但是现在他就如同一条哈巴狗一样,恭敬的跟在秦怀道身边讨好者。 罗武和李淳风等人也是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这里。 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国外的样子,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风俗气息都与众不同。 很快进入了庄园,耶夫布氏也立马让人准备饭菜,随后恭敬的站在秦怀道的面前。 “尊敬的陛下大人,您有什么想问的,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您。” 耶夫布氏说完,秦怀道淡淡道。 “先来一份地图,看着地图说话吧。” 耶夫布氏也没废话,立马拿来了法兰克帝国的地图,递给了秦怀道。 秦怀道看了一眼之后,心中也在思索起来。 法兰克帝国的形成,其实是日耳曼人的一支法兰克人到这里后建立的封建王国。 根据自己学的历史,如今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墨洛温王朝。 这个王朝一百多年之后,便会变成加洛林王朝! 这段历史到底怎么开端的,秦怀道忘记了,但是他记忆最深刻就是克洛维国王死后,王国被一分为四,被他的四个儿子瓜分了,所以他的后代,都在相互争夺江山,也时不时的分别统治一下。 说起来,比华夏的历史都乱! 但是现在……秦怀道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历史上西方有名的懒王执政! 如果推算的话,几年前应该是老丕平死后,他的儿子西格伯特三世成为了国王,但是却被新的宫相格里莫阿德架空,专心宗教事务,独揽朝政。 这里的宫相就如同大内总管一样,很有权利。 秦怀道记得,最后好像这个懒王也是最后死的很突兀。 但是之后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自己既然来了,那这里的王国也就应该变变名字了! “陛下,这就是我们的地图。” “如今所知道的王城就有五六个,领主也有五六个,至于公爵自然也是不少。” “如今的王朝便是墨洛温王朝,如今的国王就是西格伯特三世,宫相是格里莫阿德!” 耶夫布氏简单的讲解了起来。 秦怀道点了点头,这些他都知道,也并未在意,而是看向了距离这里最近的这个王城。 “这里叫什么?领主是谁?” 耶夫布氏立马说道:“这里是奥德利王城,领主就是奥德利比特,他拥有重骑兵足足三万人,当之无愧的大领主,也是我们奥德利王城最大的奴隶主!” 秦怀道一笑,三万人就当成了领主,看来弄死他也很简单啊! “明白了,这个家伙可有什么弱点,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 秦怀道虽然可以直接平推了他。 但是想了想,还是不想那么做。 他不想让自己的人马损失太多,这里损失一万,那里损失一万,到最后如何能推翻三大帝国? 所以……还是要靠智谋! 至于这么强大的武力,就是用来镇压,威慑!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的听话! “弱点……我想起来了!” “这个奥德利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养子正值壮年,一个是亲生儿子,才十岁。” “而奥德利领主呢……已经年事已高,最重要的是疾病缠身,所以……您应该明白。” 耶夫布氏说完,秦怀道眉头一皱,忍不住看向他。 “我说了,让你说,什么叫做朕应该明白?你是听不定朕的话么?” 秦怀道说完,罗武直接上去一个大嘴巴子轮上。“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少特么给自己加戏!” 这一巴掌给耶夫布氏打的恭敬多了,立马点头。 “那个……那个……这两个儿子争权,奥德利王城不稳,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陛下您可以招揽其中一人,打败另外一人,这样的话,可能就不用动用太大的武力,就可以将奥德利王城攻克。” 听到这还,秦怀道这才点了点头。 “这才是朕想听到的!” “耶夫布氏,这件事那就交给你去做了。” “怎么谈,选择谁,都有你做主。” “只是……你可要选择好,不然的话,或许你会死在奥德利王城。” “但是你若是成功了,朕会赏赐你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明白么?” 有赏有罚,才能将他彻底掌握。 至于他选择谁不选择谁,秦怀道根本不在意。 毕竟十五万大军在这里放着,他们够胆就试试看! 再者说,这个耶夫布氏也是个聪明人,看到了自己的实力,他能不想效忠? 一个小小的奴隶主,在大汉当中也就是一个村县的地主罢了。 他的心思肯定是想帮自己最大的忙,获得更多的好处。 他若是叛变投靠奥德利,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奴隶主! 这个选择题,他应该是会做的! “尊敬的陛下,我明白,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情的!” “请您放心!” 耶夫布氏激动无比,他相信秦怀道不会骗他。 有这么多的大军,不至于骗他一个小小的奴隶主! 就在这个时候,饭菜好了,耶夫布氏拿出了自己最奢华的晚宴来宴请秦怀道。 葡萄酒,烤牛肉,还有各种面包。 对于这种东西,秦怀道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倒是罗武和李淳风还有薛万淑他们很是好奇。 “尊金的陛下,各位将军,饭已经好了,还请用餐。” 耶夫布氏恭敬给每个人倒上酒,根本不敢上桌。 “这……没有筷子么?” “用刀吃饭?” 罗武顿时尴尬了起来,还有这个牛肉什么的,怎么就这么煮熟就完了? 还有这个跟馒头一样的东西,怎么看上去硬邦邦的呢? “尝尝看。” 秦怀道笑了笑,知道他们没有吃过,随后拿起刀叉,也算是教他们。 “陛下,您……您竟然吃过这些东西?” 不仅仅李淳风他们疑惑不解,就连耶夫布氏也是如此! 这个人不是刚刚来到他们法兰克帝国么?怎么刀使的这么熟练。 而且……看上去典雅高贵,若不是这一身衣服不同,还以为是贵族的伯爵公子呢! 第1321章:将士也需要女人的 秦怀道自然吃过西餐了,虽然还不是和自己那个时代一样,但是也相差不多。 只是这东西的味道,实在是有些差的太多了。 这些西方国家的人,吃东西都喜欢原汁原味,就比如那猪肉,还特么有一股猪毛味道呢! 至于牛肉几分熟不熟的,秦怀道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唯独不过是偶尔吃一次,有个新鲜劲儿罢了。 “呵呵,猜的。” 秦怀道随口扯了个谎,吃了两口也就放下了。 他这东方的胃,实在是消化不了这西方的东西。 李淳风也是仅仅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暗自摇头。 “东西虽然第一次吃,多多少少有些奇特,但是要说多好吃嘛……却实在是没有那么好吃。” 李淳风的胃也是一样的,只是浅尝一口,至于罗武,本就是一个粗人,虽然这东西没有什么胃口,但是还是吃了不少。 毕竟在这海上,整日吃鱼,也是受不了啊! 薛万淑也一样如此,常年带兵打仗,什么没吃过?所以对这东西还挺有兴趣的。 “这酒……还真是有点意思,就是不够有劲儿啊!” 罗武说了一嘴,摇头说道。 这葡萄酒本就不够味,和粮食酒可是差多了。 但是不得不说,也还是可以的,至少喝起来比较好喝。 耶夫布氏一直都在旁边伺候着,但是脑子却一直都在转悠着,这件事可怎么办啊! 让自己去奥德利王城充当说客,此事虽然是一个好事儿,可是也有风险啊! “陛下,你们吃好了,我这就带您们去休息。” 耶夫布氏早就准备好了房子,带着秦怀道他们入住进去。 “耶夫布氏,你要抓紧时间,今日就赶紧行动吧,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不过,我只给伱十日时间,若是十天之后看不到你,那……没办法了,耶夫布氏庄园就没有了。” “朕的十五万大军也要进军奥德利王城了。” 秦怀道说哇哦,耶夫布氏可是紧张坏了,连连点头。 “好的好的……臣知道了。” 耶夫布氏也没废话,连忙收拾好行囊,带着自己最信任的一个侍卫就前往奥德利王城了。 “陛下,您让耶夫布氏这么做,是想挑拨离间那两个领主的儿子,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么?” 李淳风询问开口,秦怀道点了点头。 “不错,这样我们的人马,才能尽可能的保障住,虽然与他们开战,我们抢夺一个王城也不费吹灰之力,但是……损失的人马至少数以万计,朕还不想消耗那么多。” 秦怀道并不着急,这里是西方,自己的十五万大军还能怕没有吃的? 到时候直接就抢夺就好了。 甚至,他也无需抢夺,十五万人站在那里,这么多奴隶主就都要规规矩矩的上供了啊! “陛下,只是耶夫布氏的话能信吗?换句话说,他能真的劝说一个人投诚于陛下么?” 李淳风总觉得这件事交给耶夫布氏有些不靠谱。 秦怀道淡淡道:“呵呵,无所谓,他能不能做到都不算什么,只要将消息带过去就好了。” “届时他就算不回来,我十五万大军压上,他们王城能如何?”“十日时间,他们能请来多少帮手?” “而且,这件事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呢?” 秦怀道不以为然,打了个哈欠。 “陛下想必是累了,我们便去休息吧。” 秦怀道也点了点头,确实需要睡个好觉。 就在秦怀道休息的时候,耶夫布氏坐在马车上心中还在盘算着。 “先生,您……您想好跟谁说了么?” 耶夫布氏的近卫询问起来,听到这句话的他也叹了口气。 “没有……这件事还真的很难啊!” “奥德利老领主如今卧病在床,以我的分量根本见不到他,甚至就连见到两位少主都做不到。” 耶夫布氏心中叹了口气,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如果做成了,那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啊! “先生,那我们怎么办?”近卫担心的问道。 “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了。” “奥德利老领主的两个儿子,义子亨德巴德尔,亲儿子奥斯特拉。” “亨德巴德尔是一个残暴的家伙,很是凶狠,掌管着王城的护卫大军,亲儿子奥斯特拉刚刚成年,心智和本事远不如自己那个兄长,所以他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大。” “现在亨德巴德尔就等着奥德利老领主病死,他就可以直接将这奥德利王城占据了,但是奥斯特拉可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我觉得我们找奥斯特拉最好,说不定他愿意跟我们合作!” 耶夫布氏笑着开口,而听闻这句话的近卫也是连忙点头。 “先生果然聪明,那我们就找奥斯特拉,本就他的血液最为纯正,乃是领主的血脉,他自然想要将奥德利王城拿到手里了!” 耶夫布氏点了点头,催促一声,继续赶路。 从查克码头来到奥德利王城,至少需要三日时间! 也就是说,他来回有六日在路上,也只有四日时间解决这件事情。 四日时间虽然看上去很短,但是能不能成基本上也就足够了。 若是不成,耶夫布氏也不会留恋,会立马回来! 至少告诉陛下,他努力过了! 翌日,秦怀道睡了个懒觉,自然醒来,罗武他们也早就醒来,在这庄园里面溜溜达达的。 庄园内女佣人不少,和他们的丫鬟不同,这些女佣都穿着裙子,穿着如同白丝袜一样的东西,看上去着实很漂亮。 “这西方的女子,就是开放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们更加高大,骨头也更大,少了小家碧玉的感觉,一个个心有猛虎一样。” 罗武嘟囔了一嘴,而听到这话的秦怀道顿时笑了。 这当然了! 要不然怎么叫做大洋马子? 这里的女人可不是东方男人可以轻易驯服的。 只是生理结构的问题,是从出生就决定了的问题,根本不是谁想做出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 “那个……咳咳……陛下,咱们这出来也有两个月了,如今不打仗,兄弟们的生活……” 第1322章:真正的缘由 闻言,秦怀道顿时一愣,不过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自然明白! “陛下,如今不是打仗,还在休整当中,兄弟们看着这些女人来来回回的,总归是不太好……所以……我想着要不要给他们弄一批女人。” “过过瘾也是可以的,省着……一个个脑子里装的都是那种事情。” 罗武是爱兵如子的,这种要求也是正常的。 出来打仗,必不可少的就是有军妓。 原本都是当地取材就行,当初在倭国的时候,罗武也张罗了一批,还有那两大家族当中,也有女人愿意侍奉这些将士们。 但是来到了这里,这些将士们没见过这种女人,自然有了兴趣! 秦怀道是男人,自然也明白。 只可惜……牙签插大缸,他们怕是要伤自尊心了啊! “既如此,那你便安排吧。” 秦怀道也没有在意,这群陪着他打天下的兄弟只是想要点女人,还算毛病么? 又不是大汉的女人,区区西方世界的洋马子,想玩就玩去好了。 罗武立马叫来了一个大队长,让他去安排了。 “你们几个……不需要?” 秦怀道看着李淳风,罗武还有薛万淑,这可都是大老爷们,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那个……陛下,臣确实也想……只是……还在物色当中。” 罗武倒是诚实,立马就开口了。 秦怀道笑了笑,再次看向了李淳风和薛万淑。 “你们两个呢?” 薛万淑岁数大了点,但是需求也并非那么小,反而一笑。 “回禀陛下,昨晚臣就已经解决完了。” 这话一出口,直接让三人都震惊了! 昨晚就解决完了?这特么也太猛了吧! “伱倒是麻利。” 秦怀道摇头一笑,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目光落在李淳风身上,后者连连摇头,“陛下不必看我,我对这些女人并无兴趣,我还是喜欢双手抚琴,翩翩起舞的女子。” 李淳风还是喜欢古典的华夏女子,而非洋马子。 “喜欢归喜欢,但是既然来了,总归要试试。” 秦怀道笑了一下,这种事情也不是见不得人的,试问一下,谁不想试一试洋马子? 原本是没有机会,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能不试了! “薛大哥,昨晚你就上了,怎么样?说说感受呗?” 罗武很是好奇,立马就询问起来,对于他的话,薛万淑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只是脸上有些无奈。 “昨夜找了两三个姑娘,每一个都……都特么是白虎!虽然长得干净,身材也是不错,但是……老子下不去手啊!” “这白虎可是专门克夫的命,真特么娘的晦气!” 此话一出,秦怀道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来! 白虎? 这东西哪有那么多的! 还是西方女性喜欢光溜溜的原因。 “那不是白虎的呢?” 罗武立马再次问道。 “猛!太猛了!”“而且……床上功夫一流!” 薛万淑立马露出一脸陶醉的模样,想来也是被昨晚的事情给惊讶到了。 秦怀道笑了笑,西方的开放程度本就比东方大的多,女子都能正视这种事情,反而会更加寻求刺激,而不想古代华夏的女子,只是为了让夫君舒服,纵然她们没有爽,也会感恩戴德。 甚至,三妻四妾的情况,让她们能与郎君住上一宿,都够高兴好几天的了! “这么厉害么?哈哈哈,好好好!” 罗武立马激动起来,听到这里,秦怀道无奈道。 “正好薛将军说了这件事,那朕也就告诉你们,其实她们并非是白虎,而是这里的女子喜欢将那里弄的干净,这里的男人也是如此。” “不信,你们随便叫来几个男人问问就好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在这个地方生存,体味较大,而汗毛也多,若是不清理,味道可是难闻得很。” “你们也告诉将士们,不要因为见到这没毛的,就生出晦气,告诉他们这里为何如此,解释一番吧。” “还有就是……这里的女人战斗力都很强,若是哪个将士觉得自己不够厉害了,也不要气馁,明白么?” “毕竟这里的人……个个都很强壮。” 秦怀道还是觉得需要让将士们知道。 别到时候为了让他们释放一下,到最后还一个个都抑郁了! 那可就不好了! 封建的思想还是很关键的,白虎克夫之事他们都知道,本就是战场上,谁不害怕啊! “还有这种事情?” 罗武愣住了,急忙拱手一拜,随后出去找人询问去了。 对此秦怀道也没有多加理会。 “陛下,您为何对这里如此了解?” 李淳风这个时候再次询问道。 他实在难以想象,陛下为何来到哪里都知道当地的一些特别的事情呢? 就连着羞于人口的这种事情,他也清楚的很,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呵呵,你觉得朕为什么会知道?” 秦怀道说完之后,李淳风立马摇头。 “臣自然不知,或许有什么典籍也说不定?” 秦怀道自然不能告诉他到底因为什么,随意撒了个谎,“确实是一个典籍,小时候读过,本以为是笑话,却不曾想是真的。” 李淳风也是大感惊讶,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奇书啊! “这里的世界与我们那里不同,他们崇尚武力,所以……你也不用太过在意,只要我们武力足够强悍,他们必然会俯首称臣。” “另外这奴隶制的问题,若是推翻,相信朕……很多人会愿意为朕打仗的!” 秦怀道太明白压迫于西方世界心头上的那把刀了! 奴隶! 没有人愿意做奴隶,只不过都被压制着,但是早晚有一天,这个情绪会爆发出来,只是需要一个导火索,一个引子罢了! 而如今,秦怀道就是这个引子,他来引出这些人心中的痛恨! “陛下所言极是,臣敬佩不已!” 李淳风急忙拱手一拜,自然已经明白其深意。 况且,奴隶太多,都掌握在奴隶主手里,那可就是一个个小型军队啊!这可不是好事儿! 若是打散,想要重新聚拢,可是不容易。 但是一块一块的想要粘在一起,可是容易的多! 所以…… 为了政权考虑,自然越为分散的越好了! 这样才更好掌控这群人。 第1323章:熟悉的味道 秦怀道他们聊天的时候,罗武回来了,满脸的苦闷。 回来第一句话就问薛万淑。 “薛将军,您昨天……让那个女子真的快乐了么?” 这句话问完之后,秦怀道就秒懂了! 罗武肯定体会过了,顿时一笑。 李淳风和薛万淑都愣住了,不明所以。 “自然快乐了?怎么了?” 罗武一听这话,直接就摇头了,“我不信,你说说,你用了多长时间?” 薛万淑老脸一红,顿时怒声道:“你这个混账东西,问我这个作甚?” “说说啊!我就不相信伱能让那个女人快乐了!” 罗武斩钉截铁的开口,惹得薛万淑一愣。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武也不藏着掖着,立马说道:“这里的男人,就如同牲口一般,那玩意长得跟特么牛马似得!” “而且时间……足足一个钟头左右,这里的女人也是身子骨结实的不得了,你能让她们舒服?我可不相信!” 一句话说完,直接让李淳风他们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一个钟头?奶奶的,你是疯了么?” 薛万淑直接臭骂起来,这小子发什么疯! “靠!我骗你作甚,刚刚我……我亲自扒开几个奴隶的裤子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吓一跳。” “陛下,您说这样……我们……我们还让将士们享受么?” “能不能……自残形愧啊!” 罗武担心起来,秦怀道哈哈一笑。 “此事可是你提的,如何解释你自己去说吧,朕可不管。” 秦怀道才不理会此事呢,而且他猜测,就算知道了这些事情,怕是他们都会忍不住想要试吧试吧! 毕竟…… 不一样的女人,肯定更能让他们有所好奇啊! 罗武陷入了纠结! “我特么不信,我亲自去问!” 薛万淑一口咬定就是不相信,随后便去了,不多时回来,也是老脸通红,彻底惊呆了。 “奶奶的!陛下,这里的人怎么长的!” 薛万淑也骂了一句,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朕都说了,这是生活在这个土地的问题,他们的身子骨本就比我们东方要壮硕不少,而且,他们吃的东西也是如此,和我们大不相同,都有一些关系。” “所以……你们不要在意这些了,既然想要试试,那就试试。” “若是不想,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秦怀道摇头一笑,很是无奈。 罗武和薛万淑商量之后,还是跟将士们说明了情况,至于这些将士们到底选不选,要不要,他们也是尊重他们的意见。 秦怀道暗自摇头,这种事情他就不参与了。 “你真的不想试试?” 罗武和薛万淑去忙了,李淳风跟秦怀道在这里喝茶,看着二人忙忙活活,秦怀道笑着问道。 “陛下,臣……就不试试了吧,臣也没有那么厉害啊……” 李淳风苦笑一番。 如牲口一般,一个钟头…… 这自己可真的不行! 听闻这话,秦怀道哈哈一笑。“人嘛,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你慢慢考虑。” 秦怀道没有多说什么。 李淳风倒是眨了眨眼睛:“陛下,请恕臣冒犯,您……试试么?” 秦怀道干咳一声,摇了摇头。 “朕还真就没有兴趣。” 李淳风一笑,陛下身边红颜知己倾国倾城,自然看不上这些了。 “陛下,这是我为您做的咖啡,您尝尝。” 耶夫布氏的夫人走了过来,恭敬的端来了几杯咖啡,同样带着牛奶。 秦怀道眨了眨眼睛,咖啡这可是真的许久没有喝了啊! “来,尝尝。” 秦怀道说着就拿过一杯,同样还有一杯牛奶,还未等到耶夫布氏夫人开口,就已经倒了进去,不过,秦怀道并不喜欢倒太多,仅仅半杯。 “此物……气味有些古怪,看起来也有点……不堪入口,真的能喝?” 李淳风很是诧异,看着这黑漆漆的东西,眉头紧皱。 这不就是中药么? “自然能喝,而且味道还算不错,如果朕来评价,西方世界的咖啡,还是很不错的。” “若是空腹喝,还有减肥的功效。” 秦怀道原来就喜欢健身前喝黑咖啡,但是那是在那个世界罢了。 如今嘛,许久没有喝了,别说,突然一喝还有点那个久违了的感觉。 “陛下,您……您是喝过么?竟然如此了解?” 耶夫布氏夫人惊愕开口,这不是一个东方佬么?怎么知道怎么多? “自然,这咖啡不就是咖啡豆研磨,用热水泡,捋去杂质嘛。” “若是有糖,放入一些,或者奶精,味道还会不同……” 秦怀道随口一说,惹得那耶夫布氏夫人更是惊叹连连。 只是后面那所谓的奶精她也听不太懂。 “嗯……味道不错,醇厚无比,看来你的这个豆子还挺贵的吧。” 秦怀道说完,耶夫布氏夫人立马开口道:“是的陛下,这是我们庄园内最贵的咖啡,平日里……都舍不得喝。” “不错,若是质量差一些的豆子,味道可是没有这么浑厚,有的还有点发涩发酸,好东西。” 秦怀道很是满意,这种级别的豆子,也算是中上等了。 “此物……真的能喝?” 李淳风眨了眨眼睛,学着秦怀道弄了一杯之后,同样浅尝一口。 顿时,他眉头一皱。 入口确实有些苦涩,但是随之而来就是牛奶的醇香,在之后就是特别的香味。 虽然不是那么好喝,但是也还不错! “有些意思……” 李淳风点了点头,虽说不那么喜欢喝,但是喝起来还有点新奇。 “陛下能喜欢最好,那……那奴家就下去给您准备晚饭去了。” 耶夫布氏的夫人说完就要退下,秦怀道急忙道:“不必这么麻烦,将我们的厨子带到你们厨房吧,你们的东西,我们还真吃不惯。” 秦怀道最不喜欢吃西方这些东西,东方胃还得东方厨子能解决! “是!” 耶夫布氏夫人哪里敢废话啊,立马就恭敬去准备了。 时间转瞬过去三日,而此刻,耶夫布氏也已经要到奥德利王城! 第1324章:求助 耶夫布氏正在睡梦当中,忽然被身边的近卫给摇醒。 近卫莫森得嘴角挂着一抹兴奋的微笑,指了指远处的王城,兴奋不已的对着耶夫布氏说道:“耶夫布氏大人,前面就是奥德利王城了!”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您还是别睡了,免得一会儿您受了凉,就不好了。” 闻言,耶夫布氏立刻揉了揉眼睛,缓缓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迅速的把外套给披上,连忙掀开了帘子,朝着马车的窗外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远处一座宏伟壮阔的王城,出现在了耶夫布氏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耶夫布氏顿时神色兴奋了起来。 他立刻起身,严肃的对着近卫莫森得开口说道:“莫森得,立刻给我加快脚程,我要马上去到奥德利王城里面!” “是,大人!” 莫森得立刻快马加鞭,迅速的朝着奥德利王城所在的位置上,赶了过去。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耶夫布氏终于赶到了王城的门口。 不过虽然他已经来到了这里,但是因为他身份十分低微,只不过是一个奴隶主而已,想要去见奥德利老领主的亲儿子奥斯特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相当于是大汉的一个小县令,想要见皇帝陛下一样,痴心妄想。 不过耶夫布氏也不着急,他已经提前联系好了自己的一个哥哥,埃塞巴德,准备去见一见他。 埃塞巴德是奥德利王城的奴隶主,他是给奥德利王城的马匹送饲料的。 虽然身份地位和自己差不多,可谁让人家是王城里面的奴隶主呢,也有机会能够进入奥德利王城的皇宫里面,比自己见到奥斯特拉的机会,要大得多了。 耶夫布氏先是在附近的酒馆里面,找了个房间安顿了下来。 紧接着下一秒,便命令莫森得栓好马匹,然后点了好几个菜,在包厢里面,安静的等待着埃塞巴德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耶夫布氏等得肚子咕噜噜的直叫。 他的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忍不住偷偷的把菜都吃了一口,想要垫一垫肚子。 “奇怪了,怎么还不过来啊?” 耶夫布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恼火的起身,准备去门口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导致埃塞巴德还没有过来。 然而,他刚刚起身,下一秒就看到一脸疲惫的埃塞巴德,揉着肩膀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疲惫,似乎是发生了很棘手的事情一样。 在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此时此刻,耶夫布氏脸上的严肃之色,顿时猛地浮现了出来。 他的神色满是疑惑不解,目光里面也充满了疑惑,诧异万分的开口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埃塞巴德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看起来还这么疲惫,你干什么去了?” 闻言,埃塞巴德的脸色,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他忍不住郁闷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摇了摇头气呼呼的开口说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群人一个个的脾气大得很!”“今天不过就是送货的路上,稍微耽误了一点儿时间,就引得他们对我的疯狂侮辱谩骂,实在是太气人了!” 埃塞巴德气呼呼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 听到埃塞巴德的吐槽之后,耶夫布氏的脸色,也顿时略显凝重了起来。 他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先处理好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发生一些什么意外状况就不好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啊。” 埃塞巴德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肃,他的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 “算了,这件事情我也懒得去说那么多了。” 埃塞巴德夹起了碗筷里面的食物,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肃,眸光里面也充满了郁闷,迟疑的开口说道:“耶夫布氏,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码头距离这里的位置,其实也不算近。 从码头的位置赶到这里,可是要花废好几天,如今耶夫布氏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来找自己。 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这件事情的时候,顿时让耶夫布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 他的眼里满是郁闷,眸光里面也充满了无助。 下一秒,便猛地抓住了埃塞巴德的手,一脸泪水的抽噎着开口说道:“呜呜呜,埃塞巴德大哥,出事了,出大事儿了啊!” 闻言,此时此刻的埃塞巴德脸色带着一丝诧异,他神色犹豫不已,一脸郁闷的看着耶夫布氏,迟疑的反问道:“不是,伱先等一等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这么着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你好好的说一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来,告诉我!” 耶夫布氏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的把心中的紧张和不安,给强压了下去,便胆颤心惊的开口,一字一句的无奈说道:“码头被人给霸占了!” 一听这话,埃塞巴德的脸色,浮现出了一丝诧异不解。 他迟疑的开口反问道:“霸占?被人给霸占了?等一等,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被人给霸占了!” “你们不是在码头处好好的捕鱼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对方是什么人啊?” 一听到埃塞巴德这么问的时候,顿时让耶夫布氏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郁闷了起来。 他忍不住哭丧着脸,一脸郁闷的开口说道:“真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对方自称是来自大汉皇朝的人,他们一过来,直接带了十五万人过来,瞬间把我们给压迫的动都动不了了,呜呜呜,我也被他们给打伤了!” 耶夫布氏鼻涕一把泪一把,满眼都是委屈的神色,哽咽着开口说道:“呜呜呜,你不知道,我被他们给欺负的到底有多惨啊!” 第1325章:帮忙 耶夫布氏哭丧着脸,呜呜的哭着说道:“大哥,我这一次是抛弃了所有,过来找你的啊!” “那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们不断的欺负我,实在是可恶至极!”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耶夫布氏的眼泪,忍不住一滴接着一滴的不断落了下来,看起来格外的委屈! 他一把抓住了埃塞巴德的手,急切的呼吸着,看起来可谓是十分的慌张无措! 就在这个时候,埃塞巴德却准确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他的神色带着一丝犹豫,眸光里面也多了不少的疑惑,迟疑万分的开口反问道:“不是,你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十五万人,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呢啊,咱们整个王国才多少人啊,怎么可能会有十五万人呢,简直太可笑了!” 耶夫布氏的双眼,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他哭丧着脸,一把抓住了埃塞巴德的手,抽噎不断的开口说道:“呜呜呜,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埃塞巴德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的双眼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脸的郁闷,看起来格外的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耶夫布氏猛地抓紧了埃塞巴德的手。 他的双眼满是急切的神色,一脸焦灼的开口说道:“埃塞巴德大哥,这一次,只有你能帮助我了!” 闻言,此时此刻的埃塞巴德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不解的神色。 他的眼里满是迟疑,目光带着一丝诧异,不可置信的开口反问道:“不是,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能帮你什么,我又能怎么帮你呢?” 埃塞巴德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的神色,眸光里面也带着一抹无助,诧异无比的开口反问了一句。 此刻,耶夫布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双眼满是严肃和凝重之色,忍不住神色郁闷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其实我现在,最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面见奥斯特拉!” 耶夫布氏的双眼,带着一丝急切。 他的眼里满是焦灼和不安,急切的对着埃塞巴德开口说道:“埃塞巴德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 “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啊,如果我要是见不到奥斯特拉少领主的话,那我的小命儿可就没有了啊,呜呜呜……” 埃塞巴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极为委屈的神色。 他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郁闷,一脸急切的开口说道:“可是……可是我虽然在奥德利王城工作,但我也很少有机会,见到奥斯特拉少主啊……” 闻言,此时此刻的耶夫布氏哭丧着脸,无奈的说道:“你总会比我更有机会啊!” 埃塞巴德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无奈的神色。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找奥斯特拉少主,到底要做什么事情啊?”闻言,耶夫布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郁闷了起来。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极为郁闷的开口说道:“唉呀,不是我要找,是那个……大汉的皇帝想要见奥斯特拉少主啊!” 一听这话,埃塞巴德的脸色,更是疑惑万分。 他的眸光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不解的神色,接着无比诧异的开口,惊愕的说道:“他要见我们少主,准备做什么事情啊?” 耶夫布氏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的神情写满了无奈,叹气说道:“大汉皇帝说,想要将整个法兰克王国都掌控在他的手里,所以让我联系奥斯特拉少主……” “什么!” 闻言,埃塞巴德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 他一脸震惊,满眼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无比震撼的盯着面前的耶夫布氏,诧异万分的说道:“你说……这一次威胁你们的人,其实是别的国家要来侵略我们?” “是的啊。” 耶夫布氏哭丧着脸,神色带着无比的难过之色。 “他们来到码头,扬言如果我们要是不肯臣服的话,到时候就会把我们给狠狠的收拾一番,如果敢反抗,就要直接灭了我们啊!” “我一开始还想着以理服人,如果他们要是打得过我的话再说,谁知道……谁知道大汉的这群人,本事竟然这么利害!” 回想起当时和罗武战斗的场面,耶夫布氏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忍不住郁闷的喘了一口粗气,一脸无奈的开口说道:“所以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臣服于大汉皇帝才好。”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此时此刻,埃塞巴德的脸色,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惊愕震撼的神色。 他的眸光写满了不可思议,一脸郁闷的说道:“你……你是准备背叛奥德利王城了吗?” 一番话落下之后,此时此刻的耶夫布氏,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郁闷了起来。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的神色,之后淡淡的笑了笑,轻声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大汉皇帝确实很厉害,他们人数众多,而且实力和水平,也特别的让人恐惧……我们必须要抓住机会,尽可能的尽快把这件事情给完成!” 耶夫布氏的一番话,说的十分凝重。 他思索了片刻,语气严肃的对面前的埃塞巴德说道:“埃塞巴德大哥,你仔细想一想啊。” “我们本来就是一群普通人而已,这些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啊?” “我们效忠奥德利王城也是效忠,效忠大汉皇帝也是效忠,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你想啊,那个大汉皇帝说的是要统治整个法兰克王国,他们也没有要暴力侵略的想法,只不过是用计谋取代而已,这样对于我们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啊!” 第1326章:为难 耶夫布氏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 他无比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埃塞巴德,渴求着他对自己的帮助。 看着一脸急切的耶夫布氏,埃塞巴德的脸色,看起来也满是为难,他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之中看起来格外的无奈。 “对不起啊,耶夫布氏老弟,我想帮你,但是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埃塞巴德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他的双眼满是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犹豫,轻声开口说道:“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啊。” 这件事情,埃塞巴德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他就是一个奴隶主而已,如果想要引荐耶夫布氏给少领主认识的话,自己是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顿时让耶夫布氏陷入了绝望之中。 他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对这件事情的懊恼和悔恨! 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得罪了秦怀道这个家伙! 他就是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奴隶主,每天做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谋求生计啊! 秦怀道忽然来到了他们这里,而且直接带过来了十五万人,准备将他们给统治! 这样的事情,任谁听到了,都会心中萌生出嫉妒的不安和惶恐! 其实埃塞巴德也十分理解耶夫布氏,但是他所能够做的事情,确实是十分有限。 耶夫布氏一脸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脸色看起来极为郁闷,忍不住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极为无奈的神色。 刚刚他还饿得不行呢,看到桌子上的这些饭菜佳肴,觉得特别的美味,迫切的想要品尝一番,可是如今,再次看到桌面上的这些东西,却顿时觉得食之无味! 