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无双,傲世狂妃》
001:穿越前奏
‘鼎盛集团’总裁办公室,此刻正酝酿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臭丫头,识相的赶紧在这份股权转让书上签字。否则,别怪叔父我心狠!”凌云天说着,随即,把手里捏着的一份文件,丢到了侄女凌无双面前。
凌无双不急不缓站起身,精致绝美的容颜上,未起一丝波澜,她眨了眨眼,唇角勾勒出一抹讥笑,纤长白希的双手,轻拍了两下,“叔父?你凌云天是我的叔父吗?早在你当年耍手段,制造车祸,让我的爸爸妈妈葬身火海那刻,你就已经不是。”凌无双说着,抓起凌云天丢到她桌上的股权转让书,看都未看,直接扬手顺着打开的落地窗,扔了出去。
“臭丫头,今个你不签也得签,要不然,我立刻送你去阴曹地府与你的死鬼父母团聚!”凌云天此刻再无遮掩,承认凌无双父母死在他手上的同时,继而再度威胁凌无双签字。
只看其表,不辨其音,凌云天此人,绝对算得上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凌云天是凌无双的叔父没错,但,他仅是凌无双父亲的庶出弟弟。
因嫉恨其父没有将家族产业交给他打理,隐忍之下,在兄长凌浩天夫妻外出旅游途中,制造了一起完美车祸,取了凌浩天夫妻俩的性命。
孰料,凌家掌舵人凌振南,并未因长子意外离世,把凌家产业顺理成章交到他这个庶子手中。
反而把所有心思,投在了嫡孙女凌无双身上。
经过近乎五年的地狱式训练,看到孙女学有所成,独当一面,完全不在话下。
油尽灯枯的凌振南,逐放下心,对心腹交代了几句,安心离去。
又是一个五年,凌无双凭借自己天才睿智头脑,以及做事凌厉狠辣手段,将“鼎盛”一跃挤进全球十强之列。
至此,黑白两道,对凌无双的能力,折服不已。
“商界女王”之称,由此得来。
且伴着“凌无双”三字,傲然叱咤在黑白两道之间。
“鼎盛”发展壮大期间,凌云天忙没帮上,反而逮着机会,便扯凌无双的后退。
眼下,看到“鼎盛”如日中天,野心膨胀,不想再坐等下去。
“想好了没有,臭丫头?”凌云天吸了口夹在指尖的雪茄,脑中恶念一闪而过,扭头对身侧的专属律师,递了个眼色。
立时,一份一模一样的股权转让书,出现在凌无双桌上。
顺着落地窗,吹进来的缕缕晚风,令总裁室内的冰冷气氛,变得更为冷凝。
哪料,连老天都跟着起哄,瞬间,浓黑如墨的夜空,划过一道霹雳闪电,接着狂风骤起。
凌无双桌上再次放着的股权转让书,在狂风作用下,一页页快速翻动着。
“收起你的野心吧!”凌无双背对落地窗站立,出口之语,尤为森冷。
如海藻一般的长发,逆风恣意飞扬,睿智犀利的双眸,所散发出的阴鸷,看的凌云天一阵心惊。
傲然屹立的娇躯,在一身职业套装衬托下,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看来,你是有决定了。”错开凌无双犀利如利剑似得双眸,凌云天强迫自己镇定,大手一挥,“上!”堵在总裁室门口的数名保镖,齐齐向着凌无双攻击了过来。
凌无双轻抿了下双唇,发出一声讥笑,“凌云天,你以为你能得逞吗?”纤手懒洋洋的抬起,捋起吹乱的发丝到耳际,傲视万物的双眸,瞥向正在朝她靠近的数名保镖。
血雨腥风,一番殊死搏斗就此展开……
“欠我的,终将血债血偿”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凌无双不屑地扫了眼,随后洒然步出总裁室。
……
怒吼的狂风伴着浪涛拍打海岸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凌无双驾驶着红色跑车,正驶向她所住的海边别墅。
“该死的!”手打方向盘,踩刹车减速时,凌无双发现,刹车失灵,逐张嘴爆了句粗口。
然,其美眸中并没有因这个突发状况,产生一丁点慌乱。
有种!死了死了还送她这么一份“大礼”,睿智不失狠辣的眸光,从凌无双眸瞳中迸发出来。
望着正前方,急速行驶过来的大型货车,凌无双决定拉开车门,跳车逃生。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很骨感。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凌无双在失去知觉前,脑中仅有两个字闪现,“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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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傻瓜,值得吗?
轩辕王朝,永嘉十八年
京城,靖安侯府。
“奴婢见过侯爷。”
“怎么样?你家小姐醒过来没有?”踏着月色,靖安侯凌霄眉宇紧皱,迈进嫡女凌无双小院,进屋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凌无双,出声问侍立在一边朝他施礼的丫头清影。
凌霄没有想到一无是处的嫡女,为了不嫁给鲁王,性子刚烈到前脚接旨,后脚回院里就自寻短见。
鲁王痴傻,再不得宠,也是皇子。
要是宫里面知道,静安侯府嫡女嫌弃鲁王痴傻,用了结性命,逃避嫁给鲁王,不知会把怎样的灾难带到侯府来?
而且,庶女嫣儿即将嫁于齐王做正妃,事情一闹开,对嫣儿也没有什么好处。
好在救得及时,没有让这不孝女闹出大乱子。
凌霄眸光清冷,注视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嫡女,寻思了一会。
“回侯爷,小姐她还未醒。”对于靖安侯凌霄,清影在心里恨的牙痒痒,要不是谨记她家小姐万事都要隐忍的话,她早就抽出腰间软剑,砍杀了侯府这些恶人。
一样都是女儿,宠庶女,低看嫡女。
老宫主年轻时,离开侯府,离开负心男,实在是明智之举。
可惜的是,她家小姐打小不听老宫主劝,执意留在侯府,寻觅所谓的亲情,以及通过侯府在京中的荣耀,得到良人齐王的青睐。
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与庶妹外出玩耍,断腿致残,若非老宫主医术高明,恐怕真就成了京中百姓人人笑话的残缺女。
遮掩风华,装残,嫁于良人以换真心。哪料,良人不识珍珠,因三年无所出,被休回府。
皇家弃妇出炉,成为京中笑话,随之而来,二嫁傻王,雪上加霜,终在她这个丫头一不留神之际,走上绝路。
“醒了,去主院通禀本候一声。”撂下话,凌霄双手背后,毫无留恋,转身出了嫡女凌无双里屋。
“小姐,你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尊敬有加的父亲,你为什么就不听老宫主一言,回“星月宫”呢?”听到靖安侯凌霄脚步声走远,清影坐到床头,蹙眉看着床上的女子,“齐王有什么好的,被他休回府,你都能承受住,为什么在嫁于鲁王这件事上,要想不开呢?”
细观床上女子,虽是眉目紧闭,但其绝色容颜,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用倾国倾城形容都不为过,肤如凝脂,晶莹剔透,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薄如蝉翼,甚是好看,这样的美人儿,要是睁开眼睛,会有怎样的风华绽放,让人好不期待。
周遭说话声,凌无双全听在了耳里,她想睁开眼,瞧瞧自己究竟在哪里,然,眼皮子如同千斤重,始终睁不开。
她不是死在爆炸中了吗?可依照刚才听见耳里的话,她似乎成了另外一个人。
穿越?她难不成真的穿越了?侯爷?公主?好乱,她不仅穿了,而且穿到了古代。
被休回府,二嫁傻王,不忍受辱,悬梁自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傻瓜,值得吗?
凌无双在心里吐槽了本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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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良人是个鸟!
“少宫主没什么大碍吧?”一道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娇俏身影,从凌无双窗外轻盈飘进屋,看着坐在床头的清影问道。
清影抬起头,望向黑巾蒙面的娇俏女子,“这都快两天了,一直就是这个样,摸脉象时有时无,吓人得紧。”
“没事的,老宫主算出少宫主有这么一劫,过去了,一生平顺。”拉下面部黑巾,说话女子与清影坐在了一起,杏眸看向床上躺着的凌无双,“齐王有眼无珠,休了咱家少宫主,娶一个庶女做正妃,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唉!雪影,你说少宫主怎么就一根筋的喜欢上齐王呢?”清影咬了咬唇,问坐在她身旁的雪影。
“你问我,我问谁去?希望少宫主醒来后,忘掉齐王那个王八蛋,至于傻子鲁王,不想嫁就不嫁呗!大不了回星月宫去。”
“少宫主不会听咱们的话,她心里有侯府,怎会一走了之?”
“哼!有又如何?侯府其他人眼中,可有少宫主?被欺辱了这么多年,忍气吞声,装瘸女,扮草包,掩风华,亲情,爱情,有得到吗?”
雪影说起这些就来气。
“良人,良人是个鸟!”
看到雪影脸上的怒气,清影伸出手在雪影手背上轻拍两下,“别气了,咱们再气也没用,只有少宫主自个想通透才好。”
“老宫主外出会友去了,吩咐我,魅影,花影三人,在暗处看顾着少宫主,有必要的话,我们三人直接现身,与你一起跟随在少宫主左右,听候差遣。”说完此趟前来的目的,雪影站起身,走到窗前。
“你这就走啊?”
清影紧跟着起身,问雪影。
“我能走到哪去?在外面与魅影,花影她们两个候着呢!等少宫主醒来,你打个暗哨就好。”回完清影的话,雪影身形轻跃,消失于窗外。
搞了半天,现在的她,手中也有着自己的势力。
说前主傻,还真没说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真爱?
遮掩自身风华,瘸腿草包,能获得真爱,除非那所谓的良人,有一双透视眼。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迎刃而上,才是王道。
凌无双在心里把清影,雪影之间的对话,细琢磨遍,坦然接受了自个穿越这个事实。
并且明确自身未来要走的路。
前世如过眼云烟,不菲身家,她早有安排,一旦她有意外,“鼎盛”所有的一切,悉数捐给慈善机构。
这一世,她依旧要活出精彩。
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
迷糊中,凌无双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
“女儿见过爹爹,姨娘。”起早向靖安侯及姨娘宁氏请安,是凌语嫣每天必行之事。
她的端庄娴雅,温婉浅笑,衬得她并不十分出彩的容颜,平添了几分亲和,实则,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下人们不得而知,就是靖安侯自己,恐怕也不知道。
凌霄朝庶女微颔首,起身出了姨娘宁氏的兰苑。
“嫣儿,过来,到姨娘这坐。”见身边伺候的大丫头碧竹掀开帘子,用眼神暗示靖安侯已走出兰苑,宁氏唇角含笑,朝女儿凌语嫣招手道。
“你们暂且退下吧,有事,本小姐和姨娘自会通传你们。”
004:黄鼠狼给鸡拜年
“是,二小姐。”
伺候在屋里的丫头妈子,听到凌语嫣的话,施完礼,恭谨退出门外。
“姨娘的嫣儿,终于要如愿以偿,嫁给齐王做正妃了,你知道吗?姨娘只要一想起这事,梦里都会笑醒。”母女俩坐在软榻上,宁氏眉梢眼角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和笑意,“当初听到凌无双那小践人,被皇上赐给齐王做侧妃,姨娘心里不平的很,还好听了你的话,稍安勿躁。终于让咱们等到她被休回府。”
宁氏说的话,凌语嫣唇角含笑,静静听着。
“姨娘,我想去梅苑瞧瞧她。”待宁氏话落,凌语嫣声音娇柔,轻声说道。
听到女儿要去凌无双的住处,宁氏眉眼向上一挑,朝梅苑方向瞥了眼,回过头对凌语嫣道:“有那闲工夫,回你院里把女红再琢磨下,比什么都强。”
“她毕竟是女儿的嫡姐,女儿理当去看看她,要不然,让外人晓得,传出侯府庶女不尊嫡姐的话来,岂不是染了女儿的名声。”如黄莺歌唱般的好听声音,自凌语嫣红唇中溢出。
“哼,有什么好怕的,那小践人的名声,早被她自个毁完了,至于你,整个京城谁人不知侯府庶女,对嫡姐恭敬有加,甭担心。”
凌语嫣唇角弯起,美眸中浮现出一抹厉色,“姨娘,女儿去梅苑,不光光是去看她,女儿还有话对她说呢!”有天仙似的美貌又能怎样,还不是被齐王休回侯府。寻短见逃避嫁傻子鲁王,捎带着毁她凌语嫣的姻缘,想都别想!
宁氏觉察出凌语嫣话语中的意思,不再阻止其前往梅苑,叮嘱道:“记住,说话时的分寸拿捏好,这眼看着就到了你大婚之日,落下把柄在那小践人手上,可不好。”
“女儿晓得。”
“姨娘和你爹爹后脚就到,你去吧!”
“嗯。”
花开满庭芳香,落英徐徐袅袅,一地烂漫春色。
而这样的美景,处于靖安侯府后院最偏僻一隅的梅苑,一丝都看不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凌无双被休回府,侯府颜面无存。
因此,掌管侯府内务的宁氏,直接着下人打扫出梅苑,给嫡女凌无双居住。
靖安侯凌霄知晓此事后,默许了宁氏的做法。
凌语嫣在丫头仆妇簇拥下,进到凌无双屋里,清影看到,忙屈膝行礼,“奴婢见过二小姐。”
“免礼。”
“谢二小姐。”直起腰身,清影侍立到一侧候着。
这二小姐好端端的到梅苑来,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按好心,清影低垂着头,暗自白了凌语嫣一眼。
“你家主子一直没醒吗?”莲步轻移,凌语嫣走到凌无双床边,注视着凌无双,红唇微启,问清影。
“回二小姐,没有。”
“嗯,你先退下,本小姐在这陪你家主子说说话,兴许她一会就醒转过来。”
“二小姐,这……”
“怎么?你是怕本小姐谋害你家主子吗?”凌语嫣看向清影,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冷意。
“奴婢不敢。”清影垂头,恭谨回道。
“退下!”
“是。”
瞥了眼清影离去时的背影,凌语嫣语气恢复平淡,朝侍立在她身侧的丫头仆妇说道:“你们也退下吧。”
“是,二小姐。”
005: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时间,凌无双屋里变得静谧无比。
注视着凌无双绝美似仙的容颜,凌语嫣眸中溢出浓浓的嫉妒,老天真是白给了这草包一副好皮囊。
嫡女,嫡女又能怎样?
幼时,被她这个庶女略施手段,落得腿脚残疾。
就犹如一副完美的画上,突兀的多出一滴墨汁,整幅画,立马大打折扣。
有娘不得见,侯府一应事务,皆由她这个庶女的姨娘打理。
教授琴棋书画的先生,及女红师傅,姨娘可是给眼前这位嫡姐,全都请回了府,外人无不说姨娘贤德大度。至于先生们为何教授出一个草包来,那就不言而喻了。
姨娘做的天衣无缝,就是精明如爹爹也不知晓。
提起裙角,凌语嫣在凌无双床头坐下,伸出芊芊玉手,握住凌无双皓腕,启唇说道:“你真好命呢,前脚被齐王休回府,后脚就成了鲁王正妃,妹妹真的是要恭喜姐姐你了!”凌语嫣看似平淡祝福的话语,只要用心去听,不难感受到她语气中的嘲弄,“你放心好了,以后妹妹会替你好好照顾齐王的,这往后咱们可就是妯娌了,论长幼顺序,妹妹还得喊你一声皇嫂呢!”
说到这,凌语嫣抬手掩嘴轻笑出声,“呵呵,不知道傻王会不会疼人了,听说姐姐在齐王府守了三年活寡,到头来还被以无所出之名,休弃回府,说起来真是好笑呢!放着姐姐这么天仙似的人儿,齐王怎么就忍住不去碰触呢?”
聒噪的女人,有完没完啊?手腕上的疼痛,令凌无双从昏睡中醒转。
不过,她没有睁开眸子,她要听听这所谓的庶妹,有什么狗屁往外放。
假惺惺的,绵里藏针,以为她听不出来吗?
看来,古代的宅斗,即将在她身上上演了。
“姐姐,你知道吗?我很讨厌唤你姐姐,一天之差,我变成了次女,而你不光是嫡女,且是嫡长女。祖父疼宠你,打小爱你胜过我,我嫉妒这样的你,你知道吗?呵呵,你就是个草包,你怎么会知道?一无是处,身体残缺的你,及笄刚过,就接到皇上的指婚。”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祖父得知你爱慕齐王,因此,用他的功勋,替你去皇上面前求了指婚圣旨。那个时候,我恨不得你立马死去,以解爱人被夺之恨。小时候随爹爹参加过一次宫宴,我就喜欢上了相貌俊美的齐王,哪料被你捷足先登。”
竟然还有这么回事?这所谓的祖父,应该是发自真心喜欢本尊的,凌无双感叹了句。
“你亲娘能耐,受不了爹爹有了我姨娘,产下你后,毫无留恋离开侯府,致使深爱着你亲娘的爹爹,从此恨上了你们娘俩,这回你该知道,为何爹爹不喜你了吧!好可惜哦,无端被休回府的你,失去祖父的庇佑,只能寻死逃避嫁给傻王。”
天意弄人,刚得知有个真心相待的亲人,却已作古,老天是见不得她凌无双好么。
贼老天,你等着瞧,本尊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离魂而去,我凌无双不会。
“我命由我不由天”,凌无双在心底宣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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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醒转,看恶人嘴脸
“瞧我,对你说这些干什么?”凌语嫣用力掐了下凌无双的皓腕,语气一转,冷声警告道:“凌无双,你听着,想死,最好在嫁到鲁王府后,再去死!敢毁了我的姻缘,即便你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突然,外面传来一串脚步声,接着便是靖安侯凌霄的声音响起。
“你家小姐可醒了?”
“回侯爷,小姐她还没醒。”
“侯爷,府医不是说大小姐最晚今个便会清醒过来么,要不,咱们还是进屋去看看吧!”宁氏捏着手中的丝帕,柔声对靖安侯说道。
“嗯。”靖安侯颔首,对向他行礼的丫头仆妇摆了下手,掀袍走向凌无双里屋。
凌无双?想不到本准也叫凌无双,“我靠,不是她瞧不起本尊,“无双”二字,就本尊傻乎乎的性格,也配拥有。凌无双听到凌语嫣叫出口的名字,郁闷到极点,不由得在心中对本尊再一次吐槽了句。
嗯,该醒了,她是该醒了!
好看看即将进屋,以及近在眼前一干欠本尊甚多的恶人嘴脸。
占据了人家的身体,为人家讨个公道,惩治几个恶人,完全有必要。
“水……,清影……”凌无双先动了动手指,然后薄如蝉翼的眼睫毛微微晃动两下,逐慢慢睁开眼,“清影……”对于某个坐在床头的聒噪女人,凌无双此时还顾不上,她感觉自己的咽喉好干涩,急需要一杯解渴甘露润润喉。
“姐姐,你醒了,真是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凌语嫣装的很像,她自是听得靖安侯及宁氏在屋外的说话声,现下她一脸惊喜的望着凌无双,“姐姐,嫣儿这就给你端杯水喝。”
“嫣儿,你姐姐醒了?”
凌霄一跨进里屋,望向凌语嫣问道。
“嫣儿见过爹爹,姨娘。”凌语嫣对凌霄及冷氏福身施礼后,方才回道:“回爹爹,姐姐她刚醒。”
“嗯,这就好。”
说着,凌霄面无表情,步到桌旁摆放着的旧木椅上坐下。
宁氏亦步亦趋,侍立到凌霄身后。
“小姐,你终于醒了。”清影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扶起凌无双在床上坐好,“小姐,你慢点喝,小心呛着。”
“谢谢你,清影。”接过清影递到手中的茶盏,凌无双极其自然的道了句谢。
哪料,屋里所有人,像是在看怪物一般注视着她。
“清影,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愣。”喝完茶水,给清影递空杯时,凌无双望着清影怔愣的表情,不解的问道。
“小姐,奴婢没事,没事!”清影收回自个脸上的惊愣表情,朝凌无双摇了摇头,“奴婢刚才是高兴,高兴小姐你醒了。”
小姐她变了,具体哪儿变了,她一时半会还说不上来,清影如实想到。
“你醒了就好,以后切忌再做傻事,嫁给鲁王,有什么不好的?若是让为父知道你继续乱来。”凌霄说到这,话语一顿,眸光阴鸷,望向凌无双,“你就……”
未待凌霄说出后面威胁的话,凌无双略显沙哑,但不失力度的声音,突兀响起。
“我嫁!”
“侯爷,妾身不是对你说过嘛,大小姐她知道分寸的,她不会看着咱们侯府遭殃,不管不顾的。”宁氏眉眼带笑,扭着腰身,坐到凌无双床前,握住凌无双双手,对靖安侯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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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蛇鼠一窝
凌无双靠在清影肩膀上,美眸微不可查打量着宁氏,凌语嫣,及她这具身体的爹爹靖安侯凌霄。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袭锦衣华服,衬得宁氏少了几分小家子气。
在宁氏身边站着的娇俏女子,一袭鹅黄衣裙,尽显其婀娜身段。
容颜并不十分出彩,但整体凑在一起,也算得上妩媚动人。
就是她,害的本尊幼时摔断腿,够狠!凌无双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狠劣。
有仇不报非女子,与本尊作对,就是与她凌无双作对。
眼前母女俩对本尊所做的恶事,她会替本尊一一讨回。
至于冰冷着脸,着一身青衫,留着短须的俊朗中年男子,凌无双很不屑。
能被女人甩,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长得英挺伟岸,打眼一看,便知其是武将出身,冷心冷面没错,但,最起码一碗水端平,总能做到吧。
“你少说两句。”凌霄瞥了宁氏一眼,眼角余光望向嫡女。
这还是他那个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睁眼看人的嫡女吗?
宁氏被靖安侯甩了脸子,低垂下头,捏着手帕擦拭眼角,委屈回道:“是,侯爷。”
“爹爹,姨娘她又没说错,姐姐她真的很明事理呢!你看,她这刚醒来,就答应嫁给鲁王,这下,咱们侯府不用担心犯欺君之罪了!”看到自己姨娘被父亲训斥,凌语嫣眸子轻颤,言语婉转,在靖安侯面前替宁氏解释道。
“我累了,诸位没什么事再交代的话,就请离开吧!”惺惺作态,蛇鼠一窝,看着就烦人,凌无双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凌无双话落,紧接着凌语嫣娇笑出声:“姐姐,嫣儿怎么感觉你变了呢?”
“有吗?”凌无双眸光清冷,对上凌语嫣的双眼,“妹妹定是眼花了,姐姐我草包一个,再变能变到哪儿去。”清淡闲散的话语,说的凌语嫣止住了声。
往日,只要她开口说话,凌无双这个践人,从来不会反驳一句,今个倒是向天借了胆子,不忍气吞声了。
凌语嫣按捺住心底的疑惑,扶起宁氏,“姨娘,姐姐想必刚转醒,身子尚未恢复过来,咱们还是和爹爹先离开梅苑吧!”
女儿给了台阶下,宁氏赶紧松开凌无双手,站起身,朝靖安侯凌霄福身,“侯爷。”
“走吧。”凌霄起身,行到凌无双门口,回过头,“好好将养身子,有什么需要,吩咐丫头去给你二娘说声便是。”
滚吧!赶紧统统的滚出去!
谁需要他的假好心?凌无双腹诽了凌霄一句,掩去眸中的厌恶,颔首回道:“女儿晓得。”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你知道吗?”送靖安侯一行出了梅苑,清影快步回到凌无双屋里,流着泪看着凌无双,“奴婢曾想过,要是小姐真就这么含恨忍辱去了,清影一定会提剑斩杀了这一府的恶人!还有齐王,清影会让齐王去阴曹地府,给小姐做伴,然后,清影再去找小姐!”
凌无双唇角牵起,一抹雅致的笑容在她绝美似仙的容颜上,绽放了开,“傻瓜,从此以后,小姐我不会再懦弱,服软下去了,欠了咱们的,小姐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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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猫捉老鼠的游戏
坚定的话语,及美眸中的睿智和狠辣,看的清影怔愣了住,“小姐,你真的变了呢!”
“你觉得小姐我经历这么多不公事,难道还要继续服软伪装下去吗?”靠在软枕上,凌无双清浅一笑,问清影。
清影用袖子抹去小脸上挂着的泪水,扯唇回道:“不要!奴婢喜欢这样的小姐。“
“这就好。”凌无双含笑看向清影,“可能睡的时间过于长了,有些事我记得不大清楚,还有就是,我身上是不是有武功?”睡梦中,凌无双一直感知得到自个身体里有股真气,在四处流动着,听到清影,雪影之间的对话,凌无双分析得出,本尊既然是少宫主,必定有武功傍身。
想到自己不仅有前世的硬功夫防身,还有了这古代飞檐走壁的绝活,凌无双对自己重生在古代的生活,更是期待了些。
“小姐当然有武功了,而且武功在我们“四影”之上呢!就是南风公子的身手,与小姐也仅是持平。”清风自豪的说与凌无双,“老宫主给小姐留有武功秘籍呢,等小姐身子恢复,翻看秘籍,熟练下,武功恢复肯定不成问题。”
“行,你随后慢慢的再给我讲讲南风公子的事,哦,还有我娘亲的事,我想,你家小姐我现下脑中,记得东西是真的少之又少了。”凌无双收起脸上的笑容,苦笑出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奴婢和雪影她们三人在小姐身边,小姐想知道什么,咱们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告知小姐的。”清影安慰着凌无双。
体内有武功傍身,凌无双身体恢复的很快,一天工夫过去,她已经可以下床行走。
“清影,我身边一直以来就是你一个人伺候着吗?”坐在屋前小凳上,凌无双犀利的眉眼,把梅苑四周环顾了一圈,语气看似平静无波,实则蕴藏了极大的恼怒,出声问清影。
放下手中秀活,清影回道:“回小姐,原先是有其他丫头妈子的,但是,自从,自从小姐被休回府,那些丫头妈子都被二夫人安排到其他院落里伺候去了。”
“嗯,我知道了。”
“小姐,你要是觉得委屈,奴婢让雪影到星月宫里调几个姐妹,通过人牙子买到侯府伺候小姐。”
“不用,你随我去街上转转,等会回来,直接把雪影她们三个带进府就行。”
“真的吗?”清影惊喜的看向凌无双。
“小姐我骗你干甚,傻丫头!”凌无双抬头望向清影,嗔了一句。
似是想到了什么,清影言语间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小姐,咱们是走出去,还是向往常一样,由奴婢推着小姐坐在轮椅上出去?”
瞅了眼院子里摆放着的木质轮椅,凌无双嘴角抽搐了下,做工看着还算精致,不过与现代出|售的轮椅比起来,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清影,你觉得猫捉住老鼠,是慢慢玩尽兴,还是直接扑上去,一口咬死好玩?”轻飘飘的话语,外带美眸中的傲然邪魅,令凌无双绝美容颜上多了几分魅惑。
清影望着魅惑至极的凌无双,一时间怔愣了住。
“清影,你发什么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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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绝美似仙
凌无双摇了摇头,甚是无奈,这丫头从她醒来,时常望着她的容貌发呆,本尊的容貌难道比前世妖精似得她还好看?凌无双心里甚是质疑。
“傻丫头,你家小姐我就那么美,美的你整天间的发愣?”打趣了清影一句,凌无双起身走到水盆前,低头看了下去。
这是她吗?是现在的她吗?水面上映出的绝美容颜,比前世妖精似得她,还要美上那么两三分。
细若凝脂的肌肤,雪白如玉,轻灵绝美的五官,精致到了极点,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
鼻梁俏挺,瓜子型的两颊间,浅笑时,微微泛起一对梨涡,一双美目藏着说不出的灵气。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女子身上的一身嫩绿色衣裙,衬得玉面芙蓉似得人儿,平添了几分娇弱。
不喜,这身裙子,凌无双感觉十分不喜。
“清影,回魂了!”离开水盆,凌无双伸出手在清影面前晃了晃,“去,给小姐我找身靓丽点的裙子,大红色最好。”哼,张扬,狂傲,才是她的性格,娇弱怜人,她可装不出来。
“小姐,你真美!比先前的你还美!”清影眨了眨眼睛,见凌无双有所不解,轻笑出声,“小姐以前,总是顾忌自己露陷,不敢过于显示自己的美,现在不一样了,奴婢觉得小姐好自信,看到小姐,奴婢满身都是力量!嗯,小姐说的对,靓丽点的衣服才与小姐般配,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找出来。”
清影说着,转身刚走出一步,脚下的步子又顿了住,她回过头,怏怏的对凌无双说道:“小姐,咱们离开齐王府时,没有带任何衣物出来,回到侯府,二夫人仅是把二小姐不穿的一些旧衣物送到了梅苑……”
nnd!欺人太甚了!“算了,咱们等会出去,在成衣铺子买几套便是。”
“哦。”清影回了声,把手里的秀活放进屋里,推过轮椅到凌无双身旁,“小姐,你坐,奴婢推着你出府。”说到这,清影想到了凌无双先前问她的话,逐接着说道:“小姐,猫捉老鼠,肯定是慢慢玩才尽兴。”
“宾果!”凌无双打了个响指,在轮椅上坐下。
站立起正常行走那天,她定会叫侯府一干人,以及京城中笑话本尊的人看看,什么叫绝代风姿。
那一天为时不远。
遮掩锋芒,不是她的风格,她要逐步蚕食宁氏母女的心肝,要极尽所能的让本尊父亲的冷面冷心崩溃,更要休弃了本尊的狗屁齐王,悔得肠子青,谁让他瞎了狗眼,负了本尊一片女儿家的心思。
街道上熙攘喧哗,三五成群的路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从她们表情上看,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一幅嘲弄神色。
“小姐……”因为有武功傍身,清影听到人们嘴里诋毁凌无双的话,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凌无双坐在轮椅上,眸光清淡,扫视了眼看向她的路人,对清影回道:“没事,嘴巴在人家身上长着,人家爱怎么说,由着她们去,等到她们见识到你家小姐的厉害时,自然会把嘴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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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废物残缺配痴傻弱智确实不错!
“是,小姐。”清影应声,推着凌无双向一家名叫“好衣坊”的成衣铺子,走了过去。
“你们听说了吗?靖安侯府的瘸腿草包嫡女,嫁给咱们风流多才的齐王爷做侧妃,因三年无所出,月初被休回府了!”
“这有什么?我这有最新消息。”说话的妇女,往几个妇人堆里凑了凑,道:“皇上前两天刚下了两道圣旨,到靖安侯府,把侯府那位遭齐王休弃的草包瘸女,二次指婚给鲁王做了正妃。”
凌无双听到这里,轻抬手,止住清影继续前行。
心底冷哼一声,她倒要听听,市井百姓是怎样传她的。
“哎,我说,你这才说了一道,还有一道呢?另一道是个什么圣旨?”
“另一道圣旨,当然是桩天大的喜事了!”
被扯住衣袖的矮胖妇人,放下手中菜篮,眉开眼笑,看向围住她问话的几个妇人,“靖安侯府的二小姐,你们听说过吧?”矮胖妇人瞧没人应答她的话,眉眼一挑,“你们真是孤陋寡闻,连咱们京城的大才女都不知道是谁?”
“你的意思是……”
“对,我就是那么个意思。”矮胖妇人点头,咂了咂嘴,“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靖安侯府有两宝。”
“两宝?”
“别打岔,听王婶子说完。”
“我说了,你们可别笑的太过,说什么人家也是侯府嫡女。”
“说呗,卖什么关子啊!”
矮胖妇人眉眼向上一挑,撇嘴说道:“瘸腿嫡女,貌美无双,实属草包。庶女娴雅,才艺双馨,侯府珍宝”
“啧啧!这话说的太对了,虽说意思咱没全弄明白,但多少还是听出来些。那侯府嫡女就是个大草包嘛,而她庶出妹妹,并没有因身份自惭,疏忽才艺,成了咱们京城的大才女,说其是侯府一宝,实不为过。”
“要我说,当初怎么不让这二小姐嫁给齐王爷呢?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多美的事。皇上偏偏把个草包瘸女,指婚给了他最宠爱的四皇子齐王,到头来,还不是被齐王爷给休弃了掉。”
“唉,大门大户的事,谁知道,不过,你不必遗憾,这另一道圣旨,就是把那位大才女二小姐,指给了齐王爷做正妃呢!”说完话,矮胖妇人,挎起自己的菜篮,肥臀一扭,准备去集市上买菜。
这时,凌无双皓腕微抬,“啪啪……”鼓起掌来。
众人闻声望过去,皆被凌无双绝美容颜上展现出的似笑非笑表情,吓得打起了颤。
有个不长眼的,竟然还嗤笑出声,捂着嘴道:“这就好,这就好!不过,废物残缺配痴傻弱智,倒也说得过去。”
“说得好,废物残缺配痴傻弱智确实不错!”清冷闲淡的话语,由凌无双红唇中吐出,“大家没说完,请继续啊!打搅到各位,实在是对不起!”双手交叠,放到膝盖上,凌无双浅声对清影道:“清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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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狗眼看人低
“是,小姐。”
没有理会众人脸上的愕然,清影恭谨应了声,推着凌无双走进“好衣坊”。
“胖婶,你们几个刚才为什么不提醒俺?”被凌无双搭话的妇人,手拍胸口对菜篮子掉在地上而不自知的矮胖妇人嗔怪了句。
矮胖妇人白了眼怨怪自己的妇人,稳了稳心神,恼怒道:“你没看到俺也被惊吓的菜篮子掉到地上吗?”矮胖妇人言下之意,她自个尚且被凌无双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不轻,哪有闲工夫,提前吱一声旁人。
“咱们,咱们没眼花吧?”站在人群中的另外一名妇人,拽起衣袖,揉了揉自己眼睛,低声问着自个身边其余几位妇人。
“俺也以为自己眼花看晃了眼呢!不过,刚才俺偷着多瞧了眼那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是被齐王休弃的侯府嫡女凌氏没错。”
这时,矮胖妇人整理了下衣摆,捡起掉在地上的菜篮,转身欲走时说道:“那凌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呢,不想惹是非,赶紧散了吧!”
“对,对!咱们赶紧忙自个的事去,要是再被那凌氏看上一眼,俺想,俺今个怕是走不回家了。”说话的妇人,双腿这会还有些打颤。
刚才她真真是被凌无双眸瞳中所散发出的邪魅气息,给吓着了。
离开是非之地,是上上之策,妇人想着,转身离开的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
在铺子里呆了有近乎一刻钟,始终不见店小二搭理,清影有些怒了,跺了跺脚,准备上前到柜面上怕一巴掌,却被凌无双扬手止住。
“怎么?你们这店铺打开门,不做生意啊?”吹吹白希莹润的指尖,凌无双懒洋洋地说道。
店小二眼中的轻谩,凌无双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名声有那么差吗?差到走哪被人嫌弃到那。
说是过街的老鼠,都不为过。
“咱们这店铺,从不赊账。”店小二用手中握着的鸡毛毯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展架上未见一丝灰尘的锦缎布匹,斜睨了凌无双一眼,说道。
清影忍无可忍,直接怒斥出声,“你少狗眼看人低,把你们店里最上好的成衣,拿几套出来,银子我们有的是!”
“哟,难不成我王二今个还逮着了个大主顾?”店小二放下手中鸡毛毯子,对清影连带翻了两个白眼,“亮出来让小的瞧瞧先。”无礼的语气,使得清影呈现出暴怒之状。
“雪影!”清影扭头朝门外唤了声。
立时,有三位长相娇俏,身穿同色衣裙的妙龄女子,相继走进“好衣坊”。
“奴婢雪影(花影,魅影)见过小姐!”
以雪影为首,花影和魅影三人,屈膝朝凌无双见了一礼。
“嗯。”凌无双轻颔首,继续看着自己的指尖。
雪影三人之所以会出现的这么及时,原因无他,凌无双在和清影离开时,在她院中说的话,就是说给雪影三人听得。
好让她们三人,提前有个准备,方便等会跟她回侯府,与清影有个照应。
侯府的水有多深,凌无双心里已经有数,凭着清影一个人在身边,有些事办起来,还是有所局限的。
顺便,凌无双也想看看,本尊的老娘,安排守护本尊的“四影”,除过清影外,其他三人都有些什么能耐,并且看看她们可否担当得起她接下来要分派下去的任务。
走到柜台前,雪影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千两银票,放到店小二面前,“够了吗?”雪影启唇,不缓不慢,问出口的三字,生生吓得店小二额头直冒冷汗。
好冷!面前的女子好冷!店小二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浸出的冷汗,连连点头,“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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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树活皮人活脸
不一会功夫,店小二往柜面上摆放出数套精致衣裙,任雪影四个丫头挑。
“小二哥,这次你是遇到我们小姐心情好,没有惩戒你,要有下次,你脖子上的脑袋,可就要看牢了!”
四影中,魅影姿色最为突出,她眉眼微挑,流露出一抹娇媚,缓步走到柜台前,对店小二浅声说道。
可就是这样浅淡,看似没有一点力度,还略带些妩媚的话语,令店小二额角刚擦拭完的冷汗,再次弥漫出,“小的知道错了,姑奶奶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店小二朝凌无双及魅影几人连连作揖赔罪。
“小姐,你看这几套衣裙颜色和花型怎么样?”清影错开身子,让凌无双看她手里分别提起的衣裙,“奴婢觉得小姐说的对,只有这鲜艳的红色,才与小姐最配。”
“奴婢几个也是这么认为的。”花影乐呵一笑,附和道。
凌无双纤手交叠,极是优雅放到膝盖上,抬眸扫了眼清影她们几人手中提起的衣裙,颔首道:“就你们手上拿的那几件了!”
“是,小姐!”四影齐应声,收拾好衣物,在店小二阿谀奉承下,推凌无双出了好衣坊。
“今个街上怎会这般热闹?”
“回小姐,今个是一年一度的诗文大会。”
“哦?有什么讲究吗?”
凌无双本不想凑什么热闹,但,树活皮人活脸,从她身旁经过的华服公子,及在丫头簇拥下的闺阁小姐们,眸瞳中所流露出不屑,使得凌无双心气上升,小路一手,有何不可?
“回小姐,倒没什么特别的讲究。”清影低声回完凌无双话,瞥了眼过往打量他们主仆几人的公子小姐,接着说道:“小姐,那位就是在诗文大会上扬名的,要是小姐你出手,想必今年的京城才女头衔,将要易主了。”
不是清影说大话,她昨个晚间,可是有听到她家小姐躺在床上,望向纱窗外透进来的月色,随口就赋出诗一首。
“呵呵!就你会说话,你家小姐我的能耐就那么大?”娇笑出声,凌无双美眸望向清影,嗔道。
“奴婢可没乱说,小姐昨晚上赋的诗,奴婢可是全听了见。”
清影这么一说,把雪影,花影和魅影的眸光,全吸引到了凌无双身上。
“小姐我有吗?”耸了耸肩,凌无双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清影,小姐吟的诗,真的很好听吗?”问清影话的是花影,她天生一副娃娃脸,性格跳脱,看似是个好欺负的。实则,在她出任务,杀起人来时,手中利剑,绝不含糊,致使对方死在她的剑下,傻傻的还不自知。
被花影这么一问,清影嘚瑟一笑,“你们三个听好了,“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无月影乱……。”怎么样?小姐做的诗,是不是很好听?”
雪影言语虽不多,但她心思细腻,“小姐,你是不是想老宫主了?”
凌无双愣住了,她昨晚躺在床上,无聊至极,想起在这异世,连前世仅陪她的爱犬都不在身边,一时有感而发,随口把古人的诗词,借用了几句,没想到清影这个耳尖的,躺在外间榻上,全给听了见。
“我为什么要想她?”毫无波澜的话,自凌无双红唇中说出。
本尊的老娘,甩了负心男,潇洒离去,十多年来,着人教授本尊武功,但,真正意义上关心本尊这个女儿,几乎未曾有过。
“小姐,老宫主这么多年,是没见过你几面,可是,可是她还是很关心你的。你看,她临去会友时,不是派咱们过来听候小姐差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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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众人皆欺凌
“你无需多言,本小姐心里有数。”抬手制止雪影继续说下去,凌无双面无表情,看向前方人群拥挤处,“推我过去看看。”
清影给雪影打了个眼色,然后对凌无双应道:“是。”
知道清影出于一片好意,雪影抿紧红唇,未再多言语,与花影,魅影二人,跟在清影身侧,朝人群拥挤的地方走了过去。
“也不瞧瞧你的德行,一个傻子也想来参加诗文大会,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本王,本王不是傻子,你们才是傻子,你们欺负本王,本王让父皇治你们的罪!”
“哎哟喂!本公子好怕怕哦!”说话男子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害怕状,接着道:“谁不知道你个傻子是皇家的耻辱?让皇上治本公子的罪,我看,你还是免了吧!”男子嘴里说出的话语,流里流气,甚是傲慢无礼。
由其言语间,不难听出他对斥责之人的鄙夷和无视。
“六王爷,您对这傻子的话怎么看?”
说话的男子是礼部尚书何辅堂家的大公子,名叫何天赐,长得油头粉面,打眼一看,就是个坏胚子,他瞥了眼蹲在地上,抱头说自己不是傻子的蓝衫男子,问站在他身侧,着一身紫衣华服,头戴玉冠的俊秀公子。
“本王可没有这样的傻子皇兄,走了,四皇兄怕是已经在诗文大会那等本王了!”
“是,漓王爷!”何天赐身形站好,朝他尊称漓王爷的华服公子,拱手一礼,然后抬腿朝蹲在地上的蓝衫男子,狠踢一脚,警告道:“傻子,千万别让本公子在诗文大会上遇到你,否则,本公子定要你好看!”
“呜呜……,你欺负本王,六弟,墨哥哥怕,呜呜……”蹲在地上,穿着粗布蓝衫的男子,抬头,求救的看向华服青衫公子。
“滚一边去,本王说过,本王没有你这样的傻子皇兄!”轩辕漓扫了眼眸中含泪,戴着银质面具,向自己求救的蓝衫男子,嘴里吐出的话,满是嫌恶。
这时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出声。
“傻也就罢了,不知道长得到底有多丑,才怕于见人,用一张面具整天间的遮颜。”
“肯定是个丑八怪,要不然,皇家怎会如此嫌弃他这个傻子!”
“傻王,傻王哈哈笑,光长个头不长脑,天生丑颜羞见人,银质面具来遮掩……”几个被父母牵在手里的半大孩子,一边朝他们嘴里吟唱的傻王丢石子,一边用小脚丫子往傻王身上踹。
“呜呜……,墨墨痛痛,呜呜……”
抱头傻哭的蓝衫男子,是当朝皇上永嘉帝的三子轩辕墨。
听说,幼时貌美俊秀,很是聪明伶俐。
不知何故,在七岁后,就以一张银质面具遮掩,并且变得痴傻起来。
打小,永嘉帝就不喜这个从宫外抱回的三子。
以致,宫中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乃至京中黎民百姓,皆对这位痴傻的三王爷不甚敬畏,任意欺凌起来。
“诗文大会要开了,大家赶紧看热闹去了啰!”不知是谁喊了句,瞬间,围住傻王的众人,四散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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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我带你去!
而最先辱骂傻王的礼部尚书之子何天赐,和永嘉帝六子轩辕漓,外加其他几位名门公子,在众人议论傻王间隙,率先一步离开,去了诗文大会场地。
“站起来,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被清影推到傻王身边的凌无双,从袖里抽出条丝帕,递到傻王手里,“他们欺负你,欺负回去就是。”
“墨墨怕……”颤颤巍巍接过凌无双手里的丝帕,傻王纯净无暇的眸瞳里,尽流露出胆怯。
“怕要是有用的话,你就继续被他们欺负得了!”看傻王接过帕子,并未擦拭他眼角溢出的泪水,及面具上的脏污,凌无双没好气的瞪了傻王一眼,伸手拽过帕子,“过来,我帮你擦。”
“哦。”
“你想去看诗文大会?”帮傻王擦拭干净鼻涕眼泪,凌无双清浅问道。
“那儿有好玩的东西,墨墨想要,可是,可是墨墨笨,拿不到……”傻王望向诗文大会场地处的眸光,所流露出的渴望,凌无双看到了眼里。
这将是她要嫁的丈夫,一个彻头彻尾,没有皇家荣宠,任人欺凌的傻子王爷。
凌无双秀眉微拧,从头到脚,打量了下站起身,身高高达一米八五的痴傻男子。
“我带你去!”
“漂亮姐姐真的愿意带墨墨去吗?”傻王眨巴着琉璃似得璀璨眸子,看向凌无双。
“嗯。”凌无双颔首。
“可,可他们会打墨墨的。”双臂抱住脑袋,傻王又想往地上蹲。
“站好!不许动不动就往地上蹲,更不许流眼泪!”
凌无双严厉的话语,令傻王浑身颤抖起来,“墨墨怕怕,漂亮姐姐凶墨墨……”傻王说着,眸瞳中的晶莹,瞬间萦绕,红润的薄唇一瘪一瘪的,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一样。
清影四人,早就听说过傻王的事迹。
因此,见怪不怪,抿唇站在凌无双轮椅后,一声不吭,恭谨侍立着。
“我几时凶你了?”凌无双相当的无语,她不过是语气稍微严厉了那么一点,至于嘛,至于摆出个小媳妇样,让她瞧么?
傻王眨了眨雾蒙蒙的好看凤眸,歪头装似思索片刻,方才弱弱的对凌无双说道:“漂亮姐姐是笨蛋哦!”
牛头不对马嘴,她怎么就变成笨蛋了?凌无双额头滑下数道黑线,嘴角抽搐,“我怎么就是笨蛋了?”
“刚刚,漂亮姐姐才凶过墨墨,忽的,漂亮姐姐就忘了……”傻王隐去眸瞳中的泪花,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个鸟儿“嗖”一声,飞向天空的手势。
“你这会倒是不傻了?”凌无双白了一眼傻大个。
“墨墨不是傻子哦,墨墨很聪明的。”傻王停下对手指玩,撅起红润的薄唇说道。
跟个傻子一般见识下去,她还不得气死,凌无双抿了抿唇,看向雪影,“雪影,去帮他把衣衫上的泥巴拍打干净。”
“是,小姐!”
雪影领命,来到傻王身边,刚抬起手,傻王身子一闪,到了凌无双面前,“墨墨要漂亮姐姐帮墨墨拍泥巴。”
“小姐,这……”雪影放下手,看向凌无双。
“算了,我来吧!”
凌无双不知道,她现下对傻王是一点辙都没有,甚至于她的语气中,对傻王无形中生出了一丝怜惜。
“漂亮姐姐对墨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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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一群斯文败类
凌无双纤手在傻王衣衫上轻怕了两下,换来傻王一声傻呵呵的赞叹。
“走了。”见傻王身上干净,凌无双把手重新叠放到膝盖上。
让凌无双和四影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子靠近傻王,为傻王擦拭泪水,及帮傻王拍打身上的泥巴时,傻王漂亮的凤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精光。
这样的眸光,在一个傻子眸瞳中出现,不得不引人怀疑。
“哦!”傻王应声,高大的身形,亦步亦趋跟在凌无双轮椅一侧,憨憨地道:“漂亮姐姐身上真好闻。”
“色胚!”清淡不带有任何语气的两个字,由凌无双唇中溢出。
傻王挠了挠头,眨着眸瞳俯身看向轮椅上坐着的凌无双,问道:“漂亮姐姐,色胚是什么东东呀?”
四影闻到傻王说的话,皆捂嘴“扑哧”一笑。
“打起精神走路,不要问东问西。”被傻王白痴的话语问的头疼,凌无双抬手在太阳穴上按了下,唇角微启,说了傻王一句。
发现漂亮姐姐又生气了,傻王委屈的赶紧抿紧嘴巴,低头对起手指。
“王爷,小姐她没生你的气,你不是想要好玩的东西吗?咱们再不赶过去,等会就被别人得先了哦!”清影见傻王眸里流露出的委屈样,出声安慰道。
“哦。”听了清影的话,傻王漂亮的凤眸中,泛出笑意,应了声。
……
“小姐,前面就到了。”
望着前面锦衣华服公子聚集地,雪影对凌无双禀道。
“怎么不见闺阁小姐们在场?”
“回小姐,参赛的各府小姐,等到鸣锣声响,才会从后台歇息处,走到台前。”
雪影话落,凌无双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古代大家闺秀的做派,让凌无双很是瞧不上眼,怕抛头露面,装矜持贤淑,那为何还跑出宅院,与一帮子所谓的才子,凑在一起,比什么诗文?
故弄虚玄,可笑至极。
凌无双讽刺的眸光,仿佛利箭一般,朝高台后方扫视了眼。
“你们快看,废物和傻子一起过来了!”
“就他们俩的德行,也配来参加诗文大会,真是笑死人不偿命。”
“咦?刚才何大公子不是警告过傻王了吗?他竟吃了雄心豹子胆,把何大公子说的话,不放在耳里。”
“这不是有废物给他撑腰么!”嘲讽的声音,伴着吹面而来的微风,入了凌无双一众人之耳。
就这样一群斯文败类,也配谈诗文辞赋。
看来,这轩辕王朝的风气不怎么地!凌无双在心中,鄙夷了句。
经过脑中整理本尊身体残留下的一些信息,外带清影近期在她耳边说的话。
凌无双得知,轩辕王朝在这片大陆上,排行老二,每年像其他小国一样,对众国之首的“大齐国”按要求纳贡。
当权者永嘉帝,虽不昏庸,但也不甚睿智。
要不然,他不会任由宫人奴仆,市井百姓,欺凌他所出的傻儿子。
鸣锣声响,来参赛的众位才女,在上届女子组夺魁的靖安侯府庶女凌语嫣带领下,俏颜含羞,手握团扇,凳上赛台。
“语嫣,齐王爷正看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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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这儿怎么有这么多狗在吠?
上台与凌语嫣站在一起的一闺中小姐,瞥了眼坐在评委席上,身穿火红锦衣的俊美男一眼,随后,用团扇掩唇,凑在凌语嫣耳边,不无羡慕的说道。
“别瞎说,让人听见,怪不好意思的。”凌语嫣听了身旁女子的话,语带羞恼,嗔了女子一句。
“我可没有瞎说,刚才齐王爷真真是看了你一眼呢!”女子说到这,眸光左右轻瞥了下,声音压得更是低微,说道:“你不知道,咱们一众手帕交,得知你被皇上许配给齐王做正妃,都羡慕的不得了!”
“有什么可羡慕的?齐王府里最不缺女人,就我这姿色,进府后,能不能得到齐王的宠,还是个未知数。倒是你们大家,可以随心找个携手一生的良人,唉!”口是心非,说的就是凌语嫣。
她内心明明因身旁女子说的话,高兴异常。
然,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副深为惋惜之态。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吧!瞧你那废物嫡姐,被齐王休回府,已经够丢人现眼了。现下又被皇上许配给傻王做妃,看似正妃,实则身份上,连她当初做齐王侧妃一半都不如。我要是她,早就……”
对外,凌语嫣一直是以尊敬嫡姐的好妹妹自居,眼下,她即便是装,也要让自个装的有几分恼怒。
因此,她面上略显薄怒,对身边女子说道:“有些话,你装在心里还是好些,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凌语嫣的嫡姐,你要是再这么诋毁她,咱们这手帕交,怕是持久不了了!”
“瞧你,我不就说了她两句么,大不了我以后不说就是。”女子闭嘴,低下头,眼角余光,朝评委席上的齐王望了过去。
齐王轩辕擎,是永嘉帝和皇后柯氏所生的嫡子。
荣宠一身的他,相貌尤为俊美,堪称轩辕“第一美男”,性情风流邪肆。
从其喜穿火红锦衣这一点上,不难看出。
市井百姓,并没有因为这位齐王生性风流,有所嫌恶,反而对其赞不绝口。
原因无他,这位齐王,在他众兄弟中,排行老四,性情虽邪魅了些,但其做事的手段,从来不拖泥带水,自成年参与朝堂政务后,建树不少。
如此俊美,多才的皇子,在三年前,因为永嘉帝的一纸诏书,娶了靖安侯府的废物残缺女凌无双为侧妃。
致使敬重他的百姓,无不为其抱屈。
尤其是各府待字闺中的小姐,恨不得扑到靖安侯府,撕了凌无双的脸,让凌无双没法子嫁给齐王。
当下,凌无双被休,再到其将要嫁给人见人欺的傻王,她们能不高兴吗?
所以,刚才与凌语嫣说话的女子,才会口无遮拦,嘲笑了凌无双一通。
“傻子,你把本公子说的话,都当放屁了吗?”才子们的取笑声,终把坐在齐王和漓王身侧的何天赐引了过来。
傻王听到何天赐的怒斥声,吓得往凌无双轮椅后退了两步,微低下头,咬着嘴唇,周身直发抖。
“哟!有靠山了啊。”何天赐从台阶上一边下,一边讥笑道:“可惜,真是可惜,如此倾城美貌,竟被个胸无点墨的瘸子糟蹋了!”
“哈哈……”随何天赐话落,一众才子和闺中小姐们,皆由喉中发出或大或小的笑声来。
就是围在诗文大会外围的市井百姓,都捧腹大笑不止。
齐王,漓王二人,在何天赐出声那会,便已起身,看向了台下。
“这儿怎么有这么多狗在吠啊?”红唇微启,凌无双翘起小拇指,在耳蜗里掏了掏,接着说道:“吵死人了!”
“狗狗?”傻王抬头,到处寻找了下,然后蹲下身,眨了眨他那无辜的眸瞳,对凌无双道:“漂亮姐姐,墨墨好像也听到好多狗狗在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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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击落狗牙装无辜
清影四人听到傻王说与凌无双的话,手捂红唇,憋笑使得她们的肩膀不停地在抖动着。
“废物,你说谁是狗?”何天赐听到凌无双嘴里说出的话,气得牙根发痒,步下最后一层台阶,朝凌无双怒声质问道。
凌无双似是没有听到何天赐的狗吠声一般,纤手微抬,在众人不留神之际,“嗖嗖”两声,发出两粒黄豆大的珠子,直击张嘴欲再次咒骂她的何天赐嘴中。
“哎哟!”何天赐一声痛叫,紧接着手捂嘴巴,往出一吐,只见其掌心出现两颗血淋淋的牙齿,“谁?是谁他妈的长了熊胆,敢打落本公子的牙齿?”说话间,何天赐嘴里发出的声音,不停地“扑哧”漏气。
“清影,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可劲地在这排放臭气啊?”凌无双装着像个没事人一样,回过头,问侍立在她身后的清影。
“回小姐,这,这恐怕只有当事人自个知道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清影学着自家小姐的无辜样,耸了耸肩。
傻王这时起身,用手四处扇了扇,嫌弃道:“漂亮姐姐,这里好臭哦!”
“乖,没法子的事,谁让咱们好巧不巧,正好走到这狗吠臭气熏天之地呢!”
安慰了傻王一句,凌无双心里直乐呵。
看来她的傻子夫君,并非傻的不可救药,知道附和她说的话,对欺负他的恶人还击回去。
“说,是不是你?”攥紧手中碎落的牙齿,何天赐一脸怒气,冲到凌无双面前,“臭婆娘,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啊?”
“公子,你是在与我说话吗?”凌无双晶亮水润的眸子,轻眨了下,跟着伸出自己瘦弱无骨的芊芊玉手,吹了口气,“要真是我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可以免费为公子多除去几颗蛀牙。”
“你少装蒜,不是你,还能有谁?”亮出手中紧攥的两颗带有血丝的黄牙,何天赐青黑着脸,再次质问凌无双。
站在台上的齐王轩辕擎,浓黑如墨的眉宇微蹙,心里有个声音响起:台下坐在轮椅上的淡然女子,是他休弃回静安侯府的凌无双吗?
“四哥,那废物好像变了。”
听到轩辕漓说的话,轩辕擎掩下眸中疑惑,性感凉薄的唇角,微微上翘,“六弟何来这么一说?”
“具体的我说不上来,但,我的感觉向来很准。”
“接着往下看吧,兴许一会还有好戏上演呢!”轩辕擎邪魅一笑,朝站在一起的众位闺秀们瞥了眼,“我未来的王妃可是很护她的嫡姐,不知道她……”
“四哥,你快看。”
未待轩辕擎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轩辕漓唤其向台下看了过去。
“姐姐,你也是来参加诗文大会的吗?”手握团扇,凌语嫣婀娜多姿的身影,顺着台阶,莲步轻移,到凌无双面前,柔声问道。
凌无双红唇微勾,浅笑道:“姐姐我的能耐,妹妹不是心里有底的么。”慵懒的声音,听得凌语嫣心里很是愤岔。
下堂妇一个,凭借什么,用这种懒洋洋的语气,应她凌语嫣的话?
哼!不叫你今个出上一回丑,怎对得起长久以来积压在我凌语嫣心中的郁气!
“姐姐谦虚了不是,妹妹我对姐姐的才华,再清楚不过。既然来了,姐姐不防也赋诗一首,让那些小看姐姐的人,收回他们长久以来诋毁姐姐的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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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小人扎堆聚
“这,这……”
“就这么定了。”不等凌无双多做拒绝,凌语嫣直接替凌无双做主,向众位才子佳人,许下赋诗一首的诺言。
随后,凌语嫣微转身,朝脸色青黑的何天赐,福身一礼,“何公子,家姐她没有你说的那般能耐,还请你不要再难为家姐,她最近身子孱弱,经不得你惊吓的。”
端庄贤淑,尊重嫡姐,京城才女,侯府珍宝,好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儿。
听到凌语嫣说与何天赐的话,凌无双唇角微挑,在心中讥诮了句。
“凌小姐说的是,瞧我糊涂的,就是给那下堂妇几分能耐,她怕是烂泥也扶不上墙,又岂会运用内力,击落我的牙齿。”何天赐狗腿似得一笑,拱手对凌语嫣有礼说道。
烂泥?呵呵,就是这块烂泥,击落你何大公子的两颗狗牙,等会功夫,让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真正见识下烂泥的能耐。
凌无双微垂下眸,红唇溢出一抹闲淡的浅笑。
“漂亮姐姐,为什么咱们身边,越来越臭了啊?”抬起衣袖,傻王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墨墨不臭臭哦!”纯洁无暇的凤眸里,满是无辜,傻王就这样憨憨的看向凌无双问道。
“乖,忍忍,臭味等会自会飘走。”
随意摆了下手中捏着的丝帕,凌无双柔声与傻王说了句。
“废物,今个本公子看在凌小姐的面上,不与你多做计较,识相的,赶紧带着这个傻子离开诗文比试现场。”何天赐眼神中流露出的鄙夷和嫌恶,很是明显。
要不是未来齐王妃出面,他非得抽死眼前的废物和傻子不可。
指桑骂槐,以为他听不出来吗?
“慢!既然凌二小姐说凌大小姐才华过人,本王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了!”轩辕擎的声音,突兀响起。
何天赐回转过身,朝看台上的轩辕擎拱手施礼道:“瞧小的这记性,刚才一时嘴快,把凌二小姐说的话,给忘了,还请齐王爷见谅。”
“罢了!”轩辕擎随意摆了下手,撩起火红锦袍,在椅上重新坐下。
“四哥,你不会是想看那弃妇出丑吧?”
“我有说过吗?”邪魅的眸子闪了两下,轩辕擎牵起唇角,反问轩辕漓。
轩辕漓伸出食指在鼻头上摸了摸,讪讪道:“那弃妇是京城出了名的废物草包,四哥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三年,不会不知道。”
“六弟此言差矣!”见轩辕漓不解自个的话语中的意思,轩辕擎接着说道:“你四哥我有凌二小姐了解那凌无双吗?”说出凌无双三字时,轩辕擎邪魅的眸里,涌现出了极浓的厌恶之色,不过,转瞬即逝。
胸无点墨,花痴瘸女一个,凭借其祖父军功,让父皇下旨,做了他轩辕擎的侧妃。
长得倾国倾城又有何用,若是只贪图美貌,齐王府后院,怕是早已美人泛滥了!
以三年无所出,休其回侯府,算是他给足了那草包面子。凌语嫣看来有几分能耐,谈笑间,便把草包抬到台前出丑,母后前段时间对他暗地里说的话,难不成是真的?
轩辕漓琢磨了一会轩辕擎说的话,了悟到其中含义,“嗤笑”出声,“四哥,这未来四嫂,可真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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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都想看她的笑话吗?
没有听到轩辕擎应话,轩辕漓用肩膀碰触其一下,“四哥,你这般入神,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回过神,轩辕擎俊颜上表情恢复淡然,摇头对轩辕漓回道。
“小姐,刚才说话的红衣锦袍男子,是齐王。”清影见凌无双望向轩辕擎的眸光,一片陌生,俯身在其耳边低语了句。
看来,她家主子把齐王真给忘了。
否则,变化如此大的主子,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以莫须有的罪名,休弃本尊回侯府的齐王,是他?听了清影的话,凌无双眼角余光,把火红衣袍加身的轩辕擎,重新打量了遍。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有眼无珠的劣质男。
都想看她的笑话吗?呵呵,她会让他们好好看上一场的。
至于是笑话,还是神话,一会自见分晓。
“嗯。”凌无双收回眸光,朝清影嗯了声。
凌无双击落何天赐的牙齿,以及凌无双绝美容颜上微不可查的表情变化,皆被站在她身侧,低头似望脚尖的傻王,看到了眼里。
“漂亮姐姐,墨墨要那个!”一缕莫测的眸光,悄隐于傻王眼底,他手指评审席上摆放的一对晶莹剔透碧玉箫,对凌无双说道。
想不到她凌无双未来的傻夫君,倒挺有眼力。
打眼一看,那对通透晶莹碧玉箫,就不是世间俗物。
既然他想要,她为他拿来便是。
不是凌无双自傲,以她脑中积累的才学,拿到那一对碧玉箫,如同探囊取物再容易不过。
“嗯!”
应了声傻王,凌无双微垂下眸子,静静听着齐王轩辕擎宣读着比赛规则,及皇家今年为魁首提供的那对碧玉箫。
今年的诗文比赛,不似先前几年那般分男女两组比试,而是混合在一起,最终夺魁者,才有资格从齐王手中,接过那对不俗物什。
一轮一轮赛事下来,台上仅剩下三人。
其中一人,正是去年女子组夺魁者凌语嫣。
心中无与伦比的惊喜,令凌语嫣红唇泛起一抹好看笑容。
碧玉箫是她的,是她凌语嫣的,她一定要赢得比赛,拿到碧玉箫,到时和她的他分享。
凌语嫣朝齐王轩辕擎方向看过去的眸光,充满了爱慕和娇羞。
该是时候让凌无双出丑了,收回投放在轩辕擎身上的目光,凌语嫣对台下坐在轮椅上的凌无双唤道:“姐姐,妹妹知道你才华盖世,所以,前面的赛事,便没有劳累姐姐启口。眼下仅剩咱们四人比试,姐姐还请上台吟一首给大家听听,说不定今年的魁首,还真被姐姐摘得呢!”
吟一首?是在花椒她吗?凌无双向清影四人打了个眼色。
不稍片刻,凌无双连带身下坐着的轮椅,被四影抬到了赛台上。
“小女子才疏学浅,诸位先请吧!”伸出做了个请的手势,凌无双转过头,低声对清影交代了几句。
“两位公子,既然小女子的姐姐如此说,那么咱们三位先来吧。”
凌语嫣唇角含笑,对站在她三步开外的两名才子婉声说道。
“凌小姐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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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沾沾自喜
两名才子拱手朝凌语嫣谦让道。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语嫣团扇掩唇,对礼让她的两名才子,福身一礼,柳眉微拧片刻,红唇微启,发出黄莺般好听的声音,赋出一首她自认为,完全可获魁首的五言绝句。
“好!妙!真是妙啊!”
不仅台上两名才子大声称称赞,就是台下落选的众位才子佳人,以及围观百姓,都为凌语嫣所赋诗词,欢呼出声。
喜不自禁,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凌语嫣,面向为她欢呼的众人,福身谢道:“小女子在这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绵软婉转的声音,再次换来众人的鼓掌欢呼声。
“两位公子请!”待台下众人音止,凌语嫣对站在她对面不远处的两名才子,有礼说道。
“任兄,你先来吧!”
身穿青衫的才子,拱手与他身旁穿月白长衫的瘦高男子说道。
“谢李兄礼让,任某就不客气了。”
谦虚过后,瘦高男子未加思索,出口赋诗一首。
同样换来掌声不断。
“子苒,你觉得怎么样?”轩辕擎转过头,问坐在他左侧的白衣俊逸男子。
此白衣男子,姓莫,名慕云,字子苒。
是京城,乃至轩辕有名的大才子。
“不错,凌二小姐和那位任公子做的诗,皆堪称佳作。不过,若是从意境来说,莫某倒是对任公子所赋诗词,更看好些。”
莫慕云这个人,品行不错,他完全没有因为与齐王轩辕擎是朋友之故,对他人有轻谩之意。
他实事求是,回了齐王轩辕擎的问话。
出去沾沾自喜中的凌语嫣,不知道她此刻已然与魁首,失之交臂。
闺阁诗词,与男儿赋的庞然大气之作相比,在大才子莫慕云眼中,那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
碍于齐王脸面,莫慕云嘴里说出的品评,已经给足了凌语嫣体面。
姓李的才子,在前面任才子赋完诗后,以极其傲慢的语气,赋出一首全然失去他原有水准的诗作。
零散掌声响起,使得李才子脸面大为羞愧。
凌语嫣觉得魁首,十拿九稳是她的了。眼底一抹鄙夷,快速划过,莲步轻移,到了凌无双面前,柔声对其说道:“姐姐准备好了吗?大家伙可都在等着你呢!”
笑靥如花,凌无双佯装羞涩,弱声回道:“姐姐我嗓子有些不舒服,妹妹不介意的话,姐姐我直接写到纸上如何?”
笑死人了,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竟自不知羞,要当着两位王爷及轩辕“第一大才子”子苒公子的面,用笔写下诗词。
这回脸丢得大了,看她还怎么再在世间活下去?上次运气好,没死透,活过来。下次,就不见得有那么好命了!
凌语嫣抑制住满心满眼的讥诮,婉声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姐姐的才华,妹妹可是见识过的,好诗外加好书法,由姐姐之手跃然于纸上,再好不过。想来两位王爷和其他几名评审,没有异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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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淡然自若应讥诮
凌语嫣言语巧妙,把凌无双问她的话,转到了坐在评审席上的轩辕擎几人身上。
越俎代庖的事,她凌语嫣可不会没脑子的去干。
哼!草包一个,想算计到她的头上,能耐了啊?
美眸中的凌厉,迅速从凌语嫣眼底划过。
“凌大小姐嗓子不舒服,书写便是。”清逸爽朗的男声,从评审席所在方向,传到了凌无双耳里。
抬头,望了眼与她说话的白衣公子,凌无双颔首。
示意清影推她到已备好的矮桌旁。轻挽起衣袖,白希如玉的皓腕,霎时间露于众人眼前。
只听得一阵吸气声响。
凌无双装作没有听见,神态自若,接过清影双手呈上的墨笔,在砚台里蘸染些许墨汁,一手轻掖袖口,一手书写起来。
“想不到那废物还似模似样的动起笔来了呢。”
“刚才在凌小姐对废物说话时,我差点笑出声。就废物那德行,还想作诗争夺这届诗文比赛的魁首,真是笑死人了!”
“唉!靖安侯府的脸,这回怕是要让废物给丢尽了,可惜啊,凌小姐这么个大才女,怎么就摊上有这么个不知道深浅的废物嫡姐?”
“谁说不是呢?”
……
台下三五一群,四五一堆,簇拥在一起的才子,闺秀们,交头接耳,纷纷取笑着台上的凌无双。
她怎么一点都不像他先前在齐王府见过的她呢?莫慕云站立起身,微皱眉宇,望向正在纸张上书写的凌无双。
其俊逸的容颜上,尽显疑惑。
“子苒,有什么不妥吗?”轩辕擎见莫慕云站起身,跟着站起,瞥了眼凌无双所在的方向,问道。
“擎,你确定她就是你休弃回侯府的凌氏?”
“不会有假。”
“哦!”
莫慕云低应一声,心道:为何她没有在她的眸中,看到怯懦和木讷?反而隐约中,他感知到她眸中散发出缕缕胸有成竹般的自信。
考虑到轩辕擎诵读比赛规则时的命题,凌无双未加思索,便把唐大才子的一首绝世佳作,书写到了纸上。
笔走龙蛇,遒劲有力,一副绝妙诗词,行云流水间,傲然霸气显现于纸面上。轻放下墨笔,凌无双对清影点了下头,示意其将诗文,呈到评审席上。
“雪影,随我一起吧!”因为墨汁未干透,清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折损了她家小姐的佳作,唤过雪影,二人双手轻捏着纸张两端,平移到了莫慕云及轩辕擎等人面前的桌上。
自豪之感,始终在清影和雪影脸上洋溢着。
“清影,小姐真的好厉害!”四影多少识得几个字,雪影会如此说,那是因为她看到凌无双赋的诗词,无论是从诗词意境,甚或是大气磅礴的笔力,她皆深深的震撼了。
站在凌无双身后,薄唇紧抿,看似对着手指玩的傻王,其心中的震撼和惊诧,一点都不亚于四影。
好看的凤眸,望向坐在轮椅上的凌无双,释放出的笑容,很憨很纯粹。
感受到傻王的目光,凌无双身子侧倾,抬头对傻王道:“乖,等会,东西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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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绝世佳作惊众人
自信,傲然的话语,凌无双脱口而出。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莫慕云看到清影和雪影呈上的诗词,激动的朗声吟出。
太妙了!不管是诗文本身的含义,还是它所蕴藏的深意,皆堪称绝世佳作。
苍劲刚劲的笔力,傲然于世的诗作,能拥有这般才华的女子,又岂会是世人嘲笑已久的废物草包?
莫慕云清亮灼热的眸光,直直的看向了一袭嫩绿衣裙着身的凌无双。
好娇弱的女子,然,就是这样娇弱的女子,体内却蕴含着大能量。
倾国倾城的美貌,满腹诗华的超然,可惜是个瘸女!天意弄人啊!莫慕云内心感叹了句。
若是她像正常女子那般,站立起来行走,又会有怎样的京华?
凌语嫣傻眼了,评审席上除过莫慕云外,皆怔愣了住。
就是台下那些嘲笑讥讽凌无双的众人,一个个在莫大才子吟出凌无双的诗作时,全然闭嘴,再没了言语。有些尚有自知自明的才子和佳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不,不可能!
那傻子怎会做出如此好的诗词?姨娘请的夫子,可没怎么给傻子讲过诗文造句,更没给傻子教习过什么书法。
可是,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一副超然于世,潇洒苍劲的笔墨,明明是出自那废物之手。
心思百转,凌语嫣心底怒气翻涌,好,好得很!
竟然偷学技艺,还一丝缝隙不漏,隐藏了这么多年。
嫉恨,恼怒,如同重锤一般,来回撞击着凌语嫣的心房。按捺住所有的不适,凌语嫣芊芊身影,到了凌无双近前,“姐姐,嫣儿在这提前恭喜你了!”
凌语嫣紧握住手中的团扇,说出了这句言不由衷的话语。
瞅了眼凌语嫣握住扇柄青筋毕现的手背,凌无双美眸眨了眨,唇角微微勾起,“妹妹这话未免说的过于早些了吧!”
“呵呵!姐姐真是谦虚,连莫公子都堪称绝世佳作的诗词,又岂夺不了魁首?”要装是吗?咱们看谁能装得过谁?
盈盈一笑,凌语嫣把眸光看向了评审席。
等候即将昭之于众的魁首出炉。
轩辕擎,轩辕漓二人,望着眼前的绝世佳作,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双双俯身,再次看了个仔细。
“四哥,子苒说的对,无论是从书法,还是诗词意境,凌氏都当得魁首。”
听了轩辕漓的话,轩辕擎直起身,若有所思的望了眼,气定神闲,淡然恬适的凌无双。
看其形貌,是被他前不久休弃回侯府的草包没错,难道她先前在他面前展示的一切,都是伪装不成?
不对,草包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他堂堂齐王面前伪装蒙骗,轩辕擎心下摇了摇头,否决了他前一刻的猜测。
“擎,你看……”手指桌上凌无双所作诗文,莫慕云启口看向轩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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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小人之心尽显
轩辕擎知道,好友这是让他宣布今年的魁首人选了。
朝莫慕云轻颔首,轩辕擎鬼使神差般的改变了出口之语,“大家也听到了,靖安侯府嫡女的诗作,得到了莫公子的大力称赞,本来嘛!这界魁首,非靖安侯府嫡女莫属。然,当今皇上曾嘱托本王,获得这对颇具灵性的碧玉箫魁首,须熟通音律,方配拥有它们!”
“擎,你这是……?”莫慕云甚是不解的看向轩辕擎。
为何向来说一不二的齐王,会中途变卦,说出些有的没的?
如此小人行径,实在令人脸面臊得慌!
“子苒,稍安勿躁的好,本王四哥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咱们切往下看就是。”在莫慕云肩膀上轻按了下,轩辕漓清浅的说道。
想来他的四哥,多半是不想让那草包瘸子,轻而易举得到那对碧玉箫吧?薄唇轻扬,轩辕漓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擎他这么做,有失公道!”
“唉!子苒,你何必这么当真呢?不是与你说了吗?本王四哥那般做,自有他的用意,你放松放松,往下看便是。”轩辕漓稍显轻浮的语气,令莫慕云的俊颜,变得难看了几分。
他没想到,与之相交多年的齐王,会是个气量如此狭窄的男儿。
呵呵!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还真是妇唱夫随,亲密的慌!
凌无双低下头,心内对凌语嫣和轩辕擎二人,讥笑连连。
“清影,去借架古琴来。”沉着冷静的声音,传到轩辕擎耳中,令其要看好戏的神色,瞬间消逝。
“凌大小姐,用在下的琴吧!”温润稍显拘谨的男声,从人群中传出。
“哎哟,本公子还以为是谁来着,原来是给那些秦楼楚馆莺莺燕燕伴奏的萧琴师啊!”嘴里漏气不断,何天赐步到台前,望着走上台的清秀男子痞笑道。
萧青澜抱着他的琴,正要去“宜兰园”谋生,路过此处,不经意间,听到莫慕云吟诵出的诗词,逐顿住脚,当听到齐王轩辕擎说出后面的话时,不由自主地出声,对台上坐在轮椅上的凌无双喊道。
世人皆说靖安侯府的大小姐,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草包,可萧青澜不这么认为。
他所认识的凌无双,有一颗善良的心。
记得数年前的一天,他的瞎眼老母,因为久等不到他回家,独自摸索到了街上,途中多次摔倒,无人理会。
而从她身边路过的凌大小姐与她的丫头,不嫌弃他老母脏污,直接扶着他老母回了家,陪同老母,等到了他的归来。
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说,便和她的丫头转身告辞离去。
这么通透的女子,怎会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今个能帮她一把,也算是他萧青澜偿还了数年前的人情。
“萧某见过何大公子!”萧青澜没有理会何天赐的讥讽,有礼朝其拱手道。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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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弹奏一曲做了断
白了眼萧青澜,何天赐甩袖回到评审席上。
“谢谢这位公子了!”清影从萧青澜手中接过古琴,放到凌无双身前矮桌上,凌无双扫了眼,抬头对站在矮桌一侧的萧青澜谢道。
“凌大小姐客气了。”
腼腆一笑,萧青澜摆手回道。
凌无双清浅一笑,朝萧青澜点了下头,然后一双如玉般的纤手,轻搭在琴弦上。
知道么?你所谓的良人,眼里心里,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无时不想看到你出丑,就是这样一个轻浮伪善的男人,你宁愿寻了短见,远离尘世,说你傻,说你不值得,身在阴曹地府的你,怕是痴情的不愿认同吧?
傻子有什么不好?傻子没有心计,他的感情来的纯粹,来的直白,今天,为了你,也为了我,就让我凌无双,用一曲了结你与那负心之人的千般纠葛吧!
过了今天,我将会是我真正的自己,至于你,让心中那虚无的爱恋,消散踪影,再世投胎,遇到你一生真正的良人。
随着凌无双思绪回笼,纤细嫩白的手指下,瞬间发出了响彻天籁的琴音。
淡然,睿智的眸光,望向前方某一处,红唇微启,伴着琴音唱道:“爱还没来天地间风云忽然变有情有义的人都要回来爱总会来生死注定的来世再爱都等了太久哭尽无奈……”凌无双让自己的声线,稍显低沉,整个赛台上下,皆因凌无双激昂中带了一丝伤痛的歌声和琴声,变得静谧一片。
就是天地好像都为之动容,晴朗没有一片乌云的天空,霎时间,片片乌云飘过,狂风大起。
“爱恨纠缠的生生世世心底执着的信念为你存在多遥远的路都阻挡不住再次拥有没距离的温度失去自由的生生世世有爱不懂相拥错过了最爱送一剑祝福再默默相助恐怕没以后不自觉留退路……”听到了吗?傻傻的你,痴情的你,给自己一丝退路都不留,唱到此处,凌无双睿智深沉的美眸中划过一抹惋惜。
“为情所困的生生世世伤也被命中成双的伤害等不到日出一个人孤独让星光代替我伴你远途黑白轮回的生生世世彻底放开成全永远的依赖是乱世英雄或凡间俗梦爱不离爱是把这感动留住……”
轩辕擎,轩辕漓,乃至莫慕云一众,神色间全是不可置信。
尤其是轩辕擎,他没有想到,台上发丝飞舞,衣裙翻飞,高声吟唱的孤傲女子,就是他休弃回侯府的废物嫡女。
而这一切,都被凌无双眼角的余光,尽收眼底,对此,她红润的唇边流泻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起疑了吗?这就好,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悔到肠子青!
彰显凌无双外表羸弱的嫩绿色衣裙,此刻,全然被凌无双身上散发出的凛然冷傲气息,覆盖了住。
这个时候的凌无双,是强大的,是傲视万物的女王。
没有谁,可以击败她!
傻王不知何时垂到身侧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戴着面具的容颜上,表情在不停的变化着。
音起音落,一切如同行云流水,天际间的乌云与狂风,在凌无双从琴弦上收回双手的瞬间,嘎然失去踪影。
神了,真是神了!从凌无双琴音与歌声中回过神的众人,均抬头望向晴空万里的天际。
“拜见神女!拜见神女!请神女见谅咱们的无知!”长期嘲笑凌无双的市井百姓,对于鬼神什么的最为深信,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对台上的凌无双虔诚地叩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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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无视了个彻底
凌无双妖冶一笑,眼神暗示清影低下头,耳语了句。
只见清影恭谨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了评审席。
“齐王爷,不知奴婢的小姐,现下可有资格拿走这对碧玉箫。”不说领,不说取,清影按照凌无双的意思,在齐王轩辕擎面前,直接用了个“取”字。
轩辕擎望着凌无双嫩绿色的背影,皱了皱眉,朝清影说道:“本王会亲自将这对碧玉箫,送与凌大小姐手中。”
对凌无双的称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齐王口中改了过来。
他没有说凌氏,没有说下堂妇,更没有说废物,而是用了对女子的尊称。
清影本想出声拒绝,怎奈轩辕擎已经从评审席中走出。
“凌大小姐,这是你应得的碧玉箫。”
带了些期许的声音,在凌无双耳边响起。
“你不是想要它们吗?”凌无双没有理会耳边齐王的说话声,而是头转向傻王,红唇微启,柔声道:“拿去玩吧!”
她竟然无视他?无视他这个前任夫君,轩辕擎俊美无铸的容颜上,涌现出一抹难堪。
傻王听到凌无双的话,“呵呵”傻笑两声,不客气的从轩辕擎手中拿过碧玉箫,“四弟,这好看的东西,是我的了吗?”玩了一会手中的碧玉箫,傻王眨着清澈无辜的眸子,望向轩辕擎憨憨的问道。
“凌大小姐,你把如此通透的一对碧玉箫,送给一个傻子玩,不觉得是在暴殄天物吗?”
没有搭理傻王的问话,轩辕擎遏制住心底因凌无双无视他,所生出的怒意,声音轻佻的问凌无双。
“我的东西我做主!”看都未看轩辕擎一眼,凌无双启唇,傲然说道:“阁下有意见吗?”
“你非得与本王这般说话吗?”
轩辕擎心中怒意更甚,他从来没见识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妇人!
“咱们认识吗?”反问一句,凌无双看向走过来的清影,道:“走吧!”
四影领命,在众人窃窃私语声中,抬起凌无双的轮椅,下了赛台。
傻王握着一对碧玉箫,紧跟其后。
“四哥,你……”
掩去眸中的阴鸷,轩辕擎对轩辕漓摇头道:“我没事。”
好有气节的奇女子!这是莫慕云发自心底对凌无双的评价。
“王爷……”见轩辕擎看向自己这边,忍住心底对凌无双的嫉恨,凌语嫣俏面含羞,朝其恭谨福身一礼。
哪料,妾有心郎无情,轩辕擎眸光收回,甩袖下了看台。
“四哥,等等弟弟我啊!”与莫慕云打了声招呼,轩辕漓身形一跃,追上了轩辕擎已经远去的身影。
何天赐很狗腿,他看凌语嫣被齐王甩了脸子,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一脸涨红的凌语嫣面前。
“凌小姐,刚才齐王爷想必是急于进宫向皇上复命,所以,才没顾得上与凌小姐打声招呼!”
对于何天赐的解释,凌语嫣只当是没有听见,唤来自己的丫头铃兰和铃荟,伺候她下了赛台。
被晾在台上的何天赐,望着凌语嫣的消失在台上的身形,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识抬举的东西,要不是看在齐王爷的面子上,本公子懒得搭理你个闺中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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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清风明月两相惜
见台上的李,任两位才子尚在,何天赐暴怒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给本公子滚到一边去!”
闻声,李,任二人,仓皇步下赛台。
“萧公子,咱们一起走吧!”
莫慕云唤了声抱着古琴,眸光盯着凌无双刚才所待位置发呆的萧青澜。
“凌大小姐的琴弹得真好,非我辈能及啊!”
喃喃低语了句,萧青澜方才把目光转向莫慕云。
“唉!世人眼拙,皆视明珠为鱼目。”低叹一声,莫慕云摇头与萧青澜并肩远去。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懂几句诗文么,竟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何天赐白了眼莫慕云的身影,鄙夷了句。
……
“漂亮姐姐,这东西有两个哦!”走在大街上,傻王似是才发觉自个手中握着的碧玉箫是一对。
他献宝一般,俯下身,把手中的一对碧玉箫,展现到凌无双眼前。
“是两个。”
“墨墨给漂亮姐姐一个好不好?”傻王直起身,仔细端详了下自个手中的碧玉箫,再次俯身对凌无双道:“漂亮姐姐,这个刻有月牙的给你。”
“噢?你的有什么不同吗?”
凌无双疑惑,究其外观,这对碧玉箫确实颇具灵性,就是不知道它们到底有无通灵之力了?
傻王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墨墨这个上面刻有呼呼吹的风儿呢!墨墨喜欢风儿,风儿可以自由自在的去玩!”
伸出手,从傻王手中接过一对碧玉箫,凌无双瞧了瞧,发现还真如傻王说的一样。
两只萧上,刻着风与月两种图案。
“就叫它们清风,明月吧!”
“小姐,你给这对碧玉箫取得名字真别致。”魅影嬉笑着赞道。
未接魅影的话,凌无双眸光郑重的看向傻王,“清风明月两相惜,携手相伴永不离。”
这是她许他的诺言,但愿傻傻的他,不要辜负了她!
“清风明月两相惜,携手相伴永不离。”傻王眨巴着眼睛,重复了凌无双遍凌无双红唇中溢出的话语,“漂亮姐姐,墨墨不懂哦!”傻王挠了挠头,低下头,声音变得甚是落寞,“是不是墨墨太笨了?”
将手中刚命名为“清风”的碧玉箫,递还给傻王,凌无双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记在心里就好。”说完这句,凌无双在心里,补充道:倘若哪天,我手中的明月到了你手,那便说明我凌无双不能再携着明月,伴你左右了。
傻王握住自己手里的清风箫,似懂非懂,朝凌无双点了点头。
“哎哟!我的祖宗,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街上来了?”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吆喝声,傻王吓得膀子抖动了下。
“你很怕他?”扫了眼边吆喝,边朝他们一行人这边移过来,穿着比傻王还好,脸上流油的矮胖男子,凌无双问道。
傻王颤颤巍巍点了下头,然后,瘪着嘴道:“王管家好凶的,墨墨怕怕!”
“好了,没事,你先随他回府去吧!以后,我替你收拾他。”
傻王似懂非懂,点头应道:“嗯。”
见傻王说的王管家,身形即将到傻王近前,凌无双对四影吩咐道:“咱们也回府吧,怕是有一场风雨,正在等着你家小姐我呢!”说到此处,凌无双唇角上扬,美眸中泛出一抹讥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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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原来是狗咬狗啊!
“你个傻子,谁让你乱跑来着,看把我王福给累的!”肥头大耳的王管家,边用袖子摸额头上浸出的汗水,边抬脚在傻王小腿上踢了一脚。
“痛痛……痛痛……”
清影四人,听到傻王的呼痛声,心有不忍,想转身过去,为傻王出口恶气,却发现她们家主子,身形坐得端正,始终无动于衷。
于是,清影出声道:“小姐,要不要雪影她们几个,去教训教训那位王管家。”
“会有时间收拾他的。”
清淡不带一丝起伏的话,却彰显出了无限的威力。
相互看了眼对方,四人低声应是,推着凌无双继续朝靖安侯府方向行进。
……
“哎哟!咱们的大才女,哦,不是,是神女回来了啊!”未待凌无双到正堂,宁氏略显尖利的声音,便传入凌无双主仆五人耳里。
宁氏从女儿凌语嫣口中,得知今个诗文比赛场上的事后,心里的火直往上冒。
往日的贤良淑德,此刻荡然无存。
坐在主位上的凌霄,听到宁氏的话,一双深邃看不见底的眸子,看向正堂门口,被丫头推进来的嫡女。
“宁姐姐,瞧你这话酸的?咱们侯府多出个才女,难道你不感到荣幸吗?这大小姐往日里,为了不掩庶妹的风华,所以才委屈着自个藏拙。眼下,二小姐如愿嫁给齐王,宁姐姐不会是让大小姐依旧背着个草包名声,继续被世人耻笑吧!”
柳氏坐在宁氏下属,她是靖安侯凌霄的第三房姨娘。
当家主母不在,宁氏掌管家务,加上其女儿京城才女之名,颇得侯爷的宠。
由此一来,骑在她头上多年。
作威作福的宁氏母女,她柳飘絮早就巴不得她们倒霉了!
同样是女儿,她的语姗有哪点不好?长到十五岁,侯爷连正眼看过都没有。
要不是,三年前,她柳飘絮生下了这侯府唯一的男嗣。
恐怕她们母女二人,早都被这面上假仁假义,实则骨子里甚是恶毒的宁氏,给赶出了侯府。
说完话,柳氏细长的丹凤眼中,快速划过一抹快意。
“侯爷,你看妹妹怎么能这么说妾身?妾身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大小姐!”
柳氏听到宁氏撒娇卖嗲的话,宽大袍袖下的手,在怀里儿子腋窝下掐了一把。
“哇”一声,靖安侯府的小祖宗大嚎出声。
放下儿子站到地上,柳氏双膝跪地,眸光凄迷,看向凌霄,“侯爷,君宝怕是被姐姐的声音,吓着了!”上眼药,谁不会?宁氏,从今个起,侯府的风水,得轮流转了!柳氏说完话,眸眼低垂,咬牙想到。
老来得子,凌霄自是稀罕膝下唯一的男嗣。
待柳氏话落,凌霄清朗的容颜上,显出了几丝薄怒,他看向宁氏,“妇道人家,声音拔得如此高,成何体统!”
心中再嫉恨柳氏见缝插针,诋毁她,宁氏这会也只能忍下,怨只怨她的肚子不争气,自生下女儿后,汤药没少喝,十数年过去,终不见显怀,捏起帕子,轻拭了下眼角,宁氏福身一礼,语声低柔,对凌霄说道:“回侯爷,刚才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以后会注意的。”
“嗯。”
原来是狗咬狗啊!被清影推止正堂的凌无双,瞥了眼堂上坐着的及站着的各位侯府大小主子,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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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哇,好大的一只苍蝇!
看到凌无双进来,柳氏跪在地上的身子,朝其转了过去,甚是谦卑的叩头道:“柳氏见过大小姐。”
为了压过宁氏那个践人,她跪拜跪拜眼前的瘸女没有什么。
“嗯。”若有若无应了声柳氏,凌无双朝清影摆了下手,准备穿过正堂,回内院。
“姐姐,你没看到爹爹在这正堂上坐着吗?”
与柳氏所出三女凌语姗站在一起的凌语嫣,起初在宁氏和柳氏二人斗嘴时,并未出任何言语。
因为,她深知大户人家的规矩,长辈说话,没有晚辈插嘴的余地。
这会子,见整了她一肚子气的凌无双,像个没事人一样,吩咐丫头推其离开正堂,压抑在胸口的怒气,瞬时涌出。
好你个凌无双,见了父亲连礼都不行,就想这么离去,哼!如此这般,别怪我凌语嫣趁此机会,恶整你了!
凌霄听到庶女凌语嫣的话,深邃内敛的眸子,望向凌无双身上,多了么沉思。
距醒转过来,已然有了几天,她真的变了,变得敢正视他这个父亲的眸光,更甚至于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清冷疏离的目光,与她母亲离开侯府,看向他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侯爷,嫣儿说的对,这大小姐她这般失了规矩,实在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宁氏瞧靖安侯凌霄在听了自个女儿的话后,未出声斥责凌无双,再加上凌霄不声不响,抬手让跪在地上的柳氏起身。
这些种种,不由得使宁氏心里更为愤岔和嫉恨凌无双。
要不是凌无双在今个的诗文比赛上,突来那一手,柳氏她能逮着机会,在刚才与她一较长短吗?
暗瞪柳氏一眼,宁氏柳眉微挑,柔声对凌霄说道。
嘿!她不找她的茬,够对得起她,没想到,这长了双吊梢眉的妇人,还没完没了。
“清影,慢!”
止住清影推动轮椅,凌无双扶起扶手,慢慢站起身,脚下步子,一浅一深,走到宁氏面前。
“哇,好大一只苍蝇!”惊讶声落,紧接着“啪”一声,凌无双望着自己发红的掌心,轻吹了口气,方才浅笑盈盈道:“这位老妪不用谢无双哦!无双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除过低头憋笑的清影四人,正堂中其他人,皆是愕然了住。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瘸一拐的凌无双,会突然间扬起手,甩了宁氏一巴掌。
“姐姐,你为何要掌掴语嫣的姨娘,说什么她都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她很没脸!”
凌语嫣反应最快,她步到一脸淡然,看向自己掌心的凌无双面前,怒斥道。
“这位小姐,你是怎么听话的?”放下纤手,凌无双挑眉看向俏颜含怒的凌语嫣,“我只是帮那位老妪拍了只恶心的苍蝇,怎么就叫我掌掴她了?”
随着凌无双话落,宁氏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她身子一软,瘫软倒地,跪爬到靖安侯凌霄腿前,梨花带雨哭诉道:“侯爷,妾身不活了,不活了!好端端的,这大小姐给了妾身一巴掌,妾身这么多年管家,不说功劳,苦劳也该有吧!大小姐她不尊称妾身一声姨娘也就罢了,可,可今个她竟然,竟然动手掌掴妾身……”
“双儿,还不快向你二姨娘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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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爹爹是哪根葱?
过分,着实是太过分了!失了先前的懦弱木讷,本是件好事。
但,如此目无尊长,他这做父亲的不教训几句,实在是说不过去。
凌霄冷声对凌无双说道。
“哎哟!这位大叔,我刚才可是做了件好事,你怎么是非不分,让我去给那位哭天喊地的老妪去道歉啊?难不成大叔你的眼睛是装饰不成?”
玩世不恭的话语,从凌无双红唇里溢出。
前世,她性格中,不仅有着冷傲凛然,心狠手辣的一面;纨绔妩媚,性感妖娆,她也不遑多让。
种种性情展示,看是对谁了。
“双儿,你连爹爹都不叫了吗?”凌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来的阴沉。
他没想到自个的嫡女,会这般不伦不类的称呼他。
深邃内敛的鹰眸中,阴鸷之色尤为明显。
凌无双伸出小指,在耳蜗里轻掏了下,眉眼中尽是轻谩,“爹爹是哪根葱?”本尊敬你,爱你,可惜你不知道珍惜,现在候我凌无双喊你一声爹爹,怕是让你有得等了!
“姐姐,你怎能这么对爹爹说话?爹爹向来是疼你的。”违心的话,从凌语嫣嘴里说出。
她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深知如何说,如何做,才会对她有利,并且,不让人看出,她在排挤嫡姐。
“呵呵!”凌无双发出这么一声讥笑,挑眉看向娇娇弱弱的凌语嫣,“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娘好像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为了证明自己所说不虚,凌无双轻转身问清影,“清影,你跟着主子我时间最长,可知道我娘她还生了个女儿?”
清影屈膝一礼,摇头对凌无双回道:“回小姐,夫人就生了小姐一个女儿。”
今个真是解气,想不到小姐她会来这么一手,清影回完凌无双的话,在其示意下,直起腰身,眸光低垂,有些得意的想到。
搂着儿子坐回自个位置上的柳氏,对凌无双出手教训宁氏,心有愕然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她实在是没想到,先前懦弱木讷,废物残缺的侯府嫡女,经过前段时间悬梁未遂一事后,会变化如此之大。
这就好,终于有人与宁氏正面抗衡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她柳飘絮还是懂得的。
收回眸中投放在凌无双身上的愕然目光,柳氏微垂下头,边拍着怀里哭闹不停的儿子背脊轻哄,边打起自个的如意算盘来。
而被凌无双扇了一巴掌,称其为老妪的宁氏,见凌无双公然顶撞靖安侯,哽哽咽咽止住喉中的哭腔,泪眼婆娑看向凌霄,“侯爷,这大小姐不把妾身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可她,她现在竟连侯爷你这个父亲也不放在眼里。如此下去,让外人晓得,还不定要怎么嘲笑咱们侯府的家教呢!”
哼!以为有几分能耐,就想和我宁芳菲斗吗?
老妪?还有那一巴掌,总有还到你个小践人头上的一天!宁氏斜睨了凌无双一眼,恶毒的想着。
“双儿,你给为父跪下!”男权至上的古代,像凌霄这样位高权重的武将,更是不容人违背他的命令,凌无双打了宁氏,辱了宁氏,凌霄虽是看不惯,但他心头的怒火,还算能抑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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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一红一白俩母女
可眼下,这嫡女语气如此轻谩,不尊重他这个父亲,被正堂内一众人等,皆看在眼里。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他作为父亲,教女不严是轻。
然,身居朝堂,说一不二,手握数万重兵,堂堂靖安侯的脸面,将会荡然无存。
睨了眼凌霄颜面上的暴怒之色,凌无双像是没有听见其说话一般,悠悠然的一脚深,一脚浅,走回轮椅上坐下,双手轻揉膝盖,在心里腹诽道:奶奶的,这装瘸,还真是他妈的技术活!
被凌无双说出口的话,落了个没脸的凌语嫣,红唇微抿,仪态万千步到凌无双面前,“姐姐,语嫣若是哪里说的不当,你对语嫣指出来便是,何苦这般让语嫣难堪?”靖安侯脸上的怒色,凌语嫣瞧得是一清二楚。
姨娘宁氏刚才的言语,她亦是听得明白。
不知死活的瘸子,今个惹到了她们母女俩,有得她好受!
掩去眸底升腾起的劣色,凌语嫣一脸委屈,用她那盈盈似水的眸子,注视着凌无双。
那噙在眸框里的晶莹,一个不小心,就会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倾落而下。
好一个我见犹怜,弱柳扶风的可人儿。
是想和她的姨娘一红一白,来个天衣无缝的配合,好让某个瞎了眼的男人,惩戒她凌无双吗?
轻撇了下嘴角,凌无双眼神示意清影四个丫头,推着她回梅苑。
因为,惺惺作态,演戏上瘾的宁氏母女,她要是再看下去,止不住会多甩几个巴掌过去。
搭在膝上,交握在一起的玉手,两掌间稍微摩挲了下,丝丝痛感依然存在。
可想而知,她甩宁氏的那一记耳光,使了多大的劲。
玩,就要玩的尽兴,一次这么玩完,多没意思,凌无双松开握在一起的纤手,唇角弯起一抹好看弧度,右手轻抬,动作优雅的捋了捋额前垂下的几缕碎发到耳际。
一双清冷不带丝毫波澜的眸子,瞥向了挡住她去路的凌语嫣,“这位小姐,好狗不挡道这个道理,你不是没有听说过吧?”
“爹爹……”委屈折辱的泪水,在凌语嫣听到凌无双说出这句话时,刹那间,由其眼角滑止双颊。
她回转过头,朝靖安侯声泪俱下的唤了声。
“凌伯,请家法来!”
凌霄看到向来懂事晓理的庶女,被嫡女言语刺得泪流不止,对守在正堂门口的老管家凌海厉声命令道。
“爹爹,您就,就,饶过大姐这次吧!大姐她,她兴许因醒转时日尚短,一时间脑袋混沌不清,才会说出,说出今日这番话语。”
正堂不起眼的角落处,传来凌语姗怯怯弱弱的声音。
随着音落,凌语姗莲步轻移,跪到了凌霄正对面,鼓了鼓气,抬眸看向不曾留意过她的父亲,继续说道:“爹爹,二娘和二姐姐大人大量,她们不会和大姐计较的,您就原谅大姐这次,成吗?”
“砰砰砰”三个响头,在正堂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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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人人心怀鬼胎
柳氏见自己性子沉闷,话从来不多的女儿,今个出乎意料的为嫡姐说话,惊愣的大张起嘴巴。
但,一晃之间,她抱起怀里的儿子,与女儿凌语姗跪在了一起,“侯爷,宁姐姐和二小姐不会是气量狭小之人,她们怕是也不想看到您这般严惩大小姐的!”
“侯爷……”管家凌伯,此时也跪到了正堂门口,唤了声靖安侯。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是跟明镜一样亮堂。
侯爷是他看着长大的,夫人离开侯府,一晃有十七个年头,老爷心里虽恼,虽恨,但,从骨子里,他依旧喜欢着夫人。
今个要是真请上家法,惩治了大小姐,怕是终有一日,侯爷会因他今个的作为,悔恨致死的。
唉!希望侯爷能听劝,饶了大小姐这次,给他往后与夫人重聚,留一丝情分。
眉头轻皱,凌无双犀利清冷的眸光,斜睨了眼柳氏和凌语姗。
清影曾告诉过她,柳氏和其所出的庶女凌语姗,先前虽没怎么欺辱她,但,也未曾像今天这般,处处向着她说话。
这么一想,不难猜出,柳氏母女心中,怕是如宁氏母女一样,有着她们自个的打算。
个个都把她凌无双当猴耍吗?
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而宁氏母女二人,在听到凌语姗和柳氏劝解凌霄的话后,双双气不打一处来。
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因此,跪在凌霄腿旁的宁氏,装作没有听见柳氏母女说出口的言语,暗含恼恨,把头垂的更低了一分。
放过小践人,想装大尾巴狼,柳氏你个贱妇想都不用想!心里唾弃了柳氏一口,宁氏方才觉得心下舒坦不少。
未见自个姨娘开口说话,凌语嫣捏起手中绣帕,在美眸上轻轻一拭,朝靖安侯福身一礼,眸中晶莹环绕,说道:“爹爹,三妹和柳姨娘说的对,嫣儿想,想姐姐她不是有意甩姨娘耳光和对嫣儿无礼的,家和万事兴,爹爹别惩罚姐姐好么?”
凌语嫣伤感略带些委屈的话语,令靖安侯凌霄更是满意这个懂事晓理的庶女。
他冷哼一声,瞥向一脸淡然的凌无双道:“看看,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做的?嫣儿即便受了委屈,不怪罪于你,反而求为父免了你的惩戒。”凌霄说到这,站起身走到凌无双近旁,继而呵斥出声,“还不快向你宁姨娘和嫣儿道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是凌无双前世很不屑去奉行的准则。
然,在今天,不,应该说在这异世,她龟缩的还忍了那么一二。
若在前世,以她狂傲凛然的性子,遇事,从不委屈自己“忍”!
迎刃而上,方是王道。
“够了!”凌无双望向凌霄,美眸中有着说不尽的森冷,“你凭什么指责我?扪心自问,这十七年来,在你的心中,可有凌无双这个嫡女?”见凌霄一脸见鬼的望着自个,凌无双“呵呵”笑出声,语气变得讥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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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寻衅滋事遭嘲讽
“侯爷怕是觉得凌无双就是你的一个耻辱罢!”不是疑问,而是一个相当肯定的陈述句,“废物,草包,瘸女等等有辱凌无双闺誉的词汇,若是侯爷能早些用你的爱,封住那些悠悠之口,我想,凌无双不会变成今个这样!”
凌无双一语双关,出口之言,即为本尊鸣不平,又为自个和靖安侯府一众划清界限。
她就是她,是来自现代的凌无双。
要想让她臣服某一个人,除非那人有真正的能耐,胜过她!
“双儿,你……你……”
手指凌无双,凌霄唇角颤抖,容颜变得甚是铁青。
被女儿出言指责,尤其是那双似寒冰一般凛冽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感觉如刀剐一般疼痛,凌霄在心里问自个,这么些年,他到底对眼前的嫡女,都做了些什么?
使得眼前身体里流着他血液的嫡女,这般痛恨于他!
“我,我怎么了?”凌无双手指自己的鼻头,反问凌霄,“我不该出言不逊,指责于你,是不是?”
未待凌霄做声回答,凌无双“嗤笑”出声,“要想得到我的尊重,请你首先端正你自个的身份,否则,免开尊口!”
撂下话,不顾堂中众人脸上的惊愕,凌无双吩咐清影道:“回梅苑。”
“慢!”宁氏未经凌霄启口叫起身,自个从地上爬起,她可不能眼看着凌无双毫发未伤,从正堂离去。
顶着半边肿胀鼓囊的大饼脸,扭腰继凌语嫣后,再次挡住凌无双去路。
宁氏不傻,她不会看不出,此刻靖安侯凌霄神色间,生起的反思与懊恼。
望了眼凌无双身后的四个丫头,宁氏掀起嘴角,朝凌无双讥讽道:“本姨娘就说嘛,最近府里的物件,丢失的不少,原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瞧凌无双不搭理她的话,宁氏心中恼恨的同时,命令自己的大丫头碧竹,“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几个老妈子过来,给本姨娘把这几个贱丫头拿下!”
“是,主子!”
碧竹领命,退出正堂。
“你们两个贱婢,是自己把包裹打开,让本姨娘检查,还是等会挨了板子后,再交给本姨娘。”说到此处,宁氏突然间话语一转,挑眉问除过清影以外的雪影,魅影,花影三人,“你们三个贱婢是怎么进的靖安侯府?”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梅苑伺候眼前废物的丫头,仅有清影这贱婢一个。
那么,小践人身后的另外三名贱婢,是怎么到的侯府呢?随心中所疑,宁氏尖利的声音,接着响起,“说,你们是怎么进的靖安侯府?”
雪影冷冷扫了宁氏一眼,令宁氏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没想到一个贱丫头身上的气势,会和她瘸腿主子身上散发出的凌然之势,一般强烈无二。
“这位老妪,咱们怎么进的侯府,关老妪你什么事?花影,你说我说的对不?”魅影千娇百媚的声音,在正堂中显得极为突兀,她嘲讽完宁氏,扭头问一脸嬉笑的花影。
“魅影姐姐当然说的对了,咱们的主子可只有小姐一人,无关紧要之人问的话,你就当做耳旁风吹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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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别给脸不要脸!
“贱婢,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嘲讽本姨娘?”宁氏脸面变得狰狞无比,她没想到,自个被废物奚落一通,现下,被两个不知来路的贱婢,再次奚落为老妪,扬起手,就往魅影和花影二人的俏脸上扇去。
“记住,在侯府,莫让人知道你们有功夫傍身!”想到凌无双路上说的话,魅影,花影两人,生忍住自身站在原地未动。
她们倒想见识下,宁氏这个老巫婆,用多大的掌力,来对付她们姐妹俩。
说时迟那时快,在宁氏的巴掌即将挨上魅影俏颜时,她的腕部,生生被人握了住。
“别给脸不要脸!”握住宁氏手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轮椅上的凌无双,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人,被宁氏掌掴而不去管。
刹那间起身的她,又一次令正堂中的众人瞪大了双眼。
“放开,小践人,你快放开本姨娘!”宁氏因为腕部吃痛,挣扎未遂,想都未想,张嘴便对凌无双吐出污言。
甩开宁氏手腕,凌无双酥手扬起,快如闪电般的对着宁氏另外一张完好无损的脸面,掌掴了过去,“啪”一声脆响,宁氏摔倒在地。
这一声响,比宁氏起先挨的那一巴掌,有过之而不及。
头晕目眩,“轰隆隆”声,在宁氏耳边回旋着。
“小践人?“凌无双唇角挑起,一双冷眸,极是犀利地俯视着发丝紊乱,唇角有血丝浸出,趴伏在地,抬头恶狠狠地望向她的宁氏,“践人是不是指本小姐的娘亲?啊?”脚步轻移,逼近宁氏身前一步。
“本小姐母女俩,是抢了你男人,还是抢了你儿子,被你高声称呼为践人?”一连串的发问,听得侯府一众下人面面相觑,凌语嫣看到自个姨娘如此狼狈,本想过去搀扶,却见父亲凌霄,冷眼以对,未说一字半语。
心有气恼,也无事无补。
“哦,本小姐刚才抬举你了,你儿子没生一个,本小姐即便想抢,也没地去找啊!”话锋一转,凌无双唇中发出讥笑,“难不成让本小姐蹉跎岁月,等你这个老母鸡,出奇迹不成?”
“爹爹,您就这样看着姨娘被姐姐凌辱么?”凌语嫣眸中含泪,甚是凄楚的对凌霄说着,“今个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姨娘还怎么管家和出去应酬?爹爹……”
候在正堂外的下人们,及被宁氏大丫头碧竹带进正堂的几个老妈子,齐齐垂头,恭谨侍立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他们实在没想到,被他们从来没放进眼里的废物大小姐,会在今个闹出这么多事端。
奇怪的是,侯爷出言被其反讽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未加一语劝阻。
“你,你……”
宁氏被凌无双针刺般的言语,气的说不出话来。
“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轻撩了下衣袖,凌无双回到轮椅上坐下,“本小姐的人,不是谁想动手,就可以动手的。”这句话,凌无双是对侯府所有人说的。
以前忍气吞声,是因为想要博取寡情父亲的亲情。
现在,她不需要!
待清影推着轮椅快出正堂门时,凌无双转过头,冷眸直视凌霄,“我会安心待嫁,无事请不要莅临梅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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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宁柳二妾撕破脸
“侯爷(爹爹)……”
听到宁氏和凌语嫣的唤声,凌霄收回望向正堂通往内院深处的目光,“本候去书房坐会。”
说完话,凌霄转身,气息颇有些颓败地步出正堂。
“碧竹,还愣着干什么?”
忍住心底的愤恨,凌语嫣扶起宁氏,对碧竹呵斥道。
“二小姐恕罪,婢子这就来!”碧竹因凌语嫣的怒责声,回过神,惶恐走向宁氏身边,对凌语嫣屈膝一礼。
“今天的事,本姨娘不会就这样完了的!”
宁氏眼含憎恨,咬牙与女儿说道。
凌语嫣瞥了眼柳氏母女,在宁氏胳膊上轻捏了把,柔声道:“姨娘,你这是说什么呢?三妹都说了,大姐她可能因刚转醒没几天,脑袋一时混沌不清,才会与你我说话失了分寸。”
接收到凌语嫣的眼神,及听到其嘴里说出的话语,宁氏回头看向被丫头妈子搀扶起的柳氏母女。
嘴角一撇,鄙夷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以为给侯爷生了个儿子,就妄想与本姨娘一较长短,本姨娘看,你还是省省心吧!”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妹妹我?”柳氏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等着与宁氏抗衡的机会,已经等的够久,切废物今个闹腾一事,正好与宁氏撕破脸。
顺手理了下裙摆,柳氏接着道:“大小姐今天被京中百姓称为神女,并且才华尽显,姐姐要不是因大小姐抢了二小姐的彩头,能这么兴师动众的请大家在正堂,堵大小姐吗?要没有姐姐这么一番折腾,姐姐能挨上大小姐两巴掌吗?”
柳氏话中有话,她言下之意,就是宁氏完全是小人心思作祟,自讨苦吃。
“哼!践人,你们酿仨给本姨娘等着!”
甩袖,宁氏眼含愤怒,在凌语嫣和碧竹搀扶下,与她院里的一杆丫头妈子,出了正堂。
“姨娘……”
凌语姗弱声唤了柳氏一声。
从心里来说,她与她的姨娘一样,也想压过宁氏母女俩一头。
多年默不支声,是她觉得她们母女俩,没有与宁氏母女抗争的本钱。
以她在侯府的地位,才艺上,不用多想,她和那废物嫡姐,同样受了宁氏的“特殊”对待。
至于废物为何会在今天有突如其来的变化,身在内院的她,不得而知。
不过,能在废物与宁氏母女争锋中取胜,那才叫真本事。
为了她的姨娘和弟弟,更为了她自己,她也要在往后的日子里,与嫡姐把关系处好。
心念中闪过嫡姐二字,凌语姗面上的表情尚算柔和。
见正堂里没了外人,柳氏轻声问女儿,“你今个是吃错药了?”
“姨娘,我,我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凌语姗没有对柳氏说出她心底的想法,她觉得眼下还不是时候。
一切皆因柳氏咋咋呼呼的性子,令凌语姗不甚放心,与其掏出心窝子里的话。
“唉!算了,就你那木讷的性子,能在今天为你大姐出头,说上那么一席话,姨娘心里大感欣慰了!”母女俩在丫头妈子簇拥下,走向了回她们院子的小道上,“晃眼,你也到了议亲的年岁……”瞥了眼身旁眉目低垂的女儿,柳氏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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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一切皆是天意
“姨娘,你说这些干什么?”
凌语姗羞涩的转过头,抬手逗弄下奶娘怀中抱着的幼弟。
用来遮掩她俏颜上的尴尬之色。
“傻孩子,这有什么?女儿家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
晚风吹拂,喧闹一天的京城,逐渐恢复了夜的静谧。
皇宫御书房里,永嘉帝一身明黄龙袍,衬得其站立在御案前的身形,甚是挺拔威严。
他琢磨了片刻,一双龙目移向一白须白发,身穿青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
“道长,刚才在御花园中,你夜观天象,低叹一声,是何故?”
永嘉帝称之为道长的老者,是轩辕,乃至这整片大陆上的一位得道高人,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情况下,世人很难见到他。
近一年内,此老者现身轩辕,实则是受了永嘉帝多次邀约,不得不出山一聚。
“一切皆是天意啊!”
老者捋了捋颔下的白须,点头自语道。
甚是不解,永嘉帝接着问老者,“道长,难不成我轩辕未来储君人选,有变?”说到此处,永嘉帝摇了摇头,“不对呀,距道长先前提点,说靖安侯府会有异星降临,她会辅助轩辕未来储君,统一这片大陆!难不成这中间出现了变故?”
永嘉帝在心里来回思索着。
先祖定下规矩,储君人选,人品德行为首,嫡庶为次。
因此,他和皇后所出嫡子,并非是储君唯一人选。
“变故?皇上何来如此一问?”老者看向永嘉帝,眉梢微挑,问道。
听到老者问话,永嘉帝再次低叹一声,道:“三年前,朕碍于老靖安侯以功勋相求,将其嫡孙女赐婚与朕的爱子四皇子齐王。岂料,数月前,从道长处得知这靖安侯府将有异星降临一事,加上近两年来,那侯府庶出二小姐,其才华冠盖京城诸名门闺秀,所以朕就……”
“所以皇上允了齐王休弃侯府嫡女,纳侯府庶女为正妃。”老者了然道。
“道长所言甚是。可是,今个诗文比赛场上传回来的消息,却让朕心有犹疑了!”
老者行到窗前,抬头望向星空,道:“贫道只能说,紫微星随着异星迁移,移了方位,多余的话,请皇上恕贫道不能多言。”
“道长,你……”
永嘉帝出声想多问老者几句,却被老者回转过身,抬手制止,“皇上,一切皆是天意!”
得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永嘉帝拐了个弯,问老者:“道长,齐王与侯府庶出二小姐的姻缘,可堪圆满?”
“天作之合。”
听到老者的答复,永嘉帝提起的心,方才落下。
道家之人,说话高深莫测,若按照暗卫通禀静安侯府几位小姐,近两年的言行举止来看,那庶出二小姐,是他要为擎儿找的正妃人选应该没错。
未来,擎儿称帝,有了异星辅助,这片大陆,纳入他轩辕家名下,指日可待。
至于那已被擎儿休弃的侯府嫡女,她今个在诗文比赛场上的异常,兴许是有人提前指导,也说不定。
永嘉帝龙目微垂,心下想到。
“皇上若是再无他言,贫道便先行告退了。”老者望了永嘉帝一眼,在心下暗自摇了摇头,世人眼拙,就连这九五之尊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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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自以为是的想法
“哦,道长这就要走了,怨朕一时想事入了神,怠慢了道长。”
“皇上整日为国事忧心,贫道省得。”
说了句客套话,老者移步走出御书房,待其身形伴着月光,即将消失于永嘉帝视线时,一声若有若无的飘渺之音,传入永嘉帝耳中,“善待痴儿,方可无悔!”
“道长,道长……,此话怎讲?”
月光下,老者的身影,在永嘉帝音起时,瞬间没了踪迹。
“秦安,你听到道长刚才说的话了吗?”收回老者身形隐没方向的目光,永嘉帝问侍立在他身后的贴身太监秦安。
“回皇上,奴才什么都没有听到。”秦安躬身,摇头回道。
“刚才是朕听错了吗?”
转身步入御书房,永嘉帝自语了句。
椒房殿,皇后柯氏,一身雍容华贵,端坐在正殿榻上,看向殿中央站着的轩辕擎,眸光中尽是自豪和欣慰。
这就是她的儿子,是她膝下唯一的孩儿,在皇上诸多皇子中,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皆是最为出类拔萃。
“擎儿,这么晚了,你怎么到母后这来了?”眸光转换,柯氏慈爱的望向轩辕擎问道。
拱手一礼,轩辕擎在宫婢搬过来的椅上坐下,对柯氏回道:“回母后,今个不是一年一度的诗文比赛嘛,孩儿进宫向父皇复命后,被父皇留着说了几句话,父皇见天色不早,便允孩儿在未搬出宫前的寝殿,住上一晚。”
“是这样啊,那你不在寝殿歇着,跑到母后这来,可是有话要与母后说?”
听了轩辕擎的话,柯氏秀眉微蹙,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道:皇上是时候过来了。
而儿子这会子前来觐见她这个母后,必是有事相商,否则,他不会失了分寸,此刻到椒房殿来。
于是,她才会有刚才一问。
“是有件事,孩儿需母后拿拿主意。”轩辕擎眸光扫了眼正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低声对皇后说道。
“你们暂且退下吧。”柯氏摆手,让宫人们退下。
“是,皇后!”
待宫人们全部退出殿外,轩辕擎方才把诗文比赛场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与自个母后叙说了一遍。
“母后,此事你怎么看?”
捏了捏眉心,柯氏轻放下手,含笑对轩辕擎说道:“皇儿无需多想,侯府二小姐是你的良配,绝对不会有错。至于你说那废物今天的异常,母后想,她多半是请高人指点了一二,其目的,不过是不想嫁给那傻子为妃罢了!”
轩辕擎有些不赞同自个母后的说法,“母后,儿臣觉得事情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傻孩子,你即便不信母后的话,难道连你父皇的话也不信吗?再说,你父皇当日与那“清虚道长”说的话,可是母后无意中,亲耳听到的呢!”
“母后,儿臣不是不信你和父皇说的话,儿臣是怕,怕情况有变。就在儿臣来母后这之前,那位“清虚道长又一次出现在了父皇的御书房,他望向孩儿的目光,带了丝若有所思之色,儿臣心下大为不解。”
柯氏轻笑出声,“擎儿,母后刚才不是对你说过么,无需多想其他,清虚道长这会出现在你父皇的御书房,兴许是来告辞的。你也知道,清虚道长他轻易不出山,这次能在轩辕驻足这么长时间,完全是看在了与你父皇多年交情的份上。”
“但愿是儿臣多想了!”
037:瞑夜
想来也是,那废物远的不说,就她身处王府三年之久,要是有今个的能耐,为何不早些在他面前表露出来?以博取他的好感。
轩辕擎听了皇后柯氏的话,起身辞别,在前往他成年前住的寝殿道上,一路拧眉寻思着。
……
朦胧月色,透过枝叶洒落在地上,衬得夜色清冷无比。
“沁香园”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此刻,正是这里最为热闹的时间。
后院偏僻处,有一独立阁楼。
外院声色犬马之声,在这里全然听不见。
“主上,依手下今个所见所听,那侯府的草包嫡女,多半是有诡异。”
“注意你的用词!”
“是,主上!”
命令属下说话注意分寸的男子,是令轩辕皇家都为之惧怕的“清风楼”楼主瞑夜。
据说,此人极其神秘,自数年前的某夜,江湖上一杀手组织“清风楼”崛起,似暗夜帝王一般的“瞑夜”二字,随之响彻在这片大陆之上。
说轩辕皇家惧怕瞑夜,实则是因为,“清风楼”起家扬名的第一桩大买卖,便是一夜间,屠杀了贵妃徐氏娘家满门三百八十余口人。
至于原因,市井百姓,无从得知。
但,朝堂上身居高位的权臣,及轩辕王朝的掌舵人永嘉帝,自是心知肚明。
他们为之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心下大安。
徐家仗着家族出了一位贵妃,对自家国公府之品级,心存不满,逐贪念生起,暗中动作,欲颠覆皇权。
孰料,消息不胫而走,一夜间被“清风楼”满门屠尽。
就连牲畜,鸡鸭也未幸免。
而“瞑夜”与他的“清风楼”,便从此和江湖上早已声名大起的另一杀手组织“星月宫”齐名。
主上这是怎么了?原先他又不是没有这么说过,怎么偏偏在今个,对他发脾气了呢?
抱拳应声,焰心下甚是不解。
“她以后会是你的主母。”
似是清楚属下心中所想,瞑夜双手负于身后,站在窗前,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话语,自薄唇中溢出。
琢有青莲的玉质面具,遮掩住了他大半个面部,在月光照耀下,面具上所散发出的丝丝冷意,让人看见,为之心寒至极。
“主上,你……”
焰出声,想问自家主上,为的是什么?
然,看到瞑夜回转过身,一双星目,折射出的凛然光芒,到口之语,生生咽了回去。
“你有质疑?”
