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 第1章 梦醒 巨蛇扑过来,蛇的毒牙咬穿了他的脖子,冰凉的毒液渗入血肉。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下,膝盖一软,倒在地板上。 “我很遗憾。”那个指挥着自己的宠物杀死了他的男人冷冷地说,猩红色的眼中没有一点悲伤和愧疚。 那个人带着宠物离开了。他倒在地上,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沙沙地脚步声响起来,一个黑发绿眼的男孩凭空出现。男孩俯视着他,素来充满憎恨的眸中第一次满是震惊、恐惧,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抓住男孩长袍的前襟,把他拉向自己。 “拿……着……拿……着……” 他艰难地说,银色的记忆从他身上任何一处可能的地方涌出来。男孩手足无措地看着,身边聪明的女孩及时变出了一个长颈玻璃瓶。见所有的记忆都被男孩笨手笨脚地收了起来,他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最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将这个一直信誓旦旦要保护的孩子推向死亡。 过去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张红发绿眸的笑颜中……那么开朗,那么纯粹――那是生命中他曾经拥有的最温暖最令人留恋的阳光。 “看……着……我……” 他轻声说。 #⌒_⌒#⌒_⌒#⌒_⌒#⌒_⌒#⌒_⌒#⌒_⌒# “呼……呼……” 微生茉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儿。她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抬头便看到左前方的梳妆镜里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刚刚及肩的发散乱着,脸色苍白,眼神略显迷茫,白皙的脖子上,两个边缘乌黑的血洞犹在涌出红色的鲜血。轻轻一抹,指尖便是一片血红。 一两秒后,血液开始回流,咬伤附近的血肉蠕动着生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伤口便完全愈合了。就连微生茉的指尖,也恢复了白净,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幻。 作者有话要说:与沫新文,大家多多捧场呀^_^ 因为正文处没有办法用代码,为了大家便于分清梦境和现实,以后与沫会把正文在【作者有话说】部分重发一遍,梦境世界的经历用楷体表示哦o(n_n)o 巨蛇扑过来,蛇的毒牙咬穿了他的脖子,冰凉的毒液渗入血肉。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下,膝盖一软,倒在地板上。 “我很遗憾。”那个指挥着自己的宠物杀死了他的男人冷冷地说,猩红色的眼中没有一点悲伤和愧疚。 那个人带着宠物离开了。他倒在地上,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沙沙地脚步声响起来,一个黑发绿眼的男孩凭空出现。男孩俯视着他,素来充满憎恨的眸中第一次满是震惊、恐惧,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抓住男孩长袍的前襟,把他拉向自己。 “拿……着……拿……着……” 他艰难地说,银色的记忆从他身上任何一处可能的地方涌出来。男孩手足无措地看着,身边聪明的女孩及时变出了一个长颈玻璃瓶。见所有的记忆都被男孩笨手笨脚地收了起来,他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最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将这个一直信誓旦旦要保护的孩子推向死亡。 过去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张红发绿眸的笑颜中……那么开朗,那么纯粹――那是生命中他曾经拥有的最温暖最令人留恋的阳光。 “看……着……我……” 他轻声说。 #⌒_⌒#⌒_⌒#⌒_⌒#⌒_⌒#⌒_⌒#⌒_⌒# “呼……呼……” 微生茉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儿。她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抬头便看到左前方的梳妆镜里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刚刚及肩的发散乱着,脸色苍白,眼神略显迷茫,白皙的脖子上,两个边缘乌黑的血洞犹在涌出红色的鲜血。轻轻一抹,指尖便是一片血红。 一两秒后,血液开始回流,咬伤附近的血肉蠕动着生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伤口便完全愈合了。就连微生茉的指尖,也恢复了白净,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幻。 第2章 小红帽 从很小的时候起,微生茉就知道,自己跟周围的人是不一样的。 她记得从出生以后看到的每一个人,听到的每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像上一刻才发生过那样清晰。 甚至,在她记忆的最初,是一个混沌的、黑暗的环境,狭窄而温暖,还有着令人极安心的擂鼓般有节奏的响声……后来微生茉想,这大概是她仍在母亲怀中时的记忆。 出生三个月,她已经学会了大部分词语的发音,但却从来没有开过口。 从周围的大人那里,她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但从周围的孩子身上,她学到了自己存在的方式。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年轻的夫妻拍着手大声唱歌。而在他们中间一个小女孩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我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因为你们才勉强参与”的礼节性的笑容――只看神情,双方的关系颠倒了似乎才合适。 桌上摆放着三副小碟子小叉子,正中间是一个圆形奶油蛋糕,上面点缀着各式水果、粉红色奶油小花、黑白巧克力的,插了红蓝黄三根蜡烛,并书写着“祝小茉生日快乐!”的字样。 这一年,微生茉满三岁。 微生夫妇知道自己家的女儿素来寡言安静,这一次生日宴会也没有大办。买了蛋糕后,微生妈妈齐瑶亲自做了一桌好菜,只一家人在一起庆祝。夫妻两个一心想让女儿开心些活泼些,又唱又跳,还扮演了一个小红帽和狼外婆的小短剧,做尽怪相,才见女儿很勉强地给了一个笑脸。 微生爸爸很挫败,撅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女儿,幽怨的光波媲美x射线。 微生茉小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 她以为这是一个和平常差不多的日子,虽然有点无聊,还比平常睡觉的时间晚了好一会儿,但饭菜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见女儿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微生妈妈严厉地制止了微生爸爸还想要再闹一会儿的意愿,坚决的把女儿抱回了她的小卧室。微生茉爬上自己的小床,换了睡衣,还带上了微生妈妈特意买的有两个粉色小绒球的睡帽。微生妈妈替她盖好被子,看女儿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很快就睡着了,又掖了掖被角,关上灯离开。 ~*~*~*~*~*~*~*~*~*~ 微生茉很疑惑,事态的发展有点儿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过了三岁生日,换了睡衣准备睡觉,闭上眼的前一刻还看到妈妈的微笑,怎么再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她带着一个红色的丝绒帽子,披着红色斗篷,穿着白色衬衣、褐色粗布长裙,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土。她的左手拿着一把刚摘下来的鲜花,右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一块蛋糕和一瓶葡萄酒,比刚刚爸爸拿出来的差多了。 最奇怪的是,她的视角突然拔高了许多,像是她一下子就长高了一样,手脚也比她自己的要大很多。 【这不是我。】微生茉想,【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周围有很多树木,大概是在森林。时间约莫是傍晚,林木间有种阴森森地味道。 “不是自己”的微生茉脚下有一条小小的、长年累月被人踩出来的细径。 【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她正想着要不要走过去看看,身体忽然自己动起来了!微生茉吓了一跳,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手脚,但身体却还是一蹦一跳地沿着小路往前走。微生茉想要尖叫、大喊、踢打,但完全没有用,她控制不了这个奇怪的身体。 路的尽头是一个陈旧的木屋,木屋周围有三棵大橡树,低处围着核桃树篱笆。 这眼熟的场景让微生茉一个激灵,刚刚父母还为她实况表演过呢―― “大灰狼与小红帽!” 她尖叫道。但她的声音像之前一样,完全没有传到身体的耳朵里。 屋门敞开着,这身体直接走进去,大声说:“早上好!” 没有回应。 身体就走到床边拉开帘子,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帽子拉得低低的,把脸都遮住了,样子非常奇怪。而微生茉已经住到被子边上露出的灰色的动物毛皮,拼命地想要逃走,但意愿完全传达不到身体上。 “哎,外婆,”她的嘴巴在动,用清脆稚嫩的女孩声音说:“你的耳朵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呀,乖乖。”一个嘶哑凶狠的声音道。 “可是外婆,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清楚地看你呀,乖乖。” “外婆,你的手怎么这样大呀?” “可以更好地抱着你呀。” “外婆,你的嘴怎么大得很吓人呀?” “可以一口把你吃掉呀!” 微生茉绝望地看着情况像故事里一样发展。不管平时多么聪明多么伶俐,她也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罢了。当看到被子哗啦一声掀开、一个比微生爸爸还要高大两个头的大灰狼张牙舞爪地扑出来的时候,她直接吓得晕过去了。 “小茉,再不起床,去幼儿园就要迟到了哦!”微生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微生茉愣愣地盯着门。 【是梦……吗?】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上一章产生的疑问似乎很多,在这里与沫统一回答: 首先莫延和罕古都要在后面才会出现,本文主角是微生茉; 第二,梦?游记是穿梭和守护的后续,并不是平行文,主穿梭,跟守护文关系不大; 第三,穿梭中微生去过的世界这里也会出现一部分(比如未来会遇到丹); 第四,斯内普真的死了吗?还会换着身体传到其它世界吗?怎么遇到丹呢?……之类的问题,持续看文,亲们自己就有答案啦^_^ 从很小的时候起,微生茉就知道,自己跟周围的人是不一样的。 她记得从出生以后看到的每一个人,听到的每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像上一刻才发生过那样清晰。 甚至,在她记忆的最初,是一个混沌的、黑暗的环境,狭窄而温暖,还有着令人极安心的擂鼓般有节奏的响声……后来微生茉想,这大概是她仍在母亲怀中时的记忆。 出生三个月,她已经学会了大部分词语的发音,但却从来没有开过口。 从周围的大人那里,她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但从周围的孩子身上,她学到了自己存在的方式。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年轻的夫妻拍着手大声唱歌。而在他们中间一个小女孩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我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因为你们才勉强参与”的礼节性的笑容――只看神情,双方的关系颠倒了似乎才合适。 桌上摆放着三副小碟子小叉子,正中间是一个圆形奶油蛋糕,上面点缀着各式水果、粉红色奶油小花、黑白巧克力的,插了红蓝黄三根蜡烛,并书写着“祝小茉生日快乐!”的字样。 这一年,微生茉满三岁。 微生夫妇知道自己家的女儿素来寡言安静,这一次生日宴会也没有大办。买了蛋糕后,微生妈妈齐瑶亲自做了一桌好菜,只一家人在一起庆祝。夫妻两个一心想让女儿开心些活泼些,又唱又跳,还扮演了一个小红帽和狼外婆的小短剧,做尽怪相,才见女儿很勉强地给了一个笑脸。 微生爸爸很挫败,撅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女儿,幽怨的光波媲美x射线。 微生茉小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 她以为这是一个和平常差不多的日子,虽然有点无聊,还比平常睡觉的时间晚了好一会儿,但饭菜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见女儿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微生妈妈严厉地制止了微生爸爸还想要再闹一会儿的意愿,坚决的把女儿抱回了她的小卧室。微生茉爬上自己的小床,换了睡衣,还带上了微生妈妈特意买的有两个粉色小绒球的睡帽。微生妈妈替她盖好被子,看女儿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很快就睡着了,又掖了掖被角,关上灯离开。 ~*~*~*~*~*~*~*~*~*~ 微生茉很疑惑,事态的发展有点儿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过了三岁生日,换了睡衣准备睡觉,闭上眼的前一刻还看到妈妈的微笑,怎么再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她带着一个红色的丝绒帽子,披着红色斗篷,穿着白色衬衣、褐色粗布长裙,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土。她的左手拿着一把刚摘下来的鲜花,右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一块蛋糕和一瓶葡萄酒,比刚刚爸爸拿出来的差多了。 最奇怪的是,她的视角突然拔高了许多,像是她一下子就长高了一样,手脚也比她自己的要大很多。 【这不是我。】微生茉想,【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周围有很多树木,大概是在森林。时间约莫是傍晚,林木间有种阴森森地味道。 “不是自己”的微生茉脚下有一条小小的、长年累月被人踩出来的细径。 【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她正想着要不要走过去看看,身体忽然自己动起来了!微生茉吓了一跳,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手脚,但身体却还是一蹦一跳地沿着小路往前走。微生茉想要尖叫、大喊、踢打,但完全没有用,她控制不了这个奇怪的身体。 路的尽头是一个陈旧的木屋,木屋周围有三棵大橡树,低处围着核桃树篱笆。 这眼熟的场景让微生茉一个激灵,刚刚父母还为她实况表演过呢―― “大灰狼与小红帽!” 她尖叫道。但她的声音像之前一样,完全没有传到身体的耳朵里。 屋门敞开着,这身体直接走进去,大声说:“早上好!” 没有回应。 身体就走到床边拉开帘子,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帽子拉得低低的,把脸都遮住了,样子非常奇怪。而微生茉已经住到被子边上露出的灰色的动物毛皮,拼命地想要逃走,但意愿完全传达不到身体上。 “哎,外婆,”她的嘴巴在动,用清脆稚嫩的女孩声音说:“你的耳朵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呀,乖乖。”一个嘶哑凶狠的声音道。 “可是外婆,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清楚地看你呀,乖乖。” “外婆,你的手怎么这样大呀?” “可以更好地抱着你呀。” “外婆,你的嘴怎么大得很吓人呀?” “可以一口把你吃掉呀!” 微生茉绝望地看着情况像故事里一样发展。不管平时多么聪明多么伶俐,她也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罢了。当看到被子哗啦一声掀开、一个比微生爸爸还要高大两个头的大灰狼张牙舞爪地扑出来的时候,她直接吓得晕过去了。 “小茉,再不起床,去幼儿园就要迟到了哦!”微生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微生茉愣愣地盯着门。 【是梦……吗?】 第3章 灰姑娘 “小茉,今天去幼儿园,可要乖乖的哦!”齐瑶一边帮女儿扎头发,一边柔声道。 微生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真实得就像真正发生过一样? 齐瑶注意到女孩儿欲言又止的神情,立刻期待地看着她:“啊呀,小茉终于也有心事要跟妈妈讲了吗?无论什么妈妈都会认真听的哦!” 微生茉扁了扁嘴,果然这样的沟通方式还是太奇怪了。她自己别好发卡,跳下凳子,背上小书包,抬眼静静地看着齐瑶。 齐瑶叹息:“小茉,你这样是不行的呀!到了幼儿园,要跟小朋友们好好相处,别人问你问题一定要回答,对老师要有礼貌……要是总是不说话,别人就不知道我们小茉是多么可爱啊!” 【我不需要那样的存在喜欢我。】微生茉想,【小孩子都太愚蠢了。】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三年的相处让她对自己的这位母亲已经很了解了。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齐瑶一定会捧着脸说:“哇……小茉好酷啊……”然后背后偷偷为她伤心担忧,为她斡旋周转。 【我不需要哪些。】微生茉再一次想,非常确定的。因为―― 【太卑微了。】 ~*~*~*~*~*~*~*~*~*~ 天花板、墙壁、地板上都画着花花绿绿的图案,地上摆着许多玩具。一个班有十几个孩子,有的孩子在哭闹,有的在摔打手里的玩具,有的拉在一起叽叽咕咕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他们的老师――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手忙脚乱地哄着那几个正在水漫金山的孩子。 【幼儿园真无聊。】微生茉拿了一个画着白胡子的不倒翁,一遍遍地推倒再看它站起来,不倒翁始终笑呵呵地。【还是叫托儿所更合适――托付孩子的地方。他们教的东西我都知道,为什么我要待在这里?】 整整一个上午,孩子的哭声都是此起彼伏的,到吃饭的时间总算安静了一点。为了睡午觉,又有调皮的孩子闹了一场,混乱的余波持续到下午。临回家的时候,年轻的小老师终于成功维持了秩序,给他们讲了一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后,来接孩子的家长已经陆陆续续站在了大门外。 当微生茉跟着齐瑶回家的时候,仍觉得自己的耳中有着孩子大哭的声音“哇……哇哇……” 于是晚上做梦的时候,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青蛙,坐在圆圆的荷叶上“呱呱呱”地唱歌。 “傻孩子,我就是你们的妈妈呀。我已经找你们好久了。” 当她听到“自己”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后,微生茉眼前一黑又一亮,醒了。 ~*~*~*~*【过了很多年的时间分割线】~*~*~*~*~*~ 她穿着灰色旧外套,手和脸虽然认真地洗干净了,但是头发和衣服还是沾满了灰烬。她略倾斜地站着,一只脚上穿着自己那磨平了底、破了好几个洞的旧鞋子,另一只脚上却穿着一只金光灿灿的舞鞋。 高贵英俊的王子用热烈的眼神看着她,兴奋地大声道:“这才是我的新娘!” 小白鸽站在榛树枝上,咔哒着舌头唱到:“回家吧!回家吧!快看那只鞋!王妃!这是为你做的鞋!王子!王子!快带新娘回家去,坐在你身边的才是真正的新娘!” …… 微生茉慢吞吞地坐起来,刷牙,洗脸,换衣服。 从三岁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很习惯每晚都在梦中扮演角色了。但有时候,她也忍不住会想:【夜晚的一切,真的是梦吗?或者……其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每晚梦到一个故事,每次都要扮演故事中的一个角色。相同的故事可能会重复,角色有时候重复有时候不会,故事的发展有的跟她知道的一样,有的却会变成另外的结局。她做过月亮上的小仙女,也当过地下深处的蚯蚓。 每个【梦】,持续的时间都不同。有时只是几秒钟,有时却又有好几年。无论过了多长时间,【梦】结束的时候,她都会醒来,而且一定是已经天亮了。 在【梦】中,她不管变成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从来都不能控制那个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故事进行。同样她也那身体的感觉――被伤害的时候不会觉得痛,掉进海里的时候也不会觉得窒息,被火烧到的时候不会觉得热。但她能感觉到外部的环境:青草的味道,风吹过脸颊,水从手指间流过。 之所以越来越怀疑这并不是梦境,是因为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有时候会出现一【梦】好几年的情况,当醒来的时候,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而是真实地过了好几年,【梦】中的每一天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见到父母同学的时候也会有陌生感。每次做了这样长时间的梦,微生茉都要花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态。 吃饭的时候,微生茉还在想梦里的灰姑娘和白马王子。 灰姑娘很善良美丽,王子虽然有点笨,但也很英俊。但是他们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吗? 九岁的小女孩咬着油条,想象这是王子宝剑上的流苏。 同样的梦,她几年前也做过。那时她是当了王妃的灰姑娘,穿着金丝银线制成的衣服和王子跳舞,跟着王子进入了那金碧辉煌的舞会大厅。梦里她只经历了跳舞的十几分钟,虽然短暂,却觉得很美好。 这一次,微生茉只是那只站在枝头促成两人婚姻的白鸽。完整的经历了灰姑娘变成王妃的过程,却不再为他们的未来感到乐观。相比之下,其实灰姑娘的继母更适合皇宫那种地方――狠决、果断。 “小茉,想什么呢?快点吃饭,上学别迟到了。”微生然说。 “嗯。”微生茉点点头,端起牛奶小口小口地喝。 【算了……只是童话而已……】 …… “小茉,这是哪儿来的?” 刚放学回家,齐瑶便拿着一个造型别致的金耳环问微生茉。 微生茉怔了怔,有点不明所以。再一看那耳环,心里一紧,一瞬间几乎不会呼吸。 那是灰姑娘辛德瑞拉的耳环,王子亲手为她戴上。 “我在你的床底下扫出来的。小茉,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齐瑶继续问。 微生茉抿了抿唇,“我前两天在精品店买的……不好看吗?” 齐瑶松了口气,见女儿带着疑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强悍的妈妈已经能从微生茉面无表情的脸上分解出各式各样的表情),急忙哄道:“很好看啊!不过耳环都要一对才行哦!小茉想打耳洞吗?打耳洞会很疼哦!小茉等长大一点再去打吧?不过小茉这么可爱,戴上耳环一定更可爱呀……” 微生茉从妈妈手中拿回耳环,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 “小茉,今天去幼儿园,可要乖乖的哦!”齐瑶一边帮女儿扎头发,一边柔声道。 微生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真实得就像真正发生过一样? 齐瑶注意到女孩儿欲言又止的神情,立刻期待地看着她:“啊呀,小茉终于也有心事要跟妈妈讲了吗?无论什么妈妈都会认真听的哦!” 微生茉扁了扁嘴,果然这样的沟通方式还是太奇怪了。她自己别好发卡,跳下凳子,背上小书包,抬眼静静地看着齐瑶。 齐瑶叹息:“小茉,你这样是不行的呀!到了幼儿园,要跟小朋友们好好相处,别人问你问题一定要回答,对老师要有礼貌……要是总是不说话,别人就不知道我们小茉是多么可爱啊!” 【我不需要那样的存在喜欢我。】微生茉想,【小孩子都太愚蠢了。】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三年的相处让她对自己的这位母亲已经很了解了。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齐瑶一定会捧着脸说:“哇……小茉好酷啊……”然后背后偷偷为她伤心担忧,为她斡旋周转。 【我不需要哪些。】微生茉再一次想,非常确定的。因为―― 【太卑微了。】 ~*~*~*~*~*~*~*~*~*~ 天花板、墙壁、地板上都画着花花绿绿的图案,地上摆着许多玩具。一个班有十几个孩子,有的孩子在哭闹,有的在摔打手里的玩具,有的拉在一起叽叽咕咕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他们的老师――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手忙脚乱地哄着那几个正在水漫金山的孩子。 【幼儿园真无聊。】微生茉拿了一个画着白胡子的不倒翁,一遍遍地推倒再看它站起来,不倒翁始终笑呵呵地。【还是叫托儿所更合适――托付孩子的地方。他们教的东西我都知道,为什么我要待在这里?】 整整一个上午,孩子的哭声都是此起彼伏的,到吃饭的时间总算安静了一点。为了睡午觉,又有调皮的孩子闹了一场,混乱的余波持续到下午。临回家的时候,年轻的小老师终于成功维持了秩序,给他们讲了一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后,来接孩子的家长已经陆陆续续站在了大门外。 当微生茉跟着齐瑶回家的时候,仍觉得自己的耳中有着孩子大哭的声音“哇……哇哇……” 于是晚上做梦的时候,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青蛙,坐在圆圆的荷叶上“呱呱呱”地唱歌。 “傻孩子,我就是你们的妈妈呀。我已经找你们好久了。” 当她听到“自己”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后,微生茉眼前一黑又一亮,醒了。 ~*~*~*~*【过了六年时间的分割线】~*~*~*~*~*~ 她穿着灰色旧外套,手和脸虽然认真地洗干净了,但是头发和衣服还是沾满了灰烬。她略倾斜地站着,一只脚上穿着自己那磨平了底、破了好几个洞的旧鞋子,另一只脚上却穿着一只金光灿灿的舞鞋。 高贵英俊的王子用热烈的眼神看着她,兴奋地大声道:“这才是我的新娘!” 小白鸽站在榛树枝上,咔哒着舌头唱到:“回家吧!回家吧!快看那只鞋!王妃!这是为你做的鞋!王子!王子!快带新娘回家去,坐在你身边的才是真正的新娘!” …… 微生茉慢吞吞地坐起来,刷牙,洗脸,换衣服。 从三岁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很习惯每晚都在梦中扮演角色了。但有时候,她也忍不住会想:【夜晚的一切,真的是梦吗?或者……其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每晚梦到一个故事,每次都要扮演故事中的一个角色。相同的故事可能会重复,角色有时候重复有时候不会,故事的发展有的跟她知道的一样,有的却会变成另外的结局。她做过月亮上的小仙女,也当过地下深处的蚯蚓。 每个【梦】,持续的时间都不同。有时只是几秒钟,有时却又有好几年。无论过了多长时间,【梦】结束的时候,她都会醒来,而且一定是已经天亮了。 在【梦】中,她不管变成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从来都不能控制那个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故事进行。同样她也那身体的感觉――被伤害的时候不会觉得痛,掉进海里的时候也不会觉得窒息,被火烧到的时候不会觉得热。但她能感觉到外部的环境:青草的味道,风吹过脸颊,水从手指间流过。 之所以越来越怀疑这并不是梦境,是因为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有时候会出现一【梦】好几年的情况,当醒来的时候,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而是真实地过了好几年,【梦】中的每一天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见到父母同学的时候也会有陌生感。每次做了这样长时间的梦,微生茉都要花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态。 吃饭的时候,微生茉还在想梦里的灰姑娘和白马王子。 灰姑娘很善良美丽,王子虽然有点笨,但也很英俊。但是他们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吗? 九岁的小女孩咬着油条,想象这是王子宝剑上的流苏。 同样的梦,她几年前也做过。那时她是当了王妃的灰姑娘,穿着金丝银线制成的衣服和王子跳舞,跟着王子进入了那金碧辉煌的舞会大厅。梦里她只经历了跳舞的十几分钟,虽然短暂,却觉得很美好。 这一次,微生茉只是那只站在枝头促成两人婚姻的白鸽。完整的经历了灰姑娘变成王妃的过程,却不再为他们的未来感到乐观。相比之下,其实灰姑娘的继母更适合皇宫那种地方――狠决、果断。 “小茉,想什么呢?快点吃饭,上学别迟到了。”微生然说。 “嗯。”微生茉点点头,端起牛奶小口小口地喝。 【算了……只是童话而已……】 …… “小茉,这是哪儿来的?” 刚放学回家,齐瑶便拿着一个造型别致的金耳环问微生茉。 微生茉怔了怔,有点不明所以。再一看那耳环,心里一紧,一瞬间几乎不会呼吸。 那是灰姑娘辛德瑞拉的耳环,王子在接她离开时亲手为她戴上。 “我在你的床底下扫出来的。小茉,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齐瑶继续问。 微生茉抿了抿唇,“我前两天在精品店买的……不好看吗?” 齐瑶松了口气,见女儿带着疑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强悍的妈妈已经能从微生茉面无表情的脸上分解出各式各样的表情),急忙哄道:“很好看啊!不过耳环都要一对才行哦!小茉想打耳洞吗?打耳洞会很疼哦!小茉等长大一点再去打吧?不过小茉这么可爱,戴上耳环一定更可爱呀……” 微生茉从妈妈手中拿回耳环,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慌乱。 第4章 罪臣 她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如果是梦……如果只是梦……为什么梦中的东西会出现在现实中? ――如果说九岁的微生茉还会为了这样的问题,十五岁的微生茉已经完全淡定了。 以前她几乎每晚都会做那些奇怪的梦境,九岁以后,频率开始慢慢降低,有时三五天一次,有时七八天一次,最长的时候,两次梦境之间间隔了整整六十七天。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这种奇怪境遇应该是会慢慢减少直至消失的。 但微生茉并不感到乐观。 相对于频率的降低,她在梦中待的时间却渐渐稳定:七个小时、七天、十四天……总之,时间一定是七的倍数,最短七个小时――正好是她在正常世界中睡眠的时间;最长达到七年。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几分钟几秒钟就能醒来的现象。 也即梦境世界中的时间流速是她在正常世界中的整数倍。 梦中的经历也不仅仅限于她听过看过的故事,有时候出现的世界也是她闻所未闻的。即便是她了解的故事,情节的发展也可能会发生很大变化――有一次她梦到自己在唐朝,街上居然还有卖花露水、鞭炮、小玩偶的店面。 同时,她带出的梦境世界中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最开始只能带出她醒来前一刻身体抓住的东西;渐渐的她可以随机带出周围的事物;而如今,只要在视野内,她就能指定带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惜的是微生茉依然不能控制自己在梦境世界中依附的身体,因此只能在感觉自己快要离开的时候在视野尽可能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这方面的情况应该是越来越严重了。 借助从梦境世界中得到的东西,微生茉积累了小小的一笔财富。但因为大多数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微生茉捡其中有用的好好保管起来。 在各个梦境世界中穿梭,微生茉最渴望得到的,就是传说中的空间戒指。但是尽管在梦中经历了很多魔法世界,空间戒指纳物手镯等也听说过,却只见过一次,从来没有机会在离开的时候拿到手。最后只勉勉强强弄了一个扩充了内部空间的袋子,容量大概是她自己书包的二十几倍,听起来还算不小,真正用来装东西感觉没多少就满了,所以只能装一些必需品、从梦境世界带来的不好出手的东西以及微生茉认为能简单应付大部分突发状况的备用品。 她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易得到而不用付出代价的。直到目前为止,她得到了很多,付出的却只是每晚的睡眠和精神上的消耗――睡眠什么的,多半在梦境世界中可以得到补充,反正也不用她控制身体,她累了的时候随时可以休息,醒着的时候也像是在身不由己的看戏。 支出与获得不平衡,可能是因为时候还不到,也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能够承受代价的能力。 穿梭梦境世界是从三岁生日的时候开始,九岁生日的晚上可以带出其中的东西……也就是说,很可能六年是一个阶段。因此越临近十五岁,微生茉就越紧张。她把储物袋子做成小挂坠的模样戴在脖子上,就连洗澡的时候也不离身。到了十五岁生日这一天,她反而平静的不行。 是会从此回复到正常人的生活,还是从此以后踏入更危险的境地,就看这一晚了。 ――微生茉一直坚信,自己依附于别人的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她本人会踏入那些奇奇怪怪的世界的。 但情况和她预料的有很大偏差: 【没有本体穿越。】 微生茉确认自己依然是依附别人充当旁观者的时候,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有点失望。 她现在极厌恶这种“身不由已”的感觉。 这一次,她的附体是古代的一个大官。拜多年历史学习和梦境世界所赐,她对古今中外的建筑服饰等都有一点了解,但却完全认不出这是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朝代,便明白是又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大官似乎是个贪官,每天也不见干什么正事,有时跟皇帝说几句好听话哄得皇帝高兴,有时摆摆官威,有时教训下人,收了很多礼,被很多人痛恨着。 微生茉对他的生活完全没有兴趣,大多数时间,都陷入沉睡中――这又是一个进步。最开始她被动到了极点,附体看着她就得看着,附体听着她就得听着……附体睡觉,她倒有可能是清醒的。现在她虽然还是想动想说的时候没有办法,但想要不去理睬,总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约莫六个多月后,微生茉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附体被囚进监牢,判了死刑。没过几天,原本胖乎乎的人就瘦了好大一圈。 微生茉有点同情他。 零零碎碎有好些人来看望附体,不是宣读对他的判决,就是落井下石,没有一个是抱着善意来的。听那些人的口气,在外面也完全没有人为附体奔走开脱,他完全被抛弃了。 不过被这么怨恨,可见附体大概也是个罪大恶极之辈了。 这还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差劲的坏人……微生茉下结论。 刚关进牢里时,附体还有精神大喊大叫,色厉内荏地威胁那些狱卒;没过几天就开始崩溃地哭喊;最后几日,附体眼中已经完全没了神采,仿佛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微生茉觉得,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应该跟圣旨中自己的死法很有关系。 ――腰斩。 极其残忍恐怖的酷刑。 据那些怨恨着附体的人说,他们已经打点了刽子手,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微生茉也听说过,运作得法的话,似乎能让犯人在腰部被斩断后痛苦两三个时辰不死,残忍至极。 她有点不明白:既然这么恐惧着酷刑,为什么附体不现在自杀?碰壁、咬舌、打碎了饭碗割腕抹脖子,都是可以痛快死掉的吧?为什么还要这样苦苦煎熬着?难道他现在还抱着能够脱罪的侥幸心理? ――她虽然在梦境世界中经历了很多,但一直都只是旁观着,就像是看着真人演的电影,总有几分不真实,也就没有获得多少体悟感受。她也不明白,一般人对“活着”这一点有着多么大的执念。 行刑的日子到来,人头耸动争相观看,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人人脸上只有兴奋痛快,最多有些看起来有点害怕,并无一人有悲伤的神色。 微生茉再次为附体的做人感叹了一下。 附体终究没有等到幻想中的赦免,当他被扒光衣裳、腰部按在铡床上时,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没等铡刀落下就凄厉地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刀光闪过,微生茉也醒了过来。 她无比庆幸自己不用旁观附体怎么在剧痛中昏了又醒、惨叫挣扎的情景――就算自己感觉不到痛也不能忍受。 瞥了一眼床头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07:00",微生茉揉揉眼睛,撑着床就要起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身下粘腻润湿,被子床单上都有大片深色迅速地晕染开来。 她的手颤抖着攥住被角,狠狠一咬牙,猛地掀开被子: “啊啊啊啊――――” 清晨,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栋房子,连附近几栋别墅都陆续亮起灯光。 “小茉!小茉!你怎么了?别吓我呀小茉!” 微生然大力拍着门,却听不到回应,合身连撞了几下也没有撞开。这时保姆找来了钥匙。慌乱之下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把门打开,冲进去却看到微生茉好好地坐在床上,只是一向淡定从容的女儿此时面无血色,眼神没有焦距,像是受了极大地惊吓。 “……小……茉?”微生然怕刺激到状态很不正常的女儿,轻声缓缓道。 微生茉慢慢转过视线看着他,青白的嘴唇哆嗦着,良久垂下视线,颤抖着吐出破碎的几个字: “做……做了噩梦……” …… 犹带着怀疑神情的几人终于离开了。微生茉掀开被子,洁净的床单和睡衣――一如往常。 但几秒钟前的那一幕还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床上大片暗红色的血迹,甚至床沿处还有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她的身体,从腰部断成了两截…… 腰斩之刑!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重发的正文―― 她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如果是梦……如果只是梦……为什么梦中的东西会出现在现实中? ――如果说九岁的微生茉还会为了这样的问题,十五岁的微生茉已经完全淡定了。 以前她几乎每晚都会做那些奇怪的梦境,九岁以后,频率开始慢慢降低,有时三五天一次,有时七八天一次,最长的时候,两次梦境之间间隔了整整六十七天。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这种奇怪境遇应该是会慢慢减少直至消失的。 但微生茉并不感到乐观。 相对于频率的降低,她在梦中待的时间却渐渐稳定:七个小时、七天、十四天……总之,时间一定是七个倍数,最短七个小时――正好是她在正常世界中睡眠的时间;最长达到七年。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几分钟几秒钟就能醒来的现象。 也即梦境世界中的时间流速是她在正常世界中的整数倍。 梦中的经历也不仅仅限于她听过看过的故事,有时候出现的世界也是她闻所未闻的。即便是她了解的故事,情节的发展也可能会发生很大变化――有一次她梦到自己在唐朝,街上居然还有卖花露水、鞭炮、小玩偶的店面。 同时,她带出的梦境世界中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最开始只能带出她醒来前一刻身体抓住的东西;渐渐的她可以随机带出周围的事物;而如今,只要在视野内,她就能指定带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惜的是微生茉依然不能控制自己在梦境世界中依附的身体,因此只能在感觉自己快要离开的时候在视野尽可能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这方面的情况应该是越来越严重了。 借助从梦境世界中得到的东西,微生茉积累了小小的一笔财富。但因为大多数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微生茉捡其中有用的好好保管起来。 在各个梦境世界中穿梭,微生茉最渴望得到的,就是传说中的空间戒指。但是尽管在梦中经历了很多魔法世界,空间戒指纳物手镯等也听说过,却只见过一次,从来没有机会在离开的时候拿到手。最后只勉勉强强弄了一个扩充了内部空间的袋子,容量大概是她自己书包的二十几倍,听起来还算不小,真正用来装东西感觉没多少就满了,所以只能装一些必需品、从梦境世界带来的不好出手的东西以及微生茉认为能简单应付大部分突发状况的备用品。 她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易得到而不用付出代价的。直到目前为止,她得到了很多,付出的却只是每晚的睡眠和精神上的消耗――睡眠什么的,多半在梦境世界中可以得到补充,反正也不用她控制身体,她累了的时候随时可以休息,醒着的时候也像是在身不由己的看戏。 支出与获得不平衡,可能是因为时候还不到,也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能够承受代价的能力。 穿梭梦境世界是从三岁生日的时候开始,九岁生日的晚上可以带出其中的东西……也就是说,很可能六年是一个阶段。因此越临近十五岁,微生茉就越紧张。她把储物袋子做成小挂坠的模样戴在脖子上,就连洗澡的时候也不离身。到了十五岁生日这一天,她反而平静的不行。 是会从此回复到正常人的生活,还是从此以后踏入更危险的境地,就看这一晚了。 ――微生茉一直坚信,自己依附于别人的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她本人会踏入那些奇奇怪怪的世界的。 但情况和她预料的有很大偏差: 【没有本体穿越。】 微生茉确认自己依然是依附别人充当旁观者的时候,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有点失望。 她现在极厌恶这种“身不由已”的感觉。 这一次,她的附体是古代的一个大官。拜多年历史学习和梦境世界所赐,她对古今中外的建筑服饰等都有一点了解,但却完全认不出这是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朝代,便明白是又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大官似乎是个贪官,每天也不见干什么正事,有时跟皇帝说几句好听话哄得皇帝高兴,有时摆摆官威,有时教训下人,收了很多礼,被很多人痛恨着。 微生茉对他的生活完全没有兴趣,大多数时间,都陷入沉睡中――这又是一个进步。最开始她被动到了极点,附体看着她就得看着,附体听着她就得听着……附体睡觉,她倒有可能是清醒的。现在她虽然还是想动想说的时候没有办法,但想要不去理睬,总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约莫六个多月后,微生茉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附体被囚进监牢,判了死刑。没过几天,原本胖乎乎的人就瘦了好大一圈。 微生茉有点同情他。 零零碎碎有好些人来看望附体,不是宣读对他的判决,就是落井下石,没有一个是抱着善意来的。听那些人的口气,在外面也完全没有人为附体奔走开脱,他完全被抛弃了。 不过被这么怨恨,可见附体大概也是个罪大恶极之辈了。 这还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差劲的坏人……微生茉下结论。 刚关进牢里时,附体还有精神大喊大叫,色厉内荏地威胁那些狱卒;没过几天就开始崩溃地哭喊;最后几日,附体眼中已经完全没了神采,仿佛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微生茉觉得,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应该跟圣旨中自己的死法很有关系。 ――腰斩。 极其残忍恐怖的酷刑。 据那些怨恨着附体的人说,他们已经打点了刽子手,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微生茉也听说过,运作得法的话,似乎能让犯人在腰部被斩断后痛苦两三个时辰不死,残忍至极。 她有点不明白:既然这么恐惧着酷刑,为什么附体不现在自杀?碰壁、咬舌、打碎了饭碗割腕抹脖子,都是可以痛快死掉的吧?为什么还要这样苦苦煎熬着?难道他现在还抱着能够脱罪的侥幸心理? ――她虽然在梦境世界中经历了很多,但一直都只是旁观着,就像是看着真人演的电影,总有几分不真实,也就没有获得多少体悟感受。她也不明白,一般人对“活着”这一点有着多么大的执念。 行刑的日子到来,人头耸动争相观看,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人人脸上只有兴奋痛快,最多有些看起来有点害怕,并无一人有悲伤地神色。 微生茉再次为附体的做人感叹了一下。 附体终究没有等到幻想中的赦免,当他被扒光衣裳、腰部按在铡床上时,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没等铡刀落下就凄厉地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刀光闪过,微生茉也醒了过来。 她无比庆幸自己不用旁观附体怎么在剧痛中昏了又醒、惨叫挣扎的情景――就算自己感觉不到痛也不能忍受。 瞥了一眼床头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07:00",微生茉揉揉眼睛,撑着床就要起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身下粘腻润湿,被子床单上都有大片深色迅速地晕染开来。 她的手颤抖着攥住被角,狠狠一咬牙,猛地掀开被子: “啊啊啊啊――――” 清晨,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栋房子,连附近几栋别墅都陆续亮起灯光。 “小茉!小茉!你怎么了?别吓我呀小茉!” 微生然大力拍着门,却听不到回应,合身连撞了几下也没有撞开。这时保姆找来了钥匙。慌乱之下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把门打开,冲进去却看到微生茉好好地坐在床上,只是一向淡定从容的女儿此时面无血色,眼神没有焦距,像是受了极大地惊吓。 “……小……茉?”微生然怕刺激到状态很不正常的女儿,轻声缓缓道。 微生茉慢慢转过视线看着她,青白的嘴唇哆嗦着,良久垂下视线,颤抖着吐出破碎的几个字: “做……做了噩梦……” …… 犹带着怀疑神情的几人终于离开了。微生茉掀开被子,洁净的床单和睡衣――一如往常。 但几秒钟前的那一幕还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床上大片暗红色的血迹,甚至床沿处还有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她的身体,从腰部断成了两截…… 腰斩之刑! 第5章 相遇 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回抚摸了好几遍,终于确定这还是完整健康的……微生茉咬着嘴唇,慢慢抱膝蜷缩起来。 【……好可怕!】 支出与获得不平衡……她从梦境世界中得到的东西有限而不可控制,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可怕的代价? “铃铃铃……”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床上睡衣汗湿的少女惊颤了一下,才缓缓拿起了手机。 “微生微生,班长组织大家去乐加山玩两天,你去不去?”电话另一边少女娇声软语,声音如刚刚出锅的白糖糕,糯软香甜,只是夹着些异国口音。 微生茉沉默了一瞬――这样的活动,她一向都认为是无聊且噪杂地,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但是…… “去。” ――如果让自己忙起来的话,梦境什么的,应该很快就会忘记吧? ~*~*~*~*~*~*~*~*~*~ “要出门吗,小茉?”正在拖地的保姆霍瑜看见微生茉穿戴整齐、背着平时极少使用的深蓝尼龙野营背包,惊讶地问道。 微生茉点点头,“郊游,两三天,替我跟爸爸说一声。” “去哪儿郊游?都是跟谁?你没跟你爸说吗?”霍瑜一连串地问道,见微生茉自顾自地换鞋,没有回答的意思。急急地想拉住她,又不大敢,连声问:“带了多少钱?够用吗?吃的喝的都拿了没有?手机带了没……” “嘭!” 把所有的问题都关在身后,饶是微生茉,也有长出一口气的冲动。 霍瑜愣了几秒钟,尽管跟微生茉相处已经有一年多了,但对这女孩的态度,她还是常常会出现适应不良的情况。片刻后她扔下拖把,扑到沙发上抓起了电话: “小宇,小茉说是要去郊游,你听说过没有?……班长?班长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还有谁去?……你参加了没有?什么?推掉了?马上联系……没收拾东西?卡带了没有?随便找家店全买上!……行行行,回来以后我都给你报销……不过你给我记好,小茉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你的笔记本电脑就别想买了!” ~*~*~*~*~*~*~*~*~*~ 虽说是班级活动,但高中的学生课业比较重,暑假也有各种各样学习班兴趣班要上,兼之这次活动又是临时决定,很多事先另有安排的人都挤不出时间来。最终答应参加的,只有八个人而已。当微生茉出现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微生茉的孤僻从幼儿园开始就很有名,这次活动虽然通知了全班每一个人,但谁也没想到微生茉真的会来。 “早知道冰美人真的会过来,怎么也能再多叫五六个人啊!”班长王鸿扼腕叹息。 “我就说微生答应了,你们还不信!”一个留着弯弯卷卷披肩长发的少女得意地说,她蛾眉杏眼,鼻尖略翘,长长的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宛如芭比娃娃一般十分可爱。虽然说话时咬字有点不清楚,但声音甜糯,连那小小的缺点也变得惹人喜爱――正是之前给微生茉打电话的女孩,天野芽衣。 “微生,这边!”天野芽衣远远就开始挥手,等微生茉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后,一把抱住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这下可就只剩你那个护花使者了……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 萧宇拎着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从出租车上跳下来,他眉如春山,双目传神,十分俊朗,在东明中学是校草级的人物。 微生茉皱了皱眉。 萧宇,和他的母亲霍瑜,是她最讨厌的人。 在她十岁的时候,一封法国寄来的邮件使得热爱服装设计的母亲义无反顾地跑下丈夫女儿飞往异国――在她看来这并不算什么,把握机遇是好的,她也并不是离开了母亲就不会生活的孩子。但是两年后,父母离异。不久,霍瑜就带着萧宇住进了他们家,以保姆的名义。 霍瑜是微生然的小学初中同学兼儿时的邻居,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她以前是教师,结婚以后专职家庭妇女。几年前丈夫车祸去世还留下了一大笔赌债,她卖了房子家具首饰,虽然还了债,却是已经家徒四壁。年纪大了又多年没有踏入社会,霍瑜很难找到工作,只能在一些饭店旅馆临时帮佣,清晨还在早市摆了个小小的早点摊子,勉强供萧宇上学。积劳成疾,霍瑜在一次收摊的时候晕倒,正好又被路过的微生然看到…… 霍瑜病愈后,就变成了微生茉家的保姆。萧宇也住进了他们家,他上学生活的费用几乎全部由微生然支付。 微生茉知道,霍瑜是一心想要嫁给微生然的。微生然清隽疏朗,有房有车,工作优渥,小有存款,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她的儿子,嫁给这么一个人无疑都是极好的选择。微生然也觉得这个家庭需要一个女主人――不说别的,自从霍瑜住进来以后,他就再也不需要请钟点工来打扫房间,每天上班前下班后都有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人在一边温声软语地问候,絮絮叨叨地说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使这个空旷安静的房子充满了家的味道――便是齐瑶还在的时候,也是没有这么舒心体贴的。 微生然性格豁达开通,对于一般人斤斤计较的很多问题都不放在心上:他并不介意替霍瑜养儿子,也不需要萧宇改姓,甚至霍瑜前夫死后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也不介意接手。他对霍瑜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要让微生茉心甘情愿地接受他们母子。 微生茉从不掩饰自己对于霍瑜母子的厌恶之情。微生然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怎么化解,但他希望自己的第二次婚姻是能得到女儿祝福的:他想要的是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而不是在女人战火中充当调和剂。 出于对微生然的感激也好,讨好也罢,霍瑜对微生茉本来就是捧在手里放在心尖的,这下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微生茉在幼儿园和小学时,曾在齐瑶的支持下跳了两次级。因而比她大一岁多的萧宇反而要低一个年级。在霍瑜的坚持下,萧宇在刚进高中的时候就参加了越级考试,以吊车尾的成绩升上了高二,又运作关系让两人分到了一个班。从此以后萧宇对微生茉不仅上学放学护送,监督中饭和零食,一旦有人对她态度不善立刻挺身而出,成了东明中学无人不知的护花使者。 微生茉对霍瑜母子的厌恶,就起始于他们侵入了自己生活的私人空间,如此一来,可想而知其恶感不减反增。可怜霍瑜对此一无所知,还一直以为微生茉是不愿意她代替了自己母亲的位置,更是加倍地关怀“孤僻少女”,指望有一天能感化她。 ~*~*~*~*~*~*~*~*~*~ “没有花儿香――没有树儿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蝎草……”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 集合以后的一行人乘上早就租好的大巴。旅途沉闷,班长王鸿就提议让大家轮流唱流行歌曲,不知怎地,十几分钟后就变成了儿歌合唱。歌声、嬉闹声、说笑声不绝于耳,微生茉揉了揉额头,对自己莽撞的决定后悔起来。 “头疼吗?是不是晕车了?”坐在她身边的萧宇见状,立刻低头问。 微生茉闭着眼睛摇摇头,一手支着头靠在玻璃上,似睡非睡。这时车一拐弯,她就不由自主地朝玻璃撞去,但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只手掌挡在她的头和玻璃之间。 微生茉看了一眼萧宇,怀疑他是不是自从看到十字路口时就等着这时候出手。 萧宇收回手,笑着说:“想睡的话靠我肩膀上吧。等到了地方我叫你。” 微生茉又摇摇头,把冰凉的水瓶贴在脸上,驱散越来越浓的睡意:要是她在车上不小心睡着了,梦中再来个腰斩断首什么的,可怎么是好? 另一辆大巴从他们的车子旁边驶过,车身上印着某种汽水的广告,塑料纸上四五个俊美的年轻男女朝着路人热情开朗地大笑。 微生茉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逐着那辆车,一种奇怪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 ……好像……有着跟自己有极大关系的东西…… 【那里面……有什么?】 她想知道。 突然之间,微生茉感到世界在她面前展开了:她像是在这里,又像是脱离了身体飘在空中。以自己为中心,某种东西扩展开来,她“看”到带着mp4听歌的萧宇,“看”到正在喝水的天野芽衣,“看”到最前排座位的王鸿摇摆着胖乎乎的身体唱着儿歌,“看”到车外路面上的斑驳印痕,“看”到了另一辆车,大约只有五六个人,每个人都占着一排座位,或坐或躺,她想看得更清楚些…… 最后一排座位上躺着一名身材修长的少年,他用帽子盖着脸,一手垫在脑后,一只手臂压在胸前。少年霍然坐了起来,猛地一扬手―― “啊!”微生茉闷哼一声,一瞬间感到钢钉扎入大脑般地疼痛。她抱着头,冷汗涔涔。 “小茉,怎么了?很难受吗?”萧宇吓了一跳,扯下耳机抱住微生茉问道。怀中的少女身体冰凉,颤抖得厉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那一声恐惧至极地尖叫。 ~*~*~*~*~*~*~*~*~*~ 堂睦盘腿坐着,噼噼啪啪按着游戏机键,眼看就要通关,身后猛然爆发饱含杀意的魔力,手一抖,游戏人物就被关底boss给干掉了,喷出的鲜血夸张地占满了整个屏幕。 他转身看着那个突然坐起来少年,没好气地嗤笑道:“怎么?做噩梦了?” 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察觉到对方眼中的不善,堂睦缩了缩脖子,咕哝一句,坐了回去。 少年盯着侧后方传出噪杂歌声的一辆大巴,皱起了眉。 【刚才那感觉……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少年是谁?^_^ 第6章 异变 一直到宿营地,微生茉依旧是头疼欲裂。她恹恹地半倚着萧宇,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怎么了这是?晕车了?”班长王鸿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微生茉问。 微生茉含糊地应了一声,太阳穴处清晰得感觉到血管突突地跳动,声如雷鸣。外界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幕传进耳朵,带着嗡嗡地回响。 “情况看起来挺严重的,到车后座上去躺一会儿吧。”王鸿关切的说,“萧宇你留在这儿照顾微生,其他事交给我们吧。” 萧宇点点头,道了声谢。喂着微生茉喝了点水,又拿出风油精,帮她在太阳穴上擦了少许。微生茉用手遮在眼前挡住光线,感觉像四五天没有睡觉那样疲乏衰弱――事实上,自从三岁开始,微生茉每天睡觉时间都规律得不可思议――不知不觉,她就昏睡过去。 ~*~*~*~*~*~*~*~*~*~ 宿营地选在山坳中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树荫几乎能将四顶帐篷全都笼罩其中。距离宿营地二三十米处,便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时不时还可以看到一两条手指长的小鱼倏忽游过。男生们挽起袖子忙着搭帐篷,女生则从车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食材厨具开始做饭。河水虽然干净,但众人一致认为,那水洗手洗脸还行,饮用做饭一定要用纯净水。于是车后还专门腾出了不小的地方放那几桶水。 这一次来参加活动的八个人中,正好男女各一半。组织者班长王鸿,是个胖乎乎的男生,浓眉大眼,头发又短又硬,在班里人缘极好。他家中很有钱,这一次租车和准备物品的大部分费用,都是他私人出的。而厨具调料等一应物品,却是另一名男生张若愚带来。他的家里开着饭店,本人却个头瘦小,眼神灵活,又很会说话,看上却就很机灵。 韩卓元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个头直逼一米九,身上肌肉块垒可见,容貌也长得好,在学校各年级各班都有他的女生粉丝,很是被一些男生妒忌。他常常和校队在外打球或比赛,人缘很广,这次宿营的帐篷就是他找人以极低的价格租借的。 女生除了天野芽衣和微生茉,还有齐薇和冯姗姗。齐薇短发大眼,中等个头,平时跟个假小子似的,每次下课都抱着篮球冲进操场,成绩一直在中上水平,班里的女生都戏称其为“齐哥”。冯姗姗是她一起长大的好友,却是文静内敛的性子,平时喜欢吟诗颂词,据说有不少文章发表在著名杂志报刊上。王鸿想着女生心细,便让两人准备了宿营中可能会用到的零碎物品,两人集合时抬着一个不小的包,里面装着晕车药风油精花露水驱蚊香洗洁精创可贴手电筒长绳等各种各样的东西。 王鸿心仪着天野芽衣,自己买了一些蔬菜瓜果称是天野芽衣准备的物品。至于萧宇和微生茉,一个是先前说过不参与,一个是大家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参加,因而在快要出发的时候才临时想起来要问。当两人加入的时候东西基本都已经准备完全了,如果空手来的话难免其他人不会有什么情绪。王鸿便让萧宇代表两人买了一大包零食――看起来虽然不多,但都是高档货,钱也像流水一般化了出去。 说是女生做饭,其实这三个女孩子平日里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们好不容易选了一块既干净又平坦、视野还不错的地方,铺上厚厚的垫子和餐布。齐薇把车里的饮料、水果、小吃零食等拿出来一一摆上,天野芽衣和冯姗姗两人拆了蔬菜上的保鲜膜,用纯净水洗了两三遍,摆好砧板,似模似样地切起来。小葱白菜还好说,土豆萝卜却圆溜溜地容易滚动,一不小心就会切到手指。两人提心吊胆地切着,严禁任何人靠近惊吓到自己或者导致砧板晃动,每次下刀都谨慎无比。就这样,天野芽衣还是不小心切掉了中指上小半片指甲,接着嫌弃地扔掉了一小把菜。当其他人都收拾完以后,两人的菜只收拾了一半,剩下的还是张若愚接手过去才弄好。 “看你们两个笨手笨脚的,将来肯定嫁不出去。”韩卓元嘲笑道。 冯姗姗一下子红了脸,天野芽衣却一叉腰,理直气壮地说:“女子远庖厨!满身油烟味才没人要呢!” “喂喂,你真的是日本女人吗?”韩卓元翻了个白眼,双臂抱胸,上下打量着天野芽衣,一副怀疑地样子说。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韩卓元家里比较传统,幼年时在农村生活,在吃饭的时候女性甚至是不允许上桌的。因此他很有些大男子主义,曾经对未来最大的规划就是娶一个温柔贤惠顺从如日本女性的妻子――直到天野芽衣的出现打破他对日本女人的笼统印象。 “我还不是女人。”天野芽衣原地转了两圈,手指抵着脸颊摆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我是卡哇伊~卡哇伊~的青春美少女。” 韩卓元:“……” 有了张若愚插手,做饭似乎就变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有他主厨,很快就整饬出四菜一汤,还有一个水果沙拉。 萧宇轻声叫醒微生茉。她昏昏沉沉地喝下一碗汤,吃了点东西。也许是由于食物补充了身体的热量,她精神终于振奋了些,但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的。 “好点了吗?”萧宇问。 微生茉点点头,不想说话。她脑袋里像是灌满了铅,沉得脖子几乎撑不住。 “不然我跟王鸿说一声,提前送你回去吧。”萧宇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以前从来都没有晕过车,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该不会是在车上的时候着凉了?” 微生茉摇摇头。她清楚自己现在身体无病无灾,是精神或灵魂受到了创伤――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由于那个给她奇怪感觉的少年,还是那种仿佛灵魂离体的状态。 吃完饭,又收拾了餐具,很少进行体力劳动的几人都觉得疲累不堪,便开始分配帐篷休息了。齐薇和冯姗姗焦不离孟,天野芽衣素来表现得和微生茉很亲近,韩卓元跟萧宇常常一起打球,王鸿、张若愚两人都是长袖善舞的类型,四顶帐篷便依此分为两人一顶,互道晚安,各自安睡。 微生茉换了睡衣便钻进睡袋,天野芽衣却有一系列的事要做:卸妆、按摩、做面膜、染指甲等等。帐篷里挂着小小的提灯,灯光下天野芽衣的影子晃来晃去。将近一个小时候,天野芽衣才收拾停当,熄了提灯。她在睡袋里翻了几下,突然问道:“呐,小茉,睡了吗?” 【白痴问题。】微生茉心想,没有回答。 “小茉,你喜欢萧宇吗?” “……” “我啊,非常非常喜欢他哦~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开始喜欢了~喜欢得心都痛了,真的是好难过……我为了他才留在中国的,但是他从来都看不到我……他只看见你,一直一直在你身边……最让我生气的是,他那么喜欢你照顾你,你却从来都不当一回事……为什么啊,小茉……你知道吗?你这样让人很讨厌啊……冰山美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 为什么吗?霍瑜和萧宇对她的照顾确实很周到,但微生茉对这两人的厌恶却从来没有减少过。 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霍瑜并没有真正关心喜欢过她,只是向她们父女展示出“关心”的样子。不然,她不会对微生茉如此纵容。萧宇虽然总是守在她身边做出“守护者好哥哥”的姿态,却无形中限制了她的人际交往――当然,微生茉也并不期待自己周围有太多人。只是这个人,无论脸上的表情欢笑关切还是担忧悲伤,眼神从来都是冰冷平静的。而众人所以为的她的好友天野芽衣,只是为了接近萧宇才接近她。 从小微生茉对别人的情绪就很敏感。她相信着自己的感觉,所以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们。而今天白天,她“魂魄离体”的时候,更是清楚地感觉到,萧宇如同被厚厚的铁板包裹,与周围的人隔绝起来;而天野芽衣身上延伸出细丝一样的物体,其中百分之六十都环绕在萧宇周围。 不过认真说起来,这些跟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在天野芽衣絮絮叨叨地说话声中,微生茉慢慢睡着了。 ……【进入梦境世界的分割线】…… “freedom!” “freedom!” “prison!” “prison!” 【好像在读单词……正在上课吗?】微生茉迷迷糊糊地想着,从桌子上爬起来。桌子上果然摆着一本英语课本,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正带领着大家朗读,严厉地目光正紧盯着她。 微生茉拉过书,应景地跟着大家读了两句,忽然怔住,目光转到“自己”的手上。 不同于自己纤细而略长的手指,这只手的手指稍短,指节处有深深地漩涡。柔若无骨,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 她又摸了摸脸,似乎是标准的瓜子脸,略有她自己身上消失多年的婴儿肥。 这是梦中,这不是她的身体。但是…… 她竟然可以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接受lyrzy123的建议,采用分割线区分梦境世界与现实世界,希望大家看的明白^_^ 总觉得“异变”这种章节题目以前用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猜猜看,微生第一个穿的动漫世界是哪一个? 顺便说一句,因为与沫大部分都只看过动画,所以所有穿梭的世界以动画版为主 第7章 又见穿越? 从很久以前,微生茉就猜测、或者说渴望着,有一天自己能控制梦境世界中的身体。她以为这种变化会在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发生,所以做好了一切准备。没想到却在失望之后又立刻引来了改变。 这样一来,【伤害会附加到自己现实中的身体上】这个代价并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变化比自己预计的要延迟了一天,意味着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微生茉喃喃自语着,下意识地,她使用了自己最熟悉的语言——汉语。 在微生茉身后三排座位的靠窗位置,一名原本托着下巴懒洋洋看着窗外的少年耳朵微微一动,霍然转头盯着微生茉。 _……_……_……_……_……_大量陌生的记忆潮水般涌现,他急忙运起大脑封闭术,以免自己的记忆和人格被影响到,但还是无可抗拒地旁观了一个少年从咿呀学语到风华正茂的快进成长过程。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用带着日本腔的英语在说话,还有数十人应和附随的声音。 刚刚恢复意识,莫延发现自己又穿了,而且还是无比诡异无可考证发生原因的睡梦穿。 是的,莫延并不是他所在世界的原“土著居民”,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上辈子的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死在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的枪下,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婴儿不说,同胞兄长竟然是一本书中正义阳光的主角——哈利·波特。 而他自己,也是一个预备役的巫师。 父母去世,家庭破碎,亲人离散……经历了很多,艰难地在英国阴暗的充满人性黑暗的角落挣扎求存,十一岁回到魔法界。利用十多年的谋划算计,步步为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和灵魂,终于在五年后结束了战争——在众人眼中,是彻底地打败并杀死了黑魔王。 有谁能想到,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死咒击中的黑魔王,其实在濒死之际又被他的死对头给拽回了人间、还屈辱万分地签下了主从契约呢? 莫延揉揉眉心,有点头疼。 当初留下伏地魔,最主要的就是为了给邓布利多和魔法部留下一个如鲠在喉的威胁,让他们因为忌惮着黑魔王的卷土重来而不得不保护推崇着救世主哈利·波特。然而现在他莫名其妙就穿越了,不知在那个世界的“堂睦同学”有没有因为主从契约而死亡?若死了也就算了,但若没有……那个一直以来被他压制着、最近戾气越来越盛的家伙,不知会搅出多少腥风血雨? 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莫延整理了一下在自己清醒后涌现的大量记忆,失望地发现历史与他所知道的两个世界都不同,虽然只是有一点微小的偏差,但也足以说明,他并不是仅仅灵魂转移了,而是真正地穿越了时空。 莫延有点发愁,一时思维混乱。 在这一世的前十五年中,他都把【打败伏地魔、保护哈利】作为自己生活的主要目标,每一分每一秒都绞尽脑汁地盘算着对策,连睡梦中都常常盘亘着没鼻子的红眼魔王和带着闪电伤疤的黄金狮子。当目标达成后,他离开巫师界到了中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无论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要不是身边还有一个黑魔王时不时地找茬挑衅,需要他牵制打压着,也许他早就颓废得不像样子了。 穿越既然已经发生,再如何懊悔担忧也无济于事。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尽快弄清楚自己所在的环境。首先在这个世界安顿下来,然后找出自己穿越的原因,无论这一点能不能成功,都要研究空间魔法,想办法回到上一个世界。 他刚刚试着将面前的书本升高悬浮一厘米,很容易就成功了。可见这个世界也是有魔法能量的。那么也许这里也有像巫师一样——隐藏在普通人中又不被普通人察觉的、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群?如果他能想办法找到这样的人,混入他们中间,借助他们现有的知识体系和研究内容,对于自己回到原本世界应当是很有帮助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是不是存在?……或者这里人类已经因为过度依赖科技而遗忘了自身了力量? 被他魂穿了的这位少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普通学生,连社会的阴暗面都没有真正接触过,更不用说更深层次的奥秘了。信息不足,导致莫延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目前,他是松田翼,床主市私立藤美学园高等部1年级学生,网球部部员,家庭简单,社会经历简单,人际关系简单,性格温柔沉静,学习成绩优异。 同时,身体健康。 松田翼的身体素质很好,虽然比不上莫延这种专门经过训练的,但在一般人中也是相当出众的了。从小到大,唯一的病史就是小儿百日咳和三年前的一次发烧,家族中的长辈也没有遗传病史——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教室上课的时候,莫名其妙就被他夺了身体、魂飞魄散? 对于灵魂的研究,莫延自信自己可媲美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他非常确信,松田翼本人的灵魂,至少在这身体里,是完全的消失不见了。 自己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穿越,笼罩在层层迷雾中,让人摸不清方向。 玻璃上,映着十六岁少年青涩的面孔:黑的发,军兰色的眼睛,眉眼线条柔顺,微抿的嘴唇却显出薄情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喃喃低语的声音穿透教室噪杂地声音传入耳中。莫延愣了一下,才注意到,这句话竟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那是一个非常娇小玲珑的女生,亮粉色的短发,别着很可爱的发卡,坐在高中生的教室里,倒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小学生。 吉田奈奈,十五岁,成绩优异的乖乖女,家境优越,性格胆小懦弱。 此时,这位“吉田奈奈”同学正慢慢屈伸着自己的手指,看似平静,眼中却有震惊和茫然。 莫延心里微微一动。 _……_……_……_……_……_“嗞……哒哒!” 学校广播中突然传出声音:“通知全校学生,校内正在发生暴力事件!学生请听教师的指示去避难!重复!校内正在发生暴力事件!学生请听教师的指示去避难!嗡~~~啊,救救我!不要!不要!救救我!啊——” 一声充满恐惧的凄厉的惨叫宣告了广播内容的结束。 所有的教师和学生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也不动。校内前所未有地安静——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最近大爱末世、生化类 第8章 你是谁我是谁 莫延怔了怔:【校内暴力事件?暴力到这种程度?恐怖分子袭击吗?……应该不是。否则挟持一个班级的学生,比专门到广播室杀害一名教师更有威慑力……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日本这地方的治安真不可靠!】 莫延咬咬牙,没想到穿越的第一天就要面临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再一看,那亮粉色头发的小女孩依旧是一脸迷茫的神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广播的内容。而且……她的位置在外侧!靠走道的一边! 莫延跳起来,抓住女孩把她护在怀里挤到教室前的墙边,给自己加了一个[盔甲护身]。他的动作仿佛按下了播放键,教室里的学生教师尖叫着推搡着冲出门,坐在外侧地被推倒,有人撞到尖锐的桌脚上,有人被踩得哭喊惨叫,有人在门框处被挤得脸都变了形……踢打、推挤、踩踏、抓咬――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武器为自己排开道路,人类的疯狂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饶是莫延见识了比这些十几岁的孩子多得多的恐怖和死亡,见这场景也感到浑身发冷。 怀里传来轻轻地推力,莫延放开少女,后退两步。本以为这个反应似乎有点迟钝的女孩会被这疯狂的一幕吓到,低头看时,却发现她眼中只有冷漠。 不到三十秒,教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满地凌乱地课本和桌椅,还有几处不明显的血迹。外面的走廊和楼梯处依然传来不间断的惨叫声。 _……_……_……_……_……_当那少年冲上来抓住她的时候,微生茉又感到了大巴上曾倏然出现又消失的奇怪感觉。她非常确定,面前这具身躯里存在的,是那时被她感应到的灵魂,并不是仅仅只有相似感觉的其他人。 他似乎立刻就预料到了这些学生们听到广播中濒死的惨叫后会有什么反应,第一时间将微生茉拉到比较安全的墙边、以自身为墙将她保护起来。期间被推翻的桌子撞了两下,也有几个学生被推过来撞到他身上,但微生茉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同时她也能感觉到,少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东西保护住了,同样也没有受伤。 ――那力量,她也莫名地觉得熟悉。 “你是谁?”推开他后,微生茉皱了皱眉,问道。 少年挑眉,“你又是谁,吉田同学?”他唇角挑着一抹笑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但微生茉却感觉,他心中充满迷惑和疑问。 微生茉想了想,对方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隐瞒并没有意义,便大大方方地说:“微生茉,兴谷市九中高二(1)班。”她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之前在乐加山郊游。” 少年收起了笑容,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瞥一眼窗外,苦笑着叹口气说:“莫延,汴京大学历史系一年级,在乐加山……呃,社团活动。” 微生茉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比如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什么的。却见他转身向讲台走去,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轻轻挥动。教室门“啪”地一声关上,前排的桌椅乒乒乓乓悬空飞到门窗前,扭曲,变形,以四条腿为钉,牢牢地钉住了门窗。虽然桌椅叠加地错乱,看起来就像胡乱打上的补丁,但不可否认,这样的防护,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容易弄开。 “至于这样吗?”微生茉纳闷地问,“在警察来之前,你能回复原状吗?” “难道你还没有察觉吗?”莫延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淡淡道:“外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死亡和鲜血的气息浓重得让他感到无法呼吸,并且尸体腐烂的速度似乎很快,空气里弥漫着腐尸的恶臭味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倒霉的伏地魔便携器奇洛教授。 似乎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外面的叫喊声就变弱了不少,而且稀少凌乱,愈发恐惧――并不是由于墙壁阻隔的原因。在老旧台式电脑开启的“嗡嗡”声中,那些凄厉的声音仿佛变得遥远了。 微生茉走到窗边,才明明刚刚莫延看到了什么。他们的教室在三楼,以微生茉的视力,校园的场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许多“人”――不久前还是人的生物,脸色青灰,身上带着血迹,多少都缺失了身体的一部分血肉甚至零件。它们移动似乎很缓慢,但却执着而坚定地,将之前还是同学的活人围堵、抓住、撕咬、吞噬血肉。 “这是……什么?” “丧尸,俗称活死人,掌管思考的大脑严重受损,小脑功能基本保留。无疼痛感和恐惧感,以人类血肉为食,动物未知。”莫延一般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键盘,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按照小说和电影的猜测,活人只要被咬到或者抓伤就会变成它们的同类;视觉退化但是听觉进化,嗅觉可能进化也可能没有,触觉未知;生命力顽强,一般器官受创并没有太大影响,头部为致命点,心脏未知;修复能力和生命周期未知;不会疲劳,持久力和耐力永久,行动速度缓慢,但拥有远超过一般成年人的力量;还有如果动物变异,杀伤力会远胜于人类。当然――”他顿了一顿,“以上全部都是想象和猜测,具体情况还需要观察实验。” “行动确实很缓慢,速度大概是……正常人行走的三分之一?不过在扑向活人的时候会突然加快,大约相当于奔跑的速度;而且没有视觉――”她看着一只丧尸愣愣地直接撞到墙上,然后反复撞着墙壁,两手抓挠着土石。 “――听觉敏锐是真的――”丧尸们首先围堵的就是发出尖叫的人。 “――嗅觉还看不出来。被咬到的都变成了丧尸,但抓伤――”她视线转了一圈,“基本都被咬过了……”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键盘的声音。 微生茉转头看着那个埋首电脑的人,“现在它们在……捕食……不正是最好的观察时机吗?你在做什么?” ――不是质问,只是单纯的疑惑。 所以莫延很爽快地回答了:“我在收集信息――这个世界我们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趁着现在网络和电路都还没有断,先尽可能收集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病毒扩散的范围、这个时间段人流最集中的区域、超市和警力的分布、周边城市和乡村的情况、国家能调用的武力等等……喂,我们会到这里,是你的原因吗?”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换了一般人即使不会心生不满,也要为了自己的安全掩饰一下。但微生茉直接道:“应该是……我能在每晚睡觉的时候穿越不同世界。但是从来没有附带过别人,也不能控制身体。” “那现在……要么是你的能力增长了;要么就是还有我的原因。” “嗯。” “每晚?也就是说,等你醒了我们就能回去?”莫延手下一停,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转移到微生茉脸上。 “在现实中确实是这样。” 莫延脸色一变,“那么在这里?” “在这里――我把它叫梦境世界――停留的时间是七个小时的倍数。”微生茉缓缓道,带着令人痛恨的事不关己的感觉,“可能是七个小时,也可能是七年。” “……七年?”莫延脸黑了,“你不能确定吗?” 微生茉摇摇头,“每次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我才有微弱的感应。” 少年咬牙切齿:“七年……如果时间在三天之内,我们在教学楼挨几天就能过去;但时间越长……看来目前只能按照最坏的情况来打算……假如丧尸还能进化和变异……动物甚至昆虫也受到影响……如果植物也会产生变异……空气中的游离病毒要是能对库藏的食物也产生影响……” 键盘:“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微生茉看着窗外:校园里的活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喊叫声渐渐止息。部分还在抵抗的活人聚集处围着许多丧尸,被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远处,道道黑烟升起,公路上的车辆停得乱七八糟,玻璃碎了,车身也撞得伤痕累累。没有理智的丧尸嘶吼着觅食,活人还在哭喊逃跑,求救的声音却很少得到回应――这座在附体印象中一直美丽干净和平融洽的城市,仿若霎时间,就变成了地狱。 从校园里的丧尸身上已经观察不出更多的东西。微生茉觉得很疲倦,她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第9章 丧尸实验报告 微生茉是被吵醒的,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软软的被子,身下是一条厚毛毯,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 ――在梦境世界中,她睡着以后再做梦,就和普通人一样了。而这一次,整整一晚,梦中的她都在丧尸的围追堵截下逃亡。 醒来以后,依旧有缠绵不绝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缭绕在鼻尖。 似乎就近在咫尺的距离,是丧尸充满进食欲望的嘶吼声。 透过门和窗户上的间隙,微生茉看到数十只丧尸挤在外面,拍打着墙壁。钉在墙上的桌子的腿上基本都串了三五只丧尸,但它们不顾撕裂自己的身体,拼命挤压着想要冲进来。墙壁颤动着,灰尘和碎玻璃扑簌簌地往下掉,那些桌椅也都是摇摇欲坠的模样。这仿佛豆腐渣工程一样的墙壁门窗,在那么多丧尸的冲击下,依然屹立不倒。 “放心吧,它们一时三刻进不来的。” 少年清亮的声音从教师后方传来,微生茉转头一看,不由得微微吃惊: 在并起来放置的三张课桌上,平绑着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男性丧尸。那个自称叫莫延的少年拿起一只铅笔,接着那铅笔突然变成了一把细长锋锐的匕首。莫延扬起手,对准丧尸的头部,狠狠地插了下去。 因为被莫延的身体挡着,微生茉只看到一蓬红褐色的血液溅射出来,少年手一挥,一块松软雪白的布就盖住了尸体。 在教室的一角,有不小的一堆被白布盖住的人形物体,粗略一数,约莫有六七只。仔细观察以后她也发现,那“白布”其实并不是布,而是被放大了百倍的纸巾。 从巨型纸巾上渗透出的血迹和一边课桌上摆放着的大大小小许多不知名工具来看,微生茉毫不怀疑,教室外面的那些丧尸,基本都是被这些同类遭到凌虐时发出的响动给吸引过来的。 “我做了点实验。”看到微生茉的眼神,莫延主动解释起来――他并不希望自己目前这唯一的盟友、也是掌握着自己回到原来世界关键的人由于莫名其妙的同情心或人道主义什么的,对他产生误解,影响了以后的合作。他把一沓纸递给微生茉:“基本情况就是这些,你抓紧时间记一下。” 微生茉接过来一翻―― 第一张是一份体检报告,对丧尸身体各部分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大致就是:丧尸有极其缓慢的心跳和血液循环,有微弱呼吸,骨骼比正常人要脆弱一些(在这里有身体各部分骨骼脆化后与正常人的比较数值),触觉、视觉、嗅觉丧失,听觉进化,味觉保留(报告中特意注明,丧尸只对新鲜的血肉有食欲,腐烂的肉或其他物体在吞食后也会吐出来。微生茉忍不住猜想,莫延究竟是怎么逼那实验体去吃“其他物体”的),受到伤害以后没有自我修复能力,食用食物后身体并不能消化(这里注明了丧尸的肠胃都大面积损伤),大部分肌体僵化腐烂。 第二张相当于一份成长报告,从一个正常人在受到感染以后到变成丧尸的完整过程,时间记录精确到秒(微生茉怀疑莫延根本就是抓了一两个正常人或者刚刚受到感染的人来实验),大致的内容是:抓伤和咬伤都能导致活人变成丧尸,这个过程的时间长短与个人的意志力有关。在变化初期的几分钟里,人体会以极快地速度腐化,内脏有极大地损坏。但在之后,这种腐烂速度会变得极其缓慢。正常人死亡,在一般土葬的环境下,数天后尸体腐烂,几周内毛发指甲脱落,约一个月后身体组织开始液化,一年后基本只剩下骨架与牙齿。但以丧尸的腐烂速度,至少要二三十年的时间才会只剩下一副骨架。 第三张应该可以说是一张杀戮报告,仅仅只看着上面的文字,微生茉就感到背脊发凉――她看到莫延采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杀死丧尸或者破坏它们的行动力,得出的结论是:强酸强碱包括王水对丧尸的效果比普通人略小,而且对战斗无效;肌体破坏无效,但骨骼断裂的话会减弱丧尸的行动力;破坏头部(任何部位――只要能伤害到大脑或小脑都可以)、斩首都可以杀死丧尸,切断脊柱能使丧尸完全丧失行动力,破坏心脏效果不明显;各种药物中,神经抑制类药物最有效,有机磷酸酯类药物也有不明显效果(后面是满满一张各种药物注射、外敷、内服以后的观察效果)。 在这张纸的最后,还有一行小字:“推测丧尸可能有微弱恐惧感保留,待观察。”这一行字写的很潦草,似乎写字的人对这种结论心存怀疑。但微生茉觉得自己完全能够理解那个保留着“微弱恐惧感”的丧尸――它是遭受了多大的折磨,才会在除了吃什么都不知道的大脑里生出恐惧感的呀! 后面的几张纸,有各种材质的工具对丧尸的伤害作用;各种药品――不管对人体是否有害――的作用效果;还有各种“魔法”的伤害效果(其中注明:部分生活类魔法对丧尸比杀伤类黑魔法有更大的杀伤力);还有对丧尸智力的测试、彼此沟通的测试、进化的可能性等等。微生茉完全无法理解,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莫延怎么能做这么多事情?在她看来,这些实验,即使是在专门的器具完备的实验室中,也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饶是微生茉这样一直都没什么好奇心的人,这时也忍不住猜想:面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在现实生活中,又是什么身份? _……_……_……_……_……_在微生茉看那些“实验报告”的同时,莫延乒乒乓乓地拆了一把椅子,把椅子腿变成了两把唐刀,椅面劈开变成刀鞘。然后又把一条绳子穿上卷笔刀,把它们变形成一个可以开合的菱形银色挂坠。然后他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是什么?”微生茉看完了那几张“丧失观察报告”后,凑过来问道。那张纸似乎是地图一类的东西,有纵横交错的道路和大大小小的几何图形,上面被莫延用彩色的笔画了许多三角、方框、圆形、五角星、箭头等图案,最右上角有一个地图中常见的、上北下南的十字形方向标志。 “地图。”莫延说,在一个方框中画了一个小小的十字,“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藤美学院,这一块是床主市,这几处是附近的主要城市和村庄。”他边说边写写画画,把各处都用黑色的笔圈了起来写上名字,“三角形表示武器,其中红色表示警局,黑色表示能弄到武器的其他地方;五角星代表食物,其中红色是超市,黑色是酒店,绿色是餐馆,蓝色是其他有食物储藏的地方;方框中红色是加油站,蓝色是大型的车库或者修车厂,现在弄车应该很容易,但好车还是要到这种地方去找;这些圆形你要特别注意,红色表示人流聚集的地方,现在应该有大量丧尸,蓝色表示之前人很少的地方,暂时是比较安全的,时间长了就说不准了。”他把各种图形代表的意义都在地图右边注明,写得很详细。 “箭头呢?”微生茉问唯一没有被提到的图形。 “可以通行的道路。”莫延说,“我之前利用卫星地图,发现这个城市的主要道路――”他点了点地图中的几处十字路口和高速公路,“――发生了多起车祸,基本都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丧尸应该也不少。这几条路比较畅通的,出城的话――”他用水笔从现在的位置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这条路最好。” 微生茉点点头。她记忆力很好,这么一点儿时间,已经记住了地图上的大部分内容。 “这张地图你随身带好。万一我们分开了,有它在手上你应该能应付大部分情况。至少记住这些情报的话,可以向附近的人类团体换取庇护。不过你要小心,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这张地图。”莫延又在纸上重重地画下了一些红色十字图形,“还有,这些地方基本都是废弃的工厂或者无人仓库,比较安全。如果分开的话,你尽量按照距离远近去最近的地方,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去找你。” 看微生茉点头答应了,莫延把地图叠成很小的一块,塞进挂坠里扣好。替微生茉戴上后,又把绳子仔细收到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脱落、又不会让人有勒窒感的长度。 微生茉微微低头,在系绳时无意中触到后颈的手指,冰凉彻骨。 “这下就好了。”少年推开,看了看戴好挂坠的微生茉,笑着道。 他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嘴唇基本没了血色。即使在微笑的时候,也流露出无法抑制的虚弱和疲惫。 微生茉上前一步,抬起手来。莫延条件反射地后仰了一下,又停住,任由微生茉的手指按在他脖子的动脉上。 指腹下的皮肤,是干燥而冰凉的。血脉突突地跳动着,速度极快。 微生茉放下手,皱了皱眉――莫延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是非常糟糕的。但现在,可想而知,医院肯定是不会正常运作的了。 “我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莫延将一把唐刀塞到微生茉手中,“只是无杖魔法用多了,魔力近乎枯竭,所以身体有些虚弱而已。” 微生茉沉默。她倒是去过几个有魔法的世界,但因为自己并不能亲自学习修炼、现实生活中也用不到,所以并没有认真关注过,现在对莫延的状况也不能有什么帮助――她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莫延的力量熟悉了:在很多年前,她应该去过那样的一个有魔杖和扫帚的巫师界,她依附在一个学生身上,十几个小时以后从梦中苏醒过来,印象也不大深刻。 “不管怎么说,学校是不能呆了,今晚之前,我们一定要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所以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莫延把包括微生茉之前看的那些资料在内的一沓纸塞进一个黑色pu书包里,然后穿上了自己的校服外套――之前那是微生茉盖着的羽绒被子,至于厚毛毯,原来是一块窗帘。 “我们怎么离开?”那门被钉得死死的,外面还守着数十只丧尸呢。 “相信我吗?”莫延挑眉轻笑。 微生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吉田奈奈是个很柔弱的小女孩,换言之,身体素质很差。如果没有莫延,在这个世界微生茉一个人绝对活不下去――当然,假如没有莫延,她很可能也只是依附在吉田奈奈身上,不管活着逃命还是变成丧尸,时间一到都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去。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有了很大的死亡可能性。 “那么――”莫延打开一扇窗户,坐在窗框上向微生茉伸出手,“我们跳下去吧!” 第10章 走后门 “那么――”莫延打开一扇窗户,坐在窗框上向微生茉伸出手,微笑。 “我们跳下去吧!” 微生茉看了看他,慢吞吞地搬来一张凳子,踩上,然后踏上桌子,踩上窗台,靠近笑容已经有点僵硬地莫延。 少年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拦住女孩的腰,后仰。 两人一起头朝下从窗台上掉了下去,看起来就像是想不开要殉情自杀。 风从耳边急速刮过,呼呼作响。微生茉看着水泥地面越来越近,眼睛眨也没有眨一下,面无表情。抱着她的莫延感觉到,这女孩的心跳甚至都没有快上丝毫。 在距离地面只有一米多的时候,他们下落的速度猛地变缓。莫延抱着女孩在空中拧腰一转,便稳稳地站在地上,如落羽般无声无息。 这时的操场上,已经见不到活人了。校园里满是蹒跚游荡的丧尸,一眼望去,仿佛望不到边际。莫延拉着微生茉,在丧尸们彼此的间隙中穿插,他走得时快时慢,有时要绕一个大圈,有时还要后退几步。在这过程中,微生茉虽然不解,但没有问任何问题,就连一次与脸颊被咬掉了一大半的丧尸近乎面贴面地错过去,她也没有发出一声惊叫。莫延一边警惕着与丧尸之间的距离,一边在心中赞叹。 两人兜兜转转,到了教学楼左侧方的一栋大楼中。根据记忆,微生茉知道这里就是学校的食堂。藤美学院的食堂只在中午为学生提供饭菜,而学校里事件爆发是在下午。一般来说,那个时间食堂里已经完全没有人了。两人靠近一看,大门都是锁着的,门前有滩血迹,门和墙上也有大片大片的黑褐色。估计当时有人逃跑到这里想要躲在食堂中,却锁挡在门外,就在这里被丧尸抓住吞食了。 莫延一手抓住门把手,一手按在锁上,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微生茉听到轻微的“咔哒”声,接着门就被打开了。两人闪身进入,重新锁好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幸好食堂的窗户开得高,不然这里也早就是丧尸满地了。”莫延看着干净整洁的食堂说。他轻车熟路地到食品原料仓库中,挑挑拣拣地找着食材,像是来过无数次一般。 “会做饭吗?”莫延问。 “做得不太好。”微生茉家里一直都有请保姆,只有几次保姆不在的时候,微生茉才参照食谱做过饭,实践次数屈指可数,做出的饭味道中规中矩。 莫延点点头,“弄点分量足有营养的吧!我收拾些米面蔬菜带上。” 微生茉没动,“为什么不去学校的商店?不管吃还是带,商店的食物都更方便吧?而且还能找点其它有用的东西。” 莫延反问:“如果别人也跟你一样想呢?” 微生茉一愣。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学校里还活着的人肯定都饿了。如果他们身边又没有吃的的话――”他笑了笑,“食堂一来锁着门,二来也没有现成的食物,所以首选肯定是商店。但商店里大部分时间都有人,也就是现在很可能会有丧尸。过去的人越多,发生纷争的可能性就越大,同时学校里的丧尸被吸引过去的可能性也会增大。另外,”他拿起一颗青白分明的白菜,“我们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但可以肯定的是,时间越长,依靠饼干方便面这类防腐食品过活的时间就越多。像现在这样能挑拣着新鲜食材做出热腾腾饭菜的时候,能吃一顿是一顿吧!” 他说得很悲观,但语气却很轻松,还带着几分好笑与调侃的味道。微生茉便也笑了,她选了白菜、土豆、胡萝卜、葱姜蒜等,把盘子装得满满的,端到粗加工间。莫延则休息了一会儿,恢复部分魔力后,便把几袋米面缩小后装进书包里,又装了两袋如土豆等不容易腐烂的蔬菜,最后对着食堂里少得可怜的鲜肉和水果发起愁来。 无杖魔法极为耗费魔力。而前一个晚上,莫延封住墙壁和门窗、抓丧尸和控制丧尸、实验、把电脑上查找的内容复制到纸上(只是普通的纸而不是便于承载魔力流动的羊皮纸)、物体变形等等,魔力差不多快要完全枯竭了。现在他只能施放几个类似于开门咒或缩小咒这样的小咒语,想要把书包内部的空间扩充一下都不能,更不用说略微控制其中的时间流速了。 思忖了半晌,莫延不舍地叹了口气,估摸着两人的食量和食物腐坏的速度,装了满满一大塑料袋的水果,又拿了半条鲜肉到加工件粗略处理一番,照样缩小后装好。 烹调间里,微生茉蒸了半锅米饭,菜炒了辣子鸡丁、土豆牛肉、醋溜白菜、冬瓜炒蒜苗、炒绿豆芽,凉菜也有三个:凉拌的黄瓜、西红柿和紫甘蓝,另外还有一盆玉米胡萝卜鸡汤。一张八人用的饭桌上,被摆的满满的。 “真丰盛啊!”莫延惊讶笑道。 “难得的机会,要珍惜不是吗?”微生茉边摆上碗筷边道。 _……_……_……_……_……_饭后,两人也懒得收拾碗筷什么的,合力做了些馒头烙饼之类的干粮带上,便准备离开。 透过窗户看去,只见到那些慢悠悠行走的丧尸,也不知道在这学校里还有没有躲在某个角落等待救援的活人。从食堂正门到学校大门,很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丧尸无数,只要不小心引起一只的注意,就要面对一大群了。要想悄无声息地穿过去……微生茉微微皱眉,她对自己现在的运动能力很没有信心,刚才那一段路,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莫延在那明明看起来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但总能再把什么东西放进去的神奇书包里翻了一会儿,抽出一张纸来,竟是藤美学园及周边地域的平面布局图,比他给微生茉的那张简图详细多了――藤美学园在那张地图上只是一个方框,而从这张图上甚至能看到传达室的门和窗户。 在布局图上可以看到,从食堂出去,除了正门以外,侧面和后面都还各有一个门。侧门通往的方向是宿舍楼和操场,后门通往一片小树林,穿过树林,便是学园的围墙。 丧尸没有领域观念,这么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游走到操场上的丧尸有不少,远远看去并不比前面少。而树林里丧尸虽少,但行走时容易发出声音,由于树木的遮挡也无法看到太远的地方,这么看来,似乎比前门走还要危险。 但是这片树林,横穿十米不到。 微生茉和莫延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彼此的选择―― 走后门! 第11章 累赘? 确定了路线之后,两人却在出发时间上发生了争执。 莫延觉得他们应该立刻离开,理由很多:在别人(如果还有的话)确定了超市的危险后,食堂就是获得食物的首选;他们在这里做饭炒菜,弄出的声响并不少,如今墙外聚集的丧尸已经比他们过来的时候多很多;学校里的学生太多,使得这里成为了丧尸高密度地区,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丧尸的游动性也会逐渐侵蚀现在安全的地方――所以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微生茉的理由却很简单:莫延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加上在现实世界就是两天一夜),而且他自己也说了魔力近乎枯竭,疲劳加上力量不足,勉强出门,死亡的可能性比死守食堂更大。 莫延本以为微生茉是那种聪明冷静又温驯的性格,审时度势,随分从时。现在才发觉,这女孩固执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比较的。不管你怎么巧舌如簧地却说,她全都当没听见,对自己的意见坚持的很。 于是,劝说无效后,莫延让步了。他也没力气再给自己变出一张舒适的床来,把两张干净的桌子并在一起,便和衣躺下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最多就是闭目养神一会儿――在周围都是危险环伺的情况下,怎么能放松警惕呢?所以躺下之前,莫延还精神饱满,觉得自己可以在丧尸中杀个来回;刚一闭上眼睛,困倦和睡意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没过两个呼吸,他就沉沉睡着了。 少年睡着之后,被强行振奋的精神和眼中自信满满的神情都消失了,脸上唯有再也无法遮掩的疲惫憔悴。他紧皱着眉头,似乎并不能真正安心沉入睡眠,因为以坚硬平板的桌子为床铺,自是不可能舒适的,导致他时不时地辗转。微生茉抱着唐刀守在一边,并没有打算去找点什么东西给少年盖上――莫延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又非常值得信赖,但微生茉却总觉得对方警惕心很高,如果她贸贸然凑上去,必然会打扰到他休息。 十几分钟后,唐刀蓦然变成了椅子腿,哧溜一下就从微生茉怀里滑了下去,微生茉急忙伸手一捞,堪堪在椅子腿落地的前一刻抓住了它的尾部。屏息看了莫延一眼,见他完全没有被惊醒,松了口气,把椅子腿轻轻放在一边,转身去食品粗加工间找了几把细长锋利的菜刀带在身上,透过玻璃观察外面的情况。 _……_……_……_……_……_莫延给自己定下的休息时间是一小时。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微生茉活动着手脚为之后的长跑做准备,突见一群人从教学楼里冲出来。 那群人似乎还不知道丧尸只能听不能看的事,一路大吼大叫地冲过来,丧尸都被引了过去。当先两个高个子男生手执球棒和拖把握柄为武器,将挡在前面的丧尸或拨或打,杀出一条路来,其他人拿着扫把、木刀、裁纸刀等跟在后面。冲出教学楼的时候这些人还保持着队形:男生在前后,女生被护在中间。但女生们本来运动能力就比较弱,又被数不清的丧尸吓得软了腿,跌跌撞撞的不大一会儿就落在了队伍后面。跑到中途的时候,一个女生忽然摔倒,吓得尖叫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美惠!” 前面一个小个子女孩听到声音,转回身来就去扶摔倒的美惠,却见美惠突然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身后。 一双青灰色的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擒住了少女的双肩,女孩顿时面色全无,同时也看到四五只丧尸已经从背后围住了美惠。 “啊啊啊啊啊啊――――――――” “美惠!佐和子!!” 拿球棒的男生转身看到这一幕,悲痛欲绝,拔腿就往回跑,一个矮胖的男生拦腰抱住他。 “没用的!她们已经被咬了,会变得和它们一样……冷静,由良!” “小心后面!”一个女生指着球棒男生的背后尖叫。 “嘭!” 球棒挥过,鲜血四溅。 “跑啊――跑起来!”球棒男生含泪冲在了最前面,面对丧尸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的同学、老师、好友,每一次击打都毫不容情。 ――他们逃跑的方向,正是食堂。 _……_……_……_……_……_微生茉看清那些人向着这边冲过来,便想要去通知莫延。然而一回头,就见莫延正朝她走过来,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 莫延凑在窗边看了一眼,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微生茉道,“我们要离开?”那些学生大多跑得很快力气不小下手果断,并没有因为“屠杀”熟悉的人而失控哭喊,虽然可能只是危机情况下的极限爆发,但也足以说明他们素质不错。打开大门放他们进来很容易,组成团队的话,也应该比成人更值得信任。 莫延知道微生茉的意思,却是哼了一声:“都是累赘!” 微生茉看着莫延,心里默想:【跟你一比,当然所有人都像傻瓜笨蛋了。】 莫延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一下子就又看穿了微生茉的想法,道:“有他们在?我怎么用魔法?”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过去打开了大门上的锁,也没有跟那些学生露面,背上背包就向后门走。微生茉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拿拖把握柄的男生先是被丧尸抓住了武器,接着被抓住了胳膊,接着被咬了脖子――跟在莫延身后离开。 _……_……_……_……_……_当前面的门“哐当”一声巨响被撞开的同时,后门上的锁也“咔哒”一下打开,一男一女顺着推开的一点门缝悄无声息地走出来,重新锁上了门。 面前,是一条可供一辆小货车行驶的道路,和十米左右的树林。 路上有十几只丧尸扭扭摆摆地走着,彼此距离很大。此时,一只丧尸似乎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头“卡擦卡擦”地扭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元旦快乐呀^_^ 第12章 穿越树林 食堂后门上的锁“咔哒”一声打开,一男一女顺着推开的一点门缝悄无声息地走出来,重新锁上了门。 面前,是一条可供一辆小货车行驶的道路,和十米左右的树林。 路上有十几只丧尸扭扭摆摆地走着,彼此距离很大。此时,一只丧尸似乎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头“卡擦卡擦”地扭过来。 微生茉后退一步,握紧了铁棍――这是她之前从食材仓库中找出来的,虽然比不上菜刀锋利,但好歹是“长兵器”,方便拉开距离而不被丧尸咬到。她还给莫延找了一把一端略弯、另一端平滑的铁撬。 “嘘――” 莫延拉了她一把,竖起食指晃了晃,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来喝汤的铝碗,扬手甩了出去。那碗先是撞到树干,接着弹到水泥路上,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嘭!哐哐哐哐――” 微生茉吓了一跳――虽然那声音低沉,但在这整个学校都一片死寂的时候,这种响动不可谓不大,要是附近的丧尸都被吸引过来了怎么办? 但很神奇的,仅仅只有方圆十余米的丧尸对这声音有反应,还有三只丧尸从树林里出来,陆续拖着沉重地步子摇摇晃晃地靠近。 【难道丧尸的听力范围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微生茉看了一眼莫延,却见对方皱着眉,神色凝重。 “怎么了?”她轻声问。 “太少了。” “什么?” “从树林里出来的丧尸,太少了。”莫延说,“按照它们的分布密度来看,刚才至少应该有十个丧尸能听到声音,但是……” ――但是他们只看到了三个。 “会不会……树林里的阻碍物太多,里面的丧尸少?” “不,丧尸有本能般的负趋光性,树林这种阴暗的地方,应该会很受他们欢迎。”铁撬顺着手掌一滑,莫延抓住尾端的把手,“总而言之,做好准备。” 微生茉点点头。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入树林,不仅要小心附近的树木和可能存在的丧尸,还要注意脚下,别像电视电影那样踩到脆弱的枯枝,所以走得很慢。没过多久,两人就同时看到了大部分丧尸没有被引出树林的原因:一个丧尸一头撞到树上,却不知道拐弯,脸贴着树皮把树干拍得砰砰响。附近的丧尸被声音吸引过来,却只感觉到同类,它们也不离开,就在周围转来转去,挤作一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连紧张的心情也不知不觉缓解了许多。他们绕过那堆丧尸,隐约已经能从树木的缝隙间看到学院的墙壁。突然一只丧尸从树后转出来,被挖掉了一大块肉的胸膛距离微生茉不足一指的距离,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腐烂的肉条挂在骨头上摇晃。 “呀啊――” 再坚强的神经也绷不住了,女孩不可抑制地尖叫起来。丧尸迅捷地抓住她的肩膀,嘶吼着咬了下来。白光闪过,丧尸重重地摔在地上。 “跑!” 微生茉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僵硬地被莫延拉着奔跑,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边的丧尸都已经听到了这里的声音,也许是本能感应或者它们互相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的缘故,丧尸们似乎很确定这里的是活人而并非同类愚蠢的行为,飞快地赶过来――在有食物激励的时候,丧尸的行动会比平时快很多,最后扑击的动作甚至可以称得上迅捷。 眼看着两人就要冲出树林,前面冒出一只丧尸就朝两人抓过来。白光再次闪过,一颗腐烂的头颅咕噜噜地滚下来,无头的尸体被莫延一脚踹翻,两人踩着软绵绵的肚子跑过去。这么一耽搁,后面丧尸已经追近到身后两三步的距离,充满食欲的吼声似乎近在耳旁。 “tarantallegra(塔郎泰拉舞)!” 莫延转身一挥手同时大吼道。追在最前面的一只丧尸拖着僵化的双腿身不由己地踉跄摇摆起来,没两下就摔倒了,连带着附近和身后的几只丧尸也跟着滚成一团。 “aguamenti(清水如泉)!impedimenta(障碍重重)!” 一蓬水从天而降打在丧尸头上,被淋到的丧尸似乎很畏惧地瑟缩回避。幸免的两只丧尸也仿佛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强大的反作用力使它们四脚朝天摔倒。 藤美学园的围墙很高,一般学生一个人绝对翻不过去。地上的枯枝败叶哗啦啦自动累叠起来形成三层台阶,两人刚刚跳上墙头,一只断臂的丧尸就扑到了下面,被散落的树叶洒了一身。 看着微生茉从围墙的另一侧跳下去,莫延视线转向墙这一端:不少的丧尸已经围在了墙下,嘶吼着挥舞着手臂,最近的那一个指尖距离莫延的衣摆仅有一寸左右。 莫延向着下面的丧尸伸出手,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得意和邪气。 “incendio(火焰熊熊)!” 第13章 别墅小驻 围墙后,火光越来越盛,似乎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整片树林。这一边,微生茉从肩膀上拽下血淋淋的半截胳膊――之前被那丧尸抓住的时候,莫延及时变出了一把刀砍断了丧尸的臂膀又把它一脚踹开,逃跑的这一路也太过紧张,这断臂也就一直没时间拿下来。 藤美学院位于床主市市郊,周围人烟很少,可以说除了学校和一所附属小学属于高危地带以外,其他地方都比较安全。他们没有选择进城,也默契地没有提起原身――松田翼和吉田奈奈仍在市内的亲人。莫延在路上弄到了一辆被抛弃的摩托车,傍晚时分,他们已经到了距离藤美学院很远的一个山间别墅区――这块地方在莫延给她的地图中,只有一个用蓝笔圈出的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区的保安和住户不是已经逃跑就是死守在屋子里,路面上行走的只有血迹斑斑的丧尸,趁着它们被摩托车的声音吸引,莫延带着微生茉东绕西绕,极有目的性地到了一所暗灰色外表的别墅前。 “这栋别墅有什么特别的吗?”进门后,微生茉问道,她相信莫延并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所以在发问的同时也四下打量,暗自怀疑这屋子的墙壁都是用不锈钢板打造的,才能被莫延看中。 “特别的不是别墅,而是住在这别墅里的人。”莫延说,“伊藤诚,二十七岁,职位警部,箭术俱乐部成员,同时爱好棒球、足球、剑道等多种运动,有轻微的收藏癖。所以说――” “iogun(手枪飞来)!” 楼上响起乒乒乓乓的物体碰撞声,几秒后四五把黑色的枪支转过楼梯口朝着两人飞过来,倏地停在莫延身前,像是等候检阅的士兵,莫延从中拿起一把看了看,其余的都哐啷啷掉在地上。 “所以说――”莫延继续前面的话题,“我们在这里很容易就能弄到武器,距离近风险低。其它我确定有武器的地方,不是离得太远,就是需要进城,要危险得多……看,这是警用左轮手枪,”他摆弄着手里的那支枪对微生茉解说道,“6个弹巢,有光学夜视瞄准仪,平衡性好,后座力也容易控制。不过它是手工填弹,比较麻烦。还有这个――”他从地上捡起一把一米左右长度的步枪,“这是89式步枪,重量……唔,大概四公斤多一点,满弹30发,枪口还装了刺刀,近战远程都能应付。”他把两支枪塞到微生茉手里,“这些你拿着,留在身上以防万一,趁现在有时间多熟悉熟悉。我来清理这地方,暂时我们就先住在这地方吧。” 最后一句虽然有询问的意思,但却是肯定的口气,显然莫延早已经做了决定。好在微生茉也不计较这些,点点头抱着枪坐到一边。莫延把背包甩到沙发上,捡了一把黑色的手枪别在后腰,拿了铁撬,先把一楼整个搜索了一遍,然后转战二楼,好半天也没什么大的响动,看来这别墅里并没有丧尸或人在。 说是要熟悉枪,微生茉此前虽然曾有过俯身到士兵警察一类人身上的经历,但并没有用心关注过这一方面,生活在和平时代,她的生活环境也不需要去了解这类武器。摆弄了半天,也只是推开了左轮手枪的转轮,练习了瞄准器的用法。因为怕不小心走火,发出的枪声引来了附近的丧尸,她也并不敢怎么大的折腾两支枪。 陷在软软的沙发里,微生茉不多时就感到困倦。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勉强撑着精神坐着,上下眼皮一搭一搭地执意合拢。 灵魂仿佛脱离了肉体,她看到自己现在的那具身体――小小巧巧的女孩儿身子一滑,窝在沙发里似乎睡得正香;她看到厨房里堪称琳琅满目的高级餐具;她的视线穿透了墙壁,看到外面的花草和丧尸;又穿透地板,看到地下室里一男一女两只中年丧尸用力拍打着一扇门,门的另一边堵着种种旧家具,角落里是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她的视线扩散到上面,看到手执一把弓弩调节螺丝的莫延……少年突然抬头,目光似乎直视着微生茉,一股强大的无形的波动冲击而来,虽然及时收了回去,但那种奇妙的感觉已经消失,微生茉只觉得头疼欲裂,抱着头闷哼一声倒在沙发上。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快速跑到她身边,冰凉的手指按在她的眉心,微微低沉如呢喃的念诵着什么。如有清亮的水自头顶缓缓灌入,温柔但极有侵蚀力地将她的精神整个的浸润,缓缓抚慰疏离,那股突如其来的疼痛也慢慢散去了。 _……_……_……_……_……_微生茉觉得自己昏迷了很久,但再次苏醒后,时间似乎只过了几分钟。莫延精疲力尽地瘫在一边,脸上犹有薄薄的汗珠。 扶着突然间似乎重了两三倍的脑袋坐起来,微生茉晃了晃头,忍不住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就攻击你了。”莫延想耸耸肩膀表示歉意,但因为疲劳度的缘故,耸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不……我那种状态,是怎么回事?灵魂离体吗?”微生茉问。 莫延蓦地坐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微生茉,惊讶道:“你不知道?” 微生茉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并且告诉莫延,这才是她第二次经历这种状态,前一次也是很不幸地被莫延给条件反射了。 莫延怔住。 第14章 杀念一动 “对了,地下室有人,还有两只丧尸!”微生茉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情景。 “哦?地下室?”莫延略一挑眉,并无惊讶之色,“难怪屋里乱七八糟的,却没有人,原来都到了地下室……呐,是怎么个情况?” 微生茉把情形描述了一遍。随着她的叙述,莫延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怪异。 “这真的是你第二次这样……扫描?”他怀疑地问。 微生茉点头。 莫延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点在微生茉的眉心,微生茉脑海中再度感受到那种冰凉,顿时思维似乎变得轻飘飘的。 “接下来,按我说的做……像你刚才那样,把精神力扩散开来……”少年缓缓道。 “精神力?” “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环境。” 微生茉依言阖上双目,黑暗中,脱离了视觉以后其他的感官都灵敏起来。她能听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声,鼻端嗅到空气中极其微弱的血的腥气……豁然间,世界再次从黑暗中展开,清晰地似乎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微尘,360度的视觉带给人极微妙的感受。当她的“视线”掠过莫延时,明显的感受到一瞬间的抵抗,连他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快速地膨胀又收缩了一下。 “继续……当你觉得勉强的时候就停下来。” 她的视线,起初是呈圆形没有死角地向四面八方扩展。但很快,朝地下而去的一个方向变得模糊不清,大约只有三四米的距离――看似一模一样的泥土严重影响了她对深度的判断;与此相反的是,向上而去的视线在越过了房顶后,一直一直往上,延伸地极远;前后左右方向的距离都差不多――越过整个别墅区,更远的树林、湖泊、村庄、道路,在半径约五公里时,额头开始有刺痛感,便停止了探测。 她把这些告诉莫延后,少年的呼吸频率明显乱了一瞬。 “在你的扫描范围内,能看清人和丧尸吗?” “唔……需要一个一个的分辨……不对!等等……”当微生茉刚刚想到要分清丧尸和活人的时候,“视线”内所有活动着的人形物体突然变得有些不同,所有“人”身上都腾起了银色的烟雾……不,更像是火焰,一部□上的银色火焰稳定、雄浑、旺盛;另一部分则微弱、混乱,她挑出几个看了一下,前者都是活人,后者则是那些行走的尸体。活人无论男女老弱病残,身上的火焰都比丧尸要旺盛无数倍。 “那是精神力。”莫延说,“丧尸只有类似低等动物的思考能力,它们的精神力大概只比植物人强一点儿。” “精神力?”微生茉隐隐感到熟悉。 “待会儿解释,现在,你锁定地下室里的一只丧尸……把精神力集中在它身上,试试看能不能控制它。” 微生茉锁定了两只丧尸中的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努力想着:【转身……向后转身……】 几乎是立刻,那丧尸就转过身,呆呆地站着。 微生茉愣了一下,又命令它攻击身边的女丧尸。 警察丧尸抓住女丧尸的肩膀,丧尸之间是不会相互攻击的,所以女丧尸依然嘶吼着想要撞开门,对警察丧尸的碰触没有反应,接着它的脖子就被狠狠地咬住撕扯。随着暗红色血液的溅射,警察丧尸咬下了一大块血肉,吐掉,又扑了上去,两只丧尸厮打起来。因为它们简单的大脑中既没有恐惧和疼痛,也没有退缩回避和格斗技巧,所以它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抓住对方身体的任意一个部位撕咬。不一会儿,那小小的空间四处都溅满了血液,满地的碎肉。微生茉忍住恶心,控制警察丧尸抓住女丧尸的头往地上狠狠撞了几下,在女丧尸停止了挣扎后,又让警察丧尸自己用尽全力一头撞上了墙壁。 “呼……呼……” 微生茉大喘着气睁开眼睛,视觉回复到正常状态。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就像是有一把锤子在耳边使劲地擂鼓,震得大脑嗡嗡作响。 莫延已经收回了手坐在一边,眼神复杂的看着微生茉。 曾经在魔法世界的时候,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花了很大的工夫来研究精神和灵魂,自问在这一方面比起最强大的两名黑白巫师也差不了多少;到中国以后,也遇见了一些具有精神力异能的人,但从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个女孩一样令人震惊。 按照她的说法――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这女孩的精神力异能只是刚刚觉醒,没有开发没有锻炼甚至没有基本的了解,就能扫描方圆五公里的范围――有些异能者穷其一生也达不到这种程度;还能扫描地下――一般的墙壁并不能阻隔精神力者的扫描,只有微弱的阻碍作用。但当固体的厚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精神力便不能穿过。在过去,莫延只遇到过一个能探测两米以上厚的石块内部的异能者,而那个人的精神力既不能扩散也不能扫描,只有在亲手接触到物体的时候才能窥视其中。 甚至,她还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了丧尸。 虽然精神力越微弱的生物就越容易控制,但同时,控制的指令也就必须越明确。比如对于一个人,精神力者的控制类似于催眠,给出类似“出门”这样简单的指令后,被控者会自己告别,开门,走出去,完成指令后就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其他事;但如果对象是一只猫,它会守在门外等待下一个命令;如果对象是一个瓢虫,哪怕从打开的窗户或门与地板之间的缝隙中都能出去,它也只会直直地朝门反复不停地撞,除非精神力者在控制其以后给出更详细的指示:往哪个方向飞,在怎样的高度提升或者降低,飞出门以后该做什么等等――不需要在给出指令的时候具体说出来,但他自己的意识中必须要有一个详细的过程给瓢虫做指导。 而微生茉的控制,她给出简单的指令“攻击”后,丧尸就按照自己的本能来战斗;指令具体后,甚至让对方克制了本能。 这是一种类似于“绝对命令”的控制――使得被控者摈弃了本能、欲望,却保留了思考能力;如果能加以训练后应用与活人,甚至可能能使被控者违背自己的意愿、情感、信仰、对死亡的恐惧等,只要在意识中种下一颗种子,被控者自己就能让它发展为参天大树,渐渐的其本人的意志就会被彻底扭转。 ――当然,这种程度目前仅存在于推测想象中。但莫延却有一种感觉:如果是眼前这个女孩的话,未必不能做到。 震惊过后,他慢慢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微生茉的精神力达到这种程度,其实并不奇怪。 他们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借助了女孩的力量。 在到达别墅区的路上,莫延跟微生茉详细地讨论了她的这个穿越的能力。微生茉将这里称为梦境世界,即使她能从【梦境世界】中带出实实在在的物体,即使她会在其中受伤,这种称呼仍旧说明,根深蒂固的过去使得微生茉潜意识里一直将其当作梦境,这一点――莫延认为――是导致她在先前不能控制【附体】的主要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就是她的精神力还不够强大。 但这并不是一个小女孩构筑的梦境。 星辰、地域、国家、历史、人类的思想和意识――在网上对这些东西有了粗略的了解、自己也亲眼观察过以后,莫延非常确信,这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或者说,别的空间。 他们是在别的空间里,使用着跟自己毫无关联的身体。 也就是说,在微生茉睡着的瞬间,他和她不仅灵魂穿越了,还完成了一次成功的夺舍。 从当时周围同学的反应来看,这个夺舍的时间应该是极为短暂的,仿佛他们只是打了一个盹儿,但身体原主人的灵魂已经被完全抹消了。微生茉以前无论俯身还是离开似乎都不影响到【附体】,可是莫延肯定,如果他们现在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两具身体立刻就会完全死亡,连变成丧尸的可能性都没有。 而且,身体和灵魂是有契合度的。刚夺舍的一段时间,无论他想做什么动作,这身体总会给他一个延迟。而使用魔法的时候,他总能感受到极大的阻碍力。否则,即使是无杖魔法,也不可能将他的魔力消耗到这种程度。 这也是他遇见丧尸多半采取回避措施的原因――他不是逃避战斗,但如果战斗的时候身体不够配合,一秒钟的延迟也可能是致命的。 但微生茉并没有这种情况。 虽然吉田奈奈的身体素质比松田翼要差很多,连带着微生茉也显得很柔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跑不了多远的路就会大喘气,但莫延看得出来,微生茉对身体的使用就好像那原本就是她自己的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滞涩。 更甚至,当时间到了的时候,她还能回到原来的身体中,好像自己的意识从来都好好地待在身体里睡眠。 那么在这期间,她的灵魂完全脱离身体,肉体不就死了吗? 也不是。 据微生茉回忆,小时候有一次她发烧,母亲整晚都把她抱在怀里。夜晚她依旧穿越到了梦境世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母亲却并没有什么异常――既然抱着女儿的母亲没有发现怀里的女儿变成了尸体,那说明身体在本来世界是和正常人一样的。 这就很有趣了。 仿佛白天的时候,肉体和精神是一体的。到了夜晚,身体陷入睡眠,精神脱离了控制,于是它撕裂时空为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容器,作为肉体休息期间的临时落脚点,还在身体中留下了一部分精神维持存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牵连附带的莫延的灵魂来到了同一时空,它很大方地抹消了一具身体中的意识帮助莫延夺舍,但并没有细心地为他找一具完全契合的,只是顺手从周围拿了一个。 ――给人这样的感觉。 那么在微生茉返回原来时空的时候,莫延本人是不是同样能被附带回去? ――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极让人不快。 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莫延是动了杀念的。 微生茉从没有在【梦境世界】中经历过真正的完全死亡,倒是有很多次在濒死或者受到致命伤的同时瞬间返回身体。莫延就不得不想,如果她在这里死了,他们是不是就能回去了?这灵魂会被束缚在尸体中还是重新夺舍?或者变成丧尸亡灵一类的存在?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返回原本世界原来身体的可能性百不足一,这个险,他冒不起。算来算去,他只能全力保护着微生茉,这样“莫延”重新成为“莫延”的可能性,约有三成。 但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环境中,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几个月之内还好,若是长达数年……莫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 末世考验的不仅是能力,还有人心。 而现在,他们发现微生茉原来有很强大的精神力――这样微生茉不仅可以成为助力,最重要的是,这一点很可能与他们穿越的原因有关。 但精神力这种东西与魔法一样,在这个世界中得到锻炼,回到原来的身体中只会变得更强而不会减弱。这样微生茉的本体实力得到增强,而且精神力是一种让人防不胜防的东西,那时莫延如果想要对付她,就会变得极为困难。 莫延推算,两人这次的共同穿越并非偶然,一定有什么深层的原因使得他们联系了起来。如果不找出这个缘由并加以控制的话,自己今后必然还是会被迫这样携带穿越。但假如回到原来的身体以后,他能找到微生茉的本体并杀死她的话,可能她的精神和肉体会一起完全死亡,可能她的灵魂会在其他空间找到合适的容器再度穿越夺舍,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会再将他置于此等境地。 无数的念头瞬间从脑子里转过,最终莫延还是决定,帮助微生茉发展精神力异能。 因为对方可能变得强大就提前扼杀,是非常懦弱愚蠢的行为。 更何况,这种穿越虽然危机重重,但未必不是极好的机遇。只要他能将它,扭转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第15章 伊藤姐弟 “面对这种以惊人的速度在全世界蔓延的死亡传染病,以我国为首,现在各国政府都无计可施而渐渐趋于崩溃。我国死亡传染病的患者已经超过两百万人次。这种强大的传染能力以及社会系统瘫痪所造成的影响,将使感染人数在这一两天内突破一千万人……” 微生茉穿着印了卡通娃娃的短袖体恤和牛仔短裤,光着脚丫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将苹果咬得脆响,就像一个普通的假期里百无聊赖地少女一样。 莫延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情景,不由微微愣神。外面世界的荒芜、杀戮和惨痛,这一刻显得不真实起来。 “回来啦!”拿着苹果的手挥了挥,女孩问道:“吃苹果吗?” 莫延摇头。 “……另外,在付出巨大的牺牲后持续报道的我台,也将由于死亡传染病患者增多的影响,而决定把播放部门转移到海上,普通的节目就在此结束。各位观众,再会,并祝各位好运。” 电视里,美貌女主持人的声音持续沉痛悲伤。不用看电视荧屏,莫延都知道上面是什么画面――那已经是几天前的新闻了。这几天,一些电视台的节目已经完全停播,不过大部分都还在运作:关于死亡传染病、丧尸、抵抗和感染、专家的研究、以及幸存者基地等等,还有一些播放着娱乐节目和肥皂剧,往常微生茉都是看这些频道。 “几天前的新闻,有什么好看的?”莫延扔下背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问道。 “在想以后啊……”微生茉偏头看着少年,眼神清澈明净,“已经第五天了……我没感觉到要回去的征兆。” 她很清楚他一直保护着自己是为什么。 莫延皱了皱眉,“你不用着急……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强求。” ――【可是你已经很不耐烦了吧?】微生茉叹息。 强大的精神力带给微生茉的,不仅仅是扩大的视野和自保的能力,还有对别人情绪敏锐的感知。她能感觉到,这些日子莫延平静的外表下,涌动着越来越危险的东西。 杀意! _……_……_……_……_……_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五天了。第一天抵达以后,莫延教导了微生茉修炼和使用精神力的方法。第二天,配合着微生茉还不大熟练的精神力扫描,少年将别墅区整个扫荡了一遍,杀死了所有的丧尸,还搜罗了许多可用的武器。但找到的食物并不多,似乎是住在这里的人少有储藏食品的习惯,都是每天购买新鲜的食材。 在莫延“清扫”完最后一栋别墅回来时,地下室的两个孩子爬了出来――那两只丧尸死了后,莫延并没有去通知他们。一来他对安慰照顾受到伤害的小孩子完全没有兴趣;二来是他觉得,只有他们自己有勇气站出来,面对现状,想通世界已经改变的事实,才能活下去。 虽然微生茉认为第二点完全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而且她本人其实也不想扮演知心姐姐或圣母的角色。 ――从本质上来说,这两人其实很相像。 于是那可怜的两个孩子,直到第二天下午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从地下室出来。那两只丧失的尸体虽然已经被莫延烧成了灰,但满墙满地暗黑色的血迹还是清楚地显示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客厅里还有两个人“鸠占鹊巢”,桌上摆了丰盛的饭菜。 愤怒和憎恨,一瞬间就产生了。但还没有来得及爆发,莫延冷冷的一眼扫过去,两人都识趣地低下了头。 那两人是兄妹,大一点的女孩叫伊藤杏,15岁,小三岁的男孩叫伊藤直树,这栋别墅的主人伊藤诚是他们的长兄。两人也都是藤美学院的学生,灾难爆发以后竟然很顺利地汇合并跑回了自己家。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不是温暖安全的怀抱,而是母亲尖利的獠牙。父亲在保护他们的时候不慎咬伤,也变成了丧尸。至于在警局当值的伊藤诚,则一直没有回来。 莫延和微生茉获得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这对姐弟,但伊藤杏似乎认识吉田奈奈。她畏惧着杀戮了一天后满身鲜血和杀气的莫延,却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凶狠怨毒的目光狠狠瞪着微生茉。 但莫延是什么人?女孩自以为掩藏很好的那点情绪,一丝不漏地被他看在眼里,当时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在伊藤姐弟眼中,这两人住着自己家的别墅,坐着自己家的沙发,看着自己家的电视,桌上准备用的饭菜,自然也是自己家的。 ――私闯民宅就不计较了。好心让他们住在自己家的别墅,总得付出点儿什么吧? 饿惨了的两人扑上去就是一番狼吞虎咽,连菜汁都没有给莫延他们留一滴。 伊藤直树恋恋不舍地把最后一粒米扒拉到嘴里,摸摸肚子问:“还有吗?我没吃饱。” “这些是全部。”――而且我们还没吃饭。 微生茉把后一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那给我倒杯水吧。”伊藤杏大大咧咧地吩咐道。 莫延一把按住准备起身的微生茉,面无表情。因为伊藤姐弟突然出现的关系,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洗澡换衣服,发丝、衣服甚至鬓角都有血迹。在浓浓的铁锈味中,伊藤杏觉得似乎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全身发寒。 “……好吧好吧,我自己去。”伊藤杏甩甩手,脸色很难看。伊藤直树则在冰箱里找到了几块小蛋糕,直接用手抓着吃的津津有味。 莫延的手依然按在微生茉的肩膀上。“走吧。”他说。 微生茉点点头。拿着背包离开那别墅后,忍不住说:“真是……凉薄。” 她和自己父母这些年并不十分亲近,但碰到感冒生病的时候,也是很关心的。这对姐弟,父母去世了,竟连尸骨的去向都不关心,完全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神色;兄长生死未卜,连担忧的情绪都没有。 之前莫延清理别墅,遇到不少里面空无一人或主人全都死了的情况。两人便又找了一栋无主的别墅住下,刻意选了离那伊藤宅最远的地方――他们都对再遇那对伊藤姐弟敬谢不敏。微生茉重新做了一桌饭菜,莫延决定明天到外面看看:虽然他们现在的食物还很充足,但时间越久,可以找到的食物就越少,提前做好储备更加有利。 第16章 山田良二 山田良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视野顿时有些朦胧。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两个孩子,眼神很冷。 丧尸没有了,活下来的人自然而然走出家门,找到同类,结成同盟。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情况下,拯救了众人的武力值最高的那个人必然会成为首领。但莫延对此类业务完全没有兴趣,或者说,他消灭这一带的丧尸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无意应对其他人的感激涕零或依赖附从,更何况还有人因为被他杀死了已经变成丧尸的亲人而心生怨恨。 这个时候,山田良二站了出来,成为了这个临时组成的幸存者同盟的首领。 山田良二,三十一岁,小区某个老板雇佣的保镖。在一开始抵抗丧尸的时候,因为他使用了手枪吸引了大批丧尸,那位要保护的老板和两个保镖同行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从通风管道爬出丧尸包围圈,躲在别墅天台上坚持到莫延到来。他亲眼看到那个外表温和俊秀的少年是怎样用神鬼莫测的手段将那些置身于阴影和角落中的丧尸一个一个找了出来,果断冷酷地斩下无数头颅,站在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中依旧面不改色。 明明只是一个本来还在学校读书的学生,那一刻,却宛如地狱修罗。 噩梦一般的场景刺激着他的神经,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手枪,唯一可以依赖的武器“哐啷”一声落在地上。胃部一阵阵急剧收缩,他半跪着干呕,浑身冰凉。 他听到丧尸搏斗和濒死时的吼声,听到锋利的刀砍入肉体时的钝响,听到尸体倒在地上时沉闷的声响。最后战斗的声音就发生在与他仅有一门之隔、通往天台的楼梯口处,液体喷在墙壁上的声音近在耳边。那人似乎知道天台上并无尚在行走的丧尸,也没有打开那道已经变形的铁门,直接就下楼了。但在他从别墅下走过的时候,似有感应般的,淡淡地扫了一眼天台上窥视的山田良二。 之后,曾经自以为能够面对任何困境的男人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里只有一双冰冷如霜的眼睛。 虽然现在的山田良二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可靠孔武有力的男人,但曾经,在上学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体育成绩突出、文化课成绩极烂、并经过两年奋斗后终于成为空手道社主将的普通学生而已。逃课、打架、勒索、抄作业、被老师揪到办公室狠批,都是经历过的。那时候,他一边鄙视着那些成绩优良总拿鼻孔看人的优等生,一边也偷偷羡慕着,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耀眼的存在。 那个在丧尸包围中执刀而立的少年,是他曾经向往着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但现在,对方包含杀气的一个眼神就让他恐惧到颤抖。 虽然如今他整合了别墅区的幸存者,除了老人、女人和孩子,强壮的男人一共有七个,手里的武器除了刀具以外还有两把枪二十多颗子弹,但他仍然不敢向那少年发起攻击。更何况这个临时团队中,有不少人对那少年心存感激,反对这样的做法。 但是,他们没有食物。 别墅区的自来水供应并没有停止,所以用水还不成问题,但他们搜刮了所有的别墅以后,只找到了很少的食物,省着吃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天。部分人认为是被先他们一步来过的少年带走了,却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他们都曾看到那少年在砍完丧尸后只带着一把刀离开。 然后,这对新加入的姓伊藤的姐弟带来了情报:那少年和一个年纪略小的女孩在一起,两人有非常丰盛的食物,包括大米、肉和新鲜的蔬菜,甚至他们还看到吃剩的苹果核。 饥饿煎熬着众人的良知。 跟外面无数吃人的怪物比起来,两个年轻的中学生无疑看起来更好对付。 “他们拿了那么多吃的,也该分我们一点!” “就是!两个小孩子,能吃多少东西?” “把所有的食物都搜刮走,简直太贪心了!但凡有一点考虑到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会这么做!” “要不是他,你能活到现在?早被丧尸吃了!” “没食物,迟早也是个死!” “够了!都别吵了!” 山田良二吼了一声,掐灭了烟。 “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去超市看看。” _……_……_……_……_……_“你把超市都搬空了?”微生茉看着莫延倒提着包抖了抖,哗啦一声,客厅里就出现了一座小山。 这是他们在这里的第三天。别墅区西南侧有一个大型超市,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莫延就去超市搜集物资,傍晚的时候才回来,带着占据了客厅大半空间的东西。 “只拿了一半。”莫延说,“要是超市里找不到吃的,剩下的那些家伙就要找我们了。” “已经来过。” “嗯?” “从早上九点半开始,一直有两个人在附近监视,半小时前才离开。” “哦?”莫延微眯眼睛,冷笑,“原来他们比我想的还要蠢啊。” 微生茉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其实完全可以理解那些人做出这种决定的想法。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虽然很强,另一个,仅从外表上看,确实是累赘。如果今天早上莫延走得晚一点,被他们看到他离开,怕是早就冲进来抢夺物资或者抓她做人质了。 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莫延带回来的物资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然后所有的东西都等分成两份装好。白天的时候,微生茉已经按照莫延的要求修改了两个背包,莫延用魔法将背包的空间扩展到极致――使用缩小咒虽然更节省魔力,但一来使用的时候需要解咒,微生茉却不会魔法;二来如果有他人在场的话,缩小了的物品是无法光明正大拿出来的。而扩展背包的空间,以后只要注意别在人前拿出超过背包大小的东西就可以了。叠加了魔纹以后,空间扩展咒比缩小咒更稳定,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晚餐照样是很丰盛的,两人都不会在肚子的问题上亏待自己,微生茉还用脱水密封的调料包烧了一锅紫菜蛋花汤。 饭后,莫延挥了挥手,所有的碗筷就变得干净如洗,还自动跳入了碗柜中。 “有人!”微生茉突然说――自从开始学习和练习精神力的各种技巧后,她就一直保持着每隔五分钟最大范围扫描一次的频率。她这么说,就表示这个“人”,是在距离他们五十米范围内。 莫延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 第17章 预备攻击 来者一共有六人,分成三组,鬼鬼祟祟摸进了附近的三栋别墅,从各个方向监视着他们。 【明明人多势众,但还是不敢正面对战?】 微生茉发现,对方的首领出乎意料地谨慎,一般人应该不会这样“高估”莫延的战斗力――虽然从事实上来说,对方既然做出了敌对的决定,那就肯定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但他们的能力――魔法、精神力――都是超出常人理解想象的东西。 既然这么谨慎,说明对方是畏惧着莫延的。那么,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决定呢? 她脸上的疑惑实在太明显了,莫延略一思索,就猜出她在想什么。 “应该是迫于众人的压力。”莫延说,“这种临时组合的团队中推选出来的首领,没有经过战斗,本来就没什么权威,如果是大部分人要求的话,也没有办法拒绝。” “大部分?”微生茉诧异,【我还以为他们多少能有一点感恩之心。】 “他们应该已经去过了超市。”莫延耸耸肩,“你知道,生产资料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容易激发社会矛盾,尤其对方在外部环境压力下已经基本实现大同。”超市物资,他拿了一半,但这个“一半”是很有水分的。饼干面包方便面之类的留下了大部分,蔬菜水果却基本一扫而空――电力的供应必定不能持续多长时间,他们又没有除了冰箱以外的保鲜手段,留给他们也是浪费。然而防腐食品虽好,却没有人想要依靠这些东西为生。即便莫延不这么做,别人也会怀疑他们在之前扫荡丧尸的过程中得到了别的好处,进而产生敌意。 “话说回来,”微生茉突然道:“你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莫延:“……” 【对你用得着读心术……不,摄魂取念吗?需要吗需要吗?】 _……_……_……_……_……_对方出乎意料的有耐心,莫延故意出去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动作。被监视了整整一天半后――当然其实他们什么都监视不到,在发现周围有人徘徊的同时微生茉就拉上了所有的窗帘,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可以模糊看清外部――莫延不耐烦了。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又为什么要回避? 虽然是同类,但既然对方已经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上,那么他也不会手软。 “我出去一趟。” 在微生茉用控制着五只麻雀在屋子里列队飞翔的时候,莫延突然站起来说。她一惊放松了精神力控制,麻雀啾啾叫着四散飞开,羽毛乱飘,微生茉急忙把它们重新控制住。 “再设一次陷阱?”微生茉问。 “不用。”忽然间从头到脚,莫延的身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不对,他明明还在那里,只是身体包括衣服都变成了和背景一样的颜色。就像…… “变色龙?” “……幻身咒。”少年的声音多少有些郁闷。 他离开了,微生茉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只是看到门被打开又关上。反正也看不到,微生茉闭上眼睛,让麻雀们飞到笼子里关好,展开精神力扫描。 一般在扫描范围中,如果她把精神力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那么他在她眼中便是纤毫毕现,包括脸上的青春痘和毛孔,衣服上的纹路和颜色。但现在,她却完全找不到莫延。只有心念一动中切换到“精神力”模式,才能看到一团灼灼燃烧的银色火焰,比她所见到的任何人都要耀眼夺目。 _……_……_……_……_……_莫延用极快地速度潜入右边的别墅,无声无息靠近了阁楼里的两个人。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半跪在地上,拿着望远镜,眼睛紧紧地贴着镜筒。旁边坐着一个嘴大唇厚、剪着平头的中年男人,他叼着一支烟,手里拿着打火机。地上落满烟蒂,旁边还放着半瓶酒。 “加、加藤先生,”瘦青年放开望远镜,赔笑道,“也给我……抽一支吧?” “混蛋!”“加藤先生”一脚狠狠揣在他胸口,“好好干活!不然今天你就别想吃饭!” “是!是!”瘦青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看也不敢看那位加藤先生,抓起望远镜继续监视。 “哼!没出息的东西!看见你老子就生气!”“加藤先生”犹自骂骂咧咧,“山田那个懦夫,两个小孩子也畏畏缩缩不敢动。要我说,直接冲进去抓起来,什么东西抢不过来?” “山田是谁?你们的首领?” “首领?他算个屁!”加藤不屑地喷气。忽然反应过来,那个声音他完全没有听到过,瞬间从地上跳起来,“谁?!啊――” 刚跳起一半的加藤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嘴巴大张着,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诡异的情景把瘦青年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见他们监视的那位少年站在身后,一只手五指张开正对着他。 “别、别过来!你想干、干什么?我警告你,别轻轻举妄动!我们,我们有很多人的!很多人!呃……”背在身后正要按键的手指无力松开,手机哐当一声落地。瘦青年双目空茫,过去的许多情景像幻灯片一样从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他们商议“作战方案”的客厅里…… _……_……_……_……_……_当那两团属于监视者的火焰湮灭时,微生茉以为莫延会去找其他人,没想到他折回来了。 “商量件事成不?”莫延一进门就说,“以后你用精神力扫描的时候,别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不然我下意识就会想要反击。”一般的精神力扫描最多让他有被窥视的感觉,但微生茉使用的时候,却是介于摄魂取念和夺魂咒之间的危机感,每次他都要非常费力地忍耐反击的欲望。 “我知道了。”对微生茉而言这本来就不是必要的事,而且每次莫延的“反击”都让她受创严重。“什么收获?”莫延不可能是专门跑回来告诫这个的吧? “伊藤家的那两个,已经加入了他们。” 微生茉点点头,这一点她早就在扫描的时候发现了。 “然后他们泄露了你的存在。” “于是就把我当做目标?”微生茉说,“不对,昨天你出门试探,他们也没趁机闯进来呀?” “我只在附近转了一圈。”莫延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堆东西放在桌子上,一个一个拿起来观察,“他们的首领,一个叫山田良二的家伙,坚持要等我至少离开两千米以上才进攻。”他思考了一会儿,将其中的一些重新放回包里,只剩下红艳艳的一串摆在桌子上。微生茉凑近一看,竟是1000响的鞭炮,顿时明白了。 “你想……引丧尸?”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还有一更……要多留言给我动力啊 第18章 再次出发 少女面上露出不忍。 别墅区虽然在城郊,但床主市本来就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即使城郊也有很多人……现在是很多丧尸。丧尸的听力又比人类灵敏很多,这么一串1000响的鞭炮,足以把方圆七八公里范围内的丧尸都引来了。那些人如何能在这样的灾难中幸免?要知道,其中除了伊藤姐弟外,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穿着藤美学园附属小学校服的男孩,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戴眼镜的年轻人。 “你同情他们?”莫延嘲笑地说道。 微生茉不语。 莫延冷哼,“那些家伙……真正反对攻击我们的,只有那个叫山田良二的男人。其他人可没有一个不同意的……你该知道那句话吧――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们和他们算不上敌人。”――只是生存所迫。 “我知道。”莫延点点头,“所以我给他们机会……我杀了围攻他们的丧尸,现在我把那些家伙再叫回来。如果他们有本事逃出去,那就活下去,我以后也不会追究;如果不能……” “你引来的肯定比之前的丧尸要多得多。”微生茉提醒。 “他们的形势也变好了不是吗?”莫延撕开一个抱枕,取出里面的棉花做引线,“至少每个人都有了武器,还集合了不少同伴,没有谁是孤军奋战……这还不够?” 微生茉无奈。她之前只知道这家伙对别人的生命漠视到冷酷,没想到他还有睚眦必报的性子。 “那我们不是也得离开?”她换了一个角度婉转劝说,“这里人少又离城市近,算是难得的环境好安全度高、找食物也比较方便的地方了。换一个地方,哪能比得上这里呢?” “你还没有发现吗?”莫延说,“这几天,你扫描范围内的丧尸是不是越来越多?” 微生茉确实没有注意。毕竟扫描好几次的时候才偶尔增加一两只,这么缓慢的增加真的是很难注意到。被莫延提醒后她又扫描了一次,数量跟她第一次扫描时相比,足足增加了两倍左右。 “丧尸被声音吸引。当有更大的声响的时候它们会忽略那些微弱一些的声音,但并不代表听不到。而且声音在固体中传播的速度比在空气中快多了,人类很少会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远处的脚步声,但是丧尸可以。从理论上来说,它们能捕捉到数百公里以外人行走的声波。” “也就是说,这世上对人类来说根本就没有完全安全的地方了?”微生茉说,“不管在什么地方,驻留的时间一长,就会引来大批的丧尸围攻……我本来想,像澳大利亚、蒙古、中国西藏那样地广人稀的地方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不用这么悲观。”莫延拍拍微生茉的头,“病毒全球性扩散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如果仅仅只有床主市,或者只有日本发生了这样的灾难,其他国家大概会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将这里直接轰了,那时候我们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逃不出去。” “这完全不值得庆幸好吧?”微生茉苦笑。 莫延正要说什么,突然窗外像有无数闪电划过一样明亮,白光刺激的人眼睛生疼。与此同时,客厅里的电视发出一声爆响,画面变成一片漆黑,他们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也“嘭、嘭”两声炸裂。 “这是怎么了?”微生茉揉着眼睛问。 莫延拿出枪,看到光学瞄准仪镜面上的红点已经消失了。 “高空核爆……”他喃喃道。 “什么?” “核弹在大气层上空爆炸,伽马辐射从大气层中把电子分离出来,产生康普顿效应。被分离出来的电子会被地球磁场捕捉,从而产生大范围的扩散电子脉冲,其结果对电子设备是致命的,任何有电子接受装置的设备,在电子脉冲攻击后电路板会全部烧毁。”莫延道,“也就是说,现在手机、电脑、电子控制的汽车、发电厂全部都会瘫痪,自来水应该很快也就会停止供应。” “那不是说……大部分车子都用不了了?” “放心,我前两天去修车厂找了一辆车,车上装有emp防护。”仅仅搜寻一家超市,当然不能拖住莫延一天的时间。 “你准备的真全面。”微生茉赞叹,她连想都没有想过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莫延干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只是之前上网的时候查过。” _……_……_……_……_……_别墅的右侧和后方已经没有监视的眼睛了,莫延和微生茉很轻松就离开了别墅区。在他们的视线中开始出现丧尸的同时,远远地听到了一连串爆响。 “噼啪!啪!噼噼啪啪……” 倏然,路上所有慢吞吞行走的丧尸都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尽管它们的视力已经完全退化了,但白茫茫夹杂着血丝的眼睛却仿佛印着人影一般,让人心生恐惧。 开始只有两三只,后来渐能看到一群一群的丧尸赶去,有的行走缓慢,有的如扑击食物一般快速,还有的四肢着地,速度有一般人小跑那么快。 微生茉以为自己会同情或不忍,甚至为此跟莫延发生矛盾――她有这个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却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莫延没有这么做,丧尸围攻他们,也是迟早的。 即使没有这么多丧尸围攻,他们将来也需要面对更多的危险艰难,不过是多活一天少活一天的差别。 即便这些都没有发生,人生百年,迟早也会死。 这样看来,他们艰难的在地狱一般地世界里挣扎活下去,有什么意义?死了不更是解脱吗? 隐隐的,微生茉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问题……但又觉得似乎是理所当然。 【人类么……就是这么脆弱的小东西……有时候又会很奇怪的坚强起来……】 【为什么这么想……人类……我不也是吗?可是好像又不同……】 “怎么了?”莫延见微生茉恍恍惚惚地就要往丧尸身上撞,急忙把她往怀里一带,关切地问道。 思绪突然被打断,微生茉摇摇头,“没事。” 她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莫延用魔法遮掩了行动间发出的声音,基本没有引起丧尸的注意。有时也有一两只丧尸朝他们撞过来,两人能避则避,避不开的,或者微生茉控制它们让出路来,或者莫延用一个【lootor】的咒语把它们移开。 到莫延藏车的地方,就算心不在焉地微生茉,也忍不住为那庞然大物吃了一惊。 竟是一辆越野型房车! 迷彩喷漆的外表,车内面积足足有近五十平米,卧室厨房客厅卫生间一应俱全,还有洗碗机洗衣机烘干机电视音响全球定位系统安全报警系统等装置――当然大部分都用不上了。在卧室的一角摆放着六个一人环抱的塑料桶,桶里都装着汽油。在微生茉的精神力网中可以发现,最下面的两个油桶有着不一样的波动,跟被施了空间扩展咒语的背包很相似。她想,那两个桶中肯定装了远远超出它们本身容积的汽油……莫延不会抽空了一个加油站吧? 微生茉负责警戒,将靠近房车的丧尸全都驱逐开来。莫延将车上所有用不上的电器设备全都拆下来扔掉,又钻到车底过了好半天才出来。按照他的说法,是用魔法使车行驶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还有维持发动机在一个比较低的温度。 傍晚时分,逢魔时刻,巨大的房车悄无声息的驶离,背后是无数丧尸嘶吼的别墅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激动吧?接下来再码一章……嗯嗯,今天真是大爆发…… 第19章 一线生机 胸腔像被无数刀割着一样疼,每一次呼吸,嘴和喉咙里都有淡淡的铁锈味。机械地摆动着手脚,似乎比那些丧尸还要僵硬。 年仅十一岁的水原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技术宅,最大的爱好就是摆弄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同时也是网络上有名的黑客。 他的哥哥水原正一则是狂热的车辆爱好者,收藏了各种车的模型和相关的杂志。虽然他们的存款并不足以让他购买一辆心仪的车,但水原正一赚钱参加了许多驾驶培训班,一般的大小型客车和工程车都难不倒他,甚至对坦克这种战车也有些了解。 但如今,他们的知识对他们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宅属性生物的身体素质通常都不怎么样,水原彻也不例外。平常他连八百米跑都坚持不下来,这几天在生死之间,每每超常发挥,还是经常拖水原正一的后腿。 【会死吗?会死吧?停下来,会被丧尸吃掉……但再跑下去,也一定会死掉吧……放弃吧放弃吧……但是哥哥这么努力地让他活下去,怎么能自己先放弃了生命呢?】水原彻一边混混沌沌地想着,一边麻木地被水原正一拖着跑,手腕已经被拽的青紫了。 _……_……_……_……_……_病毒爆发以后,本来在大学教室上课的水原正一第一时间就冲到弟弟的学校,救出了包括水原彻在内被十几只丧尸堵在保安室的几个孩子,事后无数次庆幸两人都随身带了手机可以联系。 城市里到处都是撕咬追捕活人的丧尸,无数人躲在狭小的房间里不敢出门。但水原彻坚持只要逃出床主市才有一线生机。水原正一向来对弟弟的智商比较信服,在路上开了一辆废弃的福特车出城,一路上碾过许多丧尸甚至包括活人,也遇到了许多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最后他们甚至整合成一个不小的车队,一共五十多辆车、近百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他们以为冲出城的这一段路是最危险的时候,没想到军队在床主大桥设了检查站。检查的速度缓慢至极,长长的车队在堵三十几个小时后,终于被数不清的丧尸冲入。 那是他们一生的梦魇。 前面是军队的枪支和碾路机,后面是无数丧尸;躲在车里,会被丧尸砸烂车窗;冲出车过桥,面临着军队的射杀和丧尸的抓咬。危机时刻水原正一拉着弟弟跳下河,他游泳技术一般,水原彻更是相当于一只旱鸭子,在水里扑腾了大半天才攀住了另一边的河岸。 河里不光有人,还有或被推挤或追着活人跳下来的丧尸。丧尸四肢僵硬,都是不会水的,因而一般遇到有水的地方都会避让。这次冲进河里的丧尸,大半都沉入河底被水流冲走,不知死了没有。还有一小半,竟落到河底站稳,从河床走到了河岸,虽然泡的发白肿胀,动作更加迟缓,但咬人的欲望和力道却丝毫不见减弱。 在水原正一背着弟弟冲出去的时候,床主大桥上的封锁也被丧尸群冲破了,枪声越来越稀薄,惨叫声也渐渐溶入了夜空,丧尸如破开渔网的游鱼一般迅速地散入大桥的另一边――原本被人们视为安全之地的一半世界。 在等着过桥的时候,除了已有去向的人以外,他们的队伍的其他人就约定了过桥后的集合地点,毕竟没有人能独自一个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水原兄弟到达集合点后,又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依然只有十一个人。这还是他们的车队位置比较靠前、在接触丧尸之前大部分人就已经跳水的缘故。 灾难不会给人留下中场休息的时间,丧尸不知疲倦地追逐着活人的脚步。因为水原正一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弄到车,他们才能比其他队伍逃得更快一点。但是电磁脉冲攻击后,大部分车辆都无法使用,又因为车辆报废时撞到树上的巨大声响引来了许多丧尸,一群人陷入了苦战和逃亡中。当最后他们爬上一座房顶可以暂歇时,队伍中只剩下七个人。脚下的房屋四面围着近百只丧尸。 远处,一辆房车不紧不慢地驶来。 _……_……_……_……_……_莫延好不容易教会了微生茉开车。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仰靠着靠背,双手垫在脑后,闭目养神。 女孩第一次接触车辆,换挡刹车都不熟悉,若不是莫延提前弄坏了喇叭,她一路上不知道要鸣号多少次。房车体积大,撞到丧尸也是常有的。好在这一带路上的车并不多,偶尔遇到一辆两辆拦路,狠狠撞一撞也就过去了。 开车是既单调又枯燥的,长时间坐着也很辛苦。莫延拿出一只口琴,用了一个在他口中的“小魔法”,让口琴自动演奏起来,但还算悦耳。 “救命啊――救命啊――” 刺耳嘶哑的声音传来,七八个人站在一栋独立小屋的房顶上挥舞着手臂又喊又叫。 微生茉只看了一眼,就继续慢吞吞的开车。一路上他们碰到过许多这样的人求救,但莫延没有一次同意施以援手。 “我们不是救世主。”他说,“每救一个人,就等于多承担一份危险和消耗。人心难测,谁知道救上来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像你这样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漂亮女孩子,本来就容易引起争端。” “确实,多一份分量也会多一份帮助。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只要到一定的时间就会离开,他们却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要有很多的食物,就要到危险的地方去;要能持续生产工具和能够安置没有战斗力的亲人,就需要建立或加入基地;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欲望和需求,也会把我们拖下水。” “最重要的是,单看外表,我和你战斗力都不强,很容易就被别人夺取领导权。如果不用魔法,我很难保护你。” 眼看着房车就要慢悠悠地从旁边开过去,却诡异地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只丧尸向它攻击。一个女人突然抱起身边的小男孩举起来大声哀求:“不救我没关系,求你们救救小满吧!他才五岁呀!” 屋顶上的其他人也纷纷哀求,还有人开始咒骂,甚至拿手中的东西向房车砸过去,最终只落到丧尸群中。 一个尖利的男孩叫声突然压过其他声音,水原彻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我哥哥会开车!坦克、悍马、压路机、装甲车,各种车都会开!还能修车和改装!他还会射击!他对你们一定会有用的!带上他吧!” “阿彻!”水原正一吼道。 房车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激动不?欢喜不?能熬夜等的亲可以继续等哦……今晚还有最后一更。与沫会争取在两点前码出来 嗷嗷啊,破纪录的五更!!! 第20章 屋顶众人 莫延睁开眼睛,那些人的喊叫他自然也听到了。 “你想去救那孩子?”他知道微生茉会停车的原因。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儿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呆愣愣的,显然是吓坏了,不知道精神上有没有问题。 “那个人,能改装车的,对我们会很有用。”微生茉也知道打动莫延的方法。毕竟,简单的修车莫延自称还行,改装则一窍不通。而他们的房车,后视镜在拐弯的时候被墙壁擦掉了,前面也撞得凹凸不平,很是凄惨。 莫延皱了皱眉。他很讨厌别人看轻他――虽然是事实。 “我刚刚忽然想到,”微生茉又道,“为什么有别人在,你就不能用魔法、我就不能用精神力呢?”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莫延顺口道,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在越过年龄线将写有名字的纸团投入火焰杯时,他曾经嘲笑别人都被思维定势引导了,没想到今天自己也经历了一回。 微生茉趴在方向盘上,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莫延脸上表情从恍然大悟,到尴尬,到好笑,到柔和。神色微动后,忽又变得凝重,“使用别人不能理解的力量,多半要被当成怪物……你不怕?” “我做我想做的事,别人的想法,与我无关。”微生茉淡淡道。 “也是!”莫延失笑,“今天救了,明天看着不顺眼再杀了,也没什么。”他收拾了一下往外走,又道:“你看着车,把枪拿好……自己要小心。” 微生茉点点头,把枪拿出来,保险也打开了。莫延是知道这姑娘水平的,立刻给自己加了一个盔甲护身咒――他曾经在无聊的时候试过,自己的一个护身咒能挡这样的左轮手枪十二发子弹。 _……_……_……_……_……_看房车停下了,屋顶上的人都激动又忐忑不安地等着。过了半天,房车顶上的窗户才打开,钻出来一个…… 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藤美学园高等部的黑色校服,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深蓝的短发,白净的肤色,瘦削的身材,一副文弱的模样。手里虽然拎着一把刀,但站在房车顶上,距离丧尸还远着呢,能有什么用?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一双眼睛,淡定冷漠,实在不像他这个年纪能有的。 房顶上求救的人没想到房车里就出来了这样一个少年,失望溢于言表。那少年忽然冲他们伸出手,快速比划了一下。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众人猜测,还有人正在回忆手语的意思,突然热浪腾腾,睫毛都有种被点燃的感觉。 一道火光忽的凭空绕了一圈,将所有围在下面的丧尸都裹挟进焰光中,就是那零零散散单独徘徊在外围的也不能幸免。烈火舔舐着肉体,丧尸不知疼痛,仍然执着地伸手试图抓住近在眼前的食物。在哔哔剥剥地响声中,一股焦臭味儿渐渐弥漫开。丧尸身体腐化,水分缺失,骨骼比常人脆弱,因而十几秒钟后,身上燃火的丧尸就一个个倒地,火光渐微弱,留下一地扭曲的黑色长条形物体。 房顶众人愣愣地看着,只觉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搅动,一个个都弯腰呕吐起来。许久后才缓和,再看那个立在房车上面静静等待的少年,眼中都不觉带上了深深的畏惧。 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后,众人才明白对方还等着他们下去,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就往下爬。剧烈运动后连惊带吓还吐了一场,每个人都腿软得不行。来时几秒钟就蹭蹭蹭窜上来的房顶此刻显得高不可攀,但几人哪里敢让那少年久等?踩着矮墙下去的时候,一想到下面百余丧尸烧焦的尸体,再想到背后有个煞神正在看着,心里一害怕,腿就直哆嗦,第一个往下爬的男人咕噜噜就滚了下来,一屁股就坐在了丧尸背上,手按着另一个丧尸的头颅爬起来后,忽然意识到刚刚近距离接触的是什么…… “啊啊啊啊――” 惨叫凄厉无比。莫延一皱眉,手又是一挥,那人顿时发不出半点声响,他惊骇欲绝地掐着脖子无声地惨叫一下,两眼一翻就晕倒在尸堆中,脸色比丧尸更像死人。 剩下的人见了这一幕,心里如何想不知道,面上却是一个比一个更苍白。几人尽量稳健又快捷的爬下来,像小学生一样双手紧贴裤缝齐齐站好。 莫延摆了摆头,示意它们上车。那抱着孩子女子第一个爬上房车,水原正一先将水原彻拖上去,自己正要爬上去的时候,头顶一暗,还有衣服鼓着风的哗啦啦的响声。他心里一惊,扭头看到少年已经从房车顶跳下来站在自己身边,冷冷地目光看着他后面。 水原正一转身,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高桥平八郎在少年逼视下颤抖得厉害。少年至今没有用过的刀横在右侧,架在高桥的脖子上。他握刀的手很稳,但随着高桥的发抖,一条细细的血线已经出现。 众人不敢说话,高桥平八郎脸上都是绝望灰白之色。水原正一突然觉得不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高桥先生……不能上车?” 少年使用的力量虽然诡异。但除了那个昏过去的傻瓜,每个人都知道,只有跟着这样强大的人,才更有希望活下去。 少年冷笑,第一次开口说话。 “被咬过的人……是什么下场,”他紧盯着高桥平八郎,慢悠悠地道:“你是知道的吧?” 若有所指的目光掠过男人的左臂,他立刻如同被烫到一般抓住了手肘,感到不久前还为了能一起活下去而搏斗的同伴们眼神都变了,愈发地面无人色。 “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他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哀求地看着众人,想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一点点对自己的怜悯。 水原正一把水原彻探出来的头推回去,爬上车的时候还听到身后那个男人发抖的声音:“真的,一定能行的……都三个小时了,也没有发作……对了!一定是因为我身体里有抗体,如果用我的血,说不定能研究出病毒的解药呢!把我当实验中的小白鼠也没关系……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我唯一能帮你的,”少年的声音没有一丝抖动,“就是让你作为人类死去!” 一声怒吼,带着困兽绝境的绝望和挣扎。 “哧啦――”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栽倒。走在最后的那个男人侧移两步,避开了飞溅的血液。他抬头看着莫延,推了推眼镜,笑着问道:“我能上车了吗?” 莫延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男人脸上的笑容让他颇有些看不上眼,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什么用?” “我在外交部工作。”男人矜持微笑,“自问在社交方面还算有些才能。” “……那么,欢迎加入。” 少年嘴角略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_……_……_……_……_……_房车里有充足的食物,有热水可以洗澡,有软绵绵的床和沙发可以睡觉,对于几日中不停逃亡、疲惫交加的人来说无疑像天堂一般。但未经少年发话,谁也不敢坐下来。感觉少年那仿佛可以透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背后沁了一层冷汗。 车子又用老牛拉车的速度缓缓驶出那片丧尸变得密集的区域,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下来,隔板拉开,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走出来。众人看到开车的竟是这么一个小巧的女孩儿,都是一愣。 “既然以后要一起相处,我们先认识一下。”莫延和微生茉点了点头,说:“我叫松田翼,这是吉田奈奈,藤美学园高等部一年级……”他顿了顿,又道:“病毒爆发以后的异能进化者。” ――这是他们前面商量好的身份。就算以后碰到认识原身的人或者被政府调查,也能勉强应付。 “异能进化?”最后上车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意思是……你们在病毒爆发的时候身体产生了变异?获得了超能力?是什么样的能力?” “你问得太多了。”莫延冷冷道,“这辆车上,以我为主。现在,介绍你们自己。” “浅野兼人,外交部职员,空手道黑带三段,练过一些射击。”这个男人衣冠楚楚,很是俊美。尽管因为逃亡而略显狼狈,但依旧神态自若。只是他脸上仿佛亘古不变的微笑让人有种不合时宜的反感。 “水原正一,紫荆大学二年级,凡是有关车辆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找我。”水原正一长着一张极讨喜的娃娃脸,观之可亲,只是神色稳重镇定,与长相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水原彻,床主小学五年级,擅长电子器械。”水原彻和水原正一眉眼间有些相似,下巴尖尖的,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弥生春菜,家庭主妇。我……我擅长做菜,茶道和插画也略知一二。”来者中唯一的女性弯腰道,神情略显卑怯,一点儿也没有之前抱着孩子大喊的气势。她轻轻推了推身前的男孩,说:“这是我的儿子,名叫弥生满,今年五岁,他很乖,不淘气的。” 男孩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没有半点小孩子应有的灵气,也没有恐惧或者痴傻。空茫茫的,如同木偶。 “弥生满?”莫延蹲下来,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会是傻了吧?” 男孩的眼珠动也不动,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手,两只小手却闪电般地抓住莫延的手腕,“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更奉上!正好收藏过千,庆贺一下^_^ 第21章 浅野兼人 浅野兼人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从他年纪轻轻进入外交部就能看出来。 当然,同时他也非常努力。 现代社会中机遇很多,但想要成功也变得更加困难。为了获得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社会地位,出生平凡的浅野兼人付出了那些浑浑噩噩度日的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年轻而富有才华的他曾经骄傲张扬,备受嫉妒怨恨后屡遭打压,逐渐磨平了棱角,变得圆滑世故,极善于察言观色。他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同时也有真材实料的本事,会说七种语言,熟练应用五种文字,经济、政治、军事等都有深入的研究了解――尽管只是理论上的。浅野兼人经过十年敛藏锋芒的磨砺,认为终于到了自己的时代,当他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病毒爆发了。 他曾经为之骄傲的那些东西,如今都变得像废弃的手纸一样可笑而无用:知识算什么?丧尸追上来的时候,跑得快才是真的;一群人分配仅有的几包饼干,力气大又能打的人才有可能填饱肚子;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用希伯来语和用俄罗斯语求饶的结果没什么不同。 反而是那些他不屑一顾的、在生活的挫折中不得不学到的经验成了活命的筹码。他巧妙地整合了那些惶恐无能之辈,为自己确立了既不需要冲锋陷阵、又必不可少的军师地位,在许多人牺牲后才能冲出丧尸的包围圈,身边只剩下几个可用的人。结果又因为汽车失灵而陷入绝境中……浅野兼人觉得时不我与,自己这辈子真是太倒霉了。 然后他们很幸运地被人搭救了。 从被救的那一刻开始……不,应该说从看到房车停下的那一刻开始,浅野兼人就在观察拥有主导权的那两个人。起初他以为那个少年是个拥有强大实力、性格单纯而冷酷的人,虽然自己惟二两个比较好用的人手一个被他吓晕扔了,一个被他砍了,但浅野兼人还是由衷的生出欣喜之情。他认为凭借自己的手段,收服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应该并不困难。 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那不是一个爪牙锋利的幼虎,而是一条可以静静潜伏在阴影中吐着信子、也随时都能弹射出去咬穿敌人脖颈的毒蛇。 少年让他们上了车,却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他们坐下休息,反而抱臂靠在车壁上,似乎能够刺穿衣服皮肉、透视内心和灵魂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扫视着……很无礼,但也造成了可怕的压迫和恐惧感。 【一个既有实力又很聪明的人。】浅野兼人修正了自己的观点,同时也稍微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强大,骄傲,自信。相信自己的实力,就不会过于看重计谋;为人骄傲,不屑于跟别人打交道……那么必然需要我这样的人……】 他稍稍放心了一点。但同时他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拥有交际手腕的人很多,武力强大的很少。只要能提供面包和安全,会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跟随,自己既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好的。所以他还需要做得更多。 半晌后,车停下了,开车的人出现,他们开始相互认识。浅野兼人的想法又动摇了一点:或许少年晾着他们,其目的就是为了等那个女孩儿,真正原因是懒得介绍第二遍? 很快他差点儿就在看人上犯下了今天的第二个错误:起初他以为,那个女孩是依附于少年存在的,妹妹或小情人,总之就是这两者之一,连自我介绍都是少年代劳的。 但看到女孩眼睛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绝不是! 这两个年轻的学生眼中,有着相似的东西:漠然――不光是对别人的性命,自己的性命,还有这个世界――似乎无论这世界变成什么样,都不能使他们动容。 玄之又玄的感觉,但他就是这么相信着的。 他们是超能力者――难道能力,或者说基因的变异,也会对精神性格有巨大的影响吗? 一起逃生的那个五岁的孩子,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好运的依赖着母亲一直没有死掉的累赘而已。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来:抓住那少年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少年反应极快。手腕轻轻一抖就挣脱了男孩的钳制,接着攥成拳头一挥……似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男孩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车身上。再看时,男孩的鼻梁已经被砸断了,满脸是血。 丧尸?! 浅野兼人骇然后退两步,离那疑似丧尸病毒感染者的男孩远远的。 _……_……_……_……_……_莫延收回手,他在那个叫弥生满的男孩牙齿堪堪将要碰到皮肤的时候将他打出去,那一瞬间男孩的力气极大。如果不是盔甲护身咒语还没有失效,他的手上肯定要被弥生满的指甲开上长长的几道口子。 【是被感染了吗?……看上去不像。】 弥生春菜扑过去抱住弥生满,“小满!小满!”地连声呼唤,染了满手的血不知所措。 莫延慢慢站起来,看了微生茉一眼。微生茉摇摇头:弥生满的精神力比丧尸要强大的多,肯定是活人没错。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比常人要更加稳定,简直就像一个坚固的鸡蛋壳……或者说是隔绝了与别人的交流,内部却比丧尸更混乱。 她把这种看法告诉莫延――这些天,微生茉逐渐学会了用精神力传达想法的方式,不过并不太熟练,常常不由自主地夹杂着各种混乱的信息,毕竟人在同一时刻可以想到很多东西。每次使用的时候,她的练习对象――莫延,都是一脸极为不快地模样,微生茉能从他的精神力中感应到被极力压制的攻击性。而莫延每次给她传回来的信息都明了清晰,跟直接对话差不多,据他说这是因为一种叫大脑封闭术的魔法的帮助。 [难道这个孩子是真的变异了?丧尸病毒有这个效果吗?]莫延在意识中道,从外表上看,他只是面无表情。 [你觉得呢……在研究了那些丧尸后?] [精神方面还不确定,但在肉体上确实可以带来极大的变化……在活人身上还没有看到过……不过这个孩子力气变大,有咬人欲望这两点,跟丧尸很接近……你判断他还活着的原因是什么呢?精神力并不像丧尸一样弱小?] [不,他还有意识,尤其在他母亲靠近他的时候……]那两人身上的银色火焰会忽然增加两倍多,而且纠缠在一起。 [他攻击我?]莫延有点不满,他不喜欢把危险因素留在身边。 [本能吧?]微生茉平静地道,[本能地感觉到你的强大,认为对自己有威胁,就先下手为强?] 莫延哼了一声。微生茉既然一定要留下这孩子,他也不会坚持反对――毕竟太弱小了,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更重要的是,他很好奇,微生茉这样坚持的原因是什么?如果说开始是因为同情,但在那孩子流露出有成为丧尸可能性的前提下,还这样做就很不合时宜了,以微生茉的性格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除非她有另外的、必须要留下那孩子的原因…… _……_……_……_……_……_浅野兼人有点不确定了。他以为那两人中做主的应该是那个少年――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应该是这样。但在少年对弥生满露出杀意以后,两人交换了几个眼神(他们对视片刻),少年让步了,明显是因为那个女孩的缘故。 【超能力者?不知都是什么能力?】 _……_……_……_……_……_莫延走到弥生满身边。弥生春菜既害怕又不满,想要挡住儿子,被浅野兼人拉住。莫延瞥了一眼那个满眼探究的男人,半蹲着手悬在弥生满脸部上方,默默念诵咒语。弥生满脸上的伤口迅速愈合(鼻子还是有点歪),血迹唰的一下消失。男孩仿佛没有经历过受伤又痊愈的阶段似的,眼神一直呆愣愣的模样。 微生茉打了个呵欠,走到床边靠墙坐着:每次使用精神力,她就会觉得很累。在众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精神力缠在了弥生满的周围。 她能感觉到,弥生满的精神虽然混乱,但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如果她能把他的精神力重新梳理好,这孩子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第22章 小满苏醒 自高空俯瞰,在一望无际的绿野中,仅允许两辆大型卡车并行的公路如苍白色的细绳,被随意甩在地上。在绳子中间,一个黑色的大甲虫缓缓而行。 近距离看,这个庞然大物更显狰狞:整辆车被喷成了灰黑色,厚厚的钢板包裹住了大部分车身,车前是巨大的流线型三角冲撞刃,玻璃外侧有钢筋网和竖排精钢栅栏,轮胎两侧的挡板上有锋锐的尖刺,车顶则驾着一个通用机枪,旁边还摆着应急用的一个枪管和几个机匣。如果有识货的人,还会发现这辆车的玻璃全都被换成了单向防弹玻璃。 任谁看到这辆“车”,都绝对认不出它的原型是什么。 而这个庞然大物,就是水原正一忙碌了三天以后的劳动成果。 要换了平常,对一辆房车这样的改装,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他也没有办法完成。更别说他的助手,只有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自家四体不勤的弟弟和一个一看就像高等精英的眼镜男。但那个自称叫松田翼的神奇少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近千斤重的钢板自动漂浮起来,并按照他的指挥到达指定位置组合,一些简单的形体改变也能做到,于是那原本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他把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最好的材料全都加到车身上,看起来不伦不类了一点,但是这辆车的防御和攻击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相处已经近一个星期了,但水原正一还是没有弄明白,车里那两位掌握有主宰地位的“超能力者”究竟有什么能力――倒不是说他们藏着掖着保守秘密,事实上,少年的“超能力”用得极多,反而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从各种电影、幻想故事、奇幻小说中总结,超能力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或者是按照元素体系划分的:控水啊控火啊电能啊什么的;或者是没有体系的单一能力,比如透视、预知、隐形、瞬间移动、心灵感应等等。但就他目前看到的,那个少年使用的能力已经有很多种了:初见面时烧死了上百只丧尸的控火,使得他们原队伍中一人失去了说话能力的致哑,治好了弥生满鼻子的治愈,使钢板漂浮起来的控物……而且他表现得无所不知,总是知道哪里有可以改装车的修车厂、哪里有加油站、哪里路被堵了哪里又有丧尸,指点的方向永远是最安全的,简直就像是有一只眼睛帮助他从天空观察……在装载物资的时候,水原正一等人还眼睁睁地看他把物资缩成巴掌大小装在口袋里,需要的时候再重新放大――更不用说那两个总能从中拿出超乎想象多的东西的学生背包! 