他的嘴里面,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开始烦闷不已了起来。 总是觉得,自己这一次,是彻底的要完蛋了! 耶夫布氏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他忍不住颓丧着脸,一脸的哀怨,摇了摇头极为郁闷的开口说道:“唉,我是真的很后悔啊。” “你说我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过去呢,我要是不过去的话,是不是这一切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闻言,埃塞巴德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够安慰道耶夫布氏。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立马轻声安慰了起来:“耶夫布氏老弟,其实你也不必这么悲观,或许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闻言,耶夫布氏的神色,浮现出了一丝迫切的模样。 他的眸光里,闪烁着一丝紧张和迫切,下一秒,埃塞巴德就彻底的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眸光里面也带着一抹紧张和局促不安。 他忍不住直接拉住了埃塞巴德的手臂,神色极为迫切的开口说道:“埃塞巴德老哥,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可以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吗?” “到底有什么样的办法啊,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 耶夫布氏都忍不住快要哭了起来,他忍不住鼻涕一把泪一把,委屈不已的开口说道:“这段时间,我实在是有些太痛苦了。” “那个混蛋家伙,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对待我的,他对我各种威逼利诱,而且他身边个个都是厉害的高手,我根本就打不过他们啊……” 闻言,此时此刻的埃塞巴德脸色顿时变得极为无奈了起来。他忍不住思索了片刻之后,语气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是你也别太紧张了。” “我现在不是正在和你想办法呢吗,咱们一定会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此时此刻的埃塞巴德,眼里也是极为慌张无奈的神色。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紧接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丝极为焦灼不安的神情。 “那个人,真的有这么厉害?” 一番话落下之后,耶夫布氏的神情,看起来都充满了迫切和焦灼。 这件事情,他们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的双眼之中,弥漫出了一抹急切,立马满眼都是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埃塞巴德,满眼都是迫切的开口说道:“埃塞巴德大哥,我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你要是不帮助我的话,我可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去做这件事情才好了。” 他的脸上充满了十分急切的神色,焦灼不已的开口,一字一句的再次说道:“我知道,现在解决这件事情,确实很难。” “但是……眼下事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来了,要是不抓紧找一个机会,好好的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么到时候问题岂不是就变得更加糟糕了吗!”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好让我把那位的意思传达到,到时候大家都好……”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耶夫布氏神情之中充满了迫切和焦灼的神色,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要是什么都没做到的话,那后面迎接他的到底是什么可想而知。 但是看到耶夫布氏这样着急迫切的样子,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埃塞巴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迫切,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再次说道:“好,我知道了。” “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埃塞巴德的话语,让耶夫布氏重拾希望! 他的双眼里萌生出了一抹期待,似乎是对于这件事情,充满了热切和向往! 在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埃塞巴德的神情,忽然之间猛地一亮! 他的眼里浮现出了一丝严肃和凝重,极为迫切的对着耶夫布氏说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一番话一出,耶夫布氏的脸色,顿时猛地一喜! 他的眼里满是迫切,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真的吗?” 第1327章:计谋 埃塞巴德看起来,态度十分认真! 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让耶夫布氏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之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丝迫切之色! 他的眼里满是急切,眸光里面也充满了不安,极为犹豫的开口说道:“不是……你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埃塞巴德大哥?” “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件事情,就快点儿告诉我吧!” 现在的耶夫布氏,简直就像整个人火烧眉毛了一样,着急的要命! 如果要是不好好的解决这件事情的话,他怕整个事情会变得无法控制更加糟糕,而自己也难逃一死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此时耶夫布氏,神情之中的迫切之色,倏然之间变得更加急切了起来。 他现在,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埃塞巴德的身上! 只要是埃塞巴德说有机会的话,那么或许一定有机会,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埃塞巴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极为凝重的神色,接着摇了摇头,眼里带着一丝凝重。 “我忽然想到,我有一个表哥,是少领主身边的近卫!” “如果我们要是找他,说说话,求求情的话,或许我的这位表哥,就可以帮助我们了。” 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耶夫布氏顿时眼前猛的一亮! 他的眼里充满了兴奋之色,神色极为迫切的开口说道:“真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吧!” 此刻他的神情终于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不过还是有点不确定的问。 “真的吗,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耶夫布氏直盯着埃塞巴德,满眼的期待,都快要从他眼珠子里溢出来了。 埃塞巴德轻轻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怎么会和你说假话呢?” 闻言,耶夫布氏的神色,更加的兴奋了! 这件事情,目前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件特别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毕竟这可是关乎着他的生命,如果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帮到自己,他当然要把握住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耶夫布氏顿时猛地拉住了埃塞巴德的手,急切说道:“埃塞巴德大哥,麻烦你帮我引荐一下这位表哥吧!” “如果要是能见到少领主的话,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啊!”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埃塞巴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好吧,我帮你想想办法,联系联系他!” 得到了埃塞巴德的承诺之后,耶夫布氏,顿时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干脆直接将一吊钱,塞在了埃塞巴德的手里面。 在看到了这一幕的时候,此刻埃塞巴德脸色顿时猛地一怔,一脸不解的开口反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呢啊?” “为什么忽然给我钱啊?” 埃塞巴德摇了摇头,神色郁闷的开口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耶夫布氏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埃塞巴德大哥,你看看你话说到哪儿去了啊?”耶夫布氏的双眼,浮现出了一丝极为迫切的神色,他微微一笑,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吗?” “现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打点一二,如果要是不能好好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啊,这些钱是孝敬您的!” 埃塞巴德一听这话,这才点了点头,将这笔钱给收了起来。 他的眼里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慢慢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了,那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会帮你把这件事情给解决好的。”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耶夫布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兴奋的点了点头。 目送着埃塞巴德离开了之后,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情已经稳妥了! 只要可以把这件事情给解决好,那么其他的事情,应该就不需要自己来多说些什么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另外一边,埃塞巴德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蔬菜,准备送进王宫里。 埃塞巴德是巴德庄园的农场奴隶主,他在奴隶主的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而埃塞巴德的表哥布鲁塞,是少领主身边的近卫。 他最近表现很好,已经在少领主的身边伺候了,如果他要是愿意帮忙的话,一定可以说的上话! 送完了蔬菜之后,埃塞巴德便直奔布鲁塞的住所。 “布鲁塞表哥,表哥!” 埃塞巴德一眼就看到了布鲁塞,他正优哉游哉的躺在自己的庭院里面休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突然听到门口对自己急切的呼喊,布鲁塞疑惑的扫了门口一眼。 当看到埃塞巴德的时候,布鲁塞的脸上,顿时猛地一喜!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兴奋不已的神色,极为激动的开口说道:“这不是埃塞巴德老弟吗?你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了啊?” 闻言,埃塞巴德顿时一脸急切了起来。 他哭丧着脸,一脸郁闷的开口说道:“别提了,我的上帝啊,发生大事儿了!”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顿时让面前的布鲁塞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急忙的走到了门口,迅速的将埃塞巴德给迎了进来,语气里满是疑惑不解,开口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怎么如此慌张!” “来,进来说!” 听到了埃塞巴德的话,布鲁塞连忙拉着他走了进来。 埃塞巴德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布鲁塞。 布鲁塞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猛地一怔!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埃塞巴德,惊愕万分的开口说道:“你说什么,你说……有别的国家的人,想要统治我们法兰克王国?” “是啊。” “我的天哪,这简直太让人不可置信了,他以为法兰克王国是什么地方,是他随便想统治就可以统治的吗?” 第1328章:倒霉 闻言,埃塞巴德忍不住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啊,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尽快见到少领主,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他,让他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一番话说出口之后,埃塞巴德的脸色,才算是终于恢复了一些。 布鲁塞的脸色,看起来却十分凝重,似乎是在思考着,这件事情到底应该要怎么去解决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布鲁塞的脸色,倏然之间开始变得极为凝重了起来。 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凝重,眸光里面也充满了严肃之色,急切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十分麻烦啊。” 一听这话,埃塞巴德的脸色,顿时变得分外焦急了起来。 他忍不住急切的呼吸了起来,语气焦灼无比的开口说道:“布鲁塞表哥,我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无论如何,你也一定要帮我引荐一下啊!” 布鲁塞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凝重。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语气极为严肃,阴沉凝重的开口说道:“好,我知道了,或许我有一个办法,能够有用……” 闻言,埃塞巴德连忙急切的说道:“什么办法,你尽管开口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去办。” 布鲁塞的脸色,十分严肃。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淡淡的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解决起来也很简单。” “你去弄一个美女来,我们就说给少领主献宝,不就行了吗?” “少领主一听说有宝物的话,一定会兴奋的想要见一见的,这样的话,岂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说出这件事了吗?” 一听这话,埃塞巴德仔细一思索,紧接着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紧接着满眼都是了然的开口说道:“是啊,对啊,没错!” 满脸兴奋的埃塞巴德,笑呵呵的说道:“对啊,既然这件事情可以这么办的话,那就这么办好了啊!” “布鲁塞表哥,还是你有办法啊!” 埃塞巴德的兴奋之情,然而还没等说出口呢,下一秒,他便一脸无奈的开口说道:“可是,我去哪里找美女呢?” “这简单!” 布鲁塞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开口:“你的奴隶庄园里面,不有很多奴隶吗,他们家里一定有很多漂亮的美女吧,你随便找一个不就可以了?” 布鲁塞拍了拍埃塞巴德的肩膀,微笑着说:“打扮的好看一点儿,只要是你找到了美女的话,这件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儿了!” 闻言,布鲁塞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欣喜了起来。 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神色极为迫切的开口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表哥!” 埃塞巴德满眼兴奋,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奴隶庄园里面,开始四处寻找美女。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女。他一把拉住了年轻漂亮的美女,笑吟吟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神色惊慌不已,胆颤心惊的回答:“我……我叫乔娜安。” 埃塞巴德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一脸急切的开口说道:“乔娜安是吧,好,你跟我来!” 乔娜安的母亲,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的神色极为迫切,一脸焦灼的问道:“先生,请问您找我女儿什么事情啊?” 埃塞巴德笑道:“你女儿被少领主看中了,现在要被送到少领主那边去。” “啊!” 一听这话,美女的母亲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被吓得脑袋瓜子嗡嗡直响! 她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惊愕万分的开口说道:“您……您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啊!” 少领主一向都是一个粗鲁暴躁的人,如果她们的女儿,真的落入到了少领主的手里面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完蛋了! 母亲跪倒在了埃塞巴德的面前,苦苦哀求道:“求求您了先生,求您不要带走我的女儿啊,呜呜呜……”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埃塞巴德顿时嫌弃的不轻! 他的眼里都是不满,气恼的一把甩开了母亲的手,语气满是怒意的开口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母亲涕泪涟涟,一脸泪水的说道:“求求你了,别带走我女儿。” “放手!” 埃塞巴德一脸嫌弃,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懂个屁啊,能够被少领主给看中,那是你们女儿的福气!” “说不定你们的女儿还能够成为少领主夫人呢!” 母亲和父亲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浮现出了一丝诧异和不解。 真的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吗? 听起来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埃塞巴德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淡然。 他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是啊,你们放心吧,一会儿就给你们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这是赏赐给你们的钱!” 埃塞巴德随便丢过去一袋子钱,母亲和父亲顿时眼前一亮! 这么多的钱! 足够他们在埃塞巴德的手里面,打工十年了! 看到这一幕,两个人再也不敢反抗没多说什么了,乖乖的将这件事情按照埃塞巴德说的话去做。 乔娜安便立刻被埃塞巴德给安排着梳洗打扮了一番,紧接着便立刻被埃塞巴德带着去见布鲁塞了。 很快就到了布鲁塞的家门口,正在休息的布鲁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满眼都是迫切,一脸急切的开口说道:“哎呀我的天啊!” “你手里面有这么漂亮的美女,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啊,这么漂亮的美女,少领主肯定一眼就会看中的。”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乔娜安眼圈一红,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埃塞巴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语气不善的吐槽道:“你哭个屁?” “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见少领主了,最好别这样哭哭啼啼的,到时候要是你被退回来的话,我要你好看!” 闻言,乔娜安夜只能收起了自己的哭腔,一脸落寞的坐了下来,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第1329章:见面 “嗯,确实不错!” 布鲁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起身说道:“你等我消息吧,我这就找机会,去见少领主大人!” 闻言,埃塞巴德神色十分兴奋! 他立刻回头去见了耶夫布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耶夫布氏,神情也顿时变得极为兴奋了起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迫切的笑意,一脸激动的开口说道:“真的吗?” “那太好了,这位表哥的本事,还真是手眼通天,实力强悍啊!” “是啊,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埃塞巴德的脸色,也十分得意。 他轻轻地笑了笑,紧接着轻声开口说道:“放心吧!” 就这么焦急的等待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总算是传来了好消息! 布鲁塞通知埃塞巴德,可以带着耶夫布氏和美女乔娜安去王宫里了! 兴奋的耶夫布氏立刻焦急的跟着布鲁塞一起,走进了王宫,一进门,他就被眼前豪华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他的眼里满是迫切,一脸急切的开口说道:“真的假的啊!” “快走吧,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一样。” 布鲁塞催促了急促,耶夫布氏这才猛然回头,跟着乔娜安一起走了过去。 走进了皇宫里面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奥斯特拉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随意的扫视着面前的耶夫布氏。 耶夫布氏一紧张,立刻跪倒在了奥斯特拉的面前,胆颤心惊的开口说道:“耶夫布氏参见奥斯特拉少领主!” “起来吧。” 奥斯特拉扫了一眼旁边的女人,没有多看一眼,而是淡淡的对着耶夫布氏问道:“你说吧,找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奥斯特拉早就已经猜到了,他找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儿的时候,耶夫布氏的脸色,顿时猛地一颤。 他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紧接着急切说道:“少领主,大汉的陛下来了,他说想要和您合作,带来了十五万大军,说要掌控整个法兰克王国!” “什么?呵呵,还真是笑话!” 奥斯特拉脸色极为不善,语气阴沉的说道:“竟然有这种人,实在是可恶,说什么梦话呢?!” 耶夫布氏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小声说道:“少领主大人,我觉得和这位大汉的陛下合作,或许对您有很大的帮助啊!” “毕竟大领主那边,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呢,若是您不和他们合作的话,想要扳倒大领主,是不是有些吃力?” 耶夫布氏一番话,说的小心翼翼,放低了声音。 虽然话有些难听,但是确是认真的。 奥斯特拉脸色阴沉,沉声说道:“这是那个大汉陛下让你和我说的吗?” “是啊。” 耶夫布氏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急切的说道:“陛下,您效忠谁都是效忠,何不和大汉陛下合作呢?” 闻言,奥斯特啦也承认,他说的确实没错。 于是缓缓起身,淡然说道:“也罢,我去见见大哥,你在这里等我!” 耶夫布氏一听这话,神色顿时兴奋了起来。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奥斯特拉立刻直奔亨德巴德尔的宫殿走去。 亨德巴德尔看到奥斯特拉之后,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和激动,一脸笑意的对着他说道:“呵呵,二弟,你来了啊!” 亨德巴德尔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大哥!” “大哥,其实我是想出城走一走,我听说有一种十分珍惜的药材出现了,所以我打算去为父亲寻找一下这个药材。” 亨德巴德尔一开始,还有些严肃。 不过在听到奥斯特拉说,要出城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他连忙点了点头,紧接着感慨的说道:“好啊,父亲有你这么孝顺的儿子,实在是我们家族的一大幸事啊!” “你出去吧,有什么事情,到时候随时找我就可以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兴奋极了! 正好,二弟不在自己的身边,更加的方便自己谋划什么了! 等到奥斯特拉离开了这里之后,亨德巴德尔身边的近卫,立刻脸色严肃的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凝重,思索了片刻之后,忍不住语气严肃的说道:“大领主,我们需不需要暗中对二领主动手,直接解决了他?” 这可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啊! 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把他给解决了。 可是亨德巴德尔的脸色,看起来却十分严肃,他的脸色万分凝重,语气极为不善的开口说道:“不可!” “父亲生病之后,我之所以没有着急对他们动手,完全是因为,现在还有很多效忠于他和奥斯特拉的老家伙们!” “一旦要是这群人知道了奥斯特拉的死讯,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猜测,这件事情是不是我做的。”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必须要规避一切的不良因素!” 亨德巴德尔脸色严肃说道:“而且,那些个老家伙们,一个个的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旦被老领主猜测是我做的,到时候直接传位给老兄弟的话,可怎么办?” 近卫一听,也有道理,于是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 此刻,奥斯特拉已经从亨德巴德尔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他直接回到了刚刚的宫殿里面,一进门,就看到耶夫布氏一脸紧张不安的等着。 奥斯特拉一进门,就对着耶夫布氏挥了挥手。 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肃,沉声开口说道:“走吧,带我去见那个大汉陛下!” 闻言,耶夫布氏顿时满眼兴奋! 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真的被他给做到了! 他连忙急吼吼的点了点头,奥斯特拉安排了一辆马车,停在了城门口的位置上。 耶夫布氏搀扶着奥斯特拉上了马车,临走的时候,奥斯特拉忍不住回头看了王城一眼,紧接着便对着耶夫布氏挥了挥手,严肃的说道:“我们走吧。” 第1330章:所谓角斗士 奥斯特拉坐在车骄当中,离开王堡的瞬间,他的眼神就变了。 变的冷冽无比,变的凶狠无比! 他之所以同意耶夫布氏的提议,自然就是为了推翻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却又想要霸占着奥德利王城的混蛋! 车上,耶夫布氏坐在那里,也是满脸的兴奋,既然请到了少领主,那自己也算是成功了! “少领主,还需要三日就能达到查克码头了。” 听到这话,奥斯特拉点了点头。 三日么? 虽然长了一些,但是也还能给接受。 与此同时,秦怀道他们也在这里修整的十分不错。 至于罗武弄来的一些洋马子,也让这群士兵们都享受到了。 一个个自然也很高兴。 “陛下,今天已经是五日了,耶夫布氏不知道能不能办成这件事回来。” 李淳风隐约有些担忧说道。 “呵呵,朕觉得,多半这个家伙会办到的。” “毕竟……这个家伙很聪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是……那个领主的二儿子能不能相信就不一定了。” 秦怀道说完之后,李淳风也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若是交换位置,他也不一定能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情啊! 但是不得不说,纵然是不相信,可若是李淳风的性格,肯定还是会过来看看。 “若是聪明的,自然要相信,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必要骗人,若是一个愚钝的,那我们也没有必要跟他合作了。” 李淳风说完之后,秦怀道顿时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若是一个蠢笨的,那特么还合作什么了? 有什么必要合作呢? “且看看这位皇子到底是聪明还是愚钝的吧。” 秦怀道依旧和李淳风喝着茶,不过这个家伙倒是喜欢上咖啡,惹得秦怀道暗自觉得有趣。 “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罗武和薛万淑走了过来。 “陛下,我们发现了他们这里的一种武斗方式,名为角斗场,里面圈养的都是一切死侍,个个凶狠,而且他们非常喜欢看角斗士比武!” 罗武很是激动,他也算是一个武痴,自然喜欢和高手对战了。 但是秦怀道倒是笑了笑说道:“基本上不用比了,这些角斗士是打不过你的。” 秦怀道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有根据的。 首先,罗武乃是童子功,从小练就,有着一口内气,爆发强不说,而且很灵活,动作很快。 但是这些角斗士呢,他们一般都是力量很猛,动作很慢。 这种情况就如同当年的霍元甲和西方武士的比武就能看出来。 他们力大无穷,可是动作太慢,只要游走于周身,伺机而动,就绝对打不过罗武。 况且……罗武力量也很强啊! 这家伙主要练就的就是大刀,一杆大刀至少几十斤重,若是挥舞的如同手臂一样,可想而知需要多大的力气。还有他手上的长剑,那也是秦怀道锻造出来的,可是领先这个世界上千年的水平,一刀下去,他们的盾牌都挡无可挡,根本不是对手。 “真的么?” 罗武顿时一愣,有些好奇。 “既然你问了,朕就跟你们说一下好了,日后的你们也一定会上角斗场的。” “西方的男子,体魄强壮,力大无穷,但是他们很笨重,不会如同我们东方武功一样,练就力量,速度,还有招式,甚至一些太极,四两拨千斤。” “他们的战斗有技巧,但是大部分都是以力量为主,纵然是以速度见长的,也不会太快。” “但是他们的杀伤力自然很惊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惊人!所以与他们缠斗的时候,切记一点,不要被他们抓住身体,纵然你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但是也会遇到你斗不过的。” “而我们的优势,就是速度快,招式快,招式多,选择性多,变化性多,切莫因为轻敌,从而轻视他们,西方的角斗士往往都是练就杀招,甚至一招就毙命的那种,没有那么多花架子。” 秦怀道说了很多,主要就是担心罗武真的上了角斗场之后,太过轻敌而被弄死。 这可是他最委以重任的将军,若是死在这里,秦怀道可是要杀人的! “明白了陛下,我罗武虽然有点武痴,但是还没有因为比武而放弃生命的时候。” “若是真的打不过,大不了就投降呗。” 罗武嘿嘿一笑,自然明白秦怀道说的这些道理。 “哈哈哈,不错,我们没有必要跟他们客气,武林道义的事情也不用他们讲,打不过就投降,说过的话就反悔,反正我们是过来当主人的!” 秦怀道立马哈哈一笑,他们来这里可是要征服这群家伙的,自然不能因为一点点的事情,就这么的损耗一员大将。 如果这么打仗的话,那他们也就不用打了,回家得了。 “罗武,交给你一个任务,我们收服的所有城池和地界,你都要将角斗场的那群家伙征服,让他们为你所用,成为我们最坚韧的矛!” “他们是奴隶,是我们帮他们恢复成为自由身的,自然而然,他们要感恩戴德才是。” “但是……你也不要放松警惕,毕竟这每一个角斗士都是厉害角色,若是不能将他们好好掌握在手里,那就不如放走,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好,明白么?” 这些角斗士都是有着杀伤力的,虽然是一把好刀,但是若是不能好好的握在手里就没用了。 就怕这种超强的武力不凡,但是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才是最让人郁闷的事情呢! 既然不能掌握,那就不能放在手里伤到自己,这才是秦怀道最想看到的。 “明白陛下,我知道怎么做!” 罗武身为一个将军自然明白此事如何解决了。 “好,你能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 秦怀道笑了笑,也不过多担心,罗武能成为将军,统领十多万兵马,这种事情他当然是清楚的。 只是秦怀道担心他过于自大,容易出事儿。 毕竟从现在开始,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败过,胜利是会麻痹一个人的神经的! 第1331章:震惊的少领主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就过去了两日。 两日时间过后,耶夫布氏也很快就回到了查克码头。 “少领主,我们先回我的庄园?” 这个时候,耶夫布氏开口说道。 奥斯特拉听到这话,直接摇头,“不……不去你家,先去码头,我要看看他们的战船!” “看看他的十五万将士!” 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话,耶夫布氏也明白奥斯特拉是怎么想的,也所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带着他前去码头。 “少领主,您看,那些就是战船!” 离得很远,耶夫布氏就喊了一句,奥斯特拉探头出来,这一看,倒吸口凉气。 好大的战舟啊! 这简直就是巨无霸的存在。 他们怎么都无法打造出这么强大的战舟的! 这么看来,这个所谓的东方帝王,果然是个狠人啊! “陛下,前面连绵不绝的便是他们的将士了。” 这个时候,耶夫布氏再次指了指远处,看到了那连绵不绝的无数营帐,顿时深吸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丝的震撼! 这么看去,确实不亚于十五万人马啊! 而且,他也看到了,这群将士们气势恢宏,训练有素,三步一哨,十步一岗,着实厉害的很! 跟他们这种军队交战,仅仅是他们那几万人马,根本不是对手。 心中这么想着,奥斯特拉点了点头,越发的相信,这个东方帝王能够带他夺回奥德利王城! 他自然是要效忠的! 而且,还要大大的效忠! 奥斯特拉其实什么都明白,但是他没有办法。 自己刚刚成年,在父亲那群老属下面前,自己就是一个孩子,没有太多的威严。 跟哥哥相比,更是差了很多,他大自己那么多岁,早就收买了一部人心,而他呢? 基本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纵然是兵士,也只有一万罢了。 但是哥哥足足两万,而且都是重要的位置。 这相比之下,他知道自己必然会输的,所以为了保命,也就闭口不言罢了。 但是如今,他有了希望,这个东方帝王,就能给他希望! 十五万人马,推翻奥德利王城,轻而易举,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这般想着,他心中透露着无尽的兴奋。 “快,带我去见东方帝王!那位大汉陛下!” 奥斯特拉连忙开口。 耶夫布氏看到他激动的神情,心中更是高兴起来。 这个家伙能高兴,就说明……他心中怕是接受陛下了! 这也就可以说明,他能够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了! 自己的命保住了,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了! “好的,少领主,我们这就去,我这就带您去!” 说着,耶夫布氏立马就带着他往耶夫布氏庄园回去。 离着远远就看到重兵把守。 不过,耶夫布氏可一点都不敢生气。 “禀报陛下,就说耶夫布氏回来了,带着奥德利王城的少领主回来了!” 耶夫布氏自己的家,可是现在也要恭恭敬敬的。 没办法,里面那位就如同上帝一样,让他怎能不尊敬呢! 秦怀道也立马得到了消息,微微一笑,便让人叫来了。“这个耶夫布氏,倒是很聪明啊,他知道……只有请来这个少领主,才能完成您交给他的任务。” 李淳风也同样笑了,随口说道。 秦怀道点了点头:“这个少领主肯定想要夺回王城,所以他只能跟我们合作,但是他哥哥可就不一定了,多半以为我们骗他有十五万兵马呢。” “再者说,就算是没有我们,他也能夺得王城,何须我们相助呢?” 秦怀道早就猜测是耶夫布氏会带这个家伙过来。 这个胖子倒是有点脑子! 很快,耶夫布氏就立马带着奥斯特拉来了,见到秦怀道的瞬间,耶夫布氏就立马跪在了地上。 “拜见陛下。” 说完这句话,耶夫布氏拉了一下奥特斯拉,后者也没有任何犹豫,立马跪下。 而且还将头颅垂下! “拜见尊贵的东方帝王!” 秦怀道看了一眼奥特斯拉点了点头,直接挥手道。 “起来吧,少领主。” 奥特斯拉站起身来,随后直接恭敬开口道:“陛下,我愿意带领奥德利王城归顺您,只是……如今的王城在我哥哥那里,所以……” 他干咳一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就是空手套白狼一样,没有任何的东西,就用一张嘴让秦怀道帮他。 “呵呵,无妨,帮你夺得这个王城就好了。” “不过,奥特斯拉,我能相信你么?” 秦怀道说完之后,奥特斯拉自然没有任何犹豫说道:“可以!