“没,属下没有。”焰快速收回自己的目光,咽了咽口水,抱拳摇头。
瞑夜瞥了焰一眼,心道: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来至他的身边,他都会坦然受之!
仅为她说的那一句话。
负在身后,交握在袖中的双拳,微微收紧。
“记住本上的交代,没有本上召唤,楼里任何人,不得出现在本上面前!”
“是,主上!”
焰抱拳应声。
提气,瞑夜修长矫健的身形,从敞开的阁楼窗户,跃入朦胧月色之中。
望了眼悬挂在空中的明月,焰的心猛地一突,面露忧色,用密音入耳之术,提醒瞑夜,“主上,今个是月圆之夜,你的身体……”
“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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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俏丫头闹情绪
“你们三个可听清楚我说的话了?”
凌无双坐在桌前椅上,抬眸看向雪影,魅影,花影三人。
新的身份,她已然在清醒那刻接受。
为今之计,她要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起来,方能在这皇权至上,人吃人的古代,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以后还有个傻子,需要她看护。
因此,从正堂回到梅苑,凌无双把她这两天琢磨的几件要事,一一交代给了雪影三人。
至于这三人的能力与忠心,经过今天的暗自观察,凌无双心中已有底。
“回少宫主,雪影(魅影,花影)听清楚了!”
雪影三人,互望一眼,齐颔首应声。
“这就好,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我要看到你们的成绩,明白吗?”
站起身,凌无双一双睿智的双眸,牢牢的注视着面前的三个丫头。
“奴婢不会让少宫主失望的。”
对于称呼,凌无双免了四影用奴婢再自称,要么用名姓,要么用我,任四影选。
但,四影坚决不肯。她们觉得主仆有别,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主子抬举她们,而她们不能没了分寸。
没得法子,凌无双只能随了她们的意。
根深蒂固的奴役思想,不是她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得了的。
能做的,便是在以后的相处中,真心以待她们四个丫头。
“好,你们现在便回星月宫,找金,木,水,火,土五位长老,着手去办我交给你们的差事。”见三个丫头听了她说出的这句话,身形未动,凌无双唇角浮出一抹轻笑,“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有清影在,加上我自身的武功恢复的不错,你们放心便是!”
“是,少宫主!”
随着雪影三人音落,瞬间,屋中没了她们的娇俏身影。
“清影,你说咱们“魅芳院”要是开张,生意上会胜过京城最大的“沁香园”吗?”梳洗过后,凌无双走向床边,勾起唇角问清影。
“以小姐的能力,不要说“魅芳院”的生意会大火,就是雪影她们着手的其他几个产业,怕是都会红红火火,让咱们星月宫赚个盆体满钵。”
清影用小剪修了下烛火,语气骄傲的回了句。
待她看见凌无双正在自行褪去衣裙,准备上床休息,忙疾步上前,“小姐,婢子伺候你吧。”
“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是。”
凌无双摆了摆手,纤手抬起,解下腰间束缚衣裙的丝绦。
“小姐,你把奴婢的活都做了,还要奴婢干嘛?”清影很是委屈。
她低垂着头,一脸沮丧。心内自责,觉得自个好没用。
没听到清影应话,凌无双回过头,美眸看向清影,发现其脸上的表情后,抬手点了清影额头一下,“你呀,是不是多想了?”
“婢子哪有多想?”
“嗨!在你家小姐我面前,还嘴硬了?是不是想着雪影她们仨,被小姐我派出侯府去做事,而单单把你一个留在侯府,就这还不为过,本小姐还出声阻止被你服侍!”
清影抬起头,眨巴了下眼睛,颇有些吃惊,“小姐,你怎么知道清影心中所想?”
039:阁下哪位?
“小样!这回不嘴硬了吧?”轻笑出声,凌无双褪下外衫,在床头坐下,“你的表情在那放着呢,小姐我又不是傻子,会看不出来。”
听了凌无双的话,清影搅了搅手指,小嘴嘟起,“自从小姐醒来,身子恢复好后,什么事,都是自己动手,奴婢觉得,觉得奴婢好没用,好似变成了个多余的。”
拉过清影的手,凌无双在其手背上,轻拍两下,笑着说道:“傻瓜,你家小姐我又不是残缺不全,连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
“可是,可是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本分。”
“没有可是,你只需记住,我有吩咐,自会叫你去做,明白吗?”
凌无双故意拉下脸,语气放的严肃,对面前这个死心眼的丫头说道。
“哦!”
突然间,凌无双脸色一变。
“谁?”
恢复功力,致使凌无双耳力尤为过人,伴着音落,凌无双快速拔下发髻上的玉簪,透过窗纸,扬手“嗖”一声发射了出去。
紧接着,她把手上未放回屏风上的丝绦,往腰间裙上草草一缠,披上外衫,脚尖轻点,顺着掌风打开的窗户,飘向弄出动静的所在之地。
“侯府嫡女,城府之深,令人叹为观止啊!”
清冷不失磁性,略显戏谑的男声,在凌无双耳边响起。
待身形在院墙上站稳,凌无双借着月光,抬眸望向了声音来源处。
只见在她数米外的一棵松柏上,站着位身材颀长,脸带玉质面具,身穿镶有金边的墨色锦袍男子。
男子头上的墨发,仅用一根与锦袍同色系的墨色丝带,在脑后束了住。
眸若星辰,散发出的光芒,璀璨夺目,特能勾人心神。
然,在这亮眸之下,有一股子源自骨子里的凉凉寒意,蕴藏于其中。
尽管男子用他戏谑的话语,把星眸中蕴藏的彻骨冰寒,遮掩的很好,但还是被细心的凌无双,尽收眼底。
晚风吹拂,男子束于脑后的墨发,极其身上的衣袍,恣意飞扬着。
面具覆盖住的容颜,凌无双虽是看不见,可以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卓然华贵之气,凌无双断定,站立在松柏之上的男子,相貌定不会差到哪里。
想到这里,凌无双心下“嗤笑”一声。
心道:对方长得如何,关她鸟事?
眼下,她首要搞清楚,对方来到梅苑的目的。
凌无双美眸半眯,绝美容颜上的清冷表情,并没有因男子说出口的话,有任何变化。
此男子的身手,绝对在她之上,凌无双秀拳紧握,让自己处于备战之态。
“怎么?凌大小姐想和在下过两招?”
轻佻的话语,依旧被凌无双无视。
敌不动,我不动。
敌动,抓住其破绽,一招制敌,是凌无双前世的必杀技。
目前,双方力量悬殊。
凌无双告诫自己,千万不可轻敌。
“没想到这侯府嫡女,这会装起哑女来了,实在是没趣的很!”
男子双手抱胸,启开薄唇,打趣道。
“阁下哪位?还请报上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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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你是在痴人说梦吗?
被找上了门,默不作声,实属下策。
凌无双瞥了眼面具男,启唇清浅问道。
接着,她思绪翻转,想到短短数日,即便她天赋与悟性再高,也不可能立下就把本尊身上原有的武功,和本尊老娘留下的武功秘籍,融会贯通,发挥到极致。
从自身感知周围弥漫出的强大气场来看,无一不昭示着站在松柏之上的男子武功修为之高。
可即使是这样,又能如何?
未交手之前,谁胜谁负,尚不可知。
凌无双想到这,懒得再抬头看向面具男。
她提起身形,轻松落到小院中央。
“小姐,他应该是“暗夜帝王”瞑夜。”
屋中,清影一回过神,忙从内室冲出,听到凌无双问话,仰头看了眼松柏之上站着的面具男子,出声对凌无双解释道。
“想不到一个小丫头,都知道本上的大名。看来这侯府内院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瞑夜说着,由松柏上悠然飘下。
“阁下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别人家小院来作甚?”
对于“暗夜帝王”瞑夜,凌无双在得知自己是星月宫少宫主时,便已从清影嘴中晓得此人能耐。
问题是“清风楼”楼主为何无端端地寻到她这来?
美眸低垂,凌无双在心中寻思道。
“这就是凌大小姐的待客之道吗?”瞑夜眉峰微挑,语气似笑非笑,问凌无双。
“请问,阁下与本小姐相识吗?”没脸没皮的男人,素不相识,夜间扰人,还厚颜无耻说自己是客,见过无耻的,就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凌无双鄙夷的白了瞑夜一眼。
瞑夜没有因凌无双轻谩的话语,有所恼怒。
他双手负于身后,星目定定注视着凌无双,以无比睥睨的语气说道:“本上要是说,未来你会是本上的人,你说,现在本上是不是你的座上之宾?”
“你是在痴人说梦吗?”绕着瞑夜走了一圈,凌无双环臂于胸,挑唇讥诮道。
瞑夜嘴角牵起一抹邪笑,说道:“凌大小姐就不怕本上把你装草包,扮瘸腿的事,抖露出去吗?”见凌无双无动于衷,瞑夜声音一沉,继续威吓道:“你说,要是当今皇上知道,你把轩辕皇室玩弄于掌上,会怎样惩治你这靖安侯府?”
他在威胁她?真是可笑死了!
抖露?即便他不抖露,她也会在不久的一天,让轩辕,乃至这整个大陆,知道她凌无双是个怎样的女子?
去他妈的草包瘸女,她就是她,是傲然天下的凌无双。
随心中所想,凌无双骨子里的傲然气息,不自然的溢了出来。
没了发簪束缚的一头青丝,与包裹纤弱身躯的嫩绿色衣裙,随性张扬的在风中飞舞。
“阁下自便!”
轻淡没有起伏的区区四字,足以彰显出凌无双骨子里渗出的狂傲之气。
瞑夜凤眸微眯,没想到,她的傲,她的狂,与睥睨天下的他,是这般的相似。
思绪回归,瞑夜薄唇抿了抿,从头到脚打量了下凌无双,眸中流露出稍许轻浮,说道:“凌大小姐如此打扮,是迫不及待要委身本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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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你舍得?
登徒子,她有露胳膊露腿吗?委身?委身个鸟!
凌无双望向瞑夜,抬手若有所思的在下巴上摩挲了下,接着同样轻浮的问瞑夜,“阁下觉得,阁下配吗?”
“呵呵!”瞑夜轻笑出声,回道:“本上的能耐,凌大小姐心下自是一清二楚。再说,本上还就不信,凌大小姐甘愿嫁给一个傻子为妻?”
傻子?她凌无双叫可以,别人休想在她耳边诋毁他一句!
瞬间,凌无双美眸中冷光迸发,“傻子?依本小姐看,有些人,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内里其实糟粕不堪。这样的人,与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一丁点可比性都没有!”怕对方没听明白,凌无双好心解释道:“傻子虽懵懂无知,然,他的心至纯至真,毫无污垢可言。”
好个狂妄女子,瞑夜心下暗赞一句,其幽深黑亮的凤眸微晃了下,声音低沉,问凌无双:“你是在说本上不如你要嫁的傻子吗?”
“有吗?本小姐有拿阁下来作比较吗?”
凌无双秀眉一挑,很是无辜的看向瞑夜。
“凌大小姐,多余的话,本上不想再说。只要你点头,本上明天就派人上侯府提亲,娶你为妻!”逼近凌无双,瞑夜眸中神色,尤为郑重,“嫁给傻子,你就等于守活寡,当真要嫁给他吗?”
问这句话的真正目的,只有瞑夜自个知道。
只见其眸中快速划过一束诡异光芒。
她说出的答案,会是他期待的吗?瞑夜的心,微微提起。
“阁下一直都是这么自以为是吗?”反问一句,凌无双走向清影面前,“清影,把不相干的人,从咱们院里立马清除出去!”
早在瞑夜由松柏之上落地时,凌无双身上的戒备,便已然消隐了下去。
她从对方身上,感知到其没有要进犯她的意思。
至于因何目的,来梅苑瞧她,她不在乎。
该来的总会来,再说,她早先打定的主意,不就是要让世人,闪瞎他们那双浑浊不清的双眼吗?
瞑夜被凌无双无视,并且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鹰眸一闪,对着凌无双的背影,音起,“你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嫁给那个傻子吗?”
“闭嘴!再说一句傻子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凌无双止住要进屋的脚步,转身,紧接着,其娇俏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来到瞑夜面前。
瞑夜愕然,此刻的他,喉部被眼前娇弱女子,死死地钳制了住。
若是他稍有动作,女子绝对会一招取了他的性命。
刚才,他在想什么?竟连危险逼近,都未顾上。
瞑夜心下懊恼至极。
而他那颀长矫健的身躯,因被凌无双钳制住脖颈,不得不微躬着身。
当看到凌无双美眸中流露出的彻骨冰霜时,瞑夜含笑凤眸中,未见一丝慌乱呈现。
他薄唇弯起一抹好看弧度,忍着有可能被凌无双当即取了性命的危险,把嘴往凌无双耳边凑了凑,呼出一口热气,温声问道:“凌大小姐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死到临头,还占嘴上便宜!
钳制瞑夜脖颈的纤手,微微收紧,想玩是吗?好,闲来无事,逗这个自大狂玩一会,也未尝不可。
凌无双眸中冷光散去,勾唇妩媚一笑,吐气如兰道:“信不信本小姐立马让你命丧当场?”
绵软女声,听着魅惑,酥麻,令人心痒难耐。
实则乃催魂夺命之符,听得瞑夜不由得周身打了个冷颤。
“你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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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记住,你是本上的!
忍住出手反击的冲动,瞑夜敛神静气,深邃内敛的凤眸中,泛出抹戏谑之色。
“记住,若是让本小姐再从你口中听出傻子二字,本小姐会随时取了你的性命!”松开手,凌无双冷眼瞥向瞑夜,“本小姐嫁谁,是本小姐自己的事。即便他是个傻子,也是本小姐相伴一生的伴侣。不管是你“瞑夜”,还是这世上任何一人,谁若敢再欺辱于他,本小姐绝对让那人,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这就是她,是世人鄙夷唾弃的靖安侯府嫡女?
望着凌无双凛然离去的娇俏背影,瞑夜二十多年来,未曾荡漾过的心湖,如同被投进一粒碎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记住,你是本上的!”
利用密音之术,瞑夜把他心底要说出口的话,说与了凌无双。
“滚!”
女子冷然之声,从屋内传出。
呵呵!滚?咱们之间有的纠缠了!听到凌无双的声音,瞑夜心中腹诽道。
就在他提气要离开梅苑时,感觉整个身体,逐渐变得冰寒起来。
“主上……”
“你怎么来了?”周身寒气上溢,没多大功夫,瞑夜发丝鬓角与末梢,便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
甚至连他浓黑如墨的眼睫毛上都变成了银白。
抱紧双臂,瞑夜忍住身体五脏六腑,慢慢生出的绞痛,沉声问焰。
“属下不放心主上,便擅自跟着主上,到了这里。”
焰抱拳,低声回道。
未等瞑夜再多说什么,焰双臂一揽,抱起瞑夜,跃出了梅苑。
“小姐,人走了。”
透过门缝,清影看到空无一人的院落,对凌无双回道。
“嗯。”
轻应一声,凌无双在床上躺了下来,“清影,先前怎么没听你说起“清风楼”楼主以面具遮颜啊?”
既然数年前一夜名声大起,必是有他的目的。
藏头藏尾,不以真颜示人,只能说明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通这些关节,凌无双美眸轻轻闭合在了一起。
“回小姐,奴婢可能一时疏忽,没有向小姐提及。”清影边说,边为凌无双掖好被角,“不过……”
“不过什么?”
凌无双闭着眼,懒懒的问道。
“奴婢听到江湖上传言,说“清风楼”楼主瞑夜,真实相貌,惊为天人。就是比,比那齐王还要俊美上三分。但,具体是个什么样,没有人见过。”
“有传言,为何没人具体见过那瞑夜的真容?”
“因为,见过瞑夜真容的人,无一存活。”
“够狠!”
“小姐,你说,他,他要是再来找你,可怎么办?”
瞑夜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这个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才看见凌无双钳制住瞑夜的脖颈,清影还真为她家小姐担心了一把。
“你怕他?还是说,你觉得你家小姐我怕他?”
缓慢睁开眼,凌无双挑眉看向清影。
“奴婢不怕,奴婢就是担心,担心……”
清影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说出担心她家小姐,会被瞑夜强抢了去。
“嗤笑”出声,凌无双身子侧转过床外,手撑耳后,轻浅说道:“你家小姐我不是吃素的,像他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你不必放在心上。”
043:冰魄
凌无双这么一说,清影为其担惊受怕的心,方才稍显平稳。
……
“曲老,主上他没事吧?”
抱瞑夜回到沁香园后院阁楼,有“鬼医”之称的曲阳,早已候在了此处。
作为“暗夜帝王”瞑夜的左膀右臂,焰和曲阳二人,对于自家主上身子每月会历经一次大劫,皆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刻,瞑夜周身各大要穴,均被曲阳用银针封了主。
听到焰的问话,曲阳甚是无力的摇了摇头,“若是再找不到解药……”
“你不是鬼医吗?这么多年,怎么还不见你把解药研制出来?”
焰气急,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外加主子的瞑夜,月月经受这蚀骨之痛。
“焰,不许,不许对曲先生无礼!”
“主上……”
见自家主上忍着蚀骨之痛,艰难劝诫他不要对鬼医曲阳无礼,焰眼含悲痛,单膝跪到瞑夜床前。
当年,要不是年少的主上救了危难中的他,哪有他的今天。
为了不自残,更为了不伤害到他们这些属下,每月月圆之夜,主上都要命令他们用专为他打制的玄铁链,捆绑住他的手脚。
至于主上身上所中之毒的来源,主上从来不对他们这些属下说起。
“主上无需责怪焰,他也是担心主上的身体,才会质问于我。”曲阳一脸懊恼的看向瞑夜,“要是属下学艺精些,主上……”
瞑夜躺在床上,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狠虐。
欠他的,终有一日,他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冰魄,蚀骨之冰魄,好狠!真的好狠!
按捺住心底害他至此之人的恨意,瞑夜薄唇微启,幽深无底的凤眸中,浮现出一丝浅笑,宽慰曲阳:“曲先生不必自责,本上身上的冰魄,要是能轻而易举的被解,又怎会被江湖中人称之为“锁魂丹”?
要不是因缘际会,年过半百,有鬼医之称的曲阳,岂会甘愿跟随在他瞑夜的左右,并认他为主?回想到这些,瞑夜眸中的笑容,显得更为真诚起来。
活了半辈子,曲阳不傻,自是知道自家主上,是在宽慰他。
思绪翻转,曲阳苦笑着说道:“若我那师妹在的话,主上身上的冰魄之毒,立马会迎刃而解。”
“师妹?曲老,你师妹是……?”
未待瞑夜张嘴问,单膝跪在他床前的焰,抬眸,一脸激动的望向曲阳问道。
能解了身上的冰魄,瞑夜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因为,有好多的事,还等着他去办。
时至今日,每当月圆毒发之时,一方面有他用师傅传授的神功“火焰诀”护体,另一方面有曲阳银针牵制,才没能让冰魄之毒入侵到心脉。
但,这样一番折腾,每次皆会耗费他不少的功力,恢复始初,须得好几天时间调息。
如此一来,让他的计划,不得不出现间断。
眼下,他不能再等下去。
筹谋这么些年,是时候反击了!
想到这,瞑夜望向曲阳的眸光里,多了丝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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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一线希望
看到瞑夜和焰眸中的期盼,曲阳叹息一声,对二人说道:“医仙夫妇,乃是曲某的师傅和师母,而主上身上中的冰魄,是他们二人年轻时,炼制出来的一种无色无味,慢性致命毒药,身中此药者,会随药量的增加,神智被下毒者操控,乃至药量达到一定剂量,如同木偶,生命终结而死。”
“这么说来,江湖之人用“锁魂丹”来形容其毒性,并不为过!”
焰双眸含恨,断言道。
曲阳点头,接着道:“有次,师娘和师傅因为赌气,让冰魄流落到了江湖之中,待师傅发现时,为时已晚。后来,师娘知道了其中利害,自责之下,郁郁而终。而师傅爱极师娘,在师娘去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待临去时,把我和师妹叫到床前,说起了往事。”
“那曲老怎么不会解这冰魄之毒?”
焰不解,既然医仙夫妇是曲阳的师傅和师母,为何他不懂如何炼制冰魄的解药。
因此,他眸中尽是疑惑的看向曲阳问道。
“想来师傅有他的顾虑。不过,后来师傅把师妹一人留在了屋里,若我没猜错的话,师傅他老人家,定是把冰魄的炼制和解法,传授给了小师妹。”
“那曲老的小师妹,如今何在?”
“回主上,属下不知?”曲阳抱拳,满脸歉意的看向瞑夜,“当年安葬完师傅他老人家后,小师妹便失去了踪影。”
曲阳话落,瞑夜和焰的眼中,均呈现出了黯然之色。
“令师妹名姓,曲老可否方便说与本上?”
凭着“清风楼”的人脉,找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瞑夜才会开口问曲阳,其小师妹的名姓。
“这有何不可?”曲阳晓得瞑夜话中的意思,轻抚了下衣袖,说道:“曲某小师妹的闺名叫云青红。”说到“云青红”三字时,曲阳脸上的表情,变得甚是柔和。
不知她这么些年,生活的可好?年少时的悸动,此刻在曲阳心中,有了复苏之势。
造化弄人,让他和小师妹错过了一段姻缘。
曲阳不无惋惜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主上,要不属下现在就飞鸽传书,对楼里各分堂堂主,交代下去?”焰抱拳,征求瞑夜的意见。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既然有了一线希望,能把他家主上身上所中的冰魄,彻底解掉,就算是把这片大陆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把医仙的后人“云青红”给找出来。
看了眼焰眸中的坚定之色,瞑夜“嗯”了声,然后看向曲阳,“劳烦曲老绘一幅令师妹的画像,好方便焰他们去寻找令师妹。”
“是,主上。”
曲阳领命,走到桌前,拧眉思索了下,提笔在纸上描绘起来,半盏茶功夫过去,曲阳收笔,拿起桌上的女子画像,对瞑夜道:“二十多年过去,曲某小师妹若是还在这世上的话,其形貌多少会有些变化,所以……”
瞑夜唇角牵起一抹淡笑,“这个本上自是晓得,曲老不必介怀。”
焰在瞑夜眼神示意下,站起身,接过曲阳手中的画像,拱手道:“主上,属下这就去了。”
“去吧。”
待焰身形从屋内消失,瞑夜朝曲阳谢道:“这几年谢谢曲老为本上施针了。”
“曲某惭愧,当不得主上这一谢。”曲阳拿过床头布巾,为瞑夜擦拭掉额角上渗出的冷汗,自责的说道:“倘若曲某医术再精通些,主上就不必月月受这蚀骨之痛。”
“本上,没,没事!”
瞑夜嘴上这么答着,可从他额角不断浸出的冷汗,以及捆绑在身上玄铁链的紧绷声响,无不说明他此刻身体上,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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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恶奴嚼舌挨了打
即便在自己人面前,瞑夜也很少把遮掩自己容颜的玉质面具,取下来过。
“清风楼”所有下属,心下虽好奇自家主上的容颜,是否如传言中说的比轩辕第一美男齐王,还要俊美三分,但,无一人敢放肆,去过问自家主上,一探究竟。
焰和曲阳二人,自是见过瞑夜的真容。
然而,他们也仅是见过一次。
曲阳手里的布巾,绕过瞑夜面上的玉质面具,帮其把脖颈上的汗渍,擦拭干净,低声说道:“希望焰他们尽快找到曲某的小师妹,这样主上就可以早些脱离这蚀骨之痛了!”
“嗯……”
内力消耗,加上身体内的剧痛折磨,瞑夜精疲力竭,昏睡中低应了声曲阳说的话。
……
翌日,靖安侯府大厨房院内。
“俺就说嘛,那废物怎会突然一下子转性,变得那般厉害,原来是被鬼怪附了身。”
“王家的,你是听谁说的?小心被梅苑那位听见,剪了你的舌头!”
“呸!俺要是怕的话,就不会在这对你们姐几个说了。刚才二夫人院里的丫头过来领饭菜,与翠红她们几个小丫头片子说起,被我无意中听了见,空穴来风的事,俺可没胆子念叨!”
“照你这么说,说梅苑那位被鬼怪附了身,是从二夫人院里传过来的了?”
“什么传不传的?二夫人一早就着人去请了道法高深的道士,前来侯府捉鬼了!”
……
清影提着饭菜,从厨房内走出,眸光冷冷的瞥了眼,围在院中间的几个碎嘴老妈子,“看好你们的嘴巴,小心哪天一不当心,自个把自个的舌头咬断了!”
“小贱蹄子,你在说谁咧?”
“谁搭话,我就说谁呗!”清影冷哼一声,眸中冷意更甚。
一群碎嘴老妈子,整天没个正行,就知道在背后嚼人是非。
要是让她家小姐知道她们刚才谈论的话语,指不定被狠狠教训一通。
“哎哟!你主子被鬼附身,难不成你这小贱蹄子也被鬼附身了不成?”说话的老妈子,嘴角一撇,一脸不屑的挑眉看向清影,“姐几个,走,咱们赶紧离那小贱蹄子远些,要不然,她身体内的恶鬼苏醒,伤及咱们,可就晦气了!”
放下食盒,清影脚步移动,到了对其他几位老妈子煽风点火的妇人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怎样?我这个恶鬼,现下就扇了你一巴掌,怕吗?”
“小贱蹄子,你,你竟敢对王妈妈我动手?”自称王妈妈的妇人,大睁眼睛,一手捂着肿胀起的肥脸,一手指着清影质问。
“打的就是你个嘴碎的,不服气,你过来啊!”
清影唇角微挑,朝王老妈子勾了勾手指。
“吃,老娘让你和你那废物主子,吃西北风去!”
肥脸王妈妈眼角一瞥,看到清影放到地上的食盒,快步奔过去,一脚将食盒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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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不怒自威1
“清影,我说呢,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回梅苑,原来是被几个老母狗给绊住了啊。”久等不见清影回梅苑,凌无双自个手转轮椅,按着清影对她说的大厨房方位,找了过来。
刚一到院门口,就听到清影和一位老妈子的吵架声。
捉鬼?屑小伎俩,拿来对付她凌无双,看来宁氏从心底怕了,怕她这个“废物”阻了她女儿即将嫁入齐王府的好事。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看她宁氏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凌无双美眸望向清影,看都未看那几名呆愣在原地,浑身打着颤栗的老妈子一眼,不咸不淡,没有一丝起伏的话语自红唇中溢出。
心中对宁氏让丫头散布谣言的作为,不无讥诮。
“小姐,你怎么来了?”
清影瞪了眼踢翻食盒的老妈子一眼,疾步走到凌无双面前。
斜睨了眼倒在地上的食盒,凌无双语声清淡,问清影:“好好的饭菜,怎么全洒到了地上?”
“回大小姐,老奴这就给大小姐另备一份。”王老妈子心中有鬼,听到凌无双问话,忙在清影启口前,谄媚的对凌无双回道。
她怕,怕眼前坐在轮椅上的绝美女子。
二夫人院里,虽是传出,传出这嫡出大小姐是被鬼怪附了身,但具体怎么个样子,她们这些奴才怎会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王妈妈还是晓得,省得等会真被人拔了舌头,痛死过去。
王老妈子心底打得算盘,凌无双从其不停转换的眸光中,看的清楚明白。
她轻笑出声,“可这洒了一地的饭菜,看着着实可惜,这样吧,本小姐今个心情好,便把它们赏给几位劳苦功高的妈妈了!”
“这,这……,大小姐,这……”
几名老妈子,老脸如同便秘一般,异口同声,支支吾吾想要出口拒绝。
孰料,凌无双美眸微挑,胳膊搭在轮椅扶手上,手撑下巴,轻笑出声,“这什么?难不成这位妈妈想驳了本小姐的好意?”接着,美眸转向对她说话的王老妈子身上,声音一凛,道:“当着本小姐的面,吃下它们!”
王老妈子与其他几位老妈子面露难色,腿脚打着颤,不得不走向倒在地上的食盒近前。
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木筷,轮流着你一口,我一口,吞咽着比猪食还难吃,且沾染着泥巴的饭菜。
在侯府当值这么多年,她们何曾吃过这样低贱的饭菜,给各院主子做吃食时,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她们先尝上一口,或者多做些,藏起来,随后享用。
今个真是倒了霉运,为了听个闲话,惹上了眼前不远处的瘟神。
看洒落地上的饭菜,被几个老妈子吃的差不多了,凌无双启开红唇,慵懒说道:“本小姐最近身子不适,需要大补,有什么好菜,尽管给本小姐做出来,若是让本小姐知道你们偷歼耍滑,弄什么猫腻出来,想来本小姐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老奴不敢,不敢!”
随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几名老妈子跪在地上,齐声回道。
“还愣着干什么?是想让本小姐亲自去厨房动手吗?”
“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起身,连同王老妈子在内,参与嚼是非的几名老妈子,仓皇奔进了厨房。
“小姐,对那些嘴碎的奴才,咱们就该拔了她们的舌头!”
清影面朝厨房门口,故意把声音扬得老高,以便厨房内的众位老妈子和丫头们听见。
敲山震虎,看谁以后还敢在背后,乱嚼她们家小姐的舌根。
“一群没有主见的奴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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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不怒自威2
若不是宁氏差人故意放出什么鬼怪之说,谅这些奴才,在经历了昨天正堂上的事后,还会吃了雄心豹子胆,今个出言侮辱她。
连自个的生死都掌握不了的奴才秧子,她没必要揪着这么丁点事不放。
指不定哪天,不必她动手,她们也会因各自没把门的嘴,折了性命在他人手里。
清影垂眸,把凌无双说的话,寻思了片刻,抬头道:“小姐说的也是,不过,奴婢还是觉得今个便宜了她们。”
“好了,事情已然过去,就不必再提了,你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是,小姐!”
扫了眼大厨房院里的周遭环境,凌无双心里冷笑连连。
就这不起眼的地方,都比她一个侯府嫡女住的小院,强了不止十倍,宁氏得有多恨本尊这个嫡女,才会那般苛刻对待于她。
不,应该说,宁氏得有多恨本尊的老娘,才会把气出到了本尊一介小女儿身上。
“小姐,饭菜好了。”
“嗯,走吧!”
收回思绪,凌无双应了清影一声。
王老妈子想要将功折罪,老脸赔笑,提着食盒,亦步亦趋,跟在凌无双主仆身后,一路到了梅苑。
饭菜在桌上摆放好,王老妈子肥脸挤满桔花褶子,谄媚道:“大小姐慢用,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吩咐清影姑娘去大厨房找老奴招呼一声,老奴定会二话不说,给大小姐做好送到梅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今个这关先过去,免得这笑里藏刀的废物,再发难于她王妈妈。
王老妈子赔笑说完话,心底暗自嘀咕道。
“你退下吧!”不知轻重的奴才,也想在她面前耍手段,凌无双抬手,朝王老妈子随意挥了下,然后拿起筷子,对清影说道:“坐下,用饭吧!”
清影瞥了眼王老妈子,手指绞着衣襟,一脸为难,“小姐,这,这不合规矩,奴婢还是先伺候小姐用饭食,随后,奴婢再用。”
放下筷子,凌无双抬眸望向清影,勾唇戏谑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这个主子,陪你一起等着饭菜凉了再下肚?”
“奴婢不敢!”
清影垂下头,屈膝一礼,磨磨蹭蹭走到桌前椅上坐下。
王老妈子见没人搭理她,一时尴尬起来,“大小姐,没其他事的话,老奴就现行告退了!”
“嗯?”凌无双刚拿起筷子的手,在听到王老妈子声音时,顿了住,她甚是疑惑的抬头看向王妈妈,“你还没走吗?本小姐刚才不是允了你退下吗?”
抬袖抹了把额头上浸出的冷汗,王老妈子连忙跪倒地上,“请大小姐恕罪,老奴,老奴……”王老妈子心下甚是惶恐,她能说她刚才因为走神,没有听到主子让她退下的话吗?
“王妈妈这是干什么?我家主子可要惩治与你了?瞧你一脸的担惊受怕样,还不退下,是等着主子请你出去吗?”
清影没好气的瞪向王老妈子,张嘴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听了清影的话,王老妈子急忙起身,连连赔笑,“清影姑娘说的是,老奴不识抬举,这就退下,这就退下……”诚惶诚恐退出屋门,王老妈子一个转身,脚下如生风一般,快速走出梅苑,四下看了眼,见没人注意她,逐停住脚,回头朝梅苑院门口方向白了眼,小声嘀咕道:“我呸!等会有你们主仆好受的!”
048:他和我很熟?
王老妈子可没忘记二夫人宁氏,一早便着人去请了道法高强的法师,来侯府捉鬼的事。
“小姐,瞧你把那王妈妈吓得屁滚尿流样!呵呵……”
清影说着,傻笑出声。
“看来你这小丫头今个是不想让你家小姐我用饭了?”
凌无双望着一桌子饭菜,额间滑下数道黑线,嘴角抽搐,对清影嗔道。
“小姐,奴婢,奴婢口误,纯属口误!”清影顺着凌无双的眸光,望向一桌子的饭菜,睁大眼睛,吐了吐舌头。
“你呀!”摇了摇头,凌无双从盘中夹起一大块鸡肉,放到清影碗里,“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肯定吃了不少的苦。”见清影望着碗里的鸡肉,眼眶泛红,凌无双笑了起来,“傻瓜,有这么感动吗?”
吸了吸鼻子,清影不停的点头,“有,奴婢真的好感动。小姐和奴婢这么多年一起过着苦日子,眼下,这日子刚有点起色,小姐光顾着想奴婢,奴婢能不感动吗?”泪珠子从清影杏眸中,滴落了下来。
“哭什么哭?快点擦干净。小姐向你保证,以后咱们的日子,只有甜,没有苦!”说到这,凌无双在心里补充道:“星月宫”,她也定要将其建立的比“清风楼”强大十倍,百倍不止,因为,一山岂能容二虎?
“暗夜帝王”瞑夜,哼!她要让世人知道,“暗夜帝王”另有其人。
眸中毅然之色快速划过,凌无双轻撩袖口,往自己面前的碗里,加了一筷子蔬菜,见清影还在那呆坐着,看向碗里她夹的鸡肉在发愣,没好气道:“清影,我看你今个是安了心不让小姐我用饭了。”
“奴婢……?”
回过神,清影抬眸一脸疑惑的望向凌无双。
放下筷子,凌无双用眼神示意清影往自己碗里看。
“奴婢这就吃,这就吃!”清影了悟,杏眸含泪,小口小口吃起自己碗里的肉块来。
心下叹息一声,凌无双拿起筷子,继续用起了饭菜。
一顿饭,在主仆二人静默声中用罢。
……
“清影,我以前常去“星月宫”吗?”
坐在椅上,凌无双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茶水,问清影。
“小姐到目前为止,还未曾去过。不过咱们“星月宫”一众,都从宫主口中,知道小姐的存在。“
清影不解自家小姐这会问她这个干什么?于是,杏眼眨巴了下,问凌无双,“小姐,你是想去看南风公子吗?”
将手中茶盏放到桌上,凌无双眸光望向清影,未答其问话,而是问道:“那你前面说的南风公子和我过招,可持平手,是怎么回事?”她未去过“星月宫”,可刚清醒那日,听清影说的话,好像那位南风公子与她的本尊很是熟识,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由?
“回小姐,因为,因为小姐自生下来,一直在这梅苑住着,所以……”
看到清影眸中的恼恨,下面的话,即便清影没说出口,凌无双心里已然敞亮通途。
本尊呆在侯府这个犄角旮旯里,十年半月没人管,有人进入侯府,到她这梅苑,肯定是轻而易举。
想来本尊身上学的武功及其他本领,怕都是本尊的老娘安排“星月宫”里的能人过来教授的吧。
说来也怪,既然这么有心,那为何不自己亲自出面,教授女儿呢?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凌无双心中对本尊老娘的做法一阵无语。
她可知道她的女儿,已经魂归九天,芯换成了另一个女子的魂魄。
“他和我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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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主仆打趣坐等麻烦上门
“嗯,小姐喜欢和南风公子呆在一起,再说,南风公子可是小姐的义兄呢,他很疼小姐的。”
说到南风公子其人,清影小脸上立时呈现出了笑容。
见此,凌无双唇角翘起,打趣道:“小丫头,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位南风公子了吧?”
听自家小姐这般说,清影羞得俏脸涨红,跺了跺脚,急急为自个辩驳,“小姐,你可不许瞎说。奴婢身份卑贱,怎会对南风公子生出奢想之心?”
“瞧你急的,小姐我只是逗你玩玩而已!”凌无双“嘿嘿”一笑,随之话题一转,“不过嘛!要是你真喜欢他,小姐我完全可以做你的坚实后盾。”
清影小脸涨红更甚,连连摆手,“小姐,奴婢没有,绝对没有那个心思,你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突然间,清影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头凑到凌无双近前,神秘兮兮地道:“小姐,说真的,奴婢觉得南风公子他好像喜欢你哦!”
“小丫头,你讨打是不是?竟然知道以牙还牙了都!”
凌无双说着,故作凶悍,在清影脑门上连弹数下。
“人家哪有?”捂着吃痛的脑门,清影矢口否认。
“好了,不打趣你了!”凌无双站起身,走向门口,“咱们规整规整,一会还要应对那些屑小之辈呢!”
“小姐说的是。”清影应声,推过轮椅,让凌无双坐上,“小姐,那宁氏就不该给她留脸面,依奴婢看,她着实欠抽的厉害!”
撩拨下裙角,凌无双双腿并拢,轻放到轮椅踏板上,红唇缓缓启开,“不过是些屑小伎俩罢了!”话语说到这,凌无双声音顿了顿,右臂搭在轮椅扶手上,伸出食指在光洁如玉的下颚上摩挲了数下,勾唇继续说道:“等会你瞧好了,小姐我有的是法子应对他们。”
昨个,这京中百姓,不是才称她为神女吗?呵呵!等会,她会让他们见识下她‘神女’的真正厉害。
凌无双抬眸望了眼头上蔚蓝天际。
秀眉微蹙,早起,等清影等得无聊,她梳洗齐整,坐在院里唯一一棵树下,无意中看到成群成群的蚂蚁正顺着树干往上爬。
接着,她提气运起内力,细细听了听院外各处的动静,只觉梅苑不远处池塘里的蛙鸣声,尤为响亮。
根据前世所知的常识,凌无双料定,过不了多长时间,这看似大好的晴朗天气,便会有暴风雨袭来。
遇到宁氏请人捉鬼一事,她正好利用利用此先知,好让信鬼怪之说的宁氏一众,惊吓的同时,略有些收敛,她凌无双还没玩够,怎会轻易就让宁氏母女那对做作的女人,提早over掉。
神女?鬼怪?凌无双想到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词,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她只是她,只是靠自身实力,立于不败之地的凌无双。
其他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浮云。
如果有神明的话,天下那些虔诚之徒,忠义冤死之士,为何没见得了神明的护佑?
反而让那些作恶多端,屑小之辈,祸害遗千年。
人定胜天,是硬道理。
可在这皇权至上的异世,又有几人知晓?
种种思绪,从凌无双脑中一一掠过。
这时,清影音起,“小姐,可是,奴婢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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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伎俩实施1
虽说她明白眼前的绝美女子,是自个主子没错,可是她还是怕,怕有个什么万一出现。
清影垂眸,俏脸上的表情,随心中所想不停地变换着。
以前,主子私下与她这个奴婢相处时,身上的气场,远没有近几天这般强烈。
行事果敢,说话一针见血,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傲然气息,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子折服感。
如此傲然于世的主子,不止她喜欢,其他三影想来也是喜欢的紧。
若真让宁氏请来的什么道士,把她家主子身上好不容易呈现出的这些‘清明’给收了去,可如何是好?清影不想用鬼魅邪气,来形容凌无双身上最近的异常改变,她觉得那样想,是在侮辱凌无双。
听了清影的话,凌无双心里“咯噔”一下,她秀眉蹙起,直视着清影的杏眸,“你与那宁氏一样,怀疑本小姐被鬼怪附身了?”
话问出口,凌无双心下苦笑,心道:她本就是异世之魂附身于人家主子身上,眼下,又怎能怨怪人本尊的丫头多想?但是,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是不可能的了。
“没,奴婢绝对没这么想!”清影眸色坚定,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慌忙对凌无双解释,“奴婢是怕,怕小姐再变回从前那种瞻前顾后的性子,所以,所以才会为小姐担心。”
原来是这样,看来,刚才是她多想了。
凌无双心中低叹一句,随之缓下心神,拽过清影的手,说道:“你放心,小姐我不会再变回以前的样。”
重生而来,她还没有活得恣意畅快,怎会如同前世一般,大意的丢弃掉性命。
“嗯,奴婢信小姐!”
……
“姨娘,咱们如此做,让爹爹知道的话,会不会大为恼怒啊?”正堂内,凌语嫣站在宁氏身旁,低声在其耳边问道。
昨个从正堂回到兰苑,宁氏母女二人坐在内室,一通琢磨,觉得凌无双现今的才华,十之八九是背着她们母女,偷学而来,以其给她们母女来个措手不及,至于先前为何遮掩,让自身落个草包废物名声,缘由她们不得而知。
眼看着就到凌语嫣与齐王大婚之日。
因此,宁氏母女暗地里盘算,绝不能让凌无双在这个节骨眼上翻盘,以至于坏了凌语嫣即将嫁进齐王府的好事。
宁氏眼角往正堂外的青石板道上,扫了几眼,收回视线,望向女儿凌语嫣,撇嘴回道:“放心,等你爹爹上完早朝回府,咱们把事情已经办的妥当了!”
“可这都近乎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人来?”
凌语嫣语气中有些抱怨,今个的事,捉鬼是个幌子,她们意在把凌无双昨天刚回升起的好名声给挫败下去。
“这不是来了吗?”
看到自己院里孟婆子家的男人,怀抱木箱领着一头戴道冠,身穿灰色道袍,手持浮尘面容甚是严肃,颔下留着短须的矮瘦男子走进正堂门,宁氏出声对女儿凌语嫣低声说道。
“贫道见过两位施主!”道士拱手作揖,与宁氏,凌语嫣母女打着招呼。
宁氏点头,面露忧色,与道士说道:“道长不必多礼,想来在路上,你已经知晓本姨娘差你前来所谓何事。”
道士捋着短须,颔首。
“唉!最近本姨娘总是感觉心慌的厉害,经大夫诊断,说无甚病症,没得法子,就着下人请道长前来府中看个一二,看看我们侯府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上。”宁氏手抚额头,神情间甚是虚弱不堪。
051:伎俩实施2
显然,宁氏如此做,是在给道士递话。
而凌语嫣低眉顺目,心下为自己姨娘此举,极是敬服。
心道:想要达到她姨娘这样的处事手段,她还有得历练了。
孟婆子是宁氏兰苑中的老妈子,因眼力见好,加上很会来事,被宁氏视为心腹。
此刻,她站在宁氏身后,望向自己男人,用眼神询问,事情可有办妥。
得到自家男人的眼神肯定,孟婆子心下舒口气,心中欢喜不已,待事情今个顺当进行完,想来二夫人怕是会给她不少的赏银。
敛神静气,孟婆子脚步轻移,到宁氏身侧,嘴巴凑近宁氏耳边,低语了几句,见宁氏点头,逐厚唇含了丝几乎看不见的浅笑,退回自己刚才侍立的位置上站好。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道士是个知趣的,听了宁氏的话后,抬眸直接朝内院方向看了过去,“施主所言不差,贫道刚才在侯府外,便看到贵府后院西南角一隅,阴气过盛,想来定是有鬼怪在那儿作祟。施主若是方便的话,可着人带贫道过去,施法将那鬼魅捉拿。”
浮尘轻挥,道士目光灼灼,说的异常肯定。
宁氏母女,及堂中一众丫头妈子,脸上皆是变得惨白。
“道长,您,您说的是真的?我们府上,真的有鬼魅作祟?”
颤颤巍巍,要不是凌语嫣和孟婆子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宁氏,宁氏怕是一个不慎,便会摔倒在地。
“施主,贫道向来不打诳语!”
道士表情严肃,回宁氏道。
“那还等什么?走,本姨娘这就亲自陪道长前去道长所说之地。”
强打起精神,在凌语嫣和孟婆子搀扶下,宁氏带路,与道士及正堂中一众丫头仆妇走向了后院。
……
“走,到靖安侯府外看热闹去。”
“什么热闹啊?”
“今个一早静安侯府有消息传出,说昨个被咱们称其为神女的侯府嫡女,是被鬼怪附了身,才会有那般惊人的变化。这会子,侯府二夫人着下人请了法力高强的道士,到府中正准备作法驱鬼呢!”
“听你这么说,是得去看看,走!”
……
雾气未散的街道上,起早买卖的行人,听到靖安侯府大小姐昨个的行径,并不是天降神女,而是因鬼怪附身,才会有那般惊人变化。
逐相互转告,三三两两,脚步匆匆往靖安侯府方向赶了过去,打算一探究竟。
晨光透过枝叶,形成一道道光束,照耀在凌无双的身上,让她周身如同被金色光圈笼罩一般,圣洁无比。
参差不齐的脚步声,由梅苑外的小道上,传入凌无双主仆耳里。
凌无双脸色淡然,红唇轻抿,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淡然闲适的翻看着手中的书页。
“小姐,他们来了。”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寻上门来找羞辱。
等会,不管她家小姐要怎样,首先她清影就不会给他们好脸子瞧。清影在心底冷哼一声。
“嗯。”
凌无双翻过一张书页,淡淡的应了声。
“道长,你没搞错吧?”梅苑外,宁氏故作惊讶的问手持浮尘,脸色严肃,眸光定定望着梅苑院门的道士,问道。
道士浮尘一挥,言语肯定的回道:“回施主,是这里没错。”道士睁着眼说瞎话,“施主请看。”手指与其他方位没有什么不同之处的梅苑上空,道士言辞灼灼说道:“瞧见没,此处阴气冲天,贫道绝对不会搞错,鬼魅定是在此处栖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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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伎俩实施3
收回手,道士手中浮尘一扬,看向宁氏,“劳烦施主准备香案,贫道现下便做法,捉拿那鬼魅。”
“是,是,本姨娘这就着下人准备。”宁氏说着,转身对身后的几个老妈子交代了句,然后,她一脸惶恐的问道士,“昨个诗文赛场上的事,道长肯定也是听过了。我们府上的嫡出大小姐,一反常态,变了个样,侯爷和府上大小主子本是高兴的很,哪料,大小姐回到府中,如同中了魔怔一般,出手暴打本姨娘不稍说,还言语顶撞侯爷,经此一事,本姨娘再联想起近段时间身子上的不适,心下也曾对大小姐被鬼魅附身,有所猜疑。可是,这种猜疑关乎大小姐的闺誉,因此,因此,道长你千万可别搞错,免得我们大小姐以后嫁入皇家,不好做人。”
宁氏捏起绣帕,轻拭了下额角的薄汗,说出口的话,句句是在为凌无双着想。
让一众丫头仆妇为她说的话,生出不少的敬服。
多好的二夫人啊,就这,昨个还被不识好歹的废物大小姐,生生甩了好几个巴掌。
真是作孽的紧!
弄了半天,原来是鬼魅在作祟,就说么,以那废物懦弱木讷样,怎会吃了雄心豹子胆,去与掌家的二夫人叫板。
丫头仆妇们,心念一转,个个在心底鄙夷着的凌无双。
“吱呀”一声,半掩着的远门,被两个粗使婆子从外向内推开,接着数个小厮,手抬香案,捧着道士需要的法器,进到梅苑内。
清影在院门被推开的瞬间,杏眸含怒,便朝院门口方向瞪了过去。
香案,法器摆放好,道士抬腿迈进门槛,佯装东看看西看看。接着挥了下宽大的袍袖,然后在袍袖内取出一道黄符,嘴里念念有词,之后将黄符贴在了门上。
在道士嘴里念叨期间,宁氏母女,及一众丫头仆妇,皆已站在了梅苑中央。
看好戏的,害怕的,鄙夷的,种种不同目光,齐齐射向了凌无双主仆身上。
“道长,您这是?”宁氏望了眼院门上贴的黄符,眸中有所不解,问道士。
道士理顺袍袖,不急不缓,语气清淡回道:“此地劣气太重,为防鬼魅逃脱,贫道在门上贴副符咒,以便堵住她的去路。”说着,道士隐在袍袖下的手,在众人不注意时,微动了下,瞬间,门上贴着的黄符,用力摆动起来。
这时,不知谁尖叫一声,“动了,动了!”
所有人,朝摆动着的黄符方向看了过去。
道士再次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符,闭上双眼,念叨了几句,走到院门前,把手中这张黄符,贴到了另一扇门上。
随之,那道正在摆动的符咒,静止了下来。
眼前所见,令宁氏神情惊恐起来,她望向凌无双,寻思起来,小践人不会真的被鬼魅附身了吧?
担惊受怕之心是有,但宁氏眼底更多的则是兴奋。
这回,让小践人坐实了被鬼魅附身的名声,说不定还能让其二嫁泡汤,与她的丫头老死在这座猪狗都嫌弃的小院内。
宁氏没有发现她昨个见到的三个丫头,未在凌无双身边伺候着。
眼下,她满心满眼全是八光凌无双的脸面,好让凌无双恢复先前懦弱之态,任她欺辱。
“小姐……”清影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弯腰,凑到凌无双耳边,低唤了声。
053:你看本小姐像鬼吗?
“由他们去。”
轻启红唇,凌无双表情淡然回了清影一句。
手中的书页,继续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丝毫没有被院内众人的目光,及道士手上的动作影响到。
“是。”
清影撅了撅嘴,应了声,直起腰身,杏眸再次瞪向院内众人。
风儿轻拂,香案上的烛火随风摇摆,两面黄色小旗亦在风儿作用下,“呼呼”作响。
道士扬起胳膊肘,挥舞着浮尘,绕着香案转着圈,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阴间有道你不走,偏要阳间祸害人,今日贫道替天行道,必叫你魂飞魄散。”
念叨完,道士将手中浮尘指向凌无双,眼睛圆睁,“不好,此鬼劣气太重,贫道唯恐拿不下她!”道士脸上表情显得异常慌乱。
“道长,怎么会这样?不行,你得救救我们大小姐,不能让她就这么被恶鬼附身一辈子啊!”宁氏听到道长的话,脚下步子快速移到道士身边,用帕子擦拭着未见一丝泪痕的眼角,甚是哀伤道。
“施主别急,还好贫道来时,多带了些法器过来。”道士话锋一转,面上神情恢复先前的淡然,他放下手中浮尘到香案上。
一手拿起案上放着的宝剑,一手拿起一张黄符,沉声念叨起数句,随后将手中的黄符贴在宝剑端上,只见黄符突然间窜起火苗。
道士对空挥舞了几下剑,再次直直指向凌无双,厉喝道:“妖孽,速快快离开女施主的身体!”
“你看本小姐像鬼吗?”
见道士玩转的差不多了,凌无双在道士用剑指向她的时候,举止优雅的从轮椅上站起身,将手中的书,递给清影,缓慢走到道士剑尖近前,淡然清澈的眸光中,泛出一抹若有有无的笑意,勾唇问道士。
道士本就心中有鬼,因此,在他视线对上凌无双淡然无波的眸光时,额角不由得往外直冒冷汗。
此女身上的气势,实属强大。
旁人辨不出,可身怀三脚猫功夫,做过多年茅山道士的他,还是可以感知得到的。
看来,今个他是碰到了硬茬。
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慌乱,道士一脸正义,张嘴道:“妖孽,速速离开女施主之身,否则,别怪贫道强行揪出你的魂魄,打得你魂飞魄散!”
道士将刚才说过一遍的话,重复对凌无双冷喝了出。
“呵呵!”凌无双环臂于胸,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山泉叮咚一般清脆好听。
可眼下,谁又能顾得上倾听欣赏那令人心醉的笑声?
优雅的拂了拂衣袖,凌无双步履深浅不一,到了香案前,拿起上面放着的浮尘,在手中把玩了起来,“道长的内力不错嘛!”凌无双轻浅的声音,生生打的道士有些措手不及。
他眸中惊愕,手中举起的宝剑,调转方向,到了凌无双面门前,“妖孽,你胡说什么?”
“是吗?本小姐是在胡说吗?”凌无双没有起伏的话语,及她现下的动作,令宁氏母女,及梅苑内的丫头仆妇,皆怔愣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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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猪八戒倒打一耙
信手捻起香案上未用的黄符,凌无双让其对着风向,吹拂起来,不大工夫,黄符自燃,“道长,您瞧瞧本小姐的法力如何?”
凌无双话语中满含讥诮,眸光依旧含着浅笑,望向道士。
“你,你……”道士手指凌无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我怎么了?”凌无双学着道士的样,手指自己鼻尖,笑着问道士:“道长还需要本小姐继续表演下去吗?”
斜睨了眼院门上贴着的两道黄符,凌无双摇了摇头,自语道:“道长要是手法再高明隐秘些,或许本小姐与这些愚昧的看客一样,会信了你的言语。可惜啊!本小姐是人不是鬼。要不然,你觉得你们这一杆人等,还能好好的站在我这梅苑吗?”
凌无双说的含蓄,道士心下却是再明白不过。
他神情恍惚,颓然无力,将举起宝剑的胳膊垂落了下,静静地收拾起香案上摆放的法器来。
“道长,您这是……”
宁氏从怔愣中回过神,不解的看向道士。
“施主,这是你差人交予贫道的酬劳。”
道士未多做解释,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到宁氏手中,吩咐跟他一起来的小道童,抱起香案上的木箱,转身向梅苑门口走去。
“道长慢走,刚好本小姐无事,亲自送道长出侯府,也未尝不可。”
坐回轮椅上,凌无双启唇,语声清淡,朝即将步出梅苑院门的道士,出声说道。
知道自己应声阻止无济于事,道士只得停下脚步,候着凌无双主仆过来,一起前行。
清影推着凌无双,行至宁氏母女身边时,冷冷瞥了二人一眼,紧接着,腰板一直,如打了胜仗的兵士一般,仰头挺胸,傲然从宁氏母女眼前越过。
侍立在梅苑内的一众丫头仆妇,大睁着眼睛,看着凌无双主仆像个没事人一样,与道士师徒出了梅苑。
你看我,我看你,个个一头雾水。
心中暗自寻思,这二夫人请的道长,不是好端端的正在施法捉那附身在废物身上的鬼魅呢么,咋就被废物三言两语说的几句话,打发了去。
奇怪,真是奇怪?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本姨娘离开这晦气地!”
宁氏脸色阴沉,手中帕子一甩,冷眼看向她的大丫头碧竹。
没想到小践人几句不明不白的话语,竟把她花重金请到府上捉鬼的道长给打发了掉。宁氏想到这,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凌无双。
“姨娘……”
凌语嫣双手绞着绣帕,低唤了宁氏一声。
刚才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同宁氏一样,凌语嫣也没想到凌无双会用几句不明不白的话语,打发掉了自个姨娘花重金请来到府中‘捉鬼’的道长。
凌无双那个践人的狼狈,她们母女俩没有看到,反倒让她们自个怄了一肚子气,这样的暗亏,她凌语嫣可不吃。凌语嫣拧眉思索片刻,眸中暗含隐忧,望向自己姨娘。
“乖,没事的,咱们跟出去瞧瞧,看那废物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被碧竹搀扶至凌语嫣面前,宁氏握住自个女儿娇嫩白希的玉手,安抚道。
什么叫做猪八戒倒打一耙,说的就是宁氏现下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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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心有质疑
丫头仆妇,浩浩荡荡的跟在宁氏母女身后,出了梅苑。
而凌无双一行四人到了侯府门外,入目可及之处,全是来看热闹的市井百姓。
叽叽喳喳议论之声,从人群中不时传出。
“小姐,这些市井百姓真是不可理喻!”白了眼堵在侯府大门口街道上的拥挤人群,清影声音清冷,对凌无双说道。
眼前场景,凌无双心中早有底,想那宁氏母女巴不得她名声扫地,在计划她们的伎俩前,定是将请道士上门施法捉鬼之事,先一步传扬了出。
要不然,一大早的市井百姓会吃饱了撑得慌,聚集在靖安侯府门口吹冷风。
“无碍。”
凌无双抬眸,往远方天际看了眼,语声清淡回了清影一句。
道士和他的小道童,显然被侯府门口拥挤在一起的市井百姓,给惊吓了住。
只见道士身后跟着的小道童,战战兢兢的把身形往道士身后挪了挪。
小道童对自个师傅的能耐,心里自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要说道法,他师傅是会那么一二,但要论真才实学,那简直就拿不出手。
平常他们师徒俩走街串户,骗骗小户人家的妇人,倒还行。给富贵大户人家做法,他们可从来没有肖想过。
因为大富大贵人家,他们不敢蒙骗,怕人家太过精明,待知道上当受骗后,找上他们清算。
可就在今个天未亮时分,他们师徒俩租住的小屋门,被人拍的“哐哐”直响。
来人说明缘由后,师傅他老人家想都没想,便点头应下来人说的差事。
但,银子好收,事并不想他们师徒想的那般好办。这不,露陷不稍说,指不定等会还会被这满京城的百姓,追着打呢!
“师傅,墩子怕!”小道童拉了拉道士的道袍,仰头一脸后怕的望着自己师傅。
“没事,没事……”道士边用袖袍擦拭额角浸出的冷汗,边颤声安慰着自个徒儿。
“道长,本小姐说不出一刻钟,会有暴雨袭来,您可信?”
道士听到凌无双的问话,忙垂下正在擦拭额角冷汗的袖袍,望了眼万里晴空,方才把目光与凌无双对上,其眸中甚是疑惑。大好晴朗天气,怎么可能说有雨就有雨?难不成眼前女子真如市井百姓所言,是神女?
“道长不信本小姐说的话吗?”凌无双迎着徐徐风儿从轮椅上站起身,注视道士的美眸,微微挑起。
徐徐风儿,将凌无双身上穿着的浅紫色衣裙吹得翩翩起舞,瘦弱身子乍看之下,有些许单薄。但,迎风舞动的衣裙却将其干瘪身姿,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线条来。尊贵,优雅,张扬三种不同气质,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在凌无双身上展现了出。
让观者不自觉地带着一种自惭形秽的卑微,仰视着她。
仿若她就是睥睨天下的女王。
凌无双问道士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然,就是这样的声音,让围堵在侯府门口,乃至百米外的市井百姓全都听了见。
“哎呀呀,这是要闹笑话吗?明眼人一望天,就知道今是个大好天气,单单那侯府嫡女说过会子有暴雨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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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质疑声落
说话之人眼神中有着浓浓的质疑。
“这可不好说,你没瞧见那凌大小姐身上的气势吗?我看,十之八九她说的不会有假。”
“我觉得也是,昨个诗文比赛场上的事,你们难道都忘了吗?”
“没忘,没忘!”
质疑凌无双之言的那个人,听到后面两人的话语后,闭紧嘴巴,没再多说什么。
随着凌无双身上傲然于世的气息外露,她被鬼怪附身的言论,再无人提起。
因为围堵在侯府门口的市井百姓,在看到凌无双安然无恙与道士师徒出现在侯府门口时,他们心中想看热闹的心思,便消隐了下去。
鬼怪附身,所彰显出的邪肆气息,怎么可能与凌大小姐身上散发出的尊贵傲然之气相比。
“施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想着自己有把柄在面前绝美女子手中捏着,道士神色虚晃,弱声对凌无双回道。
凌无双闻言,淡淡一笑,轻甩衣袖,单手负于身后,手指蔚蓝天空对清影道:“清影,你看那!”
顺着自家小姐手指的方向清影看了过去,眸中立时释放出惊异来,“小姐,那一团一团乌黑乌黑的东西是什么?看着怪可怕的,它们怎么还会动啊?”拽了拽自家小姐的衣袖,清影有些怕怕的问道。
说它们是云彩,不像。
云彩可是似棉絮一般是白色的。
眼下主子让她看的那一团一团黑呼呼的东西,她叫不上名的同时,心下还生出了稍许的害怕。
清影脸上的害怕,凌无双自是看了出,她“呵呵”一笑,对清影解释道:“它叫乌云,你等着,不稍片刻,待它移动到咱们头顶上空,就会有暴雨袭来。”凌无双嘴角挂着的笑容,甚是好看,似空谷幽兰一般惹人陶醉。
如泉水叮咚般清脆好听的声音,让本听了凌无双给清影说的话,齐朝天上看的众市井百姓,皆把视线收回,移到了凌无双身上。
好美的女子!
若真如女子所言,等会有暴雨袭来,那么此女必定是神女无疑。
一束束虔诚信服的目光,落在凌无双眸中,未引起一丝起伏之色。
清影则不然,她看到众人投向自家主子身上的虔诚目光时,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骄傲。
忽然间,万里晴空,变得乌云压顶,拂面微风,也在瞬间变成了令人瑟瑟发抖的凛冽寒风。
这使得那些春日里提早褪去棉服的百姓,一时间缩着脖子,抱起了双臂。
就这,他们依然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真不会有暴雨要来了吧?”
“你二愣子吗?看这光景,没有暴雨才怪!”
两个挨在一起的市井百姓,望着黯淡无光的天幕,小声嘀咕着。
……
皇宫这边,早朝散去,靖安侯与一众同僚相继步出皇宫大门,亮堂堂的天色,突然间转暗,接着狂风骤起,吹得他们一行人衣角全然翻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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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同僚打趣忧心生
“静安候,不会是你府上的嫡女,又在施展仙术了吧?”
用手按了按被狂风吹起的袍摆,兵部尚书常戎捋着颔下短须,打趣了与他并肩而行的靖安侯一句。
顿住脚,凌霄浓黑似墨的眉宇,紧皱在一起,他看向兵部尚书常戎,脸色微冷,说道:“常大人还请禁言,本候嫡女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闺阁女子,经不起常大人如此一说。”
人言可畏,靖安侯心里明白。
常戎说的话,看似是夸奖之语,但听到有心人耳中,不知道会给那个视他为路人的女儿,带去怎样的厄运?
远的不说,就如今朝堂上,各派都在暗自动作,极力上书皇上,立他们看好的皇子上位成未来储君人选。
不久的将来,怕是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到来吧!
要怨只能怨当今皇上膝下已经成年的几名皇子,个个能力不凡。
或许她嫁给鲁王,会是个正确的选择,也不一定。
唉!凌霄对常戎说完话,心下叹了口气,抱拳辞别,然后接过侯府侍卫递过来的马缰,骑马向自家方向扬长而去。
“常大人,瞧瞧你刚才的怂样,拍马屁却给拍到马腿上了吧!”
与兵部尚书常戎私交甚好的吏部尚书冯启,抬手在其肩上轻怕了下,一脸好笑的打趣道。
“去去去,半百的人了,说话还这么的不安铆。”常戎伸手打落冯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沉声说道:“今早朝之上,我见靖安侯脸上的表情一直紧绷着,这不,出了宫门,看到好好的天气,突然狂风大起天色转暗,就拿昨个市井上的传言,打趣了靖安侯一句,哪晓得他会经不起玩笑。”
“要我说,你纯碎就是自找。”冯启说着,往自己的马车前提步走了过去。
“哎,我说,你说明白些不成吗?”追上好友的脚步,常戎问道。
“有什么可说的?”冯启挑眉看向常戎,“靖安侯府嫡女的草包名声,你又不是没听说过。昨个诗文比赛场上的事,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咱们这些道听途说之人,又如何知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靖安侯刚才没出拳揍你一顿,就够对得起大家彼此间的同僚之宜了!”
登上自己的马车,冯启命令自家小厮打马回府,未再理会呆愣在原地,皱眉思索的兵部尚书常戎。
“下了,真的下雨了!”
随着一人声起,拥挤在靖安侯府门口街道上的其他人,同时高声喊起来,“求神女庇佑!神女庇佑!神女……”
而在这狂风暴雨袭来的半刻钟前,正赶至府门口的宁氏母女,被扑面而来骤生起的狂风,吓得立时顿住了脚步。
“姨娘,这,这……”
凌语嫣用帕子捂着口鼻,一脸惊怕的依偎在宁氏身上。
“没事,天气忽然转变,是说不上来的事。”宁氏其实心底也是害怕的紧,昨个在府中,好端端的突然间狂风大起,她当时没多想什么,后来听凌语嫣说起诗文比赛场上,凌无双弹奏一曲琴音时引起的天气变故,吓得后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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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心生惊惧
这会子,又见狂风大作,难道与那废物有关?
紧接着,明朗天气瞬时转暗,致使凌语嫣吓得双手抓紧了宁氏的胳膊,“姨娘,是她,一定是她……,我们不去招惹她了,好不好?”简短几句话,此刻从凌语嫣嘴中说出,却是相当的费力。
她怕了,真的怕了!
那被她们母女不放在眼里的废物,竟然会呼风唤雨,她真的像市井百姓说的那般是神女降世吗?是吗?嫉妒,憎恨,惧怕种种神色,在凌语嫣眸中,来回转换着。
簇拥在宁氏母女身后的丫头仆妇们,亦是吓得相互间紧靠在一起。
人人脸上惊恐不已。
昨天发生在诗文比赛场上的事,不仅仅侯府各主子知道,就是他们这些下人,又有哪个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梅苑中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当时是一头雾水,可眼下遇到这狂风及骤然转暗的天色,令他们脑中的混沌顿时消散。
是她,是那废物施的法术,让狂风作起,天色转暗的。
畏惧之色,全然显现在了丫头仆妇们眼中。
宁氏极力按捺住自个心底的惧怕,安抚着凌语嫣,“不会是她,她一个废物,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走,和姨娘出去看看。”
拉过凌语嫣的手,母女二人在丫头仆妇们跟随下,向着近在眼前的侯府大门口方向,行进了过去。
倾盆大雨,从昏暗的天空倾泻而下,雨中拥挤在一起的市井百姓,没有一人挪动脚步避雨而去,他们齐刷刷地跪在雨幕中,朝凌无双膜拜着。
“求神女庇佑!神女庇佑……”
看到眼前如此声势浩大的场景,宁氏母女二人腿脚打着颤,目瞪口呆了住。
早先一步闻知消息的柳氏母女,与跪在雨中的市井百姓一样,虔诚的跪在凌无双身后不远处磕着头。
“贫道有眼无珠,差点误把神女当鬼魅,求神女恕罪!”
道士脸色惨白,拉过自己徒儿,给凌无双跪了下来。
宁氏一众赶过来的凌乱脚步声,背着身站在府门口的凌无双,凭着内力早就听到了耳里,她知道他们来了,心里冷哼一声,负于身后的酥手,紧握了下。
怕了吗?要的就是你们母女怕!
猫捉老鼠的游戏刚刚开始,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刚刚起步,以后的日子,本小姐定要你们母女过得缤纷多彩!
唇角划过一丝睥睨万物的浅笑,凌无双瞥了眼空中逐渐消散的乌云,玩弄垂在胸前发丝的纤手,对着跪在雨幕中的众人轻轻一挥,启唇道:“你们无需膜拜我,因为我不是什么神女。”
“求神女庇佑!求神女庇佑……”
众人没有听凌无双的话,止住口中的膜拜声。
凌无双秀眉微蹙,冷然之声又起,“我话放到这,至于你们大家信与不信,在于你们自己。”
说完后,凌无双转身坐回轮椅上。
可巧就巧在她刚一音落,正在刮起的狂风与倾盆暴雨随之慢慢止了住。
暗淡天色,逐渐变回了明亮。
暖暖阳光,重新出现在了众人头顶。
要不是众人身上衣衫尽湿,外加他们跪在地上的水洼,他们还真以为他们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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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口出污言遭众愤
“求神女庇佑……庇佑!”
回过神思的众人,望了眼头顶的蔚蓝天空,对于凌无双说自己不是神女的话,发自心底不予相信。
在他们心中,只有神女才可以指令天地万物听从她的言语,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柳氏母女见清影推着凌无双从她们身边经过时,仰起头虔诚拜道:“贱妾柳氏(语珊)拜见大小姐(大姐)!”
熟料,凌无双吭都没吭一声,由着清影推着她从柳氏母女面前行了过去。
对此,柳氏母女俩的脸上,并未现出一丝半点的不妥之处。
她们站起身,把眸光投在了惊惧中的宁氏与凌语嫣身上。
想看看凌无双会不会对那对找她麻烦的母女说些什么。
令柳氏失望的是,凌无双眼皮子都为抬下,便被清影推着从宁氏母女身边越了过去。
而拥挤在侯府门口的众人,见到凌无双和她的丫头远去,“哗哗”地从地上爬起身,对着凌无双主仆俩的背影高呼道:“神女!神女!神女……”
处于惊惧中的宁氏,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闻到众人之声,身子颤栗了下,紧接着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她手提襦裙,快步冲到侯府大门口,跨出门槛,对着众人厉声吼道:“闭嘴!你们统统给本姨娘闭嘴!那废物不是什么神女,她就是个被鬼魅附身的废物,她是废物,你们记住,她是废物!”
宁氏阴森森的目光扫向拥挤的人群,目中透出无尽的狠毒,那狠毒如潮水一般似要吞噬了高呼凌无双是神女的众人。
“恶妇,打死那恶妇!”
“对,打死她,打死她!”
听到宁氏出污言侮辱他们心中的神女,众人义愤填膺,把自个手里拿着的物什,齐齐朝宁氏身上上扔了过去。
手中没拿物什的,看到身旁人提着的菜篮子里有从早市上买的鸡蛋,蔬菜什么的,顾不得多想,拿起就扔向了宁氏。而拎着菜篮子的主人,未见任何情绪不满,同样伸手取出自己篮子中的鸡蛋,朝宁氏面门及身上砸去。
“刁民,你们这些刁民住手,住手啊!本姨娘岂是你们可以凌辱的!”宁氏抬起胳膊,用衣袖遮掩住自己的面门,似疯婆子一般,对着愤怒的人群咆哮着。
鸡蛋菜叶子等物什像刚才天上降的暴雨一样,砸向宁氏的方向变得更为猛烈起来。
以至于让站在宁氏身侧的凌语嫣也未能幸免的挂了彩。
“姨娘,姨娘,你别咒骂了!”手拉着自己姨娘的衣袖,凌语嫣一个劲的劝着。
她没想到凌无双轻轻浅浅几句话,使得膜拜她的众市井百姓,打心底更信服其是神女降世;而她的姨娘却背道而驰,与众人唱反调,说凌无双是鬼魅不算,还张嘴咒骂一众贱民。
如此一来,遭众怒是在所难免。
宁氏豁开凌语嫣的手,声音尖厉道:“你别管,姨娘今个就算豁出去性命,也要让这些刁民清楚明白凌无双那个践人,不是什么神女降世,而是的的确确被鬼魅附了身。”宁氏不听凌语嫣的劝,恶狠狠的目光,再次怒瞪向朝她扔鸡蛋和菜叶子等物的市井百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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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狼狈不堪被厌弃
“姨娘……”
见自个姨娘不听劝,加上柳氏母女俩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凌语嫣垂下眸,脸色甚是难堪的又唤宁氏了声,希望她收敛收敛,省得被柳氏母女凭白看了笑话。
可惜的是,凌语嫣的心声,盛怒中的宁氏并不得知。
“本姨娘告诉你们这些刁民,凌无双那个践人就是个被鬼魅附身的废物,你们不想见官,就赶紧的散开!否则,等会侯爷回府,有的你们好看!”
“打死她,打死那个恶妇!打死她……”
众人没有被宁氏的话吓到,反而将手中拿着的鸡蛋菜叶子等物什,继续猛烈地朝宁氏身上砸了过去。
“你们都是死人吗?”阻挡不住自个的姨娘,凌语嫣自行退到侯府门内,冷眼看着簇拥在一起,打着颤栗的家丁和丫头仆妇。
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竟然在这个关头,齐拥在一起护自个周全。
凌语嫣心下恨极,平常跑到她们母女俩面前献殷勤一个比一个勤快,今个见她们母女俩在凌无双那个践人面前落了下风,个个如同木头桩子似得,站着一动不动。
随后不打罚发买了他们,还真是解不了她此刻心头涌上的恼恨。
凌霄本可以早点赶回府中,那料回府半道中下起了暴雨,没得法子他就近找了处避雨的地方候了片刻,待雨驻,他才骑马接着往府中赶。
可到了自家府邸所在的街头,老远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把靖安侯府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想到兵部尚书在宫门口打趣他的话,凌霄心不由得提起。
眸光立时变得凛冽,这还不算为过,在他运起内力细听传至耳边的嘈杂声后,刚毅的脸上,升腾起无与伦比的暴怒。
长期征战沙场历练出的杀伐之气,瞬间由身体里迸发了出,扬起马鞭,胯下骏马风驰电掣般的奔向了候府门口。
拥挤在靖安侯大门口外围百姓,听到由远及近的“铿锵”马蹄声,齐把头转了过去。
“靖安侯回府了!”
乍然一声响,人群立时自行分开,一条通往侯府门口的通道,现了出来。
下马,将马缰丢给迎接他的长随,凌霄大步跨向门口,看都未看宁氏一眼,冷声喝道:“滚回府去!”
众市井百姓膜拜神女之声,在靖安侯打马到人群近前时,便已戛然而止。
因为靖安侯府已逝老侯爷,及现任靖安侯,皆是战场上的枭雄,他们凭借军功,使得靖安侯府的声威,在一众权贵豪门之中,有着不可睥睨的地位。
就是当今皇上,也是对这侯府老侯爷及现任靖安侯礼遇有加。
这话可没有一丝半点的掺假。
在先皇,乃至当今皇上在位期间,每每有外族入侵轩辕边境时,都是战无不胜的侯府老侯爷领兵出征,打败蛮夷,令其溃逃。
老侯爷年迈后,现任侯爷接棒,继续为轩辕边境的稳定,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可以说,现任靖安侯把已逝老侯爷领兵作战之精髓,全部掌握在了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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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会咬的狗不叫
以后的年头里,有无战乱,谁也说不准。
由此一来,当今皇上不免就对靖安侯凌霄器重了些。
好在无论是侯府已逝老侯爷,还是现任靖安侯,都没有居功自傲。
要不然,靖安侯府怕是早就被皇家暗地里铲除了掉。
现在,这侯府马上就要出一位未来国母,加上先前的废物嫡女变成了人人敬仰的神女,靖安侯府的威望,将会跃上又一个高台阶。
弄不好,各国怕都会派使臣,冲着神女来轩辕了。
至于来干什么,不用深想,便可知晓。
而凌霄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恼,他恨那个弃他而去的女人,但,发自心底深处,他从来没有放下过她。
他喜欢她,爱她深至骨髓,可就因为他一时犯了件错事,她就抛下刚生下的骨肉,不听他的解释,决然离去,这一去便是十数年。
女人带给他的恼恨与羞辱,他全部转嫁到了他们的女儿身上。
使得他十多年来未曾尽过一丁半点作为人父的责任。
被嫡女冷然相对,言语相讥,令他终惊醒。惊醒他的失责,惊醒他的冷心冷情。
凌霄一双虎目怒视着看向他直打冷颤的宁氏,想到往事种种,心头涌上百般苦涩滋味来。
“侯爷,妾身,妾身……”
宁氏用手中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泫然欲泣看向凌霄,希望得到他几句安慰。
熟料,注视着她的男人,眸中迸发出的彻骨寒芒,像把锋利无比的利刃,似是要活活凌迟了她。
凌霄衣袖一甩,周身寒气乍现,“滚回府去!”
语毕,凌霄先一步跨进府门,直奔正堂方向。
“哎哟!不是妹妹说姐姐你,这昨个发生在正堂上的事,刚过了一晚,姐姐难道就忘了不成,非得找着法子寻大小姐的不是。”柳氏见靖安侯身影走远,捏着帕子,扭着腰身向宁氏走进两步,落井下石道:“侯爷甚是喜欢夫人的事,妹妹见识浅不知道,可姐姐心里该是再清楚不过的吧。”
柳氏话里的意思,宁氏岂会听不出来?
“践人,你少幸灾乐祸!”宁氏狠瞪了柳氏一眼,呵斥道:“侯爷喜欢谁是侯爷自己的事,但是,本姨娘知道的是,侯爷喜欢我家嫣儿的紧。哼!那废物能耐大,怎么不见侯爷给她个好脸色?”说到这,宁氏心中还不解恨,瞥了眼战战兢兢站在自己姨娘身后的凌语珊,帕子掩唇发出一声讥笑,“话说,你生的榆木疙瘩与那废物蠢钝性子一比,不遑多让。这废物眼看着就要二嫁了,就是不知道你那个榆木疙瘩,可会有人家娶进门?”
尖酸刻薄的话语,从宁氏嘴中说的甚是顺口。
“二娘,珊儿,珊儿是蠢钝了些,可再蠢钝,珊儿也是爹爹的骨肉不是?你这么说珊儿,让爹爹的脸面何在?”
凌语珊从柳氏身后走出,声音里满是怯弱。
可细琢磨下,她说出口的话,何尝不是僵了宁氏一局。
有才女之名的凌语嫣,低垂臻首,却把凌语嫣话语中的意思猜出了一二。
‘会咬的狗不叫’这是凌语嫣心中对凌语珊这个异母之妹品性下的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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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女儿规劝忘脑后
她或许与这看似不咬人的狗连手,共同对付凌无双那废物,不失为一桩好事。事成之后,狗是死是活,就要看她这个主人的心情了。
恶毒心思由凌语嫣眼底快速划过。
“哼!本姨娘可当不起你这声二娘。”宁氏白了凌语珊一眼,接着尖声威胁道:“再有就是,少用侯爷来说事,你们母女俩给本姨娘记着,以后夹紧尾巴在府中行走。否则,一旦犯在本姨娘手上,到时可别怪本姨娘事先没有与你们说叨一声。”
“姐姐是在威胁咱们母女吗?”
柳氏柳眉一挑,看向宁氏。
“随你怎么想!”
“二夫人,侯爷传你立刻去正堂。”凌方自幼跟在靖安侯身边伺候,他从正堂走至侯府门口,抱拳对宁氏说道。
其出口之语,不卑不亢,颇有武将之风。
说来也是,每当靖安侯出外征战,作为长随,凌方自是跟随其左右,身上武将爽直之气,多半是长年行军打仗中积累而成。
身份地位,是侯府一干下人没法比的。
就是靖安侯后院里的两位姨娘宁氏和柳氏,见了凌方,都不敢给其甩脸色。
可想而知,凌方有多得靖安侯器重。
见宁氏听了他的话,身形依然未动,还想与柳氏拌嘴,凌方剑眉微皱,再次抱拳道:“二夫人,侯爷传你立刻去正堂。”
这回未待宁氏吱声,柳氏身形一转,对自个女儿打了个眼色,先一步进了侯府大门,向着正堂方向走了去。
看戏就要看完整,她可是很期待侯爷怎么惩治宁氏那个践人呢!柳氏心中一阵乐呵,走向正堂的步子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凌语珊紧跟在柳氏身后,她这会心下有些微微的不安。
寻思着庶姐凌语嫣是不是正在想着法子算计着自己。
因为凌语嫣在府门口望向她的目光,很耐人寻味,她不得不防。
“姨娘,等会爹爹说什么,你只需应声就是,多余的话千万别说。”
凌语嫣斜睨了眼柳氏母女俩远去的背影,走至宁氏身边,低声嘱咐道。
她怕自个姨娘似炮仗一般的性子,待会被父亲说两句,再加上柳氏无意中敲个边鼓,怒气袭胸,什么也不顾的与靖安侯冲撞上。
作为一家之主,要是被自己的侍妾扫了脸面,那么这个侍妾怕是就此会被其厌弃了掉。
如此一来,凌语嫣不得不对宁氏打个预防针。
婚事在即,她不容许有任何差错出现,坏了她的姻缘。
“姨娘省得。”
宁氏颔首,扫了眼侯府门口陆续散掉的人群,提起裙摆,与女儿凌语嫣一前一后跨进侯府大门。
正堂中。
凌霄坐在主位上,柳氏母女低眉顺目,恭谨侍立在正堂一侧。
“妾身(嫣儿)见过侯爷(爹爹)。”
“跪下!”凌霄多余话没有,一双虎目冷冷的望向宁氏母女。
“侯爷,你这是为了那般?”凌语嫣刚说过的话,宁氏转眼忘到了脑后,她朝主位走了两步,停住脚,细声细气的说道:“侯爷,妾身和嫣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咱们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跪在这正堂?”
063:耍泼发疯受惩戒
“掌嘴!”
靖安侯凌霄说出口的话,令宁氏站立着的身子,差点摔倒在地。
“侯爷,你这是到底为何?”
宁氏眼角含泪,一脸凄楚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那是她同床共枕十数年的夫君啊,是她深爱着的男人,他怎能,怎能在下人和柳氏那个践人面前这样折损她的脸面?
此刻,宁氏只想到了自个的脸面,她可曾想到,她一介妇人,当着下人的面,忤逆一家之主的命令,是何等大不过?
在这以夫为天,以夫为尊的古代,宁氏刚才一番质问靖安侯的话语,及她在府门口咒骂众市井百姓的言行,无疑触犯了七出中的‘口舌’这项准则。
靖安侯当下就是把她从侯府休弃掉,也不无可能。
凌语嫣跪在地上,暗自恼恨自个姨娘把她前面刚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她伸出手,拽住宁氏的手,示意宁氏跪下回靖安侯的问话。
熟料,宁氏如同患了失心疯,甩开凌语嫣的手,一把抹掉眼角的泪痕,表情狰狞,朝柳氏瞪了过去。
“说,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在侯爷面前嚼了本姨娘的是非?”
柳氏装作害怕状,拉住自己女儿的手,身子往后退了补,弱声回宁氏道:“姐姐你可不能冤枉妹妹,妹妹敢对天起誓,绝对没在侯爷面前说姐姐一句不是。”我呸!嚼你的是非,我柳飘絮还嫌累得慌,侯爷又不是瞎子,岂能没看到你刚才的泼妇行径?柳氏对宁氏的质问,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她如此装弱,裝卑微,还不是想让靖安侯对她另看一眼。
好独得专宠。
“践人,你不要以为你不承认,本姨娘就拿你没辙。”宁氏扑到柳氏面前,扬起手,狠甩其一巴掌,“本姨娘让你看热闹,看啊?你看啊?”
“姨娘,你没事吧?”
凌语珊见自个姨娘因宁氏甩的巴掌,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慌忙伸手扶住自个姨娘身子,关切的问道。
“凌方,叫侍卫上来,押宁氏去柴房!”
一直冷眼看着宁氏耍泼的靖安侯,猛地从椅上站起身,看向正堂门口,沉声对长随凌方命令了句。
“是,侯爷!”
凌方领命,转身退下。
“侯爷(爹爹)你不能这样对妾身(姨娘)!”
听到靖安侯对长随下的命令,宁氏放下想要再次掌掴柳氏的巴掌,傻愣了主。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是她听错了吗?她爱的男人,不止让她下跪掌嘴,现下还要让府中侍卫押她去柴房。
他把她当做了什么?当做可随意打杀的下人了吗?
凌语嫣跪在地上的身子,微晃了下,她移动双膝到靖安侯腿前,拉住其衣摆,哭得梨花带雨,声音无比凄凉道:“爹爹,你不能啊,不能把姨娘关进柴房去,这眼看着嫣儿就要嫁入齐王府,要是被外人知道,知道嫣儿的姨娘被您视作下人般惩戒到柴房受罪,您叫嫣儿脸面何在?”
这就是他宠若珍宝的女儿,是他靖安侯府明晓是非的女儿?
哈哈!靖安侯在心中一阵大笑。
064:掌家之权易了主
一个不顾廉耻,满嘴口吐污言秽语的女人,能教导处怎样的好女儿?对,她教导出来了,教导出一个只知道事事为自个着想的女儿。
“你不必多说,退下吧!”靖安侯神情疲惫,对跪在自己脚边的凌语嫣摆了摆手。
“爹爹……”
凌语嫣见自己的一番话,未能打动父亲收回惩治自个姨娘的命令,含泪朝地上连叩响头。
“扶你家小姐退下吧。”
扫了眼铃兰,铃荟两个丫头,靖安侯冷声吩咐道。
“是,侯爷。”
“我不走,不走,爹爹,您就饶了姨娘这次吧!饶了她这次吧……”在哭求声中,凌语嫣被她两个贴身大丫头,用力搀扶着回了她的小院。
“侯爷,侍卫到了。”凌方领着两名手持长枪的侍卫,进到正堂,抱拳朝靖安侯禀道。
“嗯。”
凌霄应了声,对着宁氏的方向摆了下手,“押她去柴房。”
“是,侯爷。”
侍卫应声,二人相继走到宁氏身边,“二夫人请!”
“不,妾身不去!侯爷,你不能这么对妾身啊!”
宁氏回过神,身子瘫软倒地,跪趴到靖安侯面前,哭求着。
“府里事务,以后暂由柳氏打理,待你明白自己今个错在了哪里,本候自会放你出来。”靖安侯冷着脸,对宁氏沉声说道。
刚才在听到靖安侯要将宁氏关进柴房时,就已经让柳氏心下很是高兴。
令她没想到的是,让她更为高兴的事,还在后头。
打理府中事务?这是不是说,风水轮流转,她柳飘絮今后就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了?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柳氏极有眼色的朝靖安侯福了福身,“谢侯爷信得过妾身,妾身保证在妾身打理侯府内务期间,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嗯。”
“践人,你满意了,夺了本姨娘的掌家之权,你满意了是不是?”宁氏抬起头,一双眸子,恶毒的看向柳氏,“本姨娘告诉你,你休要高兴的太早,待本姨娘的嫣儿做了齐王妃,有你践人受的!”
“侯爷,要不,要不妾身还是……”柳氏看了宁氏一眼,眸中显出忧色,故意装作甚是委屈的样子,推脱着靖安侯交给她手中的掌家大权。
凌霄听到柳氏的话,眸光往柳氏和宁氏二人身上各扫了一眼,当即果决道:“本候的话,岂是你们可以质疑的?”接着一双虎目瞪向两名侍卫,冷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押宁氏下去!”
“属下知罪。”
两名侍卫抱拳认完罪,见靖安侯摆手,逐未多待一刻,不顾宁氏挣扎,一人扭住其一只胳膊,押着出了正堂。
“你们也退下吧!”
“是,侯爷(爹爹)。”
柳氏母女福身,在丫头妈子伺候下,回了内院。
……
“小姐,奴婢说与你件事,你听了后,绝对会心情大悦。”推凌无双进到梅苑,清影转身关上院门,俏皮一笑,对凌无双眨了眨眼。
“你家小姐我心情一向很好。”
小妮子想在她这个主子面前卖关子,是不是还嫩了点?凌无双从轮椅上站起身,伸伸腰,踢踢腿,摆动了下胳膊,根本没把清影要说的话,当做一回事。
065: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清影见状,小嘴一撅,娇声道:“小姐,你太没趣了!奴婢就是想让你乐呵乐呵,谁知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奴婢要说的是什么。”
待腿脚舒服了点,凌无双方才把眸光转向清影,唇角弯起一抹好看弧度,道:“说吧,小姐我听着就是。”
“是这样的……”见自家小姐终于搭理自个了,清影脸上带笑,蹦跳到凌无双身边,小嘴凑到其耳边低声嘀咕了数句。
“做得好,来让小姐我亲一个!”
听完清影说的话,凌无双笑容明丽,伸出胳膊就要将清影揽进怀里,在其俏脸上啵一个。
“哎呀,羞死人了!小姐,你不要恶整奴婢好不好……”清影提气,瞬间跃离自家小姐身边数步远,边说边咯咯地娇笑。
“羞臊个什么劲?你多次偷偷的望着本小姐露出花痴表情,本小姐瞧得可是一清二楚。”凌无双唇角笑容加大,继续对“咯咯”笑个不停的清影打趣了句。
清影这回倒不像从前那般听了自家小姐的打趣,俏脸在瞬间变得涨红。
她睁大杏眸,把凌无双说的花痴表情,释放到最大化,“奴婢迷恋小姐,实在是因为小姐你太美,太美了!”清影双手做捧心状,色色的表情,看的凌无双浑身打了个冷颤。
抖了抖浑身起的鸡皮疙瘩,凌无双纤手轻摆,“呵呵”一笑,俏皮道:“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哈哈!小姐你真逗,奴婢没想到小姐也有这么逗的时候,哈哈!”
清影望着耍宝的凌无双,捧腹大笑个不停。
主仆俩在这乐呵了半天,不知道她们的一言一行,皆入了一神秘人耳里。
神秘人身形隐在梅苑外的一颗大树上,枝叶把他的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听到凌无双主仆俩的对话,神秘人头顶无数乌鸦飞过,紧接着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下,随之手掌在枝干上轻轻一拍,无声无息向侯府外飘远而去……
“殇,怎么样?”
身体经过一晚上的剧痛折磨,瞑夜现下浑身气力,方才经过调息,慢慢的恢复了一点。
而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放眼望去,透过小树林是一栋规模比较大的府宅。细看之下,此小树林被府宅高而厚实的院墙环绕着。
“回主上,照你说的,属下去静安侯府走了一遭。刚才狂风大起,天色转暗,暴雨袭来的这些种种现象,应该与靖安侯府的嫡女脱不开关系。还有就是……”
名叫殇的男子,身形站得笔直,抱拳对瞑夜把他看到的和听到的一一回了遍。
“哦。”瞑夜应声,一双如流星璀璨般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手里捏着的一片树叶,白玉无瑕,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指间绿叶映衬下,美的似是上帝精心雕琢的完美艺术品一般。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把玩着指间的绿叶,想到殇说凌无双主仆俩之间的俏皮对话时,瞑夜唇角泛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来,接着他无声呢喃了句。
神女?鬼魅?呵呵,不管你是哪个,此生注定与我纠缠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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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殇的担心
“主上,放这样一个未知真正身份的女人在你身边,属下和焰及一众弟兄们都有些不甚放心。”
一个废物一夕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得不引人怀疑。再者,那女子经过昨天诗文比赛场上的事,以及今天侯府门口的张扬表现,她整个人的锋芒全然展现在了世人面前,这样一来,究竟是福还是祸,以后的日子里,谁又能知道?
可问题是,福也罢,祸也罢,他们“清风楼”里的一众弟兄,绝对不允许那个即将成为他们主母的女人,伤害到他们主上。
主上真的打定主意要娶她吗?
殇想张口问,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回到肚里。因为他知道,自家主上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容不得下面的人有质疑。
璀璨星眸缓缓抬起,望向一脸担心自己安危的殇,瞑夜唇角溢出一抹浅笑来,“你知道的,再本上未成事之前,有些事是阻挡不住的。该来的总会来,再说,以本上的能耐,你觉得本上会怕吗?”
“可是,主上的身体每个月……”
未待殇将嘴里的话说完,便被瞑夜抬手制止了住,“焰他们已经着手去找医仙夫妇的后人了。”
瞑夜不想就自己身体里的冰魄之毒多做解释。
解不了冰魄又能怎样?薄唇勾勒出的笑容,有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轻靠在树干上,一袭青衣在微风吹拂下,衣袂轻快飞扬,为其身上刚才涌现出的凛然霸气,增添了份谪仙般的飘逸气息。
银色面具遮掩下的容颜,虽看不见真容,但丝毫不减其眼角流露出的睿智之芒,更为其身份添加了几分神秘。未被木簪束起的墨发,随着风儿飘荡在脑后,颀长的身形,离开树干,在林子里随意走动了两步。
“你退下吧,有人过来了。”
“是,主上。”
殇身形一闪,隐去踪迹。
由远处传来一阵“嗵嗵嗵……”如重锤撞击地面一般的脚步声,听到这渐行渐近的声音,瞑夜轻缓蹲下身,星眸中的睿智之色,悄然隐匿眼底……
皇宫御书房。
一身穿劲装的黑衣男子,单膝跪在永嘉帝御案前,将永嘉帝交代给他刚才出去打探的消息,详细禀了遍。
“嗯。”
永嘉帝颔首,眉宇紧拧在一起,将暗卫禀给他的话,细思量了遍,龙颜上的表情变得忽明忽暗,过了片刻,抬眸间,瞧见暗卫还在御书房里候命着,便摆手道:“你退下吧!”
“是,皇上!”
暗卫抱拳应声,起身提气,瞬间身形便在御书房失了踪迹。
难道自己搞错了吗?靖安侯府那个废物嫡女,才是未来真正可以辅佐擎儿一统天下的女子?永嘉帝站起身,步出御案,来回在御书房里走了两圈。
看来,他得好好想想了。
从勤政殿上完早朝,永嘉帝直接回到御书房,像往常一样批阅起陈放在御案上的折子来,熟料,不大工夫,天色转暗,狂风大起。
好端端的天气,突然间变成这般,永嘉帝不由得想到了昨天傍晚时分,齐王轩辕擎禀给他的一席话。
067:不一样的帝王情
说侯府那个废物嫡女变了,变的才华盖世来。
尤其当轩辕擎说到凌无双因弹奏一曲琴音,使得天地为之变色,狂风大起,被百姓称呼为神女之事时,永嘉帝龙颜上的表情,出现了很大程度上的惊愕。
可转眼,他并没有把轩辕擎说的话当一回事。
怎料今天,晴好天气,又出现了异常变故。
这样一来,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昨个齐王说起的话。经暗卫打听,落实确实是侯府嫡女指着天空,对侯府门口一众百姓说,有暴雨袭来,使得永嘉帝心中对自己先前的判断,多多少少有了些质疑。
“皇上,皇后娘娘有事觐见。”太监秦安手握拂尘,推开御书房门,躬身朝永嘉帝禀道。
“请皇后进来吧。”
收回思绪,永嘉帝回到御案后坐好。
心里琢磨着自己挚爱的皇后,此刻到御书房来找他何事?
自古以来,世人皆说帝王之情淡如水,跟帝王谈情说爱,无非是飞蛾扑火。
然,这永嘉帝虽是后宫佳丽三千,但他最为喜爱的女子,唯有皇后一人,甚至可以说,若不是为了延绵子嗣,永嘉帝压根不会去近其他女人的身。
所以,后宫众嫔妃,无不对皇后独享永嘉帝的专宠记恨于心。
可记恨归记恨,她们这些嫔妃们又能拿人后宫之主,有何办法?
再说,皇后柯氏即便不仗着永嘉帝的宠爱,施压后宫一众嫔妃,就是她自身的手段,也是了不得的。
要不然,在这吃人不吐骨头,新人换旧人比换衣服还要快的皇宫里,皇后会一直这么荣宠不衰,风光无限下去?
“妾身见过皇上。”皇后一身雍容,莲步轻移,唇角挂着温婉浅笑,进到御书房。她朝坐在御案后的永嘉帝敛衽一礼。
“岑儿,快快平身!”
永嘉帝起身,龙颜上满是愉悦,他抬手示意皇后免礼,“有事吩咐小太监过来禀朕一声就是,怎么吹着冷风自个过来了?”
“皇上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处理政务,妾身怎会为了一点点小事,就着宫人过来打扰皇上。”皇后在太监搬来的椅上优雅坐下,浅笑着对永嘉帝回道。
皇后的话,无疑取悦了永嘉帝。但,她的这一番话,要是传到后宫一干嫔妃的耳中,指不定会嚼起舌根来,‘怕打扰到皇上,你自个大老远的从椒房殿跑到御书房来干甚?’
接着,怕是会个个在暗地里白皇后数眼。
应完永嘉帝的问话,皇后眉眼稍抬,见永嘉帝一脸关心的从头到脚盯着自己看,不失风韵的娇颜上,随之泛出一抹红晕,她再次启唇,婉声回道:“妾身是坐风辇过来的,没吹上什么风,皇上不必为妾身忧心。”
“嗯,这就好。”
永嘉帝颔首,笑着走出御案,到皇后身前站定。
皇后见状,慌忙从椅上起身。
“岑儿坐着便是。”永嘉帝抬手轻按皇后肩膀,让其坐回椅上,问道:“岑儿到御书房来找朕,可是有事要朕拿主意?”
068:皇后打得如意算盘
眉眼低垂,皇后在心里思量了会,想着自个该如何启口对永嘉帝说出她来御书房觐见的目的。
看到皇后脸上露出难色,永嘉帝伸出胳膊,爱怜的将其坐在椅上的身子,揽入自己怀里,让皇后的头紧贴着他心脏位置,温声道:“岑儿听到朕的心跳了吗?”
“嗯。”
皇后玉面微红,轻应了声。
“记住,它是在为你而跳动。”宽厚的大掌在皇后发丝上轻轻抚摸了下,永嘉帝继而说道:“有什么话,岑儿直接对朕说便是,不用顾忌什么。”
抬起臻首,皇后眸中柔情尽显,唇角噏动了下,轻声说道:“皇上,妾身听说那靖安侯府的嫡女是神女降世,是真的吗?”
虽说皇后已是近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但养尊处优的宫廷生活,外加她多年来保养得宜,使得岁月并没有在她容颜上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一身明黄宫装,衬得其如玉般的容颜更为白希剔透。
莹润如水的眸子,泛出的神采,尽显出小女儿家的好奇。
永嘉帝垂眸看着皇后的精致容颜,摇头苦笑出声:“岑儿是为了这件事找朕?”
“嗯,妾身不想骗皇上。”
在永嘉帝面前,皇后从来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她坚信永嘉帝是出自真心的疼宠着她和他们的皇儿。
要是靖安侯府的废物嫡女,真的是神女降世,那么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其再嫁于她的擎儿,省的便宜了鲁王那个傻子。
储君之争,鲁王是没什么希望,但她不得不防个万一。
松开皇后的肩膀,永嘉帝转身回到御案后的椅上坐下,执起御笔,深邃的眸光望向皇后,淡然说道:“岑儿想说的事,朕明白。你要记住,在朕的心里,你和擎儿是朕最为珍惜的亲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永嘉帝想着蕙质兰心的皇后,定会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怎料,皇后站起身,朝其敛衽一礼,还是开口想知晓个答案,“皇上,近段时间,众臣怕是都在朝堂上各抒己见,上折子请奏你立他们各自心目中的皇子,为未来储君的吧?”
“嗯,是有这么回事。”
听了皇后的问话,永嘉帝眉宇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随之沉声应了句。
得到永嘉帝的回答,皇后双膝缓缓跪地,抬眸看向永嘉帝,眼神郑重道:“皇上,擎儿一时糊涂,求您降旨休弃了靖安侯府嫡女,照目前情形看,那侯府嫡女身上定是有什么大秘密,要不然,她不会一反常态,在这两天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依妾身的意思看,您不如收回前不久将那侯府嫡女指婚给鲁王的旨意,这样一来,只要擎儿亲自去找靖安侯,说自个当初因一时喝酒上了头,才会做下错事,求您降旨休了那凌无双。”
“朕心里有数。”
不想就这个问题当下说的过多,永嘉帝龙颜微有些不悦,望向跪在御书房里的皇后说道。
话已经点到,留下来徒增永嘉帝着恼,心机深沉的皇后,才不会犯傻这般做。
于是,在太监搀扶下站起身,对永嘉帝福身回道:“是,妾身这就退下。”
若不出意外,待皇上批完折子,定会到椒房殿来就寝,步出御书房,皇后勾起唇角心中想到。
069:如此母爱真够伟大
看到皇后身影在御书房内消失,永嘉帝在心里苦笑连连,对她疾言厉色本不是他愿,可是身为一国之君,他有他的不得已。
永嘉帝手扶额头,自语道:“岑儿,你可知你说的话,会令朕有多难做?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朝令夕改?”
自语完,永嘉帝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执起的御笔,起身步出预案走到窗前顿足。
这时的他,心绪微有不宁。只见其负于身后的双手,松了紧,紧了松,龙目里释放出的光芒,晦暗不明。
当初从清虚道长的言语里,永嘉帝探知靖安侯府将会出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辅助新君一统天下。这才至他选了有才女之称的凌语嫣,给他最宠爱的儿子齐王做了正妃。
至于被齐王从他那请旨休弃掉的靖安侯府嫡女,永嘉帝在降旨给齐王时,心里对靖安侯府已经过世的老侯爷,及现任靖安侯多少生出了些歉意。
女子被休弃回府,意味着什么,永嘉帝心里自是再明白不过。
更何况是被皇家休弃回府的女子。
谁人还敢娶进家门?
所以,永嘉帝才会在前些时日,连下两道圣旨到靖安侯府,将被齐王休弃回府的凌无双,二次指婚给了鲁王。
提到鲁王,永嘉帝心中立时涌起百般滋味来。
不受期盼的孩子,能长成人实属不易。可问题是那孩子是个痴儿,这是老天对他当年留子去母的决断,做出的惩罚吗?永嘉帝抬手捏了捏眉心,一脸沉思之色。
皇后坐风辇刚一到椒房殿门口,轩辕擎便迎了上去。
他拱手一礼,问皇后:“母后,父皇他怎么说?”
挥手让跟在左右的宫女太监退下,皇后对轩辕擎柔和一笑,“先回内殿,母后稍后再说与你听。”
皇后在宫女搀扶下,进了内殿,到软榻之上坐好身形,目光转向一年岁在四十左右的老宫女身上,吩咐道:“哑姑,你带内殿的宫女和太监也退下吧!”
哑姑恭谨一礼,用眼神示意内殿中侍立的宫人与她齐退了下去。
转身之际,哑姑低垂着的眸子,从轩辕擎俊美的容颜上轻扫了过去,其眸底随之涌出一道极浅极浅的晦暗精芒。
与轩辕擎说着话的皇后,未曾留意到哑姑眸底发生的变化。
要不然,她势必会喊住哑姑弄清楚缘由。
没人可以在她面前耍花枪,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这是皇后入宫以来所奉行的准条。
可就是这样心思深沉的皇后,永嘉帝这个枕边人,却未曾觉察出。他一直以为他所钟爱的女人,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贤良淑德,仪态万千,钟灵隽秀等等形容女子美好的词语,都在他所钟爱女人身上体现了出。
殊不知,一切仅是表象罢了!
“母后,父皇究竟怎么说?”
见宫人被哑姑带出了内殿,轩辕擎从椅上起身,走到皇后身旁坐了下来。
俊美容颜上多了丝急切。
眼下,轩辕擎觉得,他喜不喜欢已然被他休弃掉的凌无双倒是其次,未来储君之位,才是他首当其冲放在心头上的大事。
而这个位子,与靖安侯府几位小姐中的一人有着必然的联系。
“擎儿放心便是,母后绝对不会便宜了那傻子!”皇后出声安慰了轩辕擎一句,随之柳眉一挑,语气坚定道:“你父皇那里这会还没有个准话,但母后保证,不管凌无双是不是那天命之女,母后都会把她重新放置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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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不用顾忌
“算了,孩儿还是再想想吧!”在轩辕擎心里,他是很敬重自个母后的,听到皇后说出口的话,轩辕擎俊美的容颜上,表情一时变得郑重起来。
他想到,若是为了储君之位,让皇后和永嘉帝之间的感情生了嫌隙,更甚至使得珍爱他这个皇儿胜过自己生命的皇后,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如此一来,即便得到储君之位,他也快乐不起来。
寻思到这,轩辕擎抬眸,见皇后并未把他说的话放在心里,于是重申道:“母后,孩儿今个有些鲁莽,才会进宫叨扰到母后。至于静安侯府嫡女的事,母后还是不要再催促父皇下决断的好。”
心思精细如皇后,她怎会不知道轩辕擎心里想的是什么。
随手在太阳穴上轻按了下,皇后神色柔和,唇角泛起一抹慈爱的笑,语声轻柔道:“嗯,母后的擎儿长大了,也好,你们年轻人的事,还就得你们自个解决,母后答应你,不会为这件事再去叨扰你父皇。”
“嗯。”
轩辕擎颔首应了声,与皇后坐在一起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去。
皇后望着轩辕擎即将走出内殿的修长背影,眸中映出一道精芒,用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喃了句,“擎儿,母后怎会不管你的事呢?”
……
“小姐,怎么办?咱们要怎么办啊?”清影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几圈,俏脸上满是紧张与不安。
“凉拌呗!”坐在椅上品着茶水,凌无双很是随意的回了清影一句。
见此光景,清影小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急躁起来,她跺了跺脚,一脸担心道:“我的好小姐,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皇后突然间派太监传旨到府中,召自家主子进宫觐见,这能不让她担惊受怕吗?嫁入齐王府三年时间,身为皇后的儿媳妇,皇后一次都没召见过她家主子,可想而知,这皇后对她家有多么的瞧不上眼。
这休都休了,怎会无端端地突然传旨到侯府之中?
想到心中的那个可能,清影杏眸里立时生出一股子凌厉。
放下茶盏,凌无双望向清影,见其目光凌厉,小脸寒气逼人,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温声说道:“不用顾忌。”
清影听了凌无双的话,细细琢磨了下‘不用顾忌’这四个字。
片刻功夫后,她小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未见什么缓和之色。心念一转,清影小心翼翼的问凌无双:“小姐,咱不去成么?”
“你说呢?”凌无双弯月似的美眸向上一挑,反问清影,“你家小姐今非昔比。再者,市井传言说当今皇后是个品性祥和,贤良淑德的国母,你觉得这样的皇后能把你家小姐我怎样?”
话说,凌无双对皇后突然间召她入宫觐见,也甚是不解,要真与市井这两天流传有关她改变的事,召见于她,倒没有什么。
问题是有这么简单吗?
能坐上高位,多年荣宠不衰,想来皇后的手段绝非等闲之辈。
至于外界传出的好名声,只能说明其心机城府之深罢了!
怕?呵呵!在她凌无双的心里,从来没有‘怕’这个字出现。
进宫后,随机应变便是。
目前,她没想多树立敌人。但,若有人不知趣的往她枪口上撞,那么,回敬他们的将会是连绵不绝的厄运。
071:心有不甘
“呵呵!傻丫头,小姐我要是等着你出头,还如何担当你的主子?”站起身,凌无双走至轮椅旁坐下,朝清影招了招手,语气略带些讥嘲道:“走吧,让人一国之母等久了,可就是咱们的不是了!”
清影应声,推着凌无双出了梅苑。
而正堂之中,宁氏母女,柳氏母女各自站在一起,看向皇后身边传旨太监的神色,晦暗不明,疑惑连连。
她们心中纳闷,为何皇后会单单召即将嫁给傻王的凌无双去宫中觐见,而未提出让马上要做他儿媳妇的凌语嫣一同前往?
“大小姐来了,杂家有礼了!”
突然间,与靖安侯说话的传旨太监站起身,望着后院通往正堂的门口,尖细之声响起。
堂中众人,看到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如此热忱的向被丫头推进正堂的凌无双躬身行礼,个个目瞪口呆。
就是向来遇事稳重的靖安侯,一双虎目中也生起一丝不解。
羡慕嫉妒恨,从宁氏母女眼中,毫无遮掩的释放了出。
宫中多年侍奉主子,使得传旨太监最会察言观色,无意中他眼角余光,扫见了宁氏母女眸中快速划过的种种神色,心下暗自嘀咕:到底不是正室夫人和嫡女出身,瞧那一身小家子气场外露样。
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偏要让皇上把这庶出的二小姐,指给她膝下唯一的皇子做正妃?
是因为那二小姐身上的才情吗?
可要是真为这个,又为何差他来侯府传旨时,对那市井传言的废物嫡女,要恭敬有加呢?当目光接触到凌无双的容颜时,传旨太监方才心下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钟灵隽秀的绝美容貌,再加上这两天市井传言凌无双是神女降世,使得心神具明的传旨太监,对坐在轮椅上的凌无双更为恭谨起来,“皇后知晓大小姐腿脚不便,专门派杂家着宫中最为舒适的车驾,来接大小姐进宫。”
对于传旨太监的谄媚,凌无双清淡绝美的容颜上,未显一丝多余表情。
她红唇微启,“劳公公多等无双了。”
“无碍,无碍!”
“公公请。”凌无双轻抬玉手,对着侯府大门口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传旨太监躬身,对凌无双谄媚道:“还是大小姐先请,杂家随后跟着便是。”
凌无双不在推脱,微颔首后,示意清影可以走了。
宁氏母女俩眼神中的不甘之色,完全被凌无双主仆给无视了掉。
反而柳氏与凌语珊眸中,看似淡然无波的眸光,倒是令凌无双把目光朝她们二人方向多看了眼。
凌无双轻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节奏的请弹了数下,心中暗道:柳氏母女眼下不动声色,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想待机而发呢?
不管是哪种可能,好在她们目前没有惹到她头上,否则……
收回眸光,凌无双唇角微微勾起,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在柳氏和凌语珊眼里,使得她们母女俩不由得浑身抽冷了下。
到了府门口,凌无双对跟在她们主仆身后,一起到了大门外的靖安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上了宫里派来接她的豪华马车。
见此情景,靖安侯脸上没有什么不悦,他转身朝凌方打了个眼色,凌方抱拳点头,大步上前帮清影将那笨重的轮椅放置到了车上。
接着,靖安侯声音响起,“凌方,你护送大小姐一起去吧。”
“是,侯爷!”
凌方抱拳领命,骑上侍卫牵过来的骏马上,国字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严肃。
与女儿慢一步走到侯府门口的宁氏,瞪视着渐行渐远的豪华车辇,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心里甚是愤恨,愤恨靖安侯对凌无双眼下态度的改观。
十数年不闻不问,就因为这两天的事,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他这是做给谁看?做给那个离开侯府的贱女人看吗?一方好好的丝质绣帕,被宁氏在手中撕扯的不成了样子,凌语嫣见状,低垂臻首,凑在宁氏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姨娘,咱们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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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柳氏发飙(公告)
思绪反转,宁氏收敛住脸上的不甘表情,低头打理了下衣裙,方才对凌语嫣回道:“嫣儿放心,姨娘心里有底。”
“嗯,姨娘知道就好,来日方长,有咱们整到她的一天。”
凌语嫣用手中团扇,掩住唇角,美眸中厉色一闪,对宁氏轻语了句。
她不能认着自个炮仗似得姨娘,再犯错。
以致从柴房刚被放出,接着被关回去。
可惜有一道低沉声音,将凌语嫣刚生出的美好想法,刹那间给粉碎了掉。
“你们两个,将宁氏重新关回柴房。”凌霄手指两名穿着盔甲的侍卫,冷声吩咐道。
“爹爹(侯爷)这,这……”宁氏母女大睁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原来一早在正堂发生的事情远没有完。
未理会宁氏母女眼神中的愕然,靖安侯衣袖一甩,双手负于身后,大步跨进府门,朝府中走了去。
“嫣儿,姨娘是不是听错了?”抓住凌语嫣的手,宁氏颤声问道。
记得当柴房外看押她的侍卫说,‘侯爷有命,令二夫人回兰苑梳洗下,到正堂去接旨。’这句话时,她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侯爷是在乎她的,他让侍卫关押她到柴房,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嗯,是这样绝对没错。
为自个做着心里建设,宁氏兴高采烈的步出柴房,在丫头仆妇服侍下梳妆打扮了一番,衣着光鲜出现在了正堂。
就在那会,她还嘚瑟的瞥了柳氏一眼。
心道:想跟她宁芳菲斗,门都没有!
知晓圣旨内容那刻,宁氏虽是心有恼恨,且被柳氏看了笑话,但她还可以忍忍。
可这会子,要被侍卫依旧押回柴房,让宁氏脸上强忍着的怒色,瞬间爆发了出,“滚,侯爷不会这么对本姨娘的。”
“哎哟,姐姐,你是耳聋了,还是说压根就没有把侯爷刚才说的话,听进耳里?”柳氏话语讥诮,再加上她眼神中流露出的轻谩之色,刺激的宁氏胸中燃起的怒气更是暴涨。
“践人,本姨娘可有与你说话?”宁氏说着,脚下步子快速移到柳氏面前,扬起手准备朝柳氏面门上掴去。
熟料,她的手腕被柳氏眼疾手快的抬手紧握了住,“姐姐掌掴妹妹上瘾了么?”柳氏眉眼上抬,突然轻笑出声,“哦,不对,应该说掌掴人的滋味很是享受,要不然,姐姐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掌掴妹妹。”话落,柳氏用力甩开宁氏的手腕,在宁氏愣神之际,扬起手“啪啪”扇了过去。
望着宁氏脸上呈现出的两个巴掌印,柳氏后退一步,用帕子擦了擦掌掴宁氏脸面的掌心,道:“唉!这掌掴人的滋味也没有多么舒畅嘛,瞧我这手,痛的都近乎发麻了。”
“践人,你竟然甩本姨娘耳光,你也不看看本姨娘是何身份,你一个小小贱婢出身的姨娘,是谁借了你狗胆敢掌掴本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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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你是在开玩笑吗?
宁氏能这样说,不单单是因为在这侯府内院之中,她身份地位涨柳氏那么一点。
还有个原因就是,宁氏入侯府做妾,可是永嘉帝早年御赐给靖安侯的。
话说,当年已经接任了侯府爵位的靖安侯,因在战场上打了胜仗,永嘉帝一高兴,直接从新入宫选秀的秀女中,挑出了数名美女赐给靖安侯做妾室。
作为靖安侯来说,家里已有正室夫人,加上夫妻伉俪情深,便直言拒绝永嘉帝的御赐。
对此,永嘉帝脸上多有不悦。
见永嘉帝龙颜变色,没得法子,靖安侯只好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向永嘉帝提出他只要一名御赐美人便可。
君臣各退一步,御赐美人之事,就这么给解决了掉。然而,自此一个祸害靖安侯夫妻感情的引子也随之埋了下。
回过头想想,清影对凌无双说的什么夫人因被侯爷负心,所以才会不得已抛下满月的凌无双离开侯府,一别十多年。
明年人一听,自是会把侯府正室夫人离开侯府的事,猜疑到宁氏这个御赐美人身上。
“你是皇上御赐给侯爷的妾室又能怎样?现在和我还不都一样,都是侯爷的妾室!”柳氏冷哼一声,不屑道:“再说,妹妹我可是打小就在侯爷身边服侍的大丫头,更是已逝老夫人亲手指给侯爷的妾室。身份上比你并没有弱去多少。”
“践人,你竟然拿老夫人和皇上相提并论?好得很,本姨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宁氏自以为抓到了柳氏的把柄,得意一笑。
哪知,靖安侯不知何时从侯府内返身回到了府门口。
他一双虎目圆瞪,目中寒芒毕露,厉声喝道:“把她给本候押下去,三天不许进食。若是让本候知道有谁偷偷的给她送吃食,必将严惩不贷!”
凌语嫣知道靖安侯的一番言语是对她这个女儿说的,贝齿紧咬红唇,眸中含泪,甚是伤痛的望向了自己姨娘。
“侯爷,妾身要再待在柴房中,是会死掉的,侯爷……”宁氏刚才面对柳氏时的嚣张气焰,在靖安侯面前立竿见影消失不见,她流着泪凄楚的对靖安侯说道。
“拉下去!”
“是,侯爷。”
待宁氏被侍卫带离,靖安侯方才把眸光放到柳氏身上,绷着一张冷脸,语气低沉道:“摆正自己的身份!”
“是,妾身明白。”
柳氏垂眸,朝靖安侯敛衽一礼。
“爹爹……”眼角晶莹滑下,凌语嫣捏起帕子擦拭了下,随之轻唤了靖安侯一声,她想试着在靖安侯面前,为自个姨娘求求情。
听到凌语嫣的声音,靖安侯眸光变得微有些阴霾,接着转头看向了凌语嫣,“回自个院里安心待嫁,你姨娘的事,为父心里有数。”
语毕,靖安侯提步回了侯府,直奔主院书房。
他只所以会返回府门口,完全是因他在走向书房的半道上,想到了宁氏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那妇人自以为是的以为他轻饶了她,与柳氏言语相讥起来,那么靖安侯府的脸面在市井百姓及权贵们眼中,算是丢了个彻底。
接连两天发生的事,搅得他实在是头痛得紧。
现下,嫡女被皇后召进宫觐见,为何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来着?手捂心口位置,靖安侯大步行到主院,进了书房,在书案后的椅上坐了下来。
“小姐,这宫里的马车坐着就是舒服,还有这车里面的摆设,真真是奢侈啊!”清影坐在凌无双对面,一双晶亮的杏眸把车辇内的布置摆设,齐齐扫了遍,撅嘴对凌无双说道。
反观凌无双这个主子,慵懒的靠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着神。清影所言语的,她在探身进入车辇内时,便看得一清二楚,皇后用如此大的排场,召她这个被齐王休弃的弃妇入宫觐见,到底是何居心?
富贵她前世一点都不缺,什么是她没有见到过的?她这是向自家示好吗?不对,凌无双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身居高位的皇后,没理由向自己这个弃妇示好啊!红润莹亮的樱唇微微向上弯起,她不会是听了市井传言,在自己身上打什么鬼主意吧?
瞧自家主子没有搭理自个说的话,清影瘪了瘪嘴,可怜兮兮道:“小姐,你是不是烦奴婢了呀?”
睁开眸子,凌无双甚是无奈的看向清影,“跟着小姐我以后见得多了,这里面的陈设,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清影眨了眨眸子,“小姐,你不是说笑呢吧?”
“你看小姐我像是说笑的人吗?待雪影她们三人把我交代下去的差事,协同五大长老逐一办好,到时滚滚而来的金元宝有的你乐呵。”
“也对哦!”听了凌无双的话,清影点了点小脑袋,杏眸中对车辇内的奢侈摆设,所生出的稀奇目光,淡下去了不少。
俗话说,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奇珍异宝?
主仆二人接着闲话了几句,不大工夫,车辇穿过几条热闹喧哗的街道,行至到了皇宫门口。
“凌大小姐请下车转乘软轿。”
皇后身边的传旨太监从后面马车上下来,毕恭毕敬走到凌无双的车辇旁,躬身说道。
“嗯。”
轻应一声,清影掀开帘幔,先一步跳下车,取过脚蹬放到地上,然后搀扶着凌无双踩着脚蹬,步下车辇。
“大小姐,凌方就在此恭候着你。”凌方下马,牵着马缰走至凌无双近前禀道。
“不用,你回府去吧。”
浅声回了凌方一句,凌无双走到宫里面事先准备好的软轿旁,直接探身坐进宫人为她打起帘幔的软轿内。
清影则是推着空轮椅与皇后身边的传旨太监,跟在起行的软轿后,进了皇宫大门。
看了眼重重闭合在一起的宫门,凌方唇角抿了抿,转身牵马到了一僻静处,恭候着凌无双出宫,好护她回侯府。
凌无双待不待见凌方,在凌方心中无关紧要。因为在凌方心里,他的主子是靖安侯,而主子的命令,是他不能违背的,这便是凌方的行事准则。
鼻尖沁入一股花香,凌无双轻嗅了下,如玉般的纤指轻挑开轿帘一角,望了出去。
触目所及,全是奇珍异草,各色花卉,眯了眯美眸,凌无双断定这里是御花园没错。
小桥流水,雕梁画栋,怪石假山应有尽有,穿过御花园,绕过一水面清亮的人工湖,再过了数个豪华宫殿,软轿终于停了下来。
“崔公公,您可算回来了!”一年岁不大的小太监,手握拂尘,从椒房殿内小跑出,躬身对传旨太监说道。
“杂家可是一星半点都没有耽搁,到靖安侯府传完旨,待凌大小姐收拾齐整,杂家便与她急忙向宫里赶了回来。”传旨太监姓崔,名海,是皇后身边最为得力的管事公公。
“主子怕是等的有些心焦,才会催着小的出来看看公公回来了没有。”
小太监因由内殿一路小跑到了椒房殿门口,致使额头上浸出不少热汗,他抬起衣袖在额头上擦拭了下,朝管事公公崔海低声解释了句。
“那还等什么?赶紧见过凌大小姐,咱们就进去吧。”崔海对小太监吩咐道。
“小林子见过凌大小姐!”小太监极有眼力见,在听了管事太监崔海的话后,白净细腻的脸上泛起得体的笑容,躬身朝凌无双见了一礼。
凌无双颔首,示意小太监不必多礼。
美眸扫了眼椒房殿外观,发现这整个殿宇几乎全是用白色大理石雕砌而成,进到殿内,配上大红色纱幔,及那金黄色的华锻装点,无不给人锦绣,打心底生出的华贵之感。
在太监崔海的引领下,不知不觉中,凌无双已被清影推着到了正殿中央,当看到偌大的殿宇里,此刻仅有几个宫婢和小太监在候着时,凌无双唇角勾起一抹不明笑意来。
随之想到刚在椒房殿外,由殿内疾步奔出的太监小林子,对给她传旨的太监说的那一席话,凌无双嘴角勾起的不明笑意,笑的更加明亮了几分。
皇后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吗?