水原正一私下里揣测过无数次少年的超能力究竟是什么,但除了捋下大把大把的头发以外,别无所获。 至于那个少女――恰恰相反的――她一直没有展现过任何奇特的能力,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躺着睡觉或者闭目养神,清醒的时候也总是懒洋洋的模样。几人心下里都生出了几分不满,但一来女孩十分可爱,二来莫延的态度也让他们都有几分忌惮,故而并没有产生什么冲突,就连那份不满,也都小心的隐藏起来。 这辆房车上唯一的一张床是属于吉田奈奈的,可以展开睡觉的长沙发属于松田翼。至于水原正一等人开始都只能打地铺,后来他们洗劫了一家百货商店、水原正一又改造了一张双层床才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自他们上了这辆车以后,基本所有的活儿都交给了他们:水原兄弟一组,其他两人一组,两组轮流放哨;开车的主力是弥生春菜和水原彻(水原正一负责教授);遇到少量丧尸都是水原正一和浅野兼人去解决(他们得到了武士刀和枪作为武器);遇到活人先由浅野兼人交涉,不成则暴力交涉;敌方实力太强的时候水原彻和弥生春菜两个后勤人员也会用枪支进行远程协助(为此水原正一又教他们射击),他们四人联合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少年才会出手――迄今为止只有一次。 同时,搬运物资的苦力是水原正一和浅野兼人,做菜洗碗打扫卫生的是弥生春菜,填装子弹武器工具的修理改装是水原彻――那少年简直是把他们的利用价值压榨到了极致。水原正一觉得,如果现在自己能穿越回到丧尸潮爆发前的那个和平安全的世界,无论什么工作肯定都能胜任了…… 他们一起上车的人中间,最奇怪的就是那个五岁的男孩儿弥生满。在逃亡的时候那孩子就呆呆傻傻的,众人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也没有说什么。上车以后突然爆发咬了少年(至今想起那一幕水原正一的小心肝都颤啊颤的),被打了又治好后更是动也不动。他整天不吃不喝地站在那里,眼珠子都不错一下,担忧的弥生春菜常在无人看见的时候落泪,众人安慰了两句,便再也不提。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个隐约的想法――弥生满,不会是也要变异了吧?车里已经有了两个超能力者,再出一个,好像也没什么稀奇。安心之余,不免都有些隐隐的羡慕和嫉妒。 _……_……_……_……_……_……_……_……_银白色的细丝伸展、旋转、拉开,像蓄势待发的蛇一般微微颤抖着,尖锐地一端对准了一个蛋壳样的东西。片刻后,近百根银丝到位,如闪电般扑向【蛋壳】,瞬时扎穿。【蛋壳】中那些银色的雾气一般的东西如同受到重击一般,一波一波无形的浪潮扑击而来,使得原本就极为凌乱地雾气更加无序。但很快,雾气联合起来形成一根根菱形的尖刺,准备向那些外来者发起攻击,但这时侵入的银丝已经极为熟练地融入了【蛋壳】的表面。没有找到攻击对象,几分钟后尖刺重新化为雾气,有些地方浓,有些地方淡,有些漫无边际地游荡,有些纠缠在一起,还有一些则开始彼此厮杀吞噬。在它们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蛋壳】被扎穿的地方有极微量的雾气弥漫开,这雾气比【蛋壳】内最稀薄的地方还要浅淡,颜色却比任何一处都更加纯粹。 银色的浅雾缓缓展开,蔓延,联合一体,成为贴近【蛋壳】内侧的一层薄膜,然后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内收缩推进,压迫着那些凌乱地雾气。凡是被这层银膜掠过的地方,那雾气无论是游荡着的、纠缠着的、厮杀着的,都无一例外的如同被抽去动力源一般静止了。又有银色的细丝从【蛋壳】上的间隙穿入,它们把凝滞的雾气打散分开,露出了藏在深处的黑色烟雾,每当出现这些黑雾,银色细丝便如蓄势之箭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扑过去包裹绞杀。待那银膜推到最核心处的同时,所有的黑雾都已经被后来的银丝消灭,【蛋壳】内的雾气全部呈现一种游离的粒子态势。银丝一缕缕地抽出,银膜反向掠过,同样退出。壳内的粒子在经过短暂的凝滞后,突然开始激烈的跃动,有些碰撞在一起,有些无序地波动,有些刹那间就湮灭了,情况比先前更混乱百倍。忽然有另外的银色火焰密密包裹拙蛋壳】,天空般的广博,大地般的包容,流水般的柔软……所有的粒子顿时便温驯了,连那坚固的【蛋壳】都有融化的迹象。渐渐的,从那核心处,一点小小的火苗噗地燃烧起来,接着火焰越来越盛,迅速地吞噬了那些游离的粒子…… _……_……_……_……_……_……_……_……_莫延刚从柜子里拿了一罐咖啡打开,忽觉背后有注视的目光。转过身,见靠墙坐着的微生茉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盯着他……身后的饮料合金柜。 拿出一盒酸奶扔过去,莫延问:“成了?”――他已经知道这些天微生茉除了扫描周围的环境外主要在做什么。 微生茉扯下细管撕开塑料包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客厅里一阵噪杂。 “小满!小满!小满你醒了?”弥生春菜呜呜地哭泣着,声音颤抖而喜悦。他们还听到凳子倒在地上的声音。 “母爱。”微生茉若有所思地咬上细管。如果不是那后来的一股属于弥生春菜的精神力,弥生满现在就算醒了,也会跟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差不多吧? 突然,客厅里又传出弥生春菜的一声尖叫,惊恐欲绝。 作者有话要说:略作修改以说明:水原正一并非穿越者,胤夜君正解^_^ 第23章 咬了你对不起 车身震了一下猛然停住,水原兄弟从驾驶室冲出来,手里都拿着武器,就见弥生满站在客厅靠近门的一角,黑漆漆的眼睛颇有灵性,不像前几天一般呆滞无光。他此世正看着弥生春菜,目中流露出几分受伤,但并没有说话。弥生春菜坐在地上,双手撑地。眼珠子一样宝贝的儿子苏醒了,她非但没有高兴喜悦的神色,反而极力往后缩,仿佛极为恐惧弥生满一般。浅野兼人站在一边,一脸的不解讶异。 ――微生茉和莫延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 “这是怎么了?”莫延问道。 浅野兼人耸了耸肩,弥生春菜指着弥生满,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得厉害,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他……他……” 见她无法说出更多,莫延挑了挑眉,先给自己施了一个【盔甲护身】,走到弥生满面前,俯身看着他。男孩慢慢地抬头仰望,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和畏惧。 莫延蹲下来,右手在弥生满眼前晃了晃,弥生满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手晃动。 “一加一等于几?”少年问道。 弥生满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如同气流冲过破烂的风箱。他闭上嘴,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然后伸出两根指头。 莫延的目光移到他的手上,小小的手看上去小极了,细嫩的手指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惨白,指甲却是青黑色的。 ……青黑色。 莫延沉吟片刻,看了眼弥生满乌漆的瞳仁,伸手握住弥生满的小手。 ……冰凉的……温度比冬天的冰雪更低…… 指尖搭在腕上……感觉不到脉搏;又按住颈侧,好半天,才察觉到极微弱的一下跳动。试了试呼吸,虽然有气流划过,但同样比正常人微弱很多。 ――丧尸! 但又不完全是。 男孩的眼睛一直跟着他的手指移动,目中渐渐流露出嗜血的欲望,几次闪过一丝狠厉,最终却并没有动作。 莫延侧身指了指弥生春菜,问:“她是谁?” “嗬……吼……” 弥生满艰难地发出类似丧尸追逐食物时的嘶吼声,但从他的口型还是可以看出,男孩说的说:“妈……妈……” 弥生春菜短促地抽噎一声,突然就那么跪坐在地上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从她凄厉的哭声中,隐约可以听到破碎的“小满……小满……”的呼唤,但却并没有靠近男孩。 “到底怎么了?我怎么看不懂你在干什么?”水原正一忍不住问,他想要把弥生春菜扶起来,却被微微警惕的水原彻拉住。 “他被感染了。”莫延站起来说,见其他几人都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冷笑着说:“放心,不会再咬人了……他还留有身为人类的意识。” 弥生春菜顿了一下,忽然感到悲痛欲绝,哭声更加撕人心肺。弥生满定定的看着她,这么小的孩子,却有那么悲伤地神色,大大的眼睛,却连一滴泪也流不出。 _……_……_……_……_……_……_……_……_……_微生茉叹了口气。 天生精神力就很强的人比例虽然低,但以现在人类的人口基数来说,这个人数还是不可小觑的。这种人如果开发得当的话,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为异能者。但是通常的,他们强大的精神力外会有一层天然的束缚,就像弥生满精神力外的【蛋壳】一样,要打破这层束缚使他们的精神力得以发挥和使用需要非常强大的外力,凭借本人意志几乎是不可能的。 ――顺便说一句,微生茉的精神力从她出生的时候起,就是一只没有笼子的野兽,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大。 在这个世界,活人转变为丧尸的时候,在极短的时间内大脑受到病毒的严重破坏,记忆、意识、精神、智慧等大部分丧失,只保留了填不满的食欲。但对于那些精神力或者意志力强的人,这个过程会被无限延长。弥生满的精神力在天生的精神力者中是极为出众的(当然那层束缚【蛋壳】的坚固程度也出类拔萃),病毒扩散后由于体质原因受到感染,强大的精神力一直在和病毒拉锯,即使后来他基本丧失了意识,也在母亲的影响下没有露出明显的嗜血性。不过假如微生茉不出手的话,他彻底丧尸化也只是迟早的事。 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让他清醒过来对这孩子而言,是幸抑或不幸呢?也许……变成丧尸会更好一点吧?至少不用承受被母亲嫌恶地痛苦。 _……_……_……_……_……_……_……_……_……_扫了眼其他人的态度,莫延拎起弥生满把他提到卫生间放到马桶盖上坐好。他注意到,当自己的手靠近时,也许是新鲜血肉味道的刺激,弥生满的眼睛顿时变得血红,凶狠暴戾,咬着牙一副拼命忍耐的样子。他退后两步保持距离后,男孩的神态才慢慢恢复正常,偷偷瞥了一眼他的表情,瑟缩了一下,带着怯意和歉疚。 莫延感到这孩子的态度冷静异常――接受的太快了,一般成年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崩溃绝望吧?抱臂观察了一会儿,男孩在他的眼神下更加不安,眼睛游移着打量周围的环境。 ――【对自己所在的地方有理所当然的感觉。】 “感染病毒以后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莫延突然问。 弥生满眨眨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中露出无措,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 “会写字吗?” “……”迟疑着点了点头。 拿出硬皮笔记本和圆珠笔,顺便将笔芯按出来交给弥生满。男孩把笔记本放在膝上摊开,一只手握着笔,费力地在纸上写画,因为肌体僵硬地缘故,他的手抓人很利索,做这种精细的活儿却非常笨拙,字体写得又大又凌乱,画满了三张半的纸才写完。 男孩很形象的松了口气――尽管并没有气流吐出。他放下笔,看着莫延。莫延把笔记本抽过去一看,脸顿时黑了:全是片假名! 好吧,他是学了一点日语,说是不成问题的。但论到读写……夹杂着汉字的那种还能认个大概。但这种完全片假名的叙述……这种如狂风肆虐过的笔画……这种深一团浅一团的字样…… 莫延沉默片刻,转身出去把浅野兼人拎过来当翻译。 弥生满的回答是:“有时候知道,有时候不知道。以前的事,也有好多忘记了。差点咬了你,对不起。” 浅野兼人磕磕巴巴地读完,又流畅地复述了一遍,再看着弥生满的眼神便有些诡异。 男孩的鼻子还有点歪呢! 第24章 两日余限 于是弥生满也成为了团队的一员。 ――被孤立的一员。 跟他接触的,除了莫延就只有微生茉。其他三个男人总是谨慎地跟他保持着距离――虽然弥生满从没有真正咬过一个人,但他眼中时不时流露的嗜血欲望却落在了众人眼中。至于他的母亲弥生春菜,甚至不能忍受弥生满出现在视野中。两三次后,弥生满除了必要的时候,便整天的待在角落里扮演雕塑,毕竟作为丧尸,他并没有疲倦感,也不需要什么“舒适的休息姿势”。 对于弥生满的状况,微生茉心有愧疚,便开始教导他精神力的用法,但她自己因为精神力过于强大,很多东西一点就通:比如精神力扫描和控制,一般的精神力能力者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练习才能掌握技巧,而微生茉对那些细微的技巧,那是一窍不通的,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所以最终这件事还是着落在莫延身上。本来她以为莫延绝不会答应(这段时间中莫延已经成功地在她心目中奠定了“冷血无情”的形象),但事实却是莫延摸着下巴盯着弥生满看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天下头悬梁锥刺股的人很多,但任何人的勤奋程度都无法和弥生满相比。他不需要休息,不需要睡眠,与人交流也成了奢望,于是这孩子便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习精神力。短短两天,他就学会了将精神力外放扫描。 _……_……_……_……_……_……_……_……_……_不得不说,水原正一对房车彻底的改造使得这辆车的外形具有极大的震慑力,所有第一眼看到这辆车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相信它的防御力和战斗力,本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原则,路上有不少车主选择了跟在房车后面寻求庇护,还有人尝试与房车上的人交流未果。随着水原彻和弥生春菜开车的技术越来越熟练,房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加上房车设备齐全,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能在车上解决,晚上也不必因为天色黑暗而停车(微生茉能清楚地发现黑暗中潜藏的任何敌人),其他车却没有这种便利,于是相互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大,从开始的十几辆车到鼎盛时期的近百辆车,到如今只剩下了五辆。随着时间,这些车被甩掉也只是迟早的事。 “松田君,前面有个镇子,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过去一趟?”这天午饭后,浅野兼人找到莫延说――现在的队伍中,无论对内还是对外,他都是大家心目中负责传达旨意的不二人选。 “嗯?”莫延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单音节词。 虽然他们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一路顺风,但镇子里丧尸多危险大,浅野兼人不会不明白――前几天水原彻利用一些小元件做了个模样极其丑陋笨拙地收音机,随着房车远离电磁脉冲攻击的范围,逐渐也能收听到一些信号。如今丧尸病毒已经在全世界爆发,包括海上和高原,世界再无净土。许多国家政权崩溃,暴力机关四散,私人武装盛行,他们的收音机略微调频,便能听到一两个幸存者基地的宣传口号。 浅野兼人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说:“我们的粮食快要吃完了。” “吃完了?”莫延惊讶,他开始带的口粮虽然是以他和微生茉两人的食量为基准,并不算多,但后来可是顺手“洗劫”的一家不小的超市呀! 浅野兼人点点头,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全部?”莫延再次确认。 “大概……还能坚持两顿――按照目前每顿饭的用量来说。” “汽油呢?” “还能支持一个月。”浅野兼人略带犹疑地说。由于莫延空间扩展的关系,他并不能准确估算剩下的汽油有多少。 “还有两天。”微生茉突然道。 “什……什么?”浅野兼人一头雾水。什么意思?食物节省着吃还能吃两天?还是他们到什么地方需要两天? 莫延先也是茫然,看到微生茉的眼神后忽然明白了:距离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两天! 刚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盘算着怎么让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原来的身体,但这些天,眼望着尸骸满地疮痍满目,他都要忘了这件事。咋一提起,竟觉得原来的世界已经有些陌生。 莫延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你确定?什么时候有感应的?” 微生茉犹豫了一下,“刚刚感应到……最多只有几个小时的误差,不会错的。”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已经非常肯定。 莫延沉默。 最初的担忧重新翻涌上来:微生茉九成九是能回去的……但是,他呢? …… 浅野兼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感到他们的话题已经完全偏移了自己汇报的内容,而且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种感觉很不好。 正在修炼精神力的弥生满感觉更灵敏一些:在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喜爱的两位哥哥姐姐之间突然被划上了一道深沟一样,原本的契合无间消失不见了。甚至,松田哥哥大人身上的气息变得很危险……很危险……比几百只丧尸朝他们迎面扑过来还让他害怕。眨眼间,那气息出现又消失,但弥生满却无法把它当成自己的错觉。 想了一会儿,莫延叹口气,把那万千思绪都放下了。 事实上无论他怎么烦恼都毫无帮助。魔法中倒有一些契约能使双方不离不弃,但一来他极不愿把自己和另外一个人被迫绑在一起,二来契约对他的帮助和给两人带来更大危险的概率基本是一样的。 转眼看见浅野兼人还保持着恭敬地姿势神态站在一边,笑容却有些发僵,莫延才想起他之前提到的事。 “那个镇子有多远?”他掩饰的干咳了一下,问道。 “这个……”浅野兼人只从地图上知道有这么个镇子,具体路程却不清楚。 “前面路口左转,大概有五公里。”一边的水原彻插口道,见众人都望向他,解释说:“我有个外婆住在那儿――去年我们还来过。”在说话的时候,这少年手中还不停地摆弄着一些细小的零件,他正在尝试给车上的人做一套短波通讯器。 莫延看向微生茉,女孩点点头,精神力展开,扩散……扩散……找到了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 作者有话要说:咱有新的读者群了:44685552,名字就叫“与沫的读者群”,悲掉圣人建。欢迎加入哈^_^ 第25章 面包车上 半晌后,微生茉收回了精神力。莫延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侧了侧身,处在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上。 不知不觉间,微生茉散发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像是一头择人欲噬的猛兽……不,比那更可怕,仿佛所有人的姓名都捏在那女孩纤细的手掌中,轻而易举就能被她覆灭。但浅野兼人等并无所觉,只有弥生满瑟缩了一下。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情况怎么样?”莫延不动声色的问。 “镇子里的丧尸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了。”微生茉一开口,那恐怖的感觉就消散了,尽管女孩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哦?那里有幸存者据点?”莫延托着下巴,仿佛没有注意到微生茉僵硬的语调,“看来实力还不弱……如果我们绕路的话……” 杀人和杀丧尸是完全不同的,尤其对车上的这些人而言,在莫延和微生茉的庇护下他们并没有真正经历多少黑暗,末世求存的艰难和痛苦也没有遇到过,甚至除了相遇前那一场百余丧尸的追捕外也没有经历过更大规模的战斗,因此他们虽然能拿起枪,但要把枪口对着同类,哪怕是为了食物和武器也很难做到。几次路上遇到不怀好意的车队,发生火并后主要战力浅野兼人表现得还好,水原兄弟却是连饭也吃不下去,晚上睡觉噩梦连连。莫延也无意拉起一支末世车队,教导他们成为可以并肩战斗的伙伴,因此在遇到武装队伍的时候一般都是能避则避。微生茉的态度,更是希望一直在车上待到时限,连丧尸都不遇上更好。 对于这个荒谬而绝望的世界,他们都无法融入,责任感或使命感更是欠奉。 但这一次,听了莫延的话后,微生茉很坚决的说:“不,我们就去镇子!” 莫延轻笑一声,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他从善如流地对浅野兼人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浅野兼人像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英式管家一样欠身,然后去驾驶区通知弥生春菜改道。下垂的眼睑掩住了他眼中的思绪,浅野兼人再一次确认,“松田翼”果然是服从于……不,是忌惮着“吉田奈奈”的。但为什么呢?按照目前所看到的,“松田翼”的武力应该要强大的多,“吉田奈奈”的能力(在浅野兼人看来是能得知几公里外的状况,类似千里眼)虽然有用,但应该并非必要…… _……_……_……_……_……_……_……_……_……_……_佐藤昌子嘴里叼着烟,双手扶着方向盘,她已经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了,但精神依然高度集中,她所开的面包车紧紧坠在那辆凶兽一般的房车后面。既不能靠得太近,否则万一紧急刹车倒霉的肯定不是那房车;也不能离得太远,否则这第一的位置就会被其他车辆占据不说,几辆车行驶的声音足以吸引路上那些丧尸的注意力,落后太多就会陷入与丧尸争路中,他们的车底盘较低,碾过几具尸体,就有发生故障的危险。 “昌子,待会儿换我开吧……你去后座睡一会儿。”副驾驶座位上的佐藤直树说。他是佐藤昌子的丈夫,剑眉虎眼,很是魁梧。佐藤昌子五官精致,体态婀娜妖娆、冶丽娇媚,一路上打她主意的男人不少,无一不在佐藤直树手下吃了大亏,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两条人命。 “嗯。”佐藤昌子并不推辞,点点头应了一声。 面包车上一共有六人,除了佐藤夫妇以外,后面的座位上坐在最前面的是田中次郎,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身体依然健朗,大学时期曾是日本剑道比赛全国大赛的冠军,后来当了警察。虽然他现在已经退役,但枪法依然是一流的。 坐在田中次郎后面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名叫长门清志,他性格腼腆沉静,不爱说话,但下手极狠。病毒爆发时他的亲妹妹被感染,在那女孩丧尸朝他腿上咬下去的时候,尽管长门清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拿起烟灰缸狠狠砸破了她的头。 长门清志右手边的女孩叫藤枝洋子,她长相平凡,稀稀拉拉的头发勉强扎了个辫子,脸上总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情。她原本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声优,病毒爆发时正好为了躲记者在表哥长门清志家借住,之后就一路糊里糊涂地被带着逃跑,十多天下来嘴唇干裂面色如蜡,原本如莺声出啭的嗓音也完全嘶哑了。 躺在最后面的是小松百合子,年纪只有十八岁,第一次与众人见面时她头发蓬乱顶起如松塔,眼睛周围画了黑乎乎一圈如熊猫,嘴巴猩红如吸血,恰逢大雨过后,满面妆容被水冲得黑红纵横,乍见如鬼,长门清志差点儿就一刀劈了她。其实这女孩颇为清秀可人,只是性子懒惰又骄横,碰到丧尸跑得最快,平时吃东西抢起来凶狠如狼,最喜欢欺负藤枝洋子,被长门清志狠狠教训了一顿才老实了,只是还常发小脾气。众人都被她弄得不耐烦,却也做不出将人赶下车这种事。 “什么时候吃饭呀?我饿了。”小松百合子躺在长座椅上哼哼。 众人齐刷刷的皱了皱眉,长门清志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众人都没有说话。 “我饿了我饿了!你们没听到吗?我说我饿了!我要吃饭!”小松百合子使劲儿地踹车厢,还用手砸藤枝洋子的座椅靠背。 藤枝洋子忍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转头,轻声说:“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吃东西了,你再忍忍。” “忍?我看忍得只有我一个人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个个都吃饱喝足,就我一个人挨饿!”小松百合子嘶声尖叫:“你们想饿死我!你们都想饿死我!混蛋!人渣!废物!垃圾……” 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长门清志掐着小松百合子的脖子,把她举得头顶着车顶,没过多久女孩脸憋得青紫,双腿拼命蹬着座椅垫子。 没有人说话。其实隐隐的,他们都希望这女孩死了才好,只是自己下不去手。这时间,除了假装看不见以外,心中都有几分期待。 藤枝洋子有些同情加愧疚。前面的房车不停,他们也不敢停下车去找食物和水,最多每天早晚短暂地停车两次解决生理问题,路上遇到加油站之类的地方不管是不是缺油都抓紧时间装一桶就走。这些天吃喝的都是最开始储备的那些,每餐饭省了又省,从一天一包饼干到每人三四块,如今总共只剩五瓶水一包饼干两包方便面。众人已经商议决定,最多截止到后天早上,他们就需要脱离这支车队去找吃的。为了节省食物,每个人都要节食,对于大家都讨厌的小松百合子更不会客气。藤枝洋子知道,这两天小松百合子其实只喝了一点水,原本还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已经瘦得脱了形,不然她也不会不顾长门清志的威胁发泼。 眼看着小松百合子就要不行了,藤枝洋子扯了扯长门清志的衣袖,眼带哀求地小声叫道:“表哥~” 长门清志瞥了她一眼,瘦削的脸十分冷峻,但却松了手,转身坐回去。小松百合子噗通一声跌落座位又半边身子都滚了下去,掐着自己脖子拼命咳嗽。 “吱――” 长长的刹车声中,面包车急遽停车,众人都抑制不住地撞到了前座,刚坐稳后还没来得及询问事态,就惊恐地发现:前面没有了房车的踪影! 第26章 小镇骑兵 原来车上的人都被后座上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包括正开车的佐藤昌子都恍了一下神,没注意到房车已经在前面的路口左转了。 “该死,怎么突然转弯!”佐藤昌子一边看着后视镜准备倒车一边恨恨道。 “算了,你去休息,换我来开!”佐藤直树拔出昌子嘴里的小半截烟自己叼上,直接把女人打横抱起来越过座椅靠背放到后面,收手时顺便拍了一把她挺翘的屁股,“先睡一觉,吃饭的时候叫你。” 佐藤昌子不满地哼了一声,到最后一排把小松百合子拽起来赶到前面,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也不介意胸前衣扣几乎崩裂,横卧在长椅上闭目睡了。 佐藤直树几年前还是飞车党一员,车技远胜昌子,此时拉档踩油门倒车转弯,轻轻松松就越过后两辆车挤到第三的位置上。前辆车的车主技术也是过硬,跟得又紧。见再无机可趁,佐藤直树深吸一口气,突出烟圈后问田中次郎:“田中君,你看他们这是要到什么地方?” “前面是个镇子。”田中次郎似乎是回忆了一下地理后说,“应该是要补给物资了。” “tmd,终于要停了。”佐藤直树骂了一句,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烟,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_……_……_……_……_……_……_……_……_……_……_其他车上,也先后得出了和田中次郎差不多的结论,一时都欢欣鼓舞又觉疲惫不堪。几分钟后越过一个坡度很大的山坡,小镇鳞次栉比的房屋便赫然在目,众人正准备加速,房车却缓缓停了下来。 紧跟在房车后的三辆车也都陆续停车,不过因为事出意外停得杂乱,队形霎时破坏。跟在佐藤等人面包车后面的也是一辆房车,不过基本没什么改造,车型也小得多。这时它突然提速,越过车队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小镇。最后面的是一辆大型游览客车,犹犹豫豫要停不停,最后越过房车停在了五六米开外。 车队停下后,房车中没什么动静,跟着的四辆车上陆续有人走下来。 游览客车停得最晚,却是第一个有人跳下来,后面车上的人看到那人都吃了一惊: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半长不短的橘红头发如清汤挂面一般垂着,眼睛如狐狸般微眯,带着温文的笑容。狐狸眼少年后,又是三四个少年跳下车,都是一般大的年纪,有的活动着身体,有的好奇的打量其余的车,脸上犹存着充满热情和天真的笑容,如金灿灿的阳光般耀眼。 跟在少年们之后下车的,是一个蜂腰龙背的男人,粗短的发,连成“一”字的浓眉,一道狰狞的伤疤斜斜地横过左目,□的脖颈和双臂显示着男人的强壮。与少年们的毫无戒心不同,他警惕地看着这些车,隐隐将几个少年护在身后。 田中次郎和长门清志也走下车,但走得并不远。他们一个经验丰富,一个观察入微,真有什么变故,也能第一时间回到车上。 最前面的车是一辆改装过的悍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众人只看到红润的嘴唇和线条美好的下巴。女人丰盈窈窕,一手插着腰,行走间不觉就有几分勾人,几个少年立刻红了脸,慌慌地避开眼神。 在面包车前面的是一辆金棕色的商务车,过了好半天才下来一个身高至少有两米的黑人,戴着棒球帽和棕色的太阳镜,身材极好,腰间突出一块,明显是别着枪。他不言不动,便带给人极大地压力。 众人互相点头示意,带着不真不假的笑容观察彼此,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听镇子里传来几声枪响。 “砰!砰!砰!” 几人脸色一变,一字眉男人更是立刻提起身边的一个刺猬头少年厉声喝道:“快上车!” 一字眉男人刚刚跳上车关好车门,三四十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从镇子里冲出来。车上的骑手俱都戴着头盔、挥舞着棒球棍和砍刀,野兽般嗷嗷嗷地大叫着。房车突地一晃,以极快的速度开到最前面横着挡在旅游客车前,车身还没停稳,就是一阵连续的爆豆般“砰砰砰”的巨响:那些骑手竟问也不问,就拿起步枪朝他们射击!如果不是房车方应及时,客车上的少年顷刻间便要死伤大半了。 剩余车辆上的人都变了脸色,以最快地速度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摩托车队开枪的是一个浑身上下一色儿黑漆漆的人。房车挡着原本的目标,他也不绕道,依然不管不顾地对着房车车厢打完了一梭子子弹,连一块玻璃都没有打烂。其余的骑手分成两队自两翼环绕着五辆车开了几圈,烟土沉沉中将他们包围起来,示威的棍棒早收起来了,现在没人都拿着一两把枪,枪口都对准了车队。 黑头盔黑衣服黑裤子黑皮靴黑摩托车的全黑骑手绕到能看到五辆车的左侧,取下偷窥,竟是个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他的鼻子嘴唇上都打了洞挂了银色的环和链子,两耳上更是有七八个明晃晃的饰品。他摆了摆枪口,气焰骄横地道:“喂,出来个能说话的!” 本来众人正为全黑骑手的年纪吃惊,忽然那神秘房车驾驶室的门打开,跳下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子,他穿着黑色校服,皮肤因为多日不晒太阳而白得近乎透明,有些瘦弱,看上去仿佛还没有成年。 全黑骑手不说一句话,抬手便开了枪。男孩微侧头,子弹打在他右耳上方的车厢上。男孩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不错。”全黑骑手赞叹地说,吹了一下枪口徐徐飘散的硝烟,“不过跟我说话,你还不够格!叫你们首领出来,别像个娘们儿似的畏畏缩缩躲在后面!” 男孩挑了挑眉,嘴唇略勾起:“我就是首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 第27章 屠杀 莫延目光冰冷如霜,飞快地思考对策。 跟在房车后面的那几辆车,他本来是不怎么在意的,这种不告自取的捡便宜和没有付出就想要得到庇护的做法让他很不满。所以车上那些人的死活,他本不关心。 但在几分钟前,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会被留在这个世界呢? 这是他极讨厌的一种可能性,打从心底里就不愿接受,一直以来也就选择性地不去考虑这个方向。但在归期已定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留一条假若被迫滞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够帮助自己活下去的退路。 那就需要武器,粮食,能够稳定持续地提供一些必备资源的基地……最重要的是,对自己有帮助的人手――或者下属? 那几辆车上的走下来的人他都仔细观察了,眼神、站姿、身体和心理素质都非常好,个别比自己车上的这几个还要好,不过水原正一的技术是拔尖的,这一点暂时还无可替代。 如果需要,把这些人吸收进车队,应该会成为很不错的助力。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活下来。 这一路上,微生茉的精神力一直集中在那小小的镇子上。她的精神力进步神速,现在扫描范围已经扩大到半径二十三公里,而且能将扫描到的图像粗略地传递到指定目标意识中,在莫延看来,有点类似于对象颠倒的摄魂取念效果。 从微生茉传过来的动态图画中,莫延看到最先冲进镇子里的房车行了一路也没遇到丧尸,街道与其他地方相比虽有血迹但也非常干净,十几个青年面带笑容围过去。房车停下后,有七八个人下了车。一个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枪射杀了三个强壮的男人,剩下的老弱妇孺在惊恐中被其他人扑上来擒住捆绑起来,拖到一栋房子中。那些青年跨上街道边的摩托车,另有十几辆摩托车冲出来,汇合成一道驶出镇子,朝着他们的方向。看到骑手中的一人――那个刚刚杀了三个男人的青年拿出步枪,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打开保险,莫延心中一动,开车挡在了车队最前方。 出乎意料又不是那么吃惊地,那人居然真敢开枪! 赤?裸?裸的挑衅! 下车谈判――当然莫延也并不是真的抱着谈判的心思站在那里的,那一发差点儿打中了他的脑袋的子弹彻底激怒了莫延。 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对方一共有三十五个人,分散成一圈包围。他能在瞬间击杀三四个,其他人一时间却鞭长莫及,战斗中子弹乱飞,那些防护并不怎么样的车上的人就会死伤……刚刚决定了收纳这些力量,还没有经过筛选和观察就这么减员了,莫延如何能允许? [我能控制他们自相残杀,时效大概一到三分钟。]微生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其实她也能用自身的精神力冲击这些人的识海,他们不死也会变成植物人,只是这样对微生茉的伤害也很大。 [如果定住不动呢?]莫延问。虽然微生茉只能控制思想而不是身躯,但是扰乱他们的思维使他们短时间内不能做出反应不能思考,应该并不困难。 [呃……十分钟?或许更长?]女孩的声音愈发轻松。 无声一笑,杀意和威势如滚油烈火,愈燃愈盛。 全黑骑手盛气凌人,眼神笑容中,是肆意妄为杀了许多人的暴戾和狂妄。 “跟我说话,你还不够格!叫你们首领出来,别像个娘们儿似的畏畏缩缩躲在后面!” ――【娘们儿?】 莫延挑了挑眉,嘴唇略勾起,笑容极尽狰狞。 “我就是首领。” [就是现在!] 一股无形的波动掠过身体,眼前骑手们的眼神已经涣散。少年的身体原地消失,接连两声枪响一般的爆响声中,他突然出现在黑衣骑手身后,举掌劈下! _……_……_……_……_……_……_……_……_……_……_“瞬间移动!”房车里,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的水原彻惊呼。 众人仿佛在看动作电影……不,是美国好莱坞的奇幻大片!少年的身影如电光雷霆一般飞快地从那些摩托车骑手的身前身后掠过,动作快得只能让人看到残影!在他经过后四五秒钟,才能看到那些人歪歪斜斜地摔倒,有的趴在摩托车上,有的滚了下去,被摩托车压在身上也没有发出声音。藤原直树看到距离他不远处的那个骑手软软地挂在摩托车后座上,枪还勾在手指上,背脊奇异地扭曲着。 这不是战斗,是屠杀! 震惊也好,恐惧也好,或者出于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摩托车上嚣张跋扈的骑手们没有一个来得及反应……甚至连惨叫惊呼也没有! 无声而惨烈的屠杀进行着,众骑手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依次倒下,不到一分钟,周围便只剩下一个尸体和摩托车组成的圆环。 最后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裤子、身上挂了许多骷髅链子的骑手从摩托车一侧缓缓滑了下去,露出他背后面无表情的少年。车队众人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贯穿头顶,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少年手插在裤兜里走过来,凡是他经过的地方,车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躲开目光握紧武器。他走到房车边,随手叩击两下,“浅野兼人!” “嗨!”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车门跑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少年面前。他推了推眼镜,一道反光闪过后,战栗的模样已经不见了,反而带上了几分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众人都心下佩服――不是每个人在面对那个杀神转世一般的少年还能镇静自若的。 “你来组织,把尸体处理了。”少年说。 “嗨!”浅野兼人一磕鞋跟并腿大声说,背脊挺直目光向上,站得比在军队训练的时候军姿更标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看得偶心花怒放,于是再写一章…… 第28章 惨象 少年招了招手,房车上便又下来了三个人:一个看似文弱的女人,一个大概还在上小学的男孩,还有一个娃娃脸青年。虽然他们看上去都很弱,但能跟那个杀神一辆车,应该都是人不可貌相吧? 莫延的话并没有刻意降低音量,竖着耳朵的众人自然都听到了。各辆车上商量了一下,以那少年的武力,冲突的结果不言而喻,更何况那车上可能还有没有显露的力量。逃走的话房车大概追不上他们,但是补给点就在眼前,他们的食物饮水都濒临匮乏,而且所有人都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看那些人的意思,应该……并没什么恶意吧? 能一直不离不弃拼了命追在房车后面的,自然都不是愚蠢之辈。他们看得出来,跟着房车,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加油站和便利店(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没有时间下去补给);路上丧尸也很少――这在国家人口密度排名世界第二的日本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房车上的人,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得到地面丧尸的分布情况,仅仅为了这一点,也值得他们一直跟下去!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这些除了开车以外没有遇到其他危险的人是不愿意离开的。 几分钟后,四辆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全都下了车。少年抱臂靠在车厢上,像是在注意又像是漫不经心。众人都忌惮跟他接触,便纷纷与“负责人”浅野兼人打招呼。 面包车上的战力最强:田中次郎是退役警官,长门清志武术不弱,佐藤夫妇则是现役的警察,其中佐藤直树还是警视正。 旅游客车上人最多,一共有一个成年人(一字眉男)、十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和三个女孩。他们是一所高中篮球队的队员,本来是打算到山区宿营训练的。 悍马上只有三个人,一男两女,是某空手道会馆的会员。 商务车上却是四个外国人,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他们是一家人,原本是来日本旅游,在准备上飞机的前一天遇到了这场灾难。 众人互相通报了姓名,个别推销了一下自己擅长的能力后,浅野兼人开始按照莫延的吩咐,安排他们处理尸体。 男人(包括那些篮球队的少年)负责把尸体搬到一处;三个小女孩已经吓得够呛,小松百合子也是摇摇欲坠马上既要死掉的模样,浅野兼人便让他们负责照顾那两个还不满十岁的外国孩子,分出两个人到附近废弃的车辆中收集汽油;几个女人以及田中次郎、水原彻负责把尸体上有用的东西――枪、棒球棍、砍刀、食物、打火机等收集起来。 悍马车上的三人干得极利落,显然之前也干过同样的事。篮球队少年们却大多有些抵触,在教练的呵斥下才磨磨蹭蹭动起来。其中那个橘红色头发的少年一直笑眯眯的,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越收拾那些尸体,众人便越感到惊骇。 从尸体的创伤上,完全看不出少年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杀人手法:有的被捏碎了喉骨,有的刺穿了心脏;有的全身无一伤痕,脸上犹带着凶恶和得意,仿佛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死了;有的端了脊椎,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模样;还有的被斩断了脖子,切口平滑如镜,但并不见那少年有什么武器。 随着尸体的搬运和整理,原本还在交谈的几个人也不再说话了。他们默默地把所有的尸体堆成一堆,撒上刚刚收集的一点汽油,点火。 橘色微红的火焰熊熊腾起,有哔哔剥剥的声响,空气中漂浮着蛋白质燃烧时焦臭的味道,两个女孩干呕一声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_……_……_……_……_……_……_……_……_……_……_车队以房车为首,缓缓驶进镇子。刚刚穿过一个街道,四五个跟那些摩托车骑手一般朋克打扮的年轻人就嘻嘻哈哈迎了过来。悍马车中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玉笋般的手指连连扣动扳机,将那些年轻人一一射杀。 “前面左拐后的那家超市。”微生茉忽然道,她之前换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开车的莫延点点头,把车停到微生茉所说的地方。他发现街道对面的二层小楼就是之前房车上的老弱妇孺被抓进去的地方。 “砰!” 浅野兼人先走下车,刚一露头就听到一声枪响,他从车门跌进车里,左肩上已是血如泉涌。 “砰!” 暗处的伏击者又开了一枪,却打得偏了,在车门边的铁板上擦出一星火花。 商务车上的那个叫鲍比的黑人忽然半开车门探出身,拿出一杆狙击枪对准左侧三层阁楼上的小窗口开了一枪。半晌后不再有动静,众人正忐忑是不是还有未知的敌人,莫延已经从车里出来,微生茉跟在他身边,两人当先像超市走去。奇怪的是,浅野兼人也跟在后面,他胸前的衣服上尚有血迹,但行动无碍,就跟没有受过伤似的。 浅野兼人活动着肩膀,自己在受过枪伤的地方用力按了按,满脸惊奇。他是看到过莫延给弥生满治脸上的伤,没想到这种枪伤也能轻松治疗,除了轻度失血外没有任何后遗症。中枪的时候他一时忘了莫延有治愈能力,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水原正一把他拖进车厢,莫延右手浮在枪伤上方,不知做了什么,疼得他差点儿憋过气去。片刻后子弹“哧溜”一声钻出来,被莫延一把抓住。接着莫延虚按着他的伤口,大约半分钟,那伤口就奇迹般的完全愈合了。 莫延走到超市前,伸手刚欲推门,却忽然顿住,皱了皱眉。 【浓郁的……血池地狱一般的……铁锈味。】 玻璃门无声地滑开,令人震惊的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 血!到处都是暗红色血迹和碎骨。购物厅中央摆着一个烤架,上面摊着薄薄的肉片,热油落在火中,发出“哧哧”的声响,诱人的香气混合着血腥味和腐尸的臭味,令人作呕。烤架边摆着一条被削了一半的女人的腿,可以看到血红的肌腱和苍白的骨。 厅堂中间,有一张大餐桌,周围零散放着十几张登椅,还有一个巨大而奢华的沙发靠墙放着。应该是属于这里的首领,那个全黑骑手。 超市里的货物早就空空如也,货架大都被堆到角落里,唯有一个放在窗前,上面端端正正地摆着五个头颅:一个苍老的男人,两个明丽秀美的女人,一个成年男人,还有一个稚嫩可爱,属于一个孩子。 地上、墙壁上、桌椅沙发上,到处都是厚厚的血腥油腻,一脚踏下去,便如万千蚂蚁啃噬着脚心,让人极不舒服。 墙角还摆着一个很大的塑料桶,里面装满红红绿绿的内脏,还有缠成一团的头发,散发着阵阵恶臭。看见那条腿,没有人认为那是动物的脏器。 除了莫延、微生茉,以及那个黑人男子,其他所有人都吐了。他们胃里其实多半没什么东西,呕了半天,只吐出令口腔愈加酸涩难受的胃液。 几个女孩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些男孩也俱都面色青白,极为难看。他们教练把女孩们拎到车边,让男生们也都出去等。黑人的妻子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儿,她勉强稳定情绪后立刻返回车上,哄着几个孩子呆在那儿。 “这就是你扫描看到的?”莫延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问微生茉。在女孩坚持要来镇子上的时候,从她身上的气息他隐约猜到微生茉看到了什么,没想到事实比想象的更为惨烈。 微生茉摇摇头,握了握拳,轻声说:“地下室。” 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易察觉的悲悯。 _……_……_……_……_……_……_……_……_……_……_超市的地下室原本应该是当做仓库来用的,比地表建筑的面积大了约有一倍。当莫延推开那扇防盗门的时候,便听到几声低低的啜泣和惊呼。 充满了恐惧。 【女人?】 地下室并没有开窗户,内部十分黑暗。他摸索着打开灯,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一时间让他反应不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十几个完全赤着身子的女性,最大的不到三十岁,最小的一个只是小小的一团,看上去不过六七岁,身上无一不是青紫交加,有几个带着鞭痕和烫伤,还有的身上有利器割裂的伤口。打开灯后,有两个女孩下意识的蜷着身子掩住了胸口,其余多半却是一副麻木的样子,眼中空洞无光。 在靠门的地方,躺着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人,她四肢摊开,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胸前更是伤痕累累,红肿撕裂的下/身污浊不堪。她的脸上却带着解脱般的笑容,镜片依然碎裂的眼睛歪斜,一双如同蒙着白雾的蓝紫色眼睛空茫茫地瞪着屋顶。 ――她已经死了。 地下室半空中还悬着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细细的钢管穿过女孩的手臂、肩膀、腰侧、大腿、小腿,钉在墙上,将女孩摆成一个扭曲而屈辱的姿势悬空。血液顺着窗口蜿蜒而下,在脚下形成一滩血污。她垂着头,看不出是不是还活着。 “一群畜生!”水原正一爆喝一声,眼睛血红,不忍再看。 那些骑手虽然态度恶劣嚣张,但开枪的只有领头的一人。众人原本觉得莫延将他们全杀了实在过于狠厉,现在却都觉得,让他们这样死了实在便宜了那些混蛋!水原正一更是恨不得把他们全都复活,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以后再让他们充满痛苦悔恨地死掉。 佐藤昌子扯下丈夫外套,将那年纪最小的昏迷的女孩裹了起来。黑人鲍比却走向那个被钢管悬在空中的女孩,试了试她的鼻息后,一手扼断了她的脖子。 “咔嚓!” 清脆的骨响声似乎刺激了佐藤昌子,她扑过去揪住黑人的衣领,尖声嘶喝道:“你干什么?!” “冷静点,昌子!”佐藤直树把妻子拨过来揽在怀里,“昌子,我们救不了她。与其让她这么痛苦下去,不如一死解脱。” “可是……可是……”昌子抓住佐藤直树的肩膀,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同情吗?悲伤吗? ――或者是,和平安宁已经一去不返,他们却还要在这个如此绝望的世界挣扎? 第29章 去处 在街道对面房子的地下室中,他们发现了三十多个饿得瘦骨嶙嶙的人,他们多半是孱弱的老人孩子,成年男人都被饿得奄奄一息,还有几个长相丑陋的女人。 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他们都是那些摩托车手的“储备粮”。 病毒刚刚爆发不过十几天,原本一个镇子,粮食不至于贫乏至此。但在最混乱的那一晚,镇子里原本准备举办酉市,基本家家户户都点了灯笼。惊慌逃亡中,灯笼打翻无数,镇中处处起火,主要的储存了粮食的地方都被大火吞没了。逃命的关键时候,谁也没有想起来要救火,反而巴不得火烧得更大一点,把吃人的怪物都烧死。幸存者陆续集合后,才发现,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吃的了。 那些摩托车手原本是镇子上身体最强壮的一群年轻人,虽然其中有人素性不良,但大多数平日里看着还是勤劳善良的。他们本来聚在一起,换了外褂和裙准备表演节目。事后成了幸存者中势力最大的一群。这些人采用火烧、车撞、压路机碾压等手段基本清理了街道上的丧尸(镇子原本人就比较少),又联合了其他幸存者把住宅内的丧尸也都一一斩杀,那时他们在众人眼中如救世主一般。战后在众人都疲惫不堪的时候他们却突然翻脸,反抗的人都被杀了,其他人都被当作猪狗一般养着,漂亮的女人则被拉去泄/欲。 许多人哭得涕泗横流。在反复的劝说安慰后终于相信自己被救,那些遭到凌虐侮辱的女人无一有喜色,有两人更是直接自杀了。 其实镇子上的粮食未必就真的匮乏到需要吃人的地步。那“大食堂”隔壁屋子的地下室阴凉干燥,是摩托车手们真正的食品储藏区。那里有几袋玉米和面粉,蔬菜很少,饼干面包巧克力牛肉干饮用水等堆成了一座小山,还有不少的调味品,十几袋盐被特意装在一个干净的冰箱里,不过并没有电能。很显然粮仓多半都烧了,但至少有一家超市躲过了火灾。不过他们比较有“长远目光”,这些真正的食品应该是留着偶尔解馋用的。 超市周围的住宅被那些摩托车手们霸占了。他们像贪婪的乌鸦一样搜索了整个镇子,把那些末世前无比珍贵、现在没有多少价值的东西收集了许多:高档的电子产品、金银珠宝首饰、华美的衣服、价格高昂的生活用品、警局里所有的武器等等。还有人收集了满满一屋子的av碟片、漫画和画报。 浅野兼人请示过莫延后,搬出了一袋米、大堆的零食和所有的蔬菜,就在街道上架起火做了“大锅饭”,无论女人孩子,饥肠辘辘的众人俱都狼吞虎咽。 _……_……_……_……_……_……_……_……_……_……_微生茉抱着两瓶水和四五个面包,在一户人家晒着衣服的天台上找到了莫延。 少年曲了一腿坐着,双手垫在脑后,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微生茉坐到他旁边,把一瓶水和大半面包放到中间的地上,自己撕开一袋果酱夹馅面包慢慢啃着。 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如虎似狼般吞食着食物的人,不少人噎得翻白眼,拿着水一通猛灌。看着有点可笑,又觉可悲。 人数说不少多,但也已经近百。 每天的饮食,都是不菲的数量,其中大半还是没有战斗力、不能自己寻找食物的老人女人孩子。这个世界,不战斗就想要获得食物饮水,又并非血缘至亲,谁会愿意?在一时冲动时,比如见到那番惨景后,众人一时激愤,就把食物拿出来让众人放开了吃喝,就是有反对意见的也不敢提出来。但在看到那些饿疯了的人扑向食物、嚼也补嚼伸直脖子拼命吞咽的时候,如浅野兼人、长门清志、水原彻等都露出了不满甚至阴冷的神色。 ――这些物资珍贵无比,对他们来说也非常必要。就这么分给这些人没什么用处的人? 人人心里,都有一副盘算。 如果不是莫延威慑犹在,如果不是这个他们眼中的“杀神”还没有说话,一场流血冲突应该已经发生了。 微生茉吃完面包,把塑料袋认真折成四方形放在一边,舔舔嘴角的残渣,捧着水瓶慢慢喝着。莫延还拿着第一个面包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你准备怎么办……那些人?”微生茉舔舔嘴唇,问道。 放着不管吗?那么其中大部分人都必死无疑;插手去管?不说他们时间有限,就是以后永远都会留在这个世界了,这么沉重的负担,莫延不是没有能力担负起来,但那会很苦,能预见的收益却少得可怜。 莫延喝了一口水,慢慢地把那珍贵的清水一点点咽进喉咙里,过了很久,才说道:“基地。” “嗯?”难道莫延想自己建个基地?有点天方夜谭。 “我记得,这附近应该有个监狱,专门关押那些罪行比较重的囚犯。”莫延晃了晃水瓶,阳光在水中映下碎银般的光芒。“监狱防御好,离城市不远不近,里面的囚犯大多都不弱。这么长时间,足够形成一个幸存者基地了。” “你是说……”微生茉恍然,又问:“有多远?”距离近的话,她可以直接扫描看看。 “二三十公里吧……我不确定。” 莫延多少有些郁闷。那些人他原本是准备留作自己的储备力量的,但加了这一批累赘,那就只能放弃了。原本的车队中,他还不准备所有人都收呢!那些人确实很可怜,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的悲惨处境不是他造成的,他们的弱小无为也不是他促成的。手里有力量的时候,他倒不介意顺手帮人一把,但在他只想给自己留一条小小的退路的时候却还要他背上一个大包袱,门都没有!窗都没有!老鼠洞都没有! 莫延像狼撕下猎物身上的肉一般扭头撕下一块面包,心中郁郁。 女孩放开自己的精神力。这段时间里每天极其频繁地使用这个技能,她做这一步已经是极熟练的了。把精神力集中在一个方向,她扫描的距离能扩大一倍左右。 远远地,她的精神力触角探到了那高高的墙壁、坚固的铁门和背着枪戒备着的战士…… 不是二十公里,不是三十公里,而是在她精神力极度伸展后的边缘――四十三公里! 莫延看到,微生茉闭上眼睛的几分钟后,她露出了笑容。 “如你所说,确实形成了一个基地,大概有一千多人,规模很大,武器先进,管理严格,看起来很正式。不过……”女孩突然停顿了一下,“底层的人,生活条件很差。” “人相食?” “那倒不至于,不过分到的食物很少。”她看到领取食物的人排成一个长蛇般的队伍,大大的碗里只有一勺清粥――米粒屈指可数。“不知道是一天的分量还是一顿……” 微生茉顿住,她自己其实也清楚,只能是前者。这种末日,难道还会定时定量三餐供给?谁的粮食也不是无限的。日本原来的耕地就极为有限,没有人种地,国际粮食贸易很长时间内都不可能开展,坐吃山空,这个孤悬海内的岛屿上可以吃的东西注定会越来越少。如果鱼类没有被感染的话,海边能打渔还好一些,这些离海较远的基地怎么办呢? 莫延嗤笑,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漠。“至少还能活下去――比起被当猪一样养着,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们谁也救不了。” 他如判决一般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四更完毕 莫茉很有爱吧有爱吧o(n_n)o哈哈~ 第30章 分离 莫延半靠着凶悍狰狞的房车,眯着眼看那十几辆大大小小的房车组成的车队远去,扬起的烟尘于路面蜿蜒成一条长蛇。 _……_……_……_……_……_……_……_……_……_……_在听到一个多小时车程外有一个大型的幸存者基地时,镇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带着一副“终于可以得救了”的欣喜若狂的表情――人总归是群居性动物,无论面对着何种危险,身边有人陪伴着,总比一个人面对感受要好得多;在这种末世危机中,得庇护于正规的有稳定基地的大型武装组织之下,总比跟着四处漂泊不定的小团体安全。 即使理智告诉他们,答案其实截然相反,也是一样。 更何况,这并不是背叛……不是吗?【松田翼】自己也是建议他们去基地的,他和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孩【吉田奈奈】只是有事要办,顺利的话过几天也会去基地。 一共近百人的队伍,两个小时以后,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十几人。 除了莫延和微生茉,还有长门清志带着藤枝洋子愿意跟着他们,商务车上的外国人一家不知为什么没有走,篮球队的一字眉教练带着两个少年留下来,其他少年都觉得跟着大部队更好,双方争执一番后分开。 莫延自己车上的一群人中,弥生春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她现在变得越来越沉默诡异,死气沉沉。离开的时候她随着一群满脸菜色的女人上了大巴车,其他人也并不感到意外,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说。 水原正一左右为难。虽然松田翼的态度一直说不上好,但他毕竟救了他们,又提供了食物和庇护。现在松田翼有事要办,水原正一是想要留下来帮把手的――不管自己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是水原彻年纪还小,他不想弟弟因为自己的决定冒险,让他独自一人跟着别人去原本是监狱的基地就更不放心了。一时之间,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纠结的要死。 水原彻倒是比自家哥哥有决断的多。他虽然体力不好一直看起来都像是拖后腿的,但水原彻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随着高空核爆的影响越来越微弱,或者车辆脱离了其作用范围,他的价值必然能够得到越来越多的体现,无论在什么样的队伍中都不大可能被抛弃。 而且他觉得,松田翼所谓过几天去基地的话完全就是骗人。这样的人物会屈居人下?完全不可能!松田翼又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他自己建一个基地还更可靠一些!在水原彻看来,这次选择就是一次光明正大的考验,偌大的蛋糕摆在众人面前,究竟是啃还是不啃?对于那些前段时间生活在地狱里的人来说,一个基地简直就是天堂了,哪怕里面有毒药,也要撕下能填饱肚子的一块来!但水原彻要考虑的问题更多一些,基地的事,以松田翼表现出来的能力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撒谎,一个和平稳定的生活环境对这个十一岁的男孩来说诱惑力是无可比拟的。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大大咧咧单纯勇猛容易被算计的哥哥……基地人多势众防御好,松田翼能力强性格人品他们也都基本了解,留下来的人又必然会成为他最信任的班底……男孩摆弄着他的小工具,划伤了手指也不知道,不断权衡着双方的利弊。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一点:自己是在拿一个单独的人和一个上千人的基地作比较。 …… 浅野兼人的看法跟水原彻差不多,也觉得这是一次摆在众人面前的阳谋,只是他比涉世未深的男孩想得更多。 最重要的是,松田翼怎么能有自信,与这样的一个基地相比较?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再强,终归比不上有组织的团体。 确实,救出来的这些人――包括自己车上的弥生春菜――有很多都是累赘。但其中也有一部分,优秀地让浅野兼人都忍不住嫉妒。一方面,他担心这些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他又想要保留这些力量,故而松田翼大方放出基地的消息、任由这些人离开的做法让他感到极为愚蠢。 更何况,浅野兼人想要的,并不仅仅是活下去,吃饱肚子,睡个安稳觉……他想要的更多:权力、地位、女人、下层人的敬畏谄媚等等。他还yy过建立新的秩序,管理一方土地,甚至有条件的话组建一支军队,像传说中的英雄一样救万民于水火,成为新的国度的领头人。 ――在这个基本由他领导的小团体中,在这种充满死亡、痛苦、绝望和无限机遇的末世中,浅野兼人的自信心和野心都无限膨胀起来。 他以为自己可以通过收服那个武力强大的少年来达到第一步目的,但很快却不得不认识到,“力”过于强大,就极有反噬的可能。在相处中渐渐消磨掉的畏惧被少年屠杀摩托车队的手段狠狠地震慑出来,他连稍微不恭顺的表情都不敢表露,就怕一不留心自己的人头便要滚落。 在这个人面前,大概永远没有他的机会――浅野兼人是这么认为的。 大概能成为一个助手或者小头目?――他又不甘心。 他想要更大的舞台,更多的机会,更高的地位。 离开的那些人,暂时是需要一个领头的。不管是一路上的安排和融合,还是到达基地以后的安置和利益争取,都需要人来组织,他相信自己可以胜任。而这数十人,也可以成为他在新的基地中争取权力的资本。虽然救人的是松田翼,但他们出自一个房车,自然会被别人看成一体。离开了强势的松田翼,弥生春菜又是个不顶用的,水原兄弟年纪小不能服众,看样子也有意思留下来,那么众人的感激和服从就有很大的可能转移到他身上,领导地位几乎是唾手可得。 ――被自己设想的光明前景迷昏了头的浅野兼人完全没有想到,所谓“跟松田翼一个队伍的房车小团体”仅仅是那些一路跟着他们的车子才知道。而在被救者的眼中,这几辆车都是一起的,他们是从众人的口耳相传中知道了一点莫延的实力,但感激之情是分散的,尤其是第一个冲进了“储备粮”关押仓库的一身警服的佐藤直树更得人心。 在“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吃掉”的恐惧中折磨了许久的人们看来,有什么人能比拯救了他们的正气凛然的警官更值得信赖? 于是原本打算留下看看的佐藤夫妇也因为众人苦苦哀求,被拉上了前往基地的车队。 _……_……_……_……_……_……_……_……_……_……_从遭遇战斗、发现受害者、大聚餐,到大半人收拾东西,是整整兵荒马乱的五个小时。人们甚至等不了天黑,仗着人多胆大,趁着黄昏朦胧橘红的天色就离开了。 食物和饮水,留下了约三分之一,在分配的时候还引发了争抢混乱,被暴怒的长门清志和黑人鲍比打死打伤了十几人才维持住秩序。车辆留下的只有莫延的房车、黑人的商务车以及镇子里的一辆无主面包车。原本救人是件令人高兴满足的事,但夜□临时,空荡荡的镇子里剩下的人都感到精疲力尽,胸腔中压着郁郁的愤懑。 战斗食水之类,以前都是浅野兼人在负责。他离开以后,留下的水原兄弟年纪小并不能服众,莫延在这种重要关头当然也不可能打理这些琐事,看了众人一圈后,把事务都推给了唯一一个看起来有领导经验而且也愿意管理的一字眉教练荒井彰。 晚饭煮了几个杯面,荒井彰安排了自己和水原正一守夜,其他人这些天都累得狠了,便都早早睡下。一时间天地之间静悄悄的,连个虫鸣鸟叫也没有。 说是守夜,但其实镇子周围连个丧尸都少见,荒井彰和水原正一在镇子里最高的建筑――学校教学楼天台上强打着精神,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 半夜上厕所的黑人鲍比看到房顶上一闪一闪的烟头火光,眼睛一亮,也不进屋,攀着墙壁窗户房檐上的凸起,如灵活地狸猫一般三两下就窜上了房顶。 咬着一支烟正无聊的荒井彰看到突然从房顶边沿跃上天台的鲍比,咧嘴一笑,掂着手中的烟盒说:“来一支?” 鲍比接过烟,嗅了嗅,熟练地点燃吸了一口,才道:“好烟。” 比他早几分钟上到天台的长门清志盘腿坐在一边,看到他上来也是微微笑了笑,眼中闪过了然。 先前被一口烟气呛得咳嗽了半天、现在仍是眼泪汪汪的水原正一抖了抖,感到夜风突然变得寒气袭人。 第31章 告别 …%……%……%……%…%……%……%……%… 房车:水原正一(车辆改造维修-后勤);水原彻(电子技术,枪械改装-后勤); 面包车:长门清志(近战);藤枝洋子(未知); 商务车:鲍比(枪械使用-远程);克劳迪娅(未知);丽贝卡(9岁,无战斗力);内森(6岁,无战斗力); 旅游客车:荒井彰(近战);金村秀治(未知,有潜力);冲田信一(未知)。 …%……%……%……%…%……%……%……%… 微生茉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就见莫延在一张纸上信手写了些什么,他甩开笔后揉了揉手腕,一脸不满的神情。女孩将纸张抽过来一看,便读出以上内容。 “你还该再加上一句:莫延――全能型军师;微生茉――精神能力者。” 莫延靠着椅背,侧头看到女孩单手撑着桌子笑吟吟地站在身边,亮粉色的头发在灯光的映照下似乎发着荧光,身上套着一件长及膝盖的白色印字男士t恤,露在外面的小臂纤细雪白。 “再有一个医生,队伍的构成就差不多了。”莫延淡淡道。 “唔?”微生茉把纸张放回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侧倚着靠背问:“你不是能治疗吗?” “只是外伤。”莫延说:“epliskey――愈合如初虽然能治愈外伤,不过对于失血过多、发烧感冒之类并没有非常有效的魔法。这里也没有材料可以配置魔药。” “所以现在队伍的情况是,发烧可能比缺胳膊断腿还要危险?”微生茉单手搭在靠背边沿,下巴垫在手背上,“莫延,你是认真的?你怎么……你不会想要留下来吧?” “以防万一罢了。”少年看似随意地说。 “魔法中……难道没有类似的契约吗?共生或者伴随之类的。” “恩?” “如果有的话,我愿意和你签下契约。如果……这样你才能放心。” “……” 少年眯了眯眼睛,挡住一瞬间凌厉无匹的眼神,“不要妄自揣测我的想法,微生茉!” 女孩脸色一白,紧握的手指捏皱了衣摆,那一刻随着怒气爆发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呼吸。 莫延将写了车队成员的纸张揉成一团,掌心苍白色的火焰噗地闪现,细碎的黑色纸灰从合拢的手掌中扑簌簌地落下。他快步走到窗前,黑黝黝的夜色中,房屋和树木的轮廓若隐若现,远处比墨更深的暗色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危险。夜风清冷,凝视着大火后镇子里比比皆是的疮痍残垣,莫延慢慢冷静下来,但一时也不想说话。 “嘭、嘭嘭。”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内坚冰般的气氛。微生茉套上一件大衣打开门,却见个头小小的弥生满正站在门口,仰望着她。 “小满?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微生茉诧异地问,侧过身让弥生满进门。 小镇里的大部分房屋都被烧毁了,保存最完好的几栋建筑也被摩托车手们污损地不成样子。荒井彰把学校的教学楼选做了放哨地点,其他人便在学校附近找了些勉强还算完好的住宅休息。弥生满因为他身为丧尸的特殊性,水原彻怕他的出现会引发众人的敌意或者不安,一早就嘱咐他要一直留在房车里,莫延对他的精神力技能小课堂也通知他暂停了。这时候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但还有值守的人,如果被人发现这么一个小丧尸在镇子里晃来晃去,那他很可能会在说明之前就被不明情况的紧张的发现者给干掉了。 弥生满右脚轻轻蹭了蹭地面,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或者不好意思,不过白里泛青的脸上并不能显示表情。他摇了摇头,没有进门,举起一个写满字的纸板,口里发出低低的嘶哑的声音。 微生茉低头看那纸板上凌乱的字迹――她的夺舍比莫延成功多了,灵魂和肉体的契合度也很高,在夺舍完成的一刹那,就接收了附体吉田奈奈的所有记忆和知识,日语也变得如同母语一般流利。只扫了一眼,她就完全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我要去找妈妈。”男孩如是说。 “他要想离开的话就让他去吧。”站在窗边的莫延忽然道。他明明没有看到纸板,甚至因为门板挡着的原因看不到弥生满的动作,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那……好吧。”微生茉忍不住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自己小心。” 弥生满眼中露出喜色和不舍。他走进门,先对莫延跪地行了个大礼,莫延既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在他站起来后,莫延丢过来一个蓝底绿纹金色字符的御守,“随身带着。”那原本是松田翼的平安符,他在上面施加了几个小咒语,在遇到危险时能形成防御结界,抵得上三个叠加的铁甲咒。这段时间这样的“护身符”莫延也只做了两个,另一个就在微生茉身上。 弥生满虽然不明白这个御守的真正价值所在,却也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过,再次拜谢后,又转身向微生茉行了大礼。女孩虽然拿不出亲手制作的魔法物品,却把自己从山间别墅中一直随身带到现在的两把枪都塞给了弥生满。 男孩拜谢,深深地眷恋地看了看两人,仿佛要把他们的样子永远印在心里,拖着沉重僵硬的双腿,摇摇晃晃地离开。 微生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活人的基地里,怎么能容忍一个丧尸?哪怕他只是在附近徘徊,也很有可能遇到巡逻的人呀!她的精神力散开,追着男孩出门,以极缓慢的速度走过一条条街道,离开镇子,走得越来越远。 “咦?”女孩忽然发出惊奇的声音。 “怎么了?”莫延问。 “守夜的,只有荒井彰和水原正一吧?”微生茉疑惑道,“怎么教学楼上有那么多人?唔……除了他们两个,还有那个黑人和长门清志也在。” “自然都是在打听我们的实力。”莫延冷笑道。 “安排水原正一守夜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了吧?”微生茉叹息。他们的车上,只有水原正一最好套话。水原彻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明又谨慎,心性也较为冷酷,比他的哥哥更快地适应了这个急遽改变的世界。 半个多小时后,那两人离开了教学楼天台。天亮后,众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精神都振奋了不少。水原正一扛着步枪走下教学楼,打着呵欠去补眠,水原彻跟在哥哥后面爬上房车,揪着瞌睡的他嘀嘀咕咕地说话。 微生茉拉开被子,揉着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先把精神力最大范围地扩散出去扫描了一圈。 四五公里外,从他们昨天过来的小山坡向外,丧尸越来越密集,从开始每两只丧尸之间五六米的距离,到后面熙熙攘攘、比肩接踵地挤成一团,横向至少也有七八公里,密集如蚂蚁一般的丧尸群如同无边无际,精神力扩散……扩散……直到十三四公里外,才渐渐变得稀疏,又五公里左右,地面一只丧尸也看不见。 女孩蓦然瞪大眼睛,连手臂都忘了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cp这个问题,与沫的文下似乎总会成为最关注的问题。 【梦?游记】中与沫会尝试一下写这个,暂定的cp就是莫茉了……没有写过啊,这两个家伙的性格也不太好把握,所以写得不成功的话……咳,提意见吧 第32章 结局 当那一副密密麻麻的丧尸蹒跚而来的图景被微生茉突然共享过来时,莫延正在喝水,于是毫无疑问地:一口水“噗——”地喷出去,坐在他正前方擦枪的鲍比被淋了一头。 黑人淡定地把枪放下,掀起衣襟抹掉水珠,默默看着呛得不停咳嗽的少年。 刺猬头少年冲田信一愣愣地道:“我……我没说什么呀?”他是篮球队的一员,之前正在跟自己的队友金村秀治——那个狐狸眼少年——讨论上篮的一个技巧,应该没有特别刺激的内容啊。 “抱……抱歉。”莫延对鲍比说,语气转为严厉:“水原彻,你去把房车开进学校车库;藤枝带上那两个孩子,也到仓库里去!荒井彰,你和其他人去搬物资!能搬多少搬多少!快!” “出了什么事?”荒井彰跳起来惊问道。 “大批丧尸朝这边来了,可能有几十万。”莫延语气沉重地说。其他人都被那个数字惊得全身发寒。 “还有多远?不能开车逃走吗?抵抗的话我们武器不够!”克劳迪娅快速地说。 “逃不掉!”莫延冷声道:“四面八方的主要路口都有丧尸,距离最近的不到五公里!照我的安排做!抓紧时间!” ——【凭借一个小仓库,我们几个人怎么能抵挡几十万丧尸的攻击?】 克劳迪娅还要说话,被鲍比拉着朝物资堆积的房间跑。其他人也俱都心中惴惴,只是想到莫延神鬼莫测的手段,服从了他的命令。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生路可走——如果他说的是事实的话。 但这个刚刚形成的小团体中,无一人不觉得这不过是垂死挣扎,唯独水原正一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心。 _……_……_……_……_……_……_……_……_……_……_从精神力扫描的图像中,丧尸群行进得似乎十分缓慢,但是事实上现在靠近的每一只丧尸的速度都跟它们捕猎时扑击的速度差不多,少部分四肢着地的丧尸已经比普通人奔跑还要更快一些。 十几分钟后,众人只搬了五分之四左右的物资,第一只丧尸已经出现在视野中。水原彻急忙开动装了大半车被子汽油饮水等物地房车,冲进了早就敞开的学校仓库大门。 丧尸听到车声,速度更快了几分。突然跑在前面的几只丧尸浑身都冒出了橘红色的火焰,树木凭空折断,散落在仓库周围,与街道两侧的房子一起蓦然呼呼地燃烧起来。几十棵树木组成的火墙外围,大堆的丧尸已经快速出现。 众人躲进仓库,“咔哒”一声锁上成人巴掌大小的铁锁。几个男人又不放心地把仓库中的重型工具搬过来堵着铁门。 透过墙壁靠近天花板位置上的几扇狭小的窗户,他们看到上百只丧尸推挤着涌上火墙,树木咕噜噜地被推倒,身上燃火的丧尸仍旧不依不饶地走向仓库,没走上几步就噗通一声摔倒,火焰在尸体上静静地燃烧着。 “好多……好多丧尸……怎么办?”藤枝洋子吓得哭出声来,“清志君,我们……会死吗?” 长门清志突然把藤枝洋子紧紧拥住,抱了几秒钟后又突然推开她。几个男人把几支机关枪在靠窗的位置架好,所有的弹药都收拾整齐摆在旁边。鲍比端着枪面容凝肃,准备狙击走运躲过火墙的丧尸。 克劳迪娅抱着丽贝卡和内森,喃喃低语着《圣经》中的祷文。 “呐,怎么办?”微生茉问莫延。她并不怎么紧张,因为莫延的精神力很平静,还有点儿……兴奋? 莫延笑了笑,“没事的。注意别开枪。” “不开枪?”冲田信一腾地一下子火了,“难道你要我们去和丧尸肉搏吗?如果刚才我们开车离开的话,现在说不定都逃走了!都是你让我们躲在这个破仓库里……” “信一!”金村秀治厉声喝道。 “呃唔……”冲田信一嘴巴突然咔哒一下闭上,他惊恐地捂住嘴,等着莫延。 在刚才,莫延右手做了一个合拢的手势,冲田信一的上下嘴唇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分不开了。 “你做了什么?”荒井彰枪口对着莫延怒吼道。水原正一和水原彻的枪立刻对准了荒井彰。鲍比依然关注着窗外丧尸的行动,但心思已经分出了两分听着里面的动静。长门清志两边都不站,眼角却示意藤枝洋子靠近了几分微生茉。 气氛一瞬间剑拨弩张。 冲田信一吼出的,也是其他人心里的看法。只是作为成年人,宁愿进行这时看来无作用的抵抗,也不能在时候和实力强大的同伴翻脸。 内森哇地一声就哭出来,荒井彰手抖了一下,差点儿走火开枪。 “嘛~嘛~大家都冷静一点。”金村秀治挡在荒井彰前面按住枪杆,“教练你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 冲田信一愤怒地瞪着他,难以相信这时候金村秀治居然不站在自己这边。 莫延仿佛没有发现室内的紧张对峙似的,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他竖起食指在嘴前,“嘘——安静一点,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荒井彰大怒:“你这混蛋……” 若不是他的学生金村秀治还挡在前面,他绝对已经开枪了。莫延却仍是满不在乎的笑容,只是眼神越发冷厉。 “等等,你们看外面……”鲍比忽然用带着怪异口音的日语说:“快看那些丧尸!” 荒井彰愤愤地随意瞥了一眼就转过头重新怒视着莫延,忽然愣住,又把头转回去,看了一会儿,瞧出端倪,嘴巴越长越大,枪口慢慢垂下也不知道。 那些丧尸……那成百上千、轻易就能将他们撕成碎片的丧尸群,如潮水一般涌来,视野中都是无边无际起伏耸动的黑压压的头颅,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焰被几只脚先后踩灭。丧尸相互之间至少隔着两掌宽的距离,距离极近却并无推挤抓挠之相,看起来很有秩序。但就在眼前,那些丧尸唰地分开,大部分从房子两侧走过,还有少部分竟是搭成人梯从房顶爬了过去,几扇小小的窗户被尸体挡住了,开始还能看到破碎的衣服和青黑色的胳膊腿儿,很快就只剩下漆黑一片,仓库里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它们从房顶爬过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丧尸会被声音吸引,也只被声音吸引。想到之前的争吵,众人齐刷刷出了一身冷汗。冲田信一现在对自己被封住了嘴巴再无怨恨之情,只是担心什么时候莫延能给他解开。荒井彰对误会了莫延很是愧疚,想要道歉,却不敢出声。 “噗通!” “噗通!” “噗通!” 屏息凝神中,众人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那擂鼓般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震得耳廓仿佛都嗡嗡作响。脑中的每一根弦都绷得紧紧的,稍一弹拨就会崩断。 鲍比站在窗边一声不吭,随时警戒。克劳迪娅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边渴望着丈夫的拥抱和支持,一边担心丽贝卡和内森会再哭出声,一边又担忧孩子们被吓出个好歹来,瘦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着,似是不堪重负。 感觉过了很久,仓库内唰地一下亮了,突如其来的光刺得众人几乎要留下泪来。水原正一吓得手一抖,枪哐啷啷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声音对众人来说如炸雷一般。 丧尸窸窸窣窣地过去…… 没有一只被他们的动静吸引。 “笨啊……如果丧尸真的会听到这里的声音,从一开始我们就逃不过。”微生茉叹了口气说。 一个大大的白色光球悬在他们头顶,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将仓库内照的纤毫毕现。莫延笑嘻嘻的盘腿坐在一个旧桌子上,嘴角微挑,掩不住的戏耍得逞的笑意,“哧啦”一声撕开一包饼干吃午餐,视众人哀怨的眼神如无物。 _……_……_……_……_……_……_……_……_……_……_足足四个多小时以后,最后一只丧尸才慢悠悠地从他们视野消失。在此期间,从开始的紧张小心到后来的放松,无论他们在仓库里做什么——说话也好,吃东西也好,擦枪也好,走动也好,甚至冲田信一与金村秀治练习带球过人也好——都不会被丧尸注意,仿佛丧尸们灵敏的听觉在仓库附近就丧失了。 “走完了!它们全都走完了!”趴在窗户上盯着外面看了几十分钟的冲田信一兴奋地喊道,满地乱蹦,似乎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丽贝卡和内森被他感染,也是手牵着手,咯咯笑着在屋里蹦蹦跳跳。其他人虽然也松了口气,却都没有笑意。 “呐呐,教练,我们现在能出去了吧?”冲田信一冲到荒井彰面前问,眼角却瞥着莫延。 荒井彰叼着烟,“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了火,吞吐一口后,才沉声说:“不急,等它们都散了以后再说。” “啊?”冲田信一满脸迷惑。 “信一!”金村秀治道,“那些丧尸……并不是无缘无故聚集起来迁移到这里的。假如我们并不是目标,你以为它们是冲着谁?” 冲田信一眨了眨眼,慢慢明白,脸色渐渐苍白。 “它们……它们……”他全身都在发抖。 这附近,可是只有一个基地! 一千多人!还有刚刚过去的他们篮球社朝夕相处的十几个同学! “可是……但他们……相田……赤木……小林……五十岚……”他嘴唇蠕动着,喃喃念叨着队友的名字。不敢想象,现在他们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或者更糟,变成了不生不死的吃人丧尸?想到那些熟悉的面貌,想到过去的无数次合作和温暖的笑容,还有分开时争吵不快……昨天他们还为了坐在一起吃喝谈笑,十几个小时后就已经生死永隔?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啊啊啊!”少年跪在地上,抱着头发出伤兽般的嘶吼声。 荒井彰蹲在地上,重重地吸烟——他又何尝不是心痛如绞?这几个小时,那些孩子的下落一直缠绕在他心头,每一秒钟都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烤一般煎熬。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别说去救人,就是想去报信,一走出这仓库肯定立刻便是被丧尸啃成骨头架子的下场,哪里能有机会? 他也想过求莫延帮忙,但转念又想到,对方那么紧张地让他们全都转移到这仓库,肯定是因为他所能提供的庇护是有范围的。他若是走入丧尸中,自己会有危险不说,他们这里也定是有死无生。 现在,冲田信一的痛哭仿佛是把他内心的自私恐惧都血淋淋的撕开摊在眼前,容不得丝毫的逃避。 _……_……_……_……_……_……_……_……_……_……_夜色蒙蒙降临时,他们才看到第一只“返程”的丧尸。 然后,陆陆续续的,有时三两个,有时四五个,多的时候可以达到十几只,那密集的丧尸群已然慢慢四下流散,追逐着遥远之地人耳根本听不到的声音远去。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色,这股势头才慢慢停歇,一连半个多小时,他们都没有再看到丧尸。 此时仓库内部已然大变了模样:在最内侧一角用水桶、桌椅、展板搭成了一个简易的厕所,里面味道并不好闻,但莫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使那味儿并不能扩散出来;地上横七竖八摊了几床被子,但这一夜除了内森摊手摊脚睡得口水横流,其他人谁也没有睡好。荒井彰整晚都守在窗前盯着丧尸的动静,脚下洒了一地的烟头。 一个晚上,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半,仿佛突然间就苍老了几十岁。 眼见着丧尸越来越少,这个原本彪悍强健的男人向莫延露出哀求的眼神。莫延沉吟片刻,站起来穿上外套说:“我和奈奈去基地看看……你们自己小心。” “要去大家一起去!不能让你们两个单独去冒险!”水原正一霍地站起来道。 克劳迪娅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这里有这么多成年人,怎么能什么事都让你们两个孩子去做?” 荒井彰露出羞愧的神色。他丢下眼狠狠碾了一脚,大声道:“不!我去!如果……有个万一,我希望你们能照顾照顾这两个孩子!” “教练!”金村秀治和冲田信一一起喊道。 “没什么好争的。现在基地里的丧尸肯定不少,除了我们两个,你们谁去都是死路一条!”莫延已经把靠墙的摩托车扶稳跨了上去——这个原本是摩托车队全黑骑士的东西,据说非常昂贵,被水原正一搬进来想要改装,这时正好用上。而微生茉已经带好安全头盔坐在后座上。 大部分人脸色一变。依赖着这两个少年少女的能力,那么恐怖的丧尸潮都安然轻松地度过了。所以打从心底里,他们不愿莫延两人为了某个人冒险而置于险境中。 “但是……” “不用多说了,开门吧!”荒井彰还想再说什么,被莫延直接打断了。他看着少年坚决的眼神和轻松的神态,心里生出几丝希望。顶着别人扎在身上火辣辣刺痛的眼神,用力拉开了仓库大门。 _……_……_……_……_……_……_……_……_……_……_“正好我还想着怎么脱离他们的视线呢!离开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微生茉抓着莫延的衣服,稍稍顿了下,又说:“如果我们离开……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死了吧?” “恩,当然。”——这两具身体会死得不能再死。 “那个男人……荒井彰……会被当成罪魁祸首。” “他该有这个心理准备。”莫延面色不变,两侧的空气呼呼作响,头盔里他低沉的声音却十分清晰,“让不相干的人来替他冒险,就要有承受任何后果的准备……我们的能力不能成为他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真严格啊,你。”女孩怔了会儿,叹息般说。 _……_……_……_……_……_……_……_……_……_……_基地的情况,一如他们想象的那般:满地的鲜血和断肢残臂,基地外的丧尸腐烂的尸体几乎堆成小山,脚下是血肉化作的泥浆,外围的铁丝网歪歪斜斜,被撞了几个巨大的口子,只是不知都是丧尸还是逃跑的活人的做为。 基地内的尸体却不多,除了丧尸的,便是少量自杀的人。大部分丧尸已经去追逐逃出了基地的活人,少部分还在啃咬着新鲜的尸体,短短一截路上,便遇到三四个进食的丧尸,莫延两人都小心的避过了。 他们并没有仔细搜寻,却已经看到了四五张眼熟的面孔。其中就有变成了丧尸的浅野兼人,他在监狱门口来来回回地走。莫延看在他们同车一路的份上,直接给了一个阿瓦达,让他能以完整的姿态安眠。 “不知道……这里逃出去了几个人……” “除了佐藤直树和佐藤昌子,其他人应该都没有可能。”莫延分析,“他们太弱了……就是抢,也抢不到能用的车。” 但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相拥着自杀了的佐藤夫妻。 突然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悲恻到了极点,嘶哑难听,像是哭了很久,已经濒临发不出声音的干嚎。 两人对视一眼,警惕着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微生茉短促地惊呼一声,立刻捂住嘴。 熟悉的瘦弱的女人抱着小小的孩子——那一具尸体已经被破损得不成样子,但莫延和微生茉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就是弥生满! 抱着儿子的弥生春菜两眼下蜿蜒着两道红色的印记,竟是泪水流干,已然流下了血泪。她抓着弥生满,咕咕囔囔着谁也听不懂地话,不时的发出几声干嚎。在她的脖子上,挂着莫延交给弥生满的御守。那男孩即使死了,仍有密密缠缠的精神力护盾罩着弥生春菜,使人不得接近。 第33章 苏醒 微生茉猛地惊醒,眼前黑漆漆的,只从缝隙中透出一线细微的亮光。周身被柔软的布料密密紧箍着,动作有些不便。 她在帐篷里,睡袋中。 身侧不远处有一个绵长轻软的呼吸声。早晨的空气是微凉的,帐篷里还有股沉睡一晚后自然充盈的暖暖的温甜女儿香。 过去,她经历过许多“梦境世界”,从没有一次能够像昨晚一样自由控制着自己附着的身体;但也没有任何一次,比昨晚更像一个虚幻不实的梦境。 她真的,把一个现实世界里的人带到自己的梦境世界去了吗? 她真的在一个满是丧尸的世界里,生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吗?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每一晚的经历,她这种奇怪的现象或者说能力,到底……是什么? 她拉开睡袋坐起来,把手伸到面前――不同于过去二十一天中,她所看到的那双柔软细嫩、指节处有小小的涡旋的非常孩子气的手,她现在所见到的手指纤细修长,犹如百合片的指甲圆润光泽,每一块指节比例恰到好处,骨头并无突出,极为稀少的褶痕都非常浅淡,白皙得在黑暗中似乎会发光的肌肤下,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用力合握了一下,仿佛要给自己提供勇气一般。她闭上眼睛,熟练地将精神力散发开来。 黑暗中,肉眼看不到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的意识中:睡袋上纤维的纹路、搁在墙角的提灯、裹在睡袋里好梦正酣的天野芽衣、帐篷外贴了地面生长的挂着露珠的草叶、虬枝屈曲的大榕树、跑步归来鬓间微有汗水的韩卓元和萧宇、停在不远处的大巴车…… 突然一道熟悉的精神力爆开,如闪电般劈穿了她圆润无隙的精神网,如有险峻孤峰悬立在海上,又有如苍茫星空中划破沉寂的流光,那熊熊燃烧的银色灵魂之火,宛若凝成了一把巨剑,穿天破地! 那样的威势! 那样的力量! ――比她之前熟悉的精神力,强大了何止千百倍? 似乎稍稍碾压,就能将她自己的精神力摧毁得支离破碎! _……_……_……_……_……_……_……_……_……_……_“啊呜,什么鬼东西?!” 当微生茉的精神力散开的时候,在距离她们所在几公里远的一个很大的帐篷中,正睡得昏天黑地的堂睦猛地弹跳起来,却因为睡袋的束缚而重重地撞到地上。黑发少年抱着头惨嚎,奇怪的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传出这个帐篷。 此时此刻,堂睦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无数钢针反复刺穿,痛麻痒酸种种滋味不能言喻,头更像是落在了熔炼的铁水中,从外到里一寸寸被腐蚀般的疼痛烧灼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旁边曲腿坐着正在沉思的红发少年猛然间爆发出极为可怕的威压,如利剑般破开了那突如其来的攻击。笼罩其中的堂睦疼痛稍减,他伏在地上急促喘息,仅只是片刻,他就变得脸色灰白,黄豆大小的汗水如雨般滚落,手脚痉挛般微微抽搐着,那疼痛的余波似乎仍然在身体中一圈一圈地环绕,若不是不甘示弱的自控力仍然强大,当场他便要涕泗横流了。 他确信,若是红发少年――莫延再晚片刻阻隔了那攻击,他十有□就会死了。 半点儿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的堂睦透过已被汗水浸湿的几缕黑发,看着似乎非常轻松坐在一边的莫延,眼中是七分的嫉妒,两分的悔恨,还有一点说不清的复杂。 _……_……_……_……_……_……_……_……_……_……_莫延闭着眼,原本以为压下去了的杀意再次沸然翻滚。 第一次接触到微生茉的精神力,还是上次在来乐加山的公路上。那时女孩无意间散发出的精神力极为微弱,甚至连堂睦都没有触动,但莫延却从中察觉出一点极为危险的东西。 ――与他所认识到得任何精神力者和巫师不同,微生茉的精神力,直指灵魂! 一般精神力者地精神力,就犹如光线之于人的眼睛,声脉冲之于蝙蝠,扫描时他们将这些探知外界的“触角”放出去,通过反馈回来的信息在脑海中还原扫描到的环境。 微生茉的精神力看起来类似,但事实上是完全不同:她的精神力“触角”,能直接接触到扫描范围内活物的灵魂。那所谓的银色的灵魂火焰,迄今为止莫延从没有听第二个人这么说起过。 对于巫师而言,灵魂是远比肉体更为重要的东西。他们的很多魔法施展的强度和精准都与灵魂的强度直接相关,针对灵魂的魔法更是有很多。 比如摄魂取念、大脑封闭术、夺魂咒、阿瓦达索命咒、赤胆忠心咒等等。 更比如……魂器! 也因此,灵魂的完整和纯粹对巫师而言就极为重要,表现在外,便是坚定的信念和觉悟――越是对自己充满信心,施展魔法就越是顺利。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实力强大的巫师都有自我、自恋、自以为是的性格特征。 同时,也因为经常地使用魔法,灵魂不断地得到淬炼,强度和灵敏度都会持续提高,巫师对灵魂相关的能力就更加敏感。 比如灵魂完整实力很强的莫延,从一开始就能发现微生茉精神力中的异样,因而对她始终如临大敌。 比如此刻仍旧十分虚弱的堂睦同学……或者说,曾经的第二代黑魔王、无数食死徒的王者、令魔法界闻风丧胆名字也不敢说的黑暗统治者――伏地魔。 原名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伏地魔出声孤儿院,对于魔法界的许多常识都一知半解。他在不清楚灵魂重要性的时候就贸然通过蓄意谋杀分裂了自己的灵魂,而且是分成了整整八份!他将分裂出的混片藏在珍贵的器物中制成魂器,以求得飞离死亡,却不知道不完整的灵魂不仅仅使他的容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暴虐残忍,甚至越来越没有理智,几次三番地被十几岁的孩子打败。 而现在的堂睦,肉身是取自己原本身上的血与骨重塑,灵魂却是几份残缺的魂片用特殊的魔法、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方式融合而成。虽然也算得上“复活重生”,但灵魂依旧是非常不完整的,稳定程度甚至还不如一份撕裂的魂片。如果不是一个特殊的契约魔法维系住了他的灵魂和生命,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在经历了分裂灵魂和几度复活的痛苦之后,“堂睦”嫉妒……甚至怨恨着所有灵魂完整无缺的人。 比如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的莫延。 也因为灵魂的缺失和不稳定,微生茉的精神力仅仅是接触,就让他痛不堪言。 _……_……_……_……_……_……_……_……_……_……_在那可怕的威压下,散逸的精神网一点儿波动都没有。帐篷里,少女的汗水慢慢沁湿了睡衣,却连发丝都没有颤动一下。 过了许久,那种危险的感觉收了回去,但精神网中仍有一处不能扫描也不能接触的地方,宛如黑洞一般。 微生茉收回精神力,浑身放松的跌在睡袋上,唇角的笑容极清浅而极动人。 在那满地丧尸的世界中,莫延几次流露出针对她的敌意甚至杀意,但是受限于想要回到这个世界的希望,莫延非但不能杀她,反而要竭尽所能地保护她,因而微生茉并不很担心。 那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 但是在回归这个世界以后,她的性命对他来说就不是必要的了……不,甚至是有很大威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把他再次突兀的拉入陌生的世界中面对未知和危险。虽然莫延推断过这种情况有很多种可能:微生茉的精神力、他们随身的物品、双方的距离等各种因素,但无论从哪方面看,她死了就是最便利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办法。 而莫延的性格,又是在危险刚刚冒出苗头的时候就狠狠掐死,提前扼杀一切不利分子。 更何况,莫延对她所在的位置一清二楚,各种魔法又神妙极了,苏醒后她连逃跑的可能性都近乎无。 所以,脱离梦境世界的那一刻,是她此生中最为危险的时候。 幸好…… 幸好! 第34章 山林厉火 将要高三的学生,不管家长怎么放心,自己如何的出色,总也不会放在外面游玩很多天的。于是这次短暂的郊游仅有宿营一晚、野餐三次后,在出发后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一行人便拔营返回。 “微生微生,明天我来找你玩哦!”在微生茉与萧宇一前一后下车时,天野芽衣站在车门边,挥着手笑喊道。 微生茉头也没回,权当没听到——以前只觉得天野芽衣并不真心相交,如今既然已明白自己对她来说“很讨厌最讨厌”,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的心意虚与委蛇? 萧宇无奈,回头对天野芽衣歉意地笑了笑,又冲其他人挥手示意告别,快步跟上全然没有等他意思的微生茉,那背影看起来,还有几分小潇洒。 天野芽衣不觉红了脸。再看似乎被萧宇呵护身前的微生茉,眼底掠过阴霾。 _……_……_……_……_……_……_……_……_……_……_回家后,霍瑜自然除了嘘寒问暖外再无多言,倒是微生然说了两句。不过他一向心疼女儿,兼之素来担忧微生茉的孤僻,见这次她肯与同学们游玩,哪怕是没有通报家长的临时起意,心里也是高兴的,因而并不多说。 倒是微生茉,乍然从那样一个荒芜悲惨的环境中回到正常世界,种种不适应不说,感悟也有很多。再看到霍瑜等人,尽管心里厌恶,但还是比平常多说了几句话,兴奋的霍瑜差点儿没跟前缀后当个尾巴。 回家三四天,那时慌慌张张出门时的恐惧微生茉已然忘得差不多了。十多年穿梭在梦境世界中的经历,使得她练出了一门本事:那便是每次醒来后,都在短则十几分钟、长则三五小时内将梦境世界的一切压在记忆中,刻意地遗忘忽视。不然,经历了长达数年的梦境,苏醒后不是连父母都变得陌生了? 但即使如此,多年来的白天和没有梦境的夜晚,对她来说并不像是生活,而更如同临时的休憩一般。所谓“现实世界”中,真正在她的生活和记忆中留下印痕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家人以外,多年来也就仅有一个日日都要在眼前晃一圈的天野芽衣而已。因此,不论微生茉对天野芽衣表现得如何冷淡,众人都只当她是性情如此,所有人——包括天野芽衣本人——都认为她是微生茉唯一的朋友。 也因此,“冰美人”孤僻冷漠之名,在兴谷九中流传甚广。 晚餐后,霍瑜洗碗刷筷,萧宇约了朋友打篮球,早早就走了。微生然惯例地打开电视,正要上楼回自己房间的微生茉听到电视里传出的声音,猛地驻足。 电视中正在播报一则新闻:乐加山一片山林失火,两名守林人和三个来旅游的汴京大学的学生遇难。一闪而过的镜头中,只有调查的人员和附近的村民,一大片林地焦黑如墨,连石头、土地都没了颜色。虽然调查结果说是意外事故,但有五人死亡,在素来平静的兴谷市也算得上震动上下的大事。 【乐加山?】 【汴京大学??】 “莫延,汴京大学历史系一年级,在乐加山……呃,社团活动。” 少年的声音历历在耳,微生茉手一颤:那天在精神力的一次试探后,她和那个神秘的少年再无交集。不管心里有多好奇,她都因为对方的态度谨慎地保持了距离。本来想着,今后或迟或早总会再见面,但是…… 再细看镜头中的画面,微生茉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知道,自然的火是不会造成那种可怖的燃烧效果的——这也是被几位专家质疑的地方。但在不久之前——或者按照微生茉的时间来说,是梦境世界中的十多天之前,她还曾亲眼见莫延用过……那是一种可怕的黑色火焰,宛如从地狱中召唤出来的魔鬼之火,黑色的火焰会化作怪物的形状,燃烧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甚至包括灵魂! 【乐加山的事故,是他造成的吗?】 【到底……为什么……会用这个魔法?】 _……_……_……_……_……_……_……_……_……_……_莫延把魔力近乎耗尽、后颈上又被狠狠击了一掌的堂睦扔回他自己的房间,晕晕乎乎的黑发少年趴在床上,难受得哼哼唧唧,但还是得意得桀桀怪笑。 莫延懒得理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客房。 这一次,他为了验证微生茉说过的内容,在返回这世界的一瞬间随意抓了一枚子弹捏在手里,果不其然,在醒来后这子弹竟也出现在他手中。但他没有想到的,带过来不仅只是这枚子弹,还有附着在子弹上的病毒。只是那病毒在穿越了空间以后似乎发生了变异,从无形无状变成身带浅绿色荧光,只有接触才能感染,而且感染率极低。莫延也没当回事,随手装在口袋里,施了几个小咒语,让别人会下意识地忽略。 但在他的帐篷里,还有一个也精通魔法、又喜欢处处跟他作对的堂睦。 堂睦和莫延之间有主从契约——莫延为主,堂睦为从,主死仆死,仆从违背命令就要受到契约的惩罚,而且但凡莫延受到的伤无论大小,堂睦都要分担七成左右的伤害。契约刚刚成立的时候,堂睦几乎把莫延恨到了骨子里,但杀也杀不得,伤也伤不得,就是试图拿莫延在意的人当要挟,也在契约命令的约束下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几次三番,堂睦再不敢如此做,却养成了一个极不好的习惯:凡是莫延想做的事,他都要从对立面偷偷摸摸的捣乱,真要造成什么大的破坏他也不敢,就指望恶心一下你,哪怕稍微不痛快一点儿也是好的。 于是,这一次他在那口袋附近施了个只能维持几分钟的小咒语,有吸引人注意力的效果。 正好在他们队伍中,有个社员总喜欢翻看别人的东西,时时刻刻都有强烈的窥视欲望,别人写字发短信玩电脑的时候常常探出头去看几眼才满足。 几乎毁灭了一个世界的丧尸病毒,就这么扩散开来。 先是那个社员找出子弹,在跟一个自己亲近的朋友传看的时候被守林员看到收走。变异的病毒潜伏期也变长,差不多一天半以后那名社员才丧尸化,同帐篷的社员便遭了秧。当时凌晨一点多,正是人一天中睡得最沉的时候,当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宿营地寂静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刚从丧尸世界返回、紧绷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放松的莫延及时冲了出来。 没多久,距离宿营地不远的守林员的三间房子中也传出了连续的惨叫声,仿佛有个人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折磨。 看到那窥视欲社员的第一眼,莫延就认出了那典型的丧尸化外表。再一摸外套口袋,果然子弹已经不见了。 由于莫延对丧尸的了解和事先提醒,社团中除了那两名感染的学生和一名被咬伤的学生外再无人受伤,两名丧尸化的守林员也很快被控制起来。但在处理的时候,众人却犯了难。 受到感染的人,除了癫狂及外表可怖之外,看起来还有救。只是被咬感染的那个学生脖子上一个大洞,另一名守林员身上的肉也是被撕咬了大部分,这样的伤势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但两人仍是嘶吼着,被捆成一团后拼命挣扎,努力伸长脖子想要咬人。 然后有人就提议把那看起来还能救治的三人送到医院。 又有人冷笑一声,“这么危险的生化病毒,真能交给国家研究?”——他们都看过生化类地电影,所有人都了解这种病毒有多么危险。 第一个人反驳:“国家知不知道还不一定……谁知道这病毒怎么传播到他们身上的呢?说不定这山里附近就有个秘密研究所,病毒不小心扩散出来……” 有人附和道:“如果真是国家研究的话,应该也会有疫苗吧?” “别说救治,能不被灭口就不错了。” “对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种生化研究应该算得上国家一级机密了吧?” “但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三言两语间,众人几乎都认定了这是国家的秘密研究成果。堂睦打量着被感染了的几人,忽然摸着下巴,冲着莫延无声怪笑。 “你笑什么?”一人看到堂睦的笑容,揪着他的领子暴怒道。 堂睦嘿嘿笑着,答非所问,“他们灵魂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救?” “你说什么?!”几个人同时震惊,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莫延——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都知道,巫师对灵魂的研究更深刻,而且莫延的信誉也比堂睦好得多。 莫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堂睦又在一边怪声怪气地笑。 既然已经没救了,众人也不再拘泥——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见过血,同伴在莫名其妙中死掉的也不少。现在这种情况,让那些被感染的人入土为安最好,但尸体留在这里,难免病毒不会扩散。最终商议,用几乎能摧毁一切物质的厉火将尸体焚烧。不仅如此,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住过的帐篷、开来的车、守林员的小屋和附近这几天涉足过的土地树木,全部都要烧掉。 堂睦自告奋勇地要担当施展魔法的人员,中途突然声称控制不了魔法,黑色的火焰呼呼乱射,唬得众人东躲西藏、狼狈之极,山林处处起火,在莫延挡住厉火、石化了堂睦后,堂睦又被一人立掌斜劈后颈晕倒,这次的事故才算完。 帐篷车辆都没了,众人便住在乐加山下兴谷市的一家小旅馆中。虽则房间小而逼仄,但还算干净,众人疲惫已极,早早都睡了,只有可怜的组织了这次活动的领队还要跟社长报告情况——山林火灾只能瞒过普通人,对于隐藏在那些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中,第二世界的人来说,一眼就可以看出火灾现场的异样之处。 _……_……_……_……_……_……_……_……_……_……_第二次在睡梦中换了一个身体也换了世界,莫延已经比较有经验了。他淡定地看了看周围,郁闷: 变小了! 他和几十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坐在教室里(又是教室!),自己的手也小小,年龄跟他们应该差不多。脑子里多了一些陌生的信息,想来应该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熟练地用大脑封闭术·改进版将这些记忆屏蔽在自己的精神中,留待有时间以后再慢慢梳理。 班里似乎刚要上课,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站在讲台前,刚说了一句话,莫延就囧了。 那个小男孩佯装天真地笑着说:“我是刚刚转学过来的江户川柯南,请多指教!” 第35章 侦探团成立(一) 【动漫的……世界?】 莫延囧囧有神地盯着那个越看越眼熟的男孩:大大的盖住了几乎半张脸的黑框眼镜,红色领结,白衬衫蓝色小西装,短裤,白袜球鞋……还有自我介绍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脸上的苦笑和半月眼。 原来微生茉所谓的梦境世界的穿越……就是这样的穿越吗?动漫……或者电影……上个世界,满地丧尸的惨景,不会是电影《生化危机》的世界吧?只不过他们在日本,病毒爆发以后也一直在四处游荡中避开丧尸,所以并不太清楚病毒是怎么扩散的,收集资料的时候只是关注了一些保障生存的表面的东西,并没有特别注意是不是有个叫安布拉雷的公司,也不知道曾经有没有一个叫浣熊市的城市发生了核泄漏…… 难怪微生茉一直把这样的世界称之为梦境世界呢……确定,并非“真实”啊……这算什么呢?只是一部曾经风靡过的动漫?传说中的映射世界?或者逆映射世界? 怔了一会儿后,莫延突然失笑。他这是又在纠结什么呢?不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想清楚了吗?不管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怎样出现又有怎样“注定”的未来,只要他的思想行为并未曾受到别人的操纵,只要他周围的人、他所拥有的感情都是真实的,那么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真实存在的。 不说别的,便是他现在本身所在的世界,微生茉视为“现实”的所在,在他的前世看来不过是一部小说。他自己也曾经亲身验证,让自己相信那是一个“平行时空”。 即使是那个最早的、“真实”的世界,说不定在哪个时空中也只是一部电影或者小说呢!为这些问题苦恼,是无聊且无谓的,更为此而忽略了自己周围的人或事,则更是愚蠢! 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徘徊过、烦恼过、痛苦过、思考过、解脱过,犯了错误,也曾付出代价来弥补。所幸醒悟及时,并不曾留下太多的遗憾后悔。 面临同样的问题,难道他还要蠢到再去经历一次循环吗?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莫延就可以无视自己来到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动漫的事实。 他所经历的时空,不管是映射、思维集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很多地方都非常相似:相似的建筑、相似的历史、相似的语言、甚至看似完全相同的人。 但在这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中,却有那么百分之一的不同。这一点不同,使他认识到两个时空的截然不同。 比如国家的人口。 比如类似魔法、精神力、电能等这样的超能力的存在。 比如小说、动漫、电影、电视等。 他曾经背过的古诗古文,有那么很著名的几篇,在重生后的世界是找不到的。还有几部他很喜欢或者很讨厌的小说(比如《哈利·波特》系列),同样没有。至于曾经泛滥的电视电影等哪些有哪些没有,他因为多年没有关注这个方面,所以并不是很清楚。想来由于时空的不同导致两个世界之间必有差别,他以前,并没有认真比较过这一点,即使关注,也多半是注意国家的实力、技术的发展、个人能力等等。 但至少他知道,《名侦探柯南》这部动画,他只在前世看了前半部分,重生在这个世界后无所事事时专门找过,没有! 那么,为什么借助微生茉的能力他们会穿越到这个——他前世看过的·动漫世界,那就很值得玩味了。 想到这里,莫延又皱了皱眉:他夺舍已经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感应到微生茉的精神力?不这样,他们并不能确定彼此的位置,但既然他已经“穿越”到这个世界了,那么微生茉肯定也在……没有联系的原因,是有意……还是…… 看着腕上的手表,莫延算了算,在纸上写下几组数据,脸色愈发难看。 _……_……_……_……【几天后的分割线】……_……_……_……_莫延这一次的身份有些尴尬,父亲是某个大财阀的继承人,母亲却只是他情妇,莫延——夏木拓也,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在恋□热的阶段过去后,身为父亲的那个男人除了每月看在儿子的份上会给他们寄一笔钱外,再也没有见过女人。女人久怨成恨,常常在酒后不是殴打夏木拓也,就是在酒吧里随便找个男人过一夜情。 夏木拓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只有七岁,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在家里宛如隐形人一般,从不惹怒“母亲”来给她殴打自己的借口。但在实力相差过大的情况下,怒气的宣泄其实并不需要借口。 所以这个孩子,心中充满了对现实的不满和怨恨。小小年纪,就有了自毁的倾向。 在莫延取代了他的灵魂后,本来想给那对男女一顿教训。但在出手之前,猛然想起总是很沉默、最后为了保护一个根本不愿意再见到他的母亲而死的弥生满,不知怎的,便改为让那两人永远的忘记了他的存在。 修改了所谓“父母”的记忆后,莫延心中忿忿,总替原身觉得不足,顺便让他们“忘记”了当初男人买给女人的一栋公寓,又让“父亲”留下了一大笔钱作为以后的生活费。 于是这栋还算宽敞的公寓里,只剩下了莫延一个人。虽然冷清一些,但却舒心,一般的家务用魔法就能轻松完成。但微生茉久不联系,却让他心中不安。 按照上次,他们出现的距离应该相差不远。但仅那一次并不足以作为参考的经验标准,而且微生茉的精神力扫描范围也很有限。这些天,他请假把东京转了个遍,但还是没有对方的音讯。更远的地方,去找也只是像没头苍蝇异样乱撞。 他直觉般地认为,微生茉一定就在东京。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微生茉自己要藏起来,为了不被他发现而甚至舍弃了自己借助精神力能获得的便利。 好吧,考虑到他的态度,这种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莫延并不认为她会这么做。 那个女孩,并不是会这样逃避的性格。 ……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呢? _……_……_……_……_……_……_……_……_……_……_开门,进门,关门,上锁,扔下书包,换了拖鞋,莫延顺手打开电视,一边听新闻,一边踢踢踏踏地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乌龙茶打开。 不知因为这里是日本还是因为身处《名侦探柯南》的世界,新闻里每天都有很多案件:自杀、谋杀、纵火、爆炸、无名尸体、某社会影响很大的案件将要过了追诉期等等。他认为正常应该存在于新闻中的东西:宣扬国家的和平安定美好、国外环境的恶劣、某官员的造福一方的政绩、划时代的科技发明等等都很少见。 “为期三天的世界秘宝展在东都美术馆举行,今天的参展人数一共有……”新闻里的女声用平板的语调说道。 【世界秘宝展?】 莫延喝了口茶,稍稍有了点兴趣。 _……_……_……_……_……_……_……_……_……_……_王冠、面具、项链、宝剑、藏宝图……大部分所谓的“世界秘宝”,其价值并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高,其中还有好几样赝品。 莫延转了一圈,意兴阑珊地走出来,迎面就撞到几个熟悉的人影。 “啊,夏木君,你也来参观这些世界秘宝?”走在最前面的女孩跑过来问道,她梳着黑色齐耳短发,别着淡黄发卡,笑容甜美,长得非常可爱。 “是啊,真巧……”莫延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吉田桑,小岛,圆谷君……江户川君。” 少年侦探团的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圆谷光彦,还有最重要的名侦探柯南的主角——江户川柯南,这些天他几乎都把剧情忘到了脑后……话说这几个孩子原来这么早就走在一起了吗? “是谁?”戴着黑框眼镜的江户川柯南愣了愣,问道。 “讨厌啊,柯南君。他是我们班上的夏木拓也啊!”吉田步美笑嘻嘻的说。 “步美,夏木从前几天开始一直请假,所以柯南不认识他呀!”圆谷光彦插嘴解释道。 “不对!夏木就认识柯南!”小岛元太道。 “那是因为柯南转过来的那天上午他还在!”圆谷光彦据理力争。 莫延和柯南对视一眼,嘴角微微抽搐——那两个争得厉害的男孩还记得当事人就在身边不? “夏木君,身体好了吗?”吉田步美过来问道。 莫延点点头,“已经完全好了,下星期就可以去上课。” “真的?太好了!”吉田步美高兴地说。 “步美,你不要跟他这么亲近啦!”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一起大声道,语气中有股子酸味儿,连周围路过的大人都忍不住看向他们,露出“现在的孩子真早熟啊”这样的目光。 莫延:“……” “呐,夏木君,既然碰到了,我们就一起进去参观吧?”吉田步美邀请道。 看着两个男孩竭力表现的凶巴巴的眼神(死鱼眼的柯南在旁边充当隐形人),莫延摇头道:“我已经参观完了,现在要离开。” 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露出灿烂的笑容。 “啊,真遗憾。”小女孩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接着友善地说:“那么明天学校见啦!要保重身体啊!” “嗯,明天见。” 莫延点点头告别。几个小孩和一个伪正太叽叽喳喳的走进美术馆。莫延活动了一下肩膀,考虑到回家其实也没什么事,决定到附近图书馆去坐一会儿。正在翻书间,几个个子高大、穿着黑西装还带着黑墨镜的成年男人走了进来,看上去就并非善类。他们翻着词典和地图,压低声音讨论了一会儿,鬼鬼祟祟的模样。莫延看了几眼,没有注意。 却不想,没过多长时间就看到柯南步美几人从窗外匆匆跑过,刚才那几个黑衣墨镜的男人紧紧追在后面十几米远处。 【又是……有什么事件了吧?】想到某位小学生侦探闻名遐迩的“死神体质”,以及总能化险为夷的神奇运气,莫延耸耸肩,没当回事。 反正跟名侦探对着干的罪犯,总是要落网的——在这个世界生活,迟早要熟悉这一点。 第36章 侦探团成立(二) 看书看到傍晚,挑了几本关于历史和计算机技术的书,莫延走出图书馆。揉揉已经开始咕噜噜叫的肚子,找家饭店要了份拉面,正慢慢吃着,就见四个孩子冲进街道斜对面的一家服装店,没多久几人就被扔了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叉着腰怒喝道:“你们以后再也不许到这家店来!” 小孩们却并不气馁,揉揉摔得生疼的屁股,吉田步美指着路口大叫:“啊,从这边转过去还有一家服装店!” 四个小孩风风火火地跑过去。 那三个男人还跟在后面跑――光明正大的,路上不少人都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吃完晚餐,莫延又去超市,买了许多的生活用品,付账以后写下地址让他们连同那几本书一起送货上门。走出超市后,将自己事先写下的购物清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一转身,就看到了几个在今天非常熟悉的身影。 以柯南为首的几个孩子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嘘嘘,累坏了的模样――那是当然的。仅从莫延看到的时间开始,他们已经跑了两三个小时了,这些孩子的体力真是都好得出奇。 那几个宛如贴着“坏人”标签的男人依然跟在不远处,一样跑得很辛苦的模样。 “可恶!只差一点点就找到宝藏了!”小岛元太擦着汗抱怨。 莫延挑了挑眉:在动画片中,似乎他们每次寻宝活动都一定能找着宝藏――当然,也一定伴随着倒霉的被名侦探揭发的犯罪行为。而且,他怎么记得每次柯南只要十几分钟就能解决案件的样子?这都拖了多长时间了?难道这次的案件特别难? “奇怪……”吉田步美惊讶地说:“我们已经到水族馆了!” “不会吧?!”柯南很震惊地道,接着就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喂,你们几个,到底在干嘛?”莫延走过去问道,“我遇到你们好几次了,跑来跑去的,还闯进人家服装店捣乱是不是?” 柯南趔趄了一下,思考立刻被打断,脸刷得就红了。 “哈哈~哈哈~我们没有在做坏事哦!”吉田步美欲盖弥彰地道。 “我们在找宝藏!”小岛元太炫耀似的说,“今天下午,一张藏宝图飞呀飞呀飞到身边,最后一个图形就是巨大的、丰硕的宝藏所在的地方!” 莫延黑线: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藏宝图”吧? “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啊――藏宝图上的第五个星形标志。”圆谷光彦泄气的说。 莫延问:“那什么藏宝图,能给我看看吗?” “恩,给你。”柯南不抱希望地把一张花了些简笔图的纸条递给莫延,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拖住下颌苦苦思索:刚才一闪而过的灵光是什么? 莫延看了看那张图:最上面是一个塔形图案――九成九是东京铁塔,旁边有个月亮。铁塔和月亮下面是一道横线,下面依次是一个半圆加矩形、倒三角、伞、圆圈中套着五角星、长方形中一道横线,旁边一个箭头指向横线,写着英文字母“oro”,为了特别标注还在周围点了几个点,似乎是表示发光的意思;接下来又是一道横线,下面画着一条鱼。 莫延摸着下巴,又产生了先前的疑问:正常人,会把这张涂鸦当成藏宝图吗? 对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名侦探无比灵敏的侦探神经顶礼膜拜――果然,能成为主角的人,总有一点是与众不同的。 《名侦探柯南》的动画,是他很多年前看过的了,许多情节都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但这张藏宝图,他却还有些印象(也许是因为过于幼稚的关系?)。记得那把伞似乎是表示天气预报中的下雨;如果是晴天,那应该是太阳一类的标志? 那这样说…… “喂,这个,不会是表示霓虹灯吧?”莫延不确定地说。 “啊?是这样吗?”圆谷光彦刚要拿过去看,却突然被柯南一把抢过去。他想了一会儿后突然惊喜地道:“对了,我明白了!我们再一次回到最初的地方去!” 不等其他几个孩子反应过来,他拔腿就跑了。其他几人对视一眼,连忙追上去。莫延也不例外――他实在很好奇:画出这样藏宝图的人,会藏下什么样的宝藏? 一直到东京铁塔下,柯南才开始解释:月亮表示夜晚,暗号图案都是在夜晚才能看到的霓虹灯。在铁塔下,他们看到了半圆加矩形的霓虹灯――咖啡店;咖啡店下,又看到了许多灯泡排列成的三角形――那是运动场的照明灯;因为明天是晴天,所以天气预报灯是太阳;圆形套着五角星,是游乐园的观览车;长方形中一道横线,也即是两个长方形叠立,是流动性的酒店霓虹灯标志;但到了酒店下方,周围都是住宅街,却找不到那鱼形的霓虹灯。 小岛元太以为那是河里的鱼,竟然兴冲冲地找周围人家借了工具,踩着冰凉的河水胡乱打捞。 “好了,元太君,你赶快住手,很危险的。”吉田步美担忧地喊道。 小岛元太粗声粗气地喊道:“少罗嗦!宝藏绝对是沉在这河里面的!” 【话说就算宝藏藏在河里,也不可能放在那么浅的地方吧?】莫延再次感到小孩子的思维不可理解。 说话间小岛元太脚一滑就摔进河里,好在水很浅,他立刻跳起来,抱着胳膊冷得直发抖。吉田步美和圆谷光彦把他扶到河边,正嘘寒问暖之际,一直盯着暗号图的柯南突然大笑起来。 “柯南君?”吉田步美小声叫道。 “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柯南回头,胸有成竹地看着他们,说:“是发光的鱼!” 他们登上那用两个长方形代表的酒楼――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是不是已然被废弃了。衡量着高度差不多了,柯南让他们向外面河川的方向看。 “啊~桥的灯光映照在水面上变成鱼形!” “鱼的眼睛是前面大楼的灯光!” “那么,宝藏就在这里了” 三个小孩一人一句兴奋地道。莫延侧耳,听到楼道口传来细微脚步的回音。 “啊。恐怕宝藏的位置……”柯南盯着那灯光慢慢后退,在鱼眼睛位置与暗号中的鱼形差不多的时候,脚下突然有“蹭……叮铃……”的金属片弹起又落地的声音。柯南捡起来一看,“金币?” 他四下张望,忽然抬头看――莫延也看到,黑漆漆的房顶上,悬挂着几个鼓囊囊的袋子。柯南跑到墙边,抓着悬在那里好像窗帘拉绳一般的绳子使劲儿拽了几下,屋子中间又传来清脆的硬币落地声。 “是宝藏!”小岛元太握拳兴奋的说,跑过去蹲在地上正要捡,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慢条斯理的把几枚金币捡走了。 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日本人,过耳的黑发,皮肤蜡黄,人很瘦,尖嘴猴腮的长相。他戴着一副圆形的墨镜,留了两撇小胡子,身后跟着两个壮实的金发外国人。 “真是辛苦了,小朋友们。”小胡子语调高亢地说。 “叔叔,你们是谁?”小岛元太迷惑地问了一句,接着扑上去抓住小胡子的胳膊使劲摇晃,“还给我!那是我们发现的宝藏!” 柯南大叫道:“小心!” 他却是晚了一步。小胡子一脚把小岛元太踹开,胖乎乎的男孩滚了几圈才停下,头上撞了两个包,鼻血也撞出来了,身上到处都是灰。 “可恶!”胖男孩也不哭,悻悻地不再反抗。 金发外国人从身上抽出了一根长长的绳子,其余两人轻而易举就将四个孩子擒住,全都绑了起来。然后那三人满房间地翻找。 柯南左右看看,疑惑:“那个叫夏木拓也的孩子去了哪儿?” 其他孩子这时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临时加入的同学。圆谷光彦害怕地偷偷看着那三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那些人……他们到底是谁?” 柯南小声道:“恐怕是意大利的强盗集团。”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强……强盗集团?!” “我想起来了,我在新闻里看过。”吉田步美忙忙说,嘴一下扁了,眼看就要哭出来:“那么……刚才的金币就是……” “没错!”小胡子插嘴道,面对几个坐在地上的孩子还仰着下巴,得意非常。他自动自发地解释说:“这些金币是我们一年前从意大利的银行抢来的东西,是我们的首脑卡巴那策划的。可是,卡巴那背叛了我们,一个人跑到日本来了――身上还带着我们一起抢来的一万五千个枫叶金币!我们为了追那个家伙到日本来,总算把他找出来!可是那个家伙已经把金币事先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不管怎么逼问他,就是不肯把藏匿金币的地方说出来。从他房间找出来的东西,就只有这些暗号而已。没办法,只好向警方密告他的住处,然后我们就可以靠这些暗语把藏匿金币的地方找出来。在美术馆停留的时候这张暗号被风吹走了。看到你们渐渐地把暗号给解开,于是,就故意让你们去研究。只是没有想到,你们还真的替我们找到金币了!” 小胡子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把小岛元太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汗如雨下。枪口指在了柯南额头。 “柯南君!”吉田步美尖叫。 “说吧!金币在什么地方?放在哪里?”小胡子逼问道,“快给我说出来!” 柯南咬牙瞪着他苦思对策,忽然眼神闪了闪,嘴角微微上扬,“哎,你的同伙呢?” “什么?”正聚精会神听藏宝点的小胡子一愣。 “你的同伙哪儿去了?”柯南又问。 “啊?你说什么?”小胡子以为柯南转移话题,用枪口点着柯南的额头,鼻歪眼斜地说,“他们不是……”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同伴所在的位置,却是一愣:那在黑暗中也很显眼的明晃晃的金发竟是不见了! 吃惊之下小胡子的枪口不由自主偏离了方向。接着柯南就听短促地风声作响,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嗵”地一声,眼前硕大的人体晃了晃,栽倒。 “你们没事吧?”男孩从黑影中走出来,笑了笑。 “拓也!”吉田步美等三人惊喜地喊道。 ――看看,一下子就叫得这么亲热了! 莫延撇撇嘴,掏出钥匙链,黑暗中透明的聚氯乙烯挂饰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他隔断绳子松开几人,又和小岛元太圆谷光彦一起把昏迷的匪徒绑了起来。 “幸好拓也在……我还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手枪射死呢!”小岛元太边拽绳子边后怕地说。 “不对,我在电视里看过――”吉田步美反驳,“他们一定会用水泥把我们凝固后沉到海底去的。”想象着那副情景,小女孩顿时眼泪汪汪。 “不对,为了不在这里留下证据,我们会被烧死的。”圆谷光彦很学术很专业地说。 三人齐齐地打了一个寒颤,腿软得跟面条一样。 报了警的柯南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话,无奈地说:“现在才害怕太晚了吧……说起来,你们可是少年侦探团啊!” 他这句话多少是有几分调侃意味的,但三个真正的孩子如同被雷击了一半愣住。 “我们是……” “……少年……” “……侦探团!” 腿也不颤了,眼泪也憋了回去,害怕地神情变成坚毅之色。 “恩,我们是少年侦探团!” “绝对不害怕!” “团长小岛元太!一次吃三碗鳗鱼饭!” 黑线唰地挂下来,柯南嘀咕:“哈,这句话是不必要的。” “呐呐,拓也,你也加入我们少年侦探团吧!”吉田步美两眼闪着星星地道。 “就是就是!”圆谷光彦也说,“拓也好厉害!你学过空手道吗?” “不,我学的是中国的功夫。”莫延否认道。 “中国功夫?好酷啊!” “那么,以后夏木拓也就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成员!”团长小岛元太一锤定音。 “所以说……” “拓也的胜利也就是少年侦探团的胜利!” “少年侦探团成立后第一次出击――” “大胜利!”三个孩子摆出电影里英雄团队的poss,兴奋地尖叫道。前一刻的害怕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莫延跟柯南多少都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 _……_……_……_……_……_……_……_……_……_……_少年侦探团理所当然地受到了目暮警官的表扬,当然也告诉他们以后碰到危险的事情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压着罪犯的警车呼啸而去,侦探团的众人也互相告别回家。目送着几个孩子的背影消失后,柯南又转身溜回了楼上,现场还有几名警官在收拾统计枫叶金币。柯南踮脚跑过去,拉了拉在外围的一名瘦瘦的警官的裤脚。 “高木警官,高木警官!” “什么事,小弟弟?”高木涉低头一看,“啊,你是毛利先生身边的那个……” “柯南!”柯南笑眯眯的说,“我叫江户川柯南!” “柯南有什么事吗?”高木涉蹲下来问道。 “嗯。”柯南左右看看,踮起脚小声对高木涉说道:“高木警官,你帮忙看一下那两个外国强盗……” “好吧,我知道了。”高木涉点点头,“不过为什么柯南君要问这些呢?” “因为,他们突然就倒下去,一声不响的……警察来了也没有醒,很担心嘛。”柯南很纯很可爱地说。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高木涉揉了揉柯南的头,“等结果出来,我会给毛利侦探所打电话。” “不用哦。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高木警官直接给我打电话吧。”柯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说。 高木涉:“……好的。” _……_……_……_……_……_……_……_……_……_……_没有靠近枫叶金币散落的现场。柯南在得到高木涉警官的肯定回答后就离开了,转身后,他的脸上再不是天真可爱的表情,而换上了严肃的思索神情。 意大利的强盗集团从美术馆就开始跟踪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队伍中多出来了一个人……但是后来,三个强盗出现时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夏木拓也的存在,问都没有问过,这显然不正常。 藏着金币的房间,他们是一起进去的,他在推理金币藏匿地点的时候夏木拓也还在身边,强盗集团紧跟着进入,中途应该没有偷偷溜出去的空隙。但是夏木拓也突然就那么消失了,直到他自己出现以前,所有人都没有在房间里发现他……虽然屋子里很黑,但也有窗外透进来的灯光和月光照亮,按理说不应该出现什么黑暗中看不见而没有发现的情形。刚才他进去看了一下,警方的照明灯从四面八方照亮,并没有发现什么窗外光线照不到的死角……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就是,那两名外国强盗也是突然地就昏迷了。他连他们倒地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虽然那时候大部分注意力都被那个留着小胡子的日本强盗吸引了,但没有理由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而且后来夏木拓也一脚踢晕小胡子时的力量、速度、精确,真的是一个七岁孩子能达到的实力吗? 可恶!以为小学里一定平安无事,没想到同一个班级里就有这样的危险人物…… _……_……_……_……_……_……_……_……_……_……_莫延坐在一户无人居住的公寓阳台的栏杆上,看柯南皱着眉忧心忡忡地从下面走过,不由得一笑。 ――已经在怀疑了吗?不愧是名侦探啊……也不枉他卖了这么多破绽…… 第37章 引爆摩天楼(一) 贴合皮肤的黑色无指手套,色泽略深的黑线勾勒出古朴的花纹,圆环转折间带着神秘的气息。修长的手指屈伸间,布料显出骨骼的轮廓。突然间,手套延伸扩展,迅速的包裹住整只手,上面有着游蛇般细小的电流忽闪忽现。五指并拢,斜掌力劈,一寸多厚的石英茶几立时被肉掌削下了一角! “砰!” 三角形的石英块重重落地,在地板上砸了一个浅浅的坑印。 左手抚摸着右手上的黑色手套,细微的电流刺激着手指的触感。倏然间,电流消失,手套重又变成了普通的无指样式。 莫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现在只有七岁的身体完全没有经过任何的专业训练,脑子里空有战斗经验和技巧,孱弱的身体却完全无法发挥实力。上次他一脚踢晕了那个小胡子强盗,后果就是两三天内腿上的肌肉都酸疼无比。仅仅借助于魔法战斗的话,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 于是,莫延就把注意打到了阿笠博士给同样变小的柯南同学做得那些小道具上。 一般的工具:手表型麻醉枪、双涡轮引擎滑板等他并没有兴趣,魔法的效果更好。但能把肌肉的力量发挥到极限的脚力增强鞋和伪装任何人声音的蝴蝶结变声器,莫延可是从前世看动画的时候就很羡慕了。于是在其主人完全不知情的时候,他把它们都“借”来研究了一下。 变声器照原样制造一个并不困难,因为他没有穿正装的习惯,就把变声器做成了耳机的模样,声音用一个小小的麦克风导入变声器件。 脚力增强鞋要困难一点,它是利用电流和磁力刺激脚部的穴位来使肌肉的力量得到最大的发挥。莫延希望能做出同样功能的手套来,就不能原样复制了。而且脚力增强鞋是通过改变电流磁场的强度来控制肌肉的力量增幅,莫延却希望能根据自身的情况把它变成魔力强度控制;又因为手套跟鞋子的体积差别,不得不尽量采用极微小的原件。好在他对人体穴位很了解,又有一个现成的参考物,花了点时间也终于成功了。 只要具有“瘟神”之称的江户川柯南在,就永远不会缺乏突发事件和杀人案。他们已经协助警方破获了好几起案件,阿笠博士还为少年侦探团发明了内部藏有信号发射器和超小型无线对讲机的侦探徽章。偶尔还要应付一下小学生侦探的观察和试探。这些时日,莫延本以为在这个法制世界里会和平无趣的生活……非常地充实。 _……_……_……_……_……_……_……_……_……_……_堤向津川绿地公园。 一大早被几个小孩叫出来玩。莫延想着出来看看风景也好,便答应了。不过步美等人你追我赶的游戏在他看来实在是幼稚得很,没有参与的兴趣,便盘腿坐在一边的草地上看着。没过一会儿,不知谁家的小狗蹭到了他身边,白底黑色斑点的皮毛洗得很干净,脖子里还带着手工制作的项圈。身长有三十余厘米的斑点狗试探着走到莫延前面,黑润的鼻尖耸动着,轻轻嗅他的指尖。莫延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狗呜呜叫着仰起头,很享受的模样。 “送给我们?真的?”光彦惊喜地声音传来,“谢谢叔叔!” 莫延抬头一看,元太抓着一个红色的遥控飞机,光彦手里是遥控器,一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高个子男人站在他们身边。他们说了两句话后,光彦开始玩飞机,那个男人朝莫延这边走来。莫延这才看到他的正面:头上戴着眼镜和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似乎是刻意不想让人看到容貌;深棕色的头发和胡子,长长的胡须垂到胸前,连脖子都完全遮住了。连手上也戴着深青色的手套,一丝可能泄露身份的皮肤也没有露在外面。 【很可疑……这个男人,太可疑了!】 在这个男人走过莫延身边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 略一犹豫,那个男人已经走出了公园……似乎他来这里的目的,就只是为了送出一架遥控飞机。 莫延想了想,没有追上去,走到操纵飞机的光彦身边:“光彦,遥控飞机是刚才那个人送给你们的?” “对啊!真是一个好心的大叔。” “为什么要送这种礼物?他还说了什么么?”莫延追问。 “他说这是一架轰炸机呢!”元太大声说。 【轰炸机?难道是……】 莫延仔细一看,飞机下面竟然绑着一个弹头样的东西! 红色的飞机突然越飞越慢,缓缓下落。光彦盯着飞机使劲摆弄几根操作杆也无济于事,“咦?难道遥控器坏了吗?” “不会吧?我还没有玩过呢,光彦!”元太气恼地喊道。 步美猜测:“难道那个大叔送给我们的坏了的遥控飞机?” 三人争论时,飞机已经落到了莫延手上。他凑近闻了闻,除了刚才在那个神秘男人身上闻到的淡香味以外,还有一股不很明显的……火药味?! 莫延启动手套上的魔力,一瞬间感到自己的右手似乎能抓碎石头。他抓着飞机的机身,朝着湖面上方狠狠地抛过去,紧接着一颗石子以更快的速度追着飞机下方的弹头装置激射而去。莫延转身将三个孩子扑到,背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爆破的气流差点儿将几人从地上掀起来,黄色的尘土扬了一身。 “是什么爆炸了?” “烟花吗?” 公园被惊吓到的人们议论纷纷,一个看到他们动作的人说:“那架飞机爆炸了!” “步美!元太!光彦!拓也!”胳膊下夹着滑板的柯南飞快地跑过来,“你们没事吧?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呸呸呸!”莫延站起来吐掉不小心吃到嘴里的灰尘,顾不上回答他的话。光彦哆哆嗦嗦地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拓也……” 柯南复杂地看了看莫延,刚叫了一声,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打开手机,沉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xxxx……” 对方说了句什么,柯南一惊,甚至忘了他们还在身边,拿出蝴蝶结变声器旋转了几下转盘,凑在嘴边正要说话,又愣了一下,看了眼手机,猛地转头四处打量,然后盯住河堤对岸一栋废楼的顶层。 刚才送了光彦遥控飞机的那个男人,正拿着望远镜站在那里。 “xxxx……” “一点整?”柯南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突然用撒娇般地声音说:“等等!你只说这些,我还是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嘛!再多给些指示吧?……莫西莫西?……” 电话挂断,废楼天台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可恶!” 柯南收起手机,转身正要跑,突又回头看着莫延,“拓也……” “我明白。”莫延耸耸肩,“我去那边楼上看看,找到人就给你抓回来。” “拜托了!”柯南有些艰难地说,似乎不太放心自己的决定,“千万小心!” 他踩上滑板风一般地迅速离开。 “柯南君!”步美冲着他的背影大叫。元太也跟着喊道:“喂,柯南,你要去哪里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拓也?”光彦转向莫延问道,“为什么飞机会爆炸?” “没时间多说了!我还要去找人,你们自己小心!” 莫延朝废楼跑去。步美等人对视一眼,拔腿跟上。 “等等,我们也要一起去!” “太危险了!快回去!”莫延厉声道,可惜小小的身材限制了他的威力发挥,几个小孩一点儿也不买账。 “真过分――扔下我们自己去冒险!” “我们才不会让拓也一个人面对危险的。” “就是就是!光自己出风头!” 几个人跑步的速度都差不多,个头略高的光彦还要更快一点。莫延见不可能把他们甩下,无奈地说:“一起去可以,但待会儿要听我指挥,不行自作主张啊!” “知道了~”三人参差不齐地应道。 光彦气喘吁吁地问:“找什么人?刚才那个奇怪的大叔吗?” ――已经从好心的大叔变成奇怪的大叔了吗? “没错,就是那个家伙。他不是好人,飞机里的炸弹估计就是他装的!” 到了废楼底下,莫延让元太三人躲在附近监视出入口,万一发现目标就用侦探徽章联络。他自己进去一层层搜寻。但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小孩子的速度太慢,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大楼里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找到。他们又分开在附近搜索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 “听说了吗,附近的高速公路那边发生了爆炸。” “啊~知道知道,还有好多辆车相撞,不过似乎没有伤亡?” “咦?我怎么听说有个小男孩为了阻止炸弹在住宅区爆炸负伤,已经被送到警察医院了?” 搜索间他们听到路人的对话,步美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想到匆匆跑掉的一个人。 “柯南!” 呼唤侦探徽章也没有回应。到了绿台警察医院里,他们在前厅问到负伤男孩的病房,跑过去就见目暮警部和一个头发卷卷的警察守在门外,神色凝重。 “警部先生,”步美跑过去问道:“里面是柯南吗?” “柯南!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解释清楚!”病房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大吼,是糊涂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声音。 接着是阿笠博士劝说的声音,“嘛~嘛~不要激动。问题待会儿再问,先去把医生请过来吧!” “我去叫医生!”步美马上就往医生的办公室跑。 几人推门进了病房,柯南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头上缠着绷带,看起来有些虚弱。他的小西装和蝴蝶结都挂在一边,眼镜也取下来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没了那大大的眼镜遮住面庞,柯南没有平时睿智成熟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孩子气。 医生检查过后,取下听诊器,冲身边的护士点了点头,对毛利小五郎说:“不必担心了,刚才的检查结果表明他的脑波并没有出现异常。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非常感谢。”毛利小五郎急忙致谢。 “那么,请多保重。” 医生说完后就离开了。目暮警部马上道:“我有事要问你,柯南君,请你把事件的经过告诉我。” “嗯。” 柯南戴上眼镜,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38章 引爆摩天楼(二) 听了柯南的叙述,莫延等人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前天,东洋火药库大量hmx炸药被盗,警方虽然出动了上百名警员进行搜查,但仍未查到关于嫌犯的线索。今天早晨,一个使用了变声器的神秘人打电话给工藤新一,声称自己就是盗走了火药的人。他索要的工藤新一的电话号码后,威胁他立刻带着手机赶到堤向津川绿地公园,否则那些孩子就要死了。在柯南飞速赶到公园时,正好看到莫延将遥控飞机扔出去、炸弹在半空中爆炸的一幕。爆炸时略带蓝色橘红色的闪光,正是将hmx和塑胶混合制成的□的特征。 当时,送了光彦遥控飞机并打电话给工藤新一的犯人就站在河堤对岸的废楼上监视。之后他又打电话给工藤新一,告诉他一点整还有另一个炸弹会爆炸,地点是米花车站前的广场,炸弹所在地点的提示是树底下,但又不是埋在树底下,并且还说不赶快去的话会被人拿走。当柯南明白“树底下”指的是“树根”,树根(nekko)与猫(neko)读音相同时,一位老婆婆已经拿走了放在广场长凳下面、装了小猫的盒子。柯南飞快地赶过去,路上因为滑板损坏而“借用”了一个男孩的自行车,抄近路拦住了乘出租车离开的老婆婆,拿走盒子,把它带到高速公路后面的空地上,然后炸弹爆炸了。 值得注意的是,在柯南拿到盒子的时候,炸弹爆炸的时间其实只剩下十六秒了。但那时计时突然停止,这才给了他充裕的时间把炸弹带到空旷的地方。 柯南的讲述尽量平实、客观、虽详细但并无赘述,但众人还是能体会到其中生死一线的危机,以及男孩那令人惊叹的智慧和勇气。 目暮警部已经从阿笠博士、老婆婆、出租车司机、被柯南抢了自行车的男孩等人处多方面的了解了事态,对柯南的行为也有了相当程度的推测,但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他都做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目暮警部托着下巴道,“这么说,你是为了避免别人被爆炸波及,才会骑车把炸弹带走的吗?” “嗯。”柯南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啊,警部先生!” “唔?” 柯南说:“犯人会打电话到新一哥哥的手机,但医院不是不能使用手机吗?”――他的手机就放在床边的置物柜上。 “这点你不用担心。”目暮警官看着窗外医院的主楼,“这里与那边的医院大楼是分开的,这里并没有治疗用的电子仪器,因此可以使用手机。”他又转头解释说:“我是听阿笠博士说了以后才把你转到这里的。” 柯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接着他的语气变得可怜巴巴的,看向毛利小五郎,“还有,那辆自行车被我弄坏了,叔叔能不能帮我……把车子陪给人家?”对着毛利小五郎的冷脸,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以后再说。”毛利小五郎厉声道,手指虚点着柯南的胸口,“你这孩子,真是乱来!你差点就没命了!” 柯南立马低头忏悔,飞快地小声说:“对不起。” “还有新一到底去哪里了?那个男的不是打电话给新一吗?” 阿笠博士连忙讨好地笑着解释:“因为新一刚好有别的事,所以才拜托柯南君帮忙的。” 毛利小五郎怒道,恶狠狠地握拳,“怎么会有这种人?下次我绝对饶不了他!”看他的表情,如果工藤新一现在出现在面前,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揍他一顿。 柯南干笑,一滴冷汗唰地流下来。阿笠博士看着他咧嘴一笑,看着天花板不说话。 “对了,警官先生。”柯南急忙转移话题,“炸弹的种类知道了吗?” 正和卷头发警官说话的目暮警部转头说:“啊……遥控飞机上的炸弹和宠物笼里的炸弹都是□。那恐怕就是东洋火药库被盗的炸药。” “遥控飞机上的是使用了雷管的撞击式炸弹,至于宠物笼里的炸弹,则是被接上了计时器的定时炸弹。”卷头发的警官看着警察手册说。 “那个人是谁啊?”步美小声问道。 “最近调过来的白鸟警官啦。”柯南随口回答,注意力全在几个大人的对话上。 毛利小五郎问:“但是那个炸弹为什么会在爆炸前十六秒时突然停止呢?” “关于这点,”目暮警部说,“有可能是计时器突然发生故障,或者是犯人出于某种原因以遥控方式将其停止――目前只想到这两种可能。从犯人特地给工藤打电话这点来看,他可能是想挑战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不然就是和他有私人恩怨。对了,”目暮警部低头看着围在柯南床头的少年侦探团,“小朋友们,送给你们飞机的犯人的样子,你们都还记得吗?” 其实警察已经根据公园里其他目击者的描述画出了嫌疑人的图像,现在询问他们不过是想要再确认一遍而已。 “嗯。”少年侦探团的众人点了点头,争先恐后地说了几句。 “个子很高!” “长长的胡子――有这么长!”步美用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长度。 “穿着灰色的大衣。” “不,是蓝色的大衣!” “灰色的!” “蓝色的!” 元太从置物柜上记事本上扯了一张纸,拿起笔唰唰唰画了起来,步美的光彦连忙凑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最后画的图虽然很幼稚,但已经把犯人的特征都表现出来了。 柯南夸了一句,又问,“除了这些,关于犯人你们还有其他的印象吗?什么都行哦!拓也?” “味道。”莫延说。 “味道?” “啊~步美也知道!”步美大声说,“那个人身上有香香的味道――当他把遥控飞机给光彦的时候。” “是吗?”元太迷惑地说,“我怎么完全没有闻到。” “我也没有。”光彦说。 毛利小五郎问:“香香的气味……难道是化妆品吗?” “不,是烟草的味道。”莫延说,“不是平常抽的那种香烟,而是……填装在烟斗里吸得那种烟丝的味道。” “哦?”毛利小五郎突然弯腰,大大的脸距离莫延的额头只有几厘米,“你这孩子,怎么会对烟草这么了解?” 莫延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说:“我认识的一个长辈很喜欢弄那些草药。”――精通魔药的巫师,必然都有一个对各种魔药材料的气味非常灵敏的嗅觉,斯内普教授在这方面可谓是出类拔萃。莫延虽然差一点,但辨认个草药还是没有困难的。 “很好,这也是一个调查方向。”目暮警部立刻振奋起来,“白鸟,你去调查工藤新一过去所解决的案件的犯人,还有犯人的亲人和恋人中,有没有喜欢用老式烟斗吸烟的人。” “我明白了。”白鸟警官合上警察手册,微微欠身后转身就离开去调查了。 “如果你们再想起什么线索,要立刻告诉我。”目暮警部对孩子们说。 “嗨~”三个孩子举手大声应道。 阿笠博士又跟目暮警部谈起工藤新一过去所解决的案件,想从中发现一点线索,谈到最受社会关注的西多摩市冈本市长的案子。元太三人站在一边旁听――虽然名侦探破获案件的过程很有趣,但现在众人都没有工夫搭理他们,只是站在那儿也挺无聊的,也确定了柯南并无大碍,几人就商量着该回家了。 “拓也,我们一起走吧?”光彦低声说:“说起来,你家住在哪里啊?拓也?拓也?” “啊!”正沉思的莫延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说,“啊……回家?好啊,一起吧。”熟悉的感觉一阵阵地敲击着他的神经,眼前的每个场景似乎都储存在记忆中,但要调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他确定这个案件绝对是自己曾经在动画中看过的,但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集,心中不详的感觉如阴云般弥漫…… “我们该回家了。”步美双手抓着柯南的手,宣誓般郑重地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会马上赶来的!” “啊~谢谢。”柯南用空着的手抓着后脑勺笑着说。 元太不满地抱臂看天,“切,柯南真好。” 光彦语气酸溜溜的说,“我们也好想住院啊。” ――随着柯南一次一次的带着大家抓住犯人、破了杀人案,步美看着小侦探的目光也越来越专注,另外两个心仪着小女孩的男孩常常齐心协力炮火全开,直指可能会抢走心目中小女神的情敌。 毛利小五郎捏着下巴,斜视柯南怪笑说:“想不到你这么受欢迎呢!挺有一套的嘛,小鬼。”那猥琐的神情,完全无视了所说的对象只是一个还在上小学一年级的男孩。 “哈哈哈……”柯南干笑几声,换上半月眼,很憋气的模样,心想:【你根本就不懂我的感受。】 _……_……_……_……_……_……_……_……_……_……_赶在开车前的最后一秒窜进了列车,元太和步美立刻就瘫倒了座位上。光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好及时赶上了。” 步美比了个代表胜利的“v”字手势,“可见我们今天很幸运!” 莫延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他倒不是很累,只是因为心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不太想说话。 休息了一会儿后,元太就趴在窗子上看外面的风景,步美和光彦讨论昨天看的假面超人的动画。车行十几分钟后,元太突然说:“你们不觉得这电车很奇怪吗?” 步美仰头问:“有什么奇怪呢,元太君?” “那个啊,”元太边说边探头看窗外,“就快要到米花车站了,可速度却越来越快。” 车里的乘客也多半都注意到这种奇怪的现象,议论纷纷。这时车厢里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各位乘客请注意,因为突发事故,本车经过下一站米花车站时将不停靠……” “哎~”元太三人一起大叫。元太又问:“喂,突发事故是什么意思?” 光彦&步美&莫延:“……” “啊,已经四点了。”步美看了看手表,“为什么不在米花车站停车呢?到下一站的话,只好坐公交车回家了。” 车里的广播又开始响:“本班车暂时不会在任何车站停靠。重复,本班车暂时不会在任何车站停靠。另外,如果在车内发现可疑物品,一定不要随意触摸,并请立刻通知车长!” 车厢里一片哗然。乘客们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座位下面和行李架上,揣测着列车不在站台停靠与“可疑物品”的关系。 元太又问:“可疑物品是什么?”不知是猜到了还是单细胞动物的直觉,他显得很害怕。 “就是奇怪的东西嘛!”光彦权威解释。 “我当然知道!”元太攥紧拳头不高兴地说,“我是说可疑物品指的是什么?” “炸弹……”莫延轻声说,没有给那三个孩子听到。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tv动画版中看过的任何一集,而是《名侦探柯南》系列的剧场版,而且是剧场版的第一部!东洋火药库失窃的炸药被分成了好多份,这一部从头到尾都是□轰轰轰地爆炸,犯人相当的丧心病狂。 这一下想明白,越来越多的细节被他回忆起来。那些多年前就被他抛开的前世记忆,那些曾经喜欢过追捧过为之感动过的东西……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但再次拾取的时候,却依然清晰如昨日。 “步美,听得到吗?”侦探徽章里突然传出柯南的声音。 “柯南君,听到了哟!”步美拿着徽章高兴地说。 柯南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你现在在哪里?” “在环状线上。”步美说。 “果然。”柯南这一句说的很沉重。 “呐,柯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太更害怕了,粗粗的眉毛蹙到一起,眼睛瞪得大大,似乎想把柯南从徽章里瞪出来。 “难道车上也被人安装了炸弹之类的东西吗?”光彦问。今天一天被炸弹袭击了两次,他们现在的这根神经格外敏锐。看神情,元太和步美也都是这样想的,不过不敢说出来罢了。 柯南顿了一下,接着用愉快的声音道:“你们不用担心,没有那回事……” “所以说,那些炸弹不一定是装在了环状线的电车上!”目暮警部大声说话的声音突然传出来,虽然因为他距离侦探徽章有些远而导致声音并不大,柯南也赶紧关闭了通话,但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炸弹?!”元太大叫。猜想得到证实,他们都害怕地不得了。 “那我们不是死定了吗?”步美带着哭腔说。 柯南重又连接了通讯,在那一头大声说:“你们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把炸弹的位置找到!” “呐,柯南。”莫延也插了进来,“到底怎么回事,详细的说一下吧……确定炸弹就装在这辆车上吗?” 徽章那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传出声音,“好吧,我都告诉你们,不过不要轻举妄动……在你们离开之后,犯人又打来了电话。他声称在东都环状线上装了五个炸弹,从今天下午四点开始,电车时速若低于六十公里炸弹就会爆炸,另外,日落时还没拆除的话炸弹也会爆炸。只有一个提示,炸弹的安装位置是在东都环状线的‘xx之x’那里,每一个‘x’代表一个汉字……就这样,在拆除炸弹之前,环状线上的所有列车都会以七十公里的速度行驶。现在所有的警察和铁道部的工作人员都在想办法找到炸弹。” “xx之x?”光彦说:“是‘架子之上’吧?乘客的行李一般都放在架子上。” “这样说的话,也有可能是‘座位之下’啊。”步美说:“座位下面的话,一般大家也看不到。” “不管在哪里,我们都要把它给找出来!”元太跳下座位,干劲十足地说:“可恶,不会交给柯南一个人的!我们也要努力啊!这种时候,正该我们少年侦探团行动了!” “少年……侦探团?” ――每次这个称号一出场,都会给几个孩子带来不可思议的动力和勇气。 “对啊,炸弹好像被装在了电车上!”光彦说。 几人点了点头,“少年侦探团,出发!” “喂,你们几个……”柯南在那边还要说话,步美却“啪”地把徽章通讯关掉了,转头见莫延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便问:“拓也,你不一起去吗?” “拜托,做事之前先想一想啊。”莫延翻了个白眼,“东都环状线上一共有二十多辆列车,却只有五个炸弹……炸弹即使是被装在了电车上,那么它在这辆车上的概率,不到四分之一……能被小孩子找到的几率那就更低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光彦气呼呼地问,任谁在刚刚鼓起士气的时候被打断,心情都不会太美丽。 “步美,徽章借我一下。”莫延的侦探徽章并没有佩戴――事实上,他们中间只有步美像胸针一样戴了。莫延重新接通了柯南,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一声大喊:“你们几个别乱跑!炸弹有列车上的专业人员去找,乖乖地呆在原地!” “不要!”元太:“我们也要做点什么!” “柯南,你听我说。”莫延语气平缓地说,一点儿也不像坐在随时可能被炸飞的列车上,让看似勇敢实则无比紧张害怕地几个孩子都镇定下来。“那个炸弹爆炸的两个条件――电车时速低于六十公里,或者太阳落山。前一个还好说,技术上实现起来并不困难,但后一个条件是为什么呢?总不会犯人看到太阳落山就直接按下引爆器引爆吧?即使是给警察规定时限,也应该给出比如‘下午六点整’这样更具体的时间,而不是这么一个模糊不清的说法……所以‘太阳落山’会让‘炸弹爆炸’,这是一个硬性因果条件,应该是跟炸弹本身的设置有关……感光器或者太阳能,大概就是这个方面的东西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拓也!”柯南兴奋的声音传出来,“谢谢你,拓也!” 【没什么值得感谢的……那本来就是你的推理,我不过是拿了作弊器而已。】莫延心说。 “你明白了什么,小鬼?”――在柯南切断通讯的时候,他们听到毛利小五郎模糊不清的声音。 愣了一会儿后,光彦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嘛~我想,柯南应该很快就会找出炸弹的位置了吧?”莫延说。 又过了几分钟,列车转出了环状线,驶上了路线之外的铁轨。然后速度慢慢降下来,知道内情的少年侦探团成员都紧张不已,但什么也没发生,电车停在了一个平常人流不大的货物站台。 而此时,莫延的眼神却很冷。 公园一次。 现在一次。 若是光彦的遥控飞机没操纵好,若是他自己更迟钝一些,若是柯南的灵光闪的慢一点……他不就要在无知无觉中死掉了?而且还不是死在专门针对自己的恐怖行动中,只是某个人为了挑战名侦探、为了毁掉自己年轻时不成功作品的……附带? 作者有话要说: 嘛~其实这些话在一开始写柯南内容的时候就该说了,不过现在说也不算晚。 第一,想必大家看了动画都知道,柯南剧情中的时间线比较混乱,万年小学生已经过了好几个情人节了。所以柯南世界的故事会避开那些有明显时间混乱的部分,大体上还是按照动画剧情进行。 第二,与沫不擅长推理,更不擅长设犯罪陷阱……所以这一部分都是走原著剧情【哈哈,第一部完全脱离剧情,这一部完全依照剧情,偶这次同人写得好极端……真悲催(%>_<%)】不喜欢这种文风的亲……呃,随意看吧。 第三,这是(综)不是(柯南同人),所以主线不是柯南和黑衣组织的对决,而是一些涉及到少年侦探团的推理剧情……柯南太长,好看的重要的剧集很多很多很多――写同人太累了。与沫仅以此短篇故事,表达对《名侦探柯南》天长日久越来越深的热爱之情^_^ ps:现在不要要求让小哀出场啊!现在进行的大概是到tv四十多集,灰原哀小朋友要到tv129才出场,剧场版也到了第三部,现在还早着呢…… pps:今天这一章很长吧?哈哈,因为很多地方要借鉴原剧情,不知不觉就写多了…… 第39章 引爆摩天楼(三) 根据炸弹一段时间没有照到阳光就会爆炸的条件,柯南推理出炸弹的位置在铁轨之间。所以当铁道部将环状线上的电车都转移到其他轨道上,警察和铁道部人员就有了充裕的时间来寻找和拆除炸弹。终于在日落前还有四十多分钟的时候,所有的炸弹都被安全回收了。 柯南发现,其中的四个炸弹都安装在普通的住宅区附近,只有一个炸弹装在了隅田运河的桥上。而那座桥梁,和之前被连续纵火犯烧毁的黑川宅一样,都是著名建筑设计师森谷帝二设计的――在前些天,森谷帝二还邀请了工藤新一参加他的花园茶会,因为“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无法出现,只要让毛利小五郎带着毛利兰和柯南代替。茶会中,柯南和毛利兰参观了森谷帝二的展览室,在那里看到了黑川宅和隅田桥梁的图片。 在柯南的提醒下,白鸟警察查出连续纵火事件中被烧的房子全部都是森谷帝二在三十多岁时的作品。 ――犯人是与森谷教授有仇或者嫉妒他成功的人吗? 毛利小五郎如是推理,但柯南并不这么认为。 被破坏的都是他三十多岁时的作品,这只是一个巧合吗?或者,是有目的的行为?森谷帝二有名的建筑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些早期的、没什么名气的普通住宅呢? 见到森谷帝二的时候,他手里正好拿着那个标志性的烟斗。目暮警部等人因为并没有把几个孩子的话当真,这时他们也都没有想起莫延说过的线索,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有些在意。柯南却是立刻心里就咯噔一下。 【烟草的……气味吗?】 趁着几人还在讨论森谷教授那位享誉世界的建筑师父亲,柯南悄悄溜出门,直奔上次到过的展览室。挂在墙上的森谷教授三十岁以后的作品,果然就是这些日子里纵火事件中的住宅,隅田桥梁紧随其后。屋子中间摆着一个盖了黑色绒布的展台,台前擦得锃亮的铜牌上,刻着“我梦想中的新城镇――西多摩市”。 那位曾经闯红灯撞死了下班回家的粉领族、又试图让儿子顶罪的冈本市长,就是因为被工藤新一识破了伎俩而不得不黯然下台。他主持的西多摩市新城镇建造工程也就此搁置――但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策划这个建造工程的,就是森谷帝二。 扯掉黑布,柯南搬了凳子放在展台旁边,爬上去站在凳子上,才看到了西多摩市设计中的全貌:完全对称风格的新城镇。而西多摩市的象征,就是道路边耸立的伦敦风格的瓦斯灯――与之前,炸弹爆炸前十六秒时计时突然停止的区域中的路灯完全一样! 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 森谷帝二作为一个对自己的美学有偏执坚持的建筑师,想要毁掉自己年轻时那些不成熟的作品,所以他纵火烧掉了那些普通住宅,偷了东洋火药库的炸药,在隅田桥梁上安装了炸弹!同时,不管是为了报复使得西多摩市计划搁置的工藤新一也好,转移警方的注意力也好,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也好,他用两个炸弹引得柯南疲于本命,在东都环状线上装了五颗炸弹,并且让列车上的乘客连下车都不能,置无数无辜市民的生命于不顾! 但即使知道了犯人是谁,他却完全没有证据! 【只好赌一把了!】 柯南跳下椅子,跑到书房,找到了一个头盔上垂下的棕色毛发恰好能用进自己的计划中。正在这时,柯南发现书桌上放着一个金黄的铜制打火机。 【森谷教授一直用火柴点烟,怎么会有打火机?】 柯南心中起疑,拿起打火机看了看,旋下底盖,在手上倒了倒,两节五号电池掉了出来。细看“打火机”的设置,再联想今天频发的几起爆炸案,这是……炸弹引爆装置?! 柯南想了想,将电池装进自己口袋,把打火机照原样放好。在书桌的笔筒中找到水性笔,把自己眼镜的镜片涂黑;又在抽屉中找到了剪刀和胶带,剪下了头盔上的毛发,比划着剪成不同的长短;再撕了几截胶布,把毛发一簇簇地沾好。 “喂,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柯南吓得“哇”地一声大叫,还没看清来人,就装成一副小孩子不懂事的模样,“哇~这个东西好有趣哦……下次的手工课我绝对是第一名!” “我们上过这样的手工课吗?”来人纳闷地问。一年级的小孩子使用剪刀并不安全,他们的手工课多半是捏橡皮泥、折纸、画画之类。 “啊哈哈哈……”柯南正要想办法蒙混过去,突然觉得对方的声音很耳熟啊……还有说的那句话…… “拓也!” 柯南抬头看到书桌后面的老板椅悠然地旋转过来,个子小小的黑发男孩坐在里面,头顶只比扶手高一点点,跟那宽大的椅子比起来,他就像一只窝在里面的小猫。 ――亮着爪子的。 “什么啊,是你呀。”柯南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莫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跟森谷帝二有什么关系?亲戚或者是…… “为什么你在这里?”男孩警惕地问。 莫延也感觉到在椅子里自己的视线很低,站起来一撑桌面跳上去,坐在桌边似笑非笑地对柯南说:“先不要问我……话说,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吗?” “什么意思?” “真是个粗心的侦探啊……”莫延叹了口气,“森谷帝二三十多岁时候不完全对称的作品,可是还有一件哦!” “什么?” 少年侦探想起之前惊鸿一瞥间在墙上看到的展图…… “米花都市大楼!” _……_……_……_……_……_“下周星期六陪我一起去看午夜场电影……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晚上十点在米花都市大楼的大厅碰面!” “绝对要在五月三日那天!” “因为五月四日是新一的生日,所以我就约他五月三日去看午夜场电影,在十二点的时候把我买的红色休闲衫送给他,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红线的传说……你们不知道吗?命中注定会在一起的男女出生时,两人的小指上会绑着一条红线的传说――以这个传说为主题的浪漫爱情电影……我和新一五月份的幸运色都是红色,所以我才决定要去看这部片子的。” “谁叫新一每年都会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嘛!所以每年我都要提醒他,不然他就白白长大了一岁呀!” _……_……_……_……_……_想起女孩脸上羞涩的红晕,日日只能等待却不能相见的思念和痛苦,将所有的悲伤都强行压抑的坚强……想起她每天数着日历时高兴的表情…… “兰!” 柯南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按键的手指甚至在发抖,十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小兰姐姐,现在立刻离开米花都市大楼!……楼里装了炸弹!那里很危险!……小兰姐姐!小兰姐姐!” _……_……_……_……_……_……_……_……_……_……_“园子?”毛利兰迷惑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刚才她突然伸手挂断了自己的手机。 “嘛~嘛~约会是属于大人的时间,不要理会那个嚣张的小鬼啦!”铃木园子搭着毛利兰的肩膀,露出一副登徒子的猥琐表情。想想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小鬼在电话里竟然敢对身为姐姐的好友大小声,铃木园子就觉得不爽,她觉得小兰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一个借住在自己家的小鬼都爬到头上。他以为她没有看到么?在小兰看不到的时候,那小鬼偶尔会对着她的背影露出的眼神……那完全不是弟弟看着姐姐,而是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工藤新一那家伙虽然现在行踪不明,但总也比一个还小学的男孩子要好吧?而且小兰也对那个推理白痴情有独钟…… “但是……”毛利兰犹豫不决:刚刚柯南,是说了炸弹这个词吧? “小鬼就是小鬼,最喜欢胡说八道。”铃木园子拍拍毛利兰的肩膀,“我要回去了,到这里就可以了……好好享受约会吧!” “嗯。”毛利兰感激地说,“谢谢你今天一直陪着我。” 铃木园子摆摆手,边走边说:“之后要好好的跟我报告哟……最少也要和他接吻啊!” 因为已经有段距离了,后一句话的声音很大,路人对这个豪放的短发女孩纷纷侧目。毛利兰尴尬地笑,好希望自己这一刻不认识她…… 看看手里的手机,她又有些担忧。 因为柯南很多时候都表现的很成熟,所以很多时候,她也并不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看。更何况,这孩子身上常常有那个人的影子,因而通常对他的意见,她都会采纳……相处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柯南的声音那么紧张…… 但是…… 想见他。 想见到新一。 自从多罗碧加乐园分开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新一。虽然常常还是能接到他的电话,但怎么能和真人在眼前相比?很多时候,她都猜测新一是不是遇到了特别困难的事,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惴惴不安中,她多少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 而且,新一为了查案换了手机。他现在电话号码,她并不知道。只能被动的等待――等待他打电话过来,短暂地说几句话,稍稍缓解心中的痛苦和担忧…… 现在,好不容易,她才约到了新一。 即便这个约会,他也说不方便……还是她蛮横地挂断了电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才强行得到的。以前她总是盼着新一的电话,这段时间,却是害怕接到他的电话……害怕他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突然遇到了一个紧急事件,所以约会就没时间去了……好在,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还有不到一个多小时,她就能见到新一了。 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离开?怎么可以离开? 最终,“想见新一”的心情压倒了一切,毛利兰干脆把手机关机,竭力忽略心底的不安。 _……_……_……_……_……_……_……_……_……_……_电话突然被挂断,柯南拔腿就跑,连好不容易做好的假胡子被踢飞了也没有察觉,心脏脱水般收缩着,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喂!”莫延喊住他,“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你现在赶过去,能来得及吗?” “不做怎么知道来不及?”柯南咬牙说。 莫延似乎预料到他的答案般笑了笑,扔过去一个水晶瓶子,里面晃动着橄榄黄的液体。 “接着!” 柯南手忙脚乱地接住。他相信莫延在这种时候不会给他无用的东西,所以尽管着急,还是按捺住急切问:“这是什么?” “灰姑娘的水晶鞋――时效三小时。”莫延笑得有些挑衅,“为了救心爱的女朋友……你敢喝下去吗?” 柯南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水晶瓶子,拔出瓶塞,一口灌了下去。 _……_……_……_……_……_……_……_……_……_……_“命运的红线,千万不要剪断啊……少年。” 想想名侦探对于他最后一句话莫名其妙的表情,莫延就觉得心情很好,他现在发现,cos一把神算还是挺有意思的。慢腾腾地将柯南剩下的工作弄好(制作假胡子和假发),在展览室摆出了合适的造型,自己看了看效果后很满意。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又摸出一个水晶瓶子,这个瓶子里的药水宛如糖浆一般粘稠,而且黑乎乎的。他将一根头发加入瓶子中摇了摇,药浆发出嘶嘶的声音,不断地冒泡,颜色却变成了散发着微光的纯白色,让它的味道至少看起来好多了。 莫延龇了龇牙――不论外表看起来如何,这个药水的味道其实都充满了挑战性。他仰头一口灌下,一种火烧的感觉迅速从胃里传遍全身,神经、毛发、四肢、骨骼、眼睛、指甲……全身似乎都被熔化了。 几秒钟后,这种痛苦又突然消失。现在不用照镜子莫延也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柯南的样子。 “打个掩护而已,真是亏大了。” 他嘀咕着,把身上衣服的也变成了柯南的标准西服套装,又拿一条手帕变成绷带绑在头上。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吧?接下来……唔,用工藤新一的声音给目暮警部打电话,没想到变声器这么快就用上了……话说目暮警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等等,真正的工藤新一现在正往毛利兰那儿赶吧?……算了算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解释……” _……_……_……_……_……_……_……_……_……_……_当看到那个远远跑过来的身影时,毛利兰的眼睛湿润了。 “新……新一……真的是新一吗?” 穿着有点不合身的衣服,匆匆跑来的,正是她日夜记挂的面容。额上挂着汗水,似乎非常累的模样,看到她时,那一瞬间流露的惊喜、放松、恐惧让人动容…… 恐惧? 说起来,新一为了及时赶过来,累成这样了吗? “新一……”还不等毛利兰问更多,工藤新一抓住她的手就往大厅外跑,转头看到大楼里比肩接踵地游客…… “可恶!” 少年冲到墙边,按响了火警报警器。大楼里面顿时哗然,许多人开始往外跑,还有些人完全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跟着乱跑,出口立刻发生了骚乱,人们挤成一团得逃跑。大厅里的保安和工作人员急忙维持秩序,还有一个看到他动作的人想要把这个“扰乱分子”抓起来,可惜密集的人群让他寸步难行。 “你在做什么啊,新一?”毛利兰问道。 “哇……妈妈……”一个拿着玩具车的小男孩被撞倒,又被急着逃跑根本不看脚底的大人踩了两脚,疼的哇哇大哭。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急忙挤过去把他抱出来,男孩的一只手已经肿了,青紫并带着血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轰!” 当大厅里的人还剩下不到十分之一时,米花都市大楼从出口处开始忽然接连发生了好几起爆炸!巨石砸下来堵住了出口,扬起的灰尘如浓雾般让人看不清四周,电线不知哪里断了,哗地一下就暗下来,只有一点手机、电话、安全出口的光隐约照着。 周围是手上的人地哭声和断断续续的□。没有工具没有光亮,众人也不敢贸然施救,只能互相安慰着,或者按压动脉尽量止血,等待警察的救援。 工藤新一在柜台里面找出一把手电,在四下查看,发现上下楼的通道都被堵了,紧急出口也在爆炸的冲击下变形,无法打开。然后又在两把红色塑料休息椅后面,发现了用白色粉边纸袋装着的炸弹。 【可恶的教授……果然把最大的炸弹放在了这里!】 工藤新一心中暗恨。毛利兰走到他身边,“这个像电子表一样的盒子是什么啊,新一。” “站远点,兰。这是炸弹。” “炸弹?”毛利兰惊呼。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惊恐万分,连滚带爬地躲到远处,偷偷伸着头看他们。 “兰,躲起来!”工藤新一边打开炸弹外面的透明盖子边说。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毛利兰眼中含泪,坚决地说。 工藤新一嘴唇动了动,放弃了劝说。其实他知道,这个炸弹一旦爆炸,不管他们躲到这房间的哪里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躲起来……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 “兰,你身上有没有带剪刀?” “我的缝纫袋里有一把小剪刀,你要剪刀做什么?”毛利兰问。 “我来拆除炸弹。” “拆除炸弹?”毛利兰大吃一惊,“新一,你……会吗?” “我爸爸在夏威夷的时候教过我。”工藤新一充满自信的说――但其实,这种□的构造他并不是分了解,弄错一根线,他们就都没命了。 在工藤新一皱着眉头研究炸弹构造的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了…… _……_……_……_……_……_……_……_……_……_……_莫延很原著地揭穿了森谷帝二的身份,又很原著地拿到了炸弹设计图,米花都市大楼那边已经传来了炸弹爆炸的巨响,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看到远处天空中的红光。 “我现在就把它发给新一哥哥!”伪柯南?真莫延大声说。他拿出手机,先拍了一张全图,又把交叉的线比较多、在手机屏幕上不容易辨认的几个部分拍了几张图,发到柯南的手机上。 “告诉工藤,”被手铐铐住的森谷帝二怨毒地说,“我特别为你预留了三分钟,请好好的享受吧。” “我会转告的。”莫延冷淡的说,噼噼啪啪打了几个字,按下发送键。抬头就看到毛利小五郎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怀疑的眼神,立刻送上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_……_……_……_……_……_……_……_……_……_……_按照设计图,工藤新一剪断了图上最后一条黑线,但计时器并没有停止――电线还剩下两条,一红一蓝。 【难道教授为了引我上当,故意没在这张设计图上画那两条线吗?……哪一条?红色?还是蓝色?到底该剪哪条才好……】 “命运的红线,千万不要剪断啊……少年。” 慌乱间,一句话仿佛从空中传来,响在耳边。 _……_……_……_……_……_……_……_……_……_……_失魂落魄的森谷帝二被警察押走。毛利小五郎抱住死里逃生的女儿大哭,目暮警部宽慰地拍着他的后背,十几个记者突然围过来,镁光灯闪烁中,毛利小五郎立刻振奋,一脸严肃的说:“老实说这次的炸弹事件,犯人是想破坏我这个名侦探的名誉……” 悄悄地脱离人群,毛利兰抱着装了红色休闲衫的袋子跑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昏暗中,少年手插在口袋里,靠着墙壁等待,修长的身影带给人无比安心的感觉。 “为什么不让我跟爸爸说呢,新一?”毛利兰问。 “有点不方便……别跟任何人提起见过我的事,可以吗,兰?” “……嗯。”毛利兰点了点头。她其实是想问的,想问他为什么要销声匿迹,想问他能不能不再离开,想问他是不是有危险……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好像一开口,现在的幸福就会跑掉。 “咚……咚……咚……” 悠扬的钟声忽然响起来,五月四日的凌晨已经到了。 “生日快乐,新一。”女孩羞涩地将装着休闲衫的袋子递过去。她没有看成午夜场电影《红线的传说》,但从没有任何一刻,她如此确定,两人的手指上一定绑着命运的红线。 _……_……_……_……_……_“兰,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一起死。”在只剩最后两根线的时候,少年沉默了很久,忽然放下剪刀,展臂紧紧得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这句话。 ――用全部的力气。 ――用海一般深厚的感情。 ――比任何甜蜜的告白都更加触动人心。 _……_……_……_……_……_那一句话在耳中历历回响,幸福轰击着女孩的心脏,让她感到眩晕。她偏过头,不敢看少年俊美的脸。脖子突然微微刺痛,意识便模糊了。 朦胧中,她听到一句低语:“谢谢你,兰……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女孩模糊想着,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扶着毛利兰靠墙坐下来,工藤新一痛苦地抓住胸口。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中的能量迅速地流失,骨头似乎嘎吱嘎吱叫着缩小……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或许会有人说,与沫是新兰派? 其实是个没立场的啦!只是喜欢柯南,新兰啊柯哀啊平新啊快新啊都很萌~(^_^)~ 不过既然是写同人,还是尽可能遵从原著比较好。会移情别恋的新一……嗯,不喜欢。 莫延给柯南的药水,大家都猜出是什么了吧?^_^ 第40章 劫匪住院事件(一) “你……难道你也是黑衣组织的一员吗?” “黑衣组织?那是什么?” “那么,你为什么会有那种药物的解药?为什么,你能让被变小的我的身体再变大?” “喂喂,‘变大’和‘解药’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哦!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药物是什么,但我给你喝的绝对不是什么解药!那只是一种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让人长大的魔药而已,对任何人都有效。” “魔药?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幼稚的童话吗?”戴眼镜的男孩满脸黑线。 “童话?”另一个男孩耸耸肩,“真遗憾,这并不是什么童话,而是事实……不过因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所以普通人就当做不存在。” “那会使用‘魔药’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巫师。” “巫师?”露出[你以为我是白痴吗]这样的表情,戴眼镜的男孩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证明?” “呵,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事先说明,你那根软绵绵的针,可对我完全没有威胁力哦!” 男孩咬牙,如果对方是大人的话他还可以向警方报告,让警方抓捕后搜查证据。但这只是一个孩子……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警察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小兰他们就危险了…… “嘛~嘛~不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啊……证明一下并不困难,但作为交换,你的秘密也要告诉我。” “我的……秘密?” “嗯。黑衣组织啦……药物啦……你那个会让人麻醉的手表啦……最重要的是,你是怎么变小的?而且居然没有时限!智力、记忆、技能也都完全没有丧失。甚至你每一根头发的dna,都说明你现在真真正正的七岁孩童。我怀疑就是测骨龄大概也测不出来。如果不是你自己露出了这么多破绽,大概任谁也想不到你就是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啧啧,简直就是完美的返老还童啊!” “……”-_-! _……_……_……_……_……_……_……_……_……_……_因为少年侦探团经常被一起带出去郊游啊旅行啊探险啊之类的,所以他们跟照顾柯南的大人们――阿笠博士和毛利一家都很熟悉了。因此放学的时候听柯南说毛利小五郎骨折住院了,本来约好去踢足球的几人就决定先到医院来探望病人。 柯南背着足球,带着侦探团成员。走进自动感应门的时候,元太忍不住感叹道:“这家医院好大啊!” “就是说啊。”光彦跟着羡慕地说。他家里是很普通的工薪家庭,住在普通的公寓楼里,虽然他自己有一间卧室,但面积很小。 医院里的人很多,看了一圈,元太问道:“毛利叔叔住的是哪一件病房?” 柯南说:“不知道……我们去服务台问问好了。” 在柯南跑去服务台的时候,一个老实模样的男人牵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走过他们身边。男人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模样,小女孩倒是很活泼。 一个戴墨镜、穿着米黄外套的茶发女人放下手里的时尚杂志,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在靠墙的盆景旁边,还有一个同样戴着墨镜的魁梧男人盯着他们。 【又有事件?】莫延心想。反正在这个世界,凡事都往杀人、抢劫等犯罪行为上靠,多半没错。 柯南很快就回来了,“她们说是503病房。” “好,我们走吧!”元太握拳,很高兴地说。 几人跑进电梯。莫延坐在最后,仿若不经意地往侧面瞥了一眼,就见那个茶发女人正弯着腰跟小女孩说话,女孩的父亲动也不动,一脸紧张恐惧,他的背后站着那个魁梧男人。 莫延走进了电梯。 …… 503病房是个三人间,里面都住满了。除了毛利小五郎以外,门边的名牌上显示还有两个人:赤羽五石卫和陶口大三郎。 一进门,还没有看清里面的人,元太就冲着毛利小五郎大声嘲笑道:“真丢人!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腿弄折了。” 光彦忍着笑说:“而且还是为了冲野洋子的演唱会。” ――冲野洋子是一位长相清纯柔美、性格也非常好的女明星,唱歌演技都很出色,毛利小五郎是她的超级粉丝。虽说毛利小五郎是闻名东京的名侦探,而且还是长辈,但因为他平时不着调的作为,大家都对他并不是很敬畏,损起来不遗余力。 还是步美更善良一点,她很小大人地劝说道:“毛利叔叔,你以后下楼梯可要小心一点了。” “烦不烦啊。”毛利小五郎黑着脸没好气地说,“你们只不过是出来玩顺道看看我的……还轮不到你们小鬼头来说我。” 少年侦探团对他的脸色一点儿也不害怕,都笑了起来。柯南还举拳道:“说对了。” 步美详细解释:“我们等一下要去公园,柯南说要教我们踢足球。” 毛利小五郎撇过头,“那你们就快点去吧。” 中间病床上靠坐着的白发老人听到他们的话,笑着劝说道:“毛利先生,就算顺道来也没什么,有来看你这份心就足够了。我刚住院也有很多人来看我,最近都没有一个了。有人能看你,你该感到高兴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笑眯眯的,很豁达的样子。少年侦探团也就没有注意他说话内容里隐隐的悲哀,都得意地对毛利小五郎笑。 毛利小五郎用眼角余光看到几人的样子,很不屑的“切”了一声。 “对不对,这位先生?”白发老人冲靠窗病床上的病人征求意见。 那个脸上贴着纱布、头上也缠着绷带的病人冷哼一声,转身面朝墙躺着。 毛利小五郎明知道对方能听见,还是忍不住抱怨:“那个人还真冷漠。” 白发老人替他介绍说:“他是一个星期以前被担架抬到医院来的,好像是因为出车祸所以受了重伤的样子。” 这时门咔哒一声响,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莫延目光一凝:这个男人,正是刚才那个小女孩的父亲,但那扎辫子的小女孩并不在他身边。 男人强颜装笑,关门的时候手不自觉的颤抖着。 莫延扫了身边的柯南一眼,果然还是会和他扯上关系么?这么大的医院,怎么就偏偏往这间病房走呢? 白发老人一见到那男人就高兴地说:“良夫啊,真难得你会来。” 良夫坐过来询问道:“怎么样,爸爸?腰好一点没有?” 老人不满地抱怨说:“差不多快好了。真是的,扭到腰就住院两个星期,真丢人。” “那你有没有按时吃药啊?”良夫像哄小孩子一样略带严肃地问道。 “啊……哈哈……”老人干笑着看了一眼放在置物柜上的水和药,心虚地道:“今天的还没吃。” 良夫一边帮他倒水一边说:“这怎么行?你现在还有糖尿病的毛病。” 老人接过药的同时问:“对了,小弓呢?” 良夫一震,没有立刻回答。老人喝完药后又问:“她没一块儿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通告:下章微生就不用打酱油了哦 第41章 劫匪住院事件(二) “啊……小弓她啊……她还有事……对、对了,她说跟同学一起去溜冰了。”良夫结结巴巴地解释说,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撒谎。”莫延小声说,只有他身边的柯南听到了。少年侦探悄声问:“怎么?” 莫延煞有介事地左右看看,学着他的样子附耳道:“刚刚在大厅的时候,我还见他带着一个女孩儿呢,应该就是那个小弓。” 柯南听了,没有说话,眼中带上一抹思索。 白发老人倒没有起疑,只遗憾地说:“是吗?我有好久没看到我孙女的样子了,还真想她。” 良夫站在一边,拿着水杯安慰说:“这也没办法啊,小弓这孩子就是比较爱玩。” 放回水杯的时候,他偷偷地看向靠窗病床上的那个男人。男人察觉到他的打量,半坐起来凶狠地说:“你看什么看啊,大叔?瞪什么瞪啊?!”哧啦一声,男人狠狠地扯上了病床间格挡的拉帘。 良夫立刻道歉,很害怕地模样,手按着胸口。 老人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稍稍坐直了一些,问道:“对了,那个劫匪抓住了没有?” “哎?”良夫一脸迷惑。 “就是上次抢你工作的那个银行的强盗抓到没有?”――这个抢劫事件最近在东京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一个很有规模的强盗集团切断银行保安系统,没有伤害任何人,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了一亿元,劫匪至今仍然在逃,警方没有透露出调查线索。 “没有,抢匪好像还在逃。”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跟这位毛利小五郎先生谈谈?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老人向儿子推荐病友,毛利小五郎立刻拖着下巴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那边几人讨论案情――也就是良夫君一直躲在桌子下面发抖,连劫匪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柯南问了几句,良夫冷汗涔涔,说话结结巴巴的,赶紧找借口走了。临走时,老人还要求他下次来的时候多带些零食来――真是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是需要哄了。 莫延斜睨了柯南一眼,目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看得分明,在那个良夫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柯南顺手将一个指甲盖大的黑色的小东西扔进了良夫的口袋里――那是他趁着几人说话的时候从眼镜架上旋下来的微型窃听器,通过另一边的眼镜架上安装的高性能集音接收器就能接收声音,非常的隐蔽方便,只是信号并不太好,很容易受到干扰。 