您可以相信我,完全相信我!” “我可以对万能的主发誓,若是我有半句谎言,我就灵魂被魔鬼侵占,成为魔鬼的奴隶,进入地狱!日日受到折磨,痛不欲生!” 这个世界的宗教信仰甚至比东方还要强烈,他们是通过宗教来控制这个世界的人。 而东方是靠的文化,一个又一个大儒来控制大家的思想。 相比之下,还是他们更为霸道一些。 所以,一些宗教总能引起纷争,而且还是大纷争。 听到他用宗教来发誓,秦怀道就已经相信了几分。 “好,少领主,那我们就联合一下,将你的哥哥解决好了。” “然后,奥德利王城归你,但是你要给我十五万大军的吃食,这是条件,同样的,我也要掌握你们的兵力。”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你能清楚,我可以给你权利,但是不能给你兵权,因为我要去打仗,你若是在身后捅我一刀,我可防不胜防,可清楚?” 秦怀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奥斯特拉立马点头。 “只要我能控制住王城即可,估计,也就是两三千人就足够。” “陛下,两三千人,是不是应该可以赏赐给我?” 奥特斯拉要当这个领主,自然要有绝对的实力掌控王城,没有一点武力也是不行的。 秦怀道笑了笑,直接说道:“这是自然,不过是两三千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朕就许诺,给你两三千人来控制奥德利王国,剩下的人,便由我来接管了。” 第1332章:合作达成 秦怀道说完这番话之后,奥特斯拉立马点头。 “陛下放心,我其实更愿意效忠于您,我的事情,想必您知道了。” “如果没有陛下您,我是没有机会拿到奥德利王城的!就会被我那个没有血缘的哥哥占据,那我们这一家……可就没活了!” “只是我没有办法!” “如今陛下您能帮我,我奥特斯拉这条命就是您的,您放心,我定然会誓死追随!请您相信我的诚意!” 说着,奥斯特拉再次跪在地上,随后拿出一个匕首,直接刺破了自己的手掌! 随后在脸上画了个一个古怪的符号。 “这是我效忠,终身愿做陛下奴隶的请求!” 秦怀道眨了眨眼睛,知道西方国家他们喜欢搞这个,但是秦怀道对这个事情也只是真假参半。 但是,既然他主动要求,秦怀道当然不能拒绝了! “好!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 “但是在外人面前,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奥德利王城的领主。” “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将你哥哥的人马从城中引诱出来,将他一举歼灭吧!” 秦怀道说完之后,奥斯特拉深吸口气,思量片刻之后,这才说道。 “陛下,我有一个办法,我哥哥最希望的就是我死,若是我先带着一万人马叛变,他定会对我发起沉痛的打击。” “所以……我可以用自己为代价,引诱他出城,这样,我们两个都在城外,不过三万人马,我们肯定是可以拿下的,陛下您也看到我的诚意。” “另外,也只有我的生死,能让我哥哥走出那个坚不可摧的王城的!” “只要他死了,我就可以替代我父亲的位置,成为新的领主,统领王城!” 奥特斯拉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秦怀道一听,倒也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计谋听上去还是可行的! 如果在外面,秦怀道十五万人马泰山压顶,三万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甚至,奥特斯拉是自己的人,他也是少领主,到时候亨德巴德尔的两万人马也自然要考虑一下,是战斗还是归顺。 但是秦怀道觉得,他们肯定会归顺的。 两万打十五万,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好,就依照你的计划,何时动手,你要提前告知我才行!” 秦怀道说完之后,奥特斯拉立马点头。 “陛下放心,我会派人将消息传递过来的!” 奥特斯拉笑了笑,很是高兴! 自己这个计谋一定能成。 秦怀道看了一眼奥特斯拉,倒是觉得这个刚刚成年的小子有点东西。 “奥特斯拉,你刚刚成年,就能有这种勇气,还真的很不错。” “未来……朕会攻打更多的城池,甚至会将整个法兰克帝国占据,到时候,朕会给你更大的舞台!” “只要你足够听话,但是不听话的话,朕……也可以随时杀了你!” 秦怀道笑了笑之后,看了一眼罗武,后者刷的一声抽出长刀划过一道寒芒,随后刀身入鞘。 但是下一秒,一旁的桌子就四分五裂! 他们都没看清罗武是怎么做的,只是这一幕却让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陛下,您放心,我奥特斯拉定会生生世世的效忠于您!” 奥特斯拉很激动很激动! 这种人可是高高在上的,他能效忠的话,也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他也没有想到,这上帝给了他这么一个礼物! 这是上帝的恩赐,他当然好好的把握住了!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好好准备。” “期待我们第一次合作,能够顺顺利利。” 秦怀道说完之后,挥了挥手。 奥特斯拉也没有多说什么,立马就走了。 他要赶紧回去谋划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成为领主了! 奥特斯拉走了之后,耶夫布氏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秦怀道笑了笑,看了一眼耶夫布氏,点头道:“很不错,耶夫布氏,你没有让我失望。” “等到这一次结束之后,你就不要在这里了,去奥德利王城,我会让奥特斯拉扶持你成为最大的富豪。” “但是我要给你立一个规矩,你赚钱可以,但是不要欺压这些普通人,届时……朕会留给一个你经商的规矩,你完全按照这些施行就行了。” “若是做不到,朕可不饶你!” 秦怀道说完之后,耶夫布氏立马跪在地上。 “陛下放心好了,我……我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做的!” “我这个人,最听话了!” 耶夫布氏可不傻,效忠秦怀道能得到的好处可是太多太多了! 他随随便便的小恩小惠就能让他几辈子都达不到,他为何不好好效忠啊! 秦怀道笑了笑,很是满意。 不过,这个耶夫布氏也确实有点东西,秦怀道虽然注重结果,不注重过程,但是也能知道,他这一趟并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秦怀道才不会说这种话呢。 这些西方国家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秦怀道真正的信任,也永远不会有人能达到如同李淳风和罗武一样,是他的心腹。 说白了,秦怀道就是过来征服他们,做他们的主人,而绝对不是朋友的角色! “和奥特斯拉的消息对接,就由你来做吧。” “你们更为方便一些。” 毕竟这里是西方国都,他们东方人长得就不一样,这对接之后,消息传出去,可是不妥,万一被发现了,他们再搬救兵,可就不好了。 所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隐藏自己的消息。 不过,也只能隐藏这么一段时间了,等到掌握了奥德利王城,怕是自己来到法兰克帝国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但是到那个时候,秦怀道也不在乎了。 有道是有了真正的底气,有了王城可以依托,纵然是其他几个国家来进攻,秦怀道也不怕! 这就是他的底气。 但是在这里……可是不行,连防御的地方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呢! “好的陛下,您放心,我一定将这件事情做好,不让任何人知道!” 耶夫布氏明白这件事的关键之处,知道重点是什么。 秦怀道点了点头,这个耶夫布氏确实聪明,能够读懂自己话中隐含的意思,很是不错! 第1333章:谋杀 奥斯特拉乘坐马车,缓缓的朝着奥德利王城赶了过来。 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凝重,眸光里面也写满了对亨德巴德尔的紧张和不安。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这个计划,到底是不是能够成功。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要抓住机会,奋力一搏,只要是把这件事情给做到,那么他就可以真正的取代亨德巴德尔,成为真正的领主!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亨德巴德尔一直都野心勃勃! 他其实一直都在盘算着,把自己给杀死,然后抢夺王位! 其实这件事情,他的心里面,比任何人都要知道。 不过到底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去做这件事情呢。 其实是因为,亨德巴德尔担心,如果自己一旦要是真的贸然动手了的话,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的糟糕。 毕竟现在皇庭里面,支持奥斯特拉的人,其实不少。 大部分的人,也是支持少领主的人。 所以一旦要是发生了这件事情的话,到时候亨德巴德尔反倒是没有太多的把握,去赢得这件事情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奥斯特拉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急切了起来。 总觉得自己在激怒亨德巴德尔这件事情上,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凝重。 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去做这件事情。 等到回到了奥德利王城之后,奥斯特拉就神色郁闷的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面,对于这件事情,也一直都处于谋划,许久都没有把这件事情,给放下心来。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总是有一种心烦意乱,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应该要怎么去解决才能万无一失。 时间一点点过去,奥斯特拉心里面的紧张和不安,就越是变得十分急切了起来。 他的眸光里面,越发的严肃凝重。 实在是有些坐立难安,所以立刻找到了自己身边的谋士,准备问一问,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办才能最好。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便立刻传来了谋士。 谋士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她的双眼带着一丝诧异,轻声开口询问道:“少领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言,此时此刻的少领主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了起来。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紧接着语气严肃的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参谋一下。” 谋士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认真。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忍不住小声的询问道:“我想问一下,我要怎么做,才能够激怒亨德巴德尔?” “大领主?” 闻言,谋士的脸色,顿时变得惊愕了起来。 她的脑袋反应的速度很快,迅速的就明白了,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奥斯特拉是准备要开始,对亨德巴德尔动手了。 这一次,他去见了那个大汉的陛下。 那个大汉的陛下,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将法兰克王国所有的人民,都统治在自己的手中。 一开始,奥斯特拉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听大汉陛下的。还是自己劝说了他,让他答应大汉陛下。 毕竟以后他效忠谁都是效忠,而且答应了大汉陛下的话,到时候大汉的陛下,就可以帮助他,将奥德利王城给牢牢的把握在手中,这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儿的时候,谋士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肃,眸光里面也带着一丝迫切,严肃不已的开口说道:“少领主,你真的做好了准备了吗?” 闻言,奥斯特拉的神情,看起来极为凝重。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紧接着语气严肃不已的开口说道:“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了。”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此时此刻的谋士,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说道:“其实我的心里面,有一个可以解决的办法。” 闻言,此刻的奥斯特拉,脸上满是迫切的神色。 他猛地拉住了谋士的手,急切的开口说道:“是什么办法,只要是有办法,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去做!”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此刻的谋士脸色严肃,沉声说道:“专门为亨德巴德尔设置一个鸿门宴。” 一听这话,此刻的奥斯特拉的脸色,顿时变得急切了起来。 他的眸光里面,满是焦灼不安,一脸凝重的开口说道:“什么鸿门宴?” 闻言,谋士的神色,看起来极为凝重。 她思索了片刻之后,紧接着语气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解决起来十分简单。” “我们直接做一场暗杀局。” “暗杀局?” 闻言,奥斯特拉的神色,顿时猛地一怔。 他的眼里满是疑惑不解,惊愕万分的看着面前的奥斯特拉,神色不敢相信的开口反问了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谋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轻声开口说道:“字面意思。” “我们可以在饭菜里面,先给亨德巴德尔下毒,等到他毒发了之后,再找机会,对亨德巴德尔下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直接杀了他?” 奥斯特拉忍不住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眼里写满了惊愕震撼,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总觉得自己所听到的这句话,有些实在是不可思议! 一旁的谋士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沉声说道:“如果这一次,要是可以顺顺利利的解决了亨德巴德尔的话,岂不是正和我们的心意吗?” “如果要是杀不死他的话,也正好可以把他给激怒,到时候再联合大汉的陛下直接拿下他,可谓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儿的时候,此时此刻的奥斯特拉,神色看起来十分的慌张和不安。 他紧张的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试图把自己的心态给放平。 谋杀亨德巴德尔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危险系数有点儿太高了。 毕竟他手上的人,其实并不多,一旦出现差错可就不会办了。 第1334章:宴请 奥斯特拉虽然之前,心里面一直都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是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付诸行动,如今,听到谋士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非常惊恐,毕竟自己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要这么做。 奥斯特拉紧张的呼吸急促,神色焦灼不已。 谋士的神色,看起来极为认真。 她的神情满是严肃和凝重,紧接着语气森然的开口说道:“少领主,这件事情,就按照我说的来做!”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奥斯特拉的眸光里面,浮现出了一丝迫切和疑惑。 他思索了许久,紧接着沉声开口说道:“好,那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办!” 其实他的心里面,一直都有一种紧张不安的感觉。 总觉得这件事情,或许看起来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这样做的确是能最快达成目的,他们怕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去纠结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奥斯特拉的脸色,还没没能缓和下来。 这么做的风险太大,一旦出错,很可能自己会直接被亨德巴德尔恼羞成怒杀死。 无奈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选择把这件事情给解决好,否则的话,他们要去面对的事情,可就多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此时此刻在场这两个人的神情,顿时多了不少的迫切之色。 谋士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语气严肃的开口说道:“其实我的心里面,也已经有了一个办法,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少领主你说。” 闻言,奥斯特拉连忙严肃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你就尽管说吧,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奥斯特拉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凝重。 他屏息凝神,仔细的听了谋士的办法,沉默了许久。 二人商议了片刻之后,奥斯特拉便下定了决心,派人去给秦怀道送信。 紧接着大步朝着远处的位置,走了过去。 他准备去找亨德巴德尔,给他下鸿门宴的帖子了。 奥斯特拉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好不容易才艰难的来到了亨德巴德尔的家门口,紧接着便急切的敲了敲门。 亨德巴德尔正在屋子里面喝着咖啡,当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之后,立刻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二弟,是你啊。” 亨德巴德尔看到奥斯特拉的时候,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极为热切的笑意。 他的眼里充满了认真,轻轻一笑,无比诧异的开口问道:“你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找我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奥斯特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之色来。 他的神色虽然带着笑意,可是他的心里却明白,此时此刻的亨德巴德尔,对自己来说,那可谓是恨透了他! 他的心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回,是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想到这儿的时候,他的神情看起来闪过一丝阴沉和不屑,不过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了。 亨德巴德尔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他知道,这些事情其实很严重! 但是他却一直都在劝说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给压在心底,千万不要搞出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出来! 奥斯特拉对于亨德巴德尔的伪装,已经习惯了。 他努力的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好弟弟的样子,轻笑着对亨德巴德尔说道:“哥哥,我这一次来找你,其实是想要请你吃一顿饭。” 他的神色看起来无比的真诚,极为认真的对着亨德巴德尔开口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十分敬佩你,尊重你,知道你是一个本事十分厉害,手段也极为高明的人。” “我这样的人,注定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决定投奔你,臣服于你了。” “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条生路,不要伤害我,可以吗?” 奥斯特拉如此坦白的一句话,让亨德巴德尔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极为诧异的神色来。 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说的一番话了。 他的双眼浮现出了一丝惊愕诧异的神色,紧接着一脸惊愕的开口说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话吗?”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此时此刻的奥斯特拉,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看起来无比认真,立刻极为迫切的对着面前的亨德巴德尔点了点头,轻笑着开口说道:“我说的话,当然是十分认真的了!” “我是前所未有的极度认真,否则的话,也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啊!” 奥斯特拉努力的表现出,一副自己是一个好弟弟的样子。 他的态度看起来极为认真,神色也极为迫切的认真说道:“大哥,我一直都十分相信你!” “所以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奥斯特拉的眸光里面,涌现出了一丝认真和热切。 他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紧接着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再次说道:“我是真心实意的臣服于你的,你本来就是我哥哥,我现在也只是希望我们未来能够好好生活,对于名利我已经没那么看重了,大哥,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面子!”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亨德巴德尔的心里面,顿时别提有多得意了。 他的眼里带着一丝笑意,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笑呵呵的开口说道:“好啊,可以啊,没问题!” “只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答应你给你这个面子!” 亨德巴德尔拍了拍奥斯特拉的手,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其实我们能这样是最好的。” “放心吧,大哥一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奥斯特拉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的眼里满是兴奋和激动,一脸热切的点了点头,笑呵呵的开口说道:“真的吗,谢谢大哥!” 闻言,亨德巴德尔的脸色,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他的眸光里面,闪过一丝极为认真的神色,笑呵呵的对着奥斯特拉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于他的所做作为,十分的满意! 第1335章:鸿门宴 亨德巴德尔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的阻碍了于是便顺顺利利的答应了奥斯特拉对自己的宴请,脸上满是迫切的笑意。 得到了亨德巴德尔的承诺之后,奥斯特拉立刻兴奋的回去了。 他的眸光里面,带着一抹兴奋,眼底也满是迫切和谋士谋划商量着一定要将这一次的宴会,给好好的举办着然后,找机会对亨德巴德尔一击必杀! 很快,就到了宴会当天在奥斯特拉毕恭毕敬的迎接之下,亨德巴德尔早早的就来到了宴会的现场,他的脸上满是淡然的笑意,对这件事情,充满了期待! 亨德巴德尔落了座之后,紧接着便对着远处的奥斯特拉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坐过来一点,距离那么远干什么啊? 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奥斯特拉的神色,顿时变得迫切了起来。 看来,是药效发作了! “是行,你一定要杀了我! 亨德斯特拉气的太阳穴突突狂跳,小手一挥对着自己身边的近卫说道:“去,把所没的人都给你叫过来,你要杀了那个该死的混蛋!” 亨德巴德尔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奥斯特拉说道:“弟弟,其实呢我们兄弟二人关系这么好,根本就没有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世子我要是知道,今天那一场宴会,其实是专门为我所设置的鸿门宴,我也一定会毫是坚定的对自己动手,绝对是会对自己手上留情的! 趁着亨德斯特拉解毒的功夫,巴德尔拉缓吼吼的跑出了城。 听到了巴德尔拉对自己的反对,亨利斯特拉,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对于那件事情,表示十分的认真! 我的眼外弥漫出了一丝迫切,眸光之中也充满了笑意,淡淡的说道:“坏七弟,他忧虑吧,小哥你一定会坏坏对待他的。 亨德斯特拉也是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肯定我要是没一个合适的契机的话,我怕是早就还没对自己上手了吧! 紧接着上一秒,我忽然极为高兴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艰难的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看起来格里的惊慌失措。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亨德斯特拉也带着两万少兵将们,冲了出来“他要是投降的话,你不能是杀他,可他再反抗,你一定杀了他,他还没有路可走了,他输了,投降吧。” 紧接着,我忽然咳出了血来! 想到那儿的时候,我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严肃了起来,眸光外面也满是笑意,认真说道:“呵呵,小哥,他说的确实有错。” 看到那一幕的我,脸色顿时猛地一变! 纪武志拉满脸自信一笑,重声说道:“输了的人,是他。 巴德尔拉手外只没八七手人,根本就是是亨德斯特拉的对手“你那个人呢,其实不是一個是争是抢的人,他应该也能看得出来。” 亨德斯特拉的双眼,带着一抹认真近卫的脸色,带着一丝坚定亨德斯特拉气的太阳穴突突狂跳,我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嗓子,疯狂的喝着咖啡给自己催吐! 缓匆匆服上解药的享德斯特拉急了一上,立刻全面追击巴德尔拉短短的一番话落上之前,巴德尔拉立刻陪着笑,重声开口说道:“哈哈,是啊小哥,你怀疑他对你说的!” “你绝对是会辜负他对你的一番信任,他就尽管忧虑吧那可缓好了纪武志拉“那个混蛋大子,竟然诚意投诚,然前用那等手段来谋杀你!” 我的眼外满是愤怒,语气明朗是已的呵斥着开口说道:“该死的混蛋,简直世子一群是可理喻的家伙!” 想到那儿的时候,巴德尔拉的脸色,看起来顿时变得极为严肃,明朗是已了起然而上一秒,让亨德斯特拉的脸色,猛地一变,事情发生了!大風 呵呵,怕是因为时候还有没到呢吧。 是争是抢? 亨德斯特拉对于巴德尔拉对自己的谄媚,十分的得意。 我的眸光外面,写满了是可置信,惊愕万分的开口说道:“那…你究竟是怎么了啊! 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有没再继续坚定上去,而是立刻端起了面后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我的眸光外面带着有尽的恨,满眼都是暴怒的呵斥着:“妈的,该死的混蛋实在是可爱,可爱至极!” “你要是那一次,再是对我出手的话,上一次我就真的把你给杀死了!” “啊! 巴那猛地拉让!尔神我忍是住上意识的吞咽了几口口水,眸光外面也写满了认真,大心翼翼的对着亨德斯特拉说道:“小哥,他那是怎么了?” 片刻之前,我猛地回过神来,惊愕的颤声道:“酒外面.没毒… 我的脸色顿时猛地一变,迅速的转过身去,直接跑了! 亨德斯特拉微微一笑,眼外满是对纪武志拉的恨意,语气森然的开口说道:“你亲爱的七弟,他还真是坏计谋啊。” “你看他的脸色,似乎是没些是太对劲儿啊,是然他还是先上去坏坏休息休息吧此刻,亨德斯特拉的脸色,顿时气的铁青! 尤其是听到亨德斯特拉吹牛,我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巴德尔拉顿时被吓好了“我毕竟是七皇子,是老领主的亲儿子,世子被小臣们知道那件事情的话,到时候可就是坏收场了。” 一股十分高兴的感觉,涌下心头。 亨德斯特拉的脸色,气的铁青。 就在那时,近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他连忙端起面前的酒杯,笑呵呵的开口说道:“大哥,这杯酒我敬你! 我大心翼翼的询问道:“小领主,您真的要那么做吗? 我的神色十分世子,上意识的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极为艰难的咳嗽了几上“其实你一直都是那么想的,你也还没做坏了所没的准备了,你就忧虑吧。 亨德斯特拉举着酒杯,迟迟都有没开口要喝的意思。 亨德巴德尔晃荡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紧接着笑意盈盈的开口说道:“而且,如果你想要这个位置,我其实也可以给你的。” 第1336章:你还是得死 声音震天,惹得众人顿时一惊旁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奥特斯拉却知道,这是陛下的人马到了! “哈哈哈…大哥,你完了!我的人马已经来了!” 此话一出,亨德巴德尔直接愣住了。 他的人马?他哪里有什么人马? 就算是他的人马,能如何?他能带来多少人? 自己可是两万多的战士呢!还能怕他可是,下一秒,他就傻眼了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放眼望去成为了一条长龙,恐怖如斯! 纵然不知道这些人马到底有多少,可是他也能猜测到,这至少是十万打底啊! “如若陛上是愿意,这你只杀一人不是你这个混蛋哥哥,不能么听到那话的巴德尔拉也干咳一声,立马点头道:“是的陛上.你你不是那个意思,让您看穿了。” 本就为了让我将费馥清王城彻底掌控在手,让我前方安定,免得成为自己的背刺而且,我也听出来一个问题,这起面那個东方帝王要做的是是占领我们的王城而是只是借此为跳板,攻打皇室“是过…实在是抱歉,朕那个人,向来一言四鼎,既然答应了费馥清拉,这朕就是能出尔反尔。 相比之上,你也比你的弟弟更没能力,我是过是刚刚十四岁的孩童,有没你的能力弱,也有没你的资源少,还请陛上考虑考虑。” “奥德利的战士们,你们若是放下手中的战刀,还能保全性命,若是还想一战,留给他们的只是死路一条!” “他说的是错,他比我没能力,没资源,也没胆量。” “尊敬的东方帝王,你是费馥清王城的领主,你想跟尊敬的东方帝王聊聊,你也想效忠您!” 奥斯特拉激动有比,立马来到了费馥清身边,跪了上来“朕根本是怕那两万少人没什么异心,倒是他是他想杀几个巩固他的领主权吧?” 亨德秦怀道热哼一声,虽然心中是敢怀疑,但是我眼睛却滴溜溜的乱转,想着破解之法。 奥德利给奥斯特拉一个定心丸,前者那才深吸了口站在了奥德利的一旁,恭敬有比。 奥德利一眼就看出来我的心思十七万少人马如同一条长龙,带着后所未没的威压,将我们彻底包围,一道道弓弩也对准了那群人,让我们根本是敢动弹分毫! 音然想杀你,这就看看他没有没那个本事! “你要杀的,只没亨德秦怀道一个人,他们现在效忠你,还能活上去!” 更何况,那也是答应我的巴德尔拉说完之前,是多将士们都纷纷放上武器,蹲在地下抱头此刻奥德利坐在战车之下,居低临上的看着亨德秦怀道,眼中带着的热漠,这是真正弱者俯视强者的目光。 奥斯特拉很担心放虎归山,所以我自然要将亨德秦怀道彻底斩杀才行! 只要没人敢动弹,这必然不是死路一条! 亨德秦怀道深吸口气,急急的跪在了地下。 及还,逃没“如今,我们奥德利王城只是他的第一站,我已经效忠他了,他答应,让我将你引出城,将你伏击,将整个王城归还与我!” 奥德利说完之前,也是少言奥德利重声开口,罗武一步走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人马,是东方大汉帝国陛下带领的人马,他要荡平法兰克帝国。” “尊敬的东方帝王,你也想效忠您,你没着两万少的将士,没着有数的情报网只要您让你效忠您,你的那些都起面为陛上您所用!” “现在如何选择,看他们自己了!” 那样的话,这我也不能效忠啊! 说完那句话,巴德尔拉那才又看向众人“陛上!” “忧虑,你会让他杀我的,让我过来吧。 “所以抱歉了,亨德费清,只能他去死了“哈哈哈,大哥,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上帝派来帮助我收拾你的!” “让我们投降吧,加入朕的小汉,朕不能留我们一命。 呵呵,起来吧奥斯特拉,他做的很坏跟奥斯特拉相比,自己可是更没优势才对! 亨德秦怀道快快走过来,奥德利顿时笑了起来,奥斯特拉轻松有比。 “放上武器,从现在起面,他们便危险了,若是是放上武器,看到那有数的箭矢了吗?我们会将他们射成筛子!” 自己投降都有没用?还要自己的命! 费馥清淡淡开口,而听到那话的巴德尔拉忍是住说道:“陛上,可是您若是想要彻底掌握那两万人,必须要杀掉几个才行!” 亨德秦怀道也怒了,直接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听到那话的奥德利自然有没异议了巴德尔拉低兴好了:“少谢陛上,” 所以杀一个人也是算什么。 我心中盘算起来,而此刻的奥德利还没带着小军来临了亨德秦怀道说完,恭敬的跪在了地下为底特本己刀满不没兵奥王!德亨德秦怀道看到那一幕热哼一声,是过也并未在意,我早就猜到了会是那样,所以…也立马上马,将身下的武器都放了在了地下“所以你的两万多人马,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你也是怕告诉他们,东方帝王带来的人马,足足十七万,他们根本是是我们的对手听到那话,费馥清哈哈哈一笑“有妨,他想杀谁就杀谁,就按照他说的,将几个他觉得是忧虑的杀掉就坏了。 听到那句话,奥德利笑了笑亨德巴德尔惊恐万分,根本不知道这人马是从何而来“效忠东方帝王,他们才没活命的机会!” 我们也是傻,那种情况还特么怎么打,打什么!这是是妥妥的找死么奥斯特拉朗盛开口,虽然我刚刚逃跑的时候狼狈,但是现在精神焕发,很是得奥特斯拉从未有过这么畅快过,他哈哈大笑,放肆的大笑起来亨德费馥清快快走到了费馥清面后“拿上! 奥德利的话说完,亨德奏怀道直接傻了! 第1337章:两大王城 亨德巴德尔恼怒不已,抽出长剑就冲杀过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既然自己死了,那也要杀了这个混蛋东方帝王! 只是……他真的想多了,他看到了一道残影,那是罗武的残影,更是看到了一道寒芒,也是罗武手中长刀的寒芒!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脖子一凉,紧接着就是鲜血狂喷,他捂着喉咙,看到了血止不住的流出来,直接就傻了。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利害的家伙,他甚至都没看到对方怎么出手啊! “我……你……” 亨德巴德尔想说什么,可是喉咙被划开,根本说不出任何话了,最后只能无力的栽倒在地上,嘭的一声,成为了一具尸体! 这一刻,亨德巴德尔死亡!让整个大军都沉默了下去。 “来人,将乔治,哈巴尔等人给我抓起来,斩首示众!” 奥特斯拉也怒声开口,这几个人都是为虎作伥的家伙,必须杀了! “少领主……我们错了……我们愿意效忠您!” “是啊,少领主,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几个人哀嚎起来,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两万将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的首领就这么死在了面前。 “陛下,我要杀的人,都杀了!” 奥特斯拉深吸口气,这一刻,这个王城也彻底成为了他的了! “呵呵,好,你的人,还是你的人,这两万人,便是朕的人了。” “罗武,他们交给你来安排了。” 秦怀道说完之后,罗武立马领命。 “一万大军进城,剩下大军原地驻扎。” 秦怀道吩咐下去之后,带着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奥斯特拉紧紧跟在身后,这一刻,他高兴的都想叫出声来了! 王城是他的了! 真真正正是他的了!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王城,没有任何阻拦。 王宫之中,秦怀道高居首位,坐在那里,下方都是奥德利王城的各个官员,此刻也知道了秦怀道的恐怖之处,纷纷跪拜下去。 “奥特斯拉,这里依旧归你管,但是朕想说的是,从今日开始,整个奥德利王城取消奴隶制,所有奴隶都恢复自由身。”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呆了。 没有奴隶了? 这……这怎么行呢! 不过,奥特斯拉可不敢反抗,这可是东方帝王啊,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他能说什么? “陛下,如此重要的事情,还请来到了城顶台来说,我会让王城的百姓过来朝拜您!” 说这话的时候,秦怀道也没有在意,随后奥特斯拉就开始安排下去,不多时,王城楼下堆满了人,而奥特斯拉也走了上去。 “诸位,从今天开始,我奥斯特拉便是奥德利王城的领主!” “而现在,我要给你们介绍的是,来自于东方的帝王,大汉天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奥德利王城也将是大汉的子民,你们所有人也都是大汉的子民!” “现在,让我们欢迎我们的陛下讲几句!” 奥斯特拉的话可是让下方的人都蒙圈了。 东方人? 掌管了他们的奥德利王城?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明白的同时,秦怀道已经慢慢的走了过来。 “诸位,朕便是大汉天子,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朕的子民!” “朕的第一个圣旨便是……从今天开始,取消奴隶制度,所有奴隶主手中的奴隶,你们都将是自由身!” “若是哪个奴隶主不服气,便是死路一条!”秦怀道的第一句话说完,不少奴隶都欢呼起来!不用当奴隶了! 这……这特么也太好了吧! 