微微动了动身形,凌无双让自己坐在轮椅上的身子,变得更为舒服了一些,她胳膊肘子搭在轮椅扶手上,手撑下颚,眸光在正殿内微不可查的打量着。
只见明黄风椅高高在上,看材料应是用金丝楠木精心雕刻而成,流光溢彩,华丽非凡。左右两侧,各摆放着数把座椅,不用多费力气想,便知那是为每日前来椒房殿请安问礼的嫔妃准备的,每把座椅之间,都用高低适中的雕花茶几隔了开。淡淡楠木香伴着殿外吹进的微风,若有若无的在殿内飘荡着。
通往内殿门的侧属处,摆放着一扇宽大屏风,屏风上刺绣的两只金凤凰,欲展翅高飞,交颈缠绵,栩栩如生,为这庄严的殿宇,增加了一丝祥和气息。
如此恢弘气场,怪不得后宫里的众女子,一个个斗得你死我活,想要住进这座殿宇,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国母之位。
收回目光,凌无双伸手捏了捏眉心,眯起眼睛靠坐在了轮椅上。
对于皇后召自家小姐进宫,又不出面相见,清影心下甚是不满。
她小嘴一撇,正要与自家小姐说叨下自个的不痛快时,便听到从内殿方向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清影咽回到嘴边的话语,低垂下头,小脸紧绷,看向了大理石地板。
她打定了注意,等会一切皆听她家小姐的指示。
在哑姑和宫婢搀扶下,皇后仪态雍容步出内殿,坐到了风椅上。
等了近乎一盏茶的功夫,始终未见凌无双主仆向自个见礼,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她眉头微蹙,看向了太监崔海。
崔海会意,朝其躬身一礼后,心下叫苦连连:我的凌大姑奶奶哎,您就是在困乏,也不该在面见皇后娘娘时睡着吧?快步走到凌无双轮椅旁,崔海恭谨唤道:“凌大小姐,凌大小姐……”
清影低着头,连着对太监崔海及坐在风椅上的皇后翻了数个白眼。
只需你让人等,就不兴你等人啊?哼!以为她家主子好欺辱吗?是皇后又能怎样,既然传召让人进宫觐见,还让小太监一个劲的催促,可自个坐在内殿迟迟不出现,这不是把人当猴子耍吗?
贤良淑德,温柔慈和,天下女子的楷模?看来都不过是个她骗人的伎俩罢了!
思量到这,清影嘴角微微掀了掀,瞥了眼太监崔海,弯下腰低声在凌无双耳边唤道:“小姐,小姐……”见自家小姐依旧未睁开眼睛,清影装作很急切的样子,伸出手抓住凌无双的胳膊轻摇了数下,“小姐,皇后娘娘……”
“啊?清影,你说什么?”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微微晃动了下,凌无双这才睁开一双澄澈的美眸,只见其眸中隐约还泛出了丝惺忪之态,“皇后?哦,是皇后娘娘……”说着,凌无双抬起纤手在自个脑门上轻怕了下,“瞧小姐我,一时不查,竟睡了过去。”
实则,这会子凌无双心里甚是讥嘲。
给本小姐来个下马威,那还得看本小姐接不接受了?
整理了下衣裙,凌无双抬起臻首,美眸无辜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后,红唇轻启:“不知皇后娘娘召无双来所谓何事?”
凌无双不想与皇后绕弯子。因此,她直接出口,不卑不亢的问道。
“凌大小姐,你得先给皇后娘娘见礼!”崔海小声提醒着凌无双,他没想到这靖安侯府的大小姐会是这般不识礼仪规矩,张口就问皇后宣她入宫的缘由。
唉!崔海转之又细想了下,暗道:也难怪,一个当了十数年的废物草包,且不被靖安侯重视的女儿,能懂得什么礼数啊?崔海这会心中所想,无疑与他在侯府见到凌无双第一面时的感觉有了出入。
“无双腿脚不便,想必皇后娘娘自是晓得的。若是因为无双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惊吓到皇后娘娘的凤体,那就是无双的罪过了!”清淡的言语,足以解释了她为何不起身跪地朝高位上的皇后见礼一事。
跪拜?在她凌无双的心里,天与地,她都不屑去跪,更何况是让她去跪一个心怀叵测,有可能算计到自己的伪善妇人?
说她狂妄也罢,说她目中无人也罢,她就是她,是来自异世让黑白两道为止折服的凌无双。
更将是令眼下这片大陆为之折服的‘凌无双’。
话说回来,若是她敬爱的长辈,需要她去跪拜,那么她会二话不说,跪在他们面前。
然而,当下可有令她发自心底敬爱的长辈存在?
薄情寡义的父亲,决然离去的母亲,呵呵!凌无双想到这里,在心中苦笑了声。
“崔海,你退下。双儿腿脚不便,本宫免了她的礼数,倒也未尝不可!”要是不去留心皇后眸底快速划过的那一抹冷意,光看其和蔼可亲的面容,绝对会使人觉得她是一位性格温和的女人。
“谢皇后!”该有的礼数,凌无双丝毫未懈怠。
她双手交叠,放在腰侧,就那么坐在轮椅上,朝皇后微微福了一礼。
清影见状,用对自家主子行的屈膝之礼,向坐在高位上的皇后拜了拜,反正她的主子都‘不识’宫中礼数,那她这个奴婢自然而然是不识宫中之仪了!为自个找到这个借口,清影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的聪明连连拍手称赞。
‘狡猾的丫头’,凌无双眉眼微垂,心中对清影刚才的作为腹诽了句。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皇后心中冷笑一声,这般不成体统,她能是神女吗?自己要不要再想想?皇后蹙眉朝着凌无双端详了过去。
长得倒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可那一身流露出的粗俗样,真真是让她看不过眼。
皇后只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凌无双此时的坐姿是有那么些不雅,她靠坐在轮椅上,双臂很是随意的搭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不知何时并拢在一起的双膝,竟也微微的敞开了些,虽说有长裙遮掩,但明显看着就让人心生出一股子轻浮之感。
凌无双眼睛何其尖,皇后刚才眼中生起的鄙夷之色,她一双晶亮美眸尽收眼底。
翘起唇角,凌无双在皇后打量她的同时,微不可查的打量了回去。
从相貌上看,还真是判断不出皇后的年岁是多少,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唇红齿白,鼻梁秀挺,究其五官那绝对是美人一个。不过与她这个本尊的相貌比,皇后就有点自愧不如了。
要是没有眼底时不时流露出算计人的精芒,那高位上的女人,是当得起轩辕的国母。
国母,自是要言谈举止,礼仪规范堪当天下女子的表率。要不然,那纯碎就是在欺骗世人而已。
高位上的皇后,凌无双自认其没有这个资格。
五彩丝绣的明黄锦服,衬得皇后细若凝脂的肌肤,更是白希了几分。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截如玉皓腕,芊芊玉手,轻交叠在一起,放于膝上。
皓腕上带着一对黄金打造的龙凤细镯,闪着莹莹金光,甚是耀眼。髙鬟起的发髻上配以红宝石镶嵌的凤钗装点,显得整个人与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一般高贵无比。
可惜啊可惜!那些只不过都是些表象罢了,也不知道当今皇上到底喜欢上了那女人什么,竟让其多年荣宠不衰?凌无双视线收回,心中暗叹了一番。
“本宫身子微恙,午间小憩,不甚睡过了头,害的双儿等本宫等的也睡了过去,呵呵,看来双儿和本宫甚是有缘呢!”皇后从刚才一番打量,心里对凌无双因‘神女’二字得来的高贵身份,生出了稍许怀疑。
在凌无双做齐王轩辕擎的侧妃时,皇后便对凌无双瞧不上眼,以致三年未召见其进宫觐见过。如今,凌无双虽有可能是‘神女’降世,但她在殿里的行径,使得皇后对其先前稍微改观的想法,立竿见影消失了掉。
能说出刚才一席看似调和气氛的话语,那是皇后心底隐藏的一个万无一失的谋算。
凌无双是神女也好,不是神女也好,皇后决定她都不能放任凌无双嫁给鲁王那个傻子,成为齐王坐上储君位置上的绊脚石。
明明不喜欢自个,反过来却说出这么一席套近乎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凌无双勾唇笑了笑,回道:“皇后娘娘的话,无双不敢当。”语音顿了顿,凌无双挑起胸前垂落的一缕发丝玩弄起来,接着道:“无双身份卑微,和尊贵无上的皇后娘娘怎能说叨在一起!”
打了一巴掌,给个甜枣吃么?然后好方便钻进你下的套,好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殿里侍立着的宫女,太监们,无不为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捏一把冷汗。这般不识抬举的女子,也不晓得等会有怎样的下场?皇后娘娘看得起她,才会有刚才那些说词,熟料女子压根不领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行。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但唯有一人,对凌无双现下与皇后的对答,低垂着看向脚尖的眼里,有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欣喜。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贴身伺候皇后的老宫女哑姑。
皇后听了凌无双的话,脸上表情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她紧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继而和颜悦色的接着与凌无双套近乎,“说起来双儿还曾做过本宫嫡亲儿媳妇呢!所以说,本宫与双儿的缘分是着实不浅。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身份不身份什么的了!”
皇上没给本宫个准信,才使得本宫耐着性子,与你一介粗俗女子套了如此多的近乎,最好能促使你自个对皇上说不嫁给傻王,想要重新回到本宫孩儿身边的言论,免得本宫再去求皇上,徒惹皇上不悦。
眸底算计划过,皇后笑着看向了凌无双。
儿媳妇是过去时了好不好?凌无双在心中鄙夷道。也就是本尊那个痴情种,会喜欢上你那孔雀开屏的皇儿。现在的她,可是连那所谓轩辕第一美男齐王究竟长个什么样,都不大记得清楚。
瞧自个的话,依旧未令凌无双启口说出她期待的言语,皇后心下恼恨了,她接过粉衣宫女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然后递回候着的宫女手中,话挑明道:“双儿,擎儿已经知道错了,他拉不开脸面向你道歉,因此本宫就想从你这得个准话,你可愿意重新回到擎儿身边去?”
未等凌无双接话,皇后接着语重心长道:“本宫知道你甚是喜欢擎儿,而擎儿少不经事辜负了你当初的一片痴心,这件事是他不对。只要你点头回到擎儿身边,母后一定替你好好说叨说叨他一番。”
“你是在开玩笑吗?”凌无双放下手中把玩着的发丝,一脸戏虐的看向皇后,“想来皇后娘娘应该知道,无双再过不久,便会遵照圣意二嫁给鲁王,娘娘这般说,要无双置圣意于不顾吗?”
连本宫都不自称了,改称母后,原来主意是在这打着!
凌无双美眸眨了眨,寻思道:那高位上的女人,要她这个弃妇重新回到齐王身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她的美貌?不对,人齐王压根不稀罕,否则就不会三年碰都未碰本尊一下。才华?笑话,她不就是在昨个小露了那么一手,谈何大的才华?
再说,有才华又如何,她现在可还是个‘瘸子’呢!
若有所思的望了眼自己的双腿,凌无双红唇微微抿起。
突然间,她脑中一道光亮划过,神女?对,皇后多半是冲着这两字,才会对她说出刚才一番违背自个心思的言语。
皇后以为凌无双顾忌皇上那关不好过,逐笑着说道:“只要双儿对母后点头说想重新回擎儿身边,皇上那,母后自会替你去说。”
是拿她当无知幼童来玩吗?凌无双低垂着的眸中,闪过一抹锐利,待抬头看向皇后回话时,锐利之芒消散,言语浅淡的回道:“皇后娘娘是不是想歪了无双话里的意思了?”
“嗯……?”皇后眸子轻颤了下,甚是不解的看向凌无双。
宽敞的椒房殿里,此刻寂静无声,宫人们敛神静气,低垂着头,恭谨侍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望着皇后看过来的视线,凌无双美眸泛出冷光迎了上去,“多余的话,无双不想多与皇后娘娘说,无双只知道,再有不短时间,无双便会依照圣意,嫁给鲁王为妃。”
“呵呵!不是母后说鲁王不好,你也不想想,鲁王他能给你要的幸福吗?嫁给她,你跟守活寡有何区别?擎儿对你痴心一片,你为了个不值当的人,错失了自己的良缘,定会后悔的!”
“无双无悔!”
坚定,清冷的眸光,看的皇后一时间气愤的从风椅上站起,她也累了,不想再与这冥顽不灵的粗俗女子说教下去了,哑姑见状,忙伸出胳膊,让皇后将手搭在上面,缓缓步下台阶,走至殿中央。
“你冥顽不灵,究竟为了那般?本宫今个把话放到这,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到最后都是擎儿的人!”
目的没有达到,恼羞成了吗?凌无双唇角一撇,挑眉道:“皇后娘娘这是在威胁无双吗?”
074:谁都不能欺负漂亮姐姐!
“随你怎么想!”皇后袍袖一甩,冷眼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凌无双。
“母后,母后,他们不让墨儿进来见母后,呜呜……”随着弱弱的哭音响起,傻王衣衫脏污的从殿外,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是哪个敢欺负母后的墨儿了?”忍住心中的厌恶,及眼底的鄙夷之色,皇后把手从哑姑胳膊上移开,拉过傻王胳膊,关心的问道。
皇后眸中的神色变化,凌无双看在了眼里,她心下讥笑连连,真够虚伪的。明明不喜欢傻大个,非得装出一副慈母样,实在是假的不得了!
眨了眨澄可见底,含着泪花的凤眸,傻王可怜兮兮的对皇后直摇头,“墨墨不敢说,墨墨怕,怕他们打墨墨……”说着,傻王的身子还往皇后身边挪了挪,一身脏污,无所幸免的沾染到了皇后的华服宫装上。
凌无双手撑下颚,歪着头打量着昨个才刚见过一面的傻王。
青色衣衫好似就是昨个穿过的那件,上面早已脏污不堪,身为皇子被下人慢怠成这般,皇后竟然装没看见。袍子衣袖与下摆处,出现了数道被撕烂的小口子,想来定是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阻止他进宫拉扯而致。
戴在脸上的银色面具上,有两道脏兮兮泪水划过的痕迹。一丝心疼在凌无双心底泛出,为何得知他被人欺负,她的心就会有着淡淡的揪痛,难道就因为他即将是她的夫吗?好想帮他出手去教训那些不长眼的狗奴才!
有多少时日,才是他们成婚的日子?凌无双垂下眸子,计算起来。
一旦她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么为他出口恶气,就是再理所应当不过。
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帕子,皇后伸手想为傻王擦拭下,结果被傻王一个闪身错了开,“墨墨脏,母后衣服漂亮,墨墨自己来……”抓过皇后手中的帕子,傻王胡乱在自己面具上和眼角抹了下,然后将帕子递还给皇后。
“咿咿呀呀……”熟料,哑姑张着嘴发出一连串别人听不懂的声音,从傻王手中快速接过已经变得脏污不堪的帕子。
哑姑在傻王哭着进到椒房殿时,目光就没从傻王身上移开过。
她的眼里,有痛楚,有疼惜,更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恨。
整个大殿中,估计也就凌无双发现了哑姑的异常。凌无双心下疑惑,但不得其解,逐先把此发现扔到了一边,没再做多想。
“咦?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是来找墨墨玩的吗?”傻王眨着清澈的凤眸,在大殿里来回张望时,方才留意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凌无双,他微微弯下腰身,委屈道:“可是墨墨不住在母后这里啊,墨墨在外面住着呢!”
“哦,是么?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凌无双头上滑下数道黑线,扯了扯唇,顺着傻王的话答道。
直起腰身,傻王垂头对了对手指,漂亮的凤眸,狡黠的眨了眨,看向凌无双,裂开嘴道:“要是漂亮姐姐这会陪墨墨去玩,墨墨就原谅漂亮姐姐一次,好吗?”
“嗯。”
凌无双宠溺着看向傻王,唇角弯起一抹好看弧度,,颔首应了声。
“噢……,漂亮姐姐对墨墨最好了!不对,还有母后,母后对墨墨也很好哦!”傻王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接着他身形一闪,转到凌无双轮椅后面,傻“呵呵”的笑了声,推起凌无双迈开长腿就风风火火的出了椒房殿。
“奴婢告退!”清影心下直跺脚,眼看着傻王推着自家小姐已经出了椒房殿,方才回过神,她急急地朝皇后屈膝一礼,未待皇后做出回答,便转身小跑着去追向了傻王。
皇后那个气啊,眼睁睁看着傻王推着凌无双出了椒房殿,就这,她还不能说傻王一句不是,谁让人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呢?可问题是她今个计划的事还没有办成,想到这,皇后心底的怒气便往上涌。
“扶本宫回内殿躺会!”
有气不能发,只得躺倒榻上去歇会了!因为皇后要在宫人面前维持她的慈母形象,以防有什么不好的风声从宫内传出,污了她一国之母的尊位。
她其实更怕的是在永嘉帝心中,留下她不好的印象。
哑姑点头,眸光微闪了下,伸手扶着皇后进了内殿。
“哑姑,你觉得本宫对鲁王怎样?”斜躺在软榻上,皇后朝哑姑看似随意的问道。
实则,她望向哑姑的一双眸子里,所释放出的光芒,变得诡异异常。
“咿咿呀呀……”哑姑嘴里发着音,连连点头,表示皇后对傻王很好。
“你说,本宫要是求皇上收回成命,将侯府那个废物重新指给齐王为侧妃,会不会做的有些不近人情?”
“咿咿呀呀……”傻姑摇头,意在说自己不知道。
“不近人情又能怎样?本宫膝下可就齐王那一个皇儿,只要是为了他好,即便本宫负尽所有人,本宫都在所不惜!”似是想到了什么,皇后阴冷的眸光,变得晦暗了些。
傻姑这回没有应声,她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掩在袖下紧紧握了住。
“不过是个傻子罢了,成不成亲无甚干系,待会皇上到了,记得叫醒本宫。”对傻姑说完话后,皇后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进入到小树林,殇在瞑夜吩咐下,运起轻功离去,再次到了静安侯府去探消息。当他得知凌无双被皇后下旨宣进宫里觐见时,一刻都没多停,赶回至小树林,入眼看到的便是自家主上,一袭青衣脏污不堪,发丝紊乱,在地上席地坐着。
嘴角抽搐了下,殇抱拳禀道:“主上,凌大小姐被皇后召进宫里去了。”
“消息可靠?”
没在意殇看到自己表情上发生的古怪变化,瞑夜举止优雅的从地上站起身,随手在衣袍上拍打了两下。
“绝对属实。”殇回答。
“她遵旨去了吗?”
“在属下回来向主上复命的时候,凌大小姐和她的婢女坐上宫里来接她的车辇,已经出发了。”
“你怎么不早说?”
瞑夜灿若星辰的凤眸,瞪了殇一眼,快步出了小树林。
‘好我的主上呀,殇可是一开口就对你说了凌大小姐被皇后召进宫的事了,是您自个没往心上放而已。’殇望着瞑夜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下腹诽道。
皇宫门口
“本王要进宫见母后,让本王进去,你们听清楚了没有?”傻王眨巴着凤眸,对看守在宫门口的侍卫说道。
“去去去,一边玩去,你一个傻子去见皇后干甚!”侍卫话语里尽是嘲讽,伸出手豁开傻王的身子,然后站直身体,继续守在了宫门口。
傻王眼里的泪珠子随即涌了上来,“你是坏人,你竟然欺负本王,本王不是傻子,母后说,说本王是世上最最最聪明的孩子。”
“哈哈!王大,咱们今个是听到笑话了吗?就这傻子,竟还是世上最最最聪明的孩子,你说他是不是傻的无可救药了啊?”
推搡傻王的侍卫,手持长枪捧腹大笑的同时,给站在自己对面的另一名叫王大的守门侍卫大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傻子要是聪明,那咱爷俩岂不是都可以考中状元了!哈哈!”
王大附和着说完,也大笑出声来。
“呜呜……,你们都欺负本王,本王不是傻子,不是……”
“哎哟!你不是傻子,哭个啥子劲,去去去,一边玩去,咱哥俩个还要当差呢!”
“本王要进宫,你们这些坏人不能拦住本王。”傻王说着,掉头就往宫门内跑去。
两名侍卫见状,忙持着长枪追了上去,瞬间与傻王便撕扯在一起。
也不知道傻王用了什么劲道,反正到最后,还是让他得了逞,撒开脚丫子冲进了皇宫,朝椒房殿方向奔了过去。
“真他奶奶的晦气!被个傻子把咱哥俩还给弄了个狗吃屎!”
“算了,皇家的事谁也说不准,咱们若是真阻止不让那傻子进宫,说不定皇上一个转眼,制上咱俩藐视皇权的大罪,那咱们可就遭殃了。”
“王大,我说你个胆小鬼,轩辕谁不知道皇家弃傻王于不顾了?就是皇后仁慈,对傻王照顾了些,皇上怕是脑中连傻王这个儿子的影都没有。”
“你说话小声点!”王大四下里看了看,白了对他说话的侍卫一眼,“说什么傻王也是皇家的人,真要是被咱们欺负很了,你能保证皇上不会雷霆震怒吗?刚才咱们哥俩来了个狗吃屎,傻王他也没沾上什么便宜不是。”
“哥哥我受教了,还是王大你脑袋里弯弯道道多些。”
“你下手也有点狠了,揍他几圈便是,还动手把他的衣袍撕烂。以我看,那傻子的日子,怕是连咱们过的都不如!”
“晦气!咱哥俩说这些干甚?”
“皇家无亲情,自古都是这个理啊!”王大持起自己手里的长枪,站直身体,低声感叹了句。
受着宫内来来往往宫人的指指点点,这才有了傻王抹着泪,跌跌撞撞到了椒房殿一说。
傻王推着凌无双出了椒房殿,一直“呵呵”傻笑着。
绕过几座宫殿,经过凌无双来时走过的人工湖,进入到了御花园,只要一出御花园,他就可以把漂亮姐姐带出皇宫了,想到这,傻王凤眸中的笑容更加明亮了几分。
跑得气喘吁吁,追至御花园,清影方才把傻王和凌无双追了上,“小姐,你和王爷也不等等奴婢。”
凌无双抬手示意傻王止住脚步,然后看向清影,美眸泛出一抹笑意,“好了,歇息下咱们再出宫门也不迟。”
先前她有告诫过清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把自身的武功显露出来,想必小丫头从椒房殿一路追至这里,是靠着自身蛮力,跑过来的。
清影弯腰用手在小腿上拍打了下,方才站直腰身,仰头对凌无双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放到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一样的傻王身上,嘟着嘴道:“都怪王爷啦,他个子高腿长,推着小姐你“呼哧呼哧”的直往前跑,害得奴婢追的好辛苦!”
傻王听了清影的话,“呵呵”傻笑出声。
“你可以慢慢走的,小姐我再怎么着,也不会不等你的。”唇角笑容加大,凌无双望向清影笑米米的说道。
“你可以慢慢走的,墨墨会和漂亮姐姐等你的。”傻王鹦鹉学舌,把凌无双说的话,由自己口中重复了遍。
缓过气,清影走到傻王身边,恭谨道:“王爷,还是奴婢推着小姐吧。”
“嗯。”
傻王点头,憨憨一笑,松开自个的手,走到了凌无双轮椅一侧。
出了御花园,行止宫门口,那两名安守宫门的侍卫,准备用言语再取消傻王几句,结果在他们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凌无双时,提起的步子,顿时僵了住。京城中有关靖安侯府嫡女是神女的传言,他们可是没少听说。
为了不给自家找来神女降罪,那两名侍卫抿紧了嘴巴,收回腿,躬身对着凌无双三人见了一礼。
“大小姐,你没事吧?”凌方牵着马走到凌无双近前,关心的问道。
傻王闹着要进宫那会,凌方看到了眼里,却没有上前去帮傻王一把。
一则是因凌方知晓他自个的身份,没他上前说话的份;二则是凌方自个的私心,因为凌无双进到宫里时间已经不短,可是到现在还没出来,想到靖安侯的托付,凌方为凌无双不得不担起心来。要是傻王能闯进宫,去椒房殿见皇后,多多少少能帮上凌无双一点也说不定。
毕竟再怎么说,凌无双也是傻王未过门的王妃,皇后就是想对凌无双不利,也得顾念傻王不是。
凌方的心思,不可谓不细腻。
在行军打仗的武人中,能拥有这般细腻心思,实属不易。
见凌无双摇头,凌方提起的心逐放了下,他目光转向傻王,抱拳道:“凌方见过王爷。”
“呵呵!”傻王呵呵一笑,一双澄澈的眸子眨了眨。
这时,接凌无双进宫的车辇,在宫侍扬鞭下,驶到了凌无双几人身边停了下来。
“凌大小姐请上车。”宫侍躬身出声请凌无双上马车。
“不了。”
凌无双张开红唇,语气清淡的拒绝了宫侍,转头对凌方说道:“你先回府,我和清影先送王爷回王府。”
“漂亮姐姐说真的吗?真的要送墨墨回王府吗?”
未待凌方作答,傻王笑呵呵的声音响起,他亮晶晶的眸子,一眼就可见底,眸中的神色,充满了期盼。凌无双笑着对其点了点头。
“奴才护送大小姐和王爷就是。”凌方没有多话,牵着马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凌无双三人身后,向着鲁王府方向走着。
“你怎么会到宫里来呀?”
路上,傻王一直很是乖巧,他玩着手指,静静的跟在凌无双轮椅侧走着,眉眼中的神色,有着说不来的满足,走至繁华街道时,听到凌无双问他话,傻王停下脚步,“呵呵”傻笑两声,接着伸手在自个后脑勺上挠了挠,憨笑道:“有墨墨在,谁都不能欺负漂亮姐姐!”
凌无双甚是不解,她不晓得傻王为何会这般说,美眸带着疑惑望向傻王。
傻王蹲下腰身,探头道凌无双耳边,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轻眨了下,颇是神秘的说道:“漂亮姐姐,墨墨告诉你哦,母后她有时候很凶的。”傻王说到这,还煞有其事的朝街面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继续小小声的说道:“墨墨在街上玩,听到有人说漂亮姐姐坐车去了皇宫,所以墨墨要去救漂亮姐姐,墨墨不想让母后欺负漂亮姐姐。”
简简单单,让人听上去有些好笑的话语,此时听到凌无双的耳里,却是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酸涩。
她目光看着傻王身上已经脏烂不成样子的长衫,红唇动了动,略带些嗔怒,说道:“傻瓜,我有那么好被欺负吗?”凌无双低沉的质问声,并没有让傻王感到害怕,他依旧傻乎乎的乐呵了数声。
道:“漂亮姐姐是对墨墨最好的人,墨墨要保护漂亮姐姐不被欺负。”
美眸稍有湿润,凌无双将头扭向了一边,心绪上下起伏不停:这是一个傻子能说出来的话吗?如此单纯无暇的他,比那些虚有其表,自以为是的男人好了不止千百倍,有他一生相伴,足矣!
情爱什么的都是浮云,她就是当多了个弟弟,需要她一生守候罢了!
谁敢欺他,就是在与她凌无双作对。
放在膝上,交握在一起的纤手,微微收紧了下。
傻王瞧着凌无双有些湿润的眸子看了看,摇着头,憨笑着说道:“墨墨不是傻瓜哦!墨墨很聪明的。而且墨墨是男子汉,就该保护漂亮姐姐不被人欺负。”
还说自个不是傻子?他可知道说出这句话,得承担多大的责任,再者以他的能力,可能承担得起?憨憨的傻瓜,叫人怎么放心得下,他或许还不知道她便是他未来的王妃吧!凌无双眉间微蹙,继而嗔道:“照顾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好,整天任人欺负,还把自个弄得脏兮兮的,看着就讨厌!”说着凌无双伸出手指,在傻王光洁莹润的额角上轻点了下。
凌无双虽是嗔怒着傻王,但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动人微笑,神情间哪有半分真正恼怒的样子。
“呵呵!”傻王被凌无双用手指一点额头,继而憨笑出声,道:“等墨墨回到王府,就打水把自己洗干净,漂亮姐姐不许嫌弃墨墨哦!”
傻王说的话,让凌无双更是疼惜了几分,她从袖中掏出帕子为傻王将银色面具上的污渍擦拭干净,再帮其整理了下衣衫,对清影吩咐道:“去最近的成衣铺子,帮王爷添置几件衣衫。”
清影浅笑着点头,推着凌无双与傻王走向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家成衣铺子。
街边发生的这一切,不是没有人看,而是看向凌无双和傻王的过路之人,没有一个再敢驻足闲言闲语说他们俩人罢了。
“四哥,还真别说,咱们皇家的耻辱和靖安侯府的废物呆在一起,还真是般配的紧。”轩辕漓站在‘美味居’酒楼二楼一雅间窗前,望着楼下街道上的凌无双和傻王,指间随意转动着空酒盏,言语间极是嘲笑的对齐王轩辕擎说道。
轩辕擎站在轩辕漓身侧,并未作答,而是举起手中酒盏,仰起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高蜓修长的身影绷得笔直,一双邪魅的眸子,直直注视着傻王和凌无双二人,即便对方已然影消失在街对面的成衣铺子之中都未收回。
眸中光芒晦暗不明,从他负于身后紧握拳,青筋毕现的左手背来看,足见轩辕擎此刻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被他休弃掉的女人,凭什么对个傻子笑的那般开怀?由她刚才对傻子的言谈举止来看,她好似很关心那个傻子。是他的休弃对她打击过大,才使得她突然间转性,变成了众人口中争相传颂的神女了吗?
昨个诗文比赛场上,装作不认识他,并且把他无视了个彻底。难道他堂堂齐王真的连个一无是处的傻子都比不上吗?
“六王爷说的话,小的可不认同。”何天赐站在轩辕漓哥俩身后,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张嘴笑着对轩辕漓说道。
“你有什么高见?”
轩辕漓眉头上挑,勾唇问道。
“呵呵!小的也没什么高见,小的就觉得吧,傻王和那废物是蛤蟆看绿豆,仅是看对眼了而已!”
“哈哈!”轩辕漓大笑出声,转身,一拳砸在何天赐肩上,“真有你小子的,这比喻恰当,恰当啊!”
何天赐很狗腿的笑道:“神女?靖安侯府的废物要是神女的话,那小的后院那几个暖床娘们就是王母娘娘和七仙女下凡了!”
同一雅间,另一扇窗前,莫慕云双手负于身后,独自站在那里。他清亮的眸,与轩辕擎一样,一刻都没有从凌无双身上移开过。在他心里,没有把凌无双当做是什么神女,他只觉得凌无双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075:好‘仁慈\’的话语
就因为昨个一面之缘,他晚间梦中萦绕的全是她的身影,早起发现身下一片潮湿,令他甚是羞愧。<冰火#中文
未待伺候他的仆从来收拾床铺,他自个先一步抱起床上那羞人的证据,到了院里的小厨房,亲自塞进炉灶里燃烧了掉。
在丫头妈子的怔愣目光中,他淡然离开了厨房。
回到屋里,他手抚自个心口位置,只感觉那里“砰砰”的如擂鼓一般狂跳个不听。
看来,他是得听从府中长辈的安排,往身边放个人了。
但是,今个再看到她,他的心思又发生了转变,有哪个女人能如同她一样,无声无息的走入他心间。
淡紫色衣裙,衬得绝美的她,凭添了几分无与伦比的高贵,优雅如她,淡漠如她,傲然如她,每一个她都让人为之心醉。乌黑柔顺的发丝,上半部分清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仅用一根别致的玉簪轻束了住。
脑后余下的莹润墨发,似黑色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一双美眸放佛凝聚了世上所有的光芒与黑暗,对是有那么一缕黑暗之光隐匿在她的眼底,不过,那缕黑暗好像是冲着他们几人所站立的位置而来,令人彻骨生寒。
想来武功不在他之下的擎自是也感觉了到。
为了考取功名,家人阻止他习武,所以他只好私下里请师傅教授于他。
至今,怕是整个轩辕知晓他莫慕云的人,皆以为他只是个会吟诗作画的‘文弱书生’。唇角牵起一抹苦笑,莫慕云在心里摇了摇头,她再好,也是别人的了。
‘鲁王妃’,是,她即将成为那傻王的鲁王妃了!
何天赐与轩辕漓的对话,传进莫慕云耳里,他眉宇微微皱了皱,转身离开窗前,坐回到桌前椅上,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盏,浅酌了一口。
说道:“何大公子,有些玩笑还是莫开的好。”
何天赐闻言,嘻哈一笑,手中折扇轻敲了下掌心,回莫慕云道:“莫大才子谨慎过头了吧?现下不就是咱们几人在此吗?难不成你害怕被在下牵累,被京中百姓围追堵截咒骂喊打吗?”
“好了,子冉说的也在理,京中百姓眼下可是深信那废物是神女降世,要真被人听见你在这辱骂他们心目中的神女,到时本王和四哥还真没法帮上你什么忙。”轩辕漓到桌边坐下,打了个圆场。
“真没劲!”何天赐瞥了莫慕云一眼,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划开,故作潇洒,来回在自个面前闪了两下。想来也是好笑的很,这春暖季节,需要如此吗?
莫慕云没有搭理何天赐的话,照旧端着自己面前的酒盏,继续浅酌着。
“四哥,你没事吧?”看到轩辕擎神色复杂从窗前转过身,欲提步离开雅间,轩辕漓忙出声关切的问了句。
轩辕擎顿住脚,好看的眉宇微微皱了下,摇头道:“无碍,你和子冉他们两个慢坐,皇兄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后,轩辕擎颔首与莫慕云打过招呼,转身匆匆出了雅间,直奔楼下。
何天赐这个不长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望着轩辕擎离去的背影,谄笑着问轩辕漓,“漓王爷,您说齐王爷他会不会是想吃回头草啊?”
“吃你个大头鬼!”轩辕漓没好气的给了何天赐一记眼力刀子,扬手在其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你个嘴巴没把门的,小心哪天本王四哥因为你这张嘴办了你!”
何天赐“嘿嘿”一笑,赔笑道:“小的这不是看齐王爷望向那废物的眼神,有些许变化,才瞎猜了下嘛!”
轩辕漓为自个酒盏里斟满酒,瞪着何天赐道:“瞎猜也不行!别人不知道,你和子冉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本王四哥为了休弃掉那废物,不知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求得本王父皇降旨在前不久将那废物休出了王府。”
‘废物?’怕是现在齐王喜欢上了那‘废物’还不自知吧!莫慕云勾起嘴角,心中对漓王说的话有些好笑,他端起面前桌上摆放的酒盏,饮尽里面最后一滴酒,站起身对轩辕漓道:“漓王爷见谅,子冉府里还有些事需要子冉去处理,所以子冉在此便告辞了。”
“嗯。”
轩辕漓颔首,示意莫慕云他知道了。
成衣店中,清影还没张开嘴,店老板就已经笑脸迎了上来,“凌大小姐你要什么款式的衣裙,尽管让下人过来通禀一声小的便是,还劳您亲自出府一趟。”
店老板殷勤的取过几套时兴衣裙,让店小二双手托着到了凌无双面前。
“看到鲁王,你为何不行礼?”凌无双没有领店老板的情,而是吹了吹指尖,语气轻缓,反问了店老板一句。
京中百姓以前怎样对待鲁王,她可以不去追究,但现在在她凌无双面前继续无视鲁王的存在,她就不得不管管了。
不给他们这些人点厉害,真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尊卑有别。
“这,这……”店老板脸色难看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被皇家遗弃到脑后的傻子,他有必要客气以对吗?感受到凌无双逐渐转冷的目光直视到了自个的身上,店老板不由得浑身轻颤了下,紧接着他身形转向傻王,拱手赔罪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店老板说着,双膝跪到了青石铺成的地上。
小二见状,拖着手中衣裙,忙跟在自家老板身后,朝傻王跪着行礼。
“起来,起来,本王没让你们跪哦!”
傻王憨憨的笑着让店老板主仆起身。
凌无双心下叹了口气,神色郑重对傻王说道:“记住,你是轩辕的王爷,而他们是轩辕的百姓,尊卑有别,你受得起他们的礼。”
傻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了声。
瞧傻王似懂非懂,凌无双继而重申道:“不想被人轻看,就拿出你的王爷架子,要不然,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嗯,墨墨记住漂亮姐姐的话了!”漂亮姐姐说的话,肯定都是对的,他要把漂亮姐姐说的话全部记在心里。傻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了几下,朝凌无双认真的点了点头。
“记住就好。”凌无双唇角溢出浅笑,满意颔首。理了理衣袖,接着对依旧跪在地上的店老板说道:“王爷让你们起身,还不谢恩。”
“是,咱们这就谢过王爷。”店老板主仆对着傻王连磕三个响头,方才从地上爬起。
扫了眼挂在店铺里的男子衣衫,凌无双纤手抬起,对店老板连着指了数下,“将那几件衣衫取下,让王爷试试。”
“是,小的这就伺候王爷试衣。”
店老板应着话,手脚麻利的取下凌无双指定的那几套衣衫,笑着领傻王到了内间。
“小姐,王爷真可怜。”清影望着傻王的背影,低声在凌无双耳边说道:“王爷身上的衣衫面料,连普通百姓穿的都不如,奴婢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会这么狠心,对王爷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
“记住,祸从口出!”沉声说了清影一句,凌无双美眸微微眯起,“过不了几天,小姐我会让皇家那些冷血之人,知道他们轻看王爷的下场!再有,该王爷享受的尊荣,一份都不能少!”
清影听到轮椅扶手上传出“咯吱吱”的声响,逐把目光看了过去,当看到凌无双抓住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毕现时,清影眸中的光芒随之变得凌厉起来。
主子得有多很皇家之人对王爷那般不管不问,任人凌辱,才会使得她如此发泄心中的愤恨?
不大工夫,傻王从内间乐呵呵的走出,“漂亮姐姐,墨墨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望着傻王身上的白色锦衣,凌无双含笑点头,“好看。”
“王爷穿上这身衣衫,真的很好看呢!”清影也点头赞道。
傻王被凌无双和清影这么一赞,无措的对了对手指,“墨墨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吗?”
“嗯,没错,我和清影怎么会骗你。”
凌无双勾唇再次点头。
“哦。”傻王应声,好看的凤眸,向上弯起,笑的一脸幸福。那眸瞳中散发出的澄澈光芒,熠熠生辉,如同夜空中的璀璨星辰一般让人耀眼。
店老板托着另外几件打包好的衣衫,出了内间,与店小二一起呆愣在了原地。
他们眼前站着的白衣男子,是市井上任人欺辱的傻王吗?
男子眸光温暖,澄澈无比,一张容颜虽是被银质面具遮掩,但仅从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及薄唇上挂着的那抹优美弧度,不难想出此男绝对长得英俊非凡。
神女就是有眼光,选的衣物无论是颜色还是尺寸,都很适合眼前的男子,也就是刚还被他不瞧进眼里的傻王。
店老板望着傻王唇角溢出的微笑,惭愧起来。拥有这种能让阳光猛地穿破云层拨开阴暗的笑容,怎会是个傻子?
凌无双很满意自己的眼力,她看着身材颀长,周身浑然散发出与生俱来尊贵气息的傻王,一时失了神。
心道:‘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句话说的没错。不过呢,她的傻夫君即便没有这身锦服,依旧穿着他的粗布青衫,怕也是遮掩不住他自身与生俱来的贵气吧!皇家的基因还真不是盖的。凌无双心下暗自打趣了句轩辕皇室。
“来,我帮你把发丝束好。”凌无双朝傻王招了招手,傻王闻之,乖巧走到凌无双面前,背着身蹲了下来。
凌无双伸手取下傻王束发的木簪,用手指将傻王头上的墨发捋顺,纤细的指尖插入其发间,挑起部分墨发巧妙的绾成髻,然后将木簪插上固定了住。
“小姐,你的手好巧!”
清影双眼冒着星光,望着傻王头上已然被凌无双梳理好的墨发,笑嘻嘻的叹了句。
而蹲在凌无双轮椅前的傻王,从其笑眯了的眸瞳中,可见他是极其享受此刻的感觉。
凌无双听到清影赞自己手巧,头上滑下数道黑线,腹诽道:她随便绾了下,这也叫手巧?小丫头这马屁拍的也太响亮点了吧!
“贫嘴的丫头,赶紧把账给店家结了,咱们该走了。”扭头望了眼店铺外的天色,凌无双吩咐清影给店家付账。
店家见此,连连摆手,“不用了,王爷能看上穿咱们铺子里的衣衫,是给咱们面子,银子就算了!”神女的银子他可不敢收,店家在心里告诫着自个。
“该你的,你就收下。”
凌无双声音清冷朝店家说道。
“给,拿好了,咱们不会占你的便宜!”清影见店老板站在原地还是一个劲的推脱她手里的银票,随手往其手中一塞,推起凌无双便往成衣铺子外走,傻王跟在清影身后,临了出铺子门口时,回过头对攥着银票,像是在攥着烫手山芋一样的店老板憨笑道:“听漂亮姐姐的话哦,咱们不会占你便宜的!”
“草民惶恐,惶恐……”
店老板见傻王突然回过神与他说话,吓得与身旁的店小二又一次“扑通”跪到了地上。
傻王挠了挠脑袋,甚是不解,为何他一句话就把人家吓得向他下跪?
“王爷,小姐叫你走呢!”
没见傻王跟过来,凌无双逐扭头朝店铺门口望了一眼,吩咐清影唤傻王一声。
“奴才见过齐王爷。”凌方牵着马在成衣铺子外不远处等着凌无双出来,看到轩辕擎走了过来,放下马缰,逐朝其抱拳一礼。
轩辕擎瞥了凌方一眼,微颔首,一袭红色锦袍随风吹的“呼呼”作响,他不知道自个怎么了,出了酒楼,脚下步子不受控制的就走到了这边,“你可愿随本王重新回齐王府?”轩辕擎的邪魅双眸,定定望着不久前被他以三年无所出为由,休弃回侯府的女子。
回齐王府?凌无双疑惑了,是在问她吗?身形坐正,凌无双美眸微抬,望向了说话之人。
“你是在与本小姐说话?”凌无双明知故问,勾唇问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红衣俊美男子。
自以为是的男人,回齐王府?回他个大头鬼!
凌无双心里讥嘲了轩辕擎数句。
轩辕擎皱了皱眉,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只要你点头,本王去求父皇取消你嫁给鲁王的婚事。”
“咱们不熟,请你找对人再说话。”
“一个府里生活了三年,你怎可说与本王不熟?”轩辕擎按捺住心底的怒气,声音低沉,语气中带了丝对凌无双的指责。
就这么恨他吗?一次一次的装作与他不认识。
“漂亮姐姐,墨墨来了,咱们走吧!”听到清影叫自个,傻王乐呵呵的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凌无双身侧。
“嗯。”
“咦?”傻王目光注意到轩辕擎身上,疑惑了声,接着乐呵呵的问道:“擎弟是打算去找皇兄我玩吗?”
“双儿,本王齐王府的大门为你随时敞开着。”
未理傻王问话,轩辕擎直接给凌无双留下这句相当‘仁慈’的话语,甩袖走向了通往齐王府方向的街道上。
“漂亮姐姐,擎弟是不是嫌弃墨墨笨啊?所以才会一直不理墨墨。可是,可是墨墨很聪明的。”傻王嘟着嘴,委屈的问着凌无双。
痴儿,皇家人人岂是嫌你笨?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做皇家的一份子。
随着心中对傻王生出的怜惜,凌无双眸光变得柔和起来,她望向傻王说道:“不用理他,以后我会陪你玩。”
“真的吗?漂亮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傻王听了凌无双的话,惊喜之下,凤眸中生起的委屈,瞬间消散。
“自是真的。”
说说笑笑间,凌无双主仆送傻王到了鲁王府府门不远处。
“快回王府去吧,眼看着天色都暗了!”挥了挥手,凌无双对傻王说道。
“哦。”傻王抱着清影递给他的包裹,恋恋不舍的一步一回头,朝自个王府门口走了过去。
“你个傻子,整天间的就会乱跑,害的我到处找你!”王管家站在王府大门口东望望西瞅瞅,一看到傻王的身影,便挪着自个肥胖身子到了傻王面前,伸出手就在傻王胳膊上拧了一把,“再回来晚点,就喝涮锅水去。”
王管家骂骂咧咧的拽着傻王胳膊,就要往王府大门里走。
“漂亮姐姐一定要记得找墨墨玩啊!”傻王被王管家拽至王府门口时,他突然间扭过头,对不远处的凌无双喊了声。
王管家闻言,顺着傻王的视线看了过去,当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凌无双犀利冷冽的眼神时,“嗖”一下松开傻王胳膊,错开与凌无双对视上的目光,浑身颤栗了下。
他没想到傻王会和凌无双在一起,更没想到凌无双会送傻王回来。
但转瞬,王管家的目光又看向了凌无双,因为他想到了他是皇后的人,有皇后给撑腰,这鲁王府就是他最大,他倒要瞧瞧被百姓称之为神女的未来王妃,能拿她怎样?
“小姐,那王管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王爷一个主子瘦的仅剩下皮包骨头,你瞧瞧他,吃的跟头肥猪一样!”
清影撇了撇嘴,扫了眼王管家脑满肥肠的矮胖身子,对凌无双说道。
“养肥了,宰杀起来才顺手。”轻声应完清影的话,凌无双把视线从王管家身上移向了傻王,朝其微微颔首,表示她知道了。
076:嫁给傻王无更改
傻王得到了凌无双的承诺,这才跨步进了王府大门。
至始至终,凌方都是牵着马跟在凌无双身后慢慢前行着。
“你不必跟着我们主仆在街道上消磨时间,有事就先回府吧!”
凌方听了凌无双的话,脸上表情恭谨,抱拳回道:“护送大小姐回府是凌方的职责。”
既然自个说的话,对方不听,凌无双也只好作罢,吩咐清影道:“回侯府。”
“是。”
……
永嘉帝在皇后离开御书房后,便没了心思再批阅奏折,他一则想要随了自己心爱女人的意,不管凌无双是不是神女降世,将其放在齐王身边,总不会有什么损失;一则他又想起了清虚道长临行前夕对他说的话,‘善待痴儿,方可无悔!’
到底要如何做,永嘉帝心中踌躇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天色变得昏暗起来,永嘉帝抬头朝御书房窗外看了眼,通传秦安:“摆驾椒房殿。”
“是,皇上。”
秦安侍立在御书房门口躬身回了声。
坐在龙辇上,永嘉帝一双龙目半阖,琢磨着将凌无双嫁给傻王的得与失。
坊间传言鲁王被人任意欺辱的事,他不是没有听暗卫禀报过,可也仅仅是听过罢了。这一辈子,永嘉帝最恨自个被人算计,尤其是女人。她以为她扮成岑儿,爬上他的床,怀上
他轩辕傲的子嗣,就会逼他就范,让其取代岑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的厉害!
往事涌上心头,永嘉帝轻搭在双膝上的大掌,仅仅攥在了一起,龙目中迸发出的光芒,尤为森寒。
去子留母,远远不够消除那女人对他轩辕家皇权的挑衅。
不痴不傻,永嘉帝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留着鲁王长到成年。
有时想想,什么对皇权的挑衅,还不就是永嘉帝觉得他男人的尊严,被个女人轻而易举的给践踏了掉,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当年发生的事,究竟是个怎么样,他可有细细调查过?
“皇上驾到!”
秦安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永嘉帝对往事的回忆,他放松心情,尽量让自己龙颜上的神色恢复到淡然之态,方才起身从龙辇上步下。
“妾身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未待皇后见完礼,身子已经被永嘉帝虚扶起,永嘉帝温声道:“岑儿这是干什么?朕不是说了么,免了你在朕面前的这些俗礼。”从永嘉帝这句话中,不难看出他对皇后有多么的荣宠有加。
“皇上体谅岑儿身子虚弱,但岑儿身为后宫之主,岂能不严于律己,坏了规矩。”皇后温婉一笑,她很掌握话语中的分寸,她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但也没有让永嘉帝在一众宫侍面前落了脸面。
她将卑微的‘妾身’二字改成了自己的闺中小名自称,以期展现出她对永嘉帝的恋慕之情。
永嘉帝“哈哈”大笑一声,道:“岑儿严于律己,行事有度,真不愧为朕的好皇后,百姓心中的好国母!”
“皇上……”
皇后脸上含羞,娇嗔了句。
“哈哈!朕有多久没见到岑儿流露出这小女儿姿态了?”永嘉帝说着,还故作思考可下,这时皇后脸上的红晕更浓,“皇上,您再这样打趣妾身,就让宫人们看妾身的笑话了。”
“他们敢?”
揽住皇后的肩膀,永嘉帝一双龙目扫了眼周围躬身侍立着的宫女太监,气势威严道。
“奴才(奴婢)惶恐!”永嘉帝一声霸气的问话,吓得侍立在椒房殿门口,及龙辇左右的宫女太监们个个跪到了地上。
皇后见状,柔声对永嘉帝道:“好了,瞧皇上把他们吓得,咱们还是到殿里叙话吧。”
“朕听皇后的。”
永嘉帝笑着颔首,揽着皇后双双步进椒房殿。
明亮的烛火,“滋滋”地发着声响,永嘉帝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水抿了口,对坐在身侧的皇后道:“靖安侯府嫡女的事,经过朕的考虑,还是就按先前朕下的旨意让她嫁给鲁王便是。”
“皇上,可您这么做,擎儿那怎么办?”
皇后一脸焦急的看向永嘉帝。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最疼宠她的吗?怎么到了这件事上,会不随了她的意?
“岑儿,那侯府嫡女到底是不是神女,谁都不可知,也许这两天发生的天气异常,都是巧合也说不定,对吧?”永嘉帝出言对皇后说道:“那侯府次女可是名符其实的才女,以朕从清虚道长口中探听的意思来看,多半她才是真正的神女。”
“可,妾身还是心里有点没底。”
皇后低下头,眸中一抹不甘悄隐于眼底。
“他不过是个痴儿,对擎儿构不成什么威胁。还有就是老大,他双腿残疾时日已久,恢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德行再好,也是与储君之位无缘的。倒是老二和老五两人,能力上与擎儿不相上下。”永嘉帝说到这,话语顿了顿,心下暗叹了口气,接着稍显郑重的对皇后道:“有空你对擎儿说说,让他以后少去些烟花之地,王府后院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去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找女人。”
“妾身会劝说擎儿的。”
“嗯。”
侍立在内殿门口的哑姑,把永嘉帝和皇后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到了耳里,她今个一天高高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感谢上天怜悯,让那气息凛然的女子,没有与老奴那可怜的小主子擦肩而过。谢谢老天爷,老奴在这谢谢老天爷了!哑姑眼里泛着潮湿,在心中一遍遍的跪拜着老天。
凌无双主仆回到侯府,已然过了用饭时间。不过,待她们主仆前脚刚一踏进梅苑,大厨房那边的丫头妈子便提着食盒进了来。
“大小姐,这是三夫人吩咐老奴为您准备的饭菜。”王老妈子殷勤的把食盒中的饭菜摆放到桌上,一边对凌无双解释:“大小姐从皇宫久久不见回府,到府中用饭时辰,三夫人着她身边的大丫头到厨房传话,说给大小姐把饭菜热在灶上,等大小姐一到府中,便着老奴带着小丫头给送到梅苑来。”
“她会有这么好心?”
凌无双对于王老妈子说出口的话,未多说什么。清影却不然,她小嘴一张,没好气的反问了王老妈子一句。
整个侯府,没有一个好东西,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清影在心里对王老妈子说的话,连连翻白眼。
王老妈子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回大小姐,清影姑娘,现在咱们府里由三夫人暂时掌家,所以,所以……”
“行了,本小姐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凌无双朝王老妈子和小丫头摆了摆手,淡然说道。
“是。”
清影对着王老妈子走出梅苑的矮胖身影瞥了眼,小声嘟囔道:“侯爷也真是的,这眼看着就到小姐出嫁的日子了,他也不让小姐学学管家,反倒便宜了那柳氏。”
前世她学的东西还少吗?想到前世种种,凌无双勾唇清浅一笑,望着清影撅着的小嘴,说道:“掌家有什么好学的?洗洗用完饭休息。折腾了一天,我可真是累得够呛了。”
可能是身子还未恢复大好,凌无双感觉自己急需埋头好好睡上一觉。
“哦。”
清影应声,伺候着凌无双梳洗完毕,主仆二人坐到桌前,静静地用起了饭菜。
凌语嫣院里。
“小姐,你别哭了,多少用点饭菜吧!”铃兰出声劝着自家主子,这从正堂回来到现在都几个时辰过去了,主子她怎么就一直哭泣个不停?铃兰看了铃荟一眼,让其出言也劝上两句,毕竟她们二人是主子身边最为亲信的大丫头。
铃荟会意,接着铃兰的话头道:“小姐,这饭菜可是奴婢刚去小厨房热过的,您就趁热吃上两口。二夫人定会没事的,侯爷今个也就是那么一说,过不了几天,侯爷会把二夫人放出柴房的。”
“不,你们不晓得本小姐在为什么伤心?”凌语嫣抬起一双泪眸,对铃兰,铃荟两个丫头摇头道:“爹爹他,他从来没有像今个这般凶过我。还有姨娘,爹爹他是喜欢姨娘的,可,可是从今个的事情上看,爹爹他已然厌弃了姨娘,凭白让海棠苑那位捡了个便宜,你们说,本小姐能不伤心吗?”
凌语嫣边抽噎边对两个心腹丫头,说着自己心里的委屈。
“小姐,侯爷他可能是一时在气头上,才会失了分寸这么对你和二夫人。等侯爷想明白,他会记起你和二夫人的好,会像从前一样对你和二夫人好的。再说,这眼看着你就要嫁给齐王做正妃,侯爷不会让你到婚期那天没了脸面。”
说到嫁给齐王这句话时,铃荟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她心里也是喜欢齐王的紧,能跟着主子嫁紧齐王府,弄不好,凭着她的姿色被齐王收进房,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铃荟心如受惊的小鹿“砰砰”的直跳,随之俏脸上呈现出了两抹酡红。
铃兰看到铃荟走神,假咳了数声,提醒铃荟回神。
那料,她这一连串的咳嗽声,没使得铃荟醒转,倒让凌语嫣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
心道不妙,自家主子心里正不舒服着,铃荟这么失态,少不得被主子骂。同为丫头,身份低微,铃兰觉得她出声数落句铃荟,总比铃荟被主子责罚来的好,于是,她瞪着铃荟说道:“主子心里这会子不畅快,你倒有心思开小差。”
铃荟猛不丁的听见铃兰的斥责声,浑身一个颤栗,抬手在自己额头上擦拭了下,跪地对凌语嫣急声回道:“还请小姐恕罪,奴婢今个可能穿的多了些,刚才心里燥热难受,因此方走了会神。”
“罢了,你们俩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瞥了眼铃荟脸上的红晕,凌语嫣神色正常,看样子并没有多想,挥手让铃兰和铃荟两个丫头退了下去。
“多亏你提醒我,要不然不定会被主子怎么惩处呢!”
到了院里,铃荟手拍胸口,低声对铃兰谢道。
铃兰闻言,眼皮子微抬,“你也真是的,不知道今个发生的事吗?”
“我……”铃荟语塞。
“好了,以后机灵点,免得在主子面前犯了错,还不自知。”说了铃荟一句,铃兰逐将目光望向凌语嫣主屋方向,好随时候着凌语嫣传唤。
……
日子如同流水一般过得很快,转眼半个多月过去。
因柳氏不想把掌家之权再交还到宁氏手上,所以她事事做的尽善尽美,无一点岔子生出。
对此,靖安侯心中甚是满意。
为了能在凌无双和宁氏的斗法中胜出,柳氏自然对凌无双处处巴结着,有些拿不定注意的大事,她便会亲自到梅苑请教凌无双的意思,虽然每次都被凌无双言语浅淡的打发掉,但她不气馁,照旧往梅苑跑个不消停。
以昭显出她从心底对凌无双的敬重。
柳氏能这般低声下气的往梅苑趟趟跑,与凌语珊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没人再上门生事,日子好过了,凌无双主仆才不会把柳氏巴结的嘴脸,放在心上。该吃则吃,该喝则和,总而言之,就是该干什么,她们主仆俩便干什么,完全将柳氏当成了空气。
这不,再有两天,就是凌无双与凌语嫣一起出嫁的大日子,整个靖安侯府都忙开了锅,到处行走着急匆匆的丫头仆妇,反观梅苑,倒是静的出奇。
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至于宁氏,正如凌语嫣的两个丫头所言,靖安侯在三天前便将其从柴房放了出来,让她着手凌无双和凌语嫣二人的婚嫁事宜。
毕竟柳氏是个丫头出身,对婚嫁方面的常识不甚清楚。
但是,掌家之权,并未因宁氏出来而从柳氏手中归还给她。
这么一来,使得宁氏为此憋了一肚子气。可为了凌语嫣的婚事,她眼下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自个肚里咽。
梅苑松柏树下,凌无双靠坐在轮椅上,凝眸望向夜幕上高悬着的弯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清影挨着凌无双的轮椅,在方小凳上坐着,想到即将离开她们主仆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院,清影心下不由得涌上了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虽说三年前,她们主仆离开过这里一次,且那次是她的主子满怀欣喜离开此地,嫁给自以为是的良人齐王,殊不知,在齐王府三年苦等,等来的却是一纸休书,含辱重新回到这梅苑。
不知这次离开梅苑后,会有怎样的王府生活,在等着主子?
“小姐,过了今晚再有一天咱们就要离开这梅苑了。”
清影心中叹息一声,低声说道。
凌无双眸光收回,看向清影笑道:“你舍不得离开?”
被自家小姐这么一打趣,清影稍显低沉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她嘟起小嘴回道:“奴婢哪有?奴婢就是觉得到了鲁王府,不知又有着怎样的生活在等着咱们。”
“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无需多想。”
怎样的生活?不管是怎样的生活,还不是照样得过。况且,她心中早已有了筹谋,照着心中所想,一步一步慢慢实现便是。凌无双抿了抿红唇,再次将目光望向了夜幕中那轮皎洁的弯月上。
突然间,凌无双面前落下一道纤细身影,“少宫主,老宫主快不行了!”雪影抱拳禀道。
“雪影,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老宫主出外访友去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就,就……”清影说不下去了,杏眸里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本尊自个对她的老娘都没有什么印象,更别提凌无双这个西贝货了。
她从轮椅上轻缓站起身,随手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裙,对清影说道:“走吧。”
清清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起伏。
泼墨般的夜幕下,皎洁的月光将整个京城覆盖了住。
‘星月宫’隐匿于京城外不远处的鸣翠山上。它所处的位置终年雾气萦绕,不是自己人,谁也别想找到入口进到星月宫内。
月色下的星月宫如同被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似影似幻在明翠山上悬浮着。
晚风微拂,吹来了耐不住寂寞的虫鸣,使得静谧的夜,更显得宁静异常。而伴着风儿吹过来的花香和水汽,丝丝缕缕,甚是沁人心脾。
凌无双三人,身轻如燕,快速从京城中的屋顶上飞跃着,不到一个时辰时间,便到了星月宫外的广场上。
“双儿……”一抹白色修长身影,在凌无双三人落地后,从另外一个方向轻缓落下,他试着轻唤了声站在他身前背对着她的女子。
清风般细润的声音随风飘来,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尤为突兀。
然,入到人耳里,感觉却是很舒服。
凌无双只觉得唤她的人,让她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这是本尊身体里的自然反应吗?
“清影(雪影)见过南风公子。”清影,雪影二人转过身形,朝唤凌无双的男子,抱拳一礼。
在星月宫,女子活得都很洒脱,与男子之间行礼问候,无需像世间女子一般,矜持的行欠身屈膝之礼。随着清影和雪影二人音落,凌无双缓慢转身,一双美眸借着月光打量着唤她的男子。
077:痛,无以复加的痛!
好温润的男子,这是凌无双看到南风第一眼所生出的感觉,眉目如画,鼻梁英挺,双目熠熠生辉,唇角挂着一丝暖暖的浅笑,正宠溺的望着她。
翩然起舞在风儿中的白色衣袍,衬得他身上的温润气质多了份出尘之感。
要论俊美,凌无双觉得眼前这位南风公子,也就是她所谓的义兄,比那齐王不差一分。
“双儿,不认识南风哥哥了吗?”见凌无双只是打量着自个,未曾与他说话,南风暖如春风般的声音从薄唇中溢了出。她还是那么美,尤其是那双莹润如水的美眸,看着比以前更灵动,更吸引人。
“你好。”
凌无双眨了眨眸子,淡淡的和南风打了声招呼。
“少宫主,南风公子,咱们还是先赶回星月宫要紧,老宫主怕是等的紧了。”想到自己此趟出宫的使命,雪影抱拳对凌无双和南风说道。
“走吧。”凌无双和南风二人同时应声,紧接着四人脚尖一点,朝星月宫大门口方向跃了过去。
南风在外打理星月宫产业途中,接到慧娘写的飞鸽传书,说自个义母,也就是星月宫宫主受了重伤,怕是时日不多,让他尽快赶回星月宫,好见其最后一面。得知这个消息后,南风放下手中事务,快马加鞭赶至京城,到了鸣翠山下,扔下马缰,提起轻功便朝星月宫跃了上来。
说起慧娘其人,她是星月宫宫主十年前无意中救下来的一个被夫家休弃,娘家嫌弃的苦命女子,在其欲跳河寻短见之际,让星月宫宫主遇了见,逐救下那慧娘一命。
夫家休弃,娘家嫌弃,无路可走,加上感恩于星月宫宫主的救命之恩,及其言语开导,慧娘至此摆在了星月宫门下,并且发誓,誓死追随在星月宫宫主左右。
十年时光过去,慧娘在星月宫宫主的教导下,身上有了不弱的护身武功。
偌大的星月宫内,被镶嵌在各处墙壁上的颗颗夜明珠,照耀的富丽堂皇,说这里面的装潢摆设堪比天宫都不为过。宫内排得上名的弟子,按着各自品级,恭谨侍立在宫内内殿居中两侧,虔诚祈祷他们的宫主可以转危为安。
人人身上的白色衣衫,在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风儿作用下微微荡漾着。
在这星月宫里,除过宫主,及金木水火土五位长老的衣着,其余弟子皆要以白衣加身,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四影因为是凌无双身边的人,常年在外,所以得了宫主的特例,穿着上不必讲究。但,一旦以星月宫的名义出外办事,则必须得穿上代表‘星月宫’三字的白色衣裙。
宫主寝室,慧娘坐在床头,用温热的湿巾,帮床上闭着眼睛的女子,轻轻擦拭着其额前浸出的薄汗。
“宫主,您再坚持一会,少宫主马上就到。”握着有些冰凉的白希玉手,慧娘眼里积满了伤痛的泪花。
主子要是去了,半在主子左右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主子不许她追随着一起离开这尘世,交代她要伴在少宫主左右,代替主子照顾少宫主。
望了一眼自家主子胸口处的剑伤,慧娘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躺在床上昏睡着的女子,要是不去计较她姿颜上的那抹惨白,真真堪称绝色佳人,而且此佳人的容貌,与凌无双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她眉尖微蹙,看上去好像进了梦境,任凭慧娘轻唤都不转醒。
如水般的双颊很是均匀,尖而不利,利而不尖,薄如蝉翼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鼻梁秀挺,更是为她绝色姿颜上锦上添花。失了血色的红唇,轻抿在一起,静静的她,尚处在处于梦魇中的她,周身溢出的那份气韵,简直堪比高贵典雅的神界之仙女。
乌黑长发,稍显凌乱的铺落在床榻上,可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美,甚至可以说,让观之者,从一脸病态的她身上,连其年龄都识别不出。
据说星月宫建立至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且在建立这个星月宫时,那创建之人是位年岁在二十左右的清俊儿郎。
这样一联想,不难知道床上躺着的女子,便是女扮男装创建星月宫的那位清俊儿郎。时间推算,今天的她,应该至少也有近四十的年纪了吧!然,就是这般年纪的女人,却有着少女般的姿颜与神韵。不得不说她自身有着非凡的能耐,可让青春容颜永驻。
“浩天,不……”女子唇角微动,喊出的话语,床边的慧娘,与五位侍立她床前的长老,皆未听见。
她是在梦中呼喊的,一连串不属于她的记忆,齐涌上了心头。她梦见自个与一张相斯文穿着怪异的男子,坐在一个移动的方盒子里,高高兴兴的谈论着什么,突然间一个更大的方盒子撞向了他们这边。
她惊叫一声被男子紧搂在怀里,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梦境回转,她成了个小婴儿,有爹爹和娘亲在身边陪伴着,在山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繁杂的梦,一幕一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女子脑中放映着。
“岚岚,我是浩天,是你的浩天,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浩天啊……”
“可我不认识你啊?”
“你失去记忆了吗?还是说我搞错了。”梦中的锦衣男子喃喃自语着,“可是你与我的岚岚长得真的好像,你不是她,还能是谁?”男子临风而立,一袭墨色锦袍随风张扬的翩飞着,他双手按在女子肩上,激动的问道。
……
“你嫁给他,可有想过我能否接受得了?为什么不和我走,我真的好爱你,跟我走吧!”男子乌黑如墨的发丝上束着金冠,身上穿着的锦袍,打眼一看绝非凡品,他浑身散发出的尊贵气息,有着浓浓的伤痛,“岚岚,跟我走,好吗?我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听着男子发自肺腑的祈求话语,女子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你能给我唯一吗?就算你能给,可我也要不起,因为我不是你的什么岚岚,我就是我,一个行走江湖,一无所有的女子。”
“你爱他吗?你一定要嫁给他吗?他真的比我对你好么?”男子颓然的垂落下双手,眸光暗淡,声音沙哑低沉的问着女子。
女子绝美的俏脸上,泛起了温馨而满足的幸福笑容,“他很好,他可以给我我想要的,嫁给他,我无悔。”女子说完,转身朝候着她离去的俊挺男子走了过去,一袭白衣翩然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
“岚岚……”
墨色锦袍男子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绝望的唤了声。
女子顿住脚步,回过头,浅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着人说与我一声便是。”
女子脑中的梦,继续像放电影一般放映着,场景转换,晶莹顺着女子眼角轻轻的滑落着。
“宫主,宫主,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少宫主马上就来了……”看到自家主子唇形微动,但始终不见有支言半语传出,其神情一会淡然,一会决绝,到这会子是痛苦的流出了泪水,慧娘握住自个主子的手,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好让她的主子从梦中醒转。
华丽的府邸,充满温馨的小院,但里面的气息却变得异常的冷凝。
女子望了眼被丫头抱在怀里的婴儿,一脸伤痛的望着站在她对面的英武男子。
“不要阻止我,是你先背弃了诺言。”
“青儿,我,我是被逼无奈啊!你原谅我一次好吗?”英武男子袖中双拳紧攥,眼神沉痛,对女子沉声解释道。
“呵呵”一声轻笑,女子接着道:“被逼无奈?被逼无奈把人领进府中,被逼无奈让她上了你的床?更被逼无奈让她怀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吗?我这人,最恨不把诺言当回事的人。许了对方,便要做到,不要找理由搪塞对方。因为解释就等于掩饰,是背弃对方你懂吗?既然你走出了那一步,就勿再多言。”
高大略显悲戚的身形,听到女子说的话,微微晃动了下,他朝女子慢慢走进了几步。
“你真得要这么绝情吗?咱们的孩儿可是刚满月啊!她不能没有娘亲在身边呵护的……”男子试图用孩子打动女人的心,让女人为了孩子留下。
只可惜女子一脸的决绝,“不要用孩子说事!你知道吗?当我一想到你当初在得知我有身孕,为孩子取得名字那刻的幸福表情时,就想大笑三声,更甚至想揪着你的衣领问问,‘无双’?我们的孩儿是像你说的那般独一无二吗?眼下就在这府中,有个仅比她小了一天的婴孩降生,她谈何是你这父亲掌心中的‘无双’?”
“青儿,我,我……”
男人不知道该怎样为自个辩解了!一步错,步步皆错,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懊悔。
“你没话说了,是吗?”女子冷笑一声,勾唇反问男人一句……
随着梦境散去,女子脑中所有记忆变得清晰异常,晶莹顺着女子眼角无声的滑落着,比先前又快了几分,她唇角微动,无声的呢喃着:“……浩天……,我是岚岚,是你的岚岚,可是今世的我们,因为没有记忆的我,以及你尊贵的身份,生生的错过了!呵呵!岚岚都想起来了呢,保重……”女子脸上的晶莹,伴着她唇角抿起,渐渐止了住,接着而来的是一脸的释然。
“怎么样了?”进了星月宫,不顾众弟子投向她的审视目光,凌无双跟随在雪影身后,身形快速闪进星月宫宫主寝室,当她望见床上躺着的女子面容时,被她封存在心底的前世幼时记忆,齐袭上她心口位置。
她心口钝痛,莲步轻移,到了女子床头,语带哽咽,低声唤道:“妈咪……,妈咪……,我是双儿,是你和爹地的双儿,你醒醒,醒醒好吗?”
耳边柔柔的呼唤,使得女子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轻颤了下,“双儿……”
是她的小双儿吗?小双儿怎会到了这里?女子忍着身体里的疼痛,逐渐睁开眼睛,好漂亮灵动的女孩,可这女孩的样貌明明是她在这一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她前世的小双儿?女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宫主你醒了?”
慧娘高兴的唤道。
“宫主,少宫主来看你了。”慧娘让出位置,好叫凌无双到女子近前。
“妈咪,我是你的小双儿……”凌无双将秀拳抬起,放到唇边,贝齿轻咬在上面,以防自己因为激动哭出声。可是即便这样,她美眸中的泪珠子依旧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答滴答”的掉落着。
妈咪和爹地的相貌她在心里记着,像打上了烙印一般在心里铭记着。
前世,每当她疲惫需要找人倾诉时,都会找出妈咪和爹地的相册,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打开,一遍遍的对他们说着她每天都做了些什么。
自个离奇的穿越到这轩辕王朝,那么她的妈咪又有何不可以的。
女子这回听清楚了,她听到站在她床头的女儿唤她妈咪。
激动之下,女子双手撑着床,想要坐起身。凌无双见状,忙伸出手,将女子扶起,靠在了自个怀里。
“你们暂且退下吧!”女子费力的抬了抬手,对卧室里除过凌无双外的其他人说道。
“是,宫主。”
众人由于挂心他们宫主的伤势,并没有细听到凌无双嘴里唤出的话语含义。
宽敞的卧室里,此时仅剩下凌无双和女子。
女子的手,在凌无双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眸光慈爱的看着凌无双,“你是妈咪的小双儿?”
“嗯……嗯……”凌无双含泪连连点头。
真的是妈咪,她没有搞错。凌无双流着泪,扯开嘴角对女子如稚童般的笑了笑。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你,你也……”想到自个因那场突来的车祸,到了这异世,女子喘着气,艰难的问着凌无双。她不想听到自个女儿同样死于非命,以致到了这里。
“嗯。”凌无双苦涩的点了下头。
要不是她大意,怎会被凌云天算计了上。
手抚在凌无双背部拍了拍,女子有些伤感的说道:“那孩子现下不知到了哪里?”
女子说的是谁,凌无双心里自是明白,她启唇回道:“她要不就是去了天堂,要不就去了我们那。”凌无双的话,很好的安慰了女子。女子张了张口,想着多与凌无双说句话,然,口中却溢出粘稠的血丝来。
凌无双见状,泣声唤道:“妈咪,你别说话,我这就给你看看伤势。”
“别……,妈咪的医术想来你听四影她们几个丫头说了,让妈咪多看看你,多和你说说话。”望着凌无双,女子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爱恋,“好漫长的岁月,这刚见到妈咪的小双儿,妈咪就又要离去了。小双儿不哭,妈咪知道你很坚强,乖……”女子鼓足劲,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妈咪,你要干什么?”感受到靠在自己怀里的母亲瞬间坐正身子,用一股子轻巧力道将她至床榻之上,凌无双出声惊慌的问道。
“没事,你别说话,盘膝,摒神静气。”女子简单几句言语,安抚下凌无双。她双掌抬起与凌无双手掌的对上,一时间,只见凌无双与女子的头顶,都有袅袅雾气在慢慢升腾着。
感受到身体里一股一股的暖流涌进,凌无双心下有些慌乱。
想收回手,可是由不得她,因为她的双手牢牢的与对面母亲的掌心相连着。
“没事,摒神静气,一会就好。”女子用心语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雾气消散,母女俩的掌心这才分了开,而紧伴随而来的是女子身体瘫软到床榻上,刚才还分不出年龄的姿颜,瞬间增添了数道皱纹,一头乌亮长发,也慢慢的变得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凌无双再不晓事,此刻也知道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的妈咪怕是把身上的功力,全然注入到了她身上,“妈咪,你,你何苦要这样?”凌无双泣不成声,紧揽起女子的身体流泪说道:“你这样做,让双儿会心痛一辈子的,妈咪!”
“傻孩子,与其让妈咪带着一身的功力离开人世,倒不如全给了你。在这里,没有强大的武功傍身是不行的。以后的路,你又得一个人走了,别怨怪妈咪。”
“不,我不要妈咪离开,双儿不要……”凌无双流着泪连连摇头,她有多久没哭过了,似乎是要将前世妈咪和爹地离去后隐忍下的泪水,一次留个彻底。
女子躺在凌无双的怀里,浅浅的笑着,“乖,不哭。你爹爹是个好男人,是妈咪太过于执着,才会在当年弃你们父女而去。”女子说着将自己的手伸到了软枕之下,缓慢掏出一封染血的信纸塞到凌无双手里,声音有些急促的说道:“给他……给他说,我原谅他了。还有……还有你爹地……”未说完口中的最后一句话,女子带着遗憾垂下了手。随之一双慈爱的眸子轻阖了上。
“妈咪……娘亲……”凌无双双眸呆滞,抱着怀里的母亲,声音悲戚的大唤出声。似是已经离去的本尊魂魄此刻也回到了凌无双体中一样,声声带血的呼唤着。
守在外间的众人,听到凌无双悲戚的呼喊声,齐疾步走了进来。
“宫主!宫主……”
凌无双悲戚的哭喊声,听的众人无不潸然泪下。
四影流着泪心里还泛着疑惑,她们的主子不是与老宫主感情淡薄吗?这会子怎会哭的如此肝肠寸断。
慧娘抬袖抹干眼角的泪水,走至凌无双面前,悲痛的说道:“少宫主,老宫主她去了,您节哀。”慧娘说着话,从床榻上取过一个小包裹,递到凌无双眼前,“这是老宫主留给少宫主的。”
“双儿,让义母安息吧!”南风眸中含泪走至床前,对凌无双沉声说道:“刚才在外间,慧娘把老宫主的嘱托都已告诉了五位长老和南风哥哥。你放心,大家以后都会在你的带领下,竭尽全力将星月宫发扬光大的,好让义母走的安心。”
轻放下母亲的遗体,凌无双下了床,对众人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后,凌无双身影便从内室走了出去。
站在星月宫外的一座山头上,凌无双望着夜幕下触手可及的闪烁星子,无声的泪水顺着绝美的脸颊悄然滑落着。
既然无缘再相守,为何还要遇上?妈咪,你知道吗?双儿的心好痛,好痛!当初你和爹地突然离去,让双儿学会了坚强,可就在刚才,双儿还感恩老天让双儿又遇见了你,没等双儿高兴的承欢在你的膝下,你再次合眼离开了!
双儿坚不可摧的心,似是要崩然倒塌了,你知道么?妈咪。
风声,林间树叶婆娑声,虫鸣声,似是都感受到了凌无双心底的悲痛。它们将各自的声音悄然压到最小,静静地陪着那站在山头上紫衣翻飞的女子默哀着。满天星子争相眨着眼,想要把沉浸在悲痛情绪中的人儿带出来。
好告诉她,做个坚强的你,做个让世人叹为观止的你!
“双儿,乖,没事的!”不放心凌无双独自离去,南风紧跟着凌无双的身影,飘到了这座山头上,看着他陪着长大的女孩,在月光照耀下一脸的落寞与伤痛,这样的她,让他的心泛起丝丝的揪痛来。
走到人儿身后,长臂将人儿揽到怀里,南风温声安慰道:“看义母的表情,她走的很安详。”
凌无双的头紧靠在南风温热的胸口,感受着他如同细雨般的安慰,“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平复了下情绪,凌无双仰起头,对南风说道:“娘亲的仇,我一定要亲手报!”坚定的话语,凛然的目光,让注视着她面部表情的南风,不其然的点了点头。
‘南风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南风看着从自己怀里走出的凌无双,在心里低喃了句。
二人前后而立,迎风站在山头之上,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任着风儿吹拂着墨发与衣角,“你真的要嫁给鲁王吗?”
南风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
得到凌无双的回答,南风负在身后的双手轻握在了一起,暖如晨阳的眸里,一抹黯然悄然划过。
明知道以她的身份,与自个不会有交集,但他还是对她动了心思。心下苦笑一声,南风声音再起,“南风哥哥在这提前祝你幸福!”
“谢谢。”
凌无双不知道,在南风对她说出这句祝福时,是用了多大的勇气。而作为南风自己,他明显感觉到了凌无双身上气场的改变,原先在他们二人相处时,他明显可以感觉到面前背对着他站立的女子,对他即便没有男女间的(兔兔塔),但亲情只多不少。
然,这会子他从女子身上,感觉出她对他亲情不再浓厚,且伴随着散发出一丝丝的陌生与疏离之感。
想问,又想到现在不是时候,所以到了嘴边的话,终未说出口。
……
“少宫主,哦,不,宫主,老宫主在得知自己身上的伤,即便医治也回天无力时,她交代慧娘,将她火化,骨灰撒在鸣翠山上就好。”看到凌无双和南风从外面回来,慧娘对凌无双禀道。
“就照娘亲的吩咐办吧。”凌无双颔首。
见慧娘似是还有话与自己说,凌无双问道:“你还有话与我说?”
“是。”慧娘应了声,从袖中掏出一块雕工精致的玉牌,递到凌无双手里,“这是截杀宫主第一拨人遗落下的物件,当时宫主因为给她故友解毒,耗去了些气力,但是并没有让那拨人得逞。”
“继续说。”瞧慧娘话语顿住,凌无双脸色清冷吩咐其继续说下去。
“是。”慧娘点头,接着道:“经过一番殊死搏斗,那拨人死伤过半,在掉头逃离时,不慎掉下了这块玉牌,宫主当时捡起,看了下,说,说这玉牌是‘大齐国’皇室所拥有的物件。”
“你的意思是说,截杀我娘亲的人不止一拨,而这第一拨人与大齐国皇室有着脱不开干系?”
“是。”
“那也就是说,我娘亲随后身上受的伤,是第二拨人出的手了?”
慧娘点头,回道:“是。”
“知道第二拨人是什么来头吗?”凌无双脸色阴霾,单手负于身后,问慧娘。
大齐皇室?好,好得很!她会让他们知道谋害她凌无双娘亲的后果。
感受到凌无双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慧娘急急说道:“宫主,老宫主不让替她报仇,至于第二拨人,老宫主说,说他们也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
能有身手对付星月宫宫主的人,多半是些高手。凌无双在心里分析着,而高手最多的地方,当世除过他们星月宫自己,就属‘清风楼’这个不亚于星月宫实力的暗杀组织了,知晓这个可能后,凌无双身上的森寒之气释放的更甚,她冷声问慧娘,“是‘清风楼’对吗?”
“是,宫主。但老宫主说了,‘清风楼’做的营生与咱们一样,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技不如人,死在对方剑下,理当无悔!”慧娘避开凌无双眸中迸发出的凌厉目光,低声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我娘亲的后事,就劳烦你和五位长老及南风义兄先行操持。时辰不早,我和四影先赶回侯府,有事,自会和你们联系。”
“是,宫主。”慧娘垂首应声道。
078:这也太神奇了!
凌无双运着轻功在回侯府途中,想到‘清风楼’三字,隐在袖中的秀拳,捏的“咯吱吱”响。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是吗?
可千不该,万不该你‘清风楼’不该惹到我凌无双的头上!一回想起刚见上面的妈咪,就这么带着重伤离她而去,凌无双心中对大齐皇室及清风楼两边所生出的恨意,便会多增添一分。或许她是有些钻牛角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凌无双心中明白这个道理。
问题是凌无双本人,实足是个护短的主,被她认可,且揽在羽翼下的亲人,若是被人伤害到仅仅是一根头发丝,她都不会坐视不管。
她会怎么做呢?这还用问,以凌无双的手段,她会令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一辈子活在地狱之中。
“小姐,奴婢服侍你洗洗睡吧。”回到梅苑,清影看了眼低头抿唇不说话的雪影三人,逐上前走到凌无双身后说道。
“你们四个先回房休息,不用管我。”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弯月,凌无双眸中略涌出些许湿意,头未转,对站在她身后的四影轻摆手,低声吩咐了句。
眼泪是弱者才拥有的,你是强者,是凌无双,你知道吗?
你在鸣翠山上已经够放纵自己了,收起那被你瞧不上眼的弱者之泪,面对你该面对的!凌无双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着自己。
仰起的头,生生将眸中的湿意逼退到了眼底。
再坚强的人,都有他脆弱的时候。凌无双幼年失去父母,使得她不得不提前知晓人情世故,封闭自我心底最脆弱的一面,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起来。
然,情感迸发的当机,谁又能说得上是什么时候?面对失而复得的亲人,她无形中让自己脆弱的一面,如同泻了闸门的洪流一般汹涌而出。
她需要抚慰下自己心底的创伤,让自个重新振作如初。
四影在听了凌无双的话后,身形纹丝未动,她们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凌无双在院中站着。
“窸窸窣窣”的虫鸣声和蛙叫声,不时从小院墙角,及院外池塘中传出,它们似是要安慰伤痛中的凌无双一般。
凌无双感觉自己心情平复了很多,逐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放到红唇边吹奏起来。优美凄婉的旋律,让入耳之人无不伤怀。
‘妈咪,你可听到了?这是你和爹地前世最喜欢听的‘梁祝’。’凌无双对已经进入天国里的母亲无声诉说着。
爹地?妈咪和她都到了这里,那爹地是不是也到了这异世?随着曲子凄婉流转,凌无双思绪变得有些跳跃了。可是爹地如果在这异世,她为何没听妈咪提起呢?凄婉缠绵的箫音继续在梅苑上空回荡着,而凌无双脑中,则是把她母亲临逝前说给她的话,逐一回想了遍。
没有,妈咪没有对她提到过爹地。
也对,要是爹地在这异世,怎会有妈咪嫁给他人之说。凌无双为自个刚才的天真想法,自嘲一笑。
自嘲中的凌无双哪知道,她的母亲是遗失了前世的记忆,婴穿到这异世的,她又怎知道她的母亲未曾与她的爹地相遇过?
再者,她母亲临去时与她有提过她爹地的事,可未曾把话说完,便已然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回屋睡吧。”收起玉萧,凌无双转过身,神色淡然的对四影说道。
“是,小姐。”
凌无双因为想着心事,忽视了小院周围刚才发生的一些奇异变化。
那就是在她箫声响起时,院中墙角的虫鸣声及梅苑外池塘里的蛙叫声,全都停止了声响。
箫音止时,虫鸣声和蛙叫声又齐齐声起。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说凌无双所拥有的玉箫真的通灵性?
目前未可知。
梳洗好,清影捧着一杯热茶递到凌无双面前,“小姐,奴婢听你嗓子有些嘶哑,你喝口茶水润润喉再上床歇息吧!”
“嗯。”凌无双颔首,将随身携带的玉箫取下,轻放到了身前已经有些破败的木桌上。
熟料,在她接过清影递过来的茶盏时,因想着心事,只听得“啪”一声,茶盏摔落到了地上,看了眼自己的手,凌无双心下苦笑一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中用了?随之,身子蹲向了地面。
“小姐,你的手没被烫着吧?”四影听到声响,目光齐朝凌无双望了过去。
见凌无双蹲下身,要自行捡起地上摔碎的茶盏碎片,满怀惊慌地快步上前,一起出声问道。
一个不小心,凌无双白玉般的指尖,被打碎的茶盏碎片划了道血口子,清影见状,忙对花影道:“快去找创伤药,小姐指尖被杯子碎片划破了。”
花影点头,一脸紧张的转身去找创伤药。
“没事,划破点皮,待会血就止住了。”凌无双说着站起身在椅上坐了下来。
魅影这时拿来笤帚和簸箕,清扫起地上的碎片来。哪知道,在她弯腰之际,翘起的臀部,将桌腿不慎给碰撞了下,霎时间,让放在桌子上面的玉箫“骨碌碌”的滚动了起来。见此情景,凌无双动作迅捷,伸出手碧玉般的纤手,接住了下一刻便会滚落到桌面下的玉箫。
“小姐,对不起!都怪奴婢做事毛手毛脚,才会……”听到声响,魅影的腰身便直了起来,看到自家小姐快速接住滚动到桌沿处的玉箫,心下松口气的同时,懊恼之语随之口而出。
凌无双用手指在箫身上轻抚了下,抬头对魅影说道:“这不是好好的么。”
突然间,四影大叫出声:“小姐,你快看!”
只见凌无双手中的玉箫,通身散发出耀眼的莹润光芒来,而凌无双自己则被这光芒包围其中,使得她整个人看着圣洁无比。
光线稍显暗淡的屋子,瞬间明亮的犹如白昼一般。
“小姐,快,快松手,它吸食你指尖的血呢!”
清影手捂小嘴,杏眸大睁,惊恐的望向凌无双。
凌无双听到清影的惊呼声,眸光朝手中的玉箫看了过去。只见她指尖渗透出的缕缕血丝,如同雨水滋润到土壤里一般,骤时没于玉箫通透光滑的体表。
未感知到身体上有痛感传出,因此凌无双没有听清影的话丢下玉箫,而是依旧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吸食着她血液的‘贪吃鬼’。
耀眼光芒越变越亮,直至达到极限时,嘎然消失,整个屋内瞬间恢复到先前的明暗度。
处于惊愣中的四影,在玉箫释放出的耀眼光芒消失有一盏茶功夫后,方才一个个的回过神。
“小姐,这,这也太神奇了!”醒转过来的四个俏丫头,一起望着凌无双悬挂在床头墙壁上的玉箫,叹道。
而这个时候,凌无双已然躺到了床上。
她在四影从刚才异象中没回过神之前,便自行褪去衣衫卧床休息了。
眸光朝挂着玉箫的方向看了眼,凌无双对四影说道:“不是说它通灵性么,或许真有这么一说。”
“奴婢看是。”清影点头。
“奴婢看着也是。”雪影点头。
紧接着花影和魅影跟着点头称是。
“好了,你们退下去睡吧。”收回视线,凌无双对四影摆手说道。
“是,小姐。”
四影施礼应了声。
“明个一早,雪影你们三个把我交代给你们办的事,到时详细与我说遍。”四影转身离去之际,凌无双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是。”
其实不用问雪影三人事情办得如何都行,近五六天来,京城大街小巷到处疯传着星月宫门下的新产业某某赌坊,某某酒楼……开业大吉,生意火爆的让京中各商家实在是眼馋得紧。
凌无双是懒得到街上去转悠,自是不知晓。
但,这并不代表她心里没底。
无与伦比的商业头脑,再结和精通世故的五大长老出手,要将这落后的古代商业圈,轻松掌控在股掌之间,对凌无双来说,自不在话下。
话说,今个的夜,不止凌无双因失去母亲,心下伤痛不已。就是歇息在住院中的靖安侯,一样是辗转难眠。
靖安侯躺在床上,正待安寝,突然间,他心里没来由的突了一下。紧接着,他感觉到自个身体里发出阵阵蚀骨之痛来,尤其是心口位置,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生生从他的骨血里抽离一般。
忍住这没来由的心痛,靖安侯起身披上外衫,手捂胸口,到了院里。
幽冷的月色,为这方久未住人的院落,更增加了几分寂寥。
十多个年头了,这方小院的女主人离开有十多个年头了!
望着空中高悬着的弯月,靖安侯的虎目中,溢出了浓浓的思念之情。
自从凌无双在正堂指责靖安侯,不配她称其为一声父亲那日后,靖安侯再没去两个妾室院里就寝过。
“这么多年过去,你即便不想我,乃至怨我,恨我,可你难道连咱们的孩儿也忘了吗?”对着弯月,靖安侯自语着,“再有一天,双儿就要出嫁了。是我不好,把对你的不理解,而生出的恨意,迁怒到了双儿身上,致使双儿十多年来从未体会过父爱!”
清冷冰凉的泪水,顺着靖安侯的眼角,慢慢的滑落到了他清俊脸的庞上,“双儿指责的对,我是不配她称之为父亲。若是称职的父亲,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齐王休弃回府,不去为她做主。是父亲,又岂会再次的任着她被皇上二次指婚给鲁王。”
靖安侯嘴里的话语说到这,顿了顿,接着他“呵呵”轻笑一声,继而自语道:“现下储君未定,或许双儿嫁给鲁王,能避免卷入未来一场血雨腥风也说不定。”靖安侯不知自个在院里站了多长时间,想到后个凌无双出嫁,逐移动脚步出了主院,向着凌无双的梅苑方向走了过去。
缠绵凄婉的箫音,这时丝丝缕缕飘荡到了靖安侯耳中,闻着箫音,靖安侯刚眼角刚收起的湿润,又一次涌动了出。
听箫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梅苑那边过来的,靖安侯一双虎目轻闪了两下,使得其中涌动出的湿润被逼回到眼底,随之加快脚步,走向了梅苑。
紧闭合在一起的院门,阻住了靖安侯想要跨进内院的脚步。他站在梅苑外的小道上,聆听着从里面清晰传出的凄婉箫音,随着箫音高低起伏,靖安侯的心口位置,一时间吃痛的更加厉害起来。
那孩子是不想嫁给鲁王吗?要不然,她怎会吹奏出这么凄婉的曲子。
作为父亲,靖安侯觉得自个好失败,失败到凌无双长这么大,会些什么才艺,喜欢吃些什么吃食等等,他一概不知晓。嘴角泛出的苦笑,使得靖安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青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咱们的双儿似是不愿意嫁给鲁王,可皇命不可违,你说,我怎样才能帮到她?’靖安侯在心中问着自己的爱人。
箫音止落,靖安侯方才转动身形,艰难的迈着脚步,走向了返回主院的小道上。
静谧的夜,皎洁的月光铺洒一地,靖安侯步履疲惫的踏着这满地月光,低着头,伤感的走着。
冰凉的月色,衬得他整个人孤寂落寞到了极点。
进入主院,靖安侯未去卧房,而是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从墙上的暗格里,取出一副画轴,在书案上平摊了开。
略带些剥茧的指尖,轻轻的在画卷上的女子画像上摩挲着,一双虎目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柔情,“青儿,双儿长得和你真像。十多年未见面的你,如今过得可好?你是去找他了吗?”说到这,靖安侯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瞧我,怎么会想到你去找他?以你对我的决然性子,怎可能接受一个拥有众多女人的他。”
画卷上的女子画像,生动逼真,究其相貌与星月宫宫主一般无二。
“记得那年为你作这幅画时,你刚怀了双儿,当时的你,怕是都已经对我心存芥蒂了吧!”望着女子蹙起的眉尖,靖安侯低喃道。
“自古君命难违,不得已之下,我才让宁氏进了府。至于让宁氏怀上孩子,实在是我一时不查,才会做出这件对不起你的事。瞒着你,是为了你好,是为了你能好好的安胎。熟料,你早已知晓,只不过是等着孩子足月顺利产下,方决然离我而去!”
靖安侯对着画上的妻子,神情伤痛的说着。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开梅苑门口后的下一刻,有异象发生在了凌无双屋里。
否则,他定会因担心凌无双的安危,推开门大步进到梅苑,一探究竟。
然,他错过了,错过了又一次了解凌无双的机会。
梅苑这边,凌无双见四影相继出了自个屋子,房门随之被拉上后,她逐从床上坐起身,伸手取过床内侧慧娘给她的包裹,轻轻打了开,发现里面放了三本一指厚的书籍,看其纸张颜色,凌无双秀眉蹙在了一起,泛黄成这般,看来是有些年头了。
其中一本书吸引了凌无双的注意力,只见其页面已经有些破损,不难看出这本书经常被人翻阅,或者可以说,这本书应该年代久远,是孤本也说不定。
凌无双好奇之下,拿起这本书翻看起来。果不其然,在她打开书的第一页时,页面内真就用墨笔标注了‘孤本’二字。看这两字的颜色,明显比书页里其他字深得多。对此,凌无双甚是觉得无语,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下。
封面上明明写着奇闻杂谈,就这普通的名字,还是当世之孤本,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吧。
想是这么想的,但这想法并不影响凌无继续双翻阅下去。
书里面讲的奇闻杂谈,所牵扯的年代可真够深远,最起码有近千年前流传的,具有代表性的奇闻趣事,在里面记载着。至于它里面讲的故事,让后人看了,真与假谁又能说得清楚。
翻到末页,凌无双正准备放下这本书时,被页面上用笔勾勒出的简易图形,给定住了目光。
经过一番仔细辨认,凌无双发现这页面上展现出的图形不是别的,正是她和傻王手里拿着的那对玉箫没错。
两管玉箫被并排画在页面上,其上面各自展现出风与月两种纹路,和傻王及她手中的玉箫上面所刻有的图案很是一致。
凌无双看完有关这两管玉箫的介绍后,嘴角抽搐的更为厉害起来,咋就这么巧合呀?
她当初随便为那对诗文比赛上得来的玉箫,命的‘清风’,‘明月’之名,与孤本上记载的竟完全无二。更让凌无双没想到的是,她和傻王拥有的玉箫真的通有灵性,它们是上古传下来的神器,一旦被有缘人认了主,便可以在有缘人的心念操控下,变成一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让凌无双可惜的是,她手中明月箫的力量,相对于傻王手中的清风箫产生的力量相比,不是一般两般的薄弱。
明月箫仅可以御物,而这个物还有范围限制,在凌无双心里,就是这御物之术纯碎就是让女子玩的,因为明月箫本身,不会接受有缘人心底生出的强大杀伐之气。
079:该小姐我的,又为何要便宜了别人?
清风箫就不同了,它只要饮到有缘人的血液,一经认主,便完全变成了有缘人身上的一件法宝。<冰火#中文只要有缘人随着自己的心念吹奏起曲子,便可杀人于无形。
“想不到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想到傻王拥有了这清风箫,以后在她没留意到的情况下,再有人敢欺负他,只要他随着心念,轻吹奏起玉箫,便可教训那欺他的恶徒,凌无双心里就高兴的不行,以致她唇角轻启,叹出了声。
然,随之凌无双又想到,玉箫只认有缘人为主,她是这明月箫的主人,已经验证,可傻王他是吗?
“我觉得你一定是!”
合上书页,凌无双眸光坚定,甚是肯定的自语道。
“《易容术》,《医道手札》”凌无双看着包裹里这两本书名,红唇溢出一抹暖暖的笑容来,看来娘亲把自个能给予的都留给了她这个女儿。这段时间在梅苑,凌无双身上的武功已经完全恢复。
闲时,她把清影给她的入门医书逐一翻阅了遍,结合本尊脑中残留不多的记忆,凌无双觉得医术上,她也算小有所成,结合眼前这本《医道手札》,以及她的聪明头脑,想来不用多长时间,她的医术必将精湛。
最后入眼的一小卷柔软,厚度有两指宽,似绸带一般细腻的白色物件,凌无双用手摸了摸,随之用力扯了下,感觉其冰凉彻骨,韧性十足。
凌无双眸子眨了眨,心道:这么结实,不会是用来防身的武器吧?就是不知道遇上利刃相砍,烈火焚烧,会不会立刻化为碎布或者燃烧成灰烬?心里痒痒的,不搞清楚,凌无双觉得自己今晚绝对会睡不着。
于是,她下床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运起内力,在手中拿着的物件上来回划拉了一阵,发现这似绸缎一般的物什,完好无损,什么变化都没有。烈火她屋里是没有的了,然,放到烛火上烧烤下试试也行。
依着心中所想,凌无双走到烛火旁,将物什放到火苗上,烧烤了近乎一刻钟,然后挪开,打眼一看之下,发现手中物什被烛火烧烤过得地方,依旧亮白无比。
将包裹里的其他几样物件逐一看了眼,凌无双便将包裹规整好,上床躺了下来。
翌日一早。
“小姐,兰苑的太过分了!”清影提着食盒气嘟嘟的和花影进了院门,看到凌无双正在伸胳膊伸腿锻炼身体,逐将手里拎着的食盒,一并给了花影,到凌无双近前说道。
凌无双停下正在施展的动作,眸光朝清影小脸上一看,笑道:“兰苑的做了何事?把咱们小清影气成这般模样。”凌无双说着一双美眸望花影身上瞧了瞧。好从花影嘴里得到答案。
花影顿住去厨房的脚步,大眼珠子转了转,对凌无双回道:“其实也没什么。”
“噢?是吗?”凌无双连着两个疑问语气,使得花影讪讪一笑,接着回道:“还不就是关于小姐嫁妆那码子事。”
“说说,这个你家小姐我倒是要听听了。”凌无双美眸半眯,双手环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等着花影回话。
“花影嘴笨,还是奴婢来说给小姐听吧!”清影微瞪了花影一眼,对凌无双嘴快的说道:“刚才在大厨房,那里的丫头妈子她们闲话说,说兰苑的给小姐你这个嫡女筹备的嫁妆,仅有六抬。而给她自己的女儿则准备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清影很不屑的说着,“就这还不为过,兰苑的还放出话,说什么别看小姐的嫁妆少,可样样都是拿得出的宝贝,并且还有着六六大顺这个彩头。”
清影说到这,目光回到花影身上,又瞪了一眼,接着对凌无双说道:“花影这个傻的,竟然劝奴婢说没事,说咱们有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买不到。”
凌无双听完清影的话,“呵呵”一笑。
回想起,一大早起床时,雪影,魅影,花影三人说,星月宫门下新开张的各个产业生意都是兴隆的不行,她便知道不久的某一日,这轩辕,乃至这片大陆上的经济命脉,会尽握在他们星月宫的手上。
六抬嫁妆,凌无双不稀罕。
即便六百抬,凌无双也不稀罕。
然,她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宁氏。嫡女与庶女的身份区别,不用她说,宁氏相比也知道。
她是看自个没有娘亲做主,爹不爱,加上即将嫁给一个傻子,才这般轻谩自个的吗?
花影发现凌无双秀眉上挑,绝美的容颜上现出一片冰寒之色,逐将手中的两个食盒,分别递给了雪影和魅影,然后低着头走到了凌无双面前,认错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那般对清影说。”
“你们都没错。”凌无双眸光转换,望向清影和花影二人道:“以咱们的能力,六抬嫁妆是没有什么。问题是,该小姐我的,又为何要便宜了别人?难不成他们踩咱们一脚,咱们还得舔着脸高兴的接着?”
“小姐说的对,奴婢就是这么想的。”清影点着头道:“咱们银子再多,那也是咱们自个的。”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先用饭,稍后我去解决这件事。”
“是。”
今日的靖安侯府,比前几日更显忙碌。丫头仆妇一个个的不停往兰苑跑着。
有了掌家之权,但却在府中小姐出嫁这么大的事上,没有她说话的份,柳氏心里憋屈得慌。
“姨娘,你别生气。”凌语嫣一早到主院给靖安侯请完安,便到了自个姨娘院里,见柳氏一个人坐在里屋软榻上,冷着脸在那生闷气,凌语珊垂眸思索了会,抬头劝道:“兰苑这回做出的事,不用女儿多说什么,姨娘心里自是也有谱的很。”
柳氏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对凌语珊说道:“有谱?姨娘能有什么谱?瞧瞧兰苑那践人,用你爹爹的命令压我,将库房钥匙着丫头讨了去,好的,珍贵的,全都被她一股脑的给搬到了兰苑。”
“姨娘,你怎么不想想?她给自个女儿准备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却给府中嫡出小姐仅备了六抬,这要是让爹爹和大姐知道,你觉得兰苑的能讨得了好吗?”凌语珊坐在柳氏身侧,不急不缓的劝道。
“这眼看着明个就是出嫁的日子了,你爹爹知道又能怎样?一个是嫁给百姓爱戴的齐王,一个是嫁给人人都可欺凌的傻王,你觉得对于她们二人的嫁妆,有可比性吗?”柳氏并不是为凌无双抱不平,她是嫉恨宁氏把侯府库房里的稀罕宝贝都搜刮走了给凌语嫣,以致到她女儿凌语珊出嫁时,侯府还能拿出什么珍贵物件。
出嫁女子想要在夫家立足,一则是要有个强有力的娘家做后盾,二则是要自个的嫁妆丰厚。
可怜她的珊儿本就不得侯爷的喜,这要是……,柳氏越想心里的气就越大,她从榻上“唰”地站起身,来回在屋里走了两圈,顿住脚,看向凌语珊说道:“不行,姨娘得去找你爹爹说一声。”
凌语珊起身,上前拉住柳氏胳膊,蹙眉道:“姨娘稍安勿躁,珊儿觉得大姐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咱们还是再等等看吧。”
“你这孩子遇事总是这么怯懦,等,等什么啊?不是姨娘说你,你这段时间虽说变了不少,可你事事让姨娘去梅苑讨个准头,姨娘去了,每次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你觉得梅苑的还能折腾起来吗?”
柳氏将凌语珊一通数落,转身回到软榻处重新坐了下来,挑眉道:“半个月前的事,姨娘觉得那就是个偶然,是你那木头似的大姐突然神智清醒,知道反抗兰苑那践人了。后来这些时日,你瞧瞧,她可再有任何动作?这是姨娘眼下掌家,没让她饿着,冻着,要是依旧是兰苑那位掌家,她怕是又得过上以前的苦日子了!”
“姨娘,珊儿嘴笨,但珊儿刚才说的话,姨娘还是听珊儿一次,好么?”凌语嫣泛水的眸子,与柳氏眼神相对,有着说不出的恳求,“反正嫁妆一事,与咱们关系不是很大。”见自个姨娘突然间脸色变得阴沉,一副怒其不争的看着自己,凌语珊忙将话头一转,道:“姨娘对珊儿好,珊儿知道,至于珊儿以后出嫁,嫁妆上拿不出,珊儿不会介意的。因为珊儿有嫡亲弟弟给珊儿撑腰呢!”
凌语珊这句话说到了柳氏的心坎上,收起脸上的薄怒表情,柳氏眉开眼笑道:“珊儿说的也对,你爹爹膝下,就你弟弟宝儿这一个男嗣,府中世子之位,铁板钉钉是咱们宝儿的了。等你爹爹百年后,倒是,侯府中咱们娘们仨说一,看谁敢说二?”
“姨娘心里明白就好!”凌语珊唇角挂着浅笑,对柳氏点头道。
“恩,好了,留在姨娘这一起用了饭菜,再回自个院里吧。”
“珊儿听姨娘的。”凌语珊乖巧的应了声。
……
宁氏这种人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这刚被靖安侯惩罚从柴房出来没几天,毛病又犯了。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嫡女再不堪,再不受宠,她宁氏作为一个姨娘见了人嫡女,还不得福身行礼问声好。
她倒好,一门心思只想着为自个女儿扒拉,把人嫡女给完完全全扔到了脑后。她可知,今日已不似往日,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靖安侯对嫡女凌无双态度上有了明显的改观,就宁氏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般看来,宁氏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姨娘,要不你把嫣儿的嫁妆,给梅苑那位匀点出来!”凌语嫣看着眼前令她眼花缭乱的妆奁,睫毛微颤,对宁氏轻声说道。
宁氏随手将西厢房的门关上,指着房中规整好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笑着道:“说什么傻话呢?这些可都是姨娘给你准备的。”
凌语嫣搅了搅手中捏着的帕子,拧着眉说道:“可姨娘这么做,着实有点欠考虑。”
“哼!你什么都别说,她只不过是嫁给一个皇家不认可的傻子罢了,怎么能和你比?”宁氏打开她近前的几个嫁妆箱子,望着里面摆放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等物件,一一对凌语嫣说道:“这些可都是咱们府中库房里的好宝贝,姨娘不给你扒拉过来,难不成留着便宜给柳氏那践人?”
“反正女儿觉得姨娘这么做,不妥当!”
“你放心,即便你爹爹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宁氏知道靖安侯是个好面子的人,这女儿要嫁给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储君的齐王做正妃,出点血有什么不可以?再说,前面大皇子安王,二皇子怀王娶正妃时,那正妃娘家陪的嫁妆也不少,满打满算有一百二十六抬之多。
她女儿这,不过比人家多了两抬嫁妆罢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凌语嫣见自个姨娘听不进自己的劝,加上她自己也觉得自个嫁的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齐王,嫁妆上多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便止住话头,将宁氏递过来的嫁妆单子逐一看了遍,然后对宁氏温婉一笑,谢道:“嫣儿在这谢过姨娘了!”
“傻孩子,有什么好谢姨娘的。姨娘往后可就指望你了。”想到自个膝下没有男嗣傍身,宁氏声音里不免多了丝落寞。
凌语珊瞧在眼里,贴心的对宁氏说道:“姨娘放心,日后嫣儿一定会让你富贵无忧,安享晚年的。”
“说这些干什么,姨娘自是信得过姨娘的心肝宝贝。”搂住凌语嫣的肩膀,宁氏轻拍了拍,“把姨娘与你说过的话,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
“嗯。”
“齐王爷是风流了些,但他有那个资本。再说,是个男人,哪个不风流多情?你只需按照姨娘交代给你的话,服侍好齐王爷,想来他的心多半会停留在你的身上,过个一年半载,你再给他添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一生便什么都不用愁了!”
凌语嫣因宁氏说的话羞臊了,她俏脸泛起两抹红晕,头靠在宁氏肩膀上,娇声唤了宁氏一声,“姨娘……”
松开凌语嫣的肩膀,宁氏有些好笑的说道:“好了,姨娘不说了,瞧把姨娘的嫣儿说的都脸红了。”
“姨娘,你还说,嫣儿不理你了!”凌语嫣娇羞的抬起头,转身拉开厢房门,带上铃兰,铃荟两个丫头,出了兰苑。
“呵呵,真是个脸皮薄的孩子!”宁氏紧跟凌语嫣身后出了厢房,上了门锁,笑着摇了摇头。
用罢饭菜,过了片刻功夫后,凌无双便坐上轮椅,吩咐四影可以去主院了。
“大小姐好!”守在主院门口的侍卫,看到凌无双被丫头推了过来,抱拳施礼道。
凌无双轻颔首应了声,被清影推着进了主院。
好别致的一方院子,花卉多为名贵品种,争相开放着,亭台楼阁,雕廊画栋,小桥流水,假山怪石,这方院里全都不缺。嗯,应该说此地是一处规模不小的雅致园子才更贴合些。
如此用心,却留不住一个女人的心,足见这方园子的男主人,将心爱女人的心,伤的有多么严重了!
“小姐,这院真美!”清影小声叹道。
“见识浅的,这儿有咱们……”花影心里还在怨怪着清影在主子面前说自个嘴笨一事,因此出口打算和清影对上两句,可话刚出口,便被雪影用冷眸制止了住。
真玄乎,自个差点就把‘星月宫’三字吐了出来。这么一来,她们主仆几人的身份,岂不是就被她自个的一张嘴巴给曝了光。
还好雪影提醒的及时,花影朝清影扮了个鬼脸,然后感激的看了雪影一眼。
“大小姐好!”凌方端着饭菜,守在书房门口,见凌无双被丫头推着到了书房门口,逐点头朝其打招呼道。
凌无双若有所思的看着凌方手里端着的饭菜,道:“侯爷可在书房?”
“回大小姐,侯爷一晚没睡,一直在书房坐着。”凌方想着他这样一解释,凌无双或多或少会关心下靖安侯的吧!可惜,他失望了,只见凌无双从轮椅上起身,越过他,推开门,直接走进了书房。
四影自是止步,在书房外恭候着她们的主子。
凌无双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令靖安侯望向书案画卷上的视线,移了开。
昨个一晚,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心爱女人的画卷,缅怀到了现在。
“双儿,你找爹爹有事?”靖安侯站起身,望向凌无双的一双虎目中,布满了血丝,出口问凌无双的话语中,略带了些许疲惫。
凌无双走到书案前,美眸往书案上放着的画像扫了眼,瞬间绝美容颜变得哀伤起来。靖安侯以为凌无双看到画像上与自己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受了惊吓,忙出口解释,“双儿别怕,来,过来看看,这就是你的娘亲,她是一个很美很温柔的女人!”不管凌无双听没听着,靖安侯带着血丝的虎目,柔情满满,再次望向了画卷上的女子。
慢慢移动着脚步,凌无双到了书案近前,抬起芊芊玉指,小心翼翼的探向了画卷中的女子画像。
080:你欠她的永远都补偿不了!
突然间,凌无双似是触到电一般,将手快速收了回。
一双美眸,带着无尽的冷然直视着靖安侯,“这是我娘亲我自是知道,用不着你多做解释?”
“双儿,你……?”靖安侯一双染有血丝的虎目中,尽是疑惑,他从来没有给眼前嫡女看过妻子的画像,她是如何知晓的?仅从她们二人相貌相似来断定的吗?
为何看到她目光中释放出的冷然与疏离,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后悔了吗?后悔不该对眼前的孩子十多年不闻不问吗?他是后悔了,早在孩子那次指责他这个爹爹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双儿,爹爹知道错了,原谅爹爹好么?”
原谅?多么可笑的字眼?她原谅他,本尊就可以不用受人白眼,走投无路去寻短见吗?她原谅他,娘亲就可以不用多年在外漂泊吗?星月宫是好,可一个女人身边没有挚爱的男子陪伴,何其孤单?
凌无双美眸酸涩,眸光冰寒乍现,怒视着靖安侯,无不讽刺道:“伟大的侯爷,你觉得你值得我原谅吗?”
靖安侯张了张嘴,虎目里的光芒,甚是暗淡,他语声艰涩的对凌无双道:“双儿,往后的日子里,爹爹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补偿这些年对你的亏欠。并且爹爹答应你,将会尽快找回你的娘亲。”
“找回娘亲,你觉得你能吗?补偿?你觉得你能补偿什么?”凌无双讥诮着连问靖安侯,“我今个就明白的告诉你,你永远都补偿不了凌无双什么?”
“双儿……”
“别叫我!记住,你欠她的永远都补偿不了!”凌无双说着,从袖中取出娘亲让她转交给靖安侯的那张染血纸张,“这是给你的,你看看吧!娘亲说,她原谅你了。”
看到凌无双递过来的染血纸张,靖安侯神色变得紧张起来,他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岂知,伴着这不好的预感,他心口位置又绞痛了起来,说其是蚀骨之痛都不为过。一波一波的剧烈痛感,使得靖安侯伸向前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待他费力的接过那染有血色的纸张,视线触到纸张上面的娟秀字迹时,靖安侯哭了,是她,是他的青儿亲笔写给他的。
怎料,当靖安侯刚识清纸张上面,第一行字的一刹那间,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嘴中不可抑制的溢了出。
紧接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子,沉重地瘫坐到了书案后的椅上。
他不信,不信这是真的。
他的青儿,医术,武功都不是常人可比拟的,怎会好端端的就受了重伤?
忍住心底生出的蚀骨之痛,靖安侯吃力的拿起刚才被他手一松,飘落到书案上的纸张,重新看了起来。
“双儿,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娘亲她没有受伤,是不是?她还好好的,对吧?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原谅为父,她还没有……。她想用这个方法让为父休了她吗?不,即便她一辈子不回到为父身边,为父都不会休弃她!她永远是这侯府的主母,永远……”靖安侯神色间满是痛苦,声音由强到弱一遍遍的问着凌无双,见凌无双不作答,他虎目含泪,将他自个心底多年来一直未更改过的心念说了出。
靖安侯神色间的痛苦,及身体上的疲惫,凌无双看得清楚,可她的嘴还是不受控制的说出了对靖安侯更为打击的话,“娘亲已经去了,且她的遗体已然火化!她说,她的执着对你来说,或许真的是一种错,所以,她原谅你了。你以后想纳几房妾室,随你高兴就是!”
后面一句话,是凌无双自个补充的,她就是想气气靖安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实属正常,可是娶了她凌无双妈咪这样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被甩着实是活该!
凌无双的话,真真是对靖安侯打击不浅,待他听完凌无双的话后,气血上涌“噗噗”喷出两口鲜血到了书案上,好好的一副画卷,让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全染透了个彻底。
凌方听到书房内动静不对,抬手招来一名侍卫,将手中托盘往侍卫手中一放,推开书房门,便走了进来。
“侯爷!”望着瘫倒在椅上,口中有血丝溢出的靖安侯,凌方慌神了。
“本,本候没事,出去!”靖安侯朝凌方摆着手,责令其退下。
扫了眼画卷上的斑斑血迹,凌方单膝跪地,抱拳道:“侯爷,让奴才给您去请太医吧!”
没有靖安侯的命令及腰牌,凌方是请不来太医院的太医来侯府诊病的。
“退下。”
靖安侯喘着粗气,再次命令凌方退出书房。
抓起靖安侯垂在椅子扶手上的腕部,凌无双为其号了一脉,然后看向凌方说道:“放心,你主子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把人给气死,可不是她想要的。再怎么说,这男人也是本尊的生父,是她妈咪在这个异世的丈夫。
放下靖安侯的手,凌无双身形退回到她刚才站的位置,“明个我出嫁,听说你的好妾室,为我准备了六抬嫁妆。我看嫁妆你就不必给我了,在我离开侯府之前,着人送十万两银票到梅苑就行。否则,我不知道自个会做出什么事来!”
洒然走止书房门口,凌无双转过头,向靖安侯补充道:“记住,我能寻死一次,便能寻死第二次,你若是想让整个侯府给我陪葬,就将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听过忘了吧!”
“双儿……”靖安侯双臂撑着书案,吃力的站起身,唤了凌无双一声。怎奈凌无双身形一闪,立时消失在了书房门口。
要侯府一世富贵吗?那就下血本吧!因为这是你们欠本尊的,何况区区十万两银票,怎抵得过本尊活生生的一条性命?
凌无双唇角勾起,一脸闲淡的坐到了轮椅上。
由于她眸光没有往四影脸上看,所以不知道四影这会子望着她的表情,有着说不来的愕然。
待回到梅苑,未等凌无双从轮椅上起身,清影便咋呼起来,“小姐,你刚才从侯爷书房内走出,没发现自个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凌无双不解的看向清影,接着把眸光往其他三影身上一扫,“小姐我有什么不同,你们倒是说叨说叨?”
凌无双声音里流露出的淡淡戏谑,使得清影急得一跺脚,道:“小姐,你刚才正常走路来着,吓死奴婢几个了!”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凌无双轻笑出声,起身道:“我知道啊,这不明天咱们就要离开这儿了,小姐我想送他们一份大礼,不成么?”
说起来,凌无双走出靖安侯书房时,脚步声到底是正常,还是深浅不一,靖安侯和凌方二人都未曾留意到。
“小姐真坏,也不提前与奴婢几个说一声,刚才真真是吓死奴婢几个了呢!”清影用手抚着自己的小心肝,撅着小嘴,对凌无双一脸后怕的说道。
雪影三人,亦是手抚胸口,做一脸怕怕状。
“你们四个丫头是四胞胎吗?”
凌无双见四影表情一致,动作一致在她面前耍宝,出声打趣道。
主院书房中,凌无双未搭理靖安侯的呼唤,转身离去后,使得靖安侯刚刚用尽力气站起的身形,犹如散了骨架一气般,轰然趴伏在了书案上。
“侯爷……”凌方迅速起身奔到书案前,声嘶力竭的唤了声靖安侯。
抬了抬头,靖安侯虚弱的对凌方说道:“本候没事,没事,扶本候回寝室躺会就好。”
“侯爷,你,你的头发……”靖安侯刚四十出头,头上发丝原本乌黑如墨,可就在这会,他那如墨的发丝,变得灰白一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无碍。”靖安侯无力的摆了下手,在凌方搀扶下,出了书房。
“侯爷,还是让奴才去给您请太医过来看看吧!”服侍靖安侯到床上躺好,凌方单膝跪地,抱拳再次恳求道。他不能任着自家侯爷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大小姐与侯爷之间产生的隔阂,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化解的,若是由着侯爷的性子拖延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凌方想的有些远,这也不怪他,毕竟靖安侯是这侯府的顶梁柱,一旦靖安侯倒了,靖安侯府岂不是瞬间就垮塌了个彻底。
至于柳氏生的小少爷,此刻就是个少不经事的稚儿,他能把侯府支撑起吗?还有掌控在他家侯爷手中的近二十万兵力,到时皇上又会交到朝堂哪位大臣手中?
自此,靖安侯府走向没落,怕就指日可待了!
他不能等了,他必须得说服主子去宫里请太医,前来侯府为其诊治病症。思量到这,凌方目光中的神色,变得甚是坚定起来。
靖安侯躺在床上,轻摆手,声音羸弱的说道:“双儿不是说了么,本候身子没事。”说完这句,靖安侯抿唇歇了会,问凌方,“你说本候作为一个父亲,是不是做的很失败?”凌方摇头,靖安侯见状,苦笑出声,“本候怎么还问你呢?自从被双儿那天指责后,本候自个心里,便如同明镜一般,深觉愧为人父啊!”