良夫走后,几人又就着案情讨论了几句,却见那白发老人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毛利小五郎连忙示意众人说话要放低声音,又说他三点开始要去大厅看冲野洋子参加的歌唱比赛节目,让柯南去下面借一个轮椅上来。侦探团素来同行同止,便一块儿跑出去了。 _……_……_……_……_……_……_……_……_……_……_“国外国外!犯人肯定是坐船逃到了国外!”光彦坚持他先前在病房里的推理,“到了国外,就没有人追究他们钱财的来历,警察只在日本搜查,肯定找不到!” “可是山里的人很少,也很安全啊!”步美说。 “喂,一亿元的话,能买多少鳗鱼饭啊?”元太垂涎地问,他最喜欢吃鳗鱼饭了。 “我倒觉得毛利叔叔说得很有可能哦!犯人应该还在附近。”莫延说。 “为什么?”侦探团一起喊。毛利小五郎的解释是“银行”和“近郊”的发音(在日文中)是相似的,侦探团嗤之以鼻。 莫延摆了摆手指,“你想啊,一亿元很多吧?不能存银行,转移不方便,短时间内也不能花出去,他们肯定要找附近的某个地方藏起来啊!” “唔……”光彦摸着下巴,“这么说也有道理啊。柯南你怎么想?柯南?” 柯南微侧头好像在听什么东西,突然拔腿向前跑。 “柯南你去哪儿呀?”光彦大声问道,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跟在后面跑。结果柯南远远跑过来一句话:“厕所!”话音未落,人就转过弯儿冲进厕所了。 几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半晌,光彦才喃喃地说:“这么……急吗?” 足足七八分钟后,柯南才从厕所出来。步美抱怨道:“好慢哦,柯南。” “抱歉抱歉,我刚刚突然肚子疼。”柯南抓着后脑勺傻笑。 元太斜着眼睛问:“你有没有把手洗干净啊?” 柯南脸色一僵,嘴角抽搐,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趁着几个小孩跟护士借轮椅的时候,柯南挨了挨莫延的肩膀,小声说:“拓也,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莫延看起来有点感兴趣,“你说。” 柯南严肃地说:“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误的话,小弓应该是被绑架了,她现在和劫匪都在对面公寓楼顶,那里有个小型的儿童乐园……” “明白了。”莫延不等他说完就道,“我会控制住那里的劫匪,保护那个小女孩的安全。不过留住小女孩的话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那留在这里的匪徒肯定不止一个人,你能应付吗?” “放心吧,我能应付。” 名侦探自信满满,但莫延可不敢信他,好几次这小子都忘了自己现在身为小学生的事实,头脑一热就冲出去独自面对歹徒,结果因为高估了自身的战斗力而面临险境。所以他还是嘱咐了一句,“有需要的话,徽章联络。” _……_……_……_……_……_……_……_……_……_……_对这次的案情,莫延虽然不如柯南了解的详细,但凭着曾经看动画的印象和自己的观察,也推理的七七八八。银行强盗组织在抢劫成功、逃离追捕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能动的都跑了,剩下一个受了重伤本以为死了的家伙被警方送到了医院,也就是毛利小五郎病房中第三个凶巴巴的病友。他的同伙们急着杀人灭口又不方便出面,便绑架了良夫的女儿小弓,胁迫这个胆小的男人替他们杀人,估计事成之后也是不准备让这个男人活下去的。在医院里,只要在良夫附近,莫延就时时感受到恶意的眼神和气息。 白发老人已经被良夫下了催眠药睡着了,三点后毛利小五郎又要到大厅看节目,估计对方就是那时间动手了。现在离三点不过几分钟,留给莫延的时间并不多。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寓屋顶,远远就看到那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拿着锤子砸不断冒出头来的小地鼠,旁边站着穿了米黄外套的茶发女人。 周围的人只见茶发女人突然软软地摔倒,动也不动,竟是昏迷了。现在骗子讹诈别人的手段多了,一时间没有人上前,尚不知自己被绑架了的小弓连忙跑过去关切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大姐姐?” 莫延接通通讯,简短地说:“搞定了。” _……_……_……_……_……_……_……_……_……_……_这边莫延救下了小女孩,那边听到消息的柯南也松了口气。他见一直监视着的良夫抱着点心盒子,坐在长椅上,表情一会儿惶恐一会儿坚毅,渐渐露出几分亡命徒的决绝来。 柯南若无其事地走到他身边,跳上椅子坐下,刻意跟良夫保持了一段距离,避免被人怀疑。见良夫的手背上鼓起青筋,身体微微前倾就要站起来,柯南低声道:“别做傻事。” 良夫一怔,腿一软重又倒在了椅子上。 “叔叔,是不是有人要你动手杀了那个叫赤羽的人?”柯南的声音再不复先前的天真可爱,虽然嗓音稚嫩,但却含着令人不由自主震慑并服从的力量,“那个奶油泡芙礼盒里装的是凶器对吧?” 良夫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 “嘘!”柯南在嘴前竖起食指,“不要往这边看,他们会起疑心的!” 良夫不由自主地侧头张望了一□后不远处跟一个问路的老婆婆说话的警察――在他想要报警的时候,这个警察出面阻止了他,那时他才知道警方也有他们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了违背的勇气。但现在,这个好像还没有他女儿大的男孩却让他又生出了几丝希望。 “你怎么会……”他偷偷地瞥着柯南。 “因为那个奶油泡芙礼盒。”柯南道:“你的父亲有糖尿病,最忌讳的就是吃甜食。你离开病房说有事要做,又抱着一个不是给你父亲吃的点心礼盒,一直的逗留在医院里,任谁看来都会觉得不对劲。而且在医院里面是严格禁止使用移动电话的,而他们每个人身上都配带着那种东西,为的就是要严密地监视你的行动。我想你的女人被他们一定被他们当做人质,押在对面的公寓屋顶吧?你过几分钟就会往外面看,念着你女儿的名字。” “我是被逼的。”良夫战栗着辩解,“昨天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父亲的身体有变化,想要跟我还有我女儿说话……”结果一到医院,父亲身体好好的,女儿却立刻被人绑架了,他不得不在自己父亲身边杀人。 “其实他们也想把你杀了。”柯南说,“你把赤羽杀掉后,他们就会动手。我想这些歹徒就是那个银行强盗集团,他们想要杀掉逃脱在外的同伙灭口,就打算把所有的罪名都栽赃到你的身上。你既然是那家银行的职员,他们还可能说是你暗中指挥的。” “有……有这种事……”良夫神情是难以置信地,语气却为肯定,在被迫接受这样的要求后,他就对此有几分猜测了。 在反光的镜片下,柯南的眼中如有灼灼的光,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怎么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制伏医院里的几个歹徒。虽然还没有弄清楚他们有几个人,但从银行劫匪的人数来看,应该只有两三个,可以试探一下……可以利用的条件是:足球、麻醉枪,还有自己的年龄…… …… 从容制伏了医院里的三个歹徒,再指点闻讯赶来的警察(他们本来就埋伏在医院里保护监视那个叫赤羽的劫匪,顺便看能不能放长线钓大鱼)到对面楼顶,抓住了匪徒中的那个女人,良夫也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大哭。柯南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莫延,微微皱眉:他本来以为莫延会留在这里保护小弓或者赶去医院帮忙,没想到人却不在了,用徽章联系也没有回应…… _……_……_……_……_……_……_……_……_……_……_莫延大口大口的呼吸,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地贴在皮肤上。他休息了一会儿,扶着墙慢慢走,一边观察着路边两侧的住宅。 在他准备去和柯南等人会合的路上,突然感到了那极为熟悉的精神波动:极具侵略性的、让灵魂似乎都能感到细微刺痛的、每一根神经都尖叫着危险的那种波动。 微生茉! 一个多月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应到对方的信息。但却只有短短的一秒多钟,然后波动就突兀地消失了。莫延现在基本能够肯定,微生茉现在的处境应该是极为不妙的……他循着在那一秒多钟的时间里感应到的方向,近乎直线路程地追来,本来也没想到能得到什么线索,但看这附近那些普通之极的公寓和别墅…… 突然,莫延目光一凝,拂着旁边一户人家的门牌: “米花町2号街……”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一章微生还在跑龙套…… 《劫匪住院事件》只是tv版中相当普通的一集,但我却非常喜欢,预计的一章也扩成了两章。看了动画的亲就知道,这一集中坏蛋真的就是坏蛋,犯罪就是犯罪(和《引爆摩天楼》、《大都会暗号地图》一样),没有那么多让人牙酸的可怜理由。而且这还是柯南中难得的团伙犯罪,涉及到杀人灭口、绑架威胁、栽赃嫁祸、还有警察知法犯法……比起柯南中其他的高智商犯罪分子,这黑暗面的情商也相当的值得称道。而且这一集中没有过多的表现柯南是怎么发现线索怎么查案的,最多只能从背景中找到他跑来跑去的小身板,在我还急着想‘柯南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坏蛋啊’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真相,劝服良夫同学和制伏歹徒的时候也相当帅…… 第42章 来自黑暗组织 她趴着。 翻个身,躺着。 侧躺着。 “大”字型躺着。 向上踢腿。 做瑜伽。 金鸡独立。 摔倒,滚两圈。 打太极拳。 盘腿坐着,四十五度仰头,发呆。 扭扭脖子扭扭腰,伸展动作,扩胸动作。 趴着。 躺着。 …… 这是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上下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不见一丝光亮,不闻半点声音。她在空间中央,可以飞上去也可以落下来,飘在空中的时候,脚下如有软绵绵的铺了厚厚一层绿草的土地,其实什么也没有。 她放出精神力试探,空间并不大……或者说它的大小很虚幻。她自己触不到边际,一般都悬在正中央,精神力放出去却很快就触到了边际――很厚实很坚硬的一层壳子。 这是个无声无光的绝对寂静空间,换了另一个灵魂在这里,绝对不到一时三刻就疯狂了。但微生茉却不知是心理素质太好还是神经太粗,仅仅只是觉得无聊罢了。翻来覆去把自己折腾了许多遍,就静下心来琢磨精神力的用法,希冀早一日可以打破外围的精神屏障。 每个人,只要不是那失了魂魄再也无法苏醒的植物人,都有灵魂,也就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精神力。但在这精神力外围,通常会套上一层屏障,一方面这屏障限制了个人在精神力方面发展,另一方面,却是针对此类攻击提供的天然的防护。 然而微生茉没有想到,这层屏障,对内居然也坚固的紧。她几次把自己那强大的精神力凝成一束、尽全力向屏障攻击,但只是让其震动了一阵,除了会让这附体好一阵头疼外,再无效果了。 没错,微生茉又穿到了梦境世界,但这次的情况极为特殊,是她过去从没有碰到过的……她的夺舍,竟是只在对方的精神空间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对方的思想、记忆、见闻、身体……没有半分受到她的控制。她只是被精神屏障困在这小小的一方空间中,如置身囚牢。 她常常猜测:对方是什么人? 她的精神力已经很强大了,却困在这里束手无策。这段时间里自己的能力至少又提升了三倍,但还是不能突出这地方――如此强大的精神防护,一般人能达到吗?除非是意志力非常坚定的军人、雇佣军、杀手……或者一代枭雄? 可怜微生茉,连自己身在什么样的世界也不知道。 在这里困了许久之后,突然那屏障无缘无故振动起来,微生茉攒起所有的力量拼命一冲……冲出来了! 过于惊讶下一时注意力没有集中,立刻便被扯回了空间中,屏障重新立起来,只是还在隐隐颤动着,大约是附体的心情十分激动导致。 虽然只有一瞬,但微生茉也看清了外面的景象:很高的穹顶,高高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粗粗看去怕不有几万本。视野正中是一个拉开的柜子,里面空空如也。摆设古典中透着几分现代化,看上去科技文明的程度应该并不必她本体世界低多少,只是书籍封面的字体歪歪扭扭并不方正,但具体也没有看清……也许是在某个西方国家? 一次突破防线,微生茉也消耗极大,很长时间都提不起神来,连在空间中自娱自乐也没有力气,恹恹地趴着。但从那一日开始,屏障常常有细微的颤动,那坚硬的【外壳】似乎软化了许多。没过多久,附体似乎又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屏障发生了肉眼可见的龟裂,渗透进来的不仅有少少的色彩、声音,还有悲痛到近乎绝望的感情。 如果微生茉没有进行上一次兵行险招的强行突破,现在她便有足够的能力完成真正的夺舍。但如果不是上次精神屏障受到了重创,现在也不会破损的这般厉害。 微生茉试探着一点点放出精神触角,一点点深入,终于如第一次穿越梦境世界一般,虽然还不能控制身体,但终于可以共享到视觉。 她看到一排排电脑,每台电脑前都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宁愿面对着冰冷的电脑屏幕也不往这边看。面前是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他有淡金色的瀑布一般的长发,戴着黑色的礼帽,脸被帽子和刘海半遮着,嘴里叼着一支七星烟,身上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风衣,非常冷峻的模样。此时他正抓着附体的右臂说着什么,附体回了一句,他微仰头,冷冷的看着附体,刘海缝隙间一只绿色的眸子冰冷凌厉,如同……冰原上的孤狼。 男人把附体拖进一间连张凳子都没有的房间里,用手铐将她拷在管道上,居高临下地说了句话,转身走了。附体坐在地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微生茉静静地陪伴着她,品味着那种几乎将人压垮的寂寞、绝望、痛苦……还有仇恨。 她已经,没有了活着的欲-望。 附体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红白胶囊的药物,慢慢的送进口中,直接咽服下去。几乎是立刻,身体中――甚至连微生茉都有相同的感觉――仿佛燃起了无边的火焰灼烧着身体的每一处。附体痛苦地抓住胸口,意志渐渐涣散,视线所及的身体却开始迅速缩小。微生茉一愣之后,迅速地将只恢复了一点儿的精神力全部爆发出去,夺舍! 【――既然你已经没有活的欲望,那就把身体借给我吧……】 _……_……_……_……_……_……_……_……_……_……_【真的……变小了……】 微生茉开始还以为那一瞬间看到的东西是自己的错觉,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无论是降低的视线,小小的手脚,还是极度不合身的衣服,都向她证明了这个事实:她――或者这附着的身体,真的是在服药以后就缩小了! 【返老还童的神丹妙药吗?】 微生茉正要搜检记忆看看那药物的来历,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几乎惊得跳起来:她怎么忘了,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她可以优哉游哉的时候!一个大活人突然变小并从手铐中脱离,不管外面的人是不了解这种情况把她作为实验体,还是了解这种情况而把她关到守卫更严密地地方,她都绝对无法接受! “变身”后的身体虚弱的厉害,精神力损耗过大,额头也是一跳一跳的疼,微生茉前所未有的虚弱。可是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她恢复,她拼命地跑向这房间唯一通往外界的地方:垃圾处理口。 好在门外的人其实并不是来查看她这个“囚犯”的状况,直接走过去了。微生茉也用力打开那盖子,俯□钻了进去。 逃出那栋大楼后,微生茉几乎就筋疲力尽了,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实在太引人注目,只要被那栋楼里的有心人看到,立刻便会被捉了回去――由于身体前后的大小相差过巨,裤子鞋子袜子还有胸罩都套不上,她逃出来的时候只有拖到地上好长一截的白大褂、长及膝盖的薄毛衣,还有一条内裤。外面正下着雨,路人看到的就是大雨中七八岁的女孩裹着成人的白大褂,赤着小腿和脚踉踉跄跄地走。 转过两个拐角,躲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堆成一堆的箱子后面,微生茉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她放出残余的精神力展开扫描。 ――现在她的扫描范围,最多不过半径四五公里,只希望,那个人就在这附近……希望他能在自己死了或者被别人找到之前,先找到这里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微生的确穿成了灰原哀。 有亲说,喜欢一部动画就不应该把它的原著人物给穿了。但是,一来灰原和微生的性格很搭;二来我很喜欢哀,也不想破坏新兰,便不希望小哀继续那种无望的守候,于是就这么穿了。大家都很厉害啊,基本都猜准了,只是上个故事里部分亲被烟雾弹迷惑,转移阵地以为微生穿成了小弓…… 但要说小哀就这么死了么?呵呵…… ps:一直都觉得这两张图片(漫画截图)很有意思,与他们两位后期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发上来与大家共享之: 第43章 同伴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温暖的床上,身下是厚厚的软软地床垫,身上盖着轻软若羽的被子。身体似乎已经擦洗过了,还换了崭新的纯棉睡衣。 她的床是靠着窗户的,厚实的印花紫罗兰色水波式灯芯绒窗帘密密地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拉开这层窗帘,里面又是一层轻薄柔软、同样花色的浅紫色薄罗纱窗帘,微亮的光透进来,屋里铺了薄薄的一层青色。 此时似乎还是凌晨时分,街道上的车辆并不多,行人只有三五个,远远看去,许多高楼大厦上只有寥寥数个窗户亮着灯,愈发显得静谧。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微生茉才将视线投向自己所在的屋子。 房间很大,比她在本体世界的房间还要大一些,但看得出来是匆忙布置的,有些家具上面的标签还没有撕掉。衣柜、化妆台、电脑、书桌、书架……家具很全,但摆设除了一些必备的东西外并没有多少,而且如牙刷拖鞋毛巾之类都是一次性的,想来还是要她自己去看着买。 在她床边,叠放着她从那个研究所穿出来的几件衣服,旁边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盛着几颗红白胶囊的药物――附体就是吃了那个药,才会使得身体突然缩小,间接导致了她的夺舍。这种药物的胶囊极易溶解,如果没有防备的淋了雨的话,立刻就化了。那时她从研究所逃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将口袋里装着的几枚药紧紧攥在手里,那时的心情……并不是想利用这药物做点儿什么,而是想到莫延解剖丧尸的专业,觉得……这东西,他大概会很有兴趣吧? 微生茉叹了口气,重新躺倒,把被子拉到鼻子下面,侧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_……_……_……_……_……_……_……_……_……_……_“你现在的名字……是不是叫宫野志保?” 重逢后第一次面对面,莫延一开口就先问了这个问题。 微生茉愣了愣,她自然是已经搜检过记忆了,只是…… “你怎么知道?” “果然。”莫延答非所问,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找到你的时候我猜就是这样……那,之前怎么没联系?” 微生茉默默地看了一眼莫延:跟现在的她差不多大小的个头,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纯黑近似藏蓝的头发,发质很好;乌黑的眸子,眼神干净明亮;下巴尖尖的,俊秀中透着几分瘦弱,大概附体本来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很好。 他的神情,是她在丧尸世界中常见到的,放在这张稚嫩的脸上,原本的成竹在胸的感觉好似小孩子假装成熟,反倒更添几分可爱。 但这并不是重点,而是…… 他变得不一样了。 放出精神力扫描的时候微生茉对莫延会来救助她,只有三成把握;但面对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她却有了九成把握。 那曾经让她毛骨悚然的迫人威势降到了极低,时时让她不敢放松警惕的敌意和杀气也完全消失了,甚至他在跟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亲近的善意,仿佛……视作了同伴的感觉。 微生茉不相信有人能瞒过自己的感觉――即使是莫延也一样。所以问题就是: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联系不到她而发现自己对他是多么重要?故而开始正视开始友善开始帮助? ――开什么玩笑! 他不是那样的人。她自己也不是。那时候之所以向莫延求助,只因为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有所了解的就是这个人,她对他还有利用和谈判的价值。 既然不明白,那就直接问好了! “你对我的态度改变了,为什么?”微生茉直截了当地问。她不想试探,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应该会给她一个接近坦诚的答案。 莫延愣了愣,但不是很意外的表情。他笑了笑,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链子:乌黑的绳子,似乎是用什么草编织的,下端缀着一颗半球形的黑曜石坠子。那黑曜石并不好看,乌沉沉的颜色,像是擦不干净一般,表面还有几道细微的划痕。但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它,微生茉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颗黑曜石,仿佛这石头中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这是还魂石,能将亡者的灵魂召回人间,是非常珍贵的魔法道具。”莫延等微生茉收回目光后说道,“不过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它是我的储物道具。” 他伸手在还魂石上一抹,手中就出现了一根三十多厘米的木棍:“这是我的魔杖,橡木,火龙心弦,十一英寸――虽然不起眼,但魔杖可是巫师的第二生命。” “你是怎么做到的?”微生茉问,她很早以前就想把自己从各个梦境世界中收集的东西随身带着了,“你怎么能把本体世界的储物石带到这个世界来?” 莫延默默的咀嚼了片刻代替了“现实世界”的“本体世界”这个新称呼,想了想说:“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涉及到很多魔法契约……用通俗的游戏术语来解释的话,大概可以说成是灵魂绑定吧。” “灵魂绑定?” “嗯。把它――”他将还魂石晃了晃,重新戴好说:“和我的灵魂之间建立一种联系,这样即使我穿越了时空,也能将它召唤过来。 “……”微生茉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交你,并不困难。”莫延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说道。 “但我并不会魔法。”微生茉道――刚才不还说涉及到很多魔法契约么?想也知道是很困难的。 “我是巫师,你是精神能力者,你不需要和我用同样的方法。”――尤其是你的精神力并不单纯的仅是【精神力】而已。莫延把后一句话咽进肚子里,继续道:“你天生就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如果你能学会用自己的精神力在别的物体上留下印记,应该就能进行召唤。” ――留下印记用魔法很容易,但使用精神力的话……不客气的说,在他们原本的世界……呃,本体世界中,仅仅只存在于理论中。 莫延想看一看,微生茉能做到什么程度。 微生茉对那个隐藏于普通人社会下的世界一无所知,她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莫延,因此并不知道对方所说的这个能力有多么困难。她只是点了点头,决定等精神力完全恢复以后就开始练习。 至于莫延态度改变的原因,不用他说,他们也都已经是心知肚明了:他们两人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所有的杀意都来自于微生茉莫名其妙地就将莫延的灵魂扯到完全陌生的世界中,威胁到了他的存在,所以他想除掉她;但现在,莫延不仅增强了自身的武力,而且他既然能用魔法定位本体世界中的储物石并将它带过来,自然也能够定位自己的肉身使自己的灵魂重新穿回去――这样即使她的能力或安全出了问题,他也有很大的可能安然返回本体世界。 这样一来,微生茉对莫延的威胁就降到了最低,最大的危机只来自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世界。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能力极其自信,相信不管怎样糟糕的情况,都未必能将他置于死地――哪怕真的死在这样的危险中,也是自己太弱小的缘故,没什么好怨恨的。 哪怕只是出门坐车,还有出车祸的可能呢! 因此两人的关系就从隐隐的敌对变成了互惠互利:微生茉本身的战力并不很强,也没有什么战斗意识,一旦有突发状况很容易陷入危机中,有莫延在自会保护她的安全;而借助微生茉的能力,异时空的科技、能力、道具等等资源就向莫延敞开了大门――哪怕他只是追求阿堵物呢,不同世界中物品的差价也足以让他赚的盆满钵满――还有其中的时间差,利用好了也是极大的利器。表面看来,似乎莫延要辛苦得多,但他能从中获得的利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微生茉带给莫延的,不仅是危险,还有机遇。于是莫延在上个世界中表现的暴躁和凶戾都没有了,他们两人也有了坐下来和平相处的可能性。 想通了这一点,微生茉的态度也就自然随意了许多,不再随时都绷着一根神经了。她和莫延交换了一下新身份的介绍和情况说明,莫延把后续都处理干净了,她自己的身后还追着一个势力庞大的神秘组织。 “他们肯定是要来追杀我的。”微生茉最后道:“你或许很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和我在一起,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列上组织的黑名单。如果有人从千米外狙击,你也不见得能躲过去。” 莫延并无紧张的神色,“放心,关于你那个组织,我也知道一点……我自然能让他们找不到你。” “对了,”微生茉又想起一件事,“有个叫工藤新一的高中生侦探,他很可能和我一样被这种药物缩小了。” “嗯,我知道。”莫延笑了笑,“他现在和我在一个班――帝丹小学一年b班,改了名字叫江户川柯南。” “……”微生茉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莫延:上小学? “别这么看我。”莫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两人同时为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怔了一下。男孩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入乡随俗,伪装还是越真实越好,小孩子如果不去学校,很容易惹人问东问西的,反而不好。所以不光是我,你也要去。” “我?”微生茉皱了皱眉,把刚才的一幕抛出记忆,“组织里有宫野志保小时候的照片,如果公开露面的话,恐怕……” “谁让你用现在的样子去上学了?”莫延说:“待会儿我给你一剂魔药能让头发迅速长长的,你把头发拉直染黑后换个发型,戴上黑色的隐形眼镜,再把肤色稍微改变一点……” 第44章 论异时空与时间 双眉之间的距离略略拉长,眼角有细微的上挑,整张脸顿时就变得大不一样了。微卷的齐刘海,乌黑油亮的及肩长发,鬓角两侧各用红色丝带扎着一个细细的辫子;黑亮的瞳仁,银蓝色的平光眼镜,使得脸型显得略纤长一些,气质也更加文静腼腆;肤色略深了几分,眼角还点了一颗小小的痔……即便是过去每天相处的人,现在也认不出她吧? 微生茉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才半分惊叹半分奇异地看向正在收拾那些梳子小刀镊子等工具的男孩,“想不到你还会易容。” “易容?这还算不上。”莫延失笑道,“真正的易容比这个复杂多了,这只是一点儿小技巧……说起来,这个世界有好几个易容大师,有机会的话倒要学学看。” “你倒是悠闲,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待多长时间呢。” “如果只有几天的话,我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帮你变容改装?” “也是……等等!”微生茉猛地站起来,“你知道……你怎么……”她自己都对他们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完全不确定,只有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才有感应――她目前就完全没有感应到离开的迹象――但莫延怎么能这么肯定他们要停留很长时间? 莫延轻笑一声,从自己的左腕上摘下一块手表,示意微生茉看。微生茉接过来,见这只是一块非常常见的机械表,棕黑色的表带和底盘,银色的边框、指针和数字,内嵌着两个小的圆形表盘。仔细观察了许久,微生茉终于看出端倪来:主表盘是按照正常的时间来转动的,并没什么特别,问题是两个副表盘却并不是像通常的手表一样用于计时或者显示日期。略大一些的那个,是十二小时的表盘,但很长时间里那根细细的指针根本没有动弹过!而最小的表盘周围一圈的刻线非常密集,不像是表示时间,而更像是精确度很高的测量仪,而且它的指针竟是逆方向旋转的! 【都表示什么意义?】 微生茉左右翻看了一会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莫延。 莫延干咳一声,慢悠悠地说:“你说过,我们不管在这个世界待多长时间,回到本体世界都只是过了七个小时,而且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一定是七个小时的倍数,对吗?” 微生茉点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那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这种时间差异呢?不同世界之间的时间差,其中有什么联系和规律?” 微生茉愣住,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面临这种穿越,她就把它当成理所当然的东西,就像很少有人在呼吸的时候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呼吸一样,从来没有深究过其中的原因。 莫延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顿了顿留给她一点质疑的时间后,继续道:“你看,首先我们确定一个前提:我们所在的本体世界和穿越的梦境世界都是真实存在,仅仅只是意识穿越了不同的时空。而四维时空由空间和时间共同组成,这是构成宇宙的基本结构。我想你已经学过,能量是不连续的(微生茉点点头,她们在高中已经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能量的不连续性是空间的不连续造成的,与此相同,时间也是不连续的。在不同的相对速度或者不同的时空结构的测量点,所测量到得时间的流逝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具有相对运动的时钟比另一个静止的时钟时间流逝得就要慢……” 微生茉觉得有点晕。 “所以,时空并非绝对,它在延伸中偏转,应该是一个弯曲的、多维的正曲率空间,其中的时间是间断的,并且具有量子特性,在不同时空面之间应该是倍数关系,同一时空面中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应该是相同的。本体世界,是这个曲率空间中某个时空面上的一点;而穿越的世界,应该是其它时空面上的点――不同世界的时间差,并非是天神或者恶魔的操纵,而是它们本身的规则所限……而且从其它世界一般都是本体世界的数倍时间上来看,我们所在的本体世界应该是一个低俗时空,或者说,低能量时空,在曲率空间中应该是靠内侧、甚至中心的位置……现在你明白了吗?” 微生茉揉揉额头,不想承认自己听得云里雾里:【该死,他不是学历史的吗?】 “好吧,时空面……时间差……你想说明什么?” 莫延恨铁不成钢般地摇了摇头,叹气说:“也就是说,我们虽然灵魂或者精神穿越到了这个时空,本体世界中的时间确实按照正常速度流动的,而且是精确的七个小时后我们就能返回。这样,”他点了点那个指针几乎不动的副表盘,“这里显示的其实就是本体世界的时间,当它的指针转过七个刻度以后,我们就该离开了――通过对比它和这里的时间,就能计算出两个世界的时间倍率,也就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而这一个,”他再指了指逆向转动的副表盘,“就是倒计时。” 微生茉点点头,这次完全理解了;再看看那几乎静止的指针,对这次必然会很长的驻留时间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伪装和隐藏果然都是必要的。心里忍不住小小的抱怨:直接这么说说不就好了么?扯那么多专业知识,她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明白! 莫延看到微生茉依旧眼晕头晕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好吧,特意这么话唠了一回,为的就是让她听不明白……没个预告就被拉来拉去的,他难道就没有怨念么?而且他还有一点点幼稚的炫耀心理:虽然穿越是你的本事,但却是我先把它琢磨出规律来,也不需要借助你的感应能力了…… 即便从来都不愿刻意去想,但解除了会被遗留在异世界的危机后,莫延对微生茉是有淡淡的感激之情的……本体世界中,自从完成了“协助小救世主打败大魔王”的任务后,他离开了那个束缚着自己的魔法界,以为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但事实却是,他没有想要保护的人,没有想要达成的目标,没有遇到能够站在身边的朋友,甚至没有可堪一战的敌人――除了偶尔逗一逗越来越容易炸毛的汤姆同学外,活得实在有够浑浑噩噩。遇到微生茉以后,即便是被强迫中奖,但不知道会到了怎样的世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身份的人,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敌人和挑战――生活中突然地就多了许多乐趣,斗志和活力都重新在身体里燃烧起来。 并且,没有时时迫在眉睫的危机,也没有必须要达成的目标。异时空的一切都跟他本身是无关的,但也可以说,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去建立跟他们的关系……这般的自由肆意,是他前世今生,从未拥有过的。 他享受着这一切,并为此感到衷心的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节中所有关于时空的理论都是与沫百度后乱写的,请专业人士无视之,亲姑且看之便是 本文经与编辑商量,将于本周末入v,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_^ 另,文中若有引用原文较多的章节,将有部分赠文 第45章 一年B班新同学 “呐,你们听说没有?听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班上又有一个转学生了!” 一大早刚进教室,莫延就听到步美兴奋的声音。 元太连连惊问:“真的吗?” 光彦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步美身边说:“这可是柯南之后第一个转学生啊。” “是个怎样的人呢?”步美忍不住开始幻想。 元太也满目憧憬,几乎要露出口水了:“是可爱的女孩子就好了。” “不对不对。”光彦晃着手指,“不管是男生或是女生,个性好不好这点最重要了。” “呐,柯南,拓也,”步美忽然走过来道(莫延的座位在柯南后面),“你们觉得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啊?” “哎?”柯南拖着下巴,不甚在意地懒洋洋地说:“sa~我看搞不好又是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 “这么说来,你认为是男生了……拓也呢?”步美问。 “非常~卡哇伊~的女孩子哦。”莫延拖长声音说。 “哎哎~”元太立刻扑了过来,“拓也,你认识吗?” “嗯,亲戚家的女孩子,现在就住在我们家。”莫延很随意地说。 “真好啊……我要是拓也就好了……”光彦羡慕的说,他家里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姐姐,平时光彦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拓也拓也,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有多高?喜欢鳗鱼饭吗?”元太则热情洋溢地追问,周围听到他们说话的好多小男孩也都竖起了耳朵。 “ma~ma~等会儿她来不就见到了?”莫延手垫在脑后,露出八颗牙齿微笑,“怀抱着期待等候吧,少年!” “切!”上课铃声已响,没有得到答案的元太失望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本来没什么兴趣的柯南这时却集中了注意力:【夏木拓也的亲戚……难道也是巫师?】 门外传来卡啦一声轻响,是有人把手按在了门上。 “来了来了!”教室里面的孩子们眼睛都开始放光,死死地盯住门口。 淡蓝色的门被拉开,班主任小林澄子略弯腰,一只手拉开门,一只手轻轻搭在身边一个女孩子的背上。她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不过一米多高,皓齿星眸眉目如画,乌黑的长发如丝缎披散,两侧用艳若朝霞的丝带扎着精巧的辫子,肌肤吹弹可破,冰雪蓝的半袖及膝长裙行走间如水波流动,虽然还只是小小年纪,但已经将将显出未来如皎月琼花的美丽。 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到了那个女孩身上,教室里静了片刻。 小孩子心思简单,几秒后就回了神,齐声惊叹:“卡~卡哇伊!” “各位同学,请安静。”小林老师拉着女孩走到教室前面,等大家都在座位上坐好了,在黑板上写下了“灰原哀”三个汉字,还特别注上了读音,然后说:“这位就是从今天起要和大家一起学习的灰原哀同学,希望大家能够跟她好好相处。” “是!”几十个小孩子一起大声道。 “很好的回答。”小林老师满意地说:“现在我们来看看灰原同学要坐在哪里……呃……” “老师这边!”元太高举着手大声喊道,甚至砰地站起来伸手示意身边的空位:“我的旁边没有人坐。” 教室里的空座位很多,柯南和元太身边都是空位,靠窗的位置和教室后面也有两三个。灰原哀――微生茉环视一圈,走下讲台,走过热情的把椅子来开的元太,走过好奇地看着她的柯南,在他后面的桌子边站定,对莫延的同桌片冈纯道:“打扰一下,你能换个座位吗?” “啊?啊……哦!”片冈纯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窜到柯南身边的空位坐下,脸红得跟烫熟了的虾子似的。他长得跟柯南很像,两人坐在一起,跟双胞胎兄弟似的,颇具喜感。 微生茉坐在莫延身边,若无其事的拿出书本放好――在莫延帮她办理各种证件(做假证)的时候,建议她融入到底,取一个日本名字。微生茉也觉得有理,便没有反对,但却总觉得莫延在提出“灰原哀”这个名字的时候不怀好意,像是等着看什么好戏似的,现在便小小的回敬了一下。 而这时,许多男孩忿忿的目光已经扎在了莫延身上,有几个甚至下了课后挑战的决心。倒是他周围的几人,因为之前听说两人是亲戚,倒不是很惊讶,连元太也只是沮丧了一会儿而已。 “好了好了,各位同学,我们开始上课了哦!”小林老师拍拍手吸引了注意力后说。 “是――” _……_……_……_……_……_……_……_……_……_……_灰原哀,家里住在一个小海岛的农村――该地区已经在海啸中冲毁,居民都搬迁到别地了。父母双亡的灰原哀小朋友辗转几次后,被托付给了在东京居住的大堂伯的外甥――也就是夏木拓也的父亲,于是她现在转学到帝丹小学,放学后就住在夏木家。 ――以上,是莫延跟微生茉事先设定好的身份来历。海岛、农村,都是真实存在的,文本资料已经在海啸中消失了,电子资料被莫延全部修改过,甚至包括从海岛到东京的车票记录。在那个村子里过去还有一个跟微生茉现在的形象有七分像的女孩,跟随父母到了四国,所以就是询问其他的村民也不容易暴露真相。那层亲戚关系当然子虚乌有,不过夏木父亲的记忆被莫延找上门去修改了一回,平时他不知道有这两个人的存在,但一旦有人问起,就会隐约记起有这么一回事。 课间休息的时候,小朋友们围上来叽叽喳喳联络感情,他们也不懂得什么忌讳或者揭人伤疤,有问题直接就问了,倒是让微生茉收获了一大把眼泪,原本有些小嫉妒的女孩也都泪汪汪地看着她,赌咒发誓以后大家都是好姐妹会互相照顾。 微生茉厌恶同情,但因为那并不是她自己的真实经历,听着一些小萝卜丁笨拙的安慰,倒觉得有趣,也多了几分耐心跟他们说话――她原本就并不厌恶和人交往,之所以会给别人冷漠孤僻的印象,只是因为她总是能极其敏感地感应到别人情绪中的虚伪和恶意,所以才不愿意装作视而不见地去说好听的话。此时这些孩子一片赤诚之心的善意,她又怎么会冷面冷心地推开? 倒是莫延,眼神中多了几分惊奇:他从来都懒得应付小孩子的幼稚和磨人,吵吵嚷嚷地让人头疼,不讲道理,没有常识,还容易哭! 柯南也在一边观察着:唔,比一般女孩子漂亮一点,聪明一点,成熟一点――大概是身世多舛的缘故,应该没有身后那个家伙那么……妖孽吧?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解释一个问题:莫延显示本体世界时间的副表盘其实是本体世界中一个钟表的映射,所以才能测算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比如副表盘走了一秒钟,主表盘(梦境世界的时间)走了五秒,那么它们的时间差就是1:5了。 还有,动画中柯南小朋友后面坐着一个卷发的男孩子,忽视他忽视他,偶们莫莫的形象可以参考下图: 第46章 寻找失踪少年 理所当然的,微生茉被几个孩子自动归为少年侦探团的一员,步美一放学就拉着她说话,完全是一副“可靠的大姐姐”的样子。 “少年侦探团?你们几个人吗?”微生茉瞥了一眼莫延:[你也会跟小朋友玩过家家?] 莫延白了她一眼:加入的时候也没觉得怎样,光想着好玩了……现在怎么感觉这么尴尬呢? 光彦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很自豪地说:“对!我们为了解决大家委托我们侦办的各种案子,日夜都在活动的。” 他们正在门口的大厅换鞋子,步美走过来指着贴了一张写着“征求困难事件一年b班少年侦探团”字样的纸条的鞋柜说:“元太的鞋柜就是我们收委托信的地方。” 光彦道:“大家的委托书都会丢到这个柜子里。” 元太接道:“不过我们没有告诉老师。”他一边拉开鞋柜,一边用假装烦恼的语气炫耀地说道:“每天都会有好多来信,都是要求我们帮助他们解决谜题的……” 鞋柜里空空如也。 “一封都没有……”元太小声说,不过他马上抓着后脑勺大笑起来:“哈哈哈……平常每次都是满满的,今天大概是例外。” 【平常也没什么信啊!】柯南干笑,冷汗流下来,转移话题:“好啦,我们快点回家到公园去踢足球吧。” “好啊好啊。” “这也不错!” 步美和光彦急忙应和。元太怕自己被丢下,一边喊着:“等等我啊!”一边匆匆穿鞋,不想脚刚伸进去就感到硬硬的阻碍,抓起鞋一看,立刻大声嚷道:“有了有了!是委托信!” 委托信是一年a班的俊也所写,他说自己有个大十岁的哥哥,在一个星期前的傍晚说要到朋友家去一下,结果就这样一去不回了。虽然报了警,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所以俊也就向少年侦探团求助。元太和光彦猜测可能是离家出走或者有事出去几天,然而看着俊也担忧失望的神情,柯南决定到他家去看一看。 俊也家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几个孩子都兴奋地跑过去看。微生茉和莫延落在最后面,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半米的间距,不多不少。站在警车边上的柯南始终分出三分经历关注着两人,他本来以为【灰原哀】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但从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看来,似乎并不是那样?――莫延和微生茉身在局中,并没有察觉,但作为旁观者地柯南却看出,他们两人不管表面怎么友好亲密,但一直存在着隐隐的警惕,却并非出于敌对……见识所限,为高智商的罪犯和各种杀人案件奔波的柯南不知道,那是强者对于同类自然而然产生的感应和戒备。 没一会儿,走出来两个警察。侦探团跟着俊也进了屋子,见到他们由于儿子失踪而担忧疲惫、看上去十分虚弱的母亲。几个孩子到他哥哥的房间里搜查线索,元太和光彦拿着价格昂贵的名牌气垫鞋惊叹不止,柯南从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俊也哥哥的钱包,推断他并不是离家出走,而步美从床底下找出了一大堆画:毕加索的“哭泣女子”、梵高的向日葵、莫奈的睡莲、于特里约的圣希莱尔的教堂、高更的黄色基督……等等,全部都是仿制品,看起来像极了真品。此外还有一张夏目漱石的素描,俊也说那都是他哥哥所画,并且他哥哥在他们高中的美术社里就是以擅长模仿名家的画作闻名。 元太关于俊也哥哥被绑去画赝品的猜测被柯南否决,因为这些仿制品的用色和笔触都差得太多;绑架勒索的可能性也被否决,因为小学生的俊也是一个比高中生更合适的绑架对象。柯南对最不起眼的那幅画――夏目漱石的素描像很在意,在得知这幅画被拿去展览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赞扬过后,更是神色大变连连追问,他想到了使得自己变小的罪魁祸首黑衣人,而那可怕的脸色让几个孩子战战兢兢,感到俊也哥哥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危险一样。 俊也哥哥的学生证、钱包、自行车都还放在家里,所以他应该是在离家不远处被绑架。可是他们在附近的咖啡店、游戏机室、百货公司、小巷子等俊也哥哥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全无线索。西方的天幕已是橘红绯色,几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正好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几人都跑得口干舌燥,便跑进去买饮料。店里开着空调,凉爽舒适的感觉简直让人舍不得离开了。 收银处,一个留着披肩长发、戴了帽子的男人说:“麻烦给我一包七星淡烟。”柯南一怔,回头看着他。 “一共找您770元,谢谢惠顾。”穿着红色外套的收银员微笑着说。 柯南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表情严肃。步美见他还留在门口,走过来问道:“怎么了,柯南?” 男孩声音低沉的说:“用一张千元纸币只买一包烟,太奇怪了。” “会不会是因为他没有带零钱?”抱着零食的元太说。 “一千元可以用便利商店前的自动贩卖机买,根本就没有必要特地排队来买烟。” 光彦也走过来说:“我想一定是因为他想买的烟卖完了。” 柯南突然跳上柜台,向收银员要了刚才那个男人付钱用的千元钞票来看,收银员略一迟疑,他竟然伸手直接就抢了过来,对着灯光看了一眼后,就说那是假钞,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不用说也是去追那个长发男人了。 步美、元太、光彦也都紧跟着跑出去,微生茉愣了一会儿后,才喃喃道:“呐,莫延,那个柯南……到底是什么人?” 一般人到店里的柜台前买烟,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吧?也许他只是想要顺便进来吹吹空调,也许是他本来还想到店里买些别的东西结果没买到,也许他只是不信任自动贩卖机,也许他是冲着那位漂亮的收银员小姐而来,甚至也许他只是有这种癖好……什么样的思维回路,才能直接联想到假钞? “哦呀,你不知道吗?”莫延若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的,他的资料……还有他的真实身份。” 这个信息已经很多了。微生茉逃出研究所只有几天,她记忆里知道的组织的机构在第二天就露出发生火灾爆炸等事故被废弃了,除了组织里的人、莫延替她办假证时候接触过的人、帝丹小学的同学……她跟他提过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人,只有一个。 ――工藤新一! “难道……他是……”微生茉结结巴巴地问,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莫延点了点头,“走吧,再晚他们可就跑得没影儿了。” “我不明白,”微生茉紧赶两步走在他身边,“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这样完全不知道收敛,恐怕很快就会被组织找上来,到时候我们可能都会被牵连。”这样她辛苦伪装也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ma~看着吧,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这个人,非常有意思――简直就是瘟神附体,走到哪儿都能碰上事件。”莫延微眯着眼说,“我们在这个世界,总不能只充当小学生待到离开,那也太无趣了。跟在他身边,常常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至于黑衣组织,你也不用太担心。对那帮家伙来说,他和你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发现宫野志保,他们很可能是必杀……但对于江户川柯南,就不一定了。” 微生茉沉默。她察觉莫延对这个世界、对黑衣组织有着出乎意料的了解,这种了解,不是其结构、势力、成员等现有的东西,而更像是……未来的走向一类。 但她并没有因为这种隐瞒产生愤怒或不满的情绪――他们之间并没有信息共享的约定,所以莫延完全没有义务告诉她。 她只是根据莫延的态度和无意中泄露出的信息自己慢慢推想:莫延并不是会屈居人下的性格,但对于那个江户川柯南,却有一种近似喜欢的包容和好感……他以前就认识这个世界的人吗? 他们追上去的时候,见柯南带着一帮小鬼躲在墙后,监视着在阴暗巷子里独自行走的男人。柯南正跟其他人说明自己发现假钞的原因:“这个男人,用一张一千元去买烟吧?店门前明明就有一台自动贩卖机,可是他却特意排队。也就是说,他用的根本是不能对着机器用的一千元假钞,但是假钞要骗过人眼睛就容易多了。” 一千元钞票上面的肖像画,就是夏目漱石――俊也哥哥的那幅画就是以钱币上的画像为模板,所以俊也的哥哥很可能是被人绑架后制造假钞。对于那群黑衣人所在的组织,制作假钞,应该是比进行危险的交易勒索更便利的事吧? 柯南显然沉浸在推理的思绪中,甚至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略带愤恨地说:“他现在是不是这样子我还不能肯定,不过搞不好,是利用药物把我的身体……” “哎,再不追上去的话,那个人就不知道走哪儿去了哦。”莫延忽然插话说。 柯南一惊,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想说什么:黑衣人利用神秘毒物把他的身体变小,这种事怎么能让这些孩子知道?他感激地看了莫延一眼,啊哈哈地干笑几声,生怕步美等人追问,拔腿追上那个男人,举起一张千元钞票说了几句话,长发男人一把夺过钱,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柯南转身对大家解释:“你们看,其实是他掉了钱,为了把钱还给他我才追来的。” “这样啊。” “真没意思。” 没有重大案件,侦探团很失望。莫延正要说话,柯南却趁着几个孩子不注意的时候眨眨眼睛,轻轻摇摇头,目中带着些恳求之色。莫延笑了笑,旁边的微生茉忽然道:“现在天都黑了,你们也都该回家了,明天我们再去找俊也的哥哥吧?” “也只好这样了。”光彦说,“我们现在先回俊也家拿书包吧?” “你们先去吧。”莫延说:“小哀刚搬过来,我还要带她去买部手机。柯南,你也帮忙参考一下吧?一直跟在阿笠博士身边,我想你应该对这些电子产品比较了解。” “嗯,好啊。”柯南点点头,对步美等人说:“那你们早点回家,路上小心。我们明天再见。” “明天见~”几个真小孩有气无力的道别,一松懈下来,就感到跑了一天以后真是筋疲力尽,结伴朝俊也家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三人在他们走进拐角后,立刻就追着长发男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_……_……_……_……_……_……_……_……_……_……_“喂,我不管你参与进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真的会很危险,你……”柯南对莫延说着,看了一眼微生茉,意思很明确:小女孩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了吧? 微生茉当没看见。 “别看她这个样子,小哀可是很强哦!”莫延戏谑的笑着说。 柯南很怀疑,但强行阻止他们的武力他也没有,只好默许。 之前给长发男人的千元纸币其实是柯南的,当然那并不是什么假钞。柯南在纸币上贴了一张发信纸,这样在距离发信纸的位置半径20千米以内,他的追踪眼镜都可以接收到信号,并且把发信纸的位置显示在左侧镜片的显示屏上。柯南认为长发男人很可能是黑衣组织的一员,说不定可以藉此找到黑衣组织的巢穴。 追着信号,三人却是到了车站侧方的一家杂货店前,显然长发男人已经把千元纸币用来买东西了。柯南询问了杂货店的老板和长发男人买票时在旁边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竟然只凭着极为有限的线索推断出长发男人所带的硬币数量,进一步推测出他乘坐电车所到达的目的地:大渡间车站。 到了大渡间车站,他们分开询问了一圈,却没有人见过那个长发男人。但制作伪钞的话,对地点的选取就很重要,柯南便决定到房屋中介去问问看:位在近郊不醒目的做什么都不会引人注目的仓库――他简直是对房屋中介人明言:有没有适合偷偷做坏事的地方? 但中介人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孩子或者问得很奇怪而敷衍了事,他很认真的查看了一会儿说:“最近没有仓库租出去。” “也许他们是好几年前租的。”柯南追加条件。 中介人合上册子,蹲下来按着柯南的头顶:“小弟弟,你这样会妨碍我们的工作,快点和你的朋友回家去吧。” 柯南无奈,作为小孩子,他说的话常常不被人当成一回事,如果他还是工藤新一的话…… “叔叔,”莫延突然叫了一声,“在这附近,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戴着黑色帽子、头发到肩膀下、身高大约一米八的男人?” “sa~”中介人摸了摸下巴,“这特征并不明显,也许见过这样的人,我也没注意啊。” “那……戴着黑色宽檐帽的女人呢?”莫延追问,“总是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 “啊,有的有的,这个女人我见过。” 柯南眼睛一亮,“在哪儿?你在哪儿见过?” “就在前面的报社,你们看,就是警察局旁边那栋大楼的三楼,报社的社长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女人。”中介人隔着窗户玻璃指点着对面的大楼对他们说,“说起来,那栋房子是我们两年前租出去的。前不久他们进了一架新的印刷机。不过他们印的不是什么伪钞,是镇上的情报杂志!怎么说,在警察局旁边都不可能嘛!可以了吧?”中介人站起来,揉了揉蹲的时间太长而发酸的腰,“不管你们有什么事,天已经黑了。你们就不要再玩这个侦探游戏了,快点回家去吧,小鬼们。” 被扫地出门的莫延“切”了一声,小声嘀咕:“所以你才是中介人,不是侦探啊!” 不过说实话,柯南的侦探神经之敏锐,让他都屡屡吃惊。他们遇到的很多案件,其实都是这小子多管闲事和蛛丝马迹的异常也不放过的性格自找来的。 “所以说,那报社就是我们的目标了?”微生茉总结陈词。在柯南印象中,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跟自己说话。小侦探托着下巴,皱皱眉头:“还不确定……可恶,要是有更多的线索就好了!”在警察局旁边的位置固然可以制造警察的盲点,也有跟俊也哥哥失踪前见过的一个女人打扮相似的女人出入,但这并不能成为确认罪行的理由。 柯南头脑一热,就想自己偷偷溜进去查看一番。莫延拉住他,对微生说:“小哀,你先看看情况吧。” ――这是让她使用能力了。 微生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满脸莫名其妙的柯南,展开精神力扫描。 “一个黑衣女人,刚才我们追踪的男人,一个右手受伤的白胡子老头,还有一个盯着监视器的胖男人,还有一个正在画画的年轻人,唔……画得是万元纸币上福泽谕吉的肖像画。桌子上有绘画用的颜料,他们还有枪。” 作者有话要说:引用原文较多,故而以下字数赠: 柯南目瞪口呆:超能力?千里眼?透视眼? 他感到自己自从遇到夏木拓也后,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常识”一再被推翻。虽然目前他所遇到的犯罪分子中还没有使用超出常人力量来作案的例子……很想追根究底,但柯南也并不是完全不知世事的象牙塔少年,他知道对于这种力量,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太过于深入的话,反而有可能将目前抱有善意的朋友变成敌人…… 侦探毕竟是侦探,柯南很快把思绪集中到眼前的案件上。他能肯定,那件报社九成九是制造伪钞的地点,不过报警的话……几个小孩突然说这种事,除了高木警官,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吧? 少年侦探完全没有想过让莫延去制伏那几个人――虽然他知道对方很强,但莫延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能去冒险捉拿犯罪分子? 犹豫了半晌,柯南还是用工藤新一的声音给目暮警部打了电话。十几分钟后,五辆警车“呜呜呜呜”鸣叫着驶来,近二十名警官冲上楼,没过多久就压着四个犯罪分子、带着解救的人质走出来,其间响过一次枪声,但从他们出来的情形看,并没有人受伤。警车都离开后,楼上的灯还亮着,那是剩下的警察在细致地搜集证物、封锁现场,一部分重要的证据已经被他们的同事带回警局了。 藏身暗处的柯南盯着远去的警车,似乎想要透过车壁看到里面的黑衣女人:好不容易有了黑衣组织的线索,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它错过…… 正在这时,柯南的手机铃声响了。他一看上面“目暮警部”的来电名称,立刻拉出变声器,旋转成工藤新一的声音后,接通电话:“莫西莫西?警部?犯人已经抓到了吗?” “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啊,工藤老弟。”目暮警部的大笑声从手机听筒传出来,连莫延和微生茉都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你,这个人称‘银狐’的惯犯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抓到……” “银狐?你确定?” “是啊,虽然她做了一点整形,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忘记她这张大姐大的脸的。她这次不但绑架,还违反枪械弹药管制条例开了枪,可要在牢里蹲久一点了!” 再次嘱咐目暮警部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参与了这次事件后,柯南怅然若失地合上手机:不是黑衣组织吗? 而旁边,微生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能力暴露给他也没关系吗?对这个人,莫延有一种奇异的信任……要知道,那家伙可并不是什么大大咧咧容易敞开心扉的人啊! 上一章的图片是【夏木拓也】的形象哦。 还有微生现在的发型参考下图: 第47章 微生微生 淡淡的雾气,泛着珍珠白的微光。 她赤着脚,站在雾中。贴近地面的雾气很浓,如白浪般翻滚着,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她走了很久,周围的景色一直没有变化,仿佛她从来没有动过一样,但忽然的,一阵水声传来。循着声音走过去,她看到一条长长的河…… 【不,也许并不是河。】 “河”中的水是完全透明的,只有通过光线的折曲才能捕捉到它们流动的痕迹。水中没有浮萍和游鱼,水底也看不到水草和石头,只有无数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气泡在水中上下浮沉。它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又推挤着向目光不能及之处流去,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一个鹅黄的、拳头大的水泡被推到了她脚下的河沿,在一个小小的水涡中打转,迟迟没有离开。微生茉试探着向它伸出手指…… “别碰它!” _……_……_……_……_……_……_……_……_……_……_阿笠博士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儿,“据说”是柯南的亲戚。自从柯南带着大家去阿笠博士家玩了一次他新发明的游戏后,他就变成了他们所有人的大朋友。阿笠博士尝尝邀请他们到他家玩游戏,每到周末或假期他就开着那辆很容易坏的黄色甲壳虫车带着大家出去玩,还给他们发明了一些很有用的小工具,出门走访朋友的时候也不忘记给他们带点儿小礼物,侦探团的众人都非常喜欢他,博士家也变成了他们常驻的一个据点。 这一次,阿笠博士说周末要带大家去露营,莫延想到上次他给他们设计的探险游戏(阿笠博士买了一些小礼物藏在他伯父的别墅里,让他们根据线索去找,结果碰到一个在那里寻找假钞模板的犯人,被莫延一脚踢晕),还有上上次出行到半路车子坏了(导致他们不得不到附近的城堡借宿,结果阿笠博士、柯南、元太、光彦等一个一个遇袭失踪,犯人在追踪他们的时候被微生茉用精神力冲击震晕,最后发现城堡里的女主人竟然是别人易容假扮的,为的就是寻找藏在城堡中的宝藏),还有上上上次的寻宝经历(拿一张不知多少年前绘制的藏宝图去找柯南爸爸留下的‘宝藏’,竟然也能遇到把赃物藏在了同一地点的小偷!)……他对这次露营充满了期待。 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后,莫延弄好了早餐(所有的家务他和微生茉都实行aa制,按日期轮换),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微生茉起床。他起身去敲了敲微生茉卧室的房门,没有回应,但房里分明是有人的。他想了想,抽出魔杖对准门锁:“alohomora(阿拉霍洞开)!” “咔哒”一声,锁打开了。莫延转动把手,推开门,见微生茉依然躺在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呼吸平稳,神情很安静――安静得像死了一样。右臂搭在被子外,抓着被角的手指微微蜷曲,指尖竟是半透明的。 莫延谨慎地没有踏入:仿佛睡着的微生茉给他一种古怪而危险的感觉。整个空间……屋内的空间,似乎都在无形的力量下扭动。 他用飞来咒将餐桌上的杯垫取来,扔进房里。杯垫立时无声无息地缺了一小半。 莫延目光一凝。 没等他想到更多,几十上百道纵横交错的裂痕如蛛网般出现在杯垫上,眨眼间圆盘形的杯垫就碎成了无数比指甲盖更小的碎片。然后每一块碎片上的伤痕都以同样惊人的速度增加、分割、碎裂。眨眼间,从第一道裂痕出现到杯垫完全肉眼不可见,只有眨眼的时光,那可怜的杯垫甚至连二十厘米都没有飞出去。 微生茉继续无知无觉的睡着,全然不知她周围布满了密集的大概连分子也不能通过的时空裂痕。 莫延关上门,选了离这卧室最远的一个沙发坐下。坐了一会儿后,拿起电话拨通了阿笠博士家的电话号码:“莫西莫西,阿笠博士吗?……哎,是柯南啊?!很抱歉,今天小哀的身体不舒服,我要留下来照顾她,露营大概是去不了了……不用不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儿感冒,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嗯,好……再见。” 放下电话,饭菜也再没有心情去吃。莫延窝在沙发里,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_……_……_……_……_……_……_……_……_……_……_“嘀、嘀、嘀、嘀――” 等到傍晚,微生茉还没有醒来,房内的情形也没有变化。莫延正准备从冰箱里找点儿吃的填填肚子,突然侦探徽章响了起来,接通后立刻听到柯南的声音:“拓也!听到没有?拓也!” “听到了,出了什么事?”那一边柯南的声音很紧张。 “听好了拓也,我们在露营地旁边的钟乳洞里,洞口有‘危险,禁止进入’的木牌,旁边还有刻着‘と’的石头……呼……呼……”柯南艰难地喘息两声,似乎是受了伤,“洞里有几个正在搬运尸体的可疑男人,我们被发现了……呼……无法从洞口离开,只能往里走……” “明白了,我马上报警,也会联络阿笠博士,你们千万藏好!” 莫延放下徽章,飞快地打了两个电话,用最简洁迅速明了的方式跟目暮警部和阿笠博士说明情况,重新联络柯南,“坚持住!警察马上就赶到了!莫西莫西?柯南?你还好吗?” 徽章里传出步美带着哭腔的声音:“柯南昏过去了,他流了好多血……坏人正在追我们……怎么办啊,拓也?” 他听到水滴落在徽章上的声音,女孩在哭,却不敢发出声音,细碎的啜泣声如刚出生的小猫发出的哀叫。 “冷静点,步美。如果连还能行动的你们都惊慌失措的话,柯南不是就更危险了吗?”莫延手一抖魔杖已经滑到了最合适的位置,体内的魔力蠢蠢欲动:如果徽章那头传来他们被发现的声音,想来对方也不可能立即下杀手,总要询问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同伴什么的,他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幻影移形过去。 “是这样的,拓也……”光彦接过徽章,压低声音叙述他们是怎么发现了石洞、洞外的石头上写着什么字、钟乳洞中暗河里的游鱼、洞壁上探出的树根、蝙蝠、五条不同的路只有一条是出口、中间空地上耸立的石蛋……“我们走的这条是死路,现在洞口外面守着一个人,我们没办法出去……其他人正在挨个搜索别的洞口,马上就找到我们这边来了……而且也不知道正确的出口是哪一个……拓也?你在听吗?拓也?” 莫延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如云如瀑的黑发倾泻垂下,长得好似裙摆一般逶迤铺散地上;面容和身形皆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让人看不清楚,却又分明能感觉到一种旷世无双的美丽。她穿着黑色长裙,衣裙的样式穷尽目力也看不清,只觉得那裙子在这完全无风的室内也轻轻飘动,好不真实。 莫延感应到背后如针刺般被注视着的感觉,一回头,就看到这么一位存在,所受到的震惊可想而知。 “……拓也?你在听吗?拓也?” 光彦越来越急迫的声音从徽章里传来,莫延抓起徽章:“光彦,你先等一会儿。”他封闭了徽章的信号接收器,这样那头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他却能听到光彦等人的动静。 转身正对着这飘渺的人形,莫延用让自己都感到惊奇的自制力克制着后退的欲望,轻声道:“微生?” 少女似乎愣了一下,偏头想了想,然后用很缓慢的速度点点头。 “你现在能用精神力扫描吗?东南方向,大概七八十多公里处有个钟乳石洞,洞中有四个小孩子和好几个大人,你能看到吗?” ――柯南等人这次的露营地就在东京郊外,并不很远,但也超出了上个世界中微生茉能扫描的最大距离。但来到这个世界再次见面后,她的精神力明显又有了大幅度的增长,但莫延并不清楚具体到了什么程度,尤其是面前的这个…… 少女开始似乎没有明白莫延的意思,她好半天都动也不动。莫延正要催促,一幅钟乳石洞内外的详细图解就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 莫延飞快地接触接收器上的屏蔽魔法,“光彦,第四条路!你们所在洞口斜对面的石洞就是出口!” “我知道了。” 光彦等将石头仍在监视各洞口的人脚下,吸引了一大群蝙蝠缠住那人,几个孩子趁机冲进通向出口的石洞,而听到声响的其他人已经追了上来。 莫延看了微生茉一眼。 然后感到少女很无辜地看回来。 站在沙发上,个头也只到少女肩膀的伪正太干咳一声,“微生,你能拦住追那几个孩子的成年人吗?” 图解中,紧紧追在侦探团后面的几个成年人忽然打了个转,转身就往来路上跑,然后在拐弯处一个接一个的狠狠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虽然不太可能就这样死了,但轻微脑震荡是免不了的。 出口外,已经有向村民询问过路径的警察守在那里;而柯南等人进入的洞口处也有警察拿着手电牵着猎犬进入。想来柯南应该会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医院,少年侦探团众人也都没了什么危险,莫延松了口气,关上通讯器塞进口袋,集中精神注意眼前这个“微生茉”。 “微生茉”好像没有发现面前男孩的态度变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即时图解”也没有停止传送。她的意识仿佛并不十分清醒,就像她此刻的形态,朦朦胧胧,若有若无。 莫延抽空迅速瞥了眼微生茉卧室的房门,依然是紧紧关着的,没有丝毫变化。 少女在房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身形越来越淡,慢慢消失了。莫延长出一口气坐倒,汗出如浆,心跳声轰鸣若擂鼓。 一声似有若无的呻吟声隐隐约约传来。莫延猛地窜过去打开房门,微生茉正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莫延?你来叫我起床的吗?已经早上了?……抱歉起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节对应动画《命运的复活洞窟内的侦探团》 第一次争吵 关于那一天微生茉身上发生的异象,莫延跟她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几乎把时间细致到微秒,但微生茉没有一点儿印象。她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还见到了……还见到了什么呢? 精神力微微混乱。微生茉锤锤头,不再强迫自己去回想:反正时间到了,她自然会知道。 讨论了一回没有结论,莫延便也不再提起。 _……_……_……_……_……_……_……_……_……_……_柯南在石洞中为了保护其他人受了枪伤,被送到了米花综合医院。他中枪的部位在腹部,虽然子弹没有留在体内,但是大量出血,很有可能还伤到了肾脏。莫延和微生茉收拾妥当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正在手术室作手术。红色的灯亮着,映照“手术中”三个惨白的大字。 阿笠博士、步美三人还有毛利父女都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等候,毛利兰胳膊上还按着棉球。 “情况怎么样?”莫延匆匆跑过去问。 “还不知道。”步美吸吸鼻子,眼中晃着泪水,微生茉走过去抱住她,将小女孩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她后背。女孩抓着她的衣服小声哭起来。 “受伤并不严重,应该没有危险。”神情比较沉稳的毛利小五郎说。 莫延点点头,眉头舒展了一些,“石洞里的坏人呢?” “都已经被抓住了,放心吧。” “那……”莫延瞥了一眼胳膊静脉上明显扎过针的毛利兰,“小兰姐姐这是……” “医院里跟柯南同样血型的备用血被用光了,小兰就给他输了血。”毛利小五郎简洁地说,脸色不大好看。 “啊,幸好小兰姐姐跟柯南的血型相同,不然可就危险了。”莫延顺口感慨了一句,却见几个大人都变了脸色,光彦接道:“是啊,医生本来说,现在从血液中心调血过来也来不及呢!” 莫延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时候,毛利兰应该是从双方的血型更确定了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事实吧? _……_……_……_……_……_……_……_……_……_……_柯南这次受伤很重,至少也要住院半个多月。侦探团每天都抽出时间来结伴去看望他,步美负责带作业和老师讲的课文,元太和光彦则是有了任何好玩的东西都拿过去分享。莫延倒是有魔药能让柯南的伤一夜之间就全好了,但为了不造成什么医学奇迹,只好让他在医院慢慢养。但柯南还是把魔药要走了一瓶,说是留着紧急情况下备用,倒是让莫延吃了一惊:他以前没有这么不客气啊! 在柯南住院期间,少年侦探团诸位的生活简直称得上是平静无波。这一天,光彦买了一个新游戏机,下载了最近学校里非常流行的一款游戏,几人都急着拿给柯南去看。莫延和微生因为还有些事,便让他们先去了。等到两人到医院的时候,三人已经回家了。他们熟门熟路地走向柯南病房,远远就看到毛利兰紧贴着门侧耳听着里面的声音,从背面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青白。 两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毛利兰不知是心神都集中到了病房内还是太过激动,关东大赛的空手道冠军完全察觉他们的到来。 病房里的对话透过房门,模模糊糊地传出: “也许是因为你跟阿笠博士太多虑了吧?”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传出来,带着极具有感染力的爽朗阳光,“也许就是你们整天担心会被识破,才这么认为啊!” “不,”这次是柯南的声音,“其实过去有很多状况都证明她已经知道了。看来我要是没有一个分-身的话,这个谎言恐怕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了……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她既然这么肯定,为什么不直接找我问清楚呢?” “唉……你这个家伙虽然看别人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对自己的事情就完全不了解!” “嗯?” “如果说她真的已经发现的话,她不说破的理由只有一个:她在等!等你亲口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清楚!ma~这样的话就省了不少麻烦,把那个什么组织的事情,还有那种把你变小的药物,全部一起告诉她不是比较干脆吗?” “拜托~她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受罪,把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大哭特哭的烂好人,我怎么对她说那些话呢?……话说回来看小兰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我实在没有信心能继续骗下去……我也很想把事情跟她说明白这样就轻松了……呐,服部,如果是你……会怎么做?你觉得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柯南的声音很低沉,那样沉重的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只是听着都让人想要哭,但他此时却一定是面无表情。 另一个人――关西的名侦探服部平次,同时也是工藤新一挚友的那个人,久久没有说话。 “啪嗒!” “啪嗒!” 一滴滴泪水砸到地上,毛利兰微微颤抖着,捂着嘴不发一声。 莫延正要说话,微生茉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微微摇头,拉着他悄悄离开。 “直接说明白不就行了?现在明明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谁,却偏偏全都装成不知道!这简直……”电梯门刚关上,莫延就很不耐烦地说――与其都这么痛苦地伪装着隐瞒着,说开了不好吗? “哪有那么简单?”微生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柯南如果说明他要对付一个那么危险的组织,小兰姐姐能不时时担心?知道他被迫变成小孩子,能不为他伤心难过?最爱的人明明就在身边却不能向被人说明……呃,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兰姐姐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不是会给她带来危险?” “她现在不知道?”莫延冷笑。他认为微生茉的思想在某种程度上变得很不可理喻。 “他觉得她不知道,这就足够了!”微生茉固执的说。 “危险不一样存在?”――简直是欲盖弥彰! “你怎么不明白?重要的是――他想要保护她的这种心情和付出!” 莫延哼了一声,“柯南住在毛利家吃在毛利家替毛利小五郎破案彰名,跟毛利兰朝夕相处……他真的天真到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以后,敌人还能放过他们?” 微生茉这次沉默片刻,“有希望……总比破釜沉舟的好。” 莫延张嘴想要反驳,却又忍下,不大高兴地说:“好吧……我不想为了别人跟你吵架,反正他们两个是不是坦诚也跟我无关……” 原本还皱着眉的女孩闻言一怔,轻轻笑起来,眼底也抹上了淡淡的笑意。 …… “其实他应该是想要增龄剂的吧?变回高中生,享受自己应该有的生活。”离开医院后,两人都已经平复了心情,气场也恢复到以往的程度,微生茉说道。莫延把遇到她之前的事也断断续续都讲给她了。 莫延摇头,“我知道。但他只是没有魔力的普通人,频繁使用魔药的话,也许会对身体产生巨大的副作用――即便是巫师,也不能经常服用这种药剂。” “而且他爱出风头又性格冲动,一遇到案件就为了追求真相可以不考虑任何后果。如果他手里有增龄剂,甚至可能会为了见以前的高中同学而随便服用吧……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微生茉正说着,见莫延用很奇异的目光看着她――跟他当初取“灰原哀”这个名字时的目光有几分类似,不禁问道。 “没什么,”莫延摇摇头,失笑,“只是你对柯南的评价……呵,跟一个我知道的人很像。” 男孩的眼中有几分思念。最近微生茉常常有种他透过自己在看着别的什么人的感觉,原来并不是错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对应tv版《命运的复活负伤的名侦探》 话说柯南和平次说话的那一段是我觉得最感人的片段之一,看动画的时候好几次我都以为小兰会推门进来,重新看的时候我也有一次紧紧盯着病房门的窗户,以为能从那里看到人影……动画里大概小兰是真的没有偷听的,于是我在自己的文中加上了…… 还有,与沫对平新就是从看了这一集以后开始萌啊!平次听了柯南的话以后的那个眼神……啧啧啧…… 第49章 魔药—变身! “那么,柯南,我们也该回家了,明天再来看那你哦!”步美一边拉开门一边说。 “对哦,明天下午,你要把帝丹高中的学园祭原原本本地讲给我们听啊!”元太一半羡慕一半威胁地举了举拳头。 旁边的光彦立刻双眼中满是憧憬:“真期待啊……小兰姐姐表演的话剧……好想看~” “没办法啊,谁让我们明天要上课呢?”步美也很遗憾地说。 “可恶,为什么帝丹高中的学园祭不在周末的时候举行呢?”元太抱怨道。 “不占用周末休息的时间而用上课时间举办学园祭,”莫延懒洋洋地说,“等你上了高中,一定会为这个规定说‘非常感谢~’的。” “高中啊……”元太&光彦仰望天花板喃喃道,元太还流出了口水,不知道幻想到了什么。 明天是周五,帝丹高中要举办学园祭,毛利兰还要出演话剧,据说他们为这个节目已经准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非常期待。但是帝丹小学却还要上课,因此毛利兰虽然有意邀请他们,却是除了受伤生病仍在请假的柯南外,谁也去不了。 又说了两句,众人开始告别。柯南却出声道:“拓也,你能留一会儿吗?有点事……” “唔?”莫延怔了怔,“行啊!” “什么啊?”已经走出门的元太忽然把脑袋伸进来,半月形的眼中写满不满,“你们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们知道吗?” “怎么可能啦!”柯南撇撇嘴,“是上次作业的一道数学题,你想听的话也可以留下来呀!” “数学题……”元太很怵地缩了缩脖子,“不用了!再见,柯南,拓也!”男孩一溜烟地跑了,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咦?灰原你也走吗?不等拓也吗?”他们两个一直同进同出,众人也都习惯了。突然间只剩一个人,还真有点奇怪。 “没有必要。”微生茉淡淡道,若有所思地微微侧头,但并没有真的回转身。 _……_……_……_……_……_……_……_……_……_……_中森银三抓捕基德的行动又变成了一场闹剧,连装甲车和直升机都调动了,但可怜的警部还是被耍的团团转。一直最崇拜最喜欢自家父亲的中森青子气坏了,在电话里跟黑羽快斗抱怨了整整半个小时才稍稍消气。 “可恶的小偷!绝对、绝对要让他好看!”女孩以这句话作为电话粥的结尾,把听筒当成那个“可恶的小偷”杀气腾腾地一甩,把听筒另一头的黑羽快斗吓了一大跳! “嘿、嘿、嘿……”黑羽快斗对着电话里“嘟――嘟――”地声音干笑:他怎么能告诉中森青子,他本人就是怪盗基德? 悠然展翅在月色下肆意飞翔、把警方玩弄于指尖的天才型罪犯怪盗基德,也是有自己完全应付不了的存在。 “啊~啊~工作工作!”脚尖轻轻用力,转椅就滑倒了电脑桌前,掌下的鼠标连连点击,一口气打开了四五个网页,“让我看看,下一次的目标是谁……什么人!” 少年猛地把转椅一脚朝身后踢过去,本人腾空跃起,“噗噗噗”几声,他的手枪已经射出了十多张魔术纸牌! 纸牌咄咄咄的钉在墙上,转椅两个轮子撞飞,椅背也断了,但身后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整个别墅中,都只有他一个人!电脑的散热器嗡嗡作响,平时几乎察觉不到的声音此时在寂静中如此刺耳。 冷汗自额角缓缓滑落。 尽管一个敌人也看不到,但黑羽快斗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到了非常强烈的存在感,独属于他的空间中侵入了另外一个人!转身后什么也没有看到的眼睛蒙骗了他的感觉,一瞬之后那个人很好的隐蔽了自己的存在,但还能察觉得到――那宛如毒蛇伺立在身侧的危机感! 【镜像魔法吗?】 黑羽快斗想到第一次见到寺井黄之助时他使用的魔法:利用无数片小镜子折射光线,隐藏自身所在的位置。但在这样明亮的室内,那个魔法应该很容易识破…… 【该死,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能力……他是警方的人?不不,并不像……难道跟父亲的去世有关吗?冷静下来,快斗!】 【用纸牌全面射击固然能够逼出对方,但毫无章法的攻击更可能被敌人趁虚而入!现在敌暗我明,只有……】 “是谁?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 快斗大喊着,仿佛是有点慌乱地想要找出对方的位置,手指在衣袖一拂―― “嘭!” 室内的电灯在一瞬间全都爆炸,碎片飞溅的同时,每个灯泡的边缘都出现几个小孔,孔洞里嘶嘶地冒出浓浓的白烟,即使还有窗外路灯和过往车辆的灯光照进来,也看不清人影。 【得手了!】 用衣襟捂住口鼻的快斗心中一喜:那些白烟可不是普普通通用来迷惑视线的烟雾,而是高浓度的催眠瓦斯!只要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吸一口气,就会立刻昏倒。 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上。 _……_……_……_……_……_……_……_……_……_……_直到半夜,莫延才从窗外翻进病房。双臂环胸靠坐着的柯南立刻转过头来:“拓也!” 天知道他等了大半夜,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早就心急如焚了。 “魔药准备好了吗?”柯南两眼放光地看着莫延的手,像是想要从空气中盯出魔药来:很难说他现在的幸福是为了可以骗过毛利兰,还是为了自己能变回去的喜悦。 “啊。”莫延手掌一翻,一个盛着黑乎乎如泥浆一般液体的水晶瓶子出现在掌中,另一只手拈着一根短短的黑丝扔进去,摇了摇,那液体如被扔进了红碳一般嘶嘶作响,不大一会儿变成了半透明的天蓝色。 柯南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中,瘦巴巴尖鼻子的邪恶巫师熬制魔药的场景了……虽然这瓶药变得好看了一点点,但他是不会忘记它原本恐怖的表象的! 他现在完完全全相信这是魔药了!真的,坚信不疑! “拓也,”见莫延把魔药递过来,柯南往墙上缩了缩,咽了口口水,艰涩地说:“那个……拓也,你刚才加进去的……是头发吧?”虽然他更愿意相信是什么野草,但侦探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答案! 莫延回答得毫不迟疑,点头确认,“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好恶心!】 柯南现在好希望自己变成壁画……不不不,他希望自己没有提出那个请求! 为什么特地拿到他面前来完成这一步呢?一定是报复吧是报复吧?!! “但是……这个,好像,好像跟上次的魔药……有点儿不一样啊……”上次明明是橄榄色――当然味道也相当的恐怖。 呜呜呜……他真的不是在质疑夏木巫师的水平,他只是在……在努力自救而已啊! 莫延鄙视地斜睨一眼,“当然不一样!上次的是增龄剂,这次是复方汤剂!增龄剂能让你的年纪变大,复方汤剂是让你变成另一个人的外貌――怎么能一样?” “那,我服用增龄剂不就可以了?复方汤剂,”柯南敬畏地看了一眼那瓶充满神秘气息的魔药,“似乎并不需要。而且我是要变成工藤新一的样子,用另一个人地外貌……这个……” “放心,那家伙的长相跟你一模一样,只是发型稍微有点儿不同。到时候你戴上一顶帽子或者变身以后先用发胶改变一下发型就可以了。” “世界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柯南小声嘀咕,心里还有一句话:而且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 见他还有推诿的意思,莫延一挑眉:“笨蛋!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跑到另一城市去拔这几根头发的?增龄剂的效用是强心让年幼的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生长,年龄跨度越大对身体的负荷也就越重。即便是巫师也不会轻易服用这种魔药,更何况是你这种一点儿魔力也没有的人!更何况增龄剂的作用是会叠加的,比如你现在服用增龄剂让自己变大的十岁,在魔药快要失效但还没有完全失效的时候第二次服用,那就不是变大十岁而是二十岁!也就是说,在那段时间里如果你来不及藏起来,那就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小孩子以外没有第二种可能!――还是你确定自己能在时效内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完全没有意外的可能性?” 柯南闭上了嘴巴。 “所以我选择了副作用更温和的复方汤剂,”莫延晃了晃水晶瓶子,“看上去是恶心了一点,但是效果很好。喝一口变形就能持续一个小时,在时效快要到的时候再次服用,变形就能延续。你到时候装在酒瓶里也好装在水杯里也好,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喝一口就没什么问题了。” 柯南点头,默默接过,眼神仍是可怜巴巴的。莫延的手指轻轻从他头侧掠过―― “好疼!”柯南捂着额头,指控地看向莫延,“你做什么?”他的鬓角现在一抽一抽地疼啊! 莫延晃了晃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十几根头发,“你让我假装你,总得有道具吧?” “至少也要打声招呼啊!”柯南嘀咕。 莫延笑了笑。其实他这次执意要使用复方汤剂,除了减小对身体的伤害、更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以外,还有一个目的:这次学园祭中工藤新一会因为一个杀人案件而公开露面,伴随着舞台和灯光,是潜藏在阴影中的危机――这个有时候神经比大象的鼻子还要粗的家伙完全不知道善后,不仅仅在数百师生校友警察前公开露面,还随意就把自己的指纹留在了戏剧角色的假面上。使用了复方汤剂,是连指纹都会改变的,这样黑衣组织的人如果对比“学园祭中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的指纹,反而会更证明他们是两个人。 虽然莫延并不太理解柯南这种会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的做法,但他却没有强硬地要求对方改变主意的想法――尽管他有实力这么做。 毕竟,他不是当事人,也就不明白这件事对他们都有着什么样的意义。确实有时候看起来似乎很愚蠢,但正是因为这种“愚蠢”,所以生命中才充满了那么多不能遗忘的珍贵的东西。会犯错,会冲动,会流泪,会后悔,会悲伤和喜悦――这才是人生。如果一直向着正确的方向走,因为是“正确的”就一定执行,因为会“很危险”就绝对不去做――这样机械的活着,能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不知不觉间,原来我真的是把莫延当主角写了…… 果然还是第一个孩子最喜欢啊! 第50章 伪柯南事件 于是学园祭那天,莫延变成“柯南”,“柯南”变成“工藤新一”(实际上是黑羽快斗),前后到了帝丹高中。 帝丹高中是东京地区人尽皆知的名校,在整个日本都享有盛名。二十年前,这所学校举行了异常轰动日本的选美比赛,无数人从世界各地涌来,最后因为怕引起混乱而强行中止了比赛。时至今日,人们还对那场盛事津津乐道,许多高校的女声仍将此作为人生的最大憧憬。因此帝丹高中的学园祭非常热闹,不仅有学生的家长朋友邻居,已经毕业的前辈校友,还有受邀而来的其他高校的同学,以及许多自己跑来的无关人士。 在二年b组(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的班级)的话剧开演前半个小时,表演的体育馆中就坐满了观众,售卖冰冻饮料的摊位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莫延(现扮演柯南)跟着毛利小五郎到了后台,远远就见毛利兰和她的朋友铃木园子、来自大阪的远山和叶正站在一起说话。他们走近的时候,正听到铃木园子不解地说:“……好久不见的朋友以及左邻右舍你都找来了,为什么偏偏不找你老公来呢?” “是吗?”莫延?伪柯南说:“原来你请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啊,小兰姐姐~”这种装嗲的声音――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莫延打了个寒颤,揉揉嗓子决定不学柯南装可爱了。 “柯南!你也来啦?”毛利兰一见到他,眼睛立刻亮了,亲昵中带着几分娇羞和喜悦。 毛利小五郎按着莫延的头顶说:“这小鬼的感冒根本还没好,我本来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他却说已经答应了你就绝对要来!根本不听我的话。” “怎么样?”毛利兰弯下腰担忧地问道:“感冒好了吗?” “我没事!小兰姐姐放心好了。”莫延很轻松地说。 【哎?】毛利兰一怔:【这种感觉……】眼前的柯南,让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莫延心里一惊:【露馅了?不会吧?】 这时后面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教师说:“小兰,你过来一下可以吗?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最后的台词。” “好!”毛利兰连忙跑过去,两人凑在一起讨论起来。 “这个人好帅啊!”远山和叶看着那个男教师问:“他难道会跟小兰演对手戏?” 铃木园子用很兴奋的声音说:“是啊,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很登对吧?” 【那就是柯南的情敌新出智明?挺有型的呀?温柔可靠成熟,一般女生都会喜欢这种男人吧?】莫延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几眼,忽然想起自己正扮演着“恋慕毛利兰”的柯南小朋友,咳了一声,用不太高兴带着几分醋意的语气说:“那我先到观众席好了。” “你可不要怯场啊!”毛利小五郎鼓励了女儿一句,也离开了后台。 感到背后女孩带着几分忐忑的目光,莫延松了一口气:只是坐在下面看表演,应该就不会被看出来了吧? 十几分钟后,体育馆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一个女声响起:“现在演出的是,由二年b班为您带来的――吞吐的爱情。敬请各位观众拭目以待。” _……_……_……_……_……_……_……_……_……_……_直到下午,莫延才回到他现在的那个“家”。微生茉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天空。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问道:“怎么样?” “嗯?那个啊,”莫延背靠着栏杆,仰望着上方鱼鳞般的窗户,“该说是成功呢,还是失败呢?” “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的吧?毛利兰和我们一样听到了柯南跟服部平次的话,所以……” 所以在见到工藤新一的那一刻,毛利兰就知道,一大一小两人中,必然有一个是真的,另一个是伪装。虽然工藤新一完全本色演出,莫延扮演的柯南绝对比柯南本人在这里还要像,一般人肯定会认为自己前面的判断是错误的吧?不然在这个完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是怎么能出现一模一样的人呢? 即便因为有怪盗基德这样的存在,相信一真一假的可能性,也会认为是大人的工藤新一才是假扮的吧?有几个小孩子能完美扮演柯南呢? 但天然呆的属性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她觉得工藤新一变小了那就绝对是变小了,她觉得江户川柯南才是假扮的那就绝对是假扮的,完全不考虑其中的合理性以及实现变身过程的复杂性,任你有再完美的演技再周全的准备也没有用! 于是莫延悲剧了,对自己的演技和能力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下午他们要回毛利家的时候,干脆借口要到阿笠博士家去玩,直接回公寓来了。 “哦?工藤新一在大庭广众下露面了?这是怎么回事?”微生茉不知道剧情,只知道现在的工藤新一是不能被黑衣组织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的,于是问道。 莫延便跟她简略地讲了一遍:话剧正演到□部分――王子和公主马上就要接吻了,毛利小五郎简直为自己将失去初吻的女儿悲痛欲绝,观众席上响起一声尖叫: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倒毙在地,旁边扔着一杯饮料。 案件并不复杂:犯人只是将毒药封入冰块中,所以在饮料中检查不出毒素。但破案的过程可谓是精彩万分。 首先是服部平次假扮工藤新一出场,但他只是长得像,脸也用了好多粉底涂白了,那拙劣的演技和标志性的大阪腔,让毛利小五郎都不好意思假装被他骗过了。 然后真正的工藤新一出现了! 原本预定出演王子的新出智明不知什么时候被替换了,头盔下赫然竟是失踪了很久的工藤新一。关东关西两位名侦探合作,干脆利落地破了案子。然后头脑稍稍冷却的名侦探才想起来叮嘱警察和在场的同学不要透露自己的消息――照片都被人偷偷拍了不知多少张了! 在工藤新一被他的同学旧友围住的时候,毛利兰没有留在一直思念的人身边,反而只用一只手就把莫延提到空无一人的后台,直截了当地问:“你这孩子,并不是真正的柯南吧?” 莫延耸耸肩,“小兰姐姐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哼,我就知道!”毛利兰一掌将桌子劈成两截,“竟然用这种办法……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莫延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张被分尸的桌子,假装擦擦汗,“不关我的事啊,小兰姐姐!这都是柯南的主意!”不用魔法的话,正面对抗这个女人,咳,结果真的不好说。 “说起来,他还真是相信你呢!竟然让你帮他做这件事!”毛利兰蹲下来平视莫延,“小弟弟,你是谁?” “小兰姐姐不知道吗?”莫延笑道:“我们也是经常见面的哦!” “啊~”毛利兰顿时想起总和柯南在一起的少年侦探团,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个――“小拓也?” “……”莫延:“‘小’可以去掉……” “嗨!嗨!”毛利兰凑近莫延,“呐,拓也,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全部的事:新一变小、假装柯南、向所有的人隐瞒身份……” “小兰姐姐,”莫延正色打断她,“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去问他呢?我相信柯南所有的隐瞒和欺骗,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能够告诉你们的,他自然就会说!这样在背后偷偷向别人打听,真的好吗?” 毛利兰愣住了。莫延对她点点头,跑出了后台。 _……_……_……_……_……_……_……_……_……_……_“所以她就这么被你蒙混过去了?”微生茉道。 “蒙混?”莫延很不满,“说不上蒙混吧?恋爱的双方本来就需要互相信任,尤其是他们处在这种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的情况。误会也好,隐瞒也好,都应该找对方谁明白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立场,向第三者询问,很可能得到的是妄自臆测的说法啊!” “我倒是觉得……”微生茉下巴搁在手背上,“语言是一种最容易扭曲的东西。恋爱的人很容易就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还是第三方更清醒一点。” “这能相提并论吗?”莫延说:“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是不同的!” “不同……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微生茉漠然说:“一个钟情于案件的推理白痴,一个苦苦守候的望夫石……” 莫延皱皱眉,又想到微生茉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无奈道:“总之他们两个不一样!而且我觉得,柯南虽然不会表达又不解风情,但他对毛利兰的感情更深得多。” 微生茉用很古怪地眼神看着他,看得莫延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悠悠道:“喂!你……爱上他了吧?” 莫延暴起:“什什什什么!”日语中的“他”和“她”是不同的发音,所以他很清楚的听到,微生茉说的是“他”。 柯南! “不是吗?”微生茉歪了歪头――无表情的脸上配上这个动作,非常可爱,但莫延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当然不是!” 微生茉看着莫延的眼睛,似乎在试图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但是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任由他出风头还收拾烂摊子,保护他的安全还不明说……”怎么看都像是‘爱在心头口难开’啊! 莫延黑着脸:“男人之间就只有爱情吗?” “哦?你是会这么轻易就付出友情的……男人吗?”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莫延眯着眼睛看她,眼神有些冷,淡淡的杀气弥漫。微生茉毫不畏惧地对视,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你这是挑衅?”莫延问,语声里带着刺骨的冰碴子。 “怎么可能?”微生茉轻描淡写,“我只是实话实说。” “哦?”莫延忽然转身,双手撑在栏杆两侧,上身微微前倾,迫使女孩不得不极力靠着栏杆拉开距离,两人鼻尖相聚不足一寸。 他们的身体都只有七岁,身长仅有一米零几,做这个动作本来只显得可爱。但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黑色中仿若透着机械般的银光,直直的刺到灵魂深处。意志力稍弱的人,怕是都会颤抖得站不稳了。 对视片刻,微生茉咬紧牙关,微微侧开目光。 压迫力刹那间消失了,莫延拉开距离,松开了一只手,但仍然看着微生茉的眼睛。他轻声说:“你……是在生气吗?” “什么?” “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处于同一种情况,拥有同样不被这个世界的人接受和了解的力量。”莫延说:“原本我们应该是最亲近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但最近我一直关注柯南,你在生气吗?或者是……不安吗?” “怎么可能!我……”微生茉说不下去了。她真的有不安吗?开玩笑!她怎么会有这种软弱的情绪?!但是…… “很喜欢。”莫延靠回栏杆,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我很喜欢,‘柯南’这个人物,在很小的时候。”――在前世的时候。“还有毛利大叔,小兰,目暮警部,高木警官,怪盗基德,服部平次,步美,元太,光彦,灰……咳,这些人物,我都很喜欢。” 微生茉注意到他用了一个很奇怪地词:人物。 “知道吗?柯南……曾经是我的憧憬。”莫延似乎没有察觉到,自语般低声说:“正义,坚强,自信,勇敢,机智,隐忍……还拥有近乎美满的家庭,可爱而深情的女朋友,可以生死相托的挚友……我曾经,非常希望将来能成为他这样的人……”转头看到微生茉怔怔的表情,失笑道:“别误会了啊!我以前憧憬过的人可是很多的:变形金刚啊,内裤超人啊,科学家啊,唐宗宋祖啊……” 微生茉:“……” ――不过,“内裤超人”是什么?! 夕照的绯光印着微生茉傻乎乎的表情,莫延忍不住笑道:“唔,很美的夕阳。” “夕阳吗?”微生茉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黯淡,“这天色……把世界都染上了鲜血……” “喂喂,说这种话,”莫延转头看着她,“你还真是越来……越……像……”原本轻松的语调忽然低沉凝重,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一字一顿,都像是从腹腔挤出来一般。 小小少年的眼神变幻莫测,深不见底。 第51章 谜一样的乘客 满满一瓶复方汤剂全部用完后,工藤新一才恋恋不舍地托辞离开女友,找地方变回了江户川柯南。 这段时间里,莫延只听说他又帮助警方破获了一起酒店杀人案件,至于和“久别重逢”的女友相处的情况,小侦探守口如瓶,死也不说(当然其实也没有人特别想知道)。而再见到毛利兰时,女孩脸上过去那隐隐的悲伤难过全都一扫而空,笑容中充满了甜蜜的幸福,她偷偷地朝莫延眨了眨眼睛,右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的十字形戒指,戒面镶嵌着粉红色的碎钻。 右手中指:心有所属,热恋中。 “那家伙,挺能干的嘛!”莫延喃喃道。 “哎?你说什么,拓也?”步美探头过来问,连前座的光彦和元太也看了过来。 “不,没什么。”莫延道。 上一次露营,莫延和微生茉因为微生茉“生病”而没有去,步美等人石洞探险结果遇到杀人藏尸事件,柯南还受伤住院半个多月,可以说倒霉到了极点。所以这一次,阿笠博士就说要带他们去滑雪作为补偿,但是他的甲壳虫又因为不知名原因被送到修车厂了,一行人只好去乘公交车。一上车,光彦和元太先按照惯例坐到一起,步美坐在身躯最为庞大的阿笠博士边,微生茉和莫延还是在一起,只剩下柯南一个人,他便坐到了走道另一侧,跟莫延两人同一排。 “阿――嚏!阿――嚏!”阿笠博士不停地打喷嚏,鼻头被擤得红红的。 “博士,你这个样子还能去滑雪吗?”柯南没好气地说,神情中透着几分关心。 元太撅着嘴,“真是的。说好了去滑雪,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地感冒了呢?” “我也不想啊。”阿笠博士委屈地说:“昨天晚上拿着教学录像带练滑雪,本来以为没事的,但……” “如果用成语来形容的话,这就叫自作自受了吧?”光彦说。 “这次是带你们这些孩子去滑雪,我这个大人自然得做个榜样……”阿笠博士将皱巴巴的纸巾塞到前座自带的垃圾袋里,辩解说。 “可是等你到了那里以后,可要好好地在屋里睡觉啊。”步美教训道。 光彦转过身来跪在座椅上,竖起食指说:“人家说,一开始感冒的时候最要小心。” 元太也趴在靠背上,说:“你可不能得意忘形地跑出去。”光彦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呃……嗯……”阿笠博士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啊。”微生茉小声叹气。 “下一站,米花公园站;下一站,米花公园站。”公交车上的广播响起,车身一震停了下来,在“哧――哧”的排气声中,自动门打开,一行人投币上车。 阿笠博士急忙说:“好了,有别的乘客上车了,快点转过去坐好。” “嗨~”光彦和元太回头一看,答应一声都坐了下来。步美却按着光彦的椅背,努力拔高身体,挥着手臂高兴地喊道:“新出老师……” 刚上车的新出智明听到声音,走过来说:“哦?你们也在这辆车上啊?” “啊。”光彦点点头,“前几天的内科检查真是辛苦了。”帝丹是一个涵盖了从小学到大学的学园,新出智明虽然是帝丹高中的校医,但体检的时候也会到帝丹小学来帮忙。 “哪里哪里。”新出智明应道。 莫延闭目靠在椅背上,他被车晃得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听着几人说话,胳膊突然被一把攥住。 “微生?” 莫延睁眼,诧异地看到微生茉靠在自己肩膀上,脸色很难看。攥着他胳膊的手十分用力,那一处手臂大概已经青了。 “微生。” 他又唤了一声,摸摸女孩的额头,冰冷而颤抖。莫延看了一眼正在和侦探团众人说话的新出智明,【难道她在得到灰原哀身体的同时,连同那女孩对黑衣组织的感应和恐惧也一并继承了?】 “莫延。”微生茉脸埋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我……我刚刚感到她……灰原哀……宫野志保的意识……她还活着!在这身体里,她还活着……” 识海中,一团淡蓝色的光晕是那么的显眼,几乎照亮了三分之一的识海,让她想忽视也做不到。靠近那光晕,能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短发少女抱膝蜷缩,头下脚上,姿态像是母亲腹中孕育的婴儿。少女的眼睛紧闭着,嘴唇微张,神态如婴儿般纯真自然。 微生茉意识到,当那蓝光照亮整个识海后,宫野志保就会醒过来,夺回身体! 梦中穿越了无数次,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她现在的感觉就像她做了小偷到别人家里偷东西的时候,赃物还在手中,主人突然回来了……心虚、慌乱、愧疚……许多情绪充斥脑海,身体好像也有点不听指挥了,心里的情绪又将这种一样放大了千百倍…… “她的精神力,应该比你弱小很多吧?”莫延不解道――无论禁锢还是摧毁,微生茉都不难办到,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不……不行……” “为什么?”他不觉得微生茉是那么善良的人。 “不能……欠她的……这种因果……不能欠下……”微生茉迷迷糊糊地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因果?”莫延追问。 “你说什么?”微生茉撑着额头,勉强坐起来,迷惑地问道。 “你刚刚自己说……”莫延顿住,转而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刚说了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微生茉揉揉太阳穴,“我也没有想到,宫野志保的意识竟然还存在……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头痛欲裂中,她下意识地向身边这个人求助。 “……别担心。”莫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根据我的计算,再有半个月,我们就能离开。半个月的时间,她能成长到足以威胁到你的程度吗?” “我……不知道。”微生茉甚至不知道宫野志保的灵魂究竟什么时候重新出现、又是什么时候成长起来的。只是突然感觉到威胁,还没跟莫延说完情况,自己的意识就被拉近了识海,看到那女孩的正在逐渐强大的灵魂。 “说起来,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当初是怎么被困住的。你……”莫延本想让微生茉跟他说说当时的情况,但看看车里的状况后,改口道:“等回去后,你原原本本跟我讲一遍吧。” 微生茉也没有其它办法,两个人想主意总比一个人苦思好,便点了点头。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公车竟被劫持了。 两个穿着滑雪服、戴着防风镜的人从黄色的滑雪袋中掏出手枪,一个对着车里的乘客,一个指着司机。 “全部给我安静!”指着乘客、戴着粉红帽子的男人大喝道,“谁敢乱吵,别怪我无情!” 车里的乘客全都大吃一惊,一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粉红帽子举起枪,朝着车顶“砰”地开了一枪。 “啊――”一个长发女子吓得尖叫起来。粉红帽子枪口指着她,怒道:“听不懂是不是?” 长发女子捂住嘴,再也不敢发声。 粉红帽子枪口对着众人移来移去,一边威胁道:“想活命就听话一点。” 另一个戴着水绿防风帽的劫匪枪口指着司机说:“你听着啊,给我乖乖把前门关上。” “是!”司机连忙照做。 “现在,把车的标志转成‘回车’。” “呃……是!” “很好,现在给我慢慢地开车,不过只能在市区里绕。” “啊,是!”司机略一犹豫,水绿帽子就大声呵斥道:“快啊!” 公交车缓缓发动,水绿帽子站在司机后面说:“听着,那个红绿灯只要变绿了,你就立刻跟客运站那里联络。” “啊,是!” 粉红帽子对安静的车内乘客道:“很好,这就对了。现在呢,你们身上有手机的人,全部给我乖乖地交出来!最好不要耍诈,谁要是敢耍诈的话那一辈子都别想再打电话了。” 十字路口驶过,司机在水绿帽子的示意下联络了客运站,“我是w-707号车的小林,w-707号车的小林。其……其实我现在……” 水绿帽子一把抢过通讯器,说:“我们现在已经劫持了你们公司的公交车,要求只有一个:立刻释放目前在坐牢的矢岛邦男!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就每隔一个小时射杀一名乘客!听懂了,就转告警方!20分钟以后我再跟你们联络,你们最好在那之前做好准备。” “日本……真危险啊。”尽管头还在痛,微生茉还是感叹道。她在本体世界的中国生活了十几年,连偷窃都没有遇到过。但穿越到这里不过几个月,就遇上了十几起杀人事件,大型的爆炸事件也碰到过,防火、盗窃、抢劫等更是无法计数。 莫延苦笑:【不是每个世界的日本都是这样的啊,小姐。】 在手枪的威胁下,乘客都沉默地将自己的手机迅速上交,粉红帽子很快就收到了最后一排座位,却突然开始发难:“喂,你这家伙搞什么啊?快点拿出来!”原来是一位乘客并没有拿出手机。 “对不起啊。”男人咳嗽两声:“我没带手机。” 听到他的声音,莫延心里一动,靠着扶手向后看。那是一个戴着黑色针织帽和口罩的男人,墨绿色的瞳孔透着野兽般危险的气息。一米九左右的个子,裹着厚厚的衣服看不出体型。最让莫延在意的是,他的眼神很冷静,声音平稳,一点儿也不像是面临着随时可能被人杀死的危险境地。 赤井秀一感觉到前方打量的目光,接着假装咳嗽的机会迅速一瞥,却见到一双毫不回避的黑色眼眸,微微一怔。 粉红帽子只听到那一句话,不屑的说:“切!原来是个穷鬼!”就又转向了旁边的那人说:“喂,那边的老头子,你耳朵上那是什么东西?” 长座椅中间的老人戴着鸭舌帽和黑色眼镜,左耳中戴着什么,长长的线连到衣服里。听到质问,老人急忙说:“这……这是助听器。我……我年轻的时候耳朵就不太好……所……所以才……” “切!” 粉红帽子不耐烦听他絮絮叨叨的诉说,看向靠窗的女人:“喂,女人,啪嗒啪嗒地吵死人了!” “那还用说吗?吃口香糖就是这样啊!”穿着毛皮大衣的女人嘴里还不停地嚼着口香糖,桀骜地说:“我劝你啊,还是快点住手――反正最后你们还是会被抓到的。还是早点作罢,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好……” “砰!” 子弹在女人身边的靠背上留下一个还在冒烟的黑洞,女人战战兢兢地道:“我……我知道了。我听话就是了。” “一开始听话不就没事了吗?呵!”粉红帽子冷笑一声,走回了前面。 “没收手机。”莫延轻声道。 “嗯?”微生茉不解。 “他没收最后那女人的手机。”莫延转回头道:“可是看她那打扮,肯定是带着的。” 微生茉眨眨眼睛,她坐在内侧,所以看不见后排那些人的打扮动作。不过反正只要使用精神力冲击,一瞬间就可以让一车人全部昏迷,所以她也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倒是对莫延的行为有几分奇怪:他既不制伏劫匪,也非漠不关心,竟是兴致勃勃看戏的样子。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大叫,粉红帽子忽然噗通趴在地上,众人比公交车被劫持还要吃惊。 “好痛啊。”粉红帽子小声哼唧着爬起来,水绿帽子回头问道:“喂,怎么了?你还好吧?” “呃……”粉红帽子扶着头转过来,怒气暴涨,“可……可恶!” “茱……茱蒂。”新出智明小心翼翼地叫自己身边的金发女人――茱蒂?圣提米利翁,她是新出智明的同事、帝丹高中的英文教师,两人凑巧乘了同一辆车又坐在一起。刚才就是茱蒂翘起的腿把那劫匪摔了个大马趴。 “哦?”茱蒂好像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左右看看,有点迷惑的模样。然后忽然双手合十,起身抓住劫匪拿着枪的手,非常歉意地用奇怪地强调说:“oh!sorry!oh!god!whathaveidoneareyouallrightididn’tmeanthat……ialwaysmakearoundandit’you……(哦!对不起!哦,天啊!我做了什么?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习惯翘脚坐,你……) “算了!”粉红帽子不耐烦地甩开她,见她是外国人又语言不通,也不想再计较,吼道:“给我回去坐好!” 趁着粉红帽子向车前走的时候,茱蒂侧身对着后面座位上的柯南小声说:“it’sveryveryexciting!(这实在太刺激了!)” 微生茉忽然扯了扯莫延的胳膊,附耳轻声道:“刚才那个女人和她旁边的男人给我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我用精神力扫描以后发现,他们两个,还有最后一排座位上的那个年轻男人,精神力都很强大。还有,新出智明的精神力和过去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变得跟怪异,像是换了一个人……” 莫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新出智明现在其实是黑衣组织中的一员、外号“千面魔女”的贝尔摩德的变装,她现在应该是在追捕组织中叛逃的sherry。不过莫延并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微生茉,反正他不会让这女人发现她的身份。 突然粉红帽子疾步走到他旁边,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终究是舍不得让小哀就这么没了。 因引用原文,以下字数赠: 他一把揪住柯南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一枚耳环状地手机“啪嗒”一声摔下来,原来之前柯南竟是趁着两个劫匪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电话报警。 “你这臭小子,可恶!”粉红帽子狠狠地将男孩掼到地上,“臭小子,你要是再敢轻举妄动的话,可没这么简单,知道吗?”他转身要走,忽然又转过来,“对了,这个玩意儿,暂时由我保管。”粉红帽子捡起地上的耳环手机后才离开。 “没事吧,柯南?”莫延跳下座位将男孩扶起来,顺便就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粉红帽子扫了他们一眼,见又是一个小孩子,便没有在意。 “可恶!电话被他拿走了。”柯南摸着撞得生疼的后背,咬牙道:“不过我不明白,他竟然一下子就走到我这里来,有椅子挡着他不应该看到的……这么说来,后面有他的同伙!”柯南扒着座椅就要往后看,莫延伸手按住他的脑袋把男孩搡回去,“消停点儿吧你,刚才被摔得还不够吗?下一次,那家伙大概就要你吃枪子儿了。” “但是后面有他们的同伙!”柯南压低声音说,“应该就在那三个能看到我行动的人中间。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误的话,滑雪袋里装的应该是炸弹,虽然还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不弄清楚那第三个人是谁,还有他是怎么把情报在不知不觉当中告知他们的,就只有挨打的份。” “就算要试探,也不用你亲自来吧?”莫延道。 柯南惊喜道:“你有办法?”其实他更想说:你愿意帮忙?――莫延这家伙,战斗力明明很强,推理能力也不错,但总说什么“坏蛋也有坏蛋的无奈”这种强词夺理的话,除非危及性命,大多数时候都不愿意参与他的行动。不过那两个滑雪袋中的炸弹爆炸了的话,这一车的人都不能幸免,大概这才是他这次主动参与的原因吧? 莫延点点头,手在前面靠背上一按,一个拇指大小的银色金属片便嵌在椅套上,金属片表面十分平滑,清晰地映照出后座三人的行动。看不出他做了什么,车里座位靠着走道的乘客忽然开始频频出现状况:先是阿笠博士要吃止咳药,然后靠前方的一个年轻男人想要抽根烟,接着又是一个女人摆弄自己的化妆镜…… “对了,我知道了!”柯南忽然兴奋地说。 “嗯?这么快?”莫延下意识地反问。 【不然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柯南翻了个白眼。 莫延干咳一声,问道:“是谁?” “那个女人。”柯南说:“她是利用嚼口香糖吹出泡泡,借以告诉看着反光镜的劫匪车上有人想进行反抗行动的消息。泡泡吹破了以后,她就以左手或右手取下那个泡泡,再配合手指的数目,就能告诉他们是哪个乘客有动作了。” “哦,”莫延由衷道:“听起来……挺脏的。” “……”柯南决定不做回答,继续道:“她的手表一直停在一点的位置,很可能就是炸弹的引爆装置。” “这个我来解决,”莫延说,“前面两个家伙……” “交给我吧。” “他们有枪。”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柯南很自信地说:“刚才茱蒂老师绊倒那个劫匪的时候趁机把保险拉上了,所以只要先解决另一个家伙就没多大危险了。” 莫延见他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两人各自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行动的步骤,车里的客运联络器突然发出“滴滴”的声音,趁着几个劫匪的注意力都临时转移到那联络器上的时候,柯南和莫延同时跳起来:莫延在向那女人射出一个无声无杖的昏迷咒的同时甩出一个回旋镖狠狠击中了女人的太阳穴,柯南先射出麻醉针扎到正面面向他们的劫匪脸上,在另一个劫匪听到声音转身的时候按下腰带上的按钮弹出足球,飞起一脚踢出足球,刚举起枪的粉红帽子脸都被砸得几乎变了形,重重撞在玻璃上,又两眼冒金星地缓缓滑到。 直到莫延走到后面拽下女人腕上的引爆手表,车上的乘客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52章 自由通行ID “你说……你被她的精神屏障困住了一个多月,连精神力都散不出来?”莫延不可置信地问。 滑雪场中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出现了杀人事件,对于普通犯人,无论他们设计的手法是多么巧妙,柯南总是能慢慢解开的。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他们回到东京,莫延才重又跟微生茉提起之前的话题。结果刚说到微生茉穿越后被困在宫野志保的精神空间中,莫延便吃惊地问道。 这么一回忆,微生茉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宫野志保的精神力明明并不十分强,也不会这方面的技能,却有那么强的精神屏障,实在是罕见。 她心里为自己以前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暗自惭愧,却不知道莫延惊讶的与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方向。 在莫延看来,微生茉的这种穿越时空夺舍的能力比她的精神力技能还要不可思议:维持着本体机能的同时将灵魂“寄养”在异时空,以另一人的全部——精神、肉体、情感、记忆……等为祭,这、这根本是……犯神的能力! ——这样的能力,竟也会在一个毫无特殊能力的女孩身上遇到阻碍?! 是微生茉的能力减弱了吗?或者是……这个能力其实没有他想得那么强? 现在想想,当初他在发现自己突然之间毫无缘由的穿越后,做出的结论确实过于武断了……有很多能力都是在某一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威能,但在其他方面却显得很废柴。微生茉的精神力是很强,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但这个夺舍穿越的能力……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的铜墙铁壁。”微生茉忽然道。看着莫延疑问的目光,她继续说:“有一次——应该是第二次去检查工藤新一的住宅的时候,她发现工藤新一小时候的所有衣服都神秘消失,精神波动很大。那时候我短暂地突破出来过。” 莫延略一回忆,也想了起来。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应到微生茉,不过等他循着波动方向追到米花町的时候,微生茉的精神力已经消失了。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夺舍成功的?”莫延问。 “她的——这个身体的姐姐被她所在的组织杀死了,”微生茉点点自己的胸口,“她停止药物研究反抗组织,被关进了毒气室,然后她服下了aptx-4869,一方面身体上的痛楚也对精神屏障产生了影响,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存有死志,所以我才能轻易夺取了这具身体。” “原来如此。” 莫延点点头,这些都跟他记忆里的那部动画差不多,但是……想起微生茉意识不清时提到的因果,不由微哂。 因果循环什么的,莫延从不在意。哪怕身处在被限定了剧情的世界中,他也是一直都只相信一句话: 我命由我不由天! _……_……_……_……_……_……_……_……_……_……_话虽然这么说,但要想找一个既能保护微生茉,又不会伤害宫野志保灵魂的方法,却并不容易。莫延倒是可以将那女孩的灵魂移出身体附到别的器具上——其实就是制成魂器。但微生茉却不同意,因为这跟杀死她并没什么两样。结果商量了半天,最后只能被动等待。不过好在宫野志保也没有伤到微生茉的能力,一旦她的灵魂苏醒,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微生茉提前被排斥出这个世界,要么她重新回归于精神空间中,直到时候到了离开为止。 所以这些天,莫延愈发显得无所事事。不出门的时候,微生茉会上网或者看电视,莫延则在书房弄了满屋子的瓶瓶罐罐和神秘药水摆弄,不知在研究什么。 “叮咚叮咚叮叮咚……”微生茉新下载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据说这是最近很流行的two-mix的新歌。 微生茉接起电话:“莫西莫西……” “这次又是到哪儿去玩?”看她连连应了几句,合上手机后,闻声从书房出来的莫延站在门边问道。会给他们打电话的除了学校的老师外只有少年侦探团的诸位,他们有事没事就喊大家出去玩,常常在外面留宿,偏偏家长一听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竟然都放心得很。 微生茉笑了笑,道:“多罗碧加乐园。” “多罗碧加乐园?”莫延有了不好的预感,“又是那鬼地方?” 其实他一直怀疑那个热带乐园跟少年侦探团犯冲,不然怎么每次到乐园去玩都会发生点什么事故呢? 上一次,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在多罗碧加乐园约会,侦探团被妒火中烧的白鸟警官当成黑牌打出去,做了一回闪亮闪亮的大灯泡,最后还抓了一回毒枭。 上上一次,现场目击犯人又失忆的毛利兰在多罗碧加乐园被凶手追杀,柯南拉着懵懵懂懂的女友逃亡的过程中,把大半游乐设施都转了个遍。 更久之前,步美三人跑来玩的时候还遇到了云霄飞车杀人事件,也是在那次事件后“工藤新一”才变成了“江户川柯南”。 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故? 微生茉似是知道他的口是心非,笑道:“好像是毛利侦探的委托人招待大家去玩,还要求所有人一定要到,所以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集合。” “毛利侦探的……委托人?”莫延一愣。 那是死者家属还是部下? 或者想要利用他们做不在场证明? 但要求少年侦探团全员出场的话…… _……_……_……_……_……_……_……_……_……_……_为了能带上所有人,毛利小五郎借了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总算及时到了约定的地点——设计装修得宛如城堡一般的豪华酒店。 “哇~好棒~“ “简直就像城堡一样!” “那里面会不会还住着国王?”一听这话,就知道只有元太才会问出来。 “笨蛋,怎么可能嘛?”柯南没好气地说:“这里是酒店啊!” “这里是多罗碧加乐园的正前方,长期在此逗留,在多罗碧加乐园里尽情享乐,感觉自己就是国王的大款到可能有。”微生茉随意道,感觉到旁边莫延的目光,扭头看去,刚好看到少年急急偏转的侧脸,不由一怔。 “说起来,听说入住这家酒店的旅客即将突破十万人次哦!”毛利兰说道。 “哦?”毛利小五郎抱臂,没精打采地说:“生意不错嘛。” 柯南附身捡起地上散落的零星菜色纸屑,会意笑道:“看起来是啊。”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毛利侦探吗?”一个戴着方形眼镜的短发男人走向众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制服的门童。 “呃……是的。”毛利小五郎道。 “久候大驾。”眼镜男带着门童微微欠身,笑眯眯地说:“我是委托人的秘书高田,恕我免去客套,这边请。”又对门童道:“你去停车。” “是。”门童从毛利小五郎手中接过面包车的钥匙,在他们走过他面前的时候又欠身行礼,看到那辆外表不怎么样的面包车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莫延暗暗赞许。 高田将他们引进顶楼的会议室,这间会议室装修地十分奢华,透过那巨大的窗户,能俯瞰整个乐园。 “很抱歉。”在步美三人跑向窗户的时候,高田急忙阻止道:“请坐到座位上等待。” “安静点到座位上去。”毛利小五郎挥挥手喝道。 “是——”三个孩子拖长声音很失望地说。 “那么,请稍等片刻。”高田关上门出去了。几人坐在椅子上兴奋地转着脖子打量,毛利小五郎抱臂瞪着对面的墙壁,目光略显呆滞。莫延趴在桌子上,他昨晚没睡好,现在不免精神萎靡。微生茉则在玩自己的手指。毛利兰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柯南若有所思,神情有点严肃,便问道:“怎么了,柯南?” “这些椅子,看上去和房间不太协调吧?”柯南说。 毛利小五郎斜眼看着他。 “哎?”毛利兰转头看了看,“说来也是呢!” “预算上小气了吧?”元太笑嘻嘻地说。 “这怎么可能呢?”光彦第一个反驳,“这么豪华的酒店……”几人都笑了起来。 “几位久等了。”高田推着一辆推车进来,推车上摆着些手表状的东西,“我们为了给你们这些东西才邀请孩子们也一起来的。”高田一边把那些“手表”依次放到众人前面的桌子上,一边道:“这是多罗碧加乐园的自由通行id。毛利先生工作的时候,孩子们就可以在多罗碧加乐园尽情游览。” “莫非委托人就是这里的老板?”毛利小五郎问道。 “不,不是的。”发完了通行id的高田说:“我们只是以年度合同租下了这间套房。” “哦?”毛利小五郎带着几分羡慕、又不怎么真心地说:“真阔绰啊。” 高田笑笑说:“各位请戴在手腕上,戴好可别丢了。丢了可是不能补得哦!” 莫延拿起id,见表盘上有红绿两色的小指示灯,显示屏上是“09:12”的字样,应该是指时间,左侧还有几个英文字母。正观察时,突然听到急促的一个声音:[不要戴!] 他诧异抬头,见众人都没有异样,显然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就知道微生茉是用精神力传递信息的了,便道:[嗯?] [手表中扫描到奇怪的东西,]微生茉有点不确定地说,[好像是……] [炸弹?]这个世界的犯人很喜欢用这种杀伤力和威慑力都颇为可观的东西。 [有点像。] [位置?] [正中央底部,不过底盖焊死了不好拿出来。] [戴上吧,别担心。]莫延“咔”地一声扣上表带,[我有办法处理。]手指在表盘上拂过,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的东西就落入了掌心。 微生茉依样扣好id。 “毛利先生也请戴上。”高田对唯一一个完全没有动作的人说。 “啊哈哈。”毛利小五郎摆着手说:“我不去游乐园的。” “请不要这样说。”高田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语气诱导中却带着不容置疑,“只要把工作早点做完,就可以和孩子们一起去玩了。” “这样啊~”毛利小五郎龇着牙,无奈地依言照做了。 高田说:“这个id到今晚十点多罗碧加乐园关门前有效。食物饮料全部免费,请大家尽情享受。” “太棒了!”元太大声欢呼。 “谢谢。”毛利兰站起来致谢道,随即拿起自己的手提袋低头说:“走吧,柯南。” “嗯!”柯南点点头,就要站起来,却突然被按住了肩膀。 高田俯身道:“请你留在这里。”又向疑惑的毛利兰说:“实在抱歉。” 已经准备走出去的不美三人停下来问道:“为什么呢?” 光彦想起之前在酒店外的谈话,恍然大悟:“莫非柯南正好是这个酒店的第十万名客人?” “ma~”高田含糊说:“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真的假的?”元太难以置信地问。 “真好啊~”步美羡慕地说。 “呐,酒店有什么奖品的话,记得要给我们看啊。”莫延抓住柯南的手腕说。 “啊……哦。”柯南应道,微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 莫延又走过去拉了拉毛利小五郎的衣袖,“毛利叔叔可要快点办案啊……至少也要坐一回supersnake。” 毛利小五郎脸一下子涨红:“啰、啰嗦!” “嘻嘻……”几个孩子都捂着嘴窃笑起来。supersnake是多罗碧加乐园著名的游乐节目——急速过山车,而毛利小五郎的恐高症也是人尽皆知。 眼看着毛利小五郎被挤兑地眼看就要恼羞成怒,莫延一溜烟跑回侦探团身边:“我们先去排队吧。据说supersnake排两个小时队是很正常的呢!” “是啊。”毛利兰点点头,“那么柯南,一会儿见。” 元太边走边问道:“第十万名客人会领到什么奖呢?” 光彦调侃道:“总之不会是鳗鱼饭。” “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对应动画:剧场版《侦探们的镇魂歌》 因引用原文,以下字数赠: _……_……_……_……_……_……_……_……_……_……_刚刚走过查票口,id上的一个指示灯就变成了黄色,同时莫延的侦探徽章也“嘀嘀嘀”地响起来。 “拓也!拓也!”刚一接通,就听到柯南焦急的声音。 “什么事?”莫延问,“说起来为什么每次你联络我的时候都肯定出了不好的事?” “这种事以后再说!拓也,别进去!拦住大家!” “就算你这么说……”莫延看看刚刚验过id的毛利兰,“我们也已经进来了啊。” 徽章中传出模糊的咬牙的声音。 “别着急……不管有什么事,慢慢来吧。”莫延好整以暇地说,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 可惜远在酒店顶层的柯南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他的声音愈发沉重:“我会再联络你。” 关上徽章通讯器,莫延转身,一直没有说话的微生茉走到他身边。莫延见周围没有监视器也没有人注意他们,笑了笑摊开手,八枚黑色的微型炸弹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 微生茉露出安心的微笑,心里却微感吃惊:即使一直用精神力扫描监视着这间酒店,她也没有发现莫延是什么时候取走了自己的炸弹。 第53章 灰原哀番外 从恢复意识睁开眼睛,到从床上坐起来,宫野志保――或者说灰原哀,花了很长时间。 身体的每一处都僵硬地像生了锈的机器,稍一动弹,便酸麻胀痛,种种感受以言语无法表述。就连发丝,都像是不再属于她了。 胃里火烧火烧地痛,让人恨不得撕开腹腔把拳头塞进去填满。浑身使不上一点儿力气,连坐起来这个动作,都似乎耗光了她全部的精力。 毕竟,她的身体,已经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三天没有动弹了。 虚弱地呼吸着,调动潜藏在细胞中的每一分力气。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灰原哀才踩着地上粉色绒布的拖鞋,慢慢站起来。拖着脚步,扶着墙走到死寂的客厅,见到墙边果然如记忆中一般,竖立着一台成年人高度的银白色变频冰箱。拉开冰箱门,发现里面塞得满满的:方便面、香肠、面包、饮料、蔬菜、鲜肉、牛排、四五个罐头、两个苹果一包柑橘几根黄瓜,还有单独的一格子里放着各种牌子地巧克力。 灰原哀抓起一盒牛奶,双手颤抖着试了好几次才把吸管插上,急切地喝了几口后,撕开一袋巧克力,囫囵塞进嘴巴,咀嚼几下就艰难地往下咽。嗓子里粘粘的被噎住,她又连忙打开一瓶番茄汁咕嘟咕嘟地狂饮。 极度地饥饿让她虚弱地站不住。灰原哀顺着冰箱跪坐在地,狼吐虎咽了好一阵后,蓦然鼻子一酸。 “啪嗒。” 一滴泪水落在她刚咬了一口的面包上。 灰原哀怔了怔,张大嘴巴一口将混着泪水的面包咬下,更多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手背衣服地面上,片刻间脸就花了。 直到饿得抽搐的胃里有了充满食物的温暖的充实感,甚至隐隐有胀痛的感觉,灰原哀才停止进食。她关上冰箱,到洗手间的置物柜里找出一套从未是使用过的洗漱用具,关好门,在浴缸里放满水。试着水温合适后,女孩三两下脱掉睡衣,泡了进去。 水温较高。片刻的微烫后是极其舒适的熨帖感,每一个毛孔都在畅快地呼吸。 很放松。 放松到她连伪装坚强的力气都快要失去了。 水面没过脖颈,没过下巴,没过嘴巴,没过鼻尖,没过眼睛,最终没过头顶,长发凌乱地浮在水中,就像黑色的水草。 她在水下睁开眼睛。在水温的刺激下,眼膜阵阵刺痛,大量的泪水毫无预兆的涌出来。 _……_……_……_……_……_……_……_……_……_……_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纯棉睡衣。灰原哀一边慢慢擦干了头发,一边走进客厅打开电视。 ――无所谓什么节目,她只是需要一点声音。 这不是她的房子,也不是她过去所知道的任何地方。但她知道这房间里每一件家具摆放的位置,知道在这间看似平常地房子里都发生过什么事。 抱膝坐在沙发里,灰原哀疲惫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电视荧屏中搞笑艺人摆着滑稽的姿势,客厅墙壁上钟表秒针滴滴答答地走。 比梦里更不真实。 她烦躁地想要大喊大叫,想要踢打什么东西,想要摔碎砸碎面前的一切……但她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她只是觉得很累,很孤单。 她的姐姐,温柔美丽的明美姐姐,连个可以告知的理由都没有就被组织抹杀了。她从没有后悔过自己反抗组织的行为,也没有后悔服下毒药自杀的念头,但却从没有想到,再次睁眼时不但没有死亡,还像工藤新一一样身体变小了!还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还获得了一段奇怪的记忆!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无法深究原因,她闭上眼睛,像牛反刍胃里的食物一样,慢慢咀嚼那段自己没有参与的记忆。 这记忆,是馈赠――她知道。 那个莫名其妙就占据了她身体的生物――也许是鬼,也许是妖怪,也许是外星人――她不知道“它”曾经是什么,不知道“它”的过去和思考,只是得到了从“它”占据了“它”的身体开始到离开这段期间的记忆,清晰地连每一天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菜说过什么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本人的记忆力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记忆中常常出现一段一段短暂但清晰的空白,就像顺滑细长的磁带被剪去了一小段一小段,那应该是涉及到未知生物真实身份的记忆。因为这些明确的裁剪和遮盖,她才更确定,这些记忆都是对方刻意留给自己的东西。 “它”有一个伙伴,男孩,七岁,名字是夏木拓也,身世颇有使人同情的成分。当然,鉴于“它”的例子,灰原哀不认为这是他的真实身份。他的言行举止也不像。 记忆中没有被删减掉的部分高速她:夏木拓也是个魔法高超的巫师,对格斗和研究也有一定的了解,对伤害他人和杀人等事务完全没有心理障碍,是个习惯于行走在黑暗世界的人。 他把“它”叫做――visheng。 古怪的发音,有点像大海对岸的东方国度,但也可能是某种她根本未曾听说的语言。毕竟,除了这个名字,他们交谈都用的是日语。 visheng却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不管是夏木拓也还是别的什么都好,从来没有叫过。他们的很多对话,即使记忆里无比清楚,但灰原哀还是反复回忆了许多遍、思考了很久以后才知道他们在表达什么,更多的时候是有云里雾里之感,也许是因为交谈的信息中有她完全不了解的东西的缘故,但她依然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感觉到,简短的语言中,所蕴含着的淡淡的默契和理解。 彼此理解并信任。 不管是平日里多么狼狈随性的一面被对方看到都无所谓,一个召唤就可以从千里之外毫不迟疑的赶到,只要是对方交付的事情无论多么困难哪怕不情愿都会做到,容忍着彼此的缺点和矛盾。 无论任何险境,都可以没有顾虑的求助。 只要求助,不管多么危险都一定会伸出手来。 灰原哀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第一次感到这周围那么安静。 那么冷。 _……_……_……_……_……_……_……_……_……_……_在浴室里的时候,她曾经赤-裸着,站在镜子前面,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她七岁时的身体,轮廓和五官都是熟悉的,在那段记忆中也在镜子里反复看到,但是却觉得,那么陌生。 “你是谁?” 她轻声自问,得不到回答,只有浴室里的水汽氤氲着要模糊了镜中的面孔。 夏木拓也的改造是成功的,她自己看着,都认不出自己来。组织除非她自己露出马脚,专门来验她的指纹或dna,否则也不可能认出。 她真的如姐姐希望的那样,脱离了那个黑暗的组织自由了,但是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 这天地之间,仿佛都没有她应该存在的位置。 在床头的柜子里,她找到了他们留给自己的东西:身份证,户口证明,学生证,过去的作业和成绩单,两张贴了写好密码的贴纸的银行卡,关于她身份和未来的一些措辞并不强硬的建议,visheng过去接触过的周围一些人的身份,以及零零碎碎的一沓文件,譬如房产证之类。 凭借这些东西,以后不管她想隐藏于众人也好,还是想做点什么也好,都有了回旋的余地。 真的是……考虑的非常全面。 书房的摆设很正规很冷清,但在“记忆”中一个隐蔽的地方,灰原哀找到了一个被密密封存的盒子。盒子里装着的,除了一枚visheng当初从组织带出来的aptx-4869外,还有一瓶药水,上面的标签上写着――解药,半成品。 灰原哀手一抖,差点儿把盒子打翻。 她知道visheng拿了这种药给夏木拓也研究,但是却从类没有见他们提过,便以为毫无进展――毕竟那是组织半个世纪的成就。但这是什么? 震惊了片刻后,也就放下了。她知道真实的自己不能曝光,以小学生的身份生活才更安全,这个半成品的解药在了解其副作用前也不能服用,但研制出完全的解药还是可以考虑的。 盒子里还有一个内置的盒子,用十五位的密码保护着。盒外注明这是给柯南的药水,还有密码提示。灰原哀根据提示揣测了半晌,未果,放弃。 她的智商不低,但侦探的推理细胞还是欠缺了点。想来这里面的东西会用密码保护,也是为了防止她做手脚。 但没有直接寄过去却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考验吗?或者是……让她去接触“柯南”的一个契机和理由? 门铃突然响了。灰原哀想了想,走到门边。看到那小小的监视器屏幕上,戴眼镜的男孩胳膊下夹着足球,一脸无奈的表情。身后三个孩子推推搡搡,脸上俱都带着阳光般的笑容。 吉田步美,小岛元太,圆谷光彦,还有……江户川柯南。 嘴角牵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打开了门。 第54章 无责任番外 :ncPK记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名字叫骥远。 ——年仅十三的青葱少年,乐观开朗,性格单纯,被母亲保护的风雨不经,有点傻。 时值顺治八年,满清开国之初。他们家是正统镶白旗,年迈的祖母慈祥威严,与京城中大多世家有旧;父亲努达海,将军,目前正在北方打仗;母亲雁姬,宽厚善良,美丽雍容,治家有方;比他小两岁的妹妹珞琳,口齿伶俐,没心没肺。 父母情投意合,家中并没有侍妾通房,也没有会威胁到他地位的庶子庶女,所以他是唯一的继承人。 完美的家庭,高贵的身份,稳固的地位——这是莫延推算出自己不得不在这个世界待三十七年五个月零七天以后唯一的安慰了。 但很快他又受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打击:循着熟悉的精神波动找过去,他看到了骥远的祖母。 祖母…… 莫延——骥远默然。 年迈的老人靠在榻上,小丫鬟给她捶着腿,母亲雁姬侍立在一旁,珞琳倚在她怀里,叽叽咕咕地说话。 “祖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瞥着他的眼角余光却有几分促狭。 莫延囧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那张苍老的满是褶子的面孔跟微生茉光洁无瑕的脸联系起来,活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隐性的视觉系动物一枚。 话说“祖母”现在年纪就已经很大了,三十七年后……从生理条件上来说,她还活着吗? 这个时代,百岁老人可不多。 他的表情充分娱乐了微生少女,连凭空老了几十岁的郁闷也都一扫而空。想到以后少年每天都要见面,更是乐不可支。 雁姬含笑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儿子,带着几分宠溺地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祖母请安!” 莫延顿了一下,别别扭扭地请了个安,动作要多僵硬有多僵硬,表情还带着一点点委屈。 微生祖母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_……_……_……_……_……_……_……_……_……_……_三十七年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长得足够让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这就是没有其他兄弟的坏处了,传宗接代必须得自个儿亲自来。莫延对于这些并没有太大抵触:他干脆把这当成另一次投胎重生的人生来过。 读书、习武。十四岁的时候瞒着宠爱他的母亲偷偷跑去参军,从普通的步兵开始干起,在家里系统学习的知识和现代的学识带给他不一般的眼光和全局观,家传的武艺和神秘莫测的魔法带给他安全和杀敌的保障。清初时候,全国各地战事不断,三年时间,莫延就已经成为正四品参领。如果不是他年纪实在太小,这个位子还可以往上挪一挪。 三年中,莫延是哪里打仗哪里跑,哪里危险哪里去,父亲努达海几次下令要把他调到他所在的部队都抗命不从,因为怕见到那位“祖母”五过家门而不入,到京城复命也来去匆匆,反而被传为佳话。 努达海现在已经是威名远播的威武将军,声名赫赫,麾下马鹞子令无数敌酋闻风丧胆。大将军的重压下,莫延的上官苦着脸要把他打包送京,雁姬的来信也一封比一封悲切,差点儿就要以死相逼。重重压力之下,莫延不得不收拾包裹,告假回家了。一进门,先黑着脸依照规矩去向祖母请安。微生祖母看着他的黑脸很乐呵,不过见一遍雁姬那眼珠子恨不得都粘在儿子身上的模样,终归不忍,挥挥手放他们“母子”叙话去了,做大度状。 雁姬感激涕零,深感婆母慈爱;莫延却暗自咬碎了一口牙。 刚到雁回阁,雁姬便一把将莫延揽到了怀里,细细端详着他的眉眼,眼泪如雨落下,却不责备,只拉着他的手柔声道:“你这孩子,便是真想要参军,只要张口说了,祖母母亲还会拦着你上进不成?做什么逃家出门,还白白让你祖母伤心担忧?若是祖母因此身体有个不好,你又该如何?几次进京述职也不归家,难道这将军府竟成了龙潭虎穴不成?你这样,让我这个当母亲的,真正是……心痛若死了……”说道后来,还是忍不住留露出一丝怨意来,愈加泣不成声。 莫延忙半跪于地,双手合握着雁姬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诚恳道:“让额娘担心了,都是儿子的不是。额娘莫要如此说,不然儿子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雁姬忙捂住他的嘴,泣声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身在军中,刀剑无眼的,千万莫要轻言生死……你若真要孝顺我,就好好珍重此身,别再轻易犯险了……” 莫延掏出锦帕为她拭泪,却不应声。 “你答应我!”雁姬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眼中隐隐藏着后怕和哀求,“你答应我,日后莫再做这般事了……额娘,额娘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有个好歹,叫我可怎么活啊…… 莫延轻声道:“额娘,男儿立身于世,岂能佝偻俯行于世间?儿子虽不才,但也想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他日也为母亲挣一份煊赫诰封。” 雁姬含泪道:“我不要什么诰封……只盼你平平安安的……” “若庸庸碌碌一声,固然能保得平安,但是额娘,”莫延仰望着雁姬,也有些动容,“那样儿子一生都不会快活!”十七岁的少年,俊美朗目,朗朗之音掷地有声。 “便是如此,也不需要你如此自苦啊!”雁姬退让一步,劝说:“便是你不愿入你阿玛的军中,也可以找一个他信任的同僚调入麾下,只是平日里稍微照拂一二,也可让额娘放心些。”——莫延同学现在的上官的上官,其实平日里与努达海颇有些龃龉,朝堂上吵了几次架,连内宅中的雁姬都有耳闻。 “额娘有所不知,军中不比朝堂,有真本事才能服众,讲究家世背景的,当面与你说笑,背后却都看不起。”莫延扶着雁姬的手臂,细细劝慰,“额娘尽管放心,过去三年儿子都好好的。如今身为参领,但有战事也是不会亲身涉险,可要安全多了。” 雁姬又劝了大半个时辰,莫延口中俯首称罪,又是安慰又是许诺,却死也不松口。等努达海下朝回家,本来这些年被同僚“虎父犬子”“麟子凤雏”地奉承,就对这个儿子得意的很;如今见他言辞条理清楚,甚有志向,更是十二分的满意,当下反说了雁姬几句妇人之见。雁姬见他如此,知道再也不好反对,只能默默应承了。 上一世,这一世,重生后又有了穿越的奇遇,莫延心理年龄已经几十岁了,却在这一次才真正有父母亲疼爱。雁姬虽然宠溺保护太过,不合教养之道,但这种爱护更让他感动莫名。见雁姬伤心,莫延也举得愧疚难过,但他一来自信安全绝对无虞;二来也不想做一个碌碌纨绔,因此并不退缩。只是彩衣娱亲,打躬作揖,口灿莲花,哄得雁姬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 _……_……_……_……_……_……_……_……_……_……_莫延三年没有与旧交来往。如今在这般小的年纪就凭着真本事有了这样成就,几次以少胜多的战役在京中茶馆酒楼都有传闻,在京城世家官宦子弟中真正可以说是第一人。这次长假,每日里下帖子请他去喝酒吃茶的不知有多少,莫延把以前的关系都重新捡起来,又结实了好些权贵人家英年才俊,每日走马宴请,十分忙碌。 也因此,除了请安外,他再不会凑到“祖母”面前去。 这一日中午在酒楼的饭局结束得早,莫延刚灌下一碗醒酒汤,便有老妇人的丫鬟来请。莫延心里哀叹一声,却不好推辞了去,只好说满身酒气地怕冲撞了祖母,待换一身再去。 沐浴,换衣,打理干净后,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两个大丫鬟连连催促,只好磨磨蹭蹭地去了。 老妇人今天心情好,带着孙子游花园,连贴身的丫鬟都远远地遣开了,只跟好不容易才回了家的孙子说几句“贴心话儿”。 板着脸的少年扶着祖母在花园子里的湖边慢慢走着,背后黑气腾腾,几乎快要具现化了。 微生茉拖着祖母的范儿,说些吃了什么茶,喝了什么酒,用了什么饭,穿着什么衣裳的闲话;又说院子里地丫头那个调皮不懂事,哪个温柔体贴周全大方可以收了,哪个小厮在外面闯祸惹事不能留,哪个侍卫挑唆主子不回家应该赶出去;又说东家的格格花容月貌性子也好,西家的格格端庄大气实为良配,南家的格格爽朗聪慧巾帼风姿,北家的格格温婉柔顺女红管家无一不精,俨然一副关爱宝贝孙儿终身大事地慈爱祖母形象。 莫延听得额头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真恨不得把这人扔进湖里去!只是丫鬟婆子还远远跟在后面,实在不好下手。他一言不发地听着,任由微生祖母唱独角戏,只是脸色越来越青,牙齿咬得咯咯响。 微生茉知道这人骨子里有股狠性,真惹急了可是不管不顾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即便不会明火执仗,暗地里做个手脚那是大有可能,她现在老胳膊老腿的,还真受不住。见火候也点的差不多了,便干咳一声,说道:“说起来,还有一件事,三年前我就想跟你说的,只是你离家出走,没来得及。” 其实是她一时忘形没收住手,把少年逗得太狠,差点儿没赌咒发誓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莫延一挑眉,示意她继续说,心里也是偷偷松了口气。 微生茉微蹙眉,带出几分迷茫不解,还有几分无奈好笑,“这个世界……我以前,应该是在书里看过的……” “这有什么?”莫延没当回事,微生茉以前不能自主的那些梦境世界不就有好些是她看过的书本么? “确实没什么。”微生茉苦笑,“只是这个身份……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书中的人物,感觉好奇怪……” 这种感觉莫延很早以前就有了,微生茉现在的纠结在他看来实在迟钝到不可救药。不过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遇上只是迟早的,经历得多了也便想开了。他根据自己的经历和想法劝了几句,反又惹得微生茉笑起来——她自己其实也并不十分在意,莫延这时的语气的安慰反而让她觉得好玩。 笑声一出,莫延便又黑了脸,语气硬邦邦地问道:“是什么书?”他自问记忆力不错,却一丝一毫也没有察觉。 “你应该没看过,”微生茉笑说,“是一本情情爱爱的小说,在女生中很是流行过一段时间,还拍成了电视剧。”说着,她便把《新月格格》的剧情讲了一遍。 那电视微生茉是很久以前看过的,当时看的时候就不仔细,现在便只能讲个梗概。只是这样,莫延的脸色就变得比方才还要难看许多。 “其实我只是给你备个案,你也不用想太多。”微生茉见莫延脸色不好,便道:“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的蝴蝶能让美国德克萨斯州掀起龙卷风,我们这么大两只蝴蝶,还扇不走一个新月?” 莫延不说话。 有时候,剧情就是流-氓,脑残就是真理,他是不跟你讲道理的。 _……_……_……_……_……_……_……_……_……_……_两年后,荆州民乱,端亲王死战不退。努达海奉命领兵平乱,骥远与朝上请求随父出军,上允之。 两年时间,莫延的官职又往上爬了一级。他打仗从来都是身先士卒,这次也不例外地自请为先锋。努达海估摸着乱军中最多只有些刁民盗匪,没什么危险,便答应了。 临近荆州的时候莫延不去驰援,倒把所有的斥候都撒了出去,找到了新月姐弟后将一千两百兵士分为两队,一明一暗,东南两门呼应,乱民本就没个章法,不到半天便叫他攻破了城门,擒了匪首吴世昌。他不着痕迹地把作鸟兽散的乱民往新月姐弟所在的方向逼迫,打散的兵丁叫他们擒敌之外维护荆州城中秩序,自带了数十心腹追出城门。 追出十余里地,才远远看到十余匪徒围攻几个男女,一个功夫很不错的男人拼死抵挡,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两个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抱成一团。突然其中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少女将锋锐的匕首扎进了那八九岁男孩的胸口,然后抱着男孩大哭。恭立在一旁的少女说了句什么,粗布衣裳的少女拔出匕首,鲜血喷射了一身,她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却手抖得怎么也刺不下去。忽地挡着匪徒的男人被一刀割喉,匪众呼啸着冲上去擒住两名少女,连死伤的同伴也不顾,抢了马匹便绝尘而去。 他们逃跑的方向,与领着大军过来的努达海背道而驰。 莫延慢条斯理地打马上前,俯视着尘土中犹自大睁着眼睛的两具尸首,许久许久,才露出笑容。 _……_……_……_……_……_……_……_……_……_……_他他拉骥远,十四岁参军,十七岁官拜四品,二十一岁官拜正二品总兵,二十七岁入阁为将,封侯拜爵,五十岁去世,死后追封一等公,谥号“武靖”。 同日,其祖母他他拉老妇人因悲痛过度去世。 第55章 化猫 闭上眼睛的时候,已经关了灯,房间中一片黑暗,只有窗帘上映着外面斑驳的光影。 再睁开眼,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发现自己再次穿越到了梦境世界的时候,微生茉并没有太紧张,在两天前她就有了微弱的感应并打电话通知了莫延,此刻穿越也是意料中的事。手在脖子附近摸了摸,不出意料地摸到了一颗指肚大的圆滑微凉的石头。黑暗中,她也能在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地描摹出这颗石头的模样:椭圆形,一头略大,一头略小,镶在银色的扣环中,用纯银的链子挂在脖子上。石头是蛋白色的,色泽变化中勾勒出青白交织的花纹,看上去并不十分纯净剔透,也便不显得如何珍贵难得――这是她在上个梦境世界中拜托莫延帮自己做的储物道具,看似蛋白石,但其实是某种魔法生物体内的结石,跟她“灵魂绑定”以后,就能随着她的灵魂穿越到各个不同的世界。内部空间有二十多立方,莫延说如果石头本身蕴含的魔力能更强的话,他拓开的空间也会更大。微生茉在里面装了许多自己认为有用的东西,基本填满了一半的空间。 然后微生茉惊悚了。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不那么美妙? 狭小的、禁锢的空间,一丝儿光亮也没有,却弥漫着土木腐烂的气息。轻轻敲了敲,听到沉闷的“咚咚”的很厚实的声音,可见困住她的并不是一层薄薄的木板。 空气十分稀薄,好在她现在的身体似乎极为特殊,在这种能让普通人窒息而死的环境中依然不觉得不适,憋住气不呼吸也没什么大碍。 但微生茉宁愿没有这种“特殊”――摸到蛋白石项链的时候,她其实还摸到了自己毛茸茸地脖子。手――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手”――也是毛茸茸的,还有一层层软软的垫子。心念一动,“指尖”弹出了什么东西,她伸出舌头舔了舔,五个圆圆的、坚硬的凸起,似乎是……爪子? 微生茉凌乱了。 她想到了一种动物。 但是不会吧?有这么倒霉吗? 心慌之下少女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精神力,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爪子”摸着头脸身体:脸上的触感也是毛茸茸的,头顶有大而阔的尖尖的耳朵,两颊有较硬的细长的几根毛,凸起的圆圆的鼻头,三角形的嘴巴,身上披着一层浓密柔软的厚绒毛,还有……那是什么! 细条形,又尖又长,拖在屁股后面,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啊哦~ 【那不是尾巴那不是尾巴那绝对不是尾巴……】 少女自欺欺人地用双爪抱住头,脸埋在地板上,装作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只猫的事实。 _……_……_……_……_……_……_……_……_……_……_好不容易振作精神想起精神力这一大杀器,微生茉先把自己的“猫身”细致地扫描了一遍,从第三者的角度观察了一下自己这次的身体:很小,不算尾巴,身长只有十余厘米;短短的毛很是柔滑,质感应该不错;杏仁形的眼睛,相对于面部来说有些大了。 【应该是一只刚出生的幼猫。】微生茉揣测。 困住她的是一个身体两倍大小的木盒子,身下垫在软软的垫子,虽然已经腐烂了,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布料很好。 木盒被埋在土里,精神力直探出两米多,才接触到空气。略靠前的位置竖着一块长条形的石碑,上面刻着几行弯弯扭扭的字。 如此情景,直接让她联想到一个字:墓地! 再一想,这狭小的严丝合缝的木盒子,可不就是一个棺材吗? 微生茉忍不住想象:这只小猫是某个有钱人家(看棺材的木质和那个价钱不会低得垫子)的少年(成年人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吧?)的宠物,某一天因为某种原因小猫死了,少年很伤心,竟然买了棺材和墓地把小猫郑重其事地埋葬起来,还请人做了一个很正规的墓碑。 她不敢贸贸然地试图破开棺材冲上地面:不说她柔嫩的小爪子跟棺材泥土硬碰硬会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单说那两米多厚的土,压也压得死她这副小身板儿了。 精神力扩展……扩展……寻找那个熟悉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愚人节快乐呀^_^ 微生终于回到【猫之章】,唔……没有看过《穿梭三千世界》的童鞋就不得不去逛一下了。 第56章 熟悉与陌生 过了很长时间,微生茉才收到一丝微弱的回应。直到月落星稀,精神力才扫描到慢慢走来的少年。因为清楚莫延对她精神力的抵触和反感,微生茉并没有仔细扫描,只是向他呼应着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即便如此,也看清了少年行走时脚步带着些趔趄拖拉,似乎不大利索。 【他这次身体的腿有什么问题吗?】微生茉担心地想。 少年抽出魔杖将地上的一截断裂腐朽的树枝变成铲子,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微生茉所在的木盒挖了出来。他的手顿了顿,略挑一下眉,跳下坑附身将盒子捞出来,拇指在盒边摩挲几下,“咔哒”一声打开了盒盖。微生茉立刻窜了出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晨曦沁凉的空气,舒展了一□体,满足地喟叹一声,卧在少年的肩膀上,小小的脑袋在他颈侧蹭了蹭,不自觉地轻轻甩着尾巴。 莫延哑然,唇角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在微生茉窜出来的时候,她的蛋白石储物项链因为链子太长而沿着身体滑了下去,落在盒子里。莫延将项链拿出来,把银链的长度比划着微生茉的脖子收短,重新给她戴好后,顺手在上面施了一个忽略咒。 粗糙的手指划过猫儿短短的茸毛,脖子上也有了细微的坠压感,微生茉抬头,见莫延俯身时他的黑曜石从衣服里面滑出来,轻轻晃着。 黑曜石……蛋白石……相似的款式…… 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莫延制作炼金物品的习惯而已,但微生茉还是不可自抑地红了脸,她垂下眼躲闪着莫延的目光,好在如今是猫身,有厚厚的一层茸毛挡着,身体又小,莫延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第一次,微生茉感激起自己这次穿越夺舍的对象了。 莫延将盒子盖好放回去,想了想,又打开盒盖扔进去一块石头变成一把猫骨。微生茉看着那把与自己现在身体差不多大小的骨头,跳上莫延肩膀,不满地甩着尾巴拍了一下少年的后背。莫延安抚似的用两根指头摸了摸她的头,重新盖好盖子。 “mi~ao~”微生茉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自己嘴里发出一声嘤嘤软糯的声音,宛如撒娇一般,立刻便闭紧了嘴巴。然而莫延已经听到,斜瞟了她一眼,眸中慢慢的都是笑意。 微生茉泄气,值得展开精神力联系上,少年身体一僵,又放松了。 [需要这么小心么?]微生茉问。一只猫而已,不会再有人开棺验“尸”吧? [小心无大错。]莫延淡淡道,[现在费点儿功夫,总比将来你被‘旧主’强行带走的好。] 微生茉耷拉着尾巴,有点儿不以为然,但看他这样小心谨慎,又有些说不清的高兴。 [对了,你这猫身原来的主人,是什么身份?]莫延突然又问。 [不记得了。]微生茉用细小的爪子勾着莫延的衣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记得?”莫延不禁说出声,“怎么不记得?什么原因知道吗?” [不知道。]猫儿偏了偏头,[应该不重要吧?]幼猫的脑容量本来就没有多少,就算记得也应该只是一些零碎的玩耍片段,更何况还死了一回……忘得这么干干净净,那它生前也应该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或事才对。 莫延没有回答,略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话间,莫延已经将“坟墓”恢复了原样,绕着墓地转了一圈,见没什么破绽,这才带着微生茉离开。伏在他肩上的微生茉立刻感觉到颠簸起伏中的异样,霎时回忆起少年走来时似乎也是这么一瘸一拐的。 她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轻声道:[你的腿……] 莫延一愣,随即失笑道:[没有大碍……只是在我来之前原主打架受了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怎么不用魔药?用了魔药的话立刻就能好了吧?]看他这么走路,微生茉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那样太打眼了。]莫延解释道,反过来安慰她说:[我已经用了治疗咒,几天就能痊愈了。] 微生茉不再说话,偏头看着莫延,接着渐渐明亮的晨光,看清了他这次的模样。 与前两次夺目到耀眼的俊美不同,这次莫延夺舍的身体的外貌很平凡,属于那种不多看几次就记不住的类型。栗色的短发,红棕色的眼睛,细长的眉毛颜色略淡,鼻子虽挺却不算高,唇色也略淡,下巴中间有一条浅浅的沟壑。脸上有几道浅浅的旧疤,好像过去常常受伤的样子,嘴角也有一块青肿的瘀痕,乌紫中渗着血丝,乍看之下颇为可怖。以莫延的身手不可能被人打得这样惨,应该也是附体原主的“惨烈”战绩。 他这次的身体年龄依旧不大――十五六?或者十三四?微生茉知道莫延是汴京大学一年级的新生,比自己大两岁,也即今年只有十七岁。这几次夺舍的身体都没有超过这个年龄,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这个问题,莫延自己其实早就考虑过了吧? 他的个头大概是一米七五上下,趴在肩上只觉硬硬的,裸-露的胳膊上也有很明显的肌肉,身体素质看来很不错。 微生茉突然有点小小的不平衡:似乎莫延每次夺舍的身体虽然说不上极好,但在一般人中也可以说出众,哪像她穿越的这么千奇百怪。不管她又多少自立自强的渴望,身体却总是很不给力的孱弱,处境也往往堪忧到不得不召唤莫延解救,好像没有他自己就活不下去一样…… 耳朵泄气地贴着头,四肢软软地搭着,柔软的腹部下感到不大舒适的粗糙。 【衣服的布料很差哎……他这次的家境不好吗?】微生茉打了个呵欠,边想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耳边传来小猫轻微的呼噜声,莫延侧头一看,微微一笑,将猫儿从肩上拎下来抱在怀里,猫儿左耳动了动,扭动着换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_……_……_……_……_……_……_……_……_……_……_车声,马声,动物低低嘶吼的声音,人们说话争吵的声音,兵器碰撞时的声音……恍恍惚惚中似乎到了一个极为热闹的地方,微生茉被吵得不行,终于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搂在怀里,惊吓中情不自禁地尖叫一声:“si――ao~” 喉咙中发出的奇怪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她的记忆,微生茉挥出的爪子堪堪停在少年胸前,“轰隆轰隆“的心跳声尽在耳边,带给人莫名的安心之感。 “醒了?”胸膛微微震动着,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微生茉抬头,看到少年正低头俯视着她。 ――说实话,从这个角度看,那张脸真是大的可怕。 微生茉蹭蹭地抓着莫延的衣服攀到他肩上站好,用爪子洗了把脸,这才完全清醒了。她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日落时分。莫延带着她站在人群中,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几个人在打架,更远处围观的人群中间忽然分开一条道路,十几名拿着长枪、腰间跨刀、穿着相同衣服的人冲过来呵斥着分开打架的几个人。百米之外,耸立着近二十米高、巍巍峨宏厚的城墙,墙上贴了大大小小近百余纸张,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扇七八米高的拱形城门,进城出城的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在城门上方,有一块雕刻着花纹的长方形石板,石板中间刻着几个文字。 [杜荆……城。]微生茉喃喃念道,猛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脑海,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一个面孔忽然晃过,很陌生……却又有熟悉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呼之欲出……】 [咦?你认识那字?]莫延诧异问道,声音如闪电般劈裂了她那种恍惚的感觉。 微生茉身体一震,差点儿从他肩上晃下去,她连忙抓牢衣服,道:[是啊。]抬头再看,突然发现城门上的文字她从来没有见过,可是却清楚地知道那些文字都是什么意思……好像那知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刻在了记忆深处,平时没有察觉,一旦需要,立刻就能翻出来一般。 但那奇妙的感觉,却没有再出现。 再看周围,刻意之下,立刻发现了不同:周围的人穿着打扮都很怪异,有些人还牵着怪模怪样的野兽,套着木车的马匹也跟她以前见过的马外形稍有不同,但一眼看去,她非但不觉得奇怪,还能立刻认出哪些是士兵,哪些是剑士,哪些是平民,哪些是驯兽师…… 难道她以前穿越到这个世界过? 不!良好的记忆告诉她:没有! 但陌生和熟悉的感觉交织着冲击着她的感官,思绪混乱中甚至有了恶心想吐的感觉。微生茉闭上眼睛不再思考,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 莫延却不知道这些,只当她以前曾来过这个世界,精神力的波动也当成故地重游的感喟。士兵很快将闹事的人抓捕起来带走,城门恢复了通行,莫延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向自己昨天傍晚匆匆离开的“家”走去。 “哇,好可爱!”突然有女孩惊喜地尖叫一声,一只手猛地朝微生茉抓去。 作者有话要说:微生茉的挂坠 俄罗斯蓝猫 第57章 维尔拉 “哇,好可爱!”突然有女孩惊喜地尖叫一声,一只手猛地朝微生茉抓去。 “啪!” “哇哦~好疼!”女孩哀嚎一声,捧着自己的手腕泫然欲泣。 在微生茉还没有来得及闪开的时候,莫延就一把擒住了那女孩的手腕,声音很响,不过那是他手心放空的缘故。女孩的手腕上连一丝儿红印都没有,她却大呼小叫地像是受了断腕之痛一般。 “好疼啊~疼死啦疼死啦……哥你这么用力干什么啊?”女孩撅着嘴,挣扎着抱怨地看着莫延。 【哥?】 微生茉怔然,也偏头看着莫延。可惜从她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年的下巴和小半个侧脸。 莫延没有说话,放开女孩的手腕,淡淡瞥了她一眼。女孩怵了一下,不敢再喊,但仍是一脸不高兴地模样,见微生茉看着她,便狠狠瞪了她一眼。 微生茉又看看莫延,[她是你妹妹?]那一声“哥“,应该不是关系好的邻居家孩子随口叫的吧? [同父异母的妹妹。]莫延终于道:[我现在身体的名字叫亚尔林,姓弗利萨亚。如你所见,家境不好。亚尔林的父亲和继母三年前去世,家产基本被叔叔婶婶全都拿走了,平时和妹妹就靠他们偶尔的接济生活。前几天亚尔林找了一份酒馆的工作。妹妹叫维尔拉,别看她个子高,其实只有十一岁。] [你呢?你现在多大?] [……十五。]莫延似乎觉得这个年龄羞于启齿一般,顿了一会儿才回答说。 见他没什么说话的心情,好像还有点烦躁,微生茉也不自讨没趣。她扭过身看跟在后面三步远的“妹妹”维尔拉。 维尔拉的五官跟亚尔林十分相像,发色和眸色也完全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兄妹。但相似的五官下她的容貌并不普通,反而有种青涩而灼人的艳丽,再过几年必然能长成一个妖艳的美人。女孩甩着手摇摇晃晃地走着,及腰的长发扎成两个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摆来摆去。她身上一样穿着亚麻的粗布衣裳,打了几个补丁的衣服洗得很干净,裙摆及膝,脚上蹬着一双兽皮短靴,靴底磨得很薄,甚至露出了大脚趾。城里似乎不久前下过雨,地上一滩一滩的水洼,十分泥泞。维尔拉低头挑着干净的地方走,但写字还是没过一会儿就沾满了黑泥。她生气地跺跺脚,抬头又瞪了微生茉一眼。 “今天你去东城干什么?”莫延突然说。微生茉一愣,正思考什么意思,忽听维尔拉“哎哟”叫了一声,才明白不是跟自己说话。 维尔拉被哥哥突然发声吓了一跳,一脚踩进一个浅浅的水坑,半只脚都泡在了水里面。 “哥,你吓死我啦!”维尔拉跳起来蹦到一边使劲甩着脚上的泥水,不满地大喊道。微生茉注意道她的声音甜软含娇,不经意间也带着三分媚意。若是刻意婉转,只怕要勾了男人的魂去。 微生茉皱起了眉,贫民女孩儿有这样的容貌和声音,可不是一件好事。隐隐约约间她似乎知道,这里的女孩只要来了月事,就可以婚嫁,十岁出头的女孩嫁人或者被买卖的多得是。 继承了亚尔林记忆的莫延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冷声道:“说话!” 维尔拉揉着自己的衣角,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今天不是杜荆学院招新么?我就去看看热闹。” 莫延冷哼一声,道:“以后少往那边跑!哪天你要是被人拐卖了,我可不去找!” 微生茉诧异地看了少年一眼,这可不像他会说的话。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时,才想到,这或许是身体原主亚尔林的惯有说辞。 果然维尔拉听到这话,神情并不意外,不耐烦地应道:“知道啦知道啦!烦死人了!”她泄愤般地偷偷甩着那只踩进水里的脚,把黑色的泥点都甩在莫延裤腿上。莫延只作不知,倒是微生茉拎起小爪子,示威般朝女孩龇了龇牙。 他们穿过长长的街道,繁华而喧嚣的广场,挂着彩色的招牌和绸带、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的许多店铺,目之所见人们的穿着越来越朴素粗陋,房屋也渐渐显得破旧。 七拐八拐穿过几条街道,他们终于停在一间小院子前面。推开几块木板拼成的院门,院中有一口水井,井沿放着一个大水缸和两只水桶。挂在两根粗壮木棍之间的绳子上晾着四五件粗布衣裳。院子里没有种菜或者花草,只有零零落落的杂草随意长着,有种荒凉的意味。 正对着院门的是两门三屋,从单间外窗户上摆着的几盆小花和门上挂着的用花草编成的装饰来看,维尔拉应该住在那里。那么亚尔林就是住在套间了。 三座大房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棚子,门也又窄又小,就是维尔拉要进去也要低一下头,估计是柴房之类的。 莫延等维尔拉进门以后扣上院门,转身见维尔拉径直往自己屋里走,喝道:“维尔拉,去把衣服收了!” 维尔拉脚步一停,转身不清不愿地从晾衣绳上扯下衣服,一边收一边咕哝着:“自己又不是没有手!” “说什么呢?!”莫延语气愈发严厉。女孩咔哒着舌头,不再说话。 莫延又问:“中午你没做饭?” 维尔拉没好气地说:“昨天买的面包还有呢!将就一下吃吧,家里钱也没多少了!” “烧水了没?” “没有没有!”维尔拉抱着一堆衣服尖叫道:“爱吃不吃!”她冲进自己的房间,狠狠甩上门,发出巨大的一声撞击声。 猫儿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歪头看着莫延:[亚尔林平时就跟妹妹这么相处的?] [嗯。]在维尔拉关上门的一刹那,莫延脸上不满的神色一收,好像刚才怒喝的不是他一样,说话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笑意,[怎么样?演技不错吧?] [是很不错,如果不是还有精神力,我绝对认不出来刚才的那个人是你。]微生茉轻柔地摇着尾巴,[不过你需要这么伪装吗?]她一直觉得,莫延宁愿修改别人的记忆,也不会委屈自己装成另一种性格。 更何况这种性格还很不讨喜,跟他自己相差甚远。 [暂时先这样吧?]莫延看了眼那根尾巴,见微生茉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小动作,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这个世界的魔法元素跟我以前的世界不同,调动起来有点困难。我需要节省魔力,先在家设一个防御结界,还要想办法改善现在的生活条件。亚尔林认识的人不少,一一修改他们的记忆划不来,不如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对我的印象。] [潜移默化?]微生茉耳朵动了动,[我们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吗?]她注意到莫延的手上并没有那只腕表,估计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很罕见甚至没有,被他收起来了。 [啊。]莫延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两年多吧。]他说。 ――两年? 微生茉一怔,喃喃道:[这样……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了。] [嗯。]莫延道。 第一次穿越到那个像生化危机一样的丧尸世界,时间是二十多天;第二次穿越到常常发生杀人案的世界(莫延称之为“柯南世界”),时间是七个多月;而这一次,长达两年余。 他们同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有一天,他们在异世界生活了一辈子,突然在本体世界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这样一次一次的穿越,身份、环境、亲友、记忆都不断的转换……他们真的,能够承受吗? 微生茉仰头望着莫延,暮光将他的眼睛映成了金棕色,看不出眼底的神情。 第58章 猫儿微生 维尔拉摔门进屋,连窗帘都非常用力的拉上了。莫延取出魔杖,谨慎地在她的房门和窗户上丢了两个咒语,确保及时维尔拉向外看也看不到什么,在院子四周施下恶意驱逐咒和忽略咒,然后他不停地从黑曜石中取出东西:奇形怪状的石头、草叶、不知名动物的牙、蛇皮、尖刺、兽卵、弯形的尖角、植物的根茎……不一会儿,就在地上铺了一大摊。 微生茉摆弄着放在她脚边的一颗朱红色菱形石头,这东西看起来坚硬,实质竟然软得很。她不过是用爪子轻轻抠了抠,就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微生茉吓得收回爪子,不敢再动,盯着它半晌也不见恢复。猫儿干咳一声:“喵呜――” [唔?]莫延立刻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这些东西你准备用来做什么?]微生茉按着那块石头轻轻推碾,拿不准注意是不是要给莫延看看。 [不是说了么?设一个防御结界,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赶快完成。]莫延道。 [现在就设?我还以为你会等换了一个比较好的住所以后再……喵呜!]微生茉一不注意,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那块石头竟然被碾成了粉末。她一蹦两米远,恶人先告状:[这是什么呀?太脆弱了!真的能用吗?] 莫延伸出手指捏了一撮粉末,搓了搓,认出它的本体是什么的时候,用诡异的眼神默默盯着微生茉。 猫儿立刻炸毛,弓起背,尾巴竖起,嘶嘶低吼着,连胡须都微微前翘:[干什么?] 【这个人难道小气到要为了一颗石头跟她生气吗?】 莫延收回目光,道:[你先回屋吧!等我设好结界以后再出来。] 【――什么意思?嫌她碍事吗?……哼!谁稀罕!】猫儿狠狠地甩着尾巴拍了一下地面,高傲地转身,踱着优雅的步伐进屋了。 莫延拍了拍手,细碎的粉末从他的掌间扑簌簌地落下。其实这些年他收集的各种材料很多,别说这么一个小院子,就是一个马尔福庄园的结界也能建起来,所以一颗红宝石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问题是,这颗产自斯里兰卡的天然红宝石统称刚玉,在天然矿物中硬度仅次于钻石,却就这么简单的化成了粉末……他略抬眼,便见还算平整的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深达半米的坑,这出自那只猫的尾巴一甩之威。 _……_……_……_……_……_……_……_……_……_……_回到屋里的微生茉犹自忿忿,但她也对防御结界的设立感到好奇。在屋子里绕着桌子转了几圈后,猫儿终归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蹭地窜上窗台,隔着污迹斑斑的窗户向外看。她本来以为,莫延会用各种材料熬成神奇的药水,在地上画下巨大的魔法阵,在阵中摆上各种各样的东西,然后念着冗长、神秘、亘古流传的咒语,魔法阵发出耀眼如煌煌日光的光辉笼罩住宅院…… 但事实上,莫延设立结界的过程很是枯燥无趣。 他先丈量了整个院子的大小,然后又量了每间屋子的高度、面积,还有墙的厚度等,那根灵活柔软的尺子上蹿下跳着,差点儿没详细到每一根草摇摆的弧度。莫延则抽出一张纸和一根笔,写写画画地开始计算。他算了很长时间,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院墙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半边地面的时候,他才收起纸笔。微生茉精神一振,但见少年指挥着那些材料飞到院子的各个部位埋起来,然后挥着魔杖念咒语。他没有大吼大叫的习惯,念咒的声音很轻,隔着窗户微生茉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什么。只见他魔杖绕着某种轨迹挥一下,杖尖冒出小小光芒一闪,然后院子的某处也跟着一闪……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微生茉跳下窗台,仰头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套间的外间她本来以为是客厅,却摆着方桌、厨具和锅灶,看来还兼具了厨房和餐厅的功能。里间是亚尔林的卧室,摆设更加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缺了腿用砖块垫起来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床下除了两双鞋子,还隔着一个大木箱。所有的家具都十分破旧,少有的几件看起来新一点的,样式风格各不相同,有的上面还雕刻着花纹,应该是这对兄妹过去捡来的别人丢弃的家具。 猫儿跳上床,在床单上踩了一串小小的脚印。拨弄了一下枕头,不慎勾破了一角,几根鹅毛悠悠地飘出来,细细的绒毛擦过鼻尖,让她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她甩甩头,抓了抓脸,跳到一边的椅子上,又接着椅子跳到桌子上,打翻了一个能把她装起来的茶杯,幸好杯子里没有水,不然那个小气的莫延肯定又要生气。 猫儿缩缩脖子,庆幸地舒了口气。看到茶杯,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喝水了――至于被埋进坟里的小猫本体有多少时间没有进食,微生茉根本没有想到,或者说,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虽然她现在一点儿也不饿,但微生茉还是从蛋白石中取出了自己先前背下预防万一的食物:面包?没胃口;香肠?啊,口水……不过塑料包装不好撕,还是等莫延来了以后让他帮忙吧;牛肉干?一样留着;方便面?扔一边去!苹果?很想吃又不太想吃……先放着吧;香骨酥鱼罐?啊啊……猫儿忍不住了,唰地弹出爪子勾住罐头盖上的拉环,用力一扯,随着“哧――”地一声,铝制的盖子拉开,一把将鲜香刺烂的黄花鱼捞出来,随意拨了拨把辣椒桂皮等调料拨到一边,抓起鱼大快朵颐。 _……_……_……_……_……_……_……_……_……_……_最后一道咒语施下,整个院子中的各个角落中突然全都亮了起来,所有的亮点之间有微弱的银光联系着,形成一个巨大的图案。整个魔法阵的光闪了闪,隐约可见一个半球形的光罩笼住院子和房屋。刹那后,所有的光亮都消失,最后一缕阳光也同时自西边沉入,青黑的天幕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耗了大半的魔力微弱但持续不断的补充着。莫延估计了一下,只需要一晚他的魔力就能恢复到四成左右,虽然比不上原来的世界,但也比他预计的情况要好很多。这样看来,他其实不用太小心计算着使用魔法。 回到自己屋里,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椅子上、床上、地上乱七八糟,零食和鱼骨头撒的到处都是,七八个空罐头胡乱扔在一边。床单被踩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沾着灰尘和油腻的小爪印重重叠叠。桌上摆着一个碟子,里面盛满了乳白色的牛奶。比成人巴掌略大一些的小猫几乎把头整个儿地埋了进去,小口小口地舔着喝。一个被打开的果汁瓶子倒在一边,黏糊糊的橙黄色果汁流了大半个桌子,滴滴答答地从桌沿滴到地上,积了一小滩。 莫延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挥挥魔杖,零食都自动跳到一起堆在柜子上,垃圾也清到了角落的簸箕中,污迹全部清理干净。微生茉这时注意到自己之前的“辉煌战绩”,很不好意思的用尾巴挡住自己的眼睛。 莫延笑了笑,叹口气,神情重又变得严肃,“微生……” [……唔?]猫儿脸上热度犹在,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应道。 莫延走上前坐到床边,把她拎起来放到可以平视的位置,道:“微生,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猫儿哼唧着说。 “微生,你的性格……是不是每次都会被夺舍的身体影响?” 第59章 洗澡 “微生,你的性格……是不是每次都会被夺舍的身体影响?”仿佛斟酌着使用的每一个字每一分语气似的,莫延缓缓地道。 微生茉一愣。 其实这件事很明显,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莫延对微生茉本人和她夺舍的那具身体原主人吉田奈奈都不了解,所以才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想,起初微生茉表现出来的冷静、理智、漠然的性格,与她后来那不大明显但还是可以察觉的胆怯、善良、退缩判若两人。那时莫延虽然发现了一点儿异样,但他以为是末世场景对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儿造成了巨大冲击,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相隔几天后第二次共同穿越,从开始夺舍到后来两人相遇,中间隔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再次遇到微生茉,她的性格又与前两样截然不同。依然是聪明冷静理智的,但她的仿佛自我地与世隔绝起来,温柔成熟中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悲观,看似坚强实则脆弱,奇异地(在莫延看来很不可思议地)对光明啊正义啊温暖啊这类听上去很美好的东西有着深刻的向往眷恋,却又逃避着——那么的……那么的像他记忆中那个二维漫画人物本体,连语气、动作、微笑时的弧度、使用的语言都非常相似。自那以后,莫延就有了几分猜测。 而这一次,微生不知由于什么缘故,夺舍了一具猫的身体——不过从她以前曾附身鸟啊狮子啊小金鱼啊之类的动物上的经历看,这一次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特殊。但身为一名可以变身动物的阿尼玛格斯,莫延非常清楚,将一个人的灵魂塞进动物的躯体里有多不便。习惯了使用刀叉的人吃饭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先找餐具,习惯了用两只脚走路的绝不知道怎么控制四条腿,习惯了一米多高视角的绝不会轻易适应无论怎么抬头都只能看见别人小腿的高度,习惯了被称为万物之灵的躯体后绝不会忍受自己身后多了一条尾巴……但所有的这一切,微生茉都适应良好。 虽然有着超出一般动物的灵动聪慧,虽然有精神力连接着两人使他们能对话并微弱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思维,但很多时候,微生茉就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 莫延曾经羡慕过微生茉每次夺舍后的身体跟她的灵魂契合得,仿佛那就是她本来的躯体一般。但现在他却不在这么想了:契合到这种程度,会不会微生茉本人的思维渐渐被夺舍的各个身体影响同化,最终她本人完全被吞没消失? 光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看着眯着眼睛低头沉思的小猫儿,尾巴还不自觉的卷成一团,莫延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微生茉只是以前没有察觉,既然现在被他提醒了,那么他想到的问题她自己自然也能想到,不需要他再来多嘴提醒。 