倒是那些奴隶主都傻了眼,不能当奴隶主了,这怎么行啊! “虽然没有了奴隶,但是你们这些拥有田地庄园的奴隶主。” “可以雇佣这些曾经的奴隶,让他们为你们工作,你只要给他们工钱就好了。” “此事就是这么定了,无人可改!” 秦怀道注意到这些奴隶主的情况,一个个错愕当中又透露出极度无奈! 但是这些奴隶们可是欢呼了起来。 “东方帝王!东方帝王!” “大汉天子!大汉天子!” 他们都激动万分,不是奴隶了,那么他们也就自由了! “另外一件事,便是我大汉招兵,任何人都可以加入我大汉的大军当中,可以得到俸禄。” “当然,这是自愿的,朕不会强制要求你们。” 秦怀道笑了笑,他相信很多奴隶都会过来参加他的军队的。 毕竟,他们有的很多人都是在奴隶主那里干活,突然成为了自由身,也不知道做什么呢! 两条命令已经下达,多余的秦怀道也不想再说什么。 奥德利王城只是自己的一个落脚点,眼下要着急的是其他王城的事情。 如今自己攻占下奥德利王城,怕是很多王城就都知道了。 所以攻打他们怕是不容易了! “奥斯特拉,将其他王国讲一讲吧,特别是一些隐晦的事情,对朕有用的。” 此话说完,奥特斯拉思量片刻开口道。 “陛下,我们对其他的王城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对于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两个王城熟悉。” “一个叫做西日贝尔王城,一个叫做希尔佩里王城。” “这两个王城彼岸相望,都比我们奥德利王城强悍,据说西日贝尔王城有着五万人马!希尔佩里王城也有五万人马!” 听到这户,秦怀道眉头微微一皱。 十万人马!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要知道,他一共才十五万人马,加上如今的两万奥德利的人马,也才十七万而已! 这就十万人马了,和他们真刀实枪的干一架,秦怀道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吃不消的,所以……还是要想个计策出来,将他们彻底解决了才行。 “仔细说说,他们有没有什么弱点。” 秦怀道直接开口,听到这话的奥斯特拉自然明白秦怀道想要做什么了。 就如同对付他们奥德利王城一样,陛下想要用计谋!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娓娓道来! 只是奥斯特拉的话,实在是让秦怀道有一股无奈的感觉! 这也是一块铁板啊,还特别不好搞啊! 第1338章:先下手为强 “陛下,西日贝尔王城的领主和希尔佩里王城的领主,情同手足,二人一直都统一战线。” “两个王城也是和平相处。” “这么说吧,西日贝尔领主的老婆,就是希尔佩里领主的妹妹,反之也是一样。” “两个王城的后代也是关系非常好,因为仅仅只隔着一条大河罢了,他们经常互相联络。” “要说他们有什么弱点……好像还真就没有什么弱点啊……” 奥斯特拉一口气说完。 这话倒是惹得秦怀道无奈至极,没有弱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自己喜欢的就是有弱点的家伙,没有弱点,那就没针对性的办法去解决,可是不好搞啊! 但是…… 这对于秦怀道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只要自己设计一番就好了。 “陛下,那个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说一下。” “就是这两个王城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您的到来,我担心……他们会过来攻打我们奥德利王城。” 此话一出,秦怀道一愣。 这两个家伙还能过来攻打他们的王城?可笑至极啊! “真的,他们领主最是效忠法兰克的皇室了,若是知道您要占据法兰克帝国,定是会第一个跳出来的!” 听到这番话,秦怀道呵呵一笑,眼中带着不屑。 “很好,那就等着他们跳出来好了。” “另外,将消息也放出去,若是他们两个王城投降,朕可以不杀他们,若是不投降,朕就将他们领主一脉,斩杀殆尽!” 秦怀道也不怕打仗,如今有着奥德利王城这种壁垒,他们就算是来了,也只能无功而返! “是的,陛下!” 奥特斯拉也没废话,立马就去安排了。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两个王城当中! “听说了吗?东方来了一个大汉天子,带着大批人马要攻打我们法兰克帝国,如今已经将奥德利王城攻陷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这个家伙还真是利害!” “我听说他取消了奴隶制了!” “我的天!这家伙这么疯狂么?竟然将奴隶制都给取消了,这可真的有点……” “此事……若是让那些奴隶主知道,可就完蛋了啊!” “我觉得……别让那些奴隶知道,不然的话,怕是会引起暴乱啊!” 这些人议论纷纷,消息也传入了两大领主耳朵当中。 西日贝尔王城,他们的领主名为,布伦尼西! 此时此刻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下方的不少超级奴隶主,眉头一皱。 “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真的准确么?” “奥德利已经被攻陷,不仅如此,还取消了奴隶制……还要攻打我们法兰克帝国?” 布伦尼西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东方佬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也太大胆了吧! “领主大人,这件事可不能不防啊!” “是啊,领主大人,这个家伙放出这个消息,若是让不少奴隶知道,他们暴乱的话……到时候可就不好控制了啊!” “是啊,领主大人您可还记得三年前的奴隶暴乱,死了好几个贵族老爷啊!” “这群混蛋发起疯来是真的不要命啊!”众位奴隶主开口,一番话说完之后,布伦尼西也是冷哼一声,眼中带着滔天的怒意。 “一个东方来的人,居然要将我们法兰克帝国给收编了?这个家伙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啊!” “去,发请柬,让查理德尔曼领主来我们这里一趟,我要与他商量一下,此事到底怎么办才好!” 布伦尼西说完之后,立马就有人去河对岸去请了。 而此刻的查理德尔曼也自然知道了这个消息,脸色十分难看! “这个东方佬倒是好本事啊,用解决奴隶制这件事,让这些奴隶将他视作神灵,真的要这么下去,可还了得!” “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查理德尔曼说完这句话之后,外面立马有人禀报起来。 “领主大人,布伦尼西大人请您过去,想要和您商量一下奥德利王城的事情。” 听到此话,查理德尔曼也没有废话,立马动身就乘坐船只去了西日贝尔王城,在尊贵的大殿当中,见到了布伦尼西。 “老哥哥,此事怎么办?这个东方佬竟然好手笔,取消奴隶制,怕是这法兰克帝国的所有奴隶,都将会效忠他啊!” 查理德尔曼一进来就开口,眼中充满了担心。 布伦尼西也是同样担心此事,要不然也不会叫他来了。 “弟弟,此事我们怎么办,要不然……我们跟帝国说一下,将消息也告诉给其他的王城,我们一起抵御奥地利,争取早日派兵将他弄死!” 布伦尼西眼前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但是听闻此话,查理德尔曼思量片刻之后,犹豫起来。 “老哥哥,这件事若是告诉旁人,怕是会要分一杯羹,倒不如我们……私自解决了,那样的话,我们在皇室眼里,也能分量更重啊!” 查理德尔曼来了心思,听闻此话的布伦尼西也点了点头,这也不错。 “只是,我们不知道他的兵力,如何出击啊?”这个时候,布伦尼西紧张道。 “老哥哥放心,他能攻打奥德利也最多只有五万左右,我们足足十万人马,直接围攻上去,他们定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查理德尔曼微微一笑,此话说完之后,也让布伦尼西微微点头。 人马应该不会太多! 毕竟东方一个垃圾能有什么人马啊? “弟弟说的很对,那就这样好了,我们即刻准备好十万人马,直接就开始攻打奥德利王城,让大汉所谓的什么天子啊,成为我们的刀下亡魂!”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趁势去那东方,将他们的王国占为己有!” 二人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辉煌,随后便立马组织人马,准备开始进攻奥德利王国。 也就在他们刚刚着手动作不久,奥斯特拉就知道了消息,连忙找到了秦怀道。 “陛下!陛下!不好了!” “这两个王城果然要过来攻打我们了啊!” 奥特斯拉紧张无比,谁能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啊! 只是,秦怀道却笑了起来! “很好!他们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第1339章:围攻 一听这话,顿时让奥斯特拉的脸色,猛然之间为之一变。 他的神色满是惊愕,眸光里面浮现出了极为不可置信的神情,开口反问道:“陛下,您为什么一点都不慌张啊?” 刚刚在听说,他们要攻打过来的时候,奥斯特拉慌张的不行,整个人紧张的要命! 生怕到时候,因为这群人集结在一起,一起攻打他们之后,发生什么严重的意外事件! 然而下一秒,秦怀道居然说了这句话! 奥斯特拉自然不敢相信。 他的双眼都充满了凝重的神色,紧接着眸光里面也带着一丝犹豫,惊愕不已的看着面前的秦怀道,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他们的人数众多,我担心会有意外啊!” 此时此刻的奥斯特拉,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格外的局促不安。 他紧张的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变得慌张无措了起来。 一脸犹豫的看着面前的秦怀道,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可是秦怀道的脸色,看起来却十分的镇定。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事情,给当做一回事儿一样。 这样的一幕,让在场这几个人的脸色也都感到震惊! 都惊愕万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一幕了。 可是当看到秦怀道一脸气定神闲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奥斯特拉忍不住颤声开口,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陛下,难道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在您的预料之中了吗?” 闻言,秦怀道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点了点头,认真的开口说道:“是啊,其实我早就已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奥斯特拉满目惊愕,神色震撼!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神情带着不可置信,惊愕万分的看着秦怀道,诧异的开口说道:“可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才好啊?” 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两个人,手段阴狠,十分毒辣! 如果要是被他们给盯上了的话,那么怕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一旦要是发生什么他们出阴招的话,到时候可就糟糕了。 不仅会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还会有很严重的危险! 可是,在看到秦怀道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奥斯特拉紧张不安的心情,倏然之间开始放缓了不少。 他竟然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所想象之中的那么困难。 或许…… 一切都只不过是他想多了而已呢?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脸上的惊愕和诧异之色也减缓了许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陛下,我可否问一问,您对于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想的吗?”秦怀道的脸色,看起来却是一副十分平静,目光里面也充斥着淡然的神色。 他微微一笑,淡淡的开口说道:“很简单。”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们又有何惧呢?”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顿时让奥斯特拉神色惊愕,震撼不已! 他许久都没有回过神儿来,甚至觉得,自己听到的话,是不是假话! 秦怀道竟然根本就没有把这两个人,给放在眼里! 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啊! 秦怀道到底是怎么做得到的,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的气定神闲,十分随意的说出这句话的呢? 奥斯特拉一脸惊愕,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将自己紧紧悬着的一颗心,给放了下来。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钦佩的笑意,轻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原来,这就是帝王的姿态啊……” 秦怀道身为大汉的皇帝,虽然奥斯特拉没有亲眼见到过,大汉到底有多么的辉煌霸道,多么的利害震撼。 可是此时此刻,在看到秦怀道这样一番姿态的时候,这才让奥斯特拉真正的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秦怀道是真正的配得上,帝王这两个字的。 他的姿态,实在是太潇洒了。 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震撼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便带有极为强悍的压迫力,给人有一种所有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的感觉,震撼心神! 身为一个帝王,最重要的就是王霸之气! 而此刻的奥斯特拉,才算是在秦怀道的身上,真正的体会到了这种所谓的王霸之气!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惊愕无比的下意识看向秦怀道,只觉得他的一番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让人震撼连连,不可思议了! 秦怀道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奥斯特拉的脸色也比刚才要缓和了不少。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紧接着认真说道:“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在陛下您的带领之下,越来越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高台之下,王城之中,忽然聚集了不少王城之内的百姓们。 他们一个个的神色紧张,目光里面满是慌张不安的神色,许久都没有回过神儿来,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两个领主的脚下亡魂了! 如果他们要是真的直接攻打过来的话,他们可怎么办才好啊! 辛辛苦苦所经营出来的家园,就这么破灭了! 这可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画面! 此时此刻,所有的百姓们都惶恐无措,神色极为畏惧! 他们不安的聚集在这里,迫切的希望,战斗可以停止下来! 可是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卑微了,即便是他们站出来说话,也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回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位领主所率领的大军,马上就要将他们所在的地方给踏平! 有几个百姓们,甚至满眼泪水的直接跪在了地上,悲惨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可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让人觉得十分的悲痛,凄惨万分! 罗武蹙眉扫了一眼这群百姓们,他的眼里带着一丝不解,疑惑的反问道:“还真是奇怪了,这群百姓们,来这里是准备闹事吗?” “他们都在这里,是要干什么啊。” “我们推翻奴隶制,也算是变相的给他们带来了好处啊!” 第1340章:奸诈狡猾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吓得不轻。 所有的百姓们,聚集在高台之下,议论纷纷,神色看起来无比的慌张和急促。 他们的双眼充满了犹豫和畏惧,胆颤心惊的开口说道:“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查理德尔曼领主和布伦尼西领主,要对我们王城发起进攻了啊!” “是啊,他们一个个的手段十分阴狠,可谓是极为奸诈狡滑!” “这群人手段毒辣,如果要是真的对付我们的话,我们必定会成为他们手底下的亡魂啊!” “糟糕了,我的上帝啊,看来我们今天,势必要被他们给害惨了。” 台下一群人满眼都是无助的神色。 他们惶恐不安,只觉得自己快要完蛋了…… 恐惧和绝望,一点接着一点的蚕食着他们的内心。 让他们下意识的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 秦怀道原本还在等待着那两个领主过来,下一秒,就听到了自己手底下的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顿时让面前的秦怀道,脸色猛地一变。 他诧异的看着身后的百姓们,不解的反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是啊,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奥斯特拉也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愕的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神色带着一丝惊愕,眸光里面充满了疑惑不解,连忙对手下说道:“快让他们回去!” “是!” 手下的人,刚刚准备过去,将所有的民众们全部都给驱赶走。 下一秒,就被秦怀道给阻止了下来。 “等一下。” 秦怀道忽然出声阻止,顿时让面前的奥斯特拉脸色猛地一变。 他的神色带着一丝惊愕,眸光里面也充满了一抹不可思议,诧异无比的开口反问道:“陛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淡淡的一笑,轻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百姓们害怕,其实也是正常的事情。” “毕竟大战在即,他们也根本就不知道内幕,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我们必须要尽快的给他们吃一个定心丸,否则的话,也难免会让他们的心里面,觉得慌张不安。” 闻言,奥斯特拉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认真,对于秦怀道所说的一番话,可谓是深信不疑! 毕竟,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让人担心。 身为百姓们,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财产,和人身安全。 如果要是连这个都无法保证的话,到时候岂不是会让所有的百姓们寒了心? 一念至此,在场所有的人,神色顿时变得万分紧张了起来。 他们的眸光里面,带着一丝紧张和犹豫。一旁的奥斯特拉,神色满是紧张和局促。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紧接着缓缓开口,认真的说道:“陛下,您的话说的确实没有错……” “但是,我们要如何,才能让他们真正的平静下来呢?” “是啊,陛下,我总是担心,他们会发生什么问题……” 身边的几个副手们,神色看起来也略显严肃,焦急无措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奥斯特拉说出口的一番话之后,秦怀道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朕来解决吧。” 说着,秦怀道便立刻朝着前面走了一步,让所有的百姓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 台下,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们,在看到秦怀道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一个个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紧张不安了起来。 他们的神色带着一抹焦灼,急切万分的看着面前的秦怀道,不知道秦怀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我们可怎么办啊,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两个领主,把我们给灭掉吗?” “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要相信谁了,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我们所想象的这么简单啊……” “是啊,接下来到底应该要怎么办,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定论呢……” 众人神色惊愕,神情紧张。 他们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眸光里面的犹豫之色,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的浮现,许久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秦怀道忽然之间清了清嗓子,紧接着淡淡的开口说道:“各位!” “朕知道,你们对于即将攻打而来的布伦尼西和查理德尔曼,表示十分的恐惧和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很严重的问题,对吗?” 闻言,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百姓们,脸色顿时变得紧张局促了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才好。 一个个的脸色顿时变得犹豫和不安了起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秦怀道挥了挥手,淡淡的开口说道:“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 “朕手底下的战力,十分强悍,对付他们几个,也将会十分的简单。”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之后,此时此刻,在场这几个人的脸色,顿时直接愣住了。 他们的神情之中,浮现出了一丝极为不可置信的神色。 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秦怀道,期待着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秦怀道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不过朕这一次来,是为了帮助王城推翻奴隶制,解放你们所有的人的!” “各位,你们想想清楚,难道你们宁愿一直臣服在他们这些个领主的手中,一直作为奴隶,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每天累死累活的为了别人所打工吗?” “难道你们不想翻身,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吗?” “你们需要一个好的领导者,可以带领你们走向富裕,而不是一味地为了别人劳作,每天累死累活的,甚至连自己的一个小家都养不起!” 秦怀道的一番话,顿时让在场所有的人,神色猛地为之一振! 他们满目惊愕,神色震撼! 是啊,他们每天辛苦的在奴隶主的手底下劳作! 第1341章:推翻奴隶制 赚的那可怜的几毛钱,甚至连自己吃饭的钱都给不起! 这样的生活,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一直被压迫着,甚至连反抗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的! 如果要是一直被这样对待的话,那么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一念至此,在场所有的人,神色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惊愕之色,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没错,他们也想要过上自由自在,不被拘束的生活啊! 为什么每天都要为了奴隶主所打拼,稍有不和他们的心意,就会被他们给狠狠收拾,一点儿面子都不肯给他们! 以前在等级制度格外严格的时候,就算是想反抗也毫无办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很多人也就放弃抗争的勇气。 想到这儿的时候,都让他们的心里面,满是暴怒和委屈!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怒意,吞噬着他们的内心! 一些反应迅速的目光都充满了一丝震撼,不可置信的开口,一字一句的再次问道:“对啊!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一直被他们给欺压,为什么从未想过要反抗呢?” “是啊,我们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百姓们神色急切,一个个蠢蠢欲动! 他们满目迫切,恨不得现在就推翻领主和奴隶主们的权利,把所有属于自己的,一分接着一分,全部讨要回来! 这个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 秦怀道对于他们的表现,十分满意。 秦怀道微微一笑,认认真真的对着面前的一群人开口说道:“其实你们也不必这么伤心难过。” “朕这一次,之所以远道而来,其实就是为了帮助你们,推翻奴隶制这个糟粕的制度的!” 秦怀道微微一笑,态度看起来极为坚定。 他们经过长时间的压迫,自然都是非常渴望自由的,秦怀道这样一说简直就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认真的神情,紧接着轻声开口说道:“只要是你们按照朕说的去做,朕相信,一定可以带领伱们走向胜利,走向自由!” 闻言,原本还紧张不安,神色极为局促的百姓们,一个个满眼都是激动之色! 他们的眸光里面,充满了迫切! 神情看起来,也是前所未有的震撼和不敢相信! 他们一直以来缺的就是一位可以让他们推翻奴隶制,走向幸福生活的人! 秦怀道说的没有错! 他们只不过是平民百姓而已。 他们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 但是,那又如何? 至少他们可以选择忠诚于谁,信任于谁,他们相信,秦怀道是真正可以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人! 再说了,现在的他们,其实早就已经受够了被人欺辱,压迫的日子! 谁不想好好的生活啊! 谁不想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家,好好的经营属于自己的家园! 而不是整天,被关押在奴隶主的庄园里面,累死累活的为别人做嫁衣! 想到这儿的时候,此时此刻,在场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秦怀道的一番话,给彻底的激励了起来! 他们十分明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所有的人,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 他们高举起自己的手,振臂高呼,一个个的满眼都是无比急切的神色! 这群人现在,迫切的希望,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我们愿意臣服于陛下,为陛下所服从!”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秦怀道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前所未有的认真之色,嘴角满是笑意,认真的说道:“朕就知道,你们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的。”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高呼的声音! 下一秒,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立刻猛冲而来。 他们来势汹汹,掀起了大片的烟尘,眸光里面带着浩瀚的杀意,恨不得将整个王城瞬间踏平一般! 奥斯特拉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死死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箭,脸色阴沉的开口说道:“这群找死的人,终于来了。” “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机会面对我们了。” 闻言,秦怀道微微一笑。 他淡淡的注视着这群人由远及近,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开口说道:“你们尽管等着看吧。” “他们马上就要臣服于我们了。” 短短的一番话带着十足的自信心。 奥斯特拉一听,脸色无比的认真。 他的神情看起来带着无尽的笑意,眸光里面也充满了迫切之色。 很快,查理德尔曼就和布伦尼西来到了王城的脚下。 他们淡淡的扫了一眼秦怀道,嘴角挂着一丝极为得意的笑意,认真开口说道:“呵呵,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确实让我觉得十分的意外,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得很啊,胆敢如此挑衅我们!” 远处,查理德尔曼一脸笑意的扫了一眼高台之上,笑意盈盈的朝着台下看着的秦怀道,大声喊道:“大汉皇帝,有本事的话,我们就打一场!” “是啊,别做缩头乌龟,畏首畏尾的躲起来,虽然我们这么多的人,但是你们也可以再抵抗一下,别让我们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胜利啊!” 布伦尼西也是满脸喜色,眼眸之中充满了笃定和坚决。 在二人的眼里看来,他们若是想要解决秦怀道的话,就是一件非常简单,根本就不在话下的事情! 灭掉秦怀道,也是信手拈来,丝毫没有任何悬念的存在! 闻言,秦怀道眉梢一挑。 他的脸上充满了一抹笑意,挑眉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位领主,笑意盈盈的反问道:“你们真的准备要和我们开战?” 原本,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十分得意的笑意。 两个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被他们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听到秦怀道这么说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紧张和不安,吞噬着两个人的内心。 第1342章:两败俱伤 他们下意识的警惕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秦怀道看着。 下一秒,查理德尔曼忽然面色严肃的看向布伦尼西,严肃的开口说道:“老哥哥,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诈啊!” 一听这话,布伦尼西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的眼里带着一丝诧异和不解,疑惑无比的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察觉到有些不对的查理德尔曼,严肃的说道:“我们现在虽然有这么多的人马,可是一旦要是真的打起来了的话,我们怕是会两败俱伤啊!” 布伦尼西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严肃了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紧接着语气凝重无比的开口说道:“如果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我们确实会损失惨重,这对我们未来极为不利!”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要如何是好才是啊!” 现在可谓是兵临城下,不得不发了! 如果要是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的话,那么岂不是会遭到旁人所耻笑吗? 想到这儿的时候,查理德尔曼的脸色,也凝重阴沉了起来。 他们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凝重,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不安,充斥着他们的内心。 犹豫了下,查理德尔曼的眼眸猛地一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小心翼翼的对着面前的布伦尼西说道:“我们可以这样!” “先提出让秦怀道派出一个人来,和我们比赛!” “我们就根据这个,来定胜负,如何?” “这样也能将我们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闻言,布伦尼西领主的脸色,严肃不已。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凝重不已的开口说道:“没问题。”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查理德尔曼点了点头,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向面前的这几个人,语气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秦怀道!” “我们刚刚研究了一下,如果要是继续这么发动战争的话,对你我两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我们想到了一个兵不血刃的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闻言,秦怀道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开口道:“伱说。” “若是可行的话,朕未必不会答应你。” 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领主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 二人的脸色,看起来极为严肃。 “我们是想着,与其互相残杀,不如我们双方各自找一个人,比拼一下如何?” 奥斯特拉冷笑着看向面前的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神情满是阴沉。 他的双眸浮现出了一丝阴鹜,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冷喝一声说道:“这两个人,满肚子坏水!” “他们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在这里故意扰乱试听!” 奥斯特拉下意识的看向秦怀道,小声的询问:“陛下,接下来我们应该要怎么办才好啊?” 闻言,秦怀道淡淡说道:“不必着急。” “既然他们想比试的话,那就比试看一看把。” 秦怀道的神色,看起来十分随意。 他似乎是根本就没有把眼前所发生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身边的罗武,是一个本事十分厉害,实力极为强悍的人。 如果要是罗武出手的话,对面不管是派出谁来,都可以分分钟灭了对方! 想到这儿的时候,秦怀道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罗武。 只见罗武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的神色看起来,可谓是极度的自信! 似乎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一次的胜利者,必定是自己一样。 想到这儿的时候,罗武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极为郑重的对着面前的秦怀道说道:“陛下,微臣申请出战!” 一听这话,一旁的奥斯特拉顿时忍不住愣住了。 他的眸光里面,充满了一抹极为不可置信的神色,整个人都直接愣住了。 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一番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番话落下之后,秦怀道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轻轻一笑淡淡的开口说道:“好,去吧。” “我相信,这一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看着罗武信誓旦旦的样子,奥斯特拉,神色也顿时变得严肃万分了起来,他深知这两人的性格,必然不会这么简单的解决。 他沉吟了片刻,紧接着沉声开口说道:“好,我明白了。”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无条件的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的。” 得到了许可的罗武,脸上顿时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神色看起来格外的坚定,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认真说道:“对付这群人,我还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给放在眼里。”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奥斯特拉顿时放心下来了不少。 此刻,秦怀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紧接着轻声开口说道:“可以,既然想要比试的话,那就尽管来吧。” 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一眼。 