“侯爷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是,您是忙于军务,才有所疏忽了大小姐。不过,侯爷还请放心,大小姐是个晓事的,等她这段时间心气过后,会向以前一样敬重侯爷您的。”
靖安侯躺在枕上的头,轻摇了两下,“不,双儿怕是不会了。她恨本候,恨本候多年对她不管不问,更恨本候睁眼看着宁氏苛待于她。”“咳咳……”话说到这,靖安侯连咳了数声,隐约间又有少许血丝从他唇角流出,凌方见状,跪挪到靖安侯床前,用布巾为其擦拭了下嘴角的血渍,“到现在,本候都不敢相信夫人就这样离开本候了!”咸涩冰凉的泪,顺着靖安侯眼角,滑了下来。
“侯爷……”
知道凌方为了自个身体好,不想他这个主子再多说话。怎奈心底之语,不吐不快啊!靖安侯放在身侧的手,轻抬起制止凌方,让其不用多劝于他,“一步错,步步皆错啊!本候当年怎会就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呢?以致她绝然离开本候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儿。”
凌无双和靖安侯在书房内的谈话,凌方身怀武功,自是全听了见,想到那个绝美似仙,温婉娴雅的夫人就这么的去了,他当时心下“哐当”一下,接着便是无限惋惜涌上心头。侯爷与夫人本是伉俪情深,一辈子可以过着你侬我侬的幸福生活,奈何天不遂人愿,因一无关紧要的女人,致使两人生生分道扬镳。
直至现在阴阳相隔。
不想让靖安侯再活在悔恨中,凌方这个极少多言的汉子,违着靖安侯的意,接着劝道:“侯爷,夫人她已然原谅您了。”
“不,夫人她若是真的原谅了本候,又为何在临去前,不让本候见她一面。”靖安侯摇头否决凌方说的话。
“侯爷多想了,当务之急侯爷先养好身体,多护着大小姐一点,这样一来夫人在天上也可以放心不是。”
“双儿她不会接受本候示好的,她说的对,本候永远都偿还不了对她的亏欠!”说了这么多话,靖安侯的气力已经耗费到了极致,他缓了缓气,对凌方吩咐道:“你去账房,无论如何都要凑足十万两银票,给大小姐送到梅苑去。”
“侯爷,这……”据凌方所知,自家主子向来廉洁,府中账房怎可能一下子拿出十万两银票出来,凌方为难了。
凌方脸上的难色,靖安侯翻转了下思绪,便明白了过来,他道:“你去本候书房,取上一卷本候早期做的画,卖到‘云墨居’吧!”
靖安侯年轻时画技尤为精湛,他以别名‘嵩阳山人’之称,在市面上出过不少字画,当时换得的银票,皆通过凌方暗地里资助给了穷苦百姓。所以除了凌方和凌无双已逝的母亲,怕是再没人知道靖安侯便是‘嵩阳山人’本人。
凌无双母亲能知道,也是在靖安侯得知她有身孕时,一时高兴,没想太多,在他们卧房之中,提笔为其画了那副生动逼真的画像。
二十年前,市面上关于‘嵩阳山人’的画,叫价极高。可以说,‘嵩阳山人’的一副画,若是经过装裱,在‘云墨居’标出七万两银子,都有人抢着买。
然而,在靖安侯有了家室后,他便很少作画,以致现在市面上早都没有了他的画作售卖。
到了凌无双母亲绝然离开侯府那年,靖安侯一怒之下,失了闲情雅致,彻底封笔,不再有画作问世。
“去办吧!本候不想再看到双儿出个什么岔子了。”瞧凌方跪在他床前,纹丝未动,靖安侯出声吩咐道。
凌方起身,抱拳道:“奴才这就去!”
大约一个多时辰,凌方由外面回到主院,向靖安侯回禀他刚才出去办得差事。
“侯爷,侯爷!”进到靖安侯寝室,凌方望着床上处于熟睡中的靖安侯,轻唤了两声。
翻了个身,靖安侯一双虎目慢慢睁了开,其眼神中往日里蕴藏着的威仪,消失了不少,他看向凌方,“妥了?可有人认出你来?”靖安侯不想因为他今天问世的一副画作,让世人再次惦记上‘他’。
因此,他才会多问了凌方一句。
凌方抱拳回道:“回侯爷,奴才经过乔装后去的‘云墨居’,那里的老掌柜还在,他验过您的画作后,二话没说,就给了奴才五万两银票。”
“嗯,这就好。”
“那奴才这就给大小姐将银票送过去?”凌方征求着靖安侯的意思。
回主院前,凌方提前到侯府账房,以靖安侯给他的贴身玉牌,从账房处取了五万两银票出来。
“银票金额可够了?”
“够了。”
“嗯”靖安侯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接着轻摆手道:“给大小姐送过去吧!”
“是,侯爷!”
凌方抱拳,然后退出靖安侯寝室,提步出了主院,直奔梅苑方向而去。
“清影,我吩咐你前几天出去办的事,怎样了?”梅苑这边,凌无双打趣了四影一句后,转身回到屋,坐在椅上问清影。
清影一拍脑门,回道:“昨个下午奴婢就取回来了。”发现自家小姐挑眉,清影接着说道:“奴婢手上一忙,加上昨晚老宫主的事,就忘了及时给小姐回禀了!”
“没事,你取过来打开,让我看看。”
凌无双轻浅一笑,对清影吩咐道。
“是。”
出嫁怎么可能没有嫁衣?然,宁氏偏就没有给凌无双准备,至于凌无双自己,女红是压根就不会,一番寻思下,凌无双用笔在纸上画了男女各一款婚嫁礼服样式,着清影去城中最好的绣楼赶制出来。
别出心裁的样式设计,令清影当时下看了之后,甚是咋舌,她没想到自家小姐还有这般能耐,于是双眼冒着星光,怀揣图纸,匆匆出了侯府,找京中最知名的‘云锦绣楼’去为凌无双赶制婚服。
清影从柜中取出一个大包裹,乐呵呵的放到了凌无双床上,“你们三个过来帮忙呀,愣着干嘛?”打开包裹,清影嘴角带笑,喊雪影三人过来帮忙。
081:本候枉为人父啊!
因凌无双为自个画的礼服图样,结合了现代婚纱礼服的一些时尚元素,使得整个婚服看着华贵中不失高雅,简洁中不失婉约。<冰火#中文清影觉得就这样将婚服放到床上展开,让她家小姐看不到图样上应有的效果,逐唤来雪影三人,帮忙将婚服提拎开,好让凌无双看个仔细。
“真漂亮!”花影第一个称赞出声。
婚服采用的是一字肩设计,修身腰线,让穿者尽显玲珑娇躯。裙摆处有用丝线勾勒出的朵朵雅致青莲花瓣,看起来别样灵动逼真,腰身往下,用璀璨亮丽的珍珠点缀着,散发着莹润光芒,让整个婚服甚是高贵华丽。
无袖礼服在这古代肯定是不可取的,因此凌无双为自己的婚服图样上,添加了她甚为满意的喇叭衣袖,宽松惬意至极,更衬得整个婚服有了股轻灵飘逸之感。
相比较时下流行的大婚时穿的凤冠霞帔,凌无双这件婚服,那完全就是个闪花人眼球的存在。
真不知道,她明天穿着这样的婚服,出现在众人面前,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效果来。
清影见凌无双满意点头,方才和雪影几人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拎着的婚服折叠好,放回到包裹中。
当她的目光看到凌无双为傻王定制的白色婚服时,眸中带着疑惑,出声问道:“小姐,为什么你的婚服是大红色,而给王爷设计的这件要是白色的呢?”
大婚本就是投个热闹,喜庆,一对新人哪个不穿红色婚服,自家小姐不会是搞错了吧?
凌无双没有回答清影的问话,她站起身,将床上为傻王定制的婚服,捧在手里端详起来。
不染纤尘的白,很适合他,朵朵青莲花瓣被绣工很巧妙的点缀在锦袍上,让人看着,甚为雅致飘逸。皇家?哼!他们明天要是能给傻王穿上得体的婚服才怪。一想到傻王被人欺辱时的情景,凌无双心里没来由的就会火气上涌。
事先准备,总比明个仓促间,让京中百姓看了她和傻王的笑话来得好。
齐王是么?很受当今皇上,皇后的宠是么?更是受轩辕百姓爱戴的贤能王爷是么?不知道明天的婚礼过后,齐王你可还会继续受到众人的关注?勾起唇角,凌无双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讥诮。
“有谁规定大婚时,必须要穿红色婚服吗?”凌无双转过身,目光从清影,雪影四人身上一一掠过,问道:“这件白色婚服,你们难道不觉得它与王爷身上纯净无暇的气质,是极其般配吗?”
四影听了凌无双的问话,首先摇了摇头,表示是没人规定过大婚之日,必须红色婚服加身。能那般穿,不过是大家日久天长形成的一种习惯罢了!紧接着,四影又连连点头,应答凌无双,白色是很适合她们未来的姑爷穿。
她们姑爷不傻,他仅是智商停留在了孩童时期罢了。一双澄澈,没有一丝杂质的凤眸,让人看了无不怜惜,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她们家姑爷,她们四影绝对会出手,为她们家姑爷反击回去。
四影心中的想法,凌无双不知。她也不想去探知,因为她知道是她的人,就得与她一条心。
“将婚服收好吧!”凌无双由四影的神色中,得到了她要的回答,逐放下手中婚服,对清影吩咐了句。
“是,小姐。”
坐回椅上,凌无双端起茶盏,抿了口,启唇随意问道:“顺便让你到绣纺做的几件常服,可有一并做好?”
“回小姐,一并做好了,小姐要看看吗?”清影顿住手中的活计,回头对凌无双回道。
“不用了,等会你准备一套出来,我今晚要穿。”
“小姐,你晚上要出府?”花影嘴快的问道。
凌无双颔首,“娘亲的仇,我不能不报。”
“可是,明个是小姐你的大婚之日!”雪影是个谨慎的,她有些不放心的劝了凌无双一句。
“你们不用挂心,我心里有数。”
凌无双表情淡然的说道。
她今晚只不过去露露‘他’的身份,好让清风楼知道,惹上星月宫,是他们将要走向灭亡的催命符!
听凌无双这么说,雪影也没得其他法子了,唯有希望她们主子在晚上出府时,允她们四影跟随在左右,以便有个照应。
收拾好床上的包裹,清影将其放回到柜子里,与雪影三人互看了一眼,发现她们的主子坐在椅上,似是睡着了一般,于是便上前,低声对凌无双说道:“小姐,你要是累得慌,还是回床上躺着的好。”
凌无双美眸睁开,浅笑着道:“没事,我养会神就好。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哦。”清影撅着嘴应了声,退回到原地,重新侍立好。一主四仆,就这么静静的,无声的处在一个屋里。
过了约半个时辰,凌无双优雅的打了个哈欠,从椅上站起身,看着四个木头桩子似的丫头,挑唇道:“你们不会就这么一直在这站着吧?”
清影听自家小姐这么问,小声嘀咕道:“小姐不去床上躺着,奴婢们怕小姐睡熟后,一个不慎,从椅上摔倒。”
“呵呵!”凌无双伸手在鼻头上摸了摸,讪笑道:“怨我,都怨我,害得你们四个当了会木头桩子。呵呵!”说完话,凌无双又呵呵一笑。
“哐哐哐!”这时连着传来三声沉重的拍门声。
“去看看,谁来了?”听到院门响,凌无双秀眉微蹙了下,寻思着今个这日子,会有谁来寻她的麻烦,逐抬头吩咐雪影出去看看。
雪影领命,转身出了屋。
钱财在凌无双心目中,根本就没个什么概念,前面她刚给靖安侯放话要十万两银票,后面这么一会子功夫,就把她说过的话,给忘到抓哇国。但,要凌无双真正将这件事遗忘到脑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凡靖安侯在她明天离开侯府前,不将十万两银票给她,那么,她会让凌语嫣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一架也抬不到齐王府去。
接着,她会搅得靖安侯府整天间的鸡飞狗跳,好提醒靖安侯将她说的话,当成耳旁风吹过的惩罚。
为了本尊和已经去世的母亲,凌无双是取不了靖安侯的性命,但恶整下他,整的他时时刻刻带着忏悔的心,惊恐的心,过活后半辈子的日子,足够泄了她心头之愤。
“凌方见过大小姐!”凌方被雪影领进屋,抱拳对凌无双施礼道。
“嗯。”凌无双面无表情,颔首应了声。
“大小姐,这是侯爷给你的十万两银票。”从袖中掏出一叠面额为一千两的银票,凌方双手捧上,恭谨的递到凌无双面前。
凌无双没想到靖安侯的动作会这般快,她以为靖安侯不会答应她的要求,拿出这么大金额的银票出来,可是凌方手中捧着的银票,却是生生的就这么在她面前展示着。凌无双美眸中精芒一闪,心中对靖安侯连连腹诽道:下了血本,为了安抚她这个不受宠的嫡女不要乱来,好让他的掌上明珠出嫁之日,风风光光进行吗?
腹诽了靖安侯一通后,凌无双示意清影收下凌方手中的银票,接着用打量的目光看向凌方,好从他的神色间得知她刚才的揣测可准。
接触到凌无双打量过来的眸光,凌方抱拳道:“大小姐,侯爷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他很关心你。请你不要再让侯爷伤心下去,因为侯府离不开他!”凌方知道自个说这话,有些**份,可他不想看到自己主子就这么伤悲下去,直至身体垮掉卧床不起。
凌无双没有因凌方说的话生气,她朝心不在焉,对着手指玩的魅影吩咐道:“魅影,取笔墨来。”
“哦。”魅影回过神,应了声,转身而去。
很快,魅影手捧笔墨纸砚到了凌无双桌前。
凌无双没再多话,拧眉思量了片刻后,拿起笔,直接在纸上书写起来。
“按照这个房子去抓药,服上三贴,你主子的身体便会恢复如初。”吹了吹纸张上未干的墨汁,凌无双将其递到了凌方手里。
凌方知道自家夫人懂医,且医术精湛。
先前在靖安侯书房外,听到凌无双与靖安侯的一席对话,加上凌无双临离开书房时,为靖安侯号脉时说的话,凌方心下明了,他明了凌无双这个大小姐十多年里,怕是与他家夫人时有联系,以致将夫人的医术尽数学到了手。
“谢谢,凌方替侯爷谢谢大小姐了!”凌方思绪翻转,激动地给凌无双跪了下来,“侯爷他真的知道错了,大小姐心气消了后,还请对侯爷言语软和一些。”凌方说完话,连着对凌无双磕了三个响头,来赎他刚才对凌无双一番言语间的冒犯之罪。
凌方这般做派,令凌无双眉尖微蹙在了一起,“你起来吧,告诉你家侯爷,有些事不是他知道错,就可以挽回结果的。”
“大小姐……”
凌无双见凌方还想多言,逐摆手道:“药方收好,尽快为你家侯爷抓药去吧!”
嘴角动了动,凌方未再多言,抱拳退出房门。
“小姐,你就是仁善。”清影嘟着嘴对凌无双说道。
往事种种,她可一件都不曾忘掉过。要不是侯爷对她家主子不管不问,睁眼看着她家主子被宁氏那个恶妇慢待,她家主子以前的日子,能过得那般凄惨吗?木讷,废物,草包,瘸腿等等不好的言语,一股脑的往她家小姐头上扣。现在好了,知道自个错了,懊悔的想要补救,会不会太晚了些?
“清影,你少说两句,再怎么说,侯爷也是小姐的父亲不是吗?”雪影有些不赞同清影说的话,出声反驳了清影一句。
“我觉得清影说的对,咱们小姐就是仁善,那什么侯爷先前那么对咱们小姐,小姐不与他记仇,还开方子给她治病,真是便宜他了!”
花影看向雪影,张嘴为清影说的话辩解道。
“雪影,我也觉得花影说的话对哦!”
魅影对雪影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
心道:我和花影真的不是想孤立你的,我们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雪影抿唇对魅影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没什么。
“他今个吐血,多少与我有点关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凌无双将自己刚才给凌方写药方的缘由,与四影说了下。
“哦!”
四影点着头,恍然大悟的齐应了声。
出了梅苑,凌方一刻都没停留,到药铺抓好药,亲自在小厨房煎好药汁,端到了靖安侯寝室。
“侯爷,您把这碗汤药喝了吧!”
靖安侯此刻的思绪,正处在思念爱人的伤痛之中,所以没有听到凌方说的话。
“侯爷,这是大小姐亲自为您开的药方,她对奴才说,您服下三帖汤药后,身体自会恢复如初。”靖安侯陷于自个的悲痛中,目光里一片死灰,凌方这么说,就是想让靖安侯知道,知道凌无双还是关心他这个父亲的。
“双儿……,是双儿给本候开的药方?”
靖安侯听到凌方说到凌无双,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刚还死灰一片的虎目中,立时涌出了汩汩热泪。
凌方将手中端着的汤药放到桌上,扶着靖安侯靠坐在了床头,点头道:“是大小姐给侯爷开的药方。”
“本候枉为人父啊!”靖安侯手扶额头,悲声道:“那孩子自小就敬重本候这个父亲,可本候,本候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啊!”
“侯爷,这药快凉了,你先喝下它,免得辜负了大小姐的一片心意!”端过桌上的汤药,凌方递到了靖安侯面前。
大掌在虎目上抹了一把,靖安侯接过凌方手中的药碗,说道:“本候喝,这就喝!”音落,靖安侯一口气将瓷碗中的苦涩药汤下了肚。
柳氏院里。
“滚,你们都给本姨娘滚出去!”等了一个中午,都未等到府中有事闹起,柳氏坐不住了,对侍立在屋里的绿竹,绿芜两个大丫头大发雷霆了一通,“滚,本姨娘这会子看见你们就心烦!”
“啪”一声碎响,柳氏将放在自个面前的茶盏扫到了地上,接着她从软榻上起身,一掌拍到矮桌上,“都是死人了吗?给本姨娘上茶水。”
唉!真是难为了伺候柳氏的两个大丫头了,好端端刚奉上的茶水,被自个主子随手扫落到地上,并且无缘无故怒气大发,赶她们二人出了内室,一转眼的功夫,就又扬声高喊奉茶水上去,谁摊上这样喜怒无常的主子,心里都会怕的不行。
“绿竹,你去给主子把茶水奉上吧,我怕!”绿芜是个胆小的,听到柳氏屋里传出一连串“噼里啪啦”声响,颤着声对绿竹说道。
绿竹皱了皱眉,瞪了绿芜一眼,“你怕,我就不怕么,算了,这次我去,下次你去,知道么?”
“嗯,我记着呢!”
绿芜朝瞪着她的绿竹点了点头,怯懦的眸子里,满是不安。
“这是怎么了?”睡过午觉,凌语珊怕自个姨娘乱来,便带着丫头妈子从自个院里赶到了柳氏这,看到伺候柳氏的两个大丫头站在屋外,在那低声说着什么,逐上前开口问道。
“奴婢见过三小姐!”绿芜,绿竹听到凌语珊的声音,如同等到了救世主,齐齐屈膝对凌语珊见了一礼。
“嗯,你们起来回话吧。”
绿芜看了绿竹一眼,身子往后退了退,示意绿竹给凌语珊回话。
绿竹最是瞧不上绿芜这懦弱怕事样,心里白了绿芜一眼,上前一步,再次屈膝对凌语珊见了一礼,在凌语珊示意下,站直腰身,把柳氏屋里刚才发生的事,为其简单叙说了遍。
“行了,你们退下吧,本小姐进去看看姨娘。”听完绿竹回的话,凌语珊出声吩咐二人退下。
“是,三小姐。”
同时凌语珊挥退跟在自己身后的丫头妈子,自行掀开柳氏屋外的竹帘,脚步轻盈,走了进去。
看到一地的杯子碎片,凌语嫣秀眉微微的蹙在了一起,“姨娘,这是哪个惹到你了?瞧你生的这么大气。”凌语嫣说着到了柳氏近前。
柳氏挑起眼皮子,看了凌语嫣一眼,坐回榻上,嘴里骂道:“这屋里的丫头用着是越来越不顺手了,个个没有个眼力见,本姨娘要趁早打发了她们,省得碍了本姨娘的眼。”
凌语珊听柳氏这么说,轻笑出声:“姨娘,你发的怕不是这门子的火吧?”
“知道还问?”柳氏没好气的白了凌语珊一眼。
“姨娘,你以前不是都挺能忍的么,为何现在事事都想拔尖啊?你可知道,有些事,你一旦出了手,就如同那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别的不多说,就单单拿咱们有君宝这件事来说,你觉得,咱们有必要这么和兰苑那位争个你长我短吗?”
凌语珊见自个的话,没有引起柳氏的反感,继而接着说道:“女儿还是那句话,让兰苑的折腾去,即便大姐像姨娘说的那般不会去找兰苑的寻事,但爹爹他就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姐被兰苑的那位慢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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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出言警告砸场子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82:出言警告砸场子
“你说的话,句句在理,可姨娘这性子,就是咽不下因宁氏那践人生出的闷气!”柳氏叹了口气,拧着眉对凌语珊说道。<冰火#中文ai悫鹉琻
凌语珊伸手在柳氏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姨娘有空多教导教导宝儿,比什么都强。”
“宝儿姨娘会教导,可是你的事,姨娘也不能不管啊。这眼看着府中就剩你一位小姐待嫁了,但是,至今却连个上门提亲的人家都没有,姨娘急啊!怎么好事全都让兰苑母女俩给站了先,姨娘的珊儿有哪点不好。”掰过凌语珊的俏脸,柳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遍,言语里对宁氏母女有着说不出来的吃味。
凌语珊眸子轻颤了两下,俏脸袖红一片,对宁氏略显羞涩的说道:“姨娘,亲事是急不来的!”
柳氏点头,嘴角一撇,说道:“是急不来,不过,姨娘一定会为你向端一门体面的亲事。绝不比宁氏那践人生下的小践人嫁的差!”柳氏说的言辞灼灼,殊不知,她这话听到凌语珊耳里,不过是徒添一丝苦笑而已。
不比凌语嫣差的亲事,有吗?凌语珊低垂臻首,在心里自问着。
……
随着夜幕逐渐拉下,今晚的月色相较于昨晚,更为皎洁了些,镶嵌在夜幕中一闪一闪的星子,如同颗颗耀眼璀璨的钻石一般引人夺目。
这个时代的人们,除过赌坊和花街柳巷这些可以消磨夜生活的去处,其他的娱乐方式,一概没有。
清风楼与星月宫虽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杀组织,以接雇主任务,为赚取银子的主要途径。但像赌坊,青楼这样来银子来的快的场所,他们自是也涉足其中。
当然,赚取银钱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他们也可从这样的场所,获知各种各样的消息,以备他们可以及时了解些江湖动态。
半个多月来,凌无双着四影与五大长老,不仅把星月宫原有的产业发挥到了一个新的高层,更是把她的商业之手,伸向了了其他的赚钱产业之上,至于这些产业盈利多少,凌无双在一早就已经听雪影,魅影,花影三人说过。
今晚,就在今晚,她要出侯府,到清风楼门下的‘吉祥赌坊’去转一圈,她要让清风楼知道,惹到星月宫头上,是多么的罪不可恕!
“小姐,让奴婢几个和你一起去吧!”梅苑之中,雪影目光坚定,望向易了容,身穿白色锦衣,梳着男子发式的凌无双请求道。
清影,魅影,花影三人,相互间对看了眼,齐齐朝凌无双点头道:“奴婢清影(花影,魅影)誓死追随小姐!”她们三人这么说,实则与雪影的意思一致。
凌无双双手负于身后,淡然的眸光,一一从四影身上扫过,“我只是到清风楼门下的赌场去转一圈,很快就回来。”凌无双言下之意,不用四影跟在她的左右出侯府。
望向经过易容,一脸俊美的自家主子,四影动作一致,“唰”地一声抱拳单膝跪地,道:“主子走到哪,奴婢跟到哪,求主子成全奴婢的心思!”四张口说出的话,一字不差。从小在星月宫长大的四影,人生信条,仅有‘主子’两字。
保护主子安危,是她们的职责。
因此,她们在服侍凌无双一事上,不能有一丝半点的懈怠。
凌无双眸光中的淡然之色,逐渐转为幽冷,她启唇道:“你们四人若是认我这个主子,就听我的话,好好留在梅苑,等着我回来。否则,你们当即就回星月宫,听从五大长老的差遣!”
“小姐……”四影齐抬头,看向凌无双的眸光,全都愣怔了住。
未等四影再多言语,凌无双身形轻轻一跃,便出了梅苑。
伴着晚风吹拂,凌无双身上的白色锦袍恣意的轻舞飞扬着,她稍显瘦弱的身形,忽高忽低很快便消失在侯府之外。
“还等什么,换衣服,跟上主子!”清影从地上快速起身,往屋里边走边对雪影三人急声道。
不一会功夫,四影身着白色衣裙,手持长剑,玉面被白纱轻掩齐聚到了院里。
“走!”
清影杏眸清冷,看向雪影三人,说道。
瞬间,四道白色娇俏身影,从梅苑没了踪迹。
月光下
,运着轻功,高低起伏着的四影,犹如落入人家的仙子,在月光与星子照耀下,快而迅捷却不失优美的跃动着。
到了城中赌坊聚集之地太和巷,凌无双飘然似仙的身形,缓缓从空中落下,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家家赌坊门前亮着的灯,在风中来回摇曳着,风儿似乎是在叹息,叹息世人明知赌博是个无底洞,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为何还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到这地狱般的赌巷来?
借着月色与残旧的白色灯笼中所散发出的光芒,凌无双将正在营业中的各家大小不一的赌坊标牌,逐一过了遍,接着,她足下步子便朝挂着‘吉祥赌坊’这家走了过去。
挑开门上垂下的厚重门帘,先是一股混着汗味的热浪扑面袭来,凌无双嫌恶的皱了皱眉,跨过门槛,进到赌坊内。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赌场,看着生意倒还不错,凌无双见此情景,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来。
“大,大,大……”
“小,小……”
“俺听肥钱的,也买大,开大,大……”
……
喧闹嘈杂的争相押盘声,一浪盖过一浪,处于激动中的赌徒们,无一人注意到凌无双的到来。然,站在二楼栏杆处,闲散看着大厅里热闹场面的一黑衣男子,他的一双犀利眸子,却是一直注视着进到赌坊中的凌无双。
那眸中有着浓浓的探索,男子在想,这样飘逸出尘的俊美少年,也会晚间到这赌坊之地来寻乐子?不解,着实不解。
凌无双清冷淡然的目光,在大厅里前前后后扫了一圈,心道:银钱敲击,发出的声响,在这些赌者耳中,多半是一阵阵清脆悦耳的仙音。
前世,凌无双需要宣泄自己的心情时,也喜欢去超豪华的赌场,一展自己的身手,顺便去享受和聆听这美妙的音乐。
赌坊是一些人的地狱,但又是另一些人的天堂,在这里,各式各样,各个阶层的人都有,富人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刺激,来这里纯属消遣;没钱的,好吃懒做的,则是想通过用自己微薄的赌资,赢取更多的银钱。
可惜的是,像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得逞过?
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赌,都全神贯注在他们的赌注上。
“我押大!”凌无双从袖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直接往就近赌座上一拍,语声清浅的说道。
瞬间,热闹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朝凌无双身上看了过来。有些人在人丛中就像磁铁在铁钉里,凌无双无疑就是这种人。
吆喝声,骰子落碗声,笑闹声齐齐匿了音迹。
这是怎么回事?凌无双好看的眸子,轻颤了两下,在心里问着自个。
‘他’的声音,或是‘他’的人,真就有那么令人害怕吗?若不是怕他,那众人为何全都像是被‘孙悟空’呼出的一声‘定’给定住了?
凌无双哪里知道,现在女扮男装的他,是何其的妖孽。
只见少年一双晶亮澄澈的眸子,释放出的光芒无不惹人沉迷,众人yin秽的想着。
完美堪称妖孽的俊美容颜,比那齐王美了不止一倍两倍,乌黑莹亮的墨发,上半部分用碧玉簪轻束于脑后,剩下的部分,服帖的垂在腰际之间,美,这少年太美了!
好看的眼角微微上扬,纯净的瞳孔中泛出丝丝不解,别有一番情调。薄薄的唇,微微轻抿,将他眸中的不解,更是昭示了个明显。一袭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拟的玉质肌肤,高贵,淡雅的气质,从少年身上恣意散发着。
少年动了,他的身形轻轻一转,薄唇轻启:“这里难道不是赌坊吗?”宛如仙人般的少年,溢出这句淡淡的问句,华贵清冷至极。
“啪啪!”从二楼栏杆处传来两声低沉的击掌声,紧接着大厅内的骰子声便响了起来。
纷杂的押盘声随之一应而起。
好像刚才的静寂,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凌无双对此在心中连番数个白眼,
她可听清影说过,这京中富贵人家,可都有养‘兔儿爷’的喜好。刚才众人投向她的yin秽目光,要不是今个有正事要办,她必会让这些yin秽之徒吃尽苦头,看他们还敢不敢对长得好看的俊美男子,发出奢望之想。
半刻钟功夫不到,凌无双面前的银子已经堆得如小山一般高。
站在二楼栏杆处的男子,双臂环抱于胸,一对剑眉紧拧在了一起。
他有种感觉,感觉这白衣似仙的少年,来头绝对不简单。且少年不会单单只是为了赢几个银钱到他们吉祥赌坊。
“哎呀,小爷,你真是神仙下凡啊,跟着你,咱们今晚算是发了!”
“有了这么多银子,我牛三等会可以到沁香园找那云美人好好乐呵乐呵了!
“切!就你那壮得似铁柱一样的身材,不怕把人云美人压成了肉饼?”名叫肥钱的矮胖男子,取笑了那叫牛三的壮实男人一句。
“肥钱,你他妈的有脸说我,瞧瞧你自个,还不是肥的流油,那云美人可有嫌弃你了?”
牛三反驳了肥钱一句。
肥钱哼唧一声,道:“我肥钱胖是胖,但我的魅力可是令云美人喜欢的紧,牛三,你有吗?”
“他妈的,只要有银子,我牛三就是她云美人的祖宗,肥钱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今晚一定把那云美人睡上一回,看你还怎么在老子面前嘚瑟!”
“我肥钱明个可等着呢!”
在牛三与肥钱斗嘴的这段时间里,凌无双面前的银堆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沓沓面额百两的银票,按照那一沓银票厚度,初略估算其金额,最起码有两三万两不止。
摇着骰子的庄家,此时额头上已经浸出了不少的汗渍,说他是热的吧,可那庄家脸上呈现出的紧张表情,却显然不是因为过热这个缘由,才使得他汗水淋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庄家额上浸出的汗渍,源出心中惊惧,才会有了眼下这汗渍淋漓之景。
庄家怕了,怕他今个输的太惨,会被上面的头给吃顿苦头。
神色转换间,庄家摇着骰子的手,在将宝匣往赌桌上扣的一刹那间,其灵活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下,就是这么个细微动作,被凌无双的美眸尽收到了眼底。
正愁如何挑事呢,这庄家倒是有眼力见的给她送上门来,凌无双唇角勾起,道:“我押大!”
“我也押大……”
“我也是……”
跟风的一个个随之而来,庄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一咬牙,要揭开宝匣的手指又动作了下。
“唉!怎么是这样?”
众人齐哀叹一声,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赌桌上揭晓的骰子点数。
他们一个个气愤的瞪着凌无双,“臭小子,你赔爷的银子!瞧瞧,爷本来是要押小的,听了你的话,押了大,这回输得血本无归,你赔爷银子,快点!”
“让他赔,让他赔!”
“不赔,今个你就别想走出这里!”
凌无双看着众人丑恶的嘴脸,挑唇讥笑道:“我有让你们跟着我押吗?有吗?”
“大爷不管,你今个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得把大爷的损失赔出来!”
“对,我们大家可不管你说什么,你今个必须得赔我们银子!”
起哄的人中,就属牛三和肥钱二人声音最大。
“呵呵!想要银子是吗?”
“臭小子,这还用问?”牛三怒气冲冲的朝凌无双吼了一句。
凌无双悠然的理了理袍袖,指着庄家,对牛三及一众人道:“找他要。”
众人不解,凌无双脚步轻移到了庄家身侧,一把将庄家的腕部抓起,“你是想毁灭证据吗?”
庄家眼睛大睁,结巴着道:“小爷,你,你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听不懂是么?”凌无双风轻云淡的问道:“那这是什么?”只见凌无双从被她握住庄家腕部那只手的指间,捏过一根细
长的头发丝来,“你还要证据吗?知道么?你这是在诈赌,看来清风楼门下全是些屑小之徒,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骗咱们这些客人的钱财。”
凌无双火上浇油道。
“小爷,你不要血口喷人,小的没有那个能耐!”庄家嘴上说着,眼睛却是朝二楼栏杆处站着的黑衣男子看去。
突然间,被凌无双抓住的庄家腕部,传出“咔嚓”一声,紧接着,庄家哀嚎声起。
“打死他!砸了这里,没想到咱们在这吉祥赌坊,整日间的只出不进,原来猫腻全在这里!”牛三一声大喝,一拳头砸在了赌桌上。
围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七手八脚都开始行动起来,其他赌桌上的客人,听到凌无双这边赌桌上传过来的话,迅速的将各自面前的银子揣进兜里,跟着在大厅内打砸了上。
黑衣男子刚刚还未见一丝波澜的俊脸上,在听到自己人腕部被掰断的声音,及看到大厅乱成一锅粥后,霎时变得冷寒,他一个跃起,修长身形便从二楼落到了凌无双面前,启开薄唇,说道:“这位小公子,即便咱们赌坊的人再有什么不是,你也不能对他这般残忍吧!”
“残忍?”冷无双语气轻佻说道:“像刚才发生在贵赌坊的事,要是在太和巷尾‘如意赌坊’内发生,你猜星月宫那边的掌事人会怎么做?”凌无双没想让黑衣男子回答自己的问话,继而说道:“敢在如意赌坊耍诈,耍手段,不管是主,还是客,必须留下一只手!就这还是轻的,若是主,自此逐出星月宫;客,自此永不得踏入星月宫门下产业中的任何一家铺面之中。”
黑衣男子听了凌无双的话,剑眉拧在一起,沉声试探着问道:“你是星月宫的人?”
“你说呢?”凌无双语气轻谩,反问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冷着脸道:“你若真是星月宫的人,就应该知道咱们两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眼下看来,公子是有备而来了?”男子说道后面,声音变得森寒起来,“说出你的目的?”
“目的?”凌无双退后一步,同样脸色冰寒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黑衣男子,“告诉瞑夜,要想他清月楼的弟兄及产业安然无恙的话,就快些隐迹于江湖,要不然,我‘月魂’会让他见识到我星月宫的厉害!”
“月魂?你是星月宫宫主的什么人?”黑衣男子惊愕,出声问凌无双。
据他所知,星月宫宫主‘星魂’已经好多年没在江湖上现身了,门下诸事,都是交由他宫里的五位长老接管着,难不成眼前的少年是星月宫宫主的儿子?可这也不对呀,江湖上从来没有传闻‘星魂’娶妻一事,那这白衣似仙的少年会是谁?
“屑小之辈,休要对我们宫主无礼!”女子厉喝之声,在大厅内响起。
黑衣男子和众人,将投放在凌无双身上的目光,齐朝赌坊门口看了过去。
083:要的就是结梁子!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83:要的就是结梁子!
四影进来时,用剑将挂在赌坊门口碍眼的厚重布帘,随手挑到乐街面上。<冰火#中文ai悫鹉琻
晚风顺着敞开的赌坊门口,冷飕飕的吹进了大厅,从而使得四影身上穿的白色衣裙,随着风儿曼妙舞动起来,被白纱遮住的玉质容颜,若隐若现,看的一众人,个个浮想翩翩,想要一探那面纱下的如水娇容。
“属下有违宫主之命,还请宫主降罪!”
四影无视众人打量的目光,抱拳,单膝跪地,对凌无双请罪道。
凌无双眉头,微微蹙了下,摆手道:“你们先起来。”
“是,宫主!”
众人惊了,他们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江湖上与清风楼并驾齐驱的星月宫宫主。
没想到啊,这星月宫的宫主竟然这么年轻,还这般俊美!
黑衣男子听到四影唤自个眼前的白衣少年为宫主,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惊愕之色。
星魂,月魂,这二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系。问题是,最近江湖之中风平浪静,未有星月宫宫主易主一说啊?黑衣男子鹰眸中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他看向凌无双,问道:“既然阁下是星魂宫主的继任人,那么‘星魂’宫主的为人,阁下肯定知晓的一清二楚。以你们前宫主的人品,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我清风楼门下产业中滋事的!”
“你没有资格反问本宫主,更没有资格在本宫主面前提我星月宫上一任宫主的大名,本宫主最后在说与你遍,告诉瞑夜,让他不要太过张狂。”凌无双周身寒气乍现,一袭白色锦衣,伴着门口吹进的冷风以及她周身散发出的迫人寒气,凛然翻飞起来。
感受到凌无双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傲然气场,赌坊内的众人,一股脑的慌忙向着敞开的大门口跑了出去。他们怕清风,星月两方突然间开火,以致误失了各自性命。
留下的人,自是清风楼守在吉祥赌坊的弟子,个个拎着利剑站在黑衣男子身后,蓄势待发。
“退下!”黑衣男子一声令下,喝退了身后弟兄。
而这个时候,那位摇骰子的庄家,早已疼晕了过去。
“冤有头债有主,月宫主没有缘由的对咱们放下这般狠话,怕是会令江湖中人笑话吧!”
“冤有头债有主?这话说的好,告诉瞑夜,欠人的,终须还的!”森寒之语说罢,凌无双对四影吩咐道:“走!”
“是,宫主!”
五道白色身影,瞬间飘出赌坊大厅。
未待赌坊内的黑衣男子和他的下属们回过神,只听得他们挂在大门上的‘吉祥赌坊’牌匾,“哐当”一声,碎成两半,摔落到了街道上。
黑衣男子浓黑如墨的剑眉,突地跳了下,然后对身后下属吩咐道:“抬他下去,找大夫医治下,顺便着手把大厅内规整规整,我出去一趟。”
“是!”
黑衣男子在一众下属应声后,提起轻功,出了赌坊。
他要尽快把刚才发生在赌坊中的事件,禀于殇堂主,便于他寻到主上,让楼里好有个准备。
主上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这些下面的人,一年到头来,能见上其一面,怕都是比登天还难。
夜已很深了,除过吉祥赌坊外没有车马驻留,其他稍微有点体面的赌坊外,或多或少都停着数辆富贵人家出行的车马,守在马车沿上的小厮,个个都张口打着哈欠,等着自家或颓败,或愉悦的主子,从赌坊出来回府。
其实说起来,赌坊这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富贵之人和那些有点体面之人,到了赌坊,多数是在专属的雅间内进行赌博,大厅之中的赌客,多数是些普通市井百姓。
月色如水,冰冰凉凉,加上赌坊外的朦胧灯光,给人的感觉,无形中有些阴冷森寒。
黑衣男子运着轻功,飘止沁香园后院,一个轻跃,高大身形到了一窗户亮着光的阁楼上。
“殇堂主,属下有事禀报。”黑衣男子背风站在阁楼窗口外的栏杆上,抱拳对着窗内禀了声。
这时,只见刚还闭合着的窗户,“哗”地一声,从内向外打了开,接着一声略显低沉的男
声传出,“进来说。”
“是,殇堂主。”
黑衣男子抱拳应声,身形一个跃起,从打开的窗户,飘入屋内。
床上身披外袍的俊挺男子,正是瞑夜的左膀右臂之一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上床不久,“说吧。”
“是,殇堂主。”黑衣男子抱拳上前一步,将他来这的目的,与殇说了遍。
殇越听神色越不对,轻搭在床头的手掌,猛地一拍,道:“这星月宫的新任宫主,未免也太目中无人点了吧!”黑衣男子听殇这么说,垂首并未作答。
“这件事,本堂主知道了,你先行退下,得了空,本堂主会立马联系主上,给他将此事通禀一声。”
“是,殇堂主!”
黑衣男子音落,身形一跃,没入了窗外的月色之中。
起身,整理好衣袍,殇打算立马动身去找自个主上瞑夜,但刚抬起的脚步,忽然间又顿了住,踌躇了有半刻钟功夫,殇最终还是运起轻功,跃离了阁楼。
“小姐,咱们不回府么?”跟在凌无双身后,一直运气飘在街道屋顶上的清影,弱弱的问了凌无双一句。
凌无双起先没有回清影的话,只是运着轻功朝她的目的地行进着。雪影三人见状,齐低声对凌无双道:“小姐,奴婢错了!”
“行了,本小姐是那种气量狭小的主子吗?”凌无双眼观前方,低声对跟在她身后的四影清浅说了句,“到咱们的如意赌坊转一圈,再回侯府。”
“是!”
四影自从擅自离开梅苑,脸上一直挂着的紧张表情,在听到凌无双的话后,瞬间变得轻松起来。不大一会,凌无双主仆便到了如意赌坊屋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轰动,凌无双吩咐清影取下屋顶一粒瓦片,蹲下身,将赌坊大厅内的布置和热闹场景看了遍。
没想到根据她的交代,这如意赌坊内的新装潢,还真是金碧辉煌,堂皇富丽至极,连烛台都是用纯银打造的,想想在她星月宫门下的如意赌坊内,输上千儿八百两银子,没有人会觉得冤枉。
因为这儿服务态度好,设施也够档次。
大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赌桌,只要能说出名堂的赌具,这儿都有。
厅中各面墙壁,粉刷得像雪洞一样,甚是亮白,上面挂了不少由古至今的名家字画。
凌无双满意的连连点头,她没想到负责赌场生意的金长老,还有这么雅致的一面,“不错,布置的很不错!”凌无双连赞两声。
清影听到凌无双嘴里的称赞声,蹲下身到了凌无双近前,眨了眨杏眸,凑过头,在凌无双耳畔轻声说道:“小姐,奴婢听花影说,金长老的赌技可厉害了呢!”
“嗯?”
凌无双转过头,对着清影发出这么一声不轻不浅的声音,不仅吓得清影吐了吐舌头,就是雪影三人也是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小姐,你千万别生气,老宫主在世时,就对宫里的弟子下了三条诫命,它们分别是:‘赌,淫,贪,’。凡是咱们星月宫的弟子,不管身份级别,都不得犯了这三条诫命,否则依‘宫规’处置。
“知道就好!”凌无双起身,在清影将瓦片归位后,道:“回府。”
回到梅苑,凌无双梳洗过后,清影帮其褪下白色锦袍,问道:“小姐,咱们今个这一出,多半与清风楼把梁子结下了。”
凌无双伸出玉手,在刚用冷水洗过的脸上,连着轻拍了两下,道:“要的就是结梁子!”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咱们两边还不得动起手来啊!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便宜了江湖上的那些小门小派?”
“瞑夜不是个简单角色,刚才发生在吉祥赌坊的事,若是我猜得不错,他这会子怕是已经知道了。”走到床边坐下,想到离她而去的妈咪,凌无双声音有些哀伤道:“娘亲要不是因为用功力替故友解毒,内力损耗过大,区区几个清风楼杀手,岂能重创了娘亲,以致让她早早的离开了我。”
看到凌无双美眸中变得潮湿一片,清影自责起来,“小姐,都怨奴婢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别伤心了好吗?”从脸盆架上取过布巾,清影递到了凌无双手上。
 
;红润的小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我没事,快去歇着吧,明个咱们还要早起呢!”
“奴婢可没雪影她们三个瞌睡多。”见凌无双情绪好转,清影调皮的对其说了句雪影三人的不是。
“她们三个可是听了我的吩咐,才回房歇息的,就你这丫头,整天间的像个小老太婆,在本小姐耳边念叨这个,念叨那个,真是个聒噪的百灵鸟!”凌无双唇角挂了丝浅笑,对清影嗔道。
清影转了转眼珠子,弯腰到凌无双近前,乐呵呵的问道:“小姐,你刚才的一番话是夸奴婢呢,还是损奴婢呢?”
“你自个说呢?”
凌无双朝清影翻了个白眼,勾唇反问道。
“让奴婢想想啊。”清影直起腰身,食指在下巴上摩挲了下,一脸甜笑的回道:“奴婢可不像小姐说的聒噪。不过嘛,奴婢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与百灵鸟的叫声一样动听醉人!”
凌无双听到清影自以为是的分析语录,“扑哧”笑出声,“臭美吧你!”
“奴婢可不臭美,实则奴婢真真是个美人胚子。但要是和奴婢的小姐比起来,就逊色的不是一点半点了。”说到这,清影还哀怨的叹了口气,“唉!谁让奴婢的小姐是天上仙女下了凡尘呢!”
“贫嘴的丫头,赶紧地退下休息去,你家仙子小姐已经累得不行了!”
“哦,仙子姐姐早点睡哦!”
主仆俩没个正经,互相调侃了一会,方才在清影身形消失在凌无双房内而告终。
殇出了阁楼,离开沁香园,直接到了瞑夜的居所,打过暗号后,在瞑夜允诺下,进到了瞑夜屋中。
入目可见,瞑夜住的这间房子,里面的陈设简陋不说,而且让观之者看着极其的不稳当。
睡人的床榻,倒还算凑合,一个人躺倒上面,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倘若两个人睡到上面,多半会使得床榻倒塌。
一方早已失了色泽的红木方桌,一个桌腿都已经断了半截,被人用数块方砖支撑着,不让其失了稳当,而倒于地上。
两把破损厉害的雕花木椅,看着着实惊心的不行,谁要是敢坐上去,十之**会连人带椅摔到地上,来个狗吃屎!
昏暗的灯火,如同那十数只萤火虫散发出的光芒一般,昏暗的厉害。
如此寒酸,破烂之地,是堂堂暗夜帝王瞑夜的居所。反观殇,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是没有看到一般,俊脸上多余的表情,一丝都没有。
瞑夜一头墨发随意的披在身后,高大颀长的身形,背对着殇在床前站着,在他听了殇禀的一席话后,久久未曾言语一句。
他在琢磨,清风楼到底是何时惹上了星月宫,为何他这个主上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至于星月宫新任宫主月魂,瞑夜并没有多加思量,宫主易主,那是人星月宫自家的事,与他瞑夜有何干系?星月宫前任宫主,瞑夜也未曾与其有过照面。
说起来,这不难理解,按照时间上推算,瞑夜出生时,人星月宫怕是已经在江湖上小有了名气,加上星月宫前任宫主星魂,在建立星月宫后,几乎是很少在江湖中露面,能见过‘他’的人,多半是些老江湖。
在这新人辈出的江湖之中,要想遗忘一个经常不出现在江湖中的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易了容,为数不多的在江湖中露了那么几次面的人。
“主上,你看这件事该怎么着手处理?”长时间未等到瞑夜示下,殇抱拳开口请示道。
“你下去先查明楼里弟兄,到底是哪个与星月宫有了过节,然后咱们再做打算。”沉思了会,瞑夜沉声接着对殇吩咐道:“再有就是,打听打听星月宫为何在无声无息中换了宫主,并且将月魂这个人的详细资料给本上搜集来。”
“是,主上。”
“吩咐下去,没有本上的吩咐,楼里的弟子,都不许对星月宫轻举妄动!”
“是。”殇领命,“主上,想来最近几天星月宫门下新兴起的产业,你已经听说过不少,依属下看,这些产业的幕后筹划者,一定是星月宫的新任宫主月魂。”
“这些本上自是听说过不少,看来咱们这回要不就是遇到了硬茬,要不就是碰上了初出茅庐,不怕死的毛头小子!”瞑夜性感的薄唇微微翘起,说出口的话,其语气中,一丝浅淡的讥嘲,无形中流露了出来。
殇恭谨侍立,听着瞑夜的出口之语。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瞑夜对殇吩咐道。
“主上,要不明天属下在暗中照应你下。”
殇话中蕴含着的意思,瞑夜知道。但他并未允殇,而是摇头道:“无碍,本上足可以应付得来。”
想要看他的笑话吗?尽情的看吧,过不了多久,世人都会知道,谁才是最值得人看笑话的一个!瞑夜灿若星辰的眸中,此刻泛出的光芒,如同碧海一般,甚为幽深。
“属下告退。”殇知道自己再多言语,也改变不了自家主上的心思,于是抱拳辞别。
“嗯。”瞑夜轻应了声。
待屋中仅留下他一人时,只见其身形闪进一人高的破烂屏风后,过了瞬间功夫,整个人身上发丝轻束,穿戴一新,从自个屋内失了踪影。
凌无双因为困乏的厉害,躺到床上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然,她这个人的警觉性却是极其的高,前世被凌老爷子训练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则是在于今世她有着不凡的内力傍身,这所有的一切,使得她整个人的耳力及灵敏度,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感受到有人影逼近,凌无双“唰”地一声坐起身,“谁?”透着从窗外照进屋中的月光,打量着站在她床前的来人。
“是你!”
“是我。”瞑夜淡淡的答道。
遮掩容颜的玉质面具上,那镌刻上去的两朵青莲,在月光映衬下,尤为妖娆惑人。
“我,你怎么进来的?”本打算问瞑夜‘我正打算找你清算,你却自动送上门来。’这句话时,凌无双话音一转,生生让自己到了唇边的话做了改变。
现在的她可是侯府嫡女凌无双,不是那星月宫宫主月魂。压下心底对瞑夜的愤恨,凌无双暗自腹诽了自己一句。
“本上看上的女人,明个就要嫁给个傻子了,本上能不过来看看吗?”瞑夜唇角一挑,轻笑出声,“怎么样,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要嫁给那个傻子吗?”
“本小姐再重申一遍,他不是傻子!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来得好,嫁给他,本小姐无悔!所以,阁下还请不要多费唇舌,立刻,马上,从本小姐屋里滚出去!”凌无双很不客气的让瞑夜滚。
085:她们有本小姐美吗?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85:她们有本小姐美吗?
“别说了,你别说了!”丞相夫人用帕子捂着嘴,流着泪哭诉道:“我的心很痛,你知道么?你不知道,谦儿和楠儿也不知道,你们统统不知道!每每梦中惊醒,我就恨不得杀了自个,以赎自己当初犯下的罪孽!”
柯丞相被夫人这么一番声泪俱下的数落,一时间变得哑口无言起来,他身靠木桌,手撑额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翌日清晨,梅苑。ai悫鹉琻
“小姐,今个天气真不错。”
清影端着洗脸水,进到凌无双屋里,高兴的说道。
“咱们小姐和王爷大婚,天气好是必然,瞧你大惊小怪的!”花影手捧布巾,喜呵呵的跟在清影身后说了句。
凌无双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朝天际看了过去。
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在晨阳映射下,犹如镶着黄色的金边,看着让人感到无比的喜庆。
这时,一阵繁杂脚步声,从梅苑外的小道上传了过来,紧接着拍门声响起。
“二夫人,这一大早的,你不在自个院里为二小姐准备送嫁,跑到咱们这小院来作甚?”魅影打开院门,被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郁脂粉气,差点给喷倒,她眼皮子懒洋洋的掀起,瞅了眼宁氏,然后朝宁氏身后瞥了眼,随之魅影眸底划过一抹厉色,她将自个身子往门口一堵,语声清冷的问着宁氏。
“贱婢,快点让开!”宁氏手中帕子一甩,瞪向魅影,“本姨娘今个可是好心好意给大小姐送陪嫁丫头来了,你要是误了本姨娘的事,看本姨娘一会怎么惩治你!”对于凌无双身边的四影,宁氏个个恨得不行。
她着实没想到,自个一个疏忽,那废物就会给自个买回三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到了身边。
今个,她就是要带着自己从兰苑精挑细选的四个俏丫头,来臊臊凌无双这个废物的脸面。
鲁王痴傻,男女间的事,怕是一丝半点都不懂,有了她身边这四个姿色过人的丫头,在傻王身边调教,那傻子过不了多久,怕是天天间的混在女人堆里了吧!这么一来,由不得废物心里不添堵。宁氏越想心里越是高兴,越高兴,嘴边的话说的也就越急切,生怕魅影这一耽搁,被凌无双拒绝了她的‘好意’。
“贱婢,看来你不吃点苦头,是不会给本姨娘让开了!”宁氏满脸恼怒,扭头对自己的贴身丫头喜鹊,杜鹃二人吩咐道:“给本姨娘将这贱婢拉开!”
“是,主子!”
喜鹊,杜鹃屈膝领命,双双到了魅影身侧,伸出手准备去抓魅影的胳膊。
“我看你们谁敢碰本姑奶奶!”魅影倪了喜鹊和杜鹃一眼,双臂环胸,腿一抬,很不雅的蹬在门槛上,冷声说道。
宁氏见魅影敬酒不吃吃罚酒,逐提步上前,扬起手准备甩魅影一耳光。
却硬生生的被院内传出的一道声音给阻了住。
“你这是闲的没事,又想来找本小姐的晦气吗?”凌无双穿着常服,走到了院门口,质问宁氏的语气,有着说不来的闲适。
宁氏这回倒变得能屈能伸起来,她向凌无双福身陪着笑脸道:“妾身宁氏见过大小姐。”
“本小姐当不起二夫人的礼。”凌无双美眸微挑,瞥向宁氏道,“刚本小姐在屋里听说,你给本小姐送陪嫁丫头来了?”
“回大小姐,是有这么回事。”宁氏连连点头,接着道:“按照常理,女儿家出嫁,娘家这边都得给女儿备上四五个颜色秀美的丫头,去帮着自家小姐在姑爷面前固宠,前面几天,妾身忙着为二小姐的婚事做准备,疏忽了大小姐,所以今个一早,妾身便从府里,挑出了这四个相貌出挑的丫头,给大小姐送过来。”宁氏觉得自个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并且处处为凌无双着想,想来凌无双不会出言拒绝她的一番好意。
因此,她在回完凌无双的话后,神色间甚是放松。
凌无双从上到下,将宁氏身后浓妆艳抹的四个陪嫁丫头一一打量了遍,红唇勾起,语气闲散的问宁氏,“她们有本小姐美吗?”
“大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她们四人也就是蒲柳之姿,怎能和大小姐相媲美。”宁氏笑着应答道。
“哦,是这样啊!”凌无双笑着颔
首,继续问宁氏:“既然她们姿颜逊色于本小姐,二夫人这般做法,又是为了哪样呢?”走出门槛,凌无双抬眸淡淡的看向天际,思索了会,方将视线收回,对宁氏道:“本小姐谢谢二夫人的好意,这四个丫头现在是我的人了。”
宁氏心里高兴啊,她本来还想着怎样去回凌无双刚才的问话,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凌无双就收下了她送的四个俏丫头。
熟料,宁氏还没高兴完,凌无双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今个二妹妹不是也要出嫁嘛,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看好二妹妹的姿颜,而是二妹妹的颜色,着实与这四个丫头的没法子比。想来齐王府后院的美人儿绝不在少数,以二妹妹的颜色,肯定讨不了齐王的宠,所以啊,我这个姐姐就做回好人,将二夫人送过来的这四个丫头,一并送给二妹妹得了!免得她一进齐王府,便独守空房来着。”
见宁氏一脸难堪,想要出声拒绝自个,凌无双悠悠的话语,自红唇中又飘了出,“二夫人可千万别不好意思推却本小姐的好意啊,齐王生性风流,贪美人的嗜好,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为了二妹妹的幸福着想,二夫人还请替她领了本小姐的一片心意为好。”
“大小姐,你,你这……”宁氏手指凌无双,怔愣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凌无双好心好意的走到宁氏面前,将宁氏的手,轻轻的按下,笑着道:“二夫人用不着这么激动,免得激动过头,一个不岔中了风可就不好了。”凌无双憋着心底的爆笑,折损了宁氏一通,然后她目光往宁氏的两个贴身丫头身上扫了过去,“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搀扶着你们二夫人,领着本小姐送给你们家二小姐的四个美人儿回兰苑去吧!”
“凌无双,你,你这未免太过分了吧!”宁氏爆发了,不过她这瞬间的爆发,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性,她没有再唤出她口中的废物二字,而是将凌无双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厉声吼了出。
她气啊,气凌无双一则不识抬举,二则言语讥讽她女儿凌语嫣长得丑。
竟然还过分的,过分的把她精心挑选的这四个狐媚子,送到她自个女儿的身边去,气死了,真真是气死了!宁氏喘着粗气,怒视着凌无双。
“啪”一声,宁氏脸上挨了凌无双重重一巴掌,“记住,凌无双三字不是你个妾室随随便便可以唤出口的。知道吗?本小姐见过践人,可就是没见过你这般脸比城墙还厚的践人!”奶奶的送上门来找羞辱,自个要是不羞辱这恶婆娘一通,还真有些对不住人家的一番好心意。凌无双在心中对宁氏嘲讽了句。
“凌无双,再怎么说,本姨娘也是你的二娘,你如此对我,就不怕世人笑你目无尊长吗?”宁氏捂着胀痛的脸面,尖声指责着凌无双。
凌无双走向小院门口的身形,慢慢顿了住,她转过身,挑眉朝宁氏瞥了过去,启唇道:“笑本小姐?你认为本小姐会怕世人笑话吗?再说,本小姐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犯得着怕世人笑吗?”说到这,凌无双忽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走进宁氏近前,凑到其耳边,语气轻浅的说道:“二夫人难道忘记了吗?本小姐现在可是被大家伙认为是神女呢!你觉得,这往后再有什么屎盆子扣在本小姐头上,世人会信吗?”
“你,你……”
“我,我怎么了?”凌无双学着宁氏,好笑的出声问道。
四影站在院门口,看了自家小姐表演的一场好戏,差点憋笑的肠子打结。这时,雪影的声音响起,“小姐,时间不早了,奴婢们该为你装扮了。”
“知道了。”估摸了下时辰,凌无双颔首对雪影应了句。
一直低垂着头,在宁氏身后侍立着的四个浓妆艳抹俏丫头,在听到凌无双拒绝了自家主子的话后,齐齐松了口气,她们可不想把自己的大好年华,在傻王身边白白的浪费掉。凭着她们的姿色,即便不能大富大贵,给王公贵族,高门大户坐妾室。要嫁给府里的管事,那自是没得说。到时再在府里做个管事娘子,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似神仙啊!
四个俏丫头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给齐王做妾室,或者暖床侍婢,她们这些卑贱丫头,从来不敢肖想。因为她们可没少听说,齐王府后院里的女人,就是那地位最为卑贱的暖床侍妾,身份都比她们强的不知有多少倍。
可就在刚才,令她们四人没想到,这大小姐竟把她们转瞬送给了二小姐做陪嫁,一时间心中喜乐的如同吃了蜜一样甜。近水楼台先得月,进了齐王府,还怕没机会爬上齐王爷的床
吗?
宁氏眼下不知道她身后精挑细选的四个俏丫头,会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要是她知道的话,那么这四位俏丫头的小命怕就不保了。
凌无双主仆五人进到梅苑,紧接着院门便“砰”地一声关了住,宁氏心中熊熊怒火,得不到发泄,转身之际,看到自个身后四个俏丫头脸上泛出的片片红晕,当即怒道:“你们妄想做美梦!齐王府后院的女人,哪个不是朝中官员家的女儿,回兰苑呆着,待二小姐大婚一过,本姨娘就在庄子上给你们配汉子。
“主子,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四个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宁氏面前,求宁氏收回成命。
宁氏恶狠狠地道:“不能怎样?难不成本姨娘把你们四个狐媚子继续放在兰苑,让你们找机会来挖本姨娘的墙角吗?”
“奴婢绝无勾引侯爷的心思,求主子饶了奴婢吧!”
听到四个丫头异口同声的话,宁氏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阴森,“哼!还说没有?本姨娘有提过侯爷吗?你们这些贱婢,对侯爷起了心思,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
“奴婢没有,没有……”嘤嘤哭泣声,听得宁氏心烦的厉害,“哭什么哭,今个可是二小姐大喜的日子,要是被你们冲散了喜气,看本姨娘不揭了你们的的皮!”
哭声渐止,宁氏手中帕子一甩,对喜鹊和杜鹃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扶本姨娘回兰苑!”
“是,主子!”
“稀里哗啦”的大部队,在宁氏带领下,从梅苑门外渐渐走远。
齐王府后院通往花园的小道上。
三位打扮艳丽,穿着宫装的美貌女子,在婢女仆妇簇拥下,手握团扇,嬉笑低语着。
她们全都是四王爷轩辕擎的侍妾,为了争宠,三人在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这会子,倒像亲姐妹一般,走在了一起。
“二位姐姐,你说咱们王爷娶了正妃,还会去咱们院里吗?”粉色宫装丽人,用团扇遮唇,小声问走在她身侧的另外两位宫装丽人。
“林妹妹,王爷去不去咱们院里,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吗?要姐姐我说,咱们得先想法子与那新王妃把关系处好,免得她给咱们暗地里穿小鞋。”见对方点头,说话的宫装丽人接着道:“这会子想想,要是王爷不把那废物休弃掉该有多好,最起码她不会和咱们争王爷的宠,你们说是不是?”
“蒋姐姐说的是。”穿着嫩黄宫装,一直未说话的娇俏女子,看着刚才说话的美人接着道:“希望这新王妃向外界传言那般是个温婉娴雅,容人的主。否则,咱们的日子怕真的是要不好过了!”
“传言未必属实,这两天市井上都在传言被王爷休弃掉的凌氏是神女降世,两位姐姐信吗?”
“信能怎样,不信又能怎样?与咱们有甚关系?”蒋姓美人倪了林姓美人一眼,语气闲淡的问道。
“呵呵!蒋姐姐真较真,妹妹这不是随便问问嘛!”
林姓美人尴尬的笑了笑。
“话说回来,咱们这新王妃的才情可是名副其实的,依我看,要想让王爷不对咱们失了心思,咱们得在诗文才艺上,多下下功夫了!”
“妹妹听姐姐的。”林姓美人点头应道。
“崔妹妹,你今个话怎么这么少?”蒋姓美人出声问自个身旁穿着嫩黄宫装的美人,“让姐姐猜猜妹妹这会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蒋姐姐千万别埋汰妹妹我了,王爷大婚的日子,妹妹能想些什么?”穿嫩黄宫装的崔姓美人嗔了问自个话的蒋姓美人一句,接着她叹了口气,道:“即便妹妹多想些什么,又能怎样?”
三人说着话,到了凉亭里。
“崔妹妹还是看开些的好,王爷娶正妃进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希望王爷不要有了新人,忘了咱们这些旧人的好。”林姓美人出声也低叹了句。
见丫头将软垫在亭中石凳上铺好,蒋姓美人逐坐了上去,手中团扇轻摇了两下,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也该知足了。放眼望去,咱们王爷后院里的女人可不止咱们三个,可真正被王爷荣宠过得就咱姐妹三人。相比较那些被王爷遗忘到犄角旮旯里的女人,咱们还有什么不满
足的。”
这般虚伪的话,也就这些虚伪的女人才会说。
她们可知她们未来的日子,有多难过。或许说,她们未来勾心斗角的日子,会演变的何种惨烈的地步?
澄澈碧蓝的天空,纤云不染,暖暖的春风吹遍了京城中的每条大街小巷。
齐王府与鲁王府,一个处于城东,一个处于城西。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由靖安侯府门口,往东西两边街道上,人们入眼看到的场景,有着天差地别。
一边红毯铺地,路边丝绸,鲜花,灯笼点缀,一边是冷冷清清的青石街道,好在这街道打扫的还算干净。
鲜花,灯笼,丝绸这三样东西,从鲁王府到靖安侯府这一路中,倒是也有。
就是不如齐王府通往靖安侯府那条道上颜色一致,好看些罢了!
想来是坚信凌无双是神女的众百姓,自发给自家门前挂上了红灯笼,红丝绸,各色花朵点缀的吧。
他们心中的神女即将出嫁,他们能不出点心力吗?
然,像红毯这样奢侈的物什,普通百姓家怎会拥有。
不受皇家待见的鲁王,他的王府中怕是更没有。
历朝历代皇子大婚,像齐王这样大的娶妻阵仗,多半是未曾有过的。
凌语嫣屋里。
“小姐,您穿这身凤冠霞帔真好看!”铃荟望着镜中俏脸含羞的凌语嫣,赞道。
“真的吗?”
铃荟笑着连连对凌语嫣点头,“奴婢当然说的是真的了!小姐,您不知道,刚才奴婢得闲去了趟府门口,您猜奴婢看到了什么?”
凌语嫣抬起手在自己的娇容上轻抚了下,忍住心底的小鹿乱撞,状似随意的问铃荟:“难不成王爷已经到咱们府门口了?”
086:天差地别寒人心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86:天差地别寒人心
“小姐,您心急什么呀?王爷要是到了府门口,您还能这么在屋里坐着吗?奴婢给您说啊,奴婢看到从咱们府门口,一直到很远的地方,嗯,应该是一直到齐王府,这一路上都铺着红毯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奴婢何曾欺瞒过小姐?还有哦,红毯两边的街道上,各家各户门上都挂着大红灯笼,及用丝绸和鲜花点缀着呢!”
听铃荟这么说,凌语嫣俏脸慢慢变得袖红起来,“王爷真是用心了!”
“依奴婢看,王爷这是真心喜欢上了小姐您呢!”
“净瞎说,本小姐什么时候和王爷四处过,何谈喜欢一说?”凌语嫣红着脸嗔了铃荟一句。ai悫鹉琻
铃荟瘪了瘪嘴,眼珠子一转,继续谄媚道:“王爷他定是先喜欢上了小姐的才情,从才情中,又喜欢上了小姐您这么个人。”生怕凌语嫣不信自个说的话,铃荟继而看向铃兰问道:“铃兰,你说王爷是不是这么喜欢上小姐的?”
铃兰近段时间,是越来越琢磨不透铃荟心思了,听铃荟这么问她,心中虽不想回答,但行动上还是配合铃荟在凌语嫣面前点头应了声。
凌语嫣的虚荣心,在铃荟和铃兰的说叨和点头肯定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俏脸含羞,对铃荟嗔道:“就你会说话,要是王爷没像你说的那般喜欢你家小姐我,看我到时不撕烂你的嘴!”
铃荟身子往铃兰身后一躲,探出头道:“小姐可不能这样对奴婢。”
“为何不可?”凌语嫣眨了眨眼,唇角含笑,看着铃荟。
“因为奴婢还要留着这张嘴,逗小姐乐呵呢!”要是往常,铃荟这样失了身份在凌语嫣面前笑闹,定会被凌语嫣轻则数落几句,重则罚半月月钱也是有的。不过,今个凌语嫣心情好,并没有将铃荟略显轻浮,失了体统的事,往心里放。
言语间,与铃荟还少见的斗了几句嘴。
就在凌语嫣和两个丫头说话间隙,侯府门口一时间变得热闹起来。
因为围观在街道两边的百姓,看到从东西两个方向,有锣鼓声渐行渐近传到了他们耳中。
自东边而来的齐王,穿着一袭红色锦绣婚服,骑在白色高头大马之上,整个人别提有多风流倜傥,在他身后的马上,漓王及何天赐,还有其他几名气质尊贵的贵公子看样子是为了热闹,帮着齐王一起到侯府迎娶正妃来的。
喧天锣鼓声,响彻在天际之上,久久回荡个不停。
声势浩大的皇家迎亲仪仗,更是让众围观百姓大开了眼界,因为除过喧天锣鼓声,在喜轿两侧,近乎数百名的宫婢和小太监想随着,他们极尽奢侈的沿路撒着花瓣,人人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反观从西边缓缓向靖安侯府行过来的迎亲队伍。
只见身材高大瘦弱的傻王,憨笑着骑在一匹黑漆漆,个头矮小的小毛驴身上。
明明同是皇家子嗣,傻王穿的却是市面上最为便宜的红色粗布制成的婚服,样式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提,因为那婚服的长短简直就是个笑话。短的竟然才到傻王的膝盖处,看样子是有人明显想让傻王出丑了。
再说那迎亲仪仗,零零散散的敲锣打鼓,唢呐声,让闻之者无不瞌睡连连。跟在四人抬的喜轿两侧,五六个耷拉着脑袋的仆从,慢悠悠的走着。
皇子大婚,哪个不是八抬大轿接新娘子,可问题就是这皇家偏偏给傻王迎娶正妃的喜轿是四人抬,就这也就罢了,毕竟有喜轿不是。谁知道这时突发状况发生了,前面抬着喜轿的轿夫走着走着腿一软,“啪”一声摔倒在地。
使得本就看着不怎么结实的破败喜轿,瞬间摔得支离破碎。
街道两边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起。
“唉!都说皇家无真情,咱们今个可算是见识到了!”
“谁说不是呢?”
“他婶子,你说这傻王再不受宠,当今皇上也不该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里,让傻王与齐王有这般的天差地别吧!”
“皇家的事,谁又能说得上个准!要怨只能怨傻王不是皇后亲生的呗!”
“寒心啊!俺发誓,俺以后再不背地里嘲笑傻王了!他看着比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可怜。”
“要我说,当今皇上实在不该用傻王娶亲一事,来辱没咱们的神女。”说话妇人瞥了眼傻王身后摔得稀巴烂的喜轿,瘪着嘴道:“神女等会要是因为这喜轿之事,犯了怒,可就不好了!”
“神女犯怒,即便要出手,照俺想,她也不会拿咱们平头百姓出气的。该遭殃的应该是皇家之人,咱们等着看吧!”
听到身后喜轿声响,傻王从小毛驴背上转过头,一看之下,顾不得毛驴还走着,就从小毛驴背上翻了下来,他眨着雾蒙蒙的眸子,手指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喜轿,带着哭腔说道:“你们是坏人,是坏人,本王还要用它接娘子回王府呢,你们赔,赔本王……”
从地上爬起的轿夫,低垂着头,退到一起帮傻王迎亲的王管家肥胖身子后,闭嘴不语。
他心虚啊,他之所以好端端的能摔倒,是因为听了王管家的吩咐,才这般做的。要是等会神女知道是他将喜轿摔坏的,会不会降罪他的家人啊?
王管家白了眼怕事的轿夫,肥墩墩的身子往傻王面前一站,粗声道:“赔什么赔,这不是还有头毛驴吗?等会你和你的新娘子骑着它回王府不就得了!”
“呜呜……,你欺负本王!你把漂亮姐姐买给本王的新衣服都抢了去,还在今个欺负本王,呜呜……”
傻王手指往王管家肥硕的身子上一指,泪珠子“啪啦啪啦”的掉了下来。
“你个傻子,我王某可没有抢你的衣衫,是你送给我的好不好?”王管家嘚瑟一笑,伸出自个的大胖手,把衣摆处不知何时起的褶皱,扒拉了平顺。
凌无双是按着傻王的身形,为傻王在铺子中买的衣衫,王管家那胖墩墩的身体,显然与傻王身材不否。
但就这,那王管家眼红那衣衫料子,在今个傻王娶亲的日子,从柜中取出件白色长衫,硬穿在了自己身上。
好好的衣衫,被王管家圆滚滚的身子撑得完全变了形。
没来得及让自个的婆娘做修整,王管家便拖着长长的衣摆,跟在喜轿后,与傻王迎亲而来。
“唉!奴大欺主啊!”
“傻王说的话,是真的,俺那天可是亲眼看见神女带他去了成衣铺子买衣物呢!”
“说句不好听的,那傻王面前站的王管家,与俺家后院养的那头大肥猪长的还真像呢!”
“小声点,被他听到了,小心回头找你清算!”
“你觉得俺会怕吗?等会神女看到他欺负傻王,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
“说来也怪,神女好像一点都不嫌弃傻王,她每每看向傻王时,目光里都是柔柔的表情。”
“你见过哪个神仙凶神恶煞对咱老百姓的?”说话之人眉眼一挑,继续道:“神女能对傻王好,她多半是怜惜傻王的境遇。”
小声议论着的这几个妇人,见傻王被王管家数落的不敢再吭声,齐无奈的摇了摇头。
“哈哈!漓王爷,笑死小的了,你们咋就给那傻子整成了这样!”何天赐骑在马上,手指傻王身上穿的短婚服,笑的马背上的身子,都弯了起来,“这还整个小毛驴出来了,真有你们的,哈哈!”
轩辕漓瞪了何天赐一眼,薄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本王和四哥整的?”
傻王穿成这样,以及他身后稀稀拉拉的迎亲队伍,着实是漓王没有想到的。他知道何天赐说的你们泛指他轩辕皇家,但是,他就是歪曲了何天赐话里的原意。
他不明白,自个父皇再怎么厌弃不远处正在抹着眼泪,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傻子,可也不该让他这么丢皇家的脸吧?
“四哥,你说父皇如此做,到底是何故?”轩辕漓不解,于是他双腿一夹马腹,朝轩辕擎身旁挪了挪,探过身子,凑过头,到轩辕擎耳畔低声问道。
轩辕擎邪魅的眸子,由傻王身处的方向收回视线,对问自个话的轩辕漓摇头道:“为兄也不知。”
“唉!你说今个是你大婚的日子,大皇兄因为腿疾,不方便跟着一块过来,咋就连二皇兄和五皇兄他们二人,也没随咱们一
起过来帮衬着你娶皇嫂进门呢!要是他们来了,咱们兴许可以从他们嘴中打听些什么。”
邪魅的眸光极快的转换了下,轩辕擎答道:“他们兴许有事缠身,想来他们处理完手中事务,会直接到皇兄的王府。等会你再向他们打听打听也不迟。”
储君之位,轩辕擎知道在自个父皇的几个皇儿中,不止他一个想要。想到皇后前面对他说的话,轩辕擎将二皇子怀王,五皇子豫王视作为自己主要竞争对手。
自古以来,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不是被鲜血染成。
轩辕擎如是想着。
他可知,傻王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尊敬有加的亲亲母后一手炮制的?他又可知,他刚才念叨在心里的怀王和豫王,此刻正坐在街对面一家茶楼雅间二楼靠窗位置,看着他和傻王二人的娶亲仪式。
“二哥,说起来那傻子也是咱们的兄弟不是,父皇这般对他,还真让弟弟我有些看不过眼。”豫王身穿一袭绛紫色锦袍,看着街道上截然不同的两种迎亲仪仗,在轻抿了口茶水后,对坐于他对面的怀王吐槽道。
皇家的基因就像凌无双说的那样,真不是盖的。
这永嘉帝膝下的几个皇子,虽说不是同一个母妃生的,但是相貌长得都不差。
齐王俊美阴柔,漓王长得也算凑合,除却他身上时而流露出的痞子气,倒也是俊男一枚。
至于怀王和豫王,他们二人五官皆属于硬朗派。有棱有角,各有千秋,若是将他们二人放到现代的演艺圈,那就是实力与偶像的综合体。
目前还没见上面的大皇子安王,想来长得也差不到哪儿去。
怀王扫了眼街道上的场面,将戴在指上的墨玉扳指转动了数下,回豫王道:“你觉得是父皇下做的?”
“不是父皇,还能有谁?”豫王饮尽杯中茶水,答道。
怀王深邃的眸光直视上豫王,挑眉道:“有个人你怕是忘了吧。”
“二皇兄说的是皇后吗?”豫王接住话,薄唇溢出不屑的嗤笑,“二皇兄难道不觉得没有父皇的纵容,皇后她敢吗?”
抬手揉了下太阳穴,怀王自嘲一笑,回豫王道:“五弟说的也对,要是没有父皇放任,不管是宫中还是市井,又有哪个敢这般对那傻子!”
“这就是咱们皇家,说真的二皇兄,有时候想想,弟弟我对父皇还真是寒心呢!”
豫王叹道。
“皇兄我还不是一样,好在咱们的母妃虽说不得宠,但最起码还健在,加上外家在朝堂上还有那么点分量,才不使咱们兄弟俩落得那傻子的下场。”怀王有感而发,语气中流露出一股子淡淡的落寞来。
“真晦气,二皇兄可别把咱哥俩拿来跟那傻子做比较。至今宫里都没人知道傻子的母妃是哪个,依弟弟看,傻子该不是父皇年轻时逛青楼时,误结下的暗胎吧!”豫王想象力发挥到这,有些止不住来,他接着道:“父皇得这这个消息后,便在那青楼女子怀胎十月后,去母留子,这才有了傻王的存在。”
怀王轻笑出声,站起身,伸手在豫王后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可真会想。”
豫王跟着站起身,抬手摸摸鼻头,笑道:“这不是闲来无事,胡乱想想嘛!”
“嗯,想倒是可以,但千万别再他人面前这般瞎说,知道吗?”怀王走至窗前,看着楼下街道,告诫豫王了句。
“那是自然,弟弟我又不似那傻子一般蠢钝。”
由这哥俩的对话及相处模式中,不难看出这哥俩的关系有多要好。
然而现实中,这哥俩可是一个不搭理一个的主,见面也仅是点头问声好的关系。
实难让人捉摸啊!他们这是为了让怀王登上储君之位,而做出的一种谋略吗?现下所有人都不得而知,只能等到储君之位揭晓那日,真相大白了。
靖安侯府大门口,齐王这边的迎亲队伍已经在这等候了一会子功夫,看到傻王晃晃悠悠,穿着可笑的婚服走了过来,何天赐夹着马腹,到了傻王身前不远处。
他扬起马鞭,对空一甩,吓得傻王不由得浑身打了个颤栗。
王抬起噙着水珠的澄澈眸子,望着马背上的何天赐。
“傻子,今个就要娶媳妇了,是不是很高兴啊?”
傻王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哈哈!”何天赐扬声大笑一声,问道:“你可知道媳妇是用来干嘛的吗?”
傻王歪着脑袋想了想,弱弱地说道:“娘子可以陪本王玩躲猫猫。”
何天赐再次大笑出声,痞声道:“说你傻,你还真傻,今个本公子发发善心,教教你如何?”何天赐划拉开手中的折扇,道:“记着,你家娘子她专门是用来给你生小傻子的,至于怎么生小傻子呢,本公子就一句话,你可听好了,脱光她的衣服,将她绑到床上,然后再骑在她的身上,由着你可劲的折腾,出不了一年,你的小傻子便会来到这个世上。”
“坏人,你是坏人,本王才不那样对娘子呢!娘子会痛痛的,本王要像鸡妈妈护着小鸡一样,护着娘子,让她不被人欺负!”傻王用袖子抹干眼角的泪水,并且在自己银质面具上也抹了一把,认真的对何天赐说道。
傻王的话,无疑中取乐了何天赐,他捧腹大笑了一会,对傻王讥嘲道:“就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人,笑死本公子了,知道吗?你今个说的话,是本公子有生以来听过最搞笑的笑话!”
何天赐说着,从自个小指上卸下一枚不起眼的环戒,暗自发力,朝傻王膝盖出击了过去。
“扑通”一声,傻王整个身子仰面倒在了青石铺成的坚硬街道上。那响声不可谓不大,可想而知傻王摔得有多痛。
“呜呜……痛痛……痛痛……”傻王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哭痛着。
“你个傻子,好端端的躺到地上作甚?快起来,听到了没有,我可跟你丢不起这个人!”王管家挪着肥胖的身子到了傻王身边,抬起短腿,朝傻王身上连踹了两脚,“听到没,快点自个爬起来。”
“呜呜……痛痛……”傻王只顾着哭痛,不大工夫,周身便沾染上了厚重的尘土,遮住容颜的银质面具上也是脏的不成了样子。
王管家见自个的话,不被傻王放在眼里,于是踹向傻王的短腿,增添了几分力道,伸出肥手,拽住傻王的耳朵,硬生生将傻王躺倒在地上的身子拉坐起,“你个傻子,长这么大的个,饭也没少给你吃,咋就这么不中用呢?”王管家说着,往地面上瞥了眼,接着道:“多平整的路面,竟然都能让你摔倒,看来你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
087:绝代风华耀人眼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87:绝代风华耀人眼
轩辕擎和轩辕漓哥俩,看着被何天赐作弄,被王管家凌辱的傻王,一点动作都没有。<冰火#中文ai悫鹉琻
唉!别说动作了,就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此刻也是未见一丝半点的变化。
他们就这样冷眼旁观,着看傻王被人作弄,被下人凌辱,踢打。街道两边的百姓,看向齐王轩辕擎的仰慕目光,不知不觉间变得暗淡起来。
那骑在马上的俊美男子,是他们一直以来奉为神邸一般的齐王吗?他为何这般冷情?这般不顾手足之情,冷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个下人如此凌辱着。
早在市井百姓认为凌无双是神女降世一事传扬开后,歧视傻王,谩骂傻王痴傻的声音,便渐渐的消隐无踪了。
这会看到傻王被下人欺辱,众百姓心中不由得都生出了同情之心。为何神女还不出来?如果神女出来,她一定不会看着傻王被下人欺辱的。众百姓心中想着,从而对身材肥硕的王管家投去了冰冷的目光。
“二哥,这四哥和六弟也真够冷血的,睁着眼看着傻子被个下人在那来回的踹。”豫王拧着眉,语声清冷的对怀王说道。
怀王手指在窗棱上无节奏的轻弹了两下,回豫王道:“咱们不也是在这冷眼旁观者吗?”
“咱们和他们可不一样,咱们这在暗处,他们那可是明晃晃的以旁观者姿态,亲眼目睹着呢!”
豫王对齐王轩辕擎和漓王轩辕漓的做派,甚是看不上眼。
“他又不是被下人欺辱一次两次,旁人管得过来吗?”怀王说着转身回到桌前椅上坐下,“过来坐吧。”
“哦。”豫王应了声,在离开窗前时,朝齐王和漓王二人鄙夷了眼,“二哥,弟弟觉得老四这次不管那傻子,对咱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噢?这话怎么说?”怀王坐正身形,深邃的眸子,朝豫王看了过去。
在椅上坐下,豫王眸中精芒一闪,低声道:“二哥想想,老二他今个这么一冷眼旁观,那些守在街道两边的百姓,还会向先前一般拥护他为储君吗?”
怀王对于豫王说的话,并不怎么认可,他摇头道:“不见得。六弟想必忘了先前咱们一众兄弟,哪个不是在街上看着傻子被人欺辱,当中老四自然也在,百姓们可有传出关于老四不好的支言半语来?”
豫王唇角一挑,手指在桌上轻弹数下,对怀王说道:“今非昔比啊,二哥。”瞧怀王认真听着自个说的话,豫王意味深长的一笑,接着道:“原来不是没有那‘神女’问世吗?百姓们自然不把傻子放到眼里。可现在呢,百姓们崇仰神女,爱屋及乌,自然对傻王无形中生出了同情之心。你说,齐王再向往常那样,看着傻子被欺负,不施与援手,百姓们还会声援他为储君人选吗?”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怀王诚恳道。
“我的好二哥,弟弟说的话,可不是有几分道理,而是根本就是这么个理。不信你瞧着,过了今天,还有多少人在市井中说老二是未来贤明之君的言语。”
止住话头,豫王为自个茶盏中斟满茶水,问怀王,“二哥,过会子咱们要去老四府中吃喜宴吗?”
“你说呢?”
怀王对于豫王的问话,有些好笑的反问道。
“唉!弟弟我可是真不想看到皇后那假仁假义的恶心模样。等会,她定是会和父皇到齐王府参加婚宴的。”
“你呀!”
怀王有些无可奈何的对豫王嗔了句。
豫王讪讪一笑,端起面前桌上的茶盏,放到唇边抿了口。
前面凌无双与四影进了梅苑,四影推着其到房里铜镜前坐下,开始为凌无双装扮起来。望着镜中的自己,凌无双红唇微微的弯起一抹好看弧度:等会,我会让你的风华,无尽的释放出,那是属于你的荣耀,你知道吗?
“小姐,你看奴婢按照你的叙说盘出这样的发型,好着没有?”清影将发尾在凌无双头上固定好,眨着杏眸问道。
“嗯,很好。”
凌无双在清影为她要绾发之前,将她自己要的发型与清影说叨了遍,没想到小丫头的手艺还不赖,盘好的发型,从铜镜中看,跟前世的新娘头型没什么两样。翘起唇角
,凌无双道:“将包裹里新定制的首饰取过来。”
未等清影应声,花影兴匆匆的捧着一精致的方盒,走了过来。
“小姐,清影的手艺真巧。”
“等你们出嫁时,也让清影给你们梳妆打扮。”
“奴婢们可不离开小姐,即便老了也要跟在小姐左右伺候。”
“花影说的对,奴婢们一辈子跟着小姐。”
在床前整理着婚服的雪影和魅影,齐声说道。
“呵呵,我可记着呢。到时,那个和如意郎君要飞走,看我怎么收拾她!”凌无双笑着对四影嗔了句。
清影将花影手中的首饰盒打开,从里面取出凌无双说的‘公主皇冠’,朝凌无双盘好的发丝上一戴,高声叹道:“好美哦!”
凌无双当初让清影去订做婚服时,一并画了皇冠式样,她知道这时代现还没有钻石什么的。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在皇冠图形一侧标注,让首饰铺子中的老板,用莹润如玉的合适珍珠替代她图形上的那些水钻。
“嗯,是挺不错的。”凌无双朝镜中看了眼,抬起手在皇冠上摸摸,笑着道。
皇冠,项链,耳坠,这三件饰品是一套。凌无双从椅上起身,在雪影,魅影帮衬下,换上了婚服。
本就身材高挑的她,在修身婚服映衬下,更显得婀娜多姿。
四影看呆了,她们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大婚礼服。实在是太美了,这是她们的小姐吗?是吗?为什么此刻的小姐,看着要超脱世俗一般了。小姐她不会要幻化成神仙,不要她们四个飞走吧?
“小姐,你不要走,奴婢舍不得你走。”四影望着凌无双,低声请求着。
凌无双戴上精致的珍珠项链,再将小巧别致的耳坠,在玲珑诱人的耳垂上挂好,转过身,启开红唇道:“回魂了,你家小姐我走哪都会带上你们四个的。现在,谁去府门口瞧瞧王爷到了没有。”
确定自家小姐不会飞天而去,清影点头如捣蒜一般,道:“奴婢这就去瞧瞧。”
来到府门口,清影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被王管家正用脚踹的傻王,她心中怒气顿生,差点就冲上前去教训王管家一通。可一想到自己若是这么鲁莽的跑出去,指不定会被众人嘲笑她家小姐不会管家丫头的是非来。
清影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狠瞪了王管家和骑在马上的何天赐一眼。
虽说她没有看到自家姑爷怎么会躺到地上去,但以何天赐的劣根性,绝对与他脱不开关系。
心里有了底,清影转身就朝府内小跑而去。
迎面遇上脸色煞白,被凌方搀着从正堂走过来的靖安侯时,清影脚下步子顿住,朝靖安侯垂着头屈膝一礼,什么都没说,未带靖安侯让起身,就迈开步子疾奔向了梅苑。
她怕自个再慢上一步,傻王会被人欺辱的不成样子。
“小姐,小姐……”清影一进梅苑门,人还未进屋,声音已经传至了凌无双和雪影,魅影,花影三人耳里。
“你这是遇见鬼了么,瞧你慌里慌张的样子。”
花影走到屋门口,打趣清影道。
顾不上对花影回话,清影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凌无双身前。
“小姐,王爷他在地上躺着呢,那个死胖子管家,不想着把王爷搀扶起,反倒用脚在王爷身子上不停地踹。还有,还有那位痞子何公子,他骑着马在王爷身边一个劲的嘲笑着,奴婢猜,猜王爷躺到地上去十之**与他有关。”
清影上气不接下气,将她看到的快速给凌无双说了遍。
瞬间,凌无双身上寒气乍现。
对四影道:“一人随我出府,等会带王爷到梅苑梳洗换衣服。”
“是。”
清影第一个开口应道。
雪影,魅影,花影三人,送凌无双和清影出了梅苑,便返回到了屋中。
凌无双一路由梅苑经过的地方,丫头仆妇,小厮侍卫,个个看到穿着奇异,风姿卓绝的凌无双,齐愣
愣的傻站在了原地。
这些人中,没有人不知道凌无双的美,可他们哪有想到,从他们眼前刚刚走过去的仙子,就是这靖安侯府的废物大小姐。哦,不对,半个月前,人家大小姐便已经不是废物了,是神女,对,就是神女!
神女要什么没有,想来神女身上穿的奇异婚服,以及她佩戴的首饰物品,件件不俗。
凌无双目光看着前方,朝着府门口前行着。
其身上散发出的冷然气息,让呆愣在原地的下人侍卫们,生生从骨子里发寒。
宁氏听丫头说齐王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府门口,便在丫头搀扶下,先一步出了凌语嫣的小院,打算到正厅等着一对新人稍后向她和靖安侯见礼。
话说,这宁氏也不想想,就她一个妾室身份,受得起人齐王的大礼吗?
真真是可笑至极。
“主子,主子,你快看!”杜鹃眼尖,看到凌无双和清影的身影走过来,拉了拉宁氏的衣袖,提醒宁氏道。
宁氏闻言,朝杜鹃眼神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宁氏傻了,她不是没有着手为小践人准备婚服吗?那小践人身上穿的这件奇异衣裙,是从哪里来的?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认,凌无双身上穿着的衣裙,不可谓不美。
高贵,端庄,娴雅,温婉之气,在凌无双身上没有一样不具备。
突然间,宁氏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来人。
重新仔细打量了凌无双一遍后,宁氏在心里“呸”了一声,小践人高贵端庄,温婉娴雅个屁,只有她的嫣儿才配有这些美好的称赞之声。
嘴由心,宁氏见凌无双从自己身前路过,故意身子往凌无双前面一堵,“这是哪里跑来的妖精啊,怎么就无端端地出现在咱们府中?”宁氏自然是看着自己的丫头喜鹊和杜鹃问的。
喜鹊,杜鹃二人,感受到凌无双身上释放出的森然冷气,吓得低垂着头,不敢回宁氏的问话。
“本姨娘在问你们话呢,怎么一个个都变成死人了?”宁氏挑眉,斥责着喜鹊和杜鹃两个丫头。
凌无双眼下不想多搭理宁氏这个泼皮狗,于是,她身子从宁氏身侧准备绕过去,怎奈,宁氏偏偏与其作对,将自个的身子,往凌无双要走的道上挪了挪,“怎么没人捉妖精啊?这府里的人难不成都被妖精迷住了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凌无双给清影使了个眼色,清影领命,直接上前,一把将宁氏的身子豁到了一边去。
熟料,宁氏脚下一个没站稳,当即摔了个狗吃屎。清影笑道:“这就是挡道狗的下场!”
“贱婢,你说谁是狗?”
宁氏“哎哟哟”地被喜鹊和杜鹃两个丫头从地上扶起,手指着清影质问道。
清影甚是不屑地白了眼宁氏,讥讽道:“谁搭话,本姑娘就说谁呗!”
“清影,走了,与狗费什么话。”
凌无双扫了宁氏一眼,对清影道。
“是,小姐!”
“凌无双,你不得好死,你个废物,你竟然咒骂本姨娘是狗,还教你的丫头,也称本姨娘做狗。”
“难道你不是狗吗?”凌无双美眸上挑,犀利的眸光定定的注视着宁氏,“不是狗,你为什么挡住本小姐的道?你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的道理吗?”
“你,你……”
“滚一边去,本小姐这会子没工夫跟你在这磨牙!”凌无双衣袖一甩,转身继续朝着大门口走去。
宁氏还想再高声质问凌无双,被她的两个丫头给劝了住。
“主子,你可千万别。今个可是二小姐大喜的日子,说不定王爷已经到了府门口,正准备迎二小姐进喜轿呢!”
喜鹊低声对宁氏说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今个可是二小姐大喜的日子,可妹妹看你这浑身上下的样,怎么好像刚从土堆里出来似得。”柳氏与自己女儿凌语珊在丫头仆妇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睨了眼宁氏衣裙上的尘土,语带嘲讽道。
“践人,你才是从土堆里蹦跶出来的。”宁氏手中帕子一甩,瞪了自己两个丫头一眼,暗恨喜鹊和杜鹃没有眼力见,不知道在刚才扶她起来时,顺道把她衣裙上的尘土拍打干净。要不然,柳氏那个践人怎会找着机会嘲讽于她。
回兰苑换,肯定是不行了,因为时间上不允许。
思量到这,宁氏对喜鹊,杜鹃道:“没长手吗?”
喜鹊,杜鹃会意,慌忙给宁氏轻拍起衣裙上的尘土来。
“语珊见过二娘。”
“一边去,谁是你的二娘!”
宁氏斜瞪了凌语珊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姐姐这就不对了,妹妹的珊儿向你见礼,那是尊重你这个长辈,你不领情倒也罢了,可别吓着妹妹的珊儿!”柳氏将凌语珊往自个身后一拉,语气轻柔对宁氏说道。
“见礼?本姨娘看她是黄守狼给鸡拜年,根本就没几分诚意在里面。”说完话,宁氏冷哼一声,对两个丫头道:“去正堂。”
“是,主子。”
“姨娘,你刚才不该那般说话的。”见宁氏主仆走远,凌语珊用帕子掩唇,低声在柳氏耳边说道。
柳氏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凌语珊,说道:“你就是个缺心眼的,每每见礼,可有见她搭理过你。一句一个榆木疙瘩的叫你,姨娘护了你,这会子倒被你埋汰起不是来了。”
“姨娘,珊儿说的不是这个。珊儿是说,你刚才不该出语嘲笑二娘的。就今个这日子,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吗?大姐姐今个可也大婚呢,还有就是,就是齐王爷怕是已经到了府门口,要是让他看了咱们侯府的笑话,岂不是说咱们府中一点规矩都没有么。”
“行了,别说这个了,赶紧的到正堂去,去晚了,被你爹爹说叨几句,可就不怎么好了。”宁氏自知理亏,瞥了眼凌语嫣,对其说道。
“是。”
凌语嫣见柳氏未再出语反驳自个说的话,逐应声,跟在柳氏身后,朝正堂方向走了过去。
“小姐,看来奴婢刚才的手劲还是小了些,要不然,宁氏那个泼妇,定会摔落几颗牙齿下来。”清影走在凌无双后面,低语道
“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非得跟狗把棍棍等齐,再狠狠的咬一口回去。”凌无双脚步如风,边走边对清影道:“说过几次了,她想玩,咱们有的是时间和她玩,慢慢玩,直到玩的她喘不过气来,再一招致命,那样才够劲道。今个可不是咱们玩的时间,知道吗?”
“婢子省得。”清影点头应道。
“你一会直接领着王爷到梅苑,帮王爷打理齐整,咱们不要人今个看笑话。”凌无双傲然的与清影说着。
“是。”
哼!欺辱他是吗?好的很,她凌无双一会就要看看,谁还敢再欺辱他?
089:欺我夫者,死!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89:欺我夫者,死!
“侯爷,大小姐过来了!”侯府门口,凌方搀扶着靖安侯刚跨过门槛,准备去迎接两位王爷娶亲,不经意间,看到凌无双风风火火,穿着一身奇异的火红婚服,朝大门口方向走了过来,忙出口与靖安侯说道。ai悫鹉琻
“双儿怎么过来了?她不是等会要在喜娘的招呼下,才能被王爷迎娶进喜轿吗?”
靖安侯转过头,看着向门口走来的凌无双,一双虎目中有着浓浓的宠溺之情。可他问凌方的话,就未免耐人寻思了。
喜娘?他也不想想,就傻王那不受宠的样,皇家会给他安排迎亲的喜娘吗?吐了几口血,在床上躺了那么一天,不会糊涂的什么都忘记了吧。
这是他和青儿的女儿,真美!与青儿如出一辙的长相,看着就讨人喜。
为何他以前没有这种发自心底的慈父之情呢?
从凌无双的穿着上看,靖安侯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他觉得,他凌霄的女儿,就该这么的美,这么的张扬。
“侯爷,大小姐的腿,腿好了!”凌方惊讶了,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么他家大小姐的腿疾真的是一夜间变好了。
说来也奇怪,刚才一路上,那么多的丫头仆妇,小厮侍卫,包括宁氏主仆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凌无双是用着正常人的步子,从他们身前,傲然的走了过去。
他们的注意力,多半都是放在了凌无双的上半身了,被她绝美的姿容晃花了眼,更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冷然气场,给森住了心神。
“腿?”靖安侯心有不解,于是目光朝凌无双脚下的步子看了过去,“凌方,本候没有看错吧,双儿的腿疾好了,她真的好了!”
凌方肯定的点头,“侯爷没看错,大小姐的腿疾真的好了。”
汩汩热泪,从靖安侯的一双虎目中瞬间溢了出。
“青儿,是你吗?是你帮咱们的双儿把腿疾治好的吗?可你为何要让那孩子瞒着我这个父亲,为何让她装成懦弱木讷的废物样啊?”靖安侯扭过头,望向天际,无声自语着。
“侯爷,两位王爷都到府门口了,您看,要不要过去招呼他们进正堂坐啊?”
“要得,要得。”大手抹去虎目中的热泪,靖安侯对凌方说道。
凌无双身形到了靖安侯身后,直接从其身侧绕了过去。
“双儿……”看着凌无双火红的背影,靖安侯唤了声。
顿住脚,凌无双回头看着靖安侯,道:“有些人,你不出手管教下,随后的日子里,有空的话,我会代你调教于她!”
凌无双不知道,当他走出府门口时,引起了众人怎样的愕然。
“神女出来了,她好美,真的太美了!”
“俺怎么看到神女腿脚正常了,俺没眼花吧?”
“你没眼花,神女是正常走出来的,她没有坐轮椅,没有。想不到这侯府的大小姐真的是神女,要不然她十多年的腿疾,怎会一朝一夕就好了。”
“神女!神女!神女……”
随着众百姓的议论声起,接踵而来的是百姓们口中唤出的‘神女’二字。这二字传出的声响,远远盖过了齐王那边传出的喜庆锣鼓声。
“四哥,四哥,这是怎么回事?那废物不是个瘸子吗?怎么几天功夫不见,她的腿疾就好了!”轩辕漓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甚是不敢置信的问轩辕擎。
好美的女子,真的太美了。与轩辕擎一样,轩辕漓也是个较好女色的风流中。相比较于他,轩辕擎则在女色上稍微还有些隐晦。
yin秽之光,在轩辕漓眼底,隐约泛了出来。
说她是一夕之间治好腿疾,他不信。轩辕擎如实想着。那么唯一可以说明白的就是,她在齐王府中的三年,是有意扮成那般讨人嫌的样,她为何要那般做?女子在自己爱慕的男子面前,不是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吗?
王府三年,她喜欢他,他完全可以从她的眸光中看得出来。
既然喜欢他,为何还要欺瞒于他?轩辕擎邪魅的眸子变得幽深起来,他要找她问清楚,问清楚她为何要欺瞒于他?
攥在手心的马缰,被轩辕擎揉成了一团。
此刻的他,内心如同波涛巨浪般的在翻滚着。
绝色的她,风华绽放的她,气质高贵的她,傲然于世的她,本是属于他轩辕擎的。可过了今天,他就成了那傻子的所有物了,这怎么行?怎么能行?
可是母后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擎儿,听母后的话,那凌无双绝对不会是神女,要真说靖安侯府有神女降世一说,必定是你即将娶进王府的那位二小姐。母后可是从你父皇那确认过了!’
轩辕擎坐在马背上,回忆着皇后对他前两天刚说过的话。
为了储君之位,他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傻子吗?
心跳的好快,这是为何?为何看见现在的她,他的心就会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轩辕擎左手握住马缰,右手按住心口位置,感受着自己正在狂烈跳动的心脉。
“四哥,怎么办?弟弟我好像喜欢上那废物了!”轩辕漓压住自己眼底的银色,低声在轩辕擎耳边说道。
轩辕擎听到轩辕漓的话,眸底划过一道阴霾,“收起你的心思。因为她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四哥,你,你不会是也喜欢上了那废物吧?”
“她本就是为兄的女人!”轩辕擎语声坚定地对轩辕漓说道。
其言语中的意味,有着极其明显的宣示权。
“唉!算了,既然四哥对那废物也起了心思,弟弟就不和四哥争了,免得折了咱们兄弟间的和气。”轩辕漓怏怏的说道。
众人的议论声,凌无双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一步步的朝前走着。
何天赐看到凌无双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急忙将自个嘴上快要掉下的哈喇子,用袖袍擦了个干净。
奶奶的,这废物真他妈的变得太美了。
以前不是说不美。可是,是个男人,谁会喜欢一个胸无点墨,脚有残疾,空有美貌的懦弱女呢?
要是能和她睡上一晚,浅酌下她的滋味,该有多好!何天赐yin秽的想着。
王管家的短腿还在傻王身上踹着,他好像患了耳聋,或者是患了盲症,没有听到,没有感知到他周围的气氛,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无双犀利森冷的目光,分别看了眼马背上的何天赐,和正在踢着傻王过瘾的王管家,轻启红唇,吐出一句冷漠森冷的话语来。
“敢欺我夫,找死!”妖艳欲滴的红唇,其出口之语,如同地狱中的修罗说的话一般令人生寒。
酥手一挥,刹那间,王管家的肥胖身子,似宣纸一般,由傻王身边飘落三丈远,“砰”地一声坠在了冰冷的青石街道上。紧接着就见王管家那厚的流油的嘴中血流不止。
“你。”见何天赐从yin秽,到怔愣,再到茫然,定定的望着她,凌无双纤手一指,语声似暖风一般的问道:“说的就是你,是你出手将我凌无双的夫君击倒在地,对不对?”
凌无双这一问,何天赐怕了,他真的怕了,因为在凌无双脚下,正踩着他刚才击中傻王的环戒。他真的不想与那肥猪一样,飘落三丈远,性命不保。
语音打着颤,何天赐摇头,一脸惧怕的连连否认,“不是本公子,本公子可从来没有碰过那傻子!”何天赐说着,还伸出手,指了指傻王。
熟料,就在他伸出手指头的瞬间,凌无双脸色一沉,掌中发出一道凛然寒芒,朝着他指向傻王的手指,直直削了过去,“哎呀”一声吃痛尖叫,何天赐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刚还暖如晨阳的春风,忽然间在众人感知中,变得冰凉无比。
如同一把把小刀子在众人脸面上轻轻划过。
“四哥,她,她竟然还会武功?这怎么可能?而且,而且她的武功看起来还,还不弱!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轩辕漓被凌无双刚才的举动,惊得一时口吃起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因为他眼前看到的凌无双,完全颠覆了往日在他心中的那个废物形象。
轩辕擎脸上
的表情,没比轩辕漓好过多少,他望向凌无双的目光,变得深不见底来。他后悔了,后悔不该休弃掉凌无双,后悔当初未曾与她好好相处过。以至于现在的凌无双,让他感到很陌生,陌生到他觉得眼前的女子,不是那个曾经的她。
凝重的脸色,幽深的目光,似乎将凌无双此刻的点点滴滴,都纳入他的眼底。
地上打着滚的何天赐,没有人上前去搭理他。
不管是男,还是女,齐将目光聚集在了凌无双身上。
火红嫁衣曳地,步步生莲,仪态万千,凌无双就这么伴着风儿,如同仙子一般,向瘫坐在地上的傻王走了过去。这会子的她,身上的冰寒之气,已然完全散去,有的只是道不尽的温柔与怜惜。
她对看着她的傻王,微微一笑,启开樱唇道:“夫君莫怕,娘子罩你!”凌无双说着,将自己如玉般的纤手,伸到了傻王面前。
靖安侯心中惊涛拍浪,他未料到他的双儿身上还有这么强劲的武功。就他估摸,凌无双身上的内力,至少没有四十年潜心修炼,是达不到。
是青儿吗?是青儿临去时,将她身上的内力全都输入到了双儿身上的吗?靖安侯在心中问着自己。
这样的双儿,如何能不让他喜爱?
靖安侯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因为凌无双伤了礼部尚书之子何天赐,而生出任何不满的表情来。
“凌方,你说本候是不是后继有人了?”靖安侯虎目中泛着淡淡的笑,问搀扶着他在门口站着的凌方。
凌方对于凌无双刚才的身手,也是惊愕的不行,听到靖安侯问他话,他表情郑重,点头道:“大小姐与男儿无两样!”
“不,你说的不对。应该说本候的双儿,比世间的男儿还要强上那么几分。”
“侯爷的说法,凌方赞同。”凌方回道。
银质面具遮颜,仅留懵懂无知双眸外露的傻王,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凌无双,身上粗制婚服,早已脏烂不堪。为什么他感觉到这个红衣服叫他夫君的女子,与他的漂亮姐姐那么像呢?歪着脑袋想了想,傻王没有想出任何头绪来。
沾染泪珠子的好看睫毛,扑扇了两下,傻王递上自己的大手,憨憨的问道:“娘子,你真是墨墨的娘子吗?”
凌无双温柔一笑,“嗯”了声。
借着凌无双手上的力道,傻王从地上站了起来,“怕怕!”傻王指着不远处,口中还在滴着血丝的王管家,弱弱的对凌无双说道。然而在他收回眸光的瞬间,那好看的风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狡黠,高大消瘦的身子,战战兢兢地往凌无双怀里缩了缩,“娘子,你是墨墨的漂亮姐姐吗?”傻王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嗯。”凌无双白若凝脂的玉手,轻抚着傻王的背脊,她并没因傻王浑身脏污,阻止他的靠近,表现出嫌恶来。想到傻王说他害怕,凌无双轻轻一笑,柔声道:“不怕,他该死!记住,以后谁再敢欺你,辱你,娘子都会这般对待!不管他是谁……”凌无双说着,美眸清冷的扫了眼不远处骑在马上的轩辕擎和轩辕漓二人。
接着,她对傻王又道:“从今个起,你要习惯这样的场景。”
“哦!”在凌无双怀里蹭了蹭的傻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脑袋。
她暗指的是他吗?轩辕擎眸子低垂,心中沉思道。她这是在给他警告,警告他不要对那傻子动一根手指头吗?
他有那么无知的要与个傻子去生出冲撞吗?轩辕擎眸底溢出一抹讥嘲。
“乖,让清影带你到我的小院中梳洗下,再换身干净的衣服穿上。”凌无双对上傻王澄澈无暇的眸子,说道。
傻王很是乖巧的从凌无双怀里退出,走到清影身旁,“墨墨听漂亮姐姐的。哦,不对,漂亮姐姐以后就是墨墨的娘子了,所以,墨墨听娘子的!”
“嗯,去吧!我在这等着你和清影她们出来。”
“哦。”傻王应声,跟在清影身后,走进了侯府。
缓缓移动莲步,凌无双优雅的走到何天赐身前,“你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本王妃啊?”
何天赐抱着自己的手,正在哀嚎着的声音,在听到凌无双清
清冷冷的问话时,戛然而止,“废物,你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要告御状,让皇上惩治你这个废物!”
吹了吹指尖,凌无双美眸微微一挑,樱唇中发出一声轻笑,“是吗?本王妃可是听说,当今皇上英明神武的很,你觉得他会听了你的片面之言,就下旨治本王妃的罪吗?还是说,你的话,就是代表当今皇上说的话?”
“废物,你少血口喷人!皇上,皇上他才不会给你这个废物和傻子做主呢?”
“哦?是吗?为何?”
凌无双故意设套,让何天赐往里面钻。她就是要将当今永嘉帝抬到最高处,看他还怎么睁眼看着傻王被人欺辱。
“废物,你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废物,连世人都知道的事都不曾晓得。本公子告诉你,你那傻子夫君,压根就是皇家的弃子,皇上才不会管他的死活!”何天赐傻乎乎的真就钻进了凌无双设的套里。他把世人都知道的话,却不敢这样公然说出口的话,在凌无双,乃至所有人面前,说出了口。
“何公子,你这样诋毁皇上,可不是个好兆头哦!”凌无双伸出食指轻摇了摇,叹气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皇上他要是因为我家王爷是个傻子,或者是因为我家王爷的母妃是个不得宠的宫人,而对我家王爷生活起居上不管不顾,你觉得他还能被百姓称得上为明君吗?”
“哼!”何天赐这会忘记了自己断指之痛,从地上爬起,朝凌无双冷哼一声,“皇上要是在乎你那傻子夫君,就不会由着他被人欺负。皇家要是在乎他,齐王爷和漓王爷就不会冷眼旁观,看着他被个下人凌辱打骂。”
何天赐这个蠢的,不仅把永嘉帝的底在世人面前给掀了个彻底。还一时口快的把齐王和漓王爷给拖下了水。
凌无双伸手在太阳穴上轻揉了数下,有些哀伤的说道:“本王妃不会怪皇上,因为皇上国事繁重,怕是多半不知道我家王爷过得怎样的日子。至于何公子说的什么齐王,漓王之流的,本王妃不认识。但,若是他们敢对我家王爷一点不尊重,本王妃会让他们知道本王妃的厉害!”凌无双说到后面,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你个废物,还真是口气大的不行。”
“你是何尚书府上的公子是吧?”靖安侯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你一口一口称呼本侯嫡女为废物,到底居心何在?还是说,何尚书的家教有问题。若真是何尚书教子不严的话,本侯看明个早朝时,本侯很有必要给皇上递上一道折子,请皇上下旨,让何尚书先回家管教好子女,再出来卫国效力的好。”
090:旷世奇观惊世人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90:旷世奇观惊世人
“靖安侯,小的,小的嘴贱,小的不该再唤贵府大小姐叫废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冰火#中文ai悫鹉琻”好悬啊,要是因为他一时意气用事,让老爹丢了官职,那就太不划算了,何天赐心中不由得有些怕怕了。
“你最好识趣点,要是让本侯再听到有谁唤本侯的双儿为废物,唤本侯的女婿叫傻子,看本侯怎么和他算账!”靖安侯撂下狠话,在凌方搀扶下,到了轩辕擎马前。
“臣(奴才)见过齐王爷,漓王爷!”靖安侯,凌方主仆俩分别抱拳,朝轩辕擎,轩辕漓见了一礼。
轩辕擎一个纵身,翻下马背,对靖安侯道:“靖安侯不必对本王多礼。”
“王爷请。”靖安侯浅淡一笑,伸手请轩辕擎,轩辕漓进侯府入座。
“嗯。”
“双儿,跟爹爹先回府中,等王爷成么?”靖安侯见轩辕擎和轩辕漓在凌方带领下,已经步进侯府大门,于是顿下脚,转头,语带慈爱的对凌无双说道。
“不了,我就在这等我家王爷出来。”
靖安侯闻言,扭过头苦笑一声,提步缓慢进了侯府。
不顾众人或虔诚,或惊惧,或迷惘的种种打量目光,凌无双从袖中取出自己的明月箫,把玩了起来。等会她要试试这玉箫的传奇功效,看它是不是可以随着她的心念,召唤出她想要的盛世奇景来。
曳地婚服上绣着的朵朵青莲花瓣,在微微风儿吹拂下,似要变幻成湖中真的青莲一般,想要跃上这火红的婚服摇曳多姿,绽放出其妖娆,以衬托它傲然于世的主人,更为华贵夺目。
众人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站在小毛驴近前的绝美女子。
精致绝色的容颜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可以融化坚冰一样温暖。瓜子型的白嫩如玉俏颜上,颊间一对梨涡若隐若现泛起,淡抹胭脂,使得她两腮颜色如同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好看的细眉,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美眸,配着这对弯眉,再合适不过。那美眸中泛出的光芒,璀璨夺目,荡漾着令人心醉的风情神韵。
她懒懒的扫了眼侍立在自己不远处的数名鲁王府仆从,只见其未带冷光的眸子,还是将这数名下人吓得满脸变得煞白。
“去看看那肥猪断气了没有,若没有,你们抬着他先行回王府,听清楚了吗?”
轻浅不带一丝起伏的话语,让那几名脸色吓得煞白的仆从,点头如捣蒜一般的连连称是。
知道怕就好?这才仅是起步,后面有的你们这些刁奴受的!凌无双瞥了眼抬着肥猪管家离去的数道仆从身影,美眸转向了侯府门口。
他该出来了。
不知穿上她设计的衣衫,他会是个怎样的模样?唇角微微弯起,凌无双半眯着眼想着。
“小姐,王爷来了。”未待铃荟欣喜的话落,齐王府这边派出的喜娘已经跨进凌语嫣闺房内。
“老奴见过王妃。”喜娘福身施礼道。
凌语嫣头上顶着红盖头,低垂臻首,道:“喜娘免礼。”
一番仪式操作完,喜娘搀扶着凌语嫣走向了正堂。
正堂中,宁氏,柳氏,凌语珊及从后院往正堂正在行来的凌语嫣,还有府中未出府门的一干丫头仆妇,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在侯府门外凌无双出手伤人的一幕情景。站在自己姨娘身后的凌语珊,一脸娇羞的瞅了眼齐王。
心道:齐王爷,你可知有位女子,她不比你那即将进门的正妃少喜欢你半分。奈何缘浅,奈何缘浅!
轩辕擎似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打量他,一双邪魅的眸子微不可查的朝光源处扫了过去。
接着,他微微拧起眉宇,调转目光,到了正堂门外。
看到凌语嫣被喜娘搀扶着进来,轩辕擎站起身,对靖安侯抱拳一礼,就准备提步离去。在喜娘耳语下,凌语嫣向靖安侯见了一礼,随之便就被喜娘搀扶着跟在齐王身后,出了正堂。
宁氏刚还嘚瑟朝柳氏笑了笑的脸上,瞬间表情变得僵硬。就说齐王看不起她,不给她行岳母之礼,为何她生下的女儿,也会漠视了她这个姨娘?
br>“姐姐,还愣着干什么呀?咱们得赶紧出府送二小姐上喜轿啊。”
“要你个践人多嘴!”宁氏恼羞成怒,瞪了柳氏一眼,在喜鹊,杜鹃两大丫头搀扶下,跟在靖安侯身后,出了正堂。
凌语珊转头朝后院方向望了眼,问柳氏道:“姨娘,怎么不见大姐出来啊?”
“少管别人的闲事。”柳氏数落了凌语嫣一句,向前走出两步,回头对凌语嫣道:“刚才你没看见清影那丫头领着傻王进了后院吗?”
“女儿看到了啊,可是这跟大姐没出来有何关系?”
“要是姨娘没估计错,你大姐这会已经到了府门口。刚才咱们看到的土狗,多半是你大姐一手促成的。”
“姨娘,你是说,是说大姐将二娘推倒在了地上?”
柳氏银牙一咬,脸上带着薄怒道:“你问东问西,问这些干什么?姑娘家还是少说话为妙。”
“是。”凌语珊被柳氏这么一说,委屈的低下了头。
齐王一行人到了府门口没多久,傻王在身穿粉色衣裙的四影簇拥下,从侯府大门内,迈出长腿,往凌无双身边,疾步走了过去。
白色不染纤尘的锦衣,上面绣着数朵淡雅别致的青莲,衬得这锦衣更为飘逸了不少。不像时下的圆领,或者交叉相叠的v领长衫,傻王身上穿的这件白色锦衣,他的衣领虽也交叠,但胜在他是翻领式样,就像现代的西装领一般,左右领服帖的交叠在一起,腰间束着三指宽的同色锦带,在衣领和锦带上,都有青莲花瓣点缀着。
打眼一看之下,这白色锦衣,使得傻王整个人的身形,更显高蜓修长。
四影各个心细的不行,她们帮傻王将银质面具擦拭干净,还将傻王从上到下,逐一都打理了齐整。
傻王一头墨发,是清影按照凌无双当日在成衣铺子中,帮傻王束的发型梳理的,只不过束住发髻的簪子,不再是木簪,而是凌无双特意为傻王备下的碧玉簪。
“娘子,墨墨来了哦!”傻王走到凌无双身后,憨憨的唤道。
年轻人,尤其是些自命清高的才子,哪个不想让自己穿着风流倜傥些。他们看到傻王身上穿的锦衣,再往凌无双身上瞅了瞅,然后低头看自个身上的,个个俊颜变得落寞了不少。
“这样装扮就是精神。”凌无双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傻王一句。
傻王听了后,乐呵呵的笑出声,“墨墨听娘子的,娘子说好,就是很好哦!”
“二哥,你说那凌无双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当凌无双从侯府步出,街对面茶楼二楼雅间内坐着的豫王和怀王,便再一次的走到了窗前,他们被凌无双猛然间的出手,着实惊得不轻。
这一惊,比她们起初发现凌无双腿疾已好,及那绝世容颜还要受惊过度。
王侯贵族,高门大户家的闺中小姐,哪个会学些粗蛮的功夫在身上?而这凌无双却偏偏悖逆世俗,不知何时学了一身不弱的功夫,稍微有点武功底子的人,都可以觉察出凌无双身上的武功及内力都是相当的不弱。
隐藏的够深,确实隐藏的够深。怀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凌无双,一双深沉内敛的眸子里,所散发出的光芒,甚是晦暗不明,“她是怎样的女子,为兄我不晓得。但,为兄可以说,老四这回怕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冷眸往轩辕擎的方向扫了眼,怀王声音低沉,回了豫王一句。
“二哥说的是,能让老四吃瘪悔恨一次,弟弟我心中高兴啊!”
豫王食指摩挲着下巴,笑着说道。
“我看这事远不会就这么完,不信你瞧着。”
“没完没了才好,咱们好一边看笑话,一边进行咱们自个的事。”豫王双臂抱于胸前,有点吊儿郎当的说道。
怀王摇头道:“事情恐怕没有你我想的这么简单。以后咱们行事,还是再谨慎些为好。”
“弟弟明白。”
齐王走到马前,眸光阴沉的望了眼凌无双和傻王,正待上马时,感觉身后跟着他的人,齐止住了脚步,逐往自个身后看了过去。只见搀着新娘的喜娘,还有新娘身后跟着的陪嫁丫头,及从侯府出
来的众人,与围观在街道两边的市井百姓一样,统统驻足,把目光倾注在了凌无双和傻王身上。
瞬时间,齐王俊美的容颜上,变得难看起来。他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凌无双的无视,他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两次,可这市井百姓,还有这侯府之中的人,这会子竟把他的尊严也踩到了地上。
着实可恨可憎!
“铃兰,铃荟,怎么不走了啊?”凌语嫣因顶着红盖头,喜娘突然间的止步,使得她脚下的步子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可等了片刻功夫,始终不见人吭声,没得法子,凌语嫣只得低声问跟在她身后的两个贴身丫头。
“小姐,她,她真的好美。”铃荟望着远处的凌无双,在凌语嫣身侧低喃了句。
她真的好美?这丫头说的是哪个啊?凌语嫣疑惑,出于好奇,轻抬起头,透过盖在头上用红纱做成的红盖头,顺着喜娘,铃兰,铃荟等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是她?是凌无双那个践人,她身上穿的大红喜服,到底是从何而来?凌语嫣脸色剧变,隐在袖中的小手,紧捏成了拳。
“娘子,喜轿被摔坏了,娘子坐它背上,墨墨牵着走,好不好?”傻王手指小毛驴,憨笑着对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摇了摇头,微笑着道:“娘子带你骑高头大马,要吗?”
傻王望了眼何天赐刚才骑得那匹打着响鼻的马儿,怕怕的摇了摇头,“墨墨怕!”
“不怕,有我呢!”凌无双笑着安慰道。
莹润剔透的明月箫,被凌无双轻放到了唇边,心念起:最美,最俊的马儿,你们听到我的心声及这动人的乐曲,立时出现五匹到我的眼前。随着心中所想,凌无双轻轻的吹起了一段优美的音符。
霎时,轩辕擎,轩辕漓,及另外两名贵公子胯下的骏马一声长鸣,将骑在它们背上的人,一个使劲,齐齐摔落到了地上,还好这几人都有武功傍身,没有摔成狗啃泥!