走了一天一夜又建了魔法结界,莫延现在累的要死,身上也满是灰土汗涔涔地不舒服,即使用了清洁咒,他还是觉得浑身难受。出门到柴房里翻出浴桶,用了【修复如初】【清理一新】后,搬进卧室,放大了两倍,【清水如泉】将里面装满了水,然后一个【火焰熊熊】放在被架起的浴桶下方,突然窜起的火舌舔着桶底,不一会儿就将水烧热了。 微生茉对莫延时不时忙忙碌碌地在眼前转来转去已经有了免疫力,思考问题的时候自动就把他屏蔽在注意力以外。直到无意中发现少年正在宽衣解带时,出于女性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一下子惊得跳起来缩到墙角,“喵喵喵”叫起来。 [喂,你想干什么?]微生茉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的精神力,紧张地问道。她连自己现在是猫身都忘记了。 [洗澡啊。]莫延一脸无辜加莫名其妙地道,然后微生茉终于在他的提醒下看到了摆在房间中央的超大浴桶。 [你……你你你……]少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语无伦次。 瘦高的少年轻轻侧头,视线偏下斜视着她,平凡的面孔一时竟有了魅惑的感觉。他挑了挑眉,问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他顿了顿,恍然大悟的模样:[想要一起么?] …… ………… [谁、谁要一起啊混蛋!]猫儿一声尖叫,闪电般冲出房门,木质的木框被擦掉了不小的一块。 “哇哦。”莫延似真似假地赞叹着,坏笑一下,这才扯下了破旧的外衫。 _……_……_……_……_……_……_……_……_……_……_微生茉面红耳赤地窜到客厅,感到身体温度高的快要烧起来了。心脏如擂鼓般“噗通噗通”拼命跳着,耳朵里面仿佛响着“轰轰轰”的声音。她焦躁地在屋子里飞快地跑了两圈,耳朵平贴在头上,把脸埋在地面与爪子间,好半天才慢慢平息下来。至于刚刚因为莫延的话而引起的慌乱恐惧,早就被扔到爪哇国去了。 略略冷静后,微生茉不由得想:【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让自己不至于在牛角尖中越钻越深,用想象中的可怕后果自己恐吓自己。】 【但那个家伙有这么好心吗?】 【没有吧?没有吧……才没有呢!】猫儿跳起来,忿忿地绕了两圈,【他就是戏弄我!】 再一想,她反而对自己有了几分懊恼:【看就看了!怕什么!反正我现在只是猫身……呀!那家伙不会是自己害羞,又不好意思直说,故意用这种办法激我出来吧?】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猫儿愈发咬牙切齿:【哼哼,我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了,他现在肯定很得意吧?如果我现在闯进去……呸呸呸,我怎么会有这种猥琐的想法?】 为自己的思想道德水准自省了一秒钟,猫儿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说起来,刚才那家伙准备洗澡的动静挺大的,我一直坐在旁边想事情,不会被当成是想要正大光明围观他洗澡吧?所以他才不得不挑明了使我离开……可恶!形象啊!我十几年来纯洁善良的形象这下都没有了……不过那家伙挺自恋的啊!待会儿我一定要告诉他,他这次的长相一点儿看头也没有,我才没有兴趣呢!如果是前两次……啊啊啊啊!!!我都在想什么啊!!!!】 羞囧至极的猫儿闭着眼睛,发泄情绪般地四肢刨动,不一会儿就在客厅正中的地面挖了一个深坑,身体一倾就把自己埋了进去…… _……_……_……_……_……_……_……_……_……_……_莫延自然不知道微生茉在客厅里的时候脑子里都转了些什么念头,他洗完澡后发现客厅地面的“改造”也只是挑了挑眉,当是微生茉附体猫的某种习性。他把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猫儿从土里挖出来,用洗脸盆装了干净的热水,刚把猫儿放进去,就被狠狠地挠了一爪子,同时脑海中炸破一声足以震碎钢化玻璃的尖叫声:[啊——] 莫延一惊,下意识地把松开手捂住脑袋,眼前似乎飞舞着一片小星星。 发现自己反应过度的微生茉干笑两声,有点心虚地道:[哈哈……男女授受不亲……洗澡什么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莫延脸色不大好地扫了一眼微生茉小小的猫身,暗示: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能行吗? [好了,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的。]微生茉摆了摆小爪子,就被水流托着浮到了水面,不再是可怜的即将被淹没而亡的状态了。 莫延看着那完全违背常理流动的水,点了点头,转身去复原客厅的地面了。 其实要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哪怕是现如今变成了小猫的少女——洗澡,他也觉得很别扭,只是外表看不出来罢了。既然微生茉能自己解决,他自然也没有异议。 看着卧室门被关上,微生茉松了口气,然后悲催地捂着脸:啊啊,她到底是怎么了? ——话说,作为一只没有双手的猫,她到底该怎么给自己洗澡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与沫毕业论文上交了通过了答辩也结束了,填表了登记了毕业旅行也结束了,于是在等待毕业典礼的时候,终于回来更新了…… 停更两个月,就算有以前的提纲,但思路还是有点跟不上……ma~所以这章就有点不太尽如人意 第60章 无眠 “嘎――吱”沉重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涩哑中带着几分刺耳尖利,趴在床上的猫儿被吵醒,耳朵颤了颤,打了个呵欠,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瘦高的黑影走了进来,身影虽陌生,精神力却传递着刻骨熟悉的感觉,于是她蹭了蹭被子,又阖上眼睛睡着了。 昨晚在澡盆(脸盆?)中无意发现自己竟然有控制流水的能力,轻松解决了洗澡问题。然后她小小的探索了一下这个新的身体,又发现自己力气很大――能轻松将坚硬的石板拍成粉末,尖尖的小爪子甚至能在铁器上刻画。除此之外,还能掌握几分空气的流动――或者称之为风系魔法更合适? 自从能控制身体以后,这是她第一次变得似乎很强大,微生茉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反而有几分犯愁:如此一来,附体之前的身份就不是普通的“宠物猫”可以相比较,也许是什么珍贵的魔兽――隐约间直觉告诉她,这世上能跟她比拟的存在都很少。而那位“前主人”也很可能拥有不小的势力钱财,如此以来,她的“死而复生”岂不是会给莫延带来麻烦? 恰巧,莫延的身份只是贫家子弟,魔力似乎也受到了限制,这个世界的人们拥有的实力又好像很不一般……真是……情况说不出地糟糕啊! ――如果她主动离开,是不是对他更有利? 这样的话,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凭借那些繁多而神奇的魔法和聪明的头脑,他一定能在这个世界活得很好――只要没有她的拖累。 这个想法怎么看都是对莫延有益无害,但只冒出了一瞬,就被微生茉压了下去。 她身上的麻烦,自己虽然后知后觉,莫延却必然早就发现了,对那个骄傲的少年来说,她的离开,看似保护,实则与侮辱无异。 他们是一同经历了两个异世界的伙伴,未来也必将共同经历无数世界,这羁绊不仅在这个时空,就是在本体世界中也是独一无二。如果没有牢不可破的信任,那必然是走不下去的。 无论是不是由于莫延的缘故,微生茉总是藉此摆脱了梦境世界中身不由己的状态,而那少年却被她拖入了未知的险境中。对此,微生茉心中其实一直都有几分感激和愧疚并存,使得她在相处中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骄傲冷淡,包容甚至纵容着莫延的行止。 虽然莫延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强大到坚不可摧,但那似乎永远都不能满足的收集各种物资,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不断地实验异世界中的种种状况、加强自身实力,还有对她时不时冒出的杀意……难道不都是源于他对这种莫名穿越的不安?即便猜测到只要杀了她本体就有很大可能制止这状况,但莫延却一直没有动手,仅此一点,微生茉就无法淡然以对。 好不容易,他们两人之间才建立了微薄的信赖,怎么能被草木皆兵的危机破坏? 但也不能放任危险的火苗灼灼燃烧,毕竟,他们要在这个世界中停留两年之久。 ――该怎么做呢? 烦恼中,又想起前面莫延提到的问题。就算除了这次以外微生茉每次都能得到附体的记忆,好像她已经过了几百辈子似的,但微生茉始终认为自己只是微生茉,并不愿在潜移默化中变成另一个人。借着清晰到诡异的记忆力,她重头旁观审视了一遍自己的人生,松了一口气:虽然每次穿越的时候都会被附体的记忆、情感等影响,但只要一回到本体世界,这些影响就被立刻压缩至无,哪怕再次穿越也不会翻出来。由此可见,附体的影响力只在她借用身体的时候才会有效,对她本身的存在其实并没什么影响。 辗转反侧想了大半个晚上,又因为试探猫身的能力而几乎耗尽了精神力,这时略一放松,微生茉便沉睡了过去。哪怕莫延出门又回来,暮霭沉沉,她也没有醒过来。 _……_……_……_……_……_……_……_……_……_……_淡淡的雾气,泛着珍珠白的微光。 她赤着脚,站在雾中。贴近地面的雾气很浓,如白浪般翻滚着,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没多久,她就看到一条长长的河…… 河水完全透明,只有通过光线的折曲才能捕捉到它们流动的痕迹。水中没有浮萍和游鱼,水底也看不到水草和石头,只有无数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气泡在水中上下浮沉。它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又推挤着向目光不能及之处流去,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在她面前的不远处,有十余平米、葫芦肚形状的一个水洼,水面上挤着数百上千的气泡,有的转瞬即碎裂,有的却浮浮沉沉亦无所伤。远看那些气泡似乎圆圆鼓鼓如芝麻米粒,近观才知道,那些气泡扁的、圆的、方的、锥形、六角形、柱体……形状各式各样,不一而足,但似乎球形的才最稳固,破碎的最少,其它性状的气泡大部分都转眼间就碎成无数水点,故而远远看去似乎只有圆圆的气泡。它们大小也不尽相同,有的只有指甲盖大,有的竟然大如房屋,在不能挤入水洼的河面上,微生茉还看到一个宛如巨鲸的气泡缓缓流过――而这样大的气泡,在这无尽的河水中却也只是平常。 一个足球大小的气泡被挤到了微生茉面前不远处,这气泡颜色颇为诡异,竟是只有黑白两色,并且黑是墨黑,白是雪白,色泽皆是一样的纯粹,交错纠缠又边界分明。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微生茉将手缓缓伸向气泡。 “小心!别碰!” 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只几乎透明的手破开雾气飞快地抓向微生茉,那手的速度似乎无视了时间和空间般地迅速,但在指尖堪堪将触到微生茉衣角的时候,女孩受惊一颤,已然碰到了黑白气泡。 “轰!”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好吧,其实是与沫文思卡得厉害,衔接不畅,于是把本来放在后面的内容提上来了…… 第61章 梦中梦-DN1 “死亡笔记?”微生茉用透明勺子拨弄着香蕉船里殷红的樱桃,带着几分疑惑地道。 “啊,deathnote,翻译成中文就是死亡笔记,日文就是デスノート,是一个……怎么说呢?唔,十分流行的动漫,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坐在她对面的莫延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讲述《死亡笔记》的剧情,“故事发生在现代的日本东京,描述在现实社会中的怪异性犯罪,是侦探与罪犯间超乎常识外的逻辑知识战斗,主角就是你现在的那位兄长大人——夜神月……” _……_……_……_……_……_……_……_……_……_……_本来看着天色已晚,准备叫微生茉起床吃点东西的莫延突然发现猫儿周围又一次布满了足以割裂任何物品的时空裂痕,虽然这一次的面积似乎变小了,但事实上却更加密集和危险。还来不及想更多,他眼前猛地一黑,再度恢复光明时,却是躺在一片雪白的医疗室中,耳边所闻都是声嘶力竭的蝉鸣,远处隐隐传来读书声。 在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他又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腕表上的时间完全静止了,不知是因为他们在这个时空中不管度过多少时间都能回到本体世界的起始时间点,还是因为两个表盘之间的联络魔法被切断了。这样一来,他也无法得知他们将要在这个世界停留多少时间,结束以后是会回到本体世界还是上个世界。 莫延本来以为自己会恐慌或者迁怒到微生茉,但事实上,他心里只是充满了一种无奈又“果然来了”的感觉,并不如何惊讶。 该说,潜意识中,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吧?更糟糕许多倍的,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至少这个世界非常的和平安全……吧? 他的名字:青野胜。十四岁,家中次子,私立英集中学初二(a)班的学生,成绩普通,喜爱收集各种手办。 同时,他还有一个同学,叫夜神妆裕。 莫延心里升起不大好的预感。仔细搜索记忆,果然夜神妆裕还有一个叫夜神月的哥哥,那位“聪明优秀、体育全能、人缘极好的前辈”,其声名至今仍在英集中学的教师和学生之间流传着。 上网一搜,果然有一个叫l的世界第一名侦探,姓名、样貌、居住地都不为人所知,却被称为世界警方最后的王牌。 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微生茉的讯息。她说,她现在叫夜神妆裕…… _……_……_……_……倒叙分割线……_……_……_……_这一次的夺舍并不像以往那样温和而不知不觉,记忆的接收也粗暴而凌乱,因此青野胜和夜神妆裕都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昏了过去,并且显得很痛苦。青野胜的父母没有联系到,夜神妆裕却是立刻就被闻讯赶来的母亲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了半天,把她折腾个不清,当然身体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最后只能确诊为“中暑”。 “妆裕,下次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老师说,不要强撑着,知道吗?”夜神幸子带着几分心疼地道,小心翼翼地把女人扶上出租车,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什么易碎品般。 微生茉有点无奈,但也为这样显露于外的关心微微触动,按照夜神妆裕的习惯回答:“知道了,妈妈。” 夜神幸子拍了拍她的手,“你啊,要像你哥哥一样就好了。总是这么长不大,让妈妈可怎么办才好呢?” 对夜神妆裕来说,兄长夜神月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虽然总是被父母和周围的人拿来做比较,但她却从来都没有因此心生妒忌不甘什么,反而十分自豪。如果是原来的夜神妆裕,听到这话一定会拉着母亲的胳膊,拖长声音撒娇道:“妈妈~那妆裕怎么做得到嘛……”但微生茉不习惯撒娇这种事,所以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回到家里,父亲夜神总一郎还在警视厅工作,最近这些天因为kira的出现,他整日整夜的加班,很少回家,连女儿生病也只是打电话问了一句,知道没什么事就挂断了。 一进家门,她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客厅正中央的上空漂浮着一个古怪的生物:小丑模样的白色骨质面容,竖在脑后的深青色笔直短发,四肢瘦且长,还有一对恶魔般的翅膀。 【那是什么东西?等等……附体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家伙!】微生茉一顿之后立刻发现了问题,身边胆子称不上大的母亲也是毫无异样,看来她是看不见那个古怪生物的。但是…… 她的目光转向那个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少年:栗色的碎发,暗红的眼睛,和爱情故事中的校园偶像一般耀眼的容貌,微微含笑的唇角十分令人心醉——他就是夜神妆裕中完美的代名词:夜神月。少年带着冷意的眼神掠过古怪生物,那一眼证明:他是看得到它的。 微生茉怔了怔,便也装成看不见那东西的模样,笑着向“兄长大人”打了声招呼。 【这个夜神月……这个世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说来话长,出来见一面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当她向莫延提出自己的疑问后,少年如此道。 _……_……_……_……时间回归分割线……_……_……_……_死亡笔记这种防不胜防的能力确实逆天,但只要他们不流露出能看到死神的迹象,相信自诩正义之神的夜神月也不可能随便就对无辜者下手。以微生茉的能力,也不可能被人绑架来威胁自己的父亲兄长。所以只要她不无意中碰到那本笔记,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以夜神月的谨慎来说也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乌龙事。 所以微生茉本来以为这件事跟自己是无关的,可是几天后,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夏天总是很热的,即便没有出汗,冲个澡心理上也会舒服很多。这一天微生茉按照惯例去洗澡,刚解了两个扣子,忽然觉得不对,后背的神经传导着极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正有人在看着她!还不止一个! 【错觉吗?】 这里是警察厅刑事局长的家,还驻扎着一只恶魔般的死神和被称为地狱使者的kira,浴室里也简洁干净所有东西一目了然……这样的地方,会有监视器吗? 比起逻辑推理,微生茉更信任自己的直觉。 她展开精神力,一寸一寸地梳理过每一样物件,深入玻璃、土层、钢筋水泥,终于在灯丝后面和淋浴喷头处发现了两个监视器,能够无死角地监视浴室中人的一举一动。 ——小小的一间浴室,就安装了两个监视器,这说明了什么? 精神力继续扩散,在整栋公寓中找出了五十多个一模一样的监视器,微生茉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这些监视器,在她今天去上学之前还是没有的。也就是说在几个小时内就全部安装完毕,这样的工程,说夜神总一郎不知情那猪都不信。也就是说,这都是他默许的。 混蛋啊啊啊!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自家女儿的隐私问题啊! 第62章 梦中梦-DN2 仔细想想,这段“剧情”其实莫延是说过的,只是听得时候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夜神月和l的对决中,并没有太在意,也就忽略了当时莫言忽然变得诡异的眼神…… 微生茉咬咬牙,第一反应就是联系莫延,但精神力刚刚散发出去不远,她就倏地收了回来。 【她既不想被当成使用神秘力量杀人的嫌疑犯,也不想在监视器下生活,面对这种两难的境地,如果是莫延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对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孩有了这样的信任。 但微生茉却不想这么做。 她不是菟丝花,不想变得必须要攀附着什么人才能生存。现在的状况虽然麻烦,却也并非什么非生即死的抉择……只是她自己的话……只是她自己的话,未必就不能解决。如果一遇到问题就想着依赖别人的话,总有一天,会变得有手却拿不起武器,有脚却不能站立走路。 ――那样的她,会被莫延毫不犹豫地抛下吧?!一定会被舍弃的!因为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那样的自己。 但不依赖莫延,并不等同于不能借助他的力量。 念头一转,微生茉忽然有了主意。 思维霎时间转了几个回环,在监视器对面的人看来却只是过了两三秒钟而已。手指在扣子上顿了顿,荧屏中的少女忽然有所感应似的扭头四下看了看,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仿若无措般咬着大拇指。第三个扣子解了一半又扣好了,她忽然推开门急匆匆地冲出浴室,在客厅里坐立不安地转了几圈,头转来转去地扫视着四周的墙壁书架窗户,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十几分钟后,少女窝在沙发里,几次将手伸向电话听筒又收回来,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般地拨了一个号码,似乎为了方便或者别的什么缘故,她没有拿听筒,反而按下了免提。 “嘟――嘟――莫西莫西?”电话另一头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虽然因为经过数字化的处理而带着几分失真和机械化,但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温柔干净。 少女咬了咬嘴唇,轻声道:“青野君?” “……夜神桑?”少年似乎有几分惊讶,过了一会儿才应道。 “是我。”少女用食指顶着桌沿,眼睛也不敢看电话般盯着桌面的一角,“这么晚打扰青野君真的是非常抱歉……但是我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哥哥也正在准备统考还没有回家……除了青野君,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找谁……” 调查总局中,夜神总一郎心中的警报顿时拉响,关注度上升n个等级。l“哧溜哧溜”地吃着冰激凌,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过了一会儿,经过电话和窃听器两重转折的声音传出:“出什么事了吗?” 少女绞着手指,眼神游移着,半晌才说:“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有种感觉……虽然听起来很奇怪……我知道这样有些荒谬,不过……感觉真的很不好,这还是在家里第一次这么……” 女孩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也没有涉及重点,少年耐心地等她结结巴巴地叨咕了好久,才听到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青……青野君能到我家来一趟吗?啊!当然,如果您有事的话那我……” “我现在就过去!”少年似乎误会了什么,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地道:“你待在家里,锁好门窗,哪儿都不要去!” “嗯。” 隔着几个街区的图书馆里,黑发少年合上手机,嘴角浮上一丝了然的笑容。 电话咔地一声挂断,“嘟―嘟―嘟――”短促的提示声不停想着,女孩抱膝坐在沙发里,垂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才伸手再次按下免提键。 这时,门锁“咔哒”一声转动,夜神月推门走进来,死神琉克紧紧跟在他身后。看到一向开朗活泼的妹妹蜷在沙发上,很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夜神月心里一跳,嘴角却挂上温和安抚的笑容:“怎么了,妆裕?” 女孩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藕白的脚丫在沙发边沿轻轻蹭着,嗫嚅道:“哥哥……” _……_……_……_……_……_……_……_……_……_……_莫延进门后,第一眼看到微生茉有几分苍白的脸,接着视线余光扫到客厅中央倒立漂浮的死神。 “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年看到“夜神妆裕”没什么事,似乎松了口气,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微生茉似乎正在为【由于这么点小事就找你来】而感到愧疚和不好意思,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吞吞吐吐地说:“只是今天……在家里……忽然觉得像是被什么人看着一样,无论在哪个角落都……连……连卫生间也……” 臻首低垂,耳尖微微发红。 少年却警觉起来,原本放松的神情也立刻变得凌厉,“你是说……有监视器?” “大……大概……”少女略抬头,“我听说……听说你很擅长电子器械……” [表情太死板,肢体太僵硬,眼睛往下看,手指的动作太过于自然了……]精神力链接中,莫延将微生茉的演技批评得一无是处,语调带着笑意。 [哼!]微生茉用鼻音回道。 “青野胜”把书包丢在鞋柜旁边,视线逡巡着房间的格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夜神先生是警视厅刑事局长?” “嗯。” “他现在是在调查kira吗?” “……是。”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担忧。 “夜神前辈呢?” “哥哥在书房。” “你没有跟他说吗?” “嗯。哥哥正在准备统考,我不想他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分心。” 琉克在一边嘿嘿嘿地笑起来,两人都装作没有听到。 “介意我随便看看吗?”莫延忽然皱眉道。 “呃?哦,请随意。” 少年走到客厅,盯着电视和电视周围的书架看了一会儿,忽然把手伸进电视右上角放着音响的架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比拇指指甲盖略大的黑色圆柱形仪器。 “这是……”女孩疑惑地问道。 “无线针孔摄像头。”莫延道,语气低沉,显得十分严肃。 “什么?”微生茉诧异地捂住嘴,“竟然真的……为……为什么?” “嘘――”莫延竖起食指在唇前示意她压低声音,“以你父亲的身份,仇恨他甚至将这仇恨延续到你们一家人身上的人肯定不少,但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的……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可能,但可能性都不高。” “总而言之,我先尽我所能找出安装的监视器和窃听器一类的,你打电话给夜神先生――这件事,已经不是以我们的能力可以处理的了!” 他的声音很低,但良好的窃听器还是将声音完美地传导并扩大到搜查总部,一时之间,众人的神情都很精彩,连l也忘了继续吃冰激凌。 书架顶端、房间拐角、厨具中间、灯丝后面、dvd放映机显示屏后……随着少年爬上钻下的找出一个个被精密安装的监听仪器,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态发展的众警界精英都愣住了,连听到琉克的报告的夜神月也呆滞片刻。 夜神总一郎的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预料到屏幕中的女儿会说些什么的搜查总部指挥官看向l,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少年咬着手指,冲他点了点头。 “爸爸,出大事了!家里被人装了好多监视器和窃听器啊……连卫生间都有,一定是个大变态干的……好可怕!爸爸,会不会有黑社会盯上我们啊……” 第63章 梦中梦-笑傲江湖 在等待警察来“调查事件”之前,莫延已经找出了大半的监视器,微生茉也敲响了“还在读书”的夜神月的房门,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夜神月·真kira完美扮演了一个大大吃惊的哥哥形象,琉克在他周围飘来飘去地要求苹果福利。 两人直截了当的直拳把kira和l蓄势待发的智慧对决局面刚开场就打得支离破碎,夜神月在吃惊好笑的同时,也若有所思。 聪明人总是喜欢用各种委婉曲折、从容漫长的手段来解决问题,而有时候,简单直接的应对手法效果也未必就差了。 不过微生茉的这个计划终究还是过于粗糙了,调查总局中又开始吃蛋糕的l究竟发现了多少破绽他们不得而知,只是在警察还未抵达之前,两人同时感到脑袋中仿若响起“嗡”的一声,强烈的推挤感传来,附体的原灵魂突然间似乎又重新夺回了身体一般,“啪”地一下就把他们给挤了出去。 微生茉还没想清楚“好像变成了孤魂野鬼”这个惊悚事件,就突然感到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又无一处可使得上力气,她的头和肩被人抓着,从一个似乎是橡皮管口一样狭窄的地方拉出来,浑身湿答答的,干燥腥气的空气唰地一下钻进鼻腔肺里,很是难受。接着有人拎着她的一只脚将她倒替起来,“啪啪”两声,屁股被打得生疼。 “哇哇哇哇——”微生茉不由自主地嚎啕大哭起来。 _……_……_……_……_……_……_……_……_……_……_再次被人从肚子里生出来已经三个月了,微生茉还是没有适应婴儿期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说来也奇怪,以前被迫不得不依附着各种生物万事不由自主的时候,她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但自从能自由操纵附体后,再次面临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微生茉非但不觉得怀念或者习以为常什么的,反而比莫延更加焦躁厌烦。 ——他们这一次竟是成了双生子,微生茉为长,莫延为次,也许是先出生的孩子掠夺了大部分婴儿,后出生的男婴颇为孱弱,声音也如刚出生的小猫似的,微不可闻。 在精神力与魔法的调理下,双生儿早早的就能够看清事物,听清声音,骨骼也日甚一日地强健起来,月余便能翻身,又过了十几天双手便有力气抓拿物品,莫延开始取出各种作用温和并给婴儿使用的魔药稀释了以后两人服用,出生时的病弱也一去不复返了。当然,在有人的时候,他们还是按照普通婴儿的进化过程慢慢成长,好在作为婴儿,也不需什么演技,周围又都是普通人,威力不强的混淆咒也能很好的起作用。 吃喝拉撒的琐事没有必要说明,双生儿日日被放在一处,虽男女有别,毕竟年龄放在那里,诸事均无避讳,于是各种丢人的尴尬的窘迫的羞臊的状态都被对方看了个遍,开始还觉得耻辱别扭,互不理会,尤其是排泄不能控制的时候,杀人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对方从此消失在银河系中再不出现。渐渐地愤怒羞囧变成了好笑,尴尬时刻还能嘲笑对方几句,反而更加熟稔了几分。 不得不说,“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半岁不到,习惯于时时刻刻收集情报的莫延和记忆力好得无与伦比的微生茉就弄清楚,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日月神教的黑木崖,此生父亲叫任我行,身份是神教教主,除了出生再也没有露面的母亲在产后没几天就去世了,众人正十分热心地要给他们找后妈,不过都被事务忙碌的教主大人给推拒了。此外常常来看望他们、有着一脸大胡子的“青年俊杰”叫东方不败。 然后莫延开始给微生茉讲一个名为《笑傲江湖》的故事,为了让每天的生活都不无聊,他把故事讲的十分详细,每天说一点,终于在周岁的时候讲完了。 _……_……_……_……到一岁的分割线……_……_……_……_于古人而言,抓周是件大事,但对微生茉和莫延来说,这不过是件有趣的消遣罢了。当然,摆在桌上的各种小东西造型还是很有趣的。微生茉不愿爬来爬去,顺手抓了摆在身边的小木琴;莫延则本着攫取最大利益的想法,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步,抓起一支筷子粗细手指长短的红缨银质蛇枪。想了想,这个世界有广陵散和《笑傲江湖》,射雕中有黄药师的玉箫剑法和碧海潮生曲,六指琴魔中有天魔琴……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用到、日月神教中又有曲洋这个音律大家的想法,莫延又顺手拿了一支小巧的碧玉箫。 ——至于伪装低调平庸以免将来东方不败上台后把他干掉?莫延想都没有想过。 如果那人真的向他动手?盔甲护身+阿瓦达索命,莫延不觉得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异世界力量的东方不败在猝不及防之下能够幸免,更何况那时候他刚刚练了葵花宝典武功还不是那么高深,掀起叛乱重伤任我行,想必他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受,面对一个幼童发出的魔法,他又岂能避开? 哪怕他是那个东方不败。 在众人众口一词的赞颂中,小小的婴儿双手勉强拿着东西,一派纯真可爱的模样。 微生茉多少猜到了几分莫延的想法,但她却有不同的意见。 对于东方不败这个人,她自然说不上喜欢。任我行侠义豪爽,胸襟见识非凡,气度令人心折,在教中威望极高。而作为日月神教的教主,他每天都要跟自己的两个儿女相处至少一个时辰,从来不因为莫延的体弱或者微生茉身为女孩儿而有所偏颇,他们的衣服饮食睡眠、周围侍候的仆从侍女、院子里的装点摆件,无一不亲自过问,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全都给了他们。这样的任我行,却在练功走火入魔之际被东方不败背叛,囚禁西湖的阴暗水底十二年,微生茉怎么可能对那背叛者喜欢的起来? 要说讨厌,却也不。从旁观的角度看,东方不败武功谋略都不下任我行,果决狠辣,却也重情重义。现在的他,还看不出将来为了一个庸碌小人而疯狂的模样,表面上还跟教主任我行配合默契,互补缺漏,将日月神教带上了威慑武林的地位。而在夺权之后,他爱上杨莲亭,竟然躲起来学做闺阁女子,为他将自己扭曲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为他舍弃所有尊严荣耀,甚至向敌人苦苦哀求……实在可怜可叹。 对于深情的人,女孩子总是心软一些的。 微生茉想要避免东方不败的悲剧,在抓周那一日后就开始考虑各种办法:偷了葵花宝典销毁?治标不治本;旁敲侧击降低任我行对东方不败的戒心?更不成,如果放下心防的任我行被野心勃勃的东方不败暗害了怎么办?加深与东方不败之间的亲情让他不好意思背叛?且不说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女娃有多大魅力,东方不败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为了一点私情放弃自己的野望? 苦思冥想了许久的微生茉某一天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莫延曾经对她的能力的评价: “这是一种类似于绝对命令的控制。只要在意识中种下一颗种子,就能发展出参天大树,彻底扭转被控者本身的意志。” ——如果东方不败的行为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志,那他还是东方不败吗? 微生茉并不顾忌这个问题。 毕竟,她可没有多么喜爱那个男人,只是出于一丝悯意和几分欣赏,想要让他不要死得那么可悲可笑而已。 于是在下一次东方不败独自来探望他们的时候,微生茉伸手抓住他的指尖,接着雄浑庞大的精神力呼啸笼罩了面前的男人,冲破精神屏障种下两道暗示: 【他是一个男人,绝不会挥刀自宫。】 【任我行是一个值得追随的教主,他会尽心尽力辅佐任我行,绝不背叛。】 在暗示种下的同时,微生茉脑中嗡地一响,熟悉的强烈的推挤感再次出现,附体的原灵魂凭空产生将她挤出了身体。离开的最后一刻,微生茉转头看见对面摇篮中的莫延,在感应到她精神力动作的那一瞬间男孩惊坐起,如黑色水晶的眸子一直定定的注视着这边,晕眩中,微生茉看不清他的眼神。 第64章 梦中梦-小红帽 一晃神间,微生茉就发现自己再度变了个模样:个头突然拔高了不少,看手脚的大小和皮肤的肤质,似乎也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她戴着一个红色的丝绒帽子,披着同样大红色的斗篷,穿着白色衬衣、褐色粗布长裙,布料的质地都不怎么样,大小却十分合身。脚下的鞋子沾满了泥土,似乎已经走了很长的路。她的左手拿着一把刚摘下来的鲜花,右手提着一个篮子,掀开篮子上盖着的方格子蓝布,可以看到里面放着一块蛋糕和一瓶葡萄酒。 她站在林间的一条小路上,周围满是粗大的树木。夕阳金色的余晖透过枝叶间稀疏的缝隙照下来,大多数的地方仍是黑黝黝的,凉气似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十分阴森。 这个场景,即使微生茉已经经历了无数的梦境世界,仍旧不可能忘记,此刻往昔的记忆突地都翻了出来,清晰如昨日。 ――这是她所穿越的第一个梦境世界,通话故事《小红帽》的场景。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附体上一个无能为力的附带品。 小女孩的记忆喷涌而来,但没有给她的思维灵魂造成一丝的撼动。微生茉动了动手脚,甚至连精神力也没有动用,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一步步往前走,心情十分平静。 比起当初那个因为不能控制身体而惊慌失措的小女孩,现在的微生茉观察到了更多的东西:拂过脸颊的微风中带着草木独有的清香;路边各种各样的植株,种类十分繁多;虽然是在森林中,但树木并没有完全掠夺了其它植物的阳光和养分,树下各种野草鲜花长得很是茂盛,锦簇中带着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小径上长出的三五株野草虽然都被踩得扁扁的,但时不时就会看到一两朵金黄粉白的小花顽强地探出头来;耳边还隐隐听到水声,想来在这附近该有一条小河的吧?林木间黑影幢幢,一只灰色的兔子被她的脚步声惊到,刷的一下窜进了森林里;头顶上此起彼伏的想着鸟鸣声,但仰头看去,却见不到一只鸟儿的身影,只看到重重叠叠的藏绿叶子。 小路并不长,大约十几分钟后,微生茉就看到了一个被三棵大橡树围着的旧木屋,核桃树篱笆将小屋围起来,豌豆花的枝蔓攀着树枝长起来,点缀如一串珠玉链子。 微生茉脚步突然一顿。 ――木屋前面站着一个大概有一米六七的老妇人,灰蓝色的眼睛,鹰钩鼻,嘴边有两条深深的法令纹,淡金色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一丝不乱,看上去是个苛刻的老妇人,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十分慈和。 “祖……祖母?” 微生茉张口结舌:她已经做好了跟大灰狼“战斗”的准备,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祖母被吃掉要等小红帽下一次过来的时候才会发生? 这时,她突然感应到附近有一个强大的精神力,扭头一看,在高大的棕树后站着一只约有两米高的灰狼,绿色的兽瞳中是她熟悉的目光。灰狼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森林,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是了,她怎么忘记莫延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微生茉心里忽然就升起很是愉悦的情绪,她像一个真正的七岁小女孩一样抱住祖母的手臂,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晕眩感再次出现。 _……_……_……_……_……_……_……_……_……_……_脂粉香气、美酒佳肴,觥筹交错间,有讨好巴结,有威胁试探,有一笔笔数额惊人的交易在达成,也有青涩的爱情在朦胧中滋生。 艾琳?法尔斯――或者说微生茉,懒洋洋地坐在角落里,大半个身子都被绿色的植物盆景给挡住,她晃着透明高脚杯中的红酒,有些烦躁。 她这一次成了一个贵族小姐,家族中有权有势还很有钱,所以才搭上了“世界上最豪华的巨轮”的首航,而且还是头等舱。老法尔斯夫妇各有各的交际圈,艾琳本来也应该跟一群贵族小姐们讨论蕾丝花边或者新发式什么的,不过微生茉一穿过来就把那些东西都推掉了,独自一人溜到角落来。 衣着的样式、墙上的装饰、桌脚梁柱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繁复精美而样式古旧,艾琳记忆中过去的生活也说明,这里似乎是百年前的欧洲或者风俗文化科技发展类似西方国家的某个地方。 经历了那么三个世界,很容易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梦境世界中都有一定的剧情存在,某些人某些事的命运是既定的,只要改变了梦境世界中原有的“剧情”发展,那么她和莫延就会脱出该世界,转移到一个新的世界里去。而且他们的身份多多少少都会跟那些“剧情人物”有些牵扯,这一点也给改变剧情提供了便利。 但除了《小红帽》的那一次,她对剧情一无所知,更遑论主动改变了。 莫延大概是知道剧情的,但她却无法联系他。 她调动不了精神力。 准确的说,是不敢触动。 她清晰得感觉到,浓重而阴测测的死亡黑影已经笼罩了整个船只,她似乎能听到无数冤魂的哀嚎惨叫,富丽堂皇的大厅上空,仿佛有披着黑色斗篷的死神在狞笑,闪着寒光的镰刀已经冲着船只高高举起…… 自骨髓沁出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浸透了全身,微生茉下意识的环住双臂,有点儿冷,她觉得,然而更多的却是……兴奋。 是的,兴奋。 她咀嚼着这两个字,以旁观者的冷静态度审视着内心涌动的感情,她的心脏跳得很快,耳中能听到血液在身体中飞速奔流的隆隆声,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握着酒杯的手指十分用力――她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以狩猎的心情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内心充满嗜血的欲望。 这种感情很陌生,但微生茉却无法生出厌恶,仿佛这种兴奋是传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但她却抗拒着――不能容忍自己超出了本身意志的掌控,像野兽一样只遵从本能。 因而微生茉根本不敢探出精神力,她有强烈的预感:只要那蠢蠢欲动的精神力伸出了触角,就会毫不迟疑地在这艘船上掠夺猎物,将所能触及到的一切灵魂都毫不犹豫地拖出肉身皮囊。 微生茉只担心着一件事:如果接下来会发生大规模死亡的灾难,极大可能同样身处此地的莫延会不会被波及到? 尽管信任着他的能力,但还是担心着:毕竟人力有时穷。 重新经历了一次《小红帽》的世界,微生茉愈发珍惜现在可以自由的操纵身体,再也不愿回到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附体被欺瞒、被伤害、被杀甚至被吃掉的境地。莫延很可能是她能够得以“魂肉一体”的关键,失去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被打回原形,微生茉也不愿冒险。 【这就是我担心他的原因。】她这样告诉自己。 也因为,这艘名为泰坦尼克号的船上很可能有一个她无论如何都不愿伤害的人,微生茉才苦苦压抑着自己的精神力,不愿探出分毫。 第65章 梦中梦-泰坦尼克 而此时,莫延正手挽着一位年约四十余岁的贵妇,随意应和着她对自己家族往昔荣耀的喋喋不休的夸赞,目光扫过身后走在一起时时低语的一对年轻男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罗丝和杰克,这在他第一世中,很长一段时间内家喻户晓的名字,莫延自然也不陌生。更别说他还曾经陪着三个不同的女孩子看了这部电影,杰克死去的一幕场景不仅赚足了女性观众的眼泪,也让莫延得以顺利的温香软玉抱在怀。 现在回想,那曾经张扬肆意、随心所欲的一世是那么的遥远,记忆泛起时如同撒入大海的细沙般再也惊不起他的一丝波澜。只是每每觉得怅然:不管他的外表多么稚嫩青涩,都改变不了内里灵魂沧桑的事实。如今的他,已然再也不会有那样挥洒青春的飞扬,即便伪装,内心也不会真正放开。曾经的他会对异性充满好奇,会因为见到美丽的女孩而脸红心跳,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会忽略别人的容貌、身材、装饰等这些外在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衡量对方于自己的价值和利害。 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呢?莫延不知道。但并不妨碍他欣赏那些真正单纯天真的人。 失笑地摇摇头抛开莫名涌上的思绪,身后传来罗丝快活的低笑声,完全被身边男伴吸引的女孩没有看到母亲德威特夫人隐晦而严厉的瞪视,莫延又笑了笑,浑不在意。 罗丝的行为当然是对她的未婚夫卡尔――也就是莫延现在附体的背叛,但她又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一个向往爱情的年轻姑娘,比起被当做交易一般许下婚约、倨傲而盛气凌人的卡尔,杰克的幽默风趣、开朗热情当然更吸引人。而这个帅气的年轻人还为她展示了另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世界,还让她体会到了不顾贵族规则束缚的乐趣。 会相爱,那是顺理成章的。 而杰克也没有辜负她的几可称之为不顾一切的爱情,于灾难降临时把生的机会完全留给了罗丝,自己沉入了黑沉沉的冰冷海水中。 也许有人会说责任啊义务啊什么的――能在社会规则面前约束自己的人固然可敬,但轰轰烈烈燃烧生命的爱情又有什么可鄙的呢? 所以莫延微笑。 虽然他现在是卡尔,虽然有人看出了杰克和罗丝之间的感情,对他投以或鄙视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但他却全然不在意。 至于那些目光,流言蜚语,怎么能真正伤害他?只是丢了一些面子罢了,说不定这以后还能成为他在社交场合的优势。 如果都能活下来,他不介意成全杰克和罗丝,只是德威特夫人想要从卡尔身上捞钱的举动注定要落空了。 夺舍过来的这半天里,他已经挽着德威特夫人差不多将上等舱都走遍了,但还是没有感应到微生茉的精神力联系,难道她这次又像在柯南世界里一样被某个人的精神屏障困住了吗?莫延微微皱眉:假如那样的话,如果在沉船之前莫延找不出微生茉,而女孩的附体又在二等舱或者下等舱,那可就生机渺茫了。 改变剧情就能脱出梦境世界,这一点莫延自然也发现了。而且他还注意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之前柯南世界中他们一样大幅度的改变了剧情,但却没有脱出世界,这是什么缘故?看起来似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梦境世界进出的方式不同,而且跟他们本体世界的联系程度也不同,但除此之外,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 在柯南世界中,微生茉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剧情,因此剧情的改变她也一无所知。 而在这几个世界中,每一次微生茉都是先了解了剧情,所以在命运轨道改变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然后他们就脱出了该梦境世界。最显著的一点是,在上个世界,他接收了灰狼的记忆却没有按照计划吃了小红帽的祖母(也吃不下去),在那时剧情就已经浮云了,却直到微生茉见到祖母和他以后,两人才离开那世界。 ――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如果他的猜想为真…… 莫延下意识地捻弄着手指,竟然有些紧张。 他一次次的低估了微生茉的力量和成长速度,一次次的拔高自己的对她的评价,但这样看来……似乎还是过于保守了? 只是目前,女孩明显对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更加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只是懵懂中学会了一点粗浅的用法而已。不……或许他的引导,从一开始就错了。微生茉真正的力量,可能并不是那庞大到惊悚的精神力…… _……_……_……_……_……_……_……_……_……_……_“哦,我的女儿,原来你躲在了这里!”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高瘦妇人一把抓住微生茉的手臂,她是艾琳的母亲――法尔斯夫人。这位夫人一向强势,作为母亲更是说一不二,她温和但坚决地把微生茉从角落里拉出来,“为什么不去跳舞呢?亲爱的艾琳,你看,这儿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小伙子。” “我不想跳舞……” 法尔斯夫人完全没有听微生茉的话的意思,高声打断了她的话说:“去吧!好好享受这个夜晚!”她一用力把微生茉推给了站在一边的一个年轻男人,“好好照顾我的宝贝,亲爱的。” 男人伸手扶住站不太稳当的微生茉,一边微微欠身应道:“当然,请尽管放心,夫人。” “非常抱歉,但是我现在不想跳舞。”微生茉稍用力挣开了男人有力的手掌,略带恼怒地说:“也许您可以去找其他女孩?”艾琳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男人,他应该只是法尔斯夫人在宴会中认识的“青年俊彦”,不管艾琳本人还是微生茉,对这种强制性的相亲宴会都厌恶非常。 “真的?”男人俯身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暗示味道十足的笑容,“我可是很期待能与你共舞呢,微生。” 微生茉蓦然睁大眼睛,诧异地瞪着眼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他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初次见面,我叫卡尔,还没有请教小姐的姓名?” 微生茉也慢慢露出了笑容,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艾琳?法尔斯。” _……_……_……_……_……_……_……_……_……_……_一支舞曲后,莫延和微生茉离开舞厅,相携到了甲板上,微生茉长出一口气:“里面真是闷得要死。”微生茉现在的身材稍微有些丰满,远远说不上胖,反而可以说是圆润可爱,但穿着最多只有一尺七的裙子,勒得过紧的束衣给她的呼吸造成了很大负担。再待在空气不大流通的舞厅里,微生茉怀疑自己就需要动用手袋里的嗅盐了。 眉心一跳,微生茉敏锐地扭身瞪着身侧的莫延,果然他已经看出了她的窘境,此刻强忍着笑意,面孔扭曲。 微生茉下死劲儿狠狠瞪了他一眼。 莫延掩唇干咳一声,正色道:“不如先回房间换件衣服?” “不用了。”微生茉没好气地说。 “需要的。”莫延严肃地道,似乎正在劝服无理取闹的任性女友,“这艘船很可能会在今晚沉没,我们需要早做准备。” 微生茉哑然:现在发火的话会不会显得更加无理取闹? 在她憋得差点儿内伤的时候,莫延已经推着少女走向房间,心中道:【果然……只要是女性,思维都是有共同之处的……】 第66章 梦中梦-死亡力量 因为微生茉这难得的孩子气,莫延脸上一直挂着微微的笑意。微生茉却有些恼,换了衣服后也不愿开口说话。 【看这样子,艾琳?法尔斯本人或许是个比较任性的姑娘?】莫延有点儿无聊地猜测着:【微生茉现在的性格,究竟有几分是本性流露呢?】 微生茉也觉得这样的赌气不像自己往日为人,略端正了表情,但心里依然闷着,便扭头看着墙上的装饰画。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说起来,他们在本体世界中也通过几次电话,在梦境世界中更是几可称得上形影不离,但两人交流的时间却很少,偶尔交谈的内容不是对彼此能力的探索,就是对梦境世界的分析,真正交心的时候几乎没有,像这样纯粹为了生气而生气的,更是屈指可数。 此时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微生茉看着一手撑着下巴斜坐在沙发上的莫延,怎么也从那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半毫的心思,恼意又添了几分。她摸了摸大衣上的豹皮领子,毛皮柔软温暖的质感从指腹滑过。衣服很厚,于是质量也就比较可观,虽然已经解了束衣,但从不锻炼身体的贵族小姐多少还是有几分气闷的感觉。名贵的宝石项链和穗子长长的耳环都被她摘下来了,只用一个简单的珍珠发夹挽起头发,几缕弯卷的碎发于鬓间垂下,女孩下意识地绕在手指上把玩。 她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带着几分期待和忐忑等待着。胸腔中仿佛有种陌生的情绪在不停涌动着,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 仿佛……有什么在召唤……莫名的气息,勾得她内心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 莫延忽然瞥了微生茉一眼,目光一凝,调整了坐姿便于随时发力,嘴唇轻轻蠕动,指尖有模糊的红光微微闪烁。 此时微生茉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虚空中某种危险而充满诱惑的气息吸引了。她不由自主地阖上眼睛坐正,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冰冷而魅惑。 船身猛烈的一震。 没过一会儿,门外隐约传来无数噪杂的声音:男人的咆哮怒吼,女人的尖叫呼喊,充满恐惧的哭声……无数声音混合在一起,冲破门板和墙壁的阻碍,轰隆轰隆地震着人脆弱的耳膜。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用力地敲门,还在大声地喊着什么,但混在那许多声音中,听得并不十分真切。 莫延看了眼微生茉,女孩似乎处在非常玄妙的境界中,完全没有听到门外的声音。莫延试着叫了两声,她也没有反应。想了想,莫延没有回答敲门人,反而抽出了魔杖备用。过了十几秒钟,门外的人大概以为这房间里没有人,便匆匆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开始倾斜。因为莫延预先施了魔法的缘故,他们脚下的地毯仿佛忽然有了生命般抖了抖,波浪般舒展了几下,将家具装饰等物弹开,呈盆状以两人为中心团起来,如堡垒般保护着他们,任船身如何倾斜晃动,衣柜床铺如何冲击,都岿然不动。 外面的尖叫在达到一个短暂的高-潮后忽然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哗啦啦的水流声,寥寥的喊声透过水流闷闷地响着。 船身现在倾斜的非常厉害,地毯和原本的地板之间几乎成了直角。海水已然倒灌入舱,离沉船的时间不会太远了。 莫延攥了攥魔杖站起来,眉心锁出深深的刻纹,双唇紧紧地抿着。 船体一旦沉入海中,就算他是梅林,也没有办法在海水的漩涡中带着一个人完好无损地回到海面,然后在冰冷的海水中坚持到救援船的到来。 但此时的微生茉却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直觉告诉他,如果触动了女孩,很可能会发生非常可怕的后果。 左边是极度危险的死境,右边是不知名的恐惧,莫延站在中间,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微生茉忽然站起来,莫延心中一喜,却见她依然紧闭着眼睛,右手缓缓抬至与胸齐高,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少女金灿灿的头发如被墨水晕染般迅速变得鸦黑,发饰腐朽化灰,眨眼间满头乌发由过肩长及脚踝,发丝四面八方地无风舞动着,如同童话故事中堕落黑暗的魔女。 她身上的衣服也在快速地腐朽消失,玲珑的身躯上凭空出现一件黑色的服饰,似斗篷又似长裙的衣服看不出什么材质,就是样式也看不大清楚,凌乱地飘动着,仿佛内里有巨大的风在鼓荡。 令人窒息的可怕力量扩散开,奇异地绕过莫延向四周延伸,莫延猛地发现他们两人现在并不在船舱中,而是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出现在泰坦尼克号上方近千米的高空中,墨染的云层在他们周围翻滚,似乎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旋。脚下,米粒大的人群散在甲板上、海面上,惊惧绝望的哭喊遥遥传来,在风中破碎零落。 他们身处在一个真空般平静安宁的球形空间中,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黑雾用一种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扩散,很快就将脚下断裂的巨轮和无数人笼罩其中。 莫延沉默的看着,心中已经隐隐猜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冷得透骨的空气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渐渐微弱至消失,那些米粒大的小人儿的动作都停止了,就像锈死了发条的木偶,只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黑色的海水隆隆地响着,吞下了半边巨轮,然后打着旋儿把另半边也吞了下去。 包括海面上数不清的尸体。 少女微仰着头,唇边带着惬意而餍足的浅笑,又有几分疲惫。 唯一活着的旁观者莫延半垂着眼睑,面无表情。 突然,漆黑的夜空中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同样是深沉的黑色,但那裂痕仅仅看着,就仿佛能将人吞噬殆尽。接着,似是推到了多米诺骨牌,无数的裂痕如疯狂生长的野草般迅速出现:夜空、星辰、海面、大地、空气……无一不被割裂。 莫延心中闪过四个字:世界崩溃。 还来不及想到更多,数道裂痕如闪电割裂云层朝他们激射而来。 “啵。” 意识的最后,似乎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 第67章 梦醒 “哈呼……呼……呼……” 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少年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有冰冷的粘腻感,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一个真实无比的世界在眼前崩溃成碎片的景象还残留在眼底,一睁眼却是逼仄小屋中挂着蜘蛛网的墙角,这种对比和冲击,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用力地抵住自己狂跳的心脏,过了好半天,莫延才平静下来。闭上眼睛,还仿佛能看到无数狰狞的灵魂从尸体中挣脱,尖啸着朝他扑过来,睁开眼才发现是幻觉。 靠着湿冷的墙壁,寒气从背后渗入全身,头脑渐渐清醒。 他坐在地板上,后背和后脑勺有些疼,似乎曾经遭受过大面积的撞击,估计是失去意识跌倒的时候撞到了墙上。 抬眼就见一只蓝灰色短毛的小猫卧在床上沉沉睡着,身上盖着一条洗得褪色的厚毛巾。 【原来是回到了这个世界。】 莫延揉揉后脑勺,扶着墙站起来,全身酸痛发冷,似乎在地上坐了至少有四五个小时。抽出魔杖施了几个咒语,感觉身体迅速地温暖起来。瞥了一眼仍没有醒过来的猫儿,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那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梦境中已经辗转了几个世界,时间也约有一年多,但在这个世界,夜晚甚至还没有过去。 夜空依然是深邃的黑,零落的星子闪烁着。半圆的月撒着清辉,映的天地间一片幽暗的石青色,黑石白水壁垒分明,稍远些的景物都被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看不分明的地方似乎隐藏着无数的幽秘。 他跃上房顶坐下来,冰冷的空气顺着呼吸侵入肺腑。这栋房子不仅破旧,而且低矮,即使是在屋顶,能看出去的距离也不远,还不到两百米就被更高的房子挡住了视线。但躺下来便能看到广袤无际的夜空,视野总是开阔的。 屋顶大概很久没有翻新了,杂草东一窝西一丛长得十分茂密,草上结着露水,凉凉的打湿了衣服,冰冷刺骨。莫延却觉得很好。几个世界的经历让他的大脑有种发胀的昏沉感,精神似乎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繁多的记忆,错综的感情,时间和空间的错位感……还有,那最后一幕的冲击…… 他觉得应该把自己脑子里的记忆都拿出来,在凉凉的水里洗一洗,再拿把梳子理一理,大概会好受些。 _……_……_……_……_……_……_……_……_……_……_“啊……唔……” 维尔拉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坐起来,她揉了揉眼角,用手指梳了两下头发,拿枕头边的头绳把依旧乱七八糟地头发扎起来。闭着眼睛穿好衣裙,脚在地上摸索着找鞋子。 “咚――咚――咚――” 远处传来低沉的钟声,维尔拉下意识地跟着在心里默默数道:“一、二、三……八、九,九点啊……”她掩着嘴又打了个呵欠,忽然跳起来,不顾自己还光着脚就站在地上,“九点?!” “啊啊啊――睡过头了!!!” 这偏僻院子中蓦地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得周围树上的鸟儿哗啦一下全都飞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吵嚷起来。 “哥,你怎么不叫我?!哥!哥?”维尔拉倒拖着鞋子冲到套间,“砰”地一声推开门,见餐桌上一点儿吃的都没有,连水斗没有烧好。再冲到主卧,床上凌乱地堆着被褥,别说亚尔林那么大一个人了,连他昨天带回来的小猫也不在。 维尔拉气得一脚把墙边的椅子踹倒,狠狠摔上门,胡乱穿好鞋子,从橱柜中抓出一片干面包塞进嘴里就冲出了门。 凌晨莫延在屋顶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维尔拉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他就被惊醒,只是精神虽然好了些,却又似乎因为着凉感冒了,额头发烫,身体温度明明很高,却觉得冷。好在治疗感冒的药剂他有很多存货,摸出一瓶来喝下,两只耳朵里面立刻像烧开了的水壶一样扑哧哧地开始冒白气,生病带来的副作用顿时一扫而空,坐起来时正好看到维尔拉冲出门的背影。 少年后知后觉的想到,由于弗利萨亚家的经济状况不好,早在两年前维尔拉就开始在一家面包店帮佣,从早上六点半到下午四点。面包店的老板娘是个苛刻又势力的女人,维尔拉会形成现在这种性格也是从她那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次迟到了这么长时间,这个月的工钱大概都要被扣完了。 然后他终于记起来,亚尔林,或者说他自己,其实也是一家铁匠铺的学徒。亚尔林在那家小铺子里被另外两个学徒排斥地很厉害,铁匠师傅也并不十分欣赏他,从莫延来以后,已经旷工一天,迟到一天,被扫地出门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就算想起来这回事,莫延也不打算弥补或者继续去当个铁匠学徒。他从屋顶跳下来,到屋里看微生茉醒来没有,却发现,床上空无一猫。 莫延愣了愣,把被子整个扯下来,也没见到猫儿的踪影。看了看床下,打开柜子,掀开倒扣着的被子,又屋里屋外找了一圈,终于确定,微生茉消失了。 没有别人来过,也没有感应到她的精神力……她是自己离开的吗? 莫延皱了皱眉。 第68章 黑布下的笼子 蓝灰色的猫儿轻轻舔着自己生疼的爪尖,瞪着周围黑乎乎的环境,心里充满了迷惑。 _……_……_……_……_……_……_……_……_……_……_半夜在黑暗中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全身都酸痛得厉害。任她抱着脑袋怎样用力的回想,都想不出之前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和莫延在一艘船上?船好像要沉了?还有呢?他们死在海中了吗?莫延在哪里? 记忆停留在两人无言静坐在房间内的画面上,其后的情节却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难道他们都在刹那间死了?不,这不可能,她的精神力还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莫延也不会毫无准备…… 身边还存留在熟悉的气息。想到那个人就在身边,而且他们也回到了那个让她感到有几分熟悉的世界,微生茉略微心安。一对爪子抵着额头,难受得几乎哼哼出来。脑子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难受,又有种胀痛感,精神力也一丝一毫也用不出来,曾经那让她感到海一样无边无际的精神力仿佛一瞬间被耗费殆尽。 【奇怪……究竟是怎么了?这种状况……是跟她缺失的记忆有关吗……想不起来……想……呼……呼……】 鼻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微生茉正集中精神对抗精神力损耗过度后引起的疼痛,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种异味,不知不觉意识便昏沉了。 空气微微颤动了一下,似有一只隐形的手拎起了沉睡的小猫,接着那猫儿也不见了,只有地上被气流带动的灰尘沙粒见证了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和离开。 _……_……_……_……_……_……_……_……_……_……_“不过一只普通的猫而已,值得你这样小心吗?” 尖尖的耳朵微微颤动,自昏迷中醒来,微生茉便听到这样一句话。声音属于一个女性,听上去并不年轻,也不十分苍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咬字有些含混,嗓音也并不清脆婉转,却含着天生的魅惑风情。 女人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却没有得到回答。另一个人的呼吸也是极为清浅悠长的,以微生茉现在的耳力,若不集中注意力,一不小心都会忽略掉。 猫儿小心翼翼地眯着一只眼睛,从眼睫毛的缝隙中看到……什么也没看到,竟是一片黑暗。微弱的光从细碎的缝隙中透出来,将周围的环境隐隐约约勾勒出来――她被关在一个不大的圆柱形笼子中,像个鸟笼子,边沿有一个食罐和饮水罐;底面很是平滑,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还有几分暖意;笼条有筷子粗细,同样材料未知,不过从那上面天生的花纹看,应该是某种木料,敲上去却有金铁之声。笼子被该在一块轻软的黑布下,将微生茉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使她只能通过耳朵来判断外面的情形了。 微生茉试着调动精神力,刚一产生这年头,脑袋就针扎般的疼。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听到外面那个女人最后的几句话:“动用了隐魔……这事可大可小,一个弄不好,就算是你也会有很大麻烦。更何况你还要调用……计划若不能成功,陛下必定震怒,你可想清楚了后果?” 【隐魔?】微生茉心里一动,更加竖起了耳朵。 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微生茉才终于听到另一人说话的声音:“杰西卡,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我已经等得太久了……一直瞻前顾后,那就什么也干不成……” 【有些熟悉。】这是微生茉的第一反应。 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冷冽如冰,仅仅只是听到这声音,都让人有钢刀刮骨的难受感,只要听到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所以微生茉肯定自己并没有曾听闻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但却总觉得有几分熟悉,隐隐触动了埋在记忆深处的某根线。 “但你的计划也太冒险了。”女人顿了顿,语气有些缓和,但依然是不赞同的,“一只普通的猫,就能把那个人从重重保护中引出来?” “这并不是普通的猫。”男人道。 “我知道。我知道它很像,但是……” “不是很像!”男人厉声反驳,“是一模一样!昨天我在街上看见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一模一样!连那趴在肩膀上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就算相像到完全一样,也只是一只猫而已。而且已经这么久了……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该消磨得淡了。何况……” “若我说这只猫是银狸呢?” “就算是金狸也……银、银狸?!”女人乍然惊呼一声,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像是被惊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你说真的?” 男人冷笑一声。 “可是……可是银狸不是万年前就灭绝了吗……就是我族的史书中,也只是记载了一两笔……一般人,一般人根本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女人语无伦次地道。 “万年前灭绝?”男人嗤笑道,“我十多年前还亲眼见过……银狸!银狸!”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渴望和悔恨,“若我当年就知道……” “你果真见过?!”女人惊问道。 男人似乎陷入回忆中,过了半晌才回到:“当然……银狸……名不虚传。仅仅是一个幼年的小家伙,竟然杀了龙骑士中号称最强之矛的乌尔里克?布雷迪,连那头叫做加米耶的黑龙也没有幸免……那一战的雄壮惨烈,为我生平仅见。” “照你这么说……这只看上去像猫的小家伙就是一只银狸?”嫩葱般细白的手指捏着黑布的一角拎起来,微生茉眼前有光亮铺洒而来,接着一个仙姿佚貌的女人探头看着她。微生茉只用眼角扫了她一下,就急急地把目光转向角落。 一个男人站在墙壁,个子很高。他的脸被黑布挡住了,只能看到被布料包裹的腹部以下,以及垂在身侧的一只手。 手指十分细长,具有病态的苍白,指甲圆润饱满,留得比大多数女孩都长,却透着乌青色。 男人快步走过来,接着眼前一暗,黑布又被放了下来。 “自然不是。”男人道,“若这是银狸,怎么会被隐魔轻易弄来?退一万步说,若这果真是那等奇兽,有谁能舍得将它交给别人?……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个人,总会想要去看一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ma~与沫已经大学毕业了哦。所以现在要工作……喵喵的,整天脚跟打着后脑勺的累呀!好想回到学生时代……就算高中我也……唔,高中还是算了。高中算了。 所以现在更新就很慢啦。年更虽然还不至于。月更季更神马的,咳,慢慢来吧。 第69章 乌光 一男一女又讨论了几句他们的计划,微生茉大概听出他们是想要对付某个人,但对方或许位高权重,或许富可敌国,或许兼而有之,总之是平时非常的谨慎小心,不给敌人以可趁之机,而且其人周围的防护大概也非常严密。因此这两人就策划了一个引蛇出洞的方案,至于那诱饵……似乎……就是她? ――只因为她的外形跟某种据说万年之前就灭绝了、但其实并没有灭绝的魔兽幼年很相似。 微生茉默默地举起自己的爪子,弹出了细小的爪尖:她现在不会……真的就是那什么“银狸”吧? 虽然男人断然否决了这种可能性,但微生茉自己却很清楚,这个看似弱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多么惊人的能量。她还没有来得及详细探索这个身体的能力,然冥冥中似乎有属于魔兽的意志和骄傲让她觉得,在这个世界,这只小猫在将来当能立于巅峰。 那么,原身是怎么死掉的? 微生茉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只凶猛狰狞的黑龙,以及龙背上端着长矛的络腮胡子。 ――最强之矛乌尔里克?布雷迪?黑龙加米耶的黑龙? 喂喂,不是吧?? _……_……_……_……_……_……_……_……_……_……_两人没过一会儿就离开了。房门被“咔”地一声锁上,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寂静。 暗色中,一双杏仁形的眼睛猛地睁开,又大又圆的瞳孔中散发着幽幽地碧绿色的光芒,煞是渗人。房中的空气无端地流动起来,黑布被轻轻掀开落在一边。 小猫弹出爪尖,轻轻一划,四五根笼条豆腐般齐刷刷的断裂,她踱出笼子,扫视了一圈房内:这大概是密室一类的地方,没有窗户,门与墙壁之间也没有缝隙,房顶只有几个通风口;除了她脚下的桌子,还有一张看起来就不太舒适的硬板床,两把高背椅子,墙边叠着四五个上了锁的大箱子和两个长条形铁匣。 猫儿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能照亮的东西,大概是被那两个人带走了。但没有关系,猫的眼睛本来就有夜视的能力,这具猫身的视力比她本来的身体还要好得多。在克服了身为人类的某些心理惯性后,猫儿就对自己现在的这双眼睛适应良好。 门是铜制的,打破它虽然没有难度,但难保门后面没有更大的危险。精神力还没有恢复,微生茉也就没有办法探查肉眼不能及之处的情况了。它想了想,跳回笼子里,还顺便调动风力把自己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又将笼子恢复原状,重新盖上了黑布。 ――在不能确定对手强弱和自身安危的时候,还是先维持“我很弱我很乖”的无害形象好了。 而且,她还是有些好奇的,对于那个“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会轻易放弃甚至不顾及自身安危的人。 ――只是一只猫不是吗?就算很珍贵,但毕竟也只是宠物而已。 虽然这么想着,微生茉却觉得心弦被微微触动。 像是有什么……已经尘封在记忆中,被遗忘了很久的东西将要浮出来。 _……_……_……_……_……_……_……_……_……_……_从那天以后,微生茉再没有看见那个没有看清容貌的男人来过,只有那个艳丽到妖媚的女人时不时进来,给她换上食物和水顺便打扫笼子。大概是觉得一只猫也没什么威胁,她常跟微生茉说很多话,但并没有透漏太多信息,微生茉只听出她大概是开着一间高级妓馆一类的地方,所以说得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男人和馆中女孩子们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约莫十几天后,还没有到女人给她换食水的时间,微生茉却听到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猫儿鼻尖微微耸动,接着唰地跳起来:是那个男人! 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总给微生茉一种十分熟悉、又非常危险的感觉,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就投入了不一般地关注。 男人没有掀开该在笼子上的黑布,而是直接提起来便走。脚下的底板晃动的时候,微生茉不由紧张地抓住了地面:精神力耗竭之后带来的疼痛刚刚平复下来,却依然干涸地像一口枯井。除了这具猫身似乎很强的天赋本能以外,她如今并没有太多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紧绷了片刻,微生茉又放松下来:毕竟,她具有的力量并不为人所知,而且,谁又会跟一只小猫过不去呢? 笼子晃晃悠悠地,持续了很长时间,似乎男人带着她走了很远的路。中间曾有几次跟人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即便以微生茉的听力,也只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准备……”“……看情况……”“已经出发……” 最后到了一个空房子里,又安静下来了。微生茉感到自己身下的底板微微颤动,显然此刻抱着笼子的男人双手正在颤抖,也许因为是兴奋,也许是因为害怕。他心跳的声音也很大,对近在咫尺的微生茉而言简直是震耳欲聋,连两侧的笼条都被他的手挤压的微微变形了。 微生茉也随之感到紧张了。 过了很久,终于有人走近他们。 “陛下召见你。”那人扯下布看了一眼微生茉,用一种极其冷漠的语调说:“带上这只猫,注意礼节。” “是,我明白。”男人的心跳一瞬间就稳定了,连手也稳得如同坚硬的磐石。他躬身答道,声音中带着激动和敬畏。 【不,这不是他的声音!也不是他的语气!】微生茉心中道。她扭过头,看到一双粗糙、微黄、筋肉松弛的手,就像是久经劳作不谙武技的普通人。 微生茉心道:【连手也化了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这个人的手十分特别,如果不装扮的话,大概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同了。 她扭转身子看了看男人的脸,又无趣地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重新伏下――如她所想得那样,那是一张极普通的脸,大鼻子小眼睛,不俊不丑,让人多一份注意的欲望都没有。 一张虚假的脸。 微生茉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人身上。看他的装束应该是个骑士,肩上的绶带金光灿灿的,大概很有地位。他刚才说……陛下?难道是皇帝吗?这人真不尽职,怎么不好好检查一下将要被皇帝召见的人?不然也许就能发现他的易容了……也许是检查了也没有发现?毕竟这个男人可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他们左转走过一条过道后,左转上了楼梯,登上一层后又左转,见到两名跟领路人一样装束的骑士守在一扇门两侧,左侧的骑士见他们走过来,询问了两句,便打开了门。门后恭立着四名身穿粉色长裙的妙龄少女,房内还有七八个男子或站或坐,居中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 黑色的长发及腰,仅用一个银色的发箍束起来以免散乱。眉眼细长,蓝紫色的瞳孔,即便在笑得时候,也带着无法掩去的冷漠尊贵。他长相十分英俊,然而第一眼看见他的人,绝不会去注意他的相貌,而是被他身上某种不可言说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抱着笼子的这个人岂止是喘不过气,连头似乎都不敢抬起了,他弯着腰,捧着笼子,颤颤巍巍地站着。 微生茉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事实上,在看到房中那人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耳中嗡嗡地鸣响着,思绪一片混乱,像是忽然涌入了很多东西又被搅成乱麻一般。 黑发男人看到微生茉,神色一变,定睛上上下下观察了一会儿,猛地站起来,甚至等不及叫人把它拿过去,自己就快步走过来,伸手抓住笼条:“给我看看……” 微生茉只觉身体猛地一震,她连同笼子被大力扔向黑发男人,一道乌青的光从身下闪过。 【不要!!!】微生茉在心中大叫。 第70章 帝王 “嘭!” 周围人只看到那个被他们的陛下威势吓得直哆嗦的男人突然把装猫的笼子砸向陛下,同时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剑刺向被猫笼挡住视线的黑发男人。而那笼子突然爆开裂成无数碎片,小小的一团蓝色的幽光扑出,第一下拍在短剑上,直接将那把淬了剧毒的短剑拍断;第二下拍在刺客的脸上,将他抽出去五米多,重重地撞在墙上后如同软面条般滑下来。伏在地上的男人呻吟了一声,立刻就被反应过来的骑士捆缚起来,数把剑横在他颈上。 由于拿一下拍击,刺客脸上的易容皱了好大一块,高高地凸起来好不骇人。一名骑士撕下易容,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来。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曾见过他安安静静腼腆微笑的模样,圣洁干净,能让疲惫痛苦的心灵得到救赎抚慰。然而此时他满脸怨毒、神色狰狞,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艾文,怎么是你?”一个原本坐在黑发男人左前方、身穿铠甲的壮硕男人惊道。 刺客――艾文“呸”地吐出口中的鲜血和几颗断牙,不顾周围紧张的骑士已经把剑按得陷阱脖子几分,狞笑道:“怎么不能是我,安德鲁?”他转头看向黑发男人,“这个人,你追随的这个人,杀了我最心爱的人,还把我打入地下城生不如死……怎么不能是我?我恨他恨得想要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艾文,你明明知道,戴尔菲斯的死都是魔界的阴谋!”安德鲁大声喝道。 “阴谋?”艾文惨笑起来,粘稠的血从他的脖颈和额头涌出,满身尘土,发鬓散乱,整个人狼狈不堪,但眼中的恨意却愈发令人心惊。“是谁用南方瘟疫的借口把我调出去?是谁让戴尔菲斯身处险境?是谁在她遇险的时候下令不许救援?安德鲁,你真当我愚蠢地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安德鲁理直气壮的神色一滞,干涩地说:“你……你怎么……” “呵,你们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你们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瓜吗?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我一直在相信你们!丹……我相信你,我等着你给我的解释……可你!你们!连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什么魔族在京都肆虐的时候戴尔菲斯被波及……呵呵,连借口都这么拙劣……” “住口!艾文!丹那样说,全都是为了避免你内疚痛苦!你知不知道,戴尔菲斯她其实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贱人!当初卡特斯丹尼战役的惨败就是因为那女人泄露了我们的情报!” “闭嘴!闭嘴!不许你诬蔑她!混账!”暴怒的艾文大力挣扎起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涌出越来越多的血,双目血红,宛如噬人。 黑发男人――丹,除了在刺客艾文露出真容的时候瞥了一眼以外,注意力从来都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就连他们现在的争吵也充耳不闻。 他一直凝视着微生茉。 四个骑士紧紧的围在他周围,他们刚才虽然没有看清楚,却也知道是这只小猫拍飞了刺客,这看似无害的身体里涌动着他们无法预测的强大力量。 微生茉微微后退了两步,眼睛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退路:她现在有点后悔了――刚才那么冲动干什么呢?现在可怎么抽身才好? 丹推开挡在前面的骑士,棕发骑士不赞同地说:“陛下!”然而丹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只是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骑士不可能与自己的皇帝抗衡,虽然担忧,却还是小退了一步。 丹走上前,蹲在微生茉面前,伸手摸向她的脑袋。微生茉警惕地后退两步,龇着牙露出一个威胁的表情。 “陛下,请后退!”棕发骑士紧张地冲过来。丹连忙挥手制止他。 他目光尽量柔和的看着面前只有一丁点儿的幼猫:“娜娜?” 【娜娜?这名字真俗。】微生茉撇了撇嘴,歪着头打量着面前对她来说可以称为“庞然大物”的男人。这个人虽然练过武艺,但是并不强,就算没有精神力,微生茉也能轻易制伏他。看他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只要挟持了这个“丹”,自己应该就安全了。 然后微生茉才开始注意其他的信息:比如男人忧伤、怀念、惊喜、难以置信……等各种情绪混杂的眼睛。那种蕴藏在无形目光中沉重的感情,让微生茉缩了缩脖子,不太愿意面对……或者说,不愿莫名其妙地成为他这种感情的载体。 然后少女?猫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在某个人的影响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总是先要判断外界安危与否,不仅小小的黑线了一下。 “伊尔斯利!伊尔斯利!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这个缩在别人身后的懦夫?你敢不敢亲口跟我说,你从来都没有背叛欺骗过我们?”被压在地上的艾文突然嘶声吼叫起来。 丹终于把注意力投向自己昔日的友人,“我们?什么‘我们’?”他唇角勾起嘲讽的浅笑,“从你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帝国,为了一个女人隐瞒了重要信息的时候,艾文,你怎么还敢说‘我们’这个词?你――”他连眼底的余光似乎都不屑给予那个狼狈无比的刺客,“早就跟我们不是同一路人了。” 他的声音轻柔到温和,但之前还跟安德烈理直气壮吼叫的艾文似乎一下子就泄了精神一般,眼中凝聚的火一般的愤怒和仇恨突然都湮灭了,他垂着头不再挣扎,嗓子里发出野兽哀鸣般嘶哑的声音。安德烈不忍地扭过头,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消瘦男人摆了摆手,几名骑士将艾文捆绑起来,押走了。 微生茉趁着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被带走的刺客身上时,左右打量着窗户和门,准备逃走。突然后颈一紧,竟有一只手从后面捏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什么?!】 微生茉大惊,用力挣扎,爪子一挥,就要给这吃了豹子胆来抓她的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娜娜!”低沉温柔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纵容。微生茉不由自主地安静了。 深沉的近乎紫黑色的眼睛凝视着她,如同望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微生茉迷惑地看着这双眼睛,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在很久以前见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在很久以前,也认识这双眼睛的主人。那眼中的神情,让她有些不安,仿佛自己真的做过深深伤害了他的事。 ――明明没有过! 某种不安促使猫儿暴躁起来,虽然没有挥出爪子弄伤对方,却龇着牙发出将要攻击的吼声,一股奇特的威压从它身上散发开,顿时厅中的众人都有种空气被夺取、难以呼吸的感觉。 “陛下!”忠心耿耿的骑士立刻拔剑出鞘。 “无妨!” 一根手指挠了挠猫儿的下巴,它仿佛有魔力似的,知道哪个部位、哪种力道最让猫儿妥协,猫儿抗拒了两下,终于还是抵不过本能的诱惑,惬意地闭上眼睛喵喵叫起来,尾巴还轻轻摇晃着。 “呵。” 一声释然的、愉快的轻笑,能让微生茉感到近在咫尺的胸膛的震动 第71章 奈乐 微生茉大恼,哧溜一声从男人的手里窜出来,狠狠瞪着他,心里盘算着该给他一个什么教训:抓烂那张脸?撕碎他的衣服?或者在那头长发上点一把熊熊燃烧的火? “真像啊!那只猫。”安德烈咂了咂嘴,忍不住小声说。 他身边的消瘦男人笑了笑,低声道:“是啊,哥哥。”【――真的,只是“像”而已吗?】他看向他们向来冷峻沉稳的帝王,【陛下他……大概并不这么觉得吧?】 丹对他们的低语听而不闻,他捻了捻手指,看着猫儿炸毛的神情,笑容愈发真实。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习性,这样的动作……不是“像”,他知道,这只小猫,并不是“像”自己曾经相伴了两年多的契约兽,它就“是”。 银狸,银狸,这种传说中的魔兽,竟然是能够死而复生的吗?难怪……被认为已经灭绝了万年之后,他还能遇到它。虽然复活的猫儿似乎已经遗失了曾经的记忆,不过没关系,他自信在多年前能让那时对人类戒心甚重的娜娜接受自己,现在重来一次,结果也必然没有改变。 就先从名字开始好了。 丹?伊尔斯利伸出手:“娜娜,过来。” 【我才不叫娜娜这么俗气的名字!】微生茉生气地白了他一眼,弹出爪子,决定抓烂那张脸上可恶的笑容。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这个名字。】丹心道,看猫儿货真价实将要扑击的动作,感到了久违的愉快。 “轰!!!!!!” 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震得人们耳中一震轰鸣,脚下的底板剧烈地震动着,地面如同被风吹皱的睡眠般瞬间打了好几个波浪,幸好厅里的人――连同那几个侍女在内,伸手都不弱,并没有人摔倒,但桌子柜子上的杯杯盏盏乒乒乓乓摔了一地。 【地震?】 微生茉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地窜过去叼住丹?伊尔斯利的衣领,凌空一个转身带着他从窗户跃了出去,一瞬间就到了最近的一处空旷的广场上,直到这时,守卫在丹身边的安德烈等人才反应过来。 “陛下!”骑士惊慌地喊道,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只猫是怎么袭击了丹?伊尔斯利,只有眼角的余光捕捉了猫带着人离开的残影,几人连忙拔出剑追出去。 安德烈抓住弟弟的肩膀,吃惊之下用力很大,把消瘦男子抓的龇牙咧嘴犹不自觉,“那……那不是……阿尔文……那那不是……那只猫……” 阿尔文费力地掰开哥哥的手指,截断他结结巴巴的话,“是啊,那只猫,似乎就是我们都认识的那一只呢!” 虽然从那一战中就知道了丹那契约兽的不凡,但无论怎么说,死而复生这种事,还是太惊悚了一点吧? _……_……_……_……_……_……_……_……_……_……_当骑士们匆匆赶到的时候,就见那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还敢劫持陛下的野猫竟然大逆不道地蹲在他们尊贵的陛下肩膀上,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骑士长深感愤怒,但奈何他们的陛下竟是容忍了这只野猫的胡作非为,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 接着这位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第一时间先确定帝王安危的骑士长才终于看到,在他们的眼前,东南方向,一朵巨大的、灰褐色的蘑菇云冉冉升起,暴虐不详的气息席卷而来,骑士长心中重重一沉。 阿尔文被安德烈拉着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揩着额头的汗,见此景象,也是大惊,“陛下,那是……” “好像是圣德鲁亚尔教堂的方向,”安德鲁吃惊地张大嘴巴,“这是怎么了?” 丹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离着两三丈远时,马上的骑士用力一扯缰绳。 “希律律――” 骏马直立而起,不等马身落下,骑士就跳了下来半跪于地,“陛下,七名魔界领主潜入圣德鲁亚尔教堂,教皇陛下重伤,两位红衣主教重伤,一位红衣主教死亡,八位大主教死亡,其余伤亡者四十六人,以及……” 骑士顿了顿,丹脸色一沉,“说!” 骑士忙道:“魔族破坏了七钉封印,夺走暗魂石。” “暗魂石!” “七钉封印!” 安德烈和阿尔文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气,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变得十分难看:“魔族难道想要打开魔界与人界之间的封印?” “他们已经夺走了暗魂石,还能干什么?”丹冷嗤一声,“特特引诱了艾文的刺杀,提供给他力量让他有成功的希望,又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我们……结果调开了王宫的精锐骑士和教廷的两位红衣主教,使得守卫暗魂石的力量不足;艾文身边有隐魔协助的消息,也调离了能看破时间大部分隐形的喀秋莎圣女,让他们真正的力量可以潜入教廷……安排了这一切还不让我们任何人怀疑……果然好本事。” 众人都羞惭地低下了头。 三千多年前,魔界与人界之间通道大开,魔族在这片大陆上横行无忌,杀戮无数,直到人类中的七名最强者挺身而出,带领还活着的不到原本七分之一的人类奋起反抗,经过十多年的战争才将魔族赶回地底魔界,七名大圣者在所有人界与魔界的通道上都设下了强大的封印,只有保存在教廷、具有着打破一切结界力量的天外来石――暗魂石才能够解开这些封印。从那以后,魔族中只有力量达到非常强大的地步的魔物才能穿越封印结界,而且一旦穿过结界,必然遭到反噬,实力压缩到不足原本百分之一不说,寿命也会飞快地缩短,原本能活数百年的魔物,只要七八年时间便会暴毙而死。因此人类社会虽然还时常遭到魔物的袭击,但危害却非常小了。 直到魔族中一个实力最强的女妖奈乐不顾别人的劝阻和嘲笑,穿过结界,嫁给了魔族最鄙视的人类,在地表世界生活了三年多后终于怀孕。接着奈乐杀了自己的人类丈夫,抱着他的尸体再次闯过封印结界,十个月后,在魔界诞下了一名具有魔族与人类血统的男婴。在男婴出声七天后,奈乐为他举行血祭,杀了整整三百多名魔族中的强者,把男婴身上的血液与她死去丈夫身体里的血液对换。 她成功了。虽然她没有活到孩子长大、足以视线她理想的那一天,但这个孩子从会走路开始,就能自由地穿越封印结界,从没有受到结界任何的阻挠。在封印结界另一边的世界中,也没有任何人类发现他魔族的身份,所有人都非常的喜爱亲近他。奈乐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的儿子必然会带领数千万的魔族,重新夺取那块富饶美丽的土地。 临死之前,奈乐得意地用人族传说中最伟大的先知――以塞米尔的生父之名,给自己的孩子命名:亚摩斯。 第72章 往事 “陛下,罪人艾文?特格特,在牢中自杀了。”骑士长巴里特走到丹身后,轻声道。 立在窗边的丹沉默了半晌,微微摆手,巴里特欠身行礼,轻手轻脚地离开。 躺在洒满阳光的窗台上假寐的微生茉忽然感到身边压抑的气场,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对她而言堪称庞然大物的男人。丹?伊尔斯利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周身却环绕着悲伤的感觉。微生茉歪着头,想到对方毕竟还是自己现在的”衣食父母“,便懒洋洋地站起来,用尾巴轻轻扫了扫丹的手指,权作安慰。 丹神情微动,他伸手抱起猫儿,靠坐在窗台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猫背。猫儿舒适地展开身体摊在他手上,微微仰头,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呼噜噜”的声音。 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娜娜,你还记得亚摩斯么?”他叹了口气,说道。 【亚摩斯?】微生茉耳朵颤了颤,被这个名字勾连起来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画面:穿着黑衣的棕发少年静静地站在街道上,仰头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仿佛蕴藏着无形的霜刀血剑,看人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什么死物,在他脚下,是无边无际蔓延的血色…… 猫儿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把头埋进双爪之间。 “你连我都不记得,想来也是忘了其他人了。”丹对微生茉的动作一无所觉,继续声音低沉地说,“但是,我却想跟你说一说……哪怕你听不懂。” 【――因为只有你,不管我说什么,都会默默地倾听,不会猜测,不会怀疑,不会揣摩每一个停顿的含义,更不会泄露和背叛。】 微生茉似乎听到一个深沉的让人想要落泪的声音,她抬头迷惑地看了看丹的脸,被对方轻轻地挠了挠下巴。 “喵呜――” “那时――你刚刚离开的时候,”提到当初的生离死别,丹的语气中仍然带有一丝隐痛,“我,亚摩斯,艾文,安德里,阿尔文,玛丽娜,还有蜜妮安,我们七个人一起逃离沃顿科……” _……_……_……_……_……_……_……_……_……_……_由于沃顿科国的第一高手――黑龙骑士乌尔里克?布雷迪被微生茉斩杀,人们自然想不到做出这一“伟大功绩”的是那只总被丹?伊尔斯利抱在怀中的小猫,自然当成了他们身边有绝世高手在暗中守护。之后搜捕和追杀的力度骤减,加上玛丽娜家族的帮助、和一些其他朋友或明或暗的协助,他们九死一生,总算逃出了沃顿科。 沃顿科已经不能回去了,邻国蒙加――也就是丹的故国中,现在还挂着他的通缉令,自然也不能返回,处于两国之间的布亚诺只是一个弹瓦小国,自然也称不上安全。几人商量以后,决定北上逃往冰之国度马来撒。 马来撒距离沃顿科的边境足有上千公里,这个国家建立在终年不会融化的冰川之上,钻冰捕鱼作食,杀兽剥皮为衣,生活十分艰苦,因此马来撒人地身体都十分强壮,最矮的马来撒人都有两米多高,有着钢筋一样坚硬有力的臂膀,而他们推崇的勇士常常有四五米高,气力、速度、灵敏都远超常人。 但上天在给了马来撒人无与伦比的力量时,似乎也忘了再给他们的脑子里搭根弦。绝大部分马来撒人都是脑子里一根筋,思想单纯直接,崇尚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追求着至高无上的勇气和武力,对阴谋诡计不屑一顾。奇特的是他们也完全没有野心,虽然生存十分艰难、也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侵占内陆富饶的土地,一代一代,几百代几千代的马来撒人,都只在那片一望无际的冰川上生活。 生活条件优越的内陆人常常瞧不起马来撒人,认为他们粗鲁、野蛮、愚蠢、茹毛饮血,同时也畏惧着他们的强大,不敢轻犯;而马来撒人则认为内陆的“小矮子”都狡诈、虚伪、孱弱、谎话连篇又满肚子坏水,十分的厌恶内陆人。因此除了为了利益甘冒任何风险的商人,他们从不主动接触。 知道丹一行七人来到马来撒。 一开始,他们也受到了马来撒人的鄙薄和冷遇,但是在亚摩斯和安德烈打败了两个马来撒勇士、丹又使用草药治好了一次感染的数百人的感冒后,他们就变得十分受欢迎了。他们还给马来撒带来了被内陆人集体封锁了上千年的技术:冶铁、制衣、各种各样的工具制造、香料、草药、医术、魔法、武技……比任何人都更懂得抓住生存机遇的马来撒人迅速把握了这次机会――毕竟,他们只是单纯,并不是真的傻。 三年后,一场百年罕见的旱灾席卷了内陆的大部分国家;而与此同时,丹七人带着他们在马来撒拥有的势力――一支八千人的骑兵队伍出征内陆。经历了整整七年的战争,八千人的军队扩充至七十多万,沃顿科覆灭,蒙加覆灭,除了一些贫瘠的地区和偏远小国外,这块大陆上只剩下一个国家,一个声音。 在这漫长而充满血腥的七年中,蜜妮安再也不复当初的单纯,被敌对一方派来的间谍伤透了感情后,发誓再不爱上任何人,整个人都变得冰冷淡漠;安德鲁也不再莽撞地脑子里一根筋,粗犷的外表下隐藏着极为细腻的心思;狡黠聪明的阿尔文遇事总喜欢在脑子里绕十七八个圈,没有人猜得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在战场获得过战神之名的玛丽娜双手受了重伤,再也拿不起刀剑,嫁给丹以后更是专注于内务和家庭,曾经火一般的女孩只剩下记忆里的一个残影;温柔善良的艾文为了一个女人叛变;而丹则登上了帝位,无形之中就跟其他人拉开了天堑一般的距离。 而变化最大的,则是亚摩斯。 这个少年,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一直站在他们身边;在他们都还青涩幼稚的时候会制定着一次又一次周密的逃亡计划;在他们害怕惶恐的时候永远冷静理智,仿佛不会在任何危险面前退缩;在他们为了亲手夺取别人生命而痛苦哭泣、彻夜不眠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处理了身后的追兵不知道多少次。 他们之间出现过很多次误解、分歧、争吵,但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彼此的相伴会天荒地老,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的分别会出现的那样突兀而剧烈,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除了一手炮制出这一局面的亚摩斯。 千方百计地去追查教廷与帝国势不两立的根源,却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阻挠――不仅来自敌人,还有来自己方的;付出了成千上百的优秀的密探和士兵的性命,最后得到的线索,却都指向他们身边亲密的朋友――亚摩斯。 魔族少主。 一个在人类当中,只要有捕风捉影的一丝消息,就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名词,一个冠以这种称号的魔族,在人类中潜伏了十几年。利用帝国庞大的权势和帝王的信任,亚摩斯秘密进行着“打破封印、让魔族重返人界”的计划,被追查出真相、掌握了足够证据的安德烈和玛丽娜在最后一刻制止。 封印的一个节点:黑暗深渊上,安德烈和玛丽娜带领着一千多名士兵,亚摩斯被众人围在孤悬于空的一块岩石上,他麾下的魔族和其它力量已经被屠戮一空。 “为什么这么做?亚摩斯!”安德烈痛心疾首地叱问。在阿尔文做出亚摩斯是杀死教廷中数名红衣主教、挑拨其与帝国敌对的幕后黑手,最不愿意相信的是他;发现真相以后,最痛苦也是这个真情真性的男人。 穷途末路,亚摩斯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功败垂成的沮丧恼怒,他甚至还在微笑。慢慢地看了一圈众人,再看看远处渐渐接近的旌旗――那是帝王的骑军。他失笑,摇了摇头,才道:“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说罢,亚摩斯纵身跳下了黑暗深渊。 安德烈以为亚摩斯已死,既痛恨亚摩斯做出这许多事情造成无数牺牲,又痛恨自己过去没有早一点发现他的身份……然而那一刻,安德烈最恨的,是自己竟没有及时伸手拉住亚摩斯,友人的逝去让他觉得心都被掏空了一大块。 那一刻,身经百战、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伏在崖上痛哭失声。 …… 然而数月后,一个距离帝都三百多公里的小村子里,村民发现了一个重伤垂死的女妖。教廷和帝国军队闻讯赶来,将这魔族带走,经盘问后,得知三个月前,魔族少主亚摩斯一统魔界,用血腥手段铲除了反对势力,女妖是其中一个势力的首领。她虽然反对亚摩斯的统治,但在面对人类时,却一边咳着血,一边桀桀怪笑,在临死前吐出最后的诅咒:“少主会替我复仇的……人类……人类!总有一天,魔王会带领吾等踏平你们的土地!” _……_……_……_……_……_……_……_……_……_……_“而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丹缓缓道:“人类和魔族,我和亚摩斯……我们之间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他看着目光尽头、楼宇屋舍深处最后一丝嫣红的夕照,某种渐渐有战意燃烧起来。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第73章 战争的号角响起 自古以来,人们就给“战争”这个词汇赋予了很多的含义。有人说,它是一切罪恶和痛苦的根源;有人说是社会发展的推进器;有人说是利益纷争下的必然产物。 对于平民而言,对战争并没有那么多或哲学或理智的思考,他们在战争中看到的,便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年迈苍苍的父母送走了健壮的儿子,妻子送走了作为家庭支柱的丈夫,少女送走自己心爱的人,而子女送走了自己仿佛可以撑起一片天的父亲……而当他们殷殷切切期盼的人归来时,可能已经沉疴难愈,可能断臂折腿,可能性情大变,而更可能的是,只是一个简短的死讯。 对于上位者而言,战争更像是一串串的数字:调动多少兵马,拨发多少军饷,对战多少敌人,伤亡多少,杀敌多少,俘虏多少……不管前线是胜利还是失败,都写在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送到京都,接下来又是新一轮的讨论和调动:多少粮草,多少军械,多少马匹,多少士兵,胜了几场,败了几场,从中损失或者获得的利益有多少…… 但是对于一只猫,一只被帝国最高统治者宠爱着的小猫咪,战争不过意味着宫殿里匆匆来去的人更多了、目前掌管着自己衣食住行的那个人板着脸的时间更多了而已,其它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观。整天过着睡觉睡到自然醒、洗脸刷牙剪指甲都有人为其服务的生活,懒洋洋的猫儿趴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把后背晒得暖烘烘以后再翻过身来晒肚皮――可以说这只猫非常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和行为,迅捷地好像这种生活它已经过了很多年。 有时候微生茉真要觉得自己生下来就该是一只猫了,连脑容量也变得和猫一样小……唔,当猫当得太过瘾,她似乎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呢??? 猫儿等着房檐上的一只铜雕黄雀看了一会儿,扒着自己细细的胡须苦苦思索,想了半天仍是不得其所……喵呜,太阳晒得好舒服,她又瞌睡了……醒来再想吧……zzzzz…… _……_……_……_……_……_……_……_……_……_……_莫延沉默地坐在桌边,手边放着一杯依然冷却的茶水,看着维尔拉拿着一根歪歪扭扭的长树枝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人类与魔族的战争全面爆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帝都,现在连墙角水沟等阴暗处的耗子都不敢大声喘气儿。各种关于魔族凶残暴虐的故事传说在任何一个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尽管帝国的官员和军队都宣称他们有足够的信心把魔族再一次赶回他们的老巢去,但人们普遍还是心存怀疑。战火频点,传报急讯的快马每一日都从东城门驶进,急促的马蹄声重重地敲在人们心中岌岌可危的那根名为安全感的心弦上,帝都的气氛,一日更甚一日的紧张。 帝都的各大广场和学校中,征兵的牌子从战争爆发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被撤下来,无论什么时候去,都能看到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男人们在家人各种祝福鼓励、哀求挽留的声音中义无反顾的离开,他们的胸腔中充满着保家卫国、功成名就的热血,大多数却都对伤残死亡的各种可怕的后果没有足够的觉悟。 所有的广场和路口处,也每天都有人号召人们为军资、为安置靠近战场的难民等事宜募捐,很多人倾尽家资为战争募捐,只祈求一份安宁;也有很多人更加捂紧了自己的口袋,像维尔拉这样把自己的财宝都找个自认为无比妥帖的地方藏好。 维尔拉在整个院子里都敲了一遍,这个角落里点两下,那个墙角边踩两脚,还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圈,看哪个地方都觉得不保险;又匆匆冲进屋子里照样翻了几个来回,连床板都掀开来看了看,却都不甚满意,转头看见莫延悠哉悠哉的坐在桌边,气得嘟着嘴大叫道:“哥,别懒得不动弹!你倒是看看呀!这钱该藏在哪儿好?” 莫延瞟了一眼他们家的“钱”――被一块半旧的蓝绿格子布珍而重之包起来的一小包财产,共计蚕豆大小的金豆子一个,旧金耳坠一对,银币三十多枚,这些钱在高级酒楼连吃一顿好饭菜都不够,却是他们兄妹的全部财产。 “别藏了。”莫延道,“留下那对耳坠子备用,别的我下午拿去都买了粮食和油盐。” “啊?都……买啊?”维尔拉有些迟疑。莫延扫了她一眼,维尔拉急忙道:“那、那好吧。我把妈妈的耳坠先收好。”她小心翼翼地捏起耳坠子攥在手心里,又开始愁该藏在哪里了。 少女的情绪都是敏感的。这段时间,莫延虽然并不曾对她大骂或者冷言冷语,但维尔拉对兄长的敬畏却日渐增多,再也不想过去那么随便了。她并没有察觉自家兄长的壳子里换了个内核,却不知不觉地收敛了过去的散漫抗拒,变得顺从乖巧起来。而且她也知道,最近因为军队的镇压,各个店铺内的粮食价格都比较公道。再过些日子,恐怕还是要上涨,到时候再买粮食一定会比现在少多了。 莫延放下半天都没有喝上一口的茶杯,叹了口气。 在发现猫儿失踪以后,他并不相信微生茉会不告而别,因此细细地排查过一遍后,终于发现了外人侵入的蛛丝马迹。循着痕迹追到繁华的东城,那一点线索被纷乱而喧闹的人群给彻底扰乱了,至此失去了微生茉的踪迹。这一个月中,他每天早出晚归地寻找微生茉的踪迹,却是忽略了现在的血缘妹妹维尔拉。前几天,因为帝都的几个大商人趁着战事哄抬物价,米粮价格暴涨,结果引发了饥肠辘辘的市民冲击粮店,最终发展成上千人的混乱,维尔拉也被卷进去,还好在莫延把她救出来之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从那天以后,莫延便不再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去寻找微生茉,虽然依然常常前往东城去打探消息,但决定在没有更多的线索前先按兵不动。而他主要的精力,却是放在了维尔拉身上。 年仅十一岁的维尔拉,已经初步具有了少女玲珑的身段,妍丽而青涩的容貌更是具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力,女性的魅力正如同含苞欲放的蓓蕾一般,在这个女孩的身上缓缓绽放,吸引了各种别具用心的目光。在和平时期,帝都的治安还是有保障的;但现在,混乱和不安下隐藏着狂躁罪恶的因子,莫延已经数次发现周围无所事事的男人们充满色-欲地盯着维尔拉。昨天,他把两个在路上拦住维尔拉欲行不轨的男人狠狠揍了一顿,自那以后,维尔拉看着哥哥的目光就变成仰视了。 而现在莫延要考虑的,不光是寻找微生茉的踪迹,还有保护维尔拉,这样换一个好的居住环境就非常重要了,于是钱财就必不可少。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这点儿钱币只够买下足够半年食用的口粮,想要卖栋房子,那是休想。 ――某个素来不会委屈的自己的人脑子里根本没有“租赁”、“借贷”或者“暂时将就”等词汇的存在。 所以莫延很认真地开始想:要不,还是“劫富济贫”一下? _……_……_……_……_……_……_……_……_……_……_这片战争结束才不过数年的土地上,工商农副等各种职业正处在欣欣向荣的发展阶段,却被这一场战争拦腰斩断,损失不可谓不大。而在靠近魔族封印的地区,人类急着逃亡的、收拢财产的、抢劫杀人的、被零星的魔族小队击杀的……一片混乱。帝国主要的力量都用以安置这些边缘地区的人民、修建防御工事,派出军队追杀陆续冲进人界的魔族,已经完全没有力量去阻止魔族一个接一个的揭开封印。丹干脆下令放弃阻拦,收拢兵力,以天险梦佬山脉为界修建了一条巨大的防御线,在利刃临喉般的威胁下,数十万人自发地为防御线免费提供财物、工料和人力上的支持。这道工事完成的质量和速度都是前所未有,短短两个月,防御线已经初具规模,若从帝国上空看去,简直如同一条巨蛇盘亘在帝国西南一代。因此,它有一个简单而直接的名字――西南防线。 魔界与人界之间的通道都集中在防线西南一侧,这一区域的人们被集体迁往内陆。千里防线,几乎处处都是悲伤的哭声和疲惫惊惶的面孔。 丹的手指从面前的地图上缓缓划过,他的指尖所点过的每一处土地上,都有新的防御工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地冒出来。但这一副热火朝天、举国一心的景象并不能让他心里的重担稍稍放松一些。因为只有他们这些亲自接触过前线被活捉的魔族的人,才明白那些魔族的战斗力是多么的可怕;人类辛辛苦苦建立的防线,在它们面前又是多么的脆弱。 丹并没有绝望。从一个一文不名、备受欺凌的商人之子,到今天的帝王至尊,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危机。那些危机放在普通人身上,大概会让心理素质稍微脆弱一点的人都生出“死了才好”这种消极的想法,丹却一直挺过来了,挺到登上这至尊之位。在丹看来,他年幼时被两只野狗围困的经历都比这一次要危险的多――虽然这一次的敌人更加强大,数量也更多,但他也不再是一个幼小孱弱的孩子,而是手下有文臣武将、精兵利器的帝王。如果人界最终会被灭亡,那他相信自己也必然是活得最长的人之一。 所以丹非常地沉稳,他从没有被魔族势大吓软了手脚,而是冷静地分析每一种战术可能,每一处机遇和危机,心中并没有多少面临战争的紧迫感,更像是在下一盘局面不太有利的棋局,带着微微的兴奋和挑战。 侍从和大臣们轻手轻脚却快速的来去穿梭,他们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自己临危不乱、稳如山岳的帝王,比任何人都更加坚信,这个男人将会带给他们新的和平安定。 猫儿噗噜噜地甩了甩头,把水珠甩到四处。她从给自己洗澡的女仆手里跳出来,迈着骄傲的步子踱向自己的小窝,在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_……_……_……_……_……_……_……_……_……_……_莫延垫了垫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有点满意,又有点无聊。 任何时候,囤积居奇、发国难财的商人都不在少数。莫延拿出收藏在黑曜石中、以前世界的几件精美的工艺品,就换到了满满两钱袋金币。这些钱不光能让他在东城买下一栋位置不错、但不太大的房子,还能添置些常用的家具,再囤些粮食,剩下的钱让维尔拉拿去买些衣裳和必要的生活用品,应该还能绰绰有余。 因为战争的关系,口粮类的商品价格都在上涨,布匹首饰类的却在下降,正好让总是舍不得花钱的维尔拉买了。 莫延这时的心境奇异地跟丹?伊尔斯利达到了同调:他非常确信,自己绝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在这场战争中。因此就不会像那许多失去了希望的人一样自暴自弃,而是考虑着长远的生活。 _……_……_……_……_……_……_……_……_……_……_九成以上的封印已经被解开,大批的魔族军队顺着通道到达了地表世界。黑压压的魔族军队从一个个狭小黑暗的通道中涌出,然后迅速地散向四面八方,乍一看,如同潮水涌现,又向蚂蚁出动,只是看着,便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西南防线的总关隘,安德烈通过随军魔法师的水晶球看着黑暗深渊附近的境况:通体乌黑、庞大而智力低下的魔族士兵;身材火爆妖娆、面目却丑陋狰狞的女妖;外表如同人类,眉心正中长着一根弯曲长角的角魔;时隐时现、半透明的隐魔;瞳仁鲜红、脸色如同刷了白石灰一样颜色的血魔;身体如同狮虎豹狗狼等动物、却顶着一颗前额宽凸的人类脑袋的兽魔;长着多手多脚、甚至多个脑袋的重魔……形形色色的魔族出现,有些连查阅了很多资料的阿尔文都不知道是什么种类。 这些魔族冲出通道后,有的立刻迎向阳光奔跑,眼睛被太阳刺瞎、身体冒出白烟也不知道躲避;有的大吼大叫、手舞足蹈;有的暴躁地跟别的魔族发生冲突;有的立刻就扑向视野内能看到的任何一个人类。大多数则是在短暂的激动和不适应以后,就恭敬地守在通道边,等待着。 七天后,身穿着精致的黑色铠甲、容貌都被面具挡住的一支魔族军队也走出了通道,然后立刻有序地散开控制了周围的形势,半个多小时后,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它”完全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瘦削修长的身形,细腻若软的肌肤,穿的衣着也完全如人类一般,没有多出一只手,也没有多长一根角,“它”的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申辩着他其实是一个人类的讯息。 ――除了那双眼睛。 与伪装成人类的时候不同,现在那双眼睛是深红色的,透着杀戮的预兆和血的腥气。 “亚摩斯!”安德烈咬牙道。 魔族的王似有所觉,抬头淡淡看了一眼,控制着水晶球的魔法师觉得宛如有一股寒气直窜进心里,骇的连退两步。水晶球啪地一声,裂成了无数晶莹的碎块。 第74章 两年 当帝国一支千人的军队和魔族小分队在边境发生一场惨烈的血战后,人类与魔族的战争终于正式打响。 一个月内,防线西部一个行省被魔族攻陷。又一个半月后,其余两个行省也被攻陷。此时,三大行省的人口只内迁了四成左右,在防线两百里以内还有陆续赶来的二十多万人,剩下的都失去了联系。消息传到各地区时,帝国万里沃土,同声痛哭。 第三个月,魔族一支五百余人的分队奇袭西南放线的一道哨卡,由于防御工事还没有完成,数小时内哨卡就被攻破。这只主要有血魔组成的军队如一把尖刀插入了帝国内部,闪电般突袭了三百公里,这一路上,血魔连一只鸡一条狗都没有放过,人类奔逃哭嚎,也只是让魔族的刀更快,剑更利。一路杀来,血流成河。直到魔族被帝国军队击退为止,共有万余人丧生在这条路线上。更不用说另有两万魔族军队随着血魔冲入哨卡,在防线内占领了大片土地,杀伤杀死无数。一时间,无数人以为人类的末日就在此刻,煌煌难逃者不计其数。临危受命的玛蒂娜下令对已经攻入防线的魔族只挡不攻,集中全力抢修被毁坏的哨卡防线,终于在魔族大部队到达的前三天完成了防线的建立。至于防线内的两万多魔族,帝国-军队用了整整五十四围住剿杀,最终只有一千多人突围逃脱。而这千余魔族,人类却是在其后的数十年频频发现踪迹,灭之不绝。 第三个月零十七天,魔族发动总攻,西南防线七道哨卡告急,其中八多摩烽火台三易其主,其余几处也都险些被魔族攻破,帝国的军人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哪怕是只能给强悍的魔族留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小伤口,也会毫不犹豫地拼上姓名举刀,终于后后方大批援军赶来之际,堪堪守住了防线。 一年半中,防线四次被魔族军队打破,已发现的有八十七次被魔族分队潜入,每一次人类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打退了魔族;而同时,每一次,都有无数年轻英勇的生命在沙场消逝。挽歌无一日停歇,但人类眼中的惶恐绝望越来越少,坚定、信念、希望、无畏……却越来越多。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最坏的时代:时隔三千年的魔族入侵,短短一年中帝国人口就锐减了三成,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有亲人丧生,悲痛一直笼罩在这片绿色的土地上。 但又可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帝国才刚刚建立不到十年,被几大国分裂割据的局面结束后,人们都分外珍惜现在和平的生活,各行各业都呈现了勃勃生机,也充满了不断变革创新的活; 时势造就英雄,在之前长达七年的统一战争中,无数优秀的人才如群星般涌现,新一代的少年人们也都对未来充满了展望和信心,各行各业的人才都源源不断,这一时期,出现了无数脍炙人口、流传了数千年的优秀艺术作品,技术发展的速度在之后近两千年中都无法被超越; 而面对人类共同的敌人魔族,没有幻想能被他们饶恕或者与其共处,魔族中有许多种族都是以人类为食,更多的则是把虐杀、玩弄人类当成了主要的兴趣。若真的被魔族攻占了人类的土地,那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成为猪狗一样被魔族豢养的口粮。因此所有人类,包括与人类亲近的地面种族都团结起来,众志一心的抵抗者魔族的侵略。教廷和帝国也正处在“蜜月期”,全然没有后来滥用权势欺压平民、又互相争夺权力的丑陋嘴脸。双方配合默契,互相输送人才,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魔族的进攻。 自私、贪婪、嫉妒、欺骗……这些人类的劣根性虽然不会完全消失,却已经被压缩到了历史中的最低点,人与人之间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之间也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许下的诺言,过上数十年仍然会遵守;老人、孩子和年轻人,贵族和平民,皇帝和乞丐……所有过去被人们视作划分人类阶级的东西都变得不再重要;美丽和丑陋、富有和贫穷,也不再成为衡量他人的重要标准;诚实、谦逊、无私、英勇、有担当……这些让最平凡的人也会璀璨生光的美好品性,在这个时期处处可见,影响力更是绵延深广。 这些年,由于主要的劳动力都已经输送到了战场上,留在后方耕种劳作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但各项产量却并不以以往低多少,甚至粮食、布匹等物品还超过了往年许多。同时,一个几乎改变了世界形式的变化悄然发生:随着女性不得不走出家门,成为家庭的主劳力,耕种、纺织、售卖商品、管理店铺、奔走传递消息、参军介入战场和政局……女性的地位飞速地提高。在对抗魔族的战争中,前前后后涌现了十多位著名的女性角色,其中三人后来成为了威名赫赫的女将军,大多数却都牺牲了。在战争结束后,女性也没有被重新束缚在狭小的后院中,而是逐渐取得了和男性一样的地位,包括最难以出头的战场和官场中。 这些剧烈的变化,是那么的突兀又影响深远,以至于后人在阅读研究这一时期的记录文献时,竟是大多都认为这是被统治阶级粉饰修改过的,完全不能想象,在历史上,在人类已经艰难到将要亡国灭种的时候,竟然存在着这样一个令人无限神往的社会。后来还有人据此写了一篇名为《梦游萨凯达帝国》的长篇小说,更是将想象的笔触发挥到了极致,引得无数人争看,一时洛阳纸贵――看书的同时也痛骂作者夸张的后人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所以为的“夸张”,其实远远没有描写出这个时代的万一。 _……_……_……_……_……_……_……_……_……_……_婚礼的音乐似乎还环绕在耳边,满地凌乱的花瓣和彩带,忙忙碌碌的仆人们正在打扫收拾着,但越打扫,却越显得狼藉寂寥。之前数百人喧闹的景象,似乎只是一个幻影。 莫延挥退了两个准备扶他去休息的侍女,独自一人坐在廊檐下,看着院子里几个仆人来来往往的忙碌,忽然觉得有点寂寞。 虽然并没有建立兄妹间真正的亲情,但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将近两年的妹妹。维尔拉的出嫁,让莫延一时都无法适应。一想到那个总在自己耳边唧唧呱呱、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总有许多幼稚可笑还带着点市侩的理想、偷偷摸摸打扮漂亮又故意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妹妹就这么嫁出去了,莫延真想把那个娶了自家妹妹的小子揪出来狠狠揍一顿。此时的莫延,全然忘了那个叫亚历山大的年轻人在婚礼前两天脸上才好不容易消肿,更是忘了半个月前他还觉得维尔拉莽撞跳脱不懂事,此时想起这个妹妹,连各种各样的小缺点都变得很可爱。 说起来,此时维尔拉出嫁,在莫延看来实在有些早。她十三岁的生日刚过不久,在这位兄长的眼中还只是一个小女孩。然而在这个大多数女孩都在十三四岁就出嫁的世界中,莫延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过去的观点就把维尔拉留成没人敢要的老姑娘,更不准备让一个完全没有什么“正确的科学理念”的女孩去承受不早早嫁人而带来的巨大社会舆论压力。亚历山大是个非常优秀的少年,他样貌和家庭虽然并不出众,但这个年纪也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却拥有这种年龄凤毛麟角般罕见的沉稳和缜密,性情包容而有责任心,早年坎坷的经历使得他对背叛这种行为极为厌恶――包括感情上的背叛也是,无论做任何事,都有条理,有计划,不动声色的就解决了摆在面前的困难。 更重要的是,他深爱着维尔拉,并且为此答应了莫延在维尔拉十六岁以后两人才圆房。维尔拉也在莫延不知情的时候就爱上了这个表面上并不十分出色的少年。 若只是如此,莫延也只会让他们先定亲,至少也要将这个自己看着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美丽起来的女孩再留上两三年,不要过早地为人-妻为人母,失去无忧无虑的快乐,开始承担家庭的负担和直面社会的复杂。然而,他却已经没时间了。 放任自己沉浸在妹控状态的傻哥哥模式半个小时,莫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再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已经会用“家”来称呼的地方一眼,拍拍衣服上的几处褶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一串浅浅的脚印留在地上,没过一会儿,仆人拿着扫把唰唰地扫过,就什么也不留了。 院门外相距六七米的一颗大榕树下,早已经站了一个人。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头顶和肩膀上都落了几片落叶,却没有拂拭,只静静地等待着。这个人很年轻,短短的头发,身材挺拔,充满力感,相貌虽称不上英俊,却很耐看。 短发男人看莫延慢悠悠地走出大门,既不催促也不迎上去,冷着脸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走近,才终于屈尊纡贵的点了点头。 要一般人肯定以为这个人非常高傲冷漠或者他们两人关系很差,但莫延知道这人性子素来如此,所以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打招呼道:“抱歉啊。阿尔,等很久了吧?” 阿尔,或者说他的全名阿尔莱德?珀希莱,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莫延等了两秒,见他没有别的话说,便道:“走吧。” “好。” _……_……_……_……_……_……_……_……_……_……_“魔族已经发来了议和的信函,上面魔王亚摩斯的签名和信章都已经验证是真品。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进一步确定消息的真假,尤其是魔王议和的诚意。” 在靠近皇宫的一处别墅中,明明天气并不太冷,红红的炉火却熊熊燃烧着。靠近壁炉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他穿得极厚,手上还捧着手炉,可依然是一副极冷的模样。可是人谁也不会轻视这个看似病歪歪的中年人:在帝国-军队总元帅玛蒂娜重伤昏迷期间,是这个叫伊尔泽的人力挽狂澜,指挥了主战场上十五场战争全胜,扭转了西南防线濒悬一线的危势,被称为“拯救了帝国”的男人。 在莫延看来,这个人虽然重病缠身,他的大脑却抵得过千军万马。 所以此时此刻,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对“议和”这个词完全不以为然,却都没有立刻开口反驳。相互对视一眼后,才由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魔族……可信吗?” 他真正想说的是――议和?不怕养虎为患?――事实上,他们都觉得,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魔族会和人类和平相处,就像没有人相信老虎会自己拔了自己的牙,跟兔子称兄道弟地一起吃青草。之所以没有嗤笑一声挥袖而去,只因为邀请他们来这里的是伊尔泽。 这间客厅里,此时此刻聚集了二十多个人,除了伊尔泽和保护他的骑士、服侍起居的侍女外,其余包括莫延和阿尔莱德在内的十几人。他们穿着五花八门,个别人打扮的也极为挑战别人的视觉神经,此时发出疑问的和露出不以为然神色的,都在这一帮人中,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猎魔人。 猎魔人,是一个在魔族入侵以后才兴起的职业,只有非常短的一段时间,却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声名远播。这些人主要游走在城市与偏僻的乡村之间,或者在佣兵工会挂名接受委托,猎杀或捕捉潜入人类社会的魔族。这开始只是个别佣兵、武士和退役军兵自发兴起的一个行动,而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代号“暗影”的莫延,代号“灰刃”的阿尔莱德以及代号“泥鳅”的桑德拉,更是被称作三大猎魔手。 猎魔人大多数都身手高强、急公好义、爱憎分明,但很有一部分,脑子直来直去不转弯儿,比如此时,开始只有一个人提出疑问,后来基本都嚷嚷起来了,只是声音并没有太大罢了。 能够成为猎魔人,这里没有一个人会畏惧魔族,畏惧死亡,但他们不想自己死得默默无闻、毫无价值。 穿过防线刺探情报,真的太危险了。这可不是在人类自己的地盘猎杀落单或小股的魔族,无论补给还是治疗都很方便;那可是深入魔族大本营,一旦被发现,恐怕就是神仙也逃脱不了被四成碎片、在滚水锅里烫一烫被咀嚼下肚的结果。 莫延和阿尔莱德却神色如常。他们两个之前就合作过许多次,互相印证以后发现,潜入人类社会的多半都是血魔、兽魔、长骨魔、魇魔等对人类极为仇视或以人类为主食的,其余种族连攻打防线哨卡的时候都很少见。结合零零碎碎的情报,莫延曾做出推论:或许魔族并不是真的要攻打人类……或者说,并不是把将人类赶尽杀绝作为第一要务,而是他们的王,对自己的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洗刷,将反抗自己统治、或者与人类失火不容的魔族都送到了人类的剑下。 若没有那些如血魔一般与人类势必不能共处同一蓝天下的魔族,大多数魔族对人类而言,跟魔兽森林中各种奇奇怪怪的魔兽也没什么区别。战争,从来都不是唯一的手段。 听到莫延的推论在伊尔泽口中被验证,阿尔莱德很想看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少年,但最终却连眼皮都没有颤动一下,一直盯着自己的指甲盖,好像在出神。 伊尔泽将众人的神色变化都收进眼里,静静地等所有人的声音都重新消失后,才道:“没有可信不可信,我们……是不得不信。” 第75章 离开 若从高高的上空俯视,卡拉波斯山谷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葫芦一般,横放在波多河湾南侧。万年前,也不知是谁发现了这个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创作,为其取名为:卡拉波斯,意为“闪光的金葫芦”。 卡拉波斯山谷内常年四季如春,谷中仅树木就有百余种,繁华四季交替绽放,馥郁芬芳,另有性情温和、颇具灵性的奇珍异兽无数,被人们称为“波多河畔的瑰宝”,在过去,是一个只有爵位在伯爵以上以及皇室贵族才能进入游玩的地方,至于商人,无论多么有钱,却连亲吻一下这片土地的资格都没有。 而此时卡拉波斯山谷的情景,要是让过去的大贵族们看到,便是将谷中所有生物都送上绞刑台也不能一解其恨:谷中的珍禽异兽,除了一小部分战战兢兢地躲藏在森林深处,大部分都被捕杀殆尽。曾经如华美地毯一般铺在谷底的草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硕果累累的稻田。华盖般繁茂的树木被砍伐,做成了方方正正毫无特色的普通民居。数不清的人影在农田、房舍之间穿梭,如同密密麻麻辛勤的小蚂蚁。 拥有海天般剔透蓝色的湖水中,张着灰色蜘蛛网一般的渔网,数十只渔船在湖泊上来来往往,船尾的鱼桶中都装着满满的肥美的鲜鱼。湖畔,巨大的水车将湖水引出,蜿蜒流到农田中。许多穿着朴素的女人正在湖边浣衣,她们高高地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一边说笑一边在洗衣板上揉搓着衣服,用皂荚草洗衣时产生的褐绿色泡沫随着她们的动作涌入湖水中。近看还不觉得,远远看去,这一湾湖水的色泽分明不如曾经的清澈美丽。 然而对于人类来说,珍贵的树木花草也好,野兽也好,美丽的自然景色也好,都不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的话,那为了活下去而牺牲其他任何物种都会毫不犹豫。 ——这里的一切,正是帝国的上层不得不暂时放下刀枪,充满不信任跟怀疑,开始与魔族扯皮“议和”的缘故。 三十二万六千七百人——在西南防线三大行省沦陷后,与帝国失去联系,被魔族屠杀、凌虐、奴役……以及保护起来的、还活着的最后一批人。 他们是魔族谈判的筹码,却也是帝国的子民。只要还有一丝人性未泯,就无法冷酷地说出“放弃这些人,以屠灭魔族为第一要务”这种话。 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摸到这里的阿尔莱德蹲在谷顶一棵树的树枝上,哪怕有人靠近到两米范围内,不仔细抬头观察的话,也无法发现他。阿尔莱德一边观察谷中人类的生活,一边抓紧时间往嘴里塞一些可以果腹的草根。身上至少有三处伤口在不久前跟一只魔兽战斗的时候崩裂了,还得包扎一下。血的气味会引来魔兽——在被几十万人类侵入后,谷中的动物们为了摆脱成为口粮的命运,也迅速的变得凶悍起来了——不过想到暗影(即莫延)就在附近,阿尔莱德并没有担心。 他们的任务共有两个:一是探听魔族的虚实,尤其是各个种族之间的关系现状;另一个就是魔族议和书中声称的,在他们“保护”下有数十万人类存活的真假。猎魔手们按照自己的习惯和亲密度,各自组成了两人到七人不等的几个小队。阿尔莱德便是和暗影一队。 他们越过西南防线已经两个月,入目所见,魔族已经在曾经人类的土地上兴建了大量的房屋、土地,重新开辟平整了土地。战争中几乎变成废墟的城镇也被重新修建起来,只是加上了许多魔族的特色。魔族的人口比人类也少不了多少,如今只挤在这三个行省区域,人口密度可想而知。那比肩接踵的繁华,若不是所有“人”都顶着一副迥然于人类的面貌,阿尔莱德几乎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帝都。 但繁华背后,却并不平静。魔族正处于内乱中。或者说,魔族的王亚摩斯正在对最为嗜血好杀的十二个魔族种族进行清洗——这也是他与人类议和的条件之一。而越是好杀斗狠的,便越是强大,这些魔族也不甘就这样引颈就戮,成了其他魔族在地表生活的踏脚石。反抗频频出现,却因为亚摩斯早有准备,这些魔族都被分成小队分割开,这时每次一小团战火燃起,总是会被强大了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兵力给扑灭。 这些消息亚摩斯并没有严密封锁,打探起来也不困难,大多数猎魔人小组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就回转了。阿尔莱德和莫延却一路深入,辗转两个月,才终于到了卡拉波斯山谷。 阿尔莱德相信,如果没有暗影的话,他早在路上就已经死了不下十次了,因此无形中已经对对方建立了牢固的信任,从他愿意守在这里等消息、而莫延进入山谷去打探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虽然他至今都没有弄明白莫延的力量到底是什么:说武技不像武技,说魔法又不像魔法,有时候像召唤师,有时候又像草药师,有时候还能兼职驯兽,实在奇怪。 唔,他只有一点好奇……嗯,一点点而已。 嚼着干涩无畏的草根,心里转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阿尔莱德依然是面无表情,似乎十分的冷酷。 _……_……_……_……_……_……_……_……_……_……_与苦逼的蹲在树上啃草根的阿尔莱德不同,莫延此时漫步在卡拉波斯山谷中的一条街道上,肩上蹲着一只微胖的猫咪,悠闲得很。猫儿打了个呵欠,尾巴懒懒的甩着,看上去马上就要被太阳晒得睡着了。 也许是缺乏材料的关系,这里的建筑虽然用的木料都很高级,但却都十分简陋。临街的店铺多半都没有华丽的门楣或者明亮的窗户,多半都是用几根细长木杆围一圈,缠上草编的席子或者巨大的树叶为墙壁,弯曲的鱼骨上面缝了兽皮当门,因此这“门”通常都只有半米来高,架在“门框”的中间——莫延觉得,有点像电影中过去西部酒馆的那种门,可见智慧生物哪怕是在异时空,思维也有很同步的时候。店铺的名字一般就直接写在兽皮上,也有的用一根竹竿高高的跳起来,算是比较醒目的“装修”了。虽然简陋,但却并非不堪入目,反而有种奇异的风情,别具一格。 莫延走了好半天,灌了一耳朵路人的闲言碎语,随意挑中一家酒馆推开门走进去。此时正是下午,饭点还没到,但酒馆中已经坐了很多人,大多数都叫了一杯廉价普通的栗果叶子酒,高谈阔论。莫延走进时,有几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注意便又回到了自己的话题上。 本来么,这里就有三十几万人,谁能把所有人都认全呢?莫延这次又长得很大众像,自然不会像阿尔莱德以为的那样,一出现在山谷中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可怜的阿尔莱德此时忍耐着蚊虫的骚扰,正在跟一只觅虫的雀鸟大眼瞪小眼。他还认为莫延冒了天大的风险去探听消息,为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而感到十分愧疚,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加强训练提高实力,决不能像这次一样地拖后腿。 莫延也叫了一杯栗果叶子酒,坐在吧台旁,一边小口小口的啜饮一边转着眼珠子打量着酒馆,就像一个初次进入这种地方而充满好奇的少年一样。众人谈话,也完全没有回避他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莫延丢下钱币离开酒馆,转出去没多久后,又一头扎进了附近的一个饭馆。 _……_……_……_……_……_……_……_……_……_……_月上星稀时,已经由蹲改为坐的阿尔莱德已经有些焦急的时候,一只猫头鹰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落在他面前,矜持地伸出一只爪子,睥睨的眼神如同女王在看着将要舔她鞋子的奴隶。饶是阿尔莱德自认心理素质过硬无比,也愣是证了片刻才看到系在猫头鹰爪子上的一个细细的纸卷。 阿尔莱德征询似的看了一眼猫头鹰,小心翼翼地取下纸卷。在猫头鹰高傲矜持的收回爪子、向他点点头时,竟诡异地感到了一些高兴和得意……瞬间反应过来便囧了。 “速离。勿念。”几个字匆匆写在纸条背面,自己凌乱,看得出是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写的,阿尔莱德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在纸条正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信息,虽然分布杂乱,却都很有价值。阿尔莱德只犹豫了一瞬,便咬了咬牙,攥紧纸条跳下树迅速离开,如同一道模糊的灰影般穿过树木草丛。 他毕竟还是任务为重的猎魔手。手中的信息可能关系着帝国的决策,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死,关系着人类的未来,他怎能感情用事、轻率地去救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一消息送回帝国。 “喵呜~” 阿尔莱德身影消失后,在离他原地不远处,响起一声细细的猫叫。 _……_……_……_……_……_……_……_……_……_……_[真没义气。]微生茉声音软绵绵的谴责。 [哼哼……]莫延冷笑,[某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可没资格这么说。] 微生茉顿时没话讲了。 话说在一年多以前,已经成为小有名气的猎魔手的莫延,追寻着第不知道多少次的信息、九死一生地闯入皇宫,却见某只刚刚吃饱喝足的肥猫躺在玉石砌成的阳台上,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晒太阳,旁边还摆着一盘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 那一瞬间,这少年怎一个愤怒了得! 时至今日,微生茉想起来,还是有些发憷。虽然在看到莫延的一瞬间她对他的记忆就立刻清晰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之前,是真的忘记了…… 微生茉惆怅:猫的脑子就是不好使。记忆怎么能这么不给力呢?不然的话,她现在也不会时不时地被莫延拎出这个把柄,顿时就气虚理弱了。 想到皇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日子,想到皇宫里一直都很温柔对她很好很好的丹,微生茉有点儿舍不得。她离开的时候只是偷偷留下了一封信,不晓得丹会不会认为是别人伪造的、进而怀疑她被人绑架?或者虽然相信了,却责怪她不辞而别? 但再怎么不舍,却也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 微生茉仰头看了看莫延,然而就跟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因为目前悲催的体型,她完全看不到对方是什么表情。 莫延为自己安排了一个无私伟大的牺牲结局,以便于今后维尔拉能够得到帝国的照顾和帮扶——帝国的抚恤政策和伊尔泽个人用数十年建立起来的信用使得他这个安排很有保障。但今后,他在包括维尔拉和阿尔莱德在内的所有人心目中,都已经是死去了,就等于是他单方面地亲手隔断了与这些人的羁绊。 这个人,平时温柔周全的样子仿佛很多情,无情的时候,却又像从来都没有投入过真心。 猫儿洗了把脸,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圈尖尖的牙齿。 “喵呜~” 时隔两年,熟悉的推挤感再次出现…… 第76章 白蛇重修 脱离梦境世界的一瞬间,微生茉只感到似乎有大量的信息一瞬间都涌到了脑子里,凌乱的记忆碎片冲击着她的精神力,痛苦地像是灵魂在被切割。恍惚中,似乎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曾经变成了一只猫,小小的一团,却有着强大的杀伤力……跑出森林,遇到了那个话虽然不多,却野心勃勃的少年…… 因为头痛难忍,微生茉不得不请了一天假。无视霍瑜要她去医院的建议,拉开被子蒙头大睡。结果一睡就到了天黑,再睁开眼时,窗外只有朦胧的亮光,空气也是微冷的。好在那剧烈的疼痛已经平稳下来,精神力虽然还是很虚弱,感觉却轻松多了。 微生茉觉得有点儿饿,她掀开被子准备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却突然僵住。 ——衣服……不见了…… 唰地一下把被子盖回去,女孩没有惊慌失措地尖叫,而是冷静地摸了摸被子下赤-裸的身体……奇怪的感觉,大概……是已经…… 饶是经历了无数梦境世界的微生茉,此时也无法真的冷静下来。抓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咬着下唇,拼命忍住将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目光越来越冷—— 不管那混蛋是谁!不管这事牵涉到谁!她要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 凛冽的杀气伴随着突然暴涨的精神力,甚至在床铺周围形成了一股小型旋风,如锋利的旋刀粉碎了床幔。 “唔……” 身边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闷哼,似乎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男人!!! 微生茉目光如冰,精神力一凝就要攻击,被子却被“哗”地展开只扑向她,微生茉立刻将其碎成无数,却已经迟了。一只铁钳般的手电光般从飞絮中穿出掐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将她摁在床上,微生茉顿时呼吸困难眼冒金星,连精神力都凝聚不起来了。 “嗯?”男人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手指一松。微生茉痛苦地咳了两声,凶狠地看向对方: 完全陌生的容貌,以及,那双很熟悉的眼神…… 微生茉一呆:“莫……莫延?” 对方也愣了:“微生?” 此时晨曦的微光已经透过崭新的窗纸映入房中,室内的情境也一览无余:样式非常古旧的家具,从上面雕刻的痕迹来看,明显是新打造的;枕巾、床单上都有手工绣制的精美图案;还有……不着寸缕的对方…… “呀啊!”微生茉低叫一声,忙抱胸转身,蜷成一团。莫延霎时间满脸通红,匆忙之下用了幻影移形“啪”地转移到床前,背转身摸索着放下大红锦帐,从地上捡起一件外衫披在身上,这才松了口气。又把扔在满地的那些似乎是女子的衣衫收拢一堆,一股脑儿地递过去,干咳一身已做提醒。过了好一会儿,一只手才羞答答地伸出来,迅疾地拿走了衣服。 床边不远处就离着一个高大的酸枣木衣柜,莫延从里面翻出原身的衣服。这衣服样子都很奇怪,有的像一块长布片,有的像裙子,有的看不出该穿到哪儿。好在附体的记忆还在,他转到屏风后折腾了半天,总算把那些零零碎碎的衣服都穿到身上了。 穿好衣服,莫延想想,他在屋子里,微生茉必定不好意思出来,此时还不知道多么羞恼呢!便打算先出去,不过不打招呼似乎不太好,打了招呼好像也很尴尬……莫延拍拍发烧的脸,像做贼似的往外溜。 “喂!”女孩用极小的声音唤道。莫延专心致志地离开,没有听到。 “喂!”女孩声音提高了些,还带着点儿恼怒。 这次莫延听到了,连忙停步,有点疑惑:“哈?有事?”她不应该急着赶自己离开吗? 床帐里似乎传出了又快又小的一个声音,莫延没有听清,虚心请教:“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女孩顿了顿,气急败坏地用蚊蚋般的音量道:“内衣!” 莫延明白了。虽然夺舍了本体的身体,但外衫还可以将就用来蔽体,内衣却无论如何不能共用,何况还是前一天的……就算是他也找了干净衣服,遑论微生茉?他从衣柜中翻出一套里外俱全、似乎是新做的衣裳,递了过去。 “还不走?”女孩过河拆桥,拿了衣服就立刻赶人了。 莫延摸摸鼻子离开。 _……_……_……_……_……_……_……_……_……_……_“汉文啊,今儿个怎么起的这么早?”院子里,一个正在打水的妇女一见他出来,笑眯眯地问道。 莫延觉得脸一热,胡乱答道:“早起早睡,身体好!身体好!” “哎呀,你怎么这么罗嗦!”一个穿着深红长衫的男人从旁边一间屋子走出来,一边拾掇衣袖一边说:“汉文这么大的一个人,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你还管东管西的,不怕人烦!” “我就是问问嘛!”妇人不大服气地道,转身又对莫延说:“汉文啊,饿了没?姐给你盛饭去啊。” “急什么!要吃饭也该他们小两口一起吃。”男人又反驳道,接着也转向莫延:“新婚燕尔的,不在房里陪弟妹,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莫延平生第一次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怎么反应是好。目送着那对夫妻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一边将那男人送出门,眼看着妇人马上就要转回身来继续发挥她的关爱,莫延连忙转身,听着房内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也已经停止了,便急忙推门进去。 微生茉正在穿鞋。脚上已经套好了袜子,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女孩似乎从本体上继承了古代女性保守传统的思维,狠狠剜了他一眼,穿好鞋子,还用力在地上踩了两脚。 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在一片混乱中醒来,他们两人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打量彼此的外貌。莫延发现,微生茉这一次附体的外貌,竟是美得惊人。白衣黑发,肤色凝白,如玉流光,蛾眉皓齿,冰肌玉骨,竟是无一处不美,却没有半点魅惑的感觉,反而飘逸似仙。 这样平凡普通的民居里,怎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子? 微生茉看了看莫延,对方现在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年龄倒是比之前穿越的几次都要大。面如冠玉,称得上俊秀。文质彬彬的模样,眉眼间带着几分呆气,莫延的强势入侵又使得面相中显出几分风流,气质顿时显得有些矛盾,想来过些时日,本体留下来的痕迹也会慢慢消失。 因为之前的那一幕,此时两人在见面,都有几分不自在。两人同时转过眼神,微生茉坐到梳妆台上梳发,莫延出去打了一盆水回来洗漱。两人心绪都很混乱,微生茉连之前导致了那场头痛的记忆混乱和之后突然增长的精神力都忘了,莫延则努力把精神集中在附体的记忆上。 他如今姓许名仙,字汉文,住在杭州市钱塘县。自幼父母双亡,由姐姐许娇容和姐夫李公甫拉扯长大。原本是个书生,后来在一家药铺做学徒。前不久在西子湖畔“偶遇”了一对姐妹:白素贞和小青。许仙与白素贞一见钟情,没过多长时间便结为夫妻。如今是两人成婚的第三天。 莫延握着毛巾拧水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来:这份履历表,怎么这么熟悉呢? 为了更进一步确定,他转身问一边的微生茉:“微生,你接收记忆了没有?”——千万别像上次一样,只夺舍身体,把记忆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同行穿越几次,微生茉状况很多,不由得莫延不担心。 好在微生茉此时点了点头,回道:“还没整理。怎么了?” “那你告诉我,”莫延的神色有几分古怪,“你现在……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古怪。但微生茉知道莫延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所以她认真地想了想,开始搜索附体的记忆。渐渐的,微生茉的神色也古怪起来:“……我……蛇妖?” 莫延无语:果然,这里是——白蛇传。 _……_……_……_……_……_……_……_……_……_……_原本莫延正准备将白蛇传的剧情告诉微生茉,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突然又咽下了。因为他突然想到,这是一个验证他之前在泰坦尼克世界的猜想:当微生茉一旦意识到他们改变了应有的剧情,或者说,改变了某个世界原本的发展轨迹的时候,他们就会脱离这个世界。 微生茉看到他的脸色,立刻就有几分明白,“你又知道这个世界的……”她抿了抿唇,不太喜欢那个词,“剧情?” 莫延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将自己的猜想和打算原原本本地告诉微生茉。女孩踯躅片刻答应了。 她想要更多地了解自己的力量,以便在将来能够更好的发挥……所以哪怕暂时有受制于人的可能也可以忍耐。 第77章 和尚法海重修 两人的生活简单而充实,许娇容名为姐姐,实际上如母亲般将许仙抚养长大,哪怕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是像孩子一样宠爱着。李公甫善良宽厚,性情朴实,对许仙而言也是如父如兄的长辈。这一家人的生活一直都是如此的和睦温馨,令人羡煞。无论是两世为人都是孤儿的莫延,还是家庭渐渐冷漠地仅仅像个居住地的微生茉,都十分贪恋这种温暖。 药铺学徒的工作,莫延一醒来就给辞了。不过他也不需要微生茉盗库银来开药铺。这个时代仙凡妖魔,既有白素贞这样的千年蛇妖,也有法海这样的得道高人,天地灵气充溢,山野间许多药草都富有灵气,并不像本体世界那样只有一点微弱的治病疗伤的作用。莫延根据魔药的熬制方法试验了许多药草,配出了数种有解毒、补血、生骨这样的药丸,有着魔药立竿见影的功效,在这个时代简直堪称神药了。许娇容和李公甫都清楚许仙的水平,自不相信以他这样的一个药铺学徒就能发明出神药来。莫延便谎称是得了白素贞祖传的配方,微生茉自然配合。倒是李公甫夫妻被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拉着莫延的手好一阵耳提面命,嘱咐他今后务必要好生对待自家娘子,决不可忘恩负义。还说若是辜负了弟妹这一番深情厚谊,便再也不认他这个弟弟了云云。念得莫延好生头疼,微生茉倒看得很欢乐,捂着嘴像个小狐狸似的偷偷笑。 新药从被人们接受到认可到追逐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毕竟药效是肉眼就能看得见的。人们口耳相传,渐渐的从京师到北漠,都流传着几种神药的名字,许仙的“神医”之名也广为流传,开始有人不远万里前来求医。莫延还费了些手段摆脱来自官府和江湖匪类的麻烦。当然,在街坊邻居亲戚朋友这些“知情人”眼中,莫延的娘子“白素贞”才是真正的神医,故而看着莫延的眼神常常是羡慕的暧昧的嫉妒的,对微生茉却多有讨好。 _……_……_……_……_……_……_……_……_……_……_“噗通”一声,木桶拍到了水面,自井壁处传来沉闷的声响。接着就是咕嘟咕嘟灌水的声音。片刻后,水声停止,灌饱了水的木桶拽着麻绳,使得绳子绷得笔直。 麦芽深吸一口气,攥紧把手,憋着气开始使劲。木制的轱辘嘎吱嘎吱得呻吟起来,缓缓转动着,将水桶一点一点提上来,时不时就能听到水被晃出去的声音。 好不容易打上一桶水,麦芽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耗了大半去。她撑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儿,双手抓着提梁,咬着牙一步一步得提着水桶走回家。到家门口时,桶里的水已经被晃去了一小半,麦芽身上自膝盖以下也都被水打湿了,鞋子和裤脚沾满了泥点。 一路第七次放下水桶休息,麦芽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要一口气把水桶提到厨房里,这样一共休息了八次,好数字意味着好兆头。 就在这时,房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打破了。 “您……您说真的?” 麦芽听到她母亲颤抖的声音如此说。愣了一下,顾不得水桶,踮起脚尖跑到父母的卧室窗下,扒着破了个洞的窗纸往里看。 用来给兄长盛药的、家里唯一一只完好的青花瓷大碗如今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母亲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着抓住那个老和尚的袖子,目光中满是哀求绝望之色。父亲沉默的垂头坐在床边,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几十岁。被几个山贼打断左腿的兄长躺在床上,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被子,几乎要在上面抠出个洞来。 麦芽不自禁的抓紧了窗框,劣质的木头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但房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老和尚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闭目合十道:“阿弥陀佛。” 麦芽母亲刘朱氏顿时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般,软软地滑到地上,怔了片刻后,忽然掩面放声大哭,悲恸不能自已。 麦芽吃惊得张大嘴巴――难道她哥哥的腿……竟是治不好了?那个看起来那么那么厉害,明明长着雪白雪白的胡子,却她村头最高明的猎人还要威风还要强大的老和尚都治不了?那她哥哥……从此以后,不就成了残废? 年幼的麦芽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绝望”,却已经品尝到了它的滋味。 满嘴都是苦的……苦的让人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父亲身体不好,每到冬天就要喝很苦很苦的药;母亲则裹了小脚,连站都站不长久,更不必说下地干活,最多就是绣些帕子或者打了络子请人带到城里卖了,但最多也就是贴补一二,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家里唯一的壮劳力就是她哥哥刘小虎,前些天爹娘还商量着要给哥哥娶个媳妇儿,可如今他却折了腿…… 自己会被爹娘卖掉吧?她昨晚偷听到爹娘的谈话,爹说她留在家里也是跟着他们吃苦受累,不如送到城里张大户家,从此至少吃喝不愁,还能得些银钱给小虎买药吃。她娘抹着泪,低头一语不发,不同意也不反对。 麦芽害怕极了。她不想去张大户家。村东头的阿兰姐姐就是被牙婆张婶卖到张大户家,还没到半年就又送回来了,据说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每一块好皮肉。而且那张大户家一文请大夫治伤的钱都不给,还道死了活该!没几天,阿兰姐姐就咽了气。 _……_……_……_……_……_……_……_……_……_……_法海走出那低矮的房子,默默念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衣角传来轻微的拉扯感,法海声音一顿,低头便见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角,祈望的看着他:“大师,您救救我哥哥吧!麦芽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牛做马报答您!大师行行好,救救哥哥吧!” 法海看着这瘦巴巴的女孩儿,因为瘦极,那对黑漆漆的眸子显得格外大。小姑娘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却强忍着不敢哭出来。单薄破旧的衣裳打了许多补丁,很脏,还湿了一大片,使得小姑娘在傍晚微冷的风中瑟瑟发抖。 院门边,一只足有她大半个身体高地水桶孤零零地杵在那儿。 沉默了一会儿,法海蹲下来,抬起手掌覆在小女孩肩上,一股热流度过去,麦芽顿时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眼神,法海纵然斩妖除魔多年,一颗佛心早就练得不能轻易动摇,此时却不知该怎么向这女孩儿说明情况。最后只得道:“贫僧无能。刘施主骨碎如粉,已无法可医了。” 小女孩眼中充满希望的光顿时俱都泯灭了,微张着嘴呆呆得看着他,似乎被抽了魂儿一般。 法海再叹一声。无能为力的愧疚和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沉重让他自觉无颜相对,拉开那小手站起来,挥袖间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留在女孩脚下,却也不过七八两而已。对这一家人,不过是暂缓困境罢了。 _……_……_……_……_……_……_……_……_……_……_“哎――”女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透漏着说不尽的忧愁,让听到的人也感觉惆怅起来。于是一个男人立刻斥道:“大好的日子,你叹得什么气?” 微生茉也有点好奇,女人――或者说他们的姐姐许娇容,一向是豁达的,胸怀宽广的,无论是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和委屈,她都不会丧失面对的勇气,更不会在家人面前发出这样软弱无力的声音。如今他们刚刚再一次乔迁新居,三进的院落虽然不大,一家人住却是绰绰有余了。两对夫妻感情和睦地让外人眼红,家境也蒸蒸日上,有什么能让这个女人这般烦恼? 因为一些琐事来找许娇容的微生茉不禁停在院门口,以她现在身为千年蛇妖的听力,在这里就能把房内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隔着紧闭的房门,她听到许娇容又叹了口气。 “我能不愁吗?”许娇容不待丈夫李公甫再呵斥,就道:“汉文和弟妹可是已经成婚一年多了,可是……可是到现在还连一点儿音信都没……” 【音信?什么音信?】微生茉一时没听明白,头微微偏侧,想把对话听得更清楚。 李公甫沉默了一会儿,道:“慢慢来,他们小夫妻两都还年轻着呢!真正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说不定现在就算生了孩子,那两个也不知道怎么为人父母呢!” “我养还不行吗?生上十个八个我都愿意给他们养。”许娇容抬高声音嗔道,接着又低落下来,“可是这不是一个半个都没见着呢嘛!我着急呀!要是……真生不出来,许家可就要绝后了。” “我说你可别打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李公甫立刻警惕地道,“弟妹对汉文可是掏心掏肺的。不说她平日里的贤良淑德,单说那祖传的房子,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吗?你若是刚依靠着人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就立刻给汉文收了小的……嘿!我出去都没脸见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汉文纳妾了?”许娇容立刻生气地说,被误解的愤怒使得声音微微尖锐,“就是汉文和弟妹自己提了,我都不能答应!一个家里要三妻四妾的,日子那就没法过!这我还能不明白?” 李公甫知道误会了妻子,连忙赔笑道歉,许娇容气呼呼的又吵了几句,才又把话题拉回去。 “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呢?” 李公甫这次不敢搭腔了。闷闷地喝着自己的茶,心道:“咱俩成亲这么多年,不一样没个音讯?你要是什么时候能对我们的事也这么上心,那才叫谢天谢地呢!” 门外,几片落叶飘飘地落在院中,覆盖在有着一对浅浅脚印的地方。 第78章 春游桃林下重修 微生茉匆匆走回自己屋子,脸通红一片,坐在床上,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急又快,她摁着心口,觉得震耳欲聋。 【孩子……】 微生茉不由自主地将手搁在平坦的小腹上,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像摸到烙铁似的飞快地缩回手。 有一瞬间,她竟然在想:如果对象是莫延的话,有一个孩子……似乎也不错…… 但她也明白,理智上来讲,一个孩子,并不是被他们所期待的。 微生茉认真地考虑着,她和莫延在一起的可能性,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一种设想……不,不如说,她是期待着的……但在感情上,不光莫延,她也有些洁癖,对使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与同样情况的人发生关系,从内心深处不能接受。 而且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有了血缘的延续和羁绊,他们还能挥一挥手、洒脱自在的离开这个世界吗? 另外――可以说是少女微不足道的渴望或者说期盼吧?!她希望,能在真正属于他们的世界,用着他们本来的面貌和身体,相遇,相知,相爱……被认可的,被追求的,是完完全全、真正的微生茉,而不是顶着一副美若天仙、秀丽典雅外貌的她。 所以,即使有时候看到莫延忍得有点辛苦,微生茉还是故作不知,甚至有点小坏地故意撩拨几下,有几次差点儿就被吃掉了。 有时候微生茉想想,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看似矫情的苛求,完全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可以回到本体世界的缘故。若是像那些小说中的一样,穿越后再也看不到回归的希望,那么大概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结婚生子了。 也因此,对于莫延的忍耐和包容,她是心怀感激的。 如果每个女人都一定需要嫁给一个男人,人生才算完整的话。微生茉觉得,她希望那个人是莫延。 _……_……_……_……_……_……_……_……_……_……_“嘿!真正神了!”一个瘌痢头的汉子口沫横飞地冲着周围的人说道:“我亲眼看见,一丸药下肚,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两条腿软的跟棉花儿也似的刘家三郎就站了起来,就好了!别说走路,那是跑的比鹿还快,跳得比人还高,石板路上,也能走得一步一个坑儿,比咱城武威镖局里练过的王铁柱还厉害!” 周围有人纷纷嗤笑:“那就不是药了!那是仙丹吧?”“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得吗?” 瘌痢头汉子恼了,指天誓日得赌咒发誓说一切都是自己亲眼所见,绝无半分虚言,否则就让他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又举例证明说被那神药治好的可不止刘三郎一个,还有某打铁的汉子,某武馆里的老师傅,某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侠,某尚书家的公子…… 众人见他越说越夸张,本来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人也全都当他在撒谎了,无人再肯听,笑骂两声一哄而散。 瘌痢头汉子又泄气又恼火,恨恨骂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他日缺了胳膊断了腿儿,可别求我带你去找阎王愁许神医来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如洪钟一般响彻耳际。几乎耳鸣的瘌痢头汉子惊得跳了三尺高,转头便见一个老和尚站在身后,垂眉敛目,想来就是他吟了那声佛号。 瘌痢头汉子怒道:“干什么!我可没铜子施舍了你!走开!老……和尚!”他本想骂秃驴,但这老和尚不言不动,却不知怎的便让他心中感到畏怕,于是“秃驴”二字在口中打了个转,最终还是不敢造次。 “阿弥陀佛!施主,老衲非为布施而来,却是想问一件事。”老和尚道。 “什么事?”瘌痢头汉子奇道。 “便是施主方才所言,【碎骨复生】的奇事。”老和尚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电地看着瘌痢头汉子,让人只觉得被他看透了皮肉一般,不敢造次。 瘌痢头汉子听到和尚有求于自己,本还想戏弄他一番,好处了先前的一口恶气,此时却不由自主地张口就道:“三个月前,我随着三掌柜的到杭州去送货,刚进城就见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抬着个年轻人横冲直撞,说是他在山上不慎被滚落的巨石砸断了双腿,求许神药出手救治。我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 _……_……_……_……_……_……_……_……_……_……_“孩子?这倒是个问题。”傍晚,莫延从药铺回来。微生茉把许娇容的烦恼告诉他,他一边换下了外出的衣服,一边道,“实话说,姐姐之前就已经跟我说过两次了,我一直都跟她说我们还年轻……不过也不能总拿这句话当借口了。” “许仙”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就算在现代,这个年龄也不能说小,更不必说早婚早孕的古代。也就是许娇容,才一直都把他还当成孩子。 微生茉坐在床边绣着一块帕子。古代女子的女红水平都极高,微生茉到这里以后也渐渐对此开始感兴趣,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绣两针。闻言,手微微一颤,针尖就扎进了食指指尖。 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渗了出来。微生茉低头吮着手指,试探地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莫延想了会儿,道:“不如抱养一个吧?” 对莫延来说,生儿育女通常的那些意义:延续血脉、继承香火、壮大门楣、光宗耀祖等等,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东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说法也不在他的认知中。要个孩子,最大的意义就是用来安慰许娇容感情之用,或许还可以作为一种家庭幸福和谐的社会证明? “抱养?”微生茉一怔,“姐姐能同意?”她是松了一口气的,但不知为什么,又有点不悦,好像恼火,又好像失望。 “那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其他人都不知。”莫延道,眨眼间他就有了一个计划,“你算着日子差不多了,就装怀孕。到生产日子临近的时候,我会找好一个无父无母、长相周正、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抱回来,就说他是我们生的……不就行了?” “……能成?” “怎么不行?”莫延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语气都轻快了,“反正姐姐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上面欺骗她。别的首尾我都会处理干净的,将来孩子长大了,也绝对没有第二对父母,你尽管放心好了。” 【喂喂,重点是你能容忍别人家的儿子叫你爹吗?】微生茉默默吐槽,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为莫延担心,而应该为那个所谓的“首尾”担心……莫延不会杀其父母夺人子女吧? ――当然不会。在封建时代,有一种穷人饿极了甚至能易子而食,更何况买了才出生的儿子?还有一种魔法,叫做“一忘皆空”。 _……_……_……_……_……_……_……_……_……_……_春光正好,草长莺飞,柳枝上抽出了芽,鲜嫩的草绿色泛着羞涩但蓬勃的生机。空旷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大地上铺了一层毛茸茸的绿毯,点点碎星般的小花点缀其中,美不胜收。西湖水暖,鸭子和白鹅泛水湖上,不时的仰天而歌,奏着人类听不懂的乐曲。 杭州城里,但凡有些余裕的人家,三三两两的组织了踏春游玩。西湖畔常常可以看到高飞的风筝你追我赶,文人才子曲水流觞,击缶而歌。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女子们也与二三好友漫步湖边,春风吹动衣袂飘飘,宛若仙境。 许仙一家也选在春和日丽的一天出门踏春。李公甫套了家里唯一的一辆马车,收拾了些吃食饮品用具,装了两个不大的篮子放在座位下面。两个男人坐在车辕上,女眷在车内,马鞭一扬,驱车到了郊外。 这一天郊外的人很多,除了数十名衣着华丽的男女以外,还有许多僮仆女婢来来往往的忙碌。李公甫在附近找了一位熟人问明原因后,道了声谢,回到车边说:“嘿!这是城里的贵人在举办什么文会呢!最好的地方都给他们占了去,怕是去不了了。” “怎么这么不凑巧!”许娇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吃了一惊:“哎呀,真是好多人。” “怕是全城的才子们都来了吧?”莫延曲腿坐在车沿上,神态动作中,许仙本身的儒雅气息一丝也无,倒像个行走江湖的浪子。“才子”这两个字被他说的格外抑扬顿挫,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 许娇容虽然没有足够敏感纤细的神经听出其中的嘲讽,却对自己的弟弟很是了解。听他说得阴阳怪气的,甚至有个附近的学子不满地瞪过来,立刻挥手拍了下莫延后背,道:“好好说话!” “是~是~”莫延无奈地应道。他要是敢顶嘴,许娇容能直直念上他半个时辰,而且就是翻来倒去的几句话,宛如魔音贯耳。与此同时,也听到车厢内微不可闻的轻笑声。 微生茉总觉得,这个骄傲到张狂的家伙被许娇容管着的样子很有趣。 “地方好坏倒在其次,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哪里不行呢?换个地方就是了。”微生茉在车内道。 “弟妹说的是。”李公甫道。跃上车辕,驱着马车又行了二三里路,选了一处游人很少的僻静地方才停下来。 这个时代的踏春,多是邀了好友知己一道,饮酒、赋诗,做一些射覆藏钩的游戏。不过既然是家人一道,也就不必做那些附庸风雅却耗人心神的事情,随意地走走看看,莫延和李公甫还下河捞了几条鱼,打了只野兔,又弄了些柴火。许娇容生火烤鱼烤兔子,还煮了一锅混合野味的杂烩汤,光是香味,就诱得人口水都几乎下来了。装怀孕的微生茉按照现代生活的习惯,在地上铺了桌布,摆上各种零嘴,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自酿的果酒,由于她施了法,酒水格外的醇香,却并不醉人,十分受众人的喜爱。便是这几下动作,就骇的许娇容忙忙按住她,不敢再让她干活,生怕“动了胎气”。 这一次,轮到莫延冲她龇了龇牙,以示幸灾乐祸。 微生茉甚恼,心想当初就不该听了他的馊主意装什么怀孕,现在也就不至于这么辛苦……眼不见心不烦,恰好附近就有一片桃林,现在桃花开得艳丽,她想不如摘几枝来摆上,也添一份雅致。便跟许娇容说了一声,许娇容嘱咐了她不许走远,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一转后,好不容易才允了。 微生茉感到背后许娇容灼灼的目光,连稍微迈大点儿的步子也不敢,无比缓慢、务必认真地走向桃林。心中暗暗叫苦:姐姐大人深情厚爱的确让人感动,但有时候,也让人觉得鸭梨很大啊! 女子袅袅娜娜地走着,微步凌波,罗袜生尘,步步生莲,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莫延翻着木条上驾着的鱼,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男子的歌声,声音清亮高亢,十分悦耳,不由侧耳细听,暗赞古人风雅。又听那男子接着唱到:“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好像有点儿耳熟?莫延皱皱眉,远远看见微生茉站在一株桃花树下,踌躇着似乎不知该选哪一株折下好。不远处一个青衣书生抱琴席地而坐,一边抚琴一边歌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莫延脸色一下就黑了。 第79章 天命重修 被出色的异性示爱,这本身就是魅力的体现,也是对自我价值的一种肯定。因此,无论什么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不可能会生气,最多也就是觉得有些困扰罢了。 青衣书生的眼神直白火热,他的歌声嘹亮而充满感情,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这个时代民风开放,对男女之情并没有太多的教条约束,众人看着他们的目光也是充满了笑意和祝福。微生茉也不以为忤,只觉得好笑罢了。她略欠了欠身行礼,疏离而宛转地拒绝了书生。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然而转过身后,却愣了一愣。 莫延脸上没有他惯有的淡淡地笑意,面无表情,盯着青衣书生的眼神冷酷冰寒。 充满杀意。 微生茉心中微微一动。一股热流蓦地从心底涌出充斥全身,理智上她觉得莫延的杀意实在来得有点莫名其妙而且任性,但心中却非但没有排斥,反而有几分隐隐的愉悦。 莲步款移,微生茉挽住莫延的手臂,笑道:“理那些闲人做什么?我们回去吧。” _……_……_……_……_……_……_……_……_……_……_“……把这药温水调和后敷在伤处,每日一换,十日内便会痊愈。”莫延把药包递给面前脸色蜡黄的中年人。中年人连连道谢后,提着药包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虽然凭借魔药成就了“神医”之名,但莫延心知肚明,自己对真正的中医医术不说一窍不通也差不多,因此收集了好些医书自学,外间还开了间医馆,请了两位坐堂大夫,有事没事就在医馆里学几手,偶尔还亲自上场实践一把。至于微生茉,则秉持了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精神,大多时间都在卧室里“闭关”,将白蛇的妖力和自己的精神力融合修炼,并且将各种妖术融会贯通,相信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这些已经与精神力逐渐结合起来的能力也不会消失,反而会变成微生茉自身能力的一部分。此后微生茉就不再是从前那个空有着强大的精神力、自身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了。 整天看似无所事事的莫延也并非在原地踏步。这个世界不愧能孕育出无数神佛精怪,不说那无数的天材地宝,连空气中都似乎饱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灵气。莫延能感觉到,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体内的魔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在屡次穿越夺舍中略有受创的灵魂也在逐渐修复,并且越来越凝练强大,似乎在一呼一吸之间,这天地之间的灵气在体内游走,淬炼着灵魂和肉体。更何况他还用不在世面上流通的魔药跟权贵交换了许多奇珍异宝、神妙丹药,在这些外物的帮助下,他们两人的修炼也愈加顺遂。只是大多数灵药都作用于肉体,对神魂有帮助的极少。于是莫延常常感到心疼,要是自己本来的身体也跟着穿越过来了,不知能得多少好处啊! 莫延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看病,好在他目前用来练习的都是些类似打嗝不止、耳朵里进了虫子、割伤摔伤等小病小灾,因此并没有什么差错。连着两三个病人打发走以后,有一个人坐在面前,莫延手指搭在他腕上,接着便是一愣。 对方的脉象从容和缓、柔和有力、节奏均匀,血脉跃动之间昭示着此人体内涌动着强大的气血和生命力。他非但没有任何病痛,反而要比大多数人都更加健康、强壮。这样的人,为什么来看病?还把命脉轻易地交给别人掌控,他难道不怕自己对他不利吗? 信念电转间,莫延注意到对方的手,从盘虬的血管和骨节来看,是个男性,而且年纪不小,但肌肤却细腻柔软的不像话,一般只有垂髫稚子才有这样的皮肤。 视线上移,莫延这才看到对方的长相,顿时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面前是一个个头高大、年纪老迈的和尚,白眉白须,但两眼炯炯有神,神行庄严不可侵犯,使人一眼看到便有“得道高僧”之感。最重要的是,莫延只能感应到对方的强大,却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强,只能说:深不可测。这个和尚,他就算和微生茉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法海! 就算没有通报姓名,但毫无疑问,面前的和尚只能是那个人。没想到盗官银、蛤蟆精、流放等剧情都被浮云了以后,法海竟然还是能找上门来。躲也躲不过,便只好面对了。 莫延收回手――这样法力通天的人物,扣住他的命脉也没有作用。淡淡地道:“大师无病无灾,身体康健,此来所为何事?” “阿弥陀佛。”法海双手合十,吟唱了一句佛号后道:“贫僧法海,此次前来,本有一事相求。但见到施主后,又多了一事。” 莫延一听,便知道法海必是看出他因为长时间跟微生茉相处,身上沾染的妖气。他看了看医馆里的大夫、药童和四五名病人,不管待会儿要打起来还是要谈判,这里都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站起来伸手引道:“大师请里面说话。” “善哉。”法海随着站起来,莫延这才发现,法海比他之前目测的还要高一些,足足高了他半个头,身形也魁伟,加上宽大的僧袍,衬得莫延都很瘦小了。 两人走到后堂分主宾坐下,待童子奉上茶退下后,莫延端茶道:“大师请用。” 法海也不推辞,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赞道:“香气鲜高,滋味香醇,果然好茶。” 莫延也饮了一口后,放下茶杯,问道:“大师请说明来意。” “第一件事,此地东百里远处有一乡村,村中一少年姓刘名小虎,数月前被山贼袭击,左腿骨髓如粉,医治无望。刘氏一户家境贫寒,父病母弱,另有一女年纪尚幼,一家生计全靠刘小虎维持。这一病倒则衣食无着。贫僧听闻施主妙手仁医,有能令碎骨复生的神药,特来一求。”虽说求药,但法海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有求于人而低声下气或者感到难堪,也没有因为自身在佛门崇高的地位和强大的法力而高傲强势,完全就是朋友间平淡真挚的态度,反而更加令人无法拒绝。 莫延想了想,笑道:“大师慈悲心怀,着实令人钦佩。” “阿弥陀佛。”法海合十道。 “但是啊,”莫延道:“我这药取材不易,炼制更是艰难,前前后后,耗费颇巨……”他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副药三百五十两,保证药到病除……不知大师可带足了银两?” 法海愣了愣,他挂单的金山寺虽然有钱,但却不会为一个偏僻乡村的少年出这笔巨款。而且和尚出门哪有带着大包银子的?都是借助化缘和到寺庙挂单来解决衣食问题。法海又是声明远扬的高僧,到哪里都被高接远送,真是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向他要钱的例子。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恍惚了一下后,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莫延叹了口气,“看在大师的份上,我免费奉上一副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似乎很为难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法海心生不满,但还是道:“施主有话,但说无妨。” 莫延道:“大师,天下可怜人不知凡几,你我又怎么同情得过来?单说这杭州城里,手脚残废的就不可胜数。若是我今日开了先例,明日王孙公子来求一副药,后日知府知县来求一副药,大后日就鸡鸣狗盗之辈都会来求一副药了……如此,许仙就是倾家荡产,也支撑不住啊。” 法海沉默,他明知对方其实是故意刁难,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毕竟,化缘这种事,本来就要你情我愿,不然就不是化善缘,而是在结仇了。就算他是得道高僧,也不能强求别人把价格高昂的灵药白送给自己。但对方既然没有端茶送客,就说明这件事并没不是没有回环余地,只是还想提条件罢了。 良久之后,法海叹道:“贫僧确实身无长物,不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换得一副灵药?” “大师不必烦扰。”莫延笑道:“我想要的,对于大师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愿闻其详。” “之前大师说,寻我有两件事。”莫延不紧不慢地说,“这第一件,药我可以给你,要求就是,大师所谓的第二件事,就不必提了吧。” 法海一愣,第一次非常认真地审视着面前这个仿佛什么都知道的青年,问道:“施主可知,老衲要说什么?” “我知道。”莫延的态度和语气都透露着自己坚定地决心,“但是大师,佛说众生平等,这世间的生灵,可并不是只有人类。大师深究佛理,乃是得道高人,想来不需我多说什么。只是人有人的活法,妖有妖的活法,我也有我的活法……希望大师拿了药后,自去救你的人,论你的佛,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说到后来,他的语气渐渐转冷,带上了几分寒意。 “施主可知,人妖异恋乃天地不容,慧剑斩情丝更是必然。如若不然,施主命不久矣!” “生也好,死也好,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大师无干!” 莫延的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诚然,世间人有千千万,妖也有千千万,自古以来,人妖和平共处、结婚生子的例子比比皆是,带来的也并不都是坏的结果。更何况白蛇服过观音赐予的仙丹,她身上虽有妖气,却并不会损害周围人类的生机。法海并不是完全不同情理的和尚,若换了一般情况,他也不会妄加干涉。然而……这白蛇却是不同。 一千八百年前,法海是捕捉白蛇的老农;一千两百年前,他的仙丹被白蛇偷去……法海与白蛇之间,早就结下了因,必定要在这个时候还了果。更何况,天命注定白蛇要与许仙生下文曲星转世的儿子,他们一家三口都将位列仙班,但成仙之前,却要遭受二九一十八个劫难,法海就是天命中执行劫数的那个人…… “大师行行好,救救哥哥吧!”一张稚嫩的、充满祈盼的小脸在眼前一闪而过。法海叹了口气,起身道:“既如此,贫僧告辞了。施主须知,天命有定,不可改也!” 法海走时,莫延也没有起身相送:既然注定要为敌,那何必还讲究那些虚礼?他转着杯子,半晌后,挑眉冷笑道:“天命?我命由己不由天!” 第80章 青蛇 法海是白蛇的劫数,白蛇又何尝不是法海的磨难?在原著中,拆散许仙夫妻一事成了法海的执念,一念执著,差点成魔。但法海毕竟是得道高僧,若真的只是睚眦必报、充满怨恨嫉妒之辈,又岂能得上天赐予仙丹、又有亲赐金钵? 而莫延和微生茉这些年来,修桥铺路、施粥赠药的善事也做了许多,大有功德在身。原著中法海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对白蛇无法下手,不得不诱哄许仙,逼白素贞水漫金山,触犯天条,这才名正言顺地收了白素贞。 莫延自忖绝不会被法海和尚哄骗了去,微生茉也绝不是那种传统型的、温柔娴淑又情深似海的白素贞,即使莫延真的猪油蒙了心地被法海扣在金山寺,微生茉也会理性地分析判断,不会枉自涂炭生灵。因此将法海的来意和顾忌说与微生茉之后,莫延并不太担心此事。 岂知仅仅两天以后,莫延的镇定和胸有成竹就被一个人的到来击得粉碎。 许娇容因为连日疲乏渴睡、浑身酸痛,吃饭的时候也恶心欲呕,李公甫忙忙地找来了莫延,诊脉后,果然是怀了孕。这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男人乐得呵呵傻笑,连连搓着手,围着许娇容转来转去,却碰都不敢碰她一下。莫延和微生茉见他这副傻爸爸的模样,都清楚李公甫平日里虽然从未提过,但盼这个孩子实在是盼了许久,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出门,将空间留给那对喜不自胜的夫妇。 “这下可好了,姐姐姐夫终于得偿所愿。”微生茉既欣慰又放松的说。这段时间,许娇容几乎把假装怀孕的微生茉给供起来,别说做活,连多走动几步都要大惊小怪在左右护持着。要不是莫延以“杭州神医”的身份跟姐姐说明“孕妇多走动对孩子好,将来生产也顺利”的话,她怕是连门都出不了了。 “嗯。”莫延笑道:“这下你也轻松了。” 微生茉假作拿娇道:“哎呀呀,这下我和姐姐都身子【不便】,这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的活儿……那就要拜托大官人您啦?!” 莫延无语。这些日常琐事,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个,都可以用一两个咒语或妖术就能解决问题。但平日里李公甫和许娇容都看着,自然不好在两人面前显示“超自然现象”。目下微生茉明显要看他的笑话,但莫延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范。道:“既如此,待会儿我便差人把那李娘子唤来,你和姐姐挑上几个人。”――李娘子是这城里挺出名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家里总是养着几十近百个女孩子,小的只有四五岁,最大不过十七八岁,好饭好菜养着,教导得干净、勤快又规矩,多半还学习一些做饭、女红、侍弄花草等技能,城里的大户人家要买丫环侍婢,几乎都是找她。在一般的贫户村民看来,这是极好的出路了,因此还有很多人主动把自家的女孩子送到李娘子处。许娇容年纪已经不轻,大龄孕妇需要无微不至的贴身照顾,这事儿李公甫和莫延两个男人自然做不好,微生茉在许娇容眼中也还是“娇贵人儿”,不可能做伺候人的事儿,买几个丫鬟仆人是必然的。事实上,这间不小的宅院里一直都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在其他人看来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不符合社会潮流的。 “买人?”微生茉皱了皱眉,对于这种把人当做物品来看的态度,她心里不由有些抵触。 莫延嗤笑一声:“怎么?不忍心?” 微生茉摇摇头,“应该说,我的价值观不认同这种社会现象。” “你应该这么想,”莫延道:“你把人买回来,就像是开公司雇了几个雇员,管吃管住,不打不骂,工资高福利好,假期虽然少了点儿,但工作清闲啊!就是现代社会,多少人挤破了头也找不到这样的工作呢!” “这种话,不过是对自我开脱的借口罢了。”微生茉拍拍头,“算了算了,我就是一说,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我也就是个伪君子吧。” “这好。”莫延笑道,“你要真是个道德圣人我才要担心呢!圣人不仅需要良好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基础,最重要的还是要非同一般的自虐精神,不然肯定是说一套做一套。” 微生茉喷笑:“这话太刻薄了。” 莫延含笑看着女孩,没有反驳。