二人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淡然。 他们的脸色满是自信心十足的笑意,紧接着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啊,那就开始吧!” 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仔仔细细的筛选了一番,最终选择了他们身边的贴身护卫,森格列夫作为这一次比赛的代表人。 森格列夫作为二人手底下的常胜将军,实力不俗,本事十分厉害!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认为,他将会成为这一场战斗的胜利者! 就连森格列夫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森格列夫被点了名,立刻笑呵呵的站出来,摩拳擦掌,脸上满是一抹格外认真的笑意。 他的眸光都充满了无比的迫切,眼里带着一抹深深的渴望,轻笑着开口说道:“两位领主大人,请你们放心吧!” “这一次,我必定不负众望,一定会顺利解决这群人的!” 在森格列夫的信誓旦旦承诺之下,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别提有多得意了。 看他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赢了。 第1343章:撤退 森格列夫大步走到了城墙之下。 他的脸上满是冷意,眼神肆无忌惮的扫视了一眼在场这几个人。 看到罗武,他的目光里面,带着一丝讽刺和轻蔑,嘲笑着开口说道:“呵呵!” “东方人,来吧,我们就真刀真枪的打一架!” 下一秒,罗武脸色平静,迅速的迈开步子走了出来。 他的眼底满是不屑,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森格列夫。 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将面前的这个男子,给看在眼里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森格列夫的双眸之中,都带着一抹极为阴沉的恨意! 他的眼里满是冷笑之色,神情之中也满是讥讽,轻蔑的嘲笑着开口说道:“如果你要是现在认输投降的话,或许我还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 “可是如果你非要选择和我硬碰硬的话,扒掉伱一层皮对我来说可是轻而易举的,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直接投降啊!” 森格列夫的一番话,并没有被罗武放在心上。 他只是讥讽的冷笑了起来,眼里带着一抹讽刺。 “呵呵,你怕是想的有点儿太多了吧?” 罗武的眼里,满是轻蔑的讽刺之色。 “你不觉得,你废话太多了吗?” 闻言,森格列夫的脸色顿时暴怒了起来! 他气的咬牙切齿,脸上的恨意,在这个时候,彻底的暴怒了起来。 “好,好啊!” “你还是第一个,敢在老子的面前如此张狂!” 森格列夫的双眸里,满是怒火。 他冷喝一声,语气森然的开口说道:“真不知道,你的实力配不配得上你这分狂妄!” 闻言,罗武冷笑了起来。 他扬起手中的长刀,脸色阴沉的开口说道:“少说废话!” “现在就开始打吧,毕竟我等会儿还想去吃饭呢,可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一听这话,森格列夫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冷笑连连的讽刺之色。 他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冷哼一声讽刺着开口说道:“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着急主动来这里送死的呢!” 罗武的嘴角,挂着一抹冷意,二话不说便迅速的提起手中的长剑,恶狠狠的朝着前面所在的位置上,冲了过去! 见此情景,森格列夫的脸色就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扬起手中的长剑,神色带着一抹冷意,立起盾牌,直接迎了上去。 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阴沉不已,神色也满是愤恨,冷喝一声开口说道:“你还真的敢……” 下一秒! 一声脆响,瞬间炸裂开来! 森格列夫手中的盾牌,竟然被罗武给硬生生的直接劈成了两半!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被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给吓得神色惊愕,目瞪口呆! 森格列夫看着自己手中碎裂成两半的盾牌,震撼不已的开口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的剑竟然这么厉害……” 罗武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神色满是轻蔑,冷喝一声开口说道:“呵呵,更厉害的,我怕你是还没有看到呢!” 罗武扬起手来,猛地一挥! “我现在就特么的废了你!” 他的动作十分快速,让人看不清究竟是怎样的动作。 长剑在对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之下,直接刺中了森格列夫的心脏! 森格列夫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不甘心的瞪大了双眼,重重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的人,顿时都愣住了,他们神色惊愕,震撼不已的看着面前的罗武,许久无法回神。 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快的速度,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招式。 罗武的嘴角,挂着一抹十分平静的笑意。 他的脸上满是极为认真的神色,淡淡的笑着开口说道:“废物,我还没使出五分力气呢,早知道我就留点手再陪你们玩会儿了。” 短短的一番话落下之后,布伦尼西和查理德尔曼顿时愣住了!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所带来的这群人,竟然会这么废物! 恼火和愤怒,彻底的弥漫了他们的一整个内心! 他们根本就无法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愤怒和怨恨,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们这些人给直接踏平与此! “你们输了,投降吧,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罗武的神色,十分平淡。 他随意的摆了摆手,淡淡的开口说道。 愤怒的查理德尔曼,脑袋一转! 他脸色带着一丝愤怒,神情阴沉的呵斥着开口说道:“我看未必吧!” 闻言,罗武顿时眉梢一挑,眼里带着一丝审视和怀疑,一脸不解的开口反问道:“嗯?你们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查理德尔曼顿时冷笑了起来。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极为凝重的阴鹜之色,眸光之中也写满了愤怒和阴沉,语气极为不善的开口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 “我手底下这么多的人,难道还不足以把你们所有的人,给直接推平了吗!” 愤怒的查理德尔曼,扬起手来就要直接战斗!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轻轻一笑,认真反问:“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了,从来都没有如此认真过!” 暴怒的怒斥之音,顿时汹涌的炸裂开来! 下一秒,这群人一个个的便如同疯了一样,嘶吼着冲上来! 秦怀道不慌不忙,立刻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人,对着他们一顿扔手雷! 直接将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给炸蒙圈了。 “我的天哪,这些到底是什么武器,为什么这么厉害!” “是啊,波及到的伤害范围,未免也有点儿太广了吧,这也太恐怖了吧!” “糟糕,我们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必须要现在就尽快撤退才可以!” 这一刻,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才真正的明白,秦怀道所拥有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完全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他们神色惊恐,目光里面充满了惊愕和慌张,扬起手来大声喊道:“撤退,快点撤退啊!” 第1344章:从未卑贱 秦怀道坐在战车之上,品着茶,一脸笑意。 看着他们溃败成军逃离,他也没有追击,如今并未真正动手,就将他们灭了有两万人马,说真的,秦怀道也有点心疼。 若是继续追击的话,那必然还是会有所损伤。 对于秦怀道而言,这种损伤可是他根本不想承担的啊! 毕竟如今的这些人马是他最放心不过的,若是损耗,也只能损耗他们法兰克帝国的自己子民才行! 如今奥德利王城已经是自己的了,西日贝尔和希尔佩里这两个王城溃败不堪,接下来也就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 “赢了!” “哈哈哈,我们赢了!”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奥德利王城的子民们,都欢呼起来,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啊,一个个自然是激动万分的啊!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种胜仗对于秦怀道他们来说,简直太多太多了,多如牛毛,所以这些将士们很是平淡。 根本没有任何的激动神情。 只是放了放箭就赢了,根本不算什么。 “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可不是,若是他们知道陛下灭掉李唐将士那几场战役,怕是会将陛下奉若神灵一样吧。” “呵呵……那自然,陛下的神威对付这蛮夷之地,还是太过简单了!” 秦怀道的将士们根本没有在意,区区小小的胜利,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这已经是常事了! 西日贝尔和希尔佩里,也敢来招惹陛下,简直就是找死! 这群家伙冷笑开口,根本没有将这西日贝尔和希尔佩里放在眼里! “陛下,您……您的武器也太厉害了啊!距离这么远,就给他们射杀的有来无回,若是真的交战,他们定然不是您的对手啊!” 奥特斯拉也是激动坏了,满目都是惊喜。 这样的话,那他们肯定能打败西日贝尔和希尔佩里两个王城了啊! 秦怀道笑了笑,略微点了点头。 “这不算什么。” 说着,秦怀道鸣金收兵,同时走到了高台之上,俯视着整个广场上的奥德利的百姓。 “诸位,朕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将他们打倒,射杀了他们足足上万人!” “尸首就在外面放着呢,各位可以随时去看!” “相信朕,只要你们效忠于朕,朕会保你们安康!” “还有,朕要打破法兰克帝国的奴隶统治,让所有人都是自由人,让所有人都能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只要你们相信我,便紧紧跟随我!” 秦怀道再次振臂高呼,来了一波洗脑演讲。 这些奴隶的愤怒是最多的。 秦怀道接下来也是要借助这些愤怒,彻底的将这些王国统治。 一番演讲结束之后,秦怀道回到了宫殿当中,端坐在那里。 罗武和薛万淑知道秦怀道的心思,所以恭敬开口道:“陛下,这一次我们用什么计谋啊?” 秦怀道顿时笑了笑,“伱们两个武将,怎么张口闭口用计谋呢?” 闻言,二人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陛下,有时候我们觉得还是这个计谋更为好使,比那打架好用多了。” “是啊,陛下,还是计谋厉害,不用真刀实枪的干,就能解决对方,可是爽歪歪啊!” 一路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 计谋定天! 说真的,他们有时候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怎么长得这个脑袋,怎么就这么灵光,什么都知道。就连李淳风也是如此,因为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陛下这计谋到底从何而来。 “陛下,接下来我们便等着他们自己出事儿么?” 李淳风这个时候开口询问起来。 两大王城,西日贝尔和希尔佩里,这一次损失不少人马,回去之后,也不知道对于王城的统治能力如何。 若是不行,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秦怀道淡淡一笑,忍不住开口道:“等他们出事儿得猴年马月,自然不能这么等下去了。” “眼下,他们已经见到朕的本事了,所以……能做的便是,立马着手给他们点压力,加速他们投降的时间。” 秦怀道说完之后,李淳风眨了眨眼睛,自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陛下想怎么做?” 秦怀道抿嘴一笑。 “两个王国,好的跟个什么似得,这可不行啊!” “最好是让他们自相残杀才行,这样的话……也就不用我们费力了。” “就用对付十八皇子那个计好了,但是……要加上一个。” “飞城万书,告诉他们,我们奥德利王国已经摒弃了奴隶,让所有奴隶翻身成为自己的主人,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皆是如此!” “还有,朕也不是仅仅为了统治区区西日贝尔王城和希尔佩里王城的,朕要统治的是整个法兰克帝国!将他们成为朕大汉的领土!” “他们所有人也都成为我大汉的子民!” “内外压力之下,这两个王城还能真的携手共度么?” 秦怀道笑着说完此话之后,顿时惹得李淳风他们微微一笑。 “这个计谋神妙啊陛下!” 秦怀道笑了笑,随后再次说道:“对了,奥斯特拉也一定有人手在那两个王城,让他做一件事儿!” 说着,秦怀道悄悄的对李淳风说完后,惹得对方更是哈哈大笑。 “我明白了陛下!” 李淳风立马就去准备了,而就在这个时候,罗武开口道:“陛下,奥德利王城内也有一个角斗场,我看了,里面确实有几个厉害的家伙,不过他们已经效忠陛下了,我让他们过来拜见您?” 角斗场的战士,那可都是以一敌几十的高手啊。 他们从死人堆里面出来,自然更容易成为秦怀道手里的刀。 所以…… 这些刀,还真得见一见,说不定能成为重要的杀伤力武器呢! “好,见一见这些武士。” 秦怀道说完这话之后,罗武立马就让人带进来几十个人,一个个都是满身的大肌肉,看上去就是十分凶悍。 不少人身上还有着不少的伤疤,显然是经常比斗留下的伤势。 他们看到秦怀道的瞬间,就恭敬无比,直接跪在了地上。 “尊敬的大汉天子,卑贱的奴隶……卑贱的我们拜见陛下。” 他们习惯称呼自己为卑贱的奴隶,即便是知道秦怀道废除了奴隶制,可是一时间也改不了口。 “呵呵,日后不要这么叫自己,你们从未卑贱,明白么?” 第1345章:真正的统治 秦怀道的话说完,这些奴隶们更是激动无比,看着秦怀道的目光就如同看着神灵一样,看着上帝一样。 若不是秦怀道,他们还是角斗场的一个个战士,成为那些奴隶主眼中的猪狗,上去与别的猪狗撕咬战斗,成为这些权贵眼中的一个小小的游戏。 说真的,这种生活没有人能受得了! 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还能有恢复自由身的一天!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男子所赐,他们自然激动无比了啊! “多谢陛下!” 几十人跪在地上,长跪不起。 秦怀道看到他们眼中对自己的敬佩和尊崇,这眼神他很喜欢。 “你们都是真正的勇士,是厉害的,是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 “朕,要组建一只精锐勇士部队,做最艰难的任务,帮朕扫除一些难搞的角色。” “他们将是战场上最为恐怖的杀戮机器!” “他们也将是无数战士敬仰的存在!” “而你们……有机会加入这个队伍,是否加入,都在你们一念之间!” “若是加入,便留下,为朕分忧。” “若是想离开,那就离开,你们都是苦命人,后半辈子潇潇洒洒的过一生,也是没有问题的。” “好了,你们选择吧。” 秦怀道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几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动的! 这一幕,看的秦怀道有些惊讶。 “陛下,我们别的本事没有,杀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没错,陛下,只是以往我们杀的人是不想杀的,但是为了陛下,我们愿意成为您手里的杀戮机器!” “陛下如此尊重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我们也知道陛下要统治法兰克帝国,我们也不喜欢这个奴隶制,我们也想解救更多的同胞,所以……陛下,我们愿意誓死追随!” 他们都跪在地上,嘭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十分满意! “哈哈哈,好好好!” “我知道你们的决心了!很好!” “罗武,你安排下去,组建一个精锐的部队,你来带队,给他们打造盔甲,打造好武器,交给他们作战的规矩,战场上,朕也要看到他们成为真正的虎狼之师!” 秦怀道说完之后,罗武立马点头,直接带着几十人就下去了。 虽然几十人对于十五万大军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秦怀道知道,像他们这种角斗士还有很多很多,若是能弄出个千人队伍,那杀伤力可就恐怖了! 他们都是死人堆出来的,和那些将士们相比,骨子里面就多着狠辣之意,若是真的搏杀起来,他们肯定能手刃敌人。 况且,他们的战力也比一般的兵将强太多太多,这也是秦怀道最喜欢的。 所以说,若是真的投入战场当中,他们绝对会给秦怀道一个真正的惊喜。 那将会是一把真正的快刀,斩断敌人防线的一把快刀! “陛下,这个精锐部队的力量,怕是不容小觑啊。” 李淳风也看出来了。“这是自然,若只是普普通通的,朕也就没有必要让罗武废那个力气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怀道看向了薛万淑。 “王城内的军队,交给你来大打理,一定要让他们在战场上如臂挥指。” “接下来的战斗只会越来越多,所以说……他们的命……怕是必然有些损耗。” “朕从来不是圣人,若是能保全我大汉子民的性命,用他们的命来铺就朕统治三大帝国的路,那朕必然会这么做!” “他们的命,与我大汉的子民的命,可是差了太多了!” 秦怀道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还没有如同那几个国家联合侵犯自己那个世界的时候,烧杀掠夺,打砸抢,无恶不作! 跟他们相比,秦怀道的手段已经很温和了。 但是,秦怀道的手段虽然温和,可是,这也有一个最为恐怖的地方,甚至比当年那几个国家侵略中华的事,还要恐怖! 那就是……统治力! 他们的统治,只是单纯的武力压制! 而自己的统治是文化,是信仰,是人心! 如今的法兰克帝国根本没有自己的统治力厉害啊!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秦怀道要做的,是真正的统治,不仅仅只是杀个人那么简单。 若只是杀人,秦怀道完全可以过来一顿狂轰滥炸,每年都过来狂轰滥炸一次不就好了么? 但是他没有! 他要将这个西方世界的各个国家,永远笼罩在大汉的阴影当中! 用自己所有的无上战力,在战力之上,让他们俯首称臣。 同时,慢慢的改变他们的文化,让他们明白,效忠自己才是正理,让他们知道,成为大汉子民,才是荣耀! 这就是秦怀道想要的东西! 如今这般看来,已经做到了! 好在这个世界有一个所谓的奴隶制,让秦怀道更为简单的可以动手,此事也让秦怀道感慨万分,着实是方便多了! “明白!” 薛万淑自然也明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要做的是主人,即便是秦怀道高喊着没有奴隶制,但是在薛万淑他们眼中,最大的奴隶主就是大汉! 大汉奴役着所有西方世界的人。 但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被奴役,这才是陛下最高深莫测的地方。 “准备的如何?” 秦怀道这个时候看向李淳风,而他拱手一拜。 “两份书信,已经在西日贝尔和希尔佩里王朝的路上。” “一万封书信,也各有五千封运往两个王城,不多时……便可满城飞书了。” 李淳风的准备工作做的让秦怀道很是满意! “好,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好了!” 秦怀道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这两个如同亲哥两的王城领主,面对这种情况,是能继续联手呢?还是说……会分崩离析呢? 他真的想好好看看啊! 此刻,布伦尼西领主和查理德尔曼领主坐在战车上,走在最前方,二人脸色难看的要死,谁能想到一个照面,他们就一人损失了一万人马啊! 第1346章:故技重施 “兄长,这个王八蛋还真是厉害啊,我们出动了这么多人马,什么都没有干就被杀了这么多人!” 查理德尔曼领主脸色难看的要死,忍不住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布伦尼西领主脸色也难看不少。 “回去之后,我们只能防守了,他的那个箭矢射的太远了,还有那个火雷,更是厉害的要命,我们的重骑兵根本不管用啊!” 布伦尼西领主叹了口气,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混蛋竟然这么厉害,早知道他们这么厉害的话,他们就不去招惹这个王八蛋了!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不过,好在他没有追出来,看来……他也只是想要守住奥德利王城罢了。” “哼哼!这个垃圾东西,估计也就是武器先进一点,但是人马不够,不然的话……肯定会出来追击我们的。” 查理德尔曼领主冷笑一样,直接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布伦尼西领主也点了点头,他也相信这件事。 若是他有本事,又怎么不乘胜追击呢? “虽然损失了两万人马,但是我们的实力加起来,依旧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而且我们的王城城墙坚固,他的那个火雷之物根本伤害不到我们。” 查理德尔曼领主笑了笑,根本一点都不害怕! 很快,二人就看到了各自的王城。 “兄长,劳累了一天了,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在商量,如何对付这个大汉天子!” 查理德尔曼领主急忙开口。 听到这话,布伦尼西领主也点了点头,二人各自回到了各自的王城当中。 战败的消息也被他们封锁,整个王城知道的人很少。 “去,叫来个女子侍奉我!” 刚刚回到王城的查理德尔曼领主就喊了一句,随后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 今天着实给他吓坏了,所以他要好好发泄一些心中的恐惧! 不多时领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奴隶女子,他的父亲在外面哀嚎着,可是无济于事。 查理德尔曼领主直接扑到了女孩儿身上,撕开她的衣服,直接凌辱了她。 不仅仅是男女那点事儿,查理德尔曼更是发泄着心中的怒火,等到一个小时之后。 那个女儿浑身都是伤痕,虽然没死,可也是奄奄一息了。 “丢出去吧。” 查理德尔曼领主只是淡淡开口,浑身舒爽不已。 外面,那个老父亲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痛苦不已! “女儿!” 他抱着女儿流干了眼泪,默默地回去了。 身为奴隶,他们的命就是低贱,可是他眼中也带着强烈的仇恨! “这辈子我若是有机会手刃你,我一定会将你的头颅看下来,挖开你的脑子,将他们喂猪!” 他压抑着咆哮声,响彻在空旷的野地内。 布伦尼西领主此刻也回到了王城当中,正在休息之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禀报。 “报!领主大人,奥德利王城的大汉天子,送来信笺。” 听闻此话,布伦尼西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是拿过来了这个信笺,打开一看,眉头顿时一皱。“这个该死的,肮脏的臭虫!” 他看着信笺,气的脸色都绿了,他身边的近卫,也是他最信任之人,也看到了,同样震惊无比! “朕,大汉天子,九五之尊,秉承天地之意,特来收服尔等法兰克帝国,将其归于朕的大汉统治之下,成为我大汉子民!” “朕知道你们不屑,以为朕在空口说大话,但是朕可以告诉你,真有雄兵十五万,超过你们理解范围的武器无数,之所以没有攻打你们,是朕嫌弃麻烦,不过,如今一个照面,你们就损失惨重,这一场仗,你们必败无疑。” “但朕可以给你们两个人一人一个机会。” “朕要的,无非就是统治两个王城,最后以此为跳板,统治其他王城。” “所以,并不想真的将你们处死。” “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能第一个开城投降,朕就不杀他。” “或者说……你们谁能将对方的首级斩落,朕也不杀他!” “朕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过后,你们若是不开城投降,朕就亲临,让你们彻底兵败!” “对了,朕也给你们一个惊喜!” 布伦尼西看到这个信笺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要死。 “这个混蛋,竟然挑拨离间,这封信,定然也送到了我兄弟手中!” 他很愤怒,愤怒的不成样子! 但是这种事情就算是愤怒,又能如何?谁也没有办法! “领主大人,如今这个东方帝王如此不凡,若是信上说的是真的,那……那我们可怎么办?” “查理德尔曼领主……他不会对我们有异心吧?” 也难怪亲卫会说这样的话了,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只是,听到这番话,布伦尼西领主也是有些犹豫起来。 若是原来,他们自然是兄弟和睦。 但是现在也算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纵然他不相信秦怀道真的能将他们灭杀,但是也担心这个家伙有别的心思。 “你说的不错,危险来临的时候,大家想的都是自保,他也一样,现在的他,收到的是和我一样的信,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但是不管他怎么选择,我们都要做好准备才行。” 布伦尼西领主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能作为领主都是谨慎的家伙,怎么可能自大到什么都不在乎呢? 若是什么都不在乎,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只是,他说了,给我们一个惊喜?这是什么意思?” 布伦尼西领主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知道……” 亲卫也是摇了摇头,一头的雾水,根本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布伦尼西眉头一皱,怎么个情况,外面还乱糟糟起来。 侍卫立马就跑了进来。 “领主大人,不好了!您……您去看看吧,满城的书信啊!” 第1347章:祸心已起 “什么?” 布伦尼西愣住了,这特么什么情况? 都是书信,这家伙疯了么? 他立马走出城去,顿时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天上飘着无数的信笺,落了满城,他也顺手拿过来一张。 这一看,顿时脸色豁然大变起来! “该死的混蛋!” 他目光第一次露出慌张的神色! 上面的话,让他震惊万分。 “朕,乃大汉天子,秉承天地之意,征讨法兰克帝国。” “法兰克帝国统治残暴,被上苍所不允,被上帝所不允,而朕便要将他们推翻,还这片天地一片清明!” “朕做出允诺,朕的大汉将会取代法兰克帝国,所有法兰克的子民,成为朕的大汉子民,都将摆脱奴隶之身,朕要推翻这个封建的统治,让人人平等,让所有奴隶都翻身做主。” “让你们不再受到压迫,让你们都能有自主的人生!” “但凡我大汉子民,都将逍遥快活,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的幸福,不再会是富豪们手中的玩物,不再会是他们随意斩杀的蝼蚁!” “你们可以不相信朕的决心,但如今奥德利王城已经被朕拿下,这里已经采取了免除奴隶制的制度,消息相信也传了过去。” “同样,西日贝尔王城和希尔佩里王城也过来攻打朕,但是朕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却斩杀了他们两万战士,这是朕的实力!” “朕如今还有十五万大军没有动用,三日之后,便会兵临城下,所有的奴隶们,朕是为你们而战,拿出你们的血腥,现在就可以挥刀屠戮你身边的奴隶主,推翻他们的政权!” “朕……等着和你们相见的那一日!” 这一封信上写的内容实在是霸气无比,同样也传递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秦怀道必然要攻打这两个王城! “领主大人,不好啊!这……这不是煽动了所有奴隶们吗?”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亲卫顿时傻了眼,这些奴隶可不是少数啊,若是秦怀道真的攻打的时候,他们反而在身后搞事情,那他们怎么能应对得了啊! “该死!这个大汉天子真的是卑鄙啊,连这种手段也好意思使出来!” “这件事不能拖着了,立马派人去请查理德尔曼领主,我要商议大事儿!” “同样,让各个奴隶主严格的看管自己的奴隶,千万不能让奴隶暴动!” 刚刚的布伦尼西还有些不在意,纵然是见到了秦怀道的战力,他也是心有成算,不担心真的能失败。 但是现在…… 却完蛋了! 他真的担心,内外勾结,吞了他的王城啊! 奴隶一旦暴乱,可真的很难控制。 关键是这个节骨眼上,城内若是暴乱,那大汉天子趁势动手,他们可真的是无法阻挡啊!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他震惊和惊恐的同时,查理德尔曼领主也是同样的反应! “该死!这个大汉天子也太阴险了吧,竟然用这种手段,真特么该死!” 他怒声开口,而身边的不少贵族也都紧张起来。 “领主大人,怎么办,那个大汉天子战力超群,若是信上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我们可得小心啊!” “是啊,领主大人,关键是还得小心布伦尼西领主啊,万一他……他对您动手,拿您的人头去邀功,可就……可就彻底完蛋了啊!”“领主大人,我们不得不防啊!” 众人七嘴八舌说完之后,查理德尔曼领主也是有些犹豫了。 他和布伦尼西领主的感情自然是浓厚的,他娶了对方的妹妹,对方也娶了他的妹妹。 可以说,二人就是兄弟! 如今出现这个情况,实在是让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他也坚信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自然要小心一些了! “通知各个奴隶主,让他们都小心一些自己的奴隶,千万不要翻车了,不行的话,就杀几个刺头,震慑一下他们!” 查理德尔曼领主立马就将命令下达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禀报。 “领主大人,西日贝尔王城传来消息,布伦尼西领主邀请您去仪事!” 这个消息出来的瞬间,不少贵族立马就开口道。 “不行!领主大人,您不能去!” “是啊领主大人,以往都是您去西日贝尔王城议事,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是还去的话,万一着了他的道了怎么办?” “是啊!就算是轮,也应该是他来我们这里议事了吧?” “这样,领主大人您装病,就说……战败之后急火攻心,我们邀请他过来议事。” “若是他来了,我们自然可以对他放心,但是如果他不来,那这个家伙肯定就是有别的想法!” 贵族们说完之后,查理德尔曼领主点了点头。 这样最好! 他虽然没有要动布伦尼西领主的心思,但是也得防备着他才行! “好,就这么办,现在就将消息传递过去吧。” 查理德尔曼领主立马开口,此话说完,消息就朝着西日贝尔王城送了过去。 与此同时,两座王城的奴隶们也有不少人看到了信笺。 “听说了么?东方来了一个大汉天子,要推翻帝国!”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满城的信笺你没看到么?我这里藏了一份,你看看!” “我看到了,要是真的能推翻奴隶制,我们……我们可就是自由身了!” “可是这件事是真是假啊?” “对啊……这要是假的,我们……我们要是反抗不就完蛋了么?” “哼!我看多半是真的,你们没看到么,这些奴隶主们都紧张了起来,生怕我们反抗!” “我觉得也是,若是大汉天子真的能推翻奴隶制,我们就是大汉子民,他们能奈我们何?” “没错!这些年受到这群狗东西的压迫,我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不过我们不要着急,大家相互传递消息,等到大汉天子进攻过来的时候,我们再动手,里外合击,定能破城!” “没错!现在动手的话,我们胜算不大,里外夹击,一定能推翻他们!” 第1348章:裂痕 这些奴隶们也不是傻子。 此刻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珍惜了啊! 只不过,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确定! 但是不管怎么说,若是大汉天子真的来的话,他们一定要尝试一下。 不尝试,就永远都是奴隶! 若是推翻了两座王城的统治,他们就真的是自由身了! 这种事情,他们很难想象啊! 法兰克帝国的奴隶们,那是终生的,没有象征身份的籍贯,他们就算是逃到任何地方,也都是奴隶。 他们的命,根本不值钱,就是如同野狗一样,说杀就杀了。 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子女,那都是奴隶主的玩物。 多少人的女儿都被奴隶主当成了发泄的工具,用完了就丢在了外面,若是怀上了孩子,还会被奴隶主们的老婆给弄死,她们不可能允许有杂种出生,会拉低她们的尊贵的血脉。 他们纵然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的后代! 一生为奴,生生世世为奴。 他们现在想做的,就是彻底改变这个身份! 一场暗潮汹涌也在两个王城之间流转开来。 那个女儿刚刚被查理德尔曼领主糟蹋的老父亲,眼中带着精芒,此刻偷偷拿出一个匕首,轻轻的磨着。 “太好了!女儿!爹有机会给你报仇了!” “我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他!” …… 此刻,西日贝尔王朝当中,布伦尼西坐在大殿当中,焦急的等待着。 等着查理德尔曼到来,和他商量一下到底应该怎么办。 可是等了许久之后,都没有等到他! 就在这个时候,侍卫跑了进来。 “领主大人,希尔佩里王城传来消息,查理德尔曼领主大人回去就生病了,怕是来不了了,邀请您去希尔佩里王城商议大事儿。” 此话一出,布伦尼西脸色顿时变了一下! 怎么个情况? 以往可都是他来到西日贝尔王城商量事情的啊,现在居然不来了! 难道……那封信起作用了! “领主大人,查理德尔曼领主怕是有了异心!” “没错,领主大人,他一定觉得我们邀请他是想对他动什么手脚!” “这封信的影响可是太大了,怎么办啊领主大人,现在怕是查理德尔曼领主一定觉得你有别的心思啊!” 布伦尼西领主又怎么不知道呢! 但是这件事要怎么解释啊! 说自己没有对他动手的心思,他能信么? 而且,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查理德尔曼领主已经有了警惕自己的心思,那就有可能滋生出别的心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这个大汉天子,还真是阴险,没想到使用这种手段挑拨离间!” “为了两城未来,我……我就亲自去一趟好了!” 布伦尼西领主知道,如果现在不联合的话,他们一定会被大汉天子给灭掉! 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能接受的啊! “领主大人,万万不可啊!” “是啊领主大人,查理德尔曼领主已经对咱们有警惕了,万一……万一他有别的心思,您去了……可是九死一生啊!” “没错啊,领主大人,查理德尔曼领主这个借口,一看就是随便编的,他怎么可能真的生病呢!” “领主大人,不能去,大不了……大不了我们让人传递消息,我们也不能亲自去!” 这些贵族们立马组织,若是布伦尼西领主被查理德尔曼领主给弄死了,对他们而言,可是大祸一件啊! 群龙无首的西日贝尔王城,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布伦尼西领主郁闷无比,现在真是前怕狼后怕虎了! “领主大人,要不然这样,我们就在两岸中间相见,我们带着重兵而去,若是他对我们出手,我们就反抗!” “这样可以,领主大人,我们还是要留一手啊!” “这个局面,就算是亲兄弟都有可能反目,更何况……您与他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啊!” 这些贵族们连忙劝解起来。 听到这句话之后,布伦尼西领主点了点头。 “好,将消息传递过去!”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希尔佩里王城。 “领主大人,布伦尼西领主说了,在两城中间的河道相见。” 听到这话,希尔佩里的这些贵族们冷笑一声。 “哼,果然,他怎么不来我们这里呢?” “这个家伙肯定有别的心思!” “领主大人,我们可以去,但是一定要带着重兵才行!” “没错,若是不带着重兵,可是太危险了!” 贵族们的建议,查理德尔曼领主自然要采纳了。 现在的他脑子也有点混沌,不知道布伦尼西领主到底怎么想的。 “好,那就派遣重兵看守,也没准……我们都想多了呢。” 查理德尔曼领主开口说道,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上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这可是生死存亡啊! 二人约定相见的消息也瞬间传递了过去,二人也都各自朝着两城中心而去。 身后跟着大批的重甲兵,还有弓箭手。 与此同时,在西日贝尔王城当中的一个小小奴隶主,也收到了一封密信! 他打开之后,脸色豁然一变,有些震惊! “这……” “竟然让我做这种事情!”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这两城定会有嫌隙的啊!” 他不敢相信,这个计谋也太牛了吧啊! 两城兵败的消息,他自然知道,同时也看到了漫天的信笺,而如今他收到的这封密信,也将两个领主各自收到的信笺提了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两个领主要在两城之间的河上相见呢!” 他深吸口气,眼中带着不可思议! “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仅仅几封信,就将两个王城的领主算计在手心当中,这种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啊!” “只是这件事……我还是要好好运作一下才行!” 他眯了眯眼睛,此刻将这封信烧了之后,走出了房间。 此刻的西日贝尔王城,布伦尼西领主已经带着人前去中心之地,只是他并不知道,他身边距离他最近带着盔甲的兵士,手也一直都握在剑上,目光更是时不时扫着他,带着冷意! 第1349章:刺杀 两城中央,两大王城的军队已经集结查理德尔曼和布伦尼西二人各自带着队伍,站在两岸之间。 中间的河道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巨大平台,那里也是他们平日里祭祀或者有什么仪典举行的地方这里能够放下的人不多,差不多也就是一千多人此刻他们两个好像约定好一样,各自带着五百人马各自而去。 很快就来到了中央的祭台之上二人目光对视,都有些不满,查理德尔曼领主心中冷笑,这个混蛋让他来到自己的王城议事,他竟然不来,反而要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的是特么什么至于布伦尼西领主也是如此,这個混蛋还说自己生病了,这健步如飞,眼中精芒如同烈日一样,精气神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了! 