加上何天赐骑得那匹健壮黑马,一白四黑五匹马,乖顺的到了凌无双和傻王近前。
没有搭理众人脸上的各色表情,凌无双揽住傻王的腰身,脚尖轻点,跃上了白色骏马上,随后她看向四影,“上马。”
“是,小姐!”四影屈膝,上马坐好。
“想要看更有趣的景观吗?”凌无双问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傻王。因傻王不会骑马,所以马背上的格局,便是傻王在前,凌无双在后,与一般男子保护女子摔下马,而将女子护于怀中的情形,恰好相反。
傻王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点头道:“墨墨想。”
“好。”凌无双红唇勾起,侧着身,将玉箫再次放于唇边,悠扬的曲子,吹奏起来。
箫声柔和清悦,犹如清泉漱石,水滴绿苔。吹奏间,凌无双再次心念起:听到了吗?鸟儿们,展开你们漂亮的羽翼,为我衔来最美的花朵,以庆祝我和鲁王的大婚。美眸弯弯,真气滚滚贯穿于箫音中,传至了远方天际。
美妙祥和的箫音,听到众人耳里,好似暖风袭来,山花遍开。
傻王甚是享受的闭上了自己亮晶晶的眸子。性感的薄唇上,涌起淡淡的喜悦和甜蜜。
婉转清幽的箫音,时缓时急,极是悠扬动听,使得此刻聆听着这箫音的众人,无不为之逍魂。
懂曲子的人,半眯着眼,好似看到了眼前高峡明月,春江脉脉;随着箫音的起伏,万里密林,随风鼓舞;突然间,又现火山喷发,直冲九天。恣意纵情,畅快淋漓。
凌无双感觉到她整个人,好像也随着她吹奏起的曲音乘风飞翔起来,飘飘欲仙。不,飞翔在空中的她,怀里还揽着傻王这么个痴人儿,他们二人无拘无束的在天际中翱翔着。
“鸟,快看,好多鸟啊!好漂亮,怎么会有这么多漂亮的鸟儿?”
人们欢呼起来,“快看,那些鸟儿的嘴中还衔着花朵呢,各色的花朵,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神迹啊,有生以来,老夫第一次看到这神迹啊!”一位上了年龄的老者,直接跪到了地上,对着空中的鸟儿,叩起头来。
“鸟儿们让它们嘴里的花朵,一瓣一瓣的飘落了下来!”
不知人群中,谁大喊一声,“鸟儿是冲着神女来的,肯定是神女召唤鸟儿来贺她和鲁王新婚的!”
骤时,惊呼声更加迭起,哗声鼎沸,街道两边的人潮,纷纷虔诚的跪拜起来,他们跪拜者,高喊着,如滔天巨浪一般的声音,似是要响彻在遥远天际的云霄之间。
“凤凰,俺是不是眼花了?”一人揉着眼,指着向凌无双头上飞过来的一只五彩大鸟,高喊道:“俺在街上见过有人画过凤凰来着,和那只五彩大鸟一模一样……”生怕没人信自个的话,说话者把自己见到过得事,嘀嘀咕咕的与身旁几人絮叨了遍。
“是凤凰,是凤凰没错,神鸟,那是神鸟!”另外一人喊出了声,从其肯定的言语中,众人望向空中盘旋着的各色鸟儿的目光,“哗”地移到了凌无双的头顶上空。
“娘子,那大鸟好漂亮哦!”傻王听到人们的欢呼声,睁开眸子,往凌无双头顶上空也看了过去。
箫音依旧吹奏着,凌无双抬眸朝自个头顶扫了眼,好看的美眸,朝傻王轻轻眨了下。
凤凰于飞,翱翔九天,鸣叫声起,那声音如同惊雷激荡,令千山荡气回肠。
听得箫音,五彩大鸟,头一抬,尾巴一甩,长颈转动,展开羽翼,随着凌无双吹奏的优美箫音,在高空中犹如舞蹈家一样,翩翩起舞起来。
通往鲁王府一路上的空中,各色鸟儿,学着这只五彩大鸟的形态,表演着各自的曼妙舞姿。
鲜艳亮丽的各色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轻松恣意的飘荡着。旷世壮观,无不让人叹为观止的同时,虔诚拜之。
感觉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凌无双渐渐止住箫音,收起玉箫,马缰一紧,踏着地上的鲜艳花瓣,朝鲁王府方向奔了过去。四影打马紧跟凌无双身后。
白色骏马上,傻王身上穿的白色锦衣,与他身后凌无双身上穿的大红色婚服,二者的衣摆,在风儿作用下,浪漫的交融在了一起,轻舞飞扬,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的眼。
“四哥,怎么办?咱们……”见凌无双和傻王,及其四个粉衣丫头,骑着他们的马已经消失远去,轩辕漓收回自己呆滞的目光,转向轩辕擎,一脸恍惚的问道。
母后,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与儿子?轩辕擎陷于自己的思绪中,对于轩辕漓的问话,完全就没有听见。
“四哥,四哥……”
090:阴险心思
轩辕漓未等到轩辕擎的回答,又接连唤了数声,见其依旧陷于自个的思绪中,不答话,只好自己做主,让一位贵公子下马,将马牵到轩辕擎身侧,“四哥,该娶亲回王府了!”
“娶亲?呵呵!”轩辕擎往日邪魅的眸中,立时变得黯淡了下来,他跨上马,似是自语,似是对轩辕漓说。<冰火#中文
不等新娘上轿,轩辕擎拉住马缰,调转马头,扬起马鞭,瞬间失了踪影。
轩辕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给未进门的王妃没脸。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找处没人的地方,好好静静,他要想想,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看着她护着傻子,看着揽住傻子的腰身骑上本属于他的白马,轩辕擎觉得自己的心,被无尽的怒火充斥着。他想冲上前去,从凌无双手中夺回属于他的马缰。
然而,他身形未动,不是他不想动,实则是他的双腿好似灌了铅,沉重的迈动不起步子。
他吃味了,吃味傻子享受了本属于他的一切。轩辕擎骑在马背上,脑中思绪翻转,没一会功夫,便出了城门。
“小姐,王爷他,他骑马走了!”铃荟与围在街道两边的众人一样,见凌无双和傻王,及四影骑着马渐行渐远,逐将眸子,注视到了轩辕擎身上。见轩辕擎接过漓王递过来的马缰,打马离去,铃荟急忙对凌语嫣低声禀了句。
“你说什么?王爷他自己走了?”凌语嫣遮掩在红盖头下的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夫君,会在迎亲途中,弃她而去。
袖中粉拳紧攥,指甲刺进掌心产生的疼痛,方才让凌语嫣神思清醒了不少。
她抿了抿唇,隐去眸中的失落,及对凌无双的嫉恨,对喜娘婉声道:“还请喜娘扶本小姐上喜轿。”
本依旧处在愣神中的喜娘,听到凌语嫣的话,加上看到漓王向她这边走过来,慌忙应声:“是。”
“皇嫂勿见怪,皇兄因为府中突有急事,所以先行一步回了王府。”轩辕漓走到凌语嫣三步开外,抱拳替齐王轩辕擎向凌语嫣解释了句。未待其回礼,脚下步子便走到了靖安侯处,“本王皇兄有失礼之处,还请靖安侯见谅!”
靖安侯此刻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已经远去失了踪影的凌无双身上了,对于轩辕漓说的话,他略有不解,这时,凌方在其耳边低语了句,瞬间,靖安侯的脸色变沉,他看向轩辕漓道:“今个是齐王和本侯次女大婚的日子,这新郎迎亲途中,突然有事离去,这是把本侯不放在眼里,还是说,齐王爷想要再次来个休妻一说?”
轩辕漓有些汗颜,他知道靖安侯在朝中的地位,眼下是他们皇家失礼在先,人家说上两句,倒也没什么。可是,这侯府二女还没和他家皇兄拜堂不是吗?怎么就叫要二次休妻了?难不成靖安侯这个老家伙心里,对自家皇兄当初休了他嫡女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思绪翻转,轩辕漓将轩辕擎休弃凌无双的事,前前后后想了遍。
不对,当初凌无双那个废物被休出齐王府后,没见靖安侯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那他这会子说这些话,图的是什么?
忽然间,轩辕漓脑中一道白光闪过,靖安侯不会是因为他嫡女最近几天的变化,以及被京中百姓称之为神女一事,方才对其态度改观,从而拿今个他皇兄失礼之处,来说出他心中的不满?
想想也对,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将数以万只的鸟儿招来,而且鸟儿个个口中还衔着鲜艳的花朵,这未免也太玄乎了吧?
‘凤凰于飞,展翅翱翔’,这么说来,那废物还真是神女降世。
得出这个结论,轩辕漓知道轩辕擎为何要独自打马离去了。他抱歉一笑,与靖安侯没多做辩驳,在靖安侯铁青的脸色下,抱拳转身离去。
漫天飞舞的花瓣,轻灵曼舞飘落而下,各色鸟儿随着五彩大鸟的离去,扑扇着羽翼,回了各自的归处。
马蹄践得落花儿香,因为凌无双几人驾马离去,身后留下徐徐花香,甚是沁人心脾。众人闻着花香,在看不到他们神女的踪影后,将视线转到了齐王这边的迎亲队伍方向。齐王离去,众人心中皆唏嘘不已。
锣鼓声响,凌语嫣在喜娘搀扶下,终于坐上了喜轿。宁氏这会子,不仅仅恨凌无双夺了本该属于凌语嫣的荣耀,更是为凌语嫣未来的王府生活捏了把汗。不是傻子的人,都能看出齐王刚才在看向凌无双时的复杂神色。
加上凌无双与齐王还有过那么三年的牵扯,人们或许都在猜,猜齐王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自个生生把神女从齐王府给休了出去。
“今个的神迹,俺会请先生给俺用笔记下来,留给俺的后世子孙看,让他们见识见识下俺这个老祖宗,不仅亲眼目睹了神女出嫁,而且还感受了今天的旷世奇观。”
“这才多大一会子功夫,他王婶子你就被神女仙灵,将精髓给洗了啊?”
“宋家的,你说啥子,俺可听不懂。”
“宋嫂子说的意思是,你今个是不是被神女点化,都晓得识文断字了。要不然你末了末了还给咱们大家伙来了句‘旷世奇观’?”
“难道俺说的不对吗?”说话的王婶,憨憨的笑了笑,一张久经风吹日晒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她别扭的拉了拉衣襟,对身旁几个妇人道:“俺先回了,你们慢聊。”
“王婶子,你别不好意思,咱们都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对着咧!俺们几个也合计了下,准备照你说的,也请先生帮着把今天的神迹写张纸上,与族谱一起留给后世子孙。好让他们长长见识。”
王婶子听了姓宋妇人说的话,停下脚步,转过头,再次憨笑了声,道:“没什么的。俺家里还有事,就先回了!”
瞧着王婶子身形远去,姓宋的妇人对身旁几个妇人道:“咱们也回吧。”
而这个时候,怀王和豫王二人,站在他们所在的茶楼二楼雅间窗前,看着靖安侯府门口街道两边的人群慢慢散开,“二哥,今个这事太玄乎了。你说好端端的,老四和老六他们胯下的马,咋就摔落了他们到了那凌无双近前?”
怀王倚在窗前,将左手食指上的玉扳指转动了数下,沉声回豫王道:“一切都与她有关。”
“她?二哥,你的意思是,最近出现的天气异象,及今个的旷世奇观,都与凌无双有关?”
“嗯。”怀王眸光低垂,应了声。
豫王见自己说的话得了怀王的肯定,眼前忽然一亮,道:“二哥,你说要是那凌无双能为咱们所用,会不会是见天大的好事?”那可是神女啊,呼风唤雨他们已然见识过,今个还来了个御鸟之术,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若果有这样一位女子在身边,何愁储君之位不定,对大齐国心生惊惧。
“为兄有这么想过,可是,你觉得她容易被咱们掌控吗?”这就是政治家的野心。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发现能助他们自个的辅力,野心家都不会让其生生的错过。怀王能这么对豫王说,想来他此刻已经把注意打在了凌无双的身上。
他说的没错,凌无双会轻易的受控于他吗?
豫王冷哼一声,道:“由不得她不答应。”
“熠弟这话怎么说?”怀王眸中带了丝渴望,因激动直接亲昵的唤出了豫王的名字。
豫王双手负于身后,来回在雅间踱了几步,抬头回怀王道:“她不是很稀罕那傻子吗?咱们就从傻子身上着手,逼她就范。”豫王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相当狠厉。
识时务者为俊杰,倘若凌无双不与他们二人联手,他不介意用傻子的性命要挟于她。豫王神色阴沉,皱着眉宇想到。
怀王听豫王如此一说,当即摇了摇头,温声道:“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二哥,你要是再这么妇人之仁,小心老四那家伙捷足先登,到时他利用与凌无双的往日旧情,让其帮他争夺储君之位,咱们不是就身陷险境了吗?”
坐到椅上,怀王将豫王说的话,细细思量了下,脸色有些沉重的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手下留情点的好,他毕竟是咱们的同胞兄弟。”
“二哥放心便是。只要凌无双答应了咱们得要求,弟弟是不会把那傻子怎么样的。”
抬眼望了下窗外的天色,怀王站起身,道:“街上的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老四那参加婚宴了。”
“二哥又不是没看见老四那小子一个人打马离去,以弟弟看,老四今个多半是不会出现在喜堂上了。”豫王诡异一笑,在走出雅间门口时,对怀王说道。
怀王没接豫王的话,而是对其叮咛道:“老规矩,你走前门,皇兄从后门离开。”
豫王颔首,出了雅间,直接下了二楼。
相较于来时的热闹阵仗,此刻往齐王府返回的迎亲队伍,明显失了不少的喜气。锣鼓声时断时续,撒花的太监宫女也是想撒一把便撒,不想撒就跟着喜轿慢慢悠悠的走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凌语嫣这还未进齐王府的门,便已失了齐王的宠。
宫里的太监宫女,哪个没有这点眼力见。齐王打马走人,定是对喜轿内的新王妃有所不满,否则,怎会给新王妃这般没脸。
还有今个在侯府门前看到的旷世奇观,让他们打心底对侯府废物嫡女的看法,发生了质的改观,说他们心中现在将凌无双奉若神明,都不为过。
至于傻王,这些宫女,太监觉得,傻王其实是蛮可怜的。甚至于想到,他们为何会在今天之前,见了面就欺辱于傻王?各种心思交错,使得他们更没了心思,为这迎亲队伍,增加上喜气了。
凌语嫣不傻,她怎么可能感受到迎亲队伍氛围的变化。委屈,不甘,恼恨,全都萦绕上了凌语嫣的心头。
她不停地撕扯着手中的帕子,从而来宣泄她心中的各种不适。
皇后和永嘉帝二人,在齐王的迎亲队伍朝靖安侯府进发不久,便在宫人随侍下,坐着御辇,到了齐王府。
齐王大婚,朝中大小官员自是巴结着前来送礼,整个齐王府,好不热闹。
怎料,不到一个时辰,京城各大街小巷,变得沸腾起来。齐王府门口的街道上自不例外,永嘉帝与皇后二人心生疑窦,逐派宫人到王府门口打探,宫人领命,片刻功夫返回,将市井百姓口中传言有关靖安侯府大门口发生的旷世奇观,与永嘉帝,皇后二人双双做了回禀。
永嘉帝一听之下,心中一突,到底是静安侯府哪位小姐,引得凤凰和百鸟都前来朝贺其大婚呢?
“皇上,这可怎么办?”皇后听了宫人回禀靖安侯府上空的异象后,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具体是什么预感,这会子她说不上来。
不,应该说她心里明白自己为何不安。然,她不想承认,也不想肯定那个被她弃之脑后的事实。
永嘉帝眉宇深锁,坐在齐王府正堂主位上的身形,在听了皇后的话后,紧绷起来,“岑儿无需惊慌,即便是她,也无碍的。”京城之中,接连异象出现,永嘉帝不得不承认这些异象,与凌无双有关了。他嘴上安慰着皇后,实则他心里亦是没了底。
因为从宫人禀的言语中,永嘉帝感知到有些事已经出了他这一国之君的掌控。
他担心,担心他最宠爱的儿子齐王,会因为凌无双才是真正的神女,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皇后听了永嘉帝的话,并没有心神安定下来,以她对自个儿子的了解,今个大婚一事,多半要成为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了。想起前两天她还信誓旦旦对儿子说的那一番话,皇后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对永嘉帝道:“皇上,妾身看擎儿怕是多半不会与那侯府二小姐拜堂了!”
“胡闹!”永嘉帝心中刚还担心轩辕擎,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的事出来,被皇后这么一说,当即龙颜色变,一掌拍到身旁的红木桌上,看向皇后,怒道:“他都是被你这个母后给宠坏的。若他今个真要将靖安侯府次女独自留在喜堂上,看朕怎么惩治他!”
前面因凌无双的事,皇家已经对不起人靖安侯府,这会子喜轿眼看着就要到王府大门口,中间若出现什么差错,皇家还真就丢不起那个人。永嘉帝思绪翻滚,对心中最为宠爱的儿子,生出了些许失望来。
守在齐王府正堂内的宫女太监,在永嘉帝龙颜震怒时,便在总管太监秦安的眼神示意下,躬身退到了正堂外候着。
听到王府门口锣鼓唢呐声响,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不少,她对永嘉帝道:“皇上,刚才兴许妾身多想了,您听这喧天锣鼓声,擎儿多半是将喜轿接到王府大门口了。”
“还好他没犯浑,要不然,靖安侯那朕还真是不好交代了。”
轩辕漓一到齐王府门口,下马急匆匆的冲进正堂,对坐在主位上的永嘉帝,皇后二人拜道:“漓儿见过父皇,母后。”
永嘉帝扫了眼轩辕漓,眉角挑起,问道:“怎么不见你四哥与新人进来?”
抹了把额上浸出的薄汗,轩辕漓抬头,硬着头皮回道:“回父皇,四哥他,他不是先回到王府了吗?”轩辕漓从永嘉帝和皇后的脸色上,察觉到事色不对,弱声道:“四哥他没先到府中吗?”
“啪”一声,永嘉帝又是重重一掌,拍在了红木桌上,“你问朕,朕倒想问你呢,你不是陪着你四哥一起去迎亲的吗?他人去了哪里,你能不知道?”坐在永嘉帝身侧的皇后,被永嘉帝这一声震怒,惊得浑身打了个颤。
急声问漓王,“漓儿,你四哥究竟是因何故,抛下迎亲队伍走的?”
“问什么问?这明摆着的事,你问老六纯属多此一举。”永嘉帝出声斥责了皇后一句。见皇后垂下头,不再言语,永嘉帝方才往轩辕漓身上一扫,道:“你先代你四哥将新人迎进府,后面的事再说。”
“是,父皇。”轩辕漓拱手领命从正堂退出。
凌语嫣听到喜轿门响,快速收敛好脸上表情,在喜娘搀扶下,步出喜轿,垂着头含羞跟在自己前面的男子身后,进到了喜堂。
知道凌语嫣不是他心中预定的齐王正妃人选,永嘉帝龙颜上的表情,显得淡然了很多。作为一心想娶个可以扶持自个儿子,登上储君之位女子的皇后,这会子得晓眼前经她和永嘉帝千挑万选的女子,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时,自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
皇后轻咳一声,对头上顶着盖头的凌语嫣道:“让喜娘陪你在喜堂等着齐王吧!皇上和本宫便先回宫了。明个一早,让齐王带着你进宫再对皇上和本宫见礼。”说完话,皇后眸光朝永嘉帝看了过去。
091:俏脸薄怒嗔傻王
永嘉帝起身,未多言,直接出了喜堂。冰火!中文
宽大喜庆的喜堂中,此刻就凌语嫣主仆,及喜娘还有几个齐王府的丫头在。轩辕漓在带着凌语嫣进到喜堂后,就被永嘉帝摆手让退了下去。
一股子温热,由凌语嫣眸中溢了出。这会她要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她就真的蠢到家了。
刚才迎她进王府的男子,不是他,不是她要嫁的齐王。为什么要这样羞辱于她?究竟是为什么?泪珠子顺着凌语嫣的双颊,滚落到了她脚下的地板上,侍立在凌语嫣身侧的铃兰见状,对喜娘和齐王府的丫头们道:“你们先退下,这里有我们陪着主子就好。”
“是。”
喜娘和齐王府的丫头们,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应完声后,各自朝凌语嫣屈膝一礼,转身退了下去。
“小姐,奴婢知道你委屈,想哭你就哭吧,这会子没有外人。”铃兰低声对凌语嫣说着。
铃荟则是抿着嘴,一声都不吭,她没想到凌语嫣喜轿没上,就被齐王给厌弃了上,她怕自个一开口,换来凌语嫣一顿责罚。
然,凌语嫣听到铃兰这句话,反倒不再流泪,她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拭了下眼角,道:“本妃没事。”
她想通了,她今个所遭受的一切,都与凌无双脱不开干系。齐王要不是因为看到今个的异象,不会这般对她的。
屈辱,她凌语嫣受的屈辱,她一定会从凌无双身上讨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凌语嫣狰狞着脸,狠毒的想着。
再说骑马出城门的轩辕擎,他坐在马背上,一路疾驰到了一处空旷荒芜之地。
下马后,直接席地一坐,拳头狠狠的砸在身旁的地面上。
“你是本王的,你至死都是本王!”轩辕擎对空宣誓道。
似是将心中的怨愤宣泄了出,轩辕擎心情好了不少,坐了有一个多时辰后,他从地上站起身,随手拍打了下锦袍上的泥头,上了马背,准备返回王府。
轩辕擎知道今个的事,因他一时冲动,丢下迎亲队伍打马独自离去,势必惹来靖安侯和永嘉帝的不满。永嘉帝那边还好说,毕竟他是永嘉帝最为得宠的儿子,而靖安侯就不然了,先以三年无所出为由,休了人嫡女,今个又在迎娶人次女途中出现这样的状况,弄不好,他还真就把靖安侯给得罪上了。
储君之位角逐中,手握重兵的靖安侯会起到不小的作用,再加上轩辕擎想着要让凌无双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所以,他在心中告诫自个,不能把事做的太绝。
对于凌语嫣,正妃之位他可以给她。
但是,一经他获得储君之位,再到继承大统,那时,他身边站着的女子,只有一人,而且那人只能叫凌无双。轩辕擎没来由的很是自信,自信未来轩辕的主宰,便是他,不会有第二人选。
前面凌无双与傻王,四影骑马离开靖安侯府大门口,一路践着各色鲜艳花瓣到了鲁王府。
进了鲁王府大门,入目便是一片萧索凌乱。
凌无双美眸中立时泛出冷光,周身冷气狂散。这样的她,无形中吓到了傻王。
“别怕,让清影带你先回房,我料理下这些狗奴才,就去找你。”见傻王有些害怕的看着自己,凌无双敛神静气,一时间整个人变得温和了不少,她出声安慰了傻王一句,然后对四影道:“带王爷回房去休息,我随后就到。”
“是,主子。”
现在凌无双已经是鲁王妃,所以在称呼上,四影稍作了些改变。王妃显得生分,她们自是不会用这个华而不实的名号,称呼她们心中爱戴的宫主。
抬王管家回到王府还未喘过气来的那几名仆从,发现凌无双正看向他们,个个双腿打着颤,老老实实的站立好身子,等凌无双示下。
“谁能告诉本王妃这鲁王府实有多少丫头仆从?”凌无双双臂环胸,冷眸从几人身上一一扫了过去,“不知道,是吗?”
站在凌无双面前的几名仆从,无一人出声应凌无双的问话,促使凌无双出声再次问了句,不过,她后面这句话的语气,明显比前面一句,听着更为森人。
“奴,奴才知道。”一矮小中年男子,慢慢抬起头,战战兢兢的望着凌无双,结巴着的说道。
“说。”凌无双命令道。
矮小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跪到地上回道:“回王妃,府中有丫头仆妇十名,小厮和打杂的男仆七名,还有就是,就是王管家。”
听完男子的回禀,凌无双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来,这就是皇家,堂堂一个鲁王府的仆从,竟然连靖安侯府一个主院内的下人多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护府的侍卫了。想到这,凌无双唇角的讥笑弧度,加大了一分。
护府侍卫?呵呵!她怎么犯晕乎了,这一穷二白的鲁王府,用得着侍卫护卫吗?
自嘲一笑,凌无双道:“这王府里的下人,加起来也有近乎二十号人,为何本王妃眼下只看到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没人说话,是吗?凌无双脸一沉,命令道:“本王妃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个时辰后,本王妃若是发现这王府内外,依旧是这么萧索,脏乱不堪,你们应该知道后果的。至于那些没有出现在院中的下人,你们能通知到的通知他们一声,若是哪个觉得自己活够了,就让他继续偷歼耍滑,养尊处优着。”
“是,王妃!”
凌无双说的话,应她话的这几名仆从,打心底不敢生出什么偷歼耍滑的心思来。但那些没有出现在前院中的王府下人,自是照旧着他们的逍遥快活日子,他们不会因凌无双让人转告他们一句狠话,就会乖乖的就范。
对于这些人,凌无双心中其实是有底的,她会收拾他们,却不是在今天。还有那个被她用了三成功力,打成重伤的肥猪管家,后面有的是苦头等着他们。
在前院找了一圈,凌无双总算找到一把尚可坐人的木椅,她半眯着眼,估摸着时辰,看一个时辰内,这鲁王府是否可以变得整洁干净。
随着天色逐渐转暗,凌无双睁开眼,从椅上站起身,运起轻功,将王府内内外外各院,齐齐过目了遍,还别说,经下人们这么一收拾,这鲁王府看着还像那么一回事了。不过,凌无双这么认为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将鲁王府各处摆放的破烂家具,自动忽略不计方可。
“回王妃,咱们已经打扫干净了。”当凌无双的身形从空中落到前院时,矮小中年男子跪地对凌无双回禀道。
“嗯,你们可以退下了。”
记住了这几个下人的模样,凌无双摆手吩咐他们退了下去。
然后身形一转,看到清影走了过来。
“主子,王爷说他饿了。”清影憋着笑对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嘴角抽搐了下,道:“王爷饿了,很好笑么?”
清影摇手道:“不是这样的,王爷他饿了也不给奴婢几个说,光知道掉泪珠子,是奴婢问他,他才吞吞吐吐说出来的。”
叹了口气,凌无双语带怜惜道:“他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即便咱们没见,光用想的也知道。”凌无双说着便和清影走向了傻王住的小院。
“娘子,墨墨饿……”一见凌无双进屋,傻王立马从椅上站起身,带着哭音对凌无双说道。
“饿了,就给清影她们说便是,哭什么鼻子!看看,你这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凌无双嘴里数落着,手上的动作却一丝都没停。
她取出自己的帕子,帮傻王擦拭了眼泪鼻涕,转头对四影道:“清影,花影,你们两个去就近酒楼买些饭菜打包回来;雪影,你和魅影……”
“是,主子。”听完凌无双的吩咐,四影屈膝退出了屋。
“娘子,你吹的那个声音真好听,好多鸟儿都来听了呢!”屋里只剩下傻王和凌无双两人,这让傻王变得轻松了不少,因为他只喜欢和他的漂亮姐姐呆在一起。想到今个看到了那么多好看的鸟儿,傻王乐呵呵的对凌无双说道。
傻王这一提,让凌无双想到了傻王手上的那只玉箫来。
“把你的玉箫拿出来我看看。”听到凌无双的话,傻王一双澄澈的眸子,霎时间噙满了晶莹,他吸着鼻子道:“墨墨,墨墨的明月箫被坏人骗走了。”
“你说什么?”凌无双当即大声问傻王,“你怎么搞得,连自个的物件都看不住。”手指在傻王腰际连戳数下,凌无双咬牙切齿道:“说,是哪个把你的玉箫骗走的!”
傻王委屈的摇了摇头。
“让你说话,你摇头干什么?”凌无双急的都想上火,但一看到傻王的可怜样,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说说是哪个骗了你的玉箫,我给你找他要回来。”
傻王还是摇头,抿唇不语。
“你哑巴了吗?”人气急,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凌无双这样,其实也是出于她对傻王的关心,她伸出手拉过傻王的大掌,在其手心连拍打了两下,嗔怒道:“你不说是不是?不说,我可要接着打你了。”凌无双说着,果真在傻王手心又连拍数下。
不知傻王手掌痛不痛,反正凌无双自己的手心,是有点泛痛了。
“他,他好厉害的,他会飞,飞的很高好高,娘子不能找他的,墨墨不让他伤到娘子!”傻王眨着雾蒙蒙的双眼,断断续续的对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无语了,但无语的同时,她心里又有一丝暖暖的感觉。
真是个傻子,他还没说是谁骗走了他的玉箫,就想着自己会被那人伤到,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傻子。
“我很厉害的,你今个不是看到了吗?不怕,你把那人的样子说出来,我帮你找到他,会把玉箫要回来的。”凌无双用手轻轻的帮傻王揉了揉掌心,瞧傻王听了她说的话,薄唇再次抿住,不打算言语,微微一笑,说道:“真的没事的,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向他讨要你的玉箫,绝对不会让他伤到我,这样总成了吧。”
“可是,可是墨墨看不到他的样子啊!”傻王澄澈晶亮的眸子扑扇了两下,弱弱地道:“他穿着黑衣服,长的跟墨墨差不多一般高,脸上也戴着面具呢!娘子,你说他为什么也带着面具啊?是不是和墨墨一样长得很吓人啊?”
是他,凌无双听了傻王的话,脑中便随之蹦出暝夜的身影来。
暝夜你够种,竟敢从我凌无双要护着的人手中骗东西。凌无双美眸中厉色划过,对傻王道:“我见过他,等下次碰到面,我给你把玉箫一定要回来。”
“嗯。”
四影动作很快,半个多时辰后,不仅清影,花影二人将饭菜从酒楼买了回来,就是雪影和魅影二人,身后跟了数辆载着家具的牛车到了鲁王府大门口。一阵忙活后,该扔的,该摆放的,都归置了齐整。
主仆五人与傻王热热闹闹的用完饭,见天色不早,便打算早早梳洗完休息,怎料,傻王因为屋里一时添了新的桌椅和床榻,高兴的一直缠着凌无双说话。
没得法子,凌无双便吩咐四影先行退下,她留在傻王屋里,陪其再坐会。
“娘子,你晚上不和墨墨一起觉觉吗?”傻王对着手指,来回在屋里转了几圈,嘟着嘴问凌无双。
凌无双坐在椅上的身子愣怔了下,笑着道:“墨墨一个人睡不好吗?”
“墨墨一直是一个人睡的哦。”傻王煞有其事的说道,接着他眼珠子滴溜一转,问凌无双:“可是,娘子一个人晚上觉觉,有坏人来了,怕怕怎么办?”
凌无双很无奈,她摇头道:“我很厉害的,睡觉时不会害怕。你赶紧上床睡觉,看到你睡着,我再回自个屋里。”
“哦!”
傻王乖巧的应声,褪去身上的衣袍,“刺溜”一下钻进了被窝。
月色透过窗户,折射进屋中每一个角落,傻王或许是真的累了,不大工夫,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凌无双坐在床头,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傻王戴着面具的脸,她好奇这面具底下的脸长得到底是个什么样。
是俊,是丑,都不重要。因为无论床上的男人模样如何,她都会护他一生不被人欺负。
伸出玉手,凌无双纤细的指尖,慢慢的朝傻王脸上的面具探了过去。谁知,这时傻王一个惊呼,“不要!不要打墨墨,墨墨乖,墨墨乖……,还墨墨面具,还墨墨……”傻王闭着眼,浓黑如墨的眉宇,紧紧皱在了一起,他挥动着双臂,来回在空中乱抓着。
“乖,墨墨乖,没人打墨墨,面具墨墨在墨墨脸上戴着呢,没人抢的……”凌无双收回落在傻王面具仅有一指间距的纤手,在傻王被子上轻拍了两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再打你,骂你,欺辱于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绝不骗我,瞒我,知道吗?”
在凌无双轻柔温和的话语安抚下,傻王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站起身,凌无双吹灭桌上的烛火,转身从傻王屋里走了出去。约莫过了有一刻钟时间,傻王忽然睁开眼,坐起身道:“出来吧!”
“是。”随着男声应落,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傻王屋中。
细看之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在暝夜左右的焰。
“主上。”焰抱拳见礼道:“经过楼里兄弟近段时间打听,还是没有找到医仙后人的下落。”
“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焰红着眼,颤声道:“这怎么行,无论如何,焰都会帮主上找到医仙后人的。”
过了会,未见床上坐着的人说话,焰低声问道:“主上为何,为何不和夫人……?”焰说到后面,话语止了住。
“曲老没对你说,中了冰魄该注意些什么吗?”
说话之人是傻王,也是暝夜。他捏了捏眉心,声音轻浅,问了焰一句。
“请主上恕罪,是属下鲁莽了。”焰抱拳请罪道。
“没什么。”
“主上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了,你退下吧!”
待焰身形从屋内消失。轩辕墨起身披上外衫,下床到了窗前,负手而立,透过纱窗,望着夜色,无声呢喃道:你带给我的惊喜真的很多,听到你说嫁给傻王无悔时,我真的很感动,可是从小受到的磨难,让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随着对你的了解,我好想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你的面前,可又怕你嫌弃身处黑暗中的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会不欺瞒于你?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请不要怨怪于我,因为我身上背负的太多太多,我有我的不得已。”因为夜凉,轩辕墨在窗前站了一会,便躺回到了床上,望着屋中的月色,他轻启薄唇,用只有自己才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凌无双的房间在傻王隔壁,然,对于傻王屋中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一丝半点都不知道,因为她正在床上盘膝打坐,修炼内功心法,以致整个人的身心,进入了忘我状态。再者,焰的武功在清风楼里当属一等一的高手,他进出傻王的房间,自是不会发出什么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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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清算
靖安侯府一日内,二女嫁入皇家,京中权贵之家,无不羡慕。<冰火#中文
虽说那凌无双嫁的是皇家弃之不顾的鲁王,但,人凌无双本身是神女啊,这要是神女仙灵,治好了鲁王的痴傻,皇家还能再罔顾鲁王于不顾吗?
不过,也有人嚼靖安侯府的舌头。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像靖安侯府这样的名门,经过今个府中大小姐用仙术,招来百鸟与凤凰前来贺她大婚,会不会有些太找人眼了?轩辕皇家能眼睁睁看着靖安侯府出了个神女,来威胁他们祖宗打拼得来的皇权吗?
众国之首的大齐国,会冷眼旁观看着轩辕有神女做后盾吗?
这么一想,有些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的权贵人家,便不怎么羡慕靖安侯府今天的荣耀了。
站在府门口,靖安侯东西两边街道各注视了一会,一双虎目呈现出一抹及浅的阴霾来。
他转身对站在他身后的侯府众人,沉声说道:“回府。”
“是,侯爷(爹爹)!宁氏,柳氏母女,及侯府一干下人,施礼应声,跟在靖安侯身后,进了侯府大门。
进了正堂,靖安侯挥手让下人全都退出到门外,然后将稍显冰冷的眼神,注视到了宁氏身上,“跪下!”
一边愤恨凌无双抢了凌语嫣的风头,一边为凌语嫣未来生活忧心的宁氏,听到靖安侯的话,当即怔愣住。
她不解,好端端的,靖安侯为何要她这般没脸。
寻思来,寻思去,宁氏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身形微挪,到靖安侯身侧侍立好,软声道:“侯爷,您这是……?”
靖安侯因身子尚未大好,因此缓步走到主位上坐下,他脸色极为凝重,望向宁氏的目光,越来越冷,道:“念着你出自大门大户,本侯着你为双儿,嫣儿二人筹办嫁妆,你倒好,一库房的珍贵物件,古董字画,全都给嫣儿一人,添到了嫁妆单子里。双儿那,你备了六抬妆奁,还好意思遣下人到府中散布什么六六大顺之说,你这么做,究竟把本侯置于何地?啊?”靖安侯说着,一掌拍在了桌上。
宁氏心中一凛,她没想到靖安侯会这会子和她提嫁妆的事,本以为嫁妆的事情已过,怎料靖安侯会在女儿嫁出门后,来发难于她。是谁?究竟是哪个又嚼了她的舌头?多半不是凌无双那个小践人,以她对侯爷的疏离,不会为了嫁妆上的事,亲自去找侯爷理论。她要是在乎嫁妆的多少,定会在得知自个嫁妆仅有六抬那刻,跑到兰苑找她滋事。
是她,是柳氏那个践人!将凌无双排除后,宁氏一下子将柳氏拎上心头,琢磨了下。对,肯定是柳氏那个狐媚子,因嫉恨自个将好东西没有给她的一双儿女留,所以才会在侯爷面前去搬弄她宁芳菲的是非。
想到这,宁氏用眼刀子,狠狠剜了柳氏一眼,然后与靖安侯一双冰冷,充满阴霾的虎目对上,神色柔和,绵声道:“侯爷,卑妾给大小姐准备的妆奁是只有六抬,可那六抬里的物件,件件都是珍品啊!至于嫣儿,她虽是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但分量上远不如大小姐的。卑妾只所以会这样为大小姐和嫣儿二人,如此准备嫁妆,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在里面呢!”
柳氏与凌语珊母女,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侍立在正堂一侧。凌语珊这会子会怎么想宁氏,无人知晓。
但,柳氏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从其垂首翘起的嘴角,便可见其心情好到了极点。
柳氏还以为自个因宁氏昨个压在她心头的那口憋闷之气,会最终没法子得到释放,实没想到,自家侯爷在今个等着宁氏呢!
靖安侯听了宁氏说的一番话后,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侯会信你的鬼话吗?”宁氏被靖安侯这么一说,强壮镇定,语声平和道:“侯爷,即便卑妾给嫣儿置办的嫁妆多了些,一则是为了给咱们侯府长脸,二则也是给齐王爷面子,不是吗?”
“说的好听,那双儿的嫁妆,就不需要长侯府的脸面吗?鲁王难道不是轩辕的王爷?”靖安侯虎目瞪向宁氏,道:“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把双儿和鲁王往眼里放?”
宁氏帕子掩唇,低笑出声,回靖安侯道:“瞧侯爷这话说的,大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咱们侯府的嫡女,卑妾岂能不把她放在眼里。至于侯爷说的鲁王,侯爷不觉得称呼他为一声王爷,有辱咱们的身份吗?”
“放肆!”靖安侯怒了,他抓起桌上的空茶盏,想都没想,朝宁氏的面门就扔了过去。
宁氏“哎呦”一声痛呼,整个身子,跌坐到了地上,她手抚上额头,感觉有湿湿,温热的粘液滑下,逐将手举到眼前一看,便潸然泪下来,“侯爷,卑妾哪里说错了,整个京城无人不叫那鲁王为傻子,谁承认他是皇家的王爷了?”
靖安侯甚是厌恶的瞥了眼宁氏,道:“本侯今个对礼部尚书府的公子及京中百姓说的话,你难道没听见?”
宁氏想点头,但她又不敢,因为她刚才在府门口,一门心思都在女儿凌语嫣身上操着,何来听见靖安侯说与礼部尚书府公子何天赐的话。
“姐姐,你口口声声说对侯爷尊敬有加,爱慕侯爷的心思有多深,可这转眼工夫,你便把侯爷警告给何大公子和市井百姓的话,就忘却到脑后,以妹妹看,你压根心里就没侯爷,更甚者把大小姐就没往心里放。”柳氏朝宁氏走近两步,言语里满是讥诮,“就说这二小姐的夫君齐王,在姐姐心里,他是轩辕的王爷,而作为齐王的兄长,怎么就不是轩辕的王爷了?
“柳飘絮,你个践人,少在老娘面前,落井下石。那傻子怎么能和齐王相提并论!傻子要是好的话,你赶紧让你的榆木疙瘩倒贴上去啊!”宁氏坐在地上,面目狰狞,望着柳氏,厉声道。
“柳氏,你退下。”靖安侯心中苦笑,挥手让柳氏退到一边,他略显苍老的面上,满是嘲弄,不知是在嘲弄自个,还是再嘲笑宁氏。亦或是他都在嘲弄。
他将宁氏仔仔细细打量了遍,嘴角那抹苦笑,又加深了些。心道:就这样的女人,也是出自官宦之家,大门大户,还入宫选秀,过了层层关卡,她善解人意,贤德舒雅吗?没有,这时的她,简直就是个泼妇疯婆子。
可就是这样的她,他还让其掌管侯府内务,以至于他的双儿被苛待了十多年之久。
靖安侯觉得自己不仅眼瞎,身体内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也是腐烂的很是彻底,抬起大掌,靖安侯在自个额头上,用力揉擦了数下,以便让自己混沌的大脑,能清醒几分。
“凌方,你去着侍卫将大小姐的嫁妆,抬到正堂来。”放下手,靖安侯对侍立在正堂外待命的凌方,吩咐道。
证据一会摆在面前,他倒要看看宁氏还有什么话可说。
“是,侯爷。”
凌方抱拳领命,转身带了数名侍卫,去了后院。
嫁妆?那小践人的嫁妆,难道还在这侯府之中?宁氏想到这,坐在地上的身子,不由得轻颤了下。
她想起来了,那小践人不顾脸面,当街搂着自个傻子夫君的腰,和她的四名贱婢,只身打马回了鲁王府。这下可怎么办?小践人的六抬妆奁,绝对不能让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看到,否则,她的苦日子,怕是要扑面而来了。
宁氏抬起头,其脸上,额角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此时看在靖安侯的眼里,尤为恶心,她跪趴到靖安侯面前,佯装紧张道:“侯爷,大小姐的嫁妆,怎么这会子还在府上啊?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派下人,赶紧给大小姐把嫁妆送到鲁王府去吧!据卑妾所知,那鲁王府穷的是什么都没有,卑妾可是给大小姐的妆奁里放了不少的银锭子呢!”
靖安侯没吭声,他将目光看向了后院方向。
银锭子,是吗?等会他就要看看那六抬妆奁里,到底放了多少个银锭子。靖安侯神色间一片冷然。
‘侯府二宝,草包和珍宝。’呵呵!靖安侯想到市井流传的这句话,恨不得在自个脸上掴上两巴掌,没有他的纵容,双儿能被宁氏一手锻造出‘草包’名声吗?倘若没有他的宠,宁氏生下的庶女,能成为这侯府之珍宝吗?
青儿,如此糊涂,瞎眼,烂心的我,难怪你要弃我而去,直至生命终结,也不肯见上我一面。靖安侯一回想到凌无双的娘亲,虎目中的柔情,就会不可抑制的倾泻出。
被靖安侯挥退到一边的柳氏,见靖安侯眼含柔情,神思恍惚,心中对已经离开侯府十数年的当家主母,虽有吃味,也奈何不了什么。反正在她心里,谁能一辈子呆在靖安侯的身边,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今个,她一定要抓住每一个可能绊倒宁氏的机会,让其在侯府中,永无翻身之际。
斟酌了下宁氏刚才说与靖安侯的话,柳氏眉梢微微挑起,她语气轻柔,不失讥诮的对宁氏说道:”姐姐这会子倒是好心的很,想着让侯爷派人将嫁妆给大小姐送到鲁王府去。怎么刚刚在大小姐打马离去时,不见姐姐说啊!妹妹看,姐姐怕是想把大小姐仅有的六抬嫁妆,也贪为己有吧!“
柳氏故意将宁氏话语里的意思曲解,用这么个说法,气的宁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成。最好生生气死,才好。
“柳飘絮,本姨娘与侯爷说话,何时有你插嘴的份了!来人啊,给本姨娘掌柳氏的嘴!”宁氏冲着正堂门口,尖声喊道。
当他是死人吗?靖安侯视线收回,扫向宁氏身上,冷声道:“是不是让本侯将你赶出侯府,方可让你闭嘴?”
“侯爷,你不能只说卑妾啊!”宁氏手指柳氏,对靖安侯道:“她柳飘絮做的好事,侯爷你可晓得?”宁氏见自个今天避免不了被靖安侯惩罚,于是,想着把柳氏也拉下水。
男人最忌自己的女人将绿帽子带给他,宁氏一想到侯府唯一的男嗣,是从柳氏肚里爬出,就气得不行。
如果她把屎盆子往柳氏头上一扣,看她还怎么与自己逞口舌之争。
没有得到靖安侯嘴里的话,宁氏自顾自的说道:“这么多年,侯爷没少到卑妾和柳氏屋里安寝,为何多年不见卑妾和柳氏双双显怀,突然间,府中就在几年前添了名小少爷,侯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靖安侯脸上变色,然,他依旧未开口与宁氏说话。
宁氏从地上爬起身,随手整理了下衣裙,得意的瞥了柳氏一眼,接着道:“卑妾怀疑咱们府中的小少爷,要么就是柳氏偷汉子怀的孽种;要么就是她假怀孕,从府外抱回的野孩子,以便混淆咱们侯府的血统!”
柳氏被宁氏说的话,气的牙齿直打颤,她未曾料到宁氏会来这么一手,想着将她抹黑,陪着她一起被靖安侯厌恶。凌语珊眼皮子抬了抬,她拉了拉柳氏的衣袖,想要对其说:清者自清,由着宁氏闹去。
却因长辈说话,没有晚辈擦嘴的份,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到喉里。
“姐姐,你甭想把屎盆子往妹妹头上扣。妹妹品性如何,侯爷他心里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宁氏冷笑出声,道:“是吗?你是想说自个清者自清是吗?既然是这样,你为何又要赶脚地跳出来为自己辩驳?我看,你就是心虚,心虚侯爷疑心你红杏出墙……”
“侯爷,大小姐的嫁妆,侍卫们抬过来了。”凌方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宁氏想要继续将柳氏编排下去的利嘴。
靖安侯朝抬着嫁妆箱子的侍卫,做了个手势。
片刻后,六抬大小不一的嫁妆箱子,摆放到了正堂中央,紧接着箱盖一一由侍卫手中打了开。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着实把人吓个不轻。哦,不对,应该是把人惊得不轻。
瞧瞧柳氏和凌语嫣大张着的嘴巴,显而易见不难看出。
靖安侯从椅上起身,黑着脸,手指六抬妆奁里的物件,质问宁氏,“这就是你给本侯说的珍品,啊?睁大你的眼,看看。这六抬妆奁里的破烂物件,是不是你说与本侯的珍品。”
“侯爷,侯爷,卑妾,卑妾……”宁氏脸色惨白,低垂着头,口吃着连连后退,“扑通”一声,宁氏双膝跪到了青石地板上,朝靖安侯边磕头边哭诉道:“侯爷,卑妾是,是把库里的珍品,古董字画等贵重物件,给嫣儿全都放到了嫁妆里。可是,可是卑妾这样做,是担心嫣儿在齐王府受委屈啊!侯爷是知道的,齐王府后院里的女人,哪个娘家家世简单,她们个个都想做齐王正妃,若是嫣儿因为嫁妆的原因,不被齐王看重,被那些狐媚子看了笑话,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可怎么办!所以,卑妾就擅自做主,把大小姐的那一份嫁妆,一起算到了嫣儿嫁妆里面。求侯爷开恩,看在卑妾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这般做,就饶了卑妾这一次吧!”
靖安侯虎目圆瞪,手指宁氏惨不忍睹的恶心面孔,怒道:“你逼不得已?你逼不得已就将你和嫣儿母女俩的旧衣物,及你屋里折了色,不值什么银子的瓷器花瓶,梳妆盒子,给双儿拿来充当嫁妆!啊?”
绕着六抬敞开的嫁妆箱子来回走了两圈,靖安侯弯腰,从箱子内捡起一把鸡毛掸子,狠甩向宁氏面前,“这都是什么破烂玩意,你就给双儿装进嫁妆箱子里?你说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黑心成了这样。”
“侯爷,卑妾错了,卑妾真的错了!卑妾不该拿这些破烂物件,充当大小姐的嫁妆,你就饶了卑妾这一次吧!”
“饶了你?饶了你,让你继续颐指气使,作威作福?”靖安侯虎目顶着宁氏的眼睛,质问道。
宁氏哭求着道:“不,卑妾不会了,卑妾这就回兰苑,将卑妾屋里的稀罕物件,收拾收拾,给大小姐当做嫁妆。”
“免了!”靖安侯走回椅上坐定,继而道:“你以后无事,就呆在后院,侯府掌家之权,自今日起,就交由柳氏正式打理。”
“侯爷,你这样对卑妾,卑妾不服啊!柳氏她红杏出墙,侯爷为什么不斥责于她,非得抓着卑妾这么一点过失,不依不饶。难道你以前对卑妾的温热疼宠都是假的不行?”宁氏话赶话,说到后面,竟开口指责起靖安侯对他的感情来。
她不说这些,靖安侯倒还给她留了几分颜面,毕竟现在凌语嫣已经嫁进齐王府,做了齐王正妃。可是宁氏说到感情一事,正好戳到了靖安侯心中的痛角上。
没有眼前这哭哭啼啼的践人,他的青儿,又如何会弃他一去十数年,直至现在他们二人阴阳两相隔。
没有这践人,他的双儿何止与他这个父亲,感情疏淡到如同陌路人一般。
093:恶向胆边生
靖安侯心下越想越气,他看向柳氏道:“从今个起,兰苑一切用度,减至府中最低标准。再有就是,将兰苑内的下人,留下五人做每日清扫工作,其他人你看着办。”
“是,侯爷!”终于真真切切的拿到了掌家权,柳氏朝靖安侯点头,爽快的应了声。
“呜呜……,姨娘……”凌君宝在奶娘怀中,哭得一脸鼻涕眼泪,他伸出自己的短胳膊,要柳氏抱他。
小孩子就是这样,睡着还好说,一旦睡醒,找不到自个的娘,就会哭闹个不停。凌君宝在自个房里睡醒后,找不到柳氏,大哭不停,奶娘没得法子,才抱着他到了正堂。
柳氏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朝靖安侯看了一眼,见其点头,逐快步走到奶娘身边,从其怀里接过凌君宝,哄劝道:“宝儿不哭哦,再哭,爹爹会生气的。”
凌君宝已经到了能听懂话的年岁,他听了柳氏的话,朝靖安侯的脸上看了看,吸吸鼻子,大眼睛里的泪珠子,逐渐止了住。
“侯爷,你看看,柳氏怀里的小人儿,可与你长得有半分想象。为了不混淆咱们侯府的血统,侯爷你千万别被柳氏给蒙骗了过去!”
“姐姐,你这是何苦呢?宝儿的模样,与侯爷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妹妹劝你还是别再睁着眼说瞎话了。省得传出去,让咱们侯府徒增笑话一桩!”
不外乎柳氏这么说,明眼人一看到凌君宝的小模样,没有一个敢说凌君宝不是靖安侯的种。那鼻子,眼睛,嘴巴,如柳氏说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靖安侯的翻版。
宁氏自个心里也知道,但她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将柳氏抹黑,好与她一起被靖安侯厌弃。
问题是,就眼前的情景,宁氏的算盘好像打错了。
因为靖安侯压根就不把她说的话,往心里放。
宁氏心里那个气啊,她越看越觉得柳氏怀里的凌君宝碍眼。
由此一来,恶向胆边生,宁氏不再恳求靖安侯饶恕自己,她跪正身子,朝靖安侯磕头道:“卑妾谨遵侯爷的意,没有侯爷通传,绝不会擅自离开内院,到前院来。”
靖安侯皱了皱眉,宁氏态度转变之快,让他不禁有些愕然。
心中虽是这么想,然,靖安侯嘴上却说道:“知道就好,退下吧!”
“是。”从地上站起身,宁氏路过柳氏身边时,低垂着的眸子,有意无意往柳氏怀里的凌君宝瞅了一眼。
接收到宁氏状似无意看过来的目光,柳氏抱着凌君宝的双臂,不由得收紧了些。
像是怕自己怀中的宝贝儿子,被宁氏抢走一般。
柳氏的紧张,宁氏尽收眼底,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从正堂走出,在大丫头喜鹊,杜鹃搀扶下,回了兰苑。
进到兰苑,喜鹊,杜鹃两个丫头,服侍宁氏在软榻上躺好。
喜鹊侧身坐在宁氏软榻下属,双手轻轻为宁氏按摩着双腿。杜鹃则找来药酒,到榻前对宁氏说道:“主子,您忍忍,奴婢帮您把额角上的伤口,用药酒擦洗包扎下。”
宁氏闭着眼,点头“嗯”了声。
“嘶……”当杜鹃擦拭到宁氏被靖安侯用茶盏砸到的额角伤口处时,宁氏眉头微皱,嘴里低痛了声。
见此情景,杜鹃手上的动作,变得更是轻之又轻。
“你俩跟随本姨娘有五个年头了吧?”待杜鹃为宁氏擦拭完伤口,包扎好后,宁氏语声浅淡的问道。
喜鹊,杜鹃二人,互看对方一眼,齐声对宁氏回道:“奴婢喜鹊(杜鹃)在兰苑服侍主子,至今年夏,就整整五年。”喜鹊,杜鹃二人的心,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她们很怕听到宁氏下面要问道的话。
结果,有些事,不是你怕,就可以避免的。
宁氏音起,“这五年来,本姨娘对你们两人怎样?”
“主子待奴婢恩同再造。”喜鹊,杜鹃二人的回答,一模一样。
到这个时候,不是说她们想退却,就能退却得了的。因为,她们二人的命,是躺在榻上的妇人,五年前在流入京中破庙内的难民堆中,捡回来的。
要没有眼前的妇人,她们二人,这会子多半已经与家人一样,饿死在逃荒路上,变成了一堆白骨。
五年来,她们被斥责过,被打骂过。但,总的来说,她们吃得饱,穿得暖,不用再与逃难的民众,被京城外的官兵到处赶着,颠簸流离的过日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们是没读过什么书,可年幼时,听村里老人们时常在嘴边提起这句话。
自此,那句话,似是烙印在了她们二人心底。
宁氏很满意喜鹊,杜鹃二人的回答,她缓慢睁开双眼,身子往上挪了挪,靠在了背后的大抱枕上,神色落寞道:“本姨娘不敢说自己是个多好的主子,但最起码在本姨娘掌家这十数年里,从未随意打杀过哪个下人。你们说,本姨娘说的对吗?”
“主子说的没错。”喜鹊,杜鹃二人点头应声。
哀叹一声,宁氏接着道:“可是,本姨娘最终落得了什么下场?”宁氏说出这句话,并不需要喜鹊,杜鹃两个丫头来回答,她细长的柳眉,微宁在一起,“本姨娘管一大家子,就算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啊!”
“可是侯爷是怎么对本姨娘的?没有他的默许,本姨娘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十数年苛待凌无双那个贱丫头吗?就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本姨娘先不提,可眼下你们的二小姐已经嫁入齐王府,作了齐王正妃,往深的说,未来某天,你们二小姐就是这轩辕的国母。侯爷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给本姨娘留几分脸面吧,区区几抬嫁妆,使他就把本姨娘十数年来做的一切,全都抹杀了掉。”
宁氏越说声音里涌出的愤懑和不满就越多,“半个多月前,先是让柳氏那个践人,代替本姨娘暂打理府中事务,到了今天,直接让柳氏接管了府中内务的掌家权,就这还不够,下令缩减本姨娘在兰苑的一切用度,还要把本姨娘使唤惯了的下人,任柳氏料理。你们说,侯爷是不是对本姨娘太无情无义了点?”
喜鹊和杜鹃没有应声,她们仅是用耳朵听着。她们知道宁氏的问话,用不着她们回答。
也对,宁氏“稀里哗啦”说了一通,一则是想找个人,倒倒心中的口水;另一则,则是用她说的这些事,让喜鹊,杜鹃二人打心底为她抱不平,以期达到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目的。
扫了喜鹊,杜鹃二人各一眼,宁氏语声平和,又道:“本姨娘要你们帮着做件事,你们可愿意应承本姨娘?本姨娘事先把话说到明处,这件事要是做的隐秘,不出事便罢,出了事,你们可得用性命将其揽到你们自个身上。”
说到这,宁氏语气比刚才说的更加清婉了一分,“你们可愿意应承本姨娘?”虽说是问句,但闻之者只要用心去听,不难听出宁氏这句话的语气中,有股子不容人拒绝之意味在里面。
“主子您说吧,奴婢和杜鹃照做便是。”喜鹊在杜鹃的默许下,代表她们二人,对宁氏应下了承诺,“若真东窗事发,奴婢和杜鹃绝对不会把主子牵扯其中。”
宁氏坐起身,嘴角含笑,拉过喜鹊和杜鹃二人的胳膊,在她身侧坐下,“你们俩是个好的,眼看着年岁一天比一天大,待事成之后,本姨娘会给你们在庄子上,各找户好人家,把你们嫁过去。到时,你们就不用再做伺候人的丫头,好好与相公,过你们自个的热闹小日子去。”
拍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宁氏做的是手到擒来。
“谢主子体贴奴婢!”喜鹊,杜鹃二人双双从榻上起身,神情恭谨,朝宁氏屈膝一礼。
“好了,你们坐到本姨娘这来,本姨娘细细与你们说叨说叨该如何行事。”
宁氏伸手在自己身侧位置上拍了拍,唤喜鹊,杜鹃二人到她身旁落座。
主子的命令,作为丫头,是没有说不的权利。
喜鹊,杜鹃二人点头,重新到宁氏身侧坐了下来。摒神静气,听着宁氏嘴里说出的计划。
只听了第一句,喜鹊和杜鹃两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怔愣了住。
她们没想到宁氏会让她们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已经应下承诺,当下容不得她们二人拒绝。
于是她们二人,调整了下脸上表情,继续听宁氏低声往下说着。对于喜鹊,杜鹃二人听了她言语后的反应,宁氏脸上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多余神色。
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她现在正说出口的话,或多或少,都会表现出和喜鹊,杜鹃二人脸上同样的表情出来。
还好这俩丫头没有让她失望。要不然,她定饶不了她们。
出尔反尔,戏耍于她,不是谁都可以对她宁芳菲能做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然说出了口,那就得照着计划实施下去。
宁氏说完最后一句话,问喜鹊,杜鹃,“你们将本姨娘说的话,可都听清楚了?”
“回主子,奴婢听清楚了。”喜鹊,杜鹃双双应道。
“嗯,这就好。记得,到了那天行事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主子!”
正堂这边,宁氏离去后,靖安侯直接挥手,让柳氏母女带着凌君宝也跟着退了下去,而他则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正堂里想着自个的事情。
要说靖安侯能想些什么,还不就是凌无双已逝的母亲,及凌无双这个出众的女儿。他有些妄想着,要是没有当年皇上赐婚,没有他老母给他指的暖床侍妾,那么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他们二人的女儿,会过着怎样开心幸福的生活?
随心中所想,靖安侯略显病的态呆板脸上,生出了些许生机来。
而回到自个院里的柳氏,这会子反倒有些心神不宁了。得了掌家之权,她本该可以好好的高兴几天,但眼下,她却心事沉重,有着说不出来的恐慌。
“姨娘,你这是怎么了?”吩咐奶娘抱凌君宝回了他自个屋,凌语珊陪着柳氏坐在榻上想就今个发生的一连串事,说叨两下。在她琢磨好话语准备启口时,发现柳氏心不在焉,顶着矮几一角,眼神一眨都不眨。于是,她嘴里的话一转,问柳氏道。
柳氏处于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凌语珊的呼唤,神思恍惚间应道:“怎么了?珊儿是有事要与姨娘说吗?”
凌语珊一时语塞,她想不明白柳氏为何从出了正堂,就一直心不在焉来着。将身子往柳氏身边坐近了些,道:“姨娘,珊儿见你自打出了正堂,一直神思恍惚,心不在焉来着,究竟是因为何事?”
“是不是姨娘想的有些多了?”柳氏没有看凌语珊,而是眸光涣散,张嘴随口说道。
她不晓得她这是说给自个听,还是说给凌语珊听。
凌语珊秀眉微蹙,心中不解,又问向柳氏:“姨娘,你说的话,珊儿怎么听得不大明白?”
柳氏这回算是神智清醒了不少,她眼神极是认真的看向凌语珊,道:“珊儿,姨娘总感觉这两天似乎会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是针对咱们宝儿来的。”
“姨娘是不是多想了?咱们侯府谁不知道宝儿是爹爹的命根子,有哪个敢对宝儿动心思?”凌语珊安慰柳氏道。
“不,刚兰苑的离开正堂时,她看向姨娘怀里的宝儿,那眼神有种让人没法说出来的味道。要怎么说呢?姨娘就是觉得,觉得她好像要对咱们宝儿打什么坏主意!”柳氏把她由正堂到自个院里,一路上思索的事,与凌语珊说了遍。
凌语珊是个心思深的,听柳氏这么一说,她垂首琢磨了下,对柳氏说道:“要不这样,姨娘吩咐宝儿的奶娘尽量别带宝儿靠近兰苑附近,更别让兰苑的人接近宝儿,这样一来,宝儿的安全,就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了。”
“嗯,就照你说的这么办。咱们还是防范防范兰苑的为好,免得到时宝儿有个闪失,姨娘怕是就活不了了!”柳氏点头,语气沉重的对凌语嫣说道。
凌语珊微微一笑,道:“姨娘瞎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姨娘要长命百岁,看着咱们宝儿娶妻,给你生下小孙孙抱才好。”凌语珊的话,逗得柳氏心情好了不少,她对凌语珊嗔道:“你个姑娘家,这会子不害臊了,说着说着,都说到宝儿娶妻生孩子的事上去了!”
“呵呵!珊儿这不是为了逗姨娘你笑嘛!”
凌语珊俏脸袖红,朝柳氏娇声说道。
“照今个发生的旷世奇观来看,你大姐她必定不是个简单的。姨娘别的什么都不求,就求老天保佑你和宝儿好好的。所以,往后的日子,你多与你大姐走动走动,跟她将关系处好,对你和宝儿以后要走的路,少不了好处的。”
“珊儿听姨娘的。”凌语珊听了柳氏的话,很是温顺的点头应道。
“现在掌家之权在姨娘手上了,只要兰苑的不折腾什么幺蛾子出来,姨娘不会难为于她的。过段时日,姨娘就在你爹爹面前,提提你的婚事,好让他看看朝中哪位大臣家的公子,尚没有定亲,有了确切消息,姨娘会求你爹爹与对方说叨说叨,给你把婚事定下。”
“姨娘做主便是。”
凌语珊嘴上这么回答,其实她内心是很挣扎的。女儿家的一颗芳心,被她不知在何时,已经许给了风流倜傥的齐王。
然而,就像她先前心里想的,她与齐王之间的关系,怎奈缘浅,怎奈缘浅。
“姨娘,从今个的事情上,珊儿觉得大姐她以前是不是故意装的那般没用啊?还有她的腿,明明十多年都在轮椅上坐着,即便偶尔自行走路时,腿脚上的不利索,咱们也是看的一清二楚。可一夜过后,突然间,大姐的腿脚就好了,女儿觉得好玄乎。”
柳氏朝门外看了眼,随后神色郑重的对凌语珊说道:“你大姐的品性,十多年来是不是装的,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上,姨娘可以肯定的说,她是有意而为之了。至于她出于何因要那般,姨娘不知晓,知晓的人,怕也就你大姐自个了。”柳氏说到这,话语顿了住。
过了片刻,她接着道:“但是,腿疾,绝对不是你大姐装出来的,当年你大姐与兰苑的小践人好好的一起外出玩耍,回来时,却是被人用门板给抬着进到了府。一个人再能装,也不会长年累月的坐在轮椅上,你说是不?再说,你大姐这都在轮椅上坐了近十年多的时间,成年人都不熬不过来的事,何况对当年孩童时的你大姐来说。所以,十之**,你大姐的腿疾与她是神女一说,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姨娘,经你这番细说后,想来大姐的腿疾,是昨晚一宿睡过后,神不知鬼不觉自动恢复好的。”凌语珊眉尖微蹙,声音轻浅的对柳氏说道。
“应该是这样没错。”柳氏点头应了句。
094:伤痛洞房夜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94:伤痛洞房夜
凌语珊觉得自个的心情畅快了不少。ai悫鹉琻因为她想到凌无双那么出色个人儿,不嫌弃鲁王痴傻,在今个身姿傲然的伴于鲁王左右,护着鲁王,看其情形,是打算与鲁王携手一生,走向以后的人生了。
她呢?她还要再去想着那个人吗?想着那个不属于她凌语珊的他吗?想到这,凌语珊释然的笑了,她要忘了他,从心底深处彻底的忘掉他。待爹爹和姨娘为她寻得一门匹配的夫家,她会高高兴兴的嫁过去,与她的他,共谱他们未来的爱情佳话。
个人有着个人的心事,轩辕擎从城外打马赶到城门口时,天色已然插黑。
本该闭合的城门,这会子专为他大开着。
因为轩辕漓在城门口站着。
将凌语嫣迎进喜堂,被永嘉帝挥退后,轩辕漓代轩辕擎与自己几位兄弟寒暄了数句,待众人看到永嘉帝和皇后出了喜堂,齐跪地叩拜二人离去后,经轩辕漓口中得知今的婚宴怕是会无疾而终,于是纷纷告辞离去。
不想明个轩辕擎被永嘉帝狠批,所以轩辕漓唤过齐王府五六名侍卫,先到城中轩辕擎常去的酒楼,青楼各处寻找了下,未发现其人,一经思量,觉得轩辕擎出城去的可能性应该极大。
这才有了轩辕漓出现在城门前。
“四哥,你……”轩辕漓看到骑在马上的轩辕擎精神不大好,且一脸阴郁,跨上马背,到轩辕擎近前,唤道。他后面本想关心关心轩辕擎两句,却发现轩辕擎并不想多说话,只好将下面的话,止住嘴边。
进了城门,兄弟俩并肩骑在马背上缓缓前行着。
“父皇,母后……”
听到轩辕擎问话,轩辕漓转过头,道:“四哥不必担心,父皇和母后已经回宫。”
“哦。”
“天色不早,你回府去吧。为兄无碍。”
轩辕擎面无表情,瞥了眼天色,与轩辕漓说完话,未待其应声,逐双腿夹紧马腹,朝齐王府方向打马而去。
“哎,四哥……”轩辕漓还想对轩辕擎说说永嘉帝铁青着脸离开齐王府的事,哪料到轩辕擎晃眼间,给他撂下这么句话,就打马没了踪影。
摇了摇头,轩辕漓马缰一拽,调转马头,只好回了他自个王府。
齐王府门口,轩辕擎下马,将马缰往侍卫手中一丢,撩起袍角,迈进府门。
“奴婢见过王爷。”守在喜堂外的数名丫头,见到轩辕擎过来,忙对其屈膝见礼。
“嗯。”轩辕擎轻颔首,进到喜堂,瞥了眼与贴身丫头站在喜堂中央的凌语嫣,对自己府上的两个丫头吩咐道:“你们俩服侍王妃先回沁园休息,本王随后就到。”
“是,王爷。”
两个小丫头领命,低头进到喜堂,“王妃,请!”
在丫头们应完话的瞬间,轩辕擎转身已从喜堂步出,直接去了他自个的寝院望春园。
月色透过窗户,洒进书房,为未点亮烛火的书房,添了几分亮色的同时,也带了几分冰凉。
轩辕擎静静的坐在书案后,手撑下颚,想着心事。
女人于他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她们不过是他闲时的消遣和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工具罢了!可问题是,他现在不想让这些女人,生下他的子嗣。
没有认识现在的凌无双,或许他不会有刚才的那种想法。
关键是他认识了,打心底认识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凌无双,这样一来,还有哪个女子,能走入他的心?
是,经过这半个多月,他对凌无双的感情,从厌恶,到无所谓,至现在的心悸。
阅女无数的他,还未曾对哪个女人,有过这种心悸的感觉。
只要看到她,他的心就会跳动的异常活跃。那种感觉酥酥麻麻,惹得人心痒难耐。即便她不搭理他,无视他,都无法让他再次对她心生厌恶来。
储君之位,他志在必得。
揽她入怀,他亦如此。
“暗一。”轩辕擎心中
有了计较,站起身,走到窗前,启开薄唇,唤了声。
“属下在。”
一道颀长黑影,似风一般,出现在轩辕擎窗外,抱拳道。
低声交代暗卫几句,轩辕擎离开窗前,眸中闪过一抹暗芒。
心道:对你如此,怨不得本王,要怨只能怨你不是她。
轩辕擎让暗卫照着他的吩咐,通传厨房管事齐妈妈,让其给凌语嫣做的吃食,与他后院其他女人的一样,加入可致女子不孕的药材。
像这等与皇家子嗣有关的秘事,齐王府中,仅有齐妈妈一人知晓。
关乎个人性命,齐妈妈自然不敢对任何一人,吐露半字。
“王妃,厨房里的管事妈妈,亲自带着丫头给你送吃食来了。”红缨侍立在凌语嫣门外,禀道。
红缨,红莲,红穗,红桃四个丫头,是皇后在齐王出宫开府时,精心为其挑选的四个贴身伺候婢女。
沁园占地面积,仅次轩辕擎住的望春园,红缨和红莲自从被轩辕擎指派,往后在新王妃身边伺候,心里一直都有些不得劲。
贴身伺候王爷,有着各种不同的好处,跟着新王妃,也不知道她进门后,得不得主子的宠?得宠还罢,这万一不得宠,她们二人的身份,便一下子落了红穗和红桃一大截,更别说她们爱慕主子的女儿心,何时才能被主子知晓。
熟料,红缨和红莲两个丫头心中的不得劲,在今个轩辕擎未出现于喜堂的刹那间,更加变得不得劲来。她们将心中的一切不满,全都放到了凌语嫣身上,原本想着怠慢下凌语嫣这个新王妃,没想到厨房管事齐妈妈竟然带着王爷的命令,亲自给新王妃送吃食到了沁园。
红缨,红莲脑中有些懵,她们想着凌语嫣到底是得宠呢,还是不得宠呢?
事情没有弄明白前,红缨,红莲二人相互给对方来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由红缨对房内的凌语嫣通传道。
“主子,奴婢去开门。”铃兰抬眼对坐在坐在床头的凌语嫣说道。
“嗯。”凌语嫣颔首。
齐妈妈进屋,欠身朝凌语嫣一礼,道:“老奴是厨房管事,奉王爷之命,给王妃送饭菜来了。”
“放桌上就好。”凌语嫣低声道。
“禀王妃,这银耳莲子羹是王爷专门吩咐老奴着厨房为王妃做的,王爷从来没有对府中哪位主子这么贴心过,所以王妃还是趁热喝了吧!”从丫头拎着的食盒中,齐妈妈端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羹碗,到了凌语嫣近前。
这碗端在齐妈妈手里的银耳莲子羹,只要凌语嫣下肚,最起码她一个月内与轩辕擎同房,不会有妊娠的可能。
“妈妈还是先放到桌上吧,等会奴婢服侍主子吃就好。”铃兰见凌语嫣未应齐妈妈的话,上前对齐妈妈说道。
红缨听到屋里的动静,进屋对凌语嫣道:“王妃,齐妈妈可是咱们王府的老人儿了,她都说了这羹汤是王爷亲自吩咐厨房为你做的,你可千万别拂了王爷的意。据婢子所知,王爷他真的没有对其他院里的主子这么贴心过呢!”
有了主子的挂心,不知道珍惜,还端什么臭架子啊!红缨心里啐了凌语嫣一口,甚是有些不屑。不过是个侯府庶女罢了,不知怎么就入了皇上和皇后的青眼?
麻雀变凤凰,一朝跃上枝头。
就是她那已经被王爷休弃掉的嫡姐,三年中,也没见在王府端过架子,想到这,红缨对凌语嫣的做派又看低了一分。
唉!现在那弃妇已然是神女了,王爷他是不是有些后悔呢?
红缨心念一转,差点抬手拍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就无端端的想起那个女人呢?
凌语嫣在红缨音落,伸出芊芊玉手,接过齐妈妈手中捧着的羹碗,捧到嘴边,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的吃起来,生怕自个一个不小心,将头上的红盖头,垂落到碗里。
待凌语嫣用完羹汤,齐妈妈接过碗,见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把食盒中的饭菜,全都摆放到了桌上,逐欠身施礼离去。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则是守在门外,候着将碗筷收拾好,一并带到厨房。
简单吃了几口菜,凌语嫣便放下了
筷子,对铃兰,铃荟道:“我吃好了,你们将这些饭菜端下去用几口,随后让厨房的丫头收拾带走吧!”
“是,主子。”
铃兰,铃荟应声,端起桌上饭菜,退出屋。
“你对我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凌语嫣低垂臻首,眼神迷离,红唇轻启,低喃了句。
大红色的婚房中,一对龙凤喜烛,燃烧的甚是热闹。
然,房中的新娘,却是满腹心事。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房门响,“主子,要不奴婢服侍你先梳洗下,再陪您等王爷回屋。”
凌语嫣听到铃兰的声音,抬起头,透过盖在头上的红纱,朝铃兰看了过去,“怎么没见铃荟与你一起进来?”铃兰与铃荟一般情况下,都是同进同出,除非凌语嫣单独吩咐她们二人去办事,才会看到其中一个出现。
铃兰低垂着头,嘴巴微抿,掰扯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该不该对凌语嫣说,说铃荟这会子站在门外,与红缨和红莲两个丫头正在那瞪眼看着对方。
没听到铃兰的回话,凌语嫣秀眉微蹙,正准备再问其一句,这时,门外女子尖利的声音传入到了屋里。
“你们俩有没有点规矩?”
“我们怎么就没有规矩了?”
“王妃在屋里坐着呢,你们不好好守在门外伺候着,倒是站在一起咬耳朵。哼!等会王爷过来,非得惩治你们不可!”铃荟声音甚是尖利,她和铃兰用完饭菜,本来是一起进屋服侍凌语嫣梳洗的,可当她走到门口时,看到红缨和红莲两个丫头,冷冷瞥了她一眼不稍说,看到她在看向她们时,还故意凑在一起,小声说起闲话来。
心中气急,铃荟直接站住脚,就那么和红缨,红莲两个丫头眼对眼对了上。
“你以为你是谁啊?再者说,王妃这会子在屋里,可有通传我们二人?王爷英明神武,会无缘无故的责罚我们吗?”红缨嘴角一撇,不屑的对铃荟说道。
“你们怠慢王妃,就是你们的罪过。王爷岂会不顾及王妃的脸面,看着你们两个贱丫头继续张狂下去?”铃荟毫不示弱,出口噼里啪啦就对红缨质问一通。
铃兰有些听不下去了,转身准备去门外,阻止铃荟不要再和红缨,红莲两个丫头继续拌嘴,被凌语嫣抬手给止了住。
出了书房,轩辕擎回屋在婢女红穗,红桃伺候下,沐完浴,换了身月牙色锦袍,走向了凌语嫣的沁园。
守在沁园门口的老妈子,见轩辕擎过来,慌忙朝其施礼问安,轩辕擎双手负于身后,“嗯”了声,未让老妈子进去通报,直接迈进沁园。
老远听到女子拌嘴声,轩辕擎浓黑如墨的剑眉,拧在了一起,随着走进,轩辕擎俊美的脸上,变得漆黑一片。
他没想到在自个身边伺候多年的婢女,还是个这么张狂的主。
凌语嫣再怎么说,也是他今个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齐王府的正妃,一个伺候人的丫头,不好好服侍主子,倒学的伶牙俐齿来,不给点惩戒,过了今晚,整个王府的下人,多半都不会将凌语嫣这个王妃往眼里放。
脑中一番思量,轩辕擎低沉的声音,在这月色黯淡的夜中,突兀的响起,“吵够了吗?”
“奴婢拜见王爷!”
轩辕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铃荟,红缨二人,立即止住嘴。
一直在一旁站着的红莲,第一个屈膝对轩辕擎施礼问安。接着铃荟和红缨两个双双抿紧嘴巴,跪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奴婢,奴婢……”
红缨,铃荟两个,低着头,心中满是惊惧,回轩辕擎的话,都吐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轩辕擎声音一沉,“跪到一边去,等会本王再惩戒你们。”
“是。”
凌语嫣在轩辕擎声音在门外响时,便从床上站起身,素手将大红喜服理顺,候着对轩辕擎见礼。她以为自个今晚要独守空房,在明个一早,成为整个齐王府的笑话,没想到她心念还没落下,轩辕擎的声音如同曼妙仙音一般,出现在了耳边。
整颗心似小鹿乱撞,今个受到的委屈,愤懑,不甘,全都一扫而空。
>他是在乎她的,他对她说的话,言出必行,这样的他,她一定要用姨娘说的法子,捆住他的心和他的身,让他离不开自己。
凌语嫣如同上战场的常胜将军一般,满是自信的想到。
“妾身(奴婢)见过王爷。”
轩辕擎推开门,扫了眼向他行礼的凌语嫣主仆二人,然后对铃荟道:“退下。”
“是。”
铃荟应声,低头退出门外,顺便把房门合了上。
室内一片静寂,轩辕擎紧了紧负在身后,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片刻后,眉宇舒展,松开手到凌语嫣面前,将其头上的红盖头摘下,放到了身旁红木桌上。
在轩辕擎的大手,伸向凌语嫣面前时,凌语嫣觉得此刻的她,不仅心跳的好快,就是她的双颊也在骤时变得滚烫无比。
望着凌语嫣双眸轻阖,睫毛颤动,双颊袖红,轩辕擎心中未生出一丝一毫的涟漪。
她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和那傻子结合在一起了?轩辕擎在心里问着自个,不会,她不会。傻子根本就不晓得人事,他不会与她结合在一起的。
唇角泛起一抹苦笑,轩辕擎心里自嘲一笑。
三年,她在他身边三年,他都未好好的看她一眼,更别提进她的身。
今天的她,依旧是冰清玉洁,而他却以三年无所出这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可笑理由,将她休弃出了齐王府。
越想轩辕擎心里的懊悔就越深,他走到床前,直接解开锦袍,对凌语嫣道:“本王累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听到凌语嫣耳中,却让她羞臊到了极点。
“王爷要沐浴吗?”凌语嫣忍住小女儿家的羞臊,接过轩辕擎的锦袍,放到屏风上问道。
轩辕擎这个时候已经躺到床上,他面色清淡,对凌语嫣道:“不必了。”
他不想对凌语嫣多做解释,于是,说完话后的他,邪魅的眸子,慢慢闭合了上。
吩咐门外的丫头打来沐浴水,凌语嫣褪去衣衫,坐在浴桶中,将自己白希无瑕的yu体,轻轻搓洗了遍,逐起身跨出浴桶,用布巾擦拭干净身上的残留水渍,穿上亵衣,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在轩辕擎的身侧躺了下去。
凌语嫣沐完浴,脚步轻盈朝床边走时,闭着眼睛的轩辕擎便已感知到。
女子淡淡的体香,一缕缕的充斥着轩辕擎的脑神经,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身边躺着个任他索取的女人,轩辕擎怎能忍得住。只见他一个翻身,凌语嫣的娇躯就到了他的身下。
任何前戏都没做,轩辕擎直接掌风一扫,凌语嫣瞬间变得赤条条。
凌语嫣吓到了,她真的吓到了!
为什么此刻的洞房夜,与姨娘给她说的完全两样?没有温存,没有爱抚,没有你侬我侬,自己就这样yu体横陈,如同青楼里的风尘女子一样,被男人狠狠的贯穿了身体。
痛,真的好痛!
095:她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095:她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轩辕擎这个时候,满脑子里都是凌无双,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小腹处就火热滚烫的不行,他只想发泄,发泄他心底最原始的**。ai悫鹉琻凌语嫣的不适,他置之不理,照旧狠狠的贯穿着。
承受不住轩辕擎的撞击,凌语嫣想要尖叫出声,又怕被轩辕擎厌弃上,于是,她将拳头伸到嘴中,用贝齿紧紧的咬着。
侍立在门外的红莲,铃兰,及跪在门口不远处的红缨和铃荟二人,听到婚房内不时传出的女子低低抽泣声,及男子嘶吼声,个个羞得将头垂到胸前。
尤其是红缨和铃荟两个,她们俩都心存念想,立志爬上齐王的床,因此各自心中对凌语嫣有着浓浓的羡慕嫉妒恨,嗯,不对,铃荟不会恨自个的主子,她仅是羡慕凌语嫣,得到齐王如此卖力的疼宠,以致让其招架不住,都抽泣起来。红缨则不然,她恨凌语嫣,恨凌语嫣不该这么显摆。
还大家闺秀呢,一点廉耻和女子的矜持都没有,不知道闭紧嘴巴,将声音咽回喉中吗?
轩辕擎一个猛烈冲刺,终于尽兴。
他抽出自己的身子,慵懒的从凌语嫣满是青紫的躯体上翻下,整理好亵衣,披上外袍,走到门前,扭过头对床上如死鱼状的凌语嫣道:“本王还有公文要处理,你自己睡吧!噢,还有就是,该给你的体面,本王会给你。至于你,坐好你的齐王妃就好。”
说完话,轩辕擎未多作逗留,打开房门直接步到院内,对红缨,铃荟二人道:“你们二人明个一早自行去领二十板子,记住了吗?”
“是,王爷!”
见轩辕擎身影走远,铃兰听到房内动静,推开门抬眼一看,原来是自家主子披件外衫,扶着床正欲向屏风后的浴桶走去,忙道:“主子,奴婢服侍你吧。”
“不了,你退下,我自己来就好。”凌语嫣低头对铃兰道。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铃兰唇角动了动,朝屏风后看了眼,想着浴桶中的水,怕是已经散了热气,随着心中所想,铃兰又道:“奴婢给主子再添桶热水吧。”
“不用。”凌语嫣轻摆手,吩咐铃兰退下。
瞧凌语嫣主意已定,铃兰没再说什么,屈膝一礼,转身退出门。听到房门闭合,凌语嫣方才抬起头,眸中泪花萦绕,慢慢移步走到屏风后,扶着浴桶边缘,吃力的抬起修长的美腿,坐进桶中。
呵呵!这就是她的洞房夜,一个仅供新郎索取的洞房夜。就这还不够,索取完的新郎,没有一句温存抚慰的话语,丢下句‘该给你的体面,本王会给你。’
“难道在你的心中,我与你后院里的其他女人,没有分别吗?”凌语嫣低喃着,泪水如泄闸的洪流,顺着双颊,倾泻而下,融入浴桶中,“你可知,我对你的心,有多痴,有多重?是因为凌无双吗?是因为她吗?因为今日的她,变得光彩夺目,所以,你后悔了,后悔休弃她,而娶了我吗?”
铃兰在门外,细听了会,始终听不到凌语嫣从浴桶中出来的声音,心中不免为其担心起来。
刚刚大婚,若是因为洗了个冷水澡,受了凉,势必被人认为晦气的不行。考虑了下,铃兰推开门,对着屏风后道:“主子,浴桶里的水怕是要凉了,您在洗下去,会着凉的。”
抬手抹掉眼角和脸上的泪水,凌语嫣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们也退下去睡吧,晚上不用守夜。”
“是。”
对铃兰应完声,凌语嫣跨出浴桶,随便擦完身上水渍,躺到了床上。
摆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攥床上的被褥,好似那被褥就是凌无双似得,凌语嫣恨不得就此将其撕得粉粹,让她一辈子看不到。
狠毒的眼神,狰狞的面孔,真真与宁氏中午在靖安侯府正堂,看向柳氏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如此恶毒的一对母女,估计上一辈子,她们之间就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要不然这一世,她们能是亲亲母与女吗?蛇蝎妇人,无恶不作,宁氏晚间寻思着要如何算计柳氏,凌语嫣这个女儿,一点都不示弱,她这会子把轩辕擎对她的冷落和不待见,全都算在了凌无双身上。
不,应该说,即便没有轩辕擎这个外力,凌语嫣也是处处看凌无双不顺眼。
幼时的她,就恶
毒到用手段,将凌无双的双腿致残,更何况今时今日绝代芳华的凌无双,处处掩盖着的她的光芒,让一直处于云端上的她,失了原有的一切。
她恨,恨凌无双的改变。
怨恨,恶毒如她,可知被她从小假仁假义,欺负到大,及被她姨娘苛待十数年的凌无双,早在接到永嘉帝二次指婚圣旨时,便已上吊,失了芳魂。
现在的凌无双,不是当初的那个可怜女子,由着她们母女再加以欺凌。
轩辕擎从凌无双园子里出来后,望着悬挂在夜幕中似镰刀一般的清冷月牙,心思再一次的回到了凌无双身上。
心有所想,身有所动。
刚刚熄灭的**之火,又一次在轩辕擎身体里燃烧起来,本要回自个望春园的脚步,生生改道,去了暖床侍妾林惋惜的卿芳阁。
知道今晚是自家王爷和正妃洞房之夜,林惋惜心中吃味,又无可奈何,所以,她在婢女服侍下,早早沐完浴,便上床躺了下来。按照今个喜堂上发生的一切,林惋惜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看出来了,看出来自家王爷对正妃,并没有多么的看重。否则,连堂都不和正妃拜。
但是,她心中又有着矛盾。
林惋惜矛盾啊,她矛盾轩辕擎既然不看重凌语嫣,甚至于厌恶凌语嫣,可为何今晚还要去凌语嫣的沁园去就寝?难道这中间另有隐情?
“咯吱”一声响,林惋惜的房门被从外推开。
“王爷……”林惋惜惊讶了,她没想到轩辕擎会这个时候到她院里来。急急忙忙从床上坐起身,便要下床对轩辕擎见礼。
轩辕擎抬手止住,二话没说,褪去衣袍就到了林惋惜床上。
“王爷,您慢点,慢点……”感受到身上的男人如饿狼一般在自个yu体上啃咬,林惋惜申银出声,做出欲拒还迎状,故意推拒着轩辕擎的接触。
情动中的轩辕擎,怎顾得上这些,不管是在凌语嫣床上,还是在眼前这女人床上,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凌无双。
她们只是凌无双的替代品,不,应该说是连替代品都算不上。她们仅是他轩辕擎发泄yu望的工具。
对,就是工具。
他与她们之间,无论何时,都不会谈感情。
再说,作为未来的轩辕主宰者,‘感情’二字,只会是成为他一统天下大业的绊脚石。
“王爷,您是不是还想着凌侧妃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惋惜问出这句话,无疑是错误的。
她的这个错误,可能会将她从此由轩辕擎的眼中生生祛除掉。
轩辕擎身子不动了,他翻身到林惋惜一侧,邪魅的眸中,有着淡淡的打量,“你是想问本王心中可有你的存在,是吗?”
“王爷,卑妾不敢!”林惋惜知道她可能问了刚才那句不该问的话,惹到了轩辕擎,因此,她顾不得为自己穿上件衣衫,便跪到了床上。
“本王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明个一早,提着你的包袱,从齐王府滚出去!”
因林惋惜的话,轩辕擎失了所有的**。
他是心中有凌无双那个女人,但,这仅在他的心里。他不容许任何人看破他的心思,谁都不可以,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自以为很聪明的暖床侍妾。
“王爷,不要啊!卑妾错了,卑妾不该这个时候提到凌侧妃……”胸大无脑的林惋惜,不知她再次提到凌侧妃三字,更是激怒了轩辕擎。
轩辕擎一掌掴到林惋惜脸上,理好亵衣,下床穿好锦靴,怒道:“现在就给本王滚出王府,否则的话,本王不介意亲自叫侍卫送你出去。”
“王爷,不要啊!卑妾知道错了,卑妾心里只有王爷,王爷要是赶卑妾出王府,倒不如赐卑妾一死来的好!”林惋惜被轩辕擎掴一巴掌,身子重重的摔到了床上,她听轩辕擎当即要她离开齐王府,吓得浑身发抖,梨花带雨哭诉道。
“你是在威胁本王。”轩辕擎眸中邪光外露,嘴里说出的话,甚是轻佻。
“不,卑妾没有,没有……”
林惋惜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她连连摇头否认的时候,轩辕擎的身形已经到了她的床前,并且大手卡住她的咽喉,未待她再次为自己辩驳,便大睁着眼睛,生生的断了气。
轩辕擎从林惋惜脖子上,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林惋惜死不瞑目的双眼,说道:“本王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但本王最忌受女人威胁!这两样,你都不知死活的触犯了,所以,本王成全你,成全你要赴黄泉的迫切心思。”
“暗一。”轩辕擎出了林惋惜的房门,对空道:“料理干净。”
“是,王爷。”
音落,黑影现。
瞬间功夫,暗一扛着用被褥包裹住的林惋惜尸体,一个轻跃,消失在了卿芳阁。
“出来!”在暗一离去后,轩辕擎启开薄唇,直接冷声道:“阁下看够了,是不是该显身让本王见识下阁下是谁了?”
“没想到百姓心中爱戴的齐王爷,竟是个阴狠邪魅的魔鬼。”
“原来是你!”轩辕擎看着从天而降,带着刻有青莲的玉质面具黑衣男,道:“本王也没想到清风楼的楼主暝夜,还有夜闯他人府宅的嗜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暝夜。也就是装傻扮痴的鲁王轩辕墨。
他在焰离开后,躺回床上,将白天发生在靖安侯府门口的事一一回想了遍。
当脑中闪现出齐王看向凌无双,那带有痴迷,占有的眼神时,他一个翻身,下床换上衣衫,戴上暝夜的标志性面具,出了鲁王府。
他的女人,不是谁都可以觊觎的。暝夜看向轩辕擎,一双幽深的眸子,深不可见底,他道:“齐王爷人品究竟如何,与本上一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本上今个造访你齐王府,是要警告你一件事。”
轩辕擎剑眉微皱,脸色一沉,道:“你警告本王?警告本王何事?咱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本王好像没怎么着你吧!”说到这,轩辕擎邪魅一笑,“你放心,本王只喜欢女人,对男人的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你还是收回你的话,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警告?耍的倒大,也不看看他轩辕擎是谁?堂堂轩辕齐王爷,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四皇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深夜来警告他。真是没事找事,闲得慌。轩辕擎在心里白了暝夜一眼,不屑的腹诽道。
暝夜没有因轩辕擎带有侮辱性的话语,而闻之变色,他微微一笑,勾唇道:“凌无双是本上看上的女人,她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阁下说的是笑话吗?”轩辕擎勾唇道:“就在今日,哦,不,应该说就在本王父皇指婚侯府嫡女为鲁王妃时,世人谁不知道那侯府嫡女凌无双,是本王那傻皇兄的女人。本王看阁下还是别再痴人说梦话了。至于本王嘛!爱喜欢谁,爱觊觎谁,是本王自己的是,阁下无需多管闲事。”
“话,本上给你放到这了,齐王爷听不听,本上就管不着了。但,本上及本上清风楼的厉害,想必齐王爷和当今皇上的心里清楚的很。”暝夜话音落,身形随之消失不见。
“暝夜,你个混蛋!本王是你可以威胁的吗?你以为你真是什么狗屁暗夜帝王吗?”望着暝夜身形消失的方向,轩辕擎吼道。
“威胁,你觉得你值得本上威胁吗?”
低沉的男声,似风儿一般,吹进轩辕擎耳里,“暝夜,有种你就不要走!”
“本上可没有那闲时间,陪你齐王爷磨牙。”
暝夜功夫高不高,从他给轩辕擎隔空传音就能看出,此刻的他,早已出了齐王府甚远,齐王的吼声,即便内力深厚的武者,想要从占地面积超大的齐王府外听到,也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暝夜却是轻轻松松的听进耳里。
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弯起一抹好看弧度,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还赠送了轩辕擎两句。
轩辕擎神思恍惚的走向自己的望春园。
暝夜说的对,威胁他轩辕擎,人家压根就不屑。清风楼的势力,已经遍及到这片大陆的每一个国家,轩辕尤为重。暝夜若果对轩辕起了心思,那么真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
清风楼建立这么多年来,暝夜有的是机会,可他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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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与那星月宫,还有他们轩辕皇家,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要真因为他个人的儿女情长,让轩辕入了暝夜的手,那他有何脸面面对宠他,信任他的父皇?
放弃凌无双,他做不到。
怎么办?接下来,他要怎么办?突然间,轩辕擎精神为之一振,因为他想到了他先前心中的打算,只要凌无双重新喜欢上他,自个愿意回到他身边,那他暝夜应该没什么话可说吧。
轩辕擎想的很透彻,也把暝夜的势力琢磨的尤为通透。
以暝夜及清风楼的能耐,要颠覆轩辕家的皇权,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暝夜没这么做,不,应该说暝夜当下没有这么做,只能说明他身上有着某个秘密,某个天大的秘密与皇家有关,说的具体些,应该与永嘉帝和皇后有关。
暝夜是鲁王轩辕墨,他是皇家的一份子,即便这一份子被皇家舍弃在外,不予以承认,但暝夜骨子里还是留着轩辕家的血,这是谁都抹杀不掉的事实。
就是永嘉帝自个,怕也不会对世人说,鲁王不是他轩辕家的血脉。
猫叫个咪,是迟早的事。
暝夜心中,自有他的打算。
凌无双修炼完内功,出门朝傻王屋里看了眼,见里面没什么动静,红唇微微一笑,转身进了自己屋。
褪去衣裙,上床躺好,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身边多个他,对她来说,看来是没有一点不适。或者可以这样说,有了他,她以后的生活,便会变得不再孤单。
前世,她的身边,不乏事业有成的精英男,用着各种法子追求她。却没有一人入得她凌无双的眼。
说的好听,喜欢她,爱她,还不是为了她凌家的财力,为了她凌无双手中的势力。在她面前,一个比一个用情深,转过身,就与其他女人搂抱在一起。
这样的男人,她看着就脏。
以致到她出事那天,她还是单身贵族一枚。想起前世种种,凌无双躺淡然一笑,慢慢闭上双眸,进入了睡眠。
凌无双哪里知道,就在她刚转身进屋时,一道快如闪电,身轻如燕的黑色身影,从傻王无声无息打开的窗户,跃进屋中。她要是知道,那道身影,是她要找的人,会作何感想呢?
睡梦中的凌无双,不知梦到了些什么,樱唇微启,“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096: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月华如水,虚虚照着整个大地,令夜色更显清冷。
静寂。
凌无双呓语完,殷红的唇瓣,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她翻过身,面朝床外,银色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俏颜上,衬得她绝美姿容,清冷孤傲了几分。但,这抹彰显在芙蓉面上的清冷之气,一丝一毫都未折损她唇角那弯优美醉人的弧度。
因为那好看的弧度,有着无限的宠溺在里面。
看得人心里好暖,好舒心。
翌日,天刚破晓。
在雪影,魅影服侍下,凌无双洗漱完,走到院中,四处打量了下,未见傻王身影出现,于是,语声浅淡,问清影:“王爷还没醒吗?”
魅影手捂小嘴,望着凌无双吃吃一笑,无比羡慕的看着凌无双,学着傻王的语气说道:“本王给娘子去街上买包子,你们不许跟着哦!”
包子?她什么时候说自个要吃包子了?凌无双疑惑,眸光扫向雪影,魅影,“我几时说我要吃包子了?”
“主子是没说,是王爷看见清影和花影在小厨房做饭菜,进到厨房,眼珠子一转,就问清影,问小姐喜欢吃什么。想着王爷一个大男子人站在厨房不像话,清影随便说了句小姐每天早饭,都要吃上城东‘荣记包子铺’的两个热汤包,王爷一听之下,朝自个身上一摸,转身撒开脚丫子,就跑出小院,待奴婢几个追上他时,他眸中甚是委屈的说,说奴婢几个和他抢主子,还说主子是他的,他要亲自给主子买包子,而且要每天早晨去买,不许奴婢几个跟上。”
雪影把早晨发生在院里小厨房的事,与凌无双叙说了遍。
听完雪影的话,凌无双额上滑下数道黑线。
单纯的跟一张白纸似得,占有欲倒是比谁都强。她是他的吗?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对雪影和魅影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帮清影和花影的忙去吧。”
“主子,要不奴婢和魅影去‘荣记包子铺’找王爷回来。”雪影这么说,只因‘荣记包子铺’的包子,一大清早,买的人特别多,而且买包子的队伍排的老长老长,从傻王出府,到傻王买到包子回来,没个把时辰,是到不了鲁王府的。
凌无双唇角挑起一抹浅笑,道:“不用了。”与傻王接触的时间虽不长,可凌无双知道傻王的脾气,看似单纯的家伙,实足是个认死理的主,不让他把包子买到手,指不定会委屈成啥样呢。
“可是,万一有人欺负王爷怎么办?”雪影把她的担心,轻声对凌无双说了出来。
魅影拧着眉,也出声道:“主子,以前是没人护着王爷,才让他被些屑小之徒欺辱。现在有了咱们,可不能再让原先的事发生了。”
“你们觉得今日还如同往日吗?”凌无双语气中有着数不尽的傲然,“将你们的心,收回肚里,王爷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府中。”
“是。”雪影,魅影将凌无双的话,在脑中一想,觉得自家主子说的也对。
今日与往日是有所不同。在有了昨天大婚时的种种异象显现,她们主子是神女的事实,已然坐实,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还敢公然为难,凌辱神女要保护一生的人。
还别说,这荣记包子铺门外的街道上,那排队买包子的人,排的宛如长龙一般,一直延伸到了一二百米之外。
“鲁王爷早。”
“呵呵!”傻王听到有人与他打招呼,裂开嘴角笑了笑。
“鲁王爷是给王妃来买包子吗?”有人看到傻王,往排着长队买包子人的队尾走,出声问道。
傻王止住脚步,憨憨一笑,点头道:“娘子喜欢,喜欢包子,本王给她买,买给她,热热的给她吃。”傻王智商在众人眼里,本就如孩童一般,使得嘴里说出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来。
然,没有人因此嘲笑傻王。
“大家往后退退,让鲁王爷先买。”
“让鲁王爷先买……”
一时间,买包子的众人,一个跟着一个,朝后退了一步。
“鲁王爷,快来,快来站在草民的前面。”一位憨实的汉子,朝傻王喊了一声。
傻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摇头,裂开嘴憨笑道:“冷,大家冷,本王去那里,去那里。”傻王伸出双臂,环抱在一起,做出一个冷的姿势,见众人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便抬手指了指众人身上的衣衫。
初春时节,一大早,气温是有些寒凉。加上今个还有不小的冷风时时拂面而过。众人从傻王的话语中,以及他做出的举止中,知道傻王是说天气冷,不愿意为了让他先买冻着大家,所以,他要去队尾自个排队买包子。
领略到傻王话里的意思,骤时,那些听到傻王话的人,纷纷惭愧的相互间说叨声起。
“咱们以前真就是个瞎眼的,怎么就跟着人云亦云,起哄,欺负鲁王爷呢?”
“唉!惭愧啊!跟鲁王爷比起来,咱们这些拥有正常心智,欺负他的人,简直是可恶,可憎到了极点。”
“当今皇上怎么就能对这般淳朴的鲁王爷不闻不问呢?还有咱们一直以来崇尚有加的齐王爷,他怎么就能冷眼旁观的看着鲁王爷当街被欺负,要是他和鲁王爷的其他几个兄弟,有一个站出来,呵斥一声,俺想,鲁王爷也不至于被咱们,甚至于被街上要饭的叫花子,及他王府中的奴才,那般欺辱个没完没了。”
“行了,少说些。咱们现下知道错,为时不晚。那些明知自个错,不愿意悔改的,肯定有天会被神女给收拾掉。”
“你说的也对。”
“哎,你们看,鲁王爷已经走到队尾去了!”有人一声喊,排在前面的人,瞬间回过头,朝队尾看了过去。
“俺说,咱们别耽搁时间了,轮到谁,谁赶紧买,省的鲁王爷等的时间长。”
傻王在众人说话间隙,眉眼弯弯,唇角弯弯,乐呵呵的走到了队尾。
没有人知道,傻王这会子心里的真正想法。
为凌无双买包子,轩辕墨是真心实意,绝无任何不甘心在里面。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傻王的名声,竟慢慢的转好,而那个被百姓挂在嘴边的轩辕擎,却有了负面的言语传出。
‘是你么?是因为你到了我的身边,才会有了市井百姓对我今日看法的改变?’
‘你真的是神女吗?’轩辕墨随着队伍前行,慢慢的脚步移动,他低垂着头,对着手指,在心里自问着。这个时候的他,形态举止依旧是傻王身上所拥有的特征,可心思却是再清明睿智不过。
‘与我在一起,你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吗?’傻王这时“呵呵”一笑,‘还是起先那句话,你引起了我的主意,就注定一辈子与我纠缠不休吧!’轩辕墨眸中精芒划过,抬起头,一双晶亮的眸子,恢复到了澄澈明净之态。
到傻王买包子时,他对包子铺的伙计,暖暖一笑,道:“我要十个包子。”傻王说着,还把两只手举起,让伙计看,好看的凤眸弯成月牙状,“十个哦,本王有银子付你的。”怕店伙计不信,傻王放下手,忙从袖中取出昨个傍晚时,清影为逗他开心,给他的一个装有碎银和铜钱的精致小荷包,从中取出一钱碎银,递给店伙计。
店伙计拘谨的道:“王爷要的十个包子在这,俺老板说,包子王爷拿着就是,银钱不用付的。”将用油纸包好的十个包子,双手递到傻王手中,店伙计说什么也不收傻王手里的银子。
“娘子会说本王的,拿着。”傻王把银子往身前放包笼的桌上一放,接过店伙计手中的包子,用宽大的袖袍一裹,抱入自己怀中。
“王爷,这,这……”店伙计捏着傻王给的碎银,一时口吃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店老板闻声,由店内走出,对伙计道:“既然是王妃吩咐王爷给的,咱们收着就是。”说完话,店老板找出数十枚铜钱,帮傻王装进荷包,躬身笑着道:“王爷慢走。”
“嗯。”傻王应声,连连点头。
银质面具遮掩住的容颜,看不出傻王有没有被冷风吹着,但,他的双耳,打眼一看,通红通红的。不难看出他一大早出府,到东街买包子,吹了不少的冷风。
为了不使怀中的包子,散去热度,傻王将自己另外一只宽大的袖袍,也盖在了怀里的包子上,低垂着头,急匆匆的朝西街鲁王府方向走着。
清影和花影做好饭菜,想要摆饭菜到桌上,被凌无双出声止住,“王爷还没回来呢,再等等。”
“主子,要不你先吃,奴婢给王爷把饭菜热到灶上。”想到自家小姐一直是这么个时辰用饭,接着听凌无双说要等傻王回来一起用,清影不由得出声说道。
“不用,估计王爷应该到府门口了吧。”一个人吃饭的滋味,她前世没少尝过。孤寂,冷清,吃什么,感觉都没味道。
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为何不等等他?何况他是因听了清影的话,才一大早的吹着冷风,给她到东街那么远的地方去买包子。傻傻的他,憨憨的他,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她不能让他受到委屈,这一生都不要!
“主子,是奴婢不对,不该对王爷说小姐喜欢吃包子。”清影心里甚是懊恼,要不是她随口说自家小姐喜欢吃包子,傻王也就不会一早去买包子,到现在还没回来。若是傻王出个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主子交代。
因此,她很是不安的对凌无双歉疚道。
“知道王爷是个心思纯的,就不要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知道吗?”凌无双看着清影,说了句,接着她眸光扫向雪影,魅影,花影三人,道:“你们三个同样要记住,以后绝对不可以在王爷面前,随便乱说话,省的他当真。”
“知道了,主子。”
四影低垂臻首,朝凌无双齐应道。
“娘子,娘子……,吃,吃包子,热的,墨墨走的很快的。包子还热乎乎的呢!”随着傻王热切的声音,传入凌无双主仆耳中,一道白色身影,很快出现在凌无双面前。
傻王献宝似得将怀中用油纸包裹着的包子,递到凌无双面前,然后弯成月牙似的双眸,朝四影看了看,对凌无双又道:“影影们也有的吃哦!”
“王爷……”傻王后面的话一出,四影,尤其是清影,本就内疚的心,霎时变得更为愧疚来。她眼睛泛酸,语带哽咽,朝傻王唤道。
“影影不哭哦,娘子说过,她说哭鼻子很不好看哦!影影乖,吃包子。”傻王指着凌无双手中的包子对清影憨憨的说着。
凌无双捧着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轻轻将头扭向了一边,过了片刻,她感觉自己眼睛和鼻子不再那么难受,方才将头转回,看着傻王道:“冷吗?”
“墨墨不冷,娘子吃,吃包子。”傻王摇头,望着凌无双手中的包子,一脸的期盼。他想看到他家娘子吃上热气腾腾的包子,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来。因为清影说了,说他家娘子最最喜欢吃包子,为什么娘子看着她手中的包子,低着头,久久不说话?
傻王弯下腰,亮晶晶的眸子,朝凌无双脸上看去,有些委屈道:“娘子,你不高兴吗?是不是墨墨买的包子不好吃啊?要不,要不就是墨墨买的包子,没被墨墨保护好,被呼呼的风儿吹凉了?”
凌无双平复好心情,抬头把手中的包子递到雪影手中,美眸朝傻王两只红通通的大手和腕部看了眼,缓缓移动脚步,走到傻王近前,握住他冰冷的手,嗔道:“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傻王晶亮的眸子蒲扇了两下,摇头道:“娘子,墨墨不傻哦,墨墨很聪明的。”从凌无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傻王掏出塞在袖中的荷包,接着道:“影影给墨墨的钱袋还在墨墨身上呢,墨墨给店家付银子,店家不要,可是墨墨听娘子话,咱们不占人家便宜,所以啊,墨墨把银子付给店家了。”
轩辕墨只所以会抽出自己的手,是不想让他自己冰冷的手,凉到凌无双那对纤弱柔荑。
他的心,从知道凌无双要嫁给他时的淡然无波,到与凌无双在诗文大会那天见的第一面,他隐约间感知到面前女子,不似世人说的那般不堪。
事实上他猜的没错。
关于诗文比拼一事,凌无双自个是有想要参加的想法,以此改变世人对她的看法。但对于那对碧玉箫,凌无双压根就不晓得。
从而不难看出,是轩辕墨,也就是傻王有意将凌无双引至诗文比赛场上的。
碧玉箫的秘密,轩辕墨曾听他已逝的师傅提起过。
当今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他一则想试试凌无双藏得有多深,一则是他自己想要将那对具有灵性的碧玉箫得到。可是以他痴傻的身份,想要拿到碧玉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仅仅第一次见面,轩辕墨便从凌无双眸中,看出了她对他的怜惜。
所以,他利用了凌无双的这份怜惜,从而不仅知道凌无双才华不凡,同时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碧玉箫。
想着凌无双将是自己的女人,便有了傻王当街将明月箫给予凌无双一说。
给凌无双明月箫时,轩辕墨心中其实想着,他想凌无双若真是带着目的,到他身边。那么作为清风楼楼主的他,没有丝毫可惧的。
他会先观察她,然后找个合适的契机,将凌无双从身边剔除掉,并且拿回明月箫。
短短几个时辰相处,轩辕墨觉得他有点关注凌无双了。
直到那个月圆之夜,他以暝夜的身份,出现在凌无双梅苑。
他知道他为什么关注上了凌无双。
因为就在那一晚,凌无双睿智,傲然的风姿,让他平静的新湖,宛如丢入一粒碎小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
随之,心底有个声音响起:不管那睿智,傲然的女子,是被动,又或者是带有目的主动到你身边,你都要要定她。要不然,会有你后悔的日子。
没错,放到身边,总比与她擦肩而过,到时后悔来得好。
拉回飘远的思绪,轩辕墨眸光转换,用他那纯净澄澈的眸子,无辜的偷偷瞧了凌无双一眼。
他发现凌无双此刻美眸中溢出的关心,与昨天大婚时对他的关心,如出一辙。
母鸡为保护小鸡,敢于面对老鹰的勇气,在她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她护着他,护着他不被人欺辱。她对他的关心是发自真心的,且她真的是明月箫的主人。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再打你,骂你,欺辱于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绝不骗我,瞒我,知道吗?’
为什么一回想到这句话,他心里的内疚就会增加一分?轩辕墨刚拉回的思绪,因凌无双昨晚在他装睡时说的话,再一次的飘远。
“傻瓜,以后要出去,与我说声,知道吗?”凌无双以为自己刚才稍有些清冷的表情,吓到了傻王,使得傻王低垂着头,对着玩的手指停止了动作,一声不吭,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她生出了惊惧之心。
097:跪他,想都别想!
逐微微一笑,扯开唇角,语气温柔的对傻王说道。
轩辕墨被凌无双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心颤了下,他恨不得立马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拍自个一巴掌,刚才,就在刚才,他差点在她面前露陷。
不可以,最起码现在不可以,他手上的事还没有查明白,他需要时间,到了该与她坦白那日,他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思量到这,轩辕墨很是无辜的对凌无双“嗯”了声。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事光明磊,以后在我面前,又或是外人面前,都不许低着头。”瞧傻王低着头应话,凌无双不免语气稍重,说了其一句。
“哦。”
傻王抬起头,委屈的应道。
“走,我带你洗洗手去,随后咱们用饭。”凌无双牵过傻王的大手,边走边道。
从凌无双淡然的表情来看,轩辕墨知道,知道牵着他手的女子,对他现下的感情,只有怜惜,男女间的感情是一丝半点都没有。
这一认知,无形中让他悸动的心,有些灰败起来,可这能怨谁呢?
正常女人,谁会对个有着成人身高,幼童智商的傻男子,生出男女间的情愫?
轩辕墨心底苦笑,奈何他眼下无计可施。不,他有计可施,然,他不能施,他怕带给她危险,更怕凌无双讨厌上深处黑暗中的他。
“娘子,你快吃墨墨给你买的包子啊。娘子喜欢吃,墨墨天天早晨给娘子去买。”洗过手,傻王与凌无双主仆坐在饭桌前,指着清影放到碟子中的汤包,对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晓得她今早要是不吃上一个包子,傻王会一直念叨个不停。于是,她取过一个汤包,放到唇边,轻咬一口,慢慢咀嚼片刻,道:“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包子。”
“真的吗?”傻王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高兴的问凌无双。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也尝尝。”凌无双从碟中取过一个汤包递给傻王,视线看向四影身上,“你们也吃吧,王爷可是把你们四个也算在内呢!”
“奴婢谢王爷,谢主子!”
四影起身,对着傻王和凌无双各一礼,方才重新坐回椅上,一人取过一个汤包,吃起来。
“王爷买的包子,真的很好吃呢!”清影笑着赞道。
雪影,魅影,花影三个跟着点头,以示清影说的没错。
傻王学着凌无双的样,轻咬一口,咀嚼后咽下肚,呵呵笑道:“娘子和影影们说的是真的哦,这包子真的很好吃呢!”
“好吃也不能天天吃,以后我想吃的话,会叫你去买的。”凌无双这么说,是不想傻王每天起的大早,去东街那么远的地方,给她买包子。
“墨墨听娘子的。”傻王边吃边对凌无双点头。
凌无双今个的事,安排的满满的,她想着吃完饭后,把昨个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的奴才秧子,一个不留的料理出王府,大不了从内务府,重新挑些自己看的顺眼的。让她花银子自己找牙婆买丫头妈子,小厮仆从,她才不会那么傻。
该她家王爷得得,为何要便宜了皇家?
另外一件事,应该说是件避无可避的事,便是永嘉帝势必会因昨个侯府门口的异象,召她进宫。
皇宫,她是进去过。永嘉帝其人,她倒还没有见过。
她候着永嘉帝召见,好让她看看,是个怎样的一国君主,冷血无情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兄弟和宫人奴仆,及市井百姓,乃至叫花子欺凌,却不管不顾,置若罔闻。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邪乎,凌无双这刚想着永嘉帝势必在今个召她进宫,果真有一道尖细的声音传进了耳中。
“奴才秦安,见过鲁王爷,鲁王妃。”秦安手捧圣旨,在几名宫人跟随下,手握拂尘,从院外走到凌无双一行人就餐的饭厅。
凌无双心下汗颜,想什么就来什么,这边她的念头还没落下,就有宫里的太监到府中通传。
哼!坐不住了吗?凌无双在心里对永嘉帝鄙夷了句,看都没看太监秦安一眼,只顾着给傻王和自己碗里夹菜,“尝尝这道菜,看样子应该不错。”
有什么主,就有什么样的仆,凌无双没把宫里来的传旨太监当回事,四影自然不会例外。
花影听到凌无双给傻王说的话,筷子一顿,笑着道:“主子,奴婢炒的菜,可不仅仅是样子看着不错哦,你和王爷尝尝,味道绝对不比酒楼里的厨子做得差。”
傻王将凌无双夹给他的菜吃入口中,半眯起眼睛,满脸幸福的乐呵道:“娘子,影影说的没错哦,这个菜真的很好吃。”傻王说着,伸出筷子,将凌无双为他夹的那道菜,给凌无双碗里也夹了一筷子。
“嗯,是不错。”凌无双尝过后,对傻王点头笑道。
秦安躬身,与他身后的数名宫人,脸上表情,甚是恭谨。但,秦安心中,或多或少对凌无双这样没有主仆之别,与丫头同桌用饭菜的做法,却是看不过眼的。
看不过眼,又能怎样?秦安他不能说出口,不能像在宫里一般,对随便一个宫女太监,出言指责。
因为,鲁王府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往深的说,现在的侯府嫡女凌无双,就算是他家主子,心中多少也是有些忌惮的吧!
通晓法术的神女,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查,犯了神女的怒,神女降罪下来,整个轩辕怕是都要跟着遭殃了。
“吃好了吗?”凌无双见傻王放下筷子,逐递给他一方帕子,“自己把嘴角上的油渍擦拭下。”
傻王很是乖巧的点头,伸出手,接过帕子,在自己嘴角擦了擦。
凌无双从昨晚吃饭,到今早吃饭,她一直暗地里观察着傻王的举止,她发现傻王吃饭时的举止,很是优雅得体,特别有股子贵族风范。
即便他面前放的是清粥小菜,傻王慢条斯理吃起来的神态,亦是优雅得体的紧。
难道这就是皇家血统与生俱来的华贵高雅之气?
如果他是个正常男子,那他定是有着不凡的作为。凌无双望向傻王,美眸中所呈现出的若有所思,皆入了傻王澄可见底的凤眸中。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她怀疑上他了吗?傻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无辜的问凌无双,“娘子,墨墨是不是做错事了?”
“没有,你很好。”
凌无双站起身,对傻王笑着道。
秦安终于等到凌无双和傻王用完饭菜,心下长舒口气,展开圣旨,对凌无双和傻王道:“鲁王,鲁王妃接旨。”
凌无双没吭声,而是挑眉看向秦安,“有事直接说事,本王妃没时间听你宣读什么长篇大论。”
“鲁王妃,您得遵照规矩,与鲁王跪地接旨。”秦安年纪一大把,在宫中怎样的主子没见过,然,凌无双轻浅说出口的话语,还是惊得他额上冷汗直冒,他听皇后身边的太监崔海,私底下对他说过,说靖安侯府嫡女,在皇后召见时,根本不把皇后往眼里放,当时他听了嘴上虽没多说什么,实则心里对崔海说的话,完全不质疑。
京城大街小巷,有关靖安侯府嫡女近期的传闻,他在宫里不是没有听到过。
加上昨日的旷世奇观,他打心里有些畏惧眼前身穿一袭大红衣裙的绝美女子。
秦安抬起衣袖,将自己额头浸出的冷汗,擦了一把,强壮镇定,对凌无双道:“鲁王妃,就算百姓们称颂你为神女,可在这轩辕王朝,您还是皇上的子民,是皇上的儿媳妇。所以,皇上的圣旨,您怎能不跪下接?”
“坏人,不许难为本王的娘子。”傻王走至秦安身边,一把拽过秦安手中的圣旨,扔到了地上。
什么狗屁圣旨,什么儿媳妇,那个人可有把他轩辕墨当做过儿子看待?
跪他,想都别想!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还请你离开鲁王府。”凌无双瞥了秦安一眼,拉过傻王的手,直接步出饭厅,朝前院走去。她该办她自个的正事了,她还就不信这传旨的太监,能杠得过她。
秦安想到自己前来鲁王府的使命,咬了咬牙,捡起被傻王扔到地上的圣旨,对着凌无双和傻王背影喊道:“鲁王妃,昨个你和鲁王大婚,皇上,皇后因为有事耽搁,未能赶得过来观礼,所以,今个特地让奴才来给你们说一声。再有就是,按照宫中规矩,今个鲁王妃该和鲁王一起去宫中,给皇上,皇后行问安之礼。”
去,肯定是要去,至于去了后,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就要看她的了。凌无双唇角挂起一抹讥笑,头都未回,启唇轻浅说道:“本王妃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皇上,本王妃和我家王爷,忙完手中的事,自会去宫里面见他。”
凌无双轻浅,不失傲然的语气,听在秦安耳里,如同针扎一般,他想说皇上和皇后在宫里等着呢,可看人凌无双和鲁王的身影生生远去,终没得法子,出声喊道:“鲁王妃,奴才会把你的话带给皇上,但还请鲁王妃与鲁王爷,进宫时辰不要过晚的好。”
回答秦安的是一片寂静,四影收拾完碗筷,在凌无双和傻王步出饭厅时,便已去小厨房刷洗碗筷。偌大的院里,仅有太监秦安,及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宫人在那伫立着。
秦安心里憋屈的慌,想他一总管太监,何时受过这等闲气,今个凭白让身后这几名宫人,看了他的笑话。
“闭紧你么的嘴巴,要是今个的事传出去,不说皇上饶不饶过你们,就是鲁王妃这,怕是也没你们好果子吃!”秦安为了挽回自个的脸面,转过身,出口就用凌无双吓唬了他身后数名宫人一句。
凌无双昨个在靖安侯府门口,处置鲁王府管家及礼部尚书府大公子的事,早已传进宫中。
经秦安这么一恐吓,跟在他身后的数名宫人,躬身直摇头,以示他们不会将今个在鲁王府发生的事,吐露支言半语出去。
要说,秦安有些多虑了,就他在宫里的身份,以及永嘉帝对他信任,借给这数名宫人雄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回宫后,乱嚼舌头。
“回宫。”秦安冷然的目光,一一扫过跟在他身后宫人的脸面上,见每个人低垂着头,都挺知趣,心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回转过身,手中拂尘一甩,往臂腕处一搭,出了院子。
小厨房内,花影杵在门口,见秦安领着一行宫人离去,逐对着门外啐了一口,道:“是皇上又能怎样?想要主子和王爷下跪接旨,也不看看他积那德行了没有。他将主子当什么了?一纸诏书,允了齐王休弃主子;又一纸诏书,让主子嫁给咱们王爷,这会子看主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会是想和皇后那个恶女人一样,要主子离开王爷,再次回到齐王那个孔雀男身边吧?”花影嘀嘀咕咕,语带愤懑的说了一通,瞧雪影,魅影,清影三个,只顾着忙各自手里的活计,没人应她话,有些气急的跺了跺脚,道:“我说的话,你们三个听着没有?”