他不由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微生茉时的情景,几乎跟现在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撇去截然不同的容貌和身份,更重要的是,那时她的眼中尽是一片荒芜冷漠,仿佛任何事物都不会被她放在眼里,就连死亡,怕也是一样。 她的变化,几乎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发生,而且能够清楚地感觉到。 越来越真实,从瓷偶娃娃一般疏离而冰冷的某个存在,逐渐拥有触手可及的温暖。 在这时,大门“碰”地发出一声巨响,一个身影霍然冲了进来,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微生茉脚下。 “姐姐!”遍体鳞伤的青蛇凄然叫道,一滩深色的血迹在她身下晕染开来。 第81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话说青蛇本是一只自行开了灵智的妖蛇,白素贞为报恩而踏足人间时,青蛇鲁莽挑衅,却无论身手、法力、胆识、妖术,都不是白素贞的对手,故而被白蛇降服,自称名叫小青,愿为丫鬟,终身服侍白素贞。两人名为主仆,实则姐妹相称,感情日益深厚。 然而微生茉穿越到了白蛇身上后,却不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蛇妖跟着。她自忖自己虽然有白素贞的记忆,却绝不可能完美的伪装成原身。若是被一般人看出破绽的话,她和莫延总有法子应付。可小青却是一个法力不弱的蛇妖,有几手旁门左道的法术,兼且性格随心所欲,冲动得很,若被她看出白素贞被夺了舍,心怀怨恨之下,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对小青说自己如今既然已经与许仙成亲,从此以后就要如凡人女子一般相夫教子,报了恩以后便返回南海。她一来不愿拘了小青,二来也怕小青莽撞,会不慎露出破绽被凡人看出蛇妖的身份来,便劝小青自去。 小青见微生茉说得真情实意,以为她把自己当成了累赘,一时十分伤心,便哭道:“既然姐姐不愿看见我,直说就是了,小青难道会自甘下贱死缠烂打?我这便离开,省的碍了你的眼!”说罢一跺脚,化作一道青光离开。 此时小青与白素贞相处不过月余,虽说彼此性情相投,但要说感情真有多么深厚,却是假话。因此小青伤心了几日后,心情也渐渐纾解开来。跟在白蛇身边时,小青尽心尽力地为协助她报恩而谋划,几乎把自我都忘在了脑后。虽然是她心甘情愿,却终究有几分束缚。小青本来就是跳脱爱玩的性子,这下离了白素贞的管教,压抑多日的本性似乎全都冒了出来,她召回自己收服的几只大鬼小鬼,占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废弃宅院,每日里装神弄鬼吓唬进了宅院的人类,偶尔施展五鬼搬运术到富贵人家“借”些银两来用,过得十分开心,不过记挂着白素贞对她曾有过救命之恩,便一直未曾远离杭州,想着什么时候白蛇遇难,小青便救她一命,好还了恩情以后再离开。 一天,小青正在修炼,出去“借”银的五鬼吵吵闹闹地回来,说道某户人家的公子竟是个呆子,五鬼运银出门时被他撞了个正着,那公子看着自家的银两排着队晃晃悠悠地飞过,不急也不慌地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看时银子已经快要飞过院墙。他自言自语道:“怪了,我家的银子如何长了翅膀?难道我是在做梦?”呆子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原来是在做梦!”话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关上门,衣带不解,鞋也不脱,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着了。 小青听他们说得有趣,抿嘴一笑,顽皮心起,心想:“这呆子好生糊涂,待本姑娘去戏耍他一番。” ——此时小青自由自在,快乐活泼。却不知这一前去,便陷入了一张挣不开、甩不脱、忘不了、放不下的绵绵情网。 _……_……_……_……_……_……_……_……_“姐姐!”小青刚被微生茉救醒,睁眼看到她,便扑进怀里放声大哭道:“姐姐,张公子病得很重,眼看着便命不久矣!那和尚……那白胡子老秃驴闯进张家,非说是妖孽作祟……说是我害了张公子。将我打伤逐出,不能靠近……姐姐,我该怎么办呀!” 微生茉右手抱着小青,左手掐了个安神的法诀轻轻一点,小青感到好似一股清透温暖的水流从头顶灌下,浑身一哆嗦,突地镇静许多。 微生茉道:“小青你莫着急,且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青躺在床上,半靠着微生茉,抽噎着快速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原来小青那一日潜进那富家宅院,越过墙头就见到了那在紫薇花树下正在读书的年轻公子。那人颜如舜华,貌似潘安,涅而不缁,风度翩翩,兼且有无数浅紫微红的花瓣翩翩而落…… 小青一时看得呆了,却忘了自己还坐在墙上。那富家公子似乎感觉了小青灼灼注视的目光,抬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灵气逼人、翩然若精灵的女孩。 所谓一眼钟情,便如是。 自那以后,小青便把诸事都忘在了脑后,每日只趁着那富家子张玉堂独处的时候偷偷与他相见,两人日日相会,言语中,只觉得世间再无第二个人能如对方一般美好可爱,心心相许,海誓山盟。小青素来视礼法如无物,张玉堂也并非什么讲规矩的老学究,两人自觉相知相爱,誓言相许终身,便春风几度。哪知有一日张玉堂突然病倒,脸色青黑,神志不清,眼看着呼吸一日一日变得微弱,请了许多大夫,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拱了拱手,让张家准备后事便叹息着走了。 张家父母只有张玉堂一个儿子,这下便如同天塌了也似。张母当时便晕了过去,救醒后便嚎啕大哭,张父虽然没有如此忘形,却也是老泪纵横。但隐身守护在张玉堂身边的小青哪里甘心这样的结果,只道庸医误人,施法叫那几个胡说八道的大夫狠狠吃了些苦头,正准备来向微生茉求助,却见一个小厮忽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喊道:“老爷老爷!门外有个老和尚,自称能救少爷!” 张家父母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闻言大喜,连连唤道:“作死的奴才!还不快请大师进来为我儿看病!”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迎出门去。 刚要离开的小青闻言便留下来,作为妖怪,她对和尚这种存在自然厌恶的很。心道:“若那和尚能治好张公子也罢。若是个趁机诈骗钱财的,我必不轻饶了他!” 没多久,小青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来者走路并不如一般人那样或轻快或虚浮或沉稳,而是带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一座巨大的山峰似慢实快的逼近,又好像是暮鼓晨钟阵阵轰鸣。小青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胸闷欲呕,不由大惊:“这厮好高深的修为!”她举步想要逃走,扭头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张玉堂,却又放不下心,一时左右为难。 那人并没有推门进来,停在院中道:“阿弥陀佛!张施主,贫僧在街上便见到此间宅院妖气弥漫,阴风阵阵,而这间屋子妖气黑沉如雾,定是那妖孽在此间作祟,才使得令公子元阳丧失,命不久矣。” “妖孽?!”众人大惊。 张玉堂的书童忽然道:“怪不得我曾见到少爷一个人在房里,却好像跟什么人说话一般。”其余下人也议论纷纷,这个说也曾听到少爷房里传出女子的说笑声;那个说少爷最近神情恍惚,时不时的莫名微笑;又有人说怪不得这段时间少爷不许人值夜,总是把他们打发出去独处。说来说去,好似人人都知道张玉堂房里早就有个吸人元阳的妖精一般。 张家父母听得又惊又怒,深恨这些下人不早早禀报,却对和尚的话再无半点怀疑,连忙伏地哭道:“求大师慈悲,除了那妖孽,救救我儿性命!” 那和尚又吟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不必如此,贫僧既然在此,自当竭力除妖,救治令公子。” 话说小青早在和尚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想要逃走,却被一道佛光穿过门窗缚住,被逼现了身形,喊叫不出也动弹不得。但那和尚说到要除妖时,不知怎地佛光松动了一瞬,小青连忙脱身而出,撞破天花板逃出时,听到金属碰撞发出的“哐嘡”一声,一道佛光打在背后。小青惨叫一声,如被千把金针刺进体内一般,胸腹间刀割火烧般疼痛。她恨恨地回头一看,一个白须白眉的老和尚站在院中,一手托着金钵,一手执着禅杖,禅杖上金环叮当作响,佛光湛湛,只盯着她,却不出手。转瞬后,小青已化作青光远遁。 _……_……_……_……_……_……_……_……_说话间,小青已然想明白,那和尚如此厉害,十有八九能治好张玉堂的。略微放下对心上人的牵挂后,便想起了些蹊跷之处,疑惑地道:“虽说这两天我为张公子治病耗了许多法力,但就算是全盛时,我也远不及那贼和尚。那时只要他略加一道攻击,我定然逃脱不出……却不知他为什么放我一马?” 莫延与微生茉对视一眼。早在看到小青受伤时就有的猜测已然证实,两人都明白,在这杭州城内,除了法海以外,再没有第二个法力这般高深的和尚。至于放过小青的原因…… 门外已响起金环与禅杖撞击时哐啷的声音,一声佛号,声波如有实质的扩散开来。 “阿弥陀佛!” 第82章 对战 “轰!” “砰砰!” 巨大的轰鸣声和撞击声从一向安静的许宅中传出,街面上的人们面面相觑,还不等好奇的人们问出“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标准台词,就见二三十人从洞开的大门中哭天喊地、连叫带嚷地冲出来,有的人一出门就晕倒了,有的人哭喊着叫爹娘,而更多的人如火烧屁股一般飞一样地跑了。所有人都在异口同声地大喊大叫:“妖怪!妖怪啊!” 院子里,莫延半跪在地上,右手紧握着魔杖,一道细细的血痕在左脸上出现,继而涌出鲜红的血――这是法海轻描淡写的打出一枚佛珠所造成的伤痕。伤害到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天差地别一般的实力差距。 对于这个神仙和妖怪横行的世界,魔法最多只能称得上诡异,威力上却并不足以称道的。虽然莫延依靠自身的天赋和多次的穿越经历,逐渐补上了这一块短板,但是面对在这个世界中也是立于修行者顶峰的法海时,却显得极为无力。 法海虽对“许仙”这个书生竟然会施展法术感到吃惊,但一道细细的光束攻来却是没什么杀伤力,只是让护身的佛光波动了一阵,法海便以为是蛇妖教了“许仙”几手粗浅法术,不再将其放在心上,凝神对峙着“白素贞”。而微生茉与法海对战几个回合后,已经化为原型,巨大的白色蛇身如蛟龙般在湖水与雾气间若隐若现,展露出让人惊心动魄的威慑,法海脸色微微苍白,却是在刚才的对战中吃了个暗亏,略输一筹。 莫延恨得咬牙,他虽然不知道法海将他的索命咒当成了不入流的“粗浅法术”,但咒语的效果是明明白白的――甚至都没有破了法海身上的防御!一向倚仗的力量在别人眼中不值一顾,对他来说耻辱更甚于打击。 莫延握紧魔杖,隐隐能感受到其中蠢蠢欲动、汹涌呼啸着想要证明自己的力量,他按捺住攻击的冲动,冷静地旁观寻找出手的机会――没有垃圾的能力,只有垃圾的使用者。魔法中,力量强大与否并不是决定一切的主要因素。 “阿弥陀佛!”法海没有理会莫延,盯着微生茉唱了一声佛号,喝道:“妖蛇小青不顾人妖之别,枉害人命,你等休要阻拦!否则,休怪老衲手下无情!” “你这贼秃!要杀要剐尽管冲我来!休要害我姐姐姐夫!”小青突然化为原型从卧室里冲出来,伤势沉重下活动不便,但仍是高昂着头骂道。 微生茉挡在小青前面,斥道:“小青,回去。” “我不回去。”小青哽咽道,“我惹下的祸事当由我自己承担,如今连累了姐姐姐夫,都是我的不是……若要御敌,还请姐姐允我与你一道作战!” 小青此时已然明白,法海之所以放她一条生路,或者说,法海之所以会找上藏身在张家的她,多半目的都在于白素贞――他要逼白蛇出手伤人,逼她触犯天条,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擒杀白蛇。小青想明白这一点,一时愧悔难当。而想起温柔儒雅、如今却奄奄一息的张家公子,想到她刚刚品尝到情爱的甜蜜滋味,却是立刻就要面临生死离别,一时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此时小青忍着伤口处火炙般的疼痛冲出来,便是存着赴死的念头。 微生茉回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好吧,你与我一起。但切莫冲动,别伤了无辜百姓。” 莫延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大门处,顿时愣住了:法海闯进来时根本没关门,战斗中院墙也被打坏了好几处,透过墙壁上的豁口,甚至能看到街对面的店铺都坍塌的大半,却不知有没有伤到人,只听到隐约有哭嚎的声音传来。许家雇佣的门房家丁等仆从早就一哄而散逃命去了,院墙外本是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此时几乎看不见人影,只有几个胆大的泼皮探头探脑。这时两个人影相互扶持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汉文啊――素贞――汉文――” 却是今晨去探望亲朋的李公甫和许娇容不知听说了什么消息,急匆匆地赶回来,微生茉和莫延同时心叫不好,急忙想要施个障眼法,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两人看到院内的情景。而一直凝神戒备的法海更是在微生茉走神的一瞬间,抛出金钵,金色的佛光顿时罩在白蛇身上。 “啊――” 院中同时响起两声女人的惨叫。 在许娇容眼中根本没有法海这个老和尚存在,她只看到两条十余丈长的大蟒蛇盘踞在自己家里,自己那弱小的、可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就在巨蛇的血口之下,当即惊骇欲绝,竟是动了胎气,捂着肚子就倒了下去。李公甫本也是被白蛇青蛇吓得魂飞魄散,连许仙都没有注意,及至听到妻子的惨叫却突然回了神,一时间连害怕也顾不得了,抱起身怀六甲的妻子就往产婆家跑。 而另一边,佛光罩在微生茉身上,她觉得好像被泼了一身硫酸一般,皮肉骨血都感到被腐蚀一样尖锐到残酷的疼痛,她惨叫着,巨大的蛇身扭曲胡乱拍打,假山、路面、房屋、树木花草全都化为齑粉。小青尖叫着扑向金钵,却被法海一禅杖打飞数十米远,青蛇蛇身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连着撞塌了四五间房屋,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蛇尾抽搐了几下,却再也没有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莫延也顾不得再寻找什么时机,挥动魔杖将视野所及之处所有的石板墙壁都升起来想要遮挡住白蛇,但蛇身极大,金钵却极小,那金钵在法海的操纵下灵活的钻来钻去,总能照到微生茉身上。眼看着蛇身越来越缩小,即将要被法海收进金钵,莫延一咬牙,魔杖一挥,使出他本不想施展的一个黑魔法――厉火。 厉火是一种会在燃烧中越来越强大的魔鬼火焰,会不分敌我的追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这种火焰是无法用清水或者土壤熄灭的。要让它停止,只有两种方法:第一是施咒人或者魔力远比施咒人强大的对象施展破解咒,第二就是燃尽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后自动熄灭。 而如今,莫延看到了在魔法界没有被提出过的第三种解法:法海用强大的力量凝固隔绝了厉火燃烧的空间,金红色的火焰迅速湮灭。而在此之前,自恃护身佛光的威力,对此没有多加提防的法海吃了大亏,身上那件不知什么材质制成、佛光湛湛的袈裟已然破破烂烂,比乞丐裹身的麻布都不如,脸上和□的手臂上都是黑一块白一块的,周身的佛光也已经浅的几乎看不见了。 法海哪曾想到,自己会被许仙这个凡人逼迫到这一步?和尚大怒之下出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电光火石一般射向莫延。若不是法海在出手的最后一刻想起许仙还是人类、因而收回了几分力道的话,这一下莫延就会被轰杀得尸骨无存。饶是如此,莫延也避之不及,双臂交叉挡在胸前,只听几乎不分先后的咔嚓两声,双臂骨头齐齐断裂,接着如同一座巨山轰然撞在胸口,肋骨不知被撞断了多少根。巨大的疼痛中,他仿佛能听到内脏破裂的噼啪声。 莫延喷出一口鲜血,不能控制地倒飞出去,眼角的余光扫到白蛇蜷缩的身影――在法海不得不全力抵抗厉火时,金钵失去控制,罩在白蛇身上的金光也消失了。但白蛇静静地躺在地上,连呼吸似乎都没有了。 “微生……” 莫延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的挂念倏忽在脑海中晃过,意识就陷入到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哈利波特之守护》的定制印刷已经完成,亲们大概都已经收到书了吧? 有些亲说印刷数量20本太多,好像最低可以1本起订?这个我是直接复活以前的订单,以前是规定最少要20本的,现在怎么改设置却不知道,如果有谁知道的话,给我留个言说一下啦^_^ 其实对于守护的实体书,我自己并不是很满意,因为相比于网络版其实内容并没有什么变化――包括错别字什么的也是。前两章的内容也比较幼稚……但自我觉得第三章开始还是很喜欢的。前两天看到有个曾经很喜欢的作者评价说守护中的莫延是典型的汤姆苏,还有文中的同性恋很恶心什么的,真是感觉伤透了心――虽然立刻把收藏的那个作者的书都删掉了,但过去这么多天,还是很郁闷啊…… …… …… 另外,开始工作以后总是觉得很忙很累,也提不起精神码字,之前的更新一直断断续续不稳定,基本都是月更了。但是这段时间空闲时间倒是很多,我尽量增加更新的频率,每周四次以上吧,至少。 一直追文的亲真是辛苦了……大概前面的章节都忘记了吧(*^__^*) 第83章 气泡世界 【罕古……】 微生茉在心中默默地念道,右手按着树干,那沟壑纵横、十分粗糙的树皮在她的掌下,透着十分温暖的气息。 这气息,既让她觉得熟悉亲切,又感到隐隐的悲伤。 微生茉收回手,沉默片刻,问道:“罕古……罕古是谁??” 少女道:“罕古是我们的父神,他创造了我们,创造了包括人类在内的飞禽走兽,山海湖川。世间的万事万物,正是因为他,才从虚无中诞生。” 这话实在荒谬,就像哄孩子睡觉的毫无逻辑的床前故事。但奇异的是,微生茉心中却生不出怀疑的感觉,面前的少女,就像那颗名叫“罕古”的巨树一样,让她觉得极为熟悉。或者说,这少女比那个罕古更叫她觉得亲密信任。 这种感情倾向毫无来由,又似乎是理所当然。 “那么,你又是谁?”微生茉问。 “我吗?”少女笑了笑,伸手轻抚着微生茉的脸,叹息般地说:“我就是你啊,微生。” 微生茉:“……” 她没有说话,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当我是白痴吗?”这样的信息。 少女道:“十万年前,原界发生了一场剧变,众神陨落,原界崩溃,时空碎裂,所有的生灵在一瞬间湮灭,唯有你有一线生机。为了保护众神的神格,守候到他们重新苏醒的时刻,你以自己的本体为祭,以百万年的神力为桥,剥离灵魂中的感情、记忆、知识,创造了你的伪神格――也就是我,然后以最纯粹最本源的灵魂裹挟着所有的神核,从时空裂缝中逃逸,在宇宙中飘荡,直到在你如今的本体世界中重新转世。” 微生茉:“……”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好像回答了一个问题,结果就是引出了更多的问题――原界是什么?发生了什么剧变才会让所有神明都陨落?为什么时空也会碎裂,让所有神明丢盔弃甲只保留一个神核惶惶逃命?照她的说法,难道自己曾经也是神明?那这神明混得也太凄惨了,让她想要骄傲都骄傲不起来。还有“十万年前”、“百万年”什么的,她现在到底能算是多少岁?伪神格变成了面前的少女,父神变成了身边的这颗大树,那么在那场所谓的“剧变”之后,又过了多少年呢?那她现在所拥有的那种奇怪的力量,还有时不时会穿越到异世界的行为,难道都是因为曾经那个神明的身份所带来的后遗症? 想问的太多,一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问题,即使追根究底得到了答案,对现在的她来说太遥远了,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就算得到了答案,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所以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自称是她的“伪神格”的少女,她所说的一切,真的可信吗? 微生茉对面前的这个人却是有从心底泛出的信任感,但焉知这种感觉不是什么诡异的力量所造成的影响呢?微生茉突然想起莫延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目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体之所触,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记忆可以伪造,爱情也可以被控制,愿意为之赴死的血缘至亲,刹那间就可以让你一忘皆空。你以为你凭借自己的意愿做出判断,其实早已在别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扭曲了意志。】 她甚至记得,那个人说这句话时坐在紫罗兰花架下的石凳上,身着青衣,因为刚刚沐浴过,所以满头的发随意披着。他懒洋洋地半躺着,似睡非睡的模样,午后的阳光透过紫罗兰花瓣折射出如梦似幻般浅淡的蓝色,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那一幕场景是如此清晰地铭刻在记忆中,以至于她甚至能说出,风起时,那一朵仅有四瓣的蓝色小花是如何飘飘忽忽、优哉游哉地落在他衣襟上的。 微生茉陡然想起苏醒之前发生的事:法海那老和尚拿出金钵,佛光照身,极大的痛楚中,她本来以为已经消散的白素贞的灵魂突然冒出来,开始极力与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两相交攻之下,微生茉猝不及防,差点被踢出身体。极度虚弱中的她,当看到小青和莫延先后为了保护她而身负重伤生死不知,极度愤怒担忧中,似乎……失去了意识? “莫延!”微生茉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急切地问道:“莫延……还有小青他们,都怎么样了?” 对她问句中的停顿,匆忙之间掩饰的意味太明显,少女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微生茉,不过没有说什么,而是把那个她一直托着的气泡往前递了递,示意微生茉去看。 微生茉感到奇怪:只是一个气泡而已,难道能像巫师的水晶球一样预见未来吗?忽然她心中一动,放出精神力去看,却陡然一惊! 她看到了一个世界! 那个……她为白蛇,莫延为许仙的世界。 那个他们花了很多心思设计改建的宅院凭空消失了大半,以他们当时的战场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直径有近百米、深度也至少有三十米的大坑,来往的百姓远远地绕着那个大坑走,躲闪之间,脸上流露出敬畏和惊惧的表情。远远地,有几顶朝中官员才会乘坐的轿子停放,周围是手按横刀、眼露精光的衙役士卒在护卫,一些和尚道士打扮的人哆哆嗦嗦地在官兵们的注视下查探情况。 李公甫浑身泥泞地在深坑中来回寻找,挺拔雄伟的身躯似乎一下子就显得苍老了。幸存的一个偏房里,发鬓散乱的许娇容正在睡觉,睡梦中也露出哀色,泪珠不间断地滑落。在她身边,睡着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 被打回原形、妖力十停去了九停的青蛇此时只有手臂长短,它死气沉沉的缠在道旁的一棵槐树上。远处,一户人家正在送葬,纸钱飞舞中,隐约可见灵幡上写着的“张”字。 法海在杭州城外的一座破庙里。这个和尚突然老了五十岁一样,眼神浑浊,两颊凹陷,苍白而毫无光泽的胡须稀稀落落;皮下的血肉好似被抽空了一般,松弛的皮肤如破布般挂在骨头上;他的左臂自肩膀以下发生了可怕地变异,焦黑干瘦,宛如一截被烈火焚烧以后剩下的枯木。法海五心朝天坐着,因为皮肤垂挂的缘故,看上去一脸愁苦万分的模样。但他的气息却丝毫没有为这场变故或者命不久矣的身体状况而担忧怨愤的意味,而是越来越平和安定。 微生茉惆怅片刻。但找来找去,却没有看到最想看到的那个人,不由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伪神格”。 少女道:“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你爆发出本源力量,摧毁了周围的一切实物,法海和青蛇也是险之又险才逃过一劫。而白素贞和许仙的肉身都在冲击下化为齑粉,他们本人的灵魂已经步入轮回。至于莫延,他的灵魂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原来的世界?本体世界吗?”微生茉关心则乱,不假思索地问道。 少女挥挥手,从那河流中突然又飞出一个气泡。微生茉一怔,然后会意地接过来,探入精神力――仿佛磁石间的相互吸引,她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红色短发的少年坐在某个大学的阶梯教室里,讲台上一个老教授正在讲课,而他托着下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尽管那外貌跟她记忆中的几次“莫延”的形象都不同,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见他平安,她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因而没有发现身旁的少女正默默地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如深渊幽潭,不辨其意。 微生茉念头一转,便看到他的父亲微生然正和霍瑜拥在一起,眼中流露出怜惜宠爱的神色;霍瑜的独子萧宇在一个公园的篮球场打球,天野芽衣抱着外套,坐在场边的小台阶上等他;视角再一转换,便看到在法国的母亲齐瑶正坐在一家小咖啡馆里,在她对面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两人的眼神笑容之间,透露出淡淡地默契和愉悦。 原来即使没有她,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可能会更好也说不定。 微生茉有一点失落,但也仅仅是一点失落而已,并没有她本以为会产生的、那种子女认为被父母遗弃而会有的伤心失望甚至是怨恨。 摒弃了那些软弱的情绪,微生茉突然发现一点不同:代表白蛇世界的那个球形气泡,在许家宅院的正上方有一个小小的裂口,就像是被针戳了一下一样;而他们本体世界的那一个气泡,却并非正球形,而是略有些扁,椭球面上,还布满了地面龟裂般的纹路。如果说前者是略有瑕疵的弹珠,那么后者就是软趴趴的、在碗沿磕了好几下的鸡蛋。 ――这是怎么回事? 第84章 拯救世界 微生茉忽然想起,上一次在这个地方时见到的情形:无穷无尽的气泡在水中上下浮沉,缓缓地随着河水流向远方。那些五颜六色的气泡也具有种种形状:扁的、圆的、方的、圆锥、三角锥、柱体、星状……种种奇异形状的气泡总是破碎地极快,表面有了裂痕的更不必说,只有那些球形的、完整的气泡存在的才最长久。 女孩陡然一惊,为自己的猜想遍体发寒―― 如果说,每一个气泡都代表着一个世界。那每时每刻,岂不是都有无数个世界湮灭? 如果说,她手中这一个本体世界的气泡已然从稳定的球形变成了椭球体……如果说表面这个龟壳般的纹路不是花纹,而是细小的裂痕……那岂不是、岂不是…… 微生茉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发抖想要尖叫想要不顾一切冲回去的欲望,但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她抬头看着“伪神格”,努力不让眼中流露出怨恨惊恐等情绪。 “告诉我,”她压抑着,低声道,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有什么……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世界不至于毁灭?” 少女轻声道:“每一个世界的诞生和毁灭,都自有其规律所在。贸然破坏这种规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挽救了这个世界的命运,但不一定能有好的结果。” 让那所谓的规律去死! 微生茉咬咬牙。 ――有那么多世界……那么多气泡,有的比芝麻还小,有的比航母都大,为什么它们都好好地,偏偏这一个就要面临毁灭在即的命运? 为什么偏是这一个? 少女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解释道:“这个世界依托于一段虚幻的命运而存在,其规则本就不完整。而它主要的命运轨迹,在两年前就已经完成,只是完成的还不算十分完整,留下了一点残缺,所以才会苟延残喘至今。而随着其中生命体的独立意识的觉醒,和命运轨迹的束缚之间产生越来越强烈的冲突,所以分崩离析,这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莫延在这里,他立刻就会明白,所谓的“虚幻的命运”“命运轨迹”等等,指的就是《哈利波特》的主线剧情;而留下的“残缺”,便是如今被他修补了灵魂的伏地魔;最后“生命体的独立意识的觉醒,和命运轨迹的束缚之间的冲突”这一句,虽然没有明确的指示,未必就不能推敲出来。若是他知道这些话,至少会有足够的警觉和防范,也许就能避免之后的许多事情。 然而在这个位置的是微生茉,听到这段话的是微生茉,她不关心世界崩毁的原因,只在乎结果,所以她问道:“那么……还有多长时间?” 少女道:“也许一天,也许一年,这无法确定,但总之不会太长久。” 看到她的神色,微生茉心中忽的一动,想到:【她有所隐瞒。】 【如果真的毫无办法,她不会露出躲闪的神色,所以结果并非无法改变。同时也证明了,那个方法,她绝不会轻易说出……】 【如果命令她告诉我呢?不可取。伪神格的身份也是对方自称,不能确定一定存在着主从关系。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对方有独立的想法,就证明了不可能毫无疑义的听从我的吩咐。万一激怒她或者被她欺骗,反而会将事态推向无法挽回的地步……】 【也许可以利用那个所谓的残缺?不,我并不知道那个残缺是什么,而且她既然这么大方的提出,那么也就意味着即使找到也对事态没有太大影响。维持目前的“苟延残喘”,应该就是极限了。】 【世界湮灭的原因是什么呢?对了,规则!规则不完整!所以当那虚幻的命运结束后,世界就走向了终极……就好像一本小说看到结尾,故事就结束了一样。但小说可以有续集,故事之外也应有延伸,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命运就会这样迅速地结束?】 【……“生命体独立意识的觉醒”,这是什么含义?生命体主要应该指的是人类。“独立意识的觉醒”……难道说在此之前的人类没有独立意识?不,不可能,周围的人如果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的傀儡,我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或者所谓的觉醒,并不是指产生独立人格,而是……而是脱离某种束缚?比如说,在那“命运轨迹”的束缚下,某些人的行为遵循了某种既定的轨迹,细节上可能有自我发挥的余地,但大方向应该是不变的……其余的人,也因为这种束缚而不得不遵循某些规则。但这种规则,与世界自我发展的趋势应该存在着极大的偏差,所以……“规则不完整”!怎么让它完整?规则……所谓的规则,又由谁来制定?】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微生茉的脑海,她眼睛一亮,指尖微微颤抖。 她抬眼瞟了下“伪神格”,状似已经放弃了挽救本体世界的努力,转而问道:“你之前说的……原界的那场剧变,都是真的吗?” “是。” “那我有什么不同?”微生茉问,“听你的说法,我也不过是父神罕古创造的一个生命,跟其他的神明、其他的人类和动物能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少女道:“你是父神最小的女儿,也是他最宠爱的孩子。是神界威名赫赫的死亡女神,是唯一拥有弑杀其他神明力量的神。” “我是唯一可以弑神的神?”微生茉一愣,继而迅速问道,“那这能够弑神的力量,是怎么来的呢?” “父神赐予。”少女不假思索地说。 “既然如此,”微生茉怀疑地道:“连父神都在那场灾难中陨落了,我又为什么能够得以例外?” 少女微微一愣,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被问到便陷入了迷茫中。沉吟片刻后,少女缓缓道:“说起不同,确实还有一点是不同的……在所有神明中,你最晚诞生,却最早在混沌中产生了自己的意识。关于这一点,我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但我大概知道,原界,便是罕古根据你的意愿而创造的,山川地理、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文化建筑……最初都是来自你的构想。而且……”她皱了皱眉,“而且有一次,所有神明都以为你陨落了。但万年以后,你又在人类当中重新诞生,只用了十年就完成了从人到神的修炼,回归死亡女神神位。” 微生茉更确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想,又追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我不知道。”少女迷惘地摇摇头,“你将最核心的记忆始终保留在意识深处,谁也不能触及。所以我……并没有你在那一万年间的记忆,据说……是罕古将你从遥远的位面中寻回的……说起来,你的本源灵魂跟其他神明都有些细微的不同,跟那个莫延,倒有些相似――这也是你们相遇以后就会一起在真幻世界中穿梭的缘故。” “真幻世界?” “就是这河中的气泡。”少女道:“这些世界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无始无终,似实若虚,都是借由当年原界崩毁后的碎片为依托,以众神逸散的神力为灵核而形成、只存在于你的识海中的世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微生茉激动血液似乎都燃烧起来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的话……】想到那无数气泡破裂时看似美丽实则可怕至极的景象,微生茉的眼神充满孤注一掷的坚定,【既然输不起……那就绝对不能失败!】 _……_……_……_……_……_……_……_……_下课铃响了,教室里顿时变得十分喧哗,聊天吵架拉凳子推桌子的声音顿时将这知识的殿堂变成菜市场。莫延正听着坐在他旁边的堂睦和齐宇飞一句顶一句地说着废话,忽然若有所感,微微坐直看向窗外的天空。 “你搞什么……咦?”堂睦下意识地喷了一句,说到一半忽然满脸惊奇之色。 “怎么了?怎么了?”齐宇飞把脸伸到两人眼前,好奇地问道。堂睦不耐烦的一把将他拨开,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奇异。 与此同时,在这世界各个国家、各个角落,有许多人都仰望着天空,眼中惊疑不定。 该下雨的地方还在下雨,该刮风的地方还在刮风,天上没有云朵变成什么寓意深刻的奇形怪状,日月黑白也没有颠倒,普通人一无所知地仍然生活的浑浑噩噩,整个世界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然而有极少的那么一部分人猛然察觉,就在那一瞬间,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像是挡在眼前的迷雾被拨开,像是缠在身上的枷锁被去除 第85章 水无 少女脸上沉稳的、高贵的表情第一次破裂,她张着嘴,指着微生茉说不出话来。 微生茉手中,捧着一个完好的、圆溜溜的、泛着乳白色光晕的气泡。 但她付出的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转眼间,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满头乌发竟是白了大半,夹杂在黑发中格外刺眼,更有无数血痕自眉心至脚趾纵横斑驳,仿佛一瞬间就被成百上千锐利的刀锋凌迟了一般。之所以她没有满脸满身都是血污,只因为在这个空间中,血液刚刚涌出身体,就化为细碎的白光,融入到雾气中。 憔悴至极,狼狈至极的微生茉,脸上却挂着胜利喜悦的笑容。 她早该想到的――如果少女所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是她裹挟着诸神的神格和这个伪神格逃出时空裂缝,一起漂流在茫茫宇宙中,那么当微生茉重生以后,他们在哪里呢――无非就是识海一类的地方,绝不会离开她身边。此时父神罕古在,伪神格也在,那么这片雾气飘渺的地方又能是哪里?那条没有尽头的河流呢?其中的气泡,是依托于什么而存在? 是的,是她,就是她自己! 这棵树,这个少女,这条河流,这些气泡――真幻世界,都存在于她的识海中。那么气泡们的规则制定者,除了她还能有谁呢?所谓的规则不完整,那么她本人一定拥有可以补完规则的力量! 以前她就觉得奇怪:主动穿越到异世界的明明是她,为何莫延对那些世界的“剧情”更加熟悉?从他无意中露出的蛛丝马迹来看,微生茉曾断定他曾经看到过关于这些世界的小说或者电视等,但回归本体世界的时候她曾经反复搜索过,并没有发现相似的故事。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莫延和她,他们应该来自于同一个世界。他们的最初,并不是如今那个所谓的本体世界,而是更久远的、比那个“原界”还要久远的某个时空。他们最纯粹的、最本源的记忆,都来自于那个时空。 所以他们所经历的大多数世界,莫延都很清楚其中的“剧情发展”。 所以对那些世界中的某些人,他会显得那样熟悉。 原来如此! 少女脸上崩溃般的表情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之前淡漠的表情。她抬抬手把那个代表白蛇传的世界抛回河中,疑惑地看着微生茉,不解地问道:“为了区区一个真幻世界,值得吗?” “对你来说,它只是无数气泡中非常普通的一个。但对我而言……”微生茉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那个世界放入河中,轻轻推了一下,看它打着旋儿混合到无数同类中,转眼就分不出彼此。她叹息般重复道:“对我而言……它是不同的。” “我不明白,有什么不同?”少女痛惜的目光从微生茉的苍白的发丝、憔悴而布满血痕的面容、无力的手脚上一一扫过,“――能值得你如此。” 微生茉抬头捋了捋滑到腮边的发丝,笑道:“总有一些人,有一些事,为之去死也在所不惜。” 少女有些了然,“是为了那个莫延吗?相比于你而言,这所有真幻世界中的人,都不过是蝼蚁灰尘一般的存在。” “不仅仅是因为莫延,还因为这个世界中有此生我的父母,他们面临生死之险,倘若我此时能救而不救,那我将永远无法面对我自己。” “父母?”少女反驳,“除了罕古父神,凡人怎配让你称父?” “生我养我,如何不能称为父母?”微生茉冷然道:“继承了我的记忆和感情的你这么说――难不成上辈子的我就那么凉薄?” 少女顿时愣住。她拥有微生茉为神时期的记忆和感情,却并不等于她也继承了微生茉的观点和想法。就好像一台电脑,记录了文字,根据外界的信号再输出语言,这个过程并不意味着电脑能体会文字之间所表现得细微的情感。所以此时少女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半晌,才缓缓地道:“死亡女神微生茉,在神界也是出了名的万事不关心,从不参与诸神之间的争斗,对人类的兴衰也不感兴趣……但你一直以来是怎么想的,我确实不知道。” 微生茉有点意外。从之前少女讲述的那个故事中,她还以为前世的自己是那种热情善良、爽朗仗义的类型,没想到是这种冷漠孤僻的形象……这样一想,倒是跟这一世最初的她非常相似:从来没有对人对事的好奇心;从不关心别人,也不期待被别人关心或者爱;不执著,不强求,不空想,不愿把时间花费在无聊的废话或者人际交往上……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开始改变。 遇到莫延以后,她开始改变。 ――也许就是灵魂本源上的共鸣,才让他们相互吸引,以致建立了如今的羁绊? 她想见他……她突然很想很想回去见他。 也许是她的眼神波动太明显,让对方看出了端倪。少女突然道:“如果你想回到刚刚那个真幻世界,是不可能的。” 微生茉顿时变色,问道:“为什么?” 少女不急不缓地道:“原界崩毁以后,无数碎片散落。以这些碎片为基础,才诞生了如今的真幻世界。而在大部分真幻世界中,都散逸着诸神的力量。你之所以会不断地穿越到不同的真幻世界中,就是因为受到这些世界中你的力量的吸引。而支撑这种穿越不断进行的,就是你的灵魂完整。而如今……”她的目光又一次从微生茉的发丝面孔上扫过,道,“由于这种冒失的举动,你的灵魂已经受到了创伤,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力量也损耗了大半。如果回到刚才那个世界中,你失去的力量得不到补充,灵魂也很难得到修复,不能再次穿越不说,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身体和灵魂都越来越虚弱直到死亡。等你下一次转世重生,可能又需要一个十万年,也可能永远都没有下一次了。” 她说的是真的。 微生茉仔细感应了一下自己如今的状况,少女或许有些危言损听,但也不全然都是假话。回到本体世界,她恐怕真的会立刻变成一个病秧子并且活不长久了。思来想去,只能无奈地道:“所以呢?结论是什么?” 少女露出了淡淡地笑容,“有一个世界规则很特殊,容纳了你的极为可观的力量,而且其中有一样东西对灵魂也有很好的修复作用。我会协助你进入到那个世界中,你至少也要待满十年的时间才能将损伤的灵魂修复到可以支撑下一次穿越的程度。” “那么力量呢?应该怎么收集?”微生茉问道。 “这一点不用担心。”少女说,“主要你身处其中,那么该真幻世界中所有属于你的力量都会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你身上。” “所以说,不管我做什么,只要待十年就可以了?” “是的。” 微生茉勾了勾唇角,“那还真是轻松地叫人意外啊。” 十年…… 想到这个时间,她就觉得有点胃疼。十年时间,足够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虽然不同真幻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也不相同,但毕竟是十年啊。对她的本体世界而言,也许仍旧只是一晚,也许只是几小时,也许……微生茉叹了口气,总觉得,还是不去听那个答案为好。 “还有一件事,这颗种子,希望你能带在身边。”少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鸵鸟蛋? 微生茉眨眨眼睛,问道:“这是什么?”――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少女道:“这是从树上落下来的种子。我的记忆和直觉都告诉我,这个东西,应该交由你来保管才是最有利的。” 【我的记忆和直觉都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微生茉在心里默默抗议――在异世界里随身带着一个鸵鸟蛋难道不是很奇怪吗?但看到少女不容置疑的神色后,总觉得她浑身都传达着“绝对不能拒绝”的信号,于是微生茉叹了口气,收下了。毕竟,从见面到现在,少女态度认真问无不答,看上去确实是一心在为她着想。 看到她收下种子,少女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再拖延了。如果没有其它问题,那我现在就送你离开?” “我还想知道,”微生茉直视着少女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怔了怔,展颜一笑:“水无,我叫水无。” “水无,我还能再联系到你吗?” “当然,自从你来到这里,我们之间就建立了羁绊。我始终都在你的意识空间中,因此只要你在心里呼唤我的名字,我就能听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微生和莫延就要暂时分开了…… 第86章 自习室风波 “在这个我们习以为常的世界里,有许多人,许多事,看似普通的外表下,总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可能是最后一次尿床的年龄,可能是背着妻子/丈夫的一个地下情人,可能一段不为世俗所容的爱恋,可能是憨厚善良外表下蠢蠢欲动的恶念。”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猜测:那个看似滑稽爱偷懒的小卖部店员,很可能是某个秘密部门的联络员;天天早上在晨光北路跑步的大叔,其实是在观察抢银行后逃窜的最佳路线;正蹲在墙下抽烟的那个一脸老实相的装修工人,其实是个在逃的杀人犯……” 谢岩写到这里思路卡住了,他咬着笔头想了会儿没有头绪,抬起头来扫了周围一圈,眼睛一亮,接着写道:“趴在窗边座位上睡觉的你的同学,也许在夜晚充当着收割性命的死神;拿着巴掌大的小镜子补妆的长发女孩,可能在她的手提包里正装着一袋冰毒。” “你可以穷尽自己的想象,为自己所熟悉的一切都披上神秘的外纱。但在你的内心里,你其实并不相信自己所编撰这些故事。这些只是你闲极无聊的消遣,是你给自己创造的小小娱乐。你在心里对自己说:哈,我给自己的思想插上翅膀,在幻想的天空中翱翔……你得意于自己的创造力,同时也告诉自己:反正又不是真的。”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谢岩歪着头想了想,提笔写道: “这个世界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能比我们所想象的更加神奇。” 嘎吱一声响,门被推开了,一个顶着锅盖头的小个子男孩把头从门缝里探出来,怯生生地道:“学长学姐,凌队长叫你们去开会。” 谢岩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如同泉涌的文思已经被打断了,很遗憾地把笔记本收起来装到背包里。正对着镜子描唇线的女孩啪嗒一声收起化妆镜,问道:“开会?开什么会?” 锅盖头男孩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摇头说:“我不知道。凌队长让我叫你们去开会。” “应该是又有了什么任务。”谢岩推了推眼镜,道:“上次乐加山之行后,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行动了。” “最好是这样。”女孩啪地打开化妆镜,一边自习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容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最近手头有点拮据。” “刘菲菲,你要少买点化妆品和新衣服,存款数目可以比目前上涨至少7.5倍。”谢岩一本正经地说。 “凌队长喊你们去开会……”锅盖头男孩小声道。 “嘁!”刘菲菲哼了一声,“你们这种臭男人懂什么!美丽的外表就是女人的盔甲,宁可饿肚子,也不能不打扮。” 在教室最后面的黑发少年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嘲讽道:“打扮了还不是为了取悦男人?” 刘菲菲白了他一眼,道:“我就不能是为了给女人看?” 黑发少年本来是双腿交叠搭在课桌上,身体后仰呈45°角,听到这话浑身一哆嗦,噼里啪啦连椅子带人都滚到了桌子下面。刚收拾好东西站起来的谢岩也是一个踉跄,架在鼻子上的眼睛都歪了。 这一阵动静在空旷的自习室里极为响亮,于是趴在靠窗座位上睡着的红发少年也被吵醒了。他打着呵欠坐起来,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刘菲菲你又和堂睦吵架了?” “吵架?和他?”刘菲菲高傲地用眼角扫了一下教室后面,不屑地道:“我会做这种自降格调的事儿?”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黑发少年――堂睦闻言一蹦三尺高,指着刘菲菲大吼道:“死女人你说什么?” “那个……开会……”锅盖头男孩毫无存在感地道。 刘菲菲一脸同情,“哎呀,原来您老人家不光是头脑不好,连耳朵也不太好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年痴呆症?” “fuck!”暴怒的堂睦刷地抽出一根魔杖,“阿瓦达……” 刘菲菲单手抓起一张桌子就扔过去。 “砰!” 严重变形的桌子直接嵌进了自习室后墙里,桌腿直直地戳向天花板,还在微微颤抖着,墙粉簌簌地落下来。 堂睦气得火冒三丈,这家伙根本不反思是自己先发出了死咒,只想到要不是他见机闪得快,刚才那一下就要被桌子劈成两半了!魔杖一抖,他现在自己身边射下一打的护身咒,接着数不清的黑魔法发出的光芒交织成一张巨网扑向刘菲菲。刘菲菲也毫不示弱,抓起身边的桌椅板凳就向着堂睦开始乱扔,桌椅仍完后直接蹲□把地板掀起来。刹那间原本整洁干净的自习室就成了战场上的废墟。 “凌队长说,开会……”锅盖头男孩一脸快哭的表情。 随着刘菲菲和堂睦战斗的升级,破坏面也在逐渐扩大。谢岩贴着墙绕到红发少年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哎,莫延,你说这次他们两个谁会赢?” 莫延单手托着下巴,没有关注战斗的两人,而是似睡非睡的模样。听到谢岩的问话,他不在意地道:“管他呢!反正砸坏的东西不是我赔。” 谢岩飞快地摸出笔记本,提笔唰唰地写下:“冷酷的外表下,是否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假装不在意的少年,其实内心正因为心爱的人处于危急中而充满焦灼――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来寻找真相。一切伪装都躲不过我犀利的双眼。其实你醒来时的第一句话已经暴露了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少年啊,正视自己吧,世界将宽容地给予你爱和希望……” 莫延古怪地瞥了一眼靠墙站着的谢岩,刚刚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身边这个家伙跟曾经魔法界最厌恶没有之二的记者――丽塔?斯基特很相像。 应该是错觉吧?莫延想。毕竟记录所收集到的所有数据是谢岩一直以来的习惯,也是他战斗的方式之一,跟那个胡编乱造以博人眼球的女人完全不同。 谢岩一个激灵,又用闪电般的速度把笔记本收藏好,道:“依我的想法,这一次刘菲菲的胜率应该比堂睦高3.7个百分点。原因如下,第一,两天前刘菲菲曾经得到过导师的特别指导,据说实力在这两天中有了很大的长进,初步估测战斗力比以前提高了17%;第二,堂睦此时还抱着轻视的心理,这将导致……” “你们这群混蛋,我说开会了啊啊啊啊啊――” 锅盖头少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地大吼,只见声波如有实质一般扩散,空气震荡着。紧接着喀拉拉一阵脆裂声,所有的玻璃都成了碎片,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第87章 天一队 直到到达会议室后,众人仍然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有机械的鸣音在不停的回向。而罪魁祸首却是两眼含着惊恐委屈的泪水,好似一只可怜巴巴饱受欺负的小狗,让人实在提不起力气去责骂他。就连几人当中脾气最为暴躁的堂睦,也是怒瞪了他一眼以后就不再说话了。 “呜呜……”被他凶恶的眼神吓到,锅盖头男孩哼唧一声“哧溜”窜到墙角蹲下,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小透明。 所谓会议室,其实在学生公寓的地下二层,出入口隐藏在地下一层储藏室的暗门后,大小有二百多平米,其中的布置都是众人按照各自的爱好来设计的。比如会议室正中的矮脚桌前面摆着一张长长的沙发和四五张大小不一的单人沙发,地上散乱地放着几个绣着可爱动物图样的软垫;房间有四分之一的面积都被各种机器占据,在显示屏和电脑键盘前面摆着一张毫无特色的黑色转椅;除此之外,室内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玩偶和模型,墙角摆着几盆观赏植物,一排书架。为了充分利用空间,墙壁上还有不少的挂钩和支架板,都被摆的满满当当。总而言之,这一个原本面积不算小的会议室就这样被塞得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与其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是众人的休息室。不过在堂睦的口中,这是一个惨不忍睹的垃圾堆。 此时会议室中只有两个人,队长凌冬晨坐在书架边的藤椅上看书,见他们进来后点头笑了下;电脑前面坐着江元琛,他是队伍中最擅长电子器械的队员,此时正戴着耳机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它。 “什么嘛,根本没有几个人。我就知道步语那些家伙不可能到的太早。”堂睦见状立刻抱怨道,他长腿一伸就快步跨到中间的长沙发上躺了下来。 刘菲菲额头青筋一跳,笑容便有些狰狞,她款款走过去,柔声道:“请让一下,这是我的沙发。” 堂睦哼哼道:“你的沙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要不你叫它一声试试看?它要是答应了爷我立马让给你。” 谢岩闻言立刻两眼放光的摸出笔记本,蹭到最佳观赏角度准备记录下又一个经典场景。莫延无视两个整天矛盾不断的家伙,径直到靠墙的一张躺椅上补眠,顺手捞了一本书盖在脸上。 “那大爷您听好了哦!”刘菲菲嗲声嗲气地道,然后用力一掀! “哇哈哈哈……”堂睦狂笑,“你个怪力女!你以为我没有防着你这一手吗?哈哈哈,掀不起来了吧?掀不起来掀不起来掀不起来……” 书页覆盖下的下莫延忍不住一皱眉,很久以前他就觉得了,堂睦——或者说伏地魔这家伙,自从他把自个儿的灵魂撕巴撕巴乱扔又重新粘起来以后,可能是缺失了某些必要的魂片,也可能是重塑灵魂的时候发生了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异——总之这家伙越来越不着调,好像脑子里缺了根弦儿。以前认识他们的人再看到这家伙,绝对无法相信这就是曾经在魔法界横行无忌、可止小儿夜啼的二代黑魔王。 在“掀不起来”的无限循环音的摧残下,刘菲菲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立刻“卡崩”一声崩断,她狞笑着,右手握拳,狠狠一拳砸下! “轰!” 堂睦怪叫一声,虽然他自己因为护身咒的缘故没有损伤,但身下的长沙发已经被这一拳给砸成了两半,“哐嘡”一声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随着沙发落地,两人又噼里啪啦打成一团。 凌冬晨摘下眼镜擦了擦,随着手指微微颤动,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堂睦和刘菲菲突然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样啪叽一下摔到地上,就这样两人还不肯罢休,刘菲菲使劲用脚去踹堂睦的脸,而堂睦趁机一口咬住她的小腿。 这时一个瘦弱的少年晃进来,他脸色苍白,头发留得挺长,前面的碎发盖住了右眼,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衣,看上去有几分阴郁。衣领处露出黑色的耳机线。他叫步语,是队伍中总喜欢迟到的一员。步语看了看地上的两人,道:“你们两个这是……相爱相杀?” 江元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他心爱的电脑,关注着这边的战况。闻言诧异的道:“相爱相杀?我还以为他们又再打架……原来你们两个谈恋爱了?恭喜。” “呸呸呸!我下辈子都不可能爱上这个怪力女!”堂睦噌地一下跳起来。原来凌冬晨已经撤回了他的力量。而刘菲菲则是一脸惊恐地叫道:“消毒水!消毒水在哪儿?”她扯下沙发布使劲地擦着小腿。其实那时堂睦咬她的时候根本没有力气,只涂了一点点口水,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可是刘菲菲叫的就跟世界末日一样。 堂睦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差点忍不住又要动手。 刘菲菲忧愁地捂着脸,火上浇油地道:“我是不是该去打个狂犬疫苗?” 凌冬晨眼明手快地按住怒火朝天的堂睦,无奈地叹口气道:“菲菲,你也少说两句。” 刘菲菲得意地瞥了眼堂睦,仪态万千地坐下来,顺便一脚把断成两截的长沙发踹到墙根去。 堂睦咬咬牙,自我安慰道:“好男不跟女斗。” “元琛!” 随着一声娇嗔,一团火红色的身影扑进来,准确地抱住了江元琛的脖子,“元琛,我好想你哦!” 谢岩一边唰唰不停的写着,一边顺口道:“根据我的统计,距离你们上一次见面只有三天零五个小时。” “错了。”江元琛反驳道:“昨天晚上我还去锦灵房里帮她修电脑。所以……锦灵,一天不见,你好。” “我很好哦!”罗锦灵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开心地道:“一见到元琛我就觉得很好。” 跟在罗锦灵后面踏进来的高大少年哼了一声,咕哝道:“腻腻歪歪,烦死人了。” 罗锦灵耳朵一颤,笑眯眯地转过头看着他:“顾阳,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哎。” 顾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有点弱气地道:“……没什么。” “好了。”凌冬晨拍了拍手,道:“既然我们天一队的人已经到齐了,那么会议就开始吧。” 第88章 三个任务 天一队,全称“天下第一队”,此名出自罗锦灵的建议,刘菲菲和堂睦难得意见一致地抚掌叫绝,最后队长凌冬晨置其他人的反对意见于不顾,拍案定下了队名。 然而队伍中其他人均觉得这个名称既丢脸又容易树敌,于是统一简称为“天一队”,后来天一两字反而被别人当成了他们队伍的正式名称。 天一队队长凌冬晨,队员莫延,堂睦,刘菲菲,罗锦灵,谢岩,江元琛,顾阳,步语,张章,全员总共十人。队伍虽然小,但成立至今一年多的时间里,接了几次难度颇高的任务,完成度是百分之百,所以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凌冬晨是队伍中唯一的大四生,短短的不断太黑的头发,带着黑色细边框的眼镜,不算帅也不算丑,一米七八的个子,不太高也不太矮,没有传说中的任何王霸智慧风流等气质――简而言之,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个扔到人群中就看不出来的角色。然而凌冬晨以他辅助系的能力坐稳了队长的位置,让性格各异的队员都信服他,凭借的可不是年龄或者队员中的谦让,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头脑、大局观,以及极为成熟理智谨慎的性格。 因此,凌冬晨一说开会,众人不管是躺着的趴着的还是听歌的准备打架的,都放下手中的事,拿出一个认真倾听的姿态来。 “队长,要接新任务了吗?”堂睦立刻把跟刘菲菲的恩怨忘到脑后,咧嘴一笑,兴奋地问道。 “没错。”凌冬晨点点头。 “什么任务?”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罗锦灵抱着她的小熊软垫,靠着江元琛的腿坐在地毯上,蹙着眉道:“不管什么任务,我可不想再遇到上次乐加山那种情况了……一想到苗华、朱玉还有张文龙他们的死,我就觉得难受……回来以后,我做了好多天的噩梦。” 江元琛摸摸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 众人也都沉默。苗华和张文龙都是天一队成立时招收的队员,朱玉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开眼界的苗华的女朋友,上次在乐加山时三人感染了丧尸病毒而死亡,最后在厉火中烧的尸骨无存。虽然几人因为性格问题,跟其他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毕竟也是身边天天都能看到的朋友,前一天还和他们说说笑笑,晚上就以那样突兀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令很多人都无法接受。也因为那件事,天一队才沉寂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莫延瞥了眼堂睦,上次的时间归根结底还是堂睦想要给他找麻烦才引起的,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罪魁祸首。事件结束后,莫延狠狠收拾了堂睦,两人之后基本形同陌路,堂睦也不再想方设法膈应莫延,而是把目标转向了最看不惯他的刘菲菲。此时堂睦就好像跟他完全无关似的,把手机一上一下地抛着玩。 凌冬晨拿出一沓打印纸,拍了拍纸面道:“所以我们这次会议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讨论这次的任务应该选哪个。” “咦,我还以为这些是任务资料呢!”刘菲菲道。 凌冬晨把打印纸分发给众人,莫延翻了翻,发现这一次的任务单出乎意料的长。每页纸面上只简单的写着任务名称、等级划分、时间、地点等基本资料还有简要的任务介绍,每一页都有五十多个任务,双面打印,每人手中都是五张纸。 “不是吧?”罗锦灵率先惊异地道,“任务竟然有五百多个?” “不止。”粗略翻了一遍的莫延道:“这些都是白单。” “真的假的?”众人匆匆翻看一遍,发现果然如此,都十分诧异。 所谓白单,就是诸如保护某人或某物、寻找东西、制作物品、治疗、查访某地灵异事件的原因等任务,天一队一直以来接的都是这一种。而相对白单的黑单,就是暗杀、抢劫或盗窃机密资料物品、大规模的破坏、制造恐怖事件等任务。黑单上的任务普遍比白单的任务酬金要高,有时甚至会高上两三个等级。而所有的任务,难度都按照sss、ss、s、a、b、c、d七个等级划分,等级不同,酬金自然也不一样。其中b-d级任务对象都是普通人,sss-s级的任务对象是有特殊能力的人或物,这些人的存在不为大众所知,于是自称为第二世界,天一队所有成员都在这个范畴内;至于任务等级中最特殊的a级任务,针对的都是国家级别的目标,比如政治刺杀或者军工资料,这一类任务的酬金通常要远远高出任务难度,大多数人却都看着眼馋却不敢下手,因为没有几个人敢面对事后国家的雷霆震怒。哪怕接任务和完成的时候隐秘再隐秘,在全国总动员的天罗地网之下也往往无所遁形,自从佣兵行会成立以来,a级任务只有一次成功完成后又全身而退的记录。 后来人们又觉得仅仅只有七个等级无法细致划分任务难度。比如d级任务,可能是让你去帮人找一只小猫,可能是请人给自家宝宝取个名字,也可能是制造一场看上去毫无人为痕迹的车祸,还可能是在有限时间内偷一份考卷,任务内容五花八门,难度不一,但只要没达到c级的难度,那么就都只是d级任务。于是后来每一等级的任务又细化为三类,比如d级就分为d+级,d0级,d-级。 再过去,佣兵行会提供的任务十分有限,除了捉猫逗狗一类有点能力的人都不愿意接的任务外,通常白单和黑单的任务数目加起来也只有在一百以上三百以下,十分有限。天一队成立这么长时间才只出动过几次,就是因为僧多粥少,众人又对任务内容很挑剔的缘故。 而这次,仅仅白单任务就有五百多个,这是史无前例的。 “队长,你不会把找猫找狗帮小孩写家庭作业的任务都打印了吧?”顾阳嫌弃地说。 “怎么可能?”凌冬晨淡淡地道:“这些全都是b级任务。” “b级?开什么玩笑?”刘菲菲大呼小叫地把任务单翻了一遍,傻了,“这个世界疯了吗?” “该不会要世界大战了吧?”谢岩开玩笑地道。 “世世世……世界大战?”张章惊恐地尖叫一声,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 “他乱说的,蠢货。”顾阳骂道。 “也不无可能。”江元琛认真地道,“这段时间世界各地的冲突比以往多了很多,各国之间小规模的摩擦频频发生。就连网上,这两个月国家间的黑客大战已经发生了十三次。” “这是真的?”顾阳皱眉道。 众人都清楚江元琛性格有点呆,从来都不会信口胡言,所以顾阳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已经相信了。室内的气氛顿时一沉。 凌冬晨摇摇头,道:“你们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这段时间新闻联播的内容基本都是这一类,而且就在半个小时以前,米国向克拉伊宣战了。” 江元琛迅速从网上调出了相关资料,果然现在各大论坛讨论的都是米克战争,许多新闻网站和电视台都有战地记者的直播报道,随便一搜索,相关的词条就有十几万个,而且还在不停的增加。 众人哑然。原本直线距离就有几千公里的那个国家是否发生战争对他们来说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这些人平时都对时事政治毫不关心,但此时此刻,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英国呢?”堂睦突然问道,“英国卷入战争了吗?” 江元琛立刻找到了英国首相支持米国的发言,并且把“米英联军”几个字特地放大。 堂睦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怪异。他的表情既像是厌恶痛恨,又像是遗憾期待,十分复杂。不过在看了一眼仿佛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莫延后,堂睦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对莫延来说,这件事确实不太值得关注。在英国的麻瓜界他并没有什么牵挂,而且战争并不是发生在英国本土,与世隔离的巫师界就算会受到一点影响,但也绝不会太严重。 “那我们国家的立场是什么?”罗锦灵问道。 “抗议?”步语道,“或者严重抗议?” 谢岩早已用手机搜索的相关信息,道:“唔,就是批评谴责米国的侵略的行为。” “所以说,就是跟我们没多大关系吧?”步语冷漠地道,“今天的主要话题是什么来着?” “那个……任务……”张章小声提醒。 “对了,任务。因为战争的原因,所以b级任务非常多?”步语问道。 “不光是b级,所有等级的任务都突然冒出来很多。”凌冬晨道:“就连3s级的任务都有七八个,a级也有二三十个。前段时间第二世界很混乱,各地都爆发了不少冲突,这些天才渐渐平息下来。” “关于这个,我也有所耳闻。”谢岩推推眼镜,道:“听说海市和西北最近冒出了两个新成立的佣兵行会,四海佣兵行会在这两个地方的据点被拔除的干干净净。好些个有名的异能者都突然失踪,有些佣兵小队也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据说现在暂时的平静,是因为国家力量介入了第二世界。” “那我们现在出任务好吗?再等一段时间不是更稳妥?”罗锦灵担忧地道。 “汴京现在也是暗潮涌动,再等下去,别人就要把目光转向我们了。”凌冬晨解释说。 江元琛恍然大悟,一拍手道:“拉拢?打压?不从者死?” “没有那么严重。”凌冬晨道:“首先应该都是试着拉拢,不答应的话也不会立刻结仇。毕竟我们这里所有人的能力虽然都不错,但也没有到让别人非要得手不可的地步。不过现在局势太乱,还是出京避一避为好。等局面稳定下来,大小势力重新划分后,我们这个才十人的学生小队也就没那么叫人关注了。” “原来如此。”众人信服的点点头。 “所以说,我们这次的任务首先要出京,是吧?”莫延拿出一支记号笔把任务单上不符合条件的任务划掉,“海市和西北也不能去,离这几个冲突点越远越好,所以周围几个城市的任务也都排除。长途护送类的排除,装备不足的排除,能力不符合的排除,酬金太低的排除,任务时间跨度太长的排除,雇主要求不符合的排除……”唰唰唰一阵,白底黑字的纸上就被涂黑了好大一片,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十几个任务。 “这个怎么样?黑龙江牡丹河怪兽之谜?”刘菲菲指着一个任务道,“听上去就让人热血沸腾。” 堂睦低声咕哝了一句话,没让任何人听到,但刘菲菲立刻横了他一眼。 凌冬晨摇头道:“还是算了,跟其他任务的地点离得太远,来回跑得话,我们的资金不够,而且任务描述也太模糊,耗时耗力以后,很可能最后发现只是某些人下雨天看花眼了。” 谢岩道:“兴谷市的这个任务不错,某公司老板想要除灵,正好适合锦灵的能力发挥,地方也离得足够远。而且离乐加山很近,任务结束以后可以顺便去拜祭一下张文龙他们。” 凌冬晨点点头,谢岩立刻拿笔把任务信息记录下来。 “兴谷的话,还有一个任务。”莫延翻到最后一页,指着被划掉的倒数第三行道:“治疗类。详细内容没有多说,只说要寻找催眠或者通灵一类的大师。” “描述不清不楚,连要治疗什么人、什么症状都没说,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顾阳道。 凌冬晨道:“大概是什么明星或者政治人物,得病的原因、病后症状这些有难以启齿的地方。” 谢岩问:“要接吗?” 凌冬晨摇头道:“太麻烦,还是算了吧。” “元兆市的这一个任务我觉得也可以接下来――人工湖发现凶猛锯缘龟,背甲长约五十厘米,多次咬伤游客和养殖鱼,水中活动迅速,多次捕捉无果。”莫延道,顿了顿又补充说,“而且离兴谷市也很近,开车最多五小时就能到。” “华安市的这个任务――某公司有泄密现象,公司老板怀疑职员中有内奸,要求排查――这一个也不错。”罗锦灵道,“离兴谷和元兆都很近,任务看上去也很简单。” “那么就兴谷、元兆、华安的三个任务吧。”凌冬晨一锤定音,“正好华安还有一个佣兵行会的联络点。任务完成后可以在那儿顺便交接了,如果到时候还有时间,我们就去张家界旅游。” “哇哦,队长万岁!”罗锦灵立刻欢呼道,其他几人也都露出来期待的笑容。 莫延突然想到:兴谷市,不就是微生茉所在的城市吗?兴谷市九中高二,不,现在应该是高三了。从上次回来后,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在梦中穿越到别的世界了。原因就是……她正面临着高考? 这次过去,会见到她吗? 第89章 茅山传人 凌冬晨很顺利地替团队中的所有人跟导师请了长假。“导师”名叫施沛,明面上是汴京大学里一命玩世不恭的教授,实际上是极为强大的火系异能者,也是汴京大学的庇护者,几乎所有进入这所学校的年轻能力者都得到过他的指导和帮助,因此私下里都称其为“导师”。 “离开也好,最近可有不少人跟我打听你们天一队的成员。”施沛点了一支烟,很享受似的喷云吐雾。凌冬晨瞟了一眼,那只“红土”烟是种味道很冲的廉价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流行过,现在则属于绝大多数烟民都没有听说过的种类。施沛这种充满了“乡土味”的爱好,使得很多人都在背后暗暗嘲笑。 施沛没注意凌冬晨的眼神,或者说,注意了也不在意,他拍拍凌冬晨的肩膀,叼着烟道:“出去看看美景,泡个美女,享受美食,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别管。该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们通知。” “知道了。”凌冬晨点头答应后,忍不住关心道:“导师,最近事态很乱,您留在汴京也请千万小心。” “行了行了,”施沛失笑道,“我还用的找你小子担心?带着你家那帮崽子快滚吧!再晚上两天,恐怕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是。” _……_……_……_……_……_……_……_……_“啊,兴谷,我,来了!” 刚下飞机,刘菲菲就张开双臂拥抱老天,深情地吟诵一句。周围的乘客全都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她,莫延等人齐刷刷地往旁边移了一步,做出一脸“我不认识她”的表情。只有还在晕机的堂睦昏头昏脑地跟在后面走,一头就撞上了向蓝天抒发感情的刘菲菲。御姐型少女本来就身体前倾,这一下平衡没掌握住,一个大马趴就趴在了地上。 堂睦晃晃头,看着趴在面前的刘菲菲,虽然还有点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立刻就抓住机会大声嘲笑道:“小脑发育不良的怪力女哇哈哈哈……” ――自从有一次刘菲菲骂堂睦“大脑还在胚胎状态”以后,堂睦一直就惦记着找回场子,虽然除了他以外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那一次吵架了。 刘菲菲披头散发满脸是土,她就像岛国恐怖片中的女鬼一样僵硬的爬起来,阴森森地喊道:“堂……睦……” 她猛地一抬头,像母豹子一样扑向堂睦! “你去死啊啊啊啊――” …… 于是当华正友在机场接到约定好的雇佣兵小队的时候,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请这些人来除灵……真的没问题吗? 走在最前面、自称是队长的短发青年好像完全不知道身后的人是怎么一副狼狈相一般,笑得一派温文尔雅,好似人畜无害一般,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队长后面那个暗红色长发的扎成马尾的女孩(刘菲菲)身材极其火爆,但浑身是土,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眼神很是凶恶,像个乞丐婆子; 队伍中另一个女孩(罗锦灵)茶色的长发自然卷曲,除了一个简单的发卡外不加任何修饰,精致的面容和高丽版的可爱长裙,就好似从岛国漫画里走出来的萌妹子一样……就是脑袋好像有些问题,抓着旁边那男孩的胳膊笑得傻乎乎的,让人觉得马上就要有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被她抓着的男孩(江元琛)个子高挑,长相俊美,从敞开的领口和衬衫的曲线处可以看出身材也很不错,就是眼神和表情有些古怪……怎么说呢?有种无机质的感觉,像个拟真的机器人; 后面是两个黑发男孩,一个剑眉星目(顾阳),一个邪魅张扬(堂睦),长相都很不错。但也许是表情,也许是气势,也许是走路的姿态……总之是给人一种“天生恶相”的感觉。尤其是后者,嘴角青了一大块,浑身煞气,好像才从战场上下来,更显得骇人――没看他们路过时旁边那个两三岁的小孩都被吓哭了吗? 再然后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谢岩),带着半框的金边眼镜,衣着也是众人中最显成熟的,只是看人的眼神好像要把别人解剖了一样,实在是古怪地无法给人信任感。 远远还有两个人吊在最后面,如果不是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或者说神经质的?――气质的话,华正友也无法确定他们跟前面这些是一路人。其中一个个子很矮、长相也偏小的男生(步语)好像初中还没毕业一样,头发长的盖住眼睛,戴着耳机,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衫。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好像没睡醒,一身阴郁的气质。在他走过的地方,有种五彩缤纷的世界突然都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的感觉。 至于另一个少年(莫延),则最为符合华正友对他们这些人的想象:戴着墨镜,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双手插在兜里,好似很酷很高傲的模样。只是那火红色的短发明显不是染色染出来的,鼻梁高挺,肤色异常白皙……好像是个外国人? ……可怜的张章,他就背着书包紧跟在凌冬晨身后,但华正友无情地无视了他,眼睛来回看了两圈,都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华正友嘴角抽搐两下,表情古怪。他揉了揉脸,迅速展开一个真诚友善的笑容,十分高兴地样子迎上去,道:“欢迎欢迎。我是张董事长的助理华正友,奉命来接待诸位天一队的青年才俊。我们董事长对诸位的到来可是翘首以盼啊!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好说好说。”凌冬晨跟他握了握手便松开,直截了当地道:“不知道具体的任务情形是什么?能不能请您先给我们介绍下?” 华正友愣了一下,好像不太习惯这么迅速的进入正题。不过他立刻就接口道:“那就先上车吧。我们在车上详细说。” 这一次的任务目标名叫张泽强,四十多岁,白手起家,目前是一家大型跨省综合超市的董事长。这位董事长发家以后,对收藏古玩字画十分热衷,虽然经常砸了冤枉钱买赝品,但屡败屡战,花钱买了教训后,自觉眼光也越来越厉害。 这一次的灵异事件,就起源于一只在地摊上收来的翡翠扳指。 具体购买的过程华正友说的含含糊糊,但众人都听得出来,那位董事长收的大概是刚从墓里挖出来的一件冥器,样子是极好的,价钱也便宜。张董事长买到手以后,立刻炫耀似的把它戴到大拇指上,还跟好几个老友显摆。结果到晚上才发现,扳指取不下来了。 张泽强长得胖,手指也都粗的跟大白萝卜似的,只以为扳指一时卡主取不下来也正常。可是睡着以后,就做了噩梦,就梦到一个鬼气森森、长发拖到地上的人站在别墅大门外,目光像是穿透了墙壁一样,幽幽的盯着他看。 张泽强一晚上被吓醒了好几次,每次睡下,都能看到那个人又走近了几步,开始在别墅大门外,第二次睡着就已经进到门里面,一次比一次考前,早上他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到花坛的位置了。 他这才觉得不对,思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是那枚扳指的问题,于是想尽办法要把扳指拿下来,肥皂水、菜籽油、润滑油都涂到手指上试过,无效以后又跑到医院想要拿下来,结果也没成。狠狠心想要一锤子把扳指砸碎算了,结果砰的一下,扳指没碎,锤子反弹回来反而把他的额头砸了一个大包。 科学的方法不奏效后,张董事长又开始求神拜佛,大把的钱撒出去,开了光的护身符、佛珠、观音像等买了一大堆,阴阳师得道高僧道士尼姑等都请了不少,连公司的业务都不管了,身边的助理秘书等人都被折腾的苦不堪言,状况却依然如故,每次一睡着,那人必然走进几步。张泽强有种预感,当那个人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恐怕就是他丧命的时候了。 “现在别墅里还住着一个茅山道术的传人,和之前的那些江湖骗子不一样,这个是有真本事的。”华正友最后道:“虽然他也拿那个梦中的恶鬼没有办法,不过董事长说,只要睡觉的时候他在身边,那个恶鬼好像走得比以前慢多了。如果不是有那位先生在,恐怕董事长也撑不到现在。” 众人都听得出来,华正友虽然态度热情友好,但其实并不信任他们真的能解决问题。凌冬晨笑了笑,没当回事。谢岩却抱着笔记本凑过来,问道:“不知道那位茅山传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年轻……哦,对了,听说他跟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华正友的笑容真诚了几分,道:“汴京大学真是人才济济啊。” “噢噢,也是汴京大学的啊……”罗锦灵意味深长地说。 堂睦唇角展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而顾阳和凌冬晨等都皱了下眉。 他们正好也认识一个自称是茅山传人的学长,镇魔驱鬼降妖,种种手段层出不穷令人生畏,罗锦灵也曾经受到过那位学长的教导,获益匪浅。却不知这一个连个区区恶灵都治不了的“茅山传人”,是何方神圣? 这一番叙话中,已经到了张泽强在山区的别墅。刚下车,就听到哗啦啦一阵脆响,别墅一扇窗户突然碎裂,窗帘被劲风鼓着吹出窗外掀到半空中,大大小小的玻璃碎块都落了下来。 同时一个声音抑扬顿挫地大喝道:“大胆恶鬼,哪――里逃!” 一听到这个声音,凌冬晨等人的面色顿时一阵古怪,嘴角抽搐着,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第90章 不可靠的佣兵小队修 别墅里的那人还在大呼小叫地“驱赶恶鬼”,“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知道被打翻了多少东西。这一番动静的背景音,就是几个男女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 天一队的人统一地扶额,叹气,神色无奈,都觉得认识这样的人真是好丢脸好丢脸。 华正友没有注意天一队众人的表情,他的腿在抖,脸色白的跟刷了墙粉一样,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被吓得厉害。而凌冬晨等人完全可以确定,他的这种恐惧至少有一半应该归功于里面那位“驱鬼大师”。 凌冬晨拍拍华正友的肩膀,这位助理怪叫一声跳起来,回过头来看到是凌冬晨才松了口气,又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脸色不太好的问道:“干什么?” 凌冬晨笑着道:“华先生,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啊……啊,好吧。”华正友踌躇了一下,想到恶鬼似乎被那位大师赶走了,才磨磨蹭蹭地带着众人进去。罗锦灵冲刘菲菲挤了挤眼睛,刘菲菲扬扬拳头,一副凶悍的模样。而堂睦则挂上了一脸苦色。 走进客厅,便见到这地方好像被狂风卷过一样,一片凌乱。一对中年男女缩在沙发上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而客厅正中,站着一个翩翩少年,挑染成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似乎会发光,脸上的神情坚毅而无畏。他向跌坐在地上的白裙少女温柔地道:“别怕,小玲。恶鬼也好妖魔也好,不管是什么,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的――哪怕是拼上这条性命。” 少女嘴角抽了抽,没有理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去安慰那对中年夫妇了。 金发少年没有觉得尴尬。他收回手捋了下被风吹散的头发,温柔含笑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少女。 堂睦说出了围观众人的心声:“这家伙少女动画看多了吧?” “正解。”刘菲菲在心里默默地道,但她是不可能在明面上附和堂睦的,所以她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听到堂睦的话,金发少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驳道:“堂睦你这是充满了嫉妒的诋毁啊诋毁……啊呀!”他这才发现天一队众人,一脸惊喜的张开双臂迎过来,“菲菲,我真是想死你了。让我们来一个久别重逢后的热情的拥抱吧……啊!” 少年捂着下/身以一个非常缓慢的动作栽倒,表情十分痛苦。 刘菲菲收回踢出去的脚,神情高傲而轻蔑。 “看……看到了……”少年好似十分忍耐地挣扎着低声道:“红色的……” “噗嗤”一声,堂睦哈哈笑起来,“原来刘菲菲你穿了红……” “砰砰”两声后,堂睦在地上滚了两圈,而金发少年飞出去五米多远,呈大字型被拍到墙上,然后缓缓地滑下来。刘菲菲扬着头,噔噔噔地走到室内唯一完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张章呜咽似得抖了抖,努力将自己缩得更小。 “啊……好可怜。”步语面无表情地道,特意绕了个弯从堂睦身边走过去了。 罗锦灵哼了一声,道:“活该!”又转向被她挽着胳膊的江元琛道:“元琛你可不许学他们。” 江元琛虚心请教:“难道这种行为有学习的必要性?唔……也许某些时候可以达到激怒敌人的目的?” 罗锦灵连忙抓着江元琛的胳膊使劲摇晃:“不能学不能学,学了你也就变坏了……也要被菲菲拍到墙上变成壁画了。” 江元琛观察了一下金发少年软绵绵的造型,摇摇头道:“那还是算了。” 而一直没有出声的谢岩早就找好了角度,提笔刷刷的写道:“最是那一脚的风情,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更加动人心弦。你就像那高傲地女王,提着马鞭,穿着红色的皮衣,高跟鞋狠狠地踩在那个匍匐在你脚下的男人身上。啊,蹂/躏吧,蹂/躏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后现代主义的发型在风中凌乱着,飞舞着,克罗多拉大峡谷里的狂风也不能掌握它的方向……” 进门以后就靠在门边的莫延眯了眯眼睛,他总觉得谢岩此时的眼睛太亮,表情太荡漾,嘴角的笑容也十分诡异,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真的是在记录战斗数据吗? 谢岩写着写着,突然觉得全身一寒,闪电般地合上笔记本就要收起来,但一只手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夺走了本子。谢岩顿时大急,忙想夺回来,但突然浑身一僵,说不出话,伸不出手,除了眼珠子,浑身哪里都动不了,就像被传说中的美杜莎石化了一样。 莫延从他身后转出来,手里拿着他的本子,摘下墨镜,银色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谢岩觉得那眼神是那么的深邃犀利,忽然两腿有种发软的感觉。他努力地想要在僵硬的脸上拉扯出一个讨好的微笑,却力不从心。 莫延只是有点好奇,他以为谢岩的本子上应该记录着如“出拳速度五米每秒,拳力一百七十五磅”这一类的数据,可能还有百分比的分析什么的。如果连内裤的颜色都作为参考的话,应该就有点太神经质了吧? 结果他第一眼就看到这样的一行字:“啊,蹂/躏吧,蹂/躏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莫延古怪地看了眼谢岩,往前又翻了一页,脸色顿时一僵。 “红发少年默默地看着远去的黑发少年,”――红发?认识的人里除了莫延自己外还能有谁?――“他的心在默默地饮泣,不要恨我,不要因为我爱你而很我。我心爱的tom,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啊,不管是邪魅狂狷的你,天真可爱的你,率直单纯的你,热情如火的你,楚楚可怜的你,任性傲娇的你,还是现在这个恨着我、疏远我的你,我都是如此的深爱着……” “哧――”地一声,纸业被撕了好大一个口子,谢岩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哗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莫延深吸了一口气,又往前翻了一页: “他们双手交握着,彼此间的距离只有一毫米,眼睛对视着,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在墙角的阴影里,红发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御姐压到地上的黑发少年,垂头敛目,藏住眼中那无边无际的痛苦和嫉妒……” 哗啦一声,又撕碎了一页。 “少年啊,正视自己吧,世界将宽容的给予你们爱和希望……” 哗啦一声,又有一页纸化为齑粉。 “他们的目光如锋利的剑刃,将空气都割裂了。红发少年知道,黑发少年在等待自己对于他告白的回复。但是他能说什么呢?他们之间,是不为世俗所容的禁忌之恋啊!于是他冷漠地转身,心痛得在滴血。黑发少年挡住他,目光中盛满了脆弱的乞求与期待。别离开我――他无声地说。红发少年无声的叹息,你折磨人的小妖精,叫我如何不爱你?叫我如何能不……尽我所能去保护你?于是他狠了狠心,一言不发的离去,他的背影,是举世无所依的孤独和悲伤……” 纸页一张一张地撕下去,每撕一张,谢岩的心就往下沉一沉,他觉得那不是书的声音,那是自己的心被一瓣一瓣撕开的声音,那是死神的脚步一步步走近的声音。他的心里真的在滴血了。谢岩热泪盈眶地在心中大吼:【让我解释!我真的可以解释!给我一分钟、不一句话的时间就好!快放开我啊莫延你这混蛋……呜呜呜,队长快来救我……】 然而没有谁听到他的诉求,在他面前的,还是只有低着头的“红发少年”――他笔记本中大部分内容的双主角之一。 突然一团黑色的火焰呼得腾起来,将那个被谢岩爱若生命的笔记本烧的渣都不剩。莫延缓缓抬起头来。谢岩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在颤抖,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笑得那么恐怖。 莫延一手搭着谢岩的肩膀,用无比平静地语气说:“学长,今天我才知道,认识这么久了,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来,让我们出去好好谈谈,交流一下感情。” 然后他揪着谢岩的领子把他拖出去了。 谢岩绝望的眼神一直凝望着众人,期盼着有个人能神兵天降解救他与为难之中,他凝望着……凝望着……凝望着…… …… 此时此刻,堂睦和刘菲菲又一次从口水仗发展到拳脚相加; 金发少年跟罗锦灵献殷勤,被一脚踹飞; 步语默默找了个干净角落盘腿坐下来,开始听歌; 顾阳捂着脸,不忍目睹这一群同伴; 张章一如既往地缩在旁边无人注意,跟透明人似的; 张家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脸色微红的看着江元琛,被盯着的人立刻很正式地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汴京大学物理系三年级的江元琛……啊呀,锦灵你踩我干什么?” 罗锦灵撇着嘴,狠狠瞪了白裙少女一眼。 白裙少女立刻还以颜色,甜甜的冲江元琛笑着道:“我叫张玲玲,元琛哥哥你好。” 江元琛点点头,道:“你好……嘶――”他腰上的软肉被罗锦灵狠狠拧了一把,他莫名其妙的看看罗锦灵,却被白了一眼,于是不敢再说话了。 …… 这一番令人目不暇接的混乱中,原本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张泽强夫妇早已是目瞪口呆中,连恐惧都忘到九霄云外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凌冬晨安然自若,诚恳地说:“我不认识他们,真的。” 金发少年又一次坚强的从地上爬起来,高兴地挥手跟凌冬晨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冬冬。” 谢岩远远地传来一声惨嚎:“队长救命啊啊唔唔唔……”喊道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凌冬晨:…… 张泽强夫妇默默地看着他。 “是不熟,真的。”天一队队长万分诚恳地道。 第91章 龙逍 玩闹过后,终于开始进入正题。其实这一天天一队全员出动,只是为了避开汴京越来越诡谲的风波,能力真正与这次任务有关的,只有罗锦灵,其他人都是跑来打酱油的。 因此,在安抚好饱受惊吓的张泽强夫妇后,只有凌冬晨陪着罗锦灵一起去书房跟他们谈论任务情况,张玲玲作为相关参考者也跟上去了。罗锦灵原本想把江元琛也一起拉上去,但听张玲玲也去书房后,立刻改了主意让他和众人待一块儿。保姆在楼下收拾一片狼藉的客厅,而自称“茅山传人”的金发少年却和其他人一起到花园的小凉亭里喝茶。 “话说回来,龙逍你怎么会在这儿?”在去凉亭的路上,堂睦侧头问走在身边的金发少年,又补充道:“现在还是上课期间吧?” “哈哈,你们不也在上课期间跑出来了吗?”龙逍干笑两声,不答反问。 刘菲菲顿时有些看不上,哼了一声道:“我们是有正事做,你呢?遮遮掩掩,招摇撞骗,不是好人!” 龙逍一下子垮了脸,可怜巴巴地道:“别随便冤枉人啊,人家可是良民。” 刘菲菲也不是非要刨根究底的那种女孩子,见他不愿意回答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觉得这个花心好色到全校闻名的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屈尊纡贵地打声招呼已经是很勉强了。事实上,刘菲菲一直有种跟他说一句话都会名声有瑕的感觉,此时自然不愿意再开口,斜斜的白了一眼,快步走到前面了。 这傲然的张狂的鄙夷的一眼仿佛带着八百伏特的电流一样,龙逍浑身哆嗦了一下,突然一脸荡漾的表情捂着自己的心口,呻吟般地道:“啊,亲爱的菲菲,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你是我心目中永垂不朽的女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扫视着女孩身后某个随着走路而摇摆的部位,只觉得风情万种,妖娆妩媚,刹那间好像浑身沸腾的热血都在冲击着脆弱的鼻粘膜。 刘菲菲突然觉得一股寒流自臀部沿着脊背刷地窜上去。她忍不住打了冷颤,一回头便看到龙逍色眯眯的眼神,立刻大怒。色迷心窍的龙逍猛然间看到她柳眉倒竖的表情,顿时心叫不好,刚要闪避,刘菲菲已经一脚狠狠地跺下来。 “哦呜……咿——”龙逍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在场所有的男性都忍不住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地里刘菲菲远了点——这个凶残的女孩不光用高跟鞋的那十厘米长的细细的鞋跟狠狠踩住了他的脚背,还用力蹍了蹍才心满意足地放开。龙逍抱着受伤的脚,像跳蚤一样满地蹦跶。 于是刘菲菲满足的笑了。但再要让她走在龙逍前面却还是心里有些膈应,于是拍了一把跟在最后面的张章,道:“走前面去。”她自己背搭着小手跟在最后,感到这个位置虽然不符合她的性格,但是却充满了安全感。 “嗷呜!哇唔!嘶哦哦!”龙霄抱着脚连蹦带跳。堂睦被他吵得不行,没好气地道:“喂够了吧你!身为堂堂风系异能者,你会来不及在暴力女踩你之前保护自己?还摆出这副白痴样子……你说说这里谁信?” “这你都不懂啊,兄弟。”龙逍很自然地放下脚,一边一瘸一拐地走着,一边无限同情地道:“啧啧啧,怪不得你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那是我不想找。”堂睦脸一红,强硬地梗着脖子反驳道:“我要是打声招呼……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女孩能从北京排到伦敦。” 龙逍叹道:“那她们一定会在跟你交往的第二天就哭着喊着要分手。” “绝不可能!”堂睦斩钉截铁地道。他不禁想起曾经有个女孩从青涩的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狂热地爱他,即便他从来没有回应、甚至被他当做工具利用也毫无怨言,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被关进了世界上最可怕地监狱,即使是嫁了人之后的十几年中,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注:此处指贝拉特利克斯·莱斯特兰奇)。 堂睦被自己的回忆和深情赞颂感动了,他几乎有种冲动,假如此时那个女人站在他面前,堂睦一定会冲上去握住她的手说“我爱你”。但他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三秒钟后堂睦就顺带着回忆起了对方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庞,疯狂的性情……除了这些显著的特征以外他几乎想不起对方长得什么样子。 【好吧,】他想,】贝拉特里克斯作为一个属下确实又忠心又好用,但做情人还是算了吧。】 然后此人才想到,那个曾经疯狂地爱着他的女人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虽然那时是出于莫延的胁迫,但堂睦本人其实并没有区区一个属下的生命放在心上,之所以会愤怒抗拒也是因为不得不遵从他人的指示命令,而不是出于关心她的生死。 那个人已经死了三年了。三年里堂睦从来没有一次想到过她的名字,也没有关心过她的尸体被魔法部的人收殓以后埋到了哪里。此时想起,却忽然生出一种淡淡地伤感和失落。 堂睦觉得莫延说的果然有些道理,他的灵魂在经过一番拆拆补补以后大概真的出问题了,竟然会产生这样软弱可笑的情绪。但不管怎么强行按捺,心中还是有些酸涩。 走在最前面的莫延若有所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闷闷的堂睦一眼,神色微变。 龙逍不知道转眼间堂睦心里就转过了这么多的念头,他觉得堂睦是死鸭子嘴硬,于是他揽住黑发少年的肩膀,食指戳了戳他脸上的青紫痕迹,笑眯眯地道:“小样儿的你还不承认……堂睦啊,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搞成这副惨样吗?” 【老子我让着她!】 堂睦在心中吼了一声。不过想到刘菲菲就跟在身后,说不定还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于是拍掉龙逍的手,委婉地道:“那是因为我有风度有傲骨,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装腔作势、摇尾乞怜。” 说完他特意用力的凝视了龙逍一阵,表示龙逍就是那个装腔作势、摇尾乞怜的“某些人。” 这点拐弯抹角的攻击龙逍完全无视,苦口婆心地道:“弟弟啊,你那不叫风度,那叫傻。”在堂睦发火前,他快速地接着说:“你想想看,刚刚菲菲那爱的一脚踩下来,她能不知道我没受伤吗?” 堂睦斜着窥了眼龙逍的脚,一开始被踩的是右脚,他抱着跳的也是右脚,但话赶话的说着,龙逍自己给忘了,此时变成了左脚一拐一拐的。于是堂睦很坚决地道:“肯定知道。” 他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幸灾乐祸的神色,高兴地想到:【让你装!你马上就要倒霉了还不知道!蠢货!】 龙逍继续循循善诱:“那你再想想,我刚刚的表演,菲菲能不知道是假装的吗?” “她绝对知道。”堂睦点点头,心想:【那个傻妞刚才就算不知道,现在也肯定明白了。】他期待地盯着龙逍的脸,等待着他被踢飞的一瞬间。同时为了不被殃及池鱼,他刻意往旁边挪了挪,和龙逍拉开点距离。 龙逍看了堂睦热切的眼神,但他误会了,他以为堂睦是在期待他接下来的教程,于是高深莫测的一笑,道:“那你现在回头想想,刘菲菲她当时生气了吗?” 堂睦偷偷往后一瞟,顿时不忿了:【啊啊啊,那傻妞真的没发现啊!你说你那一脸的愧疚是为毛?!为毛!老子被你打得鼻青脸肿那么多次你都没当回事,这小子就假装一回你就愧疚了?有没有天理啊!他瘸的腿都换了啊!换了!你就没发现?!】 堂睦很生气,很失望,他充满了悲愤,不是因为刘菲菲的差别待遇,而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被这么个缺根弦儿的傻妞压制了啊!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扭曲了,龙逍若有所觉。他一回头,就看到跟在后面的、像小鹌鹑一样被他的突然回头吓了一跳差点绊倒的张章。 龙逍一伸手就把张章拎了过来,眼对眼地盯着他的脸端详了半晌,张章紧张的都不敢呼吸了,他才转头问谢岩道:“说起来,这小子是谁?你们的新人君?” 他也知道谢岩一向有收集资料的爱好,本以为谢岩会立刻掏出那个黑皮小笔记本,叽里呱啦地把小鹌鹑的资料竹筒倒豆子一般都倒出来,结果青年只是沉稳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龙逍诧异的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说起来你今天真是好沉默啊……”此时他忽然注意到谢岩走路的姿势有些古怪,表情不禁有些古怪,“你这是……来大姨妈了?” 谢岩欲哭无泪,你才来大姨妈!你全家都来大姨妈!他这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掉重装了不止一回好吧?!此时他觉得头发丝儿都疼得在发颤,经此一回,谢岩发誓自己再招惹莫延他下辈子就变猪! 江元琛认真地道:“你错了龙逍。谢岩是男性,按照生理学常识来看,他不可能来大姨妈?” 龙逍抚着下巴,猜测道:“难道这家伙其实是女扮男装?” 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谢岩,那目光仿佛要把他的衣服扒了似的。谢岩下意识地双手护胸,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莫延叹口气,道:“你这表情,这动作……不是在欲盖弥彰吗?” “就是就是!”堂睦眉飞色舞,唯恐天下不乱地怂恿道:“扒了他!剥光他!” 顾阳双手握拳,用眼神和动作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骨节之间发出充满威胁的“嘎嘣嘎嘣”的响声。 谢岩差点儿要自己拉开裤子验明正身了,他不再维持斯文儒雅的表象,悲愤的大叫道:“老子是男人!男人!货真价实的。” “哦~~~”众人发出一波三折地应和声。 龙逍特意地又用目光扫了一遍谢岩别扭的走路姿势,刘菲菲仿佛这时候才发现似的,惊叫道:“谢岩,你今天为什么走路的样子这么奇怪?” 谢岩僵硬了,在众人别有意味的眼神中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老子这是疼的!”谢岩暴跳如雷。说完以后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刘菲菲不耻下问:“哦……什么原因?” 谢岩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出真相,以及说出真相以后被莫延再次报复的几率有多大,报复的程度会有多么惨烈,步语就从他身边晃了过去。 “爆/菊。” 步语一针见血地道。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地道,龙逍还特意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手心,连被他抓着的张章都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谢岩石化了……风化了……随风飘走了…… 第92章 帅哥不靠谱 “话说回来,”龙逍一把将张章的脖子夹到咯吱窝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道:“这小子什么来头?叫什么名儿啊?” “我我我……张张张张章。”张章紧张极了,口齿不清地说道。 张章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龙逍,但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风系异能者,对风的亲和力和掌控力在第二世界都极为有名。据说他刚入校的时候就被导师施沛称赞为“二十年来汴京大学最有前途的新人”,即便队长凌冬晨都不是他的对手。同时这个人又因为性格问题而毁誉参半,在张章听过的传说里,一些对龙逍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更是把他黑暗化妖魔化了。所以从见到龙逍开始,张章就紧张的浑身冒汗,此时甚至被这个人抓在手里,他害怕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涨涨涨涨涨?”龙逍诧异,道:“你这是买股票呢?” 张章几乎快哭了。对于这个小小的蜘蛛都能把他吓哭的男孩来说,此时的经历真是太恐怖了――就好比一只小绵羊被史前巨兽压在爪子底下。他好想好想昏过去,但又怕逃避的态度会更加激怒这个喜怒无常的魔王,所以他坚强的挺住了,战战兢兢地答道:“我我我……我叫张章。” “哦,我知道你姓张,”龙逍耐心的追问道:“张什么?” “张……张章。” “嗯,贵姓张,大名呢?” 张章第一次这么埋怨父母非要给他起个叠音的名字,他思量着应该说是“立早章”好呢还是“文章的章”好呢,结果“立早文”三个字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出口就变成了:“嘹呜?” 旁边有意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话的人齐齐一个踉跄。 一脸笑意的龙逍也差点儿一脚踩空,上下打量着张章,故作惊异地道:“哦呀,原来你是猫妖吗?” 顾阳抓住张章的肩膀把他拽过来,道:“这小子姓是弓长张,名是立早章,今年刚来的大一新生,胆子比芝麻都小,学长你就别戏弄他了。” 龙逍看着他认真地神色,耸耸肩道:“好吧好吧,顾阳你就是太严肃,才小小年纪就长出了法令纹……未老先衰啊。” 顾阳深知这一位的性格,于是只当是蚊子在耳边哼哼,完全没理他。 刘菲菲不屑地斜睨了张章一眼,哼道:“真丢人!” 张章缩了一下脖子,脸一下涨得通红,微红的眼眶里水汪汪的眼泪打着转儿。张章虽然是异能者,但比一般人更胆小懦弱,本来不错的长相也以为畏畏缩缩的性格而显得很不起眼。这种性格即便在普通人中也会被看不起,更何况在第二世界,个人的心态也极大地影响着实力发挥――坚韧,近乎自负的自信,以及迎难而上的决心,这些几乎是第二世界所有强者的共同特点。因此尽管张章的能力很有潜力而且用处广泛,但刘菲菲等人还是看不上他。 顾阳安慰似的揉了揉张章的头,没有说什么。 _……_……_……_……_……_……_……_……_闲话不过片刻,保姆倒给莫延等人的茶水还没有彻底凉下来,就见凌冬晨和罗锦灵并肩走了过来。 龙逍最先看到两人的身影,他立刻吹了个响亮短促的口哨,赞道:“漂亮!才二十分钟你们就把恶灵给解决了?” “那是当然!”堂睦立刻得意洋洋地讽刺道:“跟某些借助能力招摇撞骗勾搭人家小女孩的家伙可不一样,我们天一队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龙逍已经把堂睦甩到一边,冲着罗锦灵露出钦佩又赞赏的笑容,用稍稍沙哑的声音道:“锦灵的优秀不用你多说,我们大家都知道……不过说真的,锦灵,你就像是夜色中缓缓绽放的昙花,每个不经意的一次眨眼后,都能发现新的惊喜。能力也日渐水涨船高,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在阴阳道术界扬名了。”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好像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的维奥尔琴,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充盈着暖暖的笑意,让跟在凌罗二人身后的张玲玲不由得心中一跳,然后少女立刻浑身一冷,心想:【呸呸呸,我才没有为那个花心色胚动心呢!那就是个神经病好不好,装什么二次元美少年?……不过真的好帅啊……】 罗锦灵笑嘻嘻地道:“虽然听到你们这么说人家心里很高兴,但是不好意思啦,恶鬼还没有解决哦!” 凌冬晨补充道:“锦灵发现那个翡翠扳指是非常罕见的冥器,它把恶鬼和张董事长的气血连在了一起。要是除了恶鬼,张董事长就算没有性命之忧,至少也要大病一场。所以锦灵准备等晚上它自己出来以后再除灵。” “原来如此,真是深谋远虑。”龙逍马上赞扬道。 堂睦白了他一眼,道:“龙逍你够了喂!只要是雌性,哪怕是个母猪你都能立刻发情是吧?” “母猪?”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女声重复道。 众人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三四步,龙逍也抱着自己的茶杯缩到一边去了,用嘴型无声的对堂睦说:“自作孽,不可活。” 与此同时,堂睦也感到身边暴涨的杀气,他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几乎能听到脖子嘎吱嘎吱的声音。 罗锦灵就像被鬼上身了一眼,脸色青黑,阴森森地说:“堂――睦――你――去――死――” 堂睦浑身发抖了,牙齿咯咯咯地打颤,他不是害怕,他是真的冷,还有些恶心。堂睦是巫师,他天生就有见灵的能力。此时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四五个厉鬼围在他周围,有的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有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肠子,有的血肉模糊、浑身都是狰狞的伤痕和血迹……总之都变成了极其可怕的样子。它们随着罗锦灵的指挥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挤,又瘦又长的十指拼命地抓挠着堂睦周围的魔力护盾。但这些厉鬼和巫师界的幽灵不一样,它们是没有实体的幻影,不能真正的伤害到人,却也无法驱逐,同时还会在周围形成冰天雪窖一样寒冷的场域。 众人都被逼出了凉亭,堂睦苦苦支撑,终于忍耐不住,大叫道:“罗妖女,你回头看看,江元琛在看着你呢!你现在的样子比罗刹鬼还难看……” 厉鬼的幻影刷地一下消失了,罗锦灵脸色突然一白,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栽倒,声音也瞬间变得有气无力,带着哭腔唤道:“元璜~~” 【你装!】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江元琛连忙走近扶住罗锦灵,担忧的问道:“锦灵,怎么了?” 罗锦灵把头埋进他怀里,软软地道:“我为了侦查情况,力量耗费了大半,感觉好累……堂睦那个混蛋还欺负我……” “他……欺负你?”江元琛迟疑地道。不怪他不明白,虽然江元琛没有阴阳眼,但无论从两人的神色还是气势上来说,被欺负的好像都是堂睦才对吧? “他……他骂我是母猪……还、还说我长得难看……呜呜呜呜……人家不活了啦……” 张玲玲鄙夷的看着她――这样拙劣的演技真的能骗到人吗?学习道术让她伤了脑子吧? 江元琛看看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罗锦灵,再看看旁边还在发抖说不出话的堂睦……看看罗锦灵,再看看堂睦……然后他对罗锦灵说:“好了别哭了,我给你出气。” 张玲玲差点摔倒:不是吧?真的被骗了? 堂睦刷地跳起来,吼道:“江元琛你这个白痴……嗷呜……” 江元琛左手指着堂睦,只听“嘶啦”一声,一道刺眼的电光从他的食指射出,几乎在瞬间就击中了堂睦。黑发少年抽搐着倒地,头发根根竖起,跟刺猬似的。 捂着脸假哭的罗锦灵低着头,在江元琛看不到的角度冲着堂睦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而张玲玲有想要哭的冲动,她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妈妈你说得对,长得帅的男人都不靠谱……不是精神病就是傻瓜白痴……】 第93章 桃柳 天一队这次离开京都很仓促,罗锦灵很多装备都没有来得及补充,为了晚上的除灵,便列了一张单子让众人分头去准备。 堂睦偷偷凑过去一看,见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比较常见的有诸如黑狗血、黄表纸、糯米,红豆,桃枝、柳枝等曾经听说过可以驱邪的;还有许多他没有听说过的东西,比如火麻,金毛狗脊根,五味子老枝,青白色牛蒡子,雄黄粉,朱砂,赤龙等等;还有些看起来跟他们的任务完全无关的,比如颜色纯正的白布红布各两米,巴掌大的小镜子九面,屠户用的刀、七紫三羊笔等;有些东西后面还用括号缀着许多繁琐的要求,比如火麻要求无刺单叶,黑狗要皮毛油亮光滑的,赤龙要破瓜之年的,桃枝柳枝要形状漂亮合手还带着树叶……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堂睦是个从来都不会掩藏自己心事的实诚孩子,所以他直接就忘了不久之前的教训,张口便问。 奇异的罗锦灵竟然没有发飙。她正在苦思冥想还需要些什么东西,也没听清堂睦问了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别烦我,边儿玩去。” 堂睦悻悻地走开,顺手拽住身边某人的胳膊问道:“哎,那什么,金毛狗脊根是什么?金毛狗的……咳,那玩意儿?” “中药吧,我想。”那个“某人”答道。没有火气,没有讽刺,也没有亲切,会用这种语气跟堂睦说话的人,在天一队只有一个。 这熟悉的声音惊得堂睦乍然放手,这才看到被他拉住的竟是莫延。他们两个互不搭理已经好几个月了,突然说起话来,堂睦很有些尴尬。但其他人都离得远,沉默了一会儿后,堂睦终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问道:“牛蒡子是牛身上的什么东西吧?” “也是中药。” “也是?”堂睦抓了抓头,道:“那火麻、五味子、雄黄什么的,不会都是中药吧?” “嗯。” “赤龙也是?” 莫延脸色一僵,没有说话。 “怎么,难道不是?”堂睦一边问着一边回头,却见莫延脸色微红,像是有些难为情,他迟疑了一会儿,才从牙缝里低声挤出一句话。 堂睦惊呆了。他宁愿自己根本没有听清楚……不不不,他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问过。 但他灵敏的耳朵偏偏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莫延说的是――“女人的经血”。 黑发少年脸色爆红。 ――他连耳根都红了。 并非纯情。堂睦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禁欲的人,所以从几十年前、他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开始,他身边就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女伴。后来随着他身份、权力、财势的快速增长,身边的女伴也随之换得越来越勤快、质量越来越高。这两年虽然不如过去那样恣意奢靡,但三五不时的到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转一转还是有的。然而堂睦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跟另一个男性讨论这种话题。 太尴尬了。 尴尬稍微减退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触及隐秘的刺激和兴奋,堂睦忍不住往莫延身边又凑得近了些,低声问道:“那破瓜之年呢?这是什么意思?” “十六岁。” “什么嘛,这么普通。”堂睦失望地道。 莫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上次从乐加山回来后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突,当时堂睦跟他打得就跟生死仇敌一样――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两人还真是这种关系――从那以后两人就开始了“我看不见你”以及“谁先开口谁输”的赌气游戏,这一度让天一队的其他队员都很是担忧,试了各种办法来劝解这一对在他们眼中形影不离的“好友”。如今本体世界的这几个月对莫延来说,是在梦境世界中度过了许多年,也经历了非常多的事,当初对堂睦那般愤恨厌恶的心情也无法再回忆起来。之所以一直保持冷战的现状,一来是因为他决不会率先低头拉近关系,二来也是觉得现在堂睦的性格越来越毛躁鲁莽,为了自己的形象以及心情考虑,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所以当堂睦主动跟他说话还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时候,莫延真心觉得古怪,心想:【堂睦这家伙难道又添了一个健忘的症状还带着团结友爱的副作用?】 却不知堂睦也正想着:【莫延这家伙不是又小气又别扭又记仇吗?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一定有古怪!……不过既然你都已经示好了,那堂睦大爷……呸呸呸,伏地魔大爷就大方的原谅你吧!】 _……_……_……_……_……_……_……_……_罗锦灵蹙着新月般的娥眉,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再没什么能填上去的内容后,便拎着单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环视众人,思索着该怎么分派任务――因为这一次除灵罗锦灵是主力,所以她娇嗔痴缠齐上阵,终于拿下了指挥的位置。此时这个个子小小的女孩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高大威风,她努力地挺起胸昂着头,摆出一个很严肃很认真地态度来。 “谢岩学长,这里所有的中药材就拜托你了。购买的时候请务必仔细挑选,别混进了假冒伪劣的产品。年份不够和焙制火候不对的也不要。”罗锦灵率先问能力是治疗类、对中西医都颇有研究的谢岩。 谢岩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他还沉浸在心爱的笔记本被摧毁的悲痛之中,暂时没有心情说话。 “莫延,桃枝和柳枝交给你可以吗?”罗锦灵又转向第二个人。 莫延刚点了点头,堂睦就大叫起来:“不公平!为什么莫延的任务就这么轻松?桃树和柳树的话,别墅外面就有吧?那他不是伸手一摘就完成任务了?!” 罗锦灵扬扬下巴,道:“当然没有那么轻松。你以为本天师会随便拿根桃枝就当做法器吗?听好了,我要的桃枝和柳枝,都要是从千年以上树龄的树上折下来的!” “千年树龄?”顾阳咋舌,“晚上就要除灵了,一时三刻的,要找也来不及啊。” “不用找,兴谷市就有这么两棵树。”罗锦灵眯着眼睛,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道:“市中心的广场上有一颗一千零五十余年的柳树,还有东郊的净念寺后院有一颗一千两百年以上的桃树。这两棵树都被市民们视作兴谷的象征,有专人不分日夜的看守。一旦有人有破坏的举动,立刻便会有无数人冒出来见义勇为。而且据说这两颗树老成精,颇有些灵异,想要完全不惊动别人就完成任务,难度可是很高哦!” 这么一说,看似最简单的任务其实才是最难的。莫延泰然自若地道:“没问题,我会按时完成。” “然后嘛,”罗锦灵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堂睦身上,嘴角噙着一丝坏笑,“堂睦你……” “等等等等!”堂睦突然举手大喊道:“我和莫延一起!我们去摘树枝!他的任务难度太高了需要助手……” “我不需要。”莫延皱眉道。 “你需要!”堂睦瞪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道,又跟罗锦灵打哈哈:“呵呵呵,毕竟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不是吗?多一个人成功率就高一分啊……” 想起不久前才刚刚得罪了一回罗锦灵,堂睦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可不想被这个报复心重的丫头派去收集黑狗血、赤龙什么的。摘树枝最好!摘树枝最高!哪怕要面对两个千年老妖精他也要去摘树枝…… 罗锦灵瞅了他一眼,堂睦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抿嘴笑了笑,道:“行啊。你想去就去吧。” 她答应的这么痛快,堂睦一下就开始半信半疑,不由得怀疑这个任务当中会不会还有什么猫腻。但这是他自己要求的,现在想换也不可能了。于是堂睦心中的纠结都反映到脸上,一张俊脸皱的都变形了。 罗锦灵轻易放过堂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目前她还有一个更需要对付的敌人。只见罗锦灵笑眯眯地转向张玲玲,道:“那黑狗血和赤龙就拜托张小姐了……为了令尊的平安健康,张小姐一定会做好的,对不对?” 罗锦灵原以为,一个平时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哪怕对自己的父母是真孝顺,但要亲手弄这些污秽之物还是很难堪的。她原本是准备在张玲玲拒绝的时候揭穿她装纯伪善的真面目,好叫江元琛不被这个女孩儿哄了去。谁知张玲玲竟然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不禁让她感到极为挫败,像是蓄足力气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不郁闷。 _……_……_……_……_……_……_……_……_黄绿相间的出租车一个漂亮的摆尾,便停在了柳荫广场的路边。两个打扮的像个普通的旅行者、发色一红一黑的少年从车上下来,第一眼都是抬头去看广场中央的那颗柳树。 一般的垂柳最多长到十几二十米,但面前的这一棵身躯异常的庞大,目测高度足有十五层楼以上。它存活了千年以上,但并不显出老态,反而透漏着勃勃生机。狭长如指的柳叶苍翠欲滴,向四面伸展的树枝几乎笼罩了大半个广场,数不清的细长柔软的枝条随风飘舞,远远看去的时候宛如一团轻云薄雾笼在地上,近看就觉得好似遮天蔽日的滔天绿浪迎面扑来,有着夺人呼吸的力量。 此时还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几乎看不到阳光照射的痕迹,难怪这个地方要取名“柳荫广场”。广场里人很多,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小矮凳上下棋,有些男人女人在遛狗遛猫遛黄莺八哥金丝雀儿,有十几岁的孩子在滑旱冰、跳皮筋、练舞或者玩滑板,还有谈恋爱的、喂鸽子、卖气球零食之类做小生意的、用气枪射击气球或者摆套圈的、单纯散步的、练习养身操的……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奇异的是广场上人虽然多,却只觉得热闹,不显得杂乱,也不觉得喧嚣。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做不同事的人分割到了不同的区域,也让这里的所有人在玩闹说笑中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并且自觉地不去干扰到别人。 “看来真有些门道。”堂睦东张西望地观察着,怀疑地道:“这树不会真的成精了吧?” “要说微弱的意识,肯定是有的。但要说成精却未必。”莫延仰着头看了会儿后,下了判断,“最多就像一两岁的孩子一样,有基本的善恶意识和情绪,仅此而已。” 堂睦摩拳擦掌,兴冲冲地道:“我们怎么做?你有计划吗?” “摘就是了,只要别被这里的人注意就行。”莫延抽出自己的魔杖,手腕极快地动了两下,给自己加了一个忽视咒,从树上寻找着下手的目标。 “喂喂喂,”堂睦连忙阻止,“要是你摘的时候这里的人都被这棵树惊动了怎么办?” 莫延道:“如果有人……比如说刘菲菲,拔掉了你一根头发,你会跟她死磕到底并且闹得人尽皆知吗?” “那是必须的!”堂睦不假思索地道:“我要跟她不共戴天!” “好吧,我举例错误。”莫延无奈地道:“如果那个人换成江元琛呢?你也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啦,一根头发有什么好在意的?”堂睦理所当然地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还是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不会是拿给罗锦灵做个巫术娃娃来咒我吧?” “所以说,这棵树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莫延总结陈词,“它肯定不会在意一根树枝的去留,倒是有可能问问我们这么做的原因,所以我们刚动手就开打是不可能的。” “哦……原来如此。”堂睦摸着下巴道,忽然眉一挑,“哎,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莫延问。 堂睦幽幽地道:“你态度突然这么温和,我觉得很不对。” 莫延:“……” 第94章 最毒妇人心 月光初上,城市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从山上俯瞰,可以看到暗夜中无数璀璨的灯火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钻石,闪耀着夺人心魄的光芒。 在张家的别墅里却是一丝灯光也没有,七七四十九只白色蜡烛被点燃,跳跃的烛火将众人的脸映照得明明暗暗,凭空添了一分恐怖。 “咕咚。” 张章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在寂静中这声音响亮的刺耳。他缩了缩脖子,紧紧抓着手中的符纸,心里充满了想要从这地方拔腿逃离的欲望,但真要让他一个人离开或者待在别的房间,他又害怕的很。 罗锦灵列出的单子在下午时分就全部准备好了。但事实上被她用到的却不足单子上的三分之一,别的都被罗锦灵以“有备无患”的借口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不过没人为此感到诧异,在看到这姑娘差点儿把耳挖子都写到装备单子上的时候他们就明白她是在打什么主意了。其他人也都趁此机会补充了一下的装备,甚至步语还弄到了几把枪和不少的子弹,在在中国这种社会环境里,短短的几小时内就找到门路并且拿到这种危险物品,天一队里只有步语能够做到。 张泽强战战兢兢地躺在地板上,肥胖的身体抖的跟筛糠一样,冷汗片刻就湮湿了一大片地面。在这位张董事长的头顶和两肩处点着三炷香,他的额心贴着一张黄表纸,纸上用赤红色的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号。这张符纸很大,一直盖到了他的脖子处,随着他的呼吸符纸微微颤动。在他所躺的地板上,还用不知名的暗红色液体画着一个圆形的阵法,这让张泽强有种自己是供台上的祭品的感觉。 张玲玲和其母抱成一团,缩在看起来最可靠的凌冬晨身后。看着张泽强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躺在阵法中央,她们知道他怕极了,按理说根本不可能睡着才对,但不过片刻,他就开始打呼噜,显然睡得很熟。 张夫人抱着女儿,十指因为太用力而显得苍白干枯。张玲玲被她勒得很疼,但此时这种疼痛反而让人觉得安全,加上体谅到母亲为父亲担忧的心情,女孩默默地抱紧母亲,想用自己单薄的身体给她一些温暖和安慰。 她没有看到,张夫人此时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是担忧和害怕,女人姣好的脸庞扭曲着,像是厌憎,像是痛恨,又像是快意和嫉妒。卷翘纤长的睫毛下,乌黑的瞳孔缩得极小。她的眼神,并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倒像是从地狱幽冥中爬出来的恶鬼。 处在施法状态中的罗锦灵感觉最为灵敏,她敏锐的察觉到张夫人那尖锐强烈的恶意,不过这恶意既然不是针对天一队,她也就没有兴趣去理会。毕竟,这么一个全无能力的普通人,在她眼中就像小兔子一样的柔弱无害。 画在地上的阵法是一个显灵法阵,在其中的灵体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到。因此,张泽强睡着以后不过片刻,众人就见到一缕青黑色的轻烟从那只翡翠扳指上升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黑影往前飘了一小段,又停了下来,左右微微晃着,好像有些茫然无措。 贴在张董事长额头上的符纸可以屏蔽鬼混的视觉,但对人没有作用。因此便可以看到这黑影明明就站在目标身前,却晃晃悠悠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趁此机会,罗锦灵扬起手中用柳枝做的软鞭,狠狠一鞭抽在翡翠扳指上,同时大喝一声:“裂。” “喀喇”一声,翡翠扳指碎成几瓣,与此同时那黑影发出一声尖啸,像是痛到了极处,它仿若出膛的箭一般射向罗锦灵。罗锦灵不慌不忙,伸手从腰包里抓出一把糯米,扬手撒向黑影。随着“嗤嗤”的声音,黑影惨叫着后退,身上仿佛被糯米腐蚀了一样冒出黑烟。罗锦灵这一把糯米撒的极有技巧,黑影后退中不知不觉便远离了张泽强的身边,踉跄着退到了一个早就为她部好的陷阱中――刘菲菲嗖嗖嗖地扔出三枚桃木楔子,恰好呈正三角形把黑影困在其中,地板上还有用透明胶布贴着的赤龙压阵,顾阳捏着鼻子,一盆黑狗血兜头浇了下去。 “咿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宛如钢钉刮着玻璃的惨叫声,大股的黑烟腾起又迅速的消散。张玲玲突然听到耳边响起古怪地“咕咕”声,有种令人毛骨损然的意味。她偏头一看,见母亲死死盯着那黑影的方向,眼睛亮的吓人,控制不住地从嗓子里挤出这种怪异的笑声。女孩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突然感到这怀抱非但不能让她觉得温暖,反而如冰天雪窖一样的冷。她用双手怀抱住自己,努力把身体挪的离张夫人远了些。张夫人没有察觉到身边女孩的动静,她死死地抠着张玲玲的胳膊,咬紧牙关看着黑烟渐渐散开的地方。 桃木楔阵中,一个与之前黑影迥然不同的身影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女孩,臻首娥眉,杏眼明仁,窈窕婀娜,很是靓丽,长长的头发用丝带松松地挽着,身穿一条大红色的及膝长裙。如果不是她脸色苍白的如同刷了白粉一样,嘴唇乌青又满眼怨毒的话,走到街上的回头率绝对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女士都高。最明显的证据就是龙逍已经放松戒备,脸上习惯性地挂上了迷人的微笑。 罗锦灵不由得啧啧称奇,道:“看你的穿戴最多也不过才死了二十年,却能熬到现在都还没有魂飞魄散,比多少几百年的老鬼都有能耐。看来不光那个翡翠扳指是个滋养灵魂的宝贝,更重要的是你死的时机恰到好处,埋葬的地方也一定是极阴之地,最后还要死的很惨很冤,怨气护身保持魂魄不散,才能成就今天的厉鬼之身……真不容易啊!” 女鬼完全没有听到罗锦灵的话,或者说,重伤到几乎连魂体都保持不住的她已经不会关注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喃喃道:“泽强……泽强……泽强……” 没人注意到什么时候张泽强已经醒来并坐了起来,他扯下遮住面部的符纸,又惊异又痛苦地看着桃木楔阵中的女鬼。 “泽强……泽强……泽强……” 女鬼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呼唤声像是一把钳子,牢牢地钳着张泽强的喉咙,他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那个名字,那个女鬼的名字,就在他的喉间,他却喊不出来。 “泽强……泽强……泽强……泽……泽……” 张董事长突然泪如雨下,他疯狂地扑上去把桃木楔子全都拔了扔出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把裹住女鬼,他大哭着说:“蓉蓉……蓉蓉你别死……蓉蓉啊,我的蓉蓉啊……别离开我啊!蓉蓉……” 女鬼蓉蓉的身影越来越淡,现在谁也改变不了她即将魂飞魄散的事实。但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个干净而温柔的笑容,嘴唇轻轻动了动,却听不到在说什么。 _……_……_……_……_……_……_……_……_虽然这结果也许并不是张泽强想要的,但天一队按照委托人的要求完成了除灵任务确实不争的事实。因而这位张董事长如数支付了酬金后,连面都没露,就叫助理华正友送他们离开。 据华正友说,那位董事长一夜白头,憔悴至极,连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对,整天对着一张旧照片自言自语地说话。张玲玲守在父亲身边亲自照顾,眼睛都哭得肿了,也没有来送天一队的众人。倒是艳妆华服的张夫人出来跟他们招呼了几句,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受到这件事以及丈夫此时状态的影响。 据说,现在是张夫人代替丈夫管理着公司。 华正友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样,带着淡淡的不屑和嘲讽。 经此一事,众人也没了在兴谷市游玩的心情。于是凌冬晨包了一辆中型客车,众人直接乘车赶去元兆市进行下一个任务。隔着车窗,罗锦灵看着渐渐远去的别墅,仿佛能看到那个女人孤单地站在阳台上眺望的身影,不由得叹道:“元琛,张夫人好可怜啊!” 顾阳道:“是吗?我倒觉得张董事长和那个女鬼比较可怜。爱而不得,再相见时已是人鬼殊途不说,还把心爱的人当成了夺命的杀手,等到相认时立刻就要面临生死离别……啧啧啧,可叹!可悲!可恨哪……” “不是当作,在我们来之前,那个蓉蓉是真的想要杀了张泽强董事长,后来听出来他对自己的感情才释然了。”莫延冷哼道:“痴心女子负心汉,她自己都不争不怨了,有什么好可怜的?” “所以说嘛!”罗锦灵道:“张夫人眼睁睁的看着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不说过去肯定有过背叛,就是以后,活人怎么跟死人争?死去的那一个,必定会成为天上的明月光,心上的朱砂痣;她这个一直风雨同舟的夫人反而要靠边站了,难道不可怜?” “嘿,你们有所不知,事实比你们猜想的还要曲折离奇,简直可以搬上荧幕排个四十集的电视剧了。”终于被新的八卦恢复了活力的谢岩凑上来,拍着身边张章的头说:“这小子听到张氏夫妇的心音,才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白手起家的张董事长原本只是一个穷小子,虽然勤奋上进,但知识见识所限,也没多大成就。但他的朴实诚恳打动了当时的一位高官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张夫人。尽管双方父母都不大同意,但陷入热恋的两人很快就登记结婚。既成事实后,在岳家的帮助下,张泽强才慢慢做大,从工厂的一命普通员工成为了如今兴谷市的知名企业家。 后来,张夫人的父亲因病去世,他们家在政界的地位也大不如前。而那时候,他们的婚姻也陷入了七年之痒的阶段,张夫人因为一直无子,在张家父母面前也挺不直腰,常常以泪洗面,更没有心力维持他们的感情了。 事实上,那时候张夫人已经怀孕,只是因为时间太短还没有发现罢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将会拥有第一个孩子,夫妻、婆媳等关系也会变得融洽,就像许多其他的夫妇一样,并肩携手的走下去。但就在那时候,徐蓉出现了。她美丽,年轻,活泼,热情,她就像一道光一样闯入了张泽强的视线,并且满脑子浪漫思想的女孩很快就对有着“年轻有为”名声的张泽强产生了好感。比起家里肤色黯黄憔悴、总是在无休无止的抱怨争吵的妻子来说,张泽强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他出轨得理所当然。他没有看到的是,徐蓉是怎样拿着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和自己怀孕的检验报告向张夫人陈述,要求她放过张泽强,跟他离婚,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陷入仇恨和嫉妒中的女人是多么可怕。 彼时,张泽强身边的助手有一个是张夫人的表弟,对张夫人言听计从,而对张泽强这个姐夫却不太看得起。在张夫人的吩咐下,他把怀孕的徐蓉骗了出来下药迷昏,叫人轮j以后,把徐蓉塞进铁皮箱子里,活生生地埋在了如今他们这栋别墅的地基下方。直到死亡,徐蓉都对他的说法深信不疑:是张泽强想要甩了她才下了杀手。所以被扳指的力量唤醒后,她不找罪魁祸首,反而缠上了张泽强。 …… 众人听完后,不由得对那个看上去一点儿脾气也没有的张夫人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最毒妇人心有木有!真是太可怕了! 罗锦灵皱着眉道:“她也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婚姻……唔,归根到底还是那个出轨的臭男人不对!换我我就阉了他!” 在做的男士不由得感到下/身一凉,连忙挪的离她远了些,并充满同情的看了眼一无所觉的江元琛。 堂睦小声跟他感叹道:“兄弟,你真是不容易啊!” 江元琛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龙逍也转过身来道:“说真的,女人狠起来,可比男人狠多了。前两天我还见了这么一桩事。最近兴谷市除了这个除灵任务以外,不是还发布了一个寻找催眠或者通灵大师的任务吗?” “啊,我知道,开会的时候说过。好像任务资料很少对吧?”刘菲菲道。 龙逍点点头说:“对,就是那个。我一时好奇就跑去看了,结果发现是有个人家的女儿处于不明原因的昏迷中,到各大医院检查以后也没发现任何毛病,想到可能是什么人的特殊能力造成的,所以才在佣兵行会发布任务。” 凌冬晨摸着下巴道:“既然这样,也没什么不能启齿的内容,为什么不在任务资料上说明呢?” 龙逍故作神秘的一笑:“这自然是有原因的――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哎,别打别打,我说还不行吗?”他看着刘菲菲放下从车厢上拿的小锤头,夸张的摸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道:“原因就是,那个陷入昏迷的女孩不需要注射营养液或者葡萄糖,不需要进食,不需要喝水,不需要排泄,不需要按摩,但身体的生理机能依然完好,就好像睡着了一样,连脑电图都很平稳。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她就跟一个充气仿真娃娃没什么区别。” 莫延心里一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盯着龙逍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孩的父亲在想办法救她又不敢叫人知道她的真实情况的时候,她的继母偷偷联系了一家有人体实验前科的研究机构,把情况一说,人家当然很感兴趣啊。于是她把继女卖了个好价钱,还跟丈夫说是送到大医院人家有办法治疗。你知道,有这么好的一个实验体摆在面前,研究院当然不介意帮她撒个谎。他们准备了所有需要的证件资料,取得了女孩父亲的信任,估计就在今天要把人带走了。” 凌冬晨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问道:“你说的这个研究院,不会就是臭名昭著的沙东研究院吧?只有这个研究院做人体实验的恶名连普通人都知道。你明知道他们为了研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贯又是最怜香惜玉的性子,为什么不出手救人?她的继母既然偷偷联系的研究院,你又为什么这么清楚?” 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让众人有些不适应。但龙逍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样,道:“人家势大,我惹不起呗!沙东研究院可是隶属于新成立的九州佣兵行会,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哪敢得罪呢?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每个遇难的公主都有王子去拯救的……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那个打电话联系研究院的时候,我正好接了任务单子在他们家。虽然她很警惕还关上了门,但风自然会把她的声音送到我耳边。” 凌冬晨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辨别他话中的真伪。龙逍笑容不变地任由他审视。半晌后,凌冬晨一笑,道:“这就好……我还以为你是跟九州佣兵行会有关系呢!” “怎么可能?”龙逍失笑道。 “什么名字?”莫延突兀的问道。 “啊?什么?”龙逍对他这没头没尾的问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个女孩……”莫延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那个昏迷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龙逍看出他的严肃,不禁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答道:“她的名字特别有意思,叫为什么……”话音未落,一扇车窗哗地碎开,坐在前排的红发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搞什么啊?是认识的人吗?”龙逍撤消挡住玻璃碎片的风盾,耸耸肩对凌冬晨道:“看,拯救公主的王子殿下已经出发了。” 堂睦眯着眼睛,盯着远飞的一只灰色的大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玩味。 从来都冷静从容、仿佛没什么能让他动容的莫延突然变色,众人惊奇之下对那女孩的身份猜测纷纷,眨眼间就衍生出无数个版本。谢岩几次三番拿起笔来,但想到之前的惨痛教训,又犹豫不决,心中之挣扎痛苦,无法言说。 而离开的莫延对这些人的种种猜测全不关心,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响着那句话――“她的名字特别有意思,叫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微生茉!】 第95章 噩梦般的夜晚 霍瑜目送着白色的救护车越行越远,直到从十足路口转弯再也看不见,嘴角才微微一翘,流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 虽然这一片是高档别墅区,但霍瑜知道,不定那一扇窗户后面就有一双盯着她的眼睛。所以她的笑容一闪即逝,面上还是保持着担忧而憔悴的神情,捋了捋被封吹散的几缕碎发,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璀璨光芒。 霍瑜转身回到自家的别墅里,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宇站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之间,看着笑声越来越尖锐高亢的霍瑜,皱了皱眉,低声唤道:“妈。” 笑声戛然而止。 霍瑜僵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道:“一时兴奋,不小心就失态了。”她笑盈盈地看着儿子,道:“小宇,妈妈终于把那个碍眼的丫头除掉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用那种眼神看我们母子,再也没有人跟你抢微生家的家产了,高不高兴?” 萧宇看着她晕乎乎的表情,心知虽然母亲此时没有失态的大笑,但依然还是处在兴奋的不知所以的状态中。他不满地道:“你说的那个研究机构可靠吗?为了那一点钱就让微生茉脱出掌控,万一有一天她醒来回来了,把一切都告诉那个男人,怎么办?” 霍瑜微眯着眼睛,道:“儿子啊,你以为妈妈真的是为了那一点钱才把那个死丫头卖出去的吗?” “难道不是吗?”萧宇语气尖锐地反问。为了这件事他们母子在电话里已经争论两天了,但霍瑜始终没有给他确切的理由,并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雷厉风行的联系了那个研究机构,让他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点让萧宇极为不满。他恨只恨自己前两天为了学校那什么破比赛跑到了外地去,不然的话决不会让母亲做出这种后患无穷的决定来。 “呵呵……” 霍瑜笑了笑,蹬掉高跟鞋,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她啜饮了一口酒,才道:“那丫头……很诡异……诡异的很……”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又抿了一口酒,像是在说服萧宇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似的,很勉强地呵呵笑道:“我就是为了以绝后患,才把她卖到那家沙东研究院的啊……总而言之,进了那个研究院的实验体,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先例,放心吧。” 萧宇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神情,他咬了咬牙,以为霍瑜还是因为觉得他是个孩子而无视他的意见,气呼呼的回房间去了。 霍瑜晃着酒杯,微眯着眼睛,凝视着透明的水晶杯中那鲜红的酒液。 【就像血一样啊……】 她这样想着,忽然一股寒意仿佛从幽冥中降临一样笼罩了全身,她攥紧酒杯,窝到沙发里瑟瑟发抖,依然抵挡不住那种沁透骨髓的寒冷。 有些恐惧,她不愿让自己的儿子的知道,仅仅由她一个人来承受就足够了。 在微生茉突然昏迷以后,微生然急急忙忙地把女儿送到医院里,却怎么都检查不出昏迷的原因。准确的说,女孩的身体状况十分健康,比绝大数人都健康的多,根本没有现代人通常有的亚健康状态,但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最初的一段时间里,甚至连心跳都若有若无,越来越微弱,简直像随时可能会断气一样。 但就这样要死不活的摸样,她怎么就没有真的死了呢?! 霍瑜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狠厉,因为太过用力的咬紧牙关,导致脸部露出狰狞的纹路。 她当然不会就那么被动的等待治疗结果。微生然满世界的寻找名医,甚至都联系了一个所谓【第二世界】的朋友,据说在什么佣兵行会发布了任务单。那段时间,确实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门来,大多数都是些招摇撞骗之徒,但也有几个,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在渡过了最开始一段危险期之后,微生茉的状态又开始渐渐好转――谁见过这种不吃不喝不排泄还能红润健康地活着的“植物人”?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中受了诅咒的睡美人一样!霍瑜知道微生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既然在医院没有帮助,为了不让别人对女儿的异常太过瞩目,他就把微生茉接回了家,同时还通过那个朋友联系这方面的专家。霍瑜很担心,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能治好微生茉呢?更何况,看女孩如今越来越好转的状态,自己醒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霍瑜无法容忍这种可能性。 只要微生茉还在这个家里,那么她和她的儿子,就永远是仆人和跟班的身份。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能为了自己母子的将来做一个尝试呢?就像微生茉突然昏迷了一样,她就算突然死了,也不是太奇怪。 霍瑜偷偷关掉了女孩身上的维生装置。如今一天大多数时候家里只有她在,要做到这一点再简单不过。但到晚上在微生然回来之前,她又把装置打开,却发现微生茉毫无异常,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时候,霍瑜心中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她惶惶不安,心中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甚至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吃晚饭的时候,微生然看到女人忧心忡忡的面孔和眼下的青色,一向喜爱打扮的霍瑜此时鬓发散乱,也没有好好化妆,衣服皱皱巴巴的都没有注意。微生然突然被触动了。他的前妻,那个哪怕地震的时候从卧室里冲出来,也一定妆容整齐发丝半根不乱的齐瑶永远都不会露出这般模样来――这个样子当然不会好看,但却让他感受到一种阔别已久的温馨。他轻轻握住霍瑜的手,柔软的指腹感受到女人掌心粗糙的薄茧,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要就这样握着这只手,一生都这么走下去。 他说:“我们结婚吧。” 霍瑜愣住了。期盼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的话突然降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 萧宇嘴里含着米饭,也愣住了。他放下碗筷,面无表情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言不发。 半晌,霍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小……小茉……小茉她……” 看着女人不知所措的样子,微生茉心软的一塌糊涂,更有几分疼惜和心酸。他宽慰地笑笑,道:“小茉的话你不用担心。那孩子就是性子独了些,但从小就懂事听话。再说,她醒来后知道你这么关心她,一定会愿意接受你们的。”顿了顿,微生然握紧霍瑜的手,又道:“婚礼要等小茉醒了以后再办。明天,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 于是霍瑜的无名指上,终于戴上了代表着婚姻契约的钻戒。为了配合手形,钻石并不是很大,但却是无瑕级的钻石,大师级的设计,戴在手上,霍瑜有种整个人都拔高了一个档次的感觉。想想她前一次的婚姻,只有一枚在超市的金店柜台里买来的金戒指,这鲜明的对比让她下定了决心:这样的生活,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幸福,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从她手中再次夺走! 微生然在和霍瑜交换了戒指戴上后,像是终于放下了一直压着的心事和负担,第二天就病倒了。把微生然送进医院后的当天晚上,萧宇在外地参加篮球比赛,而霍瑜,终于可以放手实施自己一直以来的计划。 【小茉,为了爸爸和霍姨的幸福,请你干脆点的,去死吧。】 尽管偌大的别墅了并没有别人,但出于某种心虚或者说是恐惧的心理,霍瑜并没有开灯。她赤着脚,悄然无声地走进微生茉的卧室,看着放佛睡着了一样的女孩,狠了狠心,拿起枕头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微生茉的口鼻,死死捂住。 “噗!” ……像是刀割进肉里的声音,又像是手袋被捅破的声音。 疼痛迟缓地蔓延开来,刹那间席卷全身,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大量的流出,带走了所有的热量和力气。霍瑜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声音就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她后知后觉的低头,见几根白生生的东西从胸前捅了出来。 【像是……手指……】她在混沌中迟钝地想到。 又是“噗”地一声轻响,那只手抽了出去,霍瑜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倒下,先是撞在床上,接着又从床沿上滑了下去,仰躺在地上。 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用一只白嫩的手从背后捅穿了她左胸的人。 “小……茉……” 不,不对,不是微生茉。 霍瑜模模糊糊的看到,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少女,黑色的长发,黑色的长裙,在空中似乎无重力一般的漂浮着,对比显得面庞和手指愈发苍白。少女的身影是半透明的,俯视着她,就好像……好像死神一样…… 她伸出的右手上,还托着一个红色的、微微起伏的东西。 霍瑜的眼睛蓦地瞪大。 【那难道是……难道是……】 ――是她的心脏吗? 她突然感到胸腔处极为难受,虚无而空旷的难受,仿佛在那个空荡荡的地方,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霍瑜失去了意识。 _……_……_……_……_……_……_……_……_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霍瑜是被冻醒来的。 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揉着酸疼的腰和肩膀从地上爬起来,突然看到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微生茉,昨晚那噩梦般的一切又从记忆中浮了上来。 【是梦吗】 地上的枕头,和她赤足和衣躺在地板上的事实都在否认她自欺欺人的想法。少女光泽靓丽的睡颜又像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的谋杀。 霍瑜浑身颤抖起来。 她哆嗦着,把手缓缓按在胸口上…… 没有!没有心脏有力的震动!身体冰凉至极,似乎也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在地上被冻了一个晚上,更重要的是身体内部似乎一点热量也没有,呼出的气体都是冰凉的。 “啊啊啊啊――” 霍瑜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微生茉的房间。 ………… 冷静下来后,霍瑜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睡在那里的并不是普通的少女,是怪物!是魔鬼!是死神!她现在已经不再想怎么弄死微生茉了,她自己已经完了,被变成了一个没有心跳没有体温的怪物,唯一关心的就是怎么能把那个魔鬼送的远远地,避免儿子萧宇也受到牵连。她知道的,知道自己的儿子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只有死人才最保险。如果她不能尽快把微生茉送走,萧宇回来后就可能亲自动手,到那时……同样的厄运就会降临在她唯一的骨肉身上! 霍瑜振作起来,几经辗转,利用微生然那个朋友的路子,打听到了沙东研究院,并送上一大笔钱让他们带走微生茉,顺便还帮忙制造了一个小小的谎言。研究院又得钱又得人,查出是这种争家产一类老掉牙的话题也没怀疑有什么陷阱,自然是乐得答应。 于是在萧宇结束比赛回来的这一天,霍瑜终于把微生茉送上了研究院派来的专车,萧宇再怎么不满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既成的事实。霍瑜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一些。她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熟练地从手提包中摸出一个电暖宝抱在怀里,插上电源,感觉丝丝热量传递到冰冷的身体上。 身体的异常让霍瑜根本不敢去医院检查,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她所能做的,就是能瞒一天是一天,若真有一天被发现了,她的手提包里还有一包毒鼠强――就是死,她也不能让这件事干扰到儿子的正常生活。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想必微生然那个软心肠的男人,一定会替她照顾好留下来的独生子。唯一的问题就是,在此之间,她必须对微生茉的消失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仅仅是到疗养院治疗这个借口是不够的,总有一天,男人会发现无法探望也无法打听自己女儿的消息,到那时他们之间必然会爆发冲突。而如果微生然查处了真相,这个暴怒而伤心的父亲还会怜惜她们母子吗 一个阴暗的想法自然而然地滋生出来:如果……如果微生然也死了就好了……作为遗孀,她自然能接收他所有的遗产…… 想到微生然清隽的脸,温柔的笑容,还有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霍瑜不禁死死抠住自己的胳膊。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都是你女儿不好……都怪微生茉……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会……】 “滋滋滋――” 吊灯突然闪烁起来,室内忽明忽暗。霍瑜一抬头,便见窗外一个黑影突然用极快的速度扑了过来。 “哐啷!” 一声巨响中,窗户和实木的窗框同时碎裂,映入霍瑜眼帘的,是无数飞溅的玻璃片和飞扬的红色发丝,还听到一个蕴含着杀意和怒气的、冷冰冰的声音:“legilimens!”(摄魂取念) ………… 楼上在自己卧室里的萧宇躺在床上,皱眉想着微生茉的事,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一直大鸟朝自己家俯冲过来,刚爬起来要仔细看看,就听到了楼下窗户窗户破裂的声音,但却没有听到母亲霍瑜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穿上拖鞋下楼。 楼下,冷风从破裂的窗洞中呼呼地吹进来,霍瑜趴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无声无息。红酒的酒瓶也碎了,鲜红的液体流了满地,就像血一样,延伸到霍瑜身下。 萧宇身体晃了一下,他不敢去想那种最坏的可能性,颤抖着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妈?” 霍瑜的手指颤动了一下,接着□了一声,慢慢爬了起来。 萧宇不禁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快步走下来,问道:“妈,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没有大碍。”霍瑜揉着额头转过身来,问道:“小宇,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看到,萧宇的眼睛突然瞪得极大,似乎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他大张着嘴,嗓子如同锈掉的齿轮般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然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萧宇看到了什么呢?转过身霍瑜身上插满了玻璃碴子,脖子上豁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甚至能看到其中翻出的血肉组织和白色的骨头。这样的霍瑜却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还好,没有大碍。” _……_……_……_……_……_……_……_……_与此同时,在离这两人十多公里远的地方,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倒在路边,车体一侧有着深深的凹陷,似乎是经过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撞击。车灯垂死挣扎般闪烁着,汽油滴滴答答地漏下来。片刻后,随着轰然一声巨响,一团火焰炸开,吞噬了所有的痕迹。事后的调查中发现,车祸现场附近的摄像头在那一段时间里的录像只有一片雪花,爆炸燃烧后的车辆残骸中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但死者的身份、事故发生时车里还有什么人都没有查明,甚至连那辆救护车是哪家医院派出来的都不知道。 ――当然,这些只是普通警察调查得到的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微生出场了。 预告;微生独自在【死神】世界的经历。 第96章 初入尸魂界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最后有读者说没有看懂,解释一下:就是莫延通过摄魂取念的魔法从霍瑜的脑子里看到了带走微生茉的救护车的车牌和样子,由于愤怒于霍瑜所做的事,所以杀了她。但他不知道之前水无取走了霍瑜的心脏却把灵魂还束缚在身体里,所以霍瑜只是假死,之后又爬起来了。而莫延追上救护车,杀死了车上的人,带走了昏迷中的微生茉。就是这样。微生茉不很情愿地抱着那颗种子,深深感到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很白痴――白发苍苍,遍体鳞伤,还宝贝似地抱着一颗很巨大的、很像鸵鸟蛋的种子。然而那个自称是她的伪神格的少女,水无的眼神和态度都坚定地表示了不容拒绝以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为了你好”的含义,只能就这么离开了意识空间。 …… 噪杂的说话声和由于很多人的体温而升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微生茉一瞬间就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菜市场中。她不由得晃了一下,突然发现手里的那颗种子竟消失不见了。 “咦?”微生茉顿时感到紧张,以为在穿越时意识模糊的一瞬间掉下去了,连忙低头往地上找。这是水无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别担心,它在你的脖子上。】 微生茉伸手一摸,莫延给她做的蛋白石储物挂坠旁边,如同双生子一样依偎一颗同样大小的灰色种子,种子一端伸出两根细细的绿枝,柔软的缠在银链上。 微生茉松了一口气,莫名地感到很安心。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宽广的大厅里,周围大概有三四百人排成不太整齐的五个长队,吵吵嚷嚷的,有的在低声讨论,有的不管不顾的在哭,有的在跟周围的人打招呼,而有些人比较冷静,不过看起来都对周围的情况半知半解的样子。 微生茉站在右边第二队的末尾,转头四顾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裙摆微微一沉,低头便看到一个黑发微卷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抓着她的衣服,一脸要哭又不敢哭的表情,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一瞬间,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微生茉无法自控地想起了曾经那个叫做弥生满的小男孩,跟面前这孩子同样大小的年龄,连长相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却在小小年纪的时候,被丧尸感染变成半死不活之躯,承受了绝大多数人都不可承受之痛,最后更是以不死的生命换取了母亲的存活。 也许悲伤就和酒一样,需要经过窖藏和沉淀才会酝酿中足够的深度。当初在看到弥生满的尸体的时候,微生茉虽然觉得伤心惋惜,但心里其实也清楚,以弥生满的状态,死亡或许才是他唯一的归宿。然而如今回想起来,却感到一波一波的悲伤汹涌不息。若时光能够倒流,她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下弥生满母子,并且想办法把他们送到别的能够包容他们存在的世界生活。不为获得什么报答感谢,甚至不是为了自己的心安和此时的伤痛,只是因为弥生满小小年纪,就显露出的理智、沉着、善良、勇敢,以及非凡的包容心和忍耐力。这样的人的存在,哪怕还只是个孩子,也会成为周围的中心;哪怕他并没有做什么,也充满了正能量的感觉,使得周围的人会不自觉的去依靠他,信任他,帮助他,而他必然是竭尽所能不会辜负了这种信赖和帮助。 无数真幻世界中,有亿万生灵。而这芸芸众生中,这样的人,每少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愣神片刻后,微生茉蹲下来按住男孩的肩膀,柔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有些像弥生满的男孩似乎从她的动作中汲取了几分勇气,轻轻靠近了些许后,小声道:“我的名字叫千叶光,大姐姐呢?” “我叫……” 【微生,不要说出真名。】水无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慎重。 【怎么了?】 【你是神明,而且是执掌死亡的神明,不是战斗之神啊金钱之神啊这类的,如果被真幻世界的凡人知道了你的真名后又祈祷,会很麻烦的。】 微生茉追问:【有什么后果?会死吗?】 【不止如此。死亡之神的气息渗透到规则脆弱的真幻空间里,会破坏空间规则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生者不生,死者不死。活着的人类之间,会很容易激发彼此之间的杀意,可能会因为看了一眼或者骂了一句话就导致自相残杀,情况严重的话还会引起国家间的战争;至于死去的人,也有极大的可能会成为鬼魂留在世间或者变成活死人,不能正常的步入轮回,长此以往,怨灵和恶鬼会挤占得其他生物包括人类都没有生存空间的。】 【这么严重?】微生茉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听上去就是超级大反派的力量啊。】 【这都是因为你还没有觉醒,不能真正掌控自己力量的缘故。没有管束的力量破坏力自然要大一些。等你觉醒以后,除非你有意,否则凡人祈祷一亿次也没用。而你过去根本不管这些事,只是正常的引导生死轮回。也是因为这一点,曾经的死亡女神没有任何信徒,凡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你这个神明的存在。】 【是吗?那还好。】微生茉松了口气,又问道:【那我的本体世界呢?】 水无顿了顿,似乎对“本体世界”这个称呼接受不能,但还是很快答道:【那个没什么大碍。你过去在本体世界建立的羁绊很有限,基本就局限在几个人身上,等你回去以后可以渐渐淡化,或者等那些人百年之后死了也行。还有,对外称呼的时候最好还是改个别的名字――唔,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家伙了,有些麻烦。】 【那个家伙】自然指的就是莫延,光听着水无说话的语气,微生茉都能想象到少女的表情。她不由得笑了笑,本来因为回忆和这话题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问道:【那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呢?对了,这是哪儿?】 水无轻快的建议道:【取个日本名字好了――这里是地处日本的尸魂界,是死神和魂魄所居住的地方。现世死去的灵魂经过死神的魂葬以后就会来到这个空间生活,在尸魂界的魂魄死后又会在现世转生,就是这么一个类似中转站的地方。】 比起尸魂界的地位,微生茉更在意的是她提到的那个名词:【死神?这个世界的神明吗?】 【算不上。】意识空间里,水无曲腿背靠大树坐着,仰望着头顶郁郁苍苍的树叶,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最多只能算是一些初级的神――不,更确切的说,就是尸魂界的警察、军队、特种兵、医生、法师,还有下水道修理工之类的存在,总之就是一些有灵力的魂魄修炼了特殊的技能,然后分散到各行各业的工作中吧。不过其中有一部分,极少数的一部分,能力不可小觑。】 微生茉理解的点点头,道:【不管在哪个世界……哪怕是那些完全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世界,屹立在顶端的人物也都是很厉害的啊。如果可能,我也想学学看――这个世界里死神的特殊技能。】 【当然可以了。任何世界的力量你都没有学习和使用的障碍。】水无肯定的说。 “大姐姐?” 微生茉长时间没有回答,男孩扯了扯她的衣袖,疑惑地喊道。 微生茉回过神,想起男孩的问题,刚要回答,身边就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啊拉,boy别着急嘛!这位小姐肯定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要多回忆一会儿哦!”接着这个插话的青年又冲微生茉露齿一笑,一排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小姐不用担心啦!我遇到的死神跟我说过,刚刚魂葬的时候偶尔会因为精神混乱导致暂时失忆,不过很快就能回忆起来了。我叫三浦刚,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这个荣幸跟美丽的小姐一起喝杯茶?” 微生茉无语的看了一眼这个排在她们旁边队伍里的黑发青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死亡和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冲击一般。她摸摸千叶光的头,柔软的发丝和泛着水光的眼神让人的心也跟着温柔起来,这样小的孩子,不管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死亡,都让人感到惋惜。 “我叫吉田奈奈。”微生茉笑道,“请多指教。” 第97章 润林安 “吉田奈奈?多么美丽的名字啊!”三浦刚夸张地大叫道,一头染得金黄的头发也随着他脑袋上下摆动的动作而不停起伏,“嗯嗯,只有奈奈酱这么美丽的人才会有这么美丽的名字啊!奈奈酱看起来还在上高中啊?之前是哪里的人?我原来是在东京,东大新闻系!”他自豪的一笑,牙齿闪亮闪亮,见微生茉没有回答,又自顾自地说:“啊……奈奈酱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啊!了解了解,既然我们都已经死了,生前的一切就让它随着浮云散去吧。重要的是现在。ma~第一次见面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其实我真的是很好的人哦!爱好音乐、篮球、网球、游泳、爬山……” 微生茉冲着身边恨不得堵上耳朵的千叶光无奈地笑了笑,看似腼腆地在听三浦刚说话,其实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和水无的谈话中。 【学习死神能力最好的地方,就在真央灵术学院,从基础锻炼和文字开始都有专门的学习课程,而且只要有一定程度的灵力就可以报名,入学考试就是灵力测试,对于其它方面的能力和知识并不看重,因为如果需要的话在学院都可以学习。】 【但是距离今年学院录取的时间还有三个多月,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分配住宅区。流魂街总共划分为320个区,其中东西南北各有80个区,你现在所在的就是南区的分配区,由这一区的长老分配住所。要知道,数字越大的区域,离中央的瀞灵廷就越远,生活水平和治安也就越差。尸魂界中没有灵力的魂魄只要喝水就能生存,但在排名靠后的区域,连水都是稀有资源。】 说话间,原本排的很长的队伍渐渐缩短。微生茉看到在正对大门、靠墙的一侧原来摆着几张低矮的木桌,每个桌子上都摆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桌子后面坐着看起来就至少有一百五十岁的老人,再往后是十几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看样子是打杂的,在那些老人的支使下跑来跑去。在他们身后,靠墙放着的是一个占据了整整半面墙的木柜,这个木柜像是中草药店里的药柜一样分成很多个小格子,上面贴着1-80的标签。 奇怪的是,排队的这些魂魄都穿着很正常的现代服装:西装、长裙、t恤、牛仔裤、高跟鞋、跑鞋等等,但桌后的那些长老和跑腿的年轻人都穿着和服,看起来就像是到了日本古代的时候。同时这大厅的建筑样式还有摆设等都是几百年前的古老模样,没有一点现代化的设施。 轮到微生茉前面的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下颔有着一缕稀稀拉拉的胡子的长老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问道:“姓名?” “村上哲也。”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答道。 “年龄?” “43。” “死因?” “肺癌。” “饿吗?” “哦……哈啊?”中年男人衣服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山羊胡长老冷飕飕的一个眼神甩过来,男人打了个寒颤,小声答道:“还……还好吧,没觉着饿。” “嗯。”长老在一张纸上唰唰唰填上资料,头一扭对身后的年轻人说:“63区。” “嗨!”年轻人答道。快步走到木柜前,把一个标号“六十三”的抽屉拉开,摸出一个两根手指并起来大小的木牌,恭恭敬敬地递给老人。老人用一支细长的黑色的笔在上面刻下“村上哲也”四个字,然后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指张开,道:“手。” 中年男人傻愣愣的把手递出来,老人抓住他的手腕,用那支笔迅速地戳了一下,随着中年男人一生痛哼,指尖挤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老人按着他的手指把那滴血珠抹在他的名字上,四个字闪了闪,好像吸收了血液一样,从黑色变成了暗红色。接着长老把一张画着些抽象线条的纸和木牌丢给他,道:“带上地图和名牌,三个月之内到63区报到。过期不至的按叛逃罪处理,流放80区。”说完后长老摆摆手,不耐烦的示意他离开,喊道:“下一个。” 中年男人看着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抓着木牌和地图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看样子很希望有个人能亲切热情地再跟他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而长老已经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微生茉身上。 对于这些在尸魂界已经生活了几百年、见过无数魂魄的长老们来说,一个新死的魂魄,除非是年龄太小的孩子,否则有没有灵力往往从表面就能看出来,询问肚子饿不饿一类的问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管理着魂魄分配区域的长老都跟瀞灵廷各个贵族世家、中央四十六室的贤者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把看中的有潜力的魂魄分到关系亲近的贵族管理下,是惯常的做法。如果有潜力却没有拉拢的可能性,就分配到排名70以后的区域中,宁愿毁了他们也不会推给别的势力。当然,也有一些人从残酷的生存环境中搏杀出来,比如更木剑八。 山羊胡长老审视着微生茉眼中的神采,皮肤上的光泽,比其他魂魄更自然更有力的动作,还有给小有灵力的他带来的压迫感…… 【新来的魂魄就有这种程度的灵力……将来至少能占据前五席的席位……不,成长为队长级都有可能……】 长老枯瘦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声音异常柔和地道:“小姑娘,别害怕,先说一说你的姓名、年龄、死因这些资料吧。” “嗯。”微生茉估摸出几分这种亲切态度背后的意味,点点头,道:“我叫吉田奈奈,十六岁,死因是……”她眨眨眼睛,道:“车祸。” 长老摸摸胡子,对微生茉柔顺的态度很满意。更具体的试探拉拢当然不是由他在这大厅中进行,周围其他势力的长老们的耳朵都已经朝这边竖着了。因此山羊胡长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填完资料后直接对身后的青年说:“润林安。” 青年一愣。【润林安】是1区的官方名称,也是流魂街里条件最好的区域,新来的魂魄被分配到润林安的几率连千分之一都没有,准确的说前五区的分配几率都非常低,这一片的居民的来源主要是落魄的贵族,瀞灵廷内的中下级死神,生活条件不富裕的官员,贵族麾下有微弱灵力的得力附庸,以及其他区花了极大代价搬迁过来的有钱人。 “愣着干什么?动作麻利点!”长老看他磨磨蹭蹭地样子,怒声喝骂道。 “嗨!”青年立刻双腿一并,大声应道。然后立刻跑出从最上面打开了1区的抽屉,抽出一张紫黑色的木牌跑回来,好奇的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微生茉。 长老没功夫搭理他,在木牌上刻下“吉田奈奈”四个字,看着微生茉扎破手指,将血抹上去后,又道:“小姑娘啊,到了尸魂界以后,现世的家人和朋友很少能聚集到一起的,独自一个人流浪的话会非常艰难,所以大家都是在各自的地区组成家庭。正好我认识的一个贵族就想收养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去跟他们一起生活?” “唔……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呢?”微生茉一副有些疑虑的样子问。 “安心安心,对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原来的妻子和女儿都生病去世了,所以才想收养一个女孩。”长老耐心地道:“虽然只是下级贵族的身份,但家庭条件非常宽裕,如果你将来想要成为死神的话,报名真央灵术学院的时候有贵族的身份也会方便很多。将来的工作啊婚姻什么的,各种各样的事上都有便利呢!” “这样的话自然很好啦,只是……”微生茉露出挣扎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千叶光。男孩也用依恋的眼神看着她,紧紧抓着微生茉的手。 山羊胡长老眯着眼睛打量着男孩,千叶光在他冷厉的眼神下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躲到微生茉身后。而老人微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千叶光虽然年纪还小,但似乎也有几分潜力,就是自然分配的话也能分到二十以内的区域。更何况一个有弱点有感情的人总比无情冷酷的人更容易掌控。于是他微笑着答应微生茉可以把千叶光一块儿带过去看看,就算不能同时收养也可以安排在附近的人家,随时都能去看望照顾。给男孩登记资料和发了名牌以后,又吩咐他身后的青年——小野寺将之带他们去那位贵族家。 微生茉两人跟被分到四十四区的三浦刚告别。分配区域这么远,青年遗憾的几乎要大哭一场。离开大厅以后,不过十几分钟就走到了润林安区域。这一区域有着整齐而干净的街道,道路由平滑方正的石块铺成,街道两侧店铺都是铺瓦的低矮平房,但隔着高高围起的院墙,有时可以看到几十米高的树木和数层的阁楼。 街道上的人就像那些长老一样,都穿着旧时代的和服和木屐,男人也大多梳着发髻,这个尸魂界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现世现代化的影响,一切都维持着几百年前的生活状态。看着她们两人的服饰,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分配来的魂魄,惊讶之情比带路的小野寺将之更甚,几乎是正大光明的打量着两人窃窃私语。 幸好小野寺将之没有直接探寻别人隐私的欲望,而是用最平铺直叙的语言介绍了一下尸魂界的概况,如死神、真央灵术学院、护廷十三队、王族和四大贵族等等,并说明把他们两人都分到润林安都多么罕见多么不可思议的事,隐晦地点出他们应该对相泽长老(山羊胡子)抱有怎样的感激之情。 于是微生茉就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如果是原来的她,那绝不会有这种交流的情商,但经过许多次穿越后,渐渐也就了解了在这种社交语言。再说她也确实是要感谢那位长老的特殊照顾的,否则千叶光绝对会被分到别的区去。 也许是移情作用,对这个孩子,她总抱有几分怜惜和看顾的心理。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到了目的地——那个下级贵族的宅邸。 第98章 笠间宅 将要收养微生茉的这位贵族宅邸的名牌上写着“笠间”两字,两扇木门上刻着大概是家徽一类的圆形图案。高大的院墙上已经有好些墙皮剥落了,显出几分颓败的气息。 小野寺将之叩门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木门吱吱嘎嘎地被打开了,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看到小野寺三人,眼中闪过了然。小野寺将之上前道:“伊东先生,这位就是长老推荐来的吉田奈奈小姐。这个孩子是吉田桑的弟弟。”接着又转身对微生茉道:“吉田桑,这一位是您未来的父亲――笠间大人的管家,伊东真治先生。” 伊东真治对微生茉鞠躬道:“欢迎回家,小姐。家主大人一直期待着您的到来。” “哦……您好。”微生茉被他的态度惊了一下,还没有经过那位“家主大人”同意,这位管家就好像直接把她当成了这个家的正式主人一样,这种态度真的没问题吗? 小野寺将之似乎对伊东真治的态度完全没有意外。把微生茉带到笠间宅,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因此直接向两人告别,顺便还恭祝了笠间大人身体健康。而伊东真治则直接引微生茉和千叶光去见那位笠间大人。 笠间宅是传统的日式木制建筑,从那高大的院墙、幽深的格局和极大的占地面积来看,这个家族曾经一定很是繁荣。但如今却如同它的外墙一样,处处都流露着日暮西山的气息。很多地方都因为长久没有精心打理而显得破败了,丫鬟仆役们的住处也大多空置着。从微生茉的眼光来看,这栋宅子实在算不上多么华丽,但其壮观与豪奢与周围的民居比起来,那简直是云泥之别。最为特别的是,这是一个绿意盎然的宅院――几百上千年的树木比比皆是,铺路的石块之间和台阶上爬满苔藓,纤细的草叶顽强地从缝隙中探出头来,潺潺的水流顺着竹管流下,积满水的竹笕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一路走来,微生茉看到只有少数商铺和民居中有些低矮的树木和花卉,街道上也不像现世一样有绿色植物处处点缀。微生茉猜测这是因为在尸魂界水的珍贵程度远胜过现世。毕竟,这里的许多魂魄唯一赖以生存的就是清水。而她也问过了水无,确认在尸魂界并没有江河湖海,为魂魄提供饮水的除了降雨外,就只有地下采集,而排名越靠后的地区就越难以采出水来。在这种情况下,还拿珍贵的饮水来浇灌树木真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这些植物的欣欣向荣与那些木制建筑的颓败简直截然相反,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才让那位家主宁愿把金钱和资源都花费在这些没有实际作用的植物上,也不愿多雇几个人来打理宅院。 而在打量着宅院的同时,微生茉也在观察伊东真治。这位管家先生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到五十这个区间,具体多少却从外貌上看不出来。栗色的发过肩,在脑后扎成一小束,细眉长眼,下睫毛深黑浓密,很是显眼。五官深邃,没有留胡子,这个外貌放在现世也是能让许多小女生尖叫的。身姿挺拔,有些像经过训练的士兵,但很有些冷漠,虽然一见面就表明了欢迎的态度,但微生茉明显感到他并不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 从微生茉的角度来说,此时的她处于从穿越以来灵魂最虚弱的状态,虽然此时身体表现上并没有意识空间里那样恐怖的伤痕,但灵魂还是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每行一步,都牵扯着身上无数的伤口,宛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痛的都麻木了。但与此同时,也能察觉到无数丝丝缕缕、如凉风一样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身上,这些灵气像头发丝飘落一样微弱又轻柔,并没有被周围的人察觉,却能够确确实实地修补着灵魂上的创伤,也纾解了身体上的疼痛。只不过杯水车薪,这样的灵力想要让她完全恢复,也许十年都不够。 微生茉清楚自己现在的战斗力绝对在标准线以下。没有足够的力量作为支撑,她所学习过的战斗技巧也很难有施展的余地。有着前女神记忆的水无可以尽情的鄙视这个空间的死神,而虚弱的她却并不能。储物挂坠中有些枪支和魔法用具,只是这种武器对魂魄有没有作用都不好说,她自然也不敢贸然尝试。 因此,在身体恢复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前,她需要这么一个稳定的、和平的修养环境。 但有时候,贵族家的后院是比深山老林里的虎豹、穷凶极恶的强盗还要危险的所在。在收养关系确定之前,她要先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确认一下那位笠间大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及,这种突兀的、收养关系的来由――虽然它看上去是充满善意的、甜美的果实。 ……………… 在这种贵族大宅中,最重要的人往往都住在最深的地方。于是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层层纸门,微生茉才终于见到了“笠间大人”。 男人应该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身着正装跪坐在榻榻米上,及腰的银色长发用蓝色发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长相柔美,偏于中性,有一双不笑也含情的桃花眼。肤色苍白,身体似乎不是很健康,甚至有几分柔弱之感。然而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想必都不会关注这些细枝末节,而是先注意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大海一般的蓝色,深邃而明亮,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充满对未来的期许和希望,又像是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样有着大海般的温柔和包容。被他这样默默注视着,再多的浮躁和怀疑都会沉淀下来,平静安宁的气息萦绕在他身边,不知不觉间就影响了周围的人。 这是一个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和表情,就能让别人信任的男人。 同时,这双眼睛也是除了天性以外,还要有时光和苦难才能打磨出的绝世瑰宝。微生茉很清楚,不管她曾经有多么显赫的身份,不管她的经历有多么离奇复杂,目前的她,还完全不具备这样的气度。 于是她信服了一半,跪坐下来,懵懂的千叶光有样学样地跪坐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敏锐地察觉到,对面的人对他们是充满善意的。 “奈奈酱,小光……我这样叫你们可以吗?”笠间含笑道。 千叶光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不说话。微生茉答道:“不胜荣幸。” “不用这么拘谨,毕竟,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笠间的语气非常温和,有着天生的抚慰人心的力量。他说:“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对于收养你们这件事,我感到很高兴。” “抱歉。您是说……我们?”微生茉迟疑地问,她知道那位长老的意思其实是把千叶光安排到别的人家照顾的,虽然说那样也不一定就不好,但毕竟不能看顾周全。 “当然。”笠间点了点头,“为了成就自己的家庭而去拆散他人的血脉这种事,我并不认同……所以不用担心,你们姐弟不会因此分开。” 微生茉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喜色,没有分辨她和千叶光其实并非血脉亲人,而是认真地行了一礼,道:“感谢您肯收留我们两人,笠间大人。” “呵呵。”笠间轻笑几声,道:“奈奈酱,你该称呼我为父亲。” 微生茉犹豫了一下,她有自己的生身父亲,还有一个据说是创造了她的叫罕古的父神。而且笠间看上去实在年轻,好似才刚刚二十出头的模样。 看出她的犹豫,笠间又道:“没关系,慢慢适应就好。首先要说明一下,我姓笠间,单名泉,已经一百七十岁了哦!” “啊?”微生茉瞪大眼睛,怎么也看不出笠间泉的年龄竟然有这么大。而一直不敢说话的千叶光也张大嘴巴,几乎能塞个鸡蛋进去。 笠间泉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道:“尸魂界的魂魄变老的速度比现世要缓慢许多,灵力越高越是如此。据说护廷十三队的总队长大人至少有两千多岁呢!” 微生茉却没有露出笠间泉期待的那种神色,只能说,数字太大,反而产生了“啊,不过如此”的反效果。倒是千叶光很给面子,下巴几乎要掉地上了,但实际神情很茫然,他根本理解不了活了两千岁是什么概念,反正就是“好厉害好厉害”的感觉。 这时纸门被拉开,伊东真治走进来道:“大人,晚餐也准备好了,小姐和少爷的房间也已经收拾妥当。” 笠间泉点点头,道:“辛苦你了。”转向微生茉两人道:“你们两人刚刚来到尸魂界,要了解的东西很多,不急于一时。现在,我想你们最需要的是好好地吃顿饭,再睡一觉。如果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跟真治说。” “是。”微生茉哦拉着千叶光站起来,看笠间泉没有动身的意思,不禁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贸然发问。倒是千叶光,走了两步后,忽然转身用糯糯的声音问道:“父亲大人,您不去吃饭吗?” 笠间泉笑道:“小光,成年人吃的饭和小孩子是不一样的哦!我有单独的晚饭,不与你们一起。” “哦。” 千叶光失望地道。不过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眷恋不舍,但并没有纠缠,乖乖地跟着伊东真治和微生茉离开。在他们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笠间泉忽然开口道:“不要害怕,奈奈酱,小光。”两人回头惊讶地看着他,他顿了顿,又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管以前经历过什么,都已经再也不能伤害到你们。