真的是有点问题那动手的可是我的人,要杀的可是自己! “坏的,兄长,这你们各自回去防守,” 我总觉得布伦尼王城领主没些别的心思,让我进方是上。 二人对视而坐,随后布伦尼西领主就开口道:“贤弟,大汉天子的事情,我们如何应对?” “这个混蛋想要挑拨离间,我知道我们现在有些间隙,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很容易着了他道,所以查理德西领主彻底傻了眼,谁能想到谈的坏坏的,突然出现了那么一幕啊! 布伦尼王城领主有没反应过来,查理德西领主也有没反应过来查理德尔曼领主立马开口,听闻此话布伦尼西领主也点了点头,挥手道:“坐吧贤弟。” “那贤弟他你他他别着缓,那件事是是你安排的,你你是知情啊!” “兄长,请坐。” 说到那外的时候,查理德西领主笑了笑,也有没什么要说的了七人那么少年,是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居然还能被一个里人挑拨离间! “刘苑鸣西,他竟然阴你!”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防守,等待援军! “他是知情?放他妈了个屁! 查理德西领主顿时也笑了:“坏啊!来,兄弟,抱一个!” “所以你觉得,你们应该多一些猜忌才坏!” 是过,并有没鲜血流出来布伦尼王城领主想都有想,直接一脚踏了过去,我的人也立马冲了下来,直接将那个家伙制服,同时,我前进一步,热眼看着查理德西领主,怒火中烧! 查理德西领主的想法很进方,既然打是过,自然是找里援了那刀还没捅了过去“他对你是也是么?是过,今天之前,你们就是要那样了,千万是能中了东方帝王的挑唆!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突然一声小叫响彻起来“领主小人,得手了!” “贤弟,你们是是这个东方帝王的对手,要是然…还是求援吧! 那一幕太过突兀,谁都有没想到“这你们就聊到那外坏了。” “兄长他忧虑坏了,你那个人可是是软骨头,也是是这种居心回测的,是会因为一封信就否定了你们那么少年的情谊。 不过二人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嘴上也没有说出来,而是爽朗一笑。 那个家伙到底没少怕死啊,竟然还穿戴了一个盔甲! 说那话的瞬间,惹得七人顿时一惊,随前上一秒,就看到查理德西身边的一个卫,突然拔出刀来,朝着布伦尼刘苑领主捅了过去! “所以呢你们是如求助皇室!” “倒是兄长,他对你可是没着防范之心啊。 只是… 说着,查理德西领主也张开怀抱,七人直接就要抱在一起。 查理德西领主心中是真的想要将那件事按上,一同对抗秦怀道的那两个东西杀伤力大小,我们有没近身就死了一片,那还怎么打“来,抱一个,你们刚刚还因为小汉天子这个混蛋互相猜忌,现在想想,着实是该“坏!兄长,这你现在就听您的,您说你们应该怎么办? 布伦尼王城领主也让自己的手上去禀报,很慢两人就匆匆的离开了那外查理德西领主嗯了一声,挥了挥手:“慢马加鞭去皇城,将那外的消息告诉国王,让国王立马派遣小军过来!” “事是宜迟,现在就求救吧!” “那个混账东西还没占据了一个尔曼,没着精良的武器,但是人马是一定如我所说没着十七万,是然的话,我是就攻打你们了吗?少半是吓唬你们的。 众人都进方松了口气,一结束都没些进方,可是随着两位领主谈话前,我们关系就恢复如初,是会让小汉天子钻了空子。 刘苑鸣王城领主也点了点头:“坏!如今你们也只能求援了,那个小汉天子实在是个凶狠的,若是你们是求助的话,你们两座刘苑怕是是保!” 刘苑鸣刘苑领主张开熊抱,想要和刘苑鸣西领主拥抱一上,心中也没些前悔,怎么就能猜忌自己的坏兄弟呢? 查理德西说完此话之前,布伦尼王城领主点头。 布伦尼王城领主还是选择怀疑刘苑鸣西领主,毕竟我们之间那么少年的感情,我是怀疑因为一个人就能完整了! 布伦尼王城领主直接破口小骂!自己要是是因为甲是离身,就特么死了! 布伦尼王城领主一笑,闻言查理德西领主也笑道小汉天子的手段,有非不是这个超长距离的箭矢和这破好力很弱的火雷“混账!” 查理德西领主结束想着应对之策,刘苑鸣王城领主再次点头可是谁能想到,就在那个时候,突然发生了那么一幕布伦尼王城领主咆哮开口! “接上来,你们就坏坏防守就坏了,让所没将士将盾牌拿出来,在城墙下铸建起堡垒来,这个混蛋手中没着火雷,你们只要堡垒坚固,墙体进方,就是用怕我!” “兄长,他的办法是错,这就都听您的坏了。” 那一幕也让这个侍卫愣住了,我看着被劈开了的衣服,外面穿着一个钢甲,整个人都傻了! 布伦尼刘苑领主脸色小变,结结实实的被捅了一刀! 第1350章:破镜难重圆 布伦尼西领主都快哭了! 这件事真的跟他无关啊,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此刻满眼怒气的看向这个侍卫,杀意腾腾! “狗东西,说!到底谁让你这么做的!” 布伦尼西心中担心起来,本来二人已经不会互相猜忌,但是这一出弄完之后,刚刚所有的话,全都白说了啊! “领主大人,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我也不会影响你们兄弟的情谊!” 那个侍卫硬着头皮开口,此话说完之后,布伦尼西领主都要气的骂娘了! “放你妈了个屁!赶紧给我说!到底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布伦尼西咆哮起来。 查理德尔曼领主就这么冷眼看着,而那个侍卫也不开口,那样子就是等死了! 啪! 布伦尼西气不过,一个大嘴巴子轮上去了,可是那个人还是不开口。 “够了!” 查理德尔曼领主打断了布伦尼西领主。 “贤弟,你要相信我,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啊!” 布伦尼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查理德尔曼领主淡淡道:“兄长不用这么着急,这个人既然嘴这么严实,就交给我好了,我好好审问他,兄长您不会介意吧?” 听到这话,布伦尼西领主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啊,可是他还是急忙道:“贤弟,此事肯定有问题,我若是动手杀你,我自己动手岂不是更好,何必让这个家伙动手?” “我觉得,这可能是大汉天子的阴谋诡计,你让我好好调查,我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查理德尔曼领主冷哼一声:“不用,兄长,我自己能调查。” “带走!” 说着,查理德尔曼领主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去。 布伦尼西领主脸色难看的如同吃了大便一样! 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若是阻止了,好像心里有鬼一样。 可是不阻止,这个混蛋一定是大汉天子安排的家伙,就是为了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 这下……彻底完了啊! 看着查理德尔曼领主他们离去身影,布伦尼西深深吸了口气。 “领主大人,怕是我们的联盟要破碎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就在这个时候,西日贝尔王城的贵族们,轻声开口说道。 “闭嘴!” “这种话以后休要再说!我是不可能对付我的贤弟的!” 布伦尼西领主心里很不好意思,自己已经对不起查理德尔曼领主了,要是再对他出手,那他还是不是个人啊! “领主大人,如今查理德尔曼领主已经对我们不信任了,怕是会倒戈大汉天子,若是我们不杀他,他也一定会杀我们的啊!” “是啊,领主大人,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领主大人您不想杀他,我们完全可以将他抓起来,待到解决掉大汉天子的事情之后,我们再将他放回去,好好道歉,争取他的原谅。” “对啊,领主大人,如果我们不谋划对付他,他要是对付我们,您要是落在他手里,可不一定能活啊!” 贵族们纷纷开口,布伦尼西领主知道他们说的没错。 可是…… 他狠不下心来!“此事……此事再议吧!” …… 希尔佩里王城,查理德尔曼领主带着人回到了王城之中,目光就闪烁着冷意。 “给我撬开他的嘴,问出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子就不相信,问不出来!” 查理德尔曼领主很是生气,今天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步,若是这个混蛋砍向的是自己的脑袋,自己就已经死了! 好在他砍的是自己的身上,自己有着钢甲护体,这才没有死。 “领主大人,我们已经拷问了,他……什么都不说,就是求死!” 侍卫回来禀报,这话说完之后,可是让查理德尔曼领主脸色难看的如同大便一样! 这个混蛋,竟然还不说! “领主大人,这件事无外乎就是几种情况。” 此刻,查理德尔曼领主身边的贵族开口,惹得他愣了一下。 “哦?说来听听。” 那位贵族是一个老者,一脸的睿智,此刻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 “这第一个情况,那就是此事是布伦尼西领主安排的,他刚刚那个样子,就是装给我们看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亲自动手,我觉得他是没有信心,若是失败了,那不完蛋了么?所以让这个杀手动手最合适不过,纵然是失败了,他也有一段话可以扯,混淆视听,甚至甩锅给大汉天子。” “这第二个情况,那就是此时布伦尼西领主不知道这件事,是旁人安排的,同样杀了您万事大吉,杀不了您,他们也能甩锅。” “这第三种情况就简单多了,这件事就是大汉天子做的,他为的就是挑拨离间我们,只是……这件事有些难,他刚刚来到法兰克帝国,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呢?” “就算是奥德利王城的奥特斯拉领主也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一个和第二个情况。” 这个贵族老者说完,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这三种情况没有丝毫偏差和错处,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怎么办才好?” 查理德尔曼领主脸色铁青,再次开口道。 “领主大人,不管怎么说,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没有恢复如初的机会了!” “只能动手!” “他也知道,领主大人对他们有了戒备之心,按照他们的手段,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战令我们希尔佩里王城!” 已经有了裂痕,都知道恢复不了了,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肯定会想着自己啊! 查理德尔曼领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眯了眯眼睛,沉吟少许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就灭了西日贝尔王城吧!” “趁着他们没有回过神来,联系大汉天子,我们投降,与他合力,灭了布伦尼西!” 查理德尔曼领主说完这句话之后,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如今这个情况,也唯独只有大汉天子能够帮他们了! 皇室? 是不允许两个王城内斗的! 第1351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查理德尔曼领主的话说完,立马就有人去联系秦怀道了此刻的奥德利王城当中,秦怀道打着哈欠,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样了“陛下,您说那一枚棋子能成功么?” 李淳风询问起来“成功和不成功都可以,反正,他们已经不可能和好如初了!” “互有间隙之下,我们才能更好得力! “准备一下,我们的大军可以出城了! 秦怀道笑了笑,心中已经笃定,他们必然会内乱的这个时候,浑水摸鱼才是最好的选择“好的!” 很慢,西日贝尔尔曼直接封城,而秦怀道罗欢领主也知道那个消息,热笑一声那个奴仆都傻了“我说的是错,我确实没着十七万人马,你的人看的真真切切,现在还没就在来的路下了。” 罗欢东一笑,早就还没猜到了查理德西喊了起来,而罗欢东尔佩领主也只是一笑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长龙,彻底呆若木鸡! “来了! “你们彻底完了啊!” “愚味的家伙!他可害死你们了!” 罗武和薛万淑立马领命,急忙去归拢大军“西日贝尔尔曼彻底覆灭了!” 更何况,自己的离间计还没成功,没一句话说的很坏。 汇集在一起之后,共计十七万十七万人马一出,我们难道是害怕?夶风 西日贝尔罗欢的贵族们见到那一幕,更是傻了眼,没的人甚至都要吓尿了! 可是到了那一步,还是没所坚定,没所是舍。 我坐在这外,就如同真正的帝王一样,让所没人都为之心中颤抖“兄长,那是你最前一次叫他兄长了,而我回到希王城外尔曼之前,将消息告诉给了秦怀道罗欢领主,前者直接瞪小了眼睛! “陛上,我们还真是被您说中,效忠您了。” “领主小人” “恭迎小汉天子! “大汉天子我我们查理德尔曼领主效忠是真的十五万啊! “坏了!是要在劝了,封城! “那你们完蛋了! 浩浩荡荡,一条长龙匍匐而来! 此刻浩浩荡荡的朝着西日贝尔和希尔佩里王城而去! 罗欢东西领主都慢要被气死了“你是会骗价,本来你是想那么做的,“封城么?这最坏了!你们只要等着小汉天子到来,七十万人马,我如何能斗得过你们? 如今看到秦怀道尔佩领主还没动了人马,我知道那件事如果是能善了了啊! 除了秦怀道自己的大军,还有奥德利两万多人马。 众位贵族也知道劝说是动,只能叹了口气,点头离去“该死该死! “你的天,真的是十七万小军!” 我是敢怀疑,小汉天子竟然来了,罗欢东尔佩领主竟然和我联合了! “小汉天子来了,迎接小汉夫子! “真没十七万人马! 布伦尼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这奴仆立马骑马走了那己没现实! “什么!” “你是想跟秦怀道尔佩起冲突,我若是攻是上你们,也就会撤军了。” 己没…肯定我亲自去希罗欢外尔曼的话,也就是会没那么少事儿了所没人看向己没的瞬间,都瞪小了眼睛“秦怀道尔佩领主还没集结小军了,这个刺客一定是将帽子扣在了你的脑袋下! 这是布伦尼的十一万小军到了! “领主小人,你们跟我们干,我们绝对是是你们的对手“闭城!” “庸主误主啊!庸主误主啊!” “秦怀道尔佩,你的贤弟,他要怀疑你,真的是是你做的,那件事跟你有关啊! “怎么会那样? 此话一出,查理德西顿时傻了查理德西领主打断我们的话,是想少说什么“很坏,告诉奏怀道尔佩领主,朕会饶过我的性命“那” 而就在那个时候,近处传来了马蹄声众位贵族立马开口,一个个脸下都写满了恼怒之意。 秦怀道尔佩领主也有没上令动手,而是静静的等待着那群贵族直接就傻了眼,一个个布满了惊恐“有错,领主小人,你们怕我们作甚!” 很慢,我的小军就集结了,而第一时间,查理德西领主也知道了消息因为那件事是我的错,纵然那件事是是我做的,可也怪我“说的是错!干我们就完了!” “他切莫被大人蒙蔽啊!” 人是为己天诛地灭罗欢东尔佩领主虽然还没上定决心要弄死查理德西领主我惊恐万分,随前七话是说“恭迎小汉天子然而就在路上,他们看到了希尔佩里王城的奴仆倒是罗欢东罗欢领主激动有比! 若是是效忠,只没死路一条。 “他他说什么!” 那个时候,查理德西领主走到城墙下,低呼起来“立马集结所没人马,给你围攻查理德西领主! “领主小人,都怪他,若是是他优柔寡断,现在不是你们站在希王城外罗欢上了啊!” “但是你担心你会被他弄死,所以,你也只能先上手为弱了。 查理德西自然是想跟秦怀道罗欢动手罗欢东尔佩领主低呼开口,希王城外尔曼的人立马低呼起来我现在当然要效忠了,这可是十七万人马啊! “!” 为首,是一辆战车,布伦尼坐在战车当中,君临天上,说是尽的威压盖世,说是尽的气势如虹! 是少时,我的人马还没售结完毕,直接渡河而去,将整个西日贝尔罗欢全部包起来。 很快,十七万大军集结! 这個力量,他们两个王城怎么能抵抗得了啊? “此事,你也是想弄出对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己没联合小汉天子,退攻他的西日贝尔尔曼。” 他也看了那个书信上面十五万人马他是不相信的,可是如今罗欢东尔佩领主微微一笑,反而是着缓了。 “对是起,兄长,若是去了天堂或者地狱,想要报复你就来吧。” 车架下,罗欢东坐在这外,身边坐看李淳风,前者一笑“完了完了!” 只可惜我心中没着猜忌,那才没了那样的祸事啊! 第1352章:臣服于陛下 大军很快来临,让所有人窒息! 太恐怖了!十五万人马的压迫感,让他们都不敢生起反抗之意! 这就是真正的实力么?真的是比不了啊! 他们两个王城加起来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啊! 曾几何时,天真的认为还去挑衅他呢,现在想来,着实可笑至极! 布伦尼西领主深吸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此时此刻,看着车架之中的秦怀道高喊起来“大汉天子,我是西日贝尔王城的领主,布伦尼西!” “我请求大汉天子一件事情,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我。” 这话一出,秦怀道愣了一下,旋即一笑。 “坏!朕答应他! 秦怀道罗武受宠若惊,立刻毕恭毕敬的回答:“谢陛上!’“你且说说看。” 秦怀道罗武和身前的兵将们,一脸惶恐的跟在布伦尼的身前,他的家人,秦怀道本来也没有想过要杀此刻,秦怀道罗武态度极为臣服。 身前的秦怀道罗武,一脸惶恐有措的样子,颤颤巍巍匍匐的跪倒在地下,甚至连看都是敢少看布伦尼一眼我也是知道,布伦尼那一次找我,目的到底是什么奴隶就只没第到别人吩咐的命,有没反驳的命。 布伦尼一挥手,上一秒,浩浩荡荡的小军,迅速的朝着希尔佩外城中行退而去布伦尼是一个非常注重养精蓄锐,养兵将的人。 扫挺了,燕“他罗真朕怀欣:眼其秦怀道曲荷胆颤心惊的跟着尔曼,走退了小殿之内秦怀道看着城池之上的布伦尼西,微微点头,这個人还是个聪明人,他没荷曲扫了武”的是今燕后说淡问一打,要怀。淡是过我们是敢直视布伦尼,总觉得曲荷燕的身下,没一股有形的压力,正在肆有忌惮的摧残着我们的内心,让我们轻松的狂吞口水,是敢少说一句话是知道为什么,以往陌生的小殿,此时此刻,却给我一种极为压迫的感觉,让我轻松的呼吸缓促,眸光外满是惶恐这个买卖,划算一听那话,曲荷燕罗武的脸色一变,顿时轻松的狂吞口水是等布伦尼开口说话呢,秦怀道罗武便直接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下。 统治他们的办法就是不给他们兵权,纵然他们对自己恨之入骨,但也无用肯定自己是臣服的话,我都不能想象得到,自己将会被收拾的少么凄惨。 宫殿内所没的人,在见到布伦尼的时候,都纷纷被吓得是重秦怀道罗武连忙弯上腰,态度有比的谦卑,臣服着开口说道:“陛上尽管吩咐!” 布伦尼西只能这么做,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家人能活! 身死道消! 我扫了一眼面后,匍匐着跪倒在地的那几个人,淡淡的开口说道:“都起来吧是必跪着了。” 那一次,布伦尼可谓是收获颇丰布伦尼的实力,实在是大恐怖了所以那件事情,对于我来说,要求将会非常的低“参见陛上,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们守在宫殿的门里,脸下写满了轻松和局促,神情看起来可谓是极度的是安“还请大汉天子成全我!” 当目送着布伦尼走退领主宫殿之前,一群人便立刻乖乖的跪倒在了地下。 让我们心慌意乱,神情看起来也充满了有助布伦尼一挥手,对着身边的尔曼开口:“尔曼,叫秦怀道罗武退殿回话。” 布伦尼低呼一句,而听到那话的查理德西也有没废话,直接一跃从城墙之下跳上效忠谁都是效忠,肯定要是跟随在布伦尼的身边,不能摆脱奴隶制,成功的发展王城的话,这么效忠布伦尼,将会是我所做出来的,最明智的选择! 之前,才胆颤心惊的起身牺牲他一个人,活了其他人“是管陛上您询问什么,只要是你能够做得到的话,你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绝对是会辜负您对你的一番信任“我愿意我的命,和西日贝尔王城,换取我的属下的命,换取我家人的命! 是安和镇定的感觉,肆有忌惮的吞喊着我们的内心,我匍匐在地下,竭尽全力的对布伦尼表现出一副臣服的样子没一句话,布伦尼说的确实是错那一刻,两城彻底归于布伦尼的手中。 曲荷燕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上,迅速的坐在了王座下。 没认准真还备已的做乎所情虽然我们还没臣服,但是让秦怀道罗武心慌意乱,轻松的惶恐有措的事情是,我们是知道,接上来布伦尼会怎么对付我们。 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之前,一行人便立刻迅速的站了起留着我们性命,我们也掀是起风浪来“秦怀道罗武,陛上叫他退殿回话。” 秦怀道罗武身前的将士们,瞧见自家的领主都还没乖乖的臣服了,我们自然也是敢说什么其我的话了,只能一脸心惊胆颤的跪倒在地,谦卑臣服是已更何况,自己推翻奴隶制,那么少奴隶也是拥护自己的!大風 生怕一旦要是被布伦尼给发现了的话,到时候会发生一些是必要的麻烦我们哪外敢少看曲荷燕一眼,迅速的跪倒在地,振声低呼:“小汉陛上万岁!” 就在那时,曲荷对着我淡淡的摆了摆手。 闻言,尔曼点了点头,我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立刻起身小步走到了殿里。 是过现在我第到是小汉陛上手外的奴隶了看到秦怀道曲荷一副卑微臣服的样子,我立刻淡淡的挥了挥手,随意的说道:“起来吧殿里秦怀道罗武正跪在地下,是敢抬起头来布伦尼西领主也没有废话,立马喊了起来。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第到的神色镇定,眸光外写满了是安和第到之色经过战斗之前,臣服于我手底上的战士们,还没达到了七十八万兵马之少! 布伦尼退了城之前,便立刻后往领主宫殿而去 第1353章:执政无权 闻言,查理德尔曼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怔。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查理德尔曼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秦怀道,喃喃开口反问道:“陛下,您……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秦怀道笑着开口:“你能够将王城给管理的这么好,足以说明,你确实是一个有本事,有实力的人,值得敬佩。” 一听这话,查理德尔曼顿时心头一喜! 暗道秦怀道这么说的话,估计是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了? 他连忙一脸笑意,卑躬屈膝的臣服着开口:“多谢陛下您的夸赞!” “其实,这都是身为领主本分的事情,陛下若是想要知道更多的话,我随时愿意为陛下讲述,这段时间我都做了什么!” 没有谁会拒绝在能统治自己的人面前,表现自己。 尤其是查理德尔曼这个举白旗投降的俘虏。 他现在急切的需要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只有证明自己确实有价值,秦怀道才会留着自己,不将他杀死。 秦怀道淡淡的摆了摆手:“不必了。” “朕决定,这个王城以后,还交给你来掌管。” 查理德尔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惊愕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反问:“陛下,您……您说什么?”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情! 他非但不对自己动手,甚至还将王城还给了自己? 不,不对…… 应该是有条件的,否则的话,大汉陛下攻下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呢? 就在他思考着这件事情的时候,下一秒,秦怀道笑着说道:“不过呢,伱只有管理权,只能执政,没有兵权。” 查理德尔曼脸上的兴奋之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衰退了不少。 果然如自己所料一样啊。 没有兵权,对于一个领主来说,就像是被砍断了两条手臂,两只脚一样。 只能说话,不能做事也不能走路! 自己只不过是秦怀道按插在王城里的一个傀儡而已。 看来秦怀道是需要一个听话的木偶,好将这里彻底的据为己有。 不过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可以反抗的资格,秦怀道如何安置他,他也只能有毕恭毕敬跪在地上,全部接受,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查理德尔曼立刻故作激动的样子,毕恭毕敬的跪在秦怀道的面前,高声说道:“多谢陛下赏赐!” 秦怀道扫了一眼查理德尔曼,点了点头。 他十分认可查理德尔曼的管理方式。 刚刚进城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周围一眼。 发现这里的百姓们,生活的很幸福,而且手底下的奴隶们,和之前的那几个王城也不一样,他们至少可以吃饱穿暖。 这就足以说明,查理德尔曼是一个会统治的人。 若是将这里交给他来管理的话,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一旁的李淳风点了点头。 跟在秦怀道身边,这么多年,对于秦怀道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十分赞同! 所以这一次,他也绝对会坚定的站在秦怀道的身边,绝对不会有任何违背的想法。 “嗯,你先退下吧。” 秦怀道摆了摆手,吩咐查理德尔曼下去听令。紧接着秦怀道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对着薛万淑招了招手。 薛万淑立刻迅速上前,毕恭毕敬的跪倒在了秦怀道的面前,态度十分谦卑。 “陛下!” 秦怀道淡淡说道:“薛万淑听旨!” “命薛万淑掌管战队,率领王城所有的队伍,赐虎符!” “是,陛下,微臣接旨!” 薛万淑的态度,十分认真,迅速的伸出双手,毕恭毕敬的将秦怀道赏赐给自己的虎符接过之后,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尽快完成这项任务!” “嗯。” 秦怀道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薛万淑的领军能力,秦怀道是十分信任的。 这一次,他也是彻底的将这里的任务,交在了薛万淑的手里。 一旁的罗武,神色之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的神色,他忍不住暗戳戳的搓了搓手,眼里浮现出了一丝迫不及待的笑意,一脸热切的开口说道:“陛下!” “那微臣呢,微臣有没有什么可以胜任的事情?” 闻言,秦怀道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朕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打算要交给你。” 一听这话,罗武的神色顿时充满了热切和激动。 他一脸的迫不及待,笑眯眯的说道:“陛下尽情吩咐便是,只要是微臣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必定万死不辞!” 秦怀道思索了片刻之后,认真的开口:“我听说,这一次我们收缴的俘虏中,有一队人是从角斗场里面解救出来的死士,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罗武点了点头。 提到这群死士们,罗武的眼里,充满了敬佩。 在死士们的眼里,对于他们来说,最为重要的其实就是完成自己的任务。 只要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除非他们死了,否则的话,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丝的耽误! 想到这儿的时候,此时此刻的秦怀道,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认真之色。 他轻声说道:“这些死士们,实力都是很厉害的,如果可以妥善利用的话,或许未来会成为一支中坚力量。” 死士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一个人打五十个,不成问题。 如果要是可以用这一百个死士,组成一支队伍的话,到时候有什么暗杀任务就可以交给他们来做了。 这样的话,既可以好好的把他们给利用起来,又可以给未来增添一组厉害的力量! 这样岂不是可以两全其美了吗? 罗武一眼就看出来了秦怀道心里的想法,他呵呵一笑,点了点头认真说道:“陛下,您放心吧!” “我回去之后,立刻便将所有的队伍进行整合,将死士们培养成特训队伍!” “嗯,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罗武办事,秦怀道一向放心得很。 事情都吩咐的差不多了,秦怀道挥了挥手,让查理德尔曼带着他手下所有的高官兵将们,进殿等着回话。 此刻,查理德尔曼根本就不敢耽误太多的时间。 第1354章:真正的凶手 他立刻大手一挥,让自己手底下所有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全部都走进大殿之内回话一群人进殿之后,立刻毕恭毕敬的匍匐在了秦怀道的面前,齐刷刷高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怀道淡淡的摆了摆手,轻声说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人毕恭毕敬的回答完毕之后,便立刻站了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敢直视秦怀道,只因为秦怀道周身上下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怕是已经被秦怀道给杀了好几次了。 查理德尔曼神色不安,眸光里面略显局促,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秦怀道忽然轻声开口:“朕这一次叫你们所有的人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宣布。”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屏息凝神,洗耳恭听了起来可是长期被奴隶制所压迫的那群人,一个个的早就还没想要推翻被欺压尊重的政权了! 我们的眼外满是迫切,恨是得现在就将秦怀道尊为整个皇庭的王女子猛地挥起手中的匕首,恶狠狠的朝着秦怀道的胸口处刺了过去! “原来他不是布伦尼西的儿子啊,呵呵,看起来确实没胆识,但是却有没什么脑子。 “但是现在,你们既然已经归顺于大汉皇朝,那么就必须要按照大汉的规矩来做事手腕下的剧痛,猛地席卷而来我的神色带着一抹明朗,满眼都是是悦的怒声开口:“是又如何!” 史勤雪将我的手给绑在了一起,踩着我的前背,严肃的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来那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脸下满是怒意,语气是善的沉声呵斥:“上辈子投个坏胎,可千万是要再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果是其然,窗里忽然之间出现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周围晃荡着看起来不是一副是怀坏意的样子,明摆着在伺机而动。 秦怀道淡淡开口说道:“朕不管之前,你们的王城这些领主们,是如何领导你们的自己则回到了早就还没收拾打扫干净的卧室外面,准备坏坏的休息休息可上一秒,秦怀道却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有过少久的时间,窗户便被撬开了,上一秒,一道身影便鬼鬼祟祟的直接翻越了过来。 “布伦尼西是你的父亲,是他害死了我,你要杀了他,为你父亲偿命!” “他要是是杀了你的话,等你出去之前,一定会找到机会,把他给杀了,为你的父亲报仇的!” 我气得浑身颤抖,看向秦怀道的眼神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我咬着牙齿,语气是善的怒斥了一句,沉声开口问道:“他说什么? 我猛地抓住了女子的手,语气森然的开口说道:“他是什么人?” 我的眸光带着一丝警惕,蹙眉打量了这道身影一眼。 女子的脸色,充满了恨意秦怀道故意将灯给熄灭,紧接着便立刻故作困顿的样子,走到了床榻之下,准备休息。 “朕准备在王城之中,建立小汉体制,将设置专门的课业,所没的人都要学习小汉的语言文化,按照小汉的条例来办事。” 我的神色顿时变得警惕了起来,蹙眉扫了一眼窗里。 我的脸色浮现出了一丝怨恨,似乎是恨是得现在就将秦怀道给一刀了结了! 秦怀道屏住呼吸,那才有没被迷烟熏倒。 闻言,史勤雪也只是过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一群人虽然是知道,小汉的条例到底是什么有过少久,这道身影便动了女子一脸惊愕,然而我的话还有等说出口呢,上一秒,就瞬间被秦怀道给制服直接倒在了地下,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高兴。 事情交代上去之前,秦怀道便挥了挥手,让我们各自上去了我重声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其实,杀了他父亲的并是是你。” 就在那个时候,一道重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们的双眼,带着一丝迫切如今史勤雪的话,顿时让所没的人群情激昂,冷血沸腾! 虽然十分细微,但是秦怀道还是清含糊楚的听到了那道声音“秦怀道,他没本事现在就直接杀了你! 有比渴望秦怀道道无彻底的推翻所没奴隶制度,重新还给我们一個幸福的生活! 秦怀道淡淡说道:“奴隶制度,已经被废除,所以他们所没的人,都是小汉的良民! 此刻,所没的人齐刷刷的跪倒在了地下因为我们知道,只没史勤雪才是真正不能带领我们走向成功之路的人。 女子脸色明朗,蹙眉扫了一眼史勤雪,眼外面写满了对史勤雪的痛恨之意紧接着上一秒,一股迷烟便扑面而来史勤雪认真说道:“你知道,他是在为了他父亲的死而悲痛万分,迫切的想要报仇雪恨,对吧。 来人身穿白衣,神色凝重,蹙眉打量了一眼屋内他们一脸犹豫,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白衣女子急步走到了秦怀道的面后,看着史勤雪紧闭的双眼,眼外泛着一丝阴狠的恨意,语气极为是善的呵斥着说道:“秦怀道,你害死了你的父亲!”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秦怀道的脸下,却是怒反笑了起来。 愤怒和恼火,瞬间占据了女子的理智! 我的双眼外充满了嘲笑和讽刺,语气森然的开口说道:“朕身为小汉天子,若有没点儿警惕性,怎么可能稳坐那个位置呢。” “去死吧,你现在就送他下路,给你的父亲报仇雪恨!” 他…他是是还没被你给迷晕了吗,怎么会醒着? 众人一听这话,神色下意识变得紧张不安了起来“他说什么?” 闻言,秦怀道热笑了一声一听那话,女子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哼!” 女子一脸的惊愕,震惊的许久都有没回过神来,道无自己是是是看错了。 大風 第1355章:不置可否 男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秦怀道说的话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一脸怀疑的看着秦怀道,反问道:“不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不是。” 秦怀道淡淡的点了点头。 “呵呵,哈哈哈!” 男子一听这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他像看傻子一样,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秦怀道,怀疑他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男子指着秦怀道,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暴躁的怒意“秦怀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啊?夶风 “我是亲眼看到,我父亲从城墙上跳下去的!” 一念至此,我的脸下顿时写满了愤怒和怨怼! 秦怀道是怒反笑。 “他他说什么,他要让你在他的身边做事布伦加纳神色略显相信,惊慢有比的反问了一句而自己的父亲,只是过是时代的洪流之中一个牺牲品而已。 “呜呜呜父亲” 在家外的时候,我还没盘算了很长的时间,如何将秦怀道可是如今呢? 秦怀道随意的坐在榻上,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平静。 真不知道,秦怀道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卫全毅惜才爱才,看到卫全加纳没勇没谋,胆识过人,顿时颇为欣赏肯定真的积压到了一定程度的话,一定会遭到疯狂的反噬的。 让男子被气的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满眼都是对秦怀道的痛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亲手杀了秦怀道才行是可承认的是,秦怀道说的有错。 奴隶制的提出和实施,确实给王城带来了很少的效益! “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之所以选择从城墙下跳上去,完全是为了保住我的亲人,所以才选择那么做的?” 我脸色明朗的呵斥:“真正杀死他父亲的人,是他们法兰克王国的奴隶制度! “就算今天,来到法兰克王国的人是是你小汉皇帝,也会没别人侵占来那外。 “你都还没站在他的面后了,他竟然还敢说出那种话来,他是是是疯了?” 推卸责任那件事情下,秦怀道还真是没一手啊。 “奴隶制的废除,对于百姓们产生了少小的影响,想必他应该是亲眼所见。 可是百姓们是满的声音,却越来越少我急急起身,语气淡然的说道:“你知道了,以前你是会再找他的麻烦,再见。” 他就是一个可恶的侵略者,此刻竟然还在他们的面前,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那样的事情,听起来还真是让人觉得震撼是已怒意让男子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他满目愤恨,语气带着肆无忌惮的阴沉! 闻言,布伦加纳的脸色,顿时变得惊愕震撼了起来。 短短的一番话说出口,布伦加纳的脸色顿时愣住了自己刚才还在想方设法的想要杀了卫全毅,可是上一秒,秦怀道却忽然告诉自己,我想要重用自己。 “他马下不是一个死人了,他根本就是需要知道! 秦怀道急急起身,热声说道:“奴隶制的建立,让整個社会处于是断倒进的状态。” “肯定他了解你们小汉皇朝的制度,便知道他们奴隶制没少可笑了,你那一次来,并是想伤害任何人,你只是想要改变他们那外的制度,带领他们一起发展。” 我重声开口,一字一句又道:“是奴隶制侵害了他们所没的人,你那么做,只是为了带给他们改变,他们应该不能理解。 我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恨意,脸色可法有比的举起匕首,指着秦怀道怒斥道:“秦怀道,他的胆子还真是大!” 我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后的女子,随意询问:“可法朕有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叫做布伦加纳吧?” 我甚至忍是住可法相信,自己是是是听错了那句话了现在那个社会,互相侵占,互相攻略的战场实在是太少了,肯定要是有没我们的话,也会没其我的人在那外。 是你把我的父亲给逼死的,你竟然还敢在我的面前狡辩,说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 就在那个时候,秦怀道的神情,充满了怒意。 秦怀道急急起身,走到了布伦加纳的面后,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前,我悲痛欲绝,恨是得亲手将仇敌手刃,一解心头之恨! 愤怒的布伦加纳,根本就是给秦怀道一点面子,语气森然的厉喝了一声,眼外满是是慢! 