“听着呢,你继续,继续!”清影抬头,停下手中活计,朝花影笑了笑。
“哼!这还差不多。”花影哼唧一声,接着道:“王爷从小被皇家嫌弃在外,受世人冷眼,嘲讽,欺辱不说,还被他自个的弟兄一个个的打趣笑话,这个时候,坐在宫里的皇上,可有想到过他这个低智商的痴傻儿子?他肯定没有。”
“反倒这会因为主子,想到了王爷,还下什么鸟旨,召主子和王爷进宫受觐见,我看他多半没起什么好心。”
花影说的话,有几句说的没错,那就是永嘉帝以大婚第二日见礼的名义,召凌无双和傻王进宫,有着两方面的缘由。一个是礼部尚书将凌无双断了他儿子何天赐手指一事,在早朝上告到了永嘉帝面前,虽有靖安侯在大殿之上为凌无双昨日行径做辩驳。
然,永嘉帝因有着自己的打算,接下了礼部尚书递上的折子,说他会宣召凌无双问清楚是非曲直。永嘉帝真就不知道昨个靖安侯府门前发生的旷世奇观,以及凌无双出手惩治何天赐和王管家的事吗?他知道,而且通过暗卫之口,知道的尤为详细。
他召凌无双进宫的主要缘由,则是想从凌无双口中,确认其是不是真的是神女。若凌无双真是,那么于轩辕来说,他们将不会再惧怕大齐国,不用每年再给大齐国纳贡。还有就是,他会勒令凌无双协助齐王一统天下。
至于凌无双要不要回到齐王身边,成为齐王后院里的女人,此事他与皇后那日已经说的明白,不欲再提。
朝令夕改,是为君者的大忌。
只要凌无双听从他的安排,好好辅助齐王成就大业,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适当的给鲁王几分体面,让其不再被皇家排除在外。
永嘉帝的想法何其可笑,可惜他不自知。他以为凌无双是他手里的牵线木偶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者,以傻王另外一个身份,他会对永嘉帝的筹算,没有所反击吗?
“跪什么跪,那天我跟主子进宫,你们三个没瞧见主子把皇后给气得,别提有多让人开心。后面王爷来了后,推着主子就跑出椒房殿,我估计啊,皇后接连受主子和王爷的气,怕是在我们走后,连呕血的心思都有。就这,她还法子惩戒主子和王爷。”
清影得意的说道。
“这是为何?”雪影性子清冷,听了清影的话,也起了好奇心,出口问道。
清影捂嘴一笑,道:“主子气皇后的话,一句不敬都没有,你们说,皇后是不是被主子气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王爷嘛,你们自个用脑子想想,他一个孩童智商,皇后既要扮慈母,又要顾及她在宫人及轩辕百姓心中的地位,她自然没法子和王爷一般计较了。”
听完清影说的话,花影神秘兮兮的道:“我给你们三个说句话,你们可不许指责我。”
“说吧,瞧你搞得神秘的。”魅影白了一眼花影,低头将碗筷整理好,双臂环于胸前,做洗耳恭听状。
花影轻咳一声,表情甚是严肃的说道:“我好喜欢,好喜欢现在的主子。我事先说明,以前的主子我不是不喜欢,就是感觉以前的主子,有些想的太多,顾忌的太多。经过那一劫后醒来的主子,她身上的气场,变得好强大,甚至可以用狂傲来说,这样的主子,我花影打心眼里佩服的紧。”瞧雪影,魅影,清影三人大睁着眼,望向自个,花影嘴角一瘪,“你们想揍我,就走我吧!反正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清影这时说道:“我们为什么要揍你,现在的主子可不是你一个人喜欢的紧,我也喜欢的紧呢!你没发现吗?咱们的主子现在可护短呢,不光光是对王爷,就是对咱们四个,她也保护的紧紧的。雪影,魅影,你俩说呢?”
“大家感同深受,没什么好说的。”雪影,魅影异口同声道。
098:你挺张狂的嘛!
“你们三个坏人,明明心里有自个的想法,都装聋作哑,不先说,非得我稀里哗啦说完,你们才一个一个的附和,真没劲。”清影撇嘴,将头扭向一边。
雪影道:“主子护着咱们,咱们更得护着主子;主子在乎王爷,咱们更得把王爷保护好,不让他受到顶点伤害,知道吗?”
“那是自然。”
凌无双牵着傻王的手,走出小院,在通往前院的道上,对傻王道:“我下面与你说的话,你可能有些听不懂,但是,你只要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谁都不可以让你给他跪下,知道吗?是谁都不可以!”凌无双最后一句话,字音咬的极重。
傻王眨了眨晶亮纯净的眸子,懵懂的“嗯”了声。
“按理说,作为儿子,你该对当今皇上行跪礼。可我不愿看到你对他行这么重的礼节,因为我觉得,他不配!”凌无双止住脚步,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傻王,“以前你遭的罪,我因为中间出了点事,不记得。然,在我清醒后,第一次遇到你,看到你被人欺负,而你的同胞兄弟,竟冷眼旁观,不出声帮你斥责那什么狗屁大公子,我当时下就气愤的不行。加上我听清影说的一些关于你的事,打心底对你的父皇没生出什么好感。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他只不过是一隅的君上,竟因些不知名的原因,嫌弃于你,实是他不该。所以,跪他,你想都不用想!”
“往后的日子里,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你就给我还回去,不管他是谁,即便你身上挂了彩,也不要当个窝囊废,知道吗?”
“墨墨记住娘子说的话了。”傻王点头。
“你说说,我让你都记住些什么?”凌无双好看的秀眉,微微一挑,问傻王。
傻王抬手在头上挠了挠,回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下跪。”说完这句话,傻王话语顿了顿,又道:“还回去!”
凌无双听完傻王嘴里的话,真想对傻王吐槽两句。
‘我说了一大通,你个傻小子这么会抓住精髓。往后谁再敢说你傻,就撸他的嘴巴子去!’
看到凌无双脸上的表情变换,傻王憨憨的问道:“娘子,墨墨说的不对吗?”
凌无双正神,淡淡一笑,“你说的很对。就这么办!”
被凌无双这么一夸,傻王有些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
“奴才见过王妃,王爷。”昨个与凌无双应话的矮个男仆,看到凌无双牵着傻王的手走过来,忙放下手中的扫帚,躬身行礼。
凌无双“嗯”了声,眸光朝前院各处一扫,发现正在忙活着的奴仆,依旧是她昨个见过的那几个,心中一时间冷笑连连,道:“你去给府中所有的奴才,通传本王妃的话,一盏茶的功夫,若是他们没到前院集合,本王妃不介意教教他们‘死’字怎么写。“
“是,王妃。”
矮个男仆领命退下。
不知是凌无双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那些故意不把凌无双这个新王妃放在眼里的下人,想要看看凌无双究竟有怎样的能耐惩戒他们,反正在一盏茶的功夫内,他们所有人,一个不差的聚集到了前院。
凌无双瞧着眼前一个个精神涣散,似是没睡醒一般的丫头仆从,道:“这就是你们在内务府学的规矩吗?”
有几个稍有眼力见的,听到凌无双略带些讥讽的话语,身形立时站好。
但,没长眼的大有人在。
“本王妃发现好像还差了一人。你们几个,去把王管家给本王妃从那间房里抬出来。”凌无双手指昨天抬王管家从靖安侯府的那几名下人道。
王管家昨个被抬回鲁王府,起先下人们将他在门口大厅一隅放着,待凌无双回来,嫌其影响她的眼观,直接命令下人,将肥猪似得王管家,丢到了前院一处破败的厢房里。
请大夫医治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平时与王管家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下人,听到凌无双说抬出王管家几个字后,神色间微微一顿,转瞬又像个没事人一样。
“王妃,俺家男人,他咋啦?”王管家的婆娘,在大厨房当差,她只知道昨晚王管家没有回院里睡觉,还以为自家男人手痒,去了赌坊。所以也没多想。
因为在这鲁王府,她家男人说一,没人敢说二,就是鲁王那个傻王爷也惧怕她家男人得紧。
可这会是什么状况?
新王妃是什么个意思?她家男人,难道昨个栽在了那似笑非笑的新王妃手里?王管家的婆娘拧着眉边想边用眼角余光往凌无双身上瞄。
陡然间,王管家的婆娘浑身打了个激灵,只因她扑捉到凌无双似秋水般的翦瞳正看着她,明明是眸中含笑,可落入她的眼中,却满是冷然,说冷的冰心彻骨,都不为过。
到底昨个傻王娶亲时,发生了何事?怎么也没个人事告知于她一声。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泛起困,致使她昨个一天都在床上窝着。
王管家被下人抬到凌无双面前时,人虽清醒,但却说不出话来。
“掌柜的,掌柜的,你怎么就成了这样?”看到王管家被人抬到院里,王管家的婆娘慌忙收回思绪,不顾凌无双和傻王这两个主子在场,伸手豁开堵在她前面的丫头仆妇,冲到王管家肥猪似得身子前。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凌无双扫了眼王管家婆娘那肥墩墩的矮胖身材,道:“本王妃有传你出列应话吗?”
王管家婆娘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嚎着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自家男人,冷不丁听到凌无双的话,当即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凌无双,怒视道:“没想到你这女人年纪轻轻,竟这么恶毒!我家男人怎么你了,让你把他伤成这样?”
“你这样失了规矩,手指本王妃说话,就不怕本王妃惩戒你吗?”凌无双看着王管家婆娘,语声轻浅的说道。
惩戒?哼!她沈婆子会怕吗?王管家的婆娘强横惯了,再加上想到她和她家男人背后的强硬靠山,心中虽是对凌无双刚才生出了那么点惊惧,但她料想凌无双不敢拿她怎样。
于是,她的气焰变得更为嚣张来。
道:“你少吓唬我!若是我家男人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未待王管家婆娘嘴里的话说完,她就觉自个的身子,虚空悬浮起,“你挺张狂的嘛!”凌无双手上轻轻运气,使得悬浮在空中的王管家婆娘,哪里还能顾得上回话。
“妖女,你快放我下来!我和我家男人可是皇后派到鲁王府的人,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皇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凌无双唇角一挑,掌心中的真气,又往上提了几分,“你们不是夫妻吗?本王妃现在就成全你!”
凌无双掌心一个翻转,王管家婆娘悬浮在空中的身子,“啪”一声如同重物般的坠落到了地上。
傻王一直站在凌无双身后,眨着晶亮纯净的眸子,平平淡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实则,他隐在袖中的双拳,早就紧握在了一起。
死奴才,竟敢对他轩辕墨的女人不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凌无双闲适淡然的出手惩戒王管家婆娘时,傻王紧攥在一起的拳头,才松了开。
见过凌无双昨个做派的奴才,脸上表情倒还好。而昨个听到凌无双通传,未按照凌无双安排行事的,此时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个别胆子小的,只见他们站着的地上,有一大滩水渍呈现了出。
“你们几个可还想呆在王府?”凌无双眸光清冷,瞥了眼地上七窍血流不止的王管家婆娘,对昨个还算听话的那几名下人,道:“本王妃要的是赤胆忠心,誓死效忠鲁王府的下人,你们若有一丝半点的不愿意,本王妃不会勉强你们。”
“奴才誓死跟随王爷,王妃!”矮个男仆,双膝跪地,叩头对凌无双道。
“嗯,你起来吧!从今往后,你就是这王府的管家。”
“谢王妃!”矮个男仆从地上爬起,躬身谢道。
凌无双将矮个男仆的行为举止,尽收眼底,她满意点头,道:“将你的名姓说于本王妃。”
“奴才姓张,单字一个远。”听到凌无双的问话,叫张远的男仆恭谨应道。
说起来,凌无双不仅知道这张远的名姓,就是这整个鲁王府的下人名姓,及他们每个人之间的瓜葛,凌无双都知道的。
那日皇后召见,她与清影送傻王回鲁王府后,便着清影暗中将鲁王府内的下人身份,摸了个一清二楚。
她没想到,整个鲁王府的下人,十之**都是皇后从内务府挑拣,拨到鲁王府之中的。怪不得一个个奴才秧子,敢不把傻王放在眼里。
而这个张远,凌无双只所以会一语定下他为王府新管家,一是他与皇后没有干系;二则是此人性子稳重,言语少,且孤身一人。由他当王府新管家,再好不过。
至于其他人,她打算一个不留,全都遣回到内务府去。
被王孙贵族遣回内务府的奴才,京城之中的权贵人家,多半是不会有人要的。原因嘛,很是简单,能被主家不要的,肯定是犯了事,这样的奴才,谁还敢接手?
先前与张远一起抬王管家的几名奴才,见张远被凌无双器重,并做了王府管家,迟疑片刻后,皆跪地对凌无双道:“奴才……”可惜的是,他们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凌无双出声制止,“你们几个,还是和他们一起出府吧!”
跪在地上的这几人,及侍立在院中的其他奴才,在凌无双话一出口,脸色由刚才王管家婆子一事,受惊吓导致的惨白,变得更为死寂一片。
“王妃,奴才知错了……”除过张远,院里所有的奴才,都颤抖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张远在跪地的丫头妈子们中间看了眼,跪地道:“求王妃留下丫头春子。”
凌无双扫了眼张远,道:“她是你什么人?”清影打听到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那么张远为何要为一个丫头出头?凌无双心有不解,一双清冷无波的眸子,就那么看着张远,等他的回话。
“回王妃,春子与奴才无甚关系。是奴才看春子是个老实孩子,还有就是,就是昨个她有一起打扫的。”张远垂着头,跪趴在地上,对凌无双回道。
凌无双在脑中搜索了下清影对丫头春子的描述,道:“让她留下吧。”
“谢王妃!”张远谢完凌无双,扭头朝跪在地上的一干下人看了过去,“春子,还不过来谢王妃!”
春子是鲁王府中的一个粗使丫头,因模样长得蠢笨了些,时常被鲁王府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丫头妈子欺负,粗活,重活都是她干。对此,春子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只顾着埋头干自己的活。
然,她的闷不做声,让欺负她的丫头妈子们更为嚣张,使得她时常因干活误了吃饭的时辰,喝冷水,吃馒头填肚子。
“奴,奴婢谢谢王妃!”春子起身,越过跪地众人,到凌无双面前跪下,拜谢道。
“好了,你和张管家先站在一边去。”凌无双言语清淡的对春子说道。
“是。”
“王妃,奴才知错了,求您不要赶奴才出府!”
凌无双冷眼看着向她磕头的众奴才,尤其是当她的目光,触到那几个与张远本是一起入她眼的奴才,心中冷笑连连,他们可知道是他们自己瞬间做出的迟疑动作,让他们落到与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一样的处境吗?
她问他们几个及张远可还想呆在鲁王府,唯有张远二话不说,跪地起誓,甘愿留下。反观他们几个,则是身形迟疑了下,听到她任命张远做了王府管家,个个眸光闪烁,像这种不安分,主意太多的奴才,她要来何用?
“不用多说,本王妃主意已定。”凌无双冷冷说道:“下去收拾你们的包裹,抬上王管家夫妇,准备出府吧。”
她真的是他的福星,有她在身边,王府里的钉子,全部被拔除了掉。傻王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轻轻眨了下,一缕精芒很快消匿于眸底。
“张远,等会带着他们直接到内务府门口,等本王妃和王爷过去,知道吗?”
“是,王妃。”
张远躬身道。
“走,咱们去宫里逛逛。”交代好一切,凌无双牵起傻王的大手,朝王府大门口走去,“刚才没吓到你吧?”凌无双扭头看向傻王问道。
傻王摇摇头,皱着眉头,回凌无双,“他们坏,不听娘子话,还欺负墨墨。”
“嗯,你明白就好。”凌无双弯起唇角,朝傻王笑了笑。
齐王府中,凌语嫣早起洗漱过后,穿了身正妃才能穿的大红宫装,独自用罢饭菜,在铃兰和红莲搀扶下,出沁园,到正堂受轩辕擎后院女人们的礼。
行到正堂门口,凌语嫣望着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各色女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粗略估算,不下八个美人。凌语嫣知道这些女人是因要向她这个正妃见礼,才会聚集于此。
老早就知道齐王身边的女人,不在少数,可凌语嫣没想到,真让她看到这些莺莺燕燕,她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恨不得一刀将她们全部了解掉。
“卑妾蒋氏(崔氏)见过王妃。”
“奴婢见过王妃。”
跨进正堂大门,凌语嫣在铃兰和红莲搀扶下,坐到主位上后,才若有若无对轩辕擎后院里的众女人,应了声。
蒋秀荷和崔媚儿,及林惋惜三人,是轩辕擎后院女人中,仅有名分傍身的女主子。
一早来到正堂,蒋,崔,二人东找西找,都没找到林惋惜。不由得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一阵。
至于蒋秀荷与崔媚儿嘀咕的焦点,不外乎是凌语嫣这个正妃。
轩辕擎没有和凌语嫣拜堂,整个齐王府,无一人不知。她们二人及林惋惜昨个都乐了好一阵子,后来在晚间听丫头到沁园门口打探来的消息,她们更是乐上加乐。
她们以为凌语嫣与凌无双一样,没有被轩辕擎在新婚之夜宠幸,仅是打了个照面,便转身离开。
所以,等着今一早看凌语嫣的笑话,熟料,凌语嫣这个不得宠的,刚才眼皮子都不抬,姿态高傲的应了声她们的问礼,想着都来气。
丫头端着托盘到了蒋秀荷,崔媚儿面前,各施一礼,道:“请蒋主子,崔主子给王妃敬茶。”
蒋秀荷将手中帕子递给自己贴身丫头,从托盘中端起一杯热茶,行到凌语嫣近前软垫上跪下,“卑妾蒋氏,请王妃用茶!”
凌语嫣端详了一会蒋秀荷,方才接过她双手奉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然后递给铃兰,对蒋秀荷道:“妹妹请起。”
“谢王妃!”蒋秀荷起身,对凌语嫣谢道。
崔媚儿在蒋秀荷退下后,手捧茶盏,在蒋秀荷刚才跪过的软垫上跪下,道:“卑妾崔氏,请王妃用茶!”
100:替儿求情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0:替儿求情
怀王,豫王,及坐在轮椅上,好几年没有出现在朝堂上的安王,三人目光,全都聚集在殿中央的女子身上。<冰火#中文ai悫鹉琻
不,应该说,整个太极殿内的所有人,包括永嘉帝,都将视线,投注于那红衣似火,姿态闲散,不失傲然与优雅的女子身上了。只见那女子,眉疏不画,自青于黛,颊淡未扫,更赤于脂,外物不御,心正眸中,当真是天上之人。
世俗中的貌美女子,对于他们这些上位者来说,不是没有见过。然,那些脂脂粉粉,相貌堪佳的绝色女子,要不循规蹈矩,木讷呆板;要么娇娇弱弱,没有一丝灵性。
与殿中央的傲然女子根本就没法比。
漓王这个色痞,一面与所有人一样,望着凌无双边想边打量,他觉得自个要是不能一亲芳泽,真是枉来一世。
站在凌无双身后,眸光澄净无辜的傻王,将众人投放在凌无双身上的各色目光,尽收眼底。
他恨不得将凌无双遮掩在身后,剜掉众人的眼。
无论那投放在凌无双身上的眸光,是纯属欣赏,又或者是见色起意。
礼部尚书因凌无双的话,一时间骇然,但随即又恢复淡然,“鲁王妃,要您这么说,老夫认为您和鲁王爷二人,才是那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的人。”瞧凌无双勾着唇角,看着他不说话,礼部尚书心里的底气更足,他道:“见了皇上,您和鲁王爷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跪拜?”凌无双启开红唇,似笑非笑,似语非语,吐出唇中‘跪拜’二字,“夫为妻纲,我家王爷未做的事,本王妃怎可悖了他的意,擅自做主呢?”
说的也是,永嘉帝从不将傻王当做儿子看待,对于父子之间该有的礼仪,一方面是傻王压根就不晓得,一方面是永嘉帝自身根本就不在乎。
而对于跪拜永嘉帝,傻王自有记忆起,便已完全从脑中剔除了掉。
“爹,你和她一介妇人啰嗦什么,儿子现在手指痛死了!咱们还是让皇上做主的好!”何天赐突然出声,阻止礼部尚书继续与凌无双言语下去。
他昨个说过,他要告御状,让永嘉帝惩治凌无双。这会,他等不及了,十指连心,断指处传来的隐痛,折磨的他要死的心都有,不报这断指之仇,他实是心有不甘。
听到何天赐的话,永嘉帝不再沉默,他握拳到嘴边,轻咳一声,冷着脸问凌无双,“昨个本是热热闹闹的喜事,你怎就出手断了何爱卿公子一指?”
明知故问吗?凌无双美眸从永嘉帝龙颜上一扫而过,心下对其翻了个白眼。
究其五官样貌,看着不似昏庸无能的一国之主啊?怎么就眼拙心瞎,到这种境地?
“儿臣(儿媳)拜见父皇!”轩辕擎和凌语嫣一前一后走进太极殿,朝龙椅上的永嘉帝拜道。
永嘉帝颔首,随之抬手让轩辕擎,凌语嫣退至一边,候着凌无双回话。
“娘子,这儿不好玩,墨墨要离开这,离开……”傻王滴溜溜的眼珠子,在太极殿里来来回回的看了几圈,摇着凌无双的手道。
他怕他一个忍不住,会出手将这里的一切给毁了。
龙椅上的那个男人,他恨,恨他多年来对他的不管不顾,更恨其让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妃,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未曾留下一丝半点的印迹,以致他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找出有关他母妃的讯息。
皇宫是世间最黑暗的所在,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遮丑的面具,他要拨开这一个个面具,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露出各自伪善恶毒的面孔。
凌无双眸光柔和,看向傻王道:“乖,一会咱们就走。”
“鲁王妃,与朕说说你为何会伤了何爱卿的爱子?”永嘉帝皱了皱眉,沉声再次问凌无双。
“我断他指,实在是便宜了他。”凌无双瞥了何天赐父子一眼,望向龙椅上的永嘉帝,道:“蔑视皇权,就是诛其九族,也不为过,皇上,您说无双说的对吗?”不待永嘉帝说话,凌无双又道:“皇上乃一国之君,英明神武,身为您的子民,理该敬重您膝下的所有儿女。不,应该说整个轩辕百姓,都该对皇家任何一员,尊敬有加。”
凌无双的高帽子,此刻给永嘉帝戴在了头顶,她要让永嘉帝难堪,而且难堪的在
众人面前启不开口,做出对她言语的反击。
永嘉帝龙目一沉,但,还不得不接凌无双说的话。只因他不接话,摆明着说他否认凌无双所言。
‘英明神武’还怎能与他挂钩?
“这与你伤何爱卿公子一事,有何牵扯?”永嘉帝装糊涂,沉声问凌无双。
他脑袋混沌了吗?自个刚才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他还要在这装,那就容不得她凌无双将话挑明,弄得他失了颜面。
“皇上难道没听清无双刚才说的话吗?”凌无双秀眉微蹙,问永嘉帝,接着她又道:“既然皇上没听明白,无双不介意与皇上细细说叨一番。”
永嘉帝龙颜微微变色,好个大胆狂妄的女子,竟在太极殿上质问于他,实在气人得紧。
然,永嘉帝心里再生气,再为凌无双的话震怒,他都不得不压下。
一个帝王,掌控不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何谈权掌朝堂?
凌无双才不管永嘉帝心里怎么想的,她牵着傻王的手,朝前走了一步,停下。
道:“我家王爷是皇上您的孩子吧?可问题是这么明显的事实,何大公子及些屑小之徒,明知还欺辱我家王爷,双儿知道皇上您忙着处理朝政,对于坊间传出的各种有关我家王爷的说法,未听见过一丝半点。双儿和我家王爷都不怨父皇,在双儿没嫁给王爷之前,王爷因为性子纯厚,任由世人对他欺凌,而不知道反击,可双儿现在嫁给王爷了,王爷不愿做,不想做,做不到的事,双儿替他做。”
“何大公子不仅对我家王爷出言不逊,且用指上戴的环戒,发力击中我家王爷,让其重重的摔倒在地,致使恶奴连番踹他!这样的羞辱,不说父皇,就是刚嫁给王爷的双儿,都看不过眼!”凌无双一句一句的说着,她有留心何天赐父子俩的面部表情,发现那二人依旧是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心道:他们是仗着什么呢?仗着坐在高位上的永嘉帝,心中没有鲁王这个儿子吗?
“真有这事?”永嘉帝听了凌无双说的这么一通,吝啬的问出这么一句可笑的话来。
凌无双心里嗤笑一声,道:“就这还不为过,何大公子竟手指双儿,说什么皇上,乃至整个皇家早已将我家王爷摒除在外,说我家王爷就是皇家的弃子。皇上,像他这样目无王法,藐视皇权的做派,双儿断其一指,实属轻的了!”
永嘉帝不吭声了,他在思索,思索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靖安侯神色平静,看了凌无双一眼,他也在等,等龙椅上的永嘉帝会做出个怎样的裁决来。安王,怀王,豫三人,无不对凌无双不急不缓,音调清婉叙说了这么一通话的泰然之气,生出惊叹。
此女气场果然不似常人可以比拟。
竟在一国之君面前,恣意彰显着自我,不愧为神女。
拉拢凌无双为自己所用的心思,在怀王心中如同藤蔓滋长一般,变得更急不可待来。
轩辕擎想让自个心绪平静,可由不得他,恣意闲适,泰然自若的凌无双,宛如一个吸引人的发光体,使看向她的人,不知不觉被其一身的风姿,吸附住心神。这样的凌无双,他怎么可能不纳为己有。
侍立在轩辕擎身后的凌语嫣,只觉得她就是个小丑,不,她连小丑都算不上。因为小丑还有人观赏,而她呢?
被这太极殿中的所有人,无视了个彻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无双那个践人身上。
她有那么好吗?凌语嫣臻首低垂,双手绞着丝帕,眼里幽暗之色,不时闪现着。
“父皇,儿臣认为三弟妹做的很对!”一道清淡温润的声音,打破了这大殿中的寂静,安王轩辕澜划着轮椅,到殿中央,拱手对永嘉帝道:“再怎么说,三弟他都是咱们皇家的一份子,何公子他不敬重于他,倒也罢了,可他着实不该出言侮辱三弟。以他的行径,三弟妹昨个即便取了他性命,想来晓事明理的何尚书也是没什么可说的。”
轩辕澜说到这,线条柔和的俊颜上,泛起一抹浅笑,他转头看向何尚书问道:“何尚书,你觉得本王说的对吗?”
“何爱卿,安王说的没错,令公子言语侮辱鲁王,理该当斩。不过,朕看在你为国为民出力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安王的话,无疑给了永嘉帝一个台阶,
他想着和稀泥,将何天赐断指一事,就这么了结得了,免得再闹下去,他还真得治何天赐藐视皇权一罪,那何家九族不诸,都不成。
永嘉帝想到的,多年为官的何尚书,自是也想得到。
就像安王所说,鲁王再痴傻,也是皇家一员,背地里怎么欺辱鲁王,永嘉帝看不见,再者因他不喜鲁王,可不予理睬。现在则不然,靖安侯与凌无双父女,皆不是个软茬,闹僵下去,皇上下不来台,真因他这不成器的儿子,致使九族遭诛,他们父子俩的罪过,可就大了。
何尚书前前后后,计较利害得失一番,拱手对永嘉帝道:“皇上说的是,微臣教子不严,实属罪过,鲁王妃未取他性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犬子断指一事,微臣将不再追究。”
仁至义尽?老爹说的那是什么话,他是说自个活该被凌无双那个恶妇断指吗?何天赐心里气愤不已,他没想到永嘉帝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便令何尚书不再为他撑腰,继续上奏永嘉帝指凌无双的罪。低头朝自己隐隐泛痛的断指上看了一眼,何天赐一双晦暗小眼,向着傻王站着的方向睨了过去,他不知是狗胆包天,还是蠢笨过头,运起体内还算过得去的内力,准备对傻王发去一掌。
轩辕墨虽是低头对着手指玩,但他感知到有人准备向他出击,眸底划过一抹讥诮,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来对付他,简直是不自量力。
“小心!”凌无双突然闪身挡在轩辕墨身前,纤手微微一抬,发出一掌与何天赐冲着轩辕墨发过来的掌力对在了一起,致使何天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众人惊了,他们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向何天赐。
太极殿上,何天赐这个被何尚书护在手心长大的纨绔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出手想要打伤鲁王。
“天赐,你在干什么?”何尚书脸色惨白,厉声呵斥何天赐。
何天赐脑子这会估计是被驴踢了,他出声对何尚书高声道:“爹,你别管,孩儿实在是咽不下断指这口气!”说完话,何天赐朝着凌无双与傻王这边,再次运气,发出了掌力。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行。凌无双美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她身形一个轻跃,便到了何天赐身前,好看的弯眉渐渐竖起,右手轻抬,对着何天赐胸口,动作优雅划了个半圈。
骤时,何天赐胸口只觉一闷,一道狂猛强大,不可抗拒的大力,如狂风巨浪破入他身体五脏六腑,将他全身控制住,动弹不得。何天赐心里惊慌不已,他想挣扎,却一丝力气都使不上。
凌无双收回手,冷哼一声,美眸中的厉色森寒无比,杀意顿显,“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出来献丑,本王妃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何尚书听凌无双这么说,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凌无双面前,“鲁王妃,犬子他不晓事,一时糊涂,才会差点酿成大错,求您看在老夫,不,求您看在皇上的面子上,饶过犬子这一次吧!”
“饶他?你说的真是可笑至极。倘若本王妃不在这,你们这些嘴上整天挂着仁义的君子,心里却是一片昏暗的小人,是不是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家王爷,被你的好儿子,给取了性命?”凌无双的话,将永嘉帝及傻王同胞兄弟们全都影射了进去,“他就是一个祸害,你知道吗?本王妃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到贵公子在市井欺压百姓,作恶多端的劣迹,但本王妃亲眼见到过,也听到过。这样的害虫,若不除去,不知还有多上像我家王爷一样的单纯的人,被他凌辱欺负。”
凌无双很护短,她说过,她要护傻王一生不被人欺负凌辱。说出这么一大通话,她不仅让何尚书明白,她不是只为泄私愤,才要取何天赐的命,而是何天赐实在是恶贯满盈,留他不得。另一方面,她以此向永嘉帝和傻王众兄弟敲响警钟,告诉他们,谁都不可以欺负傻王!
不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市井小民。
永嘉帝闻之,龙颜一滞,一双龙目往齐王几兄弟面上一扫,发现他的这几个孩子,无一人没被凌无双傲气凌人的话给惊得怔住。不,有一人未因凌无双说的话,神色间有变,那人正是不被他待见的痴儿鲁王。
纤尘不染的眸子里,有的只是纯粹,这样的一个孩子,他怎么就入不得眼?
“皇上,微臣求您下令,让鲁王妃网开一面,饶了微臣犬子这次吧!”何尚书见凌无双不打算放过何天赐,于是跪在凌无双面前的身子一转,面向龙椅上的永嘉帝,磕头求道:“皇上,微臣老年得子,膝下
仅有天赐一个血脉,若没了他,微臣就绝后了啊!”
永嘉帝抬手,对跪在地上,老泪众横的何尚书道:“何爱卿快快起身,朕想鲁王妃只是吓唬吓唬令郎罢了!”
吓唬?凌无双对永嘉帝说的话,心中嗤笑连连。她是没打算要了何天赐的性命,但,她要他生不如死,一辈子与床榻为伴。
“皇上,臣惭愧啊,一切都怨臣教子不严,才会有这接二连三的事发生,只要鲁王妃饶犬子一命,臣立马辞官回家,专心教养那孽畜!求皇上允了臣的请求!”
子不教父之过,连自个的儿子都管教不好,谈何为民请命,为国效力,这官辞的好!凌无双瞥向何尚书,腹诽道。
“朕允了!”永嘉帝手一抬,再次让何尚书起身。
何尚书依旧跪地未起,他朝永嘉帝跪拜谢恩后,重新跪到凌无双面前,“求鲁王妃开恩,饶小儿一命吧!”
凌无双素手负于身后,俯视着何尚书,勾唇道:“饶他一命,就可以么?”
“是,鲁王妃饶小儿一命,微臣感激不尽,鲁王妃有什么吩咐,微臣竭尽所能,一定办到。”何尚书用袖子抹干老泪,跪拜道。
“本王妃饶他一命,未尝不可。但是,为了不让他以后再出来生事,或者让你一把年纪再为他操心,本王妃便废了他的三脚猫功夫,想必你不会反对吧?”
何尚书叩头道:“微臣谢鲁王妃。”
“你先别急着谢我,等会谢也不迟!”
何天赐听凌无双说要废他的功夫,气的呱呱大叫,“恶妇,你说什么?你敢废了小爷身上的功夫,小爷跟你没完……”
101:连声质问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1:连声质问
凌无双不屑的瞥了眼何天赐,红唇微微弯起,右手一抬,放在何天赐头顶之上,一股真气,如青红,如月芒,森森然倒浇而下,片刻间在何天赐身体脉络中油走数遍。冰火!中文ai悫鹉琻
酸酸软软的麻痒感,袭击到了何天赐每一个神经之中,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慢慢的,他手脚乏力,数年来练功积攒下的微薄内力,瞬息间就在这酸软之中,浑然消失于无形。
何天赐待身体能活动时,忍不住朝凌无双惨叫道:“你这恶妇!我,我绝不会放过你的。若是你以后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要将你先歼后杀,不弄得你体无完肤,我就不是何天赐!”
“孽畜!你说的是什么话!看为父不打死你!”何尚书见自己儿字越说越离谱,使得靖安侯和齐王脸色愈来愈黑,从地上爬起身,当即就给何天赐两巴掌。
傻王在无人打量他时,似星子一般的璀璨眸瞳中,对着何天赐迸发出一股凛然冰寒来。发现安王的目光,向他这边移过来,傻王立马将头低下,眸光随之一变,恢复到先前的纤尘不染之态。
“是吗?”凌无双莲步轻移,绕着何天赐转了两圈,轻启红唇道:“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随着凌无双话落,众人只闻见“咔嚓咔嚓……”数声骨骼断裂声响。
声响过后,只见何天赐本站在地上的身子,“嗵”一声瘫软倒地,紧接着他如同蚯蚓一般在地上蜷缩着嚎哭,“爹……,替儿子杀了那恶妇,她废了儿子的武功不稍说,现在连儿子整个人也给废了!爹……”
何尚书脸色灰白,浑身颤抖,蹲在何天赐身前,想要将其揽入怀里,仔细看看,不料何天赐周身痛的嚎嚎大哭,使得何尚书根本就进不了其身。
“鲁王妃,你,你怎么,怎么能……”
凌无双双手环于胸前,语气清淡的对何尚书道:“本王妃怎么了?本王妃刚才不是与你说了吗?让你不要先急着谢我。”
“鲁王妃,你说了会饶犬子一命,可你,你怎么能出尔反尔,这般残忍对他?”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妃要了他性命?他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嗯?你放心,你们何家的香火断不了!”凌无双说着,往何天赐的裆部扫了眼。
内心一通畅快,香火是断不了,只可惜想要香火延续,唯有让女人骑在身上折腾方可!
她的手段,怎能如此狠辣?怀王,豫王二人眼神交换,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十成把握,迫凌无双就范。
陡然间,豫王眼神一亮。他想到凌无双今天这么一番大动作,不外乎是为了护傻王。如此一来,傻王便是她凌无双的软肋,控制住傻王,还怕她凌无双不乖乖的听话吗?
轩辕擎体内热血翻涌,他觉得凌无双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邪魅,促使他想要凌无双重新回到身边的心思,更为热切,他握紧袖中的双拳,眸中溢出满满的别样情愫。
处于自我臆想中的轩辕擎,不知道他身后的凌语嫣被凌无双刚才的一番出手,吓得眼神呆滞,脸色发白,双腿不停的颤栗着。
她会武功?她的武功而且还是这么的出神入化。她是神女?这样的她,自己要如何才能对否得了?凌语嫣眼神虽处于呆滞中,但她的心思却异常的活跃,凌无双遮掩她的风华时间已经够长,她不能再这样下去,让凌无双压得死死的,遮掩的如同尘埃一般,无人再为她喝彩!
凌语嫣在凌无双本尊未失芳魂前,无疑是上天的宠儿,她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使得她内心膨胀,虚荣心尤其之强。
突然间,由天上月,变成世间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接受不了,不被所有人重视的日子,她没法过下去。更甚者心里喜欢的爱人,对她丝毫也不上心,这所有的种种,导致了凌语嫣本就不甚良善的心,变得更为恶毒黑暗。
直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望着要护自个一生的女子,傻王的心,有熨帖有忧虑,他好怕有一天,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痴傻,从而导致离他远去。
‘你知道真相那刻,会离开我吗?’傻王低下头,掰弄着手指,无声呢喃了句。
永嘉帝这时出声道:“何爱卿,鲁王妃并没有取令郎的性命,你还是带他快快回府,朕会着太医去你府上,为其诊治伤痛的。“
 
;“谢皇上!”
何尚书留着浊泪,跪谢道。
“秦安,通知太医院院首,多带几名太医去何尚书府上,为何公子诊治。”
“是,皇上。”秦安领命,准备退下,永嘉帝的声音又响起:“顺便遣一顶软轿过来,送何尚书公子回府。”
“是。”
片刻后,何天赐被宫人抬上软轿,出了太极殿。
靖安侯看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跟在心有不甘的何尚书身后,朝永嘉帝,叩拜离去。
“娘子,墨墨要离开这,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傻王见太极殿里一时又恢复到了静寂,摇着凌无双的手,再次唤道。
“嗯,这就走。”凌无双朝傻王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永嘉帝道:“皇上,无双和我家王爷就此告辞!”凌无双说着,也不管永嘉帝允不允,直接拉着傻王的手,转身就向太极殿门口走。
“你不能离开,本宫还有话要问你!”
皇后甚是威严的声音,从太极殿外传了进来。
“娘子,母后好凶哦!”皇后在哑姑和宫婢搀扶下,从风辇上步下,傻王看到皇后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吓得往凌无双身后躲去。
凌无双紧了紧傻王的大手,回过头笑着安慰道:“不怕,有我呢!”
“皇后娘娘这是和无双说话吗?”凌无双看向走到她身边的皇后,挑眉问道。
“给本宫掌嘴!”皇后从哑姑和宫婢手中,抽出胳膊,面向凌无双怒目而视,“本宫尽心尽力为鲁王从内务府挑选的奴才,为何被你一个个的惩治的几乎去了大半条命?”
消息得到的倒挺快嘛!凌无双心里对皇后鄙夷了句。奉皇后之命,走向凌无双身边的宫婢,颤颤巍巍举起手,对着凌无双面门,扇了过来,凌无双眼皮子不眨,躲都不躲,就这样与傻王静静的站在原地,看这个宫女的耳光,可会如愿扇到她的脸上。
“住手!”
轩辕擎一个箭步,冲到宫婢面前,一把将其推着后退数步,然后眸带痛色,看向皇后,“母后,你为何要这样对双儿?”
突发状况,令坐在龙椅上的永嘉帝,不得不起身,走下台阶,朝皇后这边而来。
以安王为首,怀王,豫王,漓王四人,齐唰唰地将目光跟着永嘉帝的身影,移到太极殿门口前。
包括永嘉帝在内,所有人,没有见过皇后发过这么大的火。
“岑儿,你怎么到太极殿来了?孩子们给朕见完礼,自会去椒房殿拜见你。”永嘉帝拉过皇后的手,温声问道。
皇后将目光,从凌无双身上移开,望向永嘉帝,略显伤心的说道:“妾身还不是为了墨儿这孩子!”
“好了,随朕坐下说话。”永嘉帝说着,与皇后走向龙椅位置。
秦安很有眼力见,他快速从后殿搬过一把椅子,放到龙椅下属,好给皇后落座。
“到底出了何事?给朕说说。”永嘉帝与皇后双双落座好,开口问皇后。
皇后用帕子轻试眼角,抬头回永嘉帝道:“皇上,那凌无双肯定是个妖女,你下旨替墨儿将她休出鲁王府!”
“嗯……?”永嘉帝眉宇微皱,一双龙目,甚是不解的看向皇后。
好端端的,怎么来了这一出?他的岑儿,向来温婉恭顺,从不对某一人,生出这么明显的厌恶,她这么说,难不成想用这个法子,让凌无双重新回到齐王身边?
凌语嫣这下高兴了,她高兴皇后与永嘉帝说的话。
若凌无双再一次被皇家休回侯府,那脸面可就算丢尽了!
是神女降世,又能怎样?被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休弃,看谁以后还愿意娶她。
最好到老,都守在她那方小院里。
凌语嫣恶毒的想着。
“母后坏坏,墨墨要娘子,娘子对墨墨很好很好的!”傻王从凌无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眨着雾蒙蒙的眸子,朝殿中央走了几步,手指皇后,嘟着嘴道。
“放肆!有你这么和母后说话的吗?”皇后怒了,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心里愤懑不已。
一个傻子竟敢用手指着她说话,简直是无法无天的紧。
“呜呜……娘子……母后凶墨墨……”傻王转身,流着泪珠子,奔到凌无双面前,拉着凌无双道:“娘子,带墨墨走,这里都是坏人,他们欺负墨墨,呜呜……”
凌无双掏出袖中丝帕,帮傻王擦去眼角和面具上的泪痕,道:“不是给你说了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的,你把我说的话,都忘了吗?”
傻王吸着鼻子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弱声道:“母后凶凶,墨墨怕……”看来今个的事,是要闹开了,闹开来后,他今个就好好配合他家娘子,恶整皇后那老巫婆一回。
可是,皇后身边的那个老宫女,为什么要用那种怜惜的目光,看着他呢?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他给发现了。轩辕墨有不解,低头寻思片刻,很快,他眸光恢复澄澈纯净,水汪汪的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今个本就是有备而来,她的想法与傻王如出一辙,既然要闹,索性一次闹个彻底,省的来回折腾,莲步轻移,握着傻王的手,二人并肩走到殿中央。
“皇后娘娘,是无双是妖女,还是你心思不存,无双想,你心里再明白不过。”凌无双清冷幽远的眼神,看的皇后一阵心虚,她稳住心神,对凌无双斥责道:“本宫心思不存?本宫是墨儿的母后,本宫为何要对他心思不存?倒是你,以本宫看,就是个会点邪术的妖女。神女?你自个觉得你是神女吗?”皇后无意中问凌无双这句话,倒是问在了永嘉帝心坎上。
“无双可有说过自己是神女?”凌无双语气中不无讥诮,“还是说皇后很担心无双是神女,所以用妖女来形容无双。”
殿中诸人,包括永嘉帝在内,皆心思翻转。凌无双是神女一事,自始至终是市井百姓,一口传出来的,作为凌无双本人,似是出口否认过,可无人信她的话。
但,要说她不是神女,近期这些奇怪的异象,又是怎么回事?
妖女?有处处为个傻子出头的妖女吗?傻子身上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连乞丐都嫌弃于他,懂邪术的妖女,怎还会与他紧密的走在一起?这么分析下来,凌无双只能是神女降世,因为只有天上诸神,才会心怀宽大,生出怜惜世间弱小之心。
永嘉帝这么想着,怀王,豫王这么想着。
安王轩辕澜,倒是神态平和,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凌无双和傻王二人。宁静的眸子里,有着一抹让人说不来的探究。他的这抹探究,是针对凌无双,还是傻王,更是让人摸不着起眼。
轩辕擎的心思,在昨天大婚,骑马奔到城外,就已然明了。他说过,不管凌无双是不是神女,他都要将凌无双揽到自己怀中,让其成为他轩辕擎的女人。
“本宫为何要担心你是神女?你是神女对轩辕只有利,没有害,本宫身为一国之母,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问题是,你根本就不是神女,你若是神女,为何将本宫好心给墨儿王府调配的下人,打杀出府,让他们一竿子下人,站在内务府门口,如同猴子一般,给过路之人看?”
皇后睁着眼说瞎话,硬是违心将凌无双妖女的名分坐实。
她认为,只要凌无双坐实妖女的名声,市井百姓,还有哪个会敬仰于她,怕是惧怕凌无双都来不及。
皇后的心思,与凌语嫣的心思,基本上一致,她们二人,都不希望凌无双继续被世人敬仰下去。
“皇后娘娘,你给我家王爷亲自调配的下人,真的是出自一片好心吗?”凌无双美眸中冷色,渐渐的变得冰痕彻骨,“请问皇后娘娘,你可见过那个府上的奴仆比主子吃的还好,比主子穿的还好,更比主子用的,住的还好?”
凌无双一番咄咄逼人的问话,令皇后心不由得一沉,她为自个辩驳道:“你不要胡说,墨儿怎么就没有吃好,穿好,住好,用好了?”
“是吗?”凌无双将傻王衣袖轻挽起一截,露出傻王瘦弱,莹白的小臂,“请皇后娘娘,还有皇上,以及我家王爷的众兄弟,好好睁开你们的眼看看。身为王爷,他会因为营养不良,瘦的皮包骨头。”说到这,凌无双为傻王将衣袖放下,继续道:“身为王爷,他身上穿的衣衫,是市面上最不值钱的粗布所制;身为王爷,他吃剩菜剩饭,甚至还喝涮锅水;身为王爷,昨个大婚的阵仗,为何会和
齐王有着天地之别?”
“你没话可说了吗?你们都没话可说了吗?你们一个个的想看着我家王爷出丑,大婚时的婚服,给他连件像样的粗布婚服都不给穿,让他穿着短至膝盖处的搞笑衣衫,是何居心?皇上是我家王爷的父皇,皇后是皇上所有孩儿的母后,你们究竟为了何种原因,要这样虐我家王爷?还有你们这些王爷的兄弟,冷眼旁观看着他被人欺辱不说,还个个不把他当做你们中间的一份子,言语侮辱,对他看不上眼。”
凌无双越说越气,越说越心痛,她放下指着傻王众兄弟的手指,傲然道:“今天咱们大家把话都说到明处,皇上要是认我家王爷还是你的子嗣,就把该我家王爷得得,全都补给他。否则,就不要打着什么关爱我家王爷的旗号,给他身边指派些刁奴到身边,让我们夫妻看着碍眼!”
永嘉帝懵了,他不相信凌无双说的都是真的。
在他心里,他仅是不待见鲁王这个儿子。可王爷的封号,他有给老三这个痴儿。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让那孩子过着连宫里圈养的鸡鸭猪狗都不如的生活?
身为一国之君,永嘉帝这会还装起难得糊涂来,他真就不知道傻王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吗?还是说,他不知道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对他身旁的人,影响有多大?
不被他放在眼里,放在心里的痴傻儿子,哪个见了不是踩一脚。
他真就不知道吗?
有的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错在自己身上,他非得在被人身上找。
怀王,豫王这些旁人,都知道昨个傻王大婚骑小毛驴,穿搞笑短衫与皇后脱不开干系,有着暗卫这个随叫随到传话筒的永嘉帝,他能不知道?
他或许心里明白的跟明镜似得,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他挚爱的女人,心思仁厚纯良的一国之母,会当面对他一套,背着他又是另一套。
那可是他爱了半辈子的女人,不,不会是她,他的岑儿绝对不会与宫里其他嫔妃一样,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来应付他。
102:你说呢?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2:你说呢?
“岑儿,鲁王妃说的可属实?”
永嘉帝问出口的话,令皇后惴惴不安的心,更是提起,她甚是委屈的说道:“皇上,给墨儿府上挑选的奴才,着实是妾身亲自指派内务府给精挑细选,分拨过去的。<冰火#中文ai悫鹉琻妾身不知道他们个个是个心思不正的,竟大胆的把墨儿这个王爷,不放在眼里。”皇后避重就轻,轻描淡写,将所有事引到鲁王府一众奴才身上,更是用一句委屈的我不知道,撇清了鲁王往日过活的日子,与她无关。
想到自己传凌无双进宫的真正目的,再听到皇后说出的话后,永嘉帝心里总算舒口气。
他龙颜肃穆,看着凌无双道:“是朕这么多年疏忽了,既然你已经将那些刁奴赶出鲁王府,交给内务府处置就好。至于鲁王开府后的花销,朕会着人补给他,你看这样可好?”
就这么轻描淡写,将事情解决了吗?凌无双神色清淡,满是不屑的在心里嘀咕句。
说起来,轻描淡写也罢,还是龙颜震怒,严惩那些刁奴也罢,只要她的目的达到,倒也没什么。
要取区区几个奴才的命,对她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债有头,冤有主,奴才再刁蛮,再作恶多端,都离不开他们幕后主子的指使。皇后才是她从根本上要对付的人,凌无双朝永嘉帝点了点头,然后美眸低垂,想着皇后为何单单要苛待鲁王,单单因为鲁王是个傻子,也要那般苛待于他吗?
好像不对,鲁王是傻子,她对鲁王好些,照顾些,方能更显出她一国之母的风范不是吗?
让一国之母,不择手段,年复一年的苛待一个对她儿子继承大统,没有威胁的皇子,看来唯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了。
那就是这个皇子的母妃,与当今皇后,也就是一国之母之间,有着莫大的仇恨。
仇恨?女人间的仇恨,不外乎男人的宠,可是由永嘉帝对傻王的态度来看,傻王的母妃,明显不是永嘉帝爱在心头的女人。
凌无双眼不拙,她不会看不出永嘉帝对皇后的维护,以及言语中对皇后的关怀。
再说市井流传当今帝后感情甚笃,要不然,也不会有皇后专宠的事传出。
好乱,脑中思绪似是搅成了一团乱麻,这傻王的母妃与皇后,还有永嘉帝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还有傻王的母妃,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人在哪里,都是一个谜。凌无双眉尖微蹙,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都会将傻王母妃这个谜给揭开,她还要搞清楚傻王为何会好端端的在幼年失智。
是阴谋致他失智,还是无意间遇到什么事,让他失智,她都要一一查明。
凌无双觉得,傻王已经成为她最亲近的亲人,她有责任保护他,更有责任,帮他揭开一切谜底,不让他活得稀里糊涂,白白被众人欺负了近二十年。
“你们几个都退下吧,齐王和齐王妃送你们的母后回椒房殿,朕还有话与鲁王妃说。”永嘉帝见事情都已解决,逐挥手让安王,怀王,豫王,漓王四人退下,“让擎儿夫妇陪你到椒房殿坐坐,朕这边处理完政事,会过去看你。”
永嘉帝温声对皇后说道。
“是,皇上。”
皇后起身,因神思恍惚,一个不慎,差点跌倒在汉白玉铺成的台阶上,还好永嘉帝伸手扶的及时,要不然,皇后这会多半摔得头破血流,仪容不在。
“岑儿,你没事吧?”
永嘉帝关心的问皇后。
“妾身没事,没事。”
皇后抬手在额头揉了揉,然后从永嘉帝手中抽出胳膊,施礼道:“妾身告退。”
“嗯。”
哑姑走至台阶前,将胳膊平举起,好让皇后扶着她的胳膊,步下台阶。
“儿臣告退!”看到齐王夫妇跟在皇后身后,走出太极殿,安王,怀王,豫王,漓王四人,逐一拱手向永嘉帝施礼告退。
偌大的太极殿,仅剩下凌无双和傻王,及永嘉帝三人。
宫女,太监,皆被永嘉帝命秦安带到了太极殿外。
bsp;“咯吱”一声重响,太极殿的大门,从外合了上。
凌无双觉得奇怪了,这永嘉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话,要搞得这么神秘与她说。
接收到凌无双眸中的疑惑,永嘉帝从龙椅上步下,手指大殿一角,对傻王浅声道:“你先去那儿玩会,朕与鲁王妃说会话。”
傻王看向凌无双,见凌无双对他点头,逐朝永嘉帝“哦”了声,便朝永嘉帝手指的地方,迈腿走去。
“朕不瞒你,你是神女这件事,一年前,有位得道高人,在朕耳边说起过。但是,他当时没有具体说出你的名字,他只说靖安侯府,会有异星临世,且这个异星将会辅助未来轩辕新帝,天下一统。”
凌无双的心,因永嘉帝说的话,猛地跳了下。
得道高人,异星临世,辅助新帝,天下一统,这是在指她一生要走的路吗?
“朕告诉你这些,就是要让你知道,本来你是齐王身边的侧妃,若是没有齐王休你一事,这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可谁知,高人与朕说,异星才华横溢,朕将你们府中三位小姐,一一做过比较后,唯有二小姐凌语嫣近两年来,在京中才名大起。”
“所以,你就下旨,让齐王休了我?”凌无双勾唇,问永嘉帝。
永嘉帝握拳掩唇干咳数声,背对着凌无双道:“也不全是这样。三年前,你祖父还在世时,用军功求朕下旨将你许配给齐王,当时朕和皇后心里甚是不喜。因为齐王是朕和皇后唯一的孩儿,作为他的父皇和母后,我们想给她最好的,可谁知你祖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你可以拒绝啊?”
“朕不能拒绝,你祖父为轩辕征战了一辈子,他跪在朕的面前,为你求旨,只因你爱慕上齐王,一心想要嫁给齐王为妃,你祖父念你自幼便没有母亲呵护,靖安侯好似对你还不喜,他就想着在临去前,将你的终身大事定下,好无牵挂的离去。”
“那既然成婚,齐王为何不愿意接纳我?”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先前性格木讷,胸无点墨,而且你的腿还有残疾,这样的你,让性情高傲的擎儿怎么接受?”
“因此,他算计着日子,终于在三年后,以无所出,休我出王府,对吗?”
凌无双的声音里,带了丝细微的寒气。
永嘉帝自是感受到了这缕寒气,他道:“男子追求美好,再正常不过。”
“皇上不觉得自己以点概面吗?世间有的是追求真情,真意的男子。成亲三年,未曾与我同过房,何来无子一说?你们皇家仗着你们手中的权利,就生生将我休弃出王府,哦,不对,你们应该是得知了高人的话,洞察出我那庶出的二妹,将会是未来辅助新帝的女子,所以你们先一步将我休出王府,随后隔上数天,于靖安侯府连下两道指婚圣旨。美其名曰,为了补偿我,将我嫁给鲁王。呵呵!皇上你可知道,就因为你道圣旨,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永嘉帝有些不信,他看向凌无双。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所以会有这般变化,并不是什么神女降世而来,实是我看开了,对于一些不值得的人,我没必要再犯傻,执着下去。我从鬼门关回来后,我就告诉我自己,这一生只为我自己,及爱我,我爱的人而活,别的一切不相干的人,我凌无双一概不往眼里放。谁要是敢欺我凌无双护着的人,我必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永嘉帝脸色一沉,道:“你就不怕朕治你个欺君之罪吗?”
“欺君?我有吗?”凌无双眸光清冷,与永嘉帝眸光相对,气势上甚至凌驾于永嘉帝之上。
“哼!你没有?你装瘸;你没有?你装大字不识;你没有,你在世人面前装木讷,装懦弱?”永嘉帝语气森冷,一一道出凌无双的欺君之罪。
凌无双轻笑出声,回道:“我喜欢那么装着玩,不成吗?皇上定的那条律法,不让人那么装着玩了?还是说,皇上在下旨前,有问过我,你的性子怎么样?你可读过书?你的腿怎么样?呵呵,皇上应该没问过吧。既然皇上没问过,我又没回答,何来欺君一说?”
在这等着她吗?欺君?也不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凌无双去欺瞒?妖女,我凌无双可不愿背在身上,被你们这些古化石,不知那天群起而攻之。
神女这
个名号,想要叫就叫吧,有明月箫在手,不是神女,我凌无双也是神女了!凌无双在心中,傲然一笑。
“你这般与朕说话,就不怕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看到凌无双一脸的悠然样,永嘉帝心里直来气,他出口对凌无双威胁道。
凌无双清浅一笑,从身上取出自己的明月箫,在手中把玩起来,道:“皇上,你觉得你能治得了无双吗?”
永嘉帝瞥了眼凌无双手中的明月箫,黑着脸道;“你到底是不是神女?”
“你说呢?”凌无双笑着,望向永嘉帝,道:“皇上还想看看昨天的异象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要的就是你畏惧!皇权你有,我凌无双没有,可我凌无双有‘神权’。这两者相比之下,谁更厉害些呢?凌无双挑眉,好整以暇,等着永嘉帝口中的话。
永嘉帝一甩衣袖,来回踱了两步,冰冷着脸道:“想来你也听说过轩辕皇家的祖宗规矩,储君之位,并非皇后出的嫡子,方可以继承。”
“我听过啊,德才为先,嫡庶为次嘛!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万一皇后生的嫡子不成才,那么在他接任君主之位后,岂不是国将不国了!”
“你先不要危言耸听!”永嘉帝制止凌无双继续说下去,道:“目前,怀王,豫王,齐王三个,德行和才华方面,不相上下。朕怕这中间出个万一,所以,所以……”
凌无双心下讥笑连连,真是个关心儿子的好父亲,可为何这份关心,只投注在齐王这一个儿子身上,难道就因为齐王是你和你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吗?既然这样,还往后宫纳那么多的妃子,生那么多的孩子,有病啊!
“皇上是怕他们三兄弟为挣储君之位,斗个你死我活,是吗?哦,不对,皇上最怕的是怀王,或者是豫王最终胜出,这样一来,你和皇后的心血就白费了,是不是?”
“放肆!”永嘉帝怒道。
凌无双摊摊手,微微一笑,道:“我怎么就放肆了?皇上与无双说了这么一大通,无非就是想要无双帮着齐王获得储君之位,难道不是吗?”
“你明白就好。”永嘉帝哼道。
“可是,皇上怎么就知道无双一定愿意帮他呢?还有哦,若是我家王爷也想要那储君之位,怎么办?无双放着自家王爷不帮,去帮个外人,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凌无双朝傻王所在方向看了眼,对永嘉帝道。
“鲁王有争夺储君之位的能力吗?”永嘉帝有些气愤的反问凌无双。
凌无双做思考状,想了想,回道:“那可说不定哦,万一哪天,我一时手痒,帮我家王爷用仙术,医治好他的病症,皇上,你说,我家王爷到时夺得储君之位的胜算大吗?”
“凌无双,朕最后再问你句,你到底允不允朕对你说的事?”永嘉帝没将凌无双说的话当回事,他音量提高,问凌无双。
“皇上,无双也想问你件事呢,就是我家王爷的母妃,她现在还活着吗?还有就是,我家王爷的母妃是不是得罪过你,以至于你对我家王爷极不待见?”
“放肆!”永嘉帝举起手,准备抽凌无双,傻王这时跑过来,他抱住永嘉帝的胳膊,挺直腰板道:“不许你打娘子!”
永嘉帝用力甩开傻王抱住自己的胳膊,手指凌无双道:“你不要冥顽不灵,若你继续与朕这样言语冲撞下去,你们整个靖安侯府的人,都将会因你这张嘴送命的!”
“皇上这是在威胁无双吗?”凌无双将傻王拉到自己身后,呵呵一笑,接着道:“不过,好可惜哦!无双最不怕的就是威胁,皇上要想取靖安侯府众人的性命,或者要灭了凌氏九族,信不信无双连眼都不会眨下。”
“你,你……”永嘉帝被凌无双气的一时无语。
凌无双从上到下,将永嘉帝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遍,道:“皇上,有时候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不见得就是真的。”
“你这是教朕如何为人处事吗?”永嘉帝感觉自己身心疲惫,而这身心疲惫,完全是能言善辩,不,应该是诡辩的凌无双带给他的。
凌无双右手抬起,伸出食指,连说三声“不不不”,接着道:“无双怎么是在教皇上怎么为人处事呢?无双只不过是提醒提醒皇上罢了!好了,皇上也累了,无双就
不再多说。”凌无双说着,转身与傻王准备离开太极殿,突然间,她又回过头,看向永嘉帝:“自古以来,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便是用血洗出来的,皇上说的三位王爷,无双只能说,不会介入他们任何一人之间。至于最终他们谁胜谁负,就凭他们各自的本事吧!能者居之这个道理,皇上想来比无双再明白不过!”
在凌无双与永嘉帝二人对话之时,轩辕墨蹲在永嘉帝指的那处殿宇角落中,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全都听在了耳里。
他没想到凌无双的经历会是这般的令人心酸。凌无双是齐王侧妃那会,与他无甚关系,他也就未曾留意过她,直到他接到那高位上的男人,给他下的指婚圣旨时,他才真正对凌无双留了些心思。
经过焰的打听,他知道凌无双是靖安侯府不受宠的嫡女,更知道凌无双是齐王以三年无所出,休出府的侧妃。
高位上的男人,将一个别人不要的弃妇,指婚于他这个傻儿子。
是在可怜他吗?还是说,意在羞辱于他?
可就在他听到,凌无双说自个的身子,都未曾被齐王进过,又何谈三年无所出这句话时。
轩辕墨觉得自己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不单单因为凌无双还是处子之身而高兴,而是觉得齐王有眼无珠,才让他遇到凌无双这么个奇异女子,而生出的真心愉悦。
原来她还走了遭鬼门关,呵呵!她是知道高位上的男人,将她二次指婚给他这个傻王,觉得在羞辱于她,方才寻了短见吧!
不过,还好她想开了,并且出自真心的对他好,要不然,他和她岂不是要生生的错过。
她是神女也好,不是神女也好,在他的心里,她就是她,是他的双儿。
何时才能唤她一声双儿?
每一次护着他的她,都让他很感动,为她悸动的心,今天又加深了一分,怎么办?身中冰魄的他,是不能动情的,若是这一生,他都解不了这冰魄之毒,岂非让她跟着自己守一辈子活寡?轩辕墨觉得自己的心,暗暗痛了起来。
103:找暝夜索要清风箫
听到永嘉帝震怒,转眸一看,见永嘉帝正要掌掴他的双儿。<冰火#中文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抱住了永嘉帝抡起的胳膊。
“你怎么不说话?”凌无双拉着傻王的胳膊,走到太极殿门口,感觉到傻王这会静的出奇,转过头,看向傻王问道。
凌无双的声音,使得走神中的轩辕墨心中一惊,他快速回过神,对凌无双咧嘴笑道:“墨墨在想高兴的事呀!”
“高兴的事?”凌无双不解,反问傻王。
傻王挠挠头,憨憨一笑,“娘子对墨墨好好,所以墨墨觉得心里好高兴,就边走边想娘子了。”
“傻瓜,我有什么好想的,这不是在你身边吗?”凌无双笑着嗔了傻王一句。
出了皇宫,凌无双和傻王直接去了趟内务府,将鲁王府中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交由内务府主事按照永嘉帝的意思,看着处理。
经过精挑细选,凌无双为鲁王府,由内务府中,重新选配了一拨下人。
这么一折腾下来,午饭时辰都已错过。
回鲁王府的路上,凌无双问傻王,“饿吗?”
傻王摇了摇头,咧嘴道:“娘子饿,墨墨才会饿哦!”
凌无双心里一暖,微微一笑道:“马上就到王府了,清影她们肯定已经给咱们准备好吃食了。到时,你多吃点,知道吗?要不然,这么瘦,被风儿一吹,就会把你刮跑的。”凌无双说着,在傻王胳膊上,用手捏了捏。
“嗯,墨墨听娘子的,要多多吃饭,不要被风儿刮跑,墨墨要和娘子永远在一起。”
“永远……”永远有多远,谁又能说得上来。凌无双低声叹息道。
傻王眨着懵懂的眸子,看着凌无双,说道:“不管永远有多么的远,墨墨都要和娘子在一起,娘子不许不要墨墨!”傻王说的那叫个委屈,使得凌无双一时间心口泛起微微的酸涩来,她点头“嗯”了声。
早晨在傻王出去买包子那段时间,凌无双从四影口中,将暝夜平时出没的地方,及时间仔仔细细打听了遍。正好听雪影说,暝夜每月初五,十五晚间酉时左右,会在清风楼门下的沁香园出现。
经雪影这么一说,凌无双顺口问了下雪影今天是几号,得知好巧不巧,今个刚好是这个月的五号,正是暝夜出现的时间。
清风箫,她一定要从暝夜手里为傻王拿回来。
而拿这个清风箫,只能是她凌无双的身份,星月宫宫主月魂是不能出现的。
只因暝夜性情高深莫测,神出鬼没,万一让他知道月魂就是凌无双,就是傻王的王妃,止不住他会在以后与她的角逐中,用傻王来迫她就范。
妈咪的仇,她不会忘!暝夜知不知晓这件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清风楼接了大齐国皇室的这单生意。
致使与她刚见上面的妈咪,又一次与她阴阳两隔。
想到这,凌无双对傻王道:“回王府吃完饭,我陪你玩会,晚间我要去找暝夜,给你把清风箫要回来。你要乖乖的听四影的话,在屋里睡觉,知道吗?”
傻王澄澈晶亮,如星子般的璀璨凤眸眨了眨,摇头道:“墨墨不许娘子去,穿黑衣服的人坏坏,墨墨不要……”
她要去找他吗?她是怎么知道他今晚要去沁香园?不,应该是说,她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
每月初五去沁香园,他主要是去查看楼里各产业的运转情况,十五月圆之夜,则是为了让曲老给他施诊,压制冰魄带给他的剧痛之苦。
他的行踪一向隐秘,就是楼里的人,也只有焰,殇,曲老,冰,寒五人知道。
能把他的行踪打探出来,除过星月宫有这个能力,还有谁有。她该不会是在昨晚听了他的话后,一早着她的婢女,找星月宫探听到有关他行踪的信息吧?星月宫与他们的清风楼一样,也做着卖消息的行当。
有银子,想探听到什么,只需找清风楼,或者明月宫,都不会空手而归。
她可知道清风箫本就在他的手里,何须她去讨要?
给她说,清风箫被暝夜骗走,主要是想到明月箫在暝夜手中,总比在傻王手中,施展的空间大。
傻王这个身份,他还要用上一段时间,以傻王心思单纯的性子,怎么可能驾驭得了清风箫的威力。
轩辕墨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是亲密的两夫妻,何况她还是一门心思的对他好,可他在眼下,还不能把一切实情,告知于她,这种滋味,真让人难受得紧。
“听话,我说过我很厉害的,你再这样闹情绪,我可就不理你了。”凌无双见傻王低着头,只顾着对手指玩,不搭理她说的话,声音有些严厉的说道:“那个清风箫,是属于你的,不是什么暝夜,白夜的。有了它,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可以用它对付回去。”
她以为他在闹情绪,看似心思细腻,做事不拘一格,对屑小之徒手段狠辣的她,在面对他时,总是把她最温暖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她就没有怀疑过他吗?怀疑过他是装痴扮傻的吗?
怎么感觉她有时比他这个‘傻子’还要单纯?
轩辕墨若真想不明白凌无双有时比他是傻王时,还要单纯的原因,那么他真不配凌无双这么待他一番。
用心对某一个人,就会全身心的信任他。
凌无双将傻王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当做她要护卫一生的亲人,她怎么可能去怀疑自己的亲人,在蒙骗于他?
她信他,信拥有一双澄澈晶亮,如璀璨星子一般耀眼眸子的傻王,是不会欺骗于她的。
“娘子不要不理墨墨,墨墨听娘子的话,夜了就自己乖乖的睡觉觉。”轩辕墨瞬间想明白了,他明白凌无双是因为信他,在乎他,才不会去怀疑他。
可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内疚。
“这就好。”
不知不觉间,二人到了鲁王府门口。
“主子,你和王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清影站在鲁王府大门口,看到凌无双和傻王的身影,匆忙上前,问道。
其声音中,有着浓浓的关心。
“小姐我在宫里,遇到只乱吼的疯狗,顺便出手收拾了他。”凌无双挑唇,淡淡一笑,对清影说道。
“疯狗?小姐,你说的是哪个呀?”
清影转着眼珠子,来回想了遍,也没想明白凌无双说的疯狗指的是谁。
“礼部尚书府的那个纨绔子。”
凌无双在清影脑门上轻弹了下,笑着说道。
捂着吃痛的脑门,清影跺了跺脚,嘟着嘴道:“主子,你可别再弹奴婢的脑门了,这样会被王爷笑话的。”傻王果真像清影说的,眼睛弯成月牙,望着清影的脑门直乐呵。
“王爷要笑,就让他笑呗,反正他整天闲着也没事,让他乐呵乐呵,心情畅快,不好么?”
“主子,你说什么都有理,看来,奴婢真不是你的对手。”
三人走进王府大门,清影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呵呵!”凌无双在四影中,最喜欢的就是和清影斗嘴。
雪影清冷,太过沉闷,她这个主子即便想逗,怕是也逗不起来;魅影一身的酥骨头,没逗呢,就会被她反调戏回来;花影纯粹就是小孩子,逗起来没劲头。
唯有清影让她逗着,能乐呵上一阵子。
日子永远这么快乐的过着,该有多好,轩辕墨跟在凌无双主仆身后,心中想到。
母妃,你在哪里?你还在这个世上吗?你的儿媳妇今个问了那个高位上的男人,问他你是否还健在,可那男人竟然恼羞成怒,想要出手伤害你的儿媳妇。生下我,又不养我,是你有心而为,还是无心而为。
你可知道,幼小的我,在宫中受尽欺辱。就这还不为过,那个恶毒,伪善的女人,竟然还给儿子下了冰魄。
冰魄,你知道吗?它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神智,让人变成木偶的药。到了一定剂量,这个被控制着的人,就会在无声无息中离去。
儿子一不小心撞破他为儿子下毒,加上儿子的样貌,越长越令她脸色生寒。
随之这一切,为儿子招来一场灭顶之灾。
火,好大的火,生生将儿子困在了寝殿里。还好有个小太监,曾受过儿子小小的恩惠,用他的命,救下了儿子。
自此,儿子不得不装傻,不得不戴上一副面具,来遮掩自己的容颜。
否则,儿子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好问你,为何那个恶毒的女人,和高位上的男人,都那么的不待见我。
“你又在想什么啊?”回了院子,坐在饭桌旁,凌无双见傻王顶着碗里的米饭发呆,于是开口笑着问道:“你不会又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吧?”
傻王回过神,眨了眨眸子,道:“墨墨在想,在想影影们做的菜,看着真好吃。”
凌无双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为傻王碗里夹着菜,说道:“光看着好吃,怎么可以?用嘴巴尝尝,不就知道,这道菜到底好不好吃了吗?如果不好吃,让她们给你重新做。”
花影不干了,她撅着嘴道:“主子,你偏心。你怎么为了王爷,就要虐奴婢几个呢。”
“你难道连这点自信对没有吗?”凌无双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笑着问花影。
“人家不是没自信啦,人家不就是怕,怕万一王爷不喜欢那道菜,可怎么办?奴婢们再做,完全不成问题,可要是饿到了主子的心肝宝贝,该怎么办哟!”
“小丫头,你是不是找打啊?学着清影一起打趣你家主子我了!”凌无双说着,用桌上放着的干净筷子,伸出胳膊,在花影头上敲了下。
花影“咯咯”笑出声,回道:“奴婢这不是学主子你嘛!”
“好了,快用饭,等会凉了,可就不好了。”凌无双正神,对花影说道。
“是,主子。”
……
伴着弯月悬空而挂,凌无双看时辰已经酉时过半,逐走出房门,到傻王屋里。
见傻王睡的正香,逐轻轻闭合上房门,与四影叮嘱了几句,脚尖一点,火红色的娇俏身影,瞬间消失于无形。
凌无双离开片刻功夫后,傻王便睁开眼,下床,换上一身黑色锦袍,戴上玉质青莲面具,将一头乌黑墨发,用一根墨色丝带,在接近脖颈处,束成一束,垂于脑后,朦胧月色下的他,长身玉立,自有一股风流。
武功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他,神不知鬼不觉,从屋中没了踪迹。
凌无双身着一身火红衣裙,出现在沁香园大门口时,男子调笑声,女子娇笑声,酒盏碰撞声,全都戛然而止。
人人都摒神静气,看着凌无双一步一步走进沁香园大门。
二楼一雅间,在这时却有女子的娇笑声传出:“爷,奴几个好久没有听过你的琴声了呢。”
“是吗?”
“当然是啦,爷的琴声,优美动听,绕梁三日,久久不能让奴几个忘怀,姐几个说是不是?”
“是。”
三五个女子娇柔之声,在前面女子的问话下,响起。
“拿琴来。”
说话的男子,正是晚凌无双一步,离开鲁王府的傻王,不过,这会他是清风楼那个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暝夜。
端起桌上的美酒,暝夜缓缓倒入自己的口中,双目微微闭合,缓缓品那若有若无的酒味。
暝夜喝入口中的美酒,是用夏日里的青莲花瓣所酿,酿成后,用另外一种汁液,将其酒味冲的极淡,淡淡的,喝进喉中,似是缕缕雅致的青莲香,沁人心脾而来。暝夜喜欢青莲,没来由的喜欢。
但,他一般情况下,很少喝这种酒。也不对,只要他每月初五到沁香园来,都会喝上一两杯。
听到暝夜要弹琴给大家伙听。叫玉儿的漂亮女子,忙将自己的琴,抱了过来,给暝夜放到了桌上。
暝夜理了理袖袍,身子缓缓坐直。
洒了几滴酒汁的墨色锦袍上,随着入窗吹进的风儿,散发出淡淡的青莲香气,使得暝夜整个人,更增添了几分随意与洒脱。
普普通通的琴,在暝夜尊贵不俗的气质映衬下,显得档次提高了不少。说其是一架价值连城的古琴,也未尝没有人不信。
修长白希,骨节分明的十指,搭在琴弦上,轻轻一拂,一串优美动听的乐符,便从他的指尖灵动划了出。
那琴音清远嘹亮,仿佛龙吟凤鸣一般。
暝夜好看的眉宇,一派祥和,他手指轻拢慢捻,琴音簌簌淅淅,如山林中的清泉,荷叶下的鱼浪,不觉而出。
静静的沁香园大厅,所有人的目光,从凌无双身上,移到了二楼传出琴音的雅间方向。
凌无双在听到男子声音时,便知那说话的男子,是暝夜无疑。
心里不仅对暝夜鄙视了句,色痞一个,还自命风流。
风流吧,畅快的玩吧。等月魂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就没有你暝夜今日的好兴致了。
袅袅琴音,回荡在整个沁香园大厅内。
突然间,琴音一变,由清远渐入奢华,音调却舒缓流泻,宛如天空中的行云,有着万千变化。凌无双想着来也来了,不妨听听那色痞的琴声。
于是,她不急不缓,慢慢的朝楼梯口走去。
脚步轻盈,未有一丝声响传出。
众人的目光,再次移到凌无双身上。
凌无双是谁啊,那可是神女,可是现在的鲁王妃。
她怎么会跑到这男子寻欢作乐的声色场合来?鲁王心性纯真,应该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那她来这里做什么?找人?
人人心里猜测着凌无双来这沁香园的目的。
琴音在凌无双一层一层登上楼梯间,渐渐愈拔愈高,似有冲入云霄,破空而去之感。
终于走到雅间门口,凌无双一双美眸,透过珠帘,看了进去。
她第一次见一个男子,弹琴时的神态,这般恣意随性,只见他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曼妙的飞舞着。
似是舞台上不停旋转的舞者,尽情展示着自己的舞姿,给观者欣赏。
坐在暝夜桌子对面的几名女子,在看到门口的凌无双时,全都脸色一变,顾不得再听这优美的琴音,齐齐站立起来。
凌无双面无表情,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房门口。
暝夜似是感知不到凌无双到来一般,依旧拨动着琴弦,弹奏着优美的曲子,他嘴角隐隐勾勒出一抹浅淡的微笑,昭示着他已然与他指尖上的琴音,和谐融入到了一起。
陡然,暝夜指法一变,优美的琴音,由舒缓变得急促起来。似那清泉从悬崖上倾泻而下,又似那火红红日,照耀滚滚长河一般,终音沉声消,归于静寂。
凌无双见暝夜双手从琴弦上收回,逐道:“请阁下将不是自己的物件,归还出来吧!”
暝夜缓缓睁开眼,从椅上起身,一双幽深的眸子,隐隐含着抹浅笑,他启开薄唇,对凌无双道:“原来是鲁王妃啊!这个时辰,鲁王妃不陪着自己的夫君就寝入眠,来这烟柳之地,可是有那特殊的癖好?”
稍有些慵懒,蕴着无线磁性的好听声音,从暝夜喉中缓缓溢出。
去你奶奶的特殊癖好,色痞就是色痞,大脑的构造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把别人都想成和他一样了吗?
105:回门遇恶俗伎俩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5:回门遇恶俗伎俩
“不是,据返回楼里的弟兄说,总共有一主一仆两名女子,咱们的人,基本都是死在那主子的手上。ai悫鹉琻”殇低声说道:“要不是那女子体力不支,咱们去劫杀她的人,恐怕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买家能用十万两黄金买那女子的性命,看来买家心里,对那女子很是忌惮。再者,能值十万两黄金,让咱们清风楼出手,买家对手的武功,及来路自是不同寻常。”暝夜想到自己楼里二等高手,七八个死于一女子手中,对殇说出了他的分析结果。接着他问:“可知买家和他要对付之人的具体名姓?”
“买家名姓咱们自是不知。至于买家要对付的那女子名姓,这次倒也出了奇事,属下让弟兄们多方探查,也未查出她的真实名姓。”
暝夜挑眉,看向殇,“照你这么说,楼里的弟兄是怎么知晓买家要对付之人行踪的?”
“是买家通知咱们的。”
暝夜若有所思的“哦”了声。
“主上,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吗?”殇看到暝夜眸里的神色,皱着眉,低声问了句。没见暝夜出声,殇又道:“主上,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你觉得会不会正是这单生意,才致使月魂找上清风楼?”暝夜左右寻思了会,抬眸看向殇,“本上有这个猜测,源于你说的那单生意,与月魂出现在吉祥赌坊的时间上。”
殇听了暝夜的话,垂眸想了下,望向暝夜道:“属下还是没想明白主上话里的意思。”暝夜瞥了眼殇眼里的不解,道:“本上怀疑被楼里弟兄伤成重伤的女子,与星月宫定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要不然,这月魂的出现,未免太巧合了些。”
“主上,属下觉得你的猜测应该没错。听回到楼里的弟兄说,那女子的剑法异常独特,武功修为之高,绝不是江湖上的泛泛之辈可比的。”
“不,本上没有十成的把握肯定那女子一定与星月宫有瓜葛。”暝夜摇了摇头,接着道:“你的说法,有些牵强了,江湖上能人辈出,若单凭那女子的武功修为,你就断定她与星月宫有着渊源,未免太武断了些。”
“哦。”
殇有些颓败的低下头。
“这件事,你随后还得着人细细查探一番。那月魂能放出狠话,就绝对不是说着玩玩的。”
“哼!以咱们清风楼的实力,有必要怕他星月宫吗?”
殇很不服气的哼唧一声,说道。
暝夜幽深的眸子,瞥了殇一眼,道:“没有近期星月宫的大动作之前,咱们清风楼的实力,是强过星月宫一点,可也仅限于那么一点。眼下呢?你觉得咱们的实力,还能与星月宫同日而语吗?”
“主上恕罪,属下鲁莽了。”殇单膝跪地,抱拳道。
暝夜虚抬手,命殇起身。
“主上,属下会照你的安排,将那名女子的底细查个清楚。”殇起身,看向暝夜,神色恭谨的说道。
暝夜颔首,步到桌前椅上坐下,眸瞳低垂,食指在桌面上有规律的轻敲着,似是在思考问题,接着,他抬头对殇说道:“从星月宫这边查,尤其查下星月宫前任宫主星魂最近的行踪。”暝夜心中有个荒唐的猜测,他感觉清风楼前段时间接的大单,也就是被他楼里弟兄伤成重伤的女子,与星月宫宫主星魂有着必然的联系。
可这个想法,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他没对殇具体说出他心中的这个猜测。
毕竟镜湖中人,谁不知道星月宫的创建者星魂,是为温润佳公子。
他虽没见过星魂本人,但有关星魂的事迹,也听说过不少。按辈分来算,他称星月宫宫主一声长辈,都不为过。
“是,主上。”殇抱拳应道。
遮住弯月的暗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室。暝夜起身,准备让殇退下,突然间想到凌无双从沁香园回来,坐在他床头说的话,于是,他对殇交代道:“王妃准备为本王聘请贴身护卫,你到时得到讯息,就以江湖武者身份,来鲁王府应征,留在本王身边。”
“是。”
“好了,你退下吧。”
“是,主上。”
殇身形轻跃,瞬间消失傻王窗外。
翌日一早,用过饭菜,四影收拾完碗筷,跟在凌无双和傻王身后,走向鲁王府大门口。
“主子,咱们真的不带点礼品,就回侯府吗?”清影眨了眨杏眸,有些疑惑的问凌无双。
清影这么问,是因为今个是凌无双大婚后的回门日。这女儿家回门,按照礼数,是要带礼品回去的,而凌无双是不知道有这个礼数,还是说她知道,压根就不想带,清影这个在凌无双身边伺候的贴身个丫头,此刻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喜侯府,大可以不回去。可这回去,不带礼品,就未免说不过去了。
因此,清影才会问凌无双要不要带礼品回靖安侯府。
“不用。”凌无双和傻王并肩走在前面,随口说道:“主子我和王爷去走走过场就行,那么麻烦干什么?”
“是。”清影应了声,然后捏了把朝她扮鬼脸的花影一把。
花影抱住胳膊揉了揉,凑在清影耳畔道:“主子的性子,你应该比我们三个要了解的多。今个怎么就不晓得主子的心思了?”
“你厉害,你晓得。那我问问你,主子她今个是什么心思?”清影白了花影一眼,问道。
“我说你今个怎么就犯晕乎了?主子做事,什么时候有过差错了?她没吩咐咱们备回门的礼品,只能说明主子心里压根就没这个打算。”花影摇头晃脑的对清影说了句。
清影眉眼微蹙,看向雪影,魅影二人,道:“你们俩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还用想吗?”魅影腰肢一扭,吃吃一笑,手捂小嘴,反问清影。
清影蔫了,她咋就越长越回来了。跟在主子身边,就她时日最长,怎么就在今个没把主子的心思琢磨出?
看到清影一脸的憋屈样,花影朝魅影挤了挤眼,挨着清影的身子,低声说道:“你还委屈上了?知道吗?正因为你时而迷糊,主子才特别喜欢你,为这,我们三个可没吃你的飞醋呢!”
“净瞎说!”清影朝凌无双的背影望了眼,继而道:“主子对咱们四个可是一视同仁来着,说主子坏话,小心被她听见,罚你们回星月宫跟在五大长老身边做事去。”
花影“嘿嘿”一笑,打着哈哈道:“和你玩呢,玩呢!主子对咱们的好,不分主次,不分主次。”
四影之间的对话,凌无双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对于花影说的话,她只是在心里摇头笑了笑,只因在她心里,她对四影中的任何一个,态度都一样。
或许清影是她睁开眼,到这异世看到的第一个人,所以从感情上来说,她和清影说话,显得随意些。
其他的,倒没什么。
鲁王府门口停放着两辆马车,这是昨个凌无双和傻王进宫后,雪影和魅影按照凌无双的吩咐,为王府添置的。
刚好在今个派上用场。
“娘子,墨墨第一次坐马车哦!”傻王脸上满是好奇,他东摸摸,西摸摸,把马车里的摆设,全都用手摸了遍,接着他转头,抬手挑开马车侧面小窗上悬挂着的布帘,往街道上看了会,回过头,朝凌无双乐呵呵的说道。
“男儿骑马还是好些。”凌无双微微一笑,看向傻王说了句。
傻王晶亮如星子般的凤眸,眨了眨,很是认真的对凌无双说道:“墨墨是男子汉,墨墨一定会学会骑马的。”
“光嘴上说可不行,要见实际行动哦!”
“墨墨很勇敢的,娘子不信墨墨吗?”傻王以为凌无双不信他,眨着眸子,拍了拍胸脯,问凌无双。
凌无双笑道:“信,我怎会不信你,等你学会骑马,可记着像我护你一样,护我骑在马背上,知道吗?”
“嗯。”傻王嘴角噙笑,点头应道。
见凌无双不再说话,半眯着美眸靠坐在车厢里,轩辕墨心中一阵苦笑。
‘你可知道,在别人面前装了十数年的傻子,我一点压力都没有。可在你面前,我是越来越装不下去了,面对你,我好想做个真正的我,做个像正常男儿一般的我,更做个疼宠妻子的好相公。’
轩辕墨越想越闹心,他这再闹心,也没得法子。
谁让他有那么多的秘密在身上?
谁让他不开口告诉凌无双,他是装痴扮傻的?
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尝,怨不得别人。
这杯苦酒,到最后,会不会苦的他肝胆俱裂,目前尚未可知。
晃晃悠悠,马车穿过数条街道,在靖安侯府门前停了下来。
“王妃,靖安侯府到了。”
赶车的王府下人,站在马车外,躬身道。
“嗯,知道了。”
凌无双应声,挑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
“主子,你慢点!”四影从后面马车上刚下车,就看到凌无双动作豪放的跳下马车,语带关心,急忙跑过来道。
“你主子我又不是泥巴捏的,瞧把你们四个丫头担心的。”
凌无双嗔了四影一句。心里暗自腹诽,更何况她身上还有武功傍身,下个马车,若还要人扶,岂不真就是个废物了。
“奴婢这不是担心主子你的形象嘛!”清影嘟着嘴道。
“别贫嘴了。”凌无双好笑的看了清影一眼,然后转身,看着傻王从马车上下来,逐牵起傻王的大手,朝靖安侯府大门口走去。
“汪汪汪……”连着数声狗叫声,从靖安侯府大门口,传入凌无双一行人耳中。
清影听到狗叫声,杏眸往侯府门口一瞪,对凌无双说道:“主子,这肯定是兰苑那恶妇做的行径!”
“主子,你看!”花影指着蹲在侯府大门口的恶狗,唤凌无双看过去。花影那个气啊,奶奶的恶婆娘,竟在狗脖子上挂个用薄木板做的长牌子,上面写着,‘狗和傻子不得入内!’
“走,不用理这些。”凌无双牵着傻王的手,对四影语气轻浅的说道。
还未待凌无双一行人步上侯府大门口的台阶,喜鹊和杜鹃从大门内跑出,二人向着凌无双屈膝一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让开。”凌无双没受喜鹊,杜鹃二人的礼,而是冷声让两人闪一边去。
喜鹊,杜鹃二人脸色一滞,由喜鹊上前,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小姐,二夫人说了,今个齐王爷陪着二小姐回门,为了不影响齐王爷的心情,狗和傻子不得进入侯府之中!”
“本王妃让你们让开,没听到吗?”
凌无双语气森冷,美眸中迸发出的寒芒,如同利剑一般,直刺向喜鹊,杜鹃二人身上。
不知所谓的东西,明目张胆的说他家王爷连狗都不如,且与狗不得入侯府,这是想打她凌无双的脸吗?
看来,她那名义上的父亲,对宁氏的管制力度还不够。要不然,宁氏敢在今天这么嚣张。
二小姐回门?难不成她这个嫡女回门,还没个庶女回门来的体面?凌无双甚是不屑宁氏的恶俗伎俩,随之她又想到,宁氏这般做,靖安侯就没有一点想法吗?看他近期对她的态度,明显已经发生改变,昨个甚至在太极殿上,为她和礼部尚书叫板,今个怎么就无声无息了?
他是装的吗?要真是装的,他岂不是吃饱了撑得慌!
“大小姐,你进侯府可以,其他闲杂人与咱侯府门前的这只野狗,一概不许进入!”想到宁氏对她说过的话,喜鹊忍住心底对凌无双生出的惊惧,一字一句,对凌无双说道。
“贱婢,是谁借你胆子,将我家主子和王爷堵在侯府门口的?”
清影心底的怒火,因喜鹊说的话,再也抑制不下去,她一个闪身,到喜鹊面前,扬起巴掌,就给了喜鹊两下,“告诉你,我家主子是这侯府嫡出大小姐,更是这轩辕的鲁王妃。今个王爷陪我家主子行回门之礼,你一个妾室身边的贱婢,竟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看你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突然间,侯府门口卧着的大黄狗,从地上爬起,冲着傻王“汪汪……”的连叫数声,吓得傻王直往凌无双身后躲。
“不怕。”凌无双转头,轻声安慰傻王道。
喜鹊捂着红肿的脸颊,手指清影,恶狠狠的道:
“你才是贱婢!你今个就是说破天,这侯府大门,也是一步也踏进不得。”
杜鹃看到喜鹊挨了清影两巴掌,身形朝侯府大门口退了回去。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见其脚下一绊,一脚踩在大黄狗蹲下身的尾巴上。
大黄狗说来也怪,突地从地上站直四条腿,谁都不咬,直冲傻王嘶吼着扑来,凌无双冷眸瞪了门口杜鹃一眼,右手抬起,一个掌风,大黄狗“嗷嗷”惨叫两声,身子“嗵”地一声撞在侯府门口的粗壮红木柱子上。
骤时,绝了气息。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黄狗,整个狗头,被凌无双的掌风,给击的开了花。
落入人眼,好不森寒。
鲜红的血,顺着地砖缝隙,慢慢的流着。
杜鹃,喜鹊二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双双吓得晕倒在侯府门前。
“进去吧。”
凌无双像个没事人一样,对四影说道。
“是,主子。”
四影屈膝一礼,跟在凌无双和傻王身后,饶过晕倒在地上的喜鹊,杜鹃两个贱婢的身子,踏入侯府大门。
“臣见过鲁王爷,鲁王妃。”靖安侯一早用罢饭,在书房坐了会,估摸着凌无双和鲁王是怕是快到侯府大门口,逐起身步出主院,一路朝侯府大门口走去,谁知在他刚到正堂门口时,凌无双和鲁王牵着手,便走了进来,于是他拱手朝鲁王,凌无双两人见礼道。
“你不必对如此,着下人去侯府门口看看,给我们个交代就好。”凌无双眸光平淡,与靖安侯说道。
靖安侯有些不解,想出口问凌无双怎么回事,却看到凌无双牵着鲁王的手,与她的四个丫头出了正堂,逐唤凌方,“你去府门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侯爷。”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凌方由侯府大门口返回正堂,把手里拿着的木牌,递到靖安侯手中,大概描述了下侯府门口的状况。
靖安听完凌方口中的叙说,再看了看手中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大字,当即震怒,对凌方道:“将府门口那两个贱婢给本侯带上来!”
“回侯爷,那俩丫头已被奴才带到正堂外候着。”凌方抱拳回道。
“给本侯滚进来!”靖安侯对着正堂外吼了声。
喜鹊,杜鹃两个,听到靖安侯凌厉的吼声,浑身颤栗,低头走进正堂,主动跪到靖安侯面前,“侯爷恕罪,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就想着为二夫人出出气,所以才会做下刚才的错事。”
两个丫头,有胆子自作主张,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当他这一家之主,是个摆设吗?靖安侯一双虎目,盯着跪在地上的喜鹊,杜鹃二人,满是怒意,“说,是不是你们主子让你们这么做的?”
106:有事要发生了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6:有事要发生了
“回侯爷,真的是奴婢自个的主意,与主子无关。ai悫鹉琻”
喜鹊,杜鹃异口同声回道。
“看来不让你们吃吃苦头,你们不会对本侯说实话了。”靖安侯说出这句话,正要叫凌方找几个老妈子,打喜鹊和杜鹃板子,至她们说出实话,怎料凌语嫣的声音,这时从正堂外响起,“爹爹……”
靖安侯抬头朝正堂门口看去,见齐王和凌语嫣一前一后走进,逐命令地上跪着的喜鹊,杜鹃道:“滚下去,本侯随后再找你们二人算账!”
“是。”
颤声应完话,喜鹊,杜鹃两个,朝齐王和凌语嫣各自叩了个头,从地上爬起,浑身打着冷颤,退出了正堂。
兰苑,宁氏在两个下丫头伺候下,收拾齐整,正要步出屋门,去正堂。
突地喜鹊和杜鹃二人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主子。”
“进来。”
宁氏敛神静气,转身回榻上坐好,吩咐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道:“去门外稍远处守着,任何人未经本姨娘通传,不许接近。”宁氏话里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阴冷。
“是,主子。”
两个小丫头,低头朝宁氏屈膝一礼,应声退出门外。
喜鹊,杜鹃两人,瞥了眼从宁氏屋内走出的两个小丫头一眼,逐掀开竹帘,步入屋内。
“可有吓到那傻子?”
宁氏抬起手,放在眼前,看着刚被丫头修好的指甲,淡然问喜鹊,杜鹃。
“扑通”一声,喜鹊,杜鹃二人跪到宁氏面前的地板上。
顶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喜鹊吞吞吐吐,弱声对宁氏回道:“回,回主子,大黄它,它死了!”
“你说什么?”宁氏细眉一竖,手拍榻上矮几,厉声问喜鹊,“到底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还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啰!
想要用一只畜生,阻止凌无双和傻王进侯府大门,更想吓到傻王,亏宁氏这个不长脑子的想得出。
喜鹊手绞着衣襟,回道:“是大小姐,大小姐她,她看到大黄朝傻王扑过去,直接一掌将大黄,将大黄击到府门口的柱子上,摔死了!”
宁氏从榻上站起身,脸色阴寒,低头瞥了眼喜鹊红肿的脸颊,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的脸,是被大小姐的丫头掌掴的。”喜鹊回道。
“这会他们人呢?”
喜鹊知道宁氏问的是凌无双和傻王二人,逐道:“大小姐应该回了梅苑。”瞧宁氏拧眉不吭声,喜鹊接着道:“主子,二小姐和齐王爷已经到正堂,侯爷,侯爷在招呼着他们呢!”
宁氏听到凌语嫣到了,脸上的表情为之一喜,可转眼,她脸色又阴沉下来,看着喜鹊,杜鹃冷声问道:“被侯爷发现了?”
喜鹊,杜鹃脸色一白,点头“嗯”了声
“也是,明晃晃在侯府大门口,这么一折腾,侯爷不发现才怪。”宁氏看到喜鹊,杜鹃脸上的惧色,语气一转,说道:“你们没在侯爷面前,乱说话吧?”
喜鹊,杜鹃抬眼看向宁氏,摇了摇头。
宁氏心底舒了口气,宽喜鹊,杜鹃的心,说道:“侯爷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你们呆在兰苑先别出去,等内院的人,基本都到前院应酬时,你们俩再见机行本姨娘先前交代你们的事,听到了吗?”
“奴婢省得。”喜鹊,杜鹃低声应道。
她们二人此刻,心中甚是惶恐,等会她们要做的事,真要被靖安侯发现,那么她们二人的性命,只怕是真的活到了尽头。
然,即便她们明知等着她们二人的厄运,她们也得义无反顾的去执行宁氏交代给她们的任务。
否则,她们仍旧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且身后还背了个忘恩负义,白眼狼的名声。
横竖都是厄运难逃,她们倒不如拼上一把,等会做事严密些,不让人发现漏洞,不就万事大吉,无后顾之忧了么。
两个助纣为虐的恶奴,想象是美好的,但她们就没想到过,纸始终是包不火这个理吗?运气好,她们逃过今天做下恶事的一劫,可长久下去,她们的良心可能安稳下去?晚上睡觉时,就不怕噩梦缠绕,梦中猝死吗?
宁氏抬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顺便用手将头上的珠钗扶正,道:“本姨娘还是那句话,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们可得牢记在心。”
“是。”
“主子,侯爷着前厅伺候的丫头,过来传话,说是二小姐到了。”守在院中的小丫头,站在距宁氏门口有五六米距离外,出声对宁氏禀道。
“本姨娘知道了。”
宁氏应声,抬步走到屋门口,回过头,对喜鹊,杜鹃再次叮咛道:“记住,千万别遗漏下什么蛛丝马迹。”
“是。”
凌无双牵着傻王的手,一行五人步进梅苑。
“奴婢(奴才)见过大小姐,见过鲁王爷!”四个小丫头,两个小厮,看到凌无双和傻王,齐跪地叩拜道。
“谁允你们到本小姐的院中来的?”凌无双眸色清冷,问跪在梅苑中的这几名丫头小厮,“本小姐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哪来,回哪去。”
一张相甚为机灵的小丫头,抬头回凌无双话道:“回大小姐,奴婢几个是三夫人按侯爷的意思,拨到梅苑做日常打扫的。三夫人知道大小姐喜静,所以奴婢几个并没有在大小姐院里居住。”
凌无双扫了几人一眼,道:“退下。”
“是。”
傻王从凌无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转动着滴溜溜地眼珠子,把梅苑犄角旮旯,看了遍,然后对凌无双稚气的说道:“娘子住的地方,比墨墨的还要烂哦!”
“没事,能住人就成。”
凌无双微微一笑,看向傻王回了句。
“主子,屋里的家具,都换过了。”清影推开凌无双的房门,往屋里一瞅,入眼全是焕然一新的红木家具,逐扭头对站在院里的凌无双说道。
“嗯。”
凌无双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凌无双出嫁第二天,也就是昨天,靖安侯从皇宫回来,吩咐柳氏,把凌无双院里的所有家具,全部重新添置。
要说靖安侯这个父亲,现在可是完完全全,一门心思的对凌无双这个嫡女了。他和礼部尚书昨天一起步出太极殿,往宫门口走的道上,还不忘警告礼部尚书。
让其不要抱着对凌无双报复的心思。说何天赐之所以能变成废人一个,全都是何尚书这个父亲,从小没有管教好,咎由自取得来的。
若何尚书后面有针对凌无双的动作,一经他知道,势必让何尚书在京无立足之地。
靖安侯说的话,分量之重,以及靖安侯本身在朝中的威望,皆令何尚书连连保证,绝不会在何天赐一事上,再起事端。
“来,到屋里坐。”凌无双唤过傻王,拽着他的胳膊,进到自己屋,在桌旁椅上坐下。
“主子,奴婢感觉侯爷他真的变了呢!”清影为凌无双和傻王桌上的茶盏中,斟满茶水,退到一边与雪影三人侍立好,对凌无双低声说道。
凌无双没有吱声,清影说的话,她岂能感知不到。
靖安侯自从诗文比赛那日,被她言语连连质问,连带指责后,很明显的对她态度发生了转变。
转变又能怎样?他以为他的转变,就可以换回本尊已逝的性命吗?究其样貌和长期征战沙场,战无不胜上看,他应该是位清俊,说一不二,铁骨铮铮,心思睿智的大丈夫,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辜负了她妈咪的一片心。
使得她妈咪,一气之下离开侯府十数年。
恨,恼,悔,改这些种种于她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爹地’,凌无双美眸低垂,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在心里唤了声爱她,疼他,宠她,如至宝的那个温润儒雅男人。
凌浩天俊美儒雅,是个特别顾家,宠妻爱女的好男人。在他的身上,你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他不喜一切黑暗
事物,为此曾和凌家掌舵人凌振南,也就是凌无双的祖父,没少发生言语冲突。
商场如战场,哪个家世雄厚的豪门大族,手里面没有自己的暗势力。
然,凌浩天明知这些是他继承家业,所必须接收,乃至发扬光大的暗势力,却一再由心底抵制碰触这些黑暗的一面。
完美如斯的他,说白点,就是把人性恶的一面,全摒除在了心门之外。以致让同父异母的弟弟钻了空子,夫妻双双丧命于一场精密筹募的车祸之中。
幼小的凌无双,喜欢俊美温润,向往美好的爹地,喜欢温柔娴淑,气质端庄的妈咪。但她的喜欢,“嘭”一声,被庶出的叔叔,给击的粉粹。
祖父的刻意培养,加上她为父母报仇的心,多年磨砺,铸就出令黑白两道为之折服的她。
傲然屹立于世。
傻王眨了眨清澈莹亮的眸子,爬在桌上看着低头想着心事的凌无双,她在想清影说的话吗?轩辕墨心中琢磨着,靖安侯这个人,他是有所了解的,为人性格耿直,带兵征战很有老靖安侯的风采。
若真有什么不足之处,无疑就是他对凌无双先前的态度了。
靖安侯府嫡女空有美貌,木讷懦弱,胸无点墨这些传言,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再装傻扮痴,在街上玩时,也能听上两句。
而靖安侯府夫妻间的事,轩辕墨就不得而知了。没发生改变的凌无双,靖安侯是不喜,他的不喜是源于凌无双的那些不堪,还是源于凌无双的母亲,轩辕墨脑中依旧空空如也,不得缘由。
“他是变了。”凌无双思绪回笼,抬头看向清影说了句。
“主子,你说侯爷要是能把宁氏那个恶妇,休出侯府,该有多好!”
清影学着傻王惯有的动作,对着手指,对凌无双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
凌语嫣现在是齐王正妃,靖安侯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要是因点内宅龌蹉事,休宁氏出府,那么凌语嫣的脸面,算是在皇家,乃至整个京城就丢尽了。像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靖安侯又不是个蠢笨的,怎会让其发生?
清影发动脑细胞,想了会,摇头道:“是有些不可能,但是,万事都有个说不准,奴婢觉得总有那么一天,宁氏会狼狈的提着包袱,被侯爷休出府的。”清影嘴里的话,说得异常肯定。
“主子,清影说的对,那恶妇迟早会被侯爷休出府的。”花影愤愤地对凌无双重复了遍清影说的话。
刚在侯府门口,要不是清影快她一步,她势必给宁氏身边的那两个贱婢,一人十多个耳刮子,好让她们清楚扯虎皮耍大旗,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
“不说她了,各人有个人的因果,她继续作恶下去,有她自食恶果的一天。”
凌无双语气清淡,对四影说道。
“是。”
四影应声,不再提宁氏的事。
宁氏在小丫头搀扶下,进到正堂,凌语嫣忙迎了上去,握住宁氏的手,唤道:“姨……”
“使不得。”宁氏忙出声止住凌语嫣嘴里的话,朝齐王和凌语嫣二人见礼道:“贱妾宁氏见过齐王爷,齐王妃。”
“姨娘,你这是……”凌语嫣语塞,委屈的看着宁氏。宁氏道:“尊卑有别,规矩妾身不可不守。”
齐王没有说话,他仅是是朝宁氏微微颔首,然后眸光移开,与靖安侯继续说起话来。
宁氏安抚下凌语嫣,继而对靖安侯见礼道:“卑妾见过侯爷。”
靖安侯脸色微冷“嗯”了声。
凌语嫣将靖安侯脸上的神色,看在了眼里,她垂眸,秀眉微蹙在一起。
心道,自己姨娘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触犯到了一家之主的爹爹,才使得爹爹一副冷脸对她?
是因为刚才喜鹊和杜鹃那俩个贱婢吗?凌语嫣心里寻思起来,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她与齐王一下车,便看到府门口有一滩血迹,当时还心生奇怪来着,那血迹不会是她自个的姨娘搞出来的吧?
若真是那样的话,未免太晦气了
点。
凌语嫣与宁氏,走到正堂侧属的椅上,双双坐下,听着靖安侯和齐王说着朝堂上的事。
“贱妾柳氏见过齐王爷,齐王妃。”柳氏听下人说,厨房酒宴已做停当,就等着给摆放酒宴的花厅上菜,便在绿芜,绿竹搀扶下,到了正堂,打算与靖安侯禀一声,抬眼间,看到齐王和凌语嫣二人已到府中,逐上前施礼道。
靖安侯见齐王朝柳氏轻颔首,而柳氏起身还在正堂杵着,问道:“可是酒宴已备好?”
“回侯爷,备好了,卑妾来正堂就是给你禀这事来的。”
柳氏福身道。
“嗯,上菜吧,本侯和齐王爷这就过去,你着丫头去梅苑,请鲁王爷和双儿到花厅入宴。”
靖安侯对柳氏吩咐道。他自个怕是没有留意到,在他说到凌无双的名字时,眼中和语气里,尽是宠溺和父爱。
恰巧,凌语嫣把靖安侯一双虎目中,流露出对凌无双的宠溺目光,全看在了眼里,她心里甚是愤愤不平,恨不得把凌无双那个眼中钉,肉中刺赶紧剔除掉。
“是,侯爷。”
柳氏福身退出正堂,着身边的丫头绿芜去梅苑请凌无双和傻王入花厅赴宴。
她则在绿竹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园子。
“姨娘,你怎么回来了?”
凌语珊坐在软榻上,正逗凌君宝玩,看到柳氏进到屋,抬眸笑着问道。
“你是府中的三小姐,花厅里设宴,怎能不出现?姨娘过来特意唤你一声,到时得了空,你与你大姐套套近乎。不是姨娘说你,你再这么不哼不哈的窝在后院里,甭想你大姐高看你一眼。”
“珊儿听姨娘的。”凌语珊被柳氏这么一说,从软榻上起身,对柳氏轻声应了句。
柳氏用帕子在额角拭了下,接着道:“刚才在正堂,按着礼数,姨娘朝兰苑生的小践人,见了一礼,你没瞧见她那清高样,看都未看姨娘一眼,仅是用鼻子哼唧一声,想着姨娘心里就来气。”说到这,柳氏话语一转,“她有什么好嘚瑟的,婚娶那天,被齐王当街抛下,听齐王府传出来的消息,说齐王压根就没跟她拜堂。”柳氏话语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以姨娘今个还从齐王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似对那小践人一点情都没有生。”
凌语珊皱了皱眉,低声道:“姨娘,咱们操那份闲心干什么?她失了礼数,是她自个的事,咱们把礼数尽到就是。至于齐王,他喜不喜欢二姐,更不关咱们的事,知道吗?”
现在侯府之中,他们娘们仨的日子,过的已经很好,没必要为些别人的事,搅得自个心里不舒服。凌语珊心里想着。
“是不管咱们什么事,好了,姨娘听你的,不提兰苑那对践人母女了。走,咱们去花厅,让奶娘陪着宝儿就成。”
“嗯。”
柳氏与凌语嫣临出屋门时,回头对凌君宝的奶娘交代道:“看顾好小少爷,他要是出个什么事,看本姨娘不扒了你的皮!”柳氏这那是交代奶娘,听在人耳里,明明就是威胁奶娘。
奶娘浑身抽冷了下,点头回柳氏道:“奴省得。”
107:傻王秀恩爱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7:傻王秀恩爱
“奴婢见过大小姐,鲁王爷。ai悫鹉琻”绿芜到了梅苑,在魅影引领下,进入凌无双屋,屈膝见礼道。
凌无双抬眸,问道:“有事?”
“回大小姐,酒宴已在花厅备好,主子让奴婢过来通禀您和王爷一声。”绿芜恭谨回道。
“行了,本王妃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大小姐。”
绿芜退出屋,抬手在胸脯上轻拍两下,刚才在凌无双屋里,她感觉自己好紧张,那位被他们所有下人原先都瞧不上眼的大小姐,越变越厉害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敢与其直视。
“主子,那丫头是柳氏身边的大丫头绿芜,瞧你刚才把她吓得。”清影捂着嘴,笑道。
凌无双白了清影一眼,“我是老虎吗?”
“主子当然不是老虎。但,主子身上散发出的冷然高贵气息,比老虎可厉害多了!”
“王爷怕我吗?”清影说的话,令凌无双嘴角抽搐了下,她看向傻王问道。傻王眸子眨了眨,憨笑着摇头,“娘子好好,墨墨不怕。”
“听到了吗?”凌无双问清影,“只有心思不纯,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惧怕于我。”
清影咧嘴,“嘻嘻”一笑,道:“主子说的也对哦。
凌无双从椅上起身,勾唇诡异一笑,朝四影够了勾手指,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道:“你们四个可千万别在哪天惹道你们主子我,否则呀,有的是苦头让你们吃。
四影动作一致,手拍胸脯,对凌无双可怜兮兮的回道:“主子,奴婢好怕怕哦!”接着,四影齐娇笑出声。
“看来主子我把你们四个宠的越来越没边际了!”凌无双说着,纤手一抬,动作迅捷,逐次在四影额头上轻弹了下。
“主子坏!”清影手摸额头,看了眼望着她们四影乐呵呵笑个不停的傻王,嘟着嘴对凌无双道:“要是王爷哪天惹到主子,主子怎么办?”
清影嘴里问凌无双的话,顷刻间让轩辕墨的心提起。
她会怎样?要是某一日,她发现了他欺瞒她,她会怎样?轩辕墨眨着晶亮的眸子,候着凌无双嘴里说出的话语。
他既期待,又有些害怕。他怕听到她说要离开他的话。
凌无双转过身,拉过傻王的手,对四影说道:“你们觉得王爷他会惹到我吗?”
四影齐摇头。
“这不就得了!王爷他心性单纯,怎么可能惹到我?不过呢,要是有天王爷真的做错事了,我会罚他不许和我说话!”凌无双狡黠一笑,慢悠悠的说道。
四影捂嘴笑着点头“哦!”了声。
“娘子不许和墨墨不说话,墨墨喜欢娘子,不许娘子……”轩辕墨听了凌无双嘴里说出的话,心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不许和她说话,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不离开他,只是不和他说话吗?不敢问,也不能问,因此轩辕墨只能耍起傻王才有的无辜来。
“乖,你只要不惹我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
凌无双美眸扑扇了两下,对傻王微微一笑,说道。
这说了跟没说不是一样吗?轩辕墨心中一阵苦笑。
他心想,自与你在街上相识时,我已然惹到了你,可我是无心的,你知道么?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定不要因为我的无心之举,而不理我,好么?
侯府花厅,用一宽大锦绣屏风隔开,摆了两桌酒宴。
“大姐好,鲁王爷好!”凌语珊与柳氏早凌无双一步到了花厅,她与齐王和凌语嫣见过礼后,便在一处僻静地站着,这时,她看到凌无双牵着鲁王的手,在四个丫头簇拥下进到花厅,逐上前施礼道。
凌无双唇角勾出一抹浅笑,朝凌语珊微微颔首,以示打招呼。
齐王与靖安侯已经就坐男宾这一席,对于鲁王,齐王心中压根就没这个兄长,因此,他并未起身与鲁王打招呼。然,当他舔着脸想与凌无双打招呼时,凌无双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使得他不得不合上即将要开启的嘴巴。
“双儿,你去女宾席和
嫣儿坐一桌,鲁王爷为父会照看到的。”靖安侯一脸慈爱的对凌无双说着。
“大小姐,你放心坐着用宴就好,卑妾会为鲁王爷布菜。”柳氏听到靖安侯的话,移动身形,到凌无双面前,福身一礼,语声热络的说道。
傻王澄澈纯净的眸子眨了眨,他看了看靖安侯,然后眸光又朝齐王处望了眼,对凌无双摇头道:“墨墨不要和娘子分开,不要分开……”傻王说着,似星子般的凤眸里,立时变得雾蒙蒙,“娘子,回,回……”
齐王瞥了傻王一眼,眸子看向了别处,他有些吃味了,吃味傻王可以无所顾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凌无双近距离接触。
“双儿,要不你就与鲁王爷坐在一处得了。齐王爷……?”靖安侯眸光祥和,与凌无双说着,随即唤轩辕擎,征求轩辕擎的意见。
轩辕擎收回投放在别处的视线,与靖安侯道:“无碍。”
“来,坐这。”
凌无双很是随意的拉着傻王的手,安置他在椅上坐下,“娘子坐墨墨身边哦!”傻王瘪着嘴,对凌无双道。
“嗯,我就坐你旁边。”
屏风另一面的凌语嫣,听到靖安侯让凌无双坐在男宾席上,眸里顿时生起一抹嫉恨之色。
凭什么凌无双就可以坐在男宾席上,她就不可以?
为何她的夫君,未曾与她说句,‘娘子,你就坐在本王身边。’,他不说,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与她往一起坐?
新婚之夜,他强取豪夺,不顾及她的感受,要完她,下床披衣就走。
昨晚,他依旧是那般毫不怜惜的对她,似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她痛,可她还得承受着。她不能反抗他的掠夺,不能,一旦她反抗,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进她的沁香园。
鱼水之欢,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姨娘当初与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欲仙欲死,不可自拔。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间心心相印,再无他人涉足其中。
凌语嫣越想越不甘心,她恨不得凌无双就是她手中此刻的帕子,被她撕得粉碎,没了人形。
还有爱她,宠她,护她的父亲;自从凌无双那个践人那日无礼的指责他后,他也变了,变得不再关注于她,而关注上了凌无双那个践人。
每次姨娘和凌无双起了冲突,都是姨娘遭殃,凌无双安然无事。在这个侯府之中,看来只有她的姨娘,才是真心对她。
“嫣儿,你没事吧?”宁氏得了靖安侯的允,在女宾席这边陪着凌语嫣。
她看到凌语嫣脸色不好,逐开口问道。
看到宁氏脸上的关心,凌语嫣起身,坐到了宁氏身边的位置,将头轻轻的靠在宁氏的肩膀上,用只有宁氏能听到的声音,唤道:“姨娘,嫣儿好不甘心……”听到凌语嫣有些颓废,隐忍的话语,宁氏正要出声宽慰其几句,不经意间,看到了凌语嫣脖颈处的斑斑红痕。
过来人的宁氏,不用深想,便已然猜到凌语嫣脖颈处的红痕,是怎么来的了。她心下一阵欢喜,照这样来看,那齐王定是喜欢她嫣儿的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疼宠她的嫣儿,想到这,宁氏凑近凌语嫣,同样用只有凌语嫣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齐王爷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甘的?”宁氏嘴角含笑,往凌语嫣脖颈处看了眼,以示她都知道了。
凌语嫣听出宁氏话中的意思后,脸上一阵害臊,抬手将衣领往上提了提,看着宁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唤道:“姨娘……”
知道凌语嫣害羞了,宁氏会意一笑,接着用微小的声音道:“好好抓住这段日子,知道么?”凌语嫣点头,宁氏又道:“只要你有了身孕,便什么都不用害怕了。”宁氏说着,朝屏风隔壁的男宾席处瞥了眼。
道:“她就是个不知羞耻的,与男人同坐一席,别往心里放。待你生下小世子,皇上,皇后,还有齐王,还不得把你宠上天。”
宠上天?凌语嫣心里苦涩了。
皇上和皇后对她一句好言语都没有,怎么宠上天?
凌语嫣想起昨日在太极殿中,永嘉帝让她和齐王伴着
皇后回椒房殿坐坐,她当时心里欢喜不已,她想,这下她可以在皇后面前,好好的表现了,以便皇后对她多出几分疼宠。熟料,到了椒房殿,皇后直接让宫婢带她去了偏殿休息,留齐王一个人陪着她说几句话。
偌大的偏殿内,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傻坐着。
直到齐王到偏殿叫她出宫。
那个时候,她感觉自个如同傻王一般,被皇家摒除在外。
“姨娘放心,嫣儿没事。”
“没事就好。”宁氏伸手在凌语嫣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桌上各色菜肴上齐,靖安侯看了眼侍立在僻静处的凌语珊,道:“你去女陪你二姐坐一桌。”
“是,爹爹。”
凌语珊福身对靖安侯,齐王,凌无双和傻王各一礼,逐转身走向屏风隔壁的女宾席。
“鲁王爷,齐王爷随意。”靖安侯道。
“娘子吃,吃……”傻王一听靖安侯说开席,拿起桌上筷子,直接为凌无双夹起菜来,“娘子瘦,多吃菜菜,身体好好。”傻王星子似的凤眸,弯成了月牙状。
靖安侯见状,心里甚慰,傻王虽痴,却有一颗常人没有的纯净之心,只要他知道疼他的双儿就好,就好。“双儿,听鲁王爷的话,多吃些。”
“嗯。”凌无双用筷子吃着傻王为她夹的菜,轻应了靖安侯一句。
靖安侯心下激动了。
他的双儿终于肯搭理他了,不再向前段时间那般对他淡漠疏离。
今天,他没从她的眸中,看出疏离,虽然那似青儿一般的瞳眸里,仅有平淡,但总好过疏离的好。靖安侯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微的酸涩来,他将头扭到一边,用袖子在眼角轻拭了下。
一时间没见傻王的动静,凌无双抬头,看向傻王,发现傻王盯着自个碗里的龙虾,不知道怎么下手,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她将傻王的碗移到自己面前,“我帮你把它们剥好,你再吃。”
“嗯。”傻王憨憨的笑着应了声。
轩辕擎端起桌上的酒盏,仰头一口饮尽。他这会心口泛酸的同时,一双眼,生生被凌无双和傻王间的互动刺痛得不行。
“齐王爷,这酒后劲大,您还是慢点喝的好。”靖安侯不知道轩辕擎的心思,他以主人身份,劝了轩辕擎句。
轩辕擎颔首,表示他知道了。然,手中的酒盏,瞬间又被他自个斟满。
柳氏神色恭谨,给靖安侯和轩辕擎碗里布着菜,待她要为傻王布菜时,被凌无双出声阻止住,“我家王爷的口味,你不清楚,我来就好。”
凌无双说着,为傻王面前的一只小盘里,夹了几筷子傻王爱吃的菜肴,顺便把她剥好的龙虾,放到傻王面前,“慢点吃,想吃什么给我说,我给你夹。”
傻王快乐的跟个孩子一样,笑的似弯月般的眸子看着凌无双,点头“嗯”了声。
其实,轩辕墨这么做,完全是故意做给轩辕擎看的。
轩辕擎时不时看向凌无双的眼神,让轩辕墨心里很不舒服,身前坐着的女人,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觊觎!
以暝夜的身份,他警告过轩辕擎一次,看来作用不是很大啊,轩辕墨垂眸吃着凌无双为他剥好的龙虾,心里暗自想到,他是不是有必要再以暝夜的身份,出现在齐王府一次呢?还是说,他直接给这轩辕王朝找点事来做的好?
“吃点鱼。”凌无双加了块鱼,在自己面前的空盘子里,将鱼刺剔除,方才给傻王夹到碗里,看着傻王吃的津津有味,凌无双绝美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娘子也吃。”
傻王学着凌无双的样子,将龙虾剥好,用筷子夹起,要给凌无双喂到嘴里,凌无双想要避开,说自己来就好,看到傻王雾蒙蒙的眸子,只好张开嘴,让傻王给自己喂了口。
“娘子,墨墨剥的大虾,好吃吗?”傻王扑闪着晶亮的眸子,期盼凌无双夸赞他一句。
凌无双用帕子帮傻王擦拭了下嘴角,笑着点头,“好吃。”
“娘子,墨墨吃饱了,墨墨要去娘子院子里玩。”傻王憨憨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眨着眼说道。
“好。”凌无双起身,朝靖安侯点了下头,以示她先带傻王去梅苑。
靖安侯放下筷子,道:“双儿可用好了?”
“嗯。”
“那就去吧。”靖安侯听到凌无双应声,逐允了凌无双和傻王退出宴席,去了梅苑。
轩辕擎坐不住了,他今个还没和凌无双说上一句话,怎么可以看着她就这么离去,正要起身唤住凌无双,靖安侯的声音响起,“齐王爷,你多吃几口菜,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柳氏院里,凌君宝与奶娘在屋里玩了会,一个劲的指着院子外,嚷嚷着要去花园玩,奶娘听柳氏的话,不敢轻易带凌君宝去后院其他地方。
“小少爷,奴陪你在院里玩,好不好?”