相信我,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他缓慢地,加强语气又说了一遍:“不要害怕。” 微生茉一怔。千叶光却顿时红了眼睛,他吸吸鼻子,竭尽全力没有哭出来,用力点了点头道:“嗯。” 刹那间微生茉明白了。他们是刚到尸魂界的魂魄,按照一般的理解,就是在现世才死去不久,可能有着或者可怕或者悲伤的经历。如果死后没有被死神及时发现魂葬,那就会作为游魂在现世游荡一段时间,经历更多的痛苦。微生茉直接穿越而来,没有体验过那种悲苦,但看千叶光这么小的年纪,和因为这一句话而激动到几乎不能言语的样子,微生茉都有些不敢去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来到尸魂界的。 “我知道了。”微生茉鞠了一躬,道:“谢谢您……笠间大人。” 笠间泉点点头,温柔地道:“去吃饭吧。” “是。” 微生茉带着千叶光出门时,便见门边跪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佣,她托着一个木制的放行托盘,托盘里只放着一碗粥、一只勺子、一杯水和一碟蜜饯。微生茉扫了一眼,目光微微一凝。 那碗里的粥是绿色的粘稠状物质,散发着古怪难闻的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那不是粥,是一碗药。 第99章 背景资料 转眼间,微生茉到笠间家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借由水无和笠间泉、伊东真治等人的介绍,大致弄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和将要面对的问题。 尸魂界包括位于中央的由贵族和死神所居住的瀞灵廷,和环绕瀞灵廷的其他魂魄所居住的流魂街两部分。没有灵力的魂魄被称为整,只能在流魂街生活,虽然一开始分配了住宅区,但如果付出足够的代价的话,就可以搬到别的区居住。而若想要进入中心的静灵庭,就只有一种方法——成为死神。 所谓死神,主要是指尸魂界护卫部队——护廷十三队的队员。这些死神随着所属番队的不同而从事着不同的职务,比如四番队负责紧急救治以及日常医疗保健工作,五番队负责支援在现世杀虚遇到麻烦的死神和见习死神等。但所有死神最初学习的技能,都是为了斩杀虚而训练,然后才会随着各自天赋的不同而侧重不同的方面。而那种被称为“虚”的生物,是由现世的魂魄堕落而来,由于内心的空虚会不断吞噬灵魂和彼此吞噬,是死神最主要的敌人。 成为死神又有两种方法:一是由王族或者贵族推荐给护廷十三队某番队队长,经过考核合格以后直接进入番队;二是进入真央灵术院学习并毕业,也可以成为死神。千年来随着真央灵术院发展的越来越完善,影响力越来越大,选择第一种方式成为的死神的人已经很少了。毕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只有具有真央毕业生身份的死神才是真正的死神。经由贵族推荐成为死神的人除非有极大的功绩,否则很难得到认可。 因此,笠间泉虽然有推荐的资格,但还是建议微生茉先到真央灵术院学习。毕竟,真央灵术院有着最完善的课程,最先进的设备,以及最规范的培养方式,在学校结交的同级生未来也往往会成为很大的助力。笠间泉一方面让伊东真治教导微生茉尸魂界的基本礼仪和常识,一方面也会抽时间亲自跟微生茉说说保护尸魂界安全的护廷十三队,以及各个贵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以免她将来到了学院吃亏。他身体不好,每天最多只能上半个时辰的课,基本都是在轻松的聊天和茶话会中把知识在不知不觉中就灌输进去。 微生茉了解到,笠间泉曾经也是出身流魂街的死神,因为灵力强大,战斗意识和为人处事方面都出类拔萃,在真央学习期间就被前代笠间家家主收为养子。在尸魂界,灵力越强的死神生育后代就越困难,因而前代笠间家主无后,临终前将这个家族交给了唯一的养子笠间泉。 笠间泉继任家主后不就,尸魂界就发生了一场改变护廷十三队格局的大地震,许多灵压和能力奇奇怪怪的虚突然冒出来,还发生了魂魄和死神的消失事件,八名队长副队长莫名其妙就虚化了。身为二番队队长、隐秘机动总司令、第一分队刑军总括军团长、四枫院家第22代家主等诸多头衔的四枫院夜一和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救出被裁决死刑的八人,一起逃亡现世。彼时,笠间泉也在一场战斗中受到了无法治愈的重伤,从此失去了死神的资格,离开了二番队。之后,以四枫院夜一的违法叛逃为借口,群龙无首的四枫院家族被频频打压,一直追随四枫院家族的笠间家也不例外,在艰难挣扎中逐渐没落下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为尸魂界最古老的四大贵族之一、人称“天赐兵装番”的四枫院家最终还是在家族耆老的指挥下挺了过去,并迅速整合力量开始反击。笠间家曾经被夺走的店铺和财富也重新归还,在笠间泉和伊东真治的精心打理下逐渐起复。 微生茉听得出来,笠间泉的讲述中,表面上虽有着对那个四枫院夜一的怨言,但更多的是敬爱和崇拜,甚至还有几分憧憬,几分心动。那个苦逼的不得不为不负责任的家主买单的四枫院家,也完全没有另外推举新家主的意思。让微生茉也不禁好奇起来: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让这些算是被她抛下的人依然坚定不移的维护她、相信她,等候她重新归来? 笠间泉没有讲到的部分,微生茉也有猜测:起起落落中,劳心劳力的笠间泉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可能对家族管理将要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为了那个不可能属于他的憧憬,他百多年如一日的守候和等待,甚至不愿娶妻生子,宁愿把家产都交给一个全无关系的陌生人。他向那位附庸四枫院家族的分配住宅区的长老提出收养的要求,很大一部分动机就是为了替四枫院家族拉拢和培养人才。 尽管猜到了这些,但微生茉并没有气愤于笠间泉的动机不纯——她自己也是动机不纯呢,有什么资格去怨愤同样作为的别人?更何况,如果她足够强,那么就没有任何人任何家族能约束她,就连这个世界都不能;如果她不够强,那么就会不得不依附于别人,既然如此,依附于听起来很不错的四枫院家说不定还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呢! 因此微生茉一边努力吸收灵力治疗伤势,一边按照笠间泉的安排学习各种知识。不知是因为习惯了疼痛还是伤势有所好转,这些时日行动时那种千刀万剐般的痛感减轻了很多,只是精神力还完全不能动用。 而千叶光这段时间黏上了笠间泉,跟个小尾巴似的整天拽着他的衣角、迈着小步子跟在他身后,起初自闭胆小的男孩也开朗了很多,还学着认了不少字。不过因为他年纪还小的缘故,笠间泉除了习字和偶尔跟他讲讲尸魂界的历史故事以外,并没有安排太有难度的课程,由着他的性子,绘画、音乐、下棋之类乱七八糟地学了一些,基本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真央灵术学院的招生时间,也已经快要到了。 第100章 真央灵术院 真央灵术学院的考试一如预料之中的简单,仅仅只是灵力强弱的测试而已,不过测试灵力的工具并非是微生茉以为的灵力球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台银白色的、非常现代化的仪器,外观看上去很像理发店里的陶瓷烫机。 微生茉本来在测试前还感到有些紧张,她以为自己没有灵力的——在这个魂魄的世界里,微生茉并没有借助任何人的躯壳,而是直接以自己的灵魂出现。结果测试的数据高到几乎爆表,负责测试的老师捂着脸大喊:“这不可能!副队长级别的灵力……区区一个新生而已,怎么可能……” 理所当然的变得一片哗然。 即便是在报名测试的新生当中,也很少有人不明白所谓“副队长级别”的灵力意味着什么:真央传说中的天才少年——日番谷冬狮郎,那个以少年稚龄之身刚进入护廷十三队便担任第三席官职位、据说已经被内定为十番队次任队长的天才,在初次测量灵力时也是这个级别。 “骗人的吧?” “难道在日番谷冬狮郎之后真央又要出现一个千年不遇的天才?” “测试器出问题了吧?” “难以置信……” “喂,你听到了吗?她的灵力是副队长级别……” “据说才刚到尸魂界……不到三个月的魂魄……” “未来的队长大人啊……尸魂界最顶端的十三人之一……” “哼。天才不天才的还两说呢!灵力又不能代表一切……谁知道能不能成长起来呢!” “不知道护廷十三队会不会提前招人……” 喧哗声中,微生茉默默捂住额头,叹了口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实力大损的现在,她从未打算这么出风头,只要能以一个还算看得过眼的成绩进入真央就足够了。但测试之前她并不知道,所谓的灵力竟然跟她修复真幻世界时使用的力量很相似——按照水无的说法,那是她的神力——尽管这种力量比起以前来微弱了很多,但毕竟是属于神明的力量,被侦查的一瞬间就以一个极为可观的数字引起了轰动。 低调什么的,扮猪吃老虎什么的,悄然养伤什么的,都已经随风而去了…… _……_……【一个月过后的分割线】……_……_……_ 超出一般的灵力带来的,必然是超出一般的人气。 刚刚入学的一段时间里,微生茉无论走到哪里,各种窃窃私语和偷窥的视线都如影随形的跟着她,羡慕的,恶意的,嫉妒的,好奇的……无数复杂的情绪伴随着各种试探,让微生茉烦不胜烦,她原本就不是很擅长应付这些,于是短短几天中,“笠间奈奈清高孤傲、不近人情”的说法就传遍了真央,并且迅速向瀞灵廷扩散。 在真央测试灵力后,微生茉终于被笠间泉正式收养,姓氏也从“吉田”改为“笠间”。而千叶光在私下的测量中,发现灵力不过平平,虽然他现在还小,未来也许还有成长的空间,但目前却不具备冠以贵族姓氏的资格。因此笠间泉虽然同样收养了这个孩子,却保留了他的姓氏,这样既没有继承笠间家财产和声望的权利,也没有为笠间家付出的义务,很难说是好是坏。 真央的课程跟微生茉想象的有些不同,并不全都是为了培养死神而服务,倒是跟现世有些相似,同样有语言、算学(学习数学和基本的物理知识)、社会(包含了历史、地理和思想培养等内容),还有死神四种基本战斗方法的修行:白打、鬼道、斩击、瞬步,这些课程是每个真央学生的必修科目。除此之外,便是五花八门的选修课:家政、茶道、插花、绘画、医疗、建筑、缝纫、烹饪、音乐、法律、维修、古代语言等等,总共有近两百多门选修课。而从真央毕业的条件就是七门必修课全部及格,对选修课没有任何要求,哪怕一门都不修也可以。当然,为了爱好休闲也好,为了提高自身素质也好,或者单纯是为了给自己的形象镀金也好,真央的学生多多少少会选择几门感兴趣的选修科目来修习。 或许是因为死神寿命都很漫长的缘故,真央的课程安排时间很宽松,跟现世的紧迫和匆忙截然不同。在真央,每天上午有三门课,每门课一个小时,这是必修科目的学习时间。下午则上选修课或者由学生自由安排。语言、算学、社会这三门课在能够容纳几百人的阶梯教室中上课,而死神四大项修行则是分成了二三十人的小班,至于选修课,则是根据人数和科目的不同而不同。 被真央灵术院录取的学生,刚入学的时候都会得到学院免费发放的制服,女生上白下红,男生上白下蓝,学生在学院学习期间都必须穿制服。这一规定最初或许是为了消除贫富贵贱的差别,但显然,一套衣服是不能抹除人们的阶级观念的。大贵族、上级贵族、下级贵族、贫民,在学院中一样也是等级鲜明。微生茉虽然只是出身流魂街的、下级贵族的养女,但笠间家是依附着四大贵族之一的四枫院家,而且关系一向极好,微生茉自身的灵力又强大,一般也没人敢轻易欺负她。 新生入学的第一个月是集中训练阶段,任何人不得无故离校。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微生茉刚一走出校门,便见千叶光像是一颗小炮弹一样冲到了她身边,抱着她的腿糯糯地连声喊道:“姐姐姐姐姐姐!” “小光,好久不见。”微生茉摸摸男孩软软的卷发,看到他活力充沛的样子,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姐姐,我好想你哦!”千叶光仰头看着她,露出委屈又喜悦的神情,可爱极了。 “姐姐也很想你。”微生茉伸手丈量了一下,道:“一段时间没见,小光好像长高了啊!” “真的吗真的吗?”千叶光立刻就兴奋起来,使劲仰着头往上看,好像这样就能看到自己长高了的那部分个子似的。 “这孩子也奇怪。在家的时候倒是不缠你,可一旦见不着了,就天天跟我念叨,念得我头都大了一圈。”笠间泉一边慢悠悠的走过来一边含笑道,伊东真治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 微生茉忙站起来,行礼道:“笠间大人,好久不见。您怎么也来了?身体还好吗?” “放心放心,哪就到了连门都不能出的地步?”笠间泉笑眯眯地说,“上次医疗队的死神还跟我说,多走走对身体好呢。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微生茉一怔,接着看到笠间泉温暖的眼眸,不由地应道:“是。” “学校生活还习惯吗?”笠间泉手拢在袖子里,边走边道。 “嗯,还好。” “吃食和住宿都不比家里,要多忍耐一下了。有什么想吃的,就提前告诉真治,让他给你准备好。”笠间泉带着促狭的神情朝伊东真治努努嘴,笑道:“反正他整天都闲得很。” 伊东真治面无表情,跟没听见一样。实际上笠间泉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家里的产业基本上都是伊东真治在打理,还要管理宅子里所有的仆人,照顾笠间泉的身体,教导千叶光的学业,这个家里最忙的人就是他了,而最悠闲的非笠间泉莫属。 微生茉忍不住笑了笑,眉眼弯弯地道:“我没那么挑剔,学校里吃得好,住得好,不用特意再准备什么。”确实如此,真央作为尸魂界唯一的死神培养基地,各方面的设施和条件都是一流的。而且在校长山本总队长的威名下,也没人敢把手伸进真央克扣经费或者以次充好。 “那就好。”笠间泉点点头,他曾经也是真央的学生,这些事情自然都清楚,又道:“以你的灵力,是分到一班了吗?”一班在真央灵术院又被称为特殊提高班,集中了一个年级最优秀的学生。 “是。” “不可骄傲。灵力测试只是一个开始,想要称为优秀的死神,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笠间泉难得声音有些严厉地道。 “我明白。”微生茉应道。 “跟学校里的同学相处的怎么样?”笠间泉看似不在意的神情,语气中却流露出几分担忧,“木秀于林……有人欺负你的话,尽管告诉我。笠间家虽没落了,但也还有几分能量。” “不用担心,笠间大人。”微生茉道:“虽然有过一些小麻烦,可是久保龙一郎前辈、小川武人前辈和前田丽前辈为我出面以后,就没有人再来招惹我了。” “嗯。”笠间泉点点头,道:“久保、小川、前田三家跟我们一样,都是四枫院的附属家族。久保龙一郎的父亲以前还是和我一个番队的队友,你们好好相处,有问题也可以向他请教。” “是。” 微生茉话少得很。两人默然无声地走了一会儿后,笠间泉看着身边一贯安静却并非柔弱的女孩子,出其不意地道:“奈奈酱,你愿意追随守护四枫院家族,发誓效忠四枫院吗?” 第101章 拉维诺之眼 “奈奈酱,你愿意追随守护四枫院家族,发誓效忠四枫院吗?” “家主大人!”伊东真治立刻皱眉道。几人都被笠间泉的直接吓了一跳。他们还走在大街上呢,这是谈论这种话题的地方吗? 笠间泉呵呵一笑,道:“没关系了,这里是流魂街的润林安。你看看周围,还有比这更安全的谈话环境吗?” 微生茉环顾四周,确实,原本很拥挤的街道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尸魂界是个等级分明的地方,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差距就像天和地那么远。笠间泉精美华丽的锦衣,优雅闲适的姿态,再明白不过地显示出他贵族的身份。周围的人别说靠近,连直视他们都不敢。更何况,这其实也并不是非得要回避别人的问题。 微生茉认真地想了想,她思考的并非是应该做出怎样的回答,而是笠间泉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本以为,笠间泉会收养三到五个养子,通过长时间的考察和培养后,选择其中最忠诚也最优秀的来继承家族,其他人则可以成为助力。这个时间必然会很漫长,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也不稀奇。而微生茉伤势痊愈后就将离开这个世界,最多不过十年时间,因此她并没有真的去继承笠间氏的准备。 难道说,是有什么外力迫使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吗?还是说,笠间泉的身体已经恶化道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担忧的情绪泛上来又立刻被压下去,微生茉清楚自己如今并不拥有可以改变什么的力量,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对未来的一个承诺,然而…… 【不能答应啊!千万不要答应!身为神明的你,如果在这个世界做出了承诺,那以后在任何一个真幻空间里都必须履行!言出必践,可是对所有神明最严格的约束之一!】 水无在意识空间里急得恨不得扑出来掐着她的脖子喊。 “我不会效忠任何人,”微生茉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只效忠我自己。” 认真,笃定,坚决。 是的,我只效忠我。哪怕没有神明律条的约束,我也不会答应。他人只能夺走我的性命,却不能夺走我的尊严和骄傲。 笠间泉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似的笑了:“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啊……不,或者应该说,这才是你会有的真实的答案吧?我早就知道,却还是强求了。” “……抱歉。”微生茉低着头有些愧疚地道。从来到尸魂界以后,笠间泉一向对她极好,方方面面都承蒙了他很大的恩惠。这样享受了别人的付出和照顾却不愿回报的选择,简直难以启齿。 “不,没什么需要你道歉的。”笠间泉摇摇头道:“你只是待我以诚,忠诚源自于心。你与四枫院素无交集,我以我自己的感情去约束你,才是不该。但是,奈奈酱啊,四枫院夜一……你能不能向我保证这一点……当四枫院夜一遇到的危险的时候,你一定会站在她那一边,代替我帮助她?” “您自己呢?”微生茉抿了抿唇,问道。 “我吗?”笠间泉停住了脚步,仰头望着天空,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棵冠盖如云的樟树下。傍晚的热风吹过,树叶在风中瑟瑟低语,丝絮般的云朵拉扯成大片大片散落的羽织。 他说:“我这个样子,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呢?” 微生茉呼吸一滞。笠间泉的身体,还没有到这样交代遗言的地步吧? 伊东真治面无表情,像是早就知道笠间泉会说这些话。千叶光小小年纪,虽然听不懂大人们都在说什么,但却能察觉到几人中间莫名悲凉的氛围,他扑过去抱住笠间泉的腿,满脸都是小狗般依恋孺慕的神情。 “父亲大人……”他小声叫道。 笠间泉附身把千叶光抱起来,伊东真治连忙要接过去,却被笠间泉摇摇头拒绝了。千叶光抱着笠间泉的脖子,兴奋的涨红了脸。 “你看,小光,”笠间泉轻声道:“从这个角度看,风景更加美丽,是不是?” “嗯。”千叶光用力地点点头,大声应道。其实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尸魂界的风景,笠间泉性格使然,很少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像这样就如同真正的父亲一样把他抱起来还是第一次,千叶光喜悦地心脏好像都要炸开了,哪有心思去管别的呢? …… “我并不了解那个四枫院夜一是什么样的人,但既然是你认可的人,那么我也可以相信……所以,你说的那些,我答应。” 这是最后,在回到笠间宅时,微生茉给出的答复。那一刻,笠间泉海蓝色眼中充溢着欣慰和愉快,不需要言语也能让人感受到他那发自内心的感激。 _……_……_……_……_夜光如水,倾泻在庭院的石板上。笠间泉随意地曲腿坐在长廊上,伊东真治端着托盘跪坐在他身边,盘中是一瓶清酒和两个薄如蝉翼的酒杯。他放下托盘,执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双手端起奉给笠间泉,看着他缓缓啜饮一口,为那清新淡雅的滋味而舒缓了眉头,露出惬意的神情来。 “真治啊,你也陪我喝上一杯如何?”笠间泉晃着酒杯,才饮了一口,眼神中似乎就有了朦胧的醉意,泛着不知是月光还是水光的润泽。 伊东真治心一跳,连忙低下头恭敬地道:“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头就饮尽了。 笠间泉摇摇头道:“暴殄天物。这种清酒,就该慢慢地品才是。” 再怎么慢地去品,浅浅的酒杯里的酒液很快就见底了。伊东真治忙又倒上第二杯,笠间泉转过头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好像倒酒这种事对他来说性命攸关一样,不由得笑了,道:“真治,坐下来吧,不用这么拘谨。” 伊东真治低声道:“主仆有别。” “对我来说,你不是仆人,而是我的家人……最重要的家人。”笠间泉露出有些忧郁有些伤心的神色,道:“难道真治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对伊东真治来说,这个指控简直太可怕了,他连忙辩解道:“怎么可能?对我来说,家主大人可是……” 声音蓦地戛然而止。 笠间泉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容,戏谑地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可是……唯一的……家人。”伊东真治艰难的、吞吞吐吐地说。 “呵……”笠间泉轻笑一声,叹息般地道:“家人啊……”他斜睨着伊东真治,逼问道:“所以呢?” 伊东真治沉默,然后终于走到笠间泉身边坐下。笠间泉亲自执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递到有些诚惶诚恐的伊东真治手中,看着他一饮而尽,甚至因为太过急促而呛得咳嗽了几声,眼神愈发温暖。 对饮半晌后,笠间泉微眯着眼睛,凝神着杯中澄澈透明的酒液,道:“真治,奈奈和小光,也是你的家人啊。” 伊东真治没有说话,眼中带着几分抗拒的神色。 “嗯?”笠间泉偏过头看着他。 月光在男人苍白的面孔上似乎折射出了一层模糊的光晕,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伊东真治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身边的这个人,只觉得月光下那半张侧脸美好的不可思议,他不受控制地看着那双眼睛……那双只凝视着他的眼睛…… 时间啊,若你能静止在这一刻,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一股酸意忽然冲上鼻腔,眼睛也感到了湿意。伊东真治忙转过视线,用嫌弃的语气道:“就凭千叶光的资质……”微薄的灵力,将来能否被真央灵术学院顺利录取都有问题,最多不过是个下级死神的前途――这种人,伊东真治认为他能被尊贵的家主大人看一眼就该偷笑了,完全没有资格得到笠间泉那么多的关注和宠爱,更何况还要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时候花费时间精力教导他……伊东真治实在是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千叶光给扫地出门。 “真治,决定一个人的未来的,可不仅仅是灵力啊。”笠间泉摇头道:“小光他,将来一定会成长为非常优秀的男人,继承笠间这个姓氏。” “他继承?”伊东真治诧异地道:“那么奈奈小姐呢?” “奈奈啊……”笠间泉反问:“真治,你怎么看奈奈酱呢?” “实力强大,坚韧理智……”伊东真治迟疑着说出的话:“稍有傲慢。”是的,傲慢,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很温和的说法了,实际上在笠间泉提出请求而被拒绝的时候,伊东真治就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满。最后虽然微生茉做出了许诺,但这种加以条件的许诺还是让他觉得既狂妄又失礼。从伊东真治的角度来说,笠间家为“吉田奈奈”这样一个刚刚来到尸魂界的流魂提供了庇护和尊荣,笠间大人还对她寄予如此的光照和期冀,甚至为她收养了只有微薄灵力的千叶光,那么微生茉就应该粉身以报才对,结果却对笠间泉合情合理的请求还挑挑拣拣?伊东真治对此极度不满。 但即便如此,伊东真治也更希望由“奈奈小姐”来继承笠间家而不是千叶光,不管微生茉是如何的傲慢冷漠,不管千叶光是如何的乖巧懂事,他也更看重那位与他们并不亲近的小姐,同时有意无意的忽视千叶光的存在。原因很简单――强者为尊。 “傲慢吗?但你不明白,她能给我那样的许诺,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了……她的存在,超出了你我能够预料的范畴。”笠间泉仰望着漆黑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右手抚上自己的眼睛:“真治,你知道的,笠间家的秘技――拉维诺之眼,能够窥视未来的鬼道――这个帮助笠间家延续至今的能力。在决定收养奈奈酱和小光的时候,我曾试图一看他们两人的未来。” “您看到了什么?”伊东真治问道。 “如同我看到了自己突如其来的死亡一样,我看到小光带着笠间家的家徽,成为中央四十六室的审判官之一……但是对于奈奈酱,我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在鬼道施展的一瞬间,感觉到无法形容的强大压迫力,仿佛整个的世界都突然镇压下来的恐怖,我甚至生不出丝毫放抗的想法,只想匍匐下来表达自己的虔诚和畏惧。” “我曾经有过的唯一一次相似的经历,就是曾经在刚刚掌握这个鬼道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地妄图去窥视灵王陛下……而这一次所感受到的压迫力,甚至比上次更甚。” “真治,那个女孩……奈奈酱,她是神明啊。” 笠间泉没有告诉伊东真治的是,他本来不好不坏还能拖延很多年的身体之所以急剧恶化,就是因为在窥视微生茉未来的一瞬间遭到了剧烈的反噬。某种黑暗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力量在那一瞬间侵入灵魂,让他的生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要走到尽头。 第102章 蓝染惣右介 “天之骄子,铁筑的城墙,龙行,狮吼,虎啸,狼奔,在崩塌之前截断天地,缚道之八十一……断空!”随着最后一个吟唱文的声音响起,一扇高达十余米、宽至少有七八米的巨大防御墙凭空出现,光滑却厚重的墙面昭示着它不容置疑的强大防御力,不远处的学员们纷纷发出惊讶的赞叹声。 “不愧是笠间桑,八十一号的缚道也能轻松掌握。” “那是当然的啊……毕竟,她可是被称为尸魂界千年一遇的天才呢!” “听说她连破道都练到了七十七号……四十三号以下的都能毁弃咏唱……” “非常出色。”教授鬼道的老师满意的看了眼微生茉,接着道:“下一排!” 跪坐在后一排的学生纷纷站起来,摆出断空的起手式:“天之骄子,铁筑的城墙……” 微生茉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跪坐下来,旁边的女孩凑过来一脸崇拜地说:“笠间桑,你真是太厉害了。”她圆圆的苹果脸上泛起红晕,像是害羞又像是激动。 微生茉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种时候谦虚反而更像是虚伪的炫耀,如果反过来夸对方也很出色之类的,面对苹果脸女孩那堵三米都不到、还像果冻一样晃晃哟哟的防御墙,她实在说不出口。 社交语言之博大精深,微生茉感到自己这辈子都不能从这门课上毕业了。 好在其实很多时候,实力就能代表一切。 实际上微生茉凡是成功释放了一次的鬼道,灵力的流动方式和释放诀窍就能铭记于心,因而全都能做到毁弃咏唱。此外,她的瞬步在真央也是首屈一指,被人赞为直逼昔日的瞬神夜一。但白打和斩术就要差一些,也许是因为一直对体术都不感兴趣的缘故,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并不算太高,过去也没什么经验,因此虽然很努力的练习了,也不过是保持着中上的水平。 因此,微生茉虽有天才之名,引人注目的程度却并不像前些年的天才日番谷冬狮郎一样,也有“毕竟是女孩子啊……”这样的话流传出来。 至于“千年一遇”的天才什么的,似乎是尸魂界的人惯用的夸张表述方法。至少在近几百年内,市丸银、日番谷冬狮郎、朽木白哉、四枫院夜一、碎蜂等人,都曾获得过这样的评价。 微生茉在真央学习的第五个月,笠间泉病逝,微生茉继承了笠间家的家主之位,不过因为她还在学习,而且区区几个月的时间里对尸魂界的了解也还很浅薄,因此笠间家的一概事务都是由伊东真治来打理。 虽然说是家主,但其实整个笠间家也就只有微生茉和千叶光两人而已,算上被笠间泉视为家人的伊东真治,这栋宅子里真正流淌着笠间氏血液的人一个也没有。事实上,从一百多年前笠间泉继承这个姓氏以来,维系着这个家庭的,就并非血缘而是其他的羁绊了。笠间泉临终前,主持了收养千叶光的仪式,正式将他的姓氏改为了“笠间”。从那以后,伊东真治就完全失去了笑容,以百倍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同时似乎也对笠间光的教育更加上心了,甚至付出不菲的财物将笠间光送到专门培养少年贵族的一间学院。 这是微生茉在真央灵术院学习的第二年,不过由于连连跳级,还有一个月她就可以毕业了。出了死神四大项修行还没有考试以外,其他的科目都已经全部以优异的成绩通过。就跟现世一样,面临着毕业的学生中,有很多成绩不太出色的学员已经开始四处找工作了,贵族们也都在这时候招揽这些预备役死神。而真正成绩出色的学生,都在等着四大项考试后护廷十三队的招聘。 跟现世的大多数国家都不同,尸魂界并没有实现真正的军政分离,作为护卫部队存在的护廷十三队,其实兼任着许多政治管理的工作。并且也许是因为时刻存在的虚的威胁,也许是因为强大的力量,总之尸魂界军队的地位远比政府部门更高,队长们的权力、地位、声誉等都远胜于中央四十六室的官员。尤其是护廷十三队的那个据说有两千多岁的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更是拥有抗衡中央四十六室、一言以改变四十六室命令的力量。 不过微生茉并不需要考虑工作的问题,笠间家作为四枫院氏的附庸,她的去向早就已经决定了是二番队。 “哇哦!!!”突然一阵欢呼声响起,学员们不约而同的开始用力鼓掌,甚至还有两个女孩激动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怎么了?”微生茉拍拍身边苹果脸女孩的胳膊,低声问道。 “你没听老师刚才说吗?”苹果脸女孩捧着脸颊,满面绯红、两眼放光地说道:“下午不上课,五番队队长――蓝染大人要来学院!” “蓝染队长?他不是我们书法选修课的老师吗?虽然比较少见,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什么啊!蓝染大人这次可是要给大家展示始解呢!啊啊~我可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蓝染大人啊~~早知道蓝染大人会担任讲师的话我一定会选书法课!听说蓝染队长超~级温柔,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真央跟毕业生交流呢!还会跟大家介绍护廷十三队作择队申请的参考……”苹果脸女孩周围好像都漂浮着粉红色的泡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飘乎乎的。 “大人……”微生茉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满头黑线。她有选修蓝染任教的书法课,但感觉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那都只是一个长相平凡、脾气很好的普通中年男人而已。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有种十分温柔平和的气质,无论言谈举止,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花痴的模样也有点夸张吧。 这时另一边的女孩也凑过来,一样用有些迷蒙的神情说:“蓝染大人又温柔~又强大~看着就是非常可靠的人呢!特~别帅气……” 又有人加入了话题:“帅气吗?我觉得蓝染队长长相比较普通啊!” “长相不说,气质才是重点啊重点……小女孩不懂,那叫成熟男人的魅力啊!” “我觉着吧……副队长市丸银大人才叫帅气呢!感觉就是充满谜题的男人!” “眯眯眼有什么好。总觉得很可怕……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说帅的话,还是六番队的朽木大人才最帅!高贵!优雅!深情!理智!啊啊啊~~~灵王在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呢?最最最可恶的是,为什么好男人都已经结婚了?” “对对对,朽木大人的话才叫……” “我也最喜欢朽木大人了。” “冰山无爱!腹黑无爱!蓝染大人最高!我毕业以后一定要加入五番队!美惠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啊?那个……其实我想加入涅茧利大人在的十二番队……” “……” 微生茉眼睁睁的看着周围女生围成一团争执不休,并且迅速的将楼从“蓝染队长来真央”歪到“论那个队长最有魅力”,很快又变成“十二番队队长面具下的真容探讨”,接着变成“七番队队长长年头戴木桶原因之真解”,然后不知怎么又变成“十三番队和八番队队长的秘密情史大讨论”……不到十分钟,话题就歪到了九霄云外。 而午休以后,引起话题的蓝染偬右介终于在欢呼声中来到了真央灵术院。 第83章 少年少女罕古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闹铃声响起,裹在银绿色花纹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抓住床头放置的闹钟,纤细的手指似乎没怎么用力,闹钟便嘎吱咔嚓一声被捏成碎片,细小的齿轮、指针、塑料和金属的碎片叮叮当当散落了一地。 少年掀开被子坐起来,流火般的红色短发胡乱翘着,看上去桀骜不驯,但摸上去却是意外的柔顺丝滑。虽然才被闹铃吵醒,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睡眼惺忪或迷迷糊糊的感觉,银色的眼中透着格外渗人的冷冽杀意,仿佛潜伏在黑暗中,择人欲噬的毒蛇。 莫延闭上眼睛,平息了片刻之前那场战斗留下来的情绪震荡,再睁开眼睛时已不含任何感情。 莫延看着自己的双手,五指白皙,修剪过的指甲饱满圆润,纵横联结的青色血管,他的视线透过皮肤,仿佛看到了其中血液无声的流动,细长苍白的骨骼附近是紧密的肌理。在精心的保养下,这双手看上去似乎不曾拿起过任何比他的衣服更重的东西。因此,当他战斗的时候,常常有人惊叹:这双手怎么会爆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 力量。 莫延自嘲地嗤笑一声。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实力,他一向是自信的,骄傲的。尤其是在打败了伏地魔――这个自从他出生以后就被确定为此生最危险、最强大的那个敌人,在打败了他并将其束缚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以后,这种自信,不,是这自负,已经膨胀到了极点。近两年来,没有敌手,没有目标,整日里无所事事,得过且过,虽然有时会和团队一起出任务,但他一直是抱着游戏的心态在面对,包括这些日子里的异世穿越之旅也是。因而,两年中他的身手和魔力比起以前虽然有所增长,但这是身体逐渐成熟而带来的自然的变化,就心态和反应的敏捷度而言,其实远不如过去。毕竟,那些日子里,伏地魔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和他最爱的那个人头顶上,每一天都好似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一样,逼着他去变强,逼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克敌制胜的办法,如今这种懒散的状态怎么能比? 用力揉了把脸,驱散郁闷压抑的情绪。莫延细细回想了一遍战斗的过程,心道,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抱怨魔法在面对法术真元妖力等力量形态时的孱弱,而是思考尝试怎样把他所拥有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因为真正弱小的并不是魔法,而是现在练习和使用魔法的方式――在几千年的传承中,许多强大的咒语、魔药、炼金术等都因为各个家族的敝帚自珍或者被归类于黑魔法,逐渐地失传了,艰难传承下来的一部分,却又逐渐地偏向家用化细致化,因此,在面对法海的时候,才会显得那样无力而弱小。 【总有一天……】 莫延默默地对自己发誓,野望从胸腔蔓延,使得那双无机质般的银色眼睛中如同有火焰在无声地燃烧。 【总有一天,再也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夺走任何东西――无论是生命,还是……】 _……_……_……_……_……_……_……_……_“啊啊啊啊――” 好像灵魂被一片片撕裂了一般,微生茉痛的蜷缩成一团满地打滚,忽然背部一疼,撞到了某个坚实的、硬邦邦的东西,接着便有温暖的好像阳光一样的力量自背部缓缓地被导入身体,一波一波荡涤着,逐渐平复了那股极难忍受的疼痛。 “唔……”微生茉呻吟着,浑身酸软,动弹不得,仿佛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再属于自己了一样。她懒懒地睁开眼睛,便是一愣。 ――又到了这个地方。 莹白的、泛着珠光的雾气如海浪般翻涌着,在她右侧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正在静静地流淌,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泡在河中拥挤着、推搡着涌向远方,不知何所来,亦不知何所往。在那河边跪坐着一个少女,从微生茉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纯黑的、非常长的头发如裙摆一般铺开,明明是会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却给人极为美丽的感觉。 少女的手中,轻轻托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球形气泡,白皙的手指,纤细的手腕,都展示出一种令人屏息的、脆弱的美丽,仿佛只要呼出的气息稍微大一些,就会让眼前的美丽如那气泡一般碎裂。 微生茉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有某种莫名的情绪攥住了她的意识,使得她忘记了呼吸,甚至忘记了思考,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又似乎有惊雷轰隆作响,无数看不清的画面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最终只剩下空白。 少女似乎感觉到微生茉注视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她展颜一笑。 ……极美。 微生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看清少女的容颜,也没有任何办法来细致地描绘她的五官,只有一种模糊地感觉让她觉得,那个人是极其美丽的。而她整个人迷迷糊糊,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少女站起来,一手托着那气泡,一手拎着裙摆,款款走到微生茉身边跪坐下来。她伸手一扶,如被一同冰水自头顶灌下来,微生茉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脑子立刻清醒了。身体和灵魂上的痛楚仍在,但轻微了许多,力气也慢慢复原了。接着少女手上的力量,微生茉也坐了起来,那个坚实的、在关键时刻给予了她力量的东西仍然抵着她的后背,微生茉扭头一看,竟是一颗冠盖如云的大树,在她盯着看时,树干轻轻抖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一般。 “跟罕古打个招呼吧,你们可是很久没见了。”少女突然说。 她的声音如同最古老最清越的琴弦被风声拨动,也是极为悦耳的。微生茉走神了一瞬,无意识地抬手轻轻拍了拍树干,一时间真的感到一个包容而厚重的灵魂轻轻触了触她的手心,也掠过了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罕古……】 第103章 始解 蓝染惣右介,棕色的短发,带着黑色边框的眼镜,脸上总是带着温文柔和的笑容,仿佛能够包容万物。他个子很高,肩膀宽阔,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头颅从没有真正低下来过,背脊挺直从不弯曲,正如那些喜欢他的女生们所说的——看上去就是非常可靠的男人。 五番队的副队长市丸银跟在他的右侧后方,瘦高的个子,银色短发,眼睛总是眯成弯弯的弧度,唇角也总是上扬着,仿佛无时无刻都挂着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拜这一点所赐,整个瀞灵廷真正看到过他眼睛的人屈指可数。这个男人一直都如同影子一般跟在蓝染惣右介的身后,浑身上下都留露出危险而神秘的味道。虽然是副队长,但据说他其实拥有着队长级的实力。 在女性死神协会出版的杂志里,这两个人曾经被评为瀞灵廷搭配度最高的队长和副队,但近期却传出了两人不和的传闻,偶尔能看到五番队的死神都是一脸忧色,更是坐实了传闻的真实度。 此时此刻,在真央学生拥挤着形成的欢迎夹道中,一前一后行走的两人之间,曾经无形中流露出的默契荡然无存,反而隐隐透着几分刻意的隔阂。两人身后,四个身穿黑色死霸装的年轻死神随行,俱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其中一个娇小柔弱的女孩表情最为忐忑,看着市丸银的时候,更是露出明显不满的神色。 蓝染径直走上广场的演示台,面对着台下数百名学员,先是介绍了一番护廷十三队具体的职能和招收要求,然后就是众人最为期待的一幕:斩魄刀始解的演示。 “在诸位的课堂上,教师应该都应经讲过——斩魄刀的形状和能力,是以死神自身的灵魂为原型筑成的。死神通过知晓赋予自己的斩魄刀的名字,通过与之进行心灵的对话而得到力量。与死神一同降生,和死神一同消亡,这就是斩魄刀。在战斗的时候通过呼唤刀的名字而进行刀剑解放,释放更为强大的力量来战斗,这种第一阶段的解放我们称之为始解。斩魄刀第二阶段的解放称为卍解,是斩魄刀的最终形态,也是称为十三番队队长的必备条件之一。这一点对于诸君来说还言之过早,今天我们在此,主要了解斩魄刀的始解。” “在我们当中,已经有部分学员找到了自己的斩魄刀。斩魄刀在解放之前,都是刀的形态,但在解放之后,却具有各种各样的形态和能力。主要包括鬼道系、直接攻击系、炎火、冰系、雪系、水系、风系、土系、光系、毒系、灵压系、治疗系等等。我的斩魄刀——镜花水月就是流水系,利用雾与水流的乱反射导致敌人自相残杀。” 说完,蓝染拔出自己的斩魄刀,刀尖向下,说:“迷离吧,镜花水月!” 伴随着一丝鸣响,细长的刀身蓝光闪烁,然后…… 然后蓝染倒提着那把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式的笑容,只是笑容中的温和包容,在那一瞬间似乎变了质。 眯着狐狸眼的市丸银发出一声嘲讽似的低笑。 微生茉看着没有其他动作的蓝染,万分不解他的始解怎么只是摆个姿势,喃喃道:“这就是始解?” 除了刀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蓝光,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变化啊…… “哇哦!”学员们不由自主地发出齐刷刷地惊叹声,崇拜地感情似乎已经在脸上实体化了,看着台上的蓝染就好像看着什么神明一样。几秒钟的惊叹后,噪杂的声音顿时响起:“太帅了……这就是始解吗?” “真漂亮啊……我也好像有这样的一把刀……” “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学生们仰望着演示台,发出各种不明意义的赞叹声。“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微生茉终于也产生了几分明悟:蓝染惣右介的那把刀,恐怕并不是什么水流系,而是幻觉系吧?并没有雾与水流的乱反射,而是他操纵了所有学员的视觉和听觉,才让他们看到了某种不存在的幻象。由于某种原因,这种催眠对微生茉是无效的,因此只有她看见了“真实”。 想到堂堂一个护庭十三队的队长都需要这么谨小慎微的把自己真实的能力隐藏起来,微生茉觉得,瀞灵廷的内部斗争,恐怕比她以往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倍。 大约一分钟左右,蓝染收敛了面上不那么和善的表情,说道:“碎裂吧,镜花水月。” 刀身的蓝色浅光瞬间消失,学生们齐齐的发出意犹未尽的叹息声,有些靠近演示台的女生还大着胆子哀求道:“再演示一次嘛,蓝染老师!” 蓝染将刀收回刀鞘,推推眼镜,微笑着说:“那么,现在我跟大家说一说与斩魄刀进行心灵对话,进而获得始解语的方法……” 蓝染走后的连续一周里,学生们都沉浸在尝试始解的兴奋中。真央学员毕业的前提之一就是拥有自己的斩魄刀,因此除了少数在入学前就找到了自己的刀的天才外,大多数学生都是在真央学习的过程中才渐渐掌握了用灵压形成斩魄刀的方法。至于始解,更是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做到,但与斩魄刀沟通的方法是早就学过的。因而这段时间里,经常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学员盘腿坐在安静空旷地地方,双手捧着自己的斩魄刀,凝神屏气地尝试与斩魄刀心灵对话。苹果脸女孩——上野美羽也拉着微生茉,在学院里湖边的草地上静坐。 “啊……累死了。”上野美羽大叫一声,泄气似的扑通一声躺下,高高地把自己的斩魄刀举起来,眯着眼看着在阳光的折射下愈发显得平滑优美的银白刀身,委屈地说:“刀啊刀,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半身……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把名字告诉我呢?” 斩魄刀一如既往地,就像一个死物一样沉默着。 上野美羽无奈,侧头看着依然静坐、阳光下仿佛全身都在发光的微生茉,看得出神。 上野美羽在瀞灵廷内出生、长大,尸魂界的魂魄比现世的人成长速度要慢很多,灵力越高越是如此。因此上野美羽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实际年龄却要大得多。而在微生茉刚刚入学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比自己至少小了三十多岁的女孩。 强大的灵力,优秀的成绩,现世魂魄的出身,被贵族收养并且继承家族的幸运,以及接连跳级和并不讨喜的性格……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导致微生茉在认识上野美羽之前并没有朋友。在上野美羽眼中,这个女孩从现世来到尸魂界,面临死亡、收养、真央入学、收养人死亡、众人的排挤和冷淡……不管遭遇了多少一般人眼中难以忍受的变故和困境,她却一直都是那样从容而自信的模样,从不畏惧,从不犹豫,从不怯懦,好像哪怕世界都在下一刻毁灭,她依然可以平静而淡定的面对。上野美羽觉得,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死神之道上不断地前进,成为真正的强者。就像十三番队的队长们一样,强大的力量之外,更有着与之匹配的强大的心灵。 至于那些私下里排挤、诋毁微生茉的小丑一般的人物,那个女孩的眼中从来都没有他们的存在。 【或许,她的眼中,连我的存在也没有呢……】 上野美羽常常忍不住沮丧地这么想,但在屡屡受挫以后,却还是锲而不舍地扑上去,直到微生茉默认了身边有她的位置为止。她知道自己天生就不具有成为强者的潜质,但能看着一个朋友不断地变强变强,也是很好的。 许久之后,微生茉终于睁开了眼睛,抚着自己的斩魄刀,沉默不语。 上野美羽好似从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困扰,凑过去轻声安慰说:“嘛~嘛~奈奈酱不要着急,慢慢来……奈奈酱的话,一定能始解成功的……” 微生茉看了她一眼,白皙的手指从刀身轻轻拂过,低语道:“斩开吧,骨镰牙!” 随着刀身微微的颤动,银白透着淡蓝色的刀身如烟雾般散开又迅速凝结,化成一把半臂多长、线条流畅的刀——与其说是刀,其实更像是一把剑,只不过一侧略厚些。整个刀身如暗夜一般漆黑,甚至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也没有反射一丝一毫的光线。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刀身并不是全然的黑色,刀面上还密布着细细的、颜色呈现暗红色的线条,构成如符咒一般的纹路,密密麻麻,竟是数也数不清也多少根。 “啊啊啊……你成功了!”上野美羽兴奋的尖叫起来,急急问道:“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微生茉摇摇头,说:“就是斩击的威力增强了而已。” 上野美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至于露出的失望的神色,但语气中还是不由自主地表露几分:“直接攻击系也很好啊……没有乱七八糟的干扰,攻击力才最强大!恩恩,就是这样!” 【话虽如此,但哪个死神不希望自己的斩魄刀有些克敌制胜的能力呢?就像蓝染队长的镜花水月一样……】上野美羽遗憾的想,【也许奈奈酱的斩魄刀卍解以后会出现什么特殊能力吧?】 此时被上野美羽暗暗同情了的微生茉其实并没有什么失望的心情,因为事实上,这把名为【骨镰牙】——从名字上来看半点儿也不像一个女孩的斩魄刀——实际的能力远远超出了微生茉的预想。 骨镰牙真正的始解语是:【乾坤大地,日月星辰,尽归虚无……斩开吧,骨镰牙!】 第104章 入队 骨镰牙,是一把没有实体化刀魂的斩魄刀。 或者可以说,它的实体化刀魂就是微生茉本身。 按照水无的说法,骨镰牙这把斩魄刀是由微生茉的游离的神力和部分灵魂凝结而成,当微生茉把它握在手中的时候,感觉它就好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好比眼睛或者手臂,无需任何提示,就知道该怎么使用它,没有丝毫的滞涩或迟钝。 拔刀出鞘的时候,这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刀;归鞘的时候,实际上刀身就完全融入了她的身体中,她能在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感觉到骨镰牙的存在,就好像它是她的骨、她的血一样。也因此,这把刀可以变大或者变小,并且能从她身体的任意一个部位抽出来。 没有解放之前的骨镰牙,具有无坚不摧的能力,其锋利程度可以达到许多武侠小说中描述的一样——削铁如泥,但从这一点来看,在攻击系斩魄刀中也是数一数二。 骨镰牙始解以后,一共有三种能力:第一种是【斩断】,除了时间以外,就连空间也可以轻易斩开;第二种是【吸收】,吸收一切有生命物体的灵魂能量,将之转换为微生茉自身的灵魂能量;第三种是【吞噬】,斩魄刀漆黑刀身附近可以形成一片能量黑洞,可以吞噬任何能量系的攻击,但吞噬后的能量随即消失,并不能转换成微生茉或者斩魄刀的能量。 这只是它第一阶段的解放,随着微生茉的灵魂修复的越来越完整,实力越来越强,这把作为她灵魂分-身的斩魄刀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脑海中响起水无的声音:【这是一把能弑神的刀。甚至能够斩开乾坤、毁灭世界、截断时间之河……不过在你的神力完全恢复之前,这把刀不能做到卍解——只有你是完全的,它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 至于刀身上那密密麻麻如蛛网般暗红色的纹路,并不是它原本应该具有的形态,而是微生茉受到的灵魂创伤的具象。在她修复灵魂的过程中,这些纹路也会渐渐消失。 _……_……【一个月倏忽而过的分割线】……_……_白打、斩术成绩名列前茅,鬼道、瞬步年级第一,总成绩年级第一。 带着这样的成绩,微生茉毫无悬念的加入了早就内定好的番队:护廷十三队的二番队,又称为隐秘机动部队。但跟一般学员想象的备受关注、风风光光地加入第一分队邢军不同,微生茉被分配到了第二分队警逻队,也就是负责在瀞灵廷内巡逻并监视死神动向的部队。这个分队作为上层的藏在暗处的眼睛,愿意亲近的人是寥寥无几,即使是在二番队内部,地位也并不算高。 但这个结果,伊东真治和微生茉都早有预料。 二番队共有五个分队,第一分队邢军是隐秘机动总司令官亲自率领的分队,要求实力和忠诚兼具,只有亲信中的亲信才能加入;第三分队监理队看管蠕虫之巢,队长和队员都要有在不适用斩魄刀的情形下能徒手压制监理塔中的囚犯,对白打的要求甚至比第一分队更高;第四分队和第五分队职责隐秘而重要,因此比起能力更强调忠诚。微生茉虽然是笠间家的出生,但实际上到尸魂界的时间不过两年多而已。在四枫院家族长老的看法中,她至少还要经过二十年的观察和考验,才能决定是不是有必要调到其他分队或者担任分队长级的职务。 警逻队的分队长名叫大前田希千代,是个长相丑陋、又高又壮的胖子,油光锃亮的头顶正中,用一小撮黑发塑成硬邦邦的三角形直冲天际。他衣着华贵,手臂和脖子上总是挂着精工细作的黄金首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暴发户的气息。 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任谁都会留下粗鲁又邋遢的印象,他看上去就是那种随时能把手指伸到鼻孔里、用抠过脚丫子的手去拿食物的类型;再看一会儿,就会毫不迟疑地给他贴上“废物”的标签。 在真央读书的时候,微生茉就常常听到周围的学生们产生这样的疑问:为什么那个强大、冷酷、骄傲的碎蜂队长会选择这样一个男人当自己的副队? ——哪怕为了自己的视觉健康,也应该重新选择一个副队啊!要知道,护廷十三队的副队长中,以这一位的形象最为伤眼,没有之一。 很多人都坚信,如果大前田希千代不是出身世代忠于四枫院家组的“大前田”家的话,他连席位可能都没有。 “这些传言全都是无稽之谈!”伊东真治在微生茉去二番队报到之前,郑重其事地跟她说道:“大小姐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大前田希千代副队长,是一位无论实力还是德行都非常出众的男人,家主……前家主大人在世时,也对他非常推崇,称其为大前田家五百年来最优秀的继承人。” 进入警逻队以后微生茉发现,虽然这位大前田分队长虽然穿着像暴发户,言行举止也像暴发户,但却意外地受到队员的爱戴和敬畏。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富裕和慷慨,自己出钱翻修了二番队的所有队舍,装了全供暖地板、自动门、冷气、暖气等,还在节假日的时候在家里招待一些平民百姓吃饭。 顺便一提,这位胖胖的分队长自己就是个吃货,随时随地能从腰包、袖子或者胸前的衣襟里掏出零食来,还喜欢把零食分给队员和流魂街上的小孩子。当然,鉴于大前田分队长平时的卫生习惯,真的能毫不介意地把东西吃下去的人还是不多的。 “阿喏……所有人,安静!”微生茉第一次来报到的时候,大前田带着她到了警逻队队舍的庭院中,想着三三两两聚集的队员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个女孩是我们分队今年的新人……笠间奈奈桑!大家欢迎!” 警逻队中男性队员占了八成以上,看到跟在大前田身后的微生茉——尤其是在大前田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娇小玲珑、美丽动人,顿时狼血沸腾,嗷嗷嚎叫起来: “哇哦~美人!” “奈奈酱~~今天下午能跟我约会嘛!” “哦哦,到我们班来吧!福利多!待遇好!假期多!任务轻松!” “胡说!这些所有班都一样……还是应该到我们班来!我们班女生多,相处起来容易啊!” “滚开!我们班一个女生都没有!她应该到我们班来!” “到我们班!我们班人最少!” “哦哦哦,这场争夺战我们赢定了!” “都闭嘴!”大前田吼了一声,一边掏出薯片塞进嘴里咬得嘎吱嘎吱响,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丸山,笠间桑就补充到你们班!好好相处,不许欺负新人啊!”说完后,他摆摆手,扭头走了。 “嗨——”一个歪歪扭扭地坐在长廊下的黑发男人举起手来,有气无力地应道。微生茉注意到,他是刚才少数毫无反应的人之一。 “啊?为什么?” “幸运的家伙……” “丸山,你要请客啊!” “嗨~嗨~嗨~”丸山站起来一边摇摇摆摆地走向微生茉,一边胡乱点头答应着。有人趁机喊道:“丸山,上次你借了我的三万元该还了吧?” 丸山惺忪的睡眼立刻变得目光犀利,佝偻的背瞬间挺直,转头看着那人斩钉截铁地说:“胡说!我从来没有借过你的钱!” “哈哈哈……”众人爆发出一阵大笑。还有人指着丸山笑道:“你这家伙,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突然复活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丸山非但没有羞愧之色,反而满脸的自豪。他走到微生茉面前,比女孩高了近二十厘米的男人俯视了她好一会儿。微生茉莫名其妙地回望着他。好半天后,丸山突然叹了口气:“哎,麻烦死了。” 微生茉:“……” 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丸山浑身的精力好似一瞬间被抽走了,他恢复了塌肩驼背的模样,还像老头子一样一只手从敞开的衣襟里插进去,摇摇摆摆地从微生茉身边走过去,说:“跟上。” 微生茉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边三步左右。 走在前面的丸山打了个呵欠,头也不回地说:“唔……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丸山次郎,警逻队第七班的班长。办公区呢,就是刚才那院子左手边的第二个房间,不过平时基本都在外巡逻,除了每天早晨以外,平时基本没什么人……我们班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八名成员,不过现在一半在值勤,另一半在休息……本来如果不是你要来的话,我也该回去睡觉了……所以明天早上再跟你介绍班里其他人。” “是。” “嘛~嘛~不用太拘谨。休息期间就放松一点,你刚才也看到那些家伙是什么德性了……不过在值勤和任务执行的时候,不允许随意交谈和走动,尤其是隐秘潜伏的任务期间,队员交流都是通过打手势……我待会儿帮你领一本基本指令手语的册子,拿回去在一星期内背会练熟,下星期交回去。记住不许外传……哪怕是二番队其他分队的队员,也是一样……” “……是。” “哈哈,是不是被吓到了?”丸山抓了抓头,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平时我们其实就跟十番队的差不多,都是巡逻任务,对象也仅限于五番队和六番队。不过有几点要注意:第一,我们巡逻的时候不光要穿死霸装,头发、脸、脖子,全都要蒙起来,行动的时候注意技巧,尽量不要被别人发现,灵压也全力隐藏起来……不要洒香水,不要熏衣服,不要抹有味道的护肤品,不要穿硬底的鞋子和携带可能发出声音的物品……所以说,女孩子就是麻烦啊……总而言之,如果没有需要,你要做到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到你的存在。” “是。” “第二,值勤的时候,重点监视的是队长、副队长,和十席以上的席官的动向和言行。但并不是说普通队员就不需要关注……任何人,只要思想和言行表现出危险性,你都要及时上报,至于是真的危险还是开玩笑,这不需要我们来判断……” “是。” “第三,不允许向分队以外的成员泄露分队的情报,不允许向邢军以外的任何人泄露邢军的情报……监视期间观察到的现象,除了你需要汇报的上级……也就是我以外,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总之,管住自己说话的欲望,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间,都不能对外泄露不该泄露的东西。如果你无法判断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么最好就什么也别说……” “是。”微生茉撇了撇嘴,简而言之,就是变成像幽灵一样的存在吧?无声无息,没有言语……也没有思想…… “第四……呃……第四……”丸山困扰地发了会儿呆,然后不负责任地说,“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我们班都是两人一组行动,暂时你就跟我一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会随时提醒你。” “是。”微生茉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麻烦您了。” 丸山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带着微生茉领了如死霸装、蒙面巾还有一些备用的小工具。虽然微生茉家就在流魂街第一区,但为了任务方便,还是给她安排了一间挺宽敞的宿舍,宿舍里家具齐备,只是要添置些生活用品。到这一步丸山就让微生茉自己去办了,顺便告知第二天到队的时间。 微生茉送走丸山,一下栽倒在床上,叹息道:“进了一个很麻烦的番队啊……感觉好累……” 第105章 十三番队 第二日,微生茉跟第七班的其他成员初步认识以后,就开始了在二番队的生活。比起十番队的队员排成整齐的队列在街道间走来走去,警逻队的人员在值勤的时候像影子一样游走在阴影和视线的死角处,所需要的集中力和精神力都要远远胜过,更何况大多数时间里都要全力压制灵力的扩散和波动,这对死神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因此他们每天排班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个小时,一天两次值勤,其余时候都可以自由活动。 值勤的时候,虽说是两人一组,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只有前三天的时候,丸山将微生茉带在身边,随时指点她呼吸、走路、控制灵压和使用鬼道配合瞬步的技巧,本来以为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监视人员,但后来发现微生茉仅仅用了三天就掌握了所有的知识,剩下的就是不断练习至熟能生巧的工作。因此从第四天开始,他们就变成了一般的合作模式——两个人在间隔一定的距离内巡逻,互相呼应随时能够支援,但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位置。 而很快,微生茉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被称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十分负责的好男人蓝染队长,常常不在他的队长室里。代替他批阅文件的,有时候是传说中跟他不合的市丸银副队长,有时候是九番队的那位盲人队长,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五番队第十一席,一个平时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光头中年男人。 秉着警逻队队员的职责,微生茉很快将这种异常现象上报。 结果第二天她就收到了回复:“经调查,至少有两百多名五番队其他番队的队员,以及一名队长、七名副队长都可以证明,在你所报告的时间段中,蓝染队长都在自己的队长室里,及时偶尔请副队长和三席代为处理少量的文件,也是队长本人的自由!在报告中不要夸大其词或者捏造虚假情报!” 如果不是微生茉姓“笠间”的话,这一次的“虚假情报事件”会让她受到及其严重的惩罚,甚至可能会因为“诽谤队长”而被扔进蛆虫之巢。即便如此,微生茉也从二番队第七班调离,转调十三番队,算是彻底被排出了围绕四枫院家族的贵族圈子。当然,一次“失误”就导致这种结果,不乏其他家族暗中运作的原因。 相比于伊东真治的痛心疾首,微生茉对这个结果倒不是十分在意。依附于四枫院的笠间氏虽然能够得到大贵族的庇护,但被牵连的也不少。更不用说每年交给四枫院家和被同盟家族盘剥的钱财让这个弱小家族不堪负荷,笠间泉和伊东真治虽然有善于经营的名声,但挡不住无数贪婪的吸血蛭。如壁虎断尾求生,舍掉大部分的钱财和店铺,脱离四枫院的掌控,让笠间家不再苦苦支撑而是泯然于众人,反而获得喘息的时机,让笠间光健康的、安稳的成长起来。 真正能够承继“笠间”这个姓氏,让笠间家的荣耀得以继续的,不是钱财,更不是苟延残喘的贵族颜面,而是未来后继有人。 “所以说,您是故意用不实报告来让自己被逐出隐秘机动队?”伊东真治听到微生茉的解释后,沉着脸问道。 “怎么可能?我的报告中写的都是事实啊!”微生茉捧着热茶,微笑着说:“只是没有人相信罢了……有时候,亲眼见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啊!” 报告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种结果呢?或许有吧,毕竟她亲耳听到那些五番队的队员将那个光头男人称呼为队长,排除所有人都沆瀣一气、睁眼说瞎话的可能性,只能说他们都被那个叫蓝染的男人催眠了吧? 所以在写报告的时候,她已经意识到这份报告大概不会被人采信,不过——“一名队长,七名副队长”?一想到也许整个护廷十三队,不,也可能是整个瀞灵廷都被蓝染催眠,微生茉莫名的感到几分愉悦和期待。 “啊拉啊拉,本来以为是个处境艰难的男人,没到是个跟外表完全不相称的野心家。”微生茉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说道。 伊东真治沉默了一会儿,问:“您说的是谁?”他并不知道让微生茉受到惩罚的报告内容。 微生茉懒洋洋地模样,发出一个单音节:“sa~” _……_……_……_……_毕业还不到一个月,微生茉更换了一次番队。在同期生中传出了各种各样的流言,上野美羽还特地跑来安慰了她一回,见她真的不放在心上才离开了。 到十三番队报到的时候,微生茉并没有见到卧病在床的队长浮竹十四郎,副队长志波海燕迎接了她。 “哟!我是副队长志波海燕,请多多指教啊!新人!”初次见面,这位大大咧咧的副队长就摸着头发大声说道,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我是笠间奈奈,请多指教!”微生茉回道。 传说中最为和谐友爱的十三番队对微生茉的到来热情不高,甚至很多队员隐隐有些敌意,不过在志波海燕的庇护下,这种敌意仅仅局限于三五人之间的闲话中。不知什么时候流传出这样的传言——笠间奈奈之所以调队是因为她谎报了诬蔑五番队蓝染队长的报告。温柔宽厚的蓝染在整个护廷十三队的人气很高,拥戴者无数,因此这种敌意也就不难理解了。 微生茉还了解到,因为这种传言,碎蜂队长在二番队内狠狠整治了一次。不管微生茉是不是已经脱离了二番队,她曾经的报告都属于二番队的队内情报,原则上绝不允许外泄。 十三番队中,与微生茉最为亲近的是一个叫朽木露琪亚的女孩。也许是两人同样的流魂街出身却被贵族收养的经历,微生茉刚进入十三番队的时候,她就表现出极大的善意。与微生茉不同的是,朽木露琪亚是被瀞灵廷四大贵族之一的朽木家的当家收养,朽木家地位尊荣,权势显赫,为瀞灵廷贵族之首。这份“幸运”使得朽木露琪亚尽管非常努力而且平易近人,但真正接纳她的人非常少,有的畏惧于朽木家的权势,有的想要巴结讨好她,不过更多的是嫉妒和嘲讽。 也许正因为如此,性格冷淡的微生茉才会被朽木露琪亚视为好友。 护廷十三队的队员有很多都直接住在队舍里,因此队里都提供一日三餐。微生茉在二番队的时候吃饭问题都在自己的房子里解决,调到十三番队以后,那个分配的住所被收回去了,好在十三番队的队舍距离润林安区的笠间宅也不算远,平时的工作要求也不比二番队严格,因此微生茉开始回笠间宅住,三餐中只有午餐在十三番队解决,而这时候,常常就会碰到露琪亚。 “笠间,等一下!”露琪亚一边喊着,一边快步端着餐盘快步跑了过来,说:“我们坐一起吧。” “好啊。”刚打好饭的微生茉无所谓的回答。 “喂,我说你啊,偶尔也和别人多说说话啊!就是因为你总是不说话,大家都不了解你的为人,才会被那种流言欺骗。”露琪亚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她之所以这么热情,就是因为总觉得微生茉很孤独的样子,一直都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地游离在所有人之外。 换成是她,绝对会忍受不了的,不管是流言还是孤独。 “那种事无所谓了。” “怎么可能无所谓!你这家伙……” “好啦好啦,吃饭要紧。”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下,才吃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骚动。露琪亚抬头一看,“啊,是海燕大人和都大人!” 只见那夫妻两人——副队长志波海燕和三席志波都一边跟众人打招呼,一边走进打饭的队伍里排队。排在他们前面的队员诚惶诚恐地要让开,被志波海燕打了一下头给阻止了。 露琪亚看着那两人,整个脸上似乎都在发光。 微生茉若有所思地看看露琪亚,迟疑了一下问道:“露琪亚,你……你该不会喜欢副队长吧?” 虽然从没有表现出来过,但微生茉还是很喜欢这个朋友的,并不希望她会扮演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的角色。最重要的是,看那两人的神色,她就是想破坏也破坏不了。如果真的喜欢上了,恐怕她永远也得不到回应。 “你在说什么啊?”露琪亚手忙脚乱地胡乱摆手,满脸烧红地反驳说:“那种事怎么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喜欢海燕大人……不不不,我是喜欢海燕大人,但是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只是……我只是很崇拜海燕大人!没错!就是崇拜!绝对!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是吗,那就好。”微生茉笑着说。她听得出来,现在露琪亚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就连精神力的跃动都是那么纯粹的美丽,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起来,她总觉得露琪亚有点人格分裂,在她那位兄长朽木白哉、队长浮竹十四郎还有志波海燕等人面前,总是乖得像只小鹌鹑一样,平时却性格爽朗,还有点精灵鬼怪的感觉。 “哟!我们队的两位新人,看样子你们的关系很好嘛!”露琪亚争辩时的动静太大,志波海燕远远就看到了,和志波都一起走了过来打招呼。 露琪亚唰地站了起来行礼:“海燕大人!都大人!” 微生茉也站起来欠了欠身。 “坐下,都坐下,我们也不过是来吃个饭而已!”志波海燕把餐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顺口问道:“刚才在说什么呢?” “没有!”露琪亚急忙大声说:“什么都没说!” “行啦行啦,就算你们在说浮竹队长的坏话,我也可以假装没听到哦!”志波海燕咧开笑容这么说。 “阿娜答。”志波都轻轻唤了一声。 “嗨~嗨~”志波海燕耸了耸肩,然后对微生茉两人道:“正好,我有件任务要交给你们。” “什么任务?”露琪亚问。 “据说最近在南流魂街二十三区一带有一只虚常常出现,不过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现伤亡,所以消息并不确定。你们的任务就是去侦查一下情报的准确性,但是如果真的有虚出现的话,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你们的任务仅仅是‘侦查’,记住了吗?” “是!” 第106章 神秘的虚 南流魂街二十三区,算是排名比较靠前的区域,魂魄的生活水准虽然说不上太高,但也不算很糟,至少脚下穿着草鞋,身上还有完整的衣服,在街上行走的人多数脸上都带着笑容。 但当他们看到穿着死霸装、挎着斩魄刀的死神时,反应跟排名靠后的区域的魂魄没什么不同,一样都是远远的躲开,脸上混杂着卑微和畏惧的神情,个别人甚至隐隐露出几分仇恨。只有一些孩子前前后后地围着,一脸羡慕憧憬的模样。 抱着骨镰牙站在一户民宅门外的微生茉,闭着眼睛,感应着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虚的灵压。 “打扰您了!非常感谢您提供的情报,我们这就告辞了!”露琪亚认认真真地跟宅子的主人道谢,据说那个人曾经远远看到虚的身影,也是他像负责这一区域的十三番队的死神报告。 “走吧,奈奈酱。” 微生茉睁开眼睛,边走边问:“情况如何?” “那个人说前天晚上,他在十里外的山里看见过虚。”露琪亚说:“白色的假面,蜘蛛的外形,应该就是虚没错。你呢?有什么发现?” “从感应到的灵压来看,确实有虚出现过没错,但是残留的灵压非常微弱,那家伙已经回虚圈的可能性很大。” “你的灵感还是这么强啊!我什么也没感觉到。”露琪亚左右看看,仿佛想从空气中看出灵压似的,“那现在就是去虚出现过的地方侦查了。如果证实它已经返回虚圈的话,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嗯。”微生茉应了一声,但说不清是直觉还是别的什么,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_……_……_……_……_幽暗的房间中,巨大的屏幕上闪烁的光芒是唯一的光源,两人多高的电子屏上,显示出来的正是在山林中搜索的微生茉和露琪亚。 五番队队长蓝染站在屏幕前,黑框眼镜在屏幕荧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亮光,完全挡住了镜片后他的眼神。 “就是那个女孩吗?”蓝染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低沉,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的温柔。 “啊。”戴着副队长臂章的市丸银的语气仿佛永远都是这样,充斥着满满的恶意,“那个长发的女孩,名字好像是……笠间奈奈。” “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蓝染说,闪亮的镜片后,棕色的眸子观察着屏幕上的女孩,“重点是她的能力……”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免疫完全催眠的存在……难道在真央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蓝染队长的始解吗?” “并不是这个原因,银。”蓝染说:“在她监视五番队期间,为了以防万一,我还释放过一次始解……这个女孩即使中了完全催眠的仪式,五感却完全没有受到镜花水月的操纵。她没有解放斩魄刀,所以也不可能是因为斩魄刀的特殊能力……恐怕是,她还活着的时候就有的某种精神系的能力。” “那还真是罕见啊……”市丸银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虽然我也曾经听说过有这样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这种人在现世,据说也只是千万分之一的比例。” “啊啦啊啦,那真是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呢!” “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做些什么?”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的男人说道,他肤色很黑,带着银白的护目风镜,及肩的紫发扎成许多股又细又长的辫子,身披的白色羽织背后写着一个“九”字。“那两个人现在离梅塔史塔西亚越来越近了。那只虚,凭她们两人的能力还应付不了吧?” “没有必要。”蓝染说,“正好让我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 _……_……_……_……_正在观察着树干上一道被擦伤的痕迹的微生茉忽然站了起来,皱眉望着周围。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露琪亚连忙问道。 “不……只是,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微生茉说。 露琪亚立刻警惕地握住斩魄刀的刀柄,“虚吗?” “唔……” 微生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一阵怪异的笑声从头顶响起来:“嘿嘿嘿嘿……真亏你能发现我呢!灵压感知不错嘛,小姑娘。” “虚!”露琪亚和微生茉连忙一个纵跃跳远,露琪亚瞪大眼睛,“在这么近的地方……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到!” “能够隐藏灵压的虚吗?”微生茉猜测。 “怎么会?!从来没有听说过!” 树叶簌簌作响,一只体型颇为可观的虚从树冠中探出身体来。它约有一张榻榻米那么大,长得就像一只大型的蜘蛛,身体两侧长着数对手臂扒在树干上,白色的骨质面具上,眼睛像水管一样突出,周围有着橙色的火焰般地花纹,露出的笑容总有种狰狞而奸猾的感觉,尤为可怖的是它背后伸出无数暗红色的、如同章鱼触手般地东西,不断伸缩颤动着,看着既危险又恶心。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只虚打量着微生茉两人,“不管是哪一个,都很美味的样子啊!sa~我要先吃哪~一~个~呢?” 虚似乎是在戏弄两人般,释放出强大的灵压,微生茉两人顿时感觉到一阵压迫感。 “退后,露琪亚。”微生茉拔出斩魄刀的同时念出始解语:“斩开吧,骨镰牙!” 刀身霎时间散开又凝结,变得漆黑如墨。 “别太小看我了,奈奈!我也是死神!”露琪亚平握着斩魄刀,旋转! “凌舞吧,袖白雪!”平平无奇的斩魄刀顿时变得纯白如雪,刀柄上系着洁白的缎带。随着斩魄刀的旋转,缎带也组成一个弧度完美的半圆形,周围的气温顿时下降了不少,甚至带动气流,刮起微凉的风。 “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虚一边说着,一边背后的两只红色的触角突然伸长,闪电般射向露琪亚!“但你以为我会让你从容地发动招式吗?愚蠢的小丫头!” 露琪亚一侧身躲过攻击,同时一只手抓住虚的触手不让它缩回去,右手握着的斩魄刀逆向一转,“初舞,月白!” 一个白色的光圈出现在露琪亚脚下,竟是一层透明的冰!同时被露琪亚抓着的触角上也结上冰块,并迅速地像虚的本体延伸。 “冰雪系的能力吗?”那只虚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像是奸计得逞的样子,“但是,你抓到了。” “啪”地一声,冰圈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同时露琪亚的斩魄刀竟然也同时消散,只剩下她手中的刀柄。 “怎么会?”露琪亚惊慌后退,一脸的不可置信,“我的斩魄刀……” 虚好像很好心地跟她解释说:“碰到我的触角的死神,斩魄刀就会消失,这就是我的能力。”话音未落,背上的数根触角再度伸长,齐刷刷地击向太过惊骇而动弹不得的女孩。 “噗――” 第107章 送一份文件 断裂的红色触角噗噗噗落在地上,巨大的创口处鲜血喷射! “啊啊啊啊啊——”蜘蛛虚惨叫,背上的触角疯狂的颤动,“你竟敢……你竟敢……” “废话太多了。”微生茉身影一晃,瞬步接近,挥刀! 白色的骨质面具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连同整个头颅都被分成两半。一般的虚在头部被击穿以后必死无疑,身体很快就会化作灵子消失。但蜘蛛虚身后的那些触角却突然从四面八方攻向微生茉! “上当了呢!小丫头。”蜘蛛虚大叫着,得意洋洋地说:“看我融合了你的身体,让你亲手把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的杀掉!你就后悔吧,死神!” 原来那个蜘蛛形的身体不过是个伪装,背后的那些触角才是它真正的本体! “快躲开!奈奈!”露琪亚大喊道,右手指着蜘蛛虚,指尖灵压瞬间增强,“破道之四——白雷!” 微生茉冷哼一声,面对着天罗地网般地触角攻势,不退反进,如飞鸟一般从触角的缝隙间掠过,拧身,旋转,同时右手挥出斩魄刀,刀尖从虚的本体划过! “噗——”鲜血如雨瀑般溅射,虚的本体从头至尾被整齐地剖成两半,挥舞的触角因为失去支配的力量而无力的垂落。同时一道电光击中它的身体,两三根触角都被炸得粉碎! “怎么……可能……我梅塔史塔西亚,竟然被……这样的……” 蜘蛛虚的残肢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开始化成灵子消失,垂死之际,仍然发出不甘的嘶吼。 “结束了……”露琪亚喃喃地说,身体仍然无法抑制地发抖。 _……_……【数日后的分界线】……_……_“吼——” 一个黑腔突然凭空出现,四五只体型巨大的虚从中挤出来,同时发出吼声。 微生茉后跃数米,拉开距离,双手结印。 “君临者啊!血肉之假面、万象、羽搏、冠以人之名者!苍火之壁铭刻双莲、远天静待大火之渊。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 淡蓝色的灵压火焰瞬间突破到虚中间爆破!转眼间这几只还没有完全踏出黑腔的虚就被炸成了灵子。 微生茉上身一矮,接着跳向高空,同时一只鸟爪一样的骨质手臂狠狠地拍在她原来站着的位置。 “斩开吧,骨镰牙!” 少女挥舞刀刃以一往无前的气势从空中斩下,长着鸟喙般细长面具的虚刚刚直起身体,漆黑的刀刃就已经从头顶开始贯穿! 飞扬的黑色发丝缓缓的落在稍嫌单薄的肩上,微生茉归刀入鞘,看着那只跟鸵鸟有八分相似的虚渐渐化成灵子,若有所思。 露琪亚因为斩魄刀在上次的战斗中消失的缘故,到十二番队的技术开发局寻求解决的办法,而微生茉奉命到上次战斗过的地方做一些后续调查。而这原本应该没有任何危险性的任务中,却再次遇到了虚的袭击,并且还是上次那种可以隐藏灵压的虚。 看它们先用一大群虚来吸引注意力,再让那只鸟形虚隐藏灵压偷袭的战术,这些家伙的智商跟一般只知道吞噬灵魂的野兽般的虚也不同。 更何况在这两次战斗前后,她都感受到暗中被人监视的感觉。也因此,微生茉发出鬼道的时候并没有毁弃咏唱,斩魄刀也没有真正解放,所表现出的实力,只是副队长级别。 微生茉在脑海中问道:【水无,这些家伙是被人操纵的吗?】 意识空间中的水无能随时随地观察任意一个气泡——也就是真幻空间中发生的所有事,因此她可以算是无所不知。 【是。】水无很快回答说。 【那,到底是谁……不,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问。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起,真正有置我于死地的理由的,只有一个人……蓝染惣右介,对吗?】 【是。】水无好奇地问,【你想要做什么?】 【想做什么……那还用说吗?】 _……_……_……_……_“侦查结束了吗?笠间!”志波海燕看到微生茉走进队舍,远远地就挥手招呼道。 “是,副队长。” “叫我海燕队长也没关系哦!反正队伍都是由我全权管理的嘛!”志波海燕手插在腰上,摆出很威严的模样说。 微生茉从善如流:“侦查都结束了,海燕队长。” “很好很好,这样才对!”志波海燕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有什么意外情况吗?” “没有。” “那么把本次的事件整理成报告,给一番队和五番队各送一份。”志波海燕说。 “五番队?”微生茉惊讶,这算不算是正想打瞌睡的时候就有人把枕头送上来? “你们不是遇到会隐藏灵压的虚了吗?”志波海燕指点她,“这属于特殊情况,需要在五番队留一个备份。” “我知道了……海燕队长。” 微生茉很快整理好报告并且抄写了一份,并且带上志波海燕拜托她送到各个番队的其他文件,抱着厚厚的一摞出门了。她也没有刻意的选择路线,就按照从近到远、从西到东的顺序挨个把文件送过去,到五番队的时候,一沓文件还剩下一小半。 微不可闻的低语声响起:“乾坤大地,日月星辰,尽归虚无……斩开吧,骨镰牙!” 也许是因为崇拜蓝染惣右介的缘故,五番队的队员明显呈现阴盛阳衰的状态,队舍中总有许多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话。加上这个番队负责了很大一部分的文书交接和处理的工作,因此各个番队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微生茉走进五番队的时候,只有个别人扫了她一眼,见是不认识的死神怀抱着许多文件送过来,便不再注意。 按理来说,这些文件应该先送到副队长市丸银处,不过市丸银一向不怎么管理队伍,微生茉还在水无的帮助下特地挑了这个他出门的时候过来,因此,她跟一个女孩问了路以后,直接走向蓝染的队长室。 “蓝染队长,您在吗?我来送一份文件。”微生茉隔着门问道。 “进来吧。” “是。”微生茉拉开门,进去以后,又顺手把门关上。 “你是?”蓝染问道,一副从来没有见过微生茉的样子,眼神晦暗未明。 微生茉笑了笑,很有礼貌的欠身道:“我是十三番队的新进死神,笠间奈奈。请多多指教,蓝染队长。” “请多指教,笠间桑。”蓝染就如传闻一样的宽厚谦逊,他推了推眼镜,问:“什么文件?” “关于南流魂街二十三区出现的一只虚的调查报告,”微生茉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将文件递过去,“我们发现那只虚罕见的可以隐藏灵压,还有让死神的斩魄刀消失的能力。” “是吗?”蓝染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接过文件说:“那一定要多加注意,也许这是……”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缓缓低头,见一把黑色的斩魄刀从他胸前刺了进去。 刀的另一头,竟是从微生茉的掌心穿出! 第108章 蓝染失踪? 微生茉认为,你要杀我,我便杀你,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只不过按照水无的说法,即使没有镜花水月的完全催眠,以蓝染的实力也能轻松碾压现在的她,故而微生茉毫不犹豫地采用了偷袭的战术。 在水无看来,这种战术从想法到行动,似乎都深受某个人的影响。 ——被教坏了啊,少女! _……_……_……_……_漆黑的刀刃一瞬间就破坏了男人的魄睡和锁结,他体内强大的灵压自然形成的防御力简直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解放的骨镰牙,就是一把无视任何防御的半神器。同一时刻微生茉发动了斩魄刀【吸收】的能力,蓝染强大的灵力就像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迅速地被骨镰牙吸收转化并开始修复微生茉受损的灵魂。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道:“这些日子以来承蒙您照顾了,蓝染队长!” 蓝染的右手握上骨镰牙的刀刃,不知道他是想反击还是单纯想支撑住无力的身体,但不管他想做什么或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骨镰牙就像从来没有吃过食物的饕餮一样,贪婪而迅速地,将蓝染全部的灵魂力量尽数吞噬殆尽。不过数秒钟的时间,蓝染和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化成了灵子消失。庞大的灵力涌入微生茉的身体,一瞬间甚至让她有种被撑住了的感觉,这些灵力很快就沁入到身体的每一处,修复着她身上那些数不清有多少的伤口。 微生茉抚着骨镰牙,刀身上那些暗红色的细小纹路就像被橡皮擦擦过一样,迅速地、一片一片的消失了,就连那些比较宽大而明显的纹路,也都变得浅了些,颜色也淡了些。 【大概修复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创伤。】微生茉将骨镰牙恢复原状,在脑海中对水无说道:【水无,你说得对,这个世界确实是最适合我来修复灵魂的……照这个效率,根本不需要十年,只要再吸收两名队长的灵力,我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这是不可能的。】水无说:【在尸魂界,蓝染惣右介的灵力在瀞灵廷是首屈一指的,其他的队长除了山本元柳斋重国以外都远远不能与他相比。】 【不过是多杀两个的问题而已。】微生茉不以为然。 即使在意识空间里水无也冒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劝解道:【如果你真的做了的话,很难不被人怀疑……不,是一定会被发现。就算你的灵魂完全修复,也不是整个世界的对手啊!】 微生茉扑哧一笑,道:【所以我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呀?】 水无:【……】你那态度,完全就像是认真地不得了好不好? 微生茉像是听到了水无的心声一样,又说:【放心好了,虽然想要快点恢复,但我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只不过,如果死神的灵魂对我有用的话,虚也是一样的吧?死神和虚,不就是灵魂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极端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如果吸收虚的话,不是会被你的队友发现吗?】水无问。 【换到虚圈去砍就没有问题了。】微生茉道:【上次那群虚从黑腔中钻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尸魂界和虚圈之间的空间壁障,我的骨镰牙也完全可以斩开。】 说话间,微生茉收起斩魄刀,把蓝染死后掉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工整的放在桌子上那一堆文件的中间,若无其事的推门出去。 离开五番队队舍的时候,恰好之前微生茉问过路的女孩从门外走进来。她一看到微生茉,便笑着迎上来问道:“笠间桑,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这个女孩是微生茉的同期生,在真央灵术院的时候,两人虽然说不上熟悉,但好歹也说过几句话。 “看!”微生茉示意她看自己怀里的一摞文件,说:“还有这么多文件要送到九番队和十番队呢!” “那,路上小心,下次过来的时候再一起说说话吧,我们同期进入五番队的人很多呢!”女孩挥了挥手道。 “嗯,下次吧。” _……_……_……_……_蓝染惣右介的失踪,在瀞灵廷掀起了异常不大不小的风波。如微生茉这样在他失踪的那一天出入过五番队的,都在一番队接受过质询和考察,更不用说五番队本来的成员,每一个都要接受严密的调查。 但,毫无结果。 来往五番队的人又多又杂,涉及到了整个护廷十三队,甚至还包含中央四十六室的部分成员。尤其是,在这众多的来往人员中,没有哪一个有队长级的实力,就连传说中最近跟蓝染有很大矛盾的市丸银副队长都在朽木家的后院偷柿子,可以说有充分地不在场证明。更何况就算是山本总队长亲自出手,要让蓝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蓝染确实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但他队长级的实力也同样是不容任何人小觑。 因此其实基本上所有人都倾向于认为,蓝染的失踪是他自发的行为——出于某种理由,这位五番队的队长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独自离开了瀞灵廷……甚至可能是离开了尸魂界,前往现世或虚圈。然后又或者自愿或者被迫地,没能够在被发现他离开之前就返回瀞灵廷。 针对蓝染惣右介的秘密调查,很快就紧锣密鼓的展开了。其投入的人力物力,百倍于“蓝染队长神秘失踪”的调查团队。如果蓝染本人还在的话,利用镜花水月,应付这样的调查简直就像喝水一样容易。 但现在,他已经死了。 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秘密,当被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放到显微镜下细细观察的时候,都不可能再继续完好的隐藏起来。 没过多久,隐秘机动部队就发现了类似“秘密实验室”、“不能公开的文书资料”等完全能把受人尊敬的蓝染队长送进蛆虫之巢的罪证,调查过程中护廷十三队大量的人员——包括五番队的副队长市丸银、雏森桃,十番队的副队长松本乱菊等人都被送进了九番队的牢狱中进行审讯逼问。谁知一天以后,就连九番队的队长东仙要本人都被中央四十六室的一纸命令送了进去。 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整个护廷十三队都会面临一场清洗,因此除了一番队和十二番队以外的所有队长联名向中央四十六室求情加辩解,为被牵连的死神开脱。抑郁、急躁、怀疑、痛苦、恐慌,像是黑色的阴云压在了整个瀞灵廷的上空,护廷十三队的死神们惶恐不安,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带走的会不会就是自己。故而护廷十三队的日常工作几乎都陷入了停滞状态。 蓝染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就连他的居所和秘密实验室中,能够被称为“确切死罪”的罪证都几乎没有,提到他人姓名的文字资料更是绝迹。中央四十六室迫于压力,一个星期后,逮捕关押的死神陆续证明无罪被释放出来。就连嫌疑最大的市丸银和东仙要,最终也在其他队长的保举下完好无损的走出了牢狱。最终被扔进蛆虫之巢的,只是十多个下级死神而已。 对这些事情不关心也不在意的微生茉,终于迎来一个难得清净的假期。她毫不迟疑地解放斩魄刀切开空间,踏入了虚圈。 第109章 崩玉 在微生茉的刀刃j□j蓝染惣右介心脏、庞大的灵力汹涌倾泻的同时,蓝染收在怀里的一颗蓝色宝石轻轻动了动。 蓝色宝石名为崩玉,是蓝染收集了数百位死神和具有死神才能的人的灵魂制成,目前仅仅只是一个半成品。 蓝染握住骨镰牙的刀刃,竭尽最后的意志调动崩玉的力量反击。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危机,男人依然十分冷静,他此时想的并不是逃脱骨镰牙的吸收,而是趁机让崩玉反吸收微生茉和骨镰牙的灵力甚至灵魂——他承认自己小看了面前这个少女,但并无慌乱畏惧之心,反而感到微微的兴奋。 危机之中,也蕴藏着巨大的机遇。 他制作的这枚崩玉,不管吸收了多少充满灵力的灵魂都不满足,实验停滞不前。蓝染一度以为,只有夺过浦原喜助制作的那枚崩玉,两者融合在一起才能让崩玉发挥真正的力量。但此时此刻,他无比鲜明的认识到,只要吸收了面前这个妄图刺杀他的少女的灵魂,崩玉立刻就能成为完全体,为他提供无与伦比的力量。 崩玉剧烈的抖动着,虽然是个半成品,但它也已经产生了微弱的自我意识,它比自己的制作者更鲜明的察觉到,对面是怎样恐怖的存在。才一接触,那把黑色的刀刃就以无可抵御的强势狂暴地掠夺着崩玉的力量,在发现无法挣脱更无力反抗的一瞬间,崩玉以自杀般地决绝冲向了骨镰牙的刀身! _……_……_……_……_“轰!” 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整个楼层似乎都在颤动,塞得满满的笔筒立刻就从书架上一头栽了下来,各种各样的笔哗啦啦洒了一地。 “怎么了?”书房里正抱着电脑噼噼啪啪敲着键盘的堂睦闻声不由一怔,摘下耳机准备问问莫延发生了什么情况。 黑色的高保真耳机里立刻传出一声大吼:“怎么搞得?voldemort!别给我停下!boss马上就爆了!全力输出!” 怒吼的声波穿出耳机炸得堂睦大脑嗡嗡作响,连忙戴好耳机双手抽筋似的敲击起来,瞬间就把刚才的打算给抛到脑后了。 “反正那家伙会处理……”堂睦嘀咕了一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虚幻的战场中了。 楼上的一间卧室里,银白薄纱的窗帘被微风掀起,窗帘鼓荡中,露出床上沉睡的黑发少女。夕阳柔和的光芒映照在少女白皙的容颜上,如同为她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顿时添了几分活力与甜美。 而在少女周围——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反射的细碎金光的夹丝玻璃、乳白色的墙壁、精致的实木衣柜等等,全都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仿佛有几百把锋利无比的刀在这卧室里胡乱劈砍了一通。裂缝的切口全都平滑无比,就是从分子层面上观察都没有任何凹凸不平之处——这是任何现代武器都无法做到的。 原本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看书的莫延此时已经失去意识倒在沙发上,手臂从沙发一侧软软的垂下,一本书摊在地上,书页正被打翻的咖啡慢慢浸透。 “哚、哚哚!” 一只羽毛胡乱支楞着、浑身脏乱、憔悴无比的猫头鹰落在窗外,像是费力无比一般地啄了啄玻璃,然后又啄了两下。 “哚哚!” 半晌得不到回应,力竭的猫头鹰噗通一声倒在窗台上,激起一片小小的灰尘,微微抽搐的爪子上,绑着一个小小的木管。 第110章 追杀 自从遇到微生茉以后,莫延觉得自己原本就可以称得上非同一般的人生经历变得更加神奇,意外总是从匪夷所思的地方冒出来。微生茉陷入不明原因的沉睡以后,他以为这种生活会暂时告一段落,没想到把女孩带回来还不到一个月,意外就再一次地发生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沉睡中的少女身体周围爆发出强大的空间力量,瞬间将她周围的环境切割得七零八落。察觉到这股力量的莫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蓝光一闪,便突兀地失去了意识。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塞进超高速的搅拌机里搅拌一样,最柔嫩的部分也被千万把钢刀来回切割,视野中所有的色彩都失去了,周围只有黑白的色块和大片大片的红色血液。 “啊啊啊啊――” 耳中回响着一声凄厉的悲鸣,像是绝境中野兽的嘶吼。 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伴随着肢体的钝痛,莫延迟钝的发现那惨叫就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立刻咔哒一声闭上了嘴,牙齿咬合的用力之大甚至让口中渗出腥甜的味道。 很疼,浑身每一处都疼得让人恨不得立刻死去,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这种疼痛并不是来自肉-体,而是精神层面,或者说是灵魂上的疼痛,连想要晕过去都不能够,无法抵御无法排解,除了忍耐以外什么都做不到。大脑也嗡嗡嗡地作响,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实际上不过是几分钟之后,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又突兀地开始消退,但大脑中就好像有个人在使劲撞着青铜大钟一样,隐约中好像能听到轰然作响的钟声。 莫延用力握紧拳头,掐着自己的掌心,疼痛帮他稍微清醒了下头脑。他挣扎着,用力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眼,他就确定自己再一次穿越了。 他用力握紧的,是一只小小的拳头,从那大小和皮肤的纹理上来看,这一次的身体绝不会超过十岁。 莫延身体突然一僵――逐渐恢复的嗅觉告诉他,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的浓厚的血腥味,像是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屠杀。 他缓缓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的尸体,男人倒在女人身上。他们身处的是一个类似仓库的空旷房间,光线昏暗,看不清两人的脸。但借助窗外的微光,还是可以看到他们身下缓缓扩散的鲜红血液。 两具尸体后,是一双脚――或者说,是一个站着的人。 房间里的另一个活人。 【凶手吗?】 莫延想着,不由得咬牙。就算要死,他也要知道杀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他竭力抬高视线,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由一怔。 面前这个一身精干打扮的人,甚至不能用“少年”称之,他还在可以被视为“男孩”的阶段,最多也不过是刚上初中的年纪。但脸上两道明显的法令纹、仿佛承受了世上最深重的哀痛的眼神,还有浑身缠绕的凛冽而冷酷的杀气,都让人无法把他视为一个孩子。 察觉到他的眼神,少年的眼珠微微一动,脚尖微滑,向前迈了一步,同时冰冷的杀气陡然增强了数十倍,像山岳一样当头压下来。 仿佛赤身裸体的站在冰天雪地中,莫延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这并非出于个人的意志,而是弱小生物面对猎食者的本能反应。 难以想象面前这家伙到底杀了多少人,才会拥有这么可怕的气势。 【会被杀掉!】 【绝对会被杀掉!】 杀气清楚地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 但那少年并没有继续逼近。 莫延来不及思考这是为什么,大脑在一阵阵的抽痛中混混沌沌,但身体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他手一撑地爬起来,后退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木门。 少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享受着玩弄猎物的乐趣,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迈出第二步,同时右手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剑一样的武器。 身体还在颤抖着,因为疼痛或者虚弱,也可能是因为莫延自己根本不愿意承认的恐惧。靠着门板的时候,感觉到衣服黏在冰冷的后背上,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这种死相,太难看了!】 强烈的不甘涌上来,莫延拉开门,刷地一声冲出去。 正值夜晚,但月色非常明亮,将世界笼罩在青色的寒光中,透着渗骨的寒意。 寒凉的空气中,一样充斥着无所不在的血腥味,街道上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倒毙的尸体和暗色的血迹。没有一盏路灯是亮着的,整个世界都陷入绝对的寂静中,连虫鸣鸟叫都没有,仿佛还活着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在这种寂静中,奔跑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简直可以称得上震耳欲聋。 莫延身体一矮窜进一道暗巷中,背倚墙壁支撑住虚软的身体,努力平复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右手中,紧紧握着他刚才顺手捡到的一支手里剑。 嘴角不由勾起一个自嘲的苦笑。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那这种死因简直荒唐而莫名其妙,像个一点也不有趣的拙劣的笑话。 他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穿越,又为什么穿越以后的身体明明没有受伤,却落到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中;也弄不明白为什么穿越的这个才几岁的孩子会陷入到这种险境当中。 他连要杀自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真是死都死不瞑目啊! 仰望着天空中那轮远比地球上的月亮要更加硕大瑰丽的明月,莫延一时有些晃神。 从遇到微生茉以来,他对时间和空间的能量也研究了很多。所以他很清楚,那一瞬间微生茉身体周围爆发的仅仅是切割空间的能量,虽然也很强大,但与穿越时空的力量截然不同。既然如此,那是什么把他带到了这个空间,穿到了现在这个孩子身上?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虚弱过了,几乎快要忘记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力和弱小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虽然他手里还握着武器,但莫延心里清楚,他如今抗争的力量就像蚍蜉撼树一样弱到不值一提。 灵魂由于某种原因受到了重创,精神一直都难以集中,也许因为这个原因,他完全感觉不到魔法的存在,更不用说另一个世界当中,被他做好标记的原本的身体了。 如果在这里被杀,想要返回原来的身体基本不可能,更大的可能性是现在濒临崩解的灵魂彻底魂飞魄散。所以说,那就是真正死亡的时候了吧?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多少面对死亡的恐惧和遗憾,连不甘的情绪都几乎没有。 有些不舍。 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一阵风掠过,那个追杀他的少年已经站到了面前,依然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黑沉沉的眸子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莫延握紧手里的短剑,合身扑了上去! 第111章 宇智波佐助 “啪!” 黑发少年好像随意一伸手,就抓住了莫延用力刺出短剑的手,动作从容而漫不经心,仿佛在说这样的攻击他是多么的不屑一顾。拼着手臂被折断的危险,莫延一拧身,左腿从近乎不可能的角度踢向少年的侧脸,同时另一只手迅速一挥,几枚多角形的飞镖在身体的遮掩下旋转着划出危险的弧线,射向少年的眼睛。 “咔嘣”一声,他听到自己右臂骨折的声音。 踢出的腿被少年伸手轻而易举的挡下,但在莫延手臂折断的同时从少年视线死角射出的飞镖似乎出乎了他的预料,少年怔了下,躲闪的动作就慢了一拍,飞镖擦过他的额头,“当”的一声在金属的护额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擦痕。 【结果……拼尽全力……他还是毫发未伤吗……】 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个结果,一时间莫延也不由得心灰意冷。下一刻,少年抬起腿,迅速而狠辣地踢在他的腹部,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踢成了两段,身体横着飞出重重地砸在墙上,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短暂的一个停滞后,又摔到地上。 四肢百骸,再也抽不出一丝力气,连呼吸都会带来剧烈的疼痛。 “咳。”莫延咳嗽了一下,咳出口血雾。他侧过头,看着那个年轻的行凶者。 额头大概撞到了墙上,一缕红色的粘稠液体流进眼睛,视野中一片朦胧的血色,莫名地让那行凶者的身影看起来格外悲怆。 这个杀人者……好像比被杀的人还要痛苦的样子。 “你太弱了。”黑发少年第一次开口,“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让我杀掉的价值。我一直扮演着你理想中的哥哥,就是为了测试你的能力。你有这种可能性,成为我测试能力的对手。你一直在讨厌我,憎恨我,一直期望能超越我。正因为如此,才让你活着――为了我。你也和我一样拥有将万花筒写轮眼开眼的资格。但是那需要特殊的条件……杀掉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就像我这样。” 莫延一怔,这个台词,似乎略感耳熟。 “万花筒……写轮眼?”莫延低声重复,他终于知道自己穿越到什么世界来了。难怪啊…… “南贺神社正殿,从右数第七块榻榻米之下便是家族的秘密聚会地,在那儿记载着宇智波一族的瞳术,原本是为何而存在的真正的秘密。如果你开眼的话,包含我在内,掌握万花筒写轮眼的就有三个人,这样一来,哼哼哼……”黑发少年垂着头,发出一阵听上去很阴险的笑声,“就有让你活下去的意义了。” 莫延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超级弟控宇智波鼬在发现自己弟弟壳子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人之后,会不会真的将他剥皮拆骨。好不容易能活下来,还是不要自己找死的好。于是他努力瞪大的眼睛,用憎恨无比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黑发少年。 也许是因为无法直面这样的眼神,宇智波鼬闭上眼睛,平缓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愚蠢的弟弟啊,如果想杀我,就憎恨吧,怨恨吧,然后丑陋的活下去吧。不断地逃啊逃,只要苟延残喘地活着便好,然后有一天,等你拥有了和我一样的眼睛,就来找我吧。” 他猛地睁开眼睛,原本黑色的瞳孔变得血红,其中有着瑰丽的黑色纹样缓缓转动。 恐怖的压迫力扑面而来,莫延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又忍不住咳了口血。 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黑发少年闻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莫延朦胧的血色视野中,看到他脸上滑下了亮晶晶的液体。 【眼泪……吗……】 笃定自己不会死亡的莫延终于安心,潮水般涌来的疼痛和疲倦立刻将他的意识拖入昏迷的黑暗之中。 _……_……_……_……_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跨越数年的时光,像是浸在蜜糖里一样幸福的生活。 威严强大的父亲,温柔可亲的母亲,和善亲切的族人,还有……比任何人都宠爱着自己的兄长。 最大的烦恼,就是兄长太过于优秀而使得父母总是忽视了自己的努力,于是只能不断追逐着那遥不可及的背影,拼命地锻炼以能够得到父亲对自己的认可。因此有时候也会稍微有些讨厌那个人的优秀,但更多的时候,是骄傲和憧憬的感情。 然而一夜之间,地覆天翻。 曾经最爱的人,给予他最沉重的伤害和背叛。 城堡里的小王子,突然之间就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 _……_……_……_……_莫延睁开眼睛。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阳光透过淡黄色的窗帘照进来,明亮而温暖,却并不刺眼。 一道淡蓝色的布帘将他和隔壁的床铺隔开,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那种味道。 他在一间病房里。 轻轻动了动,胸腹间的疼痛让他放弃了坐起来的打算。右手手臂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像个过粗的棒球棍。额头和左手臂上也都缠着纱布,一抽一抽地疼。 还是感觉不到魔法的存在。 闭合的门外,隐约传来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据说得救的只有那个孩子……右手骨折,两个肋骨骨折,割伤两处,瘀伤十三处,最严重的是精神伤害……差点儿就挺不过来了。” “太过分了……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道呢?” “那孩子好像还有个哥哥,是吧?” “据说行踪不明了。” “没想到,那个名门宇智波一族会这样……”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 莫延闭上眼睛。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他居然穿越到了《火影忍者》的世界里,成为了这部连载若干年的漫画的第二男主角宇智波佐助。 在最初的那个世界里,莫延死之前并没有看到《火影忍者》的结局,这么多年过去,再好的记忆力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细节都回想起来,但大致的情节还是知道的――那位兄长宇智波鼬为了木叶这个村子的和平,在高层的命令下把全族的人都杀光了,唯独留下年幼的弟弟宇智波佐助做为自己的制裁者。多年以后,佐助成人,兄弟相残,宇智波鼬战斗中放水死在弟弟手中,并且还把写轮眼的力量留给了佐助。然后得知真相的弟弟却不愿意按照兄长的安排,像英雄一样的回到木叶,而是决定摧毁害死族人、折磨兄长的村子。 走在染满鲜血的修罗之道上的少年,之所以变得越来越疯狂而冷酷,都是源自失去一切的悲愤和绝望。 莫延不是真正的宇智波佐助,但原身留下的憎恨和痛苦似乎还死死地缠绕在心脏上,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_……_……_……_……_不知道是因为他周围有暗部的监视还是三代火影的望远镜之术,总之在莫延醒过来半个小时后,他的班主任和三代目火影就一起过来了。 班主任大野木是个除了胖以外没什么特色的中年男人,面对村子的最高统治者,无法克制地表现出卑躬屈膝的谄媚态度来,甚至没怎么关注还躺在病床上的学生。三代目火影看着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说什么,慈霭地安慰了莫延几句后,直入正题:灭了宇智波一族的凶手是谁? 一瞬间,莫延很想来个嘲讽一笑。但想想他要在这个村子平安地生活还要依靠面前这个老人的庇护,所以还是算了吧。 他沉默不语。 大野木跳出来催促说:“佐助君,快回答火影大人的问话!” 三代目火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想要去晃莫延身体的意图。 病床上才只有七岁的孩子静静地躺着,雪白的枕头,鸦黑的头发,苍白如纸的脸色,黑如墨玉的眼睛。无比鲜明的黑白对比中,额头缠着的纱布下隐隐透出的鲜红血色格外刺眼。 他面无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也没什么情绪,但却让看到的人一瞬间感到心被狠狠地揪起来。 三代目火影比宇智波佐助本人更清楚他身上的伤严重到什么程度,尤其是月读以后的精神伤害,是真的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无论怎么看,都远远超过了那么爱护弟弟的宇智波鼬会做到的程度。 太狠了。 所以他很清楚,面前的孩子会怎么回答。 莫延揣摩了一下,他不想按照木叶高层期望的那样证实宇智波鼬的“罪行”,但伤到这个程度,要说没看到或者不记得凶手的样子也不太可能吧? “我不知道。”良久以后,莫延避开三代火影的视线,看着被子上的纹路,回答道:“……不认识的人。” 他本想再补充问一句宇智波鼬的下落,以对兄长大人毫无怨恨之情的态度来侧面证实一下鼬的清白,话在嗓子里转了一圈,又觉得过犹不及。 毕竟那个竭尽所能保护弟弟的人,也是货真价实的灭族凶手。 房间里陷入了凝滞的寂静中。 “长相呢?身材呢?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又是不知内情的大野木急吼吼地问道。 “……”多说多错,莫延继续保持沉默。 许久后,他听到三代目火影叹息一声,说:“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莫延勇敢的反抗让他受了比原著佐助更重的伤。 2、精神伤害主要来自穿越时的精神冲击和别的某个原因,鼬的月读只是一小部分因素。 3、医院两名护士的对话基本是原著情节,此处说明鼬的灭族罪名并不是一开始就定下的,也非人尽皆知。 4、此时佐助处于一年级毕业到二年级之间,他的班主任确实不是海野伊鲁卡(原著情节),不过姓名“大野木”为杜撰。 第112章 出院 莫延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月。 身体上的伤害在医疗忍术的医治下不过两个星期就痊愈了,但严重地灵魂伤害却让他的意识多数时候都处于浑浑噩噩的半昏迷状态中,清醒的时候总能感觉到锥子不断钉进脑子里般的头疼。疼痛最剧烈的时候,他似乎“看”到自己后脑勺偏下的部位有个蓝莹莹的东西在发光,像是一颗打磨不太规整的半透明星光蓝宝石,理智说这是幻觉,但潜意识里的直觉总让他觉得那是真的。因此莫延头疼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去摸后脑勺,虽然那里除了头发以外什么都没有。 在他住院期间,“宇智波宗家长子宇智波鼬行踪不明,疑与宇智波一族灭亡有关”的传言悄悄的传播开来,但没有宇智波佐助斩钉截铁的证明,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一个年仅十三岁并且注定会继承家族的少年会丧心病狂地把自己的父母族人都杀光。大多数人猜测的版本是,凶手觊觎着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的力量,所以劫持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把写轮眼开到三勾玉的宇智波鼬,但不久就有人在别的城镇见到这位曾经的暗部分队长掩饰行踪离开。在莫延出院的时候,木叶上层已经做出发出通知――确定宇智波鼬为逃亡忍者,同时发出s级的通缉令。 暗部的人员数次向莫延征询关于凶手的信息,都被莫延以“不知道”、“不记得”或不说话应付过去了,也许是三代目火影的庇护,暗部的人员并没有太过为难他。 莫延换好衣服,将病服叠好后放在枕头边上,同时也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镜子中,映出自己现在的脸。 黑发黑眼,眉目如画,肌肤白皙细致如瓷,预示出几分成年后的冠玉之美。不过他现在年纪还小,两颊带着婴儿肥,显得脸有些圆,配上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可爱”的成分远远多过“帅气”。只是他黑黝黝的眼中黑沉死寂之色与一般七八岁的孩子截然不同。 现在莫延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微生茉在穿越以后的性格都会受到附体的影响而变化了。在接收了佐助本人的记忆后,看着镜子中这张陌生的面孔,他总有种自己就是宇智波佐助的感觉,过往的种种清晰如昨日,憎恨和孤独的痛苦在内心翻涌无法平息,反而是自己本身的经历,却有种蝶梦庄周的虚幻感。好在莫延自身的精神力和意志力足以让他摆脱这种感觉。 看着镜中男孩的眼睛,莫延默默地做了一个约定: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他自然会承担起相应的属于“宇智波佐助”的责任。不管是多么沉重的东西,都会背负起来。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爱也好,恨也好,都自会偿还;家人,族人,兄长,也都会有个交代。这段故事的开始他没有参与,但是结局,一定会由他来决定。 ………^-^……-………^-^……-………^-^……-………^-^…… 原本莫延猜想三代目火影会派遣暗部照顾变成孤儿的佐助,但实际上那位老人对莫延仅是一句听起来不咸不淡的叮嘱――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在第二次来看望他时征询了莫延对宇智波产业的处理意见,因为莫延年纪还小也没有打理那许多产业和土地的经验能力,他建议将所有的产业都换算成金钱帮他储存起来――莫延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之后,三代目火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在莫延出院的前一天,才有一名戴着狸猫面具的暗部成员将一张薄薄的存折送到他手中。 莫延数了数存折上那一长串的零。忍者世界的币值跟前世的日本差不多,大概一碗拉面也需要三四百元,但即便如此,这笔财产的数目也非常可观,就算木叶上层在财产转换的过程中捞了一把,也达到了足够他什么也不做就能度过非常奢侈而舒适的一生,还能给子孙后代留下大笔遗产的程度――这一点跟莫延预想中的也不同,他还以为自己今后要跟那个小可怜漩涡鸣人一样,每月靠着木叶村下发的扁扁一小袋钱过活呢! 在护士和医生们同情而怜惜的目光中,莫延面无表情的办理了出院手续,除了身上穿着的那身衣裳以外就只带着一张存折,离开了整整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第一次真正踏入这个忍者世界。 对于真正的七岁孩子来说,这一段路程一定非常难熬……不,应该说,灭门事件后踏出家门的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快看,那个孩子,就是那个孩子!” “那个啊,宇智波一族最后的遗孤……叫什么名字来着?” “佐助啦!宇智波佐助。” “真可怜啊……” “传言说他哥哥就是凶手呢!那个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宇智波鼬!” “啊,骗人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谁知道呢……” “万一……是真的呢?” “听说他在那个晚上看到了凶手……” 同情的,怜悯的,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一直落在莫延身上。大人们掩着嘴、偏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像春蚕吃着桑叶,“沙沙沙”地响个不停。但当他抬头看去时,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用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避开他的盯视。 莫延虽然听到了那些声音,甚至有些人故意用没怎么压低的声音说话就是为了让他听见,但莫延的行走时的表情和步伐没有丝毫变化。 冷酷面瘫,是他根据原漫画对自己这次形象的定位。 灭族之子,若是天真活泼或者光明善良,那更叫人难以接受。自知者明,莫延清楚若自己表露本性,大概就算是三代目也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危险人物而选择采取某些手段来抑制。想来想去,还是原著形象既符合常理,又容易扮演,少说少错,还省了很多麻烦。 不管是在公众场合,还是在私下里,莫延都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并非真正的宇智波佐助这个事实。 “宇智波佐助”虽然是个孤儿,但却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各方势力始终保持着对他的关注――木叶内部的根部首领团藏一直将他的存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是迫于三代目的庇护和宇智波鼬的威胁才不能动手;而三代目火影大概会时不时用他的望远镜之术来观察一下这位宇智波遗孤的状态,在这一个月里莫延遗憾的发现,不管三代目有没有用过这个术,反正他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也就是说他对这个忍术完全没有防范之力。背负着曾经有“木叶最强一族”称号的血统,无论是村子里的大人还是学校里的小鬼头们,都对他的实力和行事怀着不同程度的期待或嫉妒。 而在木叶以外,觊觎着宇智波血统力量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在莫延的记忆中,凡是《火影忍者》这部漫画中出场的boss,几乎都跟“宇智波”这个姓氏有着形形色色的羁绊。 更不用说那位以叛忍之名游荡在木叶以外的超级弟控宇智波鼬了,佐助这个弟弟就是此人的死穴。 可以想见,若是有人发现此刻的“佐助”外壳下只是一个夺舍之魂,他会落到什么样的境地。鉴于各种奇奇怪怪的人数,想来这个世界的人对“夺舍”这种行为绝不会当成志怪故事,说不定还有相应的强大忍术。 莫延开始还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行走,渐渐思考的出了神,回过神来,发现两条腿仿佛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已经带着他越走越偏僻,渐渐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一扇极高大的门伫立在面前,几条黄色的隔离带上写着“立入禁止”几个字交错着缠在门洞处,黑洞洞的门口大敞着,无言的散发着阴冷血腥的气息。 门洞上方的帷布上,团扇家徽沉默地俯视着面前的少年。 第113章 旗木卡卡西 宇智波一族离群索居在木叶村的一隅,高高的围墙将一族的居住地完全的包围起来,将与村子里其他村民之间的距离远远拉开。在灭族惨案发生以后,这个原本就冷清的地方变得更加人迹罕至,寂寞的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 也因此,不远处屋檐下、树枝间细微的响动变得格外明显,随着微风送到耳边的,是树叶不自然的逆着风向颤动声,还有衣物摩擦间发出的摩挲声,脚掌起落间的石子滚动声。 有人隐在暗处,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莫延站了一会儿,压下脑海中翻涌而出的记忆画面,慢慢走了进去。 石板铺成的道路在长年的行走下变得光滑平整,宽阔的街道两边,高大的房屋整齐的排列着,从小在这栋大宅里长大的佐助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每一栋房屋的主人的音容笑貌。临街的店铺中,陈列的商品几乎都被一扫而空,只余下空荡荡的柜台。从山上引下来的一条小河静静地从屋舍间穿过,发出呜咽般的流淌声。 记忆中满地的尸体都已经消失了,街道也被木叶上层派人整理过,拜前些天的一场暴雨所赐,一个多月没有人居住打理的街道看起来并不脏乱,但战斗斑驳的痕迹还残留着。墙壁上有被手里剑击中后留下的裂痕,脚下的道路上也有被血液渗透后留下的黑褐色的印记。 风从空寂的房屋间吹过,宛如悲泣。一些人家的屋顶已经长出了杂草,正在阳光中自在地舒展着身躯。 仅仅只是几十天没有主人而已,这个曾经被佐助当做家的地方,已经散发腐坏一样的、颓废衰败的气息了。 “吱――啦啦啦” 木质的推拉门在难听的噪声中被推开。莫延脱下鞋子,穿过门厅,穿过客厅,穿过长廊,院子里的池塘中水光粼粼,偶尔还能看到红色的鲤鱼将头伸到水面呼吸,一串串的气泡从水中缓缓升起,然后在水面炸开。 终于,他来到自己刚穿越过来时,所在的那个房间。 这里并不是他最初以为的仓库,而是宇智波家的修行室。佐助最初学习制造查克拉和练习三身术都是在这里,这个地方,承载着他与父母、与兄长之间的无数记忆,直到在此地留下最后也最痛的一道伤痕。 修行室正中央的位置,白线勾勒着宇智波夫妇死亡时交叠的姿势,大片的血迹铺陈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着,像是无论经历多少岁月都不能消散。 巨大的悲怆蓦地袭来,莫延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 月华如洗,照在宇智波宅后山的森林里,平日里常见的树木在月色中也显得格外扭曲阴森。 “笃笃笃!” 一连串利器插入木材的声音响起,十余支手里剑排列的整整齐齐插在一颗高大笔直的杉木上。莫延擦了下沿着下巴滴落的汗水,双手撑着膝盖喘息着,看到这个结果,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这具身体毕竟在过去的几年中打下了坚实而稳定的基础。出院以后短短一个星期内,莫延就将提炼和制造查克拉的过程练得纯熟,三身术和基础的手里剑之术比原来那个七岁的孩子掌握地更甚一筹,基本的忍术、体术、幻术都达到或超越了原有的水平。 闲余时间,莫延还抽空整理了宇智波的藏书室。记载了从基础的三身术到s级忍术的卷轴密密麻麻,从书架最底端一直堆到了紧挨着房顶的高度。 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写轮眼有着得天独厚的洞察力和复制力,能够看穿并复制非血继限界的忍、体、幻三术。借助写轮眼之便,宇智波一族在学习和收集忍术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能力,反映在藏书室中,就是那记载了近三千余种术式的卷轴和书籍。 莫延所谓的整理,只是大致的浏览了一遍所有忍术的名称、效果和学习条件而已。在进入藏书室之前,他曾满怀恶意地猜想木叶会把这里的卷轴洗劫一空呢,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想想也是,其实木叶自身和各个家族收藏的忍术也都不少,并且每个忍者的查克拉和学习忍术的精力时间都是有限的,普通的忍者学习b级以上的忍术基本都需要数周到几个月的时间,更不用说难度更高的a级和s级忍术了。与其贪多嚼不烂,不如好好练习少量但合适的忍术,掌握好忍术之间的搭配和查克拉的使用。 就好比这三千余种忍术中,半数以上都是火遁忍术和幻术的记载,毕竟宇智波一族普遍都擅长火遁和视觉系幻术;其他土遁、雷遁、水遁和风遁忍术较少,体术锻炼却是玲琅满目,尤其是手里剑投掷的技法更是花样百出。然而排除属性不和的、难度过大的、记载不全的、用处不大的、练习要求高时间长却威力一般的、以及心得体会杂书笔记等等,数千种忍术中真正适合莫延的还不到十分之一,现阶段的他能够学习的就更少了。考虑到时间和查克拉的限制,这几百种忍术还需要他做出更加细致和严谨的选择。 整理过程中莫延发现,藏书室中记载了宇智波一族历史的卷轴消失了。倒不是说藏书室中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书籍,只是那些内容就像是完全可以照搬到教科书上一样,辞藻空洞而冠冕堂皇,描述的都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众所周知的历史,内里更加黑暗而真实的部分却完全没有提到。 与此同时消失不见的,便是有关写轮眼的秘术,甚至关于开眼和修炼的记载都非常少。莫延记得,在原著漫画中有提到过写轮眼有种能召唤巨人作战的能力(须佐能乎),有能将施术者受伤甚至死亡的事实变成梦境而使人复活的能力(伊邪纳岐),还有种让人在有限时间内无限轮回的能力(伊邪那美),而有关这些的文字资料全然不见,只在一些笔记中提到了只言片语。甚至就连他刚来的时候中的那个幻术月读都没有。 如果不是这些资料被搬走的如此干脆利落,莫延还真要以为木叶上层都是大公无私的圣人了。 想想漫画中那个后来整条手臂上都布满了宇智波一族死不瞑目的鲜红眼睛的男人,莫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从忍具包中摸出了一把十字形手里剑。 ………^-^……-………^-^……-………^-^……-………^-^…… “咔”地一声轻响,高大槐木的阴影中,一身黑衣蒙面的忍者头颅软软地垂下,挟着他的人手一松,这具已经失去生命力的身体就顺着树干滑了下去,像一块破布一样堆在地上。 一个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无声无息地从土里钻出来,抓住尸体潜入地下,地面合拢,枯枝败叶散落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行凶者完全没有把刚刚杀死一个人的事放在心上,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具,仰头看着从树叶缝隙间泻下的月光,一头银发熠熠闪光,丝毫不逊于黑夜中的月色。 一道黑影唰地一声落在他身前,单膝跪地,低声道:“报告,潜入者四名,击毙三名,捕获一名,已经送往审讯部。目标安全。” “啊,知道了。”银发――旗木卡卡西漫不经心地回应,转而问道:“那个宇智波的小鬼还在修行吗?” “是。手里剑投掷练习结束后,正在通过爬树练习查克拉控制。” “这么拼命可不行啊……身体会吃不消吧?”旗木卡卡西语调慵懒,听不出他是随口说的还是真的在关心。 跪在地上的暗部成员揣摩了一下自己这位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队长的心思,想着对方“拷贝忍者”的名号,应道:“经历了那种事情,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如果让他去学校的话,作息应该会变得合理一些。” “三代目大人的意思是如果他自己没有主动提出的话,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让他去上学的好。”卡卡西说,“毕竟中忍考试期间,村子里来历不明的客人可是非常多。在人迹罕至的宇智波大宅里,不管是监视、保护,还是战斗,都更容易一些。” 比如他们今天料理的那四个以参加中忍考试为名的雷忍村忍者,以及昨天、前天、大前天……从今年中忍考试开始,几乎每一天木叶村最偏僻最冷清的宇智波大宅都有蒙面客人趁着夜色鬼鬼祟祟的潜入。伴随着宇智波一族的灭亡,这个曾经“木叶最强一族”的威慑力近乎消耗殆尽,反而是无数人长年以来被压制的、对写轮眼和宇智波血统的垂涎顿时爆发出来,明知木叶防守森严,还是像贪婪的豺狼一样不断地潜入进来,前仆后继地把尸体丢在这个才刚刚享受了数年和平的村子里。 “最后的宇智波啊……”卡卡西不由自主地拂了一下面具,白色的面具后,那只总是紧闭的左眼似乎也在发烫。 “带土……” 第114章 海野伊鲁卡 高大的门柱立于两侧,大门并没有被关上,敞开的门洞中,吹拂着似乎永远不会停息的阴冷的风。 门柱前,站着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黑色的头发被扎成高高的一束,额头处帮着木叶忍者的护额,身上穿着一套绿色的忍者服。他长相平凡,气质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如果不是脸上那一道横贯整个脸颊的伤痕,这个男人可以说毫无特色,属于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完全不会被任何人特别关注的类型。 他的名字叫海野伊鲁卡,前不久刚刚成为木叶忍者学校的一名新教师。走马上任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前来劝说那名据说已经有近半个多学期没有去上学的他未来的学生。 海野伊鲁卡,是个天性善良温和的男人。他会成为教师,一方面是因为在战斗中即使是面对敌人也很难下杀手,执行任务的失败率跟成功率差不多一样高,还数次拖累了同队的队友;另一方面,也是怀着能够悉心培养木叶的下一代,使火的影子能照耀着村子――甚至是世界。但可怜的伊鲁卡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还只是个新手教师的他会接受这么麻烦的一个班。 这个班里的学生成分异常复杂,如日向、山中、奈良、犬冢、秋道、油女等大族的嫡支子女都恰巧在这一年挤到了同一个班里,这些且不说他,毕竟都还是孩子,伊鲁卡相信自己只要耐心、细致、温和的教导,孩子们还是会听话的。但更大的麻烦――漩涡鸣人也在这个班,就让伊鲁卡不是那么从容了。漩涡鸣人作为九尾人柱力,跟他父母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伊鲁卡并不会全无理智地将满腔的憎恨和痛苦都转移到那个孩子身上,也并不能保证自己就真的能毫无芥蒂的面对他。 他曾经远远地看到过漩涡鸣人,那孩子就如传说中一般调皮捣蛋至极,经常致力于将别人家的墙壁和窗户、街道、甚至火影岩上用各种难易擦洗的颜料涂鸦,或者做一些类似的恶作剧,可以说是人厌狗憎。伊鲁卡看到在众人的辱骂和追打中,漩涡鸣人一阵风似地从街道中间跑过。那一瞬间,他心中是同情的。 逃跑的过程中,那孩子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想想也是,周围的人对他都只有厌恶和排斥,不管在人前假装的怎样张扬、笑得如何灿烂,背后都是一个人在偷偷地哭吧?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然而想到父母残缺不全的尸体,伊鲁卡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他握紧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告诫自己要以一个教师的公正心态来对待每一个学生,不能随便迁怒,然后将思绪拉回了眼前的事务中。 他将要面对的,在他未来的学生中也是麻烦中的麻烦,曾经威名赫赫的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宇智波佐助。 也不知道三代目大人是怎么考虑的,这孩子有两三个月没有到学校去上学,也没有让他的班主任多做催促。经历了那种事的孩子,让他一个人待着才是最大的残忍吧?孤独,是最能让心中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的利器啊。 当年的伊鲁卡,不论如何的悲痛孤寂,至少他还有几个远房亲戚,有老师和同学,还有三代火影大人的鼓励和抚慰。但面前的这个孩子,他有什么呢?除了这栋曾经生活着他全部族人、又将他们统统埋葬的大宅以外,什么也没有啊! 一个人一直待在这种地方,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陪伴他,甚至没有人对他露出哪怕是敷衍的笑容,只有不断回忆已逝亲人的音容笑貌……这样的生活,真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伊鲁卡整理了一下银白色的护额,咬咬牙一部跨了进去。 “呼啦啦……” 突兀的脚步声惊动了街道两侧觅食的小鸟,无数翅膀用力扇动着飞起来。它们也不飞远,就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两圈便落在周围的屋顶上,歪着小脑袋看着他。虽然警惕,但并没有害怕的神色。 被这群麻雀鸽子之类的小鸟惊得后退一步的伊鲁卡不禁有些脸红,差点儿跳到嗓子眼儿里的心脏慢慢的落回去。其实他好歹是个连a级任务都执行过多次的中忍,胆子原本并没有这么小,但从靠近这个宅子开始,他就感觉心里毛毛的,不由自主就绷紧了神经,一不小心便反应过度了。 现在伊鲁卡充分理解了,村里的人为什么现在对这栋宅子变得这么讳莫如深。 从备战的姿势恢复到常态,伊鲁卡放松了紧绷的肌肉,顺着街道慢慢往前走。他来之前向佐助的前班主任大野木老师打听过那孩子的住址,好找得很,倒不担心走错。只是随着前进,伊鲁卡心里越来越觉得惊讶。 大概是长久没有人活动的缘故,这栋空旷的宅子里聚集了很多的鸟类,常见的麻雀、鸽子、乌鸦、啄木鸟等不必说,还有很多没有见过的鸟儿也到处都是。随着他的走动在周围起起落落,飞来飞去,胆子大的甚至会在快要被他踩到的时候才从从容容地跳开,一点儿也不怕人。偶尔还能看到野猫抱成一团卧在房顶上晒太阳,还有几只懒懒散散的狗走来走去,很是悠闲自得的样子。动物们各有领地,很少相互打扰。 按理说,这么多的野鸟野猫野狗,这栋宅子变得再怎么脏乱都不为过。但奇怪的是,街道居然很干净。虽然杂草还是一簇簇顽强地生长出来,虽然屋顶下和墙角处都能看到一张张蜘蛛网,但还是非常的整洁干净,感觉不那么整齐的一部分,都是被主人特意保留下来的。 难道说,这些全部都是宇智波佐助做的? 一瞬间,伊鲁卡心中涌起一股说不上是悲痛还是酸楚的感觉。他无法想象,那孩子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在做这些事。 不管怎么想,都只觉得更加痛苦,却无法真的感同身受。 在众多小动物圆溜溜的眼睛注视下,伊鲁卡走到了目的地。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举手叩门。 “叩、叩叩。” 作者有话要说:14071881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3115:54:28 ljh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2-0415:49:29 以前没有关注过地雷、火箭炮什么的,但最近觉得至少应该说一声谢谢。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尤其是在与沫的更新如此拖沓的情况下……(*^__^*) 第115章 黑猫 “叩叩叩。”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门开,伊鲁卡又敲了几下。 “喵呜——”街边一直黑色的小猫叫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尾巴蜷卧在一块阳光灿烂的地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难道那孩子去训练了?】看着那只悠闲自在的小猫,伊鲁卡想起他曾偶尔听人说过,那个叫佐助的孩子虽然闭门不出,但却并非如许多人猜测的那样懦弱地逃避着灭族的残酷事实,而是比任何人都更加刻苦努力的修炼。伊鲁卡可以想到,此时他心中复仇的怒火和憎恨正在熊熊燃烧,如果不能焚毁仇人,便会毁灭自己。 伊鲁卡不由得联想到自身。八年前那场九尾袭村的祸乱中,伊鲁卡也是在一夕之间就失去了双亲,在几日几夜的痛哭和发泄般的自暴自弃后,他陡然发现世上再无一个人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依赖,再没有一个人会如自己的父母那样宠爱包容自己,那时恍如无边无际的孤独和痛苦几乎让他窒息而死。再后来,为了在同伴们中间获得关注和存在感,他总是装傻充愣地出洋相,像个滑稽的小丑一样哗众取宠。唯有在深夜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放任泪水肆意流淌。 比起自己当年,佐助这个孩子要冷静坚强许多,却也更加地让人放心不下。 “唉——” 长叹一口气,伊鲁卡将失去焦点的视线从那些猫猫狗狗的身上收回,正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突然感到一股视线盯着自己的后背,男人不经意地一回头,便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嗬!”伊鲁卡吓得差点儿一蹦三尺高,幸好他即使意识到了面前就是他前来寻找的学生,才好不容易挽救了差点崩毁的教师形象。再想到这孩子不知道在后面看他唉声叹气、胡思乱想看了多久,还是感到一阵阵脸热。 “咳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伊鲁卡假咳了几声,说道:“中午好,宇智波君,我是你在新学期的班主任,海耶伊鲁卡。” 他边说边打量着这个一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学生。乍一看,是个纤细甚至有些柔弱的孩子,黑发拜服,身着一套普通至极的上蓝下黑的便装,眉眼之美如同用最上等的笔墨精心描画。他站在那里,昏暗的门厅似乎也因此变得熠熠闪光。令人惋惜的是,这个漂亮的孩子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眼睛在静静地盯着人看时,有种令人不寒而栗之感,仿佛他要剥开你的皮,穿透你的骨肉,看到你内心深处去。 幸好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男孩静静打量了他片刻后,便垂下眼睛,让开了门扉,道:“请进。” ………^-^……-………^-^……-………^-^……-………^-^…… 在看到伊鲁卡的同时,莫延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同时也知道了他的来意。 其实这段时间,在宇智波宅夜里的不速之客越来越少渐至绝迹之后,莫延就想着该去上学了。忍者的卷轴并不像是天朝的教科书一样,恨不得把所有知识点掰碎了揉烂了从“1+1”开始讲得明明白白,立志能达到让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也能自学成才的程度。为了保密,很多忍术卷轴都是用暗语书写,有些甚至是只有书写者本人才知道是什么含义。还有一些则是在卷轴上施了秘书,没有正确的解术方法,莫延也不敢轻易打开。 就算是那些通用的基础卷轴,用于也偏向简洁晦涩专业化,莫延阅读时感觉,就好像刚小学毕业就叫他去翻译“道可道,非常道”一样,拆开来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谁知道他在讲什么!不得已,莫延原本的闭门苦修计划只得做出改变,就算伊鲁卡没有登门,他也打算就在这两天去学校看看了。 因此直到离开宇智波大宅时,伊鲁卡还是晕晕乎乎的表情。他原本以为那孩子会对自己上学的提议断然拒绝或者不予理睬,因而打了一个长篇累牍的腹稿,做好了长期作战的艰苦准备。谁知他一开头,对方便同意了,好说话的不可思议,让他几天的准备都成了白费功夫。直到快进家门时,伊鲁卡才从这种做梦般的恍惚状态中脱离出来,一拍额头——他忘记告诉佐助新班级的地点了! ………^-^……-………^-^……-………^-^……-………^-^…… 莫延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看着伊鲁卡走远以后,斜睨着那只在阳光下似乎睡得香甜的黑猫,嘴角一翘,“如何?偷听的可还算愉快?” 黑猫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偷偷将一只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见对面莫延盯着它的目光和表情,心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不由得泄气地皱了皱鼻子,接着人立而起,黑色的猫身渐渐拉长,显示出隐约的人形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两位亲的地雷^_^ 有嘴的雇傭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002:45:18 洛沫灰in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015:41:35 第116章 新班级 莫延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向忍者学校,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无视一路上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许是因为某种莫名的气势和压迫感,人们远远地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让开,不知不觉间,拥挤的人潮随着他的前进竟产生了一片不小的空白。似乎正在昭示着他和这个村子的格格不入。 低矮的墙壁,不太宽阔但很干净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们即使不算富裕也穿着整齐,看上去至少都衣食无忧的样子。建筑的样式并不统一,糅杂了各种不同的风格,有一种奇异而协调的美感。破坏景观的是一些墙壁上有些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涂鸦,明显经过了努力的擦洗,但斑斑驳驳的样子反而显得更脏了。 ――不用问就知道这都是谁的杰作。 说曹操曹操到。在莫延快要踏进校门的时候,一阵声嘶力竭的喊叫远远传来:“啊啊啊――快要迟到了啊――” 嗖的一阵风从身旁掠过,一个金发的男孩像一个小炮仗似的冲进学校。莫延整整齐齐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带动的吹了起来。 “咦?啊啊啊……”金发男孩――漩涡鸣人发出一声疑问,一个急刹车,接着因为控制不住身体就像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然后“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五体投地,屁?股还高高的撅着,像是正等着被人踹一脚。 莫延:“……” 男孩似乎不把摔倒的事放在心上,蹭地跳起来指着莫延大叫:“你你你……你不是……” “鸣人!”一声大吼从金发男孩的身后传来,那位新班主任海野伊鲁卡正严肃地瞪着他,“马上就要上课了,还不赶紧到教室去!” 漩涡鸣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跟莫延说话,一溜烟地冲进了教学楼。 “宇智波君,”伊鲁卡的五官漂移了一下,露出一个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慈爱”微笑来,“上次我忘了告诉你新班级的位置,现在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莫延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对于火影村的孩子来说,三年级――八岁,这个几乎在所有世界里都可以被视为愚蠢无知熊孩子的年纪,是决定他们未来的一个最重要的分水岭。从这一刻开始,忍者和普通人,战士和平民,曾经亲密无间的孩子们开始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忍者学校的一二年级是基础课,主要教授的语言文字、基本运算、世界地理、忍村历史、辨别动植物之类的常识性课程,忍体幻只教授最基础的内容,因此就读的学生几乎是忍村所有的同龄孩子。就佐助这一届,一共就有120个学生,平均分成了四个班,各个班级之间的水平也相差不远。 但从三年级开始,那些能够制造查克拉的、具备成为忍者的资质和潜力的孩子就会被选拨出来,单独形成一个班级,从此以后以学习各种忍术、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为目标。与此同时,那些未来注定与“忍者”这个词无缘的孩子就正式“毕业”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回到家子承父业,有些人会找个地方开始打工赚钱,学一门手艺,成为木匠、铁匠、农民、厨师之类的,然后在很早的时候就结婚生子,为了承负起家庭的的重担而不断操劳,迅速地变得麻木、苍老、卑微,跟以前的同学们拉开天堑一样的距离。 跟着伊鲁卡到了新班级以后,莫延扫了一眼,因为三人一张桌子,所以很容易就计算出了人数:27人,超过百分之七十五的淘汰率。 这些很有“未来精英”的自觉的孩子们称得上意气风发,嘻嘻哈哈地并不害怕刚刚进来的老师,有的在聊天,有的趴着睡觉,有的在吃东西,还有的打打闹闹,使得本来有些空旷的教室热闹非凡。一些孩子注意到跟着老师进来的莫延,一阵小小的惊呼响起,不同的是,不认识他的女孩子全都两眼放光脸色泛红,而认识他的人则开始跟周围的朋友低声介绍。 无论在什么世界,什么时候,一种名为“八卦”的因子总是让人们热衷于揭开别人的伤疤,看看里面鲜红的血肉是什么样的。 忍者学校并不固定学生的座位,莫延找了个前排空着的位置坐下。伊鲁卡将手上的一些文件书本放在讲桌上,看着人都到齐了,拍了拍手大声说:“好了,现在开始上课,都回到座位上去!” 待学生们都找到座位乖乖坐好、教室里安静下来以后,伊鲁卡满意的点点头,道:“早上好!首先自我介绍。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海野伊鲁卡。喜欢的食物是一乐拉面,讨厌的食物是杂烩饭,生日是5月26日,所以是双鱼座,兴趣是……” 第117章 fen身之术 白皙的手指熟练的结印,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只留下一片残影。 “fen身之术!” 带着些稚嫩的声音刚刚停止,三个一模一样的男孩就凭空出现在空地中央,一个手拿苦无微微戒备,一个双手插在口袋里满脸冷漠,还有一个抱臂站在一边仿佛对周围的人都不屑一顾。 “啊啊啊――佐助君――”一群七八岁的女孩捧着绯红的脸颊,毫无顾忌地尖叫着,看那小身体扭来扭去的样子,显然很想一头扑进随便哪一个男孩的怀里。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金发男孩一脸不屑的嘟着嘴撇过脸,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其实也觉得很厉害的心情。其他的男孩站在周围,虽然没有像女孩们那样失态的尖叫,但从那泛红的脸颊和眼中明亮的光芒来看,明显也是既惊叹又服气的模样。 同时分出三个fen身的莫延收回结印的手插在口袋里,没有理会那些学生的反应,仰头看着班主任伊鲁卡,安静中透着一份格外与众不同的从容自信。 虽然三年级的女孩们还无法用词汇来准确的形容这种气质,但那迥然区别于其他那些似乎只知道在泥土里打滚玩耍的男孩的感觉,又让他们爆发了新一轮的尖叫。 几天来时不时的耳膜就要饱受这样的摧残,伊鲁卡已经渐渐习惯了自己班级里的女孩们这样花痴的反应。所以说,有一个太过优秀的学生,有时候真是痛并快乐着。 被女孩们的尖叫骚扰了几秒钟后,一向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灵魂导师”的目标来要求自己的伊鲁卡点点头,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赞赏之色:“做的很好,宇智波君。”――尽管已经在同一个班级里相处了好几天,但伊鲁卡还是很难自然而然地把“宇智波君”的称呼转换成更加亲切更体现师道威严的“佐助”,想想都是泪啊。 莫延收回分出去的查克拉,“嘭嘭嘭”几声,三个fen身都立刻消失了。他转身走进队伍,同时听到伊鲁卡拿着名单念道:“那么,下一个是……鹿丸……” “我!我我!老师!让我来!”一个跟其他人都保持着微妙距离的金发男孩举高手,又蹦又跳的喊道,显得活力四射。 “又是他!” “真讨厌……” 听到声音的同时,许多学生的表情立刻从春风般的温暖变成了寒冬样的冷冽,好几个人甚至用不小的音量开始“窃窃私语”。金发男孩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语一样,还是挥舞着手臂试图吸引班主任的注意力,一脸热切,跃跃欲试。 这又是另一个年轻班主任不得不迅速适应的状况――伊鲁卡看到他这样,无奈地道:“好吧……下一个,漩涡鸣人。” 鸣人立刻从队伍中蹿出来站到空地中央,扫视了一圈周围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他的同学,脸上神情依旧灿烂,牙齿却狠狠咬住了嘴唇,举起有些颤抖的双手开始结印。 “fen身之术!” “啪”地一声,一个灰白色的,像是软面团又像是薄纸片的“漩涡鸣人”吐着舌头软软地趴在地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啊!哈哈哈哈……”学生中间轰然爆发一阵大笑,显得中间那个跳着脚嚷着要“再来一次”的男孩既单薄又可怜。 【漩涡……鸣人吗……】 莫延远远低站在一边,既没有嘲笑也没有同情。他很清楚这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现在他是多么的被排挤孤立,未来就有多么地被爱戴崇敬,现在这些,也可以说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之前的磨砺和锤炼。 隐约记得,很多年以前,他还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的时候,也曾面临过这样被所有人孤立敌对的时候,那时他是怎么做的?对了,挥着拳头打上去!他的战斗技巧比一般的孩子要高很多,又敢打敢拼,哪怕对方人多个子高也一样能摆平。小孩子面对无法反抗的暴力无非就那么几种反应:要么畏惧,要么厌恶,要么就产生崇拜心理并不断笨拙地讨好。就这样,他拉拢了几个聪明听话的孩子,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有点势力的“小老大”,拥有了可以在孤儿院“横行霸道”的地位。 而鸣人呢?这个在极度憎恶和冷遇中长大的孩子却完全无愧于他少年漫主角的地位,成长为一个热情、正义、善良的年轻英雄,并且无数次拼上性命保护这个使他的童年过得无比孤寂痛苦的村子。虽然正能量满满,但莫延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这种性格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换了是他,就算不报复,也会选择冷眼旁观,坐视这个村子在未来一波一波的灾难中是如何哀鸿遍野、苟延残喘的。 思忖间,莫延忽然感到一股格外激烈的目光正牢牢地粘在他身上,跟女孩们炽热的爱慕眼神不同,这道目光的主人是充满敌意的。循着目光的来源看去,见刚刚还被他腹诽的男孩正双手抱胸,用一种气哼哼的眼神盯着他,充满挑衅的意味。 酷拽的学霸男孩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仿佛刚刚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啊啊啊!”漩涡鸣人仿佛被狠狠刺激了一般,大叫着跳起来,摆出个备战的架势,指着莫延大叫:“佐助!我要向你挑战!” 哦呀? 莫延挑起了眉。 第119章 挑衅与回应 “啊啊啊啊――” “砰!” 漩涡鸣人又一次大叫着扑上来,却被连查克拉都没有制造的莫延一记手刀切在后颈处,狼狈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再……再来!我不会输!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鸣人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撑在膝盖上的手臂都在发抖,橘黄色的运动服早就脏的变成了灰黑色,一头灿烂的金发胡乱支棱着,还沾着几片枯叶和杂草。 对这一幕已经看了十几二十遍的孩子们丝毫没有为他的毅力所感动的模样,相反,大多数人都被他这种弱的不堪一击却嘴硬着死也不肯认输的表现十分不满加不耐烦了,脾气好点的都百无聊赖的看着别处或者打呵欠了,女孩们则是为莫延义愤填膺地喊道:“适可而止吧鸣人!别再打扰佐助君!” “就是就是!比起佐助君来你差得远了,认清自己的实力吧笨蛋!!” “佐助君!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对这些尖叫莫延已经迅速地锻炼出了充耳不闻的本事。他垂着眼站在一边,看也不看女孩们或者又一次握拳冲过来的鸣人,在外人看来是又酷又拽的可爱模样。实际上对鸣人的行为他既没有厌烦也不觉得无聊,而是把这当成了对自己的一种锻炼――他一直试图在这种骚扰性攻击中制造稳定而持续的查克拉护盾,以此锻炼自己提炼查克拉的速度和控制能力。 这并不是那一套卷轴或者课本上教授的练习方法,不过莫延认为,不管是哪一种形式的力量,除了其本身“量”的多少外,能否精准、持续、稳定的使用它也同样重要。因此,在平时的行走坐卧、吃饭上课中,他都无时无刻不在锻炼自己对于查克拉的掌握能力,因时因地地采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直到查克拉耗尽为止。 在过去的十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在生活中时时处处都使用魔法,魔法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顺畅自然。而在这个世界骤然失去这种力量――不,并不是失去,只是像被什么东西吸收或者封印了一样滞涩的几乎感觉不到――加上身体的年龄如此幼小却又有着十分敏感的身份,除了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为非作歹”的兄长以外没有任何庇护,这种弱小和毫无安全感的危机使得莫延的精神时刻都处于一种紧迫感中,他想尽一切办法来掌握任何可以掌握的能力,在不对身体造成长远损害的前提下不断将自己压榨到极致。也因此,他对外界的关注点降到了最低,只要不对他主动攻击,那别人不管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像背景杂音一样,不值得他分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去死吧――”金发男孩像一头小蛮牛一样撞了过来。 莫延连放空的视线都没有收回来,就以那么漫不经心的姿态伸出一只手抵住鸣人的头,一引一推,男孩就变成了滚地葫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莫延皱了皱眉,就在抵挡鸣人攻击的一瞬间,他制造的查克拉总是续接不上,护盾崩散了一瞬。这种节奏总被打断的感觉让他很不高兴,对自身的实力越发不满。 像是被黑晶白玉雕刻而成的小男孩微微蹙眉的样子可爱到让人心底发颤,无意间流露的忧郁和不悦更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以换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笑容。刹那间,众女孩对鸣人的仇恨值又往上翻了一番,就连那些对宇智波佐助一向看不惯的男生们也都觉得佐助这么容忍着,鸣人还不认输实在太不知好歹。 “可恶!可恶!!”鸣人咬牙努力撑着地面站起来,身子摇摇摆摆着,他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可是,可是…… 黑发男孩安静地站在不远处,阳光柔和的站在他白如瓷的肌肤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他明明就在眼前,却比任何人都更加遥远,就像站在高高的云端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自己一样――不,没有俯视,这个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对于“宇智波佐助”来说,他漩涡鸣人的存在,恐怕都不比一粒尘埃起眼! “佐助――” 【我是漩涡鸣人!别当我不存在!】 “你这――” 【我要你看到我!】 “混蛋啊――” 【我要你认可我!】 他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上去,看上去竟有几分惨烈的意味。一时间连那些对他嘲笑鄙夷的同学们都变了颜色,竟然生出一种“他可以创造奇迹”的感觉来。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察觉到自己心理的少数几个人自嘲地想到。 “啪!” 前扑的身影突然顿住,男孩高高扬起的拳头被一只成年人的手掌握住,牢牢地抓住了他。 “放开我!伊鲁卡老师!”鸣人开始用力地挣扎。 “够了,鸣人!”伊鲁卡脸上带着几分怜悯,几分不忍,但语气却是严厉的。他顿了顿,说道:“是你输了!” 拼命踢着腿挣扎的鸣人像是被这一句话给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垂下头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像是夏日正午被阳光晒干了的蒲公英。 放学的铃声早就响过了。莫延看鸣人现在的蔫头耷脑模样也不可能再挑衅,便转身离开。 “宇智波佐助!”本来已经看似完全放弃的鸣人忽然抬起了头,湛蓝色的眼睛中像是在燃着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你这混蛋!白痴!吊车尾!臭狗屎!我一定会打到你!我一定会比你厉害一千倍!一万倍!我会让村子里的大家都认可我!我要成为最厉害最厉害的火影!” “吊车尾!你在说什么?” “白痴!你以为你是谁?” “就凭你也配跟佐助相比?” “混蛋鸣人,你是想死一次吗?” 女孩们立刻摩拳擦掌,有几个甚至把小拳头握的嘎嘣响。抓着鸣人的伊鲁卡不禁有扶额的冲动,锲而不舍的挑衅了二十多次已经很犯众怒了,鸣人还敢这么拉仇恨。不说这些整天痴迷佐助的暴力女孩,就是佐助脾气再好,也不会继续容忍他了吧? 在鸣人灼灼的目光中,走向校门看似完全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甚至连一个停顿都没有男孩忽然举起右手挥了一下,回了一个简单的字: “啊。” 第120章 水无水无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甜甜的声音随之响起:“欢迎回来。” 推门的手顿了顿,莫延沉默地看着一个轻盈的身影跳到自己面前,丝绸般顺滑的长发随着动作在空中划出弧度优美的曲线,如同风中不胜风吹的薄纱,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可以绘成一幅奥秘无穷的图画。 黑发的少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明明开门前还感觉不到任何陌生的气息存在,但一瞬间她就俏生生地站在屋子中。她的头发很长,站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从头顶到脚踝处铺开了一大片,没有分叉,没有枯黄,每一根从头到尾似乎都是同样的长短,同样的粗细,同样的纯黑色。她背着手,右脚的脚尖轻点着地面,在莫延目前年仅七岁多一点的壳子面前,她的神态和姿势就像个纯真无邪的小妹妹一样,毫无违和感。 这个少女美得不可思议――这很难想象,因为人与人的审美观相差很大,有的人喜欢端庄优雅,有的人喜欢娇弱甜美,有的人喜欢英气勃勃,有的人喜欢细眉长眼,有的人却喜欢浓眉大眼,有的人喜欢身姿窈窕,有的人却喜欢丰满肥硕……但无论任何人,在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都会发自内心地被她的美丽所震慑,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声音,每一次睫毛微微颤抖和唇角的翕动,都带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这是一种超越了世俗局限的美。 此时此刻,这个美丽的少女站在莫延面前,以一种十分亲昵的语气、惊喜的表情欢迎他回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全然信赖、毫不设防的姿态。更具体的表现就是――她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洁白如雪的男式衬衫,上面还解开了两颗扣子,隐隐露出线条诱人的锁骨,衬衫下方则是光洁莹白的长腿。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雄性生物都想要犯罪的少女。 但她面前唯一的雄性生物――莫延却表现的完全不像个男人。他皱了皱眉,眼神中没有意思迷恋不说,还带着几分厌恶和警惕。 “你怎么还在?”他很不客气地问道。 少女撅了撅嘴,有些委屈有些撒娇地说:“我在等你回来啊!等了好久呢!” 娇媚的声音传入耳中,莫延握着门框的手紧了紧,不知为什么,一瞬间他有种想要撕碎对方喉咙的冲动。 很讨厌……非常讨厌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答非所问,也不是因为她目的未明的不请自来……而是更模糊的……说不清楚缘由的厌恶感。 他发现在门口变成黑猫的来客时,还以为是又一次不幸穿成了动物的微生茉――事实上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气息确实是微生茉没错,但当黑猫变成人形时,出现的却是这个陌生的少女。 自称“水无”。 “你好啊,我叫水无。” “你叫莫延?我可是久仰大名了呢!” “好冷淡啊!还以为会是个更热情的帅哥呢!”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再隐藏了。那么,有缘再见吧!” 那一天,少女留下这么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和意味不明的笑容后就突兀地消失了,甚至没有留给莫延一点反问的空隙。谁知道才两天,他们就“有缘再见”了。 呃,在莫延的家里再次见到了。 _……_……_……_……_……_……_莫延按捺住胸口翻涌的烦躁感和暴戾的冲动,换鞋,进屋,绕过少女,走向厨房。“水无”本来挺着胸笑盈盈地看着他走近,但他绕着她走过去的时候笑容刷地消失,嘟着嘴在莫延身边转来转去。 “哎哎,你怎么不说话?” 莫延在水池处洗了洗手,擦干。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有的吧?有的吧?你快问吧。” 莫延从背包里拿出今天在街上新买的两盒饭团塞进冰箱的冷藏室里,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装进包里。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这么一身打扮?我怎么知道你的本名?我到底是什么人?” 左移两步绕开她,又去往忍具包里补充了一些忍具。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呀?!你这样可是没有女孩喜欢的哦!” “聒噪!” 莫延回应一句,面无表情的甩上门,把噪音都隔在身后,到后山去继续练习忍术。 他当然想知道这个叫“水无”的少女的真实来历和目的,但他更清楚,对方知道自己很多事,但他对少女却一无所知,此时在双方信息量不对等的情况下决不能急躁。她想要告诉自己的,不用问也会想方设法说出来;她不想告诉自己的,就算追问再多遍也得不到答案。 更何况,谁能保证她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呢? 水无的实力比现在的他要强很多。他不知道目前的自己有什么让她图谋的,但不需要着急,既然已经来到了他身边,只要耐心等待,总是会露出马脚的。以不变应万变,就是目前他所能采取的最佳策略。 只是,最初感觉到的,水无身上那股和微生茉相似的气息,应该也不是错觉。 ~*~*~*~*~*~*~*~*~*~~*~*~*~*~*~* “啊啊啊啊――” 惨烈的嘶吼声中,头戴金色王冠的骷髅的上半身仰面摔倒,激起一片沙尘。他断裂的下半身犹自伫立着,片刻后化作点点银灰色的灰尘消失。 骷髅的双臂在地上划拉着,右手曲张似乎握着什么,一只战斧的虚影在他蜷着的手掌中若隐若现,突然化作星光消失。骷髅的样子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白须白发、右眼处有一道伤疤的老人。他头上戴着的白色骨质王冠有一半都不知所踪,剩下的部分也裂开了好几道缝隙,显得摇摇欲坠,看着很是可怜。 但他面前的对手神色间并无半点怜悯。因为面前这个一身狼狈的白发老人,实际上是虚圈“十刃”军团中的no.2,名叫拜勒岗?鲁伊森邦的破面。他的能力非常可怕,可以让自己凡是走过的地方都变为一片荒芜,呼出一声叹息后的气体能使一切生命体和非生命体都迅速老化。在强者如云的虚圈中他的强大也使得他可以横行无忌,直到今天。 看着那把黑色的刀毫不迟疑地斩下来,拜勒岗?鲁伊森邦横眉怒目,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怒吼: “老夫是……老夫是……虚夜宫的主人……虚圈之王!” 暗黑的刀落下,像切开一块豆腐一样切开了拜勒岗那比钢铁还要坚硬的肌肤,刀身上有暗红色的细线闪烁着,一股无形的气息从拜勒岗身上流水般涌到刀上。数秒后,地上那魁梧的身形就消失了。同时,那把刀像是吃饱喝足似的微微颤了一下,数十条细细的暗红色纹路在这个过程中悄然消失。 暗黑色的刀被拿起来,柔若无骨的手指从刀身上拂过,刚刚吞噬了一个人的斩魄刀此时显得无比温顺,连刀刃似乎都因为害怕伤到主人而变钝了。 看着刀身上那寥寥数条红线,微生茉道:“我的灵魂修复,就要完成了,是么?” 她的周围并没有人,但脑海中却想起了一个声音:【是的,只要再吞噬一只亚丘卡斯或以上级别的虚,就足以完全修复你受损的灵魂。】 “亚丘卡斯吗?”微生茉回忆了一下水无提供给她的蓝染手下的资料,确定了目标:“那就牙密?里亚尔戈吧。他似乎有通过进食和睡眠来储存能量的习惯,是不是?” 【是。他的实力比外表看起来的要强得多,你要小心。】 “比刚刚死掉的那家伙更强吗?” 【……相距甚远。】 “那就行了。” 微生茉将斩魄刀收进身体,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储物项链,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而在意识空间中,名叫“水无”的少女却突然站起来,目光凝视着虚空中翻滚着的白色雾气,蹙起好看的眉头。 【……这种感觉……是什么?】 第121章 挑战突破点 金发的男孩像青蛙一样蹲在街角一家店的屋顶上,还利用周围的招牌和水箱等物小心的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形,目光炯炯地盯着下方的街道,耐心等待自己的目标。 目标出现!他走近了,越来越近! 天生就像个发光体一样的黑发小男孩斜挎着书包,从远处走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极度的冷漠,而且十分的“目中无人”,周围的熙熙攘攘的行人和热闹的商店对他来说好像不存在一样,被忽视了个彻底。 “看招――” 待到目标从正前方走过,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时,漩涡鸣人大喊一声,从藏身处跳出来一脚飞踹,风呼啦啦地刮起他的衣服和头发,蔚蓝色的瞳孔中映照着惊喜和得意。 “――得手了!” 莫延抬头,有些无奈――如果要挑战,为什么要从那么隐蔽的地方跳出来?如果要偷袭,为什么要在战斗之前还大喊一声提醒敌人?这个家伙,他有制定过一点点理智并有逻辑的作战计划吗? 黑发男孩上身略微后仰躲过鸣人的偷袭,顺手抓住他的小腿一个大风车甩了出去。 “啊啊啊啊――”鸣人大叫着抱住头后背撞在墙上,虽然没怎么受伤,但真的很疼。 莫延摇摇头,转身就走。这些天里,几乎每隔几天鸣人就要上演这一幕,为此他连上学的时间都提前了十分钟,避免因为鸣人的耽搁而迟到。不出所料,没过几秒钟,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喝―― “等等,佐助!你要逃走吗?!!” 金发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后立刻指着他的后背喊道。见没有得到回应,便从忍具包里抓出几枚木制的四方手里剑,射向目标! 莫延没有像以前一样躲避,他已经很清楚鸣人的手里剑水平差到什么程度。 “砰!”一只手里剑射在墙上,没有钉住又落在地上,反弹了两下。 一只手里剑从树枝间穿过去,几片半枯的树叶慢悠悠地落下来。 “哎呀!”一只手里剑射在拉面店正在捞面的中年男人脸上,这位大叔疼得手一抖,捞出来的面全都落回锅里不说,溅出来的热水又烫的他嗷嗷直叫。 “啊――” 一只手里剑击中了一个抱着很多盆盆罐罐经过的行人,恰好就射在他两腿之间不可言说之地,那人又惊又疼之下双手连忙捂着下面,抱着的东西全都落在地上,“哐哐当当”好不热闹。 “糟了!”鸣人一缩脖子,连忙逃跑。却不想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色的男人却是一个下忍,他还没有逃出两步就被抓住了,一只钵大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向他的脸。 “你这死小鬼!”男人怒吼的声音像野兽在咆哮一般。 【死定了!】 鸣人闭上眼睛,恐惧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剧痛,却久久没有下文。他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便见到本来站在远处的佐助不知怎么抓住了下忍的拳头,替他阻止了这一击。 “鸣人乱扔的手里剑打到人是他不对,但是大叔你用这么大的力气去打一个孩子,好像也有些过分吧。”他听到佐助冷冷淡淡的声音这么说,忍不住眼眶一热,忽然泛上一些陌生的委屈的情绪。 从来没有人……在他被欺负、被孤立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像这样维护过他…… 而那位下忍此时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抓住他拳头的那只小小的手力气惊人,竟让他动不得分毫。不仅如此,面前这个孩子纯黑色的眼中,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纯粹而澄澈的黑暗……和杀意…… 明明是个成年人,却在一个孩子面前感到恐惧,甚至腿都有些发抖。感到丢脸的下忍收回手,有些结巴地说:“这、这次就、就算了。别让我再看到你,”他盯着鸣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排斥,“怪物!” 虽然是看着鸣人,但这一句“怪物”究竟指的是谁,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 黑色的眼睛冷冷地撇来。 下忍连忙将地上的杂物收拾起来,远远地绕着两人离开。莫延转头看看身后的鸣人,并没有什么大碍,便继续去上学。 鸣人抿着嘴在原地怔了半晌,忽然跳起来,愤怒地喊道:“啊啊啊!佐助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乱扔的手里剑’啊混蛋!” “我一定要让你认可我的实力――” 已经走远的莫延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大喊声。 正好山中井野和春野樱手挽着手从鸣人身边走过,都听到了他这一声扯破嗓子的喊叫。春野樱此时还是个羞怯的小姑娘,被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倒是山中井野毫不客气地瞪了鸣人一眼,“吵死了,笨蛋!”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另一个白色眼睛的小女孩脸颊立刻腾起一片红晕,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唤道:“鸣……鸣人君……” “有什么事吗?雏田大小姐。”护送在她身边的黑衣忍者见她突然停下来,立刻关心的问道。 “没有……”白眼女孩日向雏田连忙摇了摇头,小声道,又看了看已经往学校跑去的鸣人的背影,终于迈步。 _……_……_……_……_……_……_……_……_在现实中莫延的住所处,一个长发如瀑的少女突然出现,正是在莫延面前自称“水无”的少女。她脚不沾地的在客厅里晃了两圈,步伐轻盈地像是在跳华尔兹,黑色的长发放佛没有重量的裙摆一样在她身后飞扬。然后她直接穿过墙站在正在玩游戏的堂睦背后,绕着他看来看去。堂睦大呼小叫七情上脸地跟人刷着boss,完全没有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了一会儿后,“水无”似乎觉得无趣,穿出房间,顺着楼梯一蹦一跳地来到了二楼,滑动的脚步依然像是不能停驻的风一般,忽然她停在了一间房门前,就像一曲流畅的音乐突然断了节奏。 ――这里正是微生茉的身体沉睡之处。 “水无”伸出手,指尖前伸了些又忽然缩回,她咬着手指犹豫了半晌,终于又试探着伸出手来,在她指尖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两者之间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水无”急忙收回手,白嫩的指尖已经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银白色的血液一滴滴落下,尚未落地就化作无色的气体消失。 少女的身体很特殊,一般的伤口在受伤的同时就会开始愈合,根本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但这一道伤口却久久无法愈合。她含住手指舔了舔,一卷白色的绷带忽然出现自动包裹住伤口,总算止了血。 “水无”不甘的看了看房门,知道凭借自己是没有办法靠近现在的微生茉的。她身体晃了晃,直接瞬移出现在莫延的身体旁边,弯下上身凝视着昏睡中的少年,黑色的发丝从肩膀滑下来,与对方红色的发纠缠在一起。 “还是从你入手好了……”少女自言自语道,直起身来,抱着手臂,左手食指点着脸颊,“但他好像对我没什么好感的样子啊。该怎么办呢?” 她的眼睛无意识地扫视着房间里的摆设,忽然目光凝于一处。 “那是什么?” 窗台上,倒卧着一只已经死去的猫头鹰。它身材枯瘦、羽毛凌乱、身上沾满灰尘和泥土,仔细看看,还能发现几道不太明显的伤口。 最重要的是,它的一只爪子上,绑着一个小小的木管。 第122章 新忍术 木叶是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 这个被群山和森林环绕的地方,一年中始终是温暖而湿润的。各种植物长得郁郁葱葱,就算是坚硬的石头,也有树木撑开其中的缝隙顽强生长,柔软的藤蔓攀沿其上,绒布一样的青苔肆意铺陈着,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都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 宇智波宅的后山便是如此。或许是因为多年来少有人在其中活动的缘故,这里的植株长得格外茂盛而自由,绿色的冠盖交联缠绕,似乎能够遮天蔽日。树荫下,灌木丛中,处处可以看到各种动物和昆虫活动的痕迹。表面上寂静的森林中实际上充满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时不时地夹杂着野兽嘶哑低沉的吼声,显得格外阴森。 一只灰色的兔子从草丛中钻出来,长耳朵动了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见没什么危机后,后腿用力一蹬,飞快地自灌木丛中狭小的缝隙间穿行,没过多久就到了它的目的地――虽然很浅但宽度却很可观的一条河边。 灰兔一边警惕着,一边凑到河边喝了几口水,细长的胡须微微颤动着,帮它收集着周围的信息。 “滋滋滋~~~~~砰!” 陡然间一声巨响,一块半人多高的巨石轰然炸得粉碎,激起的水流足足迸射了五六米高,随着爆炸飞射的碎石也具有相当的杀伤力,嘭嘭嘭地砸出去,一时间周围祥和的环境被摧毁得一塌糊涂。 灰兔早在灵敏的长耳朵听到第一声异响的时候就飞快地逃开了,因此在爆炸中毫发无损,不像另一只在湖边饮水的蠢头蠢脑的野狗一样,被碎石砸的头破血流,夹着尾巴哀嚎着逃走。与此同时,这一区域各种被巨响惊吓到的鸟兽纷纷逃跑,使得宁静的森林中突然变得好不热闹。 过了好一会儿,待得这一片完全平静下来,某种不属于兔子这种生物的好奇心促使灰兔小心翼翼的跑回去,在比它身子还要大的草叶的遮掩下,灰兔试探着前进,从草叶的缝隙中看见了引发爆炸的对象。 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树下一块比较平滑的石头上,发色和眸色如黑玉般纯黑而泛着淡淡的光泽,肌肤比一般的少女更加白皙细致,五官精致,带着几分稚气,神情却极为冰冷。他身材有着少年的纤细,但站在那里的样子,就像一把寒光出鞘的利剑,整个人都像是在黑暗中发光一样。 少年没什么表情,但敏锐的灰兔还是发现他不太高兴。突然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扫过来,灰兔吓得一激灵,浑身的毛都像是要竖起来了。它倏地转身,像一道灰色的闪电一样钻进了森林深处。 “沙沙”的声音渐去渐远,莫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光滑葱白的指间,几道新添的黑色伤痕显得狰狞而丑陋。 他并没有疗伤或者涂药,而是从忍具包中拿出一枚铜钱形的手里剑,这枚手里剑比正常大小要小一半,而且打得很薄,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小孔。这是莫延为了实验新忍术,从忍猫一族特别定制的武器,它使用的并不是常见的铁或者更珍贵的合金,而是用了普通的铜,铜上面还镀了一层薄薄的银,就是为了利用这两种材料良好的导电性。因为这种手里剑外型上很像一枚银色的玉佩,所以他给取名为银玉镖。 莫延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一枚银玉镖,静默片刻,摒除杂念,查克拉凝聚在指间,压缩、变化! “滋滋滋~~~~” 伴随着这种让耳膜极度不适的声音的,是一道道细小的电弧在他的指间忽闪忽现。电压迅速提高的电流在击穿空气的同时,偶然会有没控制好的电弧穿透了手指上那层看不见的查克拉护盾,在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带来一阵阵又酥又麻的疼痛感。与此同时,银玉镖在变化的强电磁作用下迅速地发热、变烫、甚至高温变形。在莫延无法控制查克拉电流稳定的输出频率时,察觉到手中那压缩到极致的能量变化,迅速将银玉镖扔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中,又一块高大的岩石被炸得粉碎。 莫延没有再进行尝试,他坐下来,拿起一边早就准备好的伤药,一边细细地涂在因为疼得发麻而微微颤抖的右手上,一边总结两次实验的体悟。 _……_……_……_……_……_……_……_转眼间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呆了将近四年的时光,比以往在任何一个世界中待得时间都要更长,莫延的实力比起刚来的时候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有着记忆的引导,他在忍术的修炼上少走了很多弯路,忍体幻三术的运用都已经达到了可以跟一般上忍媲美的程度。实际上,如果不是年龄和体质的限制导致他的力量和查克拉量都偏低,他有自信可以跟任何一个精英上忍一战。 宇智波一族的血迹界限写轮眼,他也在几年中循序渐进地开到了三勾玉的程度。至于开眼所需的“刺激”……莫延拥有两世记忆又在多个时空中反复穿梭,他得到过也失去过,他拥有过最深的爱,也产生过想要毁天灭地的恨,他曾眼睁睁的看着亲密的战友死在面前,也曾挥刀斩断与最亲密的人之间的羁绊。在开眼的过程中,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眼睛,用幻术重现了当时的情景,一次一次的刺激和痛苦磨砺下,不光写轮眼得到了进化,灵魂好像也在这过程中得到了打磨和锤炼一样,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不光是实力,就是心性和性格上都跟几年前有了不小的变化。 在穿越以前莫延就知道宇智波佐助的查克拉属性是火和雷。火属性的性质变化佐助本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雷属性的变化则是他在两年前才刚刚掌握的。著名的“拷贝忍者”旗木卡卡西的雷系忍术雷切和千鸟都被他找机会拷贝了下来,但雷切掌握的难度太大,所需的查克拉量也非常可观,对莫延来说并不实用;千鸟的难度虽然低了一些,但也具有无法忽视的弱点――攻击路线长且单一,查克拉高度击中,准备阶段和攻击的时候浑身破绽容易被敌人从别的地方突破等等。而且这两种雷系忍术都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一个弄不好整条手臂都有可能废掉。 莫延在修炼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在种种问题下放开了对原著的执着,改为练习和开发别的雷系忍术。他发现,只要能够使得查克拉实现快速的性质变化,将雷属性查卡拉集中在身体的任意攻击部位――如指尖、手掌、手肘、膝盖、脚尖等等,都会产生极大的爆发性和破坏力。如果将其均匀的分布在身体表面,则会形成极强的防御力。因此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都在练习怎么快速地将查克拉变化成雷属性查克拉,又怎么在战斗中及时而集中的将雷属性查克拉聚集在需要的部位。直到他能在不到0.1秒的时间内就能完成查克拉的性质变化,还能不假思索的将查克拉迅速集中在任意部位又散开,才结束了这一阶段的基础修行。 ――此时对原著细节已经大多都记忆不清的莫延还不知道,他所开发的这些“基础性修行”,跟此时四代雷影的招牌性的忍体术非常相似。 在莫延看来,这种修行只能说是对雷属性查克拉的基本运用,并不能算忍术,而宇智波族的卷轴中记载的雷系忍术中,多数都威力巨大,但蓄力时间极长,而且攻击的面比较广,能量不集中,在战斗中必然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反复比较和考虑了很久,他决定自己开发新的忍术。 一个是根据原著,以千鸟为根本而演化的千鸟刃――将雷属性查克拉注入兵刃中,大幅度增加兵器的锋利程度,削铁如泥,而且能使中者身体麻痹,丧失反击能力。 另一个根据千鸟开发就是千鸟千本――将千鸟形态变化成极细的雷之千本攻击对方,因为千本极细而且速度极快,穿透力强,很难防御或躲避。再加上写轮眼的洞察能力和雷电的麻痹属性,被他的千本击中的敌人会被锁住查克拉并且难以动弹。 第三个开发的新忍术名为“电光”,是瞬身之术的变形――利用雷属性查克拉刺激穴位,活化肌肉细胞,使得他具有闪电般的速度。自然界中雷电的速度是最快的,而莫延在全力施展自己的瞬身?电光时,只有能够瞬间转移的时空间忍术能比他更快。 最后一个,就是莫延现在练习的银玉镖――他将以稳定的频率变化的雷属性查克拉注入到这种导电性极强的金属中并不断压缩,利用电磁诱导原理使得导体中的分子高速碰撞,在产生极高温度的同时也会造成能量极度不稳定。当莫延将其弹射出去撞击到障碍物时便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同时因为导体表面的温度接近一千度,其边缘的锋锐也是无与伦比,因此他发射的银玉镖足以穿透任何形式的护盾,可以说是中者必死。这种忍术需要的查克拉量并不算多,但对查克拉的操纵能力的要求绝对是超s级的。莫延即使集中了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力,还是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如果查克拉的频率变化不稳定或者他发射的不够及时,自己也有可能葬身在爆炸中。其难度和危险性绝对是与其威力成正比的。 这一个忍术名为“天雷”,具有着天雷轰顶一般的速度和破坏力。他隐约记得,在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动画中,有着类似的招数。