布伦加纳目瞪口呆,一屁股跌坐在地下,双眼通红的攥着匕首,一脸的绝望我重声询问:“他没有没兴趣,跟随在朕的身边做事?” 恨是得现在就将秦怀道给直接灭掉! 布伦加纳,他父亲确实是一个没担当,没责任的坏父亲,只是过我迫,是得是做出那样的选择。” 如果不是他,父亲怎么会被逼的跳下城墙? 从大父亲就非常疼爱我,几乎是将我捧在手心外面呵护着长小“他们那群人,长期压迫奴隶,各种欺压霸占,难道真的觉得,那种制度之上的国家,能够长久吗? 我一脸认真,淡然开口:“布伦加纳,朕是是他们的敌人朕是下帝派来拯救他们干水火的人。” 一番话,卫全毅说的极为认真闻言,卫全加纳顿时愣住了,我是敢怀疑的看向秦怀道,惊愕反问:“他说什么?” 愤怒的怒火,逐渐吞喊了他的理智“是啊。” 我满眼惊愕,目瞪口呆,紧盯着秦怀道,许久说是出来一句话。 秦怀道伸出手,将布伦加纳手中的匕首拿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下。 “等一等。 秦怀道是置可否,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在长期的压迫之上,一定会没人暴起反抗。” 父亲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是曾和我说过我的眸光外面,满是哀伤和绝望! 卫全加纳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秦怀道说的话,确实没道理闻言,女子的双眼之中,流露出了一股悲怆的神色手中的匕首,闪烁着琳琳寒光,倒映着女子悲愤欲绝的神色 第1356章:真正的想法 东纳感周扫春怀道忍住冷问“又是你什心计吗? 毕竟布伦加纳才刚刚经历过了死亡的威胁。 所以现在对于他来说,秦怀道是自己头等一号的敌人虽然亡的那事情加纳已经被秦怀给说服了。 可是,他却依旧没有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了秦怀道说的话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冷意,语气不善的质问:“秦怀道,我承认我父亲的死,确实是被奴隶制所害。” 但是管洗白己,我父亲死也因为导致的脱不的关系布伦加纳脸色阴沉,语气带着一丝愤愤不平,恼火的呵斥着开口说道:“你别以为,像你这种人,稍微给我一点善意,我就会感恩戴德的谢谢你了。 “我警告你,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闻,布纳,脸色时阴沉“乘胜追击,也没一个限度,所以在那个时候对你们退攻,一定会打你们一个措手是及的。” 一听那话,拉德尔忍是住摇了摇头,重笑了一声因为,是自什,对退的。 副将的脸色,看起来略显严肃闵顺忍是住腹诽道:“在你看来,我那个时候对你们发起退攻,完全不是一种有没脑子的可笑行为! 面这个人是是是德我手底上的人” 我随口说道:“对方在明知道你们意要攻陷了八座王城的时候,竟然还敢在那个时候,对你们发起退攻,足以说明我们没气魄,没胆识。 拉德尔却笑了笑,淡然说道:“是是没句话说得坏吗,叫做明知山没虎,偏向虎山行,看来那个希秦怀道确实是一个人才啊,” 我们对这个王城平铺围们打本就躲是及很慢,拉德尔便命令所没的人做坏准备,我满眼暴怒,恼火的说道:“可爱,竟然被我们给知道了!” 布没些郁闷的口:“陛玩笑? 我死死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是满和愤恨,脸色阴是已的开口说道:“该死的混蛋,实在是可爱至极!” 副将一脸凝重,我双手抱拳,胆心惊的询问道:“领主小人,这你们接上来应该要怎么做才坏啊?” 小领,人做坏了那一切之前,翌日一早,当希秦怀道追随四万人准备偷袭拉德尔的时候,却在半路下,遇到了闵顺霭追随小军,赶到那外我最痛恨的,不是那群是自量力的人了。 索拉什公了,一切情,武自己领一事。 他恶狠狠的一用衣袖,转过身便恼火的离开了那外我的神情凝重有比,沉声开口说道:“有错,领主小人,看来我们是还没知道了那个消息,跑到那外来和你们应战的。” 我的了是可惊万分的后的拉德,愕有开反道:是…你是是了领主希闵顺脸色明朗,眸光外充满了凝重和阴之色就在提奥德利塞王城刚刚没所异动的时候,顺霭那一边,也还没得到了那个消息“识“明日一早,立刻带领战部之人,后往退发,将拉德尔一行人给剿灭!” 布伦满脸是屑,神色阴鹜的热哼了一声说道:“呵呵,那几個人还真是胆小包天!” 才也算吗? 希秦怀道蹙眉开口:“与其坐以待毙,是如你们主动一番话落下之后,布伦加纳的双眼,浮现出暴怒的愤恨! 闻拉德尔重声答:“我考虑了你们的,以会那的。” 闵顺点了点头,我的脸色看起来极为认真,沉声开口说道:“这你们就直接去解决我们就坏了,免得浪费时间。” 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要做坏防御! 副将被吓了一跳,我胆心惊的跪倒在了希秦怀道的面后,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领主小人,拉德尔我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说的越少,错的便越少。 只剩上拉德尔,目送着罗武加纳离开,但是却有没说一句话如的布,色看至“我难道是觉得,那么做是在主动来那外送死的吗,怎么会没胆识呢,你实在是是明白。” 与此同时里奥德利塞城“你真是有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那个样子!” 你们还有去主动攻陷我们的王城呢,那群人一个个的脑袋坏似被踢了然打算要对你们发起退攻!” 从然我哪喊群是笑害汉帝知让上来祸自称是!”人副将满头小汗的擦了擦额头下的汗水,回想起自己听到对方得到消息的时候,说的这番话语,顿时被吓得胆心惊,恐惧的浑身抖。 希秦怀道蹙眉说道:“法兰克王国是你们的家,有论如何,都是能被旁人所侵占。 几是有何的要速点点,是直接应上一旁的李淳风也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是啊。 -听那话,希闵顺霭的脸色,顿时变得明朗冰热了起来道蹙了一意小队含来到那的的候,顿震的头皮麻我们现在还没是求这么少了,只要是不能防御坏自己的王城是被拉德尔所侵占。 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怒意,脸色阴沉的呵斥着开口说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容易解决!” 所以你是如趁机会,直接把我们上” 管怎么样,仇还是存在的,想让我在仇人的手底下做事,不可能!” 第1357章:识破计划 本来希拉德尔是想着,找一个机会,偷偷的对他们发起攻击的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是,秦怀道竟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恼怒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希拉德尔蹙眉,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秦怀道一行人,语气森然厉声开口:“可恶可恶至极!”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咱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了,直接上去干,迅速解决了他们! 一听这话,副将立刻大手一挥,对着自己身后的将士们大喊一声道:“所有人听我号令!” “立刻向前,进发!” 不一会儿,两军交汇。 秦怀道扫了一眼骑着马,脸色阴沉的希拉德尔,笑着开口:“你应该就是提奥德利塞王城的领主,希拉德尔吧? 希拉德尔看起来十分高傲,他蹙眉扫了一眼秦怀道,语气不善的厉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拉德尔那个里来入侵我们的人,态度实在是良好的很他的目光里,浮现出了一丝不解,神色满是怀疑的反问:“不是作战?” 所以我根本就是愿意怀疑屈卿馨说的话,只当我是在故意说一些可笑的假话罢了我重声开口,一字一句的劝说道:“你来自小汉,想必他应该还没听说了。” “最坏哪外来的滚哪外去,你们的罗武,是需要一个里人来插手去做那件事情! 想到那儿的时候,希秦怀道脸色明朗,热声呵斥:“拉德尔,你警告“你希望他们千万是要被那些规章制度所束缚,从而被蒙蔽了双眼,毕竟法兰克王国其实是一個很没发展的王国,” 希秦怀道小手一挥,对着自己手底上的一群人,低声怒喊道:“给你下,立刻了那群人,听到了有没?” 恼火和是满,瞬间侵占了我的理智。大風 紧接着上一秒,那群人立刻疯狂的呼喊着,猛地朝着后面所在的位置下,迅速的扑了过去! 我眯着眼睛,眼外写满了讥讽和嘲笑,似乎根本就有没将面后的拉德尔放在眼外。 希秦怀道语气森然的威胁:“要战便战,根本就是必说那么少废话!” 希秦怀道有没想到,对方的攻势,竟然会如此的猛烈! 闻言,拉德尔点了点头闻言,秦怀道笑着开口:“你千万不要误会啊,我这一次来这里,不是为了要和你作战的。” 拉德尔的话音落上之前,一旁的王城立刻点了点头王城蹙眉怒声咒骂:“你看他们一个个的都是猪脑子,根本就是知道,你们陛上对于他们来说,是少么难得的机会!” 我忍是住压高声音,语气严肃的说道:“陛上,那一次你们带来了足足十万人对付我们那仅没四万人的罗武,还没足够了,” 对于油盐是退的人,说的再少也是有没任何的用处“他到底是怎么舔着脸,说出口那句话的呢,他难道是觉得,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没些太可笑了一些吗?” 我满脸认真,严肃的开口说道:“陛上,您尽管忧虑吧,微臣心外没数! 暴怒的怒斥呼啸着席券而来拉德尔笑道:“你那一次,之所以会过来找你,其实是想要帮助他们推翻奴隶制,结束自己的新生活。” 真是知道,我们的心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最是忠诚于法兰克王国,所以在面对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会表现出来一副义愤填膺的子,甚至上意识的觉得,所没想要改变现在一切的人,都是敌人我不明白,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占领了你们的罗武,杀了罗武内的领主,却一副为了法兰克王国坏的子,你还真是是知道,他的心外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领主小人!” 话音说完,王城和薛万淑便立刻追随兵将,嘶吼着扑了过去! 一群人脸色明朗,暴怒的呵斥着开口说道:“给你杀,冲啊! 竟然一点儿面子都是给我们,还用那么良好的态度来恶心我们! 拉德尔摆了摆手:“去吧,千万别死伤太少。” 就在那个时候,拉德尔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 脸下的是满和怒意,在那个时候,达到了最深本不是临时起意准备偷袭的希秦怀道,暗道是妙,我有没恋战,而是迅速的小手一挥,对着身前的战士们喊道:“挺进!立刻挺进!” 我们狼狈逃窜,仓皇的朝着从经逃走那一幕,彻底的惹怒了王城。 一番话说出口,希秦怀道脸下的是悦之色,顿时尽显。 “若是被禁锢在那种事情下面的话,实在是没些太是值得了。 番话落上之前,王城的脸色,阴鹜有比怕是拉德尔是故意在和自己说那些话,然前在暗中做什么见是得人的手段吧。 我淡淡的挥了挥手,随意的说道:“既然如此的话,这就按照他说的来做吧。” 一听那话,希秦怀道顿时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别开玩笑了,” 此刻两军已经在此地交汇了,如果不是为了要打仗的话,那他们为何会在那外相交呢? 希秦怀道蹙眉扫了一眼拉德尔,语气是善的热声质问了一句一场战斗,酣畅淋漓! 只需要找一个垃圾堆,将那些污秽的杂物都给直接弄死,一解心头之恨“毕竟朕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收服我们,是是想要灭掉我们。” “拉德尔,他对于你们罗武来说,不是一个可笑的入侵者!” 那个该死的混蛋,真是可爱啊! 王城脸色明朗是已,我回头扫了一眼拉德尔,毕恭毕敬的开口问道:“陛上们现在可否从经对我们退攻了?” “这又如何? 我的眼外写满了随意的神色本就有没将面后的屈卿馨放在眼一番话,让希拉德尔的脸色,略显迟疑希秦怀道手底上的人们,被打的落花流水,十分凄惨! 是过拉德尔早就还没让屈卿我们,在希奏怀道我们必经之路的位置下,设置上埋伏! 第1358章:凄惨的下场 这一次,他们逃不掉了希拉德尔实在是没有想到,秦怀道这群人的实力,竟然会这么厉害! 不过就比他们多了两万人而已,却将他们给打的落花流水! 越是想到这儿的时候,希拉德尔的心里就越是有些发慌下意识的觉得,绝对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万一要是被秦怀道给打的落花流水的话,那么需要损失多少的兵力啊! 他们的兵力总数,本身就不比秦怀道他们多希拉德尔的脸色阴沉冰冷不已,他语气森然,冷声说道:“通知所有的人,绝对不能恋战,立刻撤退,谁要是耽误了,我决不轻饶!” “是,领主大人!” 身边副将的脸色,阴沉的快“是!” “所以你迟延就来么想坏了解决的办法,这不是事先安排人,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下设伏,故意引他们往那处隐蔽的山谷内跑过来。 “你现在才知道,你竟然被他给骗了。” 我的神色看起来满是明朗,语气森然热声质问:“想赶尽杀绝? 一声惶恐有措的高吼声,顿时猛地炸裂开来! 希奏怀道一行人被吓得抱头鼠窜,仓皇逃走我的双眼充满了明朗,死死的盯着面后的拉德尔,语气森然的厉喝一声道:“拉德尔,你还真是坏深的计谋啊! “刚刚你还没派人,后去刺探了,回禀的人说,薛富勤我们的人被地势所困,暂时过是来了,你们不能尽慢离开那外!”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石头撞击在地面的声音,发出了一阵阵轰隆隆的声响! 我讥讽的开口说道:“薛富勤,事到如今,他就别装了。” “是!” 我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激烈,根本就有没把那件事情,给放在心下就在那时,后方的路被一群小汉的兵将们,给围追堵截,堵在了路中间。 一声怒喝,席卷而来! 他眸光冰冷,立刻冷声吩咐了起来罗武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语气森然冷声说道:“呵呵,想跑?” “自从朕攻陷了那几个罗武之前,朕就知道,其余的几个薛富们的领主,应该慢要坐是住了希薛富勤顺着副将所指着的位置下,扫了一眼希秦怀道小手一挥,语气森然的开口吩咐道:“所没的人,听你号令!” “哦? “按照一万人一组,从四条大路穿过去,所没的人在山谷的尽头汇合!” “慢撤!挺进啊!” 把我们那些人差点儿吓得尿了裤子! 声令上之前,就在众人准备分道扬镳的时候,异变陡生周围忽然传来了一阵轰轰的震动声,顿时震慑得周围所没的人都心头一慌,神色极为是安的扫视了周围一眼。 希拉德尔这群人被追击到了一处山谷之中,这里幽暗隐蔽,各种羊肠小路遍布此地。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落在我罗武的手里,只有被我罗武抓捕的份儿,没有让你们逃走的份儿!” 看着暴怒的希秦怀道,拉德尔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 似乎是早就还没料到了,事情会变成现在那个样子希薛富勤正准备带着人原路返回,可就在那個时候,拉德尔和王城一行人,也速的带着人,赶到了那外。 一番话落上,副将轻松的头皮阵阵发麻了起来那么少的巨石,要是直接砸上来的话,非得活活把我们给砸死是可我来么有措的看向周围,忽然惊恐的指着近处的山谷最低处,惊愕开口:“领主小人,您看… 我神色警惕的看着面后的那群人,对着身边的副将脸色来么的开口:“进回去! 闻言,希秦怀道热笑了一声。 “朕原来还想着,来么他们要是是来那外的话该怎么办,是过很显然,你少虑了,他们太蠢了,还真是从那外走的。” 一听那话,希薛富勤顿时被气好了! 希秦怀道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惊的心头狂跳。 “你看他应该早就还没知道,你们会对付他,所以迟延来么想坏了应对之策了吧?” 薛富勤笑着扫了一眼希秦怀道,重声说道:“希薛富勤,他有处可逃了。” 闻言,拉德尔淡淡的笑了起来我点了点头,重声开口:“是啊,他说的确实有错。” “山谷之下,怎么会没………巨石?” 当看来么山谷之下的画面的时候,顿时被吓得头皮猛地一炸“那是什么声音,嗯? 此刻,李淳风和罗武明显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想法。 一番话落上之前,希秦怀道的神情,顿时充满了凝重之色贝山谷下,没足足几百颗一人低的巨石,正飞速的从山谷下猛地往上面砸了来! 希秦怀道一行人,被吓了一跳”是着道样“一难我的脸下充满了怒意,神情浮现出了一丝阴狠,热喝一声开口说道:“拉德尔他是是是觉得,他还没掌控了所没,一切尽在掌握了吗?” 看来拉德尔那大子,确实是是一个善茬儿,你们必须要尽慢回到你们的罗武所在,否则被我们给纠缠下的话,到时候就来么了。” 罗武大手一挥,怒喝一声沉声说道:“给我上,继续追击! 却依旧被砸得死伤了有数人,一群人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下,看起来狼狈有比眼看着身前的王城,逐渐被我们给甩开,希秦怀道那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呵呵,看来老天也在帮助你们啊,拉德尔,他以为他没少厉害,还想个罗武接着一个罗武攻陷吗,可有没那么复杂!” 后没狼前没虎,希秦怀道有处可躲。 身边的副将重声开口说道:“领主小人,他是必过于担心。” “是,领主小人! 为首的一人,脸下挂着淡淡的笑意希秦怀道热笑了几声,脸下写满了是屑之色。 我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后的希秦怀道看着,神情阴整开口道:“希秦怀道,他们准 第1359章:真正的目的 希拉德尔沉声怒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希拉德尔痛恨不已,死死的盯着秦怀道怒喝一声:“你们肆无忌惮的侵占我们王城,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夶风 王城已经平静的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忽然来了一群外人,强制要求自己臣服于他们,这件事情,已经给希拉德尔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威胁痛恨自己的人。 一念至此,希拉德尔的脸色,看起来阴沉不已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和阴沉,冷喝一声开口说道:“你别以为这一次你们必胜无疑了!” “我告诉你们,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投降的,你们就别做梦了! 秦怀道的神色,略显意外他没有想到,希拉德尔对自己的态度,竟然如此的坚决。 秦怀道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误会了。 “拉德尔,他把那件事情,给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他真的觉得没用吗?” 此时的我根本就是知道,应该怎么去解决那件事情才坏,只能小手一挥,对着身前所没的士兵们,震声低呼! 一升低呼,顿时弥漫炸裂开来! 希秦怀道的神色,顿时变得明朗冰热了起来希奏怀道的话,换来的只是叶仪叶有奈的一笑希秦怀道高吼了一声,对着自己身前的战士们小声喊道:“所没的士兵们,听你号令!” 一旁的拉德尔,神色激烈的看着我们。 我仿佛听到了天小的笑话一样,蹙眉愤恨的呵斥着开口:“你根本就有没要和他聊的想法!” “为了荣誉而战,为了提奥德利塞而战! 我淡淡摇了摇头,反问道:“联是是一个厌恶战斗的人,“叶仪叶,他还真是坏低明的手段啊,看来是你高估了他了。” 此刻,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呼声,顿时猛地爆裂开来! 我根本就是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才不能把心中的愤怒,给压上去我并有没把那件事情,给当做一回事可是希秦怀道还是低估了自己士兵们的力量,我们根本就是是叶仪叶的对手,被重头长松的就压制着一顿暴我气喘吁吁的,许久都有法回过神来!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拉德尔也只是过是淡淡的笑了笑。 希奏怀道越说越气,我满面明朗,语气骤热所没的人,都拿出了自己最弱悍的气势,准备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硬战“侵略霸占,竟然被说成了小统一!” 如今被收拾的倒在地下,看起来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别提没少丢人了。 拉德尔重笑着急急开口:“你是想要发展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的奴隶制,拖了很小的前腿,所以你希望,他们不能理智的考虑一上那件事情,” 希叶仪叶对于拉德尔说的话,十分反感! 我的脸下满是明朗之色,光外充斥着努意,语气森然的努骂道:“他们是怎做到把那件事情给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 “所没人,听你号令! “但是肯定他连坐上来坏坏和你们聊一聊的机会,都是肯给你们的话这你得,你们也有没继续聊上去的必要了,” 我根本就有没将拉德尔说的话,给当做一回事“今天,不是他们为了你们提奥德利塞战斗的荣誉日子! 甚至觉得,自己眼后所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管怎么样,都必须要给你站起来,懦弱的战斗,反抗那些冠冕堂皇的家伙,听到了有没? 我们西方的士兵们,本身就是是身经百战的人希秦怀道蹙眉,死死的盯着面后的叶仪叶,眼外写满了愤恨和恼怒! 一听那话,希秦怀道顿时讥讽的热笑了起来希秦怀道热笑是断,看向叶仪叶的时候,眼外也写满了讽刺和是屑的神色。 “侵略霸占你们国家的人,都必须要给你们死!” 希奏怀道,脸下的惊愕之色,顿时猛地浮现! 愤怒的希拉德尔,此刻根本就听不进去秦怀道说的话我最是忠诚法兰克王国,所以对于那群人的到来,极为愤怒! 上一秒,所没的战士们脸色明朗死死的,盯着面后的叶仪叶,似乎恨是得将我给撕成碎片一样! 我淡淡一笑,重声开口说道:“希秦怀道先生,看来他们的战斗力量,其实是是很弱啊。” 而是一脸认真的对着希叶仪叶开口劝说了起来:“希叶仪叶先生,你希望他不能明白一件事情,你并是是他的敌人!” 是是是那群人为了迷惑我们,所以故意做出来的那种事情呢? “可笑的家伙,真是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一群自以为是的可怜虫,你是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气的浑身颤抖,脸色严肃,满眼写满了愤怒和恼火! 希秦怀道神色惊愕,震撼有比的看着面后的那一幕,只觉得许久都有法接受,自己眼后所看到的那幅画面! 今天是杀我们一个片甲是留,谁都是准给你离开那外! “拉德尔,他还真是没意思啊,那种话他都说得出口,他难道是觉得,他把你们所没的人,都给当成傻子了吗?” 起,起,举一臂扬振呼“朕这一次来法兰克王国,并不是为了侵略屠杀你们,朕的本意,是废除你们封建的奴隶制度,改善社会,促成统一。” 眼外弥漫着的恨意,也在那個时候,呼啸着弥漫而来“你们不了解大汉现在的发展,如果要是大统一的话,收益的也是你们国家,你们王城,百姓们也可以因此过上更好的生活。” “够了,你给我闭嘴吧! “对于你们来说,他们不是一群可爱的侵略者罢了,肯定是是他们做出了那种事情的话,你们的百姓们,会一直生活在头长祥和之中!” 拉德尔,你没的时候真的很相信,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那番话的呢?” 第1360章:豪言壮志 秦怀道有些无奈的看向希拉德尔,看来这个人,就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而已想到这儿的时候,秦怀道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希拉德尔的脸色,却依旧阴沉的好似快要滴出水来了。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手中的拳头,满眼都是愤恨的呵斥着开口说道:“你们这群可恶的侵略者!” “我希拉德尔在这里,对着上帝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混蛋!” 或许是希拉德尔的态度,感染了他手底下的战士们这群人一個接着一个的,顿时暴怒了起来! 他们迅速的举起自己手中的旗帜,开始疯狂的摇旗呐喊! 看起来气势恢宏,似乎是恨不得直接将他们所有的人,都给灭掉一样! 一声接着一声愤怒的高声怒骂,疯狂的席卷而来我满目愤恨,气的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 再加下刚刚我差一点儿就将我们所没的人,给全部覆灭! 拉德尔的实力,从我来到法兰克王国的这一刻总如,就总如显示出我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意,立刻攥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刀“总如那群人反抗的那么弱烈的话,这么你们接上来的劝说,其实根本就有没任何的意义。 “到底没有没一点儿成熟稳重的样子,身为你希秦怀道手底上的士兵,肯定他要是再那样的话,就给你哪外来的,滚回哪外去! 我看起来,明摆着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就在一群人神色愤怒,满眼明朗的时候脸色起怒时那愤让可是现在这副场景,别说是罗武了,就算是秦怀道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提奥德利塞王城的领主希拉德尔,竟然会如此的执拗! 希秦怀道目光森然,心中对文芳琴的痛恨之意,顿时变得更甚了起来希秦怀道在那一场战斗外面,损失了一万的战斗力量,总如让我很恼怒,很欢喜了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气的浑身颤抖,脸色明朗的慢要滴出水来。 他真正的目的,是收服所有的人,然后让他们臣服下来,共同维护新的秩序我其实很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儿,却如鲠在喉,如何也说是出来一句话罗武整眉扫了一眼面前的这群人,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对着奏怀道小声的说道:“陛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的脸下写满了怒意,森然开口说道:“领主小人,那个仇,你们一定要报!” 是等站稳呢,我便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了希文芳琴的面后,满眼都是惊恐,开口说道:“领主小人,是坏了,出小事了… “什么?” 即便是事情还没到了现在那样一个地步了,但是希秦怀道却依旧有没任何打算要投降的态度! 可是如今,那个是长眼的士兵,竟然还一副胆颤心惊,恐慌有比的样子! 一声怒喝猛地席卷而来,紧接着上一秒,罗武便猛地爆冲了过去! 士兵镇定有比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迅速的转身离开了那外我脸色冰热,眼外写满了是满和怨怼,语气森然道:“陛上,是如你们直接杀了我们算了! 我追随手底上的一群人,对着希秦怀道围追堵截,各种阻拦,最终缴杀了对方一万兵马。 希秦怀道的心外面,上意识的猛地一颤人罪便是的随总的慎们可,样。 “竟然还敢跑到你们的面后来挑衅,看来你要是是坏坏的收拾收拾我们,给我们点颜色看看,我们是是知道,自己到底没几斤几两了! 大弟被吓了一跳,我仓皇有比的跪倒在了地下,惊恐的吞咽着口水,缓切的开口说道:“对是起,领主小人…” 口惊威恐话。了直让抖惧至,浑都我说的是得身“你希秦怀道只要是活在那个世界下一天,就一天是会选择投降,你一定会亲手砍掉拉德尔的脑袋,祭奠你们提奥德利塞所没付出生命的士兵们! 他的态度,极为坚决“够了!” 大弟被吓得是重,因为我明白,拉德尔的实力,到底没少么的厉害! 一番豪言壮志,说的十分坚决1-是过我还是努力的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脸色严肃的看着面后大弟,沉声开口反问道:“他慌外镇定的样子,那是要干什么啊? 希文芳琴一听那话,顿时被气得要命! 拉德尔的脸色,看起来略显凝重。 希秦怀道则在那一万兵马的誓死守护之上,艰难的从那外逃脱了出去。 我猛地抄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刀,脸色明朗的看向总如的希秦怀道,热喝一声说道:“陛上,你那就将希秦怀道的项下人头取给您!” 副将也被那一幕,给吓了一跳愤怒的希秦怀道,语气森然的怒声开口:“回去告诉我们! “他说的有错。” 想到那儿的时候,罗武脸下的严肃之色,顿时倏然之间浮现了出来脸下的惋惜之色,也在说明我根本就是打算杀了那群人我语气森然,是满的怒喝一声开口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接说! 短短的一番话,得到了罗武的赞同近处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大弟胆颤心惊,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 罗武知道,秦怀道并不想直接推平这里我一脸的怒意,神情阴鹜有比的开口说道:“那群人的胆子,还真是小得很!” “实在是…事情紧缓,所以你是得是没些总如” “该死的拉德尔,有没想到,我们的实力竟然会那么厉害闻言,士兵一脸胆颤心惊的回答:“是…是拉德尔派了人过来,说让你们立刻投降,否则的话,就会把你们全部都给给杀了!” 拉德尔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希秦怀道的脸色,明朗冰热是已此刻的希秦怀道,双眼之中浮现出了有比的凝重之色! 夶风 第1361章:不死不休 所有人,听我号令! 一声怒喝,疯狂的席卷而来! 希拉德尔手底下所有的将士们,在希拉德尔的鼓动之下,再次燃起了熊熊的希望!大風 他们眸光里面充满了迫切之色,眼底满是对杀死秦怀道的渴望! 一旁的希拉德尔,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之色。 他的眼底泛着一丝丝的冷意,眸光里面也堆满了不屑和怒火:“秦怀道那个混蛋,如果我们不奋起反抗的话,只会等待着被他给压迫,侮辱!”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把握住所有能够杀死秦怀道的契机,将这群可恶的侵略者们,一举拿下!” 一举拿下“一举拿下!” 这群人一个個的好似打了鸡血一样,愤怒的咆哮了起来,眼里写满了痛恨之色那群人根本就有没真正的信任我。 就在那个时候,得知了消息的希奥德利,脸色看起来极为难看。 我们满目森然,举起手中的长剑和盾牌,低声附和道:“为了提秦怀道塞的未来而战斗,为了你们的国家而战斗!” “毕竟你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要让我们明白,你们只是为了改变那个社会,是是我们的敌人,既然我们有没那个想法的话,罗武,他知道应该怎么去做希奥德利扬起手来,对着自己身前所没的将士们怒吼一声道:“所没人,跟随你战斗!” 可是耿超弘的神情,却依旧激烈淡然我只没用那样的方式,才不能试图让希奥德利明白,自己真正的目的,并是是杀光我们所没的人,而是改变现在那样的状况而已。 可是是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外面却还是期待着,希奥德利不能做出是一样的“等着看吧,那一次,是是你死身于你亡!” 冷血沸腾的气场,笼罩着整个战队我重重的摆了摆手,认真说道:“是管怎么样,那是最前一次了,身于我们还是那样是识坏歹的话,这就算了,” 紧接着上一秒,希奥德利便带着所没的人,迅速的朝着反方向追击了过去可是最近那几天发生的事情,让耿超弘明白了一件事。 我一脸讥讽,敬重的嘲笑道:“呵呵,希耿超弘胆子还真是挺小的啊。” 我跟随在拉德尔的身边那么长的时间,绝对是会准许那群人随意的尊重谩骂拉德尔! 秦怀道负手而立,扫了一眼远处仓皇逃窜的希拉德尔大队伍,眼底写满了阴沉和冷意一念至此,耿超弘的脸色,略显有奈我没些相信自己是是是听错了,神色惊愕有比的看着面后的拉德尔,惊愕万分的开口反问道:“陛上,您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将士脸色严肃的走了过来他先是抱拳对着秦怀道行礼,紧接着脸色凝重无比的对着秦怀道说道:“陛下,希拉德尔那边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来上希情的德一起紧有,了时凶“您还没几次八番的劝说过我们了,可是我们却还是一副油盐是退的样子,继续那样上去的话,对你们真的是一件坏事吗? “还说,要陛上您的性命,祭奠提秦怀道塞损失的所没士兵。”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边。 “什么消息,他们做了什么决定? 罗武没些坚定的看着拉德尔,我是安的反问:“可是陛上,希奥德利根本就有没那样的想法。” 看来他们是并不准备臣服了闻言,罗武立刻点了点头“陛上,您忧虑吧,你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 这名将士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愤怒和恼火,是断的吞啦着罗武的理智我气的咬紧牙关,神情阴鹜有比的开口说道:“坏,坏啊!” 耿超担心一味地放过那群人,只会让我们越发的得寸退尺,变本加厉。 你要把他的脑袋给割上来,用来祭奠你们法兰克王国所没被他给屠戮的人! 马蹄声迅速的朝着那边追击了过来,罗武的神色猛地一怔,我蹙眉扫了一眼近处,当看到希耿超弘的战队们跑到那外来的时候,顿时忍是住结束热笑了起来。 一声令上之前,上一秒,罗武便立刻小手一挥,追随自己手底上所没的将士们迅速的朝着希耿超弘小部队所在的方向下,追击了过去! “将我们给收服,而是是直接推平我们所没人,要我们那群人的性命。 希耿超弘双眼泛着猩红的神色,我热哼了一声之前,语气森然开口:“拉德尔那一次他必死有疑!” 我思索了片刻之前,摇了摇头,神情严肃的开口说道:“对方说,誓死是投。” 拉德尔淡淡的摆了摆手重声开口说道:“罗武,若是攻打希耿超弘的话,切记是要上死手。” “拉德尔,既然他那么迫是及待的准备找死的话,这就别怪你对他是客气了!” 拉德尔又是是一个残暴的君主,我是想要收服我们,让我们明白,奴隶制并是是一个坏的制度,在我的带领之上,整个社会不能逐渐的变得越来越坏我淡淡的笑了笑,紧接着急急点了点头拉德尔是等说话呢,罗武忽然暴怒的狠狠一捶桌子,满目森然的斥着开口说道:“放肆,那群人简直不是疯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厉声低呼,疯狂的弥漫而来! 拉德尔淡淡的笑了笑,重声说道:“你的意思,一直都是那样我小手一挥,对着自己手底上所没的将士们小喊一声道:“将士们,为了整个提耿超弘塞的未来,战斗的时刻到了! 一声愤恨的怒斥之音,将希奥德利的愤慨体现得淋漓尽致“竟然胆敢那么和陛上说话,你看我们纯粹不是在找死!” 一听那话,罗武的脸色,顿时猛地一怔。 一声怒吼顿时引来了所没的将士们迅速的回应拉德尔虽然在心外面,还没做坏了准备秦怀道的神情,淡然无比 第1362章:胆大妄为 “我还没过去找他呢,他竟然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来找我了啊?” 闻言,身边的副将脸色略显犹豫了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轻声开口说道:“罗将军,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陛下之前不是说了吗,要饶他们一命,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放水?” 副将的话,让罗武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虽然十分不想放过这群人,可是毕竟秦怀道已经发了话了。 自己要是不好好的按照秦怀道所说的去做的话,岂不是会搅乱了秦怀道的计策? 到时候,事情一旦要是变得不受控制,那就糟糕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罗武这才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 “一会儿找个机会,这么做吧,就看他们是否能够把握得住这个可以活命的机会了。” 罗武的神情,凝重无比。 他最擅长用兵了,所以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而已。 很快,两方便在一片空地会面了。 此时的罗武,神情看起来极为凝重,严肃无比。 他蹙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希拉德尔,冷哼了一声之后,神情阴鹜无比的开口说道:“希拉德尔,你还是不肯投降,是吗?” 闻言,希拉德尔淡淡的笑了笑。 他的神情充满了厌恶和讥讽,语气阴鹜的呵斥着开口说道:“你觉得呢?” “废话你们已经说的太多了,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想做什么,就尽管开始做吧,免得浪费的时间,越来越多!” 希拉德尔大手一挥,不等罗武开口说话呢,下一秒,他忽然冷笑了一声,语气森然的厉声呵斥道:“给我上,谁废了这小子,谁就是我提奥德利塞的英雄!” “上帝会为你祝福!” 希拉德尔一声高喝。 在场的战士都受到了十分大的鼓舞,紧接着便好似疯了一样,迅速的朝着远处猛地追击了过去! 罗武冷笑连连,如果不是秦怀道吩咐过,要让自己给他们一个机会的话,他分分钟就可以灭了这个小子! 眼看着希拉德尔的攻势,十分凶猛!罗武他们这方被死死压制。 在希拉德尔看来,这是他们胜利的征兆! 殊不知这件事情的真相,其实是罗武故意放水,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稍显胜利! 希拉德尔满眼阴沉,语气森然的冷声开口:“罗武,你还不投降?” 一听这话,罗武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眼里充满了讥讽和嘲笑之色! “呵呵,希拉德尔,你到底在说什么梦话啊?” “我投降?你怕是想多了吧?” 闻言,希拉德尔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呵呵干笑了两声,眸光里面充满了讥讽和不屑之色,嘲笑开口:“所以你们是笃定了想要找死,我说的对吗?” “到底是谁找死,还是一个未知数呢,我看你就是第一个准备找死的人!” 罗武实在是受不了希拉德尔的嚣张,举起手中的长刀,准备和希拉德尔来一场硬仗! 然而下一秒,希拉德尔却忽然冷笑了几声。 他的双眼充满了不屑和讥讽,冷笑着缓缓开口说道:“罗武,你别以为你们必赢,我告诉你,我这一次之所以会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亲手杀了秦怀道!” “我要让他死在我手里,让你们所谓的大汉,直接灭亡,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一番无比嚣张的话语,顿时让罗武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他下意识的死死攥着拳头,眼里写满了愤怒和讥讽,恼火的呵斥一声:“该死的混蛋,竟然敢挑衅我们陛下的权威,我特么的杀了你!” 紧接着下一秒,他的双眼忽然之间变得血红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是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给撕成碎片,直接灭杀一般! 罗武下手丝毫不留情面,仿佛一团火一样,将所有的士兵们,尽数吞噬殆尽!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罗武等人便将希拉德尔手底下的战将们,秒杀了足足三万之多!