“不要,不要……”凌君宝不依,哭闹出声,奶娘没得法子,只好抱着凌君宝出了院子。
她想着只要自己不松开怀里的小祖宗,应该不会发生啥大事。
毕竟这会子,府中的主子,下人,都在前院花厅伺候着呢。
“奶娘,宝儿要看鱼鱼,要看鱼鱼……”
凌君宝伸着自己肉呼呼的短胳膊,手指花园深处的池塘,叫嚷着要过去看鱼。
“小少爷乖,奴带小少爷去亭子里玩。”想着池塘距这里有些远,再说那里也地处偏僻了些,奶娘不敢冒险带凌君宝过去。凌君宝见奶娘不答应他的要求,裂开嘴嚎哭起来,边哭边嚷嚷着要姨娘。
奶娘左哄右哄,都止不住凌君宝的哭声。
花厅她是不能带这小祖宗过去的,那里正在宴客,要是触犯了二小姐那尊大驾,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奶娘心中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只因柳氏与宁氏之间的争斗,正处于白热化,现在宁氏生所出的庶女凌语嫣,已为齐王正妃,身份上自是尊贵的不行。
前后思量片刻,奶娘望了眼自己怀里的小祖宗,不敢再往下想,只好点头道:“好了,小少爷不哭,奴就带小少爷去池塘边看鱼儿。”
“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奴怎敢欺瞒小少爷。”奶娘向怀里抱着的凌君宝保证道。
立下凌君宝止住哭声。
奶娘抱着凌君宝的身影,刚从原地离去,从她身后的假山处,快速闪过一道身影,消失不见。
“鱼鱼……,陪宝儿玩,鱼鱼……”奶娘到了池塘边,四处打量了下,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于是抱着凌君宝,在距池塘还有一两步距离的大石上坐下,因天气回暖,鱼儿们都跃出水底,在水面上自由的游来游去,凌君宝望着池塘中心红色的锦鲤,高兴的拍着小手,唤着鱼儿和他玩。
奶娘嘴里带着笑,抱凌君宝在膝盖上坐稳,怕他一个高兴,摔到地上。
“宝儿要去边边,要去边边,鱼鱼和宝儿玩来了,宝儿要去……”凌君宝蹬着小短腿,身子往池塘边够去。
108:救人未果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8:救人未果
“小少爷乖,和奴就坐在这儿看。ai悫鹉琻”
奶娘低声哄劝着凌君宝。
“不要,宝儿要鱼鱼……”凌君宝不听奶娘的话,挣脱着要从奶娘怀里出来。
“那咱们看一会,就回院里,好不好?”奶娘打着商量,对凌君宝说道。
“好。”
凌君宝乖乖应声,点了点小脑袋。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当奶娘的身子从大石上站起,刚移动步子,从她背后突如其来,一股大力,促使奶娘脚下的步子,一个没刹住,生生朝着池塘扑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奶娘和她怀里的凌君宝,双双消失在了池塘边上。
奶娘想要挣扎着呼救,怎料她一张口,池塘中的水,就往她嘴里灌。奶娘又想着把怀里惊吓过度的凌君宝,举高点。
却徒劳无功,初春时节,凌君宝是小孩,身上的棉衣自是没脱,棉衣一遇到水,变得沉重了不少,加上奶娘自己穿的也不薄,两人整个身子全被水浸透,想呼救,呼不出,真是到了天不应,地不应的地步。
侯府深处这块池塘,有近乎两米深,里面种植着各色荷花,夏秋时节,各色荷花盛开,锦鲤穿梭在它们的茎叶间,让这一方池塘处的风景,美不胜收,别有一番风味。
暗处伸出的‘磨爪’,见荡漾着波纹的水面,渐渐恢复到平静之态,悄无声息,隐去了踪迹。
花厅这边,在凌无双和傻王牵着手离开后,气愤变得沉闷了不少,轩辕擎在靖安侯的劝说下,往嘴里夹了几口菜,但,片刻后,他又端起酒盏,饮起酒来。
柳氏看到轩辕擎已经喝了不少,逐朝靖安侯看去。
靖安侯摇头,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这齐王听不进去,他也没得办法。
若真是喝的上了头,着人帮着凌语嫣,一起送齐王回王府即可。
柳氏知晓靖安侯摇头的意思,便也没再朝轩辕擎看去。
“行了,本侯看齐王爷也吃好了,你去坐着也吃点。”靖安侯看着屏风隔壁的女宾席,对柳氏说道。
“谢侯爷!”
柳氏福身谢道。
岂料,在她刚步入女宾席这边,身子还没坐下时,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传入正堂。
“主子!主子……”来人声音很是急促。
柳氏细听之下,是她院里和奶娘一起服侍凌君宝的小丫头小菊在唤她,心猛地一突,转身,急急忙忙道:“出什么事了?”
小菊年岁大约有十二三岁,她一进正堂,朝靖安侯和齐王,各屈膝一礼,见靖安侯颔首,快步走到屏风处,道:“主子,奶娘和小少爷不见了!”
“你说什么?”柳氏抓住小菊的肩膀摇晃道。
“主子,小少爷他不见了,不见了,呜呜……”小菊被柳氏脸上的表情,吓得哭起来,“小少爷吵着要去院子外玩,奶娘没得法子,便抱着小少爷出了院子,奴婢看他们出去的时辰有点长,久未回院里,就和几名丫头去找,结果,结果后院各处都找不到奶娘和小少爷的影子。”小菊边哭边对柳氏回着话。
“姨娘,你别急,宝儿会没事的,没事的。”凌语珊从椅上站起身,眸中溢满担心,轻声安抚着柳氏。
凌语嫣听到小菊说的话,脸上表情怔愣了下,倒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然而,宁氏却是嘴角噙笑,眉梢挑起,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
柳氏虽是心急儿子不见,但她眼角的余光,将宁氏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因为在小菊声音响起时,她便有留意宁氏的举动,只有宁氏才会做出对她宝儿不利的事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的宝儿藏起来了?”柳氏手指宁氏,眼睛发红,质问道。
“妹妹这是在说什么话啊?姐姐我可是一直在这花厅坐着,哪儿都没去。”
宁氏站起身,用帕子拭了下嘴角的油渍,一脸清闲的说道。
“吵什么吵!”靖安侯一掌拍在桌上,怒声起,“先找到
宝儿要紧。”他可就这么一个继承香火的子嗣,是谁向天借胆,把注意打在他儿子身上。靖安侯恼怒的想着。
“本王和你们一起找找。”齐王从椅上站起身,说道。靖安侯膝下仅有一子,他知道,万一那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对靖安侯的打击恐怕真的不小,“人手不够的话,让侯府门口跟本王一起过来的侍卫,帮着找找。”
靖安侯手扶桌子,强撑着气力,站直身体,摇头道:“齐王爷无需劳心,臣和府中下人,找下便是。”
“小少爷找到了,找到了……”一小厮跌跌撞撞,从后院跑进花厅,跪地对靖安侯道:“侯爷,小少爷和奶娘找到了!”
“找到了,你好好说就是,急急躁躁成何体统!”靖安侯心里松口气,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人没事吧?”
小厮脸色发白,打着战栗,结结巴巴地回道:“小,小少爷,和,和奶娘在,在后院深处的池塘里……”
靖安侯闻言,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后退数步,颤声道:“带,带本侯过去看看。”靖安侯说着,转身走出花厅。
“宝儿啊……”柳氏听到小厮说的话,从肺腑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手提裙摆,甩开凌语珊的手,不顾形象的跑向小厮说的池塘处。
那凄厉的叫喊之声,从花厅里远远地传了出去。
凌语珊脑袋懵了,刚刚还和她玩的好好的弟弟,忽然间就,就……,她不敢往下深想,唇角颤抖,转过头,看向了宁氏,那眸中渗透出的光芒,甚是阴冷,“二娘,是你做的吗?”
“贱丫头,你是不是和你那践人娘一样,逮着谁就咬谁啊?”宁氏朝地上“啐”了口,瞪着凌语珊道。
“啪”一声,凌语嫣的巴掌,落在了凌语珊脸上,她柳眉一挑,厉声道:“本王妃的姨娘,岂是你可以信口诬蔑的?滚下去!”
凌语珊手捂脸颊,一双阴冷怨恨的眸子,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凌语嫣和宁氏,“宝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轻轻浅浅的声音里,蕴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在里面。
说完话,凌语珊走出屏风,看到齐王双手负于身后,站在花厅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若有所思的望了眼这道她曾经爱慕的高大身影,脚步轻移,到齐王身侧,“语珊见过,见过齐王爷!”凌语珊声音略显哽咽,福身朝齐王见礼道。
听到女子绵软略带些哀伤的声音,齐王转过头,看向凌语珊,抬手道:“免礼。”
“谢,谢齐王爷!”凌语珊说着,脸色发白,身子一软,一头朝青石地上栽去。
齐王见状,长臂一揽,便凌语珊揽入怀里,“你没事吧?”
“没,语珊没事。”凌语珊从齐王臂弯里挣脱出身子,盈盈一礼道:“语珊谢过齐王爷出手相救,语珊记挂弟弟,就先告退了。”
“你放心,令弟会没事的。”
“嗯。”
凌语珊垂眸应了声,转身走向后院。
女子身上散发出的芬芳之气,此刻在齐王周围若有若无的萦绕着,于女色,齐王虽是进身的少,但自命风流邪肆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看了他,却无动于衷的女子。凌语珊刚才与齐王近距离接触,若是一般女子,早都脸红心跳,说不出话来。
可凌语珊很平静,就那么挣脱出齐王的怀抱,谢完礼离去。
这让自命风流,加上酒气上头的齐王,怎么接受得了?他一个箭步,追上凌语珊的身影,道:“本王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是。”
凌语珊垂眸,嘴角泛起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王爷,您这是要去……”
与宁氏从屏风后步出,凌语嫣没看到轩辕擎的身影,逐搀扶宁氏,快走几步,到了花厅门口,入眼看到自己夫君,与凌语珊一前一后,朝后院深处走去,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忍住心底升腾起的怒气,婉声朝齐王的身影唤道。
那小践人想干什么?刚受了她一巴掌,不长记性,勾|搭起她的夫君来了。凌语嫣心中把凌语珊恨得要死。
“本王去池塘处看看。”齐王顿足,转头朝凌
语嫣说道。
体面他给了她。然,他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冷清的一个女人,明知自己弟弟有危险,却与她的姨娘身形未动,就那么站在花厅门口。
轩辕擎对凌语嫣的做派,升起一丝厌弃来。他怎么就不想想,他自个又比凌语嫣能强到哪里?傻王被人欺负时,他不是照样冷眼旁观,置之不理吗?
乌鸦趴在墙上笑猪黑,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妾身随王爷一起过去瞧瞧,再怎么说,宝儿也是妾身的弟弟不是。”凌语嫣说着,转头对宁氏道:“姨娘,咱们也过去瞧瞧吧,万一爹爹经受不住打击,你在旁劝劝也好!”
就这么希望宝儿离去吗?凌语珊低头,想着凌语嫣刚才说出口的话。
好恶毒的心思。
“王妃和宁姨娘慢点走就是,本王和三小姐先行一步。”看到凌语珊脸上的急色,轩辕擎微微皱眉,朝凌语嫣说了句,转身,对凌语珊道:“走吧。”
“是。”
“姨娘,咱们快点赶过去瞧瞧。”凌语嫣瞪了眼凌语珊远去的背影,对宁氏说道。
宁氏手中帕子轻轻一甩,嘴角一撇,道:“晦气的不行,有什么好看的?走,随姨娘回兰苑坐坐。”
“姨娘,该不会,不会……”凌语嫣听了宁氏的话,将左右丫头支开,张大嘴,看向宁氏。她震惊了,震惊自个姨娘竟做下这等大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宁氏嗔了凌语嫣一句,“姨娘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光天化日下,谋夺那小祖宗的性命。”
凌语嫣手拍胸口,压低声音道:“不是姨娘就好。”
“好了,你想去看,咱们过去看看也无妨。姨娘还想看看柳氏那践人伤心成什么样呢!”宁氏心中乐呵的不行,她没想到喜鹊和杜鹃两个丫头,会做的这么干净利落,不声不响,就取了那孽种的命。
池塘边上,数十名丫头仆妇,小厮侍卫,大气不敢出的侍立在一起,“宝儿,姨娘的宝儿,你在哪儿,在哪……”柳氏疯了一般的哭嚎着,她用力豁开围成一圈的下人,冲到躺在地上,紧紧玩绕着奶娘脖颈的凌君宝面前。
“宝儿,你怎么了?你松开奶娘的脖子,姨娘来了,娘娘抱你,好不好?乖哦!”柳氏用手掰着凌君宝的小手,语声沙哑,声泪俱下的说道。
靖安侯紧跟在柳氏身后到,他望着地上被水浸泡的湿哒哒的奶娘和凌君宝,虎目中有着无尽的悲凉。
“侯爷,奴才去叫大小姐过来给小少爷瞧瞧。”凌方在靖安侯耳边低声征求道。
“对,快去,你快去叫双儿来看看他的弟弟,快去!”
靖安侯有些语无伦次来,他想着以凌无双的医术,想必能救活凌君宝一命也说不定。
“娘子,那儿好多人哦。”梅苑本就处于侯府内院深处,与池塘距离不是很远,听到从池塘所在方向不时传来的女人嚎哭声,凌无双皱了皱眉,牵着傻王的手,与四影走出梅苑,朝池塘方向看了过去。傻王指着聚集在池塘边的下人,对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抬眸,顺着傻王手指方向,透过稀疏的树丛看了过去。
“小姐,好像有人落水了。”清影说道,紧接着她又道:“听哭声,好像是柳氏的声音。”
凌方在清影话落,运着轻功,落到凌无双面前,拱手道:“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小少爷。”
“是他落水了么?”
凌无双眉尖微蹙,问凌方。
“回大小姐,是奶娘抱着小少爷一起落水的。”凌方表情严肃,恭谨回道。
听完凌方的话,凌无双对傻王道:“你和清影她们呆在一起,我先过去看看。”
“嗯。”见傻王点头,凌无双逐看向四影。
“主子放心,奴婢会照看好王爷的。”
安置好傻王,凌无双脚尖轻点,红色身影,与凌方快速飘向池塘边的人群处,“都让开!”凌无双从空中落下,走到奶娘身侧,语气清冷的说道。
瞬间,拥在一起的下人,朝外围四散了开。
>“大小姐,求你救救宝儿,救救他,他还那么小,怎么就能去了,卑妾求你了!”柳氏听到凌无双的声音,当下跪在凌无双面前,哭求道。
“我先看看。”凌无双说着,蹲下身,纤长白希的手指,放到了凌君宝环绕着奶娘脖颈处的小手上。
说来一怪,柳氏想要掰开凌君宝的小手,却未曾如愿。凌无双就这么轻轻的握住凌君宝的小手,那小手瞬间从奶娘脖子上松了开,柳氏见状,流着泪要把凌君宝抱进怀里,凌无双道:“别抱他,让他平躺到地上就好。”
利用前世有人溺水的急救常识,凌无双用帕子先将凌君宝耳、鼻、喉内积的水,淤泥,污物清理干净,再将其身上的衣服领口敞开,然后让凌君宝的小身子爬在她的腿上,头下垂,她则用手再其背部连拍数下。
有污水从凌君宝小嘴中溢出,可凌君宝依旧紧闭着眼睛,整个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静,池塘周围出奇的静。
凌语珊眸中含泪,与齐王在靖安侯身后站着。
她祈祷着,祈祷凌无双能够把凌君宝救过来。
凌君宝的小身子,被凌无双重新放回到地上,她双手交叠,按压在凌君宝的胸脯上,连续按压数下,接着一手托起凌君宝的下颚,一手捏住其鼻孔,深吸一口气,渡进凌君宝口中;按压胸部,渡气,反复数次,始终不见凌君宝清醒。
凌无双起身,对靖安侯道:“我已尽力了!”在凌无双从奶娘脖颈上取下凌君宝的小手时,她便为其号脉,发现其脉搏已经停止跳动。
为了不让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逝去,凌无双未加多想,便为凌君宝采取了一系列急救措施,但,还是未能挽救回眼前这个小生命。
“不……,你是神女,你一定可以救活宝儿的!大小姐,宝儿是你的弟弟啊!你救救他吧!救救他……他没死,没有……”柳氏跪爬到凌无双腿前,拽着凌无双的裙摆,哭嚎着求道。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姨娘,你别这样,要是能救活宝儿,大姐她怎么可能不救?她尽力了,咱们不是看的一清二楚么!”凌语珊流着泪,走到柳氏身前,蹲下身,抱住柳氏肩膀安慰道。
至于奶娘,凌无双在为凌君宝号完脉后,为其也号了一脉,其结果与凌君宝一样,皆已无脉搏。且奶娘大睁着的眼中,瞳孔涣散,凌无双知道,就算她采用措施急救,也是徒劳无功。
因此,便没费那个力气。
“奶娘,你醒醒,你告诉我,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和宝儿推入了池塘,你醒来啊!”柳氏推开凌语珊,扑到奶娘尸体前,摇晃着奶娘的肩膀大声质问着,“是不是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啊?要不然,你也不会死不瞑目,对,你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你说,到底是哪个把你推下池塘的,说啊!”
109:宅斗牺牲品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9:宅斗牺牲品
“姨娘,你别这样!你这样下去,珊儿怕……”凌语珊哭着对柳氏说道。冰火!中文ai悫鹉琻
轩辕墨心里澎湃不已,他又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凌无双,她那奇特的救人手法,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她懂医术吗?怎么没有听她和她的丫头提起过。
这般风华绝代的奇女子,他轩辕墨何其有幸,与其结为了连理。
此刻,不仅仅是轩辕墨这般为凌无双惊艳,轩辕擎更是恨不得立下便把凌无双掳回自己齐王府,刚还被酒气冲的晕晕乎乎的脑中,变得一派清明,双眸之中满是浓浓的占有欲。
感受到轩辕擎投在自己身上的占有目光,凌无双甚是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突然间,柳氏从地上爬起身,扑到站在人群后的宁氏面前,抓住宁氏头发,撕扯道:“是你,一定是你指使人将我的宝儿害死的,一定是你!你还我宝儿,还我宝儿命来……”
“来人啊,柳氏疯了,她疯了!把她给本姨娘拉走,快点拉走!”宁氏一边用手推拒着柳氏,一边高声对丫头妈子们喊着。
凌语嫣看到宁氏被柳氏撕扯的不成了样子,柳眉一竖,怒道:“柳氏,你给本王妃住手!”
处于痛失爱子中的柳氏,怎肯听凌语嫣的话,她这个时候,完全陷入疯狂之中,她要宁氏还她宝儿的命。
“柳氏,你诬蔑人,也要有证据。本王妃的姨娘可是一直在花厅坐着,倒是有些人提早离开宴席,你怎么不去找她索要你宝贝儿子的命!”凌语嫣意有所指的对柳氏说道。
轩辕墨脸色一变,这该死的女人,竟把恶名往他的双儿头上按,简直不知道死活!
宁氏接住凌语嫣的话,嚎叫道:“柳氏,你要索命找凌无双去,她离开花厅早,肯定是她和那个傻子一起取了你儿子的命!”凌语嫣咬住凌无双就已经够不要脸,这宁氏更不要脸的把傻王也给牵扯了进来。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凌无双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
凌无双纤手扬起,隔空便给了凌语嫣和宁氏两个巴掌,清冷傲然的美眸中,尽是冰寒。
所有人都怔住了,柳氏呆愣愣的抓着宁氏的衣衫,一动不动,看着宁氏脸上凭空多出的五指印。好深好深的五指印,这要恢复如初,没有半个月时间,多半好不了。凌语嫣手捂着脸,因那凭空扇向她面门的掌风,连退数步,跌坐到了地上。
“说呀?是我做的吗?”凌无双单手负于身后,走到宁氏和凌语嫣面前,语气轻浅,扬眉道:“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倒母女俩一起变成了哑巴?”
四影为凌无双刚才一举,只差拍手称快!
“王爷……”凌语嫣错开凌无双看向她的冷然目光,泪眼婆娑,望向齐王唤道。
轩辕擎忍住心底对凌语嫣的厌恶,走到凌语嫣身边,将其扶起,对凌无双沉声道:“你不该对她下如此重手。”
“是吗?”凌无双美眸泛起一抹轩辕擎看不懂的笑容,转身对宁氏道:“你们怎样斗,我管不着,可你要是把本小姐也牵扯其中,别怪本小姐哪天取了你的性命!”接着凌无双看向柳氏,“你觉得以本小姐的能力,需要那么大费周章取一个无辜幼儿的命吗?”
柳氏呆愣愣的连连摇头。
“我不管你信与不信,本小姐和我家王爷,及四个丫头,自始至终都在梅苑呆着。冤有头债有主,你继续!”
转身走了两步,凌无双突然回过头,看向宁氏,“早晨你送给本小姐的见面礼,本小姐收下了!回礼嘛!本小姐不会忘得。”
凌语珊用帕子擦干脸上的泪水,见凌无双准备离去,逐上前福身谢道:“谢谢大姐!”
“我没做什么。”凌无双语气淡然回了句凌语珊,到靖安侯面前,“逝去的,终究回不来的。你保重!”
凌无双的话,使得靖安侯呆滞的目光,终于泛起一丝光采,道:“爹爹没事,你和鲁王爷先回梅苑,等会爹爹与你说说话。”他有双儿,好在他还有双儿在身边,靖安侯安慰着自己。
凌君宝作为靖安侯府唯一的少爷,靖安侯自然是疼宠一些,但要说发自心底的那份父爱,靖安侯基本是没有给予他,不,应该说靖安侯从心底里,对除过发妻生的凌无双这个嫡女
外的庶子庶女,都未真心喜爱过。
他宠,但他不爱,他对两个妾室生下的孩子,生不出那种真切的关爱。
只因她们不是她,不是他爱在心底的青儿。
然,揪出幕后黑手,是完全有必要的。
他要给地上闭着眼已经离去的小人儿一个交代,毕竟那孩子唤他一声父亲。
靖安侯虎目微微阖起,再睁开,迷茫呆滞之色全然散去,他看向轩辕擎,拱手道:“臣家中出了这种事,便不多留王爷了,免得给王爷身上带来晦气。”
“靖安侯节哀顺变。”轩辕擎颔首,转身对凌语嫣道:“王妃是随本王回府,还是在侯府呆上一晚?”
凌语嫣望了宁氏一眼,心口有着说不出地滋味。上好的衣裙,被柳氏撕扯的已经不成样子,高耸起的发髻,珠钗掉了一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要离开自个姨娘和齐王回王府吗?
凌语嫣心下犹豫不决。
回,她不放心宁氏。
不回,她又怕齐王上了妾室的床,以致妾室先她有了身孕,到时,她岂不是变得被动起来。
似是看出凌语嫣心思彷徨不定,宁氏伸手将垂在额前的几缕发丝,扒拉到耳后,对凌语嫣说道:“王妃还是和王爷回王府吧,卑妾这没事。”
有了宁氏的话,凌语嫣便也不再多想,她对靖安侯和宁氏各施一礼,在丫头搀扶下,到了轩辕擎身边。
“娘子,带墨墨去玩,墨墨要去玩。”轩辕墨不想再呆在这腌臜之地,长在皇宫,他什么恶毒伎俩没见过。地上躺着的两条人命,十之**与宁氏脱不开干系,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宁氏心里多半是一清二楚。
宫里有宫斗,王孙贵族,民间大户有宅斗。
说到底就是女人间的斗争,是无数个女人,为了个男人,所发起的斗争。
凌无双嘴角噙笑,看向傻王道:“我带你到府里其他地方转转。”
“好。”
傻王很是乖巧的点头应道。
就在凌无双牵着傻王的手,转身欲走时,凌语珊突兀,略带些凄凉的声音响起,“齐王爷,语珊有话与您说。”
凌语珊莲步轻移,到齐王面前,双膝跪地,一双水眸定定看向齐王,道:“语珊心仪齐王爷已久,齐王爷若是怜惜语珊,还请收下语珊做妾室。”一字一句,凌语珊说的异常坚定。
她要进齐王府,她一定要进。
毁了凌语嫣,就如同毁了宁氏,没有了盼头,比任何事都让宁氏来得痛心。
情与爱,于现在的她来说,已完全不重要,报复,她现在只想报复,报复宁氏害了她和姨娘的指望。报复凌语嫣十多年对她的轻谩。
凌语珊钻了牛角尖,她用她一生的幸福去报复宁氏母女。
为何这靖安侯府的女儿,一个两个三个,都喜欢那风流邪肆的齐王,他就有那么好吗?一副俊美的皮囊,真就那么的令女子神往吗?
本尊喜欢齐王,最终失了性命,凌语嫣喜欢齐王,嗯,还算得偿所愿,做了齐王正妃。
可这三小姐凌语珊,她入齐王府,能得到什么?是嫌凌语嫣在侯府轻谩她十多年不够,送上门,再让其欺负一辈子?倏然间,凌无双觉得不对,她此刻没从凌语珊眸种看出一丝一毫她对齐王的爱慕。
那她这么做的理由,为的是什么?为他,为了她的弟弟凌君宝。
凌无双恍然大悟,真傻!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报复对方,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心下叹息一声,凌无双想看看众人对凌语珊说的话,会做出何种反应。
于是,她紧了紧傻王的手,用眼神暗示傻王再等一会。
傻王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女人有虚荣心,男人同样有,轩辕擎在花厅门口时,还想着俊美的自己,怎么没引起凌语珊对他的倾慕,熟料凌语珊原来是欲拒还迎,在这等着他。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轩辕擎因酒宴中吃味傻王和凌无双之
间的互动,所生出的郁闷之气,当即一扫而空。
他唇角泛起一抹自以为很完美的笑容,对凌语珊道:“本王可是你的姐夫!”
靖安侯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难看。向来不吭不哈的三女,竟会在自己同胞弟弟刚离去这刻,不顾羞耻,对一个男子表露心迹,而且男子,还是她新婚不久的姐夫。
若这件事传出去,靖安侯府的脸,算是在京城中丢尽了。
“带三小姐回她的院里!”脑中思绪来来回回过了数遍,靖安侯铁青着脸,冷声命令凌语珊身边的丫头,搀扶凌语珊离开池塘,回她自己院里。
“是,侯爷!”
丫头领命,去搀凌语珊起身,被凌语珊避了开,她抬头哭诉道:“爹爹,您就允了珊儿这次吧!珊儿给您磕头了!”
“愣着干什么,带三小姐下去!”靖安侯没理凌语珊说的话,再次厉声对凌语珊身边的丫头命令道。
凌语珊从地上起身,连连摇头,“爹爹,你知道吗?珊儿对齐王爷倾慕已久,可珊儿没有福气,能风风光光的嫁给齐王爷。珊儿不像大姐,有祖父护着,请皇上赐婚,全了对齐王爷的一片痴心;更不像二姐,有你从小呵护,才艺出众,获得皇上一纸诏书,指婚给齐王爷做正妃;可珊儿呢?珊儿要什么没什么,只能把对齐王爷的倾慕,生生压在心底,但是今个经过宝儿的事,珊儿觉得世事无常,若珊儿再这么隐忍压抑下去,恐怕这一辈子到死的那一刻,都无法对齐王爷说出心里的倾慕之情。珊儿不甘啊,爹爹!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珊儿……”凌语珊哭的很是凄楚,单薄的身子,让人无不生出怜惜。
柳氏松开宁氏的衣衫,似是没有听到凌语珊说的话一般,神情恍惚,走到凌君宝的尸身旁,伸出手,轻轻地将凌君宝抱入怀中,痴痴的望着夺了凌君宝性命的池塘,她的心似乎随着那塘中,未起一丝波纹的水,变得死寂。
突然,柳氏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她起身抱着凌君宝,纵深再次跃向池塘中,就在她身子离地,快要触到水面时,凌无双一个运气,火红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到柳氏身旁,揽腰将其救了下来,脚尖在水面上轻点,凌无双揽着柳氏到了池塘岸上,“孩子小小年纪去了,本就可惜,你何苦让他再受一次水浸之苦。”
“姨娘,你不可以丢下珊儿不管啊,姨娘……”凌语珊跪爬到柳氏身边,摇着柳氏的胳膊,痛哭道。
靖安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好累,被这后宅中的腌臜事,搅得好累。
青儿,你说我这是不是咎由自取啊!靖安侯在心里唤着凌无双母亲的名字,苦笑着。
“随你吧!”靖安侯对凌语珊丢下这句话,转身看向轩辕擎,“齐王爷,您若有意,就纳了她,无意,便与她说一声,好叫她绝了对你的心思。”
语毕,靖安侯候着轩辕擎的回答。
“爹爹,你不能这样,嫣儿这才嫁给王爷没几天,你怎么能让王爷再纳了三妹!”凌语嫣脸色难堪,急声与靖安侯说道。
“本王择日会奏请父皇,纳贵府三小姐为侧妃。”未待靖安侯出声,轩辕擎一锤定音道。
他想看看他的这句话,会不会令凌无双吃醋。不过,他失望了,凌无双神色淡的不能再淡,低声在雪影和魅影耳边交代了两句,然后牵着傻王的手,踏上回梅苑的小道。清影,花影紧随其后。
“主子,以奴婢观察,这事肯定是宁氏搞的鬼,侯爷怎么就不细查下,好把宁氏揪出来。”清影愤愤不平道。
凌无双放缓脚步,与清影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彻查?”
“主子,你的意思是侯爷在齐王夫妇离开侯府后,会查下去?”清影眨着杏眸问凌无双。
花影白了清影一眼,说道:“笨!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不用查都知道是她。”。
“你才笨呢!咱们知道是宁氏,别人未必知道,没有真凭实据,宁氏会认账才怪。”
清影反驳了花影一句。
“娘子,宝宝好可怜哦!”傻王突然间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凌无双听后,抬眸对傻王道:“他是可怜,小小年纪,平白无故与他的奶娘做了宅斗的牺牲品。”
听到凌无双和傻王得对话,清影,花影二
人相互间看了对方一眼,清影道:“主子,什么叫宅斗啊?”
“娘子,影影问的话,墨墨也不知道哦!”傻王扑闪着星子似的眸子,看向凌无双。
宅斗?
“宅斗,就是多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所起的争斗,而这个争斗的中心,就是男人的宠。斗赢了,女人便什么都有了,连带着女人生下的孩子,在府中地位都会高于男人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一等,输了,轻则备受冷落,重则失去性命,再正常不过。”
凌无双淡然的对清影,花影二人解释了遍什么叫宅斗,接着她问傻王,“听明白了吗?”
傻王眨了眨眸子,从凌无双柔荑中抽出自己的手,拍着胸脯道:“墨墨只要娘子一个,墨墨不要其他女人欺负娘子!”
“主子,王爷脑子反应的挺快嘛!”清影看着傻王,吃吃笑着对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心里有些好笑,眼前的大男孩,若是个正常的男人,那么他说出的这句话,无疑会让她感动一阵子。然,他不是,心如白纸一般的他,连男女间的情愫都不懂,还说什么只要她一个女人。
为了逗逗傻王,凌无双唇角弯起一抹好看弧度,道:“你要是有别的女人,我就让你变成太监!”她知道傻王听不懂,因此在说完这句话后,与清影和花影一起抿唇笑出了声。
轩辕墨眸子里泛着疑惑的光芒,内心却是抽抽的不行,心道:娘子啊!你可真够狠的,单单为你这句话,相公我也不会胡来的。
“走了,想不明白,就不用想啦,反正你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不是吗?”
凌无双牵起傻王的手,笑着道。
“墨墨不会有其他女人的,影影们可以给墨墨作证哦!”
傻王看着清影和花影,对凌无双说道。
“主子,奴婢和花影给王爷作证,你一定要相信王爷,相信王爷身边不会有主子外的第二个女人。”清影憋笑,一本正经的对凌无双说着。花影这个起哄的,在清影说话间隙,还连连对凌无双点头,表示清影说的很对,要凌无双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傻王。
“我服了你们俩了,王爷一个闹腾不够,你俩跟着也一起闹腾,信不信我立下就让你们……”说到这,凌无双话语顿住,没好气的瞪了清影,花影各一眼。
“娘子不要凶影影们,因为墨墨真的只要娘子一个哦!”
109:心念成魔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09:心念成魔
傻王憨憨的对凌无双说着,回应他的是凌无双浅浅一笑,点头“嗯”了声
不知何时,碧朗晴空,变得阴沉沉,凌无双抬头,朝空中望了一眼。<冰火#中文ai悫鹉琻
只见乌云密布,似是要罩住天地间万物一般。
云层宛如坠了铅的铅块,令天色低沉得有些可怕来。
压抑,低沉,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森寒。
“快回院子,等会怕是有暴雨袭来。”凌无双与清影,花影说着,急急拉住傻王的手,大步朝梅苑方向走去。
清影,花影二人望了望天,脚下的步子,紧跟在凌无双和傻王身后。
池塘边,轩辕擎见天色发生变化,逐与靖安侯告辞,转身离去。凌语嫣这会再心有不甘,亦无济于事,她知道齐王出口之语,没她质疑的份,因此,在丫头铃兰和铃荟搀扶她跟在齐王身后离去时,望向跪在地上的凌语珊,狠瞪一眼。
心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等着被收拾吧!
“凌方!”靖安侯阴沉着脸唤道。
凌方上前,拱手道:“奴才在。”
“这儿就交给你处理了,本侯先行一步。”
靖安侯对凌方交代着,一双虎目,迸射出的幽深锋芒,刺得宁氏战战兢兢,低垂下头。
“是,侯爷。”
凌方沉声领命。
待靖安侯离去,凌方手指数名侍卫道:“你们几个留下。”
“是。”被凌方留下的侍卫朗声应道。
接着凌方冷着脸,对一干下人仆妇道:“该忙什么便忙什么,散了吧!”
“是,凌护卫。”下人仆妇应声,四散了开。
宁氏忍住脸上的吃痛,随手整理了下衣裙,看着自己两个小丫头,斥责道:“没长眼吗?还不扶本姨娘回兰苑。”说到这,她瞥了眼坐在地上,抱着儿子发呆的柳氏,心里甚是畅快。
‘小孽种除去,看你柳践人还怎么用儿子,在我宁芳菲面前耀武扬威?榆木疙瘩想要破坏我嫣儿的幸福,还要看看她有那能耐没有?’宁氏扭着腰身,一边想着,一边在小丫头搀扶下,走向她的兰苑。
“三小姐,你别难过了,齐王爷答应纳你做侧妃了!”凌语珊的贴身丫头碧荷,出生劝着跪在地上,暗自落泪的凌语珊,“小少爷已经去了,三小姐还是劝劝三夫人的好,免得她因心痛小少爷离去,伤了身子。”
“三小姐,碧荷说的对,有些事,慢慢计较就是,你若是和三夫人一起就此倒下,岂不便宜了恶人!”碧云是凌语珊另外一名大丫头,她同碧荷一起将凌语珊从地上搀扶起,低声在凌语珊耳畔说道。
良久,凌语珊抬头,看着漫天覆盖着的乌云,眸中晶莹滑落,幽幽道:“姐姐是齐王侧妃了,宝儿,你听到了吗?”凌语珊眸中溢出的泪,看在她两个大丫头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痛色。
对齐王倾慕,碧荷与碧云私下里未曾听凌语珊提起过。
突然间,听凌语珊说一心倾慕齐王,要齐王纳其为妾,碧荷,碧云着实惊愣了下。但,她们瞬间想通凌语珊为的是什么,为此,她们在心里生出忧虑来,然,伴着这忧虑,她们又为凌语珊小小喜乐了下。
能把二小姐凌语嫣扳倒,当然是再好不过,若是同时能得到齐王的青睐,那么她家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碧荷,碧云只所以为凌语珊操这么多心,全因凌语珊平时待她们不薄。
责打谩骂丫头,是个主子或多或少都有过,可凌语珊没有,一则是她没有那个张扬的资本,对下人颐指气使,动辄不扣的打骂解气;二则她性情本就温和,加上有意在宁氏母女面前,隐藏自身锋芒,好与姨娘柳氏,及弟弟凌君宝安稳在侯府生活下去;更为有朝一日,找对时机,蓄意而发,斗垮宁氏母女。
“三小姐,你快劝劝三夫人啊!”碧云望着愈来愈暗的天色,声音略显急切的对凌语珊道。
“嗯。”凌语珊微微点头,转身走到柳氏身边,蹲下身,语声带着淡淡的悲伤,说道:“姨娘,宝儿已经去了,你随嫣儿回院里吧!”柳氏就那么盯着双眼闭合
,小脸白希透明的凌君宝,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仿若凌语珊在与不相干的人说话。
凌语珊对于眼前柳氏的呆滞之态,心里甚是悲苦,她唇角艰难的扯开一角,笑了笑,接着自己的话语,继续道:“姨娘,宝儿穿着湿衣服会冷的,咱们回院里给宝儿取身干爽的衣服,再过来,好么?”
柳氏低垂着头,两串泪珠滴滴答答落了一身,她哽咽良久,喃喃道:“宝儿冷,回…回…给宝儿取衣服。”接着柳氏抱起凌君宝,从地上想要起身,却因盘膝坐地时间过长,腿上一时使不上力气,凌语珊见状,对绿竹,绿芜打了个眼色,然后望了眼站在她们身侧的凌方,对柳氏道:“姨娘,让绿竹,绿芜搀扶着你回院里。宝儿咱们先交给凌护卫帮忙抱着,他可是爹爹身边的人,不会伤害到宝儿的。”
“不,宝儿离不开姨娘,他离不开!”柳氏搂紧怀里的凌君宝,使劲的摇头。
凌语珊艰涩的眨了眨泪眸,看向护着怀中凌君宝的柳氏,说道:“姨娘,宝儿这会睡着了,他很乖,凌护卫抱着没事的。”
听了凌语珊的话,柳氏望着怀里的凌君宝慈爱的笑了,“姨娘的宝儿是世上最乖巧懂事的孩子,让凌护卫抱抱你,姨娘一会就回来哦!”凌方忙上前,从柳氏怀中接过凌君宝的小身子,“你要保护好宝儿哦,他可是咱们侯府唯一的小少爷!”柳氏被绿芜,绿竹搀扶起身,眼睛迷离,叮嘱凌方道。
“是,三夫人。”
突然,一声闷雷响起,豆大的雨珠子,从天而降。
“三小姐,咱们得走快点,否则淋了这场大雨,你和三夫人都会受凉生病的。”丫头碧云搀扶凌语珊关心的说道。
“嗯。”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被丫头扶着走在前面的柳氏,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连带着她的两个丫头绿竹和绿芜也未能幸免。
“姨娘,你没事吧!”凌语珊从碧荷,碧云手中,抽出自己的双臂,就朝柳氏奔了过去,“姨娘,嫣儿扶你起来。”凌语珊说着,俯身准备搀扶起柳氏,怎料,她裙摆过长,因雨滴打湿衣裙,裙摆被她踩在脚下,一个不留心,摔趴在了柳氏身侧。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娘仨啊?凌语珊趴在青石小道上,泪水伴着雨水,顺着双颊滴落着,她纤细的双手,紧握成拳,在心里无声呐喊。
不能,决不能就这么倒下!宁氏和凌语嫣母女俩可憎的嘴脸,在凌语珊脑中一闪而过。
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决不能软弱,绝不!凌语珊给自己打着气,抬头对要搀扶她的碧荷,碧云道:“绿竹,绿芜怕是摔得不轻,你们俩搀扶姨娘就好,我自己能行。”艰难从地上爬起身,凌语珊单薄的身影,在逐渐下大的雨幕中,如同风中百合,轻轻摇曳着。
“是,三小姐。”碧云,碧荷领命,搀扶起柳氏,走在了前面。
“三小姐恕罪,是奴婢不好,害的三夫人摔倒在地。”绿竹,绿芜跪在雨水打湿的青石地板上,浑身湿答答的朝凌语珊认着错。
“快起来,雨天路滑,不怨你们的。”
“谢三小姐!”
绿竹,绿芜磕了个头,方才从地上爬起。
回到柳氏院里,一阵忙碌过后,柳氏和凌语珊皆已换上干爽衣裙,或许是因为心痛过甚,柳氏在丫头服侍下沐完浴,浑浑噩噩中,靠坐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你们退下吧!”
打发丫头们退下,凌语珊取过锦被,为柳氏盖在身上,坐在其身侧,哀伤的说道:“嫣儿知道姨娘伤心宝儿离去,但姨娘心中,多半与嫣儿一样,恨那夺了宝儿性命的恶人!”
窗外愈下愈大的雨声,似是为凌君宝那无辜枉死的小生命,奏着哀歌。倾泻而下的雨水,落到枝叶上,落到花瓣上,是那样的伤感与孤寂。
天色昏暗无光,而凌语珊的心比那昏暗的天色,更为黯然。
她犹如中了魔怔,黯然的心,一股脑的想着报复,报复宁氏母女的丑恶嘴脸,及恶毒手段。一念之间,娇弱淑女,化身成魔。
凌语珊执拗了。
她为什么不让自个从灰暗中走出来?
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好好的
女子,心念成魔,与宁氏母女同归于尽?
用处之泰然的态度,对宁氏母女予以报复,难道不好吗?
非得到最后,连同她自个搭进去,为宁氏母女作陪。
凌语珊这会的心思,若是凌无双知晓,怕是换来的仅有同情和无奈。
“姨娘,齐王爷答应纳珊儿为侧妃了,走这一步,珊儿无悔!宝儿的命,不会就那么平白无得没了。”握住柳氏冰凉的手,凌语珊低声说着,静谧的房里,使得凌语珊低微的话语,听起来尤为清晰。那话语中,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她对宁氏母女的恨。
“你醒来后,会怪珊儿吗?姨娘。即便你会怨怪珊儿,珊儿也不会回头,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是喜欢齐王吗?喜欢做亲王妃吗?更想着做日后的国母之位。呵呵!珊儿倒要看看,有珊儿在齐王身边,她的一切想法,还怎么去实现。珊儿要让她被齐王厌弃,要让她一无所有,让她成为世人唾弃的淫|娃|荡|妇,名声尽毁!”柳氏的眼皮子,微微晃动了下,继而又静静地眯合在一起。
凌语珊抬头,望了眼窗外昏暗无光的天色,再次幽幽道:“宁氏就留给姨娘在侯府中,慢慢的收拾,今个宝儿的离去,爹爹顶多找出推奶娘下水的下人,取其性命,给咱们一个交代。但,对宁氏,爹爹怕是只会惩戒一番,便会翻过今天这件对咱们母女来说,如同天塌一般的大事。”
说着说着,凌语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滑落了下来,她贝齿紧咬下唇,默然地低下头。
‘大姐,为何珊儿没有你那般凌厉的手段?若珊儿有你一半的本事,就不会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作为赌注,去报复宁氏母女了。珊儿会接连两掌取了那对恶毒母女的性命,带着姨娘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找处清净的地方,好好过完下半辈子!’
从凌语嫣的想法来看,她似乎尚有些理智,只不过她的理智,被报复宁氏母女的心魔,给掩盖了住。
“娘子,咱们还要回王府吗?”傻王望着窗外的天色,对着手指,苦巴着脸问凌无双。
凌无双进到梅苑,让雪影和花影陪着傻王说说话,她自己则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眼看着就要下雨,也不知清影和花影两个丫头,可有探查到些什么?
傻王起初还乖乖地应和雪影,魅影两句问话,见凌无双一直不搭理自个,逐嘟着嘴,走到窗前,望着阴沉沉的天色,一脸不高兴的对凌无双使起了性子。
“回,王府是咱们的家,咱们怎么能不回去呢?”凌无双顿住脚步,微微一笑,对傻王道:“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了?来,我陪你说说话。”凌无双说着,拉过傻王的手,到椅上坐下。
凌无双想了想,想着自己该与傻王说些什么,脑中思绪来回翻转了下,逐看着傻王说道:“一个人的时候,切勿去危险的地方玩?知道吗?”
“哦。”傻王晶亮似孩童般纯洁的眸子眨了眨,点头应了声。
“若你是清风箫的主人,该有多好。这样的话,即便偶尔你一个人的时候,有人想要欺负你,你也不用顾忌他们,轻轻吹奏一曲,用心念杀了对方!”凌无双想法是不错,问题是即便傻王被清风箫认主,他本身没有内力驾驭,用箫音伤着对方,倒不是什么难事。
杀死对方,那就有些困难了。
更何况傻王心性单纯,他会听她的话,用箫音去伤人吗?
轩辕墨正因为想到这些,才会以清风箫被暝夜从傻王手中骗走,而到了另一个‘他’的手上,来欺骗凌无双。
凌无双对傻王越是关心,疼宠,越是令轩辕墨的心七上八下。他怕现在拥有的一切,会在未知某一天,如幻影一般,离他而去。
因此,他的心抽得紧紧的,一双大手,不知不觉将凌无双的小手,包裹在了其中。
“你怕杀人?”感觉自己的手被傻王握得渐渐收紧,凌无双好看的美眸抬起,问傻王。
傻王凤眸扑扇了两下,皱着眉头,“嗯”了声。
“也对,你怎么会杀人呢?”凌无双自嘲一笑,道:“不怕,以后凡是欺你,怒你,辱你的人,我都会为你而除之!”有一句话,凌无双没有说出。
那就是‘为你,哪怕杀尽天下人,致使血流成河,我也在所不惜!’
 
;只愿你无忧无虑,过得一世安好!
凌无双毅然坚定的眼神,使得傻王面具下的俊颜紧绷了住。
他澄亮的凤眸,定定的望着凌无双,在心里许道:‘若有朝一日,你被人伤害,我亦会为你倾尽所有,哪怕毁天灭地,也要替你讨回来,我的双儿!’随着誓言生起,轩辕墨只觉得自己心口钝痛了起来,随之腹部升腾起一股火热之气,直袭他私密之处。
动情了,因为他动情,促使冰魄在体内发作;因为他动情,使得他的四处有了反应,变得火热难耐起来。
轩辕墨低头,在凌无双不注意的间隙,朝自己胯间看了眼,一时,俊颜变得滚烫起来。
从未经过人事的他,私密之处的物件,昂首挺胸,将遮掩它的锦袍,突兀地撑了起。
平复心绪,轩辕墨在心里告诫着自个,快点平复心绪,要不然,你即便不会被冰魄折磨心痛致死,也会因四处血脉喷张爆裂而死。
这个时候,轩辕墨很庆幸自己脸上戴着银质面具,不被凌无双看出他的尴尬,可这四处的凸起,他得想法子解决解决了,用真气收敛压制,在凌无双面前肯定行不通,只能靠平复心绪这条路子了。
于是,轩辕墨松开凌无双的一双柔荑,星子般的凤眸眨了眨,对凌无双说道:“娘子,墨墨想喝水。”
如此蹩脚的借口,亏轩辕墨能想得出。
凌无双望桌上的茶盏看了眼,道:“这茶水怕是凉了,让清影给你倒杯热……”未带凌无双语落,傻王端起桌上的凉茶,仰头一口饮尽。
“慢点!看你急的。”
凌无双看到傻王,端起桌上的凉茶,急切的似个孩子,仰头就喝,宠溺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主子,你看奴婢和雪影找到了什么!”魅影人未到,妩媚的声音先传到了屋里。
“拿过来我看看。”看到魅影和雪影进到屋里,凌无双说道。
“是,主子。”
魅影应声,将手中一个沾染了不少泥土的小布包,放到桌上,展了开。
雪影这时道:”奴婢与魅影遵照主子的吩咐,在池塘四周探查了下,在距离捞上奶娘和小少爷尸身不远处的树丛中,发现了两串差不多大小的浅浅脚印,而且还发现了这两样东西,雪影说着,从桌上展开的布包中,取出一支女子头上戴的便宜簪花,及一块不规则的衣料,放到了凌无双面前。
111:礼尚往来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11:礼尚往来
“顺着那两串脚印,奴婢和魅影一路到了通往宁氏兰苑的小道上,紧接着……”雪影将她和魅影发现这个布包里一身丫头穿的破损衣裙,与两双沾染泥土的绣鞋经过,与凌无双详细叙说了遍。<冰火#中文ai悫鹉琻
凌无双食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看着雪影道:“你们的意思是,到了兰苑,在一僻静角落,你们正好看到宁氏的两个丫头,用小铲刨坑,填埋这包物件,待她们离去后,你们上前将其取出,就赶回了梅苑。”
“回主子,是这样没错。”
雪影,魅影相继点头。
绣鞋底沾染泥土,说明她们二人去过树丛,因树丛里面的泥土,阳光照射微弱,因此在数天前下过场小雨后,就显得有些松软,她们二人进到树丛,不免会使绣鞋底部沾染上泥巴。簪花,碎布块,破损的丫头衣裙,将那俩行事之人当时的紧张心情,尽显无疑。
因怕被人看见,走得急促,发髻上的簪花,及身上的衣裙,才会被树丛中的枝条挂了上。
宁氏,等会我便会把这份大礼,送给你。
礼尚往来,你耐心的等着吧!凌无双吩咐雪影将布包收拾好,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想到。
在雪影和魅影进到屋时,轩辕墨终平复好自己心绪,使得腹部那股火热之气,降了下来,随之心痛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他眸光澄清透亮,一眨不眨盯着雪影和魅影,听她们为凌无双一一叙说着包裹里物件的由来。
“双儿。”靖安侯的声音,在梅苑中响起。
说好要过来看凌无双,与其说说话,所以靖安侯在轩辕擎和凌语嫣离去后,径直赶到梅苑。
一路上,靖安侯的心情,如同这暗沉的天气一般灰暗沉重。
“奴婢见过侯爷。”四影齐朝靖安侯施礼道。
靖安侯颔首“嗯”了声。然后拱手对傻王一礼,“臣见过鲁王爷。”
傻王眸子眨了两下,没有应靖安侯的话,而是向凌无双看了过去。凌无双明白傻王对这些礼节什么的不是很懂,逐对靖安侯道:“你坐吧!”
凌无双的话语,无疑令靖安侯的心安慰不少,他在清影搬过来的椅上坐下,道:“府门口的事,爹爹知道肯定是宁氏那个贱妇指使丫头做的,还有刚刚君宝和奶娘的事,都与她脱不开干系。”靖安侯说到这,默然片刻,接着道:“当年要是爹爹不顾一切,拒绝皇上赐宁氏进侯府,你娘她就不会一去十数年,不回府中看看爹爹一眼。”
“你以为没有宁氏,娘亲就不会走,那柳氏又怎么说?”凌无双神色淡然,与靖安侯说道:“听说柳氏是已逝老夫人,亲自指给你的妾室,你能为了我娘,违背老夫人的意愿吗?”
靖安侯一双虎目,瞬间变得黯然,他道:“你祖母是念着侯府后继无人,所以才会指柳氏做了为父的妾室。”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宁氏,我娘若是一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柳氏,或者是其他什么姓氏的女人,你也会纳在身边,为凌家传宗接代?”真爱,若因爱人没生下男嗣为借口,给自己纳妾,这还叫真爱吗?凌无双很怀疑靖安侯对她母亲的爱意。
“不,你娘要是一直在爹爹身边,此生哪怕只有你一个女儿,爹爹也不会要第二个女人,给你娘添堵。”靖安侯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很是坚定。问题是,世上没有他自以为的可是,背弃诺言,就是他不对,心思不坚定就是他不对,这会说再多,心里再懊悔连连,又有何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凌无双心里叹了句。
或许她的妈咪说的对,眼前的男人,不失为个好男人,只不过这里的大环境在这放着,尊君重孝,才有了两个妾室在身边,致使她性格外柔内刚的妈咪,决然离去。但,在她的心里,还是无法真心去接受他,甚至喊他一声爹爹。
凌无双知道眼前的男人,特别想听她像从前一般,爹爹,爹爹的唤他。
然,她就是唤不出口。
良久未听见凌无双说话,靖安侯一双黯然颓废的虎目,朝凌无双看了过去,“爹爹等会就去料理宁氏那个恶妇,双儿要是不急着回王府,就和鲁王爷一起过去看看。”
“你先看看这包裹里的物件。”凌无双解开桌上的布包,展示到靖
安侯面前,淡然说道。
“这是在哪儿发现的?”靖安侯将桌上展示的物件,扫了遍,暗沉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片,一双虎目,如同乌云罩顶,晦暗不明,“是不是从宁氏兰苑找到的?”靖安侯看似问凌无双,实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凌无双点头,“我从池塘边离开时,吩咐雪影和魅影两个丫头,在池塘周围的树丛仔仔细细探查了遍,逐发现了些蛛丝马迹,跟着这些线索,雪影和魅影找到了兰苑,正好看的宁氏身边的大丫头喜鹊和杜鹃正在填埋这些证据。”不轻不浅,不咸不淡的话语,自凌无双红唇中,一字一句溢出。
她知道自己今天送给宁氏的礼物,让其一下死不了,但掉层皮,还是能办到的。
古代,主子犯事,一般都让下人顶罪。
宁氏不是个傻得,她定是为自个把后路已经想好。没有抓住真凭实据,就说是她致使喜鹊,杜鹃两个丫头,一个放风,一个推奶娘掉入池塘,她肯定不会认罪在自己身上,这么折腾下来,无疑让宁氏和柳氏之间的宅斗,又多了两个牺牲品。
真真是人命如草菅,恍惚间,说没就没了。
死人,凌无双见得多了,且她自己前世,不知亲手取了多少人的性命,她自个都不大记得清楚;可与这古代宅斗,让无辜之人,丢掉性命,是没法比的。她杀的,及她手下杀的,都是些对他们凌氏暗中耍诈,针锋相对,罪大恶极之人,若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商业伙伴,她会以礼待之。
靖安侯在凌无双话落,清俊的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起身道:“随爹爹去兰苑。”
有戏看,且这场戏还有她们主仆的功劳在里面,她怎么可能不去?凌无双站起身,点头道:“好。”
趁着天还没下雨,靖安侯与凌无双和傻王,及四影疾步走向兰苑而去。至于桌上有关喜鹊和杜鹃掩埋掉的证据,自是被雪影拎在手里,带了上。
巧的是,一行人步入兰苑,在正厅坐定,乌云密布的天空上,便有雨滴掉落了下来。
“妾身见过侯爷。”听到小丫头通禀靖安侯到了兰苑,宁氏从池塘边回来,刚在丫头服侍下,收拾齐整,提着心出屋,走进自己院里正厅,福身对靖安侯一礼。
靖安侯冷哼一声,怒道:“宁氏,你还想给本候装到什么时候?”说着,靖安侯一掌拍在身旁桌上,“啪”一声,惊得宁氏周身颤栗了下,“侯爷,妾身什么都没做,为和要装?”稳住心神,宁氏低眉顺目,对靖安侯轻浅回道。
她告诉自个不用害怕,喜鹊,杜鹃两个丫头做的事,真要是败露,她也不用害怕,只因有那两丫头替她担着。再者,她的嫣儿现在可是堂堂齐王妃,眼前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多少都得给齐王爷几分薄面,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就是不知道,靖安侯过会对她的惩处一出,宁氏还会不会这么乐观的认为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靖安侯虎目一凛,冷声与宁氏说着,接着他对正厅外候着的侍卫命令道:“将喜鹊,杜鹃两个贱婢,给本候带上来!”
宁氏听到这,依旧强装镇定,低着头不说话。
“奴婢喜鹊(杜鹃)见过侯爷!”喜鹊,杜鹃二人,在侍卫从她们屋里,带她们到正厅门口时,便知她们的好运到头了,然,各自脸上表情倒还算镇静。
“本候再问你们一次,早晨府门口的事,究竟是不是你们主子指使你们做的?”靖安侯身上杀伐之气顿显,生生吓得喜鹊,杜鹃二人跪在地上的身子,晃了两晃。杜鹃是个嘴笨的,她这会只知道闭紧嘴巴,低头不吭声,使得跪在她旁边的喜鹊,不得不出口对靖安侯回道:“回侯爷,早晨的事,奴婢和杜鹃已经对您说过了,是奴婢们看不惯大小姐欺负主子,才会自作主张,牵出兰苑的大黄,去门口吓唬吓唬鲁王爷!”
喜鹊的意思很明显,早晨她和杜鹃做的事,与宁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随之,喜鹊还想到,单单是侯府门口的事,她和杜鹃二人的性命,多半还能多活段时间,喜吗?不,喜鹊心里一点都不喜,在她出手推怀里抱着凌君宝的奶娘扑向池塘中的冷水时,她的心就已经变成了死寂。
是的,她知道因果循环这个道理。人在做,天在看,迟早有一天,她会为她今个做下的恶事,赔上性命。
“你呢,你有什么话要对本候说?”靖安侯眸光看
向低头不语的杜鹃,冷声问道。
杜鹃抖着肩膀,慢慢抬头与靖安侯视线对上,转瞬头又低下,弱声回道:“是,是奴婢和,和喜鹊自己的主,主意。”
“是吗?”靖安侯声音一提,接着问道:“小少爷和奶娘是不是你们推下池塘的?是不是你们主子,指使你们这么干的?还是说你们俩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知道小少爷在侯府中的地位,自个筹谋算计好奶娘正好会带着小少爷去池塘,你们顺势推她掉入池塘?”
咄咄逼人的话语,由靖安侯口中说出,如同他在战场上杀敌一般凌厉,喜鹊,杜鹃二人,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看的宁氏心下惶恐不已,“说啊!你们倒是给本候说说,你们怎么会把主意打在小少爷身上?又怎么会对小少爷下如此的狠手?”
“啪”一声,靖安侯再次一掌重击到桌上。
虎目中的冰寒,宛若利剑一般,刺向喜鹊和杜鹃。
“奴,奴婢没,没推奶娘,没推……”喜鹊颤声回道。
没有证据的事,她是不会承认的,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喜鹊存着侥幸心思,为自己在靖安侯面前辩驳着。
凌无双转头,朝侍立在她和傻王椅后的雪影,递了个眼色。
雪影会意,从凌无双和傻王椅后绕过,将手中拎着的布包,递到靖安侯手中,然后退回原位重新侍立好。
“贱婢,你们看看这些都是什么?”靖安侯冷寒着脸,将雪影递给他的布包,扔到了喜鹊和杜鹃面前,“打开看看,告诉本候你们还不知道什么?”
手指打颤,喜鹊过了良久才将靖安侯扔在她和杜鹃面前的布包,解了开。
其实,当喜鹊和杜鹃二人,看到地上布包的颜色时,整颗心,便已坠入冰谷,冰冻了住。
“说说,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看到喜鹊,杜鹃二人脸上的惨白样,靖安侯立时从椅上起身,怒吼道:“说,是不是你们主子指使你们做的?”
宁氏被靖安侯这一声怒吼,吓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侯爷,妾身不知情啊!妾身真的不知情啊……”宁氏望着喜鹊,杜鹃二人面前布包里的物件,颤声对靖安侯叩着头道。
靖安侯根本就不搭理宁氏的话,语声更加森然入骨,“你们是不是还不肯说实话与本候?”
静默,回答靖安侯的是喜鹊,杜鹃二人的默不支声。
“来人,给本候把这俩贱婢拉下去仗毙!”他还就不信了,死到临头,这俩贱婢的嘴还能闭的这么得紧。
侍卫领命,直接提拎起喜鹊,杜鹃两个,到了院里。
雨声,伴着女子的吃痛声,一声一声传入正厅,傻王身子往凌无双身边靠了靠,“娘子……”看出傻王眼里的害怕,凌无双温声安慰道:“没事,她们做错事,受到惩罚是应该的。”
经受不住皮肉之苦,加上喜鹊,杜鹃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二人趴在长凳上,互视一眼,眼中决绝一闪而过,相继咬舌了结自己性命,以全对宁氏的报恩之心。
执行杖责的侍卫见喜鹊,杜绝二人嘴里不再有吃痛声发出,逐上前到二人面前看了眼,发现二人嘴角均挂有血丝,伸出手一探喜鹊,杜绝的气息,立即到正厅,对靖安侯禀报。
“侯爷,那俩丫头咬舌自尽,已气绝身亡。”
“给本候扔到乱葬岗!”听到侍卫的禀报,靖安侯冷声说道。
他应该想到的,以宁氏的手段,两个丫头能为她去做那丧尽天良的事,必是被宁氏提前给警告过,要不然,也不会有丫头们宁愿一死,也不把宁氏供出来一说。
“宁氏,你不要以为你的两个丫头已死,本候就拿你没了法子。”
靖安侯这时的语气,倒变得平缓起来。
“侯爷,妾身真的没有指使那俩贱婢做什么,真的,侯爷!妾身一早在兰苑,随后遵侯爷之命,在小丫头搀扶下,到正堂去给齐王爷和齐王妃见礼,一时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小少爷出事那会,妾身与齐王妃坐在花厅宴席上,也未曾动过身形……”
靖安侯手一抬,止住宁氏再假惺惺的说下去,淡然道:“杖责三十,你若是有幸存活下来,以后就在府中做个打扫的下人。也算是本候对齐
王妃有个交代了!”靖安侯说完话,对院外通传道:“带宁氏下去杖责三十。”
“是,侯爷!”一名侍卫进到正厅,朝靖安侯抱拳领命道。
宁氏懵了,一晃眼,她从主子变成了下人,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啊!
她可是齐王妃的姨娘,是未来国母的姨娘,靖安侯不该这样对她的,对,他不该这样对她的,想到这,宁氏从地上爬起身,看向靖安侯道:“侯爷,你不能这么对妾身,妾身可是齐王妃的姨娘,将来更有可能是……”
“带下去执行杖责。”靖安侯不想再听宁氏废话,异想天开下去,逐出声对侍卫再次命令道。
“是,侯爷。”侍卫不顾宁氏的挣扎,拖着宁氏出了正厅。
“双儿,爹爹有些疲累,先回主院歇息会,你在这候着侍卫执行完杖责,再与鲁王爷回府也不迟。”
靖安侯一脸疲敝之态,看向凌无双说道。
“好。”凌无双眨了眨眸子,点头应道。
暗沉的天色,逐渐转亮,乌云散去,天色渐渐放晴,从天而降的大雨,也在不知不觉中止了住。
被执行完杖责的宁氏,如同死狗一样趴在长凳上,头上发髻与身上衣裙,完全被雨水打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不堪。
“主子,咱们是时候回王府了。”清影在凌无双耳畔低声说道。
“嗯,这就走。”凌无双坐在正厅,听外面宁氏被杖责,所发出的哀嚎声,几乎睡着,经清影这么一唤,慢慢睁开美眸,发现自己左侧肩膀略显沉重,扭头一看之下,不由得勾起嘴角轻笑起来。
原来她的傻夫君与她一样,都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四影嘴角一阵抽搐,心道:自家主子和鲁王真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爷,醒醒,咱们该回王府了!”凌无双轻声对熟睡中的傻王说着。
112:血洗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12:血洗
“娘子,回,回……”
傻王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眼睛,接着似孩童刚睡醒一般,张嘴打了个可爱的哈欠,逐坐正身形,唤凌无双道。ai悫鹉琻
“这就回。”
凌无双点头,起身牵着傻王的手,步出正厅。
四影紧跟其后。
“本王妃送你的礼物怎样?”听到耳边女子似笑非笑的问话声,宁氏忍着周身泛起的剧烈痛感,缓缓抬头,看到是凌无双和傻王在她面前站着,她想恶毒诅咒几句,可惜浑身一丝气力都用不上,嘴角动了动,脑袋随之耷拉了下来。凌无双勾唇一笑,松开傻王的手,蹲下身,近距离看着宁氏,“人在做,天在看,你自求多福吧!”说完话,凌无双在起身时,又丢下一句,“本王妃忘了告诉你,本王妃很护短的。”
恶毒妇人,欺辱本尊十数年不够,这会子竟然连带她凌无双的男人都欺辱了上,若不是嫌脏了自个的手,她真想一掌取了宁氏这恶妇的性命。
因今个下了场暴雨,虽说后来雨停,天色由昏暗转为明亮。但,万里无云,碧朗晴空到了半下午时,都未出现在人们眼前,凉凉的风吹着,阴冷的湿气,沁入人体,咋然之下,会令人生出抽冷的感觉。
沁人的凉意,在夜间变得更加冷然了几分,空中连一丝星子都没有,微弱到几乎没有的月色,透过薄薄的云层,黯然的洒在整个大地之上,凄迷无比。
凌无双一行,下午从侯府回到鲁王府,再没有外出,夜幕落下,四影便被凌无双打发回房休息而去。
傻王屋里,看着床上躺着的大男孩,渐渐入了睡眠,凌无双方才从床头站起,伸了个懒腰,回到自个房里,她也累了,今个一天经历的,说不上惊心动魄,然,叫人费了不少心神,是有的。
宁氏这会怕是被丢在柴房了吧,随后的日子,估计会被柳氏折磨的够呛。
夺子之命,是个人,都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看来她先前与清影说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就是不知道,这只老鼠,会死在自个手里,还是柳氏的手里了?
思绪回笼,凌无双盘膝坐在床上,修炼完内功心法,一身轻松躺到床上,进入睡眠之中。
“主上,属下有事禀告。”殇站在傻王窗外,拱手用密音入耳之术,对屋里的轩辕墨禀道。
无声无息之中,闭合在一起的窗户由内向外,打了开。
殇一个跃起,到了屋内,随之他身后的窗户又无声无息的闭合了上。
轩辕墨这个时候,早已下床,披着衣衫,在椅上坐着。
“出了什么事?”昏暗的屋里,轩辕墨声音低沉,问着殇。
殇拱手禀道:“礼部尚书何辅堂,下单八万两白银,让楼里兄弟伺机劫持王妃……”后面的话,殇不知该怎么启口说与轩辕墨。
“往下说。”轩辕墨在听到礼部尚书这四个字时,幽深的凤眸里,骤时溢满冰寒,他右手食指在身旁桌上,轻轻敲击着,性感的薄唇,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来,他倒是想听听那老不死的,想对他的双儿,做出怎样的恶事来。
轩辕墨唇角勾勒出的弧度,看在殇的眼里,令殇直觉自己后背透心凉。敢找上清风楼下单,买他们主母的命,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定了定心神,殇吞吞吐吐道:“他,他让兄弟们对王妃,对王妃先歼后杀。”殇一咬牙,眼睛一闭,终于把后面的话,完整说出了口。
死就死吧,反正他说也得说,不说还得说,主上若真要暴怒,一掌了结了他,他无怨无悔。
“他去楼里,亲口说出的条件?”殇缓缓睁开眼,他没想到自家主上,语气这么平和,丝毫未见暴怒之色,呆呆的摇了摇头,回道:“是他府里的管家,传过来的话。”殇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完全得归功于清风楼庞大的信息来源途径。
在接到下面人禀于他的话后,他怔愣片刻,立马着手调查要取凌无双性命的买家是哪个。一个时辰不到,便从下面人口中得知是礼部尚书何辅堂,不甘自己独子何天赐被鲁王妃致成废人,花重金下单到清风楼,买鲁王妃凌无双的性命。
“他一个礼部尚书,家底倒是挺
雄厚的嘛!”殇说的话,轩辕墨听在耳里,唇角的弧度明显加大,语气闲适来了这么一句。
殇心里明白轩辕墨所言是何意思。
廉洁清官,谁能有这么雄厚的家底?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一下子能拿出八万两银票买人性命,必是个贪赃枉法之徒。这样的官员,死一个,死十个,甚至死百个,都不足为惜。
“属下这就下令楼里弟兄灭了那何尚书父子俩。”殇决然道。
默然良久,轩辕墨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一双凤眸中,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冷肃,道:“传本上的命令,血洗礼部尚书府,一个活口都不要给本上留下!”敢对他轩辕墨的女人动心思,死一百次都不为过,“本上随后就到。”
“是,主上!”殇抱拳领命,思索了一会,低声对轩辕墨说道:“主上,冰和寒二人飞鸽传书,说依旧没有查探出老夫人的具体消息。”
轩辕墨抬手,在眉心捏了捏,道:“这件事本上心里已经有了些头绪,你告诉他们,继续寻访下去便是。”
“是。”
随着殇音落,他的身形瞬间没于夜色之中。
夜已深沉,礼部尚书府此刻已血流成河,暝夜漂浮在半空中,似万物主宰一般,看着自己楼里的下属,提着一柄柄明亮的利剑,穿梭在何尚书府后院的各个小院中。
是时候他出场了,暝夜运气,墨色颀长的身形,缓缓落到何天赐的小院中。
“谁……谁来了……”因为双手,双腿被凌无双所废,何天赐痛的几乎夜夜睁眼到天亮,短短两日功夫,整个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原先油光粉面的脸,到这会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转动着脑袋,看向自己的房门口,“来人呐,给本少爷来人……”何天赐冲着房门口唤伺候自己的丫头,可惜无人应答他,静寂,照旧静寂一片,因为他院里的丫头仆从,早已在睡梦中,死在了清风楼杀手的剑下。
暝夜修长的身影,缓慢步进何天赐屋里,到其床前,“直到本上是谁吗?”轻浅没有一丝起伏的话语,听在何天赐耳里,使得他想要将身子往床内侧移动,怎料,他动不了,一丝半点都动不了,“你,你是谁?”何天赐嘴角打着颤,问站在他床前,青莲玉质面具遮颜,身着一身墨色锦衣的暝夜。
“本上是谁,你都不知道?还敢吃了雄心豹子胆,对本上的女人出言侮辱!”暝夜上前,伸出手钳制住何天赐的下颚,启开薄唇,问道。他的声音看似平静,却有一股子无形中的威严,由字里行间倾泻了出。
何天赐脑中一会晕乎,一会清明,语声艰难道:“你,你到底是谁?”眼珠子转了转,何天赐突然间似是大悟,随之神色松弛,再无紧绷害怕之态,他脸型扭曲,痞笑道:“你是,你是凌无双那践人的姘头,对吧!”
“啪”一声,何天赐嘴里的牙齿,全部脱落了下来。
何天赐怔愣住,他后悔了,后悔刚才取笑暝夜。
嘴里漏气,何天赐一脸恐惧的对钳制着他下颚的暝夜说道:“放,放开,本少爷!”暝夜也不想再与何天赐废话,于是他道:“本上现在就放开你,而且本上免费送你一程,等会你的老父,会陪你一起上路的。”
松开何天赐的下颚,暝夜后退一步,右手轻轻一扬,一道极细的白光,绕着何天赐双目转了一圈,好不神奇。
接着那道白光,直接到了何天赐的胸口,只听何天赐发出一声闷痛,再无声响传出。
“主上。”殇出现在暝夜身后,抱拳道。
“怎么样了?”
暝夜瞥了眼床上气绝身亡的何天赐,转过身,眸光平淡,问殇。
“楼里兄弟已经撤离,现在仅剩何尚书与他床上的小妾没有料理。”殇低声对暝夜回禀。
“走。”墨衣翻飞,暝夜身形从何天赐屋中步了出。
何辅堂搂着自己小妾睡的正香,房门被一股突来的冷风,给猛地吹开。他迷糊中睁开眼,借着昏暗的月色,看到站在他屋中央的暝夜和殇,吓得立马在床上坐直身体,“暝……暝夜!”离开温热的男人怀抱,何辅堂的小妾,双眼缓慢睁了开,感受到屋里不同寻常的气氛,逐顺着何尚书的视线,扭头朝屋子中间看去,这一看,顿时吓得尖叫一声,身子直往被窝里钻。
“你倒是眼力不浅,知道本上的大名。”暝夜踱步到桌旁椅上坐下,“你下单到本上楼里想要取鲁王妃的性命,对吗?
“没错,老夫就是要取了那恶婆娘的命!”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被凌无双给毁的人不人鬼不鬼,何辅堂心里就来气。
因此,他对暝夜说出的话,语气甚是狠毒。
“先歼后杀,是你的要求,对吗?”
暝夜像是与何尚书闲话家常一般,随意的问道。
“没错,什么狗屁神女,老夫根本就不信!长了一副勾引人的妖媚脸,肯定是妖孽转世,专门祸害人间来了,老夫替天行道,花大价钱,才请你们去对付她。”说到这,何尚书感觉不对,这清风楼的楼主,不带着他的人去鲁王府,怎么跑到他这来了?带着疑惑,何尚书问暝夜,“阁下楼里既然接了老夫的单,为何不去鲁王府找凌无双那恶婆娘清算,跑到老夫府中作甚?”
暝夜“呵呵”一笑,手指在身旁桌上敲了两下,挑眉对何尚书道:“本上忘记告诉你了,你要本上楼里的弟兄去对付的鲁王妃,是本上看上的女人,你说本上会下令去杀她吗?啊?”说到后面,暝夜从椅上起身,声音森冷的问何尚书。
“你,你说什么?”何尚书大睁着眼,看向暝夜,“你与鲁王妃有染?”何尚书嘴里在问着暝夜,可他的心这会已经拔凉拔凉,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八万两银票,岂不是打了水漂。
“有染?”暝夜嗤笑一声,道:“双儿本就是本上的女人,谈何有染一说。嗯?”
何尚书脑中思绪来回翻滚,他低头在想暝夜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何意思。良久,他抬头,看向暝夜,目光如见鬼一般,手指暝夜,声音颤抖道:“你,你就是,就是傻,傻王……”
脑中这个猜测一出,何尚书一脸的不可置信,可依据暝夜说的话,他又不得不信,所以,他这会眼里,心里只有恐惧。
他没想到轩辕墨会隐藏这么深,不仅骗了当今皇上,更连整个天下的世人,都欺瞒了住,且这欺瞒的日子,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十数年之久。
傻王,不,鲁王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何要制造这么大个谎言,存于世上?清风楼,暗夜帝王,越想,何尚书脸上的惊惧之色越重。
暝夜没有回答何尚书的问话,他直接对殇递了个眼色,殇点头,手里的长剑,随之扬起,“鲁王爷,老夫错了,老夫不该对鲁王妃动心思,求您绕过老夫这次吧!那八万两银票,老夫就当孝敬您了,求您放老夫一马,以后只要您有任何差遣,老夫身先士卒,死而后已!”何尚书在生命受到威胁这刻,顾不得害怕了,他跪到床上,不停地堆暝夜磕着头,祈求暝夜留他一命。
“你夫人和儿子,已经在阴间等着你了!”暝夜撂下这话,直接出屋,走向院里。
接连两声惨叫,何尚书和他的小妾,双双成了殇剑下的亡魂。
就这么不到半个时辰时间,礼部尚书何辅堂府上一百八十多口人,及后院中的所有活物,一个不剩,一个不留的全都丧命在清风楼杀手剑下。各个院中的房门口,都有或多或少的鲜血,从门缝,往外渗透着,看得人一阵毛骨悚然。
皇宫里的永嘉帝,与皇后在椒房殿睡的正香,听到太监的紧急通禀声,惊得立马从床上坐起。
“秦安,到底出了何事?”看了眼椒房殿外的夜色,永嘉帝在皇后帮衬下,穿好锦袍,拧眉问道。
秦安手持拂尘,躬身惊慌的回道:“回皇上,刚才宫外传来消息,说,说何尚书一门一百八十多口,被血洗!”
“你说什么?”永嘉帝龙颜骤时变色,秦安的话,让他想起了数年前的一场血案,不会又是清风楼做的吧?可是,数年前的血案,于国于民都有利处,因此他没有下旨追查。
今晚何尚书一门被血洗,又是何缘由?这何尚书都已经递了折子,要辞官在家管家他不成器的公子,为官十多年,一直循规蹈矩,未出现过什么大的差错,清风楼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不是清风楼做的?”永嘉帝问秦安。
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秦安摇头,“回皇上,详细情况奴才不知。”
来回踱了数步,永嘉帝对秦安命令道:“派人立刻到齐王府,着齐王带领一
支御林军,去礼部尚书府探查,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秦安领命,躬身退出椒房殿。
皇后从内殿走出,看到永嘉帝一脸的阴霾,出声安慰道:“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你再急也是没法子的事,等擎儿将情况了解清楚,你再拿主意也不迟。”
“岑儿说的没错,可朕这心,近段时间,总是感觉到压抑的不行,似是有什么灾难,要降临在轩辕。”永嘉帝转身看着皇后,眉宇微皱,“何尚书府上的血案,可能仅是个开头,不行,朕得去御书房好好的想想。”
永嘉帝说着,就往椒房殿门口走。
皇后望着永嘉帝的背影,眼珠子一转,唤道:“皇上,妾身觉得定是凌无双那个妖孽,把灾难带到了咱们轩辕。”见永嘉帝步子顿住,皇后上前几步,接着道:“以妾身的意思,皇上何不在大的灾难没降临到轩辕前,就将凌无双给处理了!”皇后在心里咬着牙说道。
“岑儿,朕怎么感觉你最近变了?”永嘉帝转身,一双龙目,满带疑惑的看着皇后,“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对一个人厌恶到这般地步,鲁王妃的事,朕心里有数,你以后切勿在朕面前再提起什么妖孽之说,知道吗?”
永嘉帝不容质疑的语气,听得皇后心中一滞,垂眸答道:“妾身明白。”
凌无双,你到底给皇上灌了什么**汤,让皇上不仅对傻王印象有了改观,而且处处还在为你说话?皇后在永嘉帝离开椒房殿后,回到内殿,坐在软榻上,寻思到。
齐王接到宫里永嘉帝的命令,抹黑出了齐王府,带着数十名御林军,到了礼部尚书府。
凉凉的晚风,伴着一股子血腥气,从尚书府大门吹了出,命人撞开门,轩辕擎皱眉,忍住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带给他的恶心之感,快步走向尚书府后院血案发生地,沿途中,横躺竖卧着数具下人尸体,借着微弱月色,轩辕擎发现这些下人,皆是被一剑毙命。
113: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13: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们分散开,看看各个院里,可还有活口。ai悫鹉琻”轩辕擎抬眸在后院各个方向,扫了一圈,对身后御林军命令道。
“是,齐王爷。”
御林军领命,四散了开。
走到一座小院门口,轩辕擎朝院里望了会,提步跨了进去,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透出淡淡的光亮,将昏黄的影子涂在朱红色的门棱上,让那朱红随之变得有些灰败来。红色已不再醒目,在暗沉的暮色中,隐隐带着苍凉的感慨,宛若失了年华的妇人,无力的透过那将要遮掩住她双目的竹帘,看着院里无尽的哀凉与寂寥。
没错,刚才院中无声无息发生的一切,她似是都看在眼里。
只是她知道,她管不了,也无力去管。
轩辕擎曾经与轩辕漓来过这座小院,从小院四周的大致布置,轩辕擎看出这里是何天赐住的院子。情不自禁吐了口气,轩辕擎伸出手,挑开竹帘,推门进到室内。
每抬一步,轩辕擎知觉自己后背有股子透心的凉意袭来,取出袖中的火折子,借着亮光,轩辕擎走进何天赐的内室,看到何天赐睁着眼,在床上靠枕上躺着,身上亵衣未有丝毫紊乱,轩辕擎移动脚步,到了何天赐床头,他伸出手,在何天赐肩膀上推了推。
就是他这么轻轻一推,吓得他连退数步,只见刚还在何天赐眼中的眼珠子,瞬间脱离眼眶,滚落到地上,还滴溜溜地乱转了数下。一股超浓的血腥之气,从何天赐完好无损的白色亵衣内溢出,逐渐在室内弥漫了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何天赐身上穿着的白色亵衣,其胸口处渐渐变得湿红。
轩辕擎心中一阵惊骇,他条件反射,如同一般人看到这种状况时的反应一样,再次连连后退数步。说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见了这种惊愕场面,无不心生惊惧,更何况是个感官强于普通人的习武之人。
在地上弹跳,转动了数下的眼珠子,逐渐在青石地上停下,似是静静的望着轩辕擎一般。
倒吸一口凉气,轩辕擎转身,在手中火折子的照亮下,迅速由何天赐屋中离去。
一路疾行,轩辕擎终于到前院正堂。烛光照耀下,正堂内一室明亮,轩辕擎眸子朝侍立在正堂门口的两名侍卫看了眼,心道: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不是。但那种骇人的感觉,比作了噩梦还要让人心惊胆寒。
“王爷,何尚书府内,无一人生还。”带队的御林军侍卫长,汇总到下面人的消息,步进正堂,拱手对轩辕擎禀道。
“嗯,本王知道了。”轩辕擎说到这,凝眉思索片刻,接着道:“你先带御林军留守在这里,本王进宫给皇上把这边的情况,详细禀报一番,再做决断。”对侍卫长交代完,轩辕擎摆手,让其退下。
会是谁呢?血洗何尚书府,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轩辕擎骑马奔向皇宫的一路上,脑中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取了人性命不稍说,竟然将人的眼珠子都给剜下,手段不可谓不残忍。
眼珠子?轩辕擎拉住马缰,让胯下马儿停住前行。会是她吗?因为何天赐对她和那个傻子无礼,她才会事隔一天,连夜将何府上下一百八十多口人血洗。以她的能耐,是完全可以办到的,轩辕擎想到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宫对永嘉帝把何府内的具体情况,及他自个心里的猜测,说清楚。
说清楚的后果,无疑会给凌无双带来是非,轩辕擎踌躇了。
还是再等等,等到天明,他去鲁王府问问她,看她与血洗何府一事是否有关联。
心中拿定主意,轩辕擎望了眼东方暮色,打马调转方向,朝鲁王府方向骑了过去,按着时辰,等他到鲁王府,估计天色刚刚破晓。
血洗何府后,暝夜运起轻功,先到沁香园后他自己的阁楼,沐浴一番,换了一身衣衫,未多做逗留,跃向了鲁王府方向。
他不想凌无双从他身上的气息中,觉察到什么,以致怀疑到他。殇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又响起,说冰和寒依旧找不到有关他母妃的踪迹。
‘母妃,你究竟在哪里?你可知道,儿子成立清风楼至今,已有数个年头,一直在寻找着你。’轩辕墨颀长的身形,飞跃在街边屋顶上,边想边无声自语,‘找不到你,孩儿就得继续身处黑暗之中,如此一来,双儿她该怎么办?难道要让孩儿在双儿面前,做一辈子的傻子吗?皇后和你究竟有多大的仇
恨,将有关你的印迹,全都抹了掉。还有那高位上的男人,他为什么不愿听人提起你?’
‘皇后身边的那个老宫女,与你认识吗?孩儿大婚第二天,在太极殿看到她一直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孩儿,孩儿是不是从她身上,可以找到些有关你的线索?’
从寝院上空缓缓降下,暝夜又变回了轩辕墨,也就是傻王,他收敛思绪,神不知鬼不觉进到自己屋里,褪去衣衫,换掉脸上玉质面具,躺到了床上。
“双儿,墨的双儿,有你在身边陪伴,真好!”轩辕墨唇角带笑,低声呢喃了句。
天刚破晓,管家张远便从外院急匆匆行至凌无双和傻王寝院,看到凌无双从屋里步出,脚下快走两步,到凌无双面前,躬身道:“王妃,齐王爷要见你。”
凌无双疑惑了,这一大早的,齐王来找她做什么?眉尖微蹙,凌无双语声淡然问管家张远:“他有说因何找本王妃吗?”
张远摇头道:“齐王爷没说,但奴才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是郑重,好像有什么大事要与王妃说似得。”
“噢?”凌无双美眸转了两下,心里甚是不解,即便有大事,也轮不到与她这个鲁王妃说吧?疑惑归疑惑,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她就没有不见的道理,思量到这,凌无双道:“他人这会在哪?”
“回王妃,齐王爷在前院正堂等着。”张远恭谨回道。
凌无双“嗯”了声,道:“你先去招呼,本王妃和王爷一会就到。”
“是,王妃。”
张远领命,转身去了前院正堂。
见张远身影消失在院外,清影从一旁走到凌无双面前,道:“主子,你真的要去正堂见齐王吗?”
“为何不去?”凌无双伸了伸胳膊腿,绝美容颜上,泛起一抹浅笑,反问清影。
清影单脚在地上蹭了蹭,抬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道:“他伤主子那么深,主子为何还要给他脸面去正堂见他?”
“呵呵!你难道忘了我早已不记得他了吗?既然已不记得,何来伤害至深?”凌无双表情再正常不过,“或许他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说与我知道呢,去见见又有何妨。”说到这,凌无双发现今早怎么又没看到傻王的身影,于是话题一转,问清影,“王爷不会一早又去东街买包子去了吧?”
清影朝傻王屋里看了眼,摇头道:“王爷今早还没起床呢!”
“哦,我去叫他起床,你去摆饭菜吧。”凌无双说着,转身走到傻王屋门口,轻轻一推,门便从内打开。
“娘子,默默起床了哦!”傻王声音在凌无双耳边响起,其实在凌无双与管家张远对话的时候,轩辕墨已经起床,自行穿好衣衫,到了屋门口,没拉开门罢了。
听了会墙角,轩辕墨心下奇怪,这轩辕擎为何一大早的来找凌无双?与他昨晚血洗何府的事有关吗?接着听到清影和凌无双的对话,轩辕墨抬手在自己的银质面具上摸了摸,心里想着他的真实容颜,是否该展露在凌无双面前,让其看到。
“看你这衣衫怎么穿的?”凌无双望着傻王身上穿的松松垮垮,歪七歪八的锦袍,薄嗔了句,“我不是都教过你怎么穿衣衫了吗?怎么就记不住呢?是不是光顾着玩了?”凌无双一边数落傻王,一边拉傻王进到屋里,为傻王将身上的锦袍重新打理了遍。
“穿好衣衫后,记着把腰带系上,要不然走出去,会很难看的,知道吗?”
“哦。”轩辕墨低头应了声,眸中狡黠之色,快速划过。
心暖暖的,这感觉真的很好,很舒服。
“梳洗完后,咱们先去用饭,随后再到正堂去见见齐王。”雪影,魅影端着洗脸水,漱口水,进到傻王屋里,凌无双随即对傻王说道。
傻王憨憨一笑,道:“默默听娘子的。”
鲁王府正堂中,轩辕擎不知自己已经喝了多少杯茶水,晨阳已经东升,始终不见凌无双从后院过来,他心下不耐,逐从椅上起身,来回在正堂里踱了几步,张远见状,躬身对齐王道:“齐王爷再稍坐一会,我家王妃和王爷应该马上就到。”
“齐王爷大驾光临咱们这陋室,不知有何事要与本王妃说?”张远话音刚落下,凌无双清亮的声音,便从后院通往
正堂的大门口响起,接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手牵着手,进到正堂内。
轩辕擎听到凌无双的声音,本是很欣喜的,可当他瞧见凌无双牵着傻王的手一起走进正堂时,眸光瞬间变得黯然,启唇道:“昨晚城中发生了件大事,不知你可知道?”
“齐王爷这不是在说笑话吗?”凌无双牵着傻王在正堂主位上坐下,微微一笑,看向轩辕擎,“本王妃这刚起床,大门未出一步,怎能知晓你口中所说的昨晚城中发生的大事?”说到这,凌无双秀眉往上一挑,接着道:“齐王爷不会是要与本王妃说昨晚城中发生的大事,与本王妃有关吧?”
他是来与双儿说血洗何府的事吗?轩辕墨低头对着手指,脑中寻思到。
血洗何府,轩辕擎又怎会联想到双儿的身上?是因为何天赐吗?
很快,轩辕墨便知道了答案。
“何尚书府一百八十多口人,一夜被血洗屠尽,本王怀疑此事与你有关。”轩辕擎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凌无双面无表情说道。
“齐王爷说的真是笑话一桩!”凌无双绝美容颜上的笑容加大,道:“本王妃闲着没事干,取何府一众人性命干什么?再者,你觉得本王妃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一夜功夫不到,出手就将何府一百八十多口人杀尽,这听上去怎么就有点玄乎呢!”
当轩辕擎说何府一门被血洗时,凌无双的心还是多多少少滞了片刻,她没想到何府那么多人,一夜会被人毙命。
以她的能耐,血洗何氏一门,自不在话下,但,前天在太极殿上,她已经惩戒过何天赐那个痞子,就没必要再要了其性命,甚至连其家人也不放过,那么到底是谁血洗了何氏满门呢?
“本王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找你。”轩辕擎眸色晦暗不明,淡淡的说道:“你记恨他出言侮辱鲁王,前日在太极殿上,介于父皇在,你手下留情,留了何天赐一命,实则,你是打算对其进行更大,更深的报复!”
凌无双双手抬起,连拍数下,“齐王爷要是不去说书,真是有些可惜了!”凌无双讽刺的话语,轩辕擎怎可能听不出来,他脸色一沉,道:“何府的血案,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凌无双起身,双手环于胸前,轻飘飘的问轩辕擎。
轩辕擎跟着站起身,语声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道:“不是你做的,自是没有什么;但,若真是你做的,你现下最好随本王进宫面见父皇,让他对此事做个定夺,省得到时闹了开,对你无甚好处!”
“你这是在关心本王妃吗?”凌无双从上到下将轩辕擎打量了遍,声音轻浅道:“可是,齐王爷的关心,恕本王妃不能笑纳。因为本王妃压根在夜间就没有出过鲁王府,还有就是本王妃要取那何天赐的性命,有的是机会,何苦事隔一天,才对其出手?”
“你……”轩辕擎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完全不被凌无双领情,一时间哑言,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齐王爷要是说完了,慢走不送。”
凌无双很不客气的对轩辕擎下了逐客令。
“娘子,擎弟好像生气了哦!”傻王抬头,星子似得好看眸子,望着凌无双一眨一眨的,见凌无双未回他的话,傻王又道:“娘子,擎弟他为什么要生气啊?墨墨没有惹他生气的,墨墨很乖很乖,不会惹任何人生气的。”
凌无双望着傻王眨巴着的眼珠子,宠溺一笑,回道:“齐王爷生气,与咱们没关系的,你不是想要玩飞飞吗?走,咱们到后院,我带你飞飞。”帮傻王将垂在额前的一缕发丝,轻拨到耳后,紧接着凌无双直接牵起傻王的手,出了正堂。
轩辕擎似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追上凌无双的身影,道:“暝夜与你什么关系?”
顿住脚步,凌无双转过头,脸上表情甚是清冷,回轩辕擎道:“齐王爷不觉得问本王妃这句话,很欠妥吗?”松开傻王的手,凌无双再一次对轩辕擎发问道:“还是说齐王爷认为本王妃一个妇道人家,与那清风楼的什么暝夜有瓜葛?”
“暝夜说,说你是他的女人。”轩辕擎脸上表情稍显尴尬,与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哼笑一声,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本王妃若是说他是本王妃的仇人,你信吗?”站在凌无双身后的傻王,听到凌无双说的这句话,心猛地一提,他是她的仇人?他什么时候变成她的仇人了?
从她的语气中,似乎看不出作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轩辕墨心绪杂乱,一时间懵了!
作为问话的轩辕擎,这会子心情却好了起来,心道:凌无双不但不是暝夜的女人,而且还视暝夜为仇人,如此一来,暝夜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爱慕凌无双?
“齐王爷问完了吗?若是问完了,请速离开鲁王府!”
凌无双再次毫不留情面的对轩辕擎下了逐客令。
“你就不能对本王态度好点吗?再怎么说,你我也有过三年的夫妻情分。”轩辕擎话一出口,凌无双便挥手朝其发起一股猛烈掌风,然,却被轩辕擎身形灵巧一闪,给避了开,“娘子……”轩辕墨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与轩辕擎多有接触,出生唤了声凌无双。
凌无双收回掌力,朝傻王浅淡一笑,然后看向轩辕擎怒道:“齐王爷未免太看得起本王妃了吧?在本王妃未被你休弃前,本王妃尽是你齐王爷入不得眼的卑微妾室,谈何夫妻情分?”
“你何必要这样妄自菲薄?你是本王的侧妃,以后,以后本王会给你更好的!”轩辕擎想说,以后你会是这轩辕的未来国母,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改了口,事情未有定论前,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凌无双轻笑出声,眼神中满是讥诮,“侧妃难道就不是妾吗?至于齐王爷说的什么更好的,本王妃不稀罕!本王妃觉得做这鲁王妃,心里畅快的不行。”说完这句,凌无双牵过傻王的手,看着轩辕擎又道:“因为我家王爷有颗至真至纯的心,齐王爷你有吗?”
114:说说,你打算要我帮你什么?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14:说说,你打算要我帮你什么?
她就这么厌恶自己,牵着那个傻子,转身洒然而去。ai悫鹉琻
轩辕擎注视着凌无双和傻王离去的背影,眸里有嫉妒,有黯然,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他要她,一定要得到她,负在身后,紧握着的双拳,紧了又紧,一袭红色锦袍,快速划过一抹弧线,轩辕擎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清影跟在凌无双和傻王身后,嘟着嘴气鼓鼓的道:“主子,你就不该到正堂见那自以为是的齐王!”原本齐王是轩辕第一美男,清影对这个未来的姑爷,还是有所好感的,却不想这有眼无珠的男人,三年不给她家主子好脸色不说,连房都不圆,直至最后用可笑的三年无所出为由,休弃掉她家主子出齐王府,害主子一颗痴心,碎了一地。
就这还不为过,臭几八皇上又一道圣旨,指婚她家小姐嫁给皇家摒除在外,人人都可欺辱的傻王,美其名曰补偿,实际上给她家主子来了个雪上加霜,以上吊自尽,来了结自己的年华。
一系列不要脸的行径倒也就罢了,反正她家主子再次醒来后,将过去种种,忘记了不少,且身上风花绽放,闪瞎无数人的眼。后悔了吗?死不要脸的,以为他后悔,她家主子就会芳心再许,回到他的身边吗?
真真是可笑死了!鲁王虽是痴傻,可对主子的心,再纯真不过。
清影是看出来了,她看出自家主子,极是喜欢与傻王呆在一起,好像与傻王相处着,身心都是愉悦无比。
凌无双转过头,看着清影有些好笑道:“这见都见了,你现在撅着个嘴,是要闹哪样?再有,隔墙有耳这句话,你没听过吗?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你嚼齐王的舌头,捅了出去,我可救不了你。”
清影吐吐舌头,杏眸一眨,故意缩着肩道:“奴婢知道主子不会不管清影的。何况,何况咱们王府里的下人,都是主子精挑细选出来的,哪个敢背着主子,出去乱嚼舌头?”说到这,清影这脑袋瓜子,不知道是什么组成的,又把话题牵到了宁氏身上。
她道:“主子,昨个你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放过宁氏那个恶妇?”想起宁氏像死狗一样,耷拉着脑袋趴在长凳上,清影心里又是爽快,又是不甘。
凌无双轻笑着道:“宁氏昨个还不惨吗?你要是觉得她不惨,就把我原先说与你的话,好好想想。”
“主子是说猫捉老鼠的游戏吗?”清影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两下,眨着眼睛看向凌无双。
“算你不笨!”凌无双唇角笑容加大,道:“要想宁氏一命呜呼,主子我有的是法子,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她。她十多年对我的虐待,我可以不予计较,但,就在昨天,她一人致数条人命逝去,不让她在世上受受折磨,怎么能行?”
凌无双挑眉看向清影,“你觉得柳氏能轻易放过她吗?”清影摇头,凌无双又道:“以凌语嫣现在的身份,靖安侯即便不给凌语嫣这个女儿面子,他也得给齐王一份薄面。”
“主子说的是,可是奴婢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宁氏那恶婆娘,还苟活在世上!”清影气愤道。
“你呀!说来说去,脑袋里的弯弯绕绕,怎么就又转了回去?慢慢折磨,让她身心交瘁,想着活着不如死了的好,这种感觉,你难道不觉得有趣吗?”凌无双一脸诡异的笑着。
傻王默不支声,他就那么被凌无双握着手,静静的站在凌无双身侧,听着凌无双与清影对话。
‘娘子啊!你折腾人的手段,真是太厉害了!’轩辕墨垂眸,心中感叹道。
“主子,你可真鬼?想着法子逗宁氏那恶婆娘玩,奴婢对你的敬仰之情,如那滔滔……”清影经凌无双把话说明,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耍起了嘴皮子,未待她说出后面的话,凌无双抬手,弹其脑门道:“主子我不需要你拍马屁,没什么事,你就不用跟着我和王爷了。”
清影嘿嘿一笑,收敛好自己脸上的搞笑表情,嘟着嘴道:“主子是嫌奴婢烦吗?还是说主子想要和王爷寻求浪漫,怕奴婢打扰到你们?”
“小样,给你几分颜色,你给主子我还开起染坊来了!赶紧回院里去和雪影她们三个玩去,有事找我和王爷,直接到后院的那片小树林里来就好。”
清影小嘴撅得能挂上个酱油瓶,不甘不愿的“哦”了声。
轩辕墨觉得他似乎是爱屋及乌了,凌无双身边的四个小丫头,他感觉与她们相处,很是随意。不似他看到其他别的
女人那么厌烦。
寻求浪漫?呵呵!那丫头可真会说,不过,他喜欢听。腹黑如轩辕墨,在心中偷笑个不亦乐乎。
“娘子,你怎么知道墨墨喜欢去小树林玩啊?”收回思绪,轩辕墨眸中色彩一变,随之又成了傻王,他眨着澄澈纯净的眸子,歪着脑袋,问凌无双。
凌无双牵着傻王的手,边走边道:“前两天,我不是在府里四处看了下吗?感觉那里不错,带着你到那飞飞,肯定会让你开心好几天。”
傻王委屈了,眨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凌无双。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去那儿?”凌无双不解,唇角溢出一抹好看笑容,问傻王。傻王皱了皱眉头,带着哭音道:“娘子是不是不要墨墨了?墨墨很乖的,不会惹娘子不开心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凌无双一阵无语,笑着道:“谁说我不要你了?别瞎想。”
“娘子刚才说的呀,娘子说,让墨墨开心好几天。可是,可是墨墨要一直,一直开心下去,呜呜……”傻王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豆大的泪珠子,说掉就掉。
头顶一群乌鸦“嘎嘎嘎……”飞过,凌无双差点一个忍不住,抬手就要在傻王后脑勺削上一巴掌,‘傻大个倒挺会想,把她说的话,理解成了不要他,他以为这是耶稣与门徒的最后一顿晚餐吗?’强忍住心底的郁闷,凌无双揽住傻王腰身,脚尖一点,腾空飞起,”不许瞎想,知道吗?我说过,会永远陪着你,就不会说话不算话!”
心中的小伎俩得逞,傻王将自己的长臂,轻轻环绕在了凌无双不盈一握的腰肢上,咧嘴笑着道:“娘子一定要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哦!要是娘子哪天忘了,墨墨就算找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要把娘子给找回来。”
说清影是一根筋,这傻大个不遑多让啊!把这样的一根筋,给她多来几个,估计她说起话来,累死的心都有。
嘴角抽搐了下,凌无双朝傻王无奈的点头“嗯”了声。
小树林里有一条不宽不窄的溪流,不知是从鲁王府外哪条河引进的,溪水澄可见底,时不时还会有几条小鱼儿顺着溪流,自由自在的游过。
晨阳照耀,溪流中的水,似是一匹上好的锦缎一般,泛着明亮炫目的光泽。面积不算很大的树林,因有了这溪水的滋润,长得极为茂盛。林中,溪边,芳草如茵,一片翠绿。
零零散散点缀在这绿毯上的小野花,为翠绿绵软的绿毯,增添了些须妖娆灵动。
“抱牢我哦,咱们要下去了!”凌无双揽着傻王,运着轻功,在小树林里来来回回飞了数圈,红色与白色两道交织在一起的曼妙,颀长身影,缓缓在澄澈的溪边,落了下来,“你自己玩会,我坐在这歇会。”凌无双说着,松开傻王的腰身,在溪边绿草地上坐下。
“哦。”傻王点头,一步一回头,到距离凌无双有数米远的溪边蹲下身,望着溪流里的小鱼儿喃喃自语道:“小鱼儿,娘子她要歇会呢!咱们不要吵她,好不好?”
听到傻王憨憨的和溪中鱼儿说话,凌无双绝美的容颜上,呈现出的笑容,满是幸福和宠溺。与单纯的他相守一生,即便没有男女间的爱恋情愫生出,然,就这么平淡幸福的过日子,何尝不是件美好的事?
伸手从腰间取出明月箫,放到唇边,随着心念‘鱼儿,鱼儿,游到他身边,找他快乐的玩吧!’起,优美的箫音,从凌无双唇边的明月箫中传了出。
一时间,整个小树林的上空,仙音渺渺,宛如鹤儿升空,极幕天而翱翔于飞。惷光烂漫,化作薄而透亮的轻纱,布满天地。
那鹤儿盘旋于空,渐渐白羽黑翎恍兮惚兮,散于蔚蓝的晴空中。
清影领着凌语珊进入小树林,在距凌无双有二十多米外停下了脚步,二人摒神静气,听着这如沐春风,沁人沁脾的袅袅仙音;轩辕墨眸光看着一拨一拨的鱼儿,向他眼底摇首摆尾畅游过来,他暗自叹息一声,叹息凌无双的箫音,于精通音律,且技艺不凡的他来说,也有所不及。
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曲子,这世上,怕是仅有他的双儿可以吹奏出。想着想着,轩辕墨情不自禁在心里为凌无双的箫音,用手打起拍子来,若是咱们哪天来曲琴箫合奏,或者清风,明月双箫叙情,该有多好?
有的,一定有的!轩辕墨在心中起誓道。
凌无双沉浸在自己的箫音中,仿若与外界完全隔绝了开,大红色的衣袖,与她身后轻垂着的秀发,伴着风儿与箫音,轻舞飞扬,美轮美奂,看的清影和凌语珊二人,齐齐整愣了住。轩辕墨自从在街上遇到凌无双第一面时,他就觉得凌无双不是个徒有美貌的浅薄女子,是的,他知道,眼下他看到红衣飘飘,秀发飞舞的凌无双,眸里只有说不尽的潋滟光华。
她就是她,是风姿卓绝,璀璨夺目的她!这个世上,无一人可以变成她,也无一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心揪痛起来了,轩辕墨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他对她的爱恋,又增加了不少,怎么办?身上的冰魄怎么办?他是不是得尽快想办法把这冰魄给解了,好给她一份完整的爱。
暗自调节气息,轩辕墨心绪恢复平静,随之心痛的感觉逐渐隐没了下去。箫音慢慢的止住,凌无双站起身,走到一棵树木旁,慵懒的靠在那,她眸光淡然无波,脸色平静至极,朝清影和凌语珊望了过去,“有事?”
轻浅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听在凌语珊耳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疏离。
靠在树干上的红衣女子,到现在都没有把她当做妹妹吗?凌语珊垂着头,秀眉微蹙,想着。不管她当不当她是妹妹,她都是她的大姐,是她现下唯一可以依靠的大姐,姨娘虽说神智清醒,可她总觉得,姨娘似是什么事都看淡了,竟然在醒来听到宁氏被杖责三十,贬为下人的事,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宁氏的晦气,在她说今个要来鲁王府找大姐这件事时,姨娘亦不吭不响,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宝儿的床头,手捧宝儿的衣衫,发着呆。
爹爹心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所以她唯有靠眼前不远处,靠在树干上的红衣女子,寻求挫败凌语嫣的机会。
琴棋书画,她样样不如凌语嫣拿得出手,可是,她就是想在嫁给齐王为侧妃前,在近期京中闺秀们传的纷纷扬扬,有关昭和长公主举办的赏花会上,盖过凌语嫣一头,好让其知道她凌语珊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入了齐王府,任她揉捏。
“语珊见过大姐,见过鲁王爷。”敛神静气,凌语珊走到凌无双面前,敛衽一礼,接着,她转身对蹲在溪边看着鱼儿嬉戏游耍的傻王,亦是敛衽一礼。“你有事找我?”凌无双将她刚才问的话,再次问了遍凌语珊。
她知道凌语珊不会无端的来鲁王府找她,能来这一趟,肯定是有求于她,可她能帮得到凌语珊什么?手中把玩着明月箫,凌无双等着站在她对面凌语珊的回话。
凌语珊吸了口气,“扑通”一声在凌无双面前跪下,眸中情感真挚,对凌无双道:“求大姐帮帮语珊!”凌无双挑眉,低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明月箫,不解的道:“三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二人,能谈得上谁帮谁吗?在世人眼中,我就是个木讷懦弱的废物草包,在侯府,我亦是个不得宠的嫡女,这样一无是处的我,能帮到三妹什么?”
凌无双的话,听得凌语嫣唇角挂起一抹苦笑,她道:“大姐为何要在珊儿面前妄自菲薄?以前是世人被沙子蒙了眼,把大姐才会传的那般不堪,可现在呢,谁不敬仰大姐?大姐是不是神女,珊儿觉得那算不得什么,因为大姐自身的能力,珊儿心里晓得的比谁都清楚。至于爹爹,他原先只不过是被宁氏母女,一起蒙骗,才会对大姐不闻不问,如今爹爹对大姐不是很好吗?”
说到这,凌语珊垂眸,嘴角苦笑加深了一分,“大姐的能耐大家有目共睹。然,珊儿什么都没有,常年与姨娘呆在后院,受宁氏处处排挤,珊儿没学来多少东西,且爹爹一直对珊儿就不喜,加上昨个珊儿忤逆爹爹,要给齐王做妾室,爹爹怕是更不会把珊儿当做女儿了!”凌语珊声音里,满是悲苦,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说辞,可否说动凌无双帮她一把,但试都不试,那就连一分胜过凌语嫣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说,你打算要我帮你什么?”凌无双眼皮子眨了眨,问凌语珊。见凌语珊还在草地上跪着,逐道:“你起来说话吧。”
“谢谢大姐!”凌语珊喜极而泣,取出绣帕,在眼角轻拭了下,方才说道:“不知姐姐有没有听说昭和长公主,准备在皇家一座别院,举办赏花会的事?”还别说,凌无双对这事,真就一点都不知道,她看向清影,“有这事吗?”
清影上前一步,点头道:“有听说过,而且昭和长公主的帖子,已经到了咱们王府,奴婢想着时日还早,就没给主子说这事。”凌无双默然良久,对清影道:“你把有关昭和长公主的事,与我说叨说叨。”
 
;“是,主子。”清影屈膝一礼,回道:“昭和长公主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同胞妹妹,为人很是随和。不过在她嫁给驸马荣国公府的嫡长子后,就很少在公开场合路面了。”
“噢?这是为什么?”凌无双皱眉问清影。
清影道:“荣国公府的嫡长子,本就体格不甚好,但长公主就喜欢上了他,当时太后还在世,极力反对这场婚事,包括当今皇上在内,亦不赞同。然,长公主意已决,非荣国公嫡长子不嫁,无奈之下,太后和当今皇上只好妥协,随了长公主的愿。”
清影说着,垂眸想了下,接着道:“婚后长公主为了照顾驸马的身体,几乎不再外出走动,可即便这样,驸马还是在他们婚后第五年,因顽疾去了。驸马去后,长公主呆在皇家一所别院,一心教养驸马留给她的唯一女儿庆阳郡主。至于长公主多年不理世事,突然间在今年举办这次赏花会,缘由奴婢不得知。”清影把她八卦听来的消息,与凌无双大致说了遍。
116:忘情蛊
清影杏眸中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了两下,贼兮兮一笑,看向凌无双说道:“主子,奴婢要是说出个缘由来,你可不许治奴婢的罪哦!”清影心里打着她的小九九,想着要提前给她自个把后路铺好,省得等会她话一说出口,被凌无双给惩罚上。
“你说吧,我不会治你罪的。”凌无双有些好笑的对清影说道。
心道:这小丫头平时看着是个粗线条,到了关键时刻,还知道为自个留一手。
清影再次嘿嘿一笑,学傻王的样子,对着手指说道:“奴婢以为暝夜他是为了主子,才会血洗何府的。”说完话,清影连忙后退一步,她怕凌无双发飙,治她。
雪影,魅影,花影三人,听了清影说的话,额间皆是滑下数到黑线,她们仨觉得清影太会胡扯,怎么把她家主子和暝夜拉扯在了一起。
“这就是暝夜的目的?”凌无双嘴角抽搐,美眸微眯,望着清影,“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你家主子我与那大魔头有瓜葛了?为了我血洗何府,亏你想得出来!”
清影小嘴一撅,胸脯一挺,似是要就义一般,接着道:“主子不会把暝夜有天晚上,到咱们梅苑来的事,给忘了吧?”未待凌无双应声,清影的声音又响起,“暝夜当时说,说主子是他看上的女人。”
凌无双从椅上站起身,走到窗前,单手负于身后,她在思索清影说的话,他血洗何府,真的是为她?
这未免太可笑点吧!
统共见过三面,且每次见面,她于他都没好脸色,是他的女人,真够自以为是!以为血洗何府,她就会感激涕零,忘了与他之间的恩怨吗?妈咪的仇,不能不报。每月初五,月圆之夜,他不是要出现在沁香园吗?
初五刚过,再有不到十天时间,她以星月宫宫主月魂的身份,该会会那所谓的暗夜帝王了!
竟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清风楼下的各产业,依旧照常经营,哼!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凌无双到时心狠手辣,连根拔起。
良久后,凌无双转过身,轻浅一笑,道:“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再说,传扬出去,世人会认为你家主子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哦,不对,世人会说你家主子我就是个妖孽,蛊惑清风楼楼主,一夜血洗了何府,知道吗?”
“才不会呢!现在京中百姓,谁不敬仰主子?再说,奴婢刚才送三小姐出王府时,街上百姓手里都拿着何尚书父子的罪证在看呢!”清影说到这,一巴掌拍在自个脑门上,可怜巴巴的对凌无双说道:“主子刚才问话,奴婢倒把这茬给忘到脑后了。”
凌无双眉眼往上一挑,问清影:“什么这茬那茬的?”
清影右脚脚尖在地板上蹭了蹭,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百姓们议论说,说何尚书贪赃枉法,其公子恶贯满盈,何府一夜被血洗,是罪有应得。这样一来,清风楼血洗何府一事,与主子八竿子就搭不上关系。所以,所以奴婢刚才说暝夜是为了主子,才血洗的何府,是奴婢一时想歪,主子要惩罚奴婢,奴婢毫无怨言!”
与凌无双房间仅一墙之隔,坐在自个房里的轩辕墨,运用内力,将凌无双房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清影起先说的话,令轩辕墨性感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待清影话语一转,轩辕墨的眉头皱了起来,但片刻后,他眉宇便舒展了开。
因他心里明白,血洗何府,他是为了凌无双而为。然,他不想因此为凌无双带来麻烦,这才有了他吩咐殇,把何尚书作歼犯科,贪赃枉法,及其子恶贯满盈的证据,连夜着人书写数百上千份,在天大亮,街上行人多的时候抛洒,好让世人知道,何府被血洗,只不过是清风楼为民除害罢了!
轩辕墨心中,此刻生出了个奇怪的想法。
他感觉自个的王妃,也就是凌无双和她的四个丫头,来头不小,好像有什么大秘密,是他所不知道。
“呵呵!”轩辕墨自嘲一笑,他对他刚才起的想法,生出些许鄙夷。
明明他自己才是秘密最多的人,却怀疑上了这一生中对他最好的她。
要是他的这个想法,让宠他,护他的她知道,势必会心生失望,离他而去吧!
轩辕墨拧眉思索着,片刻功夫后,听见隔壁凌无双房间的开门声传过来,立马让自己的神态举止,恢复到傻王应有的模样,有时候想想,轩辕墨觉得在凌无双面前,他要是再这样来回的变换,迟早会崩溃掉。
心中无奈一笑,轩辕墨坐在床头,垂眸对着手指玩起来。
冀州是个好地方,四季长春,水清物灵。
作为大齐国都城,冀州自是大齐最为繁华之地。位处轩辕以南,资源辽阔,物产丰富,自不必说。
眼下正是三月初,各色花儿争相开放,整个冀州,乃至大齐国各城镇,乡村,皆被清新雅致的花香弥漫着。
作为花色品种最多,最名贵,香气最为雅致浓郁的大齐国皇宫御花园,自是在这初春季节,独领风骚。
春风拂来,柳絮纷飞,花香四溢,春燕披着羽衣霓裳,踏歌款款而来,伴舞翩翩而行,惹皱那一池春水。距御花园不远处一湖中亭阁内,大齐国大皇子宇文明骏,与他的母妃蓝贵妃此刻正坐在亭台内的圆桌旁,说着话。
“母妃,你是不是心软了?”宇文明骏相貌英俊,身穿一袭青色锦袍,低声问着坐在他对面身穿紫色宫装,姿态雍容的蓝贵妃。
蓝贵妃瞥了眼远远候在亭台外长廊处的宫女和太监,拧眉对宇文明骏道:“他毕竟是你的父皇,是母妃心坎上的人,你怎么能让母妃立下就取了他的性命?”蓝贵妃好看的容颜上,溢出一抹痛楚,“现在的他,所有前尘往事,已经忘记,未来大齐之主非你莫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宇文明骏起身,双手负手身后,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启唇道:“他是孩儿的父皇没错,是母妃心坎上的人也没错。可他心中,有孩儿和母妃吗?有这偌大皇宫内的任何一个人吗?”说着,宇文明骏转身看向蓝贵妃,鹰眸中满是决然,“母妃难道就不怕他,万一哪天机缘巧合,身上被你施的忘情蛊,让人给解了?”
“不会,忘情蛊是你外祖母传授给母妃的,世上不会有人能解掉此蛊。”蓝贵妃甚是自信的摇头。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母妃。”宇文明骏坐回原位,沉声道:“他身上的蛊毒,万一被人给解了,以他对那女人的痴情,肯定会去轩辕寻找为救他,受了极重内伤的她。到时,他得知那女人死在了杀手剑下,母妃想想,他第一个会怀疑是谁买通杀手,取了那女人性命?”
蓝贵妃被吓住了,是的,她被宇文明骏的话,给吓住了。
她心里很矛盾,明明在她嫁入当时还是太子的青岚帝做侧妃时,得了他不少的宠,就是那病秧子正妃,都没他得宠,更别说其他太子的妾室了。
可是在她诞下皇儿后,正妃一病不起,终离人世,紧接着太子得了场大病,经过御医数天不眠不休的诊治,太子醒转,却似换了个人。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以为太子痴恋正妃,才会因正妃突然离世,经受不住打击,生了场大病,性情上有了大的改变。
问题是,正妃压根就不是很得太子的宠,但那时,她顾不上想那么多,她只知道太子是在正妃入葬那天晚上,卧倒在床上,生命垂危。
忆起往事,蓝贵妃心里没来由的泛酸。
太子宇文鸿淳醒转后,不再像先前那般宠她,却也没宠别人。但爱他至深的她,就是接受不了他的冷淡和疏离。
先皇后得知太子多半年睡在书房,或者他自己的寝院,曾不叫她们这些后院女人侍寝过,便用延绵皇家子嗣为由,责令他必须隔三差五,宠幸她们这些后院女人一次。
碍于先皇后的威严,加上敬重先皇后,太子每隔半月,会招后院里的妾室到他院里侍寝。
就她切身感受,太子在欢爱时,似是履行义务一般,完事后,从不叫妾室在他床上留夜。
后院各妾室,无不怨声载道,然,谁都不敢把心里的不满,说叨出来。
否则,传扬出去,那就是犯了淫罪。
不久后,太子微服私访,回来后,整日间神思恍惚。
深爱他的她,心神时刻在他身上记挂着。一次到她侍寝时,情动中的太子,驰骋在她身上,嘴里情不自禁喊出‘岚岚,岚岚……’。当时,她懵了,原来他变化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她们不知的民间女子。
太子继位,正妃离世,按理说,皇后之位,非她蓝梦羽莫属。
其结果,却不是她,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皇后之位被继位后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青岚帝悬空一直悬空着。她知道,青岚帝是把后位,给那位叫‘岚岚’的女子留着。
她恨,她嫉妒。心中做出决断,她要找到那名叫岚岚的女子,并且除掉她。然而,经过母族势力,多方探查,他们始终找不出被青岚帝念念不忘十多年名叫岚岚的女人。
四十出头的青岚帝,膝下仅有两名皇子,一个是她生的大皇子,一个是贤妃生的二皇子。二皇子生性淡泊,对皇位未有他想,那么未来大齐君主,自然是她的皇儿继承,然,事情却不是她想的这样。
青岚帝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将那民间女子放下,一心想要那女子入宫,由不得人深想,他是想要那民间女子为他诞下麟儿,好继承大齐的江山。
忌妒心作祟,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皇儿。
哪料到,那孩子会着人买通宫里御膳房的太监,为青岚帝膳食里,下了一种无色无味,可致人身体衰竭的慢性毒药。
事情就从这里有了眉目。
青岚帝发觉自个龙体越来越不适,逐着他的暗卫,于上个月初,找到她一直找不到的那位民间女子,为她入宫诊病,在探出永嘉帝深重剧毒后,那女子凭借自身的高超医术,为青岚帝解了毒不说,并且用浑厚内力为其疗养了身体内脏上的亏损。
原来她一直找的女人,是位相貌绝美,医术高明的大夫。
嫉妒,怨恨,如浪涛般汹涌,齐袭于胸。
怪不得,他对后宫里所有嫔妃,不冷不热,原来他爱的女子,有着那般的能耐,和绝世容貌。
死,唯有那女人死了,她才有个盼头,她的皇儿才会顺顺利利的继承大齐江山。
女人没有在皇宫久留,在她为永嘉帝解完毒后,便与自己的仆人,双双离宫,出了大齐。
趁青岚帝没有醒来,深爱着他的她,为其下了母亲一手传授给她的‘忘情蛊’。
忘了对那女人的情,她才会有被他再爱上的机会,不是吗?
白头偕老,对,她要与他白头偕老。可是皇儿竟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那高位,今个对她提出,提出……,蓝贵妃想到这,眸子抬起,看向宇文明骏,“不,母妃不同意你的做法。说什么母妃都不会同意的,他是你的父皇,是你的父皇啊!”
花香伴着水汽,在风儿吹动下,拂面而来,宇文明骏没心思嗅这清淡雅致的芬芳,他鹰眸微闪,注视着蓝贵妃的眸子,轻启薄唇,道:“母妃心有不忍,是吗?”
蓝贵妃垂眸,未答宇文明骏的问话。
“呵呵!”宇文明骏轻笑出声,轻弹了下衣袖上的褶皱,接着道:“中了母妃的忘情蛊,我的好父皇可有喜欢上母妃?没有,对吧!他是把那个女人忘了,可他也没有喜欢上这后宫之中任何一个女人。母妃你为何要这般傻,为了个不值得爱的男人,苦了自己?”
“你不懂……你不懂的……”蓝贵妃莹润的眸子抬起,喃喃道。
“孩儿是不懂,孩儿也不想懂!母妃今个答应孩儿,照孩儿的意思做,就这么难么?”
“你不懂的,等你有了心爱的人,得而不到,就知道母妃的执念,是为了哪般。”蓝贵妃轻语着,眸光望向微风吹拂,似锦缎荡漾的湖面,“未曾得到过你父皇的爱,母妃或许不会这般执着。可母妃有过他的宠爱,有过的,生生被个民间女子从中掠夺了去,母妃心里难受,你知道吗?难受你父皇怎么就看不到母妃对他近二十年的爱恋。”眼眶泛红,声音略有哽咽,蓝贵妃抬手,用帕子在眼角轻拭了下。
又道:“骏儿,你再等等,母妃会着人通知你外祖,让他联合朝堂上的大臣,上书让你父皇立你为太子。”说完,蓝贵妃眸光征求着宇文明骏的意思。
宇文明骏心中嗤笑一声,眸中光芒晦暗不明,他道:“孩儿要的是勤政殿上的那把椅子,母妃能让父皇把它现下传给孩儿吗?”
蓝贵妃压低声音,语声中带了丝薄怒,道:“骏儿,你父皇如今才四十出头,正是励精图治的年岁,收回你的念头,知道吗?”见宇文明骏脸上神色暗沉,蓝贵妃站起身,打算离开亭阁,不与宇文明骏再多说下去,她移动脚步,迈出两步后,回过头,一脸严肃,对宇文明骏又道:“你若是敢乱来,母妃就当从来没有生养过你”
宇文明骏听了蓝贵妃的话,皱了皱眉,话题一转,道:“母妃先别忙着走,孩儿还有一事,想与母妃商量一二。”
默然良久,蓝贵妃转过身,重新在圆桌旁坐下,语气淡然道:“说吧。”
“轩辕那边有关靖安侯府嫡女是神女一事,想来母妃应该已经听说过。”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蓝贵妃眉头微蹙,看向坐到圆桌旁的宇文明骏,问道:“你无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那女子是不是神女,与咱们大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
宇文明骏眸中泛出的光芒,尤为认真,看向蓝贵妃回道:“孩儿怎么会乱想呢?神女意味着什么,母妃心中难道就没有想过吗?”蓝贵妃道:“你父皇英明睿智,无意中,我听他说过有关轩辕那边传出有神女横空出世这个消息。他说那事纯属怪力乱神,还责令后宫里的嫔妃们,不要有事没事议论轩辕神女一事。”瞧宇文明骏眸中的神色无所改变,蓝贵妃问道:“你父皇没在朝堂上说起此事吗?”
“说是说了,可朝臣私下还不是议论的沸沸扬扬,孩儿心里甚是不明白,凭着咱们大齐现在的国力,父皇他为什么不发兵直接把周边各国一起纳入大齐版图之内,非得与他们和平共处着。”
“和平共处,不好么?母妃觉得你父皇做得对。”蓝贵妃很不赞同宇文明骏的说法,出言对青岚帝的做法,在宇文明骏面前肯定了句。
(轩先传五千,有点累,缓过劲,随后再传上。)
117:为她而来
宇文明骏摇了摇头,继而道:“父皇的做法,那叫妇人之仁,他怎么不想想,若是别国数年后发展壮大,反过来侵犯咱们大齐呢?所以,孩儿的想法是,咱们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冰火#中文”
“你打算怎么做?”蓝贵妃沉声问宇文明骏,不等他回答,又道:“你是想让轩辕把那所谓的神女,送给大齐吗?”
“不可以吗?”宇文明骏反问蓝贵妃,“他们年年给咱们纳贡,美女自是不在少数,咱们要什么,他们就得给什么!不过这次,孩儿是用两国联姻,迫轩辕就范,将神女乖乖送到大齐。若是他们敢出言反对,咱们也就有了攻打他们的由头!”宇文明骏说的言辞灼灼,他一定要将轩辕的神女得到手,利用她实现他一统天下的霸业。
强攻下各国,于大齐来说,不是办不到,但这样一来,大齐的国力势必会受到影响。
若是有神女这个旗号在,想来各国信奉她的人,轻而易举会民心所向他大齐国。
蓝贵妃觉得眼前的宇文明骏,心思越来越重,她不仅为其担心起来,想着再任由宇文明骏这么深陷下去,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弄不好,大齐的未来,会毁在宇文明骏手上,也说不定。
大齐能有今天,完全是庆岚帝这近乎二十年治理得来的心血,她不想看到自个儿子,将庆岚帝的心血给毁了。于是,她道:“据说那位神女,已经被轩辕永嘉帝指婚给了他的第三子鲁王,你这般没缘由的以联姻之名,要神女嫁给你,不觉得有些无理取闹吗?”
“母妃,孩儿怎么就无理取闹了?她一个二嫁妇人,孩儿不嫌弃于她,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再说那鲁王,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傻子,跟个傻子过日子,有什么幸福可言?孩儿坚信,只要儿子提出这个联姻要求,永嘉帝方面怕是多半不想让神女嫁到咱们大齐,给他们轩辕造成损失。但,他定会以神女的意思为基准,对孩儿说,要征求其看法,孩儿仪表堂堂,更是未来大气之主,母妃觉得,神女她会拒绝孩儿吗?”
蓝贵妃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骏儿,你的想法未免有些太过简单。若鲁王妃是神女一事,果真属实,你觉得你能驾驭得了她吗?就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怕都是驾驭不了她的吧!更何况,像这种要到朝堂上讨论的事,你还是在明个早朝上,与你父皇去说吧,母妃累了。”蓝贵妃说着,直接起身,走出亭阁,远处宫婢见状,小跑到蓝贵妃身边,搀扶其胳膊,顺着长廊,朝蓝贵妃的殿宇而去。
“母妃,在你心中,父皇才是第一位,对吗?”望着蓝贵妃远去的身影,宇文明骏无声自语了道:“可是怎么办呢?孩儿怕是终将要让你失望,因为孩儿太想坐在那个高位上,呼风唤雨,一展宏图。”
人心不足蛇吞象,宇文明骏怎么就不想想,庆岚帝膝下就他和二皇子宇文明轩两个皇子,宇文明轩于皇位无甚想法,还有谁与他相争?
至于他与蓝贵妃母子俩的臆想,臆想庆岚帝想要把皇位,传给他心爱女子为他生的子嗣身上,完全就是件子虚乌有的事。
不,或许庆岚帝真有这个想法也说不定。
但,就现下而言,宇文明骏与他的母妃,已经暗中取了庆岚帝深爱女子的性命,如此一来,宇文明骏还在顾忌什么?
安然等着青岚帝传位于他,不是更好么?
异想天开,想通过联姻,纳凌无双为他的女人,助他成就霸业,是不是耍的有些大了?
俗话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指不定哪天,大齐被凌无双给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因为,他们母子俩欠了凌无双一命。
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他们不得而知,眼下还打算上杆子再去招惹凌无双,真真是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偏要行,那就等着被凌无双收拾,过地狱一般的生活。
在湖中亭阁中站了良久,宇文明骏方才离开,出宫回了他自个王府。
风平浪静的日子,连着过了几天,凌无双一边抽空教授凌语珊琴曲,一边开始吩咐四影着手为傻王聘请贴身侍卫的事。
鲁王府要招侍卫的消息,一经传出,立马引起不小的轰动,有江湖中人,亦有会些拳脚功夫的寻常百姓,纷纷到鲁王府应征,通过这些应征者相互比试武艺,四影从中留下五名武功相对来说,都算得上是绝顶高手的武者,由凌无双最终拍板,给傻王身边,选哪一个在其身边保护。
暖暖的阳光,洒在院里,凌无双悠然的坐在正堂前院摆放的躺椅上,看着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五位算得上高手的武者。
美眸中散发出的光芒,似古井般幽深,她就这么定定的望着五人不言语。
殇心里很是忐忑,他怕自己不会被凌无双选上,那样一来,岂不是没有如了他家主上的愿。
随着心中所想,殇身上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子凛然之气,这种气息,让殇看上去,气势明显胜于其他人。
然而,凌无双的视线,从殇身上掠过去后,直接在一相貌清俊,身着月牙色长衫的男子身上,停留了下来。
凌无双觉得身穿月牙长衫的男子,身上的气息,她好熟悉。
绞尽脑汁想了想,有个模糊的影子,从她心头一遍遍的闪过,想要具体看清那道影子是谁,就是办不到。
他会是谁呢?为什么她感觉他似曾相识?
穿墨色长衫的硬朗男子,武功修为,与这位穿月牙袍的男子,不相上下,留下哪个在她家傻大个身边护卫,凌无双心中想着。算了,两个都留下,一明一暗,守护在傻大个身边,这样一来,将会万无一失,凌无双当即拍板,指着殇,和穿月牙长衫的男子道:“你,还有你,以后就留在府上,至于月钱怎样结算,随后本王妃的丫头,会告知你们。”
“是,王妃。”
殇,和穿月牙长衫的男子,双双拱手道。
“嗯。”凌无双颔首,突然间,她眸中一抹亮色划过,是他!
他怎么会来?星月宫里不是有很多事,需要他打理吗?无端跑到鲁王府做侍卫干嘛?
凌无双想到了穿月牙袍的男子是谁了,她抬眸看了过去。
她发现是他了吗?南风眸光微微闪了下,与凌无双的美眸对视了上。
自从那晚在星月宫见到不一样的她后,他心神一直安定不下来,总是担心她要是出个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听到鲁王府聘请护卫,他来了。
且,为她而来!
与她相伴一生,已无可能,那么看着她幸福,保护好她要保护的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好个为爱付出的男子,南风这么做无疑是伟大的,可他怎么就不想想,他无形中会给凌无双带来压力。
令凌无双一生偿还不起的压力。
爱不是施舍,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一方付出太过,另一方承受不住,只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冷僵,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不过,南风无疑又是聪明的,他未曾在凌无双面前表达过他的倾慕。
就是在凌无双本尊面前,他也没有过。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兄长身份,守护在凌无双本尊身边,默默的爱恋着。
没被凌无双选中的三位武者,相互间看了眼,朝凌无双拱手,在管家带领下,出了鲁王府。
凌无双没选那三人,是有缘由的。从三人规范的举止来看,他们应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且行事动作上一板一眼,不用深想,凌无双便已辨别出那三位未被他选中的武者,是皇家暗地里培养的影子。
是想要往她鲁王府安插人手吗?凌无双对永嘉帝的做法,嗤笑一声。
心道:何必用这种方法,光明正大的来一支御林军守在鲁王府外不就得了,搞这样的小动作,是不是有点太不光明磊落,龌蹉了些。
凌无双这回倒是或多或少误会了永嘉帝的意思。
永嘉帝这么做,一方面确实如凌无双心中想的那样,想要利用这三名影子,通过凌无双选护卫,渗透到鲁王府,随时留心凌无双的动静,以免凌无双插手怀王,豫忘,齐王三人
之间的储君之争。
另一方面,永嘉帝想要补偿傻王。
由于他多年的不管不问,没少让傻王被人欺辱,想起清虚道长说的,‘善待痴儿,方可无悔。’永嘉帝内心有了那么点的自责,因此,他才会有了让影子到鲁王府做侍卫的打算。
“将你的名姓告知本王妃。”凌无双将眸光从南风身上移开,看向殇道。
“在下姓白,名殇。”殇瞥了眼眼前的光亮,信口对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她对四影吩咐道:“你们带白护卫先到院里让王爷认识下,以后他就贴身保护王爷。”
“是,主子。”四影领命,临带殇去后院时,齐齐狐疑的望了眼南风。
她们又不是眼瞎,连她们敬仰有加的南风公子都识别不出?她们就是奇怪南风公子为何会出现在鲁王府,且易容,以这么个身份到鲁王府来做侍卫。
“你怎么来了?”凌无双眨了眨眸子,看着南风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南风唇角牵起一抹浅笑,温声道:“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我不放心你,便借着你为鲁王选护卫这个机会,到鲁王府保护你。”
“我不需要,星月宫有那么多的事,等着你去做,你还是回去吧。”凌无双试着劝南风,刚才留下他,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直接给南风没脸,让南风随皇家那三名影子一起离开鲁王府。
“你不用多说。义母的吩咐,我不想违背,再者,星月宫里的事务,有五位长老打理,用不着我费心。”南风来之前,便主意已定,不管凌无双同不同意,他都要守护在凌无双身边,不让她再出现任何的危险。
仅仅他外出一趟,眼前的傻女孩,为了个不值当的男人,寻短见。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恨不得立时出现在她面前,狠狠的斥责她几句。可当他那晚在星月宫大门口遇到她时,他又无言以对,只因面前的女子,身上的气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变得独立,不再瞻前顾后。
锋芒外露的她,不见得是件好事,他要看护着她,以免她被人算计上。
被南风这么用话一堵,凌无双还真不知道再说什么为好。她垂眸片刻,抬头看向南风道:“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让你在我家王爷身边做护卫,着实不妥。”她这么说,他应该没话堵她了吧,凌无双心中想到。
熟料,南风如暖风般一笑,道:“南风哥哥知道小双儿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在南风哥哥心中,小双儿依旧是先前的小双儿。能在王爷身边保护他,让他不遇到危险,是南风哥哥唯一可以为小双儿做的。”
凌无双觉得她的话,似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力道都没有起上,心中顿觉无奈,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对南风说道:“那就由着你了。不过,你要是有事要回星月宫,尽可以与我说一声便是。”
“嗯。”南风含笑点头。
以凌无双和南风二人身上的功力,完全可以摒除有第三人听到他们二人间的对话。
傻王只所以没有与凌无双到前院来,那是因为他今个难得安静下来,独自在自个屋里,翻看着凌无双让他看的书籍。
丢下手中的经史子集,轩辕墨仰躺在床上,嘴角直抽搐,他的双儿怎么就想到让他个‘傻子’,看这么些高深的东西?装傻这么多年来,皇宫藏书阁里的经史典籍,他哪样没看过,凭着他的本事,就是把现下他看过的这本书,倒背如流,都不成问题。
然,轩辕墨知道他自个这么做,会吓到凌无双。
半阖起眸子,想到以殇的武功,应该不会没被选上吧?正在轩辕墨皱眉想着的时候,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王爷,主子派白护卫从今个起,贴身保护您,您出来先认识认识他,好吗?”清影敲着房门,对屋内的轩辕墨说道。
从床上坐起身,轩辕墨用手指在自己的头上拨拉了两下,眸光惺忪,朝房门口走了过去。
“王爷,您答应主子在屋里看书,怎么就睡着了啊?”房门打开,清影望着衣衫皱巴巴,眼睛迷糊糊的傻王,问道。
傻王眨了眨惺忪的眸子,对着手指,弱声道:“影影要替墨墨保密哦,不可以给娘子说的,要不然娘子一生气,会不理墨墨的。”殇站在院子中央,看到自家主上的表情神态,以及嘴里说出的弱智话语,差点一个没忍住,脚下打个趔趄,摔倒在地。
知道自家主上装傻扮痴,可像今个这样的状态,他着实是第一次见。
这未免也太吓人点吧!要是被焰,冰,还有寒他们三个看到主上现下这个模样,止不住会跑到哪个犄角旮旯,抱着肚子狂笑不止。
轩辕墨在心中削了殇一眼,心道:以后有的是法子折磨那臭小子,竟敢背地里笑话他这个主上,别以为他眼神中的兴味,没被他这个主上逮到!
清风楼中,除过殇,焰,冰,寒四个,外加曲老,其他人都只知道他们主上暝夜,品性高深莫测,行事手段很辣。因此,没有人敢背着暝夜乱来。
殊不知,暝夜有时候也有他亲和的一面。这一面很少有人见到过罢了!
清影捂着嘴笑了会,道:“奴婢是没什么问题啦,可就是不知道雪影她们三个,会不会给主子打王爷的小报告了!”清影故意逗傻王,她们四影中,除过话很少的雪影,都喜欢与她们家王爷,说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听清影这么一说,傻王惺忪的眸子,霎时变得湿漉漉来,他望着雪影,魅影,花影三人,一脸的可怜兮兮。
“王爷放心,奴婢不会说与主子的。”
雪影三人,心底忍住憋笑,异口同声道。
“影影们真好。”傻王好看的凤眸中,雾气尽散,憨笑着与四影说了句。
“在下白殇见过王爷。”瞧自家主上看过来,殇忙敛神静气,拱手对其行礼道。
他在清风楼叫暝夜,臭小子来他王府做侍卫,倒挺会取名字,叫什么白殇?真是怕动脑子,懒得够呛。腹诽了句,轩辕墨对着手指,绕殇转了两圈,“你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啊?难听死了!本王以后喊你小白,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轩辕墨因为自个这会是傻王的角色,没有笑出声,四影和殇则不然。
四影“扑哧”一声,齐抿嘴,抖着膀子憋着笑。而殇自个呢,额上滑下无数道黑线,外加头顶一排乌鸦“嘎嘎嘎……”飞过,心里怨念的不行。
(先传一万,后面还有一万)
118:傻王被伤无双怒
‘主上啊,您自个现下才是小白好不好?非得恶整属下来着,属下不就是刚才用兴味的眼神,望了你一眼嘛!真够小气的,竟然对属下还以牙还牙来了。”
凌无双和南风到院里时,就看到院里四影抖着膀子垂眸低笑,傻王与新来叫白殇的护卫,大眼对小眼,你看我,我看你,似是比谁眼大来着。逐出声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主子,王爷说,说他往后唤白护卫叫小白……”清影朝凌无双屈膝一礼,嘴里吃吃笑着,对凌无双回道。
凌无双好笑的摇了摇头,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四影笑的那么开心了。
自己的傻夫君啊,明明他自个才是那最白的一个,却会为他人取名字,真是有意思的不得了。走到傻王身边,凌无双对其介绍南风道:“他以后在暗处保护你,想唤他时,叫风护卫就行,知道吗?”
傻王眨了眨星子似得凤眸,朝凌无双乖巧的点头“嗯”了声。然后,澄澈纯净的眸光,望向南风。
此人身上的超然气息,绝非普通人可比,为何会来到他的鲁王府,做他轩辕墨的护卫?轩辕墨心中生疑,但澄澈晶亮的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风见过王爷。”
南风没有在意傻王对他的打量,很自然的拱手一礼。
“好了,以后你们两个,就一明一暗,在王爷身边护卫。现下让管家先给你们安排住处。”
“是,王妃。”
管家张远侯在院外,听到凌无双的传唤,快步走进院里,向凌无双和傻王双双见礼后,逐转身领着殇和南风退了下去。
四影答应傻王的事,自然没有在凌无双面前提起。
让傻王看那所谓的经史子集,凌无双知道有些难为了他,但她就是想让慢慢懂些道理,省得被人用言语挤兑而不自知。
再说,她有给他讲过里面的意思,且看他的样子,在幼时是认过字的。也是,作为皇子,再不受宠,总不能连书都不给读吧?
“娘子,墨墨,墨墨睡着了,没有读书哦!”出乎意料的是,傻王不打自招。他见凌无双望着他在想着什么,低头弱弱的说道。
凌无双微微一笑,道:“累了就躺会,没事的。”
四影心里一阵无语,明明可怜巴巴的要她们别对主子说他睡觉的事,而他自己却急巴巴的不打自招。
“没操守啊,王爷!”清影无声嘟囔了句。
这时鲁王府大门口的小厮,疾步走进院里,对凌无双躬身禀道:“王妃,秦公公传皇上的口谕来了。”
“让他进来吧。”凌无双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淡然无比,牵着傻王的手,看向院门口。
秦安手握拂尘,跟在小厮身后,到了凌无双和傻王面前,躬身见礼道:“奴才见过鲁王妃,鲁王爷。”
凌无双眸光将秦安上下打量了下,颔首道:“皇上差公公再次前来鲁王府,有什么指示吗?”
轻淡没有起伏的话语,无形中却蕴藏了十足的冷然。最近倒是差太监,往鲁王府跑得勤了,以前怎么不见着人到鲁王府瞧瞧,瞧瞧同样是他的子嗣,过得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皇家无亲情,在她家王爷身上,全然体现了出。
感受到凌无双的不待见,秦安低头,缓了口气,回凌无双道:“皇上有旨,着鲁王从明天开始,去南书房和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一起读书。”
装大尾巴狼吗?听了秦安的禀报,凌无双心中翻了个白眼,抬眸看向秦安,“本王妃知道了,回宫替我家王爷和本王妃谢谢皇上的仁爱仁德。”凌无双不无讽刺的说道。
傻王近乎二十岁的人了,亏他想得出来,让其和一群小孩子在一起读书。
“娘子,墨墨喜欢读书哦,墨墨要去南书房,那里有弟弟妹妹,他们可以陪墨墨玩,墨墨要去……”傻王眨着眸子,摇着凌无双的胳膊,撒娇道。
“去,怎么会不让你去呢?”凌无双拍着傻王的手背说道。
“奴才告退。”秦安差事办完,逐向凌无双和傻王施礼告退。
凌无双随意摆了下手,未多说什么。
第二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今个是凌语珊每隔两天,第三次到鲁王府与凌无双学琴曲的日子。
一大早,凌无双亲自为傻王收拾齐整,看着傻王在殇的跟随下,坐上马车,从鲁王府大门口离去,凌无双这才与四影和刚下马车,在府门口等着她的凌语珊,转身进了鲁王府。
自从大婚后,凌无双为傻王准备的衣衫,全都是绣着几朵雅致青莲花瓣,纤尘不染的白色,她觉得这样穿,可以一眼看到傻王在外面,有没有被人欺负。
而她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裙,是一如既往的火红色。
恣意张扬,是她要的;似血妖娆更是她要的。
她要让世人看到,看到有她这个鲁王妃在,谁还敢背着她,欺负凌辱傻王!
为凌语珊教授琴曲,凌无双选的地方,自是景色别致,清幽无比的小树林,凌无双的琴案,四影早已着下人,在溪边的草地上摆放好。
望了眼案上的古琴,凌无双盘膝,很是随意的在草地上落座。
与前两次一样,凌语珊的贴身丫头碧云,将凌语珊的琴,放到了凌无双对面不远处的琴案上,转身与碧荷随四影远远退到了一边。
“你将我教你的曲子,先弹一遍给我听。”凌无双对于凌语珊的琴技,心中甚是满意,想着她前世,幼时为了让妈咪开心,用心学了两三年古琴,可在妈咪和爹地出车祸去后,有段时间,她碰都没碰古琴,她怕触景生情,心伤难耐。
偶尔间爷爷说,想要听听她谈古琴给他听,看着古琴,忍着对爹地妈咪的思念,她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为爷爷弹奏起来。
随着曲音婉转,她明白了,明白爷爷为何会让她弹奏琴曲给他听。
爷爷是想要她发泄,发泄心中压抑已久的哀痛,只有将那些痛感发泄出来,她才会重新面对自己的人生。
由此以后,闲时,心情不好,或烦躁,或喜悦时,她都会在别墅后的花园里,从心底弹奏出一首属于她的曲子。
琴音响起,凌无双单手撑着下颚,感受着凌语珊弹奏的曲音,起初她脸上的表情,很是舒然,没有一会,她眉尖微蹙,道:“停!”接着她又道:“我与你说过数遍,这首曲子,于弹奏者的心境至关重要。听听你弹奏的是什么?前面一段还算可以,越往后越让人听着着恼。”凌无双食指在琴案上没有规律的连敲数下。
“你的曲音里,听着尽是浮躁,你知道吗?”见凌语珊眸子微闪,似是没有听懂她说的话,凌无双拧眉又道:“不要总是想着怎样才能弹好,怎样才会压过齐王妃,让她在赏花会上难堪。你要心境平和,让自己的心随着曲子起伏,融入其中,这样以来,凭你的琴技,弹奏出得效果,自是没得说。我说的你可听明白了?”凌无双说完,声音略显清冷,问垂眸不语的凌语珊。
芊芊玉手轻抚上琴弦,优美灵动的曲音,从凌无双纤细白嫩的指间,袅袅升起,一丝一缕伴着风儿,在小树林上空,悠然荡漾着。
悠扬婉转的琴音,似山间泉水,潺潺作响;似山间竹林,在风儿轻抚下,发出令人心醉的蜜语声。泉石相映,天籁一般的绝妙之音,漫卷漫舒,空灵悠远。
凌无双眸光平和,望着溪水中嬉戏游耍的鱼儿,整颗身心,全然融入到了曲中。
聆听着凌无双曲音的凌语珊,眸中隐隐泛出愧疚来。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空灵悠远的曲子,被她刚才糟蹋的不成了样子。哪像对面红衣女子指间倾泻出的曲音,给人一种身入似梦似幻的仙境,完全忘记俗事缠绕的感觉。
“大小姐弹得可真好!”碧云小声对站在她身旁的碧荷说道。
碧荷赞同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若是咱们三小姐弹奏的曲音,能有大小姐这样九成的好,想来那伪善的齐王妃,自是在赏花会上被咱家小姐压上一头。”
“别说话,听着就是。”
清影皱眉,说了碧云,碧荷一句。听她家主子弹琴或者吹奏玉箫,那绝对是种难得的享受。
身心愉悦,完全得到了释放,似是浑然天地之间,只有那美好的万物,发出声响,伴随在人的左右。
令人陶醉,舒缓闲适的曲音,在凌无双纤手从琴弦收起时,依旧久久在空中曼妙漂浮着。
“听出来了吗?”凌无双问凌语珊,“这首曲子,要的是心态平和,闲适。你再弹奏一遍,我听听。”
凌语珊点头,手指轻抚琴弦,慢慢弹奏起来,随着琴音起伏,凌无双皱在一起的秀眉,渐渐松散了开,在凌语珊弹奏完后,凌无双淡然说道:“不错,按着你刚才的心境,多加练习就好。”
“是,大姐。”凌语珊应声,继续一遍又一遍的弹奏起曲子来。
……
“呜呜……,娘子,墨墨痛痛,痛痛……”傻王哽咽着从小树林外,奔到凌无双面前,“墨墨痛痛,呜呜……”
凌无双在听到傻王声音时,便已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傻王白色锦衣上,到处都是泥巴印子,还有露在面具外的额头和嘴角,有着些许淤青。
看样子,他在皇宫被人欺负了。
一想到傻王被人欺负,凌无双立马一个跃起,由原地飘到傻王面前,看着跟在傻王身后的殇冷声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殇心里满是对自家主上腹黑心思的瞧不起,低头抱拳对凌无双回道:“宫门口侍卫,不让属下跟王爷一起入宫,所以属下不知。”
“风护卫。”凌无双眸光冰冷,对空唤道。
月牙色的颀长身影,在凌无双音起,便翩然从空中落下,与殇并排而立,未待凌无双出口相问,南风直接道:“回王妃,王爷先是到学堂里与皇子公主们读了会书,然后被六王爷他们强行拉到马球场打马球……”
“行了,本王妃知道了!”凌无双抬手止住南风再说下去,伸出手在傻王身上各关节处探了探,发现并无异常,逐语声清冷道:“本王妃去皇宫一趟,你们留下在王府里看着王爷。”
语毕,凌无双火红色的翩然身影,立时消失于众人眼前。
“快,快带本王追娘子,娘子会被坏人欺负的,快……”傻王一身脏乱,看到凌无双身形消失,急得直跳脚,对殇和南风说道。
“王爷,请恕属下不能从命。”南风拱手,一脸歉然道。
“小白,你带本王去,快点呀,要不然,本王让娘子赶你出王府!”四影看傻王竟然连威胁都用了上,甚是头疼,清影走上前,劝道:“王爷,主子的话,您不听了吗?”
傻王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眨了眨眸子,歪着脑袋想了下,终道:“墨墨担心娘子,娘子不会怪墨墨的。”
“王爷,属下带你去。”
殇说着,揽住傻王腰身,运气轻功,追向了凌无双。
“咱们怎么办?”清影看向雪影三人问道。
“能怎么办?在这陪着三小姐练琴就好。”
雪影闷声回了清影一句,俏脸冷凝,抬眸朝正在弹奏琴曲的凌语珊看了过去。清影跺了跺脚,瞪着雪影道:“你就不能笑笑啊?整天板个冰块脸,看着就吓人!”
清影这么一说,并未让雪影面上的表情,起一丝一毫的变化。魅影和花影二人,倒是捧腹笑出声,“雪影那叫深沉,咱们可学不来。不过嘛,估计以后有个人,可以让雪影不再这么板着脸下去。”魅影说的神神秘秘,看向雪影一脸的打趣。
“谁呀?能让雪影脸上变色的人,到底是谁呀?”花影眨着眸子,起哄道。
“我也想知道呢,好魅影,你就说出来吧!”
清影双手合拢,俏笑着求魅影。
“我看你们真是闲得慌,没事回院里睡觉去,免得在这饶到三小姐练琴。”雪影逐个白了眼魅影,花影,清影三人,凉凉的说道。
魅影收起脸上对雪影的打趣,浅笑道:“好了,别闹了。能让雪影脸上变色的人,你们到时自也会遇到。所以啊,别想着再打趣雪影了!”
“臭魅影,好人坏人全让你给做了,告诉你,我鄙视你,并且鄙视你个彻底!”清影白了魅影一眼,娇声嗔道。
“我也是,我也是鄙视魅影你丫的彻彻彻底。”
魅影摊了摊手,嬉笑道:“鄙视我,又不会让我少块肉,随便你们啦!”
凌语珊的琴音,越弾越好,四影自是听了出,嬉笑声渐止,用心倾听起来。
皇宫马球场上,一片热闹,马蹄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这时凌无双的声音,从马球场上空传了出,“你们很喜欢打马球吗?”
突如其来的女子声响起,骤时令热闹的马球场,变得一片静寂。
围观在马球场外的豫王,低声与他身旁站着的怀王说了句,“这下有好戏看了。”
豫王说的话,令站在他另一侧的齐王,皱了皱眉。
刚才漓王说,要从南书房拉出那傻子,让其去马球场上出出丑,他为什么就没出声阻止呢?这下倒好,把极其护短的凌无双给引了过来。
唉!看来他不去说上两句,漓王怕是会被从空中缓缓落到马球场上的红衣妖娆女子,收拾上一顿不止。齐王想着,提步朝马球场凌无双落下的位置走了过去。
“鲁王妃……”看都没看轩辕擎一眼,凌无双一双冷眸,在马球场内,环视了一圈,对骑在马上的漓王,及一干贵族子弟说道:“你们喜欢玩,本王妃陪你们玩几局怎么样?”清淡不带一丝起伏的话语,令骑在马上的众人,皆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因为凌无双红唇里溢出的声音,运用内力传到了马球场上的每个角落,那平缓的声音中,生生有股子凛然的震慑之意。
“你想玩,咱们就要陪你玩吗?”漓王是个没眼力见的,他打马到凌无双近前,浓黑的眉梢挑起,痞笑着说道。
凌无双轻浅一笑,“那就看由不由得本王妃了。”说着,凌无双直接对一匹没人骑得马儿打了声口哨,只见正在原地打着响鼻的黑色马儿,立时马蹄一跃,朝凌无双奔了过来,凌无双捡起地上一支没人用的马球杆,脚尖轻点,整个人便到了马背上,看向众人,唇角微挑道:“看好了,本王妃可要发球了!”
说着,凌无双弯腰,单手攥着马球杆,朝地上的马球随意的击了过去,“不想被打的满地找牙,本王妃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被凌无双击中的马球,似是长了眼睛一般,向着漓王的唇角“嗖”一声射了过去。
“嗵”一声闷响过后,随之漓王痛呼声,便从嘴里传出,只见漓王跌落马背,坐在地上,手捂嘴巴,吃痛的嚷嚷着,“本王的牙……本王的牙……”数颗带着血丝的牙齿,赫然呈现在漓王的掌心。
(还有五千,随后到。)
119:欺他亦是欺我
“四哥,你还愣着干什么?看着凌无双那个恶妇,欺负弟弟我吗?”漓王心里气愤不已,为何看到他这样,对他向来很好的齐王,竟然不出手教训凌无双。
他哪知道,齐王根本在凌无双面前,就说不起话,即便他说了,也只会被凌无双彻底的无视。
教训,到时还不知道谁教训谁呢?
“鲁王妃,你这样做未免有些过了!”轩辕擎身形跃起,骑在漓王的白马上,对凌无双沉声斥责道。
“是吗?本王妃怎么一点都不觉得。齐王爷也想领教下本王妃的球技吗?那本王妃就却之不恭,承让了哈!”漓王丑态百出的哀嚎,根本就没看在凌无双眼里,同样齐王言语中的斥责,凌无双亦不当回事。
她坐在马背上,火红色的衣裙,随风翩然翻飞,绝美的容颜上满是倨傲,勾起唇角,清清淡淡回了齐王一句,双腿在马腹上轻轻一夹,胯下马儿,一声长鸣,从齐王身边越过。
“你们看好了,若是不接本王妃的球,吃了亏,可别怨本王妃没提前说与你们一声。”凌无双一手攥着马缰,一手挥起球杆,向着草地上的红色马球击了过去。
众贵族子弟,看到漓王这会的狼狈惨状,心里甚是惧怕,可眼前的光景,由不得他们退却。于是乎,一人声起“上”,众人齐齐坐稳马背,拉紧马缰,握住手里的球杆,预备随时接住有可能向他们各自发射过来的马球。
什么摆队形,拦截不让对方进球,在这个时候,全然被所有人,忘到了脑后。
他们知道凌无双是为什么而来,谁让他们刚才与漓王一起欺负傻王来着。
坐在马背上挥舞着球杆的女子,绝对是冲着为傻王报仇的心思,到马球场上找他们的晦气而来。只有齐心协力,全力以赴,方能避免漓王那样的惨状,再次发生。
被凌无双挥杆击出的马球,在众贵族子弟身边来回穿梭着,个个怕那马球击到自己身上,而有的人,却存了另外一份心思,那就是让飞向他的马球,在他自个球杆下击出,致使凌无双摔下马背。
瞬间,马球场上的局面,变得混乱一片混乱,漓王被太监从地上扶起,瘸着腿,走向场地外。
怎料,一个不长眼的贵族子弟,挥杆击出的马球,生生朝着漓王的后背方向飞了去。
骑在马上的齐王见状,双腿在马腹上一夹,快速到漓王身后,挥出球杆,为其挡了这一球。
凌无双此刻倒是很悠闲,她半眯着眼,看着众贵族子弟,相互间传着马球,想要朝自己方向击来。倒是蛮团结一致的嘛!凌无双心中嗤笑一声,美眸中划过一抹鄙夷之色。
电光火石间,有一体格强健,身穿紫色锦衣的方脸男子,手下球杆闪电般一挥,被他击中的马球,如离弦之箭,向凌无双小腿位置射了过来,“娘子,小心!”刚被殇揽腰落到马球场外的傻王,看到射向凌无双小腿处的马球,吓得张大嘴,眼神呆滞,惊叫出声。
凌无双朝傻王方向,安慰一笑。回眸看向即将到了她小腿处的马球,骤时,美眸中划过一抹狠色,运起轻功,在千钧一发之刻,从马背上凌空飞起,悬浮在半空之中。
受惊的马儿,一声痛苦的嘶鸣后,疯了似的朝着球场外的围栏闯了去。吓得守护在球场外的侍卫,人人惊恐不已,手足无措。
口哨声响,发狂的马儿,在即将冲出围栏的刹那间,骤然收住马蹄。凌无双火红的衣衫,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热身运动已经结束,接下来本王妃可就要动真格的了!”调转马头,凌无双打马前行到马球近前,不管众人是否依旧在呆愣,直接挥杆而起。红艳艳的球儿,在凌无双球杆的作用下,腾空飞出,目标是众贵族子弟中的任何一位。
绿色的马球场,随着马儿的奔跑,溢出阵阵青草之气,乱了,马球场上彻底乱成一锅粥。宫人们不时从场上抬着人下去,一声一声的哀嚎声,响彻在马球场上空。
这个腿断了,那个胳膊断了,还有他碎了一口的牙齿。
个个满面青紫,惨不忍睹。
看着场上为数不多的几人,凌无双眸中凛然之意,未有一丝消减。
弯腰,挥杆,御马,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轩辕擎看着向自己方向飞过来的马球,挥杆一个横扫,触到他球杆的马球,“砰”一声,朝着凌无双反弹了过去。
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与场内剩下的几名贵族子弟,说了句什么。没一会功夫,数个马球,腾空齐向凌无双的方向飞速袭来。“真小人,伪君子!”凌无双唇角轻启,淡淡的溢出一句。
身上真气外散,那些向她袭来的马球,压根就碰不到她的身上,数个马球,很是神奇的围着凌无双的周围,漂浮在半空之中,如风哪吒脚下的火轮一般,原位转动着。
眸中冷厉,似三九天的严寒,更似那万年坚冰,从场上诸人身上一一掠过。
好冷,好冷!触及到凌无双眸光的众人,包括齐王在内,齐齐严阵以待,运起自身内力,准备迎战。
对,留在场上的这几名贵族子弟,自然是有武功傍身,否则,他们早就已经被太监宫人,抬出马球场。
轩辕墨站在马球场外,澄澈的眸子依旧纯洁无暇。然,心中却似巨浪翻滚。
为了她,她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若说她,为他化身成魔,他都会深信不疑。
‘双儿,这样的你,如何让我不爱?这样的你,让我怎能放得开手?这样的你,一定不要因为我无意的欺瞒,离我而去!’轩辕墨隐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握在一起。
他不知道,他握在袖中的双拳,被小太监推着坐轮椅到他身前的安王,不经意间尽收眼底。
安王心有疑惑,但这会并未往深处去想。
所有人都看着场地中央的凌无双,和她周围悬浮在空中的数个马球。
不知是谁将马球场上的事,禀告给了正在御书房批阅折子的永嘉帝。拧眉思索片刻,永嘉帝立即从御案后起身,坐上龙辇,责令秦安立刻去马球场。
数十名王侯贵族家的子弟,可都在马球场上呢。真要给凌无双一怒,全都给结果掉性命,那么轩辕家的皇权,必要受到不小的冲击。
往深处想,这次的乱子,真要引起更大的反弹,激怒凌无双。那么她施展神威,轩辕岂不是要遭一次大劫。
难道这就是他近期以来,内心惶恐不安,所担心的事?
“鲁王妃,住手!”到了马球场外,看到场中一触即发的状况,永嘉帝未来得及步下龙辇,高声命令凌无双收手。凌无双听到永嘉帝的话,淡淡的扫了其一眼,身上释放出的内力,微微一个运转,围在她周围悬浮着的马球,向着它们各自的目标,齐飞射而出。
“嗵,嗵,嗵……”接连数声重物坠地声,伴着男子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在马球场周围,飘散了开。
眼前一幕,看的怀王,豫王二人,心里一阵喜乐。
多亏他们二人,有先见之明,未多管闲事。哪料在他们二人心念还没有收回时,两颗马球,以光速到了距他们二人各自双眼,仅一拳头距离处,再无前进,而是当空悬浮快速转动着。
吓得二人,连连后退数步,眸中惊恐,外加不解,看向凌无双。
场中的齐王,运用自身浑厚内力,险险避过向他袭来的马球。待马球落地,齐王只觉自己浑身似是湿透一般,惊得额上冷汗淋漓。
悬浮在怀王,豫王二人眼前的马球,慢慢停止转动,当空落下。
凌无双提气,跃到马背上站里好,身上的衣裙,在风儿吹拂下,恣意飞扬,这个时候的她,如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俯视着场外惊恐中的侍卫,哀嚎声中的一众贵族子弟,及各位轩辕家的王爷,声音无比清冷,道:“欺他亦是欺我!今个,算是给足了诸位面子,若是再敢对我家王爷起歪心,就别怪本王妃心狠手辣!”‘心狠手辣’四字,凌无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鲁王妃,你目无律法,可知自己犯了何罪?”永嘉帝坐在龙辇上,看着飘下马背,走向傻王的凌无双问道。
凌无双到傻王身前,止步。绝美的容颜,配上傲然的冷眸,宛若冰山上的雪莲一般,神圣不可侵犯,她启开红唇,语声轻缓,反问永嘉帝:“律法?律法是专为我家王爷这样的弱者设置的,皇上你说对吗?”永嘉帝脸上神色一滞,转瞬,厉声道:“胡闹!”
“胡闹?无双怎么就胡闹了?我家王爷遵照皇上您的旨意,来南书房读书,可有惹到别人?没有,对吧?但,你看看他,看看他被人欺负成了什么模样?”凌无双牵过傻王的手,将其拽到永嘉帝面前,指着傻王的额头,嘴角,继而挽起傻王衣袖,露出其胳膊上的一片片淤青,“难道只许别人欺负他,我家王爷只有傻傻受着的份吗?”
永嘉帝没有出声,他沉着脸,从上到下,将傻王打量了遍。
“我家王爷品性单纯,别人欺负他,不知道还手,作为他的娘子,我为何不去替他还回去?所以,皇上不要在无双面前,提什么律法不律法的。因为无双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无双将会十倍百倍的还击回去!”
“还疼吗?”与永嘉帝说完话,凌无双绝美的容颜,在望向傻王时,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用手抚着傻王淤青的胳膊,轻声问道。
傻王吸着鼻子,眨着雾蒙蒙的眼睛,点了点头。
凌无双为其放下衣袖,再次将目光投向坐在龙辇上的永嘉帝,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的话,无双带我家王爷回府,为他敷药了。”
“父皇,您不能‘球’这样放,放凌无双‘粗’宫,孩儿的牙齿,被,被凌无双击落了好几颗呢!”轩辕漓嘴里脱落了有六七颗牙齿之多,嘴一张开,那风漏的尤为厉害,说出的话,有个别字吐音不准,若是在寻常时候,止住让人在背后,捧腹大笑。
永嘉帝瞥了眼捂着嘴,与他说话的漓王,龙颜一时震怒,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拉老三出南书房,来打马球的?”
“孩儿,孩儿……”轩辕漓被永嘉帝的龙威吓得低头,不敢再说下去。
“滚回你的府上,给朕闭门思过一个月知道吗?”见轩辕漓低头不说话,永嘉帝心里明了,出声对其惩戒道。
轩辕漓头垂得更低,支吾着应了声。
“秦安。”
“奴才在。”秦安手持拂尘,从龙辇侧属上前,到永嘉帝面前,躬身应道。
“着人到太医院,让所有太医,到马球场为众位公子诊治伤情,随后带上朕的旨意,吩咐宫人用软轿送他们各自回府。”永嘉帝扫了眼或站,或蜷缩在地,捂着身上痛处哀嚎着的众位贵族子弟,对秦安命令道。
“是,皇上。”
秦安领命退下,着小太监去太医院,传达永嘉帝的旨意。
“走,咱们回王府。”凌无双可没有心思看永嘉帝在这假惺惺的训导轩辕漓。
要是想真心治轩辕漓欺兄之罪,又岂会用禁足一月,来小小的惩戒。
假仁假义,真够伪善的。
永嘉帝见凌无双牵着傻王,与他们身后的黑衣护卫,从马球场离去,出声对除过轩辕漓以外的其他几位皇子道:“你们四个随朕到御书房一趟。”
“是,父皇。”
安王本想出声与永嘉帝说他身体不适,想早点离宫回王府,可看到永嘉帝的黑脸,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御书房于他这个废人来说,去了又有何用?若说欺负鲁王,他可是从来没有,顶多是置身事外,远远观之罢了!
现下几兄弟一起到御书房,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与他们几人说?
带着心中的不解,安王被小太监推着,跟在怀王,豫王,齐王三人身后,到了御书房。
静谧的御书房,一点声音都没有。永嘉帝坐在御案后,深邃望不见底的龙目,逐个从安王四人身上看了过去,“兄友弟恭,朕看你们一个都没有做到!鲁王幼时得了痴症,作为他的兄长,弟弟,你们不知道处处维护他,反而从旁起哄,看着他人欺负于他,你们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无人回答永嘉帝的话语。
安王心中甚至生起一声讥笑。
‘兄友弟恭,起哄,护他?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可笑?’不外乎安王会这么想。若没有永嘉帝自己的放任与置之不理,会有这么多年鲁王被人欺负凌辱吗?自个言行尚且不一,谈何在这数落他膝下的众位皇子?
如果他从小就断腿,他怕是也与鲁王一般,成为皇家的弃子,成为世人取笑的瘸腿王爷吧!双手搭在膝上,安王轻轻的按了下自己失了数年知觉的双腿。
好在他断腿前,在朝中有所建树,才没有落得鲁王的下场。皇家亲情淡薄,阴谋层出不穷,想要真心去关心一个人,还得自个有那个能力不是吗?
储君之位,谁不想要?可他就是生生与那高位,擦肩而过。
多年来在府中闭门不出,修身养性,他倒也看开了,与其斗得你死我活,为了那把看似辉煌,实则满是负累的椅子相比,过活自己的日子,何尝不是件好事。
“怎么?这会在朕面前,一个个的都变成了哑巴?”永嘉帝挑眉,沉声再次问安王四人。
怀王,豫王依旧没有说话,齐王轩辕擎皱了皱眉,出声对永嘉帝回道:“是儿臣失职,没有劝住六弟乱来。”
“哼!好一个劝住?你作为老三的弟弟,老六的兄长,自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安王,怀王,豫王你们三个一样,于今天发生在马球场上的事,你们每一个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父皇说的是,儿臣治罪!”
怀王,豫王,齐王三人跪到永嘉帝御案前,低头认错道。
安王艰难的想要撑起身子,与怀王三人跪到一起,被永嘉帝出声止住,“你坐着便是。”
“谢父皇!”安王抱拳,一脸恭谨道。
椒房殿内殿,皇后坐在软榻上,看到从殿外打探消息回来的宫婢,出声问道:“可知宫里发生了何事?”
宫婢敛衽一礼,垂头对皇后恭谨回道:“回主子,是鲁王妃在马球场上教训了漓王,还有一众王侯贵族家的子弟。”
“为何?”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急迫来。而侍立在她身后的哑姑,则是将交叠放于胸前的双手,紧了紧,眸底悄然划过一抹担心。
她在为谁担心,想来只有哑姑自个知道。
“鲁王今个遵照皇上的旨意,在南书房读书,中途被漓王拉着去了马球场打马球。结果,结果鲁王压根就不会骑马,数次从马背上跌落,就这还不算,漓王和一众贵公子,还时不时的发球击打鲁王。鲁王哭着跑出宫,然后,然后鲁王妃就到了马球场,出手教训了漓王和那些欺负鲁王的公子们。”
120:悸动的心
宫婢将她在马球场外围偷偷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与皇后禀了遍。
“哼!她以为她能时时刻刻护着那傻子吗?本宫还就不信这个邪!”
皇后眸中阴狠之色,毫不遮掩的流露出。只因她知道,内殿中,除过她身后的哑姑,及垂头侍立在她面前的宫婢,无人看出她眸中的神色。
“行了,你退下吧!”皇后摆手让宫婢退出内殿。
然后,她出声问哑姑,“你是不是庆幸那傻子有凌无双在身边护着?”
“咿咿呀呀……”傻姑摇着手,发出一连串别人听不懂的声音。
但,皇后却能从傻姑的声音中,得知傻姑要说什么。
“这些年,你还算对本宫忠心不二,要不然,本宫早就取了你的性命!”
傻姑“扑通”一声,跪到皇后面前,连连叩头。
“好了,你起来吧,本宫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本宫话放在这,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吃里扒外,背叛本宫,其结果本宫不说,想必你是知道的。”
“咿咿呀呀……”
“哼!你记着就好。”皇后瞥了眼跪在她脚下的哑姑,端起矮几上的茶水,抿了口,方才缓声道:“起来吧。”
哑姑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身,重新侍立到皇后身后。
神色中满是后怕。
是的,她怕,怕皇后用主子的性命威胁她!
为了主子和小主子平平安安的活着,她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罪都可以受。敛神静气,片刻功夫,哑姑神色恢复到常态。
有鲁王妃护着小主子,主子可以无忧,她亦能放下心了。
出了皇宫,步出马球场,凌无双直接揽住傻王腰身,运起轻功,飘向鲁王府。
殇提气,紧跟其后。
一路上,凌无双冰寒着脸,未与傻王说一句话。绝美容颜上的表情,看的傻王有些怕怕的垂下脑袋。
对此,殇心中升起一丝幸灾乐祸。
装傻扮痴,对谁都可以。但,绝对不要对王妃也这么骗下去。
这下好了,装的太像,被人在马球场上用球击的身上挂彩,惹得王妃生气了吧!同时,殇为自家主上有朝一日,恢复正常,有可能引发的后果,在心中捏了把汗。
也对,未来某一天,让性格要强,行事狠绝的凌无双,知道她心心念念,守护着的痴傻夫君,一直以来,是在她面前装傻扮痴,真不知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娘子,你生墨墨的气了吗?”傻王眨了眨泛水的澄澈眸子,可怜兮兮的唤凌无双,问道。
运轻功,看着前方的凌无双,对于傻王的话,吭都没吭一声。傻王委屈了,声音里略生出些哽咽,“娘子,墨墨痛痛……”
依旧没听到自家娘子搭理声,傻王就这样泪花萦绕,小声哽咽,被凌无双揽腰,在鲁王府后院的小树林,翩然落下。
“珊儿见过大姐,见过鲁王爷。”凌语珊看今个的练琴时间到,缓缓从草地上站起身,候着丫头碧云收拾好琴案上的古琴,离开鲁王府,抬眸间,看到凌无双拦着傻王腰身,从天而降,逐向二人,各自敛衽一礼。
“嗯。”凌无双面无表情,颔首应了声,道:“回侯府后,有空多练练。”
“是,大姐。”
凌语珊低头应道。
“我就不送你了,让清影她们送你到王府门口。”凌无双扯着傻王的衣袖,边往小树林外走,边对跟在她身后的凌语珊说着,凌语珊忙接住话,含笑回道:“不用了,大姐。珊儿跟丫头们自行离去便是。”
凌无双没吭声,她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一说。因此,她只管拽着傻王衣袖,大步向他们自个的院里走去。感觉到此刻的气氛不对,凌语珊抿唇,便没再多说什么。
傻王屋里,凌无双拽着傻王进房门后,顺手关上门,丢下拽着的傻王衣袖,冷声道:“脱了。”
她要他脱了,脱了什么?轩辕墨心中想着,雾蒙蒙的眸子,疑惑的看向凌无双,像只可怜的小狗儿一样,“娘子,脱脱羞羞,墨墨不要,墨墨不要……”
“你自个不脱,我可自己来了。”凌无双说着,上前伸出纤手,替傻王脱起身上的锦袍来,轩辕墨并不是个真正的傻子,他想要挣脱开凌无双那带着魔力的芊芊玉手,自己褪去外袍。可又不敢,他怕凌无双看出什么端倪,所以,只好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任凌无双为他褪去锦袍。
扒拉掉傻王身上脏的不成样子的白色锦袍,凌无双接着把傻王上身穿的亵衣,褪了掉,瞬间脸上冰寒更甚。
只见傻王仅着亵裤的光裸上身,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尤其胸膛和上臂处,好像还有旧伤。
怒道:“你就不会还手吗?傻傻的等着挨揍!”
“娘子……”
“坐下!”凌无双推傻王到床头坐下身,不管傻王愿不愿意,随手便从傻王脸上,摘掉银质面具。
瞬间,凌无双怔愣住。
她只是想看看傻王的脸部,和鼻梁有没有像额头和唇角一样变得淤青。
熟料,眼前所看到的,令她一时间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他的相貌,怎么会是这种表情?她不是已经忘记掉以前的种种了吗?齐王她已经不记得,那她为何在此刻,还要用惊愣的眸子,看着他?轩辕墨心中有些吃味。眸色转换,泪珠子滴答滴答的掉到亵裤上,“娘子,墨墨长得很可怕吗?为什么娘子看到墨墨的样子,也吓得说不出话?”
傻王很是委屈。
好美!这是凌无双对傻王容貌,发自心底给出的两个字。
俊美绝伦,这是凌无双对傻王容貌,发自心底给出的四个字。
被面具遮掩住的容颜,肤色细腻莹润,在窗外透进屋内的阳光照耀下,隐隐有光泽流动,俊美绝伦的五官,犹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棱角分明,打眼看去,使人深陷其中,怦然心动。那双她看过无数次的眸子,怎么就这么美呢?
似星子一般,蕴藏着璀璨的光芒,那光芒纯净无暇,纤尘不染,此刻微有水雾环绕,更似那晨间的朝露,晶莹剔透,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他眸子的眨动,轻轻颤动着。
高蜓的鼻梁,不染而朱的薄唇,伴着他微弱的抽咽,耸动着,诱人的紧。这相貌好像一个人,对,与齐王的容颜,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凌无双疑惑了!
不对,他的容貌比齐王的还要精致,粗略一看,他们二人似是双胞胎,但,细看之下,眼前的他,明显比齐王更要俊美!
齐王的相貌,带股子阴柔之气,可他没有。他俊美绝伦的五官,隐约中有股硬朗之气,由内而外,不其然的散发着。
心跳得好快,为什么她的心跳的好快?
她什么时候,像花痴女一般,对着俊美男子,泛起了呆症?凌无双在心中自嘲一笑,方才恢复神色,为傻王重新戴上面具,“还好你脸上没受伤。”忍住心底尚未隐下去的悸动,凌无双有些不自然的对傻王说道。
其实,她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不能让她的傻大个把这样俊美的容颜,给别人看。否则,不知会有多少女子,不嫌弃傻大个的痴傻,争着抢着要嫁给他,那她岂不是要烦死?
且时时刻刻得在傻大个身边,赶苍蝇。
随心中所想,凌无双绝美的俏脸上,微微生起两抹红晕,为了掩饰自己因看到傻王容貌,所生出的不自然,凌无双秀拳掩唇,轻咳一声,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水擦拭下,然后给你涂药。”
逃也似的,凌无双出了傻王屋。
轩辕墨笑了,笑的很开心。
如樱花般绽放的双唇,勾勒出半月形的弧度来,灿若星子似得凤眸,更是熠熠生辉,整个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超越世俗,尊贵无比。
他看出来了,她并没有因为他的相貌与齐王相像,而生出对往事的追忆,她的美眸中只有他,只有他轩辕墨。看到她俏脸泛红,为他戴上面具,说出那句蹩脚的话语,他心里好温暖,他的双儿,似乎对她生出些许的悸动了,若是双儿能像他痴迷她一样,痴迷爱恋上他。
就不会在得知他所有的不得已时,不和他说话,甚至于离他而去。
打水?再次想到凌无双说的这句话,轩辕墨周身神清气爽,觉得他今个在马球场上被轩辕漓一众欺负,甚是值得。
凌无双再次进来,脸上表情恢复的再正常不过。
“过来,我帮你洗把脸。”说这句话的时候,凌无双突然想到这么多天以来,她好像都没有留意过傻王是如何洗脸的,美眸眨了两下,道:“你以前是怎么洗脸的?”
傻王弱声道:“墨墨怕吓到人,是,是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洗的。”
“你长得不吓人,知道吗?不过,即便你长得不吓人,也不能随意的把面具摘下来。嗯,只能在我面前摘下面具,其他人面前,你还是继续戴着它,可记住了?”这次,凌无双摘下傻王脸上的银质面具,心态很是平和,她用浸湿的布巾,为其将俊美绝伦的容颜擦拭干净,接着取过桌上她闲时自配的无色药水,帮傻王在额头,嘴角淤青上,轻轻涂抹了遍,道:“爬床上,我给你身上的淤青,也涂抹上药水,这样你就不会痛了!”
“嗯。”傻王憨憨的点头,乖巧的爬上床,“娘子喜欢墨墨的样子吗?”傻王趴在床上,边感受着凌无双生怕弄痛他,小心翼翼为他涂抹药汁的用心,边憨憨的问凌无双。
凌无双正在为傻王背部涂抹药汁的手,顿了下,随之点头低应了声。
没想到看似瘦弱的他,身上肌理分明,竟似常年练过武的人,才会拥有的体格。
思量到这,凌无双摇头无声的笑了笑,她在傻王从皇宫跑回来那会,为了怕傻王有内伤,为其号过脉,并未发现傻王有内力在身。再说,一个傻子,一个不被皇家重视的傻子,怎么可能学得武功?
真奇怪,她怎么在今个,净想些有的没的?
为傻王涂抹好药汁,凌无双继而问道:“还痛吗?”
傻王摇头,道:“娘子的药药好好,墨墨不痛痛了!”
凌无双为傻王涂抹的药汁,一经涂抹,便会渗透到肌理中去,连续涂抹上三四次,身上的淤青,自会消隐下去。
“不痛了,就躺在床上睡会,我就坐在这陪你。”
“哦。”傻王躺下身,凌无双拉开锦被,为其盖在身上,“睡吧,我不走。”
傻王眸子轻颤两下,渐渐闭上双眸,呼吸均匀,入了睡眠。
“我其实不想凶你的,真的!”凌无双抬手,芊芊玉指,将傻王额头的碎发,轻拨到他的鬓角,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看到你被人欺负,不知道还手,我就心里来气。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叮嘱过你数次,有人欺负你,你还回去便是。那高位上的男人,对你的态度,不是已经有些许改观了吗?为什么受了欺负,不知道就近去找他告状,傻傻的从皇宫赶回王府,当看到你衣衫脏乱,额上和嘴角变得淤青,我的心在吃痛,你知道么?”
凌无双坐在傻王床头,美眸中有着恼,有宠溺,有无奈,低声自语着,“你怎么会知道呢?你的心智,与孩童一般,怎会知道呢?我也痛恨我自己,明明说过,不让你再有个闪失,还是在今天让你被人欺负了去。不过,咱们还回去了,我把那些欺负你的人,个个折磨的不轻。”
“哼!就这都是轻的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会像暝夜一般,直接出手,取了那欺你之人的性命!看他们谁还敢对你无视?”凌无双说到最后,言语间满是凌厉。
傻王看似睡着,实则他清醒着呢!
转动思绪,他在心中无声的回着凌无双说的话。
‘双儿,墨怎会不知道你的好?怎会不知道你对莫的好?可为了母妃,墨只能这么做,你再等等好吗?等墨找到母妃,便会以正常男子的姿态,屹立在你的身边,守护你,疼宠你,让你无忧无虑,快乐的生活。’
‘你怒墨,墨无怨。因为墨知道你是怒墨不争,看到墨受伤,心里难过,才会说出那些话。墨不傻的,墨一点都不傻,你的心痛,墨会用墨的方法,为你填补。’
听到门声闭合,轩辕墨的眸子,逐睁了开。
“白护卫,今天的事,本王妃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下不为例,知道吗?”凌无双站在院里,对殇说道。
“是,王妃。”
殇拱手应道。
他知道面前对她训话的女子,说的是什么。
“你记住就好。”凌无双颔首,回了自个屋。
“主上啊,属下今个可是为您背了黑锅,随后您得补偿属下!”殇用秘术,向屋内的轩辕墨诉苦道。
轩辕墨眉头挑了挑,用秘术回道:“滚!”
“是,属下这就滚。”殇微微耸了耸肩,反倒从院中走到傻王门口,站直腰身守在了那,眸中狡黠之色一闪,“主上,对不起了!属下现在可是唯王妃的命令马首是瞻,您的命令,还是等您到楼里,属下再听从吧!殇用秘术传完这句话,心里爆笑的不行。
“混小子,你给本上等着!”
轩辕墨威胁了殇一句,收起秘术,不再搭理守在自己门外,玩世不恭的殇。
“你们四个排排站,到我屋里做什么?”凌无双推开门,便见四影面色恭谨,队形整齐,在她屋里正当着木头桩子。
清影上前一步回道:“主子,奴婢知道你这会因为王爷被欺负的事,心情不好。奴婢四个经过商量,意见一致,请主子把气往奴婢四个人身上撒。”说完话,清影觉察到自己说的话,凌无双没有听懂,解释道:“奴婢四个不想看到主子憋闷气!王爷他就像主子说的,心性单纯,主子舍不得对王爷发脾气,肯定会自个憋到心里,这万一憋出个好歹,奴婢四个到哪里再去找个这么好的主子!”
“说完了?”
四影齐点头。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又什么时候憋闷气了?瞧瞧你们一个个,没事都得给我整出点事来。”凌无双在椅上坐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嘴里说的言语一转,接着道:“该出得气,我已经帮王爷出了。你们赶紧地把心装进肚里,转身齐步走!”说完,凌无双手指房门口,挑眉看向四影。
“主子,你真的不气了?”
清影有些不信,大睁着杏眸,盯着凌无双问道。
“真的,真的!我的好姑奶奶们,你们转身齐步走,我休息会,成么?”凌无双从椅上起身,懒洋洋的往自个床上一躺,闭上眼睛,装睡起来。四影互看一眼,依着凌无双的话,转身齐步走,从凌无双屋,走了出去。
凌无双心里,其实对四影对她的关心,熨帖的不行。
有这四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在身边,着实令她办起事来,方便不少。
往大的说,凌无双对自己妈咪的能耐及用人的眼光,甚是佩服。偌大的星月宫,内部管理,井然有序,作歼犯科之辈,到目前为止,她一个都没发现。
好像星月宫内,上到五大长老,下到门下子弟,无一人,不敬仰她的妈咪。
相较于前世,温婉知性的妈咪,古代的她,无疑更夺目了些。
凌无双以为她的妈咪与她一样,是魂穿异世,重生。殊不知,她的妈咪,是地地道道的婴穿,且在穿来异世时,压根就没有前世的记忆。要不是受了重伤,在生命垂危之际,激发她内心深处那份对前世种种的眷恋,又怎会在临了离去时,恢复前世记忆,与凌无双这个女儿,相认。
因缘而生,为缘而去。
凌无双妈咪穿来异世,匆忙走了一遭,带着遗憾,离开了她爱的女儿,及爱她的人。
“妈咪,双儿好想你!”凌无双轻声呢喃了句,因为思念已经离她远去的母亲,美眸里瞬间溢满晶莹。
皇宫门口,轩辕漓骑在马上,手捂嘴巴,望向与怀王,豫王,一起走向宫门口的轩辕擎喊道:“四哥,这里!”
轩辕擎抬眸,朝轩辕漓看了眼,朝怀王,豫王二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脚下步子加快几步,行到轩辕漓近旁,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你怎么还没回府?”
“回什么回,我心里这会堵得慌,四哥要是当我是兄弟,就陪我去酒楼喝一杯。”轩辕漓一脸青色的对轩辕擎说道。
轩辕擎默然片刻,道:“走吧!”
“还是四哥对我好。”轩辕漓抿紧嘴巴,笑了笑。
待齐王,漓王二人身影远去。
怀王,豫王顿住脚,往身后被太监刚推到宫门口的安王看了过去,豫王笑着道:“大皇兄,要不咱们哥仨也出去喝一杯。”
“不了,你和老二去就好,我腿脚不方便,你们是知道的。再者,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回王府,早点歇息。”安王婉言拒绝豫王的提议。
豫王道:“既然这样,我就和二皇兄去了。”
“去吧。”安王笑着颔首。
安王身边的贴身护卫,下马快步走到自己主子身边,拱手对送安王到宫门口的太监一礼,道:“多谢公公送我家王爷出来。”
小太监点了点头,朝安王躬身道:“安王爷慢走,奴才这就回宫向皇上复命。”
“嗯。”安王唇角含笑,轻应了声。
“爷,咱们走吧。”
安王点头,被贴身侍卫推到马车旁,连人带轮椅,一起坐进马车内。
马车缓缓而行,朝安王府方向行进着。
“爷,要不让鲁王妃帮您看看腿。”想到坐在轮椅上十数年的凌无双,一夜间双腿可以下地自由行走,骑马跟在安王车辇旁的贴身侍卫,低声对车内闭目养神的安王说道。
“本王这腿还能治好么?”安王似是自语,似是对车外的侍卫说。“能,爷的腿肯定能治好,鲁王妃可是神女呢,要是她肯帮王爷医治,王爷肯定能重新站立起来,自行行走。”
侍卫说的极是肯定。
“再说吧!”
安王叹可口气,低语道。
“是。”
侍卫抱拳应声,不再言语。
‘三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安王突然间想到自个在马球场上,无意中看到的一幕,拧眉无声呢喃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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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慢慢的折磨
靖安侯府,柳氏院里。<冰火#中文言悫鹉琻
柳氏脸色淡然,坐在榻上,看向一脸忍痛,跪在她面前身穿下人服侍的宁氏。
内室中,静谧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绿竹,绿芜两个大丫头,垂头看着青石地板,很是恭谨地侍立在柳氏榻侧。
只因她们二人知道,知道坐在软榻上的柳氏,性情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说上她们几句。现在的她,很少开口,但浑身上下散发出得气息,看得人没由来的心悸。
凌君宝的逝去,对柳氏打击,不可谓不大。
以至于让她的两个贴身丫头,才会对她生出来自心底的恐惧。
宁氏跪趴在地,如苟延残喘的死狗一般落魄,杖责处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这个节骨眼,最忌乱动。可未等她在下人房多休息两天,便被丫头通传到柳氏屋里伺候。
看到小丫头挑开门帘,端茶水进来,绿竹上前接过,给柳氏捧了过去。柳氏眉眼未抬,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杯盖,轻轻划拉着茶水表面漂浮着的茶叶沫子,待她轻抿一口,抬头看向宁氏,道:“姐姐可要喝杯茶水润润喉?”
宁氏摇头,她才不会觉得柳氏会好心的给她喝茶水。
世态炎凉,这几日,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原先服饰她的丫头老妈子,见着她,齐齐绕道走。
就是府中打扫的小丫头,遇到她,也会装作没看见,朝地上啐一口。她的嫣儿自从回门那日,再未来过侯府,还有她的家人,他们都将她遗忘了吗?
靖安侯府唯一的男嗣,被府中二夫人指使丫头,连同奶娘推入湖中溺死的事,不知是谁,传了出去,当下整个京城,上至权贵之间,下旨普通百姓,谁人不知靖安侯府二夫人,是个蛇蝎妇人。
这种情况下,宁氏还想做了齐王妃的凌语嫣回靖安侯府看望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她怎么就不想想,什么藤结什么瓜这句话。经她言传身教,在凌语嫣心中,唯有她自个。
一个被父亲贬为下人的姨娘,凌语嫣觉得自个已经没脸,没脸在齐王府挺直腰背说话,这再要为了宁氏去出头,指不定会被齐王厌恶,说她是非不分,一味为自个姨娘开脱,种种缘由,导致凌语嫣即便闻知宁氏现在的惨状,也未出手相助一把。
宁氏娘家那边,父亲兄长虽是为官,但皆不在京城,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远在京外的宁氏父兄,听到京城这边传出有关靖安侯府二夫人谋害侯府子嗣一事,齐感到脸面无光,恨不得立马与宁氏脱离掉父子,兄妹关系。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宁氏目前的处境。
“贱奴,主子问话,你不支声,是对主子心存不满吗?”未见宁氏出声回柳氏的问话,绿竹直接冲上前,抓起宁氏头上的发髻,甩手给了其一耳光,“收起你的可怜相,我家主子最见不得这种晦气!”
宁氏肩膀颤抖,连连摇头,“我没,没有……”
怎料,绿竹听到宁氏嘴里说出的第一个字,又是狠狠甩了两巴掌,到其的面门上,斥责道:“你个老货,在主子面前,竟敢用‘我’自称,真是不知道死活!”
“退下!”柳氏声音轻淡,对绿竹道。
“是,主子。”
绿竹屈膝一礼,用眼刀子狠剜宁氏一眼,回到绿芜身边侍立好。
“姐姐,怎么办呢?”柳氏柔声唤着宁氏,听得宁氏浑身抽冷了下,“宝儿说他好冷,好冷!他一个劲的哭闹不止,说他死的冤。”
“是喜鹊……,杜鹃她们做的……”宁氏想说与她无关,可到嘴边的话,被她生生咽回喉中,让她自称奴婢,老奴,比让她死了还难说出口。柳氏低低笑出声,那声音,似是来自地狱的魔音,“妹妹有说是姐姐推得奶娘和宝儿下水的吗?”
回答柳氏的,是宁氏一个劲的摇头。
“砰”一声,柳氏手中端着的茶盏,砸到宁氏面前地板上,“姐姐是哑了还是聋了?为何妹妹问话,姐姐仅是用摇头,来敷衍妹妹?是不是姐姐这么多年,欺压妹妹还不够,想着哪日翻身,继续将妹妹踩在脚底,任你揉捏?”
“没,没有。”宁氏几乎将头垂在地板上,她摇头,打着颤栗道。
“没有?好个没有?就因为侯爷允了妹妹掌家,姐姐你就心存怨念,把主意打在了宝儿身上,姐姐,妹妹说的对吗?”
柳氏现在的性子,变幻莫测,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刚才,她神色上还是一排平和,瞬间骤变,眸中尽是阴狠,言语犀利,一字一句,质问宁氏。
茶盏破裂成碎片,茶水顺着地板,流到宁氏双膝出,不多时,宁氏双膝处的粗布衣裙,便被浸透,使得本就跪在冰凉地板上的双膝,更加疼痛难忍,咬了咬牙,宁氏依旧嘴硬,摇头回柳氏道:“没,没有。”
柳氏一怒之下,从软榻上起身,抬脚就踢在宁生身上,厮打宁氏,她还嫌脏了自个的手。宁氏被柳氏这么用劲一踢,本就颤颤巍巍,跪立不稳的身子,如同陀螺一般,滚到了内室门口,紧随着,额头重重的碰在门槛上,殷红粘稠的鲜血,顺着宁氏额角,流至脸面,再滴落到衣襟,一滴一滴的印迹,逐渐晕染了开。
“没用的东西!”柳氏鄙夷一句,转身坐回软榻,“你知道吗?我恨不得当下就让你去死,去阴曹地府陪我的宝儿去。可我又担心你个恶妇,到阴曹地府,继续残害我的宝儿。我要留着你的命,慢慢的折磨你,折磨你这么多年对我的颐指气使!”
宁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吸气声,从嘴里传出。
“你这会是不是很想去死?瞧我,怎么问你这啥话,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像你这种心有不甘的恶妇,肯定还想着翻身,再继续折磨于我”柳氏嘴角噙笑,自言自语的说着,“哦,我这么说,好像也不大对,养尊处优,奴仆环绕的你,一下子从天上,掉到泥土里,活着肯定很受罪。受罪就好啊!我就是要让你觉得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凌语珊从鲁王府回到侯府,一下马车,在碧荷搀扶下,急匆匆的朝柳氏院里走去,她要告诉柳氏她的琴艺又进步了,脚步刚迈进柳氏院里,便听到柳氏尖利的声音,从屋中传出,顿足,秀眉微蹙片刻,方才继续朝着柳氏屋走去,丫头打开门帘,凌语嫣走到内室门前,一眼看到宁氏额角流血,卧倒在地上,有些惊愕的出声道:“姨娘,你这是……”
“你别管,姨娘要好好整治整治这贱妇!”柳氏抬眼朝门口的凌语珊看了眼,冷声道。
绕过柳氏,凌语珊到柳氏榻前,福身一礼,道:“姨娘,珊儿有事与你说呢!别让这晦气东西,污了咱么的眼。”柳氏没吭声,凌语珊心知柳氏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于是,对绿芜,绿竹道:“着两个老妈子,将她扶下去吧!”
“是,三小姐。”
绿竹,绿芜应声,转身退出屋。
不一会功夫,宁氏被两个壮实的老妈子,搀着胳膊,拖出屋。“你们也退下吧!”凌语珊见绿竹,绿芜二人唤老妈子进屋拖走宁氏后,在内室侍立着,摆手说道。
“是,三小姐。”
内室中,仅剩下柳氏和凌语珊两人。
“姨娘,珊儿知道你恨宁氏,但有些事,咱们做的还是适可而止的好。毕竟还有齐王妃在,若是爹爹知晓你这般虐待宁氏,岂不是会对你也心生寒意。府中如今可只有咱们母女两个女主子,你若果做的太过分,爹爹一怒之下,再纳个年轻漂亮的妾室进门,到时,你不觉得心里堵得慌么?”
凌语珊说的话,柳氏静静的听着,她没有出声,靖安侯纳妾室,她从来不担心。因为靖安侯自身就不是个好色之徒,在他心里,唯有原配妻子,她和宁氏那个恶妇,不过是被人硬塞到他身边罢了!
“你爹爹纳不纳妾室,这个心你不用操。对于宁氏,姨娘行事自有分寸,再过段时间,你可就要进入齐王府,你真的想好了么?”柳氏抬眸看向凌语珊。
打心底,她不赞成凌语珊嫁给齐王做侧妃,永远低正妃一头。
但一想到凌语珊有可能是冲着凌语嫣而去,柳氏的心又有了动摇,与宁氏有关联的人,她一个都不会让其好过!可要用女儿的幸福去换恶人的灭亡,她心里的滋味,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涩。
凌语珊点头“嗯”了声,道:“珊儿倾慕齐王,嫁给他,珊儿无悔。”
柳氏脸一沉,看向凌语珊,微怒道:“你不要在姨娘面前打马虎眼!你若是喜欢齐王,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宝儿去了那天,跪在齐王面前,让他纳了你。”
默然良久,凌语珊抬眸道:“其实宝儿去那天,姨娘在床上昏睡时,珊儿与姨娘说过,说过珊儿嫁给齐王的真正原因。”说到这,凌语珊话语顿了下,接着道:“珊儿要毁了凌语嫣,毁了宁氏所有的期盼,让她们母女得到应有的报应!死,很简单的,可珊儿不想让她们这么快死去,她们既然毁了姨娘和珊儿的盼头,让咱们活在无尽的悲痛里,那么她们就必须得陪着咱们熬,熬到精疲力竭,求着咱们成全她们一死。”凌语珊言语中的恨意,与柳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姨娘这几天还在想着,想着你是冲着凌语嫣那个小践人,才提出要给齐王做妾,姨娘心有不忍,为了那个小践人,把你的幸福搭进去,姨娘不忍啊!”原来她心中想的,与眼前孩子的打算,一模一样,她是不是有些自私了?为了给已去的儿子报仇,生生的毁了女儿的幸福。
嫁给生性风流的齐王,她的珊儿能幸福么?
望着柳氏眼角溢出的泪花,凌语珊从袖中取出锦帕,替其轻拭了下,道:“姨娘不用为珊儿担心。珊儿想好了,嫁给齐王,珊儿无悔。即便他不爱珊儿,也没有关系。”
“傻孩子!”
母女俩静静的抱在一起,无声的流着泪。
“姨娘不哭,经大姐指导,珊儿的琴艺进步不少,到赏花会那日,珊儿要继大姐后,让凌语嫣再一次从云端坠地。”凌语珊轻抚着柳氏背脊,语声哽咽,与柳氏说着。
柳氏用手胡乱抹干脸上的泪水,抬头道:“你大姐她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吗?”
“知道。”凌语珊点头,“大姐她劝过我,让我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做出令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揽过凌语珊的肩膀,柳氏让其靠在自己怀里,声音轻浅道:“有时想想,咱们这么多年,没有真正与你大姐冲撞上,真是万幸。要不然,姨娘和你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姐她善恶分明,心思敏锐,宝儿的事,多亏有她从中相助,找出宁氏身边两个大丫头残害宝儿时,留下的证据。否则,以咱们的猜测,爹爹是不会把宁氏怎么样的。”
“嗯,你说的也对。”柳氏颔首道:“记住,无论你往后走到哪一步,切忌不要和你大姐作对。因为一旦事发,后果是咱们承受不住的。”柳氏心里对凌无双多少有些忌惮,不,应该说,她打心底不敢再凌无双面前耍心眼,因此,她叮嘱凌语珊,千万不要在往后的日子里,与凌无双对上。
凌无双的本事,无人不知,与她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
与宁氏斗了十数年,这点眼力见,柳氏还是有的。
凌语珊头垂在柳氏怀里点了点,“珊儿知道,珊儿知道的。”
“进了齐王府,万事多张个心眼,不要把自己的情绪轻易外露,让人揣摩到你的心思。”抚着女儿莹亮乌黑的秀发,柳氏语重心长的叮嘱着。凌语珊用帕子拭干脸上的泪痕,抬头看向柳氏,微微一笑,道:“姨娘,珊儿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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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出言相劝
柳氏担心什么,凌语珊心里知晓。<冰火#中文言悫鹉琻
想要拿捏住她,要看凌语嫣有那个本事没有?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凌语珊退出柳氏怀抱,道:“姨娘歇着,珊儿回院里,再练会琴去。”
“去吧。”柳氏颔首,看着凌语珊出了内室。
轩辕擎,轩辕漓二人打马在他们常来的这家‘聚贤酒楼’门前停下,翻身下马,将马缰随手丢给酒楼外面招揽生意的伙计,迈步进到酒楼大厅。
酒楼掌柜看到轩辕擎,轩辕漓二人,忙迎上前,躬身道:“小的见过齐王爷,漓王爷。”
“嗯。”轩辕擎颔首,直接越过酒楼老板,步上二楼,轩辕漓紧跟其后。
不大工夫,雅间内的酒菜,便已上全,招呼了几句,酒楼老板躬身退出轩辕擎和轩辕漓所在雅间。
抬起袖子,在额头上抹了把薄汗,酒楼老板心中一阵嘀咕,‘这齐王的脸色,今个怎么这么黑?还有那漓王,前两天他还见其仪表堂堂来着,刚打眼一看,还真吓了一大跳,只见其嘴里缺了好几颗牙齿。’酒楼老板甚是不解的摇了摇头,朝楼下走去。
轩辕漓端起桌上的酒盏,啥话都不说,先仰头喝了一杯。
“六弟,你慢点喝。”轩辕擎坐在轩辕漓对面,看到轩辕漓这么个没头没脑的喝法,出声劝了一句。
“四哥,你别管我,让我多喝几杯,解解心中的闷气,等会再和你唠叨唠叨。”轩辕漓抬手止住轩辕擎再说下去,为自个酒盏中添满酒水,又一次仰头一口饮尽。
直到连喝四杯后,方才一脸发红,停住再喝下去,从袖中掏出自己被凌无双用马球击落的六颗牙齿,轩辕漓一掌将其拍到桌上,目呲俱裂,指着道:“四哥,你瞧,瞧瞧凌无双那个恶婆娘,对弟弟都做了些什么?”
轩辕擎瞥了眼轩辕漓拍到桌上的六颗牙齿,眸光平淡,道:“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四哥,你叫弟弟怎么好好说话?此仇不报,非君子。”轩辕漓铁青着脸,咬牙发誓道。
轩辕擎皱了皱眉,一脸严肃,看向轩辕漓,道:“你千万别乱来!今天惹的事,你还嫌闹得不够大吗?父皇可是罚你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你可别忘了。”见对面的弟弟,并未把自个说的话,往心里放,轩辕擎心里满是无奈,叹了口气,接着道:“不想让父皇厌恶你,你最好适可而止!”
厌恶?呵呵!轩辕漓心中一阵痞笑,他也就比那傻子好了那么一点。
因为轩辕漓知道自己在永嘉帝心中的份量,母妃不得宠,他自个又是个不上进的,如果不是他瞅准目标,一直唯齐王马首是瞻,他不敢想,自个过得日子,会是何种状况?永嘉帝专宠皇后,宫里哪个不知?可他专宠皇后的同时,给怀王,豫王二人母妃的体面也不少。
而轩辕漓的母妃,早已被永嘉帝忘到了脑后。
宫里美女如云,加上永嘉帝的心思一直在皇后身上,轩辕漓的母妃心有怨,唯有希望自己的儿子,与齐王走的近些,好让永嘉帝想起她。
为了满足自个母妃的愿望,轩辕漓像只狗一样,跟在齐王身后。
这会子,听到齐王说不要惹永嘉帝生气,免得被厌恶上,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没喜欢过,何谈厌恶?
“四哥,你觉得父皇他喜欢我吗?”轩辕漓笑着出声,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讽刺,“从小到大,我就比那傻子强了那么一点,一点,你知道吗?”轩辕漓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用大拇指在上面比了下,“就这么一点,我的好四哥!在父皇眼中,你才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老大,老二,老五,还有那些小的,一个个的都比我强。我呢?就是个比傻子强了那么一点的可怜人。”说着,轩辕漓端起桌上的酒杯,往嘴里一倒,发现时是的,于是,他从轩辕擎面前拿过酒壶,为自己酒盏中加满酒,端起仰头一口饮尽,苦笑了声。
“父皇对咱们几位皇子的关爱,是一样的,六弟还是不要非议父皇的好。”轩辕擎拧眉,看着酒气上头的轩辕漓说道;“再者,你怎么能和老三相比?他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傻子,到现在宫里人,都不知道他是哪个妃嫔为父皇诞下的子嗣,父皇不待见他,那是很早就有的事。若说父皇不待见你,你可有受过老三那样的罪?没有吧,今个的事,父皇在御书房,把老大,老二,还有我与老五一通训斥,问兄友弟恭,我们几个可懂?”
话说到这,轩辕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盏,轻饮一口,接着道:“父皇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不许咱们再把老三排除在外,你有点脑子,就该知道父皇因为鲁王妃,对老三的看法,已有所改观。今个我当你是兄弟,才对你说这么多,你若是不听劝,再生出事端来,可别我这当哥哥的不帮你。”
轩辕漓阴阳怪气的笑了笑,眸光与轩辕擎对视上,揶揄道:“四哥,我知道你喜欢上了那恶婆娘,可是,据我观察,那恶婆娘好像完全不领你的情啊!”
被轩辕漓这么毫不避讳的一说,轩辕擎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他脸色一沉,沉声道:“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她的看法不重要!”
轩辕擎不傻,他怎能看不出凌无双对他已没了先前在王府中的痴恋,可这又能怎样,被他认准的东西,不管是物,还是人,都没有得不到的。从这点来看,轩辕擎就像个没长大,被父母宠坏的孩子,只要他看上的,喜欢上的,就要想尽办法得到,将其占为己有。
问题是,凌无双是他想要得到,就能得到的女人吗?
对于轩辕擎说的话,轩辕漓微有些愕然,只不过转瞬之间,他脸上表情,便恢复常态,笑道:“四哥就这么自信么?自信到凌无双那个恶婆娘,会再次痴心一片,投入到你的怀抱?”
“我心里有数。”轩辕擎眸色泛起一抹阴霾,睨了轩辕漓一眼,“总之一句话,我不许你乱来!”
轩辕漓不知哪根神经搭错,脱口道:“我的事,四哥还是别管了。”
“你张能耐了啊?”轩辕擎挑眉看向轩辕漓,俊美的脸上,骤时阴云密布,“不想丢了小命,你尽管去折腾!”凌无双的武功修为,高深莫测,就是他,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不听劝的臭小子,要真与凌无双对上,定是只有吃亏的份。
今个仅是牙齿被击落,下一次不定是什么结果。
该说的,他这个做哥哥已然说与了他,听不听就是他自个的事了。轩辕擎心里甚是感觉有些无力,马球场上凌无双对傻子的维护,使得他深信她会再一次爱上他的自信,有了几分不确定。
她护着傻子,心疼着傻子,眼里只有那傻子,一双美眸,对傻子是温情脉脉,对他则是完全无视。
凌无双真的忘了他吗?这怎么可能?他和她可是在王府生活了整整三年,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轩辕擎浓眉拧在一起,心下实在是想不通。
轩辕漓望了眼想着心事的轩辕擎,自顾自的接着喝起酒来。
无端端的少了这么多牙齿,实在是憋屈的慌,“四哥,储君之位,非你莫属,来,弟弟提前祝贺你一杯。”轩辕漓没在提要报复凌无双的事,而是话题一转,谈到轩辕擎最为关心的事上,“四哥……”没见轩辕擎有反应,轩辕漓又唤了声。
怀王,豫王二人,在与安王告别后,无独有偶,竟然也到了这家聚贤酒楼喝酒。不过,他们二人定的雅间,与轩辕擎和轩辕漓这间,离了些距离罢了!
酒楼老板,生怕照顾不好这四尊大神,吩咐楼里的伙计,多长点眼力见,好好伺候这两个雅间里的四尊大神。而他自个也没闲着,时不时到二楼转悠一圈,生怕伙计哪里伺候的不周到。
转了几圈,见什么事都没发生,酒楼老板逐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心下不由得舒了口气。因为他怕,怕四尊大神,在他的酒楼里出点什么事,那可是要灭族的大事,谁让近期京城里不太平。
礼部尚书府一夜被血洗,着实渗人得慌,传言说,那何大公子的眼珠子,生生从眼眶里脱落,还欢快的在地上弹跳了一会,不敢想,真的不敢想,酒楼老板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浑身发冷。清风楼,无人不晓,但也无人不怕,相比于星月宫,清风楼的做派,确实是亦正亦邪。
接单赚人命钱是它,替百姓除害亦是它,尤其是清风楼楼主暝夜。世人怕他的同时,又或多或少对他生出些许敬仰。
唉!世事难料,自己还是闲心莫操,经营好自家酒楼生意的好。酒楼老板,深吸一口气,对伙计交代几句,背着双手,下楼到了一楼大厅。
“二哥,你说她今个是什么意思?”豫王夹了粒花生米,送进嘴里,轻抿一口酒,问慢慢品着酒的怀王,“咱们可没有欺负那傻子,她平白无故对咱们二人也发来两球,你可不知道,我当时真被吓得不轻!”想到仅有一拳头距离,就击在自己眼眶上的马球,豫王就心悸的不行。
“我猜,她一半是警告咱们,不要对老三动心思;一半是怨愤咱们没有出手帮助老三一把。”怀王面沉如水,手指在酒盏边沿摩挲了下,若有所思道。想起那红裳似火,浅笑嫣然,临风站在马背上的绝美女子,怀王心里的震撼,不比豫王差。女子身上所彰显出的气场,真真堪比女王,他能拉拢她帮他夺得储君之位吗?若真为了让她答应帮他,用老三威胁于她,会有怎样的结果发生?怀王在心里暗自寻思着。
“她越是这样,咱们越有胜算用老三逼他就范。”放下筷子,豫王眸光精芒划过,言语自信道。
怀王摇了摇头,道:“五弟,我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这事,弟弟还是那句话,二哥不必操心,弟弟一力办妥就是。”
“先避过这段时间再说。”怀王沉吟道:“以父皇和皇后的感情,他多半是想把储君之位给老四,怕就怕咱们到时一番筹谋,抵不过父皇一句话。”轩辕先祖定下立储君的规矩,放在今天,与怀王等几位皇子来说,无疑是场空话。
永嘉帝是要顾及朝堂大臣的意见,但他的心几乎已经认定齐王为储君,一旦他强硬要求,谁有敢说个不字?怀王能想到这些,豫王自是能想到。
他默然片刻,抬眸看向怀王,道:“二哥不用担心,只要朝堂上的大臣,支持二哥,到时弟弟关键时刻,也站出,加上凌无双这个神女,父皇他再一意孤行,恐怕就难了!”说完,豫王又道:“以后咱们坐在一起喝喝小酒,不用再遮遮掩掩,父皇今个可是说了,要咱们兄友弟恭。”
豫王说出的话,有那么丝讥讽的味道。
轩辕擎这边,在他听到轩辕漓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冷凝,低声呵斥道:“没影的事,你还是莫要开口说出的好!”
“切!真没劲,什么没影的事?”轩辕漓放下酒盏,笑道:“就老二和老五也想和四哥你争夺储君之位,他们凭的是什么?所以啊,储君之位,除了四哥,别人想都不用想,因为他们想了也是白想。”轩辕漓站起身,脸上尽是对怀王,豫王的鄙夷。
“喝好了,咱们就走,再听你这么口无遮拦说下去,我怕我一个忍不住,会暴揍你一顿。”轩辕擎站起身,邪魅的眸子,瞥了轩辕漓一眼,“我最后再说与你一次,无论是老三,还是凌无双,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听不听在于你!”轻弹了下衣袖上刚才不小心溅上的酒渍,轩辕擎提步走向雅间门口。
轩辕漓见状,跳脚道:“四哥,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弟弟我话还没说完呢。”说着便迈开腿追了上去。
“四哥,你和六弟也在这喝了杯。”怀王,豫王二人走出雅间门口,正好看见轩辕擎从他们雅间门口过,逐出声笑着打了声招呼。怀王则是朝轩辕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确实是巧,没想到六弟和二哥也在这家酒楼,要不然,咱们四人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喝上一会。”轩辕擎嘴角挂了抹浅笑,望着豫王,怀王二人轻浅道。
轩辕漓追上轩辕擎的脚步,看到怀王,豫王也在,张开漏气漏的不行的嘴,哈哈大笑道:“这么巧啊,二哥和五哥也在这喝酒,弟弟我可是很少看到你们二人走在一起呢!”这俩人今个凑在一起,太令人费解了,轩辕漓心里想着。
“六弟这说的是什么话?”豫王笑道:“父皇今个可是在御书房说了,要咱们兄弟几个兄友弟恭,正好今日无事,五哥我便和二哥一起来喝两杯,还被六弟你拿出来说叨这么一通,看来以后,五哥我可要像六弟粘着四哥一样,与二哥多走动走动,这样兄弟间的感情,才会更加深厚嘛!”
豫王用言语将轩辕漓带刺的话,给顶了回去,嘴角噙笑,看向轩辕擎,道:“四哥,有空咱们哥俩也喝一杯。”
轩辕擎颔首。
怀王双手负于身后,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对豫王,齐王,漓王三人,淡淡道:“好了,天色已经不早,改日咱们哥四个,唤上大哥一起到这来喝一杯。”
“二哥说的是。”轩辕擎点头赞同,说着,四人先后步下二楼,出了聚贤酒楼。
夕阳西下,洒向大地上的金辉,似是为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纱,让其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抬眸望着怀王,豫王骑马远去,轩辕漓食指摩挲着下巴,眸中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光芒,对轩辕擎道:“四哥,你不觉得老五和老二两个今天有些诡异吗?”
轩辕擎接过伙计递来的马缰,终身跃上马背,邪魅的眸子,从怀王,豫王二人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回轩辕漓道:“他们今个的举动,确实是有些诡异,不过,你觉得四哥我会怕吗?”
“说的也是。”轩辕漓骑上马,痞痞一笑,点头道:“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都不是四哥的对手。”
向来不走在一起的两人,突然间因一句‘兄友弟恭’,走在一起联络兄弟间的感情,说给鬼,怕是鬼都不信。轩辕漓朝怀王,豫王二人早已没了踪影的方向,白了一眼,“四哥,凌无双那恶婆娘没什么好的,我觉得,觉得你还是把心思收回来的好,免得到时被她伤着,可就不怎么好了!”
“你怎么又提这事了?”轩辕擎挑眉道:“对她,我势在必得,再让我听到你说叨这件事,有的你好果子吃。”
“开玩笑,弟弟我开玩笑呢!”轩辕漓扯开嘴角一笑,瞬间打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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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你有你的美丽
骑了有段距离,轩辕漓放缓速度,朝聚贤酒楼门口看了眼,见轩辕擎的身影已然消失,逐转过头,无声自语:“四哥,于凌无双,你势在必得。言悫鹉琻可弟弟也要说,弟弟与她从今日起,是彻底的对了上!别怪弟弟没听你的话,马球场上的耻辱,若是放在四哥你的身上,定是与弟弟我生着一样的心思。”
轩辕漓自语到后面,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狠色,这与平常吊儿郎当,痞子似得他一点都不像。
扬起马鞭,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下,立时,轩辕漓胯下的马儿,向前冲了出去,吓得街上收摊往家里走的人们,惊慌的避到了街道两边。
……
凌无双在房里躺了会,起身去了傻王屋里,她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这会子满脑子都是傻王俊美绝伦的容颜,随着脑中所想,她的心便会“砰砰砰……”加速跳跃起。出了房门,想着在府里转转,熟料,腿脚不由她指挥一般,直接进到了傻王屋里。
这种感觉,是喜欢吗?坐在傻王床头,凌无双盯着傻王长而卷翘的睫毛,心里想着。
前世未曾爱恋过,她不知道心动的感觉。
可今日她对傻王生出的这种感觉,好陌生,她不是个肤浅的人,太过专注于一个人的容貌。新婚那天晚上,她曾对自己说过,无论傻王长得俊,还是长得丑,她都会一辈子伴在傻王身边,让他不受欺负。
但此刻心中生出的异样感觉,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怎么了吗?为什么现在一看到你,我会变得有些不自然来?”凌无双轻声呢喃着,“而且我的心,会“砰砰”地乱跳几下,我是不是生病了?生病可不好,我要是生病了,谁以后护着你呢?”
轻浅,略带些懵懂的话语,如风儿一般,吹进轩辕墨耳里。
睫毛轻颤两下,轩辕墨翻身,面向床内侧,唇角溢出的雅致笑容,看起来极为幸福甜蜜。
他的傻双儿,对他真的有感觉了呢?可是,她竟然不自知。
怎么办?他要不要以暝夜的身份在感情上,与他的双儿发生些进展?如此一来,就算双儿以后知道傻王的一切都在骗她,可她已然喜欢上了傻王的另一面,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轩辕墨心中想的很美好,而且他打定主意,将心中所想,投入到实际中去执行。
“走快点,真是长了副贱骨头,好端端的一个花瓶,就被你给打碎了,看王妃等会怎么收拾你!”
“奴婢,奴婢,不是……”
“哼!不要以为有管家给你撑腰,你就不把我这个管事妈妈放到眼里,长得丑不稍说,还笨头笨脑,做起事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求,求妈妈别,别拉奴婢去见王妃!”
“怕了?”
……
凌无双耳力极好,听到老远传入耳中的妇人和丫头对话声,秀眉皱了皱,起身拉开房门,对侍立在院内的清影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主子。”
清影应声,转身正欲走出院子,凌无双声音紧跟着又响起,“算了,你和雪影三个留在院里伺候王爷,我亲自去瞧瞧。”府中的奴才,是她一手从内务府挑回来的,怎么就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主。
“是。”
清影点头,退回雪影三人身边,恭谨侍立好。
步出院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凌无双神态闲适,走了过去。
“奴,奴婢不去……,王妃会,会赶奴婢出……出府的……”春子眼中含泪,跪在地上,哭着求拉她到凌无双院里的老妈子。
一张本就不出彩的脸,被眼泪这么一晕染,更显得难看了几分。
“由不得你!”老妈子冷哼一声,从地上拽起春子的胳膊,拖着她继续朝前走。
看清向自己远远走过来的二人,凌无双止步,那丫头她认识,是管家张远求情,留在王府中的那个粗使丫头,名字好像是叫春子。
据清影先前给她的资料上来看,这丫头不像个会做错事的,整日里只顾着埋头小心翼翼的干活,生怕被赶出王府,可听拉着她的妇人刚才那么一说叨,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出什么事了?”凌无双眸光淡然,言语轻浅的问道
“老奴见过,见过王妃。”凌无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老妈子松开春子的胳膊,慌忙跪到地上,“回王妃,这蠢丫头,刚才打扫正堂时,将一只价值连城的花瓶打碎到地……”老妈子垂头回着凌无双的话。
凌无双对于老妈子说的话,未予置评,她走到春子面前,静静的看了会。
小丫头的双手,因为冬天的寒冷,冻伤的疮疤,还没完全好,十根手指头肿的似胡萝卜一般,跪在地上,满是拘谨的扯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襟,泪珠子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落,打在地上,迅速晕染了开。
“你起来吧!”
春子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她不敢起身,她怕眼前绝美的女子,将她赶出王府。在这里,她能吃饱肚子,到了外面,她会饿死的,因此,春子连连摇头。
“王妃,这丫头长得又蠢又丑,你不必给她好脸色!”老妈子仗着自己是王府管事,抬头瞥了春子一眼,鄙夷道。
听到老妈子说自己又蠢又丑,春子将头往胸前又垂下一分。
凌无双脸色一沉,冷声道:“本王妃有问你话吗?你与她同样是王府中的下人,身份自是同等,你一口一口的凌辱她,就不怕本王妃治你的罪吗?”刚处理了一拨恶奴,没想到她自个竟会一时眼拙,亲自挑了个到王府,美眸中散发出的寒芒,刺得老妈子浑身战栗了下,磕头道:“王妃息怒!老奴,老奴是看这丫头本就长得丑,而且蠢笨异常,随口就这么唤了她几句。”
“随口?每个人都有尊严,你有,她亦有,凭什么你就可以颐指气使,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你是主子,还是本王妃是主子?”不等老妈子回答,凌无双又道:“从内务府将你们选入王府时,本王妃就说过,只要你们好好的在王府做事,不会有人随意打骂你们,置你们的尊严于不顾。本王妃的话,当时说的那么直白,你难道没听在耳里?”
经凌无双这么一质问,老妈子跪趴在地上磕头道:“老奴知错,请王妃降罪。”
原先,她在其他贵人府上也伺候过,没有哪家主子在下人面前,提什么尊严。下人在他们眼中,如同草芥一般,想谩骂就谩骂,想打杀就打杀,自从到了鲁王府,王妃和王爷从来没有对他们这些奴才随意处罚过,王妃的厉害,他们这些奴才不是没有听说,但,那都是犯了王妃的忌,才会被王妃出手惩处。
她怎么就触犯了王妃的忌讳,随意辱骂,责打下面的丫头呢?老妈子跪在地上反省着。“念你是初犯,本王妃就先饶你这次,退下吧!”
“老奴谢王妃不罪之恩!”老妈子磕头说完,从地上爬起,退出数步后,抬起衣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迅速消失。
“给。”凌无双拿出自己的帕子,递到春子面前,“地上跪着很舒服吗?”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凌无双有些戏谑的说道。
春子抬头,瞪大眼睛,摇了摇头,弱声回道:“不……不是……奴婢打碎花瓶的。”王妃人真好,不嫌自个又丑又笨,对她笑不说,还把她自己好看的帕子,递给她擦眼泪,春子一直以来黯淡无光的眸子,此刻有了丝奇异的光彩。
她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有些希冀的看向凌无双。
“起来给本王妃说。”凌无双淡淡一笑,点头道。
春子从地上爬起,拘谨的侍立在凌无双面前。
只因她的身份太卑贱,太过卑微,她的生命中永远是欺压,喝骂,从来没有人对她关心爱护过。这样的她,让凌无双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她仅是在这丫头面前,态度温和,轻浅一笑,就让她的眸子里,生出了些许光彩,让其平凡普通的小脸,变得不再那么平凡。
就这么个浅浅的笑容,平平淡淡几句话,相信这丫头,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这又是怎样凉薄的事情?
她的傻大个,若是在以前有人对他发自真心这么淡淡一笑,态度温和说上几句话,他怕是和春子一样,会记在心里。
眨着月牙似的眸子,憨憨的笑出声。
花瓶是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猫给撞碎在地,正好被管事的老妈子进门遇见,野猫撞碎花瓶,已不知去向,致使老妈子没看到,于是她就以为是正在打扫正堂的春子,把花瓶打碎在地,这才有了刚才的事发生。
凌无双听完春子时断时续说出的缘由,道:“你可愿到本王妃院里去伺候?”
春子忽然抬起头来,她的目光变得亮亮的。凌无双眸光很温暖,勾起唇角与春子亮晶晶的目光,对视了上。
然,瞬间过后,春子眼中的亮晶晶光芒,逐渐变得暗淡下来,她哑声道:“奴婢……奴婢丑,而且……而且奴婢很笨。”说着还把自己粗糙带有冻伤的手,让凌无双看了看。
她是个粗使,上不得台面的蠢笨丫头,怎么可能得到王妃的青眼。也许王妃仅仅只是这么一说,转身也就忘了。她永远是府中最卑微,最下贱的粗使丫头,就像这平凡的尘埃一般,不会在任何一个人眼里流下印迹。
凌无双凝视着春子,缓缓道:“你有你的美丽。只是别人没有发现罢了!”
轻浅不带一丝起伏的话语,听到春子耳里,似是六月里的甘露,让她双眼禁不住的泛起酸涩来。
你有你的美丽!她有吗?她不是又丑又笨吗?
王妃说的话,是真的么?春子在心里轻声呢喃着。
或许王妃只是安慰她而已。颤抖着肩膀,春子眼中因刚才凌无双说的话,引起的酸涩,骤时化作晶莹的泪花流了下来,她弱声问凌无双,“奴婢可以么?”
凌无双嘴角牵起一抹雅致的笑容,点头“嗯”了声。
躺在床上,运用内力,轩辕墨将凌无双在院子外小道上,与老妈子和丫头之间的对话,全听在了耳中,他星子似得眸笑了,他樱花似得唇瓣笑了,他俊美绝伦的容颜笑了!
他的双儿刚柔并济,对恶人心狠手辣,毫不手软。
对弱小又有着博大温暖的包容。
“为什么墨没有早一点遇到你?”轩辕墨启唇无声的说着,“你的美,如此绚丽夺目,墨……”心口又钝痛了,该死的冰魄,只要他一对双儿动情,它就会来作祟!轩辕墨手捂住心口位置,恨不得把身体里的冰魄,立时立刻揪出来,并将其挫骨扬灰。
“以后春子就在院里与你们四个一起伺候我和王爷。”凌无双领着春子进到院里,对四影说道。
“是,主子。”
四影恭谨应声。
“带她下去梳洗下,再给她的手上点药,近期就让她先养着身体。”
“是。”
交代完,凌无双推开傻王的房门,走了进去。
“大懒猫,真能睡!”宠溺的声音,自凌无双红唇中溢出。
“娘子……”傻王突然间睁开双眼,坐起身唤了声,“怎么了?我这不是在你身边么。”凌无双有些好笑的说道。她刚才还说这大懒猫没有睡醒,想不到这人瞬间就睁开了眸子,还大声唤着她。
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傻王可怜兮兮的道:“墨墨梦见娘子不要墨墨了,然后墨墨跟在后面追娘子,追啊,追啊,墨墨就唤出了声……”
“好了,我知道了。不会不要你的。”凌无双说着,起身拿过屏风上事先放好的干净亵衣和锦袍,到傻王面前,“不睡了,就起床,要不然,你晚上精力过大,可就要睡不着了!”
“哦。”傻王点头,坐起身,乖巧的深处胳膊,让凌无双把亵衣套在了他胳膊上。
好烫,自己的脸,怎么又开始发烫了,而且整颗心此刻变得异常活跃,似是要跳出心窝子一般。
移开投放在傻王光裸身子上的目光,凌无双背过身,哑声道:“你自己先把亵衣穿好,我再帮你穿外袍。”
凌无双声音里的不自然,轩辕墨听了出,他翘起嘴角,“嗯”了声。
他的双儿又害羞了,呵呵!
“进来。”
“主子,春子那丫头奴婢和雪影她们三个已经替她收拾齐整了,你和王爷要不要看看?”清影敲了下房门,听到里面凌无双的声音传出,推开门走进屋,垂眸说道。
凌无双边为傻王系腰上的锦带,边回清影,“带她进来吧,正好让王爷也认识认识她。”突然间多出个丫头,傻大个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
“是。”清影应声,退出屋外,不多会功夫,春子跟在清影身后,低头恭谨的走了进来,“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春子按照清影教她的规矩,屈膝给傻王和凌无双各施一礼。
凌无双颔首,道:“这样子一打扮,春子也是个大美女哦!”
被凌无双这么一夸,春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凌无双眸光投注在春子身上,尽是满意之色。
经四影的手,这丫头整个人似是换了个人一样,五官虽是平庸了些,但胜在她有一双大眼,为其平庸的五官,增色了不少,皮肤微有些粗糙,不过好好调理段时日,相信肯定可以改善肤质。
一袭与四影身上同色系的粉紫色衣裙,衬得春子亮眼不少。
感觉到凌无双打量自个,春子又变得拘谨起来,“是,是清影姐姐让奴婢穿的。”
“很好看,以后她们穿什么,你就穿什么。”凌无双说到这,顿了顿,接着道:“记住,你有你的美丽!不要再自渐形秽!”
春子抬头,眨着略带些水雾的大眼睛,哽咽道:“奴婢,奴婢省得。”
“王爷,这是咱们院里新增的丫头,你可要记住她哦!四影不再时,有什么需要事要办,就差春子去,知道吗?”
傻王星子似得眸子眨了眨,望着春子瞧了会,道:“墨墨认得她哦!”说着,傻王抬手在自己脑门上挠了挠,“她叫春,春子,坏人,坏人走的那天,她有留下来哦!”傻王一边想一边说,看的凌无双满眼都是笑意,“王爷记性可真好,春子就是那天张管家请求我留下的那个粗使丫头。”
憨笑两声,傻王嘟着嘴又道:“墨墨很聪明的,墨墨不是笨蛋哦!”
“是,我们王爷是世上最最最聪明的王爷,好了,咱们到院里玩会去。”
凌无双牵起傻王的手,率先从屋内走出。
“以后不要动不动的就在主子面前掉眼泪,主子见不得的。”清影将自己的帕子递给春子,交代道。
“嗯,奴婢听清影姐姐的。”春子点头,哽咽着应了声。
清影皱眉,看向春子,语声清淡道:“咱们奴婢之间,就用你我称呼便是。”大家都是伺候主子的,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就是主子自己也很少在她们四影面前称呼本小姐,本王妃什么的,以前为了逗趣,主子倒是时不时来句本小姐,本小姐怎样。可真正与她们四影说话,主子向来都是用我自称,想起这些,清影皱在一起的眉头,松散了开。
“清影姐姐说的话,春子记住了。”
“算你是个机灵的。”清影说着,伸出手准备接过自己的帕子,被春子给避了开,“我帮清影姐姐洗干净,再还给清影姐姐。”
“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了。瞧瞧你的手,都成了什么样子?听主子话,好好的将养段时日。”望着春子红肿的十根手指头,清影一脸的愤懑,“被主子送去内务府的那些奴才,一个个都该死!好吃懒做,就会欺负老实人。你也真傻,被人欺负,坑都不会吭一声,不过,以后好了,被主子这么一整治,咱们王府里不会再生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些活,那些活,都是我该做的。”
春子掰扯着自己红肿的手指,低声回道。
“什么该做不该做的,王府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下人,他们都是些好吃懒做的主,专拣软柿子捏。你不吭声,他们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把你欺负的死死的,以后跟在主子和王爷身边伺候,眼睛放亮,脑子放灵活,别触他们的眉头。”
“嗯。”春子应完清影的话,接着道:“王妃人真好。”
“你才知道啊?我敢拍胸口说,世上就没有比王妃更好的主子,所以啊,你要用心的伺候。还有王爷人也很好,不要对王爷生出轻谩之心,若是有了那个心思,被主子发现,那你就算是玩完了!”
春子连连摇头,“我,我不会的。”
“反正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了,若是讨了王妃的嫌,令她生厌,你真就负了王妃对你的好!”
“嗯。”
清影絮絮叨叨说着与春子走到院里,没看到凌无双和傻王的身影,看向雪影三个问道:“主子和王爷怎么一会子功夫就不见了?”
“主子去哪,还得给你这个管家婆说一声不成。”雪影没有吱声,花影倒是乐呵呵的张嘴说道。
“我这不就是随便问问嘛!瞧你个死花影,就知道用言语挤兑我!哼,不理你了。”清影跳脚说完,气哼哼的拉着春子往厨房走,“走,咱们准备饭菜去,不理臭花花了!”
卑微惯了,一时间春子还真融入不到雪影她们三人中去,她抬头与雪影三人打过招呼,就被清影拉着去了小厨房。
“王爷想去参加赏花会吗?”小树林里,落日旭辉映照下,凌无双和傻王二人肩挨着肩,很有爱的盘膝坐在溪边草地上,望着游来游去的鱼儿,想到再有几日就是赏花会的日子,所以凌无双抬眸看向傻王问道。
整天呆在王府,不出去溜达溜达,凌无双怕把她的傻大个憋坏。
“娘子去,墨墨就去!”傻王对上凌无双的眸子,乐呵呵的回了句,接着他眸子一眨,又道:“是不是到那里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花花啊?”
“嗯,是有很多漂亮的花。”凌无双笑着点头,看到傻王眸瞳中的渴望,凌无双绝美容颜上泛出的笑容,变得更为明艳起来,“到时,咱们一起去,让你好好玩玩。”
傻王将脑袋轻轻依偎在凌无双瘦弱的肩膀上,憨憨笑道:“娘子真好!墨墨好好喜欢和娘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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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视若无睹
转眼,就到了昭和长公主举办的赏花会日子。言悫鹉琻
这一天,风和日丽,暖暖的风儿拂面,宛如母亲的手,轻抚过婴儿娇嫩脸颊一般轻柔。
鲁王府大门口
凌无双一袭火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妩媚灵动。
她紧牵着傻王的手,从府门口走出。
白色锦袍,穿在傻王颀长的身形上,让他更显挺拔了几分,不看其纯净皎洁的眸瞳,专注他身上打量,谁还敢说傻王是个不知世事的傻子?
出尘,脱俗,高贵,雅致之气,全然在傻王身上彰显了出。
妖娆的青莲花瓣,淡雅的青莲花瓣,分别在凌无双和傻王衣衫上点缀着,生动逼真,活灵活现,乍看之下,那灵动的花瓣,似要跃出衣衫表面一般。
“珊儿见过大姐,见过鲁王爷!”凌语珊在丫头碧云搀扶下,下了马车,走止凌无双和傻王面前,面含浅笑,敛衽一礼。
凌无双“嗯”了声,道:“今个的发挥,全凭你自己的心境。”想要压过凌语嫣,只有靠眼前女子身上的真本事,她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因凌语嫣不配她再出手对之。
“珊儿省得。”凌语珊点头道。
“上车吧,要不然等会去晚了,徒惹他人看笑话。”凌无双与凌语珊说了句,逐牵着傻王的手,上了他们自己的马车。
赏花会的举办地点,昭和长公主选在了她与女儿庆阳郡主住的那所皇家别院。
别院位于城外远郊,近乎到鸣翠山脚下。
称之为‘鸣翠别院’。
占地面积,极为宽广,内里布置甚是别致。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是个住人的好地方,由此看来,永嘉帝对他这位胞妹的感情,尤为的好。
早年丧夫,看淡俗世的昭和长公主,带着驸马为她留下的幼女在这一住,就是十数年。
好似世间的一切丑恶,全与她们母女俩脱离了关系。
既然这样,她为何又在脱离世俗多年后,举办这场赏花会呢?放在心底的疑问,凌无双这会子坐在马车上,不其然的想起。
统共有三辆马车,从鲁王府门口出发,凌无双和傻王在第一辆车上坐着,凌语珊和她的两个贴身丫头就坐于中间这辆。
四影和丫头春子,自是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清影抬头朝坐在角落里神情有些紧张的春子望了眼,道:“春子,你这是第一次跟主子出门,可千万别给主子丢了脸面。知道吗?”
“嗯。”春子牙齿咬着下唇,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清影摇头,“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啊?瞧瞧你,浑身抖的跟个筛子似得,这要是让那些王侯贵族,官宦人家的小姐看到,还不把咱们主子笑死啊!”
“我,我不抖,不抖……”春子尽量稳定自己的心绪,强坐直身子。雪影眸子瞥了眼清影,对神色间明显有些惶恐的春子道:“别怕,想想咱们的主子,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嗯。”
随着春子的点头,片刻后,她整个人变得镇定了下来。
她不怕,且不能怕!主子对她那么好,她不能丢了主子的脸。春子给自己鼓了鼓气,腰背坐的更直了一分。
清影看到此,不由得学凌无双的习惯性动作,抬手在春子脑门上弹了下,笑道:“嘿!我说春子,姐姐我给你说话,你听后,那小身板依旧像个筛子再抖,雪影这个冰块开口一句话,便将你的筛子搞定,说,是不是瞧不起你清影姐姐啊?”
春子连忙摆手,道:“没,没有!雪影姐姐让我想主子,我按着她说的这么一想,果真身子就不抖了。”
“嘿嘿!”清影嬉笑两声,看着春子道:“清影姐姐和你开玩笑呢,你雪影姐姐说的对,害怕时,想想咱们的主子,止住你不会再心慌抖筛子!”
春子点头,腼腆一笑,道:“嗯,我会记在心里的。”
马车离鸣翠别怨还有段距离,远远地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娘子,好香哦!”傻王挑起车帘,深吸一口气,憨笑着看向凌无双,“娘子,你也快闻闻,咱们是不是到了啊?”
凌无双抬眸顺着傻王挑开的车帘,往外望了望,淡淡笑道:“是快到了,过来坐好,不小心摔下去,咱们可就要打道回府了!”
“哦!”
傻王放下车帘,乖乖坐回凌无双对面。
娇嗔时的她,恬静时的她,发怒时的她,浅笑时的她,都好美好美!轩辕墨对着手指,澄澈的眸子,偷瞄了一眼手握书卷,正看的入神的凌无双,心下叹道。
靖安侯府这段时日在京城中的名声,可以说一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两个女儿,一个做了齐王妃,一个做了鲁王妃。
且做鲁王妃的这个嫡女,还是声名显赫的神女,容貌无双不说,就是那才情,也盖过素有京城才女之名的庶女一头。不过呢,人们又在心底为其叹息一声,神女怎能嫁给一个傻子呢?
站在鸣翠别院门口准备入内的众人,不由得朝正步下马车的凌无双投去了一抹同情,可当他们看到带着玉质面具,身材颀长,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时,众人皆收回了各自眼中的同情之色。
如此雅致的男子,即便是个傻子,也没什么的。
接着,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后面刚下马车的凌语珊身上。
有些悲悯的想着。本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却生生的夭折,唉!世事无常啊,也不知道夭折的侯府小公子,是否真的是齐王妃的姨娘,也就是侯府的二夫人指使丫头给害死的?
总之一句话,靖安侯府的三姐妹,今个成了众人争相观看的焦点。
凌无双没有搭理这些公子,小姐,夫人们的各色目光,牵过傻王的手,回头看向凌语珊,道:“做好自己,不要管别人怎么说,牢记于心。”
“谢大姐关心,珊儿省得。”
神女就是神女,这身上的气场,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众人在凌无双一行人进入别院大门后,一拨一拨跟着走了进去。
个个还在为刚才看到凌无双和傻王时的情景,在心中低叹,绝美似仙,神仙眷侣啊!
哦,不对,应该说本就是神仙降世,人家是名副其实的神女啊!
如此美好的女子,齐王怎么就会休了?却娶了其庶妹做了正妃,就这还不稍说,大婚没几日,又请旨纳其另一个庶妹为他的侧妃,看来这齐王的眼光实在不怎么地。
话说回来,刚跟在神女身后进去的靖安侯府三小姐,容貌上比齐王正妃,长得倒清丽了不少,与神女比,当然是没法比的。
以她的相貌,若是在齐王府和同父异母的庶姐争齐王的宠,绝对是她会胜出。
齐王风流,好美色,无人不知。
也不清楚,齐王和齐王妃夫妇,来了没有,众人心中念叨着,脚下步子奔向赏花会场,不免快了几分。
凌无双一双清透的美眸,粗略打量了下别院的布置,曲径通幽,鸟语花香,琼台楼阁,假山流水,应有尽有,处处彰显皇家的尊贵。
越接近赏花会场,花香气越浓郁,但这浓郁的花香,并未给人带来不适之感。
鲜花盛开,彩蝶翩翩飞舞,人人脸上喜笑颜开。
打扮明艳,穿梭在花丛中的各府小姐们,更为这喜气的氛围,增添了些许灵动。她们三三两两与自己关系要好的手帕交,站在花丛旁,浅笑低语,说的好不尽兴。
凌无双一行人步入赏花场地时,这儿人已经来了好多,看到这景象,凌无双的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她天生喜静,对于热闹场合,生来就有种排拒感,今日若不是为了让她的傻大个开心的玩玩,她是不会来赴约的。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与她可是半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齐王妃,你大姐和三妹来了,你不过去打打招呼。”凌语嫣与她曾经要好的手帕交坐在一处正低语着说话,被对方轻轻扯了下衣袖,提醒了句。凌语嫣抬眸,朝凌无双一行人站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浅笑道:“你们先坐。我去去就回,以后私下照先前一样唤我闺名,不用这么生分的。”
“去吧,不用管我们的。”
待凌语嫣离开,与她先前说话的女子,对坐在一起的其他几名女子道:“也不知道她的姨娘是不是真的指使丫头,谋害了靖安侯唯一的男嗣?若真是,咱们可真算是看错人了;倘若不是,她未免也落得可怜了些。”
“谁说不是呢?你刚才没瞧见,齐王与她刚才步进赏花会场时的神情,简直算得上是貌合神离。看来,她在齐王府并不得宠。”
“过上几天,她庶妹再一入齐王府,我估计她往后的日子够呛。”
“看她的人品,应该不错的,怎么就有个那样的姨娘?”
“这谁能知晓?好在她有才艺傍身,性情倒还算好,要不然,她庶妹若是凭着比她好了那么几分的姿色,得了齐王的宠,估计她死的心都有了。”
“我怎么看神女好像不待见她啊?”
“神女为何要待见她?神女以前的日子,过得怎样,咱们又不是没听说过,那时可是她姨娘掌家来着,指不定就是她姨娘从中使坏,才使得神女被靖安侯厌恶。”
“好了,你们别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万一让她听见,到时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了会,方才抿唇不再言语。
“大姐和三妹也来了啊?”凌语嫣明明看见,非得装睁眼瞎,出口这般问凌无双和凌语珊二人。
“你是神女吗?你长得可真漂亮,我好喜欢你!”凌无双听到这个灵动的声音,没有搭理凌语嫣的问话,而是将眸光朝与她主动搭话的女孩子看了过去,那女孩年岁看起来比她要小上那么两三岁,长得水水灵灵,一双清亮的眸子和她的傻大个有的比,整个人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像是天宫里的精灵,误入人间。
凌无双从清影嘴中,得知她今年将满十八岁。当时听清影这么说,凌无双心里微微愕然了下,十五岁不到,就做齐王侧妃,未免太早熟了些,还好齐王因为厌恶本尊,没有残害其未长成的身体。现在的她,前凸后翘,身形玲珑有致,与前世的她有的一拼。
“我叫你神仙姐姐好不好?我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答应我成吗?”女子眨着晶亮的眸瞳,娇滴滴的与凌无双说着。
站在凌无双身侧的傻王这时不干了,她攥紧凌无双的手,嘟着嘴道:“不可以,娘子是墨墨的,你不可以和墨墨抢哦!”
“你是墨哥哥对吗?”女子眸子眨了眨,看向傻王,“你肯定是墨哥哥,娘亲对灵儿说过你哦!”
墨哥哥?娘亲?凌无双不解,美眸望着女子道:“我家王爷好像不认识小姐你,无事的话,我们想去其他地方转转。”
凌无双说完,拉着傻王的手,转身便走,根本就没有来理凌语嫣脸上的难堪。
“二姐,珊儿先告辞了。”凌语珊对凌语嫣微点头,赶上凌无双和傻王的脚步,一起离了开。
“神仙姐姐,你等等灵儿啊,灵儿真的好喜欢你呢!”女孩跺了跺脚,提起鹅黄色的裙摆,追向凌无双。
“郡主,郡主你别跑啊,慢点,小心摔倒了!”一穿着嫩绿衣裙的小丫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高声唤着女子。
顿时,赏花会场上寂静一片,片刻后,才又恢复热闹。
“原来那女子是庆阳郡主啊?”
“丫头那么唤她,应该没错。”
“我怎么看她和鲁王有点像啊?”
“嘘,小声点!什么像不像的,我看压根就是一样。”
“我好像听家里长辈,偶然一次说起过,说昭和长公主和驸马生下的女儿,是个心智不全的。”
“真的么?”
“这种事,谁敢瞎说?若不是这样,昭和长公主和庆阳郡主怎会住在这鸣翠别院,十多年未出去走动过。”
“好可惜哦!”
……
她竟然也是个痴儿?凌无双止住脚步,转身看着向她追来,身穿鹅黄衣裙的灵动少女。
“神仙姐姐,灵儿终于追上你了!墨哥哥,灵儿不和你抢神仙姐姐哦,灵儿和你一起喜欢她,好不好?”女子嘟着小嘴,扑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着傻王,其眸瞳中满是渴求。
傻王星子似得眸子微微泛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再单纯不过,他点头道:“你要答应不和墨墨抢娘子,墨墨就让你也喜欢娘子。”
“嗯,灵儿答应墨哥哥,灵儿不会抢神仙姐姐的。”灵动