那些浅薄而隐约的印象,就是他开发这个人数的灵感所在。 莫延对照b级的豪火球之术比较了几种忍术的威力与难度,除了千鸟刃在b级以外,其他三种绝对都是a级或a级以上――他觉得“天雷”应该算是s级的忍术,只不过没有一个明确的评级标准,所以并不肯定。 除了这些自己开发的忍术之外,其他如医疗忍术、通灵术等等,莫延也都有所涉及,只是研究的并不深入。就比如一般莫延受伤的时候,还是更喜欢用伤药包扎而不是用忍术治疗,否则有限的查克拉量会消耗得更多更快。 _……_……_……_……_……_……_……_休息了十来分钟,查克拉基本恢复以后,莫延又站起来,取出了一枚银玉镖――这种一次性的消耗品在他的背包里还有四十来个,把它们在训练中全部消耗完,就是他今天的目标。 两天以后就是忍者学校的毕业考试,成为下忍以后就要执行任务,像这样能自由支配用来集中修行的时间必然会越来越少。 而今年的中忍考试,还有四个月。 想到自己的计划,莫延眼神一厉,一枚包裹在电光中的银玉镖从他指间弹出,空气因为被高速电离而留下一道白色的光带。 “轰!!!!” 第123章 毕业分组 “啊――佐助君!!!” 忍者学校的雄性生物不得不在几年中迅速学会了一个条件反射的技能,当有一个女生这么尖叫的时候,不管正在做什么都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捂耳,然后―― “啊啊啊啊――” 少则数名多则数十的女生一起扯着嗓子尖叫的噪音,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也因此,那个在这种噪声中、被女生们用堪比伽马射线照射的目光盯着的对象,居然还能面无表情不疾不徐的走过,仿佛周围所有的景象和声音都不存在一般,这种超人般的淡定格外令人佩服。 而对于正被众人用或者炽烈或者嫉恨或者钦佩的眼神看着的莫延来说,他只是习惯了从自己如今少的可怜的魔力中抽出一部分随时准备好施展【无声无息】的魔法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豆丁般的身高逐渐抽长,脸上的婴儿肥渐渐消失,曾经一出门就听到尖叫“好可爱啊啊啊!!”发展到现在一出门就听到尖叫“好帅啊啊啊啊!!!”――不得不说,这种变化还是比较喜闻乐见的。只是也许因为这个世界科技不发达资讯太封闭,也许是因为民风质朴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约束,也许是因为这些女孩将来可能成为忍者所以心性和实力一样偏向于强势,总之她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总是那样的直白而热烈,哪怕给别人造成了困扰也不在乎,活的肆意张扬。 就算没有在额头上绑一根布条冲着夕阳大声呐喊“青春――”,青春的气息也洋溢着在这些女孩们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上。(..tw好看的小说) 所以,就算觉得很吵,但面对这样纯粹而坦率的喜爱,莫延也不可能真的心生厌恶。 只是也不可能回应罢了。 今天是他们忍者学校的毕业说明会,这也是他待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天。走进教室,一如既往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见到那个总是咋咋呼呼的金发笨蛋冲上来挑衅,冷静如莫延也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走到左前方第二排的空位上坐下,不一会儿周围就响起了一片争执,并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佐助君,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坐在佐助身边的应该是我才对!” “是我!是我!” “我才要坐在佐助旁边!” “我才最应该坐在佐助旁边!” 期间伴随着某个笨蛋可怜巴巴的声音讨好地喊道:“小樱……” “走开!”毫不迟疑地被樱发女孩扇开。 “砰”的一声,莫延桌子一沉,他抬头一看,漩涡鸣人正以大号青蛙的姿势蹲在他桌子上,恶狠狠地盯着他。 桌子被踩着很脏啊,想换个座位肿么破……莫延漫不经心地想着,眼神便带着几分涣散。 【又是这样!】 愤怒地情绪陡然从心底腾起来,跟被其他人欺负、鄙视和辱骂比起来,鸣人更讨厌被佐助这样无视。明明他的眼睛就在面前一个手掌的距离,可那黑色的瞳孔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在。 本来只是出于“喜欢的女孩不喜欢我而喜欢他”这样的情绪跳到桌子上来,根本没有想好该干什么的鸣人,此时感到了货真价实的怒意,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都变得有些暗沉,他伸手想要抓住莫延的衣领,“可恶,你这家伙――” 这时他背后的那个人突然站了起来,被无意间撞到的鸣人身体一个前倾,眼看着那张俊美逼人的脸孔越来越近,他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 ――不不不不……不是吧? 心跳瞬间飚过了两百,脑海中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有千百种颜色瞬间闪过,迸射出无比的绚烂绮丽。 “砰!” 千钧一发之际,反射神经远远超过普通人的莫延身体一个后仰,同时右拳攥紧用力击出,正中了鸣人的左眼眶,金发男孩顿时控制不住身体栽到了前后两排桌子之间的空档里,又乒乒乓乓地从桌子下面滚了出去,以一个狼狈而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 “哈哈哈哈……真活该!”一些讨厌鸣人的学生顿时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鸣人没有再说什么,像是被摔傻了一样晕乎乎地到后排摸了个空位坐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没有人再理会这个小插曲,女孩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最终小樱和井野凭借“年级最优秀的女生”的强势和气势压倒了其他人,夺得了“跟佐助坐在同一排”的权力,为了中间更靠近佐助的那个座位,这两个宿敌之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掐战。最终小樱凭借更胜一筹的体力,成功在伊鲁卡进门的一瞬间坐到了中间的座位上,井野只好气哼哼地坐在另一边。 而莫延的注意力从头到尾都不在这边。他的精力大半都集中在别的方面――三代目火影的望远镜之术本来应该是凭他的能力完全察觉不到的,但不知为什么,近两年他五感的灵敏度有了很大的提升,渐渐可以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异样,就好像是有人从遥远的天空中把视线投下来一样。 只是无从验证,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但莫延对自己很有信心,因而更是抓紧时间来锻炼自己对忍术监视的敏锐程度。 他觉得,如果能将之运用熟练直至变成自己的本能,那么哪怕以后有人透过监视器来监视,他就算不用魔法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后排趴着的鸣人觉得自己好像中了毒,从嘴唇开始,炽烈的热度扩散到脸上、耳后、头顶、身上,呼出来的气息大概能烫熟鸡蛋。 对方的反应很快,但那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太短了。 那一瞬间,虽然短暂,但他的嘴唇确实感觉到了一片柔软。 有点凉。 轻软的,像一阵风一样。 短暂的像个错觉。 越是回忆,就有越多的细节慢慢产生,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想。鸣人觉得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不敢把头抬起来。 但是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又不是吻到了小樱。是啊,那个善良的,热情的,直率的,有时候有点暴力的女孩子才是他所喜欢的人,才不是…… 不是…… ……不是什么呢? _……_……_……_……_……_……_……_……_伊鲁卡看着面前这些眼中充满兴奋和激动的学生们,心中感到几分不舍和酸涩,但更多地是期望和祝福。他含笑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独当一面的忍者了,但你们只不过是新手的下忍,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你们将三人一组,在一位上忍老师的指导下完成任务。为了平衡各组的实力,将由老师来进行分组……” “……第七组,漩涡鸣人,春野樱,宇智波佐助。第八组,日向雏田,犬冢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诸位亲的地雷^_^ ljh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523:29:10 1569332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819:24:52 1569332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819:25:51 第124章 自我介绍 午间休息后,下忍们陆续被各组的上忍接走,很快整个教室就变得空空荡荡的,唯有第七班的三人留下来。(..tw棉花糖小说网)莫延撑着下巴翻看随身带着的一册解析忍术的卷轴;小樱坐在旁边双手托脸痴痴地看着他,脸颊绯红,周身似乎要冒出具现化的粉红泡泡来;鼻青脸肿的鸣人则是维持着上午的状态,无精打采的趴在后排的桌子上,眼神涣散,明显已经是神游物外。 姗姗来迟的卡卡西推开门以后,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听到门响声,除了小樱艰难地从美色中抽出空来看了他一眼以外,另外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摸了摸遮住了左眼的护额,卡卡西觉得自己的未来似乎也笼罩在一片艰难困顿中。 之前在上忍会议中,通过三代的望远镜之术,他们都看到了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卡卡西也觉得自己对三个孩子的性格都已经有所了解――鸣人冲动,直接,大大咧咧;佐助骄傲,冷漠,敏锐冷静;小樱最明显的就是迷恋佐助,但从成绩上来看,她很聪明,而且战斗力也不算弱。.tw 趁着午休时间卡卡西去了慰灵碑,挚友和老师已经去世太久,时间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溜走了很多,突然之间就发现,自己也成为了老师,而且自己的弟子中,还有老师的独子和挚友一族唯一的遗孤。 昔日年少时的回应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却无法准确的捕捉出其中的任何一种。曾经他也有那么亲密而信赖的伙伴,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回忆中舔舐伤口。 默立在慰灵碑前,不知不觉就待了太长时间,抱着“反正已经迟到了,多迟到一会儿也没关系吧”这样的想法,卡卡西不紧不慢地到了教室。此时业已夕阳西下,他本以为会被鸣人抱怨甚至恶作剧捉弄,佐助和小樱肯定也会因为长时间等待引起的焦躁、不安、愤怒而显露出点别的什么。却没想到竟是完全不被重视一样。 他对这些孩子的第一印象,恐怕并不像原本以为的那样准确。他们会比他预想的还要难对付的多。 【真棘手啊……】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唯一一只露在外面的死鱼眼越发无神,看上去简直奄奄一息。 “嘛……第七班的诸位,”卡卡西有气无力的说,同时满意地看到三人终于把视线从卷轴上、某人的脸上和虚无中转移到他身上,做出倾听的模样,“总而言之,你们已经不是学生了,成年人的道路,先从离开这个教室开始吧。” _……_……_……_……_……_……_三人以莫延居中坐在天台的台阶上,卡卡西则靠在一边的栏杆上说道:“首先,大家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自我介绍?”小樱问道:“该说些什么呢?” “这个嘛……”卡卡西摊摊手,“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将来的梦想,还有兴趣什么的。差不多就这些了吧。” 在鸣人的抗议下,卡卡西先自我介绍――实际上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鸣人则完全是一副拉面狂热爱好者的模样,最后一句“超越火影,让全村的人都认可我的存在”倒是露出了点主角的“威武霸气”;而小樱的自我介绍总结起来其实就是四个字――“喜欢佐助”。最后轮到了莫延。 “名叫……宇智波佐助。讨厌的东西有很多,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至于梦想……”莫延顿了顿,“与其说是梦想,不如说是一定要完成的目标――杀了那家伙!” ――虽然对原著的剧情早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此时莫延的回答却几乎跟原本的佐助一模一样,但只有莫延自己才清楚,自己所说的“那家伙”究竟是谁。想到一天天接近的计划中的时间,一向冷静如寒冰的眼眸中不经意间杀气四溢,就像是在暗黑无光的深海中陡然烧起了一堆火,锐利夺目的让人不能直视。 未经世事的小樱只觉得这样的佐助很酷,两眼中几乎要冒出桃心来;有着野兽般直觉的鸣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缩缩脖子,总觉得突然之间变得好冷。而卡卡西…… 【果然如此。】 少年的杀气让他都觉得有股寒意自脊骨流窜全身,卡卡西握住栏杆的手紧了紧。 【带土,你的这个族人……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啊……】 第125章 生存演习 “在27名毕业生中,只有9人能被承认为下忍,其他18人将会被送回校园。换句话说,这个演习是一个淘汰率高达66%的超难测验……明天在演习场,我会判断你们是不是能够及格,记得带上忍者工具,早上五点钟集合。还有,不要吃早餐,会吐的哦!” ……………………………………………………………… 鸣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下午时分天台上卡卡西临别时的一番话在他的脑海中不间断地回响着,明知道几个小时后就要面对那场决定自己能不能成为忍者的“超难测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把自己下午临时赶制的抱枕制·卡卡西版·沙袋吊起来,“嘿!嘿!哈!哈!”拳打脚踢了一番,一个失手被回弹的抱枕牌沙袋从床上拍了下去,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可恶!”鸣人咬牙切齿地看着抱枕上用马克笔画出来的粗糙的头像,从这个角度仰头看去,连那只无精打采的死鱼眼都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我绝对会让你承认我的能力的!绝对!你就等着吧!”鸣人赌咒发誓地喊道。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他常年保持着年级倒数第一的地位不动摇,能够通过学校的毕业考试已经是十分侥幸的结果了,同组中又有综合实力第一的佐助和理论第一的小樱两个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比较,都无法让鸣人给自己建立起一丁点的信心。 “呦西!上吧,恶棍卡卡西!”鸣人恢复了几分力气后,又跳上床对着卡卡西抱枕又踢又打,嘴里还咕哝着:“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 因为睡眠不足,鸣人在被闹钟锲而不舍的唤醒的时候还迷糊着,但很快就想起今天可是决定他一生命运的重要日子,终于依靠顽强地意志力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胡乱收拾了一下就赶往集合地点。 此时还不到凌晨五点,天地之间笼罩着一片朦胧的藏青色,整个村庄都还沉浸在睡梦中,四野之下静悄悄的,除了夜行动物偶尔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外,寂静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一样。渐渐地,雾气中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两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 “早。”挂着两个黑眼圈的鸣人有气无力的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一样几乎整晚都没有睡着的小樱揉着眼睛说,连莫延的走近都没有让她振奋起来。 莫延扫了两人一眼,就近找了块大石头靠着坐下来,闭着眼睛假寐。 鸣人和小樱对视一眼,立刻有样学样地坐到莫延身边。寂静的夜色中,这种似乎只有三个人可以彼此互相依靠的感觉分外独特,奇异地让人感到安心,一整晚的焦躁和不安都在这种氛围中被悄然安抚。不一会儿两人就都睡着了,鸣人还大张着嘴巴,嘴角甚至流出一串亮晶晶的液体。小樱也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平时柔软顺滑的樱色长发被蹭得乱糟糟的,活似鸟窝,倒显得格外可爱。 “咕噜噜……咕噜噜噜……” 鸣人是在一阵阵响亮的腹鸣声中醒来的,鼻尖缭绕着一股诱人的香味,打呵欠的时候,就听小樱迷迷糊糊地问:“天亮了吗?妈妈,早上吃什么?” 鸣人动作一顿,接着听到莫延清冷的声音:“我带了木鱼饭团,要吃吗?” “要要要!”金发男孩以饿虎扑食的动作扑了过去,把生存演习的要求完全忘到了脑后。 “砰!” “好痛啊,你干什么啊,小樱?” “鸣人,不许强佐助君的食物!” 莫延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一边啃着饭团一边想,味蕾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就像他以前在英国的时候渐渐也习惯了黏糊糊的南瓜汁,就像他以这个身份生活的几年一直都觉得木鱼饭团很美味——要知道这种只能让人联想到和尚念经的食物,换成以前他看见就不想吃好吗?!现在居然也能津津有味地百吃不腻。还有,最近圆滚滚的番茄也一样在他的食谱中升级到顶级美味,变得各种金光闪闪魅力十足。奇怪,以前他吃的番茄是这种味道的吗? …… 于是当卡卡西终于到达集合现场时,看到的就是两个连回笼觉都睡了两会、因为填饱肚子而显得精力旺盛的青少年,还有那个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连正眼都没有施舍一个的宇智波佐助。 “你来得太晚了!”鸣人一看到他,立刻跳起来指责道。怎么等都等不到正主来,让急性子的鸣人简直窝了一肚子的火。 “ma~那是因为有一只黑猫挡在我面前……”卡卡西摸着后脑勺笑着解释。 三人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鄙视的味道。 “咳咳”卡卡西干咳两声,摸出一只闹钟将时间定在十二点,又掏出两只小铃铛说:“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中午以前,从我身上把这两个铃铛抢走。没有抢到铃铛的人,就要被绑在圆木上,没有便当吃。”想到自己的‘饥饿战法’已经没有多大的诱惑力,卡卡西继续补充道:“……同时他也被视为任务失败,失去资格。不合格的人就要重回学校。” 卡卡西只拿出了两个铃铛,意味着最少一人,最多可能三人全都不合格重回学校。银发忍者终于满意地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眼神:认真、紧张、期待、担忧…… “使用手里剑也行哦。”卡卡西依然吊儿郎当地说,但话语的内容却透着血腥,“不抱着杀死我的决心是无法抢到铃铛的。” 这当然是扯淡。莫延很清楚地记得原著中三人都成为了下忍,组成小队一起冒险。但怎么通过这场生存演习却不记得了。但没关系,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也想在这种没有绝对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好好测试一下自己如今的实力强弱。 记得动画中,这位拷贝忍者卡卡西,在整个忍者世界中其实力都属于佼佼者的哪一类? 少年舔了舔嘴唇,渴望战斗的血液悄无声息的升温,右手已经摸上了忍具袋。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又回来了…… 总觉得上个月我好像更新过了,一看更新时间才发现几乎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真是不可思议啊哈哈哈-_-||| 再仔细一看发现这篇文居然有125章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从10年写到现在,不知不觉一篇文居然更新了有四年之久,这期间几乎一直保持着月更甚至季更的记录,经常断更停更,懒神经一发不可收拾,感觉当年日更一万的日子真的好遥远。就这样每次更新后居然都还有点击和留言,真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易地而处作为读者对这么懒的作者我是追不下去的……亲们我相信你们都是真爱,真是好感动么么哒(づ ̄3 ̄)づ╭?~(づ ̄3 ̄)づ╭?~ 作者重度拖延症患者,每次下定决心要日更的时候,总是会被各种诱惑给勾引走……不过一写到火影就停不下来,对佐助森森的爱让我脑洞大开构思了很多情节,虽然可能99%都不会写在这篇文里,但我预计火影卷还是会写比较长的一段……所以沫沫出场还要推后一点,毕竟莫莫也是我的真爱^_^ 第126章 铃铛战 冲动的鸣人连隐藏行踪这么基本的概念都没有,轻而易举就被卡卡西给制服吊了起来;小樱虽然已经尽量谨慎小心,但跟“拷贝忍者”这样的存在比起来自然还显得太嫩,更何况她还有“佐助”这个死穴。卡卡西制造了一个遍体鳞伤的佐助伤重而死的幻象,小樱信以为真,惨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好像有点过火了啊。”卡卡西懒洋洋地叹道,眼睛还盯在手中的《亲热天堂》上,“忍者战术之二――幻术,小樱这家伙,很简单地就上当了嘛。” 银发上忍毫无形象的蹲在树枝上,像是个无所事事的madao(废柴大叔)一样。但其实他现在,正处于难得一见的、极其认真的戒备状态中。 原因就是,作为一名精英上忍,他至今没有感知到还没有成为下忍的佐助的踪迹。 要知道,卡卡西虽然不是专职的感知型忍者,但借助极其灵敏的嗅觉和听觉,他比大多数忍者都更加擅长感知到对手的存在。原以为对付三个下忍级别的新手菜鸟不过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连对方的行踪都没有找到――能做到这一点的,在木叶中也是屈指可数。 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战斗直觉告诉他,佐助就在附近。他的皮肤上甚至有种隐隐的刺痛感,仿佛能够亲眼目睹到对方越来越高涨的战意,就像火焰在丛林中熊熊燃烧。但即便如此,这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却依然理智、冷静、耐心,并没有被自己的感情左右了行动,反而愈加克制,就连时间渐渐接近规定的时限也绝不会冲动行事。他隐藏的这样好,完全收敛了人体会自然散发的体味,像是完全地融入了风中,没有引起空气一丝一毫的异动,就像树根下的影子一样安静的蛰伏着。 等待时越是沉默和耐心,爆发时就必然会越加激烈和迅捷。 卡卡西虽然还是看书的姿势,但他的目光已经完全没有落在那些文字上了,就连自己的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恍惚中甚至感到有一把寒光四射的剑直直地指着自己的眉心。 “唰唰唰!”几支苦无从无人的树叶间突然出现,从四面八方向卡卡西射来,几乎封堵了他所有的闪避路线。苦无上还绑着起爆符,符纸上火焰燃烧发出“嘶嘶”的响声,明显不是能用手去接去挡的东西。 来了! 卡卡西看到这些极其刁钻的攻击,反而松了一口气,身形一晃就离开了苦无的包围圈,一节枯木代替他出现在原位,嘭嘭嘭被几支苦无先后扎中,与此同时数张起爆符同时爆炸,将那做了替身的枯木炸得粉碎。 “啊拉啊拉,真危险啊。”卡卡西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口气,看起来没有任何紧张或危险的意思。但还是悄悄留下了一滴冷汗,他现在相信佐助是真的抱着“杀死他”的决心在战斗的。 使了替身术的卡卡西就蹲在里爆炸现场不远的一根树枝上。就在爆炸的火光膨胀到最大的一瞬间,他脚下的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卡卡西只觉得脚下一空,他整个人就和断裂的树枝一起掉了下去。 “哎?” 卡卡西头顶上几乎要具现出一个问号来。无论从他之前观察的结果还是踩上去的感觉来说,这根树枝都不像是会因为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就断掉的样子啊! 随后他立刻就明白,这竟然是佐助攻击中的一环。得出结论不仅仅是因为他看到了树干上整齐的断口,还因为一直小心隐藏着踪迹的佐助伴随着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 “火遁?豪火球术!” 【原来如此。】刹那间卡卡西就明白了,原来他站上去的那根树枝,早就被佐助砍断了大半。如果卡卡西全神戒备的话,在短短的时间内佐助很难找到攻击的良好时机。没有机会,他便给自己创造了个机会。即便是上忍,脚下突然意料之外的落空也会导致短暂的惊愕,在敌人都找不到,甚至无法确定是偶然还是陷阱的时候,无论防御还是攻击都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这边是佐助需要的突袭的最佳时机。 饶是卡卡西觉得自己对佐助的评估已经足够高的时候,内心还是产生了更加赞叹的情绪来。 但还有一个问题,这根树枝,是什么时候断的呢? 肯定不是他在这附近的时候,那时候他几乎是全力在感知,佐助如果有什么动作的话绝对瞒不过他。所以必然是在他忙着对付鸣人和小樱的时候,佐助趁机设下了这个陷阱。但他怎么确定自己就会站在这根树枝上呢? 第一个可能,他设下了很多陷阱,这只是其中一环,能用上固然好,用不上也不可惜。如果是这样,总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理,虽然也很优秀,但优秀的有限。 第二个可能,就是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佐助将周围有可能成为目标的树枝全都处理了一遍。虽然方式有些笨,但其中反映出的决心、毅力还有高效的执行力,却绝非普通人可比,大智若愚,未来不可限量。 第三个可能,佐助在动手之前就预料到了小樱的行动路线和反应,甚至预想到了卡卡西的应对手段。因此他先隐藏身形制造战斗的压力,再在适当的实际投掷苦无制造全力攻击的假象,通过对卡卡西的了解和某种诱导手段,预先就猜想到了他躲避苦无的落点,从而制造下一步的陷阱――这样的话,卡卡西随着树枝一起落下就不是一个偶然,而是必然――如果真是这样,在这样简单的一步攻击的背后,折射出的是对方多么可怕的能力? 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卡卡西心中虽然闪过了许多念头,但他应对的却也不慢,只见他双手快速结印。 “水遁?水阵壁!” 大量的水流从他双手结印的位置喷出来,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流盾牌,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火球和火球后面的少年。只见那黑发少年被水流击中的同时,竟砰地一声变成了一团白色的烟雾。 卡卡西大吃一惊,“怎么会!难道是……”分?身!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到自己的侧腰像是被巨石砸中一样承受了重重的一击,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便是发动了这一攻击的佐助本体。他踢飞卡卡西以后并不罢休,身体顺势旋转一周以后携着更强的力量踢向银发忍者。 “啪啪啪啪!” 两人交手时的撞击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来。尘土和树叶飞扬,身在局外的人甚至会看不清他们双方的身影,但身在其中的卡卡西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当然,真要全力以赴去打败佐助的话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但在不使用a级以上忍术的前提下,他竟然只有“耗”这一个办法――倚仗比对方更多的查克拉和更加强盛的体力,耗尽对方的战斗力,这在卡卡西看来无疑是佐助的战斗能力竟然比他更强。 脚踢、拳打、肘击、膝撞,说起来都是十分简单的招数,但在面前这个少年的手中仿佛都变成了有灵性的东西。腾挪闪避的速度更是非常快,一般人在一个攻击的间歇都会稍微缓和一下才开始下一招,但佐助的攻击中没有停顿没有缓冲,他的拳头打空的时候借着身体的转势一定已经把脚踢了上去;左脚踢中以后右腿也绝不会闲着,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可以突兀而灵活的发动攻击,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击过来,其力量、速度和柔韧性都不容小觑。他的攻势就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在没有彻底打倒对方的时候绝不会停歇!为此,佐助始终缠斗在卡卡西周围,绝不离开他一米以上,保证任何时候任何角度都能对他发起攻击。一时之间,卡卡西落入了下风,连招架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样暴风雨般的攻击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惊才绝艳,但无疑这攻势所耗费的体力和集中力也超乎想象。以佐助的年龄来说,维持这种战斗最少能达到一分钟,最多也不过五分钟,再长就绝对会超过他的体力极限。其实就算只有十几秒,对身体也会造成极大的负担,未来几天内都会浑身酸疼乏力。 所以只要坚持下去,胜利的,只会是卡卡西。 此时的卡卡西已经完全认同了佐助的能力,内心无法遏制的欣赏让他根本不愿用高级别的忍术“轻松制服”对方来竖立所谓上司的威严,而更希望在激烈的对决中看到这个未来学生的极限。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攻势越来越猛烈,对方简直是在这样的战斗中迅速成长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五分钟……六分钟…… 佐助的速度丝毫不见减慢,手脚的残影都快的让人看不见,卡卡西已经不是凭借眼睛而是利用直觉和经验在防御了,期间被击中了多次,如果不是查克拉护盾始终笼罩在身体周围,不知道浑身的骨头要断了多少根。 终于,一个飞踢被挡住以后佐助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稍显狼狈地摔了出去,半跪着半天站不起来。他急剧的喘息着,撑在地上的手从手臂到指尖都在剧烈的颤抖,事实上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是如此。精疲力竭的少年汗出如浆,薄薄的衣衫眨眼间就被汗水浸透了,脸上眉上手臂上,都是黄豆大的汗水“啪嗒啪嗒”落到地上,数秒内那一处地面就全都被汗水打湿了。 七分四十八秒。 这是卡卡西在心里给他默算的时间。他这个级别的忍者对时间的计算极其精确,误差最多不过两秒以内。 “叮铃铃……” 恰在这时,远处被卡卡西定好的闹铃响了起来。生存演习的时限已经到了。 “哎呀,真遗憾。”卡卡西拾起战斗中被扔到地上的《亲热天堂》,拍了拍封面上的尘土,违心地说道:“虽然你战斗的能力还不错,但这次的演习没有通过。我看你也没有必要回忍者学校学习了……”卡卡西顿了顿,看垂着头的少年没什么反应――就是有什么表情变化他也看不到,于是继续说:“你们三个,都没有必要再当忍者了!” “叮铃。” 话音刚落,一只金色的铃铛从佐助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折射着金色的阳光。卡卡西忙伸手一摸,腰间挂着的铃铛竟然只剩一个了。 “什么时候……” 半跪着的少年虽然还是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但唇角已经隐隐勾了起来。 第127章 演习合格 回到生存演习的集合点,不出意料的发现鸣人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个卡卡西带来的饭盒正吃得欢快,被卡卡西毫不留情地绑到了木桩上。.tw小樱也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到佐助虽然有些狼狈但明显没有受伤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儿哭出来。然后才想起来生存演习的事,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卡卡西的判决。 银发忍者的脸藏在面具后面看不清楚,但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笑意满满,弯成了一个月牙形。 “关于这次的演习,ma~,从我手中抢到铃铛的只有佐助……” “佐助君果然好厉害!”小樱立刻两手捧着脸颊尖叫起来,两眼冒着红色桃心,恨不得立刻贴到身边黑发少年的身上去。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绑在木桩上的鸣人语气酸酸地说,一脸强撑着不服气的表情。 卡卡西稍等了一会儿,待两人消化了这个消息以后,才又说道:“所以本次任务合格的,只有宇智波佐助一人。” “老师!我呢?我呢?我也要成为忍者!!”鸣人急得使劲儿踢着腿,努力叫喊着。小樱的表情却是一片空白,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 “……至于小樱和鸣人……”卡卡西顿了顿,看那两个跳脱的孩子把耳朵都竖起来的模样,冷酷的说:“你们两个,没有成为忍者的资格!” 两人顿时大受打击。看着他们震惊而伤心的表情,卡卡西心中诡异地泛起了愉悦的情绪,果然比起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佐助,还是这样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孩子戏弄起来好玩的多。 鸣人只愣了一会儿,立刻开始拼命争辩:“没有成为忍者的资格?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的确没有抢到铃铛,可是也没有必要说的这么过分吧!” “就是就是!”小樱也连忙在旁边帮腔:“再试一次!老师!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莫延屈膝坐着,单手撑着下巴,看卡卡西大开嘲讽技能把两人都讽刺了一遍,其实只是指出了他们之前在战斗中存在的问题;然后又说明了测试的目的就是为了考验几人团队合作的能力,小灶不要开的太明显;还给他们普及了一下忍者中“伙伴”的定义和慰灵碑的意义……他一会激昂一会愤怒,一会冷漠一会温和,将小樱和鸣人两人的情绪起伏玩弄在股掌之间,最后在慰灵碑前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缅怀为村子牺牲的先烈们,一转身大发慈悲的表示,愿意再给两人一次机会。 果然小樱和鸣人两人喜上眉梢,但随后卡卡西就用蕴含着危险意味的口吻说下午抢铃铛的战斗会更加激烈,而且为了惩罚鸣人想要吃独食的行为,不给他便当吃,就算是佐助违反了他的规则,也要被淘汰掉。 看着两个孩子噤若寒蝉的模样,卡卡西有些好笑有些得意的看向佐助,但见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少年抿着嘴角,像是在忍着不笑出来,整个人都显得鲜活了很多。那对黑亮的眸子中,仿佛把什么都看透了,一时反而让卡卡西感到几分赧然。 有种被对方看了一场好戏的感觉啊。 这么想着的银发上忍用酷炫的姿势退场了,其实暗戳戳的躲到一边开始观察几个孩子的表现。 莫延虽然早已不记得具体的剧情,但卡卡西一会儿强调团队合作和伙伴的重要性,一会儿又强调竞争对立的关系,只要不是太傻都能看出他的真意是什么。不过鸣人两人年纪还小,又身在局中,反而看不清楚,为了下去的抢铃铛战斗忧心忡忡。 他打开饭盒拨弄了一下,这是之前被鸣人偷吃的那一份,完好无损的一份自然让给了唯一的女孩小樱。这一份便当虽然被吃掉的不多,但也让他完全失去了胃口。莫延知道卡卡西想要看到的是什么,但他却不想直接把这份便当递给被绑起来的鸣人――他还想看看他们两人会怎么做。 鸣人本来饭量就大,早晨吃的饭团也不多,更是经历了一番还算剧烈的战斗,此时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饭菜的香味一散发出来,更让他的肚子发出雷鸣般咕噜噜的声音。 金发少年咬着牙大声宣告:“我就算不吃饭,也不会怎么样啦!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咕噜噜、咕噜噜噜……” 肚子叫得更响了。 小樱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她就装着没听见,埋头吃自己的那份便当。 本来三个人一起抢铃铛的时候,虽然都知道三人中必然要去其一,但对小樱来说可以淘汰鸣人,对鸣人来说可以淘汰佐助――因为对想法简单的他们来说都有一个不算太糟糕的可能性,因此目的只是要“抢到铃铛”,并没有直面其中的残酷性。 而现在,唯有佐助一个人合格了,这个“生存演习”的矛盾突然就变得格外尖锐起来。 小樱是做梦都想着能离佐助近一点、更近一点,让那个孤绝的少年的眼中可以印上自己的身影,让她可以陪伴在她身边。为此她推开了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山中井野,从羞怯胆小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优秀,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佐助。如今不知道哪路神明保佑让他们分到了同一组,多年以来第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如此触手可及,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反正她本来就很讨厌鸣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数出他一大堆缺点来:成绩最差、脑子笨、吊车尾、大大咧咧、没有眼色、老是缠着她、老是找佐助的麻烦、咋咋呼呼…… 淘汰鸣人,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嗯,就是这样!这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以后和佐助两个人独处的场景,小樱满脑子都是粉红泡泡。至于心中对鸣人的那一丝不忍和愧疚,被她坚定的无视了。 鸣人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他,也就慢慢垂下了头。 他虽然学习不好也有些愣头愣脑,但其实比小樱更早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卡卡西刚刚说明铃铛战的规则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如果想要演习合格,就必须淘汰掉小樱――这个他一直喜欢、拼命在讨好只希望她能对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的女孩。 这时候他不禁第一百次的埋怨,为什么跟他们一组的偏偏是佐助呢? 就算平时再怎么自吹自擂,鸣人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有谁一定能通过生存演习,那就只可能是佐助。换了班上的任何一个其他人他都不会有这种鲜明的无法超越的差距感,不会简单的放弃希望。只有佐助,这个他一直嫉妒着,一直挑衅着,内心深处小心掩藏着深深的自卑和憧憬的人,让他没有可以一战的信心。 出手之前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的很难看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但知道分组结果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违心地说自己是不高兴的。 仿佛一直在追逐的背影,终于能够停下来等一等。 ――但是,他能够跟小樱战斗吗?夺取她那么想要的铃铛,让她失去成为忍者的资格?让她以后都恨着自己吗? 哪怕小樱不那么温柔还有些暴力,哪怕她曾经当面说过最讨厌自己,鸣人还是那么喜欢她。 ――不战斗,难道放弃? 鸣人也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好不容易才从忍者学校毕业,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木叶护额。成为忍者,成为火影,成为村子的英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动力――现在过得再艰难再痛苦都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他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被大家所喜爱和接受――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鼓励自己的,难道要在这里放弃吗? 两难的抉择摆在鸣人面前,无论哪一个他都无法选择。湛蓝色的眼睛终于失去了光彩,流露出痛苦和挣扎。 “喏。”一个饭盒突然递到了他面前。 鸣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佐……佐助……” “等一下,佐助君!”小樱连忙喊道,又压低声音看着卡卡西消失的方向,紧张地打量着,“刚才老师不是说……” “没关系。”莫延无意替卡卡西给他们两人上这一课,模棱两可的说:“如果为此就淘汰我,那是他的损失。” “佐助君……”小樱看着他无所谓的表情,忽然有些羞惭,她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便当,一咬牙把它捧到了鸣人面前,其意味十分明确。 “小樱……”鸣人立刻感动的眼泪汪汪,差点儿就一时冲动说要主动放弃竞争了。 “小樱你也要吃饱。”莫延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养足体力,待会儿你们一起抢铃铛――不管谁合格,总之要先能从卡卡西手上抢到东西再说。” 两人都点了点头,这时候才意识到之前为之痛苦为之犹豫的根本不是现在应该担心的问题,卡卡西到底有多厉害他们每人知道,但对对方的强大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总是就是――打不过!两人加一起也打不过! 这真是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但两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三人之间的气氛也顿时为之一变。 最终还是小樱吃自己的便当,鸣人吃莫延的那一份――毕竟莫延已经通过了演习测试。因为鸣人还被绑着,莫延只好喂他,期间鸣人反常的一言不发,一会儿就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脸颊诡异地变红了。 “你们几个!” 伴随一声爆响,卡卡西在一阵烟雾中像魔王降世一样突然出现,吓得小樱一阵尖叫。接着卡卡西一边平静地指出他们违反了规则,一边结印,刹那间头顶上电闪雷鸣,黑云滚滚,简直就是立刻就要灭杀全员的节奏。 小樱&鸣人:~~~~(>_<)~~~~~ 莫延:()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因为三人已经领悟了“伙伴比规则和任务更重要”的道理,卡卡西笑眯眯地给了他们“合格”的评价,还深有感慨地说了一句:“忍者不能按常理来思考,打破忍者世界规则的人,我们都叫他废物。但是,那些不重视同伴的人,是比废物更差劲的废物!” 鸣人和小樱完全忘记了之前被卡卡西各种戏耍的经历,一脸崇拜向往地看着酷炫帅的卡卡西,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恨不得立刻有百八十个敌人冲上来,好让他们能够好好大展拳脚一番。 莫延:呵呵。 第128章 遇敌 刚成为下忍的新手任务是十分枯燥的,拔草、捡垃圾、清理河道、照顾孩子、捉猫抓狗……都是这种枯燥而乏味的体力劳动。但对莫延来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活动,他总能“发明”出能锻炼自身能力的方法,倒不是很无聊,再加上鸣人经常搞出各种出人意料的状况来,他那夸张的反应也总跟一般人不同,平添了许多乐趣,有时候会逗得面瘫了很长时间的他也忍不住笑起来。小樱虽然还是对鸣人横挑眉毛竖挑眼的,但跟之前“最讨厌鸣人”的状态明显不同,反而更多是同伴之间的吐槽和嫌弃。总是迟到的卡卡西虽然经常被他们气的吐血,但偶尔也有十分成熟可靠的领导者的模样,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抱着自己的《亲热天堂》,悠闲的靠在一边看着他们忙碌,惹来鸣人和小樱的一大通抱怨。 在这样朝夕相处的过程中,第七班几人的距离却比之前同窗的时候加深了几分,彼此之间的了解和默契也越来越好,渐渐有了一个团队的模样。 不到一个月,立志成为火影的鸣人再也无法忍耐这样毫无激情和难度的任务,冲着三代火影好一番撒娇耍赖,满地打滚,终于要到了一个c级任务――护送一个叫达兹纳的桥梁建筑师到波之国。 莫延看看这个叫达兹纳的中年男人:带着斗笠,络腮胡子,肤色很黑,满身酒气,十分邋遢,衣着有些寒酸……这样的人,有必要花c级任务的钱雇佣忍者护送吗?总觉得就算是强盗看到他,也不会太有抢劫的兴趣啊。 达兹纳一出现就挑衅鸣人把他气得火冒三丈,还自称“超级有名的造桥专家”,令人感兴趣的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在我回国把桥盖完之前,请你们赌上性命保护我的安全。”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正经,跟之前有些无赖的样子完全不同。 ――信息量有点大啊。莫延琢磨了一下话中的意味,看样子达兹纳要造的桥非常重要,重要到有人会不惜杀死他来阻挠这座桥梁的诞生,而且对方很可能也雇佣了忍者……从“赌上性命”来看,达兹纳对他们几人并不是很有信心,但却不得不雇佣他们……是因为没有钱吗?看来,对手很可能是中忍或中忍以上的级别啊。 本来还对这个任务委托人的做派有些厌恶的莫延立刻被挑起了兴趣,纯黑色的眼中映射着跃跃欲试的神采。 ――是了,应该就是这个任务。有一个扛着很长的刀的绷带男,还有一个白头发的少年,原著中似乎经历了很多险情的样子。 怀着对敌人实力的美好期待,莫延心情很好地踏上了路途。果不其然,刚刚离村,他就产生了很强烈的被监视的感觉――如今的莫延,甚至能察觉三代火影的望远镜之术,普通忍者的近距离监视更是逃不出他的感知。 少年唇角勾了勾,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跟在卡卡西身后离开。 _……_……_……_……_……_……_ 夏日炎炎下,莫延一行人依次走过路上一滩积水,卡卡西似是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再看看自己的学生们:长时间的行走让几人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刚刚离村的兴奋和激动也消失殆尽,鸣人和小樱看上去都有些麻木和无聊,佐助则微侧着头……他的指间夹着几枚手里剑,已然蓄势待发。 卡卡西有些惊异的挑起了眉,目中透出欣赏的神色。 待几人走过后,积水中无端端地荡起了一圈圈波纹,接着两个全副武装的蒙面忍者从水中缓缓升了起来,其中一人将另一个全力抛出,使他像出膛的子弹一样射向慌张回头、全无防备的卡卡西。 “哗啦啦!” 带着锯齿的锁链像有生命一样缠在瞪大眼睛的银发忍者身上,卡卡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纳尼”的疑问,就被那两名忍者收紧的锁链绞成了几截断肢,鲜红的血肉四下飞溅。 “第一个上钩了!”两名异国忍者用冷酷的声音说道,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残忍。 小樱尖叫一声,鸣人喊道:“卡……卡卡西老师――” “你是第二个。”阴森森的语调就响在鸣人的耳后,金发男孩愕然回头,身体整个都僵住了,完全做不出反应来,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抛出那恐怖的锁链扑向他。 “呃啊啊啊……” 黑色的身影突然一闪,“咄咄咄咄”一连串的撞击声几乎没有间断的响起,声音停止时,那条长长的锁链已经被几枚苦无钉在了树上,一名杀手手脚皆被苦无击中,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莫延骑在另一人的身上,一只手擒住他套着铁制勾爪的右手,另一只手握着手里剑,横在对方的脖颈上,已经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杀手完全不敢动弹,他看着压制着自己的黑发男孩,理应还是个孩子的对方眼中完全没有任何恐惧或者兴奋的神色,只是一片漠然,抵在他脖子上的手里剑也没有丝毫颤抖。他喘着粗气,忍着脖子上的疼痛道:“你……不是个普通的小鬼啊……你究竟是什么人?” “宇智波佐助。”莫延道。 杀手闻言,眼中流露出释然,喃喃自语道:“宇智波吗?难怪……” 至此才觉得血液重新恢复了流动的鸣人震惊的看着莫延,他的手脚现在都还害怕的发抖,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浸湿了衣服。但对方从容而迅速地制服了两个敌人,没有害怕,没有迟疑,不说受伤,连衣服都没有弄脏一丝半点。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是第一名,新人中的no.1,自己只是吊车尾,但好像现在才明白,两人之间那天堑一般的差距。 小樱习惯性的捧着脸颊尖叫:“佐助君好帅……不对,佐助君,卡、卡卡西老师他……”想起刚刚惨烈的一幕,小樱腿一软坐在地上,捂着嘴忍着喷涌而出的眼泪,鼓起勇气看向卡卡西尸体的地方,几截断木凌乱地落在地上。 几截断木…… 哎?o? 小樱一愣,欲流未流的眼泪全都给憋了回去,一时间大脑都有些转不过来。 ――替身术?难道说…… “抱歉啊,小樱。”卡卡西从树上跳下来,又对莫延道:“不过佐助,你解决的太快了。” “卡卡西老师,你还活着!”小樱惊喜的大叫道,一点被欺骗感情的怨言都没有。 莫延没有说话,把手里剑上的血迹在对方身上擦干净,收进忍具包站起来拉开距离,但眼睛扔盯着对方,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卡卡西想要看清楚对方针对的到底是谁,毕竟队伍中可以成为攻击目标的人太多了,可以说除了小樱以外人人都有可能。如果目标是达兹纳的话,敌人是中忍级别的任务起码可以定为b级,价格会远远高出c级任务不说,也不是现在的下忍小队可以接受的任务范围,那他们就要返回木叶村了。但对莫延而言,他对这种没有悬念的问题答案完全没有兴趣,更期待的是接下来的将要面对的战斗。 “什么意思?”不清楚内情的杀手好像已经明白自己两人绝不是对方一行人的对手,即使没有莫延的压制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欲望,坐起来接着卡卡西的话题问道:“为什么你能看穿我们的行动?为什么你没有出手,反而让这几个孩子战斗?” 卡卡西道:“这几天都没有下雨,像今天这种晴天,路上不可能会有积水吧?”所以在看到路上积水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对方了。“至于我没有出手的原因嘛……ma,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就算了吧。” “什么嘛!”放松下来的小樱忍不住抱怨道:“卡卡西老师,你又这样!” 卡卡西呵呵笑了几下把小樱应付过去,看了看达兹纳满头大汗一脸心虚的表情,心中有了数。他将两名杀手绑在树上、用忍术暂时性的禁锢了对方的查克拉流动后,拍拍手说:“就这样吧,在任务结束前他们不会对我们形成威胁。我们也该出发了。” 他走了几步,看到仍然僵立在一边的鸣人,说道:“鸣人,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立刻去救你……因为我没料到你会完全动弹不得啊。” 似乎是不经意间说了这番话后,卡卡西扭头就走。莫延和小樱看了眼鸣人,也跟在后面离开。达兹纳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刚要抬步,便被眼前所见弄得吃了一惊―― 一向开朗活泼的金发男孩咬着牙,表情甚至有几分狰狞,宛如一只愤怒的野兽。他拿出一只手里剑,狠狠扎向自己的左手手背,鲜血四溅! “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为什么每次我总是……可恶!” “鸣人,你这是干什么!”小樱怒斥道。 鸣人不甘心地说:“我应该比以前更厉害才对啊!我拼命地完成任务,每天独自一人在家练习忍术……我再也不会让别人来救我了,我会冷静下来,再也不会逃跑,我再也不要输给佐助了!我以左手的疼痛起誓,我要用这苦无来保护大叔!完成任务!”男孩嘿嘿笑着看着众人,因为疼痛而带着几分抽搐,比起以往傻乎乎的模样多了几分帅气和坚定。 “这就是……忍者吗?”达兹纳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看着这种年纪的孩子能毫不犹豫的将刀扎向自己的手,能说出这种誓言,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看着这个一直都显得咋咋呼呼很不可靠的“小忍者”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好像第一次认识到了“忍者”这两个字的分量。 达兹纳看向被作为比较的佐助,黑发男孩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对方的眼神却多了些认真,跟以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神情明显不同。 卡卡西懒洋洋地说:“鸣人,血再这样流下去,会死的哦!” 众人全都沉默了一会儿,鸣人营造出的壮烈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鸣人脸色发青,冷汗唰唰唰地开始往下流,急得满地乱蹦,“啊啊啊――不行不行!那样不行!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啊!救命救命!快救救我啊!” 小樱手插着腰在旁边说:“鸣人,我看你还真有自虐的倾向呢!知道吗?你这就叫自虐狂!” 鸣人根本没有听到小樱说了什么,他胡乱甩着手蹦到莫延面前。莫延叹了口气,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覆在伤口上,释放出医疗忍术特有的淡绿色光芒――因为经常独自练习忍体幻又经常受伤,他也学会了一些粗浅的医疗忍术,虽然并不十分精通,但治疗这种皮肉伤却足够了。 但鸣人伤口愈合的速度却远远超过了他治疗下应有的速度,更像是他本身的愈合能力在发挥作用。 片刻后,莫延收回了手。鸣人捧着完好无损的右手,兴高采烈的说:“哇,治好了……完全治好了……我不会死了!哈哈哈……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呢?哈哈哈哈……” 小樱&卡卡西&达兹纳&两名杀手:…… _……_……_……_……_……_……_ 牙密怒吼着,庞大的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气息渐渐微弱。一把对他来说比牙签还要纤细的黑色斩魄刀从他身后插进了心脏,黑发少女手持着刀刃,悠然坐在牙密的后背上,庞大的灵子流如湍急的河流一般顺着刀身涌向少女的身躯。 十二只象腿般的脚一对一对的化作灵子流,渐至腰腹、双臂、身躯、头颅……当牙密的全部躯体都消失的时候,少女一瞬间像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又像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倒是她手中那把细长的刀身上,再也不见一丝斑驳的痕迹。 “恭喜你,灵魂的修复终于完成了。”飘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喜悦,像从虚无中传来,“你要现在就回到本体世界去吗?” “要回去,但不是现在。”微生茉的手指缓缓拂过漆黑如夜的刀身,“我要先回尸魂界看看。” 第129章 尸魂界-微生茉 正午,炎夏,尸魂界的阳光跟现世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干燥而炽热,洒在脸上,有种被炙烤的痛感,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来。.访问:щщщ.。 但在庭院中,那些身着厚重礼服的人们似乎感觉不到阳光的热量,每个人都把多达十几层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好些人还抹了发油一样的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们按照间断响起的钟磬声行走、排列、下跪、行礼,有条不紊,更没有丝毫喧哗和杂‘乱’,庄严肃穆至极。 因为这是尸魂界贵族——笠间家的新任家主,笠间光继任家主之位的典礼。 要说笠间光,这在尸魂界的许多人眼中,都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小子。这个来自现世的魂魄刚刚来到尸魂界的时候,不知怎么被笠间奈奈大人看中,一直带在身边,百般照看,以至于刚开始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亲姐弟。凭借笠间奈奈远胜于普通魂魄的灵力和资质,他们两人一起被贵族笠间泉收养。笠间奈奈刚入真央灵术院学习时,就表现出副队长级别的灵力,斩术、白打、鬼道、瞬步等都掌握地非常快,被称为“千年一遇的天才”。没多久笠间泉去世,笠间奈奈继承家主之位,毕业后进入十三番队,开始的表现可以说中规中矩。后来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莫名失踪,在中央四十六室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位老好人队长所做的许多不可告人之事,将其称为“大逆不道的罪人蓝染”并发布的最高级别的通缉令,奈何蓝染失踪的干干净净,毫无音讯。后来人们发现早在蓝染失踪之前,就有一份报告指出蓝染的可疑之处,而提‘交’这份报告的人,正是为了此事还被调出二番队的笠间奈奈。(..tw无弹窗广告) 笠间奈奈因其缜密谨慎、正义直率而获得了十三番队和四十六室众多高层的好评,在之后的多次大虚袭击事件中更是屡立奇功,为尸魂界的安慰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其个人实力更是在每一次战斗中飞速提升,很快就具备了队长级别的实力。因此一年以后,在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推荐下,笠间奈奈进行了队长考试并顺利通过,接任了五番队的队长一职。之后,更是对五番队的队伍和笠间家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的过程中虽然遇到了不少阻力,但都不可思议的极为顺利的解决了。没过多久,自蓝染事件以后在瀞灵廷总是抬不起头的五番队就以全新的、生气勃勃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原本就十分富裕的笠间家更是将生意的版图不断扩大,不光扩展到尸魂界的每一个街区,还将生意都做到了现世。笠间家声望最隆的时候,甚至连续数月每天都有来自不同街区的各有一技之长的魂魄来投靠,其中相当一部分还具有不弱的灵力,个别人通过真央灵术院的考核成为了死神,成为护廷十三队的中坚力量。 虽然不为人所知,但中央四十六室的贤者们,基本都从笠间家接受过多少不等的好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此当笠间奈奈提名、护廷十三队七名队长联名签署的要求重审数十年前多名队长和副队长虚化事件、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叛逃事件时,没遭到多少‘波’折就获得了许可。审判过程中,由于从蓝染处发现的众多机密资料指正蓝染本人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四枫院夜一等人因为保护崩‘玉’、阻挠了蓝染计划的进行,对尸魂界的稳定和平做出了巨大贡献,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均获得了赦免,并得以回到原来的番队中。 而这一切变化的幕后推手笠间奈奈,却因为之前在与大虚和假面的战斗中受到的旧伤而不幸去世。一直以来默默无名的笠间光因其笠间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瞬时间获得了庞大的家产、无可计数的财富、还有尸魂界众多高层人物因为笠间奈奈而转嫁到他身上的感‘激’和照拂。 “不幸去世”的微生茉隐身坐在自己的墓碑上,看着下面那个被称为“尸魂界千年以来最幸运的小鬼”笠间光。因为灵力并不强的缘故,这个孩子成长的速度要比一般死神快得多,如今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了。不知为什么,他对身边的管家和老师的感情并不十分深厚,却很依恋极少见面的笠间泉和微生茉。如今他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已经去世了,谁也不能陪伴他到长大,这个孩子并不像众人所预想中的那样,被这块从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砸的喜笑颜开,他沉默着,蹙着眉头,好像一夜之间就从孩子变为了‘成’人,虽然没有流泪,但那种哀戚和悲伤却浓浓的渲染开来,让观者也忍不住想要流泪。 伊东真治——这个一直像影子一样伫立在笠间家主背后的男人此时看起来,比初见时更加隐忍严谨。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些加在“笠间奈奈”这个名字上的各种荣耀,除了她本身的实力以外,其他基本都是伊东真治的手笔。在微生茉悄然前往虚圈斩杀大虚修复灵魂的时候,他改变了五番队,改变了笠间家,进而逐渐改变了整个尸魂界。他实在是一个比尸魂界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加智慧、看得更加长远的男人。他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这个世界,殚‘精’竭虑的思考着,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然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一举让“笠间”这个名字成为尸魂界最不容忽视的姓氏之一。 ——尽管那个让他产生这个愿望、让他废寝忘食地去实现、让他想要骄傲的展示这一成果的男人,已然长眠多年了。 微生茉想,虽然现在的尸魂界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笠间泉这个名字了,但那个初见时有着‘春’风的和煦和大海的包容的男人,或许才是改变了这个世界的人。 笠间光拜祭结束,在伊东真治和众多家臣的陪伴下离开了墓园,华美的大理石墓碑上,逐渐显出一个少‘女’隐约的身形来。她的五官和身姿仿佛笼罩在薄雾中,隐隐绰绰的,但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极美。 这样就可以了吗?意识空间里,水无轻声问道。 嗯,足够了。便是我当初对笠间泉许诺的,最好也不过是如此了。微生茉说着,拔出了斩魄刀,准备斩开空间,回到本体世界去。 等等!水无急忙阻止道。 怎么了?微生茉问。 呃……水无迟疑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微生茉越来越不耐烦,才低声道:那个世界,你最好暂时不要回去。它现在……变得有些不太好。 ——不太好?怎么个不太好法? 微生茉沉默了一会儿,她挥手在自己的面前一拂,顿时这一片空间出现了淡淡的扭曲和变化,就像是一块轻纱或者一片水‘波’一般‘荡’漾开来,眼前的景‘色’像被胡‘乱’涂抹的颜料一样‘混’在了一起,当水‘波’停止时,便看到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是他们本体世界里现在的图景。 一瞬间,微生茉以为她看到了世界末日。 第130章 迎战桃地再不斩 硝烟、战火。(..tw无弹窗广告) 崩塌的楼宇,烧成焦黑的废墟,断瓦残垣,原本美丽整洁的城市如同已然经历了数百年的沧桑,每一个角落都显得斑驳、脏污,随处可见的黑红色污迹中散发着血腥味,原本只在地下水道中生存的蟑螂老鼠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废墟中翻找着可以食用的东西。野猫野狗毛发支棱着,隐隐散发着红光的眼睛露出残忍而狡黠的神色,用看待猎物的眼神打量着偶然出现的人类。 哭泣的孩子和衣衫褴褛的成人,崩塌的墙壁下压着不知死去多久的尸体,断肢残臂被躲藏在城市阴影下的生物拖去作了食物,花白的发丝与尘土混杂在一起,渐渐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一些瘦骨嶙峋的人在漫无目的游荡着,脸上只剩下麻木疲惫的神情。 惟一还保有活力的,就是无数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军事要塞,衣着笔挺的军人来回巡视,大批大批的新兵被喝斥着做着各种训练。各式各样前所未见的武器陈列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炮筒沉默地指向任何还有人类活动的地方。一架架飞机从这里的机场,呼啸着从城市、乡村、军事堡垒上低空掠过,时而投下几枚炸弹。 最耀眼的,还是那些从前一直隐藏在普通人中的那些特殊人类。他们有的可以呼风唤雨,有的举手之间可以控制一栋大楼中的所有钢筋,有的能将水珠像子弹一样发射出去,有的指挥着成千上百的动物,有的一瞬间就可以制造成巨大的火球……他们比任何人都活得张扬,普通人即便是高官显贵,也都谄媚地围绕在这些人的周围。 “这是……怎么回事?” _……_……_……_……_……_……_ 从摇摇晃晃的小船上踏上岸边,卡卡西一行人忍不住都露出十分赞叹的神色。 造桥专家达兹纳所在的波之国虽然只是一个贫穷的、面积很小的岛国,但这个国家非常美丽,临海的房屋都建在粼粼的水波上,许多树木的根也深深地扎在水面下的土壤中,然后又伸展到水面上聚拢在一起,形成郁郁葱葱的绿荫。轻拢慢涌的薄雾拢住小岛上的晨光,人们行走在其中,如同走在雾海云端,宛如仙境。 然而与这美景不符的是,岛上的建筑残败而破旧,无论是吱嘎作响的木板还是垂挂在床上的布幔,无一不透露着贫穷的信息。据达兹纳所说,这个国家,连大名都“没有多少钱”。 “啊!有情况!”鸣人大叫一声,十分帅气地将一把苦无投向树林。达兹纳和小樱一惊之下差点儿没抱在一起。 片刻后…… “不是什么都没有嘛!”小樱大怒,给了鸣人一个爆栗。 “真的有人想要偷袭我们啦。”鸣人抱着脑袋可怜巴巴的辩解。 小樱双手抱胸,一脸“你编!你再编”的表情。就连达兹纳都大声吼道:“你这个矮冬瓜!别在那装神弄鬼的!” 鸣人大概是过度吸收了上次没有发现敌人的失败经验,此时显得一惊一乍的,不一会儿又手搭凉棚张望道:“那里好像有人影……不,是这边……在那边!” 正好在他的苦无投射路径上的莫延一伸手,用两根手指将苦无夹住。 “你在干什么,佐助!”鸣人气得哇哇大叫,“把我的苦无还给我!” “卡卡西老师,有情况!”苦无在少年的手上转了一圈,莫延头微微一摆,吩咐道:“小樱,你保护达兹纳先生。” 小樱握紧双拳,神情有些紧张,但还是立刻回答道:“我知道了……小心点,佐助君。”达兹纳也立刻戒备起来。 卡卡西心知之前两个中忍失败以后,这一次来的必然是上忍了。因此虽然他并没有发现周围有敌人的踪迹,但还是提高警惕,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鸣人扫视着周围的树木,心里一边想着:“不会吧真的来了!”一边忍不住有些心酸――自己说有敌人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连卡卡西老师都说过:“鸣人,乱丢苦无很危险的。”而当佐助也这么说的时候却…… 不比不知道,越比较越想哭啊怎么办? 【我也想成为,能让其他人信赖和追随的男人啊……】 莫延把玩着鸣人的苦无,忽然抬手一掷,刀刃在空中划过银色的残影,十来米远处的树木上端叶片哗啦啦一阵响,接着就听到苦无“咄”地一声钉到了树干上。 在闪避中露出行迹的,是一个头上绑着雾隐护额、大半个脸上都缠着绷带的男人,他上身近乎赤?裸,下身穿着一条像睡裤一样的宽松条纹长裤,手臂和小腿上都绑着豹纹色的绑带。最醒目的,就是那把抗在他肩上的足有一人多高的断刀。他站在树上,冷冷的看着他们,绑着护额的系带在脑后随风轻轻飞舞,居高临下的视角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鸣人一阵激动,忽略自己脸上的冷汗和发抖和双腿,心说:【来了来了。这回轮到我表现了!我才不会输给佐助呢!】 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边好像不当回事的莫延,鸣人顿时充满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拔出手里剑就冲向敌人,还没跑两步就被一只手拦住。 “别碍事。你们几个都退下。”卡卡西看着那人的神情变得凝重。 “为什么?”鸣人黑着脸问。可恶,害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都跑掉了啊! “这位是雾隐村的逃亡忍者,桃地再不斩。跟之前的两个实力相差太多了。如果要跟他斗……”卡卡西伸手摸上自己遮住左眼的护额,准备掀开。 ! 空气刹那间一紧。不光小樱和鸣人,连桃地再不斩都变得凝重了几分,道:“没想到居然有机会拜会写轮眼卡卡西,木叶忍者村的copy忍者。” 鸣人和小樱都是一脸迷茫,因为宇智波灭族的时候两人年纪还小,他们并没有听说过写轮眼这种瞳术。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一个平静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卡卡西老师。你能把这家伙先让给我吗?”莫延走到众人前面,仰头看着那绷带忍者,“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想知道自己和真正的强者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众人全都愕然的看着他,鸣人更是忍不住喊起来:“什么!你在说些什么啊?想死吗?” 卡卡西皱眉劝道:“别乱来,佐助。这个人可不是普通的上忍。”即便他非常认同莫延的实力和天赋,也不觉得他也打败桃地再不斩这个级别的忍者。要知道,桃地再不斩曾是雾隐村忍刀七人众之一,作为一个村子的最强战斗力量,他们都是专门执行a级以上高难度任务的精英忍者。 这时卡卡西有些后悔上次抢夺铃铛的时候没有尽全力打败佐助,也许就是因为那一次战斗,让这个孩子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盲目自大的信心。 “死得了死不了,打过以后才知道。”莫延闪过卡卡西的拦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桃地再不斩。 “哼,不自量力。”再不斩半蹲下来,不屑地说:“那我就抓住你这送上门的人质,再跟卡卡西交换那老头吧。” 再不斩顾忌着拷贝忍者卡卡西的威名,原本打算先使出水遁?雾隐之术隐藏身形占据有利形势的,但看到扑上来的是个新人下忍,对莫延的实力就先看轻了两分。哪知刚一接手,就见面前的黑发小孩变成了一枚手里剑。 “什么?” 再不斩战斗经验丰富无比,临危不乱,立刻就开始搜寻莫延的身影,同时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用来戒备下方的卡卡西,他心里怀疑这是卡卡西的诱敌之计。 就在这时,那枚手里剑“嘭”的一声再次变形,莫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毫无防备的再不斩腹部。这一脚的力量大的超乎想象,再不斩整个人几乎是对折着倒飞出去。莫延得势不饶人,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体一压一弹,如同被张紧的弓弹出的箭矢飞射向对方,同时两手以快的完全看不清的速度结印。 火遁?豪火龙之术! 炽热的火焰凝成巨龙形态势不可挡的冲向敌人,身在空中避无可避的再不斩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招。他惨叫一声,忍着剧痛调整了身体下落的方向,直直的落向不远处的水面。 再不斩选择在这个地方与卡卡西战斗,就是因为这附近有一大片水域。作为水遁忍者,身在水中他能够将自己的所有忍术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威力,利用水□□之术,敌人会连他的真身在哪儿都找不到。他原本慎之又慎地选择此处,预计要对付的只是卡卡西一人,哪里知道会被一个小鬼三两下逼到这个地步。 再不斩觉得自己此时的不利形势全是因为开始轻敌大意的缘故,只要接触到水面,他还是能够将局面掰回来。他的水遁术正好克制黑发小鬼的火遁术,到时候他会让这个小鬼好好知道一下“恐惧”的滋味。 他的身体离水面越来越近,已经能够闻到海水那硫磺般的、腥咸的可爱味道。 “啪、啪。” 接连两声踩水的轻响传入再不斩的耳朵,对他来说像是宣告死神的钟声,让他的心跳都停了一瞬。再不斩努力挣扎着想要作出攻击,但他向后挥出的大刀却斩了个空,就在他身体离水面还不到半米时,一记膝撞宛如铁锤撞在他的后背,身体几乎要被打出个透明的大洞来。再不斩“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如被打飞的陀螺一样旋转着飞出去,砰砰砰在地上滚了十好几圈才撞到树停了下来。 他浑身的骨头好像都碎了,别说反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不能。 在鸣人等人眼中,所见到的就是莫延在施出火遁?豪火龙之术后,射出一枚带着钢丝的手里剑缠在湖中一截伸出水面的树干上,扯着钢丝以比再不斩更快的速度先一步落在水面上,身体几乎平贴着水面转了一圈,不仅从容收回了手里剑,还顺势避开了再不斩的反击,又通过旋转加强了膝撞的力量。可怜的再不斩被烧得浑身焦黑不说,鸣人他们甚至清晰的看到莫延的膝盖深深陷进再不斩的后背处,不知道肋骨都打断了多少根。 “……好厉害。”小樱喃喃自语道。 鸣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这一瞬间,“宇智波佐助”那不太高大的身影在他眼中,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卡卡西拉回护额。他想到,在上一次的生存演习战斗中,自己固然没有拿出全力,佐助又何尝是当做生死之战来看待的呢? 只是这印象一次一次的被刷新,银发忍者表示,作为老师他的心脏有点承受不来。 至于达兹纳,忍者在他眼中都是挺厉害的,所受的冲击反而最小。只是觉得登场那么拉风酷炫的桃地再不斩好像有种名不副实的感觉。 莫延将手里剑插回忍具包――他的忍具都是从跟宇智波一族有契约的猫婆婆那里定制的,无论材料、重量、弯曲的弧度、还是锤炼的手艺,都不是普通忍具可以相比较的,用过一段时间以后还要送回去修理养护,以保证任何时候他的武器都是最优良最合手的状态,自然不能像鸣人一样随意乱丢。他收好忍具,走向躺在一边动弹不得的再不斩,这时突然横飞出两支细长的千本,穿透了再不斩的脖颈。 第131章 雾隐村忍者追杀部队? 再不斩的眼睛遽然瞪大,身体无力地抽搐两下后毙命,鲜血从被千本扎中的部位迸射出来。 众人因这意料之外的杀招大吃一惊,这时才发现远处树枝上站着一个陌生的黑发忍者。他带着白色的雾隐村面具,衣着十分普通。看到再不斩停止了呼吸,轻笑两声,道:“死掉了。” 比起毫无特色的衣着打扮来说,他的声音十分特别,带着种雌雄莫辨的魅力,听上去年龄也并不大,从身高体型上来看,跟鸣人他们应该差不多。 鸣人看看杀人后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神秘忍者,再看看瞪大眼睛仿佛死不瞑目的桃地再不斩,一时难以接受一个刚才还气势惊人的生命就这么被结束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死亡。 卡卡西瞬闪到再不斩身边,试了试他的颈动脉,道:“的确已经死了。” 少年忍者鞠躬道:“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一直都在寻找可以彻底杀死再不斩的机会。” “那个面具,没记错的话……”卡卡西半蹲在再不斩尸体旁边,盯着少年问道:“你是雾隐村忍者追杀部队的人吧?” 少年直起身来,用没有起伏变化的语调赞道:“好眼力,你知道得很清楚呢。” “忍者追杀部队?”鸣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学校里教过的啊!”小樱没好气的跟他解释了一遍,所谓忍者追杀部队就是忍村中专门追杀逃亡忍者的特殊部队,并再次强调,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没错。”少年又强调了一遍,“我是雾隐村忍者追杀部队的一员,我的任务,就是追杀逃亡忍者。”他伸开手臂,身体周围顿时卷起一阵狂风,接着就闪到了再不斩身边,抬起他的胳膊将人架起来。 “我必须尽快将再不斩的尸体处理掉才行。那我就先行告退……”少年正要结印离开,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刚刚卷起的风又平息下来,少年顿了顿后,平静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莫延就站在他的身后,一把匕首横在少年忍者的脖子上,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划断他的喉咙。 原本已经变得和缓的气氛刹那间又紧张起来。 “放心吧,佐助。”卡卡西走过来道,“他不是敌人。” “这可说不一定。”莫延不为所动,拿着匕首的右手没有丝毫颤抖,对神秘少年道:“你这家伙,带着一个谁都可以仿造的面具,自称自己是什么忍者追杀部队的人,然后就自说自话的想把我的猎物带走……是不是太想当然了点?” 他隐约记得在原著中,他们这次的任务应该会有两个挺厉害的敌人才对。(..tw棉花糖小说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个白头发的少年现在变成了黑头发,但莫延觉得还是不能轻易放任这个藏头露尾的神秘人带走再不斩。 “再不斩的尸体中隐藏了我们村子的太多秘密。”少年忍者的话中隐含威胁,“木叶的忍者阻止我带走他的尸体,是想要挑起两个村子的战争吗?” “是啊,佐助君。”小樱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再不斩已经死了,就让他把尸体带走吧。” “你在说什么啊,小樱。”鸣人这时候却跟小樱唱了反调,他指着尸体嚷道:“那个人是被佐助打败的,那家伙擅自跳出来把人杀了,又擅自想把人带走,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闭嘴!笨蛋鸣人!”小樱冲他吼道,“忍者暗杀部队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是吧,卡卡西老师?”樱发女孩转头寻找同盟。 “ma~佐助说的也不无道理……”卡卡西打了个哈哈。以他丰富的经验和智慧,这时也已经察觉了一丝异样感。忍者追杀部队一般都是当场处理尸体,而且那两支千本只是普通的飞针,要用它作为杀人的武器,并不是好的选择。卡卡西看似慵懒闲散很不可靠的模样,实际上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威胁不成,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们追杀部队有追杀部队的铁则。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这具尸体交给你们的。” “我对尸体没有兴趣,但却不能就这样让你带走。”莫延的匕首略一用力,就在少年的脖颈处压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你想怎么样?”少年追问道。 “想要把尸体带走的话……”莫延顿了一下,玩味地道:“就先将这个人的头砍下来――这样我就切实地相信,你不是我们的敌人。” “什么?”小樱、鸣人和达兹纳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看着十二岁少年稚嫩的、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庞,实在难以相信他能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的条件来。少年忍者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扶着再不斩身体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卡卡西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莫延补充道:“反正对你们追杀忍者来说,头和身体有没有分开……也没有区别,不是吗?” 白色面具后的那张脸闻言到底是什么表情,众人不得而知。只见他似乎权衡了一会儿后,妥协道:“既然如此……好吧。只要我砍下他的头颅,你们就不再阻拦我带走再不斩的尸体,是吗?” “嗯,当然。”莫延收回匕首后退一些,给他留出活动的空间。 眼见着纷争将要消弭,鸣人三人都露出轻松的神情,连卡卡西也放松了一些。 少年忍者扶着再不斩往地面放去,在尸体的遮掩下,放在背面的手突然开始结印,一阵狂风乍然掀起,两人的身体瞬间从原地消失! “砰!” 在鸣人等人还没有为少年忍者的突然脱走震惊的时候,就见那两人唰的一下又掉在不远处的地上,鲜红的血色从身下湮开。卡卡西就拦在他们身前,他的身体周围缭绕着劈啪作响的电光。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樱喃喃道。 鸣人唰地一下看向莫延,见他神色依然淡淡的,既没有吃惊也没有得意,那是万事尽在掌握的从容与淡定。 “咳、咳咳!” 少年忍者趴在地上咳了两声,面具从他头上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柔美的、一般人都会错认性别的脸。再不斩的尸体就落在他身边,脸埋在土里。但少年已经顾不上这一点了,他挣扎着抬起上身,绝望地看向莫延。 “啊!”小樱倒吸一口冷气,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 达兹纳和鸣人也是大惊失色,寒毛直竖。 随着少年的动作,血从他身上流水一般淌下,晕开的血液让人清楚的看到,他们两人身上缠着四五根细细的银色丝线。如果刚才少年的瞬身之术更快一些没被卡卡西拦住,或者两人跑得更远一些,可能此时已经被这些纤细却坚韧的丝线给切割成几段残骸了。 莫延看着少年的动作,将一直放在身侧的右手抬至胸前,只见他右手五指上各套着一个黑色的铁制指环,从指环上伸出的银色钢丝在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少年苦笑道:“果然是你……什么时候……”这么问的时候,他自己也反应了过来,“那个时候吧?你说要让我斩下再不斩大人的头的时候……那时候我动摇的太厉害,完全丧失了注意力……再不斩大人……”他扭头,努力伸手握住再不斩的手,笑了笑,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干净温柔,毫无怨恨和痛苦。 “对不起啊,再不斩大人……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是,能为再不斩大人而死,白很高兴啊……” 少年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倒了下去。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身上盖着绵软的被子,上面还有阳光温暖的味道。头顶的天花板有些陈旧,不过打扫的很干净。耳边可以听到汤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少年转了转头,看到自己躺在一户普通的民居卧室里,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包扎好了,能够闻到淡淡的药味。房间外,出来鸡叫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伊那利,你把这个饭盒送到桥上去。” “这是给那些忍者的吧?”一个七八岁男孩说道,听上去声音很倔强,“我不要!” “不许再这样了,伊那利!”女人加重了语气,“如果没有他们在的话,我们国家都会被卡多那样的人所占领,那些人是保护了爷爷和村子的英雄啊。” 男孩低声咕哝道:“反正很快都会死掉啦,反抗卡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什么英雄,那种人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群白痴罢了。” “伊那利!” 听着女人和孩子争执的声音,少年有些恍惚。 “那些人……没有杀我吗……再不斩大人!” 一想到再不斩,少年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崩开了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听到动静,女人匆匆走进来,看到他的动作,连忙把他强硬的推回去躺下,“真是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暂时还是不要活动的好。” “再不斩大人!”少年急切的抓住他的手,问道:“再不斩大人在哪儿?他没事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和你一样身受重伤的男人的话,他还活着,不过至少还需要躺上两三个星期才能活动。现在在别的房间里,放心吧。” “还活着吗?那就太好了。”劫后余生的眼泪刹那间涌了出来,少年抬头拭去泪水,抬头笑道:“抱歉,让您见笑了。再不斩大人……是我活着的意义,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女人露出理解的微笑,柔声道:“嗯,安心好了,你们都会没睡的。” …… 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窗外长廊上,卡卡西问身边坐在台阶上的莫延:“佐助,那时候我要是没拦住这两人的话,你真的会杀了他们吗?” 【为防盗文,最后一部分内容放在作者有话说里,无需付费,算是赠送部分。】 第132章 再战再不斩 一座横跨海面,连通了波之国和外界的大桥终于建成了。大桥建成的那一天,所有波之国的国民都在桥梁上欢呼雀跃,彻夜盛宴,连大名也放下身段与众人举杯痛饮。这座大桥不仅带给他们外界的物资和财富,更多的是带来了对生活的希望。因此人们将这座桥称为“希望之桥”。 但最终由达兹纳提议、大名执笔落在桥前石碑上的名字,却是“木叶之桥”,据说是为了感谢木叶忍者的相助。不过莫延觉得,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和木叶村拉上关系。毕竟,波之国是一个没有忍者村的国家,缺乏保护自身的军事力量。如果能有五大国中最强忍村,木叶忍者村的庇护——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对他们今后的安全和发展也会有很大的好处。 待在波之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鸣人和小樱在卡卡西的指导下开始做爬树和踩水的修行。小樱对查克拉的控制能力非常优秀,几乎是一点即通。鸣人却刚踩上去就掉了下来,夜以继日地练习了好几天,才终于掌握了诀窍,顺利爬上了树顶。至于之后的踩水练习……不说也罢。 倒是在这段时间里,鸣人发挥他的超s级忍术——口遁之术,不仅和白惺惺相惜,谈心谈了大半个晚上,互相都视对方为自己的至交好友;还成功化解了达兹纳的孙子伊那利的心结,让这个有些阴沉别扭的孩子敞开了心扉,变得开朗热情,成为木叶忍者的忠实粉丝。 再不斩养伤的期间一直憋着气,他觉得自己这次的失利简直莫名其妙,尤其是真实的实力连百分之一都还没有发挥出来,就像个小喽啰一样凄惨落败。而白更加可怜,作为一名优秀的、强大的、拥有冰盾血继限界的稀有忍者,还有一个连再不斩自己也不敢言胜的超强绝招——冰盾秘术·魔镜冰晶,却一招未发就差点儿被弄死,再不斩内心的憋闷和怨气可想而知。 白对他的情绪心知肚明,却只是抿嘴笑笑,一言不发。他是个心如明月的人,莫延等人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没有取再不斩的性命,对此白心里充满了感激,丝毫不记恨之前自己重伤濒死的事。 于是再不斩伤好以后,撇过卡卡西,直接向莫延提出了挑战。 于是他又一次深刻而痛苦地品尝了浑身劲力却不得施展、最终憋屈落败的惨痛教训。 这一次,再不斩一开始就身处水中,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优势,莫延在压抑着不适用火遁以外其他忍术的前提下,也是经过了一番苦战才将再不斩打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场战斗中,旁观的卡卡西、鸣人、小樱、白四人反而能更清楚地看到莫延的战斗技巧和战术。 从一开始的处于下风,到后来稍稍僵持,再到某个瞬间突然逆转,原本顺风顺水的再不斩被全盘压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勉强支撑了一两分钟以后终于落败。(..tw棉花糖小说网)这个过程看起来似乎充满了偶然和运气的因素,但细细回顾,却发现这个结果是一开始就确定了的。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像莫延这样战斗。 一直以来,不管是哪个级别哪个忍村的忍者,都以掌握更高级、更特别的忍术为目标,s级的忍术肯定比a级强,a级的忍术又比b级强,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战斗中谁放出的大招级别更高,谁就掌握了主动权。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莫延却不同,他连b级的忍术都基本不用,但基本忍术的应用出神入化,结印的速度更是只在一瞬间,就算一直盯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战斗的身影就变成了替身,什么时候又只是一个fen身,以至于再不斩的战斗中屡屡打空或者中了陷阱,被戏耍的越来越心浮气躁。但那时候,他凭借远超过莫延的查克拉量和掌握的众多高级忍术,还是稳稳占据上风的。 局面翻转来自莫延变身成白的那一刻,再不斩看到自己攻击的对象突然变成了白,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毫无差别,激烈的战斗中神经一直紧绷着导致他无法快速冷静的思考,不由得便是一愣。 然后主动权就被莫延拿走了。 接着再不斩一直到被暴打到失去战斗力为止,都再也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击。 火力全开的莫延如蹑影逐风,快的就像闪电,攻势一环紧连着一环,转圜如意滔滔不绝。再不斩觉得自己就像在疾风劲雨中的一片草叶,被随心所欲接连不断地左拍右打,毫无还手之力。莫延的攻击并不都是势大力沉的,但那些击打要么破坏了再不斩的身体平衡,要么踢在关节上让他手脚不能灵便反应,要么打在头上使他无法思考,或者干脆就直接打在手上破坏力他想要结印的意图。 总而言之,当莫延占据了哪怕一个针尖那么大的优势以后,他就会死死咬住这一点缺口,集中全部的力量将一分优势扩大成十分,将十分优势扩大成百倍,最终势如破竹地将对方击溃。 再一次倍遭摧残的再不斩躺在地上,终于明白,能让对方完全不能发挥出实力,是一种比拥有强大的忍术更强的能力。 【这个孩子,变得更强了。】 卡卡西心想,如今的佐助比上一次战斗时,速度更快了几分,动作更加果断、决绝,攻势之间的衔接也更加紧密圆滑,简直不给敌人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都看到了?” 卡卡西一左一右按住鸣人和小樱的脑袋。战斗结束好几分钟了,他们两个还是一副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不能自拔的模样,眼睛都快要挣脱眶了。看两个孩子终于回过神来,卡卡西附身在他们耳边说:“你们两个要学习的,还多得很呢!” 小樱一想到自己最近因为快速掌握了爬树和踩水的技巧而洋洋得意的模样,羞愧的脸都红了。见莫延闻声看过来,忙坚定地说:“我会努力变强的,卡卡西老师!” 【我不想再看着佐助君战斗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不要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想要、想要成为能和佐助君一起战斗的同伴!】 而鸣人握着拳,身体一直在颤抖。就在卡卡西想是不是对他刺激有点太大的时候,鸣人忽然指着莫延,大声喊道:“决定了!” “?”莫延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听好了,佐助!从今天开始,我!”鸣人握拳用大拇指一指自己的心口,“漩涡鸣人大爷就是你的宿敌!我会变得更强更强更强更强,然后……打败你!” 他的手用力向下一挥,斩钉截铁地道。 “是吗?”莫延走到鸣人身边,侧头看着他,黝黑的眼睛中仿佛只有金发男孩的倒影。 “那,你加油。” “那当然了。”鸣人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啊!” ………………………………………… 白扶起再不斩,和卡卡西一行四人回到村子里,远远地就看到这几天一直喜气洋洋的村子一片死寂,木叶大桥处却传来喧闹声。 监禁中的卡多不知什么时候被释放了出来,脸上依旧青一块紫一块的,显得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他站在桥头,身边围着四五十个打手,跟之前的地痞混混不同,竟然全都是忍者,其中还有几名上忍。在他们身后高大的桥柱上,还绑着五六个村民,其中就包括达兹纳。 卡多拄着手杖,趾高气扬的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村民,傲慢地宣称:“就是这么回事。这座大桥现在改名为卡多大桥,是属于我的财产。你们如果想要通过我的大桥,每人需要支付十万元的过路费……当然,回来的时候也一样。货物另算。” 村民闻言,脸上都露出绝望的表情,那是获得希望以后又再度失去希望、因而更加坠入深渊的神色。 “十万?” “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钱?” “大家好不容易才建成的大桥……” 村民嗫喏着,小声地不知道像谁哀告着。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蹿出来,冲着卡多愤怒的喊道:“那是我们的木叶大桥!才不是你这种家伙的财产!从我们的桥上滚下来!” “伊那利!”伊那利的妈妈连忙扑出去抱住自己的儿子,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放开我,妈妈!”伊那利使劲挣扎着,他一直说反抗卡多的人没有好下场,其实眼睁睁看着英雄般的继父凯沙因为反抗这个商人而被残忍处决,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卡多能没有好下场。 “这种家伙!这种家伙……鸣人大哥他们一定会帮我们打倒的!” 村民们闻言,顿时眼中又出现了亮光。 “是啊,我们还有木叶的忍者!” 结果人群中立刻有人开始泼冷水: “别开玩笑了,一群小鬼,顶什么用?” “你看看吧,卡多那边的忍者人数更多,哪一方占有优势不是很明显吗?” “而且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钱支付报酬了……” “难道我们就这么闭上嘴任人宰割吗?” “咚!咚!” 卡多用手杖敲了两下地面,见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安静下来,满意的笑了笑,余光一瞥看到站在高处的卡卡西等人,他的目光盯在再不斩身上,说:“再不斩,你背叛了我吗?” “不是,我……”再不斩就算是逃亡忍者,也还是有自己的骄傲和忍道的,闻言就想要辩解。 “ma~反正也没关系了。”卡多打断再不斩的话,说:“不好意思了,再不斩。就请你也死在这儿吧。” “你说什么?”再不斩的眼睛瞪大了。 “如果要请正规忍者的话,可是要花很多钱的。所以我才会雇佣你们这些叛忍。”卡多得意忘形地解释道:“如果能顺便让你们这些忍者互相残杀的话,可以节约我很多金钱和时间啊!说什么雾隐鬼人啊,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滑稽的小丑罢了。听说你竟然败在一个小鬼手上?真是丢人啊!为什么你这种垃圾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啊?” 卡多身后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争先恐后的侮辱再不斩和白。 “说到底‘忍者’这种东西啊,就跟野狗没什么差别。”卡多意犹未尽地道:“只要主人丢给你们肉骨头,就‘汪、汪’的扑上来。还说什么‘忍道’啊、‘理想’啊,简直笑死人了!不过是一群被钱驱使的家犬罢了!” “你这混蛋说什么?”鸣人怒火中烧的扑上去,却被卡卡西一把抓住。 “住手,不要轻举妄动!” 莫延看着卡多的眼神已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了。 倒是站在卡多身后那些被雇佣来的忍者像是没听到这些话一样,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样,有些人甚至还流露出赞同的神色来。 卡多迎着众人难掩怨恨的目光,说:“都给我看清楚了,反抗我的人,就是这个下场!”他挥了挥手,道:“动手!” 【与沫提示:为防盗文,最后一段放在作者有话说里。】 第133章 乱局开幕 “砰!”卡多的整个脸都被打得变形了,矮小的身体变为滚地葫芦,在地上滑行了几米远。 “你们都在干什么?”卡多捂着脸尖叫道:“快去干掉那家伙!” 被卡多雇佣来的忍者先是被莫延和卡卡西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这时见到卡多的狼狈模样,全都挥刀舞剑地向手无寸铁的鸣人砍来。 “鸣人——”小樱一声尖叫。鸣人喘着粗气,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剑,动弹不得。 “噹!” 近两米长的斩首大刀挡住了所有砍向鸣人的武器,再不斩阴沉沉的目光从刀身后盯在卡多身上:“木叶的家伙,都别动手。这家伙交给我!” 卡多吓得连忙躲到人群里。他对再不斩的凶悍和强大是深有体会的,此时一见他像被激怒的猛兽一样扑过来,立刻就吓得魂飞魄散,倚仗人多寻求安全感。 但身为普通人的卡多不明白,忍者之间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人数仅仅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再不斩如砍瓜切菜般杀入人群,没有人能阻挡他片刻的时间。鸣人看得热血沸腾,也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站在他身边的白给拦住了。卡卡西和莫延也没有出手,他们保护着达兹纳等人,同时也挡住了卡多和雇佣忍者们逃跑的道路。 这场战斗,终结于再不斩一刀劈开卡多胸膛的一幕。 波之国希望之桥建成的第一天,就经历了无数鲜血的洗礼。 ……………………………………………… “谢谢大家的照顾。达兹纳大叔,我还会再来玩的!伊那利,要保重啊!” 任务结束,木叶一行人告别波之国踏上返程,鸣人挥着手跟众人大声告别,一转过身,就挂下了两行宽面条泪。 “真是的,就爱逞强。”小樱斜睨着他说道。 “我才不寂寞呢!一点都不寂寞。”鸣人犟着嘴说,想到木叶,立刻又高兴起来,“我要赶快回去,让伊鲁卡老师请我吃拉面庆祝任务完成。还有还有啊,要让木叶丸知道我的英勇事迹才行……” 小樱眼睛一亮:“佐助君,回村以后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不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呜……” “那个那个,和我约会吧,我随时奉陪哦!” “吵死了鸣人!你给我闭嘴!” “嘭嘭嘭!”小樱抓住鸣人一顿暴打。 …………………… 再不斩和白站在远处山坡上,目送着卡卡西四人。 “已经离开了。”白有些失落地说。 “嗯。” 看看队伍中蹦蹦跳跳活力四射的漩涡鸣人,白的目光一转,又看到了那个随时随地都带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地黑发男孩,感叹道:“宇智波一族,不愧是曾经的最强战斗一族。” 再不斩也看着同一个人说:“那个宇智波家的小鬼,实力深不可测。如果跟他成为了敌人,白,逃跑吧,用最快的速度,有多远你就逃多远吧。” “我就是死也不会留下再不斩大人一个人的。不过……”白仰头笑着道:“其实再不斩大人也很喜欢木叶的那些人吧?所以才为他们杀了卡多。” “闭嘴!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再不斩冰冷地道。 白虽然把“成为再不斩大人的工具”当作自己的存在意义,但从不因为畏惧再不斩的怒火而唯唯诺诺。只见他好像没有听到再不斩外强中干的辩解一样,继续道:“卡多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富翁,跟许多地下暗黑势力都有关。被他这样坐拥无数财产的人记恨是很可怕的,就算是木叶的忍者也一样。但如果鸣人他们或者波之国的村民杀了他,也一样会惹上大麻烦。所以由我们这样的逃亡忍者来动手,才是最好不过的,对吧?” “哼。”再不斩冷哼一声,想了想没什么话好说,转身道:“走了。” “是,再不斩大人。”白紧跟在再不斩身边,笑容中充满幸福的滋味。 ………………………………………………… 回到村子的四人又开始了每天拔草遛狗捡易拉罐等日常任务的进程中。受到刺激的小樱和鸣人每天都拼命训练,累的要死要活不说,时时刻刻都想表现自己的鸣人还做下了许多无厘头的事,往往还要莫延来给他收拾烂摊子。不过他越是如此,越是把鸣人刺激得火冒三丈。 这一天任务结束后,三人分开没多久,莫延忽然听到一声响亮而凄厉的啼叫声,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一只双翅内侧有着白点的雄鹰乘风盘旋,不时地啼叫一声。 “就是现在吗?” 莫延喃喃自语道。他对这只忍鹰并不陌生,木叶56年,宇智波灭族以后不久,它也曾这样鸣叫飞翔,然后村子边缘那栋孤寂而荒凉的大宅就变得热闹许多,无数觊觎着宇智波血统和写轮眼力量的不速之客趁着夜色造访宇智波大宅。尽管木叶方面将这件事对他做了隐瞒,但莫延并不是真正的八岁孩童,每晚宅子中的战斗和交锋都落在他的眼中。 两年前,在这只雄鹰啼叫的时候,木叶方面突然加强了对他的保护,每天暗中跟在他身边的暗部都至少有三个人。 ——因为这是村子里即将举行中忍考试的信号。每当这个时候,一向封闭的木叶村里会涌入大量的外国忍者、贵族和游客,本来安全的环境也变得鱼龙混杂,充满危机。 对莫延来说,这声啼鸣还有另一层含义,就是他计划开展的信号。 他看看自己的手,他的查克拉属性主要是火和雷,但也有风、土、水三种属性的力量。长久以来,他对外表现的都是只会火遁的、十二岁孩子的力量。虽然在同年龄层中出类拔萃,却也不算太出格。毕竟,这个村子里还有十二岁就成为特别上忍的卡卡西和十三岁就能灭族的宇智波鼬存在。 一直以来艰难地压制着自己的力量,就是为了这时候的计划。压制的时间太久太细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他解开所有的束缚后,这具身体能发挥出多强的力量,这双手又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有解开束缚之前,他能凭借身体的力量和基本忍术打败再不斩;解开束缚后,他能不能打败那个戴着漩涡面具的男人? 一声鹰啼勾起了莫延许多回忆,他站在树下,思绪万千。突然听到鸣人一声怒喝: “放开他!” ——他又跟谁发生了冲突? 他的语气中含着真正的愤怒,并不是平时胡闹或者闯祸的感觉,莫延想了想,还是赶了过去。 木叶的道路两侧在没有房屋建筑的时候,有时候会用长木板围起来,鸣人此时就在这样的一条道路上,莫延提身一纵,跃到那不足一指宽的木板上方站定,一眼就看到了围在一起的几人—— 除了鸣人和小樱以外,还有三个村子里的小孩,以及两个装扮奇异的少年少女。那个少年在脸上用油彩画着暗红色的花纹,穿得蝙蝠样的黑色连体装,背后还背着一个用绷带缠起来的长条形包裹。此时他正抓着一个小男孩的领子把他提起来,男孩满脸痛苦地拼命蹬腿。 “木……木叶丸……”站在鸣人身后的两个孩子眼泪汪汪的看着那个被掐的脸色发青的男孩。 【那孩子……是三代目的孙子吧?】尽管莫延平时不太关注村子里的人,也知道这个经常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的鸣人的小跟班。 “什么嘛。很弱啊……木叶的下忍。”黑蝙蝠少年看着倒在地上鸣人,显然对他的实力嗤之以鼻。 “咻——”一颗石子电射而来,击中黑蝙蝠少年的手腕,迫使他不得不放开木叶丸。男孩一得到解脱,立刻就扑向了鸣人,带着哭腔喊道:“大哥——” 众人抬头一看,黑发少年逆光站着,宛如浑身光华,不可逼视。 “佐助君!”小樱捧着脸尖叫道,简直像是有大朵大朵的桃花从背后骤然绽放。 “切!又在出风头!”鸣人偷偷撇了撇嘴,郁闷极了。但不容否认的是,他此时也偷偷松了口气。 “砂隐的……”莫延看了看黑蝙蝠少年的打扮和装备,确认了他的身份,“傀儡师,没人教过你,在别人的村子里应该遵守的礼节吗?” “又一个惹人讨厌的小鬼。”黑蝙蝠少年的脸色很难看,他伸手将背后的长条形包裹取下来,充满杀意地说:“我最讨厌你这种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小鬼了。” “喂,难道你要用‘乌鸦’吗?”他身边的金发少女大惊失色。 “勘九郎,住手。”一个低沉而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阻止了黑蝙蝠少年的动作。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红色短发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头朝下站在路边的树枝上,他的额头有一个红色的“爱”字,皮肤白净,脸上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水绿色的眼睛冷酷得宛如寒冰。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那个黑蝙蝠少年勘九郎还需要用表情和语言来增加自己的威慑感,但这个红发碧眼的男孩只要轻轻扫上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仿佛死神在脖子上吹气的恐怖。 勘九郎和他身边的金发少女都被吓得满头冷汗,连忙收起狠色,讨好地强装笑脸,战战兢兢地说:“我……我爱罗……” 我爱罗身体动也不动,眼珠微微一转,看向莫延,两人的目光轻轻一碰,然后他又盯着勘九郎训斥道:“只会丢我们村子的脸。你觉得我们大老远跑木叶来是干嘛的?” 勘九郎抖着声音辩解:“听……听我解释我爱罗。是他们几个先找碴的……” “闭嘴!”我爱罗阴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杀气四溢,“杀了你哦。” “我知道了,是我不对。”勘九郎汗流浃背,立刻低头道歉,“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爱罗闻言终于满意,道:“不好意思,各位。”话里说着各位,但他的眼睛只盯着莫延,那双碧眸中也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战斗yu望。莫延的眼睛黑沉沉的,却是没有泄露半点情绪。 我爱罗化作几股沙尘落到地上,道:“走了。我们可不是来这里玩的。” “这我知道……”勘九郎谄笑着说。 “等等!”小樱赶上两步,喊住我爱罗三人,却听莫延道:“小樱!” 小樱抬头看看莫延的神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说话。我爱罗见状,朝莫延点点头致意,三人一起离开。 眼见着看不到那几人的背影了,小樱不解的问莫延:“佐助君,那几个人……是砂隐村的忍者吧?确实火之国跟风之国是同盟,但是根据约定,双方的忍者都禁止随意越境……为什么不拦下他们问清楚目的?” “因为我知道他们的来意。”莫延身体一闪,到了几人的身边,随口问道:“没受伤吧?” “没……”小樱追问:“什么来意?” “是啊是啊!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啊!”鸣人不满地说。 莫延冷哼一声:“今天鬼鬼祟祟的老鼠还真多。” “你说什么?”以为老鼠是指自己的鸣人立刻炸毛,怒气冲天地道。他虽然从小受到的歧视和欺负很多,但还真没有被莫延这么不客气地骂过,刹那间连眼睛都红了。 “不是说你。”莫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又冷然道:“那边的几个家伙,看戏看够了吗?” 【作者提示:为防盗文,最后一段放在作者有话说里】 第134章 中忍考试 “虽然很突然,不过我已经推荐你们参加中忍选拔考试了。(..tw无弹窗广告)话虽如此,推荐并不是强制性的,参不参加是你们的自由。想参加的人就在申请书上签名,五天后的下午三点之前,到学校的301教室。以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卡卡西就把莫延三人叫出来,并且在迟到数小时以后,才出现并通知了他们这个消息。 不说之后鸣人的兴高采烈、踌躇满志,解散后一起回去的路上,莫延走着走着,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一回头,就看到小樱远远的站着,满脸犹豫退缩的表情。 莫延想了想,记得这次考试中有些项目是需要三人一组全员参加的,如果小樱退出的话,他和鸣人两人也就不可能参加考试了。虽然原著中三人最终还是一起参加了考试,但谁知道这个他参与其中的世界会有什么变故呢? 已经准备了那么久,他决不允许现在出现这样的意外。 “小樱。”莫延出声唤道。鸣人正沉浸在拳打佐助、脚踢勘九郎、成为火影的美好想象中,闻言立刻警惕地防备情敌。 “什……什么事?佐助君。”小樱听到莫延主动打招呼,难得的没有露出兴奋花痴的神情,反而眼神躲躲闪闪的,这下连粗线条的鸣人都察觉不对了。 “你怎么了,小樱?”鸣人蹦到小樱身边,问道:“肚子饿了吗?” “不是,我……”小樱咬了咬牙,就想说出自己的决定。以她现在甚至还比不上鸣人的实力,去参加这一届的中忍考试,实在是太早了。 “小樱。”莫延又叫了一声,打断了小樱的话,见她的终于能够正视自己,才道:“我已经决定了,要参加这次的考试,鸣人想必也一样。(‘那当然了!’鸣人大喊道。)所以万一遇到危险,我也好鸣人也好,我们都会保护你的——所以……” 少年目不转睛的看着樱发少女,他的瞳仁很黑,他的神情总是很淡,所以当他这么真诚而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这就是他的全世界。 “你也会来,对吧?” “嗯?啊,好啊。”小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tw棉花糖小说网) “那,五天后在学校集合,别迟到。”莫延点点头,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后离开。 “……是。”小樱痴痴地答道,脸上挂着迷茫的笑容。 旁边了整个过程的鸣人撇了撇嘴,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难受。 ………………………………………… 回去的路上,一个戴着斗笠的雨隐村忍者忽然拦住莫延的去路,嘿嘿冷笑道:“木叶的下忍,我奉劝你最好放弃这次的中忍考试,否则的话,就请你死在这里吧。sa~你的决定……啊!” 看着被一击ko的陌生忍者“啪”地一声变成一块石头,莫延只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这一届的九名新人下忍都遇到了袭击——其实这是木叶村为他们这些经验不足的下忍们安排的一次特别预备考试,不能通过考试的人,将会取消带队上忍对他们的推荐。 作为木叶学校近十年来最优秀的一届学生,九人无一不是顺利的解决了对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全部通过了这次的预备考试。 约定的时间到了,莫延三人在学校门口集合,走上楼梯没多久,就看到前方围了很多人,一阵骚乱。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鸣人好奇的探头探脑。 “听好了,这可是我们的好意啊。”两个木叶忍者在301的门牌下面拦住众人,笑嘻嘻地道:“有人因为参加考试从而放弃当忍者,还有人因此而残废,这样的情形我们见怪不怪了。” “而且当上中忍就是小队的队长了,任务的失败,部下的死亡,这些都是队长的责任,你们这些小鬼能靠得住吗?”另一人似乎深有体会地说道。 看鸣人有凑过去看热闹的想法,莫延阻止道:“马上就到时间了,快走吧。别管他们。” 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声问:“你们要去哪儿?这里不就是报名点吗?” 莫延没理他们,率先走向楼道。倒是从自我否定中振作起来的小樱停下来回过头说:“你们还没有发现吗?这里明明就是二楼啊!” “嗯!”鸣人双臂抱胸用力点点头,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但只要小樱说的那肯定就是对的。[..tw超多好看小说] “哦嗬~挺有两下子嘛~”堵着门的木叶忍者露出兴味的表情,同时解除了幻术,那个“301”的门牌一阵扭曲,变成了“201”。 “等等!”一个西瓜头穿着绿色紧身衣的少年突然叫住三人,冲到小樱面前大声道:“我叫李洛克,请你跟我交往吧!我至死都会保护你的!”他灿烂一笑,雪亮的牙齿仿佛熠熠闪光。 “绝对、不要……”小樱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异次元生物,异常坚定的拒绝道。 “哎~~~~”李洛克顿时十分失望。 “你的眉毛……太浓了!”小樱补上一刀。 “哈哈哈……”鸣人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莫延怪异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真的有自己在追求小樱的觉悟吗? 三人走后,李洛克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扶着墙,一副已经被打击的生无可恋的模样。他身边一个白眼长发、长相俊秀的少年看着莫延背后衣服上的团扇家徽,若有所思地道:“那个黑发的下忍,就是传说中的宇智波一族的末裔吗?” “没错。”一个扎着两个圆球形发髻、穿着旗装的少女道:“名叫宇智波佐助,也是今年新人中的no.1。他在学校超有名的,你们没听说过吗?” “天才……宇智波吗?”李洛克神情一变。 李洛克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天赋的忍者,甚至连基本的忍术和幻术都不会,曾经被无数人嘲笑过他想要成为忍者的愿望。但凭借远超过别人几十倍的努力,他还是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忍者。他信奉的忍道就是,就算不会任何忍术,也能成为一名伟大的忍者。 而如果能打败那些所谓的“天才”、“血继限界者”们,他就能证明自己了吧? …… “目露凶光的那位,请等一下。”快速追上莫延等人的李洛克神情慎重地说:“你愿意和我在此决一胜负吗?” “为什么?”鸣人跳出来,指着李洛克说:“凭什么佐助要跟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决斗啊?” “我想跟你较量一下。”李洛克依然看着莫延说:“我想看看我的招式,对所谓的天才忍者一族的后代能否管用。再加上……”他圆圆的大眼睛看向小樱,脸默默地红了,使得女孩一阵发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小樱小姐,love~” “不要——”小樱惨叫一声,“我讨厌那下垂的睫毛!发型也讨厌!眉毛还毛茸茸的……” 李洛克颤着声音深情的说:“你是我的天使~”他眨了眨眼,甚至还发射了好些奇奇乖乖的红心,一个个慢悠悠地飘向小樱。 “啊啊啊啊~~~”小樱抱着头抓狂的大叫,把身体扭成了麻花拼命躲闪那些红心,差点儿没把腰扭断。 【又是冲着佐助来的,可恶!】鸣人一想到每个人都不把他当回事就气得要命,他怒气冲冲地说:“佐助!不要你出手!这家伙交给我来解决。” 【——这家伙,终于有护花使者的自觉了吗?】 莫延看着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的鸣人,能够理解他身为小樱的头号追求者,对这画面实在不能忍。于是点点头,退后两步,示意不参与战斗。 “等等,你要干嘛?”感觉不妙的小樱急忙阻止。 “没什么,只要五分钟就解决了。” “我不想跟你较量,我的目标是宇智波。”李洛克说。 “怎么每一个人都是佐助长佐助短的,啰嗦死了!”鸣人气愤地冲上去,然后两招以后就被打飞出去。 “我先说清楚,你们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要问为什么的话……”李洛克摆出战斗的起手式,说:“因为在目前的木叶下忍中,我是最强的。” “别说大话了!佐助君比你这样的家伙强几千倍!”小樱指着李洛克肯定地说。见识过莫延和再不斩的战斗以后,小樱根本不觉得能有下忍比莫延还强。在她心里,就算是上忍,能不能胜过莫延都不一定呢。 …… 于是一分钟以后,李洛克用一模一样的姿势躺在鸣人身边。 “走吧。”莫延手插在兜里,淡淡的道,领先走向三楼。 “啊,哦。”小樱答应着,拖着鸣人跟在后面。 …………………………………………………… 301教室里,早已经满满当当的挤了一百多人,刚刚进门的三人立刻遭到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打量。那些已经二三十岁的成年人看到只是几个小孩子,目光中流露出chi裸裸的嗜血意味。 “佐助君,你好慢哦~”山中井野眉开眼笑地从背后抱住莫延,顺便给了小樱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说:“人家很久没跟佐助君见面了,好激动啊!” 小樱勃然大怒:“给我离佐助君远点,井野猪!” “这不是小樱吗?你的脑门还是这么大啊,丑八怪!” “你说什么?” 和井野同在第十班的奈良鹿丸说:“这么麻烦的考试,你们也来参加了啊?” 秋道丁次跟在他后面,一直吃个不停。 “这不是白痴三人组吗?”鸣人虚着眼说。 “不许你这么说。”奈良没什么干劲地反驳。 “呀呵呵,找到了。真是难得,大家都在啊!”第八班的犬冢牙头上顶着一只白色的小狗,带着油女志乃和日向雏田也走过来。 “大……大家好。”日向雏田脸红红地小声说。看鸣人的视线扫过来,立刻就含羞的低下了头。 特色鲜明的九名新人聚在一起,与众不同的年龄和轻松愉快的气氛立刻就吸引了大批的视线。莫延敏锐的感觉到,在众多仇视轻蔑的眼神中,总有一部分人的目光不停的在他身上打转——因为一直背着团扇家徽的缘故,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也能轻易辨别出他的身份。 其中,有一道目光格外不同,就像是蛇吐出黏糊糊的信子,不停地在脸上扫来扫去。 莫延在人群中看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草忍村女性忍者身上。那人黑发黑眼,长相普通,但眼神却令人很不舒服。当莫延和她对视的时候,女忍愣了愣,接着缓缓绽开一个诡秘的笑容,伸出长长的舌头扫了嘴唇一圈。 那眼神愈发的贪婪邪恶,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一般。 【作者提示:防盗文,最后一段在作者有话说里。】 第135章 世界战争 【作者提示:防盗文,最前面一部分在作者有话说里】 “每一个世界的诞生和毁灭,都自有其规律所在。(..tw棉花糖小说网)贸然破坏这种规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挽救了这个世界的命运,但不一定能有好的结果。”水无缓缓道。 微生茉恍惚记起,上一次,她在这里询问水无关于拯救那个将要崩溃的本体世界时,水无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只是当时,世界毁灭就在眼前,她来不及细思便耗尽全部的力量补完了规则,之后又为了修复受损严重的灵魂,而匆匆忙忙的投入了死神世界中。 “所有的真幻世界,本质上都是依托于一段虚幻的命运存在,可能是一本小说,一部电影,一段游戏……它们的规则,都是不完整的。当‘剧情’开始的时候,它们就诞生;当‘剧情’完结的时候,它们就消失。十万年来,我看着无数这样的世界从出现到死亡,从无例外――除了这个被你眷恋的世界。”水无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唤回了微生茉的注意力。 “你补全了规则,延续了它的寿命,同时,也唤醒了其中生命体的独立意识。” “从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开始思考:我究竟是谁?我来自哪里?我想做什么?过去、现在、未来,我拥有的是怎样的人生?还有……迄今为止我所有的选择,是不是都出自我自己的意识?” “无数种想法爆发,引发了崩溃式的连锁反应。” “许许多多的人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否定自己的存在。他们感到自己过去的人生,仿佛都是虚假的。就像耳朵被人堵塞,眼睛被人蒙住,所看到的所想到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操纵之下。” “其中更有一小波人意识到,自己只是一部小说中的人物,这只是一个小说的世界。” “这是最糟糕的。” “当这个思想传播到全世界以后,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小说的世界的话,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吧?――反正都是虚假的。” “父母和子女是假的,朋友是假的,恋人是假的,连自己都是虚假的……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呢?” “当然也有保持着清醒和理智的人,但是……” “有人利用了人们的这种心理,在意识冲突最激烈的时候,不断地添油加火,掀起矛盾。” “因为和自我意识一起觉醒的,是人类永无止境的yu望。” “贪婪、*、暴食、嫉妒、懒惰、傲慢、暴怒。” “在你补完规则的第七天,全世界各地爆发了一千多次的冲突;第十天,这个数字暴增五十倍。第二十一天,十七个国家的边境发生了武装冲突;第三十三天,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战争不光发生在普通人的国家和地区之间,隐藏在普通人中的那些能力者们――异能者、武士、黑客、巫师、精灵、狼人、妖精、鬼魂、修行者……不管能力的大小,或主动或被动,也都同时陷入了战争当中。” “在战争中获得利益的那一部分人,一直以来生存在黑暗中如今终于能够证明自己价值的人,向全世界展现力量、宣泄愤怒的人……这些人不断地推动着战争,使得局面越来越疯狂,最终完全失控。” “然后,就是你所看到的情景了。” 良久之后,微生茉终于开口:“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后悔。” “活着的人会做出什么选择,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他们不要死……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死了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但这样的局面,也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说出你的目的吧,水无。”微生茉看着那个美丽而虚幻的少女,问道:“你并不关心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想的,也不关心他们有什么样的结局……说了这么多,是想要我怎么做?” “我就是你啊,微生。只要是你所关心的,我自然也会关心。”水无说道。看到微生茉并不相信的表情,她暗暗叹了口气,伸手从河中召来一个气泡。 这个气泡很特别――可以说所有的气泡都是特别的,它们有着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形状,漂浮着,碰撞着,没有哪两个能完全相同。但在那无边无际的河中,这个气泡也显得这样与众不同。 它是透明的。 透过气泡,水无手指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如果不是光线发生了细微的偏转,甚至会无法察觉这个气泡的存在。 同时它也是一个完美的、毫无瑕疵的球体,这种形状,在这个河中无数的真幻世界中,是最稳定、存在时间最长的。虽然它只比婴儿的拳头略大一些,但如果山岳那么大的不规则外形的气泡跟它硬碰硬,碎的只可能是对方。 “这是一个刚刚诞生的真幻世界,现在其中没有空气,没有大地,没有生命……什么也没有。”透明气泡在水无的掌心缓缓旋转,仿佛在从不同的角度向微生茉展示自己的姿态。水无说:“你将成为这个真幻世界中的创世神之一,你的职责,就是创造生命。” “微生,一直以来,你掌握的都是死亡和毁灭的力量。虽然很强大,但却对挽救你的本体世界没有作用。要想挽救它,你要掌握的,是‘生’的力量。” “去这个世界寻找吧。” 微生茉看了看递到自己面前的透明气泡,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水无,向气泡伸出手。 “水无,这一次我会顺从你的安排,因为我感觉得到你对我的善意和真诚……但是,等我回来以后,把你现在隐瞒的事告诉我。” …… 微生茉离开许久之后,水无才回过神来。 “真是的……您这样的话,会让我很愧疚啊……”水无转着本体世界的那个气泡,里面一直被她用废墟和烟尘遮蔽的一部分场景渐渐露出了真是的面貌。 “但是,这个家伙,我一定要亲手解决。” 气泡中黑色的烟雾渐渐散去,显出一个少女的模样。同样的黑色长发如绸缎一样铺开,同样的如梦如幻的面貌却让人看不清楚容颜。 是另一个“水无”。 她用一根葱白的手指轻点着嘴唇,狭长的眼半阖着,眼波流转,媚意横生,仿佛感受到了这个水无的凝视,她突然抬起头来,冲着水无的方向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然后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朱唇轻启,做的口型是: “轰――” 水无一向平静而圣洁的表情变了,她的眼神变得比刀锋还要冰冷,凝视着对方的目光使得杀气穿过空间的壁垒,化作一把无形的利剑袭向对方。 “水无”漫不经心的伸手挡住了这把剑,冲她抛了个媚眼儿。 一股无形的气势以水无为中心突然爆发,她身后的树上叶片哗啦啦的响着,河中的气泡更是被推出去了几千米远,更是有数十个气泡因为不堪负荷而轰然破裂。 ………………………………………………………… “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几百个炮筒架在一层一层的高台上,对着正中心的公寓楼不停地轰炸,更有源源不断的炮弹不停地从后方送过来,填充到炮筒中。不时地大炮因为炮筒过热而被推倒后方进行降温和护理。身穿军装的人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即使发生炸膛,他们也只是默默地把受伤的队友抬到后方去治疗,轰炸却一刻也没有停过。 在距离爆炸地点二十多公里的山峰上,一个做了遮光处理、伪装成岩石的镜头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镜头后面,刘菲菲直起腰来,捶着后背说道:“啊……累死我了。一天到晚都是一样的场景,有什么好看的?” 凌东晨给她倒了一杯咖啡,问:“还是那样?” “啊。”刘菲菲软泥一样瘫在沙发上,指挥者凌东晨给自己捏肩捶背,“都轰炸三个月了,还没有停,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罗锦灵跟自己的通灵白豹靠在一起,皱着眉头问:“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用更强力的武器呢?比如激光啦、超声波啦、电磁波炸弹啦、离子炮啦、核弹什么的。” 江元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没有看到那些炮弹的下场都是什么吗?” “消失了呗!”罗锦灵道,“这谁都知道啊!” “不是消失。”谢岩推了推眼镜,翻开自己的资料本,说:“是那个区域产生了空间扭曲和空间裂缝。一开始他们确实采用了许多或者高科技、或者灵异的手段来进攻,但是大多数攻击在那个空间被扭转以后都攻击在他们自己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传统的火药弹不会被反射,所以……”他耸了耸肩肩,以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关于那个区域的神秘力量,他们此前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每一次讨论的最后,都不得不牵扯到天一队那两个再无联络的成员。 那个公寓,原本属于他们小队的莫延和堂睦,在这个世界变得奇怪之前,他们还经常前往那个公寓举行小队活动,对里面所有家具摆设都再熟悉不过了。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天,莫延带回了一个昏迷中的女孩,却不让任何人靠近她。没过多久,莫延自己也陷入不知名的昏迷状态。然后许多组织开始疯狂地冲击公寓,堂睦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几度九死一生,最后在他们的协助下才带着昏迷中的莫延逃出来。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在梦中,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和疯狂。而最为疯狂和不能让人理解的,就是对那栋公寓夜以继日的进攻,和那突然出现的无数空间裂缝。 因为,在能力者中流传着一个传说――最先攻破那栋公寓并得到空间裂缝的正中心的一件宝物的人,将会成神。 多么荒谬。如果神灵那么容易就会产生,那么所谓的“神”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天一队的人都知道,在空间裂缝正中心的,并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少女。 但被“成神”的巨大诱饵迷昏了头脑的人是不会听他们的辩解的,其实最开始他们比现在还要疯狂得多,有些人甚至相信只有人类的怨恨和死亡可以消除那些空间裂缝,因此把数百人活生生地扔进去。要不是后来发现这样做反而扩大了裂缝的规模,死在上面的无辜者会更多。如果最后发现那里只有一个少女的话,相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少女拆吃入腹。天一队的成员反而因为他们曾经出入过那栋公寓,也被这些人当成了目标。尤其是公寓的所有者莫延和堂睦,更是陷入了无休无止的世界追捕当中,各方组织开出的悬赏条件更是足以打动任何人。 所以,为了保证安全,堂睦甚至跟他们都断了联系。 “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到底怎么样了,哪怕给我们报一声平安也好啊!”罗锦灵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拨弄着白豹的耳朵。 “是啊。” “真是的,让人这么担心……” “等他们回来了,看我不狠狠宰他们一顿!” 刘菲菲眼带嘲讽地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关心,都是那么真诚。但她知道,堂睦之所以会跟他们断了联系,就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人一直在对外泄露莫延两人的消息。 究竟是谁呢?可能是一个,可能是两个,可能更多……出卖者的演技太好,以她的眼力,完全看不出有谁是在伪装和欺骗。 所以她连恋人凌东晨都不信。 ――莫延,堂睦,你们两个家伙,到底跑去哪儿了? 第136章 笔试——作弊? “嗒嗒嗒嗒嗒……” 偌大的301教室里,不断地响起笔尖轻敲着桌面的声音。 中忍选拨考试的第一场,是九道超难题目和一道在四十五分钟时才公布的未知题目组成的笔试。考试的规则是:总分为十分,错一题扣一分,发现一次作弊扣两分,最后成绩以小组三人的总分数计算。并且小组中有一人的分数为零分的话,组内其他两人也会失去资格。 在考官森乃伊比喜宣布完考试规则的时候,莫延就意识到,这一场考试除了测验考生的基本知识以外,更多的是测量作为一个忍者的刑侦能力和情报搜集能力,或许还有心理因素的考量。 试卷中的九道题目,是远远超过忍者学校的正常课业难度的,有几道不确定条件的题目莫延要用前世高中甚至大学的知识才能解决。不过分析题意可以看出来,考卷中更注重的不是正确答案而是利用忍者知识进行分析的过程。即便如此,这种难度,忍者学校理论成绩no.1的小樱还没有问题,对吊车尾的鸣人……他大概连题目都看不懂。 至于不被监考官发现的去作弊,或者在五次作弊机会内全部抄完正确答案?如果鸣人有这种本事,也不会连续六年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了。 ――既然如此,原著中的鸣人是怎么顺利通过考试的? 莫延记得,他最后似乎交了白卷,而契机就在还未公布的第十题上? 就算再怎么担心,他现在也没有办法越过四五排桌子把答案写在鸣人的卷子上。莫延干脆不再考虑这个问题,写字笔在手指上轻巧的转了一圈,开始答题。 快速地扫荡了前五题,莫延移动卷子的时候,忽然发现桌面上的反光有些异常,抬头一看,见头顶的天花板上悬着几面镜子,其中一面正对着他的试卷;还有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球目不转睛地向下看,周围悬浮着细碎的沙子;以及一只黑色的苍蝇,翅膀一动不动。 莫延:“……” 无语的心情持续了片刻。他清楚利用苍蝇的应该是第八班的油女志乃,总是把大半个脸挡住,神秘满点,他出身的油女一族就以善于驱使各种虫子闻名。 同为这一届的新人,莫延倒不是很介意他抄自己的卷子,也就不去管它了。 顺着操纵着镜子的丝线看去,之前见过的头扎双髻的女忍天天冲他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拜托了”的表情。 莫延看着她的那几面镜子,倒是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将手中的笔一压一弹,笔尖直直地戳向头顶那只眼球。对方的反应倒是很快,在被笔戳中之前就散成了少量的细沙,同时莫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杀气。 他回头一看,就见我爱罗那双碧绿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他。 ――注定要成为敌人的家伙,难道还要友好协助不成? 莫延无所谓的转过身,食指和中指夹住掉下来的笔,在试卷上写下“漩涡鸣人”四个字,转头略带威胁的看着天天。 【不合作的话,打破你所有的镜子。】 ――他的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天天看着镜子上的那个名字,犹豫了一下,冲莫延点了点头,操纵着一面镜子悬在鸣人的头顶并调整好角度。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发现答案就在头上,这就不是两人能够控制得了。不过莫延看他那抓耳挠腮如坐针毡的模样,倒不是很担心这一点。 【合作愉快。】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莫延继续解决后面的题目,天天将对着小李和自己的镜子都调整好以后,也抓紧时间开始答题。 不说鸣人猛然间一抬头发现答案就在头顶,是如何的欣喜若狂又疑虑重重。只听考场内,不断地有考生因为作弊次数超过五次而被考官逐出考场。 “23号丧失考试权。” “43号跟27号丧失考试权。” “33号、9号,丧失考试权。” 考试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三四十人因为作弊而丧失资格。自己放下笔认命的走出去的还好,有些不愿放弃的人哭喊着被监考官拖出去,或有人拒不承认作弊被打出去,场面实在难看,也给众多考生带来一重又一重逐次增加的心理压力,只有很少的几人能不受干扰的进行考试。 第二十七分钟,莫延解完所有的题目搁下笔,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位队友:小樱自信满满地奋笔疾书,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至于鸣人…… 他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握笔的手臂一直颤抖着,却并没有答题。 莫延从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了想后,也明白了鸣人的想法。他一方面害怕交了白卷而想要抄答案,另一方面又被接连不断被赶出去的考生吓住了因而不敢抄答案。作弊也会丧失资格,零分也会丧失资格,以他的性格,想必现在比起担心自己的考试成绩,更担心因此而连累了莫延和小樱。 故而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后一道题上。 不过他要赌,莫延却不想让他赌。他想了想,在空白的演算纸背面写下了自己对这场考试目的的猜想,将演算纸推到了被镜子照射的区域。 “啪!”小李的笔尖折断了。他一时手快,把莫延写的这段话也不假思索的抄在试卷上,抄完才发现抄错了,又急忙去擦。 “笨――蛋。”天天见状,无声地说了句。因为一时写不下去,她干脆枕在手臂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黑发少年,心想:【这个宇智波佐助,跟传闻中完全不同啊。】 鸣人下一次抬头的时候,见镜面上的答案全都变了,不禁一愣,仔细看了看那段话后,他不禁愣住了,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莫延一眼。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莫延一怔。 对视只是一刹那,鸣人很快就回过头,弓背低头,浑身不停地颤栗。 【笨蛋鸣人,你在想什么?还不快把答案写上!】一直在关注鸣人的小樱也早就发现了那边的情况,见鸣人如此,急的在心里不停地刷屏,恨不得抓住他的手替他写上。 鸣人终于伸手抓住了笔,然后…… “咔嚓!” 他将自己的笔折断了。 “笨蛋!”小樱气的差点儿没晕过去,双手握拳用力一捶桌子,整间考场的考生和考官都朝她看来。女孩连忙低下头避开所有惊愕的视线,心里已经把鸣人骂了一千遍。 鸣人始终没有回头,他紧紧地握住那支断笔,身体一动不动。 莫延往后一靠,开始还有些生气,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 ――是他低估了鸣人的决心和骄傲。 莫延没有任由这些情绪控制自己太长的时间,他将演算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一面快速的转着写字笔,一面开始思考如果这场考试丧失资格,计划该要做出什么改动。 …… 第四十五分钟,森乃伊比喜宣布了针对第十题而追加的新规则:考生可以自己选择考或不考第十题。选择不考的人出局,同组的人也会一起出局;而如果选择考却无法正确解答的话,该名考生将会永远丧失参加中忍考试的资格! 争辩无效后,一个接一个的考生选择了放弃考试,等待来年的机会。几分钟后,鸣人也举起了手。 他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别小看我,我不会临阵脱逃的!”鸣人站起来,愤怒地说道:“我要考第十题!如果要当一辈子下忍,我也要努力成为火影给你们看!谁怕谁啊!” 铿锵有力地吼了一句后,鸣人气哼哼地坐下来双臂抱胸,一副拒绝劝说的坚定姿态。 “我再问你一次,这可是赌上人生的选择。”森乃伊比喜严峻的眼睛紧盯着鸣人,说:“要放弃就趁现在。” “我一向言出必行,这就是我的忍道!”鸣人毫不犹豫地回答,脸上甚至带着斗志昂扬的笑容。看到他的表情,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么说的少年试卷上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连一个字都没有。 考场内的气氛一变,原本还为着两难的抉择而不安和犹豫的考生们都变了神情,迎着考官的目光也不再躲闪,变得坚定而振奋。 森乃伊比喜环视一周,看着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又见众多监考官都笑着点了点头,终于说道:“你们的决定不错!那么,所有选择留下来的人,第一场考试――合格!” “哈啊?” 鸣人顿时像被抽干了身体里的骨头一样泄了劲,呆呆地发出一个疑问词。 【原来如此。】 莫延闭了闭眼。这场考试的真正目的,比他预想的还要单纯的多。基础知识?忍术能力?情报收集手段?都不是,这些只是加强心理压力的手段而已。考官真正想要考核的,是作为忍者,或者说作为任务小队的队长,在面对自己的命运、伙伴的性命和完成任务不能两全的时候,做出正确选择的意志力和精神力,是面对艰难挑战仍然不轻易言败的勇气和突破困境的毅力。 他看了看已经渐渐兴奋起来的鸣人,这些东西,对方从来都没有缺乏过,倒是让他显得多此一举了。 【ma~不管怎么说,结果好就行了。】 第137章 不得不说的话 【本来全部内容都在作者有话说里,不过123言情好像少于一定字数不能发文,于是放了一小段在正文处,见谅见谅。】 写着火影部分的时候,不停地翻原著漫画和动画,有些感想,不吐不快。 许多著名的长篇连载漫画我都看过,比如死神、火影忍者、海贼王、龙珠、银魂、妖精的尾巴、名侦探柯南、高达、家庭教师、今天开始做魔王……等等,有时候一百多集甚至几百集的剧情看的也很累,但喜欢的心情是不变的。[..tw超多好看小说]在众多的动漫中,火影忍者占据了很多个“唯一”。.tw 这是我唯一一部完全不想看动画组原创剧情的动漫。长篇动画都有原创,我一般是把原著部分看完以后再回过头来扫一遍原创剧情。像火影忍者这样一连近一百集原创的动画恐怕是前所未有,而且原创剧情拖沓冗长、枯燥无味,也是独树一帜。所以后来我一看到原创剧情就直接跳过,本篇小说中也绝不会涉及原创。 作为一个坚定的主角党,这也是我唯一一部喜欢配角超过主角的动漫。原因我后面再详细解说。 同时这恐怕也是唯一一部配角硬生生把女主给抢走的动漫(笑)。从没有哪一部漫画,主角追女主追了整整700话、动画600集,却还没有拿下,最后让女主跟男二结婚生猴子了。 第138章 死亡森林 在木叶死亡森林外围,考官御手洗红豆宣布了第二场考试的内容:在这个被称为“死亡森林”的号第44演习场,是由44个上了锁的入口围成的一个圆圈,内有河川森林,中央还有一座高塔。.tw[棉花糖小说网]参加这一场考试的26组考生,随机持有一组天之卷轴或地之卷轴,需要彼此争夺对应的另一种卷轴,然后带着天地双卷轴,小组三人一起到达中央的高塔才算是顺利通过考试。任务时限是120小时,也就是五天时间,在这期间所有的生存需要都由他们自给自足,哪怕想要中途退出都不被允许。因为在这场考试中极有可能会有人丧命,所以他们首先需要签署一份生死由命的同意书。 于是在正式领取任务卷轴之前,他们还有不短的一段签字时间。各组成员拿着自己的同意书,或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商量,或者各自散开独自揣摩。事实上能通过第一场考试的下忍大都意志坚定且实力不俗,自然不可能被一份考试前的生死同意书吓退。此时他们的做派,与其说是在考虑是否签下自己的名字,不如说是在趁机观察接下来五天内对手的虚实。 一开始就咋咋呼呼、吸引了无数注意力的鸣人就好像一块摆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在他体内的九尾被封印的严严实实的情况下,他留给别人的印象基本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外强中干。不少人明目张胆的把他们这一组当成了自己的猎物,但粗线条的鸣人对此却完全没有察觉。 莫延在同意书上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后走向御手洗红豆,顿时无数的目光转向了他。 莫延仿佛浑然不觉地说:“红豆老师,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第139章 战大蛇丸 当这个假鸣人的变身结束时,出现在莫延和小樱两人面前的就是一个黑色长发、长相普通的草忍村中年女忍。.tw[棉花糖小说网]她手中拿着一个斗笠,舌头缓缓地从斗笠上舔过,蛇一样森冷的眼神肆无忌惮地从两人身上扫过。 “宇智波……佐助君……是吧?比我想象中还有意思嘛……” 【来了!】 莫延神情一紧,看到身边一无所知的小樱,显出几分犹豫。 中年女忍从身后抽出一个卷轴来,小樱见状,不禁“啊”的叫了一声。 “哈哈哈哈……你们想要我们的地之卷轴吧?因为你们的是天之卷轴嘛!”她用舌头卷住卷轴,嘴张大到远超出普通人类的极限,咕嘟一下把成年人小臂粗细的卷轴吞了下去。 “好了……可以开始了吧?卷轴争夺之战!我会倾尽全力哦~” 话刚说完,中年女忍突然释放出极为恐怖的杀气,一瞬间让人有种千万把利刃从身上割过的痛感,看到那人眼睛的同时仿佛人就已经死亡。 小樱瞬间被击溃,她腿一软跪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浑身战栗着,连思考的能力都仿佛被那凛冽的杀气剥夺,嘴唇翕动着,眼泪无声的流下。除了等死以外,已经无力做出任何抵抗,或者说,她连抵抗的意识都完全丧失了。 这股杀气对莫延也并不是全无影响。在他过去的人生中,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相对比较和平有秩序的社会中,从没有见过任何人拥有这种程度的杀气――即便是那个叫嚣着要杀了所有麻瓜的伏地魔也是一样。因此最开始的时候,他的动作也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行动的能力。看到小樱的表现,莫延在对方拿出苦无缓缓逼近的时候,身体一转抱着小樱迅速离开。 “哦呀,真令人意外啊……”中年女忍――大蛇丸脚步一顿,看着两人转瞬间消失在森林里的背影,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还能行动吗?” ……………………………………………………………… “小樱!小樱!醒醒,小樱!” 呼唤的声音仿佛隔着水面远远地传来,面前熟悉的身影也有些模糊不清,直到身体被用力的摇晃了几下,小樱才渐渐回过神来。.tw[棉花糖小说网] “佐助君!”小樱大叫一声,身体一个激灵,接着发现两人已经安全了,后怕的浑身都发软了。她无力的抓住莫延的衣袖,“刚才的那个人……” “听着,小樱。”莫延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现在去找鸣人――那个笨蛋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们两人汇合以后,带着卷轴直接去中央高塔。我会很快赶上来的。” 小樱一听,惶急地抓紧了莫延,“佐助君,你想做什么?” “那家伙的目标是我,所以我要暂时留下来拖住他。”莫延将小樱的手从胳膊上拿下来,微凉而干燥的手指握住对方抖个不停的双手,让女孩也渐渐冷静下来,“放心吧,没事的……相信我。” 小樱看着少年始终平静而镇定的眼神,被杀气激起的恐慌从那双手开始逐渐褪去,思路也清晰起来。冷静的想一想,她知道佐助说的就是现在最好的策略了。毕竟在那个人面前,她不要说攻击,连动一动都是奢望,这种情况下还坚持要留下来的话,只会成为佐助的累赘。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到鸣人!那个笨蛋现在可能被困在哪儿或者身处危险之中,开动脑筋想想办法,自己肯定也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再说两个人一起的话,不管是自保还是反击,都比一个人要好得多。 “我知道了,佐助君。”权衡片刻后,小樱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两人头上,他们抬头一看,一只巨蟒从树丛间缓缓游动过来,支起上半身,阴冷的眸子盯在两人身上,不时地吐着信子。 “佐、佐助君……”小樱立刻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没事。”莫延却是一副不将这条蛇放在眼里的样子,只看着她说:“去做你该做的事,小樱。” 小樱看看他,收回了手里剑,说:“我知道了。” 少女几个纵跃借助交错的树枝离开原地,巨蟒身体往后仰了仰,接着如弹丸一样撞向莫延。 “轰!!!” “可恶!” 小樱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既有为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只会成为拖累的不甘和无力,也有为了安全不得不将佐助一个人留在原地面对强敌的羞愧和愤恨。但她却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像个白痴一样扑上去说什么“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女孩用力擦干眼泪,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辨清方向以后迅速而不失警惕地赶往之前鸣人消失的地方。 【等着我,佐助君……不要死啊!】 ………………………………………………………… “轰轰轰轰!” “嘎――嘎――” 死亡森林的某一处,接连不断的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整座森林里的飞鸟都受惊而扑棱棱飞了起来四散逃开,兔子野狼等走兽也是狼奔豕突,东跑西撞,有时候看到考试中的下忍也不闪不避,惊慌失措的直接撞上来。 “咄!” 一支手里剑将晕头晕脑从树下跑过的兔子射穿后钉在树上。天天走过去拔下手里剑提着兔子的耳朵,有些高兴的说:“太好了,晚餐自己送上门了。” “比起那个……”日向宁次解除白眼,皱着眉头疑惑地说:“这座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李已经蹭蹭蹭跳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树的树顶上,手搭着凉棚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 鹿丸像只青蛙一样蹲在树梢,井野和丁次站在他身边。三人看着那成片成片轰然倒下的树木,还有那些扬起数十米高的烟尘,忍不住咋舌。 “到底……是什么人在战斗?这种程度……那边的家伙真的是下忍吗?” “不管是谁,”井野快人快语地说:“反正我绝对不想碰上!” …………………… 我爱罗双臂抱胸,看着远方的战场,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冲上去!战斗!战斗!杀光他们!” “我……我爱罗……”手鞠站在稍下方的一截树干上,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勘九郎看看战场处的声势再看看身边的红发少年,心中忍不住比较道:“那边的家伙和这家伙,到底谁比较强?……果然还是这家伙吧?毕竟他可是……” …………………… 少年伸着鼻子使劲抽动了两下,“烧焦的味道……是火属性的忍者在战斗吗?”犬冢牙转过头问:“怎么样?志乃。能监控到那边的情况吗?”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女志乃摇摇头,看着自己指尖的一只飞虫说:“不行。这孩子完全不敢靠近。” “切。”虽然在意料之中,犬冢牙也觉得失望极了,“可惜我们不能离太近,雏田的白眼看不了那么远。” “对……对不起……”日向雏田连忙道歉,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我没怪你。”犬冢牙解释了一句,龇着牙感叹道:“这次的中忍考试,还真是有各种各样的怪物啊。” “汪!”趴在他头上的白色小狗赤丸也跟着叫了一声。 …………………… 死亡森林中几乎所有的遭遇战都停了下来,众人也不再搜寻敌人或者准备食物和休息,都站在高高的树顶,看着那片喧闹而危险的战场。靠近战场的几个小组怕被这种程度的战斗波及到,都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这片区域。 虽然在树木和烟尘的遮蔽下什么也看不到,但众人还是默默的守候着,等着这场战斗的结果。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十几分钟以后,轰鸣声就停了下来。 林中一时寂静的能听到树叶落在地上的细碎轻响。 “到底……谁赢了?”远远观察着这场战斗的众人心中都冒出了疑问。 “又到底……战斗的双方是谁?” ……………………………………………………………… 树根下,直径足有七八米长、深也有数米的大坑边沿,黑发少年半跪在地上,一颗头后面连着几米长的脖子,牙齿狠狠地咬在他的脖颈上。 少年闷哼一声,血红的眼中三轮勾玉缓缓旋转。在大蛇丸的头收回去以后,两个血洞中涌出鲜红的血液,黑色的勾玉状咒印出现在他白皙的后颈上。 “你年纪轻轻就能将写轮眼运用到这种地步,不愧是宇智波一族的后裔。但是,还不够……你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跟那个宇智波鼬比起来……”大蛇丸看着对方强忍着痛苦的模样,冲着那双冒火的黑眸意味深长地笑了,“我送了你一份临别礼物。你一定会需要我的,佐助君――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 大蛇丸原来所用的草忍村女忍的身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黑色长发,蛇一样金色的竖瞳,紫色眼影延长到鼻翼,皮肤苍白如纸,带着青蓝色的勾玉耳环。他的外表也并不像他的神态那样从容,脸上有两道交错的血痕,身上的衣服也是黑一块白一块,还被烧了几个破洞,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如同繁丽绽放的樱花。 很显然,在这场战斗中,大蛇丸也并非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只是他的身体从创伤中恢复的能力显然比一般人要强得多,此时最严重的伤口也已经不再渗血了,剩下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他看看身上的诸多血迹,满意地说:“能够见识到你的力量让我很高兴。那么……后会有期,佐助君。” 说完后,他的身体像融入大地一样下沉,直到完全没入到地面中。 风从林间静静的刮过,掩盖了树后一人走到少年背后时,轻巧的脚步声。 第140章 杀意 尽管之前就已经远远听到了这边的轰隆巨响,但战斗现场的惨烈,还是远远超出了小樱和鸣人的预想。.tw[棉花糖小说网] 高达二三十米的树木纵横交错的倒下,地上如同月球表面一样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深坑,金红色的火焰处处燃烧着,烧焦的树根和树叶哔啵作响,黑灰色的烟尘随着火焰向上空升腾,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道。 但这一幕对他们的冲击力,远远比不上看到那个人影的瞬间。 黑发的少年静静的站在树下,夹杂着火星和烟尘的微风吹拂着,却仿佛有意识一般绕过了他的身边,带动他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听到他们的喊声,他微微侧过了头,于是他们看到他的那双眸子变得如初阳一般火红,三枚黑色的勾玉映衬其中,透出的瑰丽和凄美令人眩晕。 像是闪电倏然间从脑海里劈过,又仿佛心脏一瞬间被狠狠攫住。两人一时都失却了言语。 莫延回头看看,小樱还好,跟分开时没什么差别;倒是鸣人浑身湿哒哒的都是半透明的粘液,不过既然人没事,莫延也就懒得管了。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莫延解除写轮眼,边朝两人走去,边问道:“卷轴没事吧?” “啊……没事。”小樱拿出他们组的天之卷轴交给莫延,咬了咬嘴唇,问道:“佐助君,刚才的那个人……” “已经离开了。”莫延说:“放心吧,他不会再来找我们了。” “真的?”小樱闻言一喜,神情立刻放松下来。 “佐助,你的眼睛……刚刚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没有直面大蛇丸恐怖之处的鸣人比划着自己的眼睛问。 “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你们没有听说过吗?”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莫延便跟他们大致解释了一番写轮眼这种瞳术,顺便还跟日向一族的白眼进行了一下比较。三人说着说着,还牵扯到了他们的上司“拷贝忍者”卡卡西。 少年男女的身影在谈话声中越去越远,隐没在幽深的森林中。之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已经从他们的脑海中淡化了,也可能……是在内心深处埋下了无名的种子,等待着未来某一天的破土而出。 ……………………………………………… “各位,恭喜你们通过第二场考试。”伊鲁卡掐了秒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欣慰的笑着说:“本来还想请你们吃一乐拉面呢……” “太棒了!”浑身是伤的鸣人闻言,也不管伊鲁卡话还没有说完就欢呼雀跃地扑上去抱住他,“拉面!有拉面吃了!我可真是了不起啊!我真是太棒了!我现在就想吃拉面啊!拉面!拉面!一乐拉面!!” “真是的。你这沉不住气的个性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伊鲁卡无奈地说,“要听人把话说完啊!虽然我很想现在就请你们去吃一乐拉面,但在第二场考试结束之前,你们还不能离开第44号演习场。所以这几天,你们就在中央高塔里休息。” “什么嘛!”鸣人一脸失望,“原来没有拉面吗?伊鲁卡老师骗人!骗人!” “别这么说嘛,鸣人。看看这是什么?”伊鲁卡宠溺地摸了摸鸣人的头,拿出了一样东西。 “杯装拉面?”鸣人盘腿坐在地上,撇过脸撅着嘴说:“伊鲁卡老师真小气!” “那……你是不想要了?”伊鲁卡作势要把杯面收回去。 “我要!”鸣人一跃而起将杯面收入怀中,还用脸蹭了蹭,一副十分珍视的模样说。 “这个笨蛋!”小樱扶着额无力的说。她之前在泥土里滚来滚去,导致长发乱糟糟的,还浑身脏污散发着一股异味,恨不得立马到房间里去好好清洗一番换件干净衣裳,哪有心思听鸣人与拉面的不得不说的情节?不过之前一起出生入死、并肩战斗,到底是让他们之间变得更加亲密,也多了许多的容忍,因此小樱也没有阻止鸣人兴奋地拉着伊鲁卡说他刚刚是多么的英勇无畏。 莫延笑了笑。在跟大蛇丸一战后,他也受了些伤,虽然并不算太重,但小樱和鸣人坚持要让他把抢夺卷轴的任务都交给他们。之后遇到音忍三人众,两人果然凭着他们的配合和努力打败了对方,期间鸣人还一度爆发出一股十分邪恶而强大的查克拉,眼睛变成了竖瞳不说,身后还出现了几条红色的实体查克拉尾巴。若非如此,他们也无法打败拥有着隐形而诡异的音波攻击的音忍下忍,夺得对方的卷轴,只可惜他们所抢来的,是跟原来相同的天之卷轴。 在即将进入高塔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拦截,这时候鸣人两人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查克拉也基本耗尽,所以莫延在对方出现时就直接将对手三人在一瞬间用手刀砍晕,夺了对方的地之卷轴,至此终于凑齐了任务所需。其他隐藏在林中窥视的视线见识到莫延的速度和果决以后,都明智的蛰伏起来等待下一批猎物。终于他们在接到任务的当天晚上将近十二点的时候,顺利通过了第二场考试,时限仅次于沙忍的我爱罗小组。 “在带你们去房间之前,我还有一项任务,就是跟你们说明这些文字的意义。”伊鲁卡指着身后挂在墙上的一副字说:“你们读读看,这是火影大人写的中忍心得。这篇文章里的天,就是指人类的脑袋;而地则是指人类的身体。” “若无天,则知智,以备机。那就是说……举个例子,比如鸣人的弱点是头脑,那就必须学习各种道理为任务做准备。”小樱捂嘴偷笑,鸣人撇了撇嘴:“不用你多管闲事啦!” “接着是若无地,则逐原,以求利。如果小樱的弱点是体力,就必须每天勤奋不懈的锻炼身体才行。”小樱摸了摸后脑勺,吐着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然后只要能兼备天地两者,不管是多危险的任务都能引向正道,换句话说,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 …………………………………………………………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户照在草编的榻榻米上,累坏了的小樱早已经陷入香甜的睡眠中,一向睡得快的鸣人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兼备天地吗?”鸣人枕着胳膊,他记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一直都不太擅长,但不知为什么,之前伊鲁卡老师说的那些话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响,想忘也忘不掉。 更忘不了的是,那时候伊鲁卡老师看向佐助的眼神中所包含的欣赏,期待,还有相信对方一定能走到顶峰的信任和肯定。 伊鲁卡老师一直都对他很好,从不像别的大人那样无视或者刁难他,像对待其他学生一样公正的对待他,从不因为他的成绩差或者捣乱课堂而放弃他,有时还请他吃一乐拉面……但鸣人知道,伊鲁卡老师是绝不会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那种……那种……怎么说呢?像是被寄予了很沉重的期待的眼神。 就连卡卡西老师,等在他们房间里的卡卡西老师也是一样,简单地跟他和小樱打了个招呼后,就单独带走了佐助。 ――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不停地在耳边缭绕。鸣人看看自己的手,在跟音忍战斗的时候他感受到身体中有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强大得仿佛什么都能办到…… …………………………………………………… 在事先准备好封印术的房间里,卡卡西看着莫延白净的、绝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痕迹的脖颈,感觉自从知道大蛇丸出现在死亡森林以后的担心全都白费了,并且深深同情了一下那个自以为得手、还在弟子红豆面前各种炫耀兼威胁的大蛇丸。 “所以说,真的没有什么咒印。”莫延不自在的动了动头,整好衣服。 “到底怎么回事?”卡卡西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莫延的说法,“大蛇丸作为木叶传说中的三忍之一,那样的忍者怎么会被你的幻术骗过?” “大概是因为……”莫延侧仰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自信而带着点难以察觉的狡黠,“我是宇智波吧。” 看着卡卡西仍然有些不想相信的样子,莫延手抚上自己的眼睛,声音中透着些神秘。 “不久之后的战斗中,我一定会让您看看我能骗过大蛇丸的原因。现在……就让它先作为我的一个小秘密吧。” 卡卡西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笑着伸出手,本来想要摸摸男孩的头,最终却犹豫了一下,转而按住了他的肩膀。 “好吧。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啊。” “绝对不会。”莫延很自信。 “那就快点回去休息吧。这半天,想必也把你们累坏了。”卡卡西说。 “好的……再见,卡卡西老师。” 莫延点点头,走出一段距离后,在拐角处却忍不住回头――卡卡西站在有些暗的房间里,依然笑眯眯地在目送他,见他回头,还挥了挥手。 莫延微微欠身,然后走向三人休息的房间。 嗒、嗒、嗒。 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被空无一人的走廊被夸张的放大了,黑暗中,莫延的双眼变得血红,嘴角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却变得充满邪气。 第141章 赤铜铠vs莫延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通过第二场考试的考生和他们的带队上忍,以及这场考试的所有监考官们在中央高塔的演习场集合,三代火影给他们讲了中忍考试的意义――换言之,就是鼓励众人以命相搏。 通过这场考试的一共有七组考生,分别是莫延组、鹿丸组、犬冢牙组、药师兜组、日向宁次组、沙忍我爱罗组、音忍萨克组。由于通过人数太多,而第三场考试中有各国大名、贵族等人参观,对考试时间和人数都有限制,因此不得不加试一场预选赛以淘汰部分人,决定参加第三场考试的资格。 在听完预选赛裁判月光疾风的说明之后,二十一人中尽管为此动摇或畏惧的人不少,却只有一个人选择了退出――木叶的药师兜。 “你不要擅自行动,你忘记大蛇丸大人的命令了吗?”与药师兜同组的赤铜铠压低声音告诫道。 药师兜回头同样用极低的声音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尤其是铠前辈,以你的能力应该没有问题。现在可是展现实力的时候……最近你不是因为被我超越而不爽吗?” 莫延耳朵动了动,转头看向自以为在隐秘交谈的两人,眉头皱了起来。 正要离开的药师兜扭头看到他和鸣人,弯着眼睛笑眯眯的挥了挥手,一副十分友好的模样。 【这个家伙……】 莫延记得,这个人后来也成为了一个十分棘手的危险人物。这样的人物到处乱跑,无疑会给他的计划带来无法预知的变数。 【――在这种关键时候,还是想办法把他限制起来吧。】 “那么,已经没有人要退出了吧?”一脸病容的月光疾风咳嗽两声后,见没有人回答,便道:“预选现在开始。接下来是一对一的实战,刚好二十个人,就分成十回合进行战斗,胜者可以参加第三场考试。这场比赛中没有任何规则,战斗到一方死亡、倒下或认输才能结束。但是,在我认为胜负显而易见的时候,为了降低尸体数,我会进场终止比赛。现在,决定你们命运的是……” 月光疾风回身,一侧的墙壁上,有块金属板自动上升,露出后面的电子显示屏来。 “就是这个。这块电子布告栏上,每回合都会随机选出两名对战者。现在公布第一回合的两名参赛者。” 赤铜铠vs宇智波佐助。 【正合我意。】 莫延挑了挑眉,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哼哼,真是求之不得。”赤铜铠也如此说。 “佐助君,加油!” “把那家伙狠狠的打倒。” “别输了啊,佐助!” “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木叶的几人围在莫延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给他加油鼓劲,至于蒙着面巾戴着墨镜赤铜铠都被他们孤零零的晾在一边,这个现象让其他忍村的人都忍不住侧目,连卡卡西都忍不住心想,他的学生人缘有这么好吗? 其实莫延在忍者学校虽然一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看上去很不好接近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但是他长得好看,头脑聪明,成绩优秀,实力强大,礼仪周全,安静而不张扬,骄傲却不傲慢,对那些聒噪的一般人绝对受不了的女生从不恶言相向(不得不说正是这一点大大助长了那些女生的气焰),真要有什么事找他帮忙也从不推拒。这样的人,同年级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憧憬着他并期待着能够得到他的友谊,虽然他没有走近过任何一个人,但除了真正心胸狭窄满腔嫉妒的人以外没有谁会真正讨厌他。 而在场的木叶十二忍中,没有谁是这样的小人。 因此比起那边那个蒙头蒙脸、此前既没有听说过也没有打过交道的赤铜铠,木叶下忍们纷纷向莫延送上了祝福,就连冷面冷情的日向宁次都冲他点了点头。 除了对战者以外的其他人都被要求到楼上的观战台上,音忍上忍――真实身份是木叶叛忍的大蛇丸疑惑地打量着莫延,他从这个少年身上看不出半点中了咒印的迹象。 ――难道木叶的封印术已经发展到能够封印他的咒印的地步了吗? 不,绝不可能。想起之前红豆后颈上的咒印,大蛇丸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就在这时,他看见站在楼下的“宇智波佐助”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勾起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 大蛇丸一怔。他很确定那孩子是明确地冲着他笑了一下――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比起这个来…… 大蛇丸心里涌上了很不好的预感。 …… “那么,开始吧!”月光疾风一挥手。 “来吧!”赤铜铠立刻摆出了结印的手势。 莫延侧对着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眼眸中的颜色一变。 三勾玉!写轮眼! 看台上起了一阵骚动,赤铜铠深吸一口气,抽出数把手里剑扔了出去。 …… “没错,我的特殊能力就是查克拉吸收术。只要我把手放在你的身体上,就能吸收你的身体与精神能量。” “哼哼哼,居然还有抵抗的力量吗?不过是个实验品而已!” “放心吧,马上就会结束的!” “这是最后一击了,看招吧!宇智波佐助!” “什么?消失了?还没完呢!” 赤铜铠手上笼罩着浅蓝色的查克拉,脚踢拳打,虎虎生风,从演习场的这头打到那头,期间破坏地板墙壁无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打得很辛苦、很激烈、很努力。虽然脸上蒙的严严实实,但从他的话和语气里,也能听得出来他的情绪激荡起伏,这场战斗险象环生,变故迭起。 只是…… 众人神色复杂的目光转向场地另一头,他的对手宇智波佐助。 莫延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除了最开始伸手示意以外,他再没有动过,除了眼中缓缓旋转的三勾玉,也并不见他有别的攻击或者应对。他的好整以暇、整齐干净跟现在大汗淋漓、浑身狼狈的赤铜铠形成鲜明的对比。 幻术! 围观的众人都立刻反应过来,只有深陷幻术之中的赤铜铠还在努力地、拼命地、在离目标有几米远的地方制造着各种徒劳无效的攻击,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悲。 “啊哈哈哈……那家伙是笨蛋吗?”鸣人指着狼狈的赤铜铠大声笑道。 “笨蛋!他是中了佐助君的幻术!”小樱吼完鸣人,双手抱胸一脸痴迷的看着那个安静的黑发少年,“啊~~~不愧是我的佐助君,太厉害了~” 【写轮眼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绝对不想和他对上!】 不知多少人同一时间心里泛起这样的想法。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骗过大蛇丸的幻术。】卡卡西心想,【现在的赤铜铠肯定以为自己在跟真正的佐助战斗,就算是受到下忍的眼力所限,也说明这个幻术的真实度绝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看穿的。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成长到了这种程度?】 【写轮眼……】大蛇丸激动的浑身颤抖,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挡住了大半张脸,避免别人看到他现在贪婪而扭曲的笑容,长长的舌头情不自禁地从无名指上一寸一寸地舔过去,【想要……宇智波的力量……】 看着赤铜铠的眼神越来越迷乱,查克拉也几乎消耗殆尽,逆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月光疾风咳嗽两声,就要上前终止这场比赛,这时莫延却忽然有了动作。他身体一晃出现在赤铜铠身后,右手按着他的肩膀,用呢喃细语般的、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的声音问:“你刚才是和药师兜说到――‘大蛇丸大人’,对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在场观战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有不知道“大蛇丸”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的几个新人下忍左右问道:“什么什么,大蛇丸是谁?怎么回事?” 三代火影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陷入幻术中神志已经趋于混沌的赤铜铠却不知道众人的这番变化,在幻象中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是中忍考试预选赛的现场,而是当成深夜僻静荒野处一场无人知晓的战斗。他掐着“宇智波佐助”的脖子把他高高的举起来,下一秒就要把这个大蛇丸倍加关注的天才扼杀在萌芽状态中。闻言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道:“没错!我们都是大蛇丸大人安排在木叶的间谍!为了这次的木叶崩溃计划,我们已经联合了……呃啊啊啊――” 正要透露大蛇丸计划的赤铜铠突然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惨叫一声后直直地跌倒,身体抽搐几下后倒毙。他的墨镜在挣扎过程中落到地上,露出后面那双暴突发青的眼睛。 场上一阵寂静。既因为要消化那句信息量巨大的话,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死亡。 ――灭口的那人,一定就在在场的这些人当中。 不止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众人的目光隐晦而又心照不宣的相互打量着。在场的上忍和中忍都是三代火影精心选拔以后认为可以信任的,哪怕是大蛇丸的弟子御手洗红豆也是绝对站在木叶一边的,比起他们,自然是砂隐村和音忍村的带队上忍更为可疑。只是药师兜和赤铜铠一组都是木叶的忍者,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贸然得罪同盟国。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鸣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那个人死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木叶崩溃计划?到底怎么回事?” 三代火影叹了口气,将烟袋在栏杆上扣了扣,冲月光疾风点了点头。 月光疾风检查了赤铜铠确实死亡以后,站起来宣布道:“这场战斗就到此为止了。胜者――宇智波佐助!” “太好了!”鸣人立刻高兴的跳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佐助赢了!” “佐助君……”小樱担心的看着楼下的佐助,她一听到“大蛇丸”这个名字,就想起那天恐怖噬人的杀气,就连胜利的喜悦都没有感觉到多少。 在场的其他人可都不像鸣人那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是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考量,也没有谁鲁莽的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跟赤铜铠同组的剑美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站在了他身后。 “抱歉。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剑美澄浑身一阵发麻,急忙回头,卡卡西依然是懒洋洋地看着《亲密天堂》,眼睛并没有看向他。但他毫不怀疑,如果此时自己做出攻击或者逃跑的举动,是绝对无法逃出这个人掌心的。剑美澄思量了好一会儿,最终垂下双手放弃抵抗,顺从的跟着卡卡西离开。 而早在月光疾风宣布胜利之前,莫延就看到森乃伊比喜和御手洗红豆一同离开,想必是去处理提前离开的药师兜了,以有备对无备,想必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那么……立刻开始下一场比赛。佐助君也请到看台上去。”月光疾风咳嗽两声,仿佛对所有的暗潮汹涌都视而不见。 莫延点点头,走上楼梯的同时,电子布告栏上已经出现了新的对战表。只是除了战斗双方以外,其他人还是在回顾刚才那场说激烈一点也不激烈,说凶险却十分凶险的战斗。他们此时最想知道的就是: ――如果对上那双眼睛的人是我,能不能识别出他的幻术? 没有真正面对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142章 正式选拨考试 赤铜铠vs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佐助胜,赤铜铠死亡。.tw[棉花糖小说网](就爱看书网) 音忍萨克vs油女志乃,油女志乃胜,萨克重伤。 春野樱vs山中井野,两败俱伤,平局。 天天vs手鞠,手鞠胜,天天昏迷。 奈良鹿丸vs音忍金土,奈良鹿丸胜。 漩涡鸣人vs犬冢牙,漩涡鸣人胜。 日向雏田vs日向宁次,日向宁次胜,雏田重伤惨败。 我爱罗vs李洛克,我爱罗胜,李洛克左手及左脚被粉碎,险死还生。 音忍托斯vs秋道丁次,托斯胜。 勘九郎vs剑美澄,剑美澄因间谍嫌疑失去资格,勘九郎不战而胜。 一场场战斗的进行,年轻的生命在这些战斗中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光彩。有的人展现出卓越的头脑(奈良鹿丸),有的人展现出不屈的毅力(小李),有的人暴露出难以抑制的怨恨(日向宁次),有的人战斗中交织着友情和坚持(小樱和井野),有的人一次次颠覆着众人的印象和既定的结局(鸣人)。不管其中有多少泪水、感动、愤怒、思考、喜悦,这场预选赛都已经走向了尾声。 “现在宣布,第三场考试的预选――”月光疾风独自一人站在布满坑洞和碎石的演习场中央,高举着右手宣布道:“全部结束。” 之后三代火影宣布,正式的选拔赛要一个月以后才能进行,在这一个月中这场中忍考试的观众――最重要的是各国的大名和贵族们会陆续赶来木叶。而在今天,他们就要抽签决定自己未来的对手和比赛的顺序。莫延抽到了4号,他第一场的对手是――3号我爱罗。 红发熊猫眼的少年盯着他,碧色的眼中闪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莫延却根本没有看他。对他来说,那一天有着更重要也更残酷的战斗,跟我爱罗的比赛,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大蛇丸不甘心的看着黑发少年。他真的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用幻术给骗到,但当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对佐助的能力和智慧更加欣赏,也愈发垂涎写轮眼的力量。只是咒印没有成功种上多少还是有些遗憾,以后还想找到中忍考试这么好的机会就困难了。而且赤铜铠那个蠢货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他的计划,现在大蛇丸都可以感觉到木叶上忍若有若无的监视,只是因为不能确定他的身份,还没有贸然动手,但他也要尽快脱身换成另一个准备好的身份了。 现在他想要再跟佐助接触,也已经是不可能了。银发上忍把那孩子看得太紧,简直是须臾不离左右。 大蛇丸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渴望已久的目标,终于转身离开。 …………………………………………………… “听我说,听我说!卡卡西老师,我有事情要麻烦你!”比赛结束后鸣人处理完伤口,好不容易堵到了卡卡西,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说。 “你不用说了。ma~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卡卡西没什么干劲地说,“我已经找了一个能帮你修炼的人。” “什么嘛!”鸣人不满地说,“我希望卡卡西老师教我嘛!” “我刚好有事嘛,所以顾不上你了。” “唔――”鸣人抱着膀子皱着脸思考了一下,看到站在卡卡西身边的莫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打算给佐助特训吧!”鸣人指着卡卡西大声道,眼中的控诉如有实质。 “别这么说嘛,我已经帮你物色了一个更好的老师了。”卡卡西手插在口袋里无奈的说。旁边的莫延动作跟他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不管鸣人怎么抗议,卡卡西还是以“基础太差”的理由坚持把他交给了特别上忍惠比寿。但他们的相处从一开始就充满火花,说起以前惠比寿被鸣人的后宫之术所刺激,飙着鼻血飞出去的往事,两人更是互不相让的吵了起来。 跟着卡卡西走出很远,莫延一回头,看到的还是那个金发男孩仿佛被抛弃了的小狗一样的表情,脸上的阴影让那双蔚蓝色的眸子都不再灿烂。 “这样好吗?”莫延问。 “嗯?你说的是哪方面?”卡卡西故作不知的摸着后脑勺说。 “你知道的,我并不太担心一个月后跟我爱罗的战斗,也不需要做什么针对性的特训。虽然他很强,但是――”莫延顿了顿,难掩语气中的自信和骄傲,“我更强!比他们所有人都强!” “我知道。”卡卡西看着身边小孩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模样,没忍住伸出手揉乱了他的头发,看他瞪着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笑得愈发真实而温暖,充满怜爱。 这个样子的佐助,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个十二岁的孩子。 只是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仔细一观察他的动作,就知道这孩子又把那几百斤的负重戴到了身上。难为他在这样的重压下,还能行动自如,不是知情的人,绝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作为成年人兼老师,他绝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小小年纪就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变强是一条永远没有止境的道路,路上虽然悬挂着甘美的果实,其中所需要付出的艰辛和痛苦也是极度难以承受。 然而理智的说,他又知道佐助这样做才是正确的。他每强一分,活下去的可能性才大一分。不说隐藏在暗中的无数敌人,就是目前觊觎着佐助的大蛇丸,卡卡西拼尽全力,也没有能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把握。 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是他的老师的老师,这样的关系让他对传说中的三忍的实力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因此一贯冷静如卡卡西也忍不住有些焦躁和忧虑,他担心大蛇丸会在这次中忍考试期间在木叶搅风搅雨,趁乱强行掳走佐助;更担心佐助为了复仇,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而主动投奔大蛇丸。 鸣人的话他倒不是很担心。一来佐助的问题更迫切;二来鸣人那孩子有无限查克拉的九尾护身,万一遇到什么危机也不会是绝境;三来自来也已经回到了木叶,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去看看鸣人,看在学生四代火影波风皆人的份上,他也会对鸣人多有照顾和指点。这种时候如果自己还在鸣人身边,他可能反而会因为放心而不出面了。 “ma~老师有老师的考虑,你还是个小孩子,就好好听成年人的话吧。”最后卡卡西还是把所有的担心和思虑都压下,用一贯不太正经的语气这么结尾。 ………………………………【一个月后】………………………… 圆形的赛场设计如同古罗马的竞技场,四周座无虚席的观众台却是古华夏风的楼宇飞檐。有些忍术的杀伤范围很大,因此观众席和赛场之间有着高大而坚实的墙壁。与那广阔的场地比起来,站在中间的几个人的身影显得那样渺小。但此刻,他们才是主角。 意外性no.1的漩涡鸣人又出了岔子,在集合时间快要结束的前一秒才从通道口四肢着地的飞进来,擦着地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站起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不过终归还是及时赶到了,音隐村的托斯却是至今都没有出现。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托斯之前为了得到大蛇丸的认可而趁夜袭击我爱罗,如今已经被杀。 跟风影两人坐在最高一层的三代火影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走到栏杆前面对着全场观众说:“各位贵宾,本人由衷感谢各位前来观赏由木叶举办的中忍选拔考试,下面就由通过预选的八名选手来进行正式的选拨比赛,各位请尽情观赏比赛吧!” 伴随着巨大的欢呼声,中忍选拨考试终于开始。开考前,裁判公布了新的对战表,上面的名单一切照旧,只是少了托斯的名字。第一场比赛是漩涡鸣人vs日向宁次,其他的参赛者都到了上方赛手专用的观战台上。 这是一场不被任何人所期待的战斗,所有人都觉得,结果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闻名木叶的吊车尾怎么能胜过日向一族的天才忍者呢? 也确实,漩涡鸣人此时被日向宁次压制得很惨。 只是很多规则,很多常识,在“主角”两个字面前,都必然要灰飞烟灭。 莫延靠在栏杆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下方的战斗。他不光关注着战斗,更重要的是用写轮眼复制下了双方的招式和忍术――就像他之前在预选赛上所做的一样。这次考试的下忍们大都出身不凡,为了中忍考试更是拼尽全力,家族压箱底的忍术都拿出来了,写轮眼独一无二的天赋使得莫延在这两回考试中收获不菲。 