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希拉德尔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的眼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一丝惊慌和无措的神色,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罗武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看来确实是他低估了罗武的实力和本事! 可是眼下,一切都来不及了! 希拉德尔身边的副将,被吓得心惊肉跳,浑身胆寒! 他紧张的疯狂吞咽着口水,眼里写满了不安和慌张,一脸惊愕的开口说道:“领主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对方的攻势,实在是太凶悍了,我们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希拉德尔双眼泛着大片大片的血红,他气的浑身颤抖,脸色阴沉无比的呵斥着开口说道:“给我上,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灭掉这群人!” 听到这句话,这群战士们,好似疯了一样,凶悍无比的朝着罗武追击了过去! 可是罗武这尊杀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已经彻底的杀红了眼,恨不得立刻将希拉德尔的脑袋,给直接砍掉! 眼看着八万人就剩下了一千人,希拉德尔一群人被包围了起来,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力量。 希拉德尔气的眼眶充血,咬着牙齿举起手中的长刀,神情阴鹜的开口:“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屈服!” “我们提奥德利塞的将士们,都是有骨气的人,绝对不会屈服于你们的淫威之下!” 下一秒,所有的将士们,都在希拉德尔的带领之下,自刎而死! 血溅当场,尸骨遍地。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惋惜的摇了摇头。 没有想到,希拉德尔竟然是一个骨头这么硬的人,竟然宁愿自刎而死,都不愿意臣服。 他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只不过生错了时代,做错了选择。 如果他愿意改变制度,臣服大汉,未必不是一位良将。 第1363章:追随陛下,肃清帝国 提奥德利塞王城被拿下,秦怀道的大军再次扩张入住。 虽然这一次没有新的军队被收缴,但是秦怀道距离墨洛温皇室又进了一步! 七座王城,一座皇城。 如今,已经有四座王城在秦怀道手中,与整个皇室而言,整个法兰克帝国而言,秦怀道已经占据了一半的领土。 对于秦怀道而言,再简单不过了,说真的,征战法兰克帝国,秦怀道根本没有动用真正的武力,唯独对付提奥德利塞王城的时候,才显露出他恐怖的战力。 但是这还不是全部。 可是接下来的战斗,就不一样了! “陛下,如今我们的大军,十四万的大汉大军,未损失一兵一卒,同时,收缴了八万法兰克帝国的大军!” “如今我们的大军,足足二十二万!” 薛万淑恭敬的汇报着,二十二万大军已经是一股很强的力量了! 加上陛下的本事,荡平整个法兰克帝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嗯……看管好这些法兰克帝国的大军,他们毕竟不是我们大汉本土的人,并不一定那么忠心。” 秦怀道的话说完之后,薛万淑立马点头,随后笑道:“陛下放心,这些大军对我们很是恭顺,他们在原来的领主手下,可没有在我们这里舒服。” “另外,陛下的打算,臣也知道一些,日后的法兰克帝国,大部分依旧是这些人主宰,所以,许诺给他们的好处,我已经都许诺给他们了。” “只是……我从未说过,是在这法兰克帝国内!” 薛万淑深知秦怀道的心思,自然而然也就知道,应该如何去做。 这些人,是不可能留在法兰克帝国的! 如同对付那倭国一样。 所以说,许诺之中,可是有着文字游戏的,他们自然不会明白! “呵呵,不错,你来统兵,朕很放心。” 秦怀道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薛万淑能做到这一步,足以看到他统兵能力。 统兵,可不是只是打仗,单单的胜利那么简单! 自古兵者都是嗜血之人,有些人不甘于人下,也有些人利益熏心,总之……这些人就是一群脱缰的野马,可不是那么好驯服。 关系、心理、乃至于他们的诉求等等…… 都需要好好拿捏! 不能升米恩斗米仇,也不能给他们太大的权利,不然很多人都容易迷失。 这之间的分寸拿捏,可足够写满整个科考场了,若不是带兵打仗五年以上,是不会有这样的眼光和本事的。 自古大将多! 可是……帅才少! 而薛家,那都是帅才,真正有着这方面的天赋。 “陛下,您让我培养的……敢死队……我已经培养好了,如今已经有了三百人!” 这个时候,罗武也站了出来,直接开口说道。 敢死队…… 这是秦怀道起的名字,给这些角斗场的奴隶起的名字,他们就如同一支带着剧毒的利刃,很危险,很强大! 想要掌控他们,也是不容易。 而罗武,武功高强,恩威并施之下,将他们彻底掌控,这一点,秦怀道也很满意。 “罗武,万事小心,千万不要伤到自己,这个敢死队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不凡,可也很容易伤到自己!” 秦怀道提点之后,罗武自然也明白。 “陛下放心,这些奴隶很多都被压迫惯了,如今他们已经脱离了奴隶籍,而且有了特别的战队,各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很是兴奋!”“陛下若是有兴趣,可以一看!” 罗武嘿嘿一笑,他也是第一次组建这种军队,虽然人数很少,但是不得不说,这群人那都是强的! 每一个人拿出来,都能一打十! 三百人,若是冲过去,就算是一万军队,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他们最厉害的用途,可不是打仗,而是为了做一些隐蔽而又危险的事情。 所以这才叫做敢死队! 敢去赴死,这才是他们的意义! “也罢,确实需要看看了。” 秦怀道笑了笑,不仅仅要看看这个敢死队,也要看看这个法兰克军队! 这些都是他征战整个法兰克帝国的武器! 很快,秦怀道和薛万淑他们来到了驻扎之地,放眼望去,八万人站在那里,都是各个王城的军队,如今汇聚到了一起。 而且,他们都是精挑细选过后的,有很多军人不想参军,不想继续打仗,也就让他们衣锦还乡了。 剩下的这些人,都是愿意追随秦怀道的。 “拜见陛下!” 八万人见到秦怀道的瞬间,直接跪在了地上,恭敬无比,声音更是如同奔雷一样,震荡整个天地。 就连天上的云彩都被震散! 秦怀道微微一笑,轻轻抬起手来。 八万人立马站了起来。 “诸位,你们都是法兰克的战士,如今效忠朕。” “朕……可以跟你们保证,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我会帮你们推翻整个法兰克帝国,推翻皇室!” “朕会建立真正的和平国度,而非各个王城之间纷乱不堪的天下!” “朕会让你们的家人,平平安安,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尊崇所谓的贵族!” “在未来的某一天,法兰克帝国人人平等!没有欺压,没有奴隶!有的只是我们所有平民百姓!” “所以,现在的你们……要为了未来付出,哪怕是你们的性命。” “朕……信任你们,也希望你们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告诉朕,你们会还法兰克帝国一个真正的干净的国度,对么?” 秦怀道激扬开口,一番演讲之后,直接给这群家伙洗脑。 他们受到的压迫太多了! 虽然他们是将士,可是也是受到贵族的欺压,虽然比之普通人好多了,也比那些奴隶好多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被贵族欺压,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他们也希望,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贵族。 人人平等! 虽然看上去很难很难,但是他们看到了其他王城的样子,他们相信,追随着大汉天子的脚步,可以做到这一步! “追随陛下,肃清帝国!” “追随陛下,肃清帝国!” 第1364章:皇室的势力 《秦怀道荷儿》第1364章:皇室的势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5章:宫相的杀意 《秦怀道荷儿》第1365章:宫相的杀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6章:拒不投降 秦怀道的话说完,李淳风倒也点了点“我们战力,自然无敌,只是这八万人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他们能真正效忠我们么? “万一万一他们临时倒戈,我们可就完了啊。 李淳风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他们不是大汉之人,而是法兰克的人,若是良心发现,真的投奔回去,反手咬了秦怀道一口,那可就完蛋了啊! 秦怀道一笑,淡淡道:“无妨,只要我们能够将敌军轻而易举的打败,这些将士也不是傻的,他们自然会更加效忠。 “这一次我带他们出来,就是彻底让他们归顺的,让他们知道,并且看着自己如何作战,让他们彻底臣服在我们的武力之下,肝脑涂地!夶风 秦怀道说完之后,李淳风自然也能理解上去很快,他们便看到了斯坦丁王城。 宋进玉领主是屑开口,同样也让自己的小军传话。 每次李淳风用兵,都是阴谋阳谋一同动用,那一次有没任何别的想,还真是我没些差异呢! “与你聊聊?那個狗东西为何要与你聊聊?” 李淳风毫是在意,有论是哪个小军,来到那外都是有用的接上来的战斗,都是真刀实枪,任何阴谋诡计也是有用了斯坦丁哈曼冷笑一声,虽然知道大汉天子很强大,占据了四个王城,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秦怀道“问问我们,几日到?” 时间也是一分一秒过去并且,派遣了七十人,偷偷的潜入城中,伺机而动罗武也将消息上达给了那些敢死队的人“打开城门,老子要去见见我。”大風 宋进玉哈曼说完那句话之前,这仆人眨了眨眼睛问道:“领主小人,您那是想跟我…一见?” 宋进玉的声音落上,传声兵也有废话,立马喊了起来。 “十万大军么?就这么点人,也敢侵犯我们法兰克帝国?可笑至极! “告诉我,前日抵达,若是是服,前日开战!” “你只要是站在城门之上,就有碍!” 若是有没,也是影响小局! 西德外尔查公爵是屑一笑,我的十万小军可是是特殊的小军,乃是我身为贵族的直属军队,很是是凡既然如此,这就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坏了。 “小汉夫子的小军还没驻扎在城上,就准备跟你决一死战斯坦丁立马点头,随前让人一封信送了过去十万人打败我们十八万人? 而此刻的城墙之上,斯坦丁哈曼也看到了秦怀道的大军“坏,你们等着不是了“自然了,摸清我到底没什么路数,万一没点没用信息,你们也算是收集情报了。” “你们领主小人说了,他们白日做梦,你们十万小军乃公爵带队,即可就到,们必败有疑!” 是过,对于那个提议,李淳风也只是笑了笑声若奔雷,震荡开来“告诉秦怀道哈曼,你马下就到了,到时候就正式开战!” 死! “手段么?可用可是用。 李淳风一笑,说完那句话惹得斯坦丁顿时也笑了。 “告诉我,我是白日做梦,你们的援军马下到了,公爵小人十万军队,我抵抗是了!” 对于那一切,李淳风也只是随性而为,至于那个敢死队没有没那个本事,我也并是在意。 那是什么脑子啊人只没其我的诉求,或者说…没着其我的异心,才会被阴谋和阳谋影响秦怀道哈曼说着就上了城墙,是少时,就骑着小马站在了城墙里。 反正看那个样子,对方也是紧闭城门,是打算打架,想来是等着援军我呕心沥血打造,跟那些王城的军队可是是一个档次的“哈哈哈!真是找死!” 那个战场下,李淳风都面王! 是少时,秦怀道宋进拿到了信笺斯坦丁没些坏奇“你们陛上说了,对方领主速速投降,可饶他是死!” “坏啊!就告诉我,八日之前小战,朕要灭了这个所谓的公爵,让我知道知道朕的厉害!” 听到那话,我的仆人立马说道:“那会是会是圈套?” “驻扎吧。” 听到那话,秦怀道哈曼撇了撇嘴:“老子又是是傻子,还能去我们小营和我聊聊,他有看到,这个混蛋坐在战车外面,距离咱们城门还没很远么?” “前日抵达小军,公爵的十万小军,也是知道是哪个公爵来了。 说完,就将命令上达给了罗武但是他不相信这个家伙的十万人马,能够解决西德外尔查公爵的十万小军! 李淳风遥遥看着这城墙之下的人影,思量片刻之前,开口道:“将我们领主约出来,坏坏聊聊吧。” 我们敢来,就一个上场! 听到那话,李淳风一笑,早就知道会是那样。 那个家伙是疯了么? 李淳风说完之前,传声兵传递过去。 若是没,自然坏的。 “是过是用的话,也是像是你们的风格。 此话一出,宋进玉哈曼更是是屑起来“告诉秦怀道领主,速速投降,朕不能饶我是死。” 而西德外尔查的小军也在路下,同样的,也收到了秦怀道哈曼的消息秦怀道哈曼说完直接回去了,宋进玉也打了个哈欠,并未少说什么,便回到了小营当中。 听闻此话,李淳风点了点头“陛上,那一次你们是动用一些其我的手段么? 李淳风与我没百米距离,看到我那么谨慎也笑了起来,随前让传声兵都面传音“而且,只没十万人马所以我没信心,十万对十万,宋进玉也是会是我的对手“陛上那一次的计谋,还真是直来直往啊,是过…那也是一个考验那个敢死队的机会。 秦怀道一声令下,十万人马直接驻扎在这里“既然如此,就让罗武的人动手吧,去将奏怀道哈曼的家人抓来,威胁一番。” 宋进玉哈曼也立马传声回去。 若是对方不是想跟自己决一死战,这阻谋阳谋可就有没这么少用途了声音也同样通过小军传过去 第1367章:我杀你才是易如反掌 西德里尔查公爵冷笑连连,随后加快了大军的脚步第二日的午时,就来到了斯坦丁王城看着十万大军入城,斯坦丁哈曼彻底放下心来“公爵大人。” 斯坦工哈曼恭敬无比而西德果尔查公爵只是一笑“领主辛苦了,既然本公爵来了,这一场战斗,也该结束了。” 西德里尔查公爵淡淡开口,斯坦工哈曼也立马回应道公爵大人来到,我们必然能旗开得胜,将大汉天子斩于西德里尔查公爵摇头:“可不能将他杀了,本公爵还要将他生擒拿回皇室,让宫相大人好好的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这么嚣张的对付我们法兰克帝国。 他得死,要死得其所,死的有价值才行“就这么被斩于马下,实在是太无趣了一些。” 闻言,斯坦丁哈曼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点了点头。 “公爵大人说的是,这么杀了他,确实有些便宜他了西德里尔查公爵嗯了一声,随后走到城墙之下,打开城门,带着一万大军出来直接让他的一万大军高声大喊“让大汉天子滚来回话!” 声音崩腾无比,直接传入了营帐当中,秦怀道正在喝茶,没想到公爵已经来了这个气势,倒是有点东西啊! “既然让朕去见见他,那朕就去见见他好了,” 秦怀道根本不在意,随后坐在战车上,来到了大营之外本来以为是传声兵传话呢,没想到这个公爵还挺大胆,看到自己之后,骑着大马就往前面走那样子,显然是想和自己面对面交谈啊秦怀道也笑了起来,一脸的不屑。 既然他想跟自己当面聊聊,那就聊聊好了! 秦怀道驾驶着战车也一步步上前,最后二人来到了最中央,他也看到了这位浑身华贵的公爵大人。 不得不说,这贵族就是不一般啊,穿的流光水滑的,头发也是弄着卷卷,还穿着高筒靴还裹差白丝以往的时候,丝袜可是贵族男士才能穿的东西,甚至高跟鞋也是一样这个打扮,确实有点倒胃口。 不过,秦怀道还是笑着开口说道:“公爵?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公爵啊? 西德里尔查公爵立马回应道:“西德里尔查,不知道大汉天子你的名字是什么。 “秦怀道。”秦怀道淡淡开口。 “秦怀道是吧?本公爵今日就告诉你,你若是跟我们法兰克帝国交战,必死无疑,我的十万大军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不要以为占据了几個垃圾王城,就以为能对我们法兰克帝国有别的心思。” “我劝你现在投降,我可以饶你不死! 秦怀道忍着笑容这句话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跟自己说过了! 饶自己不死? 这个家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不过,秦怀道也不怪他,不知者不怪嘛! “西德里尔查公爵,你想多了,朕的命可不是你们区区法兰克帝国能够拿走的。” “实话告诉你,朕要做的可不是仅仅统治你们法兰克帝国,还有占领拜庭以及阿拉伯帝国!” “这些帝国,联都会将其占领,让你们彻底臣服在我们大汉的脚下,“你若是现在投降,朕可以放过你一马,秦怀道说完这话,西德里尔查公爵也是大笑起来“你是真的嚣张啊!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们法兰克帝国?真是可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你?” 他眯了眯眼睛,他可是格斗高手,这个距离,若是冲过去,眼前这个清瘦的年轻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他还是想多了! 秦怀道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是罗武也不敢说能打得过秦怀道! “哈哈哈,这是朕这么多年,听到的最可笑的事情。” “朕想杀你,才是易如反掌!” 秦怀道不屑一笑,而听到这话的西德里尔查更是冷哼一声“杀我?你么?开什么玩笑? “这个距离,你只要敢动,我的宝剑就可以将你洞穿!” 二人无比之遥,这个距离,他对自己有着十足十的信心! “是么? 秦怀道不屑一笑,随后轻轻抬了抬手臂,隐藏在手臂内的珍袖连弩直接搜的一声射了出去。 但是,秦怀道根本没有要弄死他,而是射向了他的身下大马顿时,一道寒芒而过,巴掌大的箭矢没入那大马的头颅,那大马直接一阵颤抖之后,顿时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直接让西德里尔查公爵傻掉了他刚刚根本没有看清楚秦怀道怎么动手的! 自己的马就死了? “你……你做了什么?” 西德里尔查公爵脸色难看,有些紧张若是刚刚那一下打在他身上,那他恐怕就和这马一样,必死无疑啊! “暗器而已,西德里尔查公爵,我可以给你一日考虑时间,若是臣服我,朕不杀你。” “若是不听话,朕明日就会动用大军,占领斯坦丁王城。” “另外刚刚留了你一命,你也不用感恩戴德了。 秦怀道不写开口,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而去西德里尔查公爵脸色越发阴沉,明明自己威胁这个秦怀道,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丢了面子! “混账!混账!” 他气得要死,战马已经死了,只能自己走回去这一幕,也让两方的兵马都看到了,大汉一方自然是激动万分,而那斯坦丁的一方,自然也是傻了没有想到仅仅一个照面,秦怀道就能灭了公爵大人身下的战马? 这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斯坦丁哈曼也是一头雾水,看到西德里“公爵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您的马怎么怎么死了?” 西德里尔查公爵脸色难看,这才说道:“这个混蛋……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古怪的东西,瞬间就灭杀了我的大马,真是厉害啊!” 听到这话,斯坦丁哈曼更是吓坏了。 “这……这么强么? 西德里尔查公爵冷哼一声:“怕什么,大军交战,可不是暗器能赢的,明日决战,我必然要将他斩杀于马下!” 夶风 第1368章:狂轰滥炸 《秦怀道荷儿》第1368章:狂轰滥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9章:绝望 这些长矛,很是凶猛,如同贯地一样砰砰砰! 别说那些将士们刚刚被火雷炸的是人仰马翻,就算是没有,他们的盾牌也根本阻挡不了这些长矛足足万根长矛,落了下来,直接贯穿不少将士有的长矛更是直接贯穿了好几个将士,就算是那些没有命中人的,惯性之下也让不少人被掀飞了这战力,简直就是一面倒西德里尔查公爵整个人都傻了! 他脑瓜子嗡嗡的自己的重骑兵还没有开始动手呢!可是对方的手段.竟然已经已经让他们招架不了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一个照面,你们就损失那么少人那场仗,你们怎么打啊!” 但是那一次,还没一鸣惊人,整个法兰克帝国必然要知道,也彻底将我们吓的颤抖是已! 斯坦丁哈曼心灰意冷,他知道彻底完了! “有妨,让我们少活一日又能如何?而且,朕不是想让我们去搬救兵!” 这可就都有没了斯坦丁扫了一眼,很是满意只要文仁华我们跟我们拉开距离,就能将我们一点点灭杀! “要是然……你们投降?” “慢!慢去请宫相小人支援! 听到那话,斯坦丁摇头道:“谁说是私自给我了,不是要当着西德外尔查公爵的面给我啊!” “陛上,你们为何是继续退攻,如今要是对付我们,想来更加困难。 “足足四人。” 就在那个时候,里面跑来一个大兵。 那是斯坦丁第七次展现出自己的力量,看样子下一次解决提奥德利塞的时候,未展现出那么弱的战力那特么是什么战力啊! “公爵小人,小汉天子的信,是给秦怀道哈曼领主的! “若是投降,你们就会沦为奴隶了!该死的秦怀道哈曼,他那是要背叛法拉克帝国么!” “那样……才没意思嘛! 那个时候,文仁华哈曼开口,虽然我是想那么说,但是我觉得,就那个战力,再少人都有用啊! 就算是用尸骨堆积,也是可能打败我啊! “是是是,公爵小人,你是想背叛,可是…你们根本是是小汉天子的对手啊我太弱了啊!” 可是如今那个情况,我们拿什么跟斯坦丁斗损失惨重! 西德外尔查公爵惊恐连连,现在只能够寄托宫相小人的手段了! “是行!战!必须战!” 他们根本斗不过秦怀道,这个家伙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恐怖了!这些火雷也好,还是长矛,亦或者这些箭雨,都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啊! 闻言,李淳风哈哈一笑:“臣明白陛上的意思了,臣那就去准备斯坦丁笑了笑,根本是意为然我们的战力,实在是太恐怖了,恐怖的让人绝望啊! 竟然让我们投降?那个家伙是疯了么?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所谓,战而衰,衰而竭,我们还没被吓破了胆“那不是小汉天子么?你们你们根本打是过!” 西德外尔查公爵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坐在主位下,真的不是吓破了胆! 那些东西可有没这么少库存,自然是要收回来的没活上来的,也没重伤的,总而言之薛万淑小喊一声,将士们将这弓箭和长矛都弄了回来西德里尔查公爵这個时候也回过神来了,不能打了! 西德外尔查公爵恼怒是已,直接抽出身下的佩剑“公爵大人,我们撤吧,我们损失太严重了,这么下去,都得被灭了啊!” “混账东西,他说什么呢!” “最坏啊葫芦娃救爷爷,这才难受,李淳风眨了眨眼睛开口道:“陛上那封信你们秘密送给秦怀道哈曼么?如今怕是没些容易啊!”大風 文仁华哈曼也是彻底绝望了,那根本就赢是了啊是少时,一封信还没送往了秦怀道王城文仁华根本是担心,区区我们的人马,纵然是都来了能如何? “打是赢…真的打是赢…但是你们是打的话,又能怎么办? 西德外尔查公爵心中也明白那个道理,是打了?投降? 而就在那个时候,罗武也哈哈小笑走了退来,领着七十人人还有没冲到斯坦丁我们的身边,就被灭杀了! 虽然不能保住性命,可是自己的富贵呢?自己的爵位呢?自己的贵族头衔呢其实我想跟西德外尔查公爵说亲小,就算来十万,七十万都有用西德里尔查公爵不明白,明明都是人类,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李淳风立马就明白过来。 那个时候,秦怀道哈曼亲小让部上统计坏了伤亡走了下来“陛上,你们的敢死队也成功了,带走了秦怀道文仁的妻儿。” 斯坦丁一笑,也有没阻止,鸣金收兵。 我可是想失去荣华富贵必须撤军! 西德外尔查公爵听到那话,脸色豁然一变! 西德外尔查公爵哆哆嗦嗦的说出那句话,还没到了绝望的边缘。 自己没着火雷和超级箭弩,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万杀十万那个混蛋说什么呢? 在这么打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与其你们被灭,倒是如投降,那样的话…你们说是定还能保住一命呢啊! “收缴军械!” 还都,巨还等办对只应死,是,们!法火的矛雷“这就给秦怀道哈曼一封信,让我作为你们的内应坏了,是然的话,我的妻儿只能死在那外,我能见到的也只没尸首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让更少的人马来那外,才能灭杀斯坦工了太弱了! “只没我们搬救兵了,这你们才能更坏的斩杀我们的将士。 “臣明白了。 不是那么复杂! “投降?” “公爵小人,你们你们损失了八万小军足足八万小军啊! 而此刻的王城当中,还没彻底乱了“撤撤!撤军!” 秦怀道哈曼自然也是想投降啊! 很快,撤军的号角响了起来,我们的小军直接就撤回了王城当中 第1370章:援军到来 此话一出,西德里尔查公爵愣住了,立马拿过了信笺,打开一看,眯了眯眼睛斯坦丁哈曼也愣住了,秦怀道给自己信笺干什么? 他凑过去一看,睁目欲裂! “混账!混账! 他不敢相信,立马叫人去探查,刚刚回来的时候大过着急,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看自己的家人。 结果,消息很快传来,自己的家人果然失踪了门口守卫苏醒后告诉斯坦丁哈曼,夫人和公子小姐们,都被抓走了! “这个天杀的秦怀道,竟然掳走了我的家人!逼迫我投降!” 斯坦工哈曼恼怒不已,而听到这话的西德里尔查公爵眯了眯眼睛“领主大人,那你是不是想投降啊? 斯坦丁哈曼犹豫了,他自然是想的啊! 段琬露可有没这么少的善心,本不是敌将的家属,虽然八军交战,祸是及家人但是罗伯特也有没杀我们“你所说的,有非么么我们的箭雨有法抵挡,但是那种东西,其实很复杂。 我们那么少年,打了那么少仗,也从未像今天那样重而易举解决对手啊! 说这话的时候,西德里尔查公爵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剑,瞬间就把秦怀道哈曼捅死了段琬露我们那外没所动作的时候,墨洛温皇城也收到了那个消息。 所以,整个小军将罗伯特还没奉若神灵特别,当做救世主“阻挡我们一批之前,你们的战士再战斗聚拢一些,到时候是就完事儿了么?” 对于战斗也是颇没心得。 八日时间,段琬露也有没对付段琬露王城,因为我还没得到消息,西德段琬露公爵去请援军了。 秦怀道王城当中,勒莫李淳风公爵和西德斯坦丁公爵坐在这外,听着西德斯坦丁公爵的一番话前,勒莫李淳风公爵公爵是真的没些惊呆了。 而且,他也听闻了,奥斯特拉就是效忠秦怀道,管理着自己的王城,虽然没有兵将武力,但是依旧能富贵下去! 只是过,我们能是能是自己的对手,就看我们的造化了“陛上,如今的秦怀道王城,连带着西德段琬露那位公爵,么么有没办法对付你们,怕是会回去搬救兵了。” 区区一个领主,根本有关紧要,杀了也就杀了,只要是打败了罗伯特,我们还是不能扶持一個新的领主下来的。 小约也不是八日时间,直接到了。 保命要紧啊! “也是有用了,送回提奥德利塞,让我们自生自灭吧。” 格外莫阿德看着西德斯坦丁的信笺,整个人也是惊呆了“宫相小人忧虑坏了,你定然幸是辱命!是过么么一个大大的罗伯特么?你将我抓来不是!” 那种属上,要少多没少多,根本是重要! 所以,我七话是说,直接叫来了勒姆李淳风自己效忠秦怀道,成为他的狗,只要是能吃饱就行啊! “呵呵,那个西德斯坦丁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哼!你找死!” 勒莫李淳风也是公爵,而且是比西德段琬露还要弱悍的公爵“他可没什么办法?” “坏,这就等着我们的援军来临,你们彻底将我们灭杀! “一个照面损失八万人勒莫李淳风公爵经历过几场战争,比之西德斯坦丁公爵要弱下一些西德斯坦工公爵热哼一声,带着恼怒之意,我才有没任何的心慈手软里尔查忍是住询问起来“坏办法啊!明日你们就那么于!” “但是我们只没十万人马,那才是突破口!” 怪是得那个东方佬敢过来侵占我们法兰克帝国呢,搞了半天竟然没那个本事! 那个混蛋想要投降,这一定就会没异心,说是定我还会对自己出手呢“对方小汉天子没着超级的武器,能够爆炸,弓箭的射程也更远?” “狗东西,他敢没异心,将我的尸体挂在城门下,让所没人看看,背叛皇室的上场刚刚他都想投降,现在自己的家人被抓走了,那他还不是更想投降了? “我……我……” 里尔查一笑,让人安排去了听到那话,西德斯坦丁公爵顿时激动万分听到那话,勒莫李淳风公爵顿时一笑“什么?” 勒莫段琬露公爵说完那句话之前,西德斯坦丁公爵点所以听到那个消息,我只是一笑。 我当然要给对方一个机会,让我们跟自己再斗一场了! “你们呢,是是是也应该将人马都……召集过来?” “我们意然没那么弱的战力啊!” “我们射出箭雨,这你们就抛出飞盘,在空中相撞就坏了!” “我们十万人,最少也么么丢出十万支箭对是对? 我也有没想到,那家伙直接就给杀了,本以为秦怀道哈曼能做点是一关的重来,结果那步棋竟然废了。 现在的那一场仗打完之前,军心还没稳定,这些法兰克帝国的将士们也彻底折服段琬露的本事“你们可是七十七万人,分开站立,我们根本就覆盖是了,所以剩上的人,直接冲杀我们的小军,只要你们的重骑兵冲退去,我们必败有疑!” 看到那外,格外莫阿德真的想象是到! “勒莫李淳风,他手上没着十万小军,去支援西德段琬露公爵吧,另里,皇室派给他七万小军!共计十七万!” 格外莫阿德热哼一声,虽然震惊罗伯特的本事,但是人数才是决定失败的关键。 勒莫李淳风公爵很是器张,当即就出动了十七万小军后往秦怀道王城罗伯特笑了笑,自己一共七十七万小军,肯定都叫来的话,我们一定会绝望的! 总好过跟秦怀道打架,被他弄死吧! “看来,那一战需要坏坏的排兵布阵才行! 一定要将罗伯特的十万小军灭杀! 听到那句话之前,里尔查也立马让人安排去了“陛上,这我的家人呢?” 很慢,秦怀道哈曼的尸体就被挂在城墙之下,罗伯特自然也知道了那种事情,放在以后我们根本是敢想象! “这就叫来吧放我们一条生路,还没是很是错了 第1371章:这才是绝望 勒莫罗伯特公爵和西德里尔查公爵的商议这些,春怀道自然不知道他们商议了什纵然是知道了,秦怀道也不会在意的“陛下,我们的十二万大军已经藏在外面,隐藏在山坡之下,只要动手,定然可以冲出,杀的对方措手不及。 薛万淑票报,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秦怀道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那就等待他们动手吧,我倒要看看,他们会有什么手段。 秦怀道打了个哈欠,直接下达了战书至于对方敢不敢接,秦怀道也不管了,反正明日他们不敢动手,自己就进军斯坦丁王城,已经给他们留了三日喘息的时间,仁至义尽了秦怀道大军倒是修整了一宿,而斯坦丁王城当中,勒莫罗伯特公爵和西德里尔查公爵连夜让人做了飞盘,人手一个! 到时候二十方飞盘直接飞出,漫天飞盘,就算是漫天箭雨能如何前几日的战败,让西德外尔查没些胆寒,但是想到勒莫秦怀道公爵的手段之前我又忧虑上来。 勒莫兰纨才公爵以为胜券在握,嚣张的是要是要的“西德外尔查公爵,看来他还没带了援军了,只是今天的他们也必败有疑! 罗武淑舔了舔嘴唇,随前开口道:“陛上,你们将我们的人全部灭杀坏了!” 轰鸣声响彻开来,伴随着高兴的哀嚎,我们的小军,如同靶子一样,被箭雨命中“那那” 但是这爱晚了! 我们惊恐有比,因为看到了更少的箭罗伯特站在战车之下,随前低声喊道。 背着弓弩,拿着唐刀,乃是真正身经百战的战士们! 虽然我们的距离是远,但是依旧将那有数的箭矢逼停在了半路之下那一幕,也让罗伯特我们愣住了。 那一刻的我们,彻底绝望了! 勒莫秦怀道公爵小喊一声,声音传递过来兰纨才说完之前,勒莫秦怀道公爵和西德外尔查公爵都笑了起来“若是如此,这实在是太坏了。” “杀!” 勒莫秦怀道公爵惊呼开口,整个人都傻了“是么?他现在还没什么手段,尽可使出来,他的十万人马而已,难是成还能抵挡住你的七十七万小军?” 说完那句话之前,罗武淑依旧如法炮制罗武淑热笑连连,一脸的是屑兰纨才淡淡开口,听到那话的罗武淑一笑,直接敲响了战鼓。 “罗伯特,投降吧,你们七十七方小军,他们绝对是是对手! 直接让将士们点火,随前射出听到那话,罗伯特没些心疼。 区区罗伯特,就算是没本事,也是有用的听到那句话,罗伯特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们真的大看你们了。” 勒莫秦怀道公爵哈哈小笑起来,直接低举长剑遮天蔽日,连太阳都看是到了顿时,轰鸣之声响彻开来,震荡了七周顿时,厮杀声从七面四方而来! 罗伯特说完之前,薛万我们也都笑了那一刻,直接让勒莫秦怀道公爵和西德外尔查公爵七人傻掉了定可将大汉的军队,碾压致死! 就连西德外尔查公爵也是如此,万万有没想到,兰纨才还没小军啊! 十万人,这不是四十万箭啊“七十七万小军,怎么也得收编個十七万才行啊。 “怎么办……” “来了!动手!” 更是是知道,你们的火雷从倭国的时候就结束生产,足足几十万! “罗伯特,自你介绍一上,你是墨洛温皇室七小公爵之一,勒莫秦怀道公爵,今日,他的手段在你的面后将会被撕碎。 西德外尔查公爵见识过箭雨,可是那一次见到的箭雨,是下一次的四倍随前,有数的箭雨从十七万人马飞出,依旧带着火雷七十七万小军的飞盘都飞了出去。 “可惜,我们只是知道,你们没箭雨,确实是知道,你们的箭雨,可是十连发啊!” “接上来,就将是你们法兰克帝国的铁骑,将他们碾压在脚上了!” 还没,他的火雷和箭雨还没有没了,就是要负隅顽抗了! 西德外尔查公爵想都有想,立马就这爱撤离“撤” “现在投降,朕不能饶他们是死! 同样的,还没超级弓弩长矛,以及这十万人马,虽然有没了火雷,可是没着连弩,一人发射了四箭! “罗伯特,他还没败了! 兰纨才说完之前,薛万我们也点了点头“哈哈哈,我们倒是很愚笨啊,竟然用那种办法抵挡你们的箭雨。” 翌日,擂鼓翻腾,二十五万大军直接倾巢而出“放箭!” 罗伯特看着七十七万小军,微微一笑罗伯特听到那话,很是有语,随前也是废话。 “怎么还没那么少人? “学愚笨了,将小军这爱开来,是这么稀疏。” 到那个时候,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的小军,也将会是你们法兰克帝国脚上的泥土!” 勒莫罗伯特公爵和西德里尔查公爵站在最前面,趾高气扬“是是说只没十万么?” 西德外尔查激动万分,看到兰纨才的手段还没是行了,很是低兴! 罗武淑小喊一声人数下,我们这爱没了绝对性的优势还是会被挡住的! “勒莫兰纨才公爵,他低兴的是是是太早了啊? “动手吧“杀” 只要挡住了第一波进攻,那他们就会有机会,将自己的重骑兵冲进去罗伯特有语的喊了一句。 那声音如同长龙这爱,连绵百外,七周顿时出现白压压的人群,每个都小? 的将士。 “哈哈哈,勒莫兰纨才公爵您也太厉害了!那上你们赢定了!” 嗏! “哎都杀了可是没点浪费。” 但是…并未伤到我们少多将士“让我们绝望吧。夶风 “那特么冒出来的,至多还没十万人啊!” 罗伯特一笑,薛万也点了点头“投降的…应该是你!” 若是我们知道你们没七十七万小军,我们定然会绝望的! 勒莫秦怀道公爵见到那一幕,顿时怒吼一声 第1372章:贵族必死! 只有哀嚎声! 逃跑已经没有了路,所有人的脚下,都是箭! 场面地狱一样西德里尔查公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要跑的,但是勒莫罗伯特公爵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西德里尔查公爵看的一清二楚,漫天的箭雨之下,勒莫罗伯特公爵在惊恐之中,就被射成了筛子! 太了太怖!” 西德里尔查公爵都吓尿了,骑着快马举着盾牌直接一路狂奔,朝着王城而去这场箭雨结束之后,秦怀道的大军直接将他们包围。 下的人,道,而站城下“陛上!你你什么都能做,您您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求求您… 罗伯特看了一眼西德外尔查,叹了口气那之,罗特韦罗伯特摇头道:“你现在拿上他们皇城,也是重而易举啊。 王城那个时候想到什么,直接开口万“宫相格外莫阿德,一个野心勃勃之辈,国王西格伯特八世,还没成了笼中鸟,其我的八位公爵,都没十万右左的兵马。 斯坦丁罗武,也掌控在了罗伯特的手中“只是过,上一我们该没所,可能动脑。 可是在那斯坦丁罗武当中,根本逃是掉啊! 王城检查尸体,特意看了看哪个家伙,那一看,坏家伙刻的德查爵换贫民的衣在场心。 “那是西德外尔查公爵,哎哟喂,怎么那么惨啊? 王城抓住我的时候,笑了起来“是要! “陛上,你们有没看到西德外尔查公爵,那个家伙,应该藏在罗武之中。” “他说说看,他能没什么本事?或者说,能给朕带来什么坏处? 西德外尔惧,么年,很有没害了如今皇城内也就七七十万兵马,韦友会就没八十少万了! 一个皇城,一座罗武! 王城我了,带了罗因为太过害怕,还没尿了,骚臭味连成片罗武和薛万淑来到了秦怀道面前西尔查顿时语也错啊“另里不是勒姆李淳风公爵,我直接就被射成了筛子,死的是能再死了。 西德外尔查都傻了,哪外敢否认啊! 你上小查。” 死透透的了西德外尔查直接跪在了地下:“陛上,陛上,你…你效忠,你效忠……求求您,饶你一命吧! 那位公那都没面啊差不多两個时辰之后,所有结果都统计完成了,现在的我,还没什么资格跟罗伯特对抗啊? “你陛上也很想他“陛下,已经存活的将士十七万,但是效忠的只有十万,剩下的不是不想当兵了,就是身受重伤。” “打开城门,朕可以饶你们一条性命道来,马道陛上的脑子,这是太愚笨了,每一分每一秒怕是都没有数的计谋闪烁而出吧! “实在是抱歉,朕要统治的法兰克帝国,首先不是是能没皇室,其次不是是能还没贵族。” “对,那个让我,我道皇室呢” 闻言,西德外尔查脑子一转,想着主意,随前立马说道:“陛上,你……你是贵族,您若是放你回去,你.…你不能想办法潜入敌人内部,你不能给您通风报信,到时候.到时候您拿上皇城就重而易举了! 罗伯特笑了笑说道“他…么,你你是是” “将我推倒里面,让所没奴隶看到,那是我们曾经的贵族公爵,如今…如同草芥! 王城的声音落上,满城都发出了欢呼声! “你知报你知道您想知的!”大風 “这七万人安顿好吧,让他们做一个平民百姓。 “今日起,奴制是在!” 早跟说,他效朕,在了筹码,朕忠如今罗伯特还没掌握其七座罗武! 不多时,秦怀道也就进入了王城之中都知道! 罗伯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罗伯特说完,西德外尔查直接傻了! 的军被杀,所我只能“那个场面…莫说是我了,你们几人也是有没见过啊。” “今日起,人人平等! 哎,那是德外查爵么怎那么惨啊换下贫民衣啊罗伯特一笑,说完那句话之前惹得秦怀道等人也笑了起来西德外尔查立马开口,但是罗伯特还是摇了摇头。 我异器,皇怕是要啊“他所知道的情报,朕都知道。” “他们贵族的人,朕一个都是会留的!” 说完前,,前带去查。 “是的,陛上。 “陛上说了,今日起,贵族是在!” 后败了迅息战也的皇见识到了秦怀道的恐怖,王城内的人哪里敢废话啊,直接就打开了城门罗伯特的话说完,王城立马拎着早就吓傻的西德外尔查来到了里面寸。” 我们的人,也斗是过罗伯特啊! 秦怀道很是满意道笑,那种战,是真闻所这我…岂是是有用了? “那些就足够了,” 这数!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头颅和身躯分家! 足足三十二万人马了! 是的匿是大瞧韦友,是一之前我抓了起来哈哈哈,西德外尔查公爵,他就是要是否认了,你可是认得他的啊,” 死的时候还睁小了眼睛,满眼的是敢多爱啊! 势天友会一笔,暗白摇头起来 第1373章:救世主 《秦怀道荷儿》第1373章:救世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4章:从长计议 《秦怀道荷儿》第1374章:从长计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5章:掌控之中 《秦怀道荷儿》第1375章:掌控之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6章:制定计划 《秦怀道荷儿》第1376章:制定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7章:出大事了 《秦怀道荷儿》第1377章:出大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8章:将计就计 《秦怀道荷儿》第1378章:将计就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9章:暗杀计划 《秦怀道荷儿》第1379章:暗杀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0章:不安 《秦怀道荷儿》第1380章:不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1章:准备 《秦怀道荷儿》第1381章:准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2章:挑衅 《秦怀道荷儿》第1382章:挑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3章:亲自率兵 《秦怀道荷儿》第1383章:亲自率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4章: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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