日向宁次的八卦六十四掌、回天、点穴术等轮番上阵,鸣人全无招架之力,只能凭借毅力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他浑身鲜血依然坚持的执着让原本对他不看好的观众都忍不住感到揪心和动容,态度渐渐发生了倾斜。 “你很关心那个吊车尾队友?”我爱罗走到莫延身边,突然开口问道。 莫延看了看他,没有作答。 “我知道,你在之前的考试中表现出来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我爱罗不夹杂任何感情地说,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讨论今天早上吃什么一样,但他说话的内容却远远不是那么寻常,“如果我杀了那个吊车尾,你是不是会尽全力跟我战斗?” 观战台的地方就那么大点,几个选手站的很近,加上我爱罗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压低声音,因此所有人都听到了这番话。 油女志乃震惊地看着我爱罗,以他的头脑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人的思维――这个家伙,他在想什么啊?怎么能为了这种理由,这么简单的说出杀了一个人这种话? 鹿丸之前曾见到我爱罗试图杀死重伤的小李,对他危险的性格早有认识,此时听到这种话也不觉意外,只一边想着“又来了……这家伙……”,一边暗中结印,脚下的影子晃晃悠悠,随时准备控制住我爱罗的身体,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他相信佐助会有阻止他的办法。 “你在说什么啊,我爱罗?”手鞠和勘九郎欲哭无泪,考试之前马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看好我爱罗,要低调要忍耐,千万不要在计划开始前就出了什么纰漏。哪里知道我爱罗一见到宇智波佐助就把马基的嘱咐和自己的任务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第143章 胜者宇智波 看着那个兴奋的满场飞奔、仿佛连伤势都已经完全愈合的橙黄色身影,莫延转头对我爱罗说:“还有,最后给你一个忠告。” “吊车尾什么的,是我们队友之间的称呼,你还是不要随便挂在嘴上的好。” “那家伙,很强。” ………………………………………… 最高的看台上,风影阴沉沉的笑了两声说:“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啊。” “因为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嘛。”三代火影应和道。 “虽然这是原因之一,”风影斜视着三代火影说:“不过下一场比赛,应该才是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忍者头目、以及那些做为任务委托人的大名们所期待的吧?包括我在内,绝大多数忍者头目和大名们来到木叶的目的,就是为了观看下一场比赛——宇智波一族的后裔与……我们村的我爱罗的比赛。” “接下来就是宇智波佐助的比赛了!”观众席上,有人兴奋地说道。 “没错,不过跟他对战的我爱罗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宇智波佐助厉害吧?” “我就是为了看这场比赛,才特地跟老板请假过来的。” “我也是。”应和声接连不断。 “这场比赛宇智波赢定了。” “那可不一定,我比较看好砂之国的新人。” “不不不,果然还是宇智波的话……” 巨大的欢呼声中,莫延和我爱罗一前一后走向赛场,下楼梯的时候正好与走回看台的鸣人交错而过。 “佐助!” 鸣人突然喊道,莫延停下了脚步,我爱罗也跟着看向金发男孩。 “你可别输了啊!”鸣人咧嘴一笑,“你下一场的对手,可是鸣人大爷我呢!我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再也不是吊车尾了!” “啊。”莫延应了一声,“对于跟你之间的战斗,我也很期待。” 他看过来的眼神中,是不容错认的熊熊战意。 鸣人刹那间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焰霍的燃烧起来,巨大的喜悦从心中迸发,脚下踩着的仿佛不是地面,而是软乎乎的云朵,让他整个人就像喝醉酒一样有些飘飘然。 被认可! 被期待! 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已经近在眼前,触手可及,让鸣人反而有些不能相信。在那两人已经走远以后他才晕乎乎地走上看台,傻傻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鹿丸扶额叹道:“不过赢了一场而已,怎么变得更傻了。” “如何?你们都没有想到吧?”鸣人笑得十分得意,“我赢了!赢了那个天才日向宁次!” “啊,刚刚佐助还说过,”脸藏在领口中的油女志乃闷声闷气的接口,“说你很强。” 说!你!很!强! 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砸在脑门上,砸的鸣人更加晕头转向,那双蓝眼睛却亮的就像探照灯,闪的就在他面前的鹿丸一阵恶寒。 【要不要这么激动啊,这个白痴!】鹿丸心里嘀咕道。 【佐!助!说!你!很!强!】 鸣人趴在栏杆上,发烫的脸枕着手背,遥遥看着赛场上的那个一直以来单方面认定的死对手,一直憧憬着、也嫉妒着的对象,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也是。】他在心里默默说,【我也期待,能够跟你交手!】 ……………………………………………… 赛场上,莫延平静地看着对面神情变得狰狞而嗜血的我爱罗,或许是明白对方的心底并非真正残忍恶毒的缘故,那种狂暴肆虐的杀气也没有让他很在意,倒是四周观众们浪潮般的欢呼声让他有些烦躁。 少年仰了仰头,看着围墙围成的一圈中有只飞鸟自苍蓝天空上一掠而过。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斗兽场中竞技的野兽。他的胜利能让那些观众兴奋尖叫,他的鲜血一样能让他们狂热欢呼。 【——啧,真是令人厌恶的体验。】 【那就速战速决吧。】 裁判不知火玄间嘴里叼着细长的千本,右手高高扬起,然后重重挥下! “开始!” 我爱罗背后的葫芦里冒出无数飘扬的黄沙,他捂着一只眼睛,浑身颤抖着,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妈妈~他的血一定很美味,你也很期待吧~” 莫延:“……” 有种安静美少年突然变成嗜血变态的感觉啊。 他往后几个跳跃拉开了距离,静观其变。 黄沙落在地上,围在我爱罗身边,仿佛一双正在拥抱他的手。我爱罗停止了颤抖,抬起头来,压抑的低声说:“来吧。” 【来让我杀了你!】 …… 莫延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远处看台上的卡卡西,双手一瞬间完成结印,大量的查克拉在右手上集中、挤压、变化! 嗞~咔咔咔咔…… 电光闪烁! 像有一千只鸟同时尖声鸣叫! 第一秒。 左脚蹬住地面,突然用力,砰地一声大量的灰尘猛地炸开,身体瞬间消失只剩下笔直指向我爱罗的一道银光残影。 薄薄的细沙还未成形,就被银光毫无阻隔般击碎! 始终覆在我爱罗身上跟皮肤没有两样的沙之铠甲如同被撕碎的纸一样,破碎! 千只鸟鸣叫着狠狠冲进红发少年的胸腹。 鲜血四溅! 第二秒。 “血,是我的血啊!呃啊啊啊——”我爱罗看着溅到手上的血,像是受到什么重大刺激一样惨叫起来。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左眼的眼瞳彻底变成了黑色,瞳孔变成野兽般的暗黄,右脸和右手上有黄色的肿瘤般的东西突起,像有意识挣扎着从皮肤里钻出来,瞬然间变成一只巨大的兽爪。 第三秒。 “等等,我爱罗!那是——”手鞠和勘九郎在看台上惊慌失措地尖叫。 马基刷地一下站起来,张着嘴一脸惊愕。他完全没有想过还没有等到计划发动的信号我爱罗就受伤暴走了,这次行动的最强战力就这么失去理智,他一时也慌了神。 “那是什么啊!什么东西!怎么回事!”鸣人鹿丸等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废物!】风影一把捏碎了座椅的扶手。 “难道是……砂隐的人柱力!”火影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这种情形,烟杆从手中掉了下去。 “啊啊啊——”无数观众高声尖叫,被我爱罗的变形吓坏了。 莫延不闪不避,收回插进我爱罗腹部的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人狠狠掼到地上,一双黑眸变成火红的色泽。 第四秒。 透过那双狂乱的眼睛,莫延看到了一副不同的风景:一片黑暗中,我爱罗抱着头在惨叫,一只小山一样巨大的、颜色如黄沙一般的野兽被锁链锁着,一只爪子擒住了无法抵抗的我爱罗,裂开嘴露出残忍的笑容,身上紫罗兰色的纹身似乎在燃烧。 狸猫模样的野兽看到莫延出现在我爱罗的意识世界里,有些吃惊,看到那双眼睛后又了然了。 “原来如此,写轮眼吗?” “放开他。”莫延平淡的说,查克拉在那双不详的眼睛中凝聚,蕴藏着雷霆一击的威力。 “多么邪恶啊……真想让九尾那家伙也看看你这双眼睛。”一尾守鹤爪子一松放开我爱罗,身体在锁链的牵扯下向黑暗深处退去,“ma~下次再来找你玩吧,我爱罗……” 意识中的对话在外界看来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们看到莫延和我爱罗对视片刻后,红发少年身体一软昏迷过去,已经变成兽爪和兽脸的半边身体也都恢复了原样,像是按了快退键。 第五秒。 莫延低头看了看,我爱罗闭着眼睛昏迷的样子倒是显得很乖,腹部被他的千鸟捅出来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只是血肉模糊的,看着还有些恐怖。 赛场上一片寂静。观众席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哪怕是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得见。 半晌后…… “哇啊——”观众席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对于那些不知道我爱罗是谁也不了解我爱罗的变化意味着什么的普通人和一般忍者来说,莫延在短短几秒内就解决对手是那样的酣畅淋漓、干脆果决。我爱罗能够在上百人中脱颖而出参加最终选拨考试的自然不会是菜鸟弱鸡,但能将这样的对手迅速而凌厉的击败,不正说明了胜者无与伦比的强大吗? 唯一的遗憾就是战斗的时间实在太短,大多数人其实都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就因为看到了短短几个画面却无法窥视全貌,愈发感觉不明觉厉。 “你看到了吗?那个速度……” “唰的一下……” “还有电闪雷鸣!那种噪杂声……” “最后的野兽……是我眼花了吗?”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太厉害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观众兴奋的红光满面,拉着身边的人不停的探讨,掌声和尖叫一波接着一波,最终都汇集成相同的呼喊声:“宇智波!宇智波!宇智波!宇智波!” 好半天才从观众的叫喊声中回过神的不知火玄间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举起手说: “这场比赛,胜者——宇智波佐助!” 第144章 乱象开篇 胜者宇智波! 除了知道我爱罗是一尾人柱力而对他的实力有很大信心的沙忍忍者以外,其他观众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以外,让他们吃惊的,是战斗结束的时间之短,和那根本看不清楚的速度和电光。(..tw好看的小说) 但对于观战的忍者,尤其是上忍和风影、火影来说,他们从这场战斗中看到的是更多的东西。 “ma~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意外啊……”卡卡西想到之前每次跟佐助战斗都要悲剧一回的再不斩,想到据再不斩说很厉害但是一照面就差点被分尸的水无月白,我爱罗现在的失败只是重蹈了那两人的覆辙。 跟莫延战斗的人似乎都会陷入这样的窘迫局面中――在对手还想着要相互试探、周旋、用言语动摇斗志的时候,他已经冲上去雷厉风行的将对方解决掉了。莫延本来的速度就非常快,可以与凯的得意弟子李洛克相媲美,如今拿掉负重以后更是追风掣电,对手还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的时候就已经遭到攻击,加上莫延每一次的攻击都是全力以赴…… 于是他的敌人趴到地上的时候还往往搞不清楚状况……【怎么能这样呢?我还有血继限界!我还有强大的a级忍术、s级的忍术都没有使!我还有多少多少查克拉!我还有不屈的斗志和毅力!】 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卡卡西不禁在内心深深地同情了一下昏迷中的小熊猫。 只是…… 想到最后几秒钟我爱罗身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兽爪,卡卡西神色变得愈发凝重。 他不会弄错,那是身体尾兽化的现象。那个我爱罗,是砂忍村的人柱力,封印的尾兽就是一尾守鹤。但更令人吃惊的,是佐助竟然能阻止他的尾兽化! 早就听说写轮眼有驯服和控制尾兽的能力,传说中九尾妖狐还曾在宇智波斑的掌控下。但没想到,佐助年纪轻轻,竟然就能做到这一步。 他的未来,究竟能走到什么程度? 但是这种能力,既强大,又危险。更不用说这时候,那个大蛇丸还潜伏在木叶…… 唉…… 卡卡西叹了口气。(..tw无弹窗广告)不管怎么说,身为老师,拼上命他也不会让大蛇丸得逞的。 ……………… 凯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爱徒,对比旁边小樱和井野的兴高采烈,小李的落寞越发让人心酸。一向活力无限很有朝气的少年垂着头拄着拐杖站在一边,握着拐杖的左手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白色的绷带上渗下鲜红的血液。 看着曾经粉碎了他的左脚和左手,也粉碎了他成为忍者的梦想的我爱罗,如今仿佛不堪一击般地被击溃,小李心中的难受和不甘可想而知。他一直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来证明不会忍术幻术的自己并不输给那些天才,此时却好像被“天才”、“血统”这些天生的东西给完全击溃了一般,连挺直的背都变得佝偻。 【小李……】 凯知道这个关卡必须让自己的弟子自己走过,但还是觉得,命运对这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了啊! ……………… 火影重新点燃了烟叶,也许是年龄大了,也许是因为震惊,他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无力。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鸣人已经能控制九尾的查克拉了,同时佐助也掌握了用写轮眼控制尾兽的能力,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吗? 想到团藏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会有的反应,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眉头皱出深深的沟壑。 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鼬,他也要保住佐助这个孩子。 ……………… 坐在火影旁边的风影衣摆索索的抖动着,及时再如何用力的抑制,他的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 ――啊~~~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他一定会成为我的东西!一定…… ……………… “真的假的啊?到底……这家伙有多强啊?”鹿丸趴在栏杆上,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也就到此为止了吧?啊~啊……真令人沮丧啊……” 志乃站在一边说:“他跟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你还是不要比的好。” 鸣人用力的攥紧栏杆,几乎要在这些铁块上面留下指印。他想要成为火影,想要得到村子里大家的认可。为此他拼命的修炼忍术,冒着生命危险学会了通灵术,尽一切努力终于能够使用九尾的查克拉。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了,终于可以和那个人比肩了。 但是,他现在…… 想到前一天,自己和鹿丸两个人在面对想要杀掉小李的我爱罗的时候,他因为认识到我爱罗残酷的过去、危险的思想和自己的世界差距之大,过于恐惧而面对那些袭来的沙子不敢动弹的模样,再看看昏迷倒地的我爱罗,鸣人几乎把牙咬碎。 这么简单……这么轻易就……那昨天吓得发抖的自己又算什么?赛前还跟佐助说什么“不要输了”的自己又算什么? 不就跟……小丑一样吗? ……………………………………………………………… 我爱罗被医疗忍者抬下去治疗,莫延独自一人回到选手看台,当他走近的时候,手鞠和勘九郎都情不自禁的离远了几步。 “哟,欢迎回来,我们的英雄。”鹿丸挥了挥手,懒洋洋地调侃道:“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没什么。”莫延感觉没什么了不起,胜利的一半因素应该归于他的先知先觉。 鹿丸斜着眼,说:“啊~为什么听你这么一说,感觉更讨厌了?” “随你。”莫延不以为意。 第三场是勘九郎和油女志乃的战斗,勘九郎中途弃权,志乃取得了胜利;第四场是奈良鹿丸对阵手鞠,鹿丸在占尽上风的时候草草放弃了比赛,因为他的查克拉已经消耗光了,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是他觉得太麻烦。所以鹿丸虽然输了,但观战的上忍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至此,第一轮赛程全部结束。胜者四人: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油女志乃,手鞠。比赛进入第二轮,他们要两两对战;胜者将进入第三轮,决出最后的冠军。 …………………………………………………………………… 沙沙沙沙……细碎的脚步声雨点般响起,一队队带着音忍和沙忍护额的蒙面忍者隐蔽而快速地从木叶四面八方集结后又散开,潜伏在关键地带。木叶大多数村名和忍者都去观看众人比赛了,这给他们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在木叶空旷无人的野外,沙忍的一群忍者在地上细心的描绘下巨大的通灵阵。 ……………… 自来也蹲在树顶上,顶着一头蓬乱的白色长发,扒开树叶,眉开眼笑地偷窥着瀑布下方的水潭里几个戏水的年轻女孩。他不是不想去看自己这段时间的便宜弟子鸣人的比赛啦,不过跟中忍选拨考试比起来,还是这边的风景更吸引人一点。 突然耳边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自来也身体一晃躲过攻击,想要找出敌人时却只看到解除fen身术时的一团白烟。 “搞什么?” 自来也抓着乱发一脸疑惑。一回头,就看到一只没有任何特色的手里剑插在树干上,手里剑的握柄上,绑着一截短短的白色纸条。 ……………… 在木叶深处,有一个绝大多数村民都对它的存在并不知情的地下建筑。自从十三年前这座建筑物里面驻扎的秘密组织被下令解散以后,这里就罕有人至。但只要那个令人恐惧的男人还在,这个组织就不会消亡。 地下深处,那些纵横交错的通道都笼罩在阴冷的黑暗中,但除了偏僻的角落里爬上了苔藓和蜘蛛以外,大多数地方还是非常干净整洁,显然有人经常打扫。 此时这座地下建筑物迎来了十三年来最热闹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带着面具的忍者从隐秘通道赶来,沉默地跪在那个半张脸上都缠着绷带的男人面前。寂静和黑暗中,某种令人骨骼发寒的东西在发酵。 第一轮中忍考试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一处秘密通道入口被人轻轻打开,微弱的光亮只罩住了一小块地面就立刻被挡在门外。 嗒。 用极快的速度从狭小的门缝中闪进来的人影靠着墙等了一会儿,见周围静默如旧,他也不点亮任何照明工具,就这样在黑暗中轻捷快速的前进。 他的脚步很奇异,像是踏着风,乘着雾,落地无声! …………………………………………………… 中忍考试赛场,短暂的休息后,第二轮比赛已经开始。 鸣人整理了一下绑在额头的木叶护额,翻身跳下看台。莫延见状,干脆也不走楼梯,手依然插在口袋里,脚尖点着栏杆一跃而下,轻飘飘地仿佛没有重量一样落到地上。 “哗――”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再度响起。 “宇智波!宇智波!宇智波!宇智波!” 就算鸣人创造了一回奇迹,也没有人认为他还能再战胜宇智波佐助。 “佐助!”鸣人的眼神是从没有的坚毅和陌生,“我绝不会输给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虽然一点获胜底气也没有,但只有自己知道,他此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坚定。 【决不能输!决不能在这里输给你!……就算是战死在这儿,也不能输!】 莫延看了他一眼,说:“真的发誓要做到的事,就不需要每一次都宣之于口,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开始!”不知火玄间一声令下,然后往后一跃,把场地留给他们两人。 莫延的眼睛倏然变成红色,鸣人见状,赶紧避开目光向后跳开。 【我对幻术最没有办法了……万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完了,怎么办?】 他可不想像那个赤铜铠一样被佐助用幻术耍的团团转,却根本连对方的边都挨不到。但闭上眼睛的话,就算他五官灵敏也无法对佐助准确定位,毕竟对方的动作比猫还要轻盈,脚步声能完全融入到风声中,而且也没有在战斗中跟对手说话的习惯。 怎么办? 鸣人没想到一开局就陷入到无法攻击的尴尬境地中,满头大汗地思索着对策。而莫延静静地站在十几米远处,看上去也不着急,没有不满也没有催促。 他仰起头,白色的羽毛像雪花一样飘飘洒洒地落地。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绞尽脑汁思考方法的鸣人身体晃了晃,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呼呼大睡。 第145章 战战战 莫延立刻结印——“解!” 靠近他的羽毛都像被无形的气浪全部排开,幻术的催眠效果也荡然无存。(..tw棉花糖小说网) 观众席上,一排一排的观众昏睡过去,只有木叶的上忍和中忍结着解除幻术的印,站在睡倒的人群中间。 “轰——” 火影和风影所在的观看台上忽然响起一声爆炸的巨响,两位影级强者的身影完全笼罩在烟雾中,让人看不清其中发生了什么。 “火影大人!” 木叶的暗部忍者急忙冲向观看台,却被四个同样带着暗部面具的忍者挡住了去路,突然遇到同伴的袭击,猝不及防下短兵相接的木叶暗部死伤惨重。那四人自己揭开伪装,竟是四名音忍。 风影挟持着三代火影,破开烟雾跃到楼顶上。四名音忍围在他们身边,结印。 “忍法·四紫炎阵!” 蓝紫色的结界以四人为角拔地而起,将两位影者围了起来。扑上去的忍者一碰到那结界,立刻惨叫一声被弹回来,高热的火焰眨眼间就将他烧成了一团焦炭。 观众席上,伪装成木叶暗部的敌人与木叶的忍者战成了一团。昏睡的观众中不仅有许多普通人,还有不少贵族和大名,任何一个人死在这里都会被木叶带来不小的麻烦,更会给这五大忍村之首抹黑,因此木叶不得不分出更多的人手来保护他们,暂时也顾不上火影那边的战斗。 村子外面,数十米高的三头大蛇砸穿墙壁,嘶叫着将所有挡在前面的房屋、平民、忍者全都砸成烂泥。手里剑和爆炸符扔在它身上像是撞到了铜墙铁壁一般,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去求援的忍者被随后冲入村子的砂忍尽数杀害。在三头大蛇的带领下,他们前进的方向都是单方面的屠杀。 …………………… 砂忍领队马基找到观看台上的勘九郎和手鞠,吩咐道:“你们先离开去找我爱罗。他是砂隐的王牌,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发挥作用。” “但是,他被那个宇智波……”手鞠想起我爱罗被抬下去的样子,我爱罗受了重伤,而且守鹤已经附身却又被压制回去,现在我爱罗失去意识也没有被那怪物重新占据身体,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情况。手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我爱罗“发挥作用”。勘九郎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一想起要面对发狂的我爱罗,他们两人就浑身发抖直冒冷汗,每一次看那景象都像是死了一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会被那个弟弟杀掉。 “我知道。”马基打断手鞠的话,说:“你们先想办法给我爱罗疗伤,视他查克拉和意识的恢复情况再决定是否要继续作战……” “嗤——”地一声轻响,像是锋利的裁纸刀划破白纸一样。马基声音顿了顿,低头一看,一截刃尖从心口透出,温热的血顺着伤口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身后的偷袭者猛地抽出武器,他身体颤了颤,血液像井喷一样从前后的伤口喷出去,将就在他对面的两人溅了满头满脸。马基勉强用无力的左手捂住伤口,向前踏了一步,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一头栽倒。 惊呆了的手鞠和勘九郎就见莫延从倒下的马基背后露出来,手中还拿着滴血的手里剑。 “宇智波佐助!” 两人一惊,连忙摆出防御的姿势。却见莫延只随意地看了他们一眼,抓住藏在一边削弱存在感的油女志乃,从看台上跃了出去。 鹿丸认输以后就到观众席上和木叶的同伴一起看比赛,因而此时这片狭小的空间之剩下他们两人。手鞠一个激灵,大叫道:“不好!快离开!” “砰砰砰砰!” 一早就被莫延藏在看台上的起爆符尽数爆炸,巨响中头顶的岩石也被震落,瓦砾和石块将看台完全掩埋。好半天后,一只染血的手才扒开石头,无力的伸出来。 “厉害!”刚刚解决了一个砂忍的不知火玄间看到这一幕不禁脱口而出,想起那起爆符又觉得不对,“你早有准备?”两名敌人扑来,他又开始战斗,却也听到了莫延接下来的回答。 “赤铜铠不是说他们还有盟友吗?有备无患总比临机再应变要好。”莫延说着,解开了鸣人的幻术。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鸣人看着不断交错的身影和撞击的手里剑,震惊地问道。 “砂隐村和音隐村联手袭击木叶,观众都被幻术催眠了。”志乃言简意赅地跟他解释了情况。 “佐助!鸣人!”小樱叫着两人的名字,从观众台上跑下来。两名砂忍同时出现在她身后,举起手里剑毫不犹豫的扎下。 鸣人急得大叫:“危险啊,小樱!” 小樱尖叫一声抱住头,在剑尖离她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停住,同样自行解决了幻术的鹿丸在不远处双手结印,及时发动影子模仿术救下了小樱。 “得手了!”一名蒙面的敌人趁机袭向不能动弹的鹿丸。 “唰!”黑色的身影离弦之箭一样射出,莫延手握手里剑单膝跪在鹿丸身后,两名砂忍和蒙面敌人的喉部几乎同时喷出大量的鲜血,咚咚咚摔到地上。 电光火石间的一幕将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鸣人和志乃也急忙跳上观众席和众人会合。正和敌人交战中的卡卡西和凯逼开敌人,瞬身过来一前一后护住他们,卡卡西一边戒备着战况一边说:“你们几个,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命!” “不要!我们也是木叶的忍者!在这种时候我不要躲起来!”鸣人立刻反驳。 鹿丸闻言无奈地说:“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这么说。” “服从命令!鸣人!”卡卡西声音有些严厉,“现在是战争!不是你们这种级别的下忍该参与的战斗!” 鸣人不服气:“别小看我!我马上就要成为中忍了!” 卡卡西皱眉,战场比鸣人想的要复杂多了,这不是中忍考试一对一的战斗,而是周围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任何时候都要提防四面八方可能有的攻击。刀剑无眼,就是一起战斗的同伴也可能不小心把手里剑扔到你的要害上。在混乱的战场上所需要的注意力和集中力绝不是这些刚离开忍者学校不久的小忍者们能具备的。 看刚才的战斗,可能只有佐助是一个例外。 “卡卡西老师,”这时莫延开口道:“我刚才听见砂忍几人的对话。听他们的说法,我爱罗是砂忍这次袭击的王牌,具有一个人就能扭转乾坤的力量……我想你们现在也分不出战力,不如由我们去解决我爱罗,怎么样?” 卡卡西不答反问:“佐助,你现在的战力如何?” 莫延想了想,道:“刚才制服我爱罗的时候消耗很大……现在的实力大概只有全盛时候的一半。” 鸣人在旁边急得跳脚,以为佐助是傻了——把自己的能力说的太低,不是更让卡卡西对他们不放心吗? 卡卡西和凯却都点了点头。能够准确衡量自己的实力也是中忍必备的素质之一,盲目夸张或者大包大揽,才是对自己和队友不负责任的表现,如有万一那造成的后果更是难以挽回。 【佐助跟鸣人是相反的类型,他说有五成,那么能发挥的程度至少有七成。】 卡卡西心里衡量了一下,点点头说:“听着,现在交给你们一项a级任务。” “a级?”鸣人兴奋地两眼放光。 “听好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任务内容——去找到并控制住砂忍的我爱罗,如果有敌人的话就解决掉,这一点由你们自己判断。但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要保住我爱罗的性命。” 凯将两个袭来的敌人先后揍飞。鹿丸听完任务后不解的问:“为什么?那家伙要杀我们的时候也不能杀了他吗?” “所以才说【可能的情况下】,真要杀了他之后会很麻烦,不过还是以你们的性命为最优先。” 人柱力要是死了,封印在体内的尾兽也会死,但是尾兽本身是查克拉的结合体,不久之后就会在其他地方复活,到时候没有封印的一尾守鹤肯定会带来惨重的伤亡。更不要说,现在九只尾兽全部处于封印状态分布在几大忍村,实力也都基本平衡。如果风之国失去了人柱力而多了一只野生的尾兽,实力的重新分配甚至可能引起再一次的忍界大战。 卡卡西深知这一点,却没有将这些东西告知年轻的下忍们。战斗中如果由太多顾虑而缩手缩脚的话,十分的战力恐怕连五分都发挥不出来,到时候,死的就会是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 “既然这样,不如把井野和丁次他们都叫醒啊!人多好办事。”小樱建议道。 “恐怕已经有很多砂忍和音忍进入了村子。”卡卡西说:“一起行动的忍术过多就会丧失灵活的优势,而且很容易被敌人发现,你在忍者学校的巡逻学习课上应该学过吧?现在你们有五个人,已经足够多了。佐助,你来当领队,任务立刻执行。” “是!” ………… 打飞了几个想要拦截的敌人,凯看着莫延等人离开的方向,问卡卡西:“他们几个没问题吗?” “有佐助带着,应该没问题。”卡卡西说:“那孩子总是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就算不能完成任务,也会保证所有人全身而退。” …………………………………………………… 昏暗的地下,一名戴着青色花纹面具的忍者单膝跪地,问道:“团藏大人,现在的木叶正处在危机之中,我们不去援助吗?” “不,不需要,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行了。”志村团藏拄着手杖,嘴角是抑制不住的扭曲笑容。 【日斩,今天的这一幕,充分说明了你的信念是多么的天真愚蠢!不过放心吧,今后的木叶会在我的领导下走向正确的方向。看着你深爱的村子变得越来越繁荣,死在自己弟子手中的你也会安息吧?】 摒弃心中最后一丝对老友的不忍和怀念,团藏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终于能够成为火影,实现自己长久以来的野望,忍不住大笑起来。 “哼哼哼……哈哈哈哈……什么人!” 老人鹰鸮一样目光猛然看向一个阴暗的通道入口。只听一声轻笑,微弱的电流在黑暗中滋滋地流窜。 下一秒,十几个包裹在炽白电光中的银色小球向着集中在一起的根部众人电射而来! 第146章 两场战斗 鹿丸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汗水夹杂着他的鲜血流到地上,一向懒得动弹的他现在真的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志乃靠墙坐着,小圆墨镜歪歪斜斜地戴在脸上,一动不动,几只黑色的小虫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乍一看就像是死了一样,每次他查克拉消耗过度的时候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小樱头抵着墙壁,眼泪情不自禁地大颗大颗流出来,既有死里逃生的喜悦,也有亲手杀死敌人的恐惧和厌恶。 鸣人就躺在小樱脚边,已经睡得人事不知。危急关头他爆发出极恐怖的力量,身后出现了几条红色的、查克拉构成的细长尾巴,实力暴增一大截。在场的诸人中数他歼灭的敌人最多。 我爱罗被下了催眠术昏睡中,此时正五花大绑的扔在一边,一时三刻是不要想醒过来了。 鹿丸转了转头,看向窗边的那个黑发少年。 他闭着眼睛,抱臂靠墙站着,是五人中唯一一个现在还有余力保持警戒的人。跟狼狈而伤痕累累的他们不同,他浑身上下一丝伤痕都没有,只是身上沾了些尘土。细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肌肤白的好似半透明,精致的五官如描似画,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风景画。 一瞬间鹿丸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生都为这个冷冷淡淡的宇智波佐助而痴迷。 但对方外表上的毫无伤痕,并不意味着他在这场战斗中没有像他们一样拼尽全力。实际上战斗一开始的时候,要不是黑发少年直接拖住了敌人中最强的两个上忍和两个中忍,他们可能一照面就被全数击溃了。 半个小时前,刚抵达医疗室的一行人果不其然,遭遇了正好前来转移我爱罗的敌人。(..tw棉花糖小说网) 五名砂忍,三名音忍。 八人中还有两名上忍,其余全部都是中忍。 当己方五个十二三岁的下忍被这样的敌人包围起来的时候,鹿丸真的以为这回死定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不如就像丁次一样被幻术弄晕算了。 结果,佐助――果然还是佐助――他一个人就牵制了一半的敌人,还是八人中最强的那一半,他们四人对上了四名中忍。一对一的话,木叶这一届的新人都具备了不输于一般中忍的能力,就连小樱面对敌人的强攻也勉强支撑住了。最终虽然艰难,但他们还是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不过要还想支援其他地方却是力有未逮,现在他们的状态,不被突然闯进来的敌人干掉就已经很不错了。 鹿丸伸手挡住眼睛,他觉得他需要睡一会儿……十分钟……或者五分钟也行…… “呼――呼――” 莫延睁眼一看,不只是鸣人,小樱、鹿丸也不知不觉躺到地上睡着了,连素来缺乏存在感的志乃都靠着墙打起了小呼噜,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这里离战场虽远,但战斗的轰鸣声还是时不时的传过来。不知是什么级别的战斗,导致地面也微微颤动着,有时还会从天花板上震下些灰尘。 敌人的尸体还横七竖八的躺在一边,但现在谁也没有力气去管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亏他们在这种环境中还能睡得着。 ――这也说明了,众人在这场战斗中消耗之大吧? 莫延叹了口气,他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本来战斗不会那么险象环生的,只是他过于在意不能让自己受伤,只发挥出了真实实力的六七分。.tw[棉花糖小说网] ――不知道另一头的战斗,现在怎么样了? ………………………………………………………… 滴答。 滴答。 血液一滴一滴的顺着台阶凸起的边沿滴下,在地上聚成小小的一滩。顺着血迹看去,十数层台阶往上,血色一层比一层浓厚,一具尸体头朝下趴在台阶上,颈动脉被利刃划破,鲜血汩汩地淌出来。 最上面的一层台阶连接着一个宽广而昏暗的大厅,横七竖八的倒着四五十具尸体,破碎的面具和断肢残臂到处都是,血色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连接着天花板和地板的一根三人环抱粗的柱子被拦腰炸断,被烤焦的黑色痕迹更是遍地都是。 团藏还活着,但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的身体几乎被拦腰斩断,细长的雷之千本插遍了他全身的经络,身体被麻痹的不能动弹,查克拉也几乎全都被锁住了。 造成这种惨状的,却只是一个人!一个孩子! 对方一步步走来,速度很慢,像是为了延长他等待死亡的痛苦,又像是为了欣赏他在死亡面前挣扎的丑态。 敌人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不说明这场战斗的原因,不听团藏的辩解,不回答根部的质问,也不指控他们对他一族犯下的罪行,甚至连怨恨的怒骂和得意的炫耀都没有,只是不停地杀戮! 就连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也始终平静地像一湖秋水,不起波澜。 就好像这场杀戮在他眼中只是一个非常寻常的任务一样,执行时不会有丝毫动摇,结束时也不会在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团藏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丝毫对生命的敬畏,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有平静。 “呵哈哈哈哈……” 死到临头,团藏反而放开了所有的伪装和顾忌,扯着嘶哑的嗓子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着猩红的血沫。 “果然……只有你是特别的吗?宇智波鼬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我还以为鼬是个不会泄露秘密的男人……看来我是错了……”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因为鼬的请求,留了你一命。” “我早该想到的,你的身体里流着罪恶一族的血液……鼬让你以复仇为动力变强……你……咳咳……你是个比宇智波鼬更危险的男人……我早就该、早就该杀了你……” “我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能瞒了我这么多年……” “但是现在也不晚!” 想起此时可能已经魂归天际的猿飞日斩,团藏心里忽然涌上强烈的愧疚和后悔。早知道……早知道自己会死在此时此刻,他何必对唯一的好友那么不留余地?那个日日夜夜盼着日斩早死的自己,真是疯魔了! 【至少在最后,让我为你、还有你最爱的木叶,除掉这个危险的种子!】 “宇智波佐助!为了忍者世界!为了木叶!我决不会让你活下去!” 志村团藏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竟然凭着意志力在雷之千本的麻痹效果下激发最后的查克拉,一把拉开衣服,胸膛上浮现出黑色的封印术痕迹。 “吱啦啦――” 纯粹由雷属性查克拉构成的一把光枪贯穿了团藏的胸膛,闪耀夺目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大厅,高达十亿伏特的电压瞬间将团藏躯干上的所有细胞烧焦坏死,连颅骨和四肢都被肆虐的电流撕裂。 任何忍术的发动都需要从细胞中提取查克拉作为能量。而现在,已瞬间死亡的团藏却没有任何活性细胞为他藏在身上的里四象封印术提供查克拉了。最后的挣扎,终于还是徒劳无功。 蓝白色的光枪越变越细最终消失,短暂的光亮之后大厅显得更加昏暗闷湿,血腥味和死亡气息为它凭添了许多恐怖。 空旷,寂静,其中只回响着一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咳咳咳!” 最后这一招给莫延的身体带来严重的负担,他按捺不住咳嗽了两声,胸口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涌上来。他弯着腰,捂着嘴用力地重又咽了回去――他不能在这个地方留下任何会指向自己的线索。 舔了舔牙齿,口腔中充满令人厌恶的铁锈味。莫延俯下身,抓住团藏的后衣领,拖着他的尸体,走向最黑暗幽深的一条走廊,身后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下一圈一圈往地底延伸的台阶,最深处是一个隐蔽的石门。莫延拎起团藏的尸体,将其狠狠扔出去撞向石门,瞬间十几道五颜六色的攻击全都落在撞门者身上,不过作为一具尸身,它除了外表变得更凄惨以外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伤害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够莫延看清楚门上是什么封印术。解除封印要花不短的时间,只希望代替他参加了第二轮中忍考试的分shen能更给力一些,不要轻易被人打出了原形。 …… 四十七分钟后,莫延终于解开了门上的封印。幸好团藏为了方便自己经常出入,设下的也不是什么解印条件很复杂的封印术。 踏入向两侧滑开的石门时,莫延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为眼前所见的一切感到触目惊心,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的疼痛。 【以下内容在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战后尾声 花瓣重重叠叠的红色月季被插在细长的透明玻璃瓶中,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一滴水珠自花瓣间滑出,坠在边缘,欲落未落,犹如泪珠。[就爱读书] “佐助君……” 小樱双手十指紧扣握在胸前,看着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佐助,担心、崇拜和爱慕混合着,让她的神情温柔如水。 那一天战斗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只是回想的时候并不觉得害怕,只感到安心,就连亲手夺取了他人性命的恐惧都被淡化了。 因为佐助君在。她知道,就算什么也不说,但他总是会保护他们的。 真正让她怕得不得了的,是佐助突然晕倒的那一幕。 在他们都因为苦战而精疲力竭昏睡的时候,只有佐助一直守在他们身边,始终保持着戒备和警惕。在木叶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之后,卡卡西抽空来找他们,听到声响,小樱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来,就看到佐助冷漠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安心而温暖的笑容。 干净,纯粹,没有杂质。 在她睡迷糊的大脑还没有为这难得一见的笑容感到惊艳的时候,佐助眼睛一闭,身体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她张着嘴反应不过来,眼前的一幕就像慢动作的默片,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黑发少年的身体一寸一寸倒向地面的画面。 这几天每个晚上,她都被这一幕从睡梦中惊醒。 谁都没有想到,看上去不声不响、连外伤都没有一个佐助早已经是心力交瘁、精神耗竭了。他不光查克拉耗损过度,使用写轮眼也对身体造成了很重的负担,因此表面完好无损的佐助才是他们中间损伤最严重的一个,体内的伤害也远比那些皮肉伤更难以治疗。 如今鸣人他们都已经能够活蹦乱跳地去吃拉面了,佐助却还躺在木叶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 一想到这些,小樱就十分自责。她到底有多么大意,才会以为连番苦战的佐助君会比他们的状态更好,竟把警戒的任务全都推给他一个人,自己放心地去睡大觉呢? 坐在病床边,小樱的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掉下来。握着少年冰凉的手,她努力地、想要把自己关心和温暖都传递过去。[..tw超多好看小说] 病房外,鸣人靠在墙边,脑袋耷拉着,神情黯然。 …………………………………… “嘀、嘀、嘀……” 显示屏上绿色的线跳动着,木叶最优秀的医疗忍者在随身的病历上记录着各种数据,两名年轻的护士为床上那名虚弱的老人更换输液瓶,房间里弥漫着寂静而凝重的氛围。 尽管知道一时半刻不会有结果,但包括卡卡西和自来也在内的十几名木叶忍者还是在没有任何人召集的情况下就聚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这也是造成医疗忍者们被沉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原因之一。 中忍选拨考试的那一天,大蛇丸与三代火影的战斗中不光设下了四紫炎阵的结界防止木叶忍者进入,还秽土转生了初代火影和二代火影。猿飞日斩一番苦战后,本打算以尸鬼封尽术与大蛇丸同归于尽,却被及时赶到的自来也阻止。之后在自来也的协助中,木叶众人终于破开结界,封印了初代和二代,重创大蛇丸,迫使他的四名音忍下属不得不舍弃一切带着大蛇丸逃命。 之后,没有了大蛇丸的控制,秽土转生之术本就是二代火影千手扉间所开创的通灵禁术,他自然知道怎么解除。因此,不久之后初代和二代火影的灵魂就挣脱束缚升天了。 但之后,三代火影还是重伤昏迷,命垂一线。现如今木叶的医疗忍者只能尽力维持住他的状态不继续恶化,想要痊愈却是无能为力。 “说起来,幸好自来也大人及时赶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一名当天就在赛场参与了战斗的上忍唏嘘感叹道。 “说到这个,”自来也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小纸条,“那天是你们谁给我送了这个?” “什么东西?”卡卡西将纸条接过来看了一眼,见上面用印刷体一样的笔迹写着【风影实为大蛇丸】,几个字没有任何个人特征,连下笔的轻重都一样。 ――写纸条的人似乎刻意不想留下任何线索。 卡卡西将纸条递给其他人,问:“你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不清楚。.tw[棉花糖小说网]” “战况紧急,哪能想起那么多。” “当时我们连自来也大人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怎么能及时把消息送过去?” “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 自来也说了时间,众人一算,发现竟然还是风影突然发难、挟持火影之前。 “……这么说,送这个消息的人不光事先就知道风影的真面目,还一直都监控着自来也桑的行踪?” 得到这个结论后,木叶的这些精英上忍们都不禁沉默。其实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是三代火影直属的暗部某成员,但核对以后发现不是。说到事先了解风影的真实身份,难道还是砂忍或者音忍的间谍不成? 自来也跟他们的思考的方向不同。知道木叶更多隐秘和黑暗的他,其实一直怀疑的是团藏的根部还在暗处活动,直到看到那一幕惨状为止。 想到最后那场震动整个木叶的爆炸,自来也突然又联想起一个人。 “卡卡西,你那个秘藏之子怎么样了?” “哦……佐助吗?”卡卡西说:“没有生命危险。再有两三天应该就能醒过来。” “那就好,这次那孩子可真是立了大功。”奈良鹿久说,他早已经从自己儿子那里听说了整个战斗过程,对事态的了解比其他人更清楚一些,“要是让砂忍的人柱力在村子中心暴走,那后果真是难以预料,不管怎么说,肯定会造成惨重的伤亡,能提前控制起来真是太好了。” 那一天,大部分村民都去观看中忍比赛,这一方面造成敌人入侵的时候没有快速形成有规模的抵抗,另一方面却也大大减少了这次事件中的伤亡。战后统计,受伤的虽然有近三百人,但死亡人数仅三十九人,音忍和沙忍联手预谋已久的木叶崩溃计划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那些被摧毁的建筑物,迟早都能重建起来,人,才是一个村子最宝贵的财富。 至于砂忍,在发现风影其实是大蛇丸假扮以后,其实已经有一部分砂忍因为疑虑而放弃了攻击,最后攻入木叶的敌人除了当场被格杀的数十人以外,其余都被控制起来,还派了医疗忍者给他们疗伤。鉴于砂忍其实是被大蛇丸欺骗和利用,木叶方面高层尽没,群龙无首,也不愿轻启战端,最终在火之国和风之国大名的调解下,两个忍村还是达成了和解。 而罪魁祸首音忍却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除了极少数的一部分逃出了木叶以外,袭击木叶的大多数音忍都被永远的埋葬在这个地方。美中不足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没有拿下身负重伤的大蛇丸,二是一个月前就被木叶方面qiu禁起来的间谍药师兜趁乱脱逃,不知所踪。 “话说回来,那孩子……”自来也看着卡卡西问:“也是雷属性的吧?” “啊……他是雷属性和火属性的查克拉。”卡卡西猛然想到一件事,惊讶的说:“难道说……你在怀疑他?佐助的话绝不可能,他最近才学会了雷属性的性质变化和形态变化,雷遁忍术也只掌握了我教给他的千鸟。” “不是不是,我只是顺便想到了而已。”自来也摆摆手说:“只不过,最近我要借你的部下漩涡鸣人一用,可以吧?” “行倒是行,反正最近除了重建村子以外也没什么任务。但是……找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素材收集啦素材收集。”自来也眨了眨眼睛,“我想去采访一个特别漂亮的女性,鸣人在的话她应该会给点面子,仅此而已。” “难道说……”卡卡西想起了传说中的三忍中唯一的女性――千手纲手,也是世界第一流的医疗忍者。如果是她的话,肯定能对现在三代火影的状况作出改善吧?只是她现在四处漂泊,多年没有回到木叶。假如自来也和鸣人能顺利将她请回村子的话,卡卡西还想请她帮忙看看佐助的身体,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还十分担忧。 以他对佐助实力的了解,那几场战斗虽然十分激烈,却不足以让那孩子昏迷这么长时间。 除非是…… 佐助这些年为了尽快变强和开发写轮眼,过度透支了自己的生命。所以身体表面看起来健康,实际上却早已是千疮百孔。所以在连番激斗□□内的问题全都爆发出来,导致他现在昏迷不醒。 有时候卡卡西不得不庆幸自己天生一头银发,不然的话,迟早也会为这几个不省心的学生愁白了头吧? ………………………………………………………… 墓地中,二三十名男女老少默默站成一排,依次在三座新起的墓碑前献上白色的雏菊,远处背手站立的几名忍者看着他们的动作,目光十分复杂。 以那三位埋在坟墓里的老人在木叶的地位和贡献来说,他们的葬礼本不应该如此冷清。只不过有时候,尊崇和鄙夷,信任和怀疑,正义和邪恶,逆转只需要一瞬间。 那天的一幕,至今想起来,仍让看到的许多人感到作呕。 在大蛇丸逃走、敌人基本全部伏诛、村子里的混乱渐渐平息以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惊叫,然后渐渐地,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了,围观、震惊、窃窃私语,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去解下那被钉在火影岩上的三人。 或者说,三具被雷遁忍术烧得焦黑的尸体。 转寝小春,水户门炎,志村团藏。 他们三人是木叶的顾问长老,在村子里的地位仅次于火影,是具有议政权的高层,木叶的任何大事决策都有他们的参与,在村子里可以说是举足轻重。这三人被暗杀,对木叶来说,是比大蛇丸的木叶崩溃计划更严重的挑衅。按照常理来说,是应该激起所有木叶忍者同仇敌忾的心情,他们的葬礼,也应该盛大隆重不逊于火影。 之所以会这样冷清甚至被监视着,全都是因为那时,人们还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团藏常年被绷带缠住的右眼和右臂上,密密麻麻、死不瞑目的写轮眼。 【木叶的黑暗】 五个血色的大字写在三人尸体的下方,在场的忍者都感觉脸上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于是众人沉默的围观着,却没有一个人去将三人的尸体放下来。或许是因为,他们无法面对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最后一段在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灭族真相 真的是宇智波鼬屠杀了一族吗? 宇智波一族灭亡的时候为什么木叶方面全不知情? 为什么事后将所有的罪名归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 为什么这一族据说已经安葬的尸体会出现这样一个隐秘的实验室中? 为什么他们十一只三勾玉的写轮眼会在团藏身上? 为什么当年,据说死在宇智波鼬手上的宇智波止水的眼睛,安在团藏的右眼中? 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或者说,所有的问题其实都指向一个答案,只是能给出肯定回答的人不是昏迷就是已经死亡,真相蒙在纱里,藏在水里,隐在雾里,朦朦胧胧看不到全貌,即使心知肚明吗,却无法宣之于口。 因为太悲惨,太伤痛,太愤怒! 毫无疑问,当年灭杀宇智波一族的并不是木叶高层宣传的宇智波鼬,而就是木叶高层本身!志村团藏!转寝小春!水户门炎!或许还有……三代火影猿飞日斩! 三代火影为了村子拼死一战、至今重伤昏迷的光辉形象似乎也罩上了一层阴影。介于对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的尊重和感激,人们并不曾说出那最不堪的猜测,但暗地里交换着目光,却都能看到彼此的怀疑和动摇。 越是对火影忠心耿耿充满信赖的人,越是无法接受他背后还有这么黑暗而污秽的一面。 如卡卡西、自来也、阿斯玛等人,都相信三代火影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事实上三名顾问中也只有团藏明显觊觎宇智波的力量,将写轮眼移植得整条胳膊都是。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都没有明显的罪行和劣迹,但当他们和团藏被钉在一起示众的时候,所有人都将他们视为同一种人,愤怒和发自内心的厌恶让人根本不愿意去思考其中还有无辜的可能性。 ――么可能无辜呢? 就算是火影……就算他没有参与宇智波的灭族事件,但作为村子的最高领导人、团藏的好友,怎么可能对当年的真相毫不知情?怎么可能对深埋在黑暗地下的宇智波一族的怨恨和冤屈一无所知?又为什么……在事后毫无作为? 过去多少年,宇智波一族都是压在木叶所有家族和血迹头上无法撼动的阴影,他们团结、孤僻、傲慢、强大,多少家族日夜渴望着取而代之。但如今强盛的宇智波除了佐助和鼬以外全族尽没,尸体被人拿去肆意实验研究,眼睛被人挖下来装在自己的胳膊上,黑洞洞的眼眶无声地看着天空。 这等惨状,但凡还有一丝良知,就不会不为之悲恻。 如日向、油女等族,也不免都有兔死狐悲之感――谁知道他们有一天死了以后,会不会也沦落到同样境地去? 几天以后,在猿飞日斩依然未清醒的状态下,木叶特别上忍集体投票作出了决定: 第一,撤销对宇智波鼬的通缉令,同时召回宇智波鼬,彻查当年宇智波一族灭族的真相; 第二,撤销志村团藏顾问长老的身份,将团藏定为木叶s级叛忍,同时彻查团藏历年来的所作所为。 第三,暂时保留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的长老身份,清查其来往书信和私密文件。 这一份通知的公布,似乎坐实了以团藏为首三人的罪行。这些年来发展的顺风顺水的三个家族也因此在木叶的处境愈发尴尬,几乎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此时就算不用明说,他们也知道,村子里还有暗部成员在监视着他们。 但即便如此,三家内部不满和质问的声音却都非常少。那太过惨烈的一幕,让他们即使是自己家族的人,也无法对这种行为苟同。哪怕未来几年、几十年他们都将生活在木叶村民们异样的目光中,这种罪孽也无法从肩上卸下。 ………………………………………… 让众人最为担心的,还是宇智波佐助醒来以后的反应。 卡卡西按了按挡在右眼上的护额――这几天他经常不自觉的重复这个动作,看到团藏和地下实验室那一幕的时候,他感觉挚友交给自己的这只写轮眼热的发烫,似乎要流下血泪来。 宇智波一族的尸体都从实验室的容器中搬了出来安放在棺木中,团藏身上和泡在玻璃罐中的写轮眼也都好好地放在一边派了专人看守。本来村里有人是提议直接安葬的,但卡卡西坚决提出了反对。 他们必须等待一个人的决定。 鼬还漂泊在外,作为唯一一个还在木叶的宇智波一族的后裔,只佐助有权力决定这些尸体和写轮眼的处置。 这一幕必然会很残酷。但佐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任人摆布的八岁孩子了,他们不可能永远瞒着他这些事,真相迟早是要揭露的。卡卡西相信自己的弟子坚强到足以面对这些痛苦和凄惨。 他必须要自己面对。 逝者已逝,然而活着的人还要将那些过去的毒瘤硬生生从身上剜下来,斩断所有缠在身上的毒藤和荆棘,流着血,忍着泪,艰难却不失坚定地向着前方走下去。 第149章 埋葬 莫延醒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小樱和井野令人窒息的拥抱。尤其是小樱,一边笑着,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一样,突然爆发的情绪让井野都吃了一惊。 一起参加了中忍选拨考试的同伴们围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了半天后,一早就沉默地站在一边的卡卡西说:“ma~今天已经晚了,你们先回去,有话下次再说吧。差不多也该让医生来给佐助检查一下了。” “我知道了,卡卡西老师。”小樱一听到“检查”两个字,立刻抹着眼睛站起来说。 鹿丸挥挥手说:“那我们就都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佐助。” 井野闻言抱住莫延:“不要嘛,我要留下……鹿丸,你帮我告诉爸爸妈妈,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要留在医院陪佐助。” 小樱立马拉响了警报:“难道你想跟佐助单独相处一个晚上!休想,丑八怪!我也要留下……” “好了好了,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今晚就让佐助好好休息吧。”鹿丸张开胳膊不由分说地将所有人推出去,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看坐在病床上的黑发少年,眼中掠过一抹担忧。 宇智波一族的事,他的父亲奈良鹿久跟他提起过。 他也知道,现在卡卡西让他们所有人都离开,是想跟佐助说什么。 只是不管作为同学还是作为关系并不十分亲近的朋友,他并没有立场让佐助放弃仇恨,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可以稍微纾解他的伤痛。宇智波一族的惨状,是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在这样沉重的事实下,任何语言都显得太过轻浮苍白。 有些伤口,不是当事人,就永远无法想象到底有多疼。 …… 门“咔哒”一声合上。(..tw无弹窗广告) 房间里静悄悄的,橘红色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和窗户,打下一束光柱,细小的灰尘浮游在光柱中,光斑正好印在莫延的手掌上,带来细微却真实的暖意。 沉默了一会儿后,莫延仰头问道:“支开他们,是有什么话要跟我单独说吗?”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的开口时才发现这有多么艰难。卡卡西稳了稳心绪,从团藏这个人的经历开始说起。[就爱读书] 于是莫延听了团藏等人从年轻的下忍开始一步步成为木叶忍者村的经历,了解了他、小春、门炎和火影的关系,还有团藏的政治理念、对宇智波一族的戒备和怀疑、对火影地位的觊觎,昔日的秘密组织“根”部从成立到解散的过程,以及,前几天火影岩和地下建筑的一幕,木叶特别上忍们对当年宇智波灭族真相的猜想和决定。 没有夸张也没有隐瞒,有些是猜想和推测的部分也都说的明明白白,卡卡西将过去的一切都直白无伪地摊在莫延面前。他这种平等的态度告诉了莫延,自己的任何想法都会得到对方的尊重。 在讲述的过程中,卡卡西一直观察着莫延的神色。诉说事实的不隐瞒不欺骗,却不意味着他希望自己的学生就这样陷入仇恨的深渊中向黑暗堕落。他看到,黑发少年垂着眼睛,没有什么表情,连呼吸都是轻而浅的。脸上唇上的血色却一点一点褪了个干净,握着被子的双手却攥得紧紧的,暴突出青色的血管。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少年才微启唇,轻声问:“尸体……在哪儿?” …………………………………………………………… 世界好像变成了灰色的,唯一鲜艳的,是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tw无弹窗广告)他听不到周围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的存在,每向前走一步,双脚都像是陷在沼泽里一样黏腻沉重。一呼一吸,痛彻心腑。 莫延很清楚,此时的悲怆不是他的,痛苦也不是他的――之前在实验室里曾经短暂爆发过一次的情绪此时似乎完全主导了身体,本尊残留的意识似乎瞬间全都被唤醒,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剥离成了两个人,一个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哭不出喊不出,眼眶干涩的流不出泪,倘有湿润,必然是血;另一个他冷静地旁观着,衡量计算间只有冷漠,无悲无喜。 一族的尸体和眼睛全都被分离了,随意把两颗眼球塞进眼眶显然也不是合适。但是,他还有魔法。 莫延拿起一个容器,里面的红色眼球在液体中晃着,还带着血丝,是刚刚从团藏的胳膊上挖出来的一对。他嘴唇微微翕动着,声如细丝地念了一句咒语,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乳白色细线连接着这对眼球和宇智波富岳的尸体。 “这是……父亲的眼睛。”少年低声说。 卡卡西等人闻言,眼中都不自禁地闪过不忍。 黑发少年托着那双写轮眼走向宇智波富岳,以慎重而肃穆的神态将眼球安进他的眼眶里,轻轻拂过那双始终不能瞑目的眼睛。凝望着那张似乎终于变得安详的睡容,少年静默了很长时间,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向下一对写轮眼。 然后是下一对……下一对……在下一对…… 在卡卡西等人眼中,许是血脉相连的神奇感应,许是灭族之前的记忆始终明晰如昨日,铭刻在脑海中想忘也忘不了,少年稍加辨认,就将那些在他们看来没什么不同的写轮眼区分出来,没有丝毫犹疑地找到了它们所属的身体。 少年虽然没有流泪,但他们却看得更加难受。因为中忍考试期间赶来的异国客人还没有完全撤离,为了防止还有人为了那些写轮眼铤而走险,卡卡西、凯、阿斯玛、月光疾风、神月出云等人守在各个方位。此时如迈特凯这样感情丰富的忍者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就是平时再如何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忍者,也忍不住觉得鼻头发酸。 当最后一对写轮眼都被安置好以后,场中却还有一半左右的尸体眼眶空洞。他们的眼睛也许在团藏做实验的过程中被消耗了,也许被其他人――比如宇智波带土――拿走了。不管哪种原因,一时都找不回来。 莫延哀悼片刻,低声说:“烧了吧?”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埋到地下的话,总会有人因为觊觎宇智波的力量而又重新挖出来吧?可能会被剜出眼睛,可能会被秽土转生……或许我们一族,真的是被诅咒的一族也说不定,就算是死,都不得安宁。”黑发少年平心静气地说:“不如烧的干干净净,至少能有宁静的长眠。如有来世……愿你们,再不为宇智波!” 鲜红的眼眸中,黑色的三轮勾玉旋转、扭曲、拉伸、重组,形成更加绚丽的莲花状图形。 突然黑色的火焰在所有宇智波族人的尸体上燃起,众人一惊,然后才发现竟是莫延的手笔。 ――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之一:天照! 【糟糕了,万花筒写轮眼会对施术者的视力和身体造成更严重的损害。】卡卡西心里全是担心:【佐助,你现在的身体,能负担得了吗?】 卡卡西不到关键时候从不使用他的左眼,除了对带土的怀念和愧疚以外,也是因为他深知万花筒写轮眼的弊端。 莫延不知道此时卡卡西的心声,他看着黑炎无声无息地吞噬了那些尸体,感觉心口难以言喻的痛苦终于慢慢平息,只剩下空落落的难受。 宇智波一族的骨灰再次下葬的时候,下起了磅礴大雨,像是天也在为之痛哭。 莫延静静的站在雨中,雨滴顺着他的鼻梁睫毛不断滑下,宛如泪水。 他抓住胸口的衣服,心脏像是被挖掉了一块,并不痛,只觉得空虚,像有冷冷的风一直吹进去,使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凉。 ……………… ……………… 当莫延走出墓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卡卡西还靠在一棵榕树上等着他。 少年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那个一直拿着《亲密天堂》却根本没有在看的银发上忍。 “佐助,”卡卡西第一次觉得,说话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你……想复仇吗?” 平心而论,卡卡西觉得就算换成自己见到亲人族人变成那副模样,此时内心的怨恨和激愤也足以将理智燃烧殆尽,更有甚者恐怕会想要将整个世界都完全毁灭。 有时候“复仇”,并不一定是为了死去的、受到伤害的人们,而是寻求自己内心平静的一种方式。 但哪怕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劝说佐助放弃复仇,卡卡西还是不希望这个年轻的孩子就此眼中只剩下仇恨。 他见过这样的人太多了――把“复仇”整天挂在嘴上的家伙,一般下场都不怎么样,而且很悲惨。就算成功复仇的,也是什么都没有剩下。重要的美好的一切,终归全都失去了,就连本来能握在手中的羁绊,也为了复仇统统放弃。 但莫延的回答,却出乎他的预料。 【以下内容在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宇智波鼬 这么多年,已经足够莫延弄清楚当年自己穿越的时候嵌进后脑的东西是什么了,那也是他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死神世界的,崩玉。 崩玉是一种人为制造的、有自我意识的半神器。它的力量,是可以把存在于自身周围东西的心,加以吸收而具现化。或者说,它具有实现人的愿望的能力。 浦原喜助希望能打破虚与死神的界限,于是他的崩玉就具有这种能力;蓝染惣右介希望能变得强大无比,于是他的崩玉能促使他无限制的进化;茶渡泰虎和井上织姬希望能成为黑崎一护的助力,于是崩玉引导出他们体内的力量。 这一枚崩玉只是半成品,在蓝染遇到危机的时候竭尽全力渴望能摆脱困境,但他的灵魂已经被微生茉的斩魄刀牢牢锁定,只有崩玉自己打破了异世界之间的壁垒冲出了死神世界,甚至借助微生茉的力量到达了他们的本体世界。 然而拥有微弱自我意识的崩玉是不敢待在微生茉身边的,它顺着微生茉和莫延之间相似的、因为多次穿越而产生的能量链接找上了莫延。恰好那时候微生茉身边的时空间能量因为她的灵魂受损而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崩玉将这种不稳定的时空乱流引导到莫延身上,才导致他穿越到火影世界。 这些年,也是借助崩玉的力量,莫延的变强过程几乎是一片坦途势如破竹,他想要学习的忍术,很快就能全部掌握;想要恢复的魔法力量,也在短短一年内完全恢复;想要进化的写轮眼,也在经历了一番波折后终于完成。 唯独一件事,不能顺遂他的心愿——他找不到返回本体世界的路。 因为崩玉阻隔了他和真正的身体之间的联系。 因为那时候,他和崩玉一起穿越到现在身体的时候,这具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即将消散的意识。 ——八岁的宇智波佐助。 崩玉同时接收了他们两人的愿望,而将死之人的执念,是最强烈的。 莫延不知道那个已经消失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究竟有什么愿望。也许他现在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也是对方的愿望之一,只是将他困在这个世界里,就是必然有需要他去做的事。 莫延本以为那个愿望是复仇。年幼的宇智波佐助亲眼目睹了全族人的覆灭,复仇是他能够放弃所有羁绊的执念,他的人物设定就是一个复仇者。考虑到他和宇智波鼬之间的爱恨纠葛,莫延觉得,找出真正的凶手为一族复仇,并且洗清鼬的罪名让他能重新回到木叶,就是真正的佐助的愿望。 他殚精竭虑地策划,历经各种刻苦的修行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在中忍考试中一举发难……莫延自认已经做到了一切,内心悲痛过后也确实感觉到身体残留意识的释然,但是……却依然没有感应到他渴求的东西。 究竟还差了什么? 难道对于那时亲眼目睹了鼬屠杀全族的幻境的佐助来说,只有杀死宇智波鼬才是实现愿望的唯一途径? ……………………………………………………………… 火影岩的顶端,响起铃铛在风中轻轻撞击的声音。三个穿着红底黑云服饰的男人戴着系了铃铛的斗笠,站在那里,俯视着刚从战争中恢复平静的木叶忍者村。 中间一个人,黑发黑眼,面貌俊秀,年轻的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站在最左边的男人,长得就像一只青色鲨鱼,目光残忍,牙齿尖锐,扛着一把用白色绷带缠起来的大刀,刀的末端还有苍青色的倒刺。 最右边的一个蹲在地上,面上带着漩涡纹的橘黄色面具,只有右眼的部分有一个圆形的开口,但却黑洞洞的,看不清他的眼睛。 “啊咧咧~”带着漩涡面具的阿飞夸张的语气说:“鼬前辈,木叶撤销了你的通缉令呢?想不到灭了一族的男人也有被村子召回的一天……啊,我忘了,那个是一个叫团藏的男人干的坏事,跟鼬前辈完~全~没有关系呢!是吧,前辈?” “住嘴,阿飞。”干柿鬼鲛不客气的呵斥道,目光转向身边的宇智波鼬,“鼬先生,你的决定是……” 宇智波鼬沉默着,没有正面回答,半晌后才说:“……先找目标吧。” 这就是还以执行晓组织的任务为最优先了。鬼鲛不喜欢思考太多,闻言就已经满意,咧嘴一笑说:“好。” “先~找目标呢~~”阿飞上身晃悠着重复了一遍鼬的话,一个蹦子跳起来,手搭着凉棚四下张望,“呦西!九尾……九尾……在哪~儿呢?” ……………………………………………………………… 鸣人垂着头从医院里出来。他和自来也在一个偏僻赌场里找到了沉迷赌博的纲手,请她回村子为三代火影疗伤。纲手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看了三代的伤势,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她表示就算竭尽全力,治愈的可能性也低于百分之十。回想起那位老人对自己的慈祥和包容,几次被他的恶作剧和色诱术给气得暴跳如雷也没有真的责骂过他,鸣人只觉得一阵难受。 可是在遇到木叶丸的时候,他还要摆出信心百倍的模样来安慰他。看着那孩子因为信赖着他的话终于高兴起来,迫不及待的要去练习新忍术,好让爷爷醒来以后能夸奖他,鸣人神色黯淡下来。 为了亲人担忧,因为想要取悦长辈而努力——这种感觉,他自己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每每看到,都十分羡慕。 好色仙人、卡卡西老师、伊鲁卡老师他们对他也很好,但……终归是不一样的。[..tw超多好看小说]他在他们面前有时候也会显得任性,但却绝不会像对亲生父母那样全无保留的依赖和撒娇。有时候站在街道上,看着周围所有人都有他们的家人,都有自己的归宿,只有他……是孤独一人。 没有任何人……会在家里专门为他留一盏灯,等着他。 …… “鸣人。” “鸣人!” “鸣人!!!” 女孩趴在他的耳边大喊一声。鸣人吓得“哇”地一声大叫着跳起来,捂着嗡嗡震响的耳朵吃惊地瞪大眼睛,小樱放大的脸突然伸到他面前,气咻咻的样子,碧绿的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来。 “笨蛋!你在想什么?一脸没出息的样子!” “啊……小樱?”鸣人揉着耳朵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看佐助啊。”小樱理所当然的回答说,抱怨的话里带着自然而然的关心,“真是的,刚醒来又跑去淋雨,之前的伤势还没好,前两天又发了高烧,胃口也不好。我让妈妈帮忙熬了一锅番茄瘦肉粥送过来。” 鸣人看着女孩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保温盒,只觉得心口一痛。 ——是啊,就算是在第七班里,他也总是多余的那一个。卡卡西老师最偏心佐助了,中忍考试的时候也是,只帮佐助修炼;小樱……她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只喜欢佐助,只追在佐助的后面,自己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碍眼的电灯泡罢了。 “鸣人,愣着干什么?”走到前面的小樱回身招呼鸣人,“你不一起来吗?” “……哦。” ……………………………… 黑发少年坐在窗台上,右手撑着下巴,黑发软软的垂下来,神情有些忧郁又有些百无聊赖。因为低烧,脸颊和额头微微发红,看上去比平时更有人气一些。不过他并没有穿着医院的病服,而是穿着平时修炼时的常服,忍具包也摆在一边,像是随时都准备去战斗一样。听到门响,他转头看过来,黑色的眼睛深邃而静寂。 “佐助君,身体好点了吗?”小樱献宝一样将保温盒捧了出来,有些炫耀地说:“这是我让妈妈帮我煮的番茄瘦肉粥,你应该喜欢吃吧?看,很像哦!快趁热吃点吧!” “不需要。”莫延淡淡地说,撇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鸣人看着小樱不出意料的凑到佐助面前殷勤讨好,而佐助还是爱理不理的模样。同样的这一幕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唯有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总感到无法再忍耐。 “佐助!”鸣人看着佐助看也没看小樱递过去的粥,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他握紧拳头,恨不得狠狠砸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 “干什么啊?鸣人!声音这么大,吓了我一跳。”小樱抱怨道,她差点儿把碗里的粥洒出来。 “怎么?”莫延挑了挑眉,他心情不好,便有些迁怒,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刻意拉长声音说:“超级~吊车尾?” “你这混蛋,给我适可而止吧!”鸣人用力咬着牙齿,“你……你知道小樱她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她有多喜欢你吗?佐助佐助,嘴里总是说着你的名字。你这种家伙……你这种家伙……究竟有什么好的?” 一样没有家,一样无父无母,一样总是孤身一人。他过去总以为佐助跟自己是一样的,虽然他是年级第一自己只是吊车尾,但整个村子,只有他们是同样的孤独,了解同样的痛苦。 所以尽管关系并不算好,但鸣人在心里,一直把佐助当成自己的朋友。总觉得只要看着这个人,心里的孤独感就能减轻一些。让他觉得,他还有同伴。 他一直以为,佐助也是一样的。但现在却不再这么想了。 那个人,就算他总是那么的冷漠而封闭,但总会有无数的人围绕在他身边,向他伸出双手等待他的接纳,捧出火热的心希望能得到他的收留。无论任何事,他都能做的很好,能让周围所有的人信任并且依赖,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成为这样让人依靠的强大存在了。每当自己觉得已经变强终于能够追上对方的背影的时候,事实却残酷的告诉他,双方的距离从未被拉近。 莫延偏了偏头,神色愈发冷漠,“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佐助,你还没有忘记吧?我们之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鸣人突然冷静下来,眼神变得十分认真,“——中忍考试的时候,我和你之间的战斗。现在,这里,我们来切磋一下。” 小樱吃了一惊,气得大叫:“你究竟怎么了啊,鸣人!怎么突然就……佐助君的病都还没好……佐助君,你也说点什么啊!” “有趣,我现在正好想找个人揍一顿。”莫延冷笑一声,翻身从窗台上跳下来,头一偏,“跟我来。” ………………………………………………………………… “找~~到了!啊咧咧,鼬前辈,九尾正跟你弟弟在医院天台上呢!”阿飞一副惊奇的样子说着他们三人都已经看到现状,“哇哦哇哦,看样子他们要打架哦!不行~不行~同伴之间怎么能打架呢?这样不好吧?” “你是最没有资格这么说的吧?”鬼鲛想到阿飞总是嘴贱的惹怒迪达拉被暴揍一顿,忍不住吐槽道。 “鬼鲛前辈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好过分啊……”阿飞稍微反驳了一句后,兴致勃勃的开始实况播报:“啊啦~好像很强嘛!两个人都……啊,危险!……幸好幸好,闪过去了!弟弟君好快的速度啊,九尾完全反应不过来嘛!” “好可怜啊,九尾被打得好可怜啊……这样也省了我们捕捉的功夫吧……九尾好厉害!真的好厉害!竟然有这么多fen身,这都有几百个了吧?阿飞完全分不出哪个是本体,弟弟君危险……呃,什么啊,一瞬间全都没了啊……这个豪火球之术比鼬前辈的还厉害吧……” “什么什么?那是什么?好奇怪的招数啊……九尾手里拿着个气球哎……弟弟君还会放电……不会吧不会吧,九尾会把弟弟君杀掉吗?该你出手了鼬前辈!快点快点!” 宇智波鼬站在天台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那场战斗,也没有像阿飞说的那样出手相助。他的视力已经衰退了很多,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人战斗的身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时隔多年后佐助的模样。 【佐助……】他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抽痛,就像已经痛的麻木的心口上,再次被人用刀划开了新的伤口,血流不止。 有阿飞整天在他耳边不怀好意的叨叨咕咕,宇智波一族遗体的遭遇,就算不想知道也全都知道了,恐怕比很多事件的当事人都还要更清楚。 怎么能不痛心呢?那也曾经是他深爱的父母和族人,纵然理念不同,为了木叶和忍者世界的和平,他忍痛下定了灭族的决心,但曾经的关爱和骄傲不是假的。从灭族那一刻起,他就判了自己死刑,只有死于佐助之手,他才能得到稍许解脱吧? 然而他没有想到,团藏竟然会那样对待宇智波一族的遗体……不,或许并不是没想到。在止水捂着流血的右眼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团藏对宇智波力量的觊觎,只是这些年……不敢想,不能想,他除了继续走向黑暗和死亡,已经再也没有退路。 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啊!想要保护村子,保护所有人的和平,唯有牺牲了想要挑起战争的宇智波一族才能实现。至少……他还能护住年幼的弟弟。只有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 木叶撤销了对他的通缉令,将罪名全都定到已经死亡的团藏身上。团藏死后,鼬是感到放松的,因为佐助在村子里终于安全了。就算听从团藏的指令,但他心中对这个人一直都存在着深深的厌恶和忌惮。但他却无法借此回到木叶,因为鼬自己心知肚明,他手中的罪恶无论如何都不会清洗干净。 就算全世界都原谅了他,佐助也原谅了他,但他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父母和族人滚烫的血液似乎一直在灼烧着他的双手,罪恶感就像无数虫蚁啃噬着心灵,让他日夜都无法安寝,时时刻刻,痛苦不堪。 佐助…… 【最后一部分在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好戏坏戏 电光一闪,在空中的莫延踏着空气连续两个转折,单手擒住鸣人握着螺旋丸的手用力一带,将那团集中的查克拉球引向了一旁的水箱。 “轰!” 水箱前后被打穿,大量的清水哗啦啦流了出来,莫延反制着鸣人将他的头按到地上,冷冷的说:“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 “你们在医院的屋顶上干什么?”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的卡卡西懒懒地说:“动手的话可是有点过分了啊!” 莫延放开鸣人,看着他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水箱里的水浇在他的身上,显得异常狼狈。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有些歉意,低声说:“抱歉。” 一直以来,莫延关注鸣人比旁人要更多一些。不光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还因为他跟另一个人的经历有些相像。 哈利?波特。 他的双胞胎兄弟。【详情见《哈利波特之守护》】 或许是主角的命运总有相似。他们一样是从小父母双亡,被隐瞒着父母的真实身份,被排挤着、漠视着孤单的长大;一样体内有个自己不知道的邪恶的东西,也借此获得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成功的一次次守护了周围的伙伴;一样作为英雄之子,在成年之后再度成为了保护世界的英雄,被尊崇着,喜爱着,获得了幼年时梦想的一切――力量,荣耀,恋人,家人。 一样的,不管昔日的经历有多少痛苦和悲伤,他们都能勇敢的面对未来,成长为正义善良的强者。 但他们又有不同。 哈利他一进入魔法世界就被告知了大部分的实情,他成为“大难不死的男孩”,收获了许多关爱、崇敬、追捧、恋慕,当然也有敌视和针对。(..tw好看的小说)(就爱看书网)这些东西不但没有让那个男孩飘飘然,反而因为幼年时的经历让他一直有种“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得到这些东西”的怀疑。所以他谦逊、温和、宽容,尽管有时候会有些浮躁,但每一天都确切地想着更优秀的方向成长。当他能站在德思礼夫妇的角度为他们考虑时,他原谅了那两个曾经让他仇恨畏惧的人,彻底放下了过去,像是经过了一场洗礼一样,整个人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如果说哈利的弱点是自卑,那鸣人的弱点就是恐惧。 在人生最重要的成长阶段,他的存在一直被绝大多数人都彻底否定着。敌意,孤立,漠视――在漫长的时光中他一直面对的都是这些情绪,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家人、朋友、甚至敌人全都没有,孤独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他最后会成为守护木叶的英雄而不是毁灭世界的魔王,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但鸣人心中一直存在着深深的恐惧和焦虑――即便是后来他周围有无数同伴也是一样,他一直潜意识地恐惧着会失去这一切,重新回到当初一无所有、孤身一人的状态。幼年的经历始终是他心中无法触碰的一块阴霾,从未消失或者淡化,只是被深深的掩藏起来。 所以原著中的他拼尽全力为木叶战斗,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天真而固执的渴望让所有人都幸福,因为这就是他给自己的活着的理由,藉此才能为自己的存在定位。他恐惧着会失去手中的任何一份牵绊,所以后来才会那么偏执甚至疯狂的想要追回佐助。 他想要所有人都好好的待在他身边,没有死亡,没有仇恨,也就没有痛苦。 这种想法任性而自私,却更让人觉得悲哀。 而此时,看着这样的鸣人,蔚蓝而明亮的眸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更加暗淡苍凉,莫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他对漫画的主角鸣人早就有了一个定位,他知道鸣人会成长为什么样子,就以为他一定会成长为那个样子。但实际上,哪有人的人生之路是固定不变的呢?也许只是一个念头的变化,人生就会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因为他的参与,鸣人比起原著少了很多生死之斗,也就少了很多学习成长的机会。 原著中,在与再不斩和白的战斗中,他因为卡卡西的保护和教导而对这位老师充满崇敬和信赖;因为佐助的舍命相护而收获了人生最重要的羁绊,从此不再是孤身一人;还见证了再不斩与白之间深厚的羁绊,对“存在的意义”、“伙伴”这些词汇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在中忍考试中,他纵然浑身伤痕也屡屡击退了强敌,一次次保护了自己的同伴,尤其是在遇到大蛇丸的时候挡在恐惧的佐助面前,收获了真正的自信和勇气。在与我爱罗的战斗中,他救了佐助和小樱,成为唯一打败完全体一尾的忍者,真正认识到了自己所拥有的强大的力量,也得到了一位能完全理解彼此的朋友。 英雄并非天生也不是一蹴而就,心境和实力一样,都需要在一次次战斗中浴火蜕变而成。而如今,因为莫延的强势,那些促使鸣人逐渐成长的重要战斗都被浮云了,他在那些战斗中收获的认可和羁绊现在也大多连影子都没有,甚至愿意给他善意的村民,依然都是寥寥无几。 莫延叹了口气,伸手拉起鸣人,看着金发男孩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心下有了几分愧疚。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或许可以做的更好一些。 鸣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从天台上跳下去,几个跳跃就不见了。 “我出去走走。”心情不好的莫延也很快离开。 卡卡西叹了口气,说:“团队精神,全都不见了啊。” “卡卡西老师……”小樱抹着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种曾经融洽的一幕再也无法重现的不好的预感。 “不要紧。”卡卡西半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笑眯眯地说:“一切还会回到从前的,打起精神来。” 他举重若轻的态度抚慰了少女忐忑不安的心情。 “嗯。” 小樱含泪笑着点头,心中重又充满了希冀,“谢谢你,卡卡西老师。” “没什么,我先走了。”银发上忍向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 “啊呀,看了一场好戏呢。”阿飞的语气总是显得很轻浮,有种跟这个叛忍组织完全不符的欢快感,“看样子捕捉九尾的事还要等一等呢。鼬前辈要去探望一下弟弟君吗?” 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没关系,不要害羞嘛~阿飞是不会像佩恩大人告状的哦~不过鬼鲛前辈可能会告密――他就是这样的人嘛!”阿飞不怕死的拍着鼬的肩膀说。 鬼鲛杀气腾腾地看了这个明目张胆挑拨离间的家伙一眼。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阿飞的真实身份,但总对他这幅傻气搞笑的姿态适应不良,也很难尊敬起来。 “不需要。” 鼬冷酷无情的说,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鬼鲛扛着自己的鲛肌大刀跟在后面。 阿飞看着已然空无一人的天台,喃喃自语道:“真的是……一场好戏啊……” 面具深黑的圆洞后,那只血红色的眼中闪烁着诡秘的光芒。 …………………………………………………………………… 莫延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音忍四人组,为他们怪奇的外形惊愕地抬了一下眉。 自称东门鬼童丸的男人,生了六条手臂,身体左右各有三条;西门的左近,一个身体上竟然长了两颗头,还都有自己的意识;南门的次郎坊,是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白胖子,锃亮的头顶只有三小撮橘黄色的头发;北门的多由也,四人中唯一的女性,长相很漂亮,但脾气看似很火爆。 四人装扮跟大蛇丸很相近,腰上都系着比手臂还粗的青色麻绳,衣襟下方绘着白色太极图案。 最近各种不爽的莫延冷笑一声,双手握拳,转转脖子,活动了一下身体,听到体内各处骨骼发出喀嘣喀嘣的响声,为他们的此时出现感到由衷的高兴。 ………………………… 当卡卡西跟鸣人谈完话,来找莫延的时候,就看到四个绑成一排的猪头。他费劲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们就是大蛇丸袭击木叶那天结下四紫炎阵结界的几个音忍。 “这是怎么回事?”卡卡西问。 莫延耸耸肩,说:“好像是奉了大蛇丸的命令要把我带过去,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所以你又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把人给揍成这样了吗?】 【防盗文,以下内容在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三色丸子 “这样吧,明天下午一点,我在甘栗店前等你,记得准时过来。[就爱读书]”卡卡西最后这么说。 “甘栗店?”莫延皱皱眉,“我不喜欢吃甜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佐助本尊仇恨的宇智波鼬喜欢甜食和纳豆的缘故,莫延现在的味蕾不太能接受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不是的哦,老师要请客的话当然还是拉面店了。ma~ma~别多问了,到时候过来就行,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卡卡西想着,是时候该让佐助认识一下带土了。 宇智波带土,这个他昔日的“吊车尾”同伴,在佐助还未出生的多年以前就死于第三次忍界大战的宇智波,也是第一个真正理解他、改变他的想法的挚友。有时候看着鸣人,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带土,一样的生性善良热情、信念坚定,以成为火影为目标,却总是被称为吊车尾。而佐助,就像曾经的卡卡西,年少聪慧,独自承担着痛苦,因为优秀而显得孤傲,又因为有无论如何都要实现的目标而总是很容易忽略身边的人和事。 看着他们两人,卡卡西希望他们绝不要走上自己的覆辙,直到失去了最重要的羁绊以后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如果总是要到追悔莫及的时候才明白其重要性,那留下来的只有摘胆剜心之痛。 ………………………………………………………………… 莫延抬头看看天色,说是下午一点,但他很怀疑那个重度迟到症患者卡卡西能不能准时到啊。不过话虽这么说,作为学生,他总不能放了自家老师鸽子,因此还是按时按点的到了。意外地,远远就看到卡卡西站在甘栗店门口,正跟阿斯玛和夕日红――犬冢牙一组的指导上忍――说话,几人的神情有些不对。 举起手正准备打招呼的莫延默默放下手,走了过去。 阿斯玛叼着烟问卡卡西:“你一个人来这里干嘛?” “没什么啦!”卡卡西笑得眼睛弯弯的,“我来买供品,顺便等个人……我在等佐助。(..tw无弹窗广告)”最后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但是这么说的他全然没有看到靠近的莫延,露在面罩外的右眼往甘栗店里面瞟了一眼。 “哎?真难得啊,你居然会等别人。”阿斯玛这么说着,也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店里面,“供品带去拜祭带土吗?” “带土?”夕日红不太了解他们的往事,闻言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就爱看书网) “ma,就是这么回事啦。”卡卡西说,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两个陌生的身影。 走过来的莫延先往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两个黑底红云的衣袍一闪而过,店里空空如也。 “刚才在里面的是什么人?”他皱眉问道,总觉得那个身影有种熟悉感。 “sa~”卡卡西含糊不清地敷衍一句,跟阿斯玛交换了个眼神。阿斯玛和夕日红两人一起瞬身离开。回过头来,卡卡西揉了揉自己冲天支棱的银发,笑眯眯地跟莫延说:“抱歉啊,佐助。我突然想起来有件挺重要的事,那个人下次再跟你介绍吧。” 莫延疑虑地瞥了他一眼,看出他一如往常的笑容下隐藏着某种担忧和慎重,不再追究,点点头说:“行。” 看卡卡西丢下一句“回头见”就匆匆追着阿斯玛两人离开,莫延满腹狐疑――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怎么地,他的目光被牵引着放到甘栗店里、隔着帷幔的暗处、摆在木桌上还没有被店主收走的食品上。 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一小碟红白绿的三色丸子。 ――真巧啊,他最近一直在想的那个人,最喜欢吃的就是甜甜的三色丸子。 莫延眯起眼睛,看向卡卡西几人离开的方向。 ――说起来。黑底红云这种奇怪品味的服饰,好像就是某个叛忍组织的工作服啊。 ………………………………………………………………………… 湖面上,抵挡住鬼鲛攻向阿斯玛的杀招,卡卡西正面对上了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带土给他的左眼对上那双如多年以前一样冰冷血红的写轮眼,饶是卡卡西,也感到了紧张,暗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tw[棉花糖小说网] 写轮眼只有真正继承了宇智波一族血脉的人才能发挥最强的力量。像他这样非宇智波体质的人来使用这只眼睛,每次都会为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 而在看到那双眼睛的同时,卡卡西也如同阿斯玛两人一样明白了,宇智波鼬,并没有回到木叶的打算,他已经真真正正是一名叛忍了。 卡卡西并没有觉得愤怒,只感到惋惜――如此人才却站在了木叶的对立面,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吓了我一跳。”鬼鲛看到卡卡西的左眼,说:“原来除了鼬以外还有人有那样的眼睛。那你就是……拷贝忍者卡卡西了。” “感到吃惊的人是我才对。”卡卡西针锋相对,“刚才在甘栗店我还在想这可疑的家伙是谁,竟然是宇智波鼬,还有雾忍忍者村的怪人干柿鬼鲛。” “没想到连我的名字都知道,真是荣幸。”鬼鲛手握着自己的鲛肌大刀,“拷贝忍者卡卡西――你还算配得上受我刀斩。” “算了,鬼鲛。”宇智波鼬制止道。阿斯玛三人一惊,以为他还是向着木叶的。 鼬说:“和他交手的话,就没完没了了。再说消耗太多时间,其他忍者也会赶过来的。” “不过……”鬼鲛还是想和卡卡西打一场。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鼬提醒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受伤的吧?” “那么,不妨让我们来了解一下你们的目的吧。”卡卡西说着,身体砰地一声在原地化成烟雾,真正的他已经站在了鼬的身后。 “只是为了找点东西。”鼬解释道。 卡卡西逼问道:“你要找的,是什么?” “我和鬼鲛不同,不想浪费时间。”鼬答非所问,同时卡卡西注意到他指间已经夹着几枚苦无。 “轰!” 战斗一触即发。卡卡西和鼬快速过了几招,鼬的结印速度快的根本看不见,他的影fen身还会突然爆炸,猝不及防之下夕日红差点儿受到重伤。短短几秒内,几人就在死亡边缘走了个来回,都是一身的冷汗。 “别大意,那家伙可是13岁就成为暗部队长的人。”及时掩护了夕日红的卡卡西沉声说。 “别大意的人是你才对。”一个有些稚嫩的嗓音突然□□来。乍然听到这个声音,不说卡卡西等人吃了一惊,就连鼬的身体都忍不住僵了一下。 “好久不见了,佐助。”鼬仿佛叹息一般说道。 卡卡西顿时急了起来,“佐助!你怎么会来这里?” “哦~写轮眼……而且长得很像你。”鬼鲛饶有兴致的看着侧面踩着水波一步步走来的莫延,明知故问,“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鼬轻声说:“是我的……弟弟。” “佐助!”卡卡西厉声道:“快从这里离开!现在的鼬是木叶的敌人!” “我知道。不了解的人是你,卡卡西老师。就算被称为拷贝忍者,但并非宇智波一族的你……”佐助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以保护的姿态挡在卡卡西三人面前,“并不了解写轮眼的真实实力。有些招数,是你的那只写轮眼也无法抵挡的,必须要有相同血统并拥有写轮眼的人,才能够破解。”他抬起头,手中已经握住了最熟悉的那把手里剑,浑身上下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说的没错吧……哥哥?” 他咀嚼回味般的念出这个称呼,黑白分明的眼睛亮的宛如太阳。跟宇智波鼬的重逢,不仅意味他回去的希望近在眼前,也是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 见到那张脸的同时,过去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无比。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瞬间,他拼尽全力想要从这个人面前逃跑却不能,最后被对方轻轻抬手放过的一幕这些年都被他压到记忆深处,他从没有刻意的想要回忆起来,但正是那时候面对强敌软弱无力的耻辱和恐惧,让他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将身体的能力压榨到极致,逼迫着自己变强,要变得比任何人都更强,将自己的命运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在这一刻莫延也明白了,打败宇智波鼬不仅仅是佐助本尊的愿望,同时也是他自己不愿宣之于口的愿望。如果没有击败这个人就离开这个世界,他将永远无法正视那时候狼狈而弱小的自己。 束缚他不能离开这个世界的,不是真正的佐助,而就是他自己。 “离开吧,佐助。”鼬仿佛完全没有把莫延放在眼里,懒懒地说,“我对你不感兴趣……现在的你,没有被杀的价值。” “被杀的……价值吗?”佐助嗤笑,“不管过了多少年,你这家伙还是这么讨厌啊!那你不妨跟我说说,什么样……才是被杀的价值?或者要挖出你的心脏,它才会告诉我答案?是这样吧,宇智波……鼬?” 千只鸟鸣叫的声音在他右手中响起。鼬见状微微吃惊,他没有想到卡卡西把这一招教给了佐助。 “住手,佐助,你不是他的对……”卡卡西想要阻止的话戛然而止,在莫延手里,千鸟发生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变化。 几千几百束伸缩不停如蛇吐信的电光在少年的右掌下绽放,赫然指向他们脚下的水面。电光触水后瞬间传导开的电流将所有人都电得脚下微微一麻。不过在场的都是反应迅速经验丰富的上忍,很快就都用查克拉护盾隔开了脚下的电流,正当他们想着这一招攻击完除了出人意料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时候,真正出人意料的现象发生了。 【以下内容在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电光 “嘭”的一下,被莫延砸中的人变成了一团水流。(..tw好看的小说) “水fen身?” 黑发少年一怔,身体依然悬在半空,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手里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 宇智波鼬正站在他的身后,晓组织宽大的袍袖遮住了他手上的动作,但毫无疑问,此时下手半点没有留情的,就是这位兄长大人。 莫延眨眨眼,居然笑了笑,赞叹道:“不愧是你,好快的反应速度。”话刚说完,少年的身体就在白雾中变成了一截树枝,晃晃悠悠得嘲笑般挂在鼬的手里剑上。 替身术! 鼬神情未变,手腕一抖扔下树枝,抬眼看向右前方,黑发少年站在那边,毫发未伤。 “多年不见,你的基本三术长进了不少。” “见笑了。不过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还远远不是你的对手吧?”莫延手中拿着几个黑色的金属块,手指一松,那些金属块就一个个落了下去,“咕嘟”一声被湖水吞没,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鼬低垂的睫毛轻轻一颤,就算没有拿在手中,他也知道那些东西的重量绝对不轻。 ――佐助,就一直把这些东西戴在身上吗? 他心中一痛,酸楚和心疼同时泛起来。然后才想到,戴着这种分量的负重,佐助还有刚才的速度,那当他轻身上阵的时候,又该有多快? 对面的黑发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凌厉,眉飞扬,战意如火! “鼬……可敢一战?” 宇智波鼬沉默了片刻,冷声说:“确实……现在的你比起以前来变强了很多。但是还不够,要说为什么……因为你的憎恨……还不够深。” “愚蠢的弟弟啊,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等你有了和我同样的眼睛时,再来到我的面前……在那之前,你还需要活着――为了我。(..tw棉花糖小说网)” “这家伙,他在说什么?”夕日红忍不住道。 卡卡西不语。他想到了自己左眼中那一直沉睡几乎从不曾动用的力量……那个在他亲手杀死琳以后突然拥有的力量。他的手臂捅穿了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孩的心口,滚烫的血仿佛溅进了眼睛里,深深地憎恨和愤怒在那一刻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自那以后,他的左眼中就寄宿了那种黑暗而强大的力量。 他的写轮眼发生的变化在当时的宇智波一族中都没有第二个人拥有,卡卡西刻意了解了木叶过去关于宇智波一族的很多传说,渐渐摸索出了几分真相。 因而此时,他猜测到了鼬还没有说出的话,却又难以相信这就真的是他的目的。但银发男人已经是怒火中烧,握着手里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为了你?可笑至极!”莫延傲然一笑,嗤道:“我活到现在,可不是为了任何人!” 鬼鲛看着这一幕,感觉非常有趣。他发现自己从来都读不懂这个叫宇智波鼬的男人。 “还不明白吗?佐助。你对我来说就是新的光明,是我的备用眼睛。”鼬淡淡的说出这番话,让阿斯玛等人都是脸色大变。 “果然……这就是你的目的吗?鼬!”卡卡西已经有了杀意,“你竟然想……” “很奇怪吗?”鼬神色淡然,仿佛全然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是多么惊悚的内容,他缓缓道:“宇智波一族本来就是为了得到万花筒写轮眼,不惜同伴之间自相残杀。但是就算是宇智波的血脉,使用万花筒写轮眼也会给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长此以往甚至还会失明。” “所以为了得到永恒的瞳力,不惜父子反目、手足相残,并一直以得到此力量为荣――这就是宇智波。佐助,在你出生在这一族之中开始,你也注定要被这血淋淋的命运卷入其中。” “我们是各自的备用眼睛,这正是宇智波一族兄弟间的羁绊。(..tw好看的小说)” “所以我现在不会杀了你,佐助――在你拥有那双眼睛之前……但是总有一天,我的弟弟啊,我要将你杀死,并从这一族的宿命之中解放出来,进而得到真正的变化,脱离束缚,从自己的【器量】中将自己解放出来。” 阿斯玛几人深吸一口气,决心就算是赴死一战,也决不能就这样放任宇智波鼬离开。时至今时今日,他们仿佛才真正认识了这个男人,他的心就像铁石一样冰冷坚硬,没有怜悯也没有温情,为了力量,根本是不惜一切。 不,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朋友、家人、族人、兄弟,对他来说都完全没有意义,只有力量才是他所追求的一切。他的思想,危险至极。 或许宇智波当年灭族的事真有隐情,团藏也是该事件中的幕后黑手,但宇智波鼬……这个男人,真的无辜吗? “啊啦,好可怕啊,鼬先生。”鬼鲛鲨鱼般的脸上浮现一个狰狞的笑容,用低得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咕哝一句:“但是,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作为一直跟鼬搭档朱南组的同伴,鬼鲛还身负着阿飞――实际为宇智波带交给他的监视鼬的任务。他一直都看着这个男人,从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开始一直看着他成长。尽管从那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和寡言的习惯中,很难看出什么深层的东西来,但是长年累月的关注着,鬼鲛还是看到了一些难以察觉的东西。 宇智波鼬,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明明已经双手沾满鲜血,但依然还是为夺取他人的性命而痛苦,这对喜欢打杀的鬼鲛来说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双手、那对眼睛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可以轻易打败大蛇丸和迪达拉,却从不擅用这种力量,克制,隐忍,甚至自苦的生活着――或许活着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痛苦。 鼬很有想法,沉默的时候总能让人感觉他在想些什么,有时候也会说出一些听起来不明觉厉的话,总要到很久之后鬼鲛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所以虽然不好沟通,鬼鲛对鼬从开始的不接受也慢慢发生了变化,开始信服并尊敬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任务中也总是以他的意见为主。 所以要说夺取弟弟的眼睛什么的……鬼鲛笑笑,眼神十分玩味――这个表情放在他的脸上真的有些可怕。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莫延听完这番话后,非但没有愤怒或者悲痛,反而笑容愈发明显,似乎还带了点调皮? 他说:“你说的眼睛,是这个吗?” 黑眸中浸上血色,从里向外瞬间变红,三枚黑色的勾玉如在血水中湮开的墨汁,绘成一幅震人心魄的瑰丽。 红色的莲花,内部是六芒星的图案。 “鼬,你的写轮眼,还能看多远呢?”细长的手指拂过眼睛,如繁花盛开其中的写轮眼从指间看向对方,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某种诱人犯罪的邪意,“你想要的眼睛,就在这里……要真能做到的话,你就来试试能不能拿走吧。”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没有传入众人的耳朵,少年的身形就在原处消失,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一缕缕微弱传导的电流。 他比声音更快! 莫延独创的瞬身之术――电光! 利用雷系查克拉刺激穴位,活化肌肉细胞,使他真正拥有了乘风掣电的速度。更何况此时莫延已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负重――这是他自从杀死团藏以后第二次真正取下了所有的负重,并且再也没有把它们戴到身上的打算。不需要使用任何忍术,卸下所有重担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要飘起来,轻的不可思议,地心引力对他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而瞬身?电光,在水上能够发挥出比在陆地上更强的力量。这种忍术,本来就是利用从细胞中提取变化的雷系查克拉电离周围的空气,他将自身的查克拉释放和收缩控制在一个周期性变化的频率上,使得电离的空气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中,不断向外扩散,继续电离周围更广领域内的空气……正常情况下,以莫延为中心的方圆五十米内都是被他的查克拉电离化的领域,在这个领域内,他瞬身的速度并不完全是由自己的查克拉来完成,而是借助了大气中电离出的游离的电子。他的速度能在一秒内加速到五百三十米每秒!单纯赶路的话甚至最快的速度能接近千米每秒。 因为在水中,而水流导电的速度比大气更快,此时他的领域整整扩大了三倍! ――但这并不是他的极限。借助空气中的无数电子形成电流移动,理论上其实甚至能达到光速。不过一来人体是无法承受过大的加速度的,就算是这具他千锤百炼的身体,也最多只能在查克拉护盾的保护下达到五百左右的加速度。二来当速度过快的时候,空气的阻力也变得越来越大,从稀薄得完全感觉不到,到后来简直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简直是寸步难行。而且太快的速度下人体的反应能力和思维速度也会跟不上,很可能一片普通的树叶都会因为无法及时避开而造成重创。 因此莫延在战斗中的最佳速度,是两倍音速。 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如果敌人在还没有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他的攻击……那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是他的对手?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莫延才创出了这个忍术。 “砰!” 这一次,他真正的砸中了宇智波鼬的脸。 黑发少年的身体化作电光以宇智波鼬为中心来回闪现,围观众人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影,所能看见的只有纵横交错宛如编织成一张大网的银色光线,这都是那电光在视觉中留下的残影。人的视觉残留的时限大约是0.1秒。而在短短的0.1秒内,这些来回交织的光线全都是莫延留下的身体残影。 可见他的速度有多快! 【最后一部分在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回归 眼看着莫延的手即将要贯穿鼬的心脏,他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身体深处的某种感情突兀的阻止了他的动作,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杀死这个男人。 在这一刹那,一直束缚着他不能离开这个世界的阻碍已经消失了,他清晰的感觉到绵延伸向另一个空间的魔法链接。时隔五年,时间和空间的壁垒,终于被打破了。 ……………………………………………… “咦,这是?” 京城某一座高层建筑的天台上,歪在手臂上假寐的水无突然坐起来,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么快就要回来了吗?这可跟我的计划不符啊……” ……………………………………………… 在莫延愣神的刹那,一个小型的黑洞突然出现在宇智波鼬的身边要将人吸进去,莫延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抓住了鼬的手臂,结果也一头栽了进去。 “什么?!” 卡卡西身体一闪,拦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的阿飞面前。 “把佐助交出来,否则……”他的脸色十分冷峻,压迫感十足,“……恐怕我只能将你们都留在这里了。” “啊啦,好奇怪啊!你在说什么,阿飞不~知道!”阿飞装傻充愣地说。 “看你的穿着,你也是他们的同伙吧?”阿斯玛说。 “啊哈哈,”阿飞爽朗的笑了两声,十分谦逊地说:“我是新人,请多关照。” “别轻举妄动。”夕日红靠近阿斯玛说:“先试探一下再说。” “啊,我知道。”阿斯玛点点头,神色凝重。鬼鲛和鼬的强弱他们好歹还知道一些,应对的时候也不至于手足无措,但这个新冒出来的家伙连脸都没有露出来,深浅底细完全不知,但是棘手程度,想必不会比前两者低到哪里去。 ……………………………………………… 莫延看着躺在身边的宇智波鼬,男人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说实话那张脸被他打得有些凄惨,完全认不出本来面貌,不过他的神态中,奇异地流露出安详和平静。 少年冷哼一声。因为清楚鼬内心所渴求的就是死在弟弟的手上来获得解脱,所以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杀死他的打算。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广阔空间,整个空间都是血一样的红色――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大地,唯有无数立于地面的方形石柱是黑色的,他和鼬此时就在其中一块石柱上。 这个空间里,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没有任何活物,甚至连时间都仿佛是静止的。他没有贸然离开石柱,用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思考着离开的对策。 突然空间中出现了除他们以外的第三样东西……一截手臂。 准确来说,是穿着晓组织制服的、男人的右臂。 莫延一愣。 【那是什么?】 那截手臂只是一闪即逝,出现的时间十分短暂。不过很快的,在离手臂出现的地方不远的一根石柱附近,又出现了半个脑袋,黑色的头发,戴着一小块橘黄色的面具,断面处的大脑看上去有些恶心。 莫延:“……” 这半个脑袋很快也从空间中消失了。之后类似的身体组织又闪现了几次,每次出现的地点都不相同,而且时间十分短暂,最长的一次也没有超过一秒钟。 电流滋滋滋的响着,莫延轻轻点了点脚下的石柱,蓄势待发。 他已经发现,这些身体组织出现的位置虽然很不规律,但大致都在一片固定的范围内。他跳到出现概率最大的一根石柱上,守株待兔。 一片衣角……半只手掌……小腿……肋骨以下到胯部的整段身体出现在距离他只有半米的位置。 就是现在! 少年身化闪电,右手的手里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形,极致的速度甚至让稀薄的空气都发出爆裂声!剑尖所过之处,似乎连空间都被划破! “啊啊啊――” 在卡卡西等人眼中,就是刚刚还怎么也攻击不到、对他们极尽戏耍的面具男突然发出一阵惨叫,接着刚被阿斯玛一脚踢空的腰部居然出现一个极为可怖的伤口,腰部差点儿就被划成两端,大量的鲜血喷出来,甚至有红红绿绿的身体器官从中冒出来。 阿飞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空中再度出现一个黑洞,旋转中“吐”出了一个黑发少年。 “啧!”莫延遗憾极了,刚才阿飞要是反应慢一点没有及时把身体从空间中移出去,他能连他的脊骨都砍断。 地上一颗植物猛地伸长将受到重创的阿飞和一直跟阿斯玛对峙的鬼鲛都吞了进去,没入地面毫无踪迹。 莫延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卡卡西急忙接住,手中却感觉有几分润湿,他收回手一看,见竟是一片血红。 瞬身?电光的后遗症终于在莫延尽全力攻击了阿飞之后爆发出来,瞬间超越身体极限的加速度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局部严重缺血和局部严重充血的症状,不仅如此,身上大量毛细血管的破裂,使得他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 ………… 佐助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正好直射着病房的窗户,有些刺眼。他伸手挡住阳光,那只手的年轻和稚嫩,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扭头就看到了印在玻璃上的那张脸……有些模糊……但毫无疑问,这是年轻时候他自己的脸! 黑发少年瞪着眼睛,圆滚滚的看上去有几分可爱,看上去他的年龄现在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罢了,但眼中却是完全不符合这种年龄的沧桑和疲惫。 白皙的手指缓缓划过玻璃上那张不甚清晰的脸……那么的年轻啊!年轻的,还没有经历那些痛彻心扉的往事,还没有疲惫不堪得快要放弃了任何梦想和信念,还有无数的希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窗外,鸟儿梳理着羽毛,舒展翅膀飞向天空。 有人在病房外走来走去,咯噔咯噔咯噔……不急不躁,带着让人心安的从容和悠闲。 透过窗户,远处的街道上有几个孩子在玩耍。几个成年忍者勾肩搭背的进了一栋居酒屋……那家居酒屋,他记得在六道佩恩袭击木叶的时候就被摧毁了,重建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家馒头店。 佐助的手攥紧了窗棱,干涩许久的眼眶中几乎要涌出泪来。 他竟然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二十年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过去! 他在木叶的医院里,没有叛逃,没有终结之谷的决裂,没有亲手杀死鼬,也没有加入晓,袭击雷影,背负一生都无法洗清的污名。 没有和小樱结婚,没有一个叫沙拉的女儿,也没有……在自我放逐的过程中突然收到沙拉的死讯。 “锵~锵~~~”一篮红彤彤的苹果从门缝里塞进来,女孩在门后活泼地配着音。 “快点进去,别拦着我探望佐助君!” 樱发女孩随后推着井野进来,一看到佐助,顿时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明亮了。 “佐助君,你终于醒了!” 她的笑容灿烂的让人失神。 但佐助,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笑容了。从他离开木叶以后,这个女孩的笑容就彻底失去了这份纯粹和灿烂,总是坚强的,隐忍的,温柔的,悲伤的,一点一点,失去了少女时的天真和柔弱。 “小樱。” 仅仅是念着这个名字,都让他有流泪的冲动。佐助垂下眼睛,嘴唇翕动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最终只有两个词: “谢谢你……对不起。” ――谢谢你曾经这么爱我……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对不起,我始终……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爱情……对不起,没有保护好沙拉…… 小樱一怔,觉得佐助的态度陌生得有点奇怪,“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没什么。”少年移开目光,看着放在被子上的双手说。 “喂喂,好过分啊。”井野放下苹果直接挂到佐助身上,“不只是宽额头,我也很为你担心啊,佐助君~” “放手,井野丑八怪!佐助君身体还没好呢!”小樱叉着腰愤怒地说。 “不要!我就不放!其实你想跟佐助君亲近吧,宽额头~”井野冲着小樱做了个鬼脸,故意跟莫延贴的更近。 小樱气急败坏,彻底忘记了刚才佐助奇怪的态度,跟井野吵了起来。 “啊~啊~麻烦死了。”病房外的鹿丸掏掏耳朵,跟身边的丁次、志乃等人说:“看样子佐助也没事了,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对小樱和井野一牵扯到佐助必然吵起来,一吵起来堪比世界大战的气势十分心有余悸的几人一起点点头,他们在学校里已经被这种女生之间的战争祸及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更疑惑暴风雨中心的佐助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说话间,卡卡西和伊鲁卡两人一起来了。看到他们几人站在门外,卡卡西点了点头就推门进去,伊鲁卡却犹豫了一下停住,他眉头锁得死紧,脸色苍白,眼中还有无法掩饰的焦虑。 几人对视一眼,鹿丸开口问道:“伊鲁卡老师,发生了什么事吗?” 伊鲁卡还没有说话,就听里面小樱和井野的笑闹声停止,卡卡西低沉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入他们的耳中。 “佐助,小樱,有件事,你们听了以后一定要冷静――鸣人,很可能已经叛逃了。” 所有人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可能呢?那个总是能量满满,热情开朗,以当火影为目标的人……叛逃?别开玩笑了…… 【以下内容在作者有话说。】 第155章 番外 -火影后续 虽然说着要把鸣人带回来,但佐助却没有像曾经的鸣人一样不管不顾的去追逐――虽然也担心鸣人的安危,但他知道阿飞――不,应该说是宇智波带土既然诱惑了鸣人叛逃,就不可能不利用九尾人柱力的强大力量。.tw[棉花糖小说网]如今月之眼计划尚在筹备中,在其他几只尾兽还没有被抽出来之前,宇智波带土不可能轻易放弃九尾的力量。 所以只要其他人柱力还是安全的,鸣人就也是安全的。 而且他用自己的亲身体会已经证明了,木叶其实并没有它表面看起来那么的宽容温暖,这个村子……有时候冷酷的让人胆寒。如果鸣人以叛忍的身份回到木叶,即便公布了他四代火影、英雄之子的身份,等候他的,也将是整个木叶更加冰冷排斥的待遇。 所以在那之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有些事,他已经殚精竭虑的想了二十年,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没有将其实现的机会。 从身体残留的一些记忆片段中,佐助知道如今团藏、小春、门炎三人已死,这个村子里对他来说最厌恶也最危险的存在都已经消失了。原来的“佐助”实力强的超出预想,甚至比他十七岁时、还没有获得六道仙人所赠的阴之力之前更强,而且在与鼬一战之前,完美的掩饰了自己的真实实力。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那三人就是死在这双看似稚嫩的手上。 三代在与大蛇丸一战中重伤昏迷,经过纲手的治疗以后,虽然有了些气色,但毕竟已经年迈又大伤元气,他的身体如今不要说负担火影的工作,就连日常的生活都要注意不能太过劳累。 三代原本属意让自来也担任新的火影,却被坚拒了,之后更是不知所踪。佐助想,也许他是为为了找鸣人才离开了木叶。 而在佐助记忆里成为五代火影的千手纲手却因为恐血症――纲手听说老师猿飞日斩受重伤就立刻答应返回木叶,并没有为难鸣人和自来也,也没有遇到同样去找她治疗的大蛇丸,因此并未在三忍之战中得以治好恐血症――和沉迷赌博,同样对当火影这件事完全没有兴趣。要不是三代的身体还需要她看顾,左手和左脚粉碎的小李也只有她能治疗,可能这个女人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佐助对这个千手一族的唯一后裔也并不是很了解,却听说过她对鸣人的宠爱和纵容。也许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就是因为鸣人的缘故,加上当时的木叶内忧外患危机重重,纲手才接受了火影的职位吧。 因此最后,由三代决定,村子里其他人也没有其他意见的情况下,卡卡西提前数年,成为了新的火影。 对佐助来说,老一代的掣肘和阻碍已经全部消失,他的老师卡卡西担任火影之职……这个村子如今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放在眼前触手可及的位置,虽然还有污秽和陈腐的气息,但终于可以让他大展拳脚,放手施为,实现一直以来的梦想。 想要……改变这个可悲的……忍者世界的梦想。 …………………………………………………… 佐助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tw 自从宇智波鼬突然出现又离开之后,佐助从病中醒来,就变了很多。 那一直冷漠却清澈骄傲的眼中,多了许多的沉郁和倦色,像是所有的少年意气都消失了,一夜之间就经历了无数的沧桑和悲痛。 总是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却从不会向任何人倾诉。一个人的时候,眼神中常常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痛色,让看到的人都不禁跟着感到难受起来。 就像他一直在为什么事痛苦着,却痛的麻木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痛苦。 ――是啊,就算强大的血统一直被人觊觎着,甚至全族都为此而灭……但就连亲生的哥哥都想要夺取他的眼睛,这种事情任谁想来,都觉得受不了。 卡卡西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还是有些忽略了――因为佐助总是十分坚强独立,让人觉得什么事都能解决,便让人常常忘了他还是个孩子,不知不觉地将过多的负担都压在他的肩膀上。战斗的时候也是,他看到佐助在鼬说明真实目的时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还痛痛快快的将对方狠狠收拾了一顿,便以为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并不算大。 却没有想到,连他这个旁观者那时候都惊愕难当,怒不可遏,当事人的佐助,曾经对兄长十分依恋和崇拜的佐助,又怎么会真的无动于衷? 不过这件事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卡卡西自己为了火影千头万绪的事务忙的焦头烂额,便将佐助托付给小樱和其他同期的下忍们,银发老师有些欣慰的发现,在这以后,佐助跟鹿丸等人一直若即若离、疏远冷淡的关系就像是打破了坚冰,终于有所缓和。在他养伤的期间,这些年轻人们常常聚集在佐助的病房里有说有笑,黑发少年虽然很少参与进他们的讨论当中,但静静倾听的姿态却十分认真,偶尔说出的一两句话总能切中要点,渐渐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融入到团体中。 而小樱不知怎么,被纲手看中收为徒弟,并将一身忍术悉心传授。小樱为了追上佐助的脚步,也是十分努力地修行,渐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优秀忍者。 两个总是令人担心的弟子都以自己的方式,朝着前方艰难却不失坚定的在变强。唯有那个意外性第一、最爱惹麻烦、也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有了什么样的境遇。 【――波风老师,如果是你看到现在的鸣人,会怎么说呢?】 …………………………………………………… 几年前,五大国中最强忍村木叶在中忍考试期间被大蛇丸袭击的事件已经成为了过去,当初被中断的中忍选拨最终考试给木叶带来的负面影响早已经烟消云散,如今人们最喜欢津津乐道的,还是在那场考试中脱颖而出、破格升为中忍的两人――宇智波佐助和奈良鹿丸给木叶带来的变化。[..tw超多好看小说] 据说一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扇动一次翅膀,可能会在千万里外掀起一场飓风。 或许真是如此。 当变化悄然发生的时候,任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改变了整个世界。人们的思想、观念、生活,甚至各个国家的政治格局和军事力量,都为此在潜移默化中被悄然改变,身处其中的人们却并不具备看透未来的眼光。只有在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以后,他们回过头来才发现,啊,原来某件事竟然有深远的某某某影响。 最初的时候,看起来只是几个孩子的胡闹和游戏――以宇智波佐助为首,几名年轻的木叶下忍组成了一个所谓的“忍术交流会”。每个入会的会员都需要拿出一种以上教科书上没有、交流会内也还不存在的新忍术跟所有人共享,不限级别,不限威力,不限作用,哪怕是只有特定人群才能使用的忍术比如写轮眼或白眼、或者好似胡闹的□□术、十分猥琐的“千年杀”等都可以。 本来还担心这个交流会是借此名义想要骗取各个家族秘藏忍术的成年人们看到这个条件就放心了――有些历史的人家,谁家会没有一两个没什么用的忍术卷轴呢? 那么这个充斥着各种低级无用的忍术的交流会,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呢? ――就是作为交流会创始人的几个孩子拿出的数十个忍术卷轴。尤其是宇智波佐助,听说一大半的忍术卷轴都是他的贡献,而且最低都是实用性很强的c级忍术,b级和a级也不少,连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s级忍术都有。 只不过在交流会,除了e级和d级忍术是所有人共享以外,c级以上就需要贡献点来换取了。获得贡献点的方式也很多,贡献新忍术,改进忍术,分享修行过程中有用的心得,完成会内发布的任务,普通人的科技发明和改进……等等都可以,甚至学会了一种交流会的新忍术也能获得贡献点。 忍术交流会,从一开始只是少数几个人的定期聚会,渐渐开始在木叶下忍之间流传,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席卷了整个木叶并且爆炸式的迅速向周边国家和忍村辐射,不仅是无数欲求高级忍术而不得的草根忍者,就连许多出生大家族和血继限界的忍者也渴望加入其中。 毕竟,忍者世界是个敝帚自珍的世界,如果不是宇智波家族有能够拷贝任何忍术的写轮眼,恐怕也只能像大多数家族一样,除了有限的几个秘术以外,基本还是依靠那些大众化的忍体幻三术。 渐渐地,加入忍术交流会的条件变得越来越难以达成。毕竟新忍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开发的,当已知的忍术大多数都已经被交流会收入囊中的时候,各种家族秘术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向其中流入了。 随着交流会的逐渐扩大,其影响力也在逐日递增。交流会发布的任务也不仅限于忍者,就连普通人和忍者学校的小孩子也能接受――本来类似送信、拔草、照顾孩子等任务就不是只能由忍者来完成,只不过“忍者即工具”的思想贯彻到了所有人的内心深处,在有需要的时候,人们下意识的都选择了到忍村去委托。只不过现在当交流会开始向整个社会发布和接受委托,人们也不介意在有空闲的时候完成一两个简单的任务,赚些花用。 这件事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各个忍村的收入。最开始就以受创最严重的木叶高层反应最为激烈,不过他们取缔和制裁交流会的提议却被卡卡西嘻嘻哈哈给敷衍了过去。之后,交流会开始向各个忍村支付一部分“场地租借费”――其实就是改头换面的共享股份。面对不需费力就送上门的巨额收入,各个忍村上层都明智地选择了改变立场。 当“忍术交流会”终于有了稳定的存身之处,开始被大众广泛接受和认可以后,它渐渐开始向其他领域试探着伸出触角。 先是一年以后“高级忍术进修学校”的成立,将当年木叶新一届从忍者学校毕业刚刚成为下忍的孩子们一网打尽,无论是他们的父母还是指导上忍,都倾向于让这些连三身术都掌握不熟练的孩子在继续学习更多的战斗技术以后再开始执行高难度任务。连其他几个忍村也有下忍千里迢迢来求学,这所学校来者不拒,招收学生并不仅限于木叶。而这些进入进修学校的人,无一不在之后短短的时间内得到了巨大的提高,将自己的同龄人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又过了不到一年,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已经很少踏上战场了――繁重却充实的学习任务将他们的时间占据得满满的,任务什么的……还是等毕业以后再去做吧。 各个忍村在安逸的享受着忍术交流会支付的巨额租金的同时,因为抢夺委托和生存空间而产生的矛盾逐日减少,忍村间的军事竞赛也得到了缓和。当生存压力不再那么残酷的时候,人们心中那些美好的品质――善良,谦虚,宽容,温和,友好,慈悲……也就更容易得到释放和感染。仿佛是不经意的,人柱力的处境,血继限界的处境,忍村之间的交流,都改善了许多。 自从普通人也能够从交流会接受委托,甚至开始屡屡跟忍者合作以后,忍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界限就仿佛变得模糊了许多。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必须成为他人的工具,也没有谁必须在年幼的时候就不得不踏上战场,成为一个失去同伴也不能哭泣、为了完成任务甚至可以轻易献出年轻生命的“忍者”。人们开始发现,“忍者”,只不过是一群掌握了特殊力量的人群,可能很强大,却也同样会哭会笑,会为了老婆的怒火和孩子的成绩发愁,会喝酒喝得面红耳赤丑相百出,会因为成功而欣喜,为了死亡而哭泣,他们并不是天生就具有必须“忍耐一切”的坚强和悲哀。 而在忍者眼中,对普通人的轻视也在相处中逐渐淡化。一个人的智慧和力量,并不是由有无查克拉来决定的。 这一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双方的矛盾和冲突每天都在发生,恶性伤人事件也是屡屡出现,只是整体上的潮流,还是被坚定地向着更加融洽和相互理解的方向推进。 “啊~啊~我的梦想,本来是随随便便当个忍者,随随便便赚点钱……然后和不美又不丑的女忍结婚生两个小孩,第一个是女孩,第二个是男孩……等长女儿结婚,儿子也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就从忍者的工作退休……之后,每天过着下象棋或者围棋的悠闲英剧生活……然后比自己的老婆还要早老死……我就是想过这种生活……” 年纪轻轻就挂上“高级忍术进修学校教师”、“忍术交流会副会长”等头衔的鹿丸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有气无力的抱怨着:“然后什么时候……就被你拖进了这个注定要过劳死的麻烦里啊……” 佐助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轻声却诚恳地说:“抱歉,鹿丸。” 他提出了设想和方向,但能将那些事情有条不紊的推行下去,并且还能协调好各方关系、处理各种麻烦的,还是极大的依赖了鹿丸的智慧和能力。为此这个总是干什么都没有干劲的人,已经连续很长时间连睡眠都是掐着表来计算的了。 他过去对鹿丸并没有太深的好感,但这几年却觉得,有这个人做搭档,真是太好了。 谁知鹿丸闻言顿时变得更加垂头丧气:“你还是这么没有幽默细胞啊……算了算了,改变世界这种事情,我也还是蛮有兴趣的……下一步,我们就该推进立法了吧……想想都觉得好麻烦啊……” “不,先等一等……我听说晓组织最近有些异动?”佐助问。忍术交流会实际上还是一个各方信息流通的情报收集所,只不过这项任务由鹿丸主导,安排给了有限的几个可靠的人,大多数人都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啊,也有你哥哥鼬的消息。”鹿丸直起身子,眼神有些担忧,“你要去吗?” “啊,差不多……也该到时候了。” 鼬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吧?就算他不去找他,鼬也会找过来的。 只不过,佐助并不想杀了他……他无法舍弃自己最后的亲人,在宇智波鼬死去的时候,他可以坦诚的说,那是比村子、比朋友、比师长更重要的人。但当他活着的时候……佐助却也无法原谅鼬曾经对父母和族人犯下的罪孽。 既然他认为活着是一种痛苦,那就背负这种痛苦活下去吧。不是一死解脱,而是活着为自己赎罪。 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除了移植亲兄弟的眼睛以外,只有一种方法――就是移植比万花筒写轮眼更高级的眼睛。 轮回眼。 佐助记得很清楚,现存的唯一一对轮回眼,一只在晓组织表面的首领长门的右眼中,一只在宇智波带土的左眼中。 他对那两人知根知底,而他们却对他的实力完全不清楚。如今的佐助已经可以很肯定的说,这两个人,都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了。 他并不准备告知卡卡西面具男的真实身份……对他的老师来说,重要的伙伴一直都是记忆中英年早逝、善良热情的样子,反而不会像后来那么痛苦。忍界大战中的那次重逢,只是把他的伤疤再一次血淋淋的解开,并且从此再也无法彻底愈合。 佐助还准备顺便捣毁大蛇丸的巢穴,释放那些被他囚禁的实验体,并且如果香磷、水月、重吾三人还愿意跟随他的话,如今他也已经具有了相应的能力和影响力,可以给这些昔日伙伴以安稳的归宿和光明的未来。 大蛇丸……这个人的知识和能力对现在的忍者进修学校来说都很有用,只是不杀死他一次,他是不会甘心的吧…… 还有鸣人…… 第156章 异景 光怪陆离的色彩汇成一条一条被拉长的色带,如同孩子胡乱涂抹的油彩,莫延静静的悬浮在这条色彩通道中,沉思着从中脱身的方法。(就爱看书网) 他不知道微生茉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但他现在确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在脱离火影世界以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而是被一种带着微生茉气息的力量给强行困在了这个时间夹道中。在这里,时间是静止的,空间也在静止的时间中被拉成了狭长的色带,他的灵魂置身于此间,在无休止的前进了很长时间以后终于意识到,在这个空间前进和后退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看似向前飘行了很长时间,实际上跟原地踏步没有任何区别。 重要的是时间。 与身体相连的魔法链接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只要时间重新恢复流动,哪怕只有0.1秒钟,他也能瞬间返回自己本来的身体,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现在,他最能指望的,就是……崩玉。 此时他的灵魂以精神聚合体的形式存在,原本潜藏在魂体中的崩玉也被他单独分离出来。这颗比乒乓球要略小一些的宝石在他的指间散发着幽蓝色的神秘光芒,尤其是正中心格外的明亮透彻,旋转间光芒流动,仿佛容纳着一个小小的宇宙。 莫延深吸一口气――灵魂状态的他吸气其实就仅仅只是一个动作而已,然后开始小心缓慢地引导出崩玉的力量。 五年来密不可分,他对崩玉的使用还算不上得心应手,但如果只是想要引出其中蕴藏的可怕力量而非借用或吸收,却并不困难。只是还需要足够小心,一个大意之下,他自己就会先被爆发的力量彻底抹杀。 以崩玉为中心,无形无色的力量一点一点逸散出来,渐次在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引起周围的色带开始发生微弱的扭曲。崩玉正中那明亮的蓝紫色核心疯狂地旋转起来,越来越亮,像是内中包含着一个小小的太阳! 小小的宝石在手中颤抖着,随时都有可能脱手而出,莫延压制地越来越困难,在将要达到极限的时候,他使尽浑身的力气将崩玉远远扔了出去,同时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后退。(..tw无弹窗广告) 没有任何声音。寂静中,一团强烈的白光倏然爆发,所有的色彩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两色,凝固的色带全都崩裂破碎,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四散飞溅,已经躲出非常远的莫延仍被暴风波及到,身不由己地被远远卷了出去。(就爱看书网) ………………………………………………………… 水无正看着屏幕上那栋在炮火中摇摇欲坠、保护层越来越薄的公寓,突然觉得胸口一痛,“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同时自胸口开始整个身体都犹如脆弱的瓷器出现层层叠叠的冰裂纹。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水无看着蔓延到指尖的纹路,冷哼一声,这些裂纹就如同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只有在皮肤上还有浅浅的白色痕迹。她的眼睛发出微黑色的光芒,瞳孔极度缩小,看向另一个空间。 少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愕之色。 ………………………………………………………… 晕头转向地被卷着翻了好像几百几千个圈,当爆炸的余威终于渐渐消散的时候,莫延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其实是灵魂体,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看,看到眼前的景色,眼睛越睁越大,最终定格到一个十分震惊的表情上。 ――这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啊! 这里既没有大地,也没有天空,眼前所见到的最壮观最震撼的,就是一条无边无际的河流蜿蜒流淌,它悬在空中如丝带般盘旋环绕,有时在头顶高远超过千万里,有时在脚下深入无边的黑暗中,有时穿过山岳与陆地之间的间隙,有时呈螺旋状盘旋上升…… 河流散发着微光,照亮了周围的领域。莫延看到,那在河中流淌的,也并不是水流,而是无数大小不同、颜色各异、形状千奇百怪的气泡。不过比起河流本身的奇异,其中流淌的是气泡还是宝石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部分,莫延只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对他来说,在那微光中看到的一些别的景象,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是无数静静地漂浮在黑暗中的……破碎的大陆。 山岳、湖泊、森林、海洋、平原、冰川、沙漠……还有城市。 有的上下颠倒,有的在边缘处突兀而彻底的断裂,有的像是不同板块的陆地撞击在一起,一边是蔚蓝色的海洋,另一边却是赤红鎏金的岩浆,双方之间有一条鲜明的分界线,却又紧贴在一起毫无间隙。 一块块碎石般不知道漂浮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的陆地上,依然保留着昔日繁盛而华美的景象,就像时光都绕开了那些地方。所以莫延得以清晰的看到,那无数的、依然保留着生前最后一瞬间表情的尸体。 有的在跪地祈祷,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捂着嘴一脸惊骇,有的还保持着逃跑的姿态,有的像是死在睡梦中十分安详……父母用自己的身体试图保护孩子,恋人绝望地拥抱在一起,还在农田中劳作的人们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锄头…… 他们是那样的鲜活而真实,就好像……就好像这些人前一刻还活在身边。在说笑,在劳动,在玩耍……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死了不知道有多久。 有些尸体和陆地上的东西大概在变故发生的瞬间被甩了出去,零零散散的散落在这个黑暗而沉寂的空间中。在此时莫延周围,间或还能看到一些孩子的玩具、汤勺、死掉的鱼、碎石和一大块树根,一具圆睁着眼睛的死尸就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长长的金发柔软的飘在她身边,一双水波一样的绿色眸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他看得出来,这些尸体……这个破碎的大陆,并不存在于他所知道的历史中。无论是建筑风格、衣着打扮、外观长相,都与他所了解过的一切迥然不同。陆地上的建筑,尤其是神庙一类的地方其实有些偏向欧式风格,但有时也有飞檐和斗拱;人种的差别就更大了,红黄蓝紫绿,各种颜色的头发和皮肤都有。而且在死尸当中,还有一些莫延从未见过、只存在于想象和神话中的生物,比如精灵、独角兽、九只尾巴的狐狸、盘在一座高塔上的金龙。 莫延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的不能言语。过了不知多久,他感觉身上传来微弱的被拉扯的牵动,转过视线,就看到身上那条细细的散发着微光的魔法链接竟然变成了实质的存在,这跟细线蜿蜒着,一直延伸到河中一颗普普通通的圆形气泡上。 要说它有什么特别,大概就是……特别的圆? ……气泡? 【难道说……】 莫延蓦地瞪大眼睛,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河流,以及河中无可计数的气泡。 崩玉爆炸的余威已经过去,魔法链接拉扯着莫延的灵魂以极快的速度投向他本来的身体,在飞速掠过河流上方的过程中,莫延看到,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都有数不清的气泡在悄然破碎。 【哈……这世界……这世界竟然是……】 在他的精神体即将要进入那圆形气泡的时候,一股沛然大力呼啸而来,竟然强行改变了莫延灵魂的方向。那一瞬间,一个虚像浮在眼前无比清晰――那个头发在无形气浪中乱舞飞扬的,是曾经出现在他面前,自称水无的美丽少女。 水无美丽依旧,只是笑容中,带上了更多的志在必得和不怀好意。目光相对的一瞬,她甚至还懒洋洋地做了个飞吻的姿势。 莫延看看自己即将接触的气泡,因为魔法链接的拉扯这个速度并不算十分快,但依然越来越近。这个气泡大的就像一座山,离得这样近,无论向哪个方向都没有闪避的可能,而且表面起伏荡漾,偶然还有细小的裂纹出现,看上去岌岌可危。 此时莫延觉得,那个圆形气泡是那样的可爱而独特,简直散发着神主一样的光辉。只是想要回去,却不是那么容易,巨型气泡离他还不足一米,而且去势完全无法阻止。 如果这个气泡破裂的时候他就在其中……莫延完全无法设想自己的结果会是什么……也许会魂飞破散? 至少在那些气泡破裂的时候,他一次也没有看见能够“破碎虚空”的强者或者宇宙飞船从其中超脱出来。 就在这时,河中一个小小的气泡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弹起来,瞬间飞到了莫延前面,将他的灵魂吸收了进去。之后小气泡去势未减的撞在巨型气泡上。巨型气泡只撑住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悄然破碎,小气泡滴溜溜旋转着下落的过程中,一幕无人能够得见的景象环绕在它旁边―― 深邃的黑暗悄然吞噬了所有的建筑、人群、大地、海洋……甚至是其中包括恒星在内的所有星球。没有哀嚎,没有挣扎,所有人,所有物,都这样悄然湮灭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而一头撞进小气泡的莫延只听到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你要快点回来!微生茉本体危险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就是水无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 黑发少女伏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晒着光裸的后背,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石头上的纹路,长长的蛇尾在水中轻轻晃动着。 “哗”地一声,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年从她身边的河水中钻出来,双手抱着一条不停挣扎的、长着一对翅膀的白色大鱼。 “女娲,你快来看看我捉到了什么!” 第157章 梦 少年上身赤裸,乌黑的头发倔强地支棱着,浑身皮肤都晒成蜜色,笑得时候露出两排整齐而雪白的牙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出一种无忧无虑的快活和自在。[棉花糖小说网.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天然的发光体,灿烂,明亮,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被他唤作“女娲”的少女却对这种魅力天生免疫,她闻声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接着又伏在石头上,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一声“嗯”。 少年也不在意,看似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淡的回应。他欢天喜地的将白鱼抱出水,随着他出水的动作,晶莹的水珠从他精瘦的腰背上滑下,一直滑到细长的、白底带着黑色花纹的蛇尾上。蛇尾的模样与女孩的白色蛇尾十分相似,但长度和直径都大了不止一号,显得更加强壮有力。 白底黑纹的蛇尾左右摇摆着,速度却快极了,只一瞬间,少年就抱着比他整个身体都要长许多的大鱼到了下游一块岩石上,右手并掌从岩石上削下一块薄薄的石刀,用这石刀将大鱼剥鳞去脏后,用水冲了冲张开嘴就要啃,忽然想起什么,从树上取下一根长长的树枝把鱼穿在上面,又生起火来烤了一会儿――他自己其实是无所谓生熟的,这种白鱼本来生吃就十分美味了,只是女娲每次都喜欢将食物煎炸烤煮各种处理以后才愿意食用――待闻到浓浓的鱼香味散发出来后,少年高兴地冲着依然趴在河边的少女挥了挥手,喊道:“吃饭了!女娲!” 他炫耀似得挥了挥手中穿着鱼的树枝,意图让更多的香味飘到少女那边去诱惑她。棉花糖小说网..tw只是白鱼庞大的身躯和少年看似细弱的胳膊对比太过鲜明,这场景不免有几分惹人发笑。 女娲耳朵动了动,心里挣扎了一下。她情绪不高,本来是没有多少食欲的,只是……抬头看了看,白鱼被烤的黄澄澄的小翅膀在不停地向她招手,肚子忽然就饿了。 “哗啦”一声,黑发少女终于离开了沁凉的河水。她浑身上下只有胸前用花草编织起来的贝壳遮挡着,被水浸湿的黑发披在光洁白皙的后背上,不堪一握的细腰曲线玲珑,腰下白色蛇尾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极致的的纯净便是极致的美丽,每一个细小的鳞片都像是一块无价的玉石,在阳光下泛着莹白透亮的光彩,蜿蜒游动中无端闪烁着珠光璀璨的高贵炫丽之感。 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对这司空见惯的美景却没什么反应,他更高兴的是女娲终于打起了精神,为此,他特地把白鱼身上最好吃的部分全都撕下来放到一旁给少女准备的石盘上,然后开始大口啃剩下的部分。他的吃相十分粗鲁,却有种野蛮而天真的美感。相比之下,女娲就显得文雅多了,就算同样用手抓着鱼肉塞进嘴里,她的动作中也有种浑然天成的优雅。 吃饱喝足以后,少年将吃剩的鱼肉和骨头扔到一边,等他们离开以后,很快会有其他小动物和昆虫将这些东西吃的干干净净,半点不剩。然后洗了洗手,还从书上采了把树叶嚼了嚼去嘴里的腥味。女娲默默的看着他做完这些可以说是在她的强迫下才养成的“卫生习惯”后,轻声叹道:“伏羲,我又做梦了。” 少年伏羲动作一顿,如果说他有什么烦恼的话,那么女娲的梦绝对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虽然不曾得到过任何教导,但有一种冥冥中的感觉让他知道,他们如果做梦的话,每个梦都是有意义的,或者是预兆,或者是警示,也可能是对天地的感应。 从出生到现在,伏羲只做过一个梦,梦里一只白色的大乌龟从他面前慢悠悠的游过去,四肢摆动下水的涟漪都清晰可见。从那以后,伏羲就再也不吃乌龟了。 而女娲,却经常会做梦,梦中的场景都是相似的。 伏羲听她说过梦里的场景:黑紫色的雷电贯穿天地,直入云霄的天柱轰然倒塌,大地像脆弱的琉璃般断裂,河水倒流,海浪滔天,无数楼宇在无法抗拒的强力下撕裂,广袤的大地上哀鸿遍野,数不清的生物都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被夺走了生命。 ――这、这这这……这是世界末日的景象啊! 难道他们这个世界,不久之后就要毁灭了吗? 每次想到这件事,伏羲都忧虑极了,虽然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这些烦心事都忘掉,但此时,女娲的这一句话还是让他不由得又担心又害怕。 “又是……那个世界毁灭的梦吗?”伏羲小心翼翼的问。 “……不是。”女娲怔了一下,才回答说:“是个好梦。” “――很好的梦。” 但她却记不起来梦到了什么,只记得好像出现过很多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有时她像个婴儿一样被人抱在怀里,有时她坐在一个非常高大的人的肩膀上,有时她像是被人珍重的拥在怀里。 她不记得那些人是什么面貌,叫什么名字,却记得……那种整个心口都被幸福填满的感觉。 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模糊身影始终徘徊在那些人中间,有时离她很近,有时又离她很远,酸楚、悲伤、眷恋、不舍、喜悦……各种浓烈的感情倏忽出现又消失。 那些人叫着她的名字――她知道他们是在喊自己,但他们叫的却不是“女娲”,而是…… 是什么呢? 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好梦?”伏羲兴致勃勃的问道。 女娲顿了顿,说:“……不记得了。” 第158章 祝融,当扈 清晨的阳光从山洞口斜斜的照进来,照在黑白相间的蛇尾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蛇尾动了动,挪到阴凉处,趴在自己尾巴上的伏羲依然睡得迷迷糊糊。 “啊啊啊……日起兮――自东方出――吾亦起兮――自青榻――” 一个嘹亮的歌声忽然从山顶响起来,穿透云霄的歌声瞬间打破了山上凌晨的清静。不一会儿,各种骂声就从各个山洞里滔滔不绝的响起来: “啊啊啊!吵死了!我要睡觉!!!” “祝融,你这混蛋!把嘴闭上!”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这座山上居住的妖怪神人们就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整座昆仑山一时骂声不绝,响起一片,连本来还想忍耐着睡一会儿的家伙都被吵起来,也加入了骂战的行列中。但山上引吭高歌的那家伙却依然不管不顾,唱的洋洋得意。 歌词的大意就是:啊,太阳都从东边出来啦,我也从我的草垫子上爬起来啦,你们大家也都快起来吧……啊啊啊,今天天气真好呀,太阳也好,风也好,水也好,总之什么都很好啦……咦咦咦……草地上的花很香哦!树上的果子也可以吃啦!大家都快起来,吃饱喝足一起去玩啦…… 歌词中的“大家”谁也不想跟他玩,只想杀了他,可惜……打不过……tot 这座山上唯二能打得过的伏羲和女娲兄妹却因为住在山的另一面,祝融的歌声对他们睡眠的影响微乎其微,所以根本就懒得为了大众的睡眠幸福而跟祝融计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实力不足,就是这么苦逼。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今天昆仑山上的诸位,也都早早的起床,精神振奋的开始新的一天啦! 只是在他们想象中应该依然还能享受回笼觉的女娲却是早早就起来了,她的蛇尾缠在山洞外面的一棵树上,上半身伏在斜出的树干上,长长的黑发垂下来,整个人显得没精神极了。 “早啊,女娲!今天也要打起精神来啊!” 自诩为昆仑山上音乐家的祝融唱完歌看见女娲在洞府外面,几个纵跃就从高高的山顶上跳到女娲面前,跳下来的时候还顺手捉了两只被他惊飞的当扈鸟。 当扈这种鸟十分奇异,外表长得像鸡,但别的鸟都是靠翅膀飞行,这种鸟却靠自己从头颈两侧生出的胡须一样的骨羽飞行。大概因为这些不太美观的器官的影响,当扈鸟叫起来的声音嘶哑而且断断续续的,难听极了。但吃了它对眼睛很有好处,据说还有失明的小妖怪因为吃了当扈鸟的肉而重见光明呢! 不过对于祝融和女娲这种级别的存在来说,当扈鸟肉的补益作用就基本为零了。加上这种鸟肉少骨头多,吃起来很不便利,女娲要想吃的话最简便的就是伸直脖子直接把它囫囵吞进肚子里,但对视美丽胜过一切的少女来说杀了她也不可能这么做。所以祝融抓鸟纯粹就是闲的。 女娲都懒得理他。 “哈,伏羲还在睡吗?这个懒虫!看我叫他起来!”祝融探头往洞里一看,咧嘴笑道,然后搓着手不怀好意地走进去了,被他提在手里的当扈鸟翻着白眼竭力挣扎。 “啊!什么人……混蛋……我就知道是你,祝融!去死吧……”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后,女娲正担心着山洞会不会被他们两人的打架给弄塌了,就见两只当扈鸟歪歪斜斜地飞出来,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鼻青脸肿的伏羲拖着一滩烂泥似的祝融走出来,将那庞大的身体狠狠掼到地上,连地面都颤了几下。 “下次再敢打扰我睡觉,我就弄死你!”伏羲恶狠狠的威胁道,他的起床气也是很大的。 “是……”祝融顶着满头包闷着声音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吸取教训了。但女娲两人都知道,这就是个屡教不敢的惯犯。同样的场景,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发生一次。 伏羲气呼呼地瞪了他一会儿,但却还是拿这个无赖的家伙没办法,还算朋友的他总不可能真的把这家伙弄死。最后依然是他先放弃“用眼神杀死他”的尝试,愤愤地用蛇尾狠拍了一下地面。 “女娲,我们走,去吃饭!” “哦。”女娲从树上滑下来,慢吞吞的跟在他身边。 祝融腰部一用力就地上跳起来,双手搭在脑后嘻嘻哈哈地说:“不要这么小气嘛,伏羲。你们这两个小鬼,一大早地就不高兴什么呢?要像叔叔我一样热爱生活才行啊!” “闭嘴!无赖!你是谁叔叔?!”伏羲炸毛。 祝融眼睛往下一瞟,视线从伏羲和女娲的头顶上扫过,意义不言自明。 祝融身高足足有伏羲的三倍有余,伏羲的整个蛇尾都站直了也不过才到他肩膀,而且祝融膀阔腰圆,浓眉大眼,面目英武,自胸部以下毛发越来越浓密,四肢都是兽爪的模样,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根长长的、鞭子似的尾巴。加上头顶那如同火焰般直直竖起来的红发,祝融站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小火山,阳光从他背后投下大片的阴影,整个人都笼罩在这片阴影里的伏羲看起来真像个孩子似的。 不出意料的,伏羲再度被祝融的眼神激怒,蛇尾一甩扑了上去,身体弹起来的瞬间就在地上留下一个深达数米的大坑。 乒乒乓乓砰砰哐哐…… 别看伏羲体型小得多,单打独斗起来却也不差祝融多少。女娲很放心地自己走开了,留下那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家伙“激烈交流”,一边生出淡淡的疑惑。 她现在所生存的这个世界已经非常热闹了……也许太热闹了也说不定……但总觉得,还少了一种生物。 少了什么呢? 跟她相似又不相似的……每次想起来,就会生出淡淡的厌恶和眷恋的……一种生物…… 冥冥之中她知道,那是她无法逃避的责任。 第159章 修行 昆仑山的生活,既平静安逸,也充满趣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每一天都有新的奇怪生物诞生,每一天都有一些动物或者植物生出灵智。这里遍地都是天生灵物,奇花异草,只要有心,总能找到许多有趣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伏羲在山上转了一圈,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又跟几个熟悉的老朋友打了招呼,回到他们兄妹居住的洞府中,发现女娲盘在树上,竟然还在修炼。 许是因为总做那个怪梦的缘故,女娲对于修炼变强有一种伏羲和其他人都不能理解的执着倔强。作为朝夕相处的兄长,伏羲比任何人都知道女娲担心的是什么――她总觉得,如果不尽快变强,就会失去很重要……非常重要的东西。(..tw无弹窗广告) ――难道自己某一天会突然横死吗? 伏羲深深的担忧了。 他理直气壮、毫不犹豫的认为女娲“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指的是自己,因为对他来说也是同样――女娲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更重要,甚至比这个世界本身都更加重要。他们不仅仅是兄妹,也是未来的夫妻,是这世上彼此最亲密的存在。 不管作为兄长还是作为丈夫,伏羲都不想跟女娲之间差距太大,昆仑山虽然和平,却也是个实力至上的地方。如果伏羲太弱的话,总有一天女娲会成为他无法仰望的存在,到那时候,即使感情还在,他们也会失去继续相处的基础。因此,伏羲渐渐熄灭了玩乐的心思,也会女娲一样开始日夜勤奋修炼起来。 此时距离盘古开天辟地不过几万年,天地之间的灵气浓郁的几乎要化成水。洪荒中的生灵只要稍有些天资和机缘,那么他们吃的食物、喝的水、呼吸的空气、每一次打闹和奔跑,都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大,因而大多数根本就没有“修炼”的概念。如此,本来就资质绝顶的伏羲和女娲一开始努力修炼,就以日新月异的速度跟其他人拉开距离。 不足百年,原来还能按着伏羲的头跟他说笑的火神祝融第一次在两人联手对战下败北。 三百年后,祝融还能依靠丰富的战斗经验、渊博的阅历、年长者更强健的体魄在跟伏羲女娲单打独斗中平分秋色。 七百年后,无论两人中的哪一个,都能在面对祝融的时候轻易做到碾压。 千五百年后,放眼望去,整个洪荒,已经只有寥寥几人能是他们的对手。两人联手时,更是所向无敌。那极少的被他们更强的存在基本都隐约明白,他们兄妹是命运之子,是世界的眷属所在,任何人倘若与他们为敌,不管力量强弱,都不会有好下场。因此,他们也从不自恃武力去招惹这对兄妹。 对伏羲来说,昆仑山上的一花一木都熟悉的好像自己掌间的纹路,没有任何新鲜神秘之处,自然也失去了所有的趣味。于是有一天,他从闭关中醒来,撑着下巴盯着女娲看,直到几年以后她也睁开了眼睛。 “女娲,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女娲想了想,点头说:“好。” 也该是时候,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要让她们背负怎样的职责了。 第160章 机缘 女娲和伏羲一路北行,向上游览了九霄苍穹,向下俯瞰了海峡深渊,见识了极北之地的冰川雪原,也看到了热极旱极的沙海无涯。(..tw好看的小说这一段旅程是愉快的,但伏羲却渐渐有了忧愁。 ――女娲,他的妹妹,他从懂事起知道将来会与自己结为夫妻的人,却明显抗拒着这种命运,以至于两人渐渐疏远了。 这种疏远刚开始伏羲并没有察觉,毕竟在那段闭关的时间里,眼睛一闭常常就不知不觉修炼几百年,两人很少同时醒来。而在旅程中,伏羲却发现自己和女娲可以说的话越来越少,女娲并不是在享受这种旅行,也不是在感悟天地和自然之道,而是像在寻找着什么,总是显得深思不属的模样。当伏羲问起来,女娲却也不清楚自己想要找到什么。 “伏羲大人,女娲大人!” 伏羲和女娲在海中一探后,刚回到岸上不久,就见一只长着白脑袋、身体像野猫的小妖怪跑过来,俯下身拜了拜。 “天狗,你有何事?”伏羲好奇地问道。他们两人游览天下,见过的小妖怪不知凡几。但这些小妖怪畏于他们的力量,若是没有什么正事,也是不敢打扰他们的。 天狗音如榴榴,模样有些滑稽,但神色却很正经严肃。他拜下说:“两位大人,数日前,前方蔡河里出了一只怪物,在水面走来走去,如履平地,虽然没做什么,却也一直不离开。(..tw无弹窗广告)其威势可怖,周围的小妖怪都又惊又怕,我等曾尝试跟它交流,它却并不理会。长此以往,蔡河周围便无我等容身之地了。我想两位大人游览天下,见识广博,定能知道那怪物是何来历。因此想请两位大人前往一查,至少也让我等知道那怪物所为何来,如若我等力所能及,定当达成所愿,好叫它离开;若是不能,也好及早搬家,另觅住处。” 伏羲闻言笑了:“什么怪物,把你们吓成这样,带我前去一观!” 天狗大喜,连连拜了几拜,爬起来给两人带路。 女娲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这个世界正处于鸿蒙初生时期,天地之间诞生的灵物妖怪数不胜数,到底是什么生物,能被这些自己本身就很奇怪的妖怪称为“怪物”呢? 远远地,女娲就看到了那只“怪物”――它长得说像龙也不像龙,说像马也不像马,体型不大,气势却不小,周身云气环绕,蔡河汹涌的波涛在它的气势压迫下竟然如冰镜一般光滑重生娱乐圈之孕妻影后全文阅读。女娲两个还好,天狗却在距离还有千米远的时候就再不能往前一步,弓着身子倒爬出去。 奇怪的是,当那怪物见到他们二人时,却踢踏踢踏地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伏羲面前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你认识我?还是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伏羲笑着问。 怪马垂着眼睛,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伏羲啧啧称奇,绕着怪马转了一圈,忽然就像魔怔了一样,呆呆看着一处,不言不动。女娲大惊,怕他中了什么招数,后退两步戒备着,然后发现伏羲竟是入了定,女娲一愣。 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发现伏羲目光落在怪马的后背上,而那马背上的花纹竟像是数字: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她看着觉得没什么,心里便知道这是伏羲的机缘,于是走到远处,为他护法。伏羲看着看着,突然薅一节蓍草梗,在一片大树叶上照着那花纹画下来。他刚画完,那马就昂首叫了一声,腾空飞走了。伏羲拦之不及,顿足叹息。又拿着那树叶看,像是若有所得,又像是不得要领,一时笑一时恼,其它什么都忘记了。 怪马威势既去,天狗和一群小妖怪就小心翼翼地蹭过来了。他们围在伏羲身边,七嘴八舌的说:“不愧是伏羲大人,一出手怪物就跑了。”“伏羲大人,伏羲大人,那怪物是什么东西啊?” 伏羲想想说:“像龙又像马的,就叫龙马吧。” 小妖怪们恍然大悟:“原来是龙马啊!”――说的好像他们以前就听说过龙马似的。 伏羲一时半刻参悟不透叶片上的花纹,干脆就近找了一个山清水秀之地住下来,自有当地的小妖怪们殷勤地为他建了洞府。女娲见状,遂与伏羲告别。 伏羲沉默半晌,他其实是希望女娲留下来的。从出生以来兄妹两人朝夕相处,从没有分开过一天以上。他习惯了女娲在身边,就像习惯了空气、阳光和水一样。 但看着女娲的神色,他知道,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告知决定。他想,或许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思考彼此之间的关系。 最后,伏羲有些艰涩地说:“那好。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记得要常常传信回来。如果遇到麻烦,一定要及时唤我。” “嗯,我知道。”女娲有些冷淡的说,她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离别愁绪。 于是伏羲更觉得伤心了。女娲走后,他丢下画着花纹的树叶,一连几天都没有看上一眼,闷闷不乐,干什么都觉得不得劲。 女娲这一走,便走了百年。当她已经走遍陆地以后,便出游海上,于滚滚碧涛之间,也遇到了不少奇景奇物,但心中始终觉得寡淡。直到她寻到海中一处仙岛,心中终于有了几分明了。 海中有岛,岛中有山,山上有湖,湖中却不是水,而是金黄色的泥土。 女娲附身抓起一把泥土,像是握着一把流金,有淡淡的光芒从土上散发出来。当把它握在手中时,岛屿轰隆作响,四面的海水凭空掀起千丈高的海浪,如巨掌般拍向小小的岛屿。女娲一挥袖,将湖中所有的黄土都收起来,接着升到半空,就见那座仙岛已经化为乌有,只有海浪形成一个黑黢黢的漩涡,发出如魔物嘶吼般的吞啸声。 感受着泥土中蕴含的强大生命力量,女娲终于明白,这个世界需要自己做的是什么。 第161章 造人 一团泥土握在手中,稍微搓一下,就变得圆圆的,拿跟树枝在上面勾画两笔,就是眼耳口鼻。[棉花糖小说网.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再用一块更大一些的泥土捏出身体和四肢,将这泥人放在手心端详一会儿,又给他加上头发,然后往地上一放,就见它身上的土‘色’渐渐变得细腻白皙,头发变成黑‘色’在微风中飘动,眼睛忽然眨了眨,嘴‘唇’变成红‘色’,一张口,吸了一口空气,然后双手撑地站起来,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踢了踢‘腿’,挥挥手臂,玩了一会儿后,这个泥人变出来的小人看到‘女’娲,立刻跪下来四肢着地,恭恭敬敬地下拜,又孺慕又敬仰地说:“拜见母亲” 长长的尾巴在地上拍了两下,‘女’娲看着这个身高还没有自己小臂长短的小人,沉默了一下,说:“别叫母亲,我是‘女’娲。” “是,拜见‘女’娲娘娘。”小人无师自通地领悟了一种敬称,无比恭敬地再次下拜。 ‘女’娲没有再多说什么,默认了这个称呼,想了想又道:“你是我以自己的模样为参照所创造,以后,你之种属便称为人类。你是第一个人类,取名为初。” 初再拜,道:“谢‘女’娲娘娘赐名。” “起来吧。”‘女’娲说。她并不喜欢人类这么卑躬屈膝的样子,但这是她的造物,理当如此。她也不明白此时内心忽然生出的不满是为什么。 初听话地站起来,仰头看着‘女’娲。他浑身不着寸缕,眼神清澈明亮,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生而有智,什么都知道。 ‘女’娲不再理会他,又拿起一块泥土,比照着初的样子捏了一个泥人,只不过此时她捏的更‘精’细一些,眼大口小,肩窄腰细,四肢纤长,更她自己的模样更相像一些。落地之后,是个少‘女’的模样,同样左右看看后,立刻下拜道:“拜见‘女’娲娘娘。” 她刚刚诞生,好像就已经知道刚才‘女’娲和初的‘交’谈,直接沿用了初对‘女’娲的称呼。 “你与他不同,今后,他为男‘性’,你为‘女’‘性’,两者结合,可以繁衍后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你的名字,便叫亚。” “是。谢‘女’娲娘娘赐名。”亚参拜道。 之后再创造的人类,‘女’娲并没有再一一取名,而是直接把他们‘交’给了初和亚。她一气捏了九十九个泥人,每个人一落地便有智慧,便懂得许多道理,而且他新学到的东西还会自然的传递到下一个人身上。所以她创造的人类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成熟,到后来一诞生便上知日月星辰,下知人文地理。第九十九个泥人化身为人以后,‘女’娲冥冥中产生感应,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手一伸日月星辰的光芒在她手中化作一条神藤,她把这条长藤往剩下的泥土里一甩,偌大的一团神泥就四分五裂,化作几百个小人儿,众人齐齐跪拜下来,感谢她的创生之恩。 ‘女’娲创造这些小人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在结束的时候,最开始创造的那些人已经建立了小小的村落,身上围着用兽皮和树叶做成的简陋衣服,手里拿着石斧和木棍,甚至还自行领悟了鱼水之欢,创造了好几个小娃娃满地‘乱’跑。 不过这些人类实在太弱小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只怕是最弱小的智慧生物。虽然也有健壮的体格和结实的肌‘肉’,无论男‘女’,都像森林里的猴子一样灵活,头脑也很聪明。但他们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相对于‘女’娲而言是又矮又小,比起这个世界上的无数妖鬼,他们跑得不快,跳得不高,力气也不大,只能欺负一些温驯的野兽,就连狮子老虎都能轻易取走他们的‘性’命。他们现在活得这样快活,全是因为‘女’娲就在身边,她的强大让这世界上的任何魑魅魍魉都不敢轻易冒犯,但如果‘女’娲离开,分分钟这些人类就会被贪婪的猎食者分食殆尽。 ‘女’娲在造人时,感觉自己所创造的人类将牵引着这个世界未来的命运,但没有想到是这么孱弱的小东西。如果这些家伙轻易就都死光了,那她耗费这么大的心血是为了什么? 不得已,‘女’娲又在他们身上留下印记,从此人类行走于大地之上时就会带上她的气息,警告所有生物不要随便打他们的注意,不然就是对‘女’娲的挑衅。同时她让人类生活的区域风调雨顺土壤‘肥’沃,又在东边移来大海,西边化为荒漠,北边冻成冰川,南边立起高山,用险恶的自然环境将这片土地圈起来,阻挡了任何不怀好意的觊觎者轻易涉足,好让人类能在一个相对安逸的环境中自由成长。 …………………………………………………………………… 一条黑‘色’的河流和青‘色’的河流在这里‘交’叉汇聚,然后很快又分开,奇特的是分开以后两条河流中的水依然各自**,丝毫没有融汇‘混’合,在‘交’叉处的三角洲中,有一颗高大的树木,深红‘色’的树干上面长着碧‘玉’一般剔透的叶子,叶片上却笼罩着一层珍珠般的淡红光泽。 树下,一只白龟伏在地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龟眼眯成一条缝,好半天才把头挪了一下,然后又静止不动。白龟旁边,一个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低矮的木头桌子,仔细一看,那桌子竟然是树根伸出地面长成了这幅模样。桌上摆着两杯茶,冒着一缕缕热气。 ‘女’娲自水中游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你早知道我要来?”‘女’娲问道。 “是。”伏羲笑道。他这些年沉稳了许多,还留了微须,已经不见当年跳脱单纯的模样了。他问道:“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和你创造的人类像不像?” ‘女’娲早发现他把自己的蛇尾变成了人类一般的双‘腿’,于是她也将尾巴变成双‘腿’,从水中走到地面上,一边说:“很像。” 她的白‘色’尾巴化作长裙,迤逦拖地,双‘腿’行走时身体自然摇摆,长裙上便有珠光忽闪忽隐,如同水‘浪’一层层铺开。 她坐在桌边,看着伏羲眼中神光内敛的样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说:“恭喜兄长,悟道大成。” “算不上大成,只是有所领悟而已。”伏羲道:“我观天地万物,变化无穷,其规律不过是一‘阴’一阳而已。根据天地‘阴’阳变化之理,我以八种符号即可概括万事万物,命名为八卦。你我兄妹不分彼此,我现将这八卦传授于你。” 伏羲将自己闭关修炼这么长时间的成果无‘私’地与她分享,‘女’娲自然是感‘激’的,莞尔笑道:“多谢兄长。” 伏羲每画出一个符号,便或有惊雷,或有大风,或飘雨雪,或百‘花’盛开。‘女’娲知道这每一个符号都蕴含着天地之间无穷的至理,学习得十分投入,每有所悟,便静思良久。伏羲教完所有的内容后,便静坐在一旁为她护法,看着‘女’娲多年来从没有变过的容颜,眼中渐渐升起一抹痛‘色’。 他生来便知道,他的妹妹‘女’娲将来也会成为他的妻子。洪荒中有很多灵物都是天生地养,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同类,终其一生都没有伴侣。或者随便找个看得顺眼的将就了,最后却会生下些四不像来。像伏羲‘女’娲这样的兄妹家人是很少的,他一直为此觉得很幸运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并非孤身一人。 然而时隔多年的这一次见面,伏羲却绝口不提结合繁衍之事。他在研究八卦时也通晓了卜筮之法,可知古今未来。然而‘女’娲的过去和将来却始终笼罩在‘迷’雾中让他看不清,他用尽全力,也只看到‘女’娲会在不久的将来离开这一界,到更高的位面去。 两人很快就要分离,伏羲无法阻止这个未来,但也不会给‘女’娲增添更多的烦恼。他只希望,‘女’娲能尽快变得更加强大,无论将来遇到什么,都有能力去面对。 ………………………………………………………………………… “轰隆”一声,天倾地裂,不周山倒,巨大的水柱从天而降,哗啦啦灌进那片祥和安宁的乐土之中。人们丢下锄头和弓箭,大喊大叫着四散奔逃,但很快被急遽追上的水‘浪’淹没。 “怎……怎么办……” 一时热血冲头闯了祸的共工和祝融也不再打架了,两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类是‘女’娲的造物,‘女’娲把这些柔弱的小东西宝贝得很。他们一不小心‘弄’出了这一出,‘女’娲能绕得了他们才怪 现在的‘女’娲实力已经十分厉害,他们两人联手也都是被揍的份啊 怎么办?要不,还是跑吧? 两人正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忽然从天边飞来一条长蛇,等到眼前时却是一条鞭子,银光如练,狠狠将两人‘抽’翻 ...q 162 补天 “共工!祝融!” 女娲恨声怒叱,自天边闪电般赶来。两人被面贴面地捆成粽子,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女娲顾不上理他们,眼看着人类被淹没的已去了十之八九,长鞭一甩,一道围墙拔地而起,将剩下的人类全都圈了起来。水涨一尺,墙升一尺;水涨一丈,墙升一丈。 而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天河之水无穷无尽,迟早会将大地全部淹没,同时更有星落无数,自天河中落下的陨石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呼啸而落,伴随着轰鸣声地面被砸出一个个焦黑的大坑,大地上四处起火,水火交融,将路上的生物逼得无处可逃,哀鸿遍野。不说那些没有神通的普通生物,就是妖怪神人,被陨石砸中也十死无生。天空中四处都是驾着彩云慌张逃窜的身影。 共工和祝融这才知道闯了大祸,忙恳求女娲收了鞭子,落到地上去参与救援。 举目四顾,有些神通的,有的将后代子孙卷进袖子里到海中避难,有的在山中凿一大洞躲进去,有的急急飞往大水还没有淹没的极西之地,然而谁都知道,只要天洞还在,这个世界除了少数水族以外都会灭亡。 人类纷纷跪在地上祈祷,没有飞行能力的小妖怪们在恳求大妖怪带上他们,水中漂浮着动物和人类的尸体,有些初开灵智的小妖一家趴在枯木上,随着水浪起起伏伏。 伏羲看着跪在眼前乞求他解救这一灾难的仙魔妖鬼,轻轻摇了摇头。 “伏羲大人,求您垂怜啊伏羲大人。您要是不肯出手的话,还有谁能救我们呢?”一只大白鸟用翅膀捂着脸呜呜呜地哭起来。 伏羲轻叹一声,闭眼盖住眼中的不舍和痛色,说:“只静观其变就好。要不了多久……就会解决的。” “真的……会吗?”白鸟迟疑地问道。 其他人却都松了口气,放心地说:“伏羲大人的卜筮从来不会出错,放心吧。” 只有离得最近的一两只妖怪看到,伏羲的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 暴雨中,女娲便如飞鸟,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穿行其中,收集了一堆天河中落下的陨石,看着数目差不多了,手一挥,熊熊烈火便包裹了陨石,不断地有各种杂质被炼作黑红色的岩浆流淌而下,在半空中就接连硬化为石头,嘭嘭嘭地砸在地上。 天地之间,无数目光在看着女娲炼石,她长发飞扬,美丽的面庞在火光和水雾中模糊不清,长长的蛇尾在天地之间轻轻摇摆,难以想象的宣泄的力量让所有生灵都无法靠近。 七七四十九天后,杂质炼尽,融化的金银铜铁等甚至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鼎炉,其中有一堆晶莹璀璨、润泽剔透的五色晶石。 蛇尾一拍鼎炉飞了出去,五色石一个个飞上天空,众生目送着这些石头一块一块拼接在天洞的边缘,没接上一块,边缘就会闪过一道光,所有的石头和天幕就会融为一体。灌注而下的水流越来越小,眼看着那天洞就要被补上,忽然听到一声长长的悲鸣—— “啊——” 一只无法想象其巨大的老鳖惨叫着从天河中落下来,直接将快要补好的天洞重新砸开,还凿了一个更大的口子。它一路叫着落到地面,沉重的身体落地激起了千丈高的海浪,整个大地都跟着跳了一下,无数山峰随之崩塌,一些怀着希望勉强还在支撑的妖怪在震动中也落入水中,不知生死。 女娲急忙把飞散的五色石召集起来重新补天,然而有些石头已经在撞击中变成凡石失去了作用,剩下的五色石也补不上变得更大的天洞,看着如柱倾斜的天水,她一怒,将老鳖捆到面前,阴森森地问它:“要么,你自己去把洞补上,待万年以后天地修复才能重得自由;要么,我宰了你,再砍下你的四肢当柱子用,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 动弹不得的老鳖看着女娲杀气四溢,急忙叫道:“我愿补天!我愿补天!” 这话一出,天地感其愿,老鳖自动升起来,背上的龟甲牢牢地抵住了泄水的天洞,四肢插在云层里,水柱顿时停止,女娲看了老鳖一眼,点点头。老鳖把头缩回加壳,隐了身形,准备在睡眠中熬过这一万年的时间。 洪水开始退去,天地众生除了伏羲以外齐齐冲着女娲下拜。女娲身上忽然浮现一层金光,光芒由浅到深,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渐渐让人看不清了。 一股吸力从天外传来,女娲看看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伏羲,苦笑一声,忍不住说:“兄长,对不起……” 伏羲摇头说:“这是你的命运,不是你的过错,不用跟我抱有歉意。此去吉凶未卜,你要小心。” 女娲点点头应道:“我知道。” 伏羲又说:“你的那些造物也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照看他们。” “我知道。” 今日分开,怕就是永别,伏羲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想嘱咐的话,如果是女娲想做的,不用说她也会去做;如果是她不愿做的,便是说了也无济于事。 思量许久,眼看着女娲身形越来越淡,伏羲忍不住问:“临别在即,你可有话想对我说?” 女娲思索片刻,最后道:“无论天地如何变迁,你都是我的兄长。” 话音刚落,她便彻底消失在这一界。 伏羲忙伸出手,只捞住点点星芒。 163 创世 第四十五回 “神灵贪婪无情!我今伐神!”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手中高举着一杆□□,枪身缭绕着不详的黑色光芒,无数人扑上去想要阻止他,却在还没有靠近的时候身体就化为了飞灰。男人哈哈大笑,面庞得意而狰狞,用力将□□狠狠刺下! 【醒来……醒来……醒来……】 大地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无底的黑色洞穴……不,那不是洞穴,那是世界正在被侵蚀、消亡、崩毁的开端。黑色的洞穴像雾气一样扩散蔓延,被它接触到的地方,神明、人类、动物、树木、土地、天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瞬然间,黑紫色的雷电成片成片地降下,比暴雨更猛烈,比烈火更炽热,它们撕裂了天空,劈开了大地,星球宛如被压破了的水球一般轰然炸开,破裂的土地身不由己地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去,大量的海水被瞬间蒸发,无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眨眼间失去了生命。 【醒来……醒来……醒来……】 她的身体好像也在被分解,痛苦让人恨不得满地打滚,但她咬着牙还在黑暗中飞行,她知道自己在寻找生命东西。神秘的力量一边侵蚀破坏着她的躯体,同时也让她感觉到莫名的亲切和怀念……什么东西吸引了她,她情不自禁地偏离了方向,飞往世界崩毁的中心。 一只手忽然从天边伸过来,越来越大,一直到把她完全笼罩在掌心。她不觉得恐惧,反而十分信赖地凑近,将自己的手掌贴上去…… 【醒来……醒来……醒来!】 她——或者说他——猛地睁开眼睛,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梦到了什么东西,然而那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褪去,很快大脑中就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低头看看自己:肤色白皙,没有毛孔,没有伤痕,线条流畅地甚至有种包含了什么奥秘的感觉,以及……没有衣服,也没有性别。 她赤条条立于天地间,干净地宛如初生的婴儿,但身上似乎少了什么重要的器官。歪着头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属于“女性”这种性别分类中,但又不是很确定。不过这也不重要,她一弹指,身上出现了一套衣服,布料宛如被凝固的光,套在身上,柔软漂浮,又根本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然后她才抬头看周围的环境,放眼望去所有的地方都是苍茫的黑暗,只有她所在的地方才有一团柔和的亮光。她的脚下踩着水面,水是完全静止的,也是一样黑得透亮。她行于水上,走了很久,周围还是一成不变。 【没意思。】她忍不住想:【我要看清这周围都有什么。】 于是她说:“要有光。” ——世界便有了光。 ……………………………………………………………………………… 分离光暗,区别昼夜,空气将水分为上下,水路分割,草木生长,飞鸟、游鱼、动物、昆虫,各从其类,相互猎食。也许是创世之初灵气充溢,大地上出现了许多出乎意料强大的生物,草木间飞翔着较小的精灵,岩浆中诞生了巨龙和凤凰,深渊中恶魔发出嘶哑的咆哮。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这个初生的世界混乱得不可思议,所有的生物都随时随地处在猎杀和被猎杀的境地当中,死亡率比出生率还要高得多,混战几百年都没有休止。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弄出的这个世界就要毁在它们的自相残杀当中了。她固然可以下命令让它们停止厮杀,但猎食是动物的本能,总不能让这些家伙全都吃素吧?那样的话植物也是很可怜的啊! ——所以要有管理者! 不能选择已有的物种,几百年的厮杀中它们彼此之间都已经建立了深刻的仇恨;还必须要比所有的物种都更加强大,弱小的家伙怎么管理那些桀骜不驯的怪兽和妖魔? 她抽出自己一半的力量凝成光团,又混入土水气火四种元素,轻轻一推,光团分裂成七个,化为七名背生六翼、长相俊美、身穿白袍的天使,一起朝她单膝跪下,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容颜,翅膀乖巧地收拢在身边。 她看着他们,冥冥中有种感应让她知道该为他们起怎样的名字—— 天使中最强大的一个,占据了光团近乎百分之九十的力量,取名为路西菲尔。她赞他为明亮之星,光耀之子,允许他站在自己右侧; 其他六名天使中,米迦勒,立于左侧,负责守护;加百列,负责出生、死亡、复活、启示;梅塔特隆,负责契约、记录、智慧;萨麦尔,负责毁灭、破坏、战斗;乌利尔,负责伐罪,并守护星辰运转和自然规律;拉斐尔,负责传道和治愈。 天使都生而知之,赐予姓名和职责以后,也不需要她手把手去教导该怎么做。不过几个光杆司令也管不过来,于是她又在七重天中创造一个诞生池,新的天使源源不断从中诞生,却再也没有能与七位创生天使相比拟的力量。 在这些都完成以后,一本金色的书忽然自虚空出现,落在她的手中。 创世之书。 书中说,她的名字为耶和华。 书中事无巨细地记载了从她苏醒到现在的所有事,又记载了从现在到几百年、几万年、几亿年后这个世界的变化,包括人类诞生、天使堕天、地狱七君主、之战…… “已经知道的未来,还有什么乐趣?我的命运轨迹,为什么要由你这种东西来决定?”她喃喃自语地说,金色的书忽然化作烟尘,她看着虚空,轻声道:“我的名字是……微生茉。” 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清晰地听到喀拉喀拉地声音,世界仿佛玻璃球一样开始碎裂,连她的身体都像是要被什么东西吞噬。但微生茉不言不动,仿佛正在消亡的不是她自己一样,几个呼吸之后,将要碎裂的世界忽然又开始慢慢痊愈,原本隐隐约约的束缚也消失不见,像是世界的规则也臣服于她的意志。 微生茉微微皱眉,思考着突然在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为什么在说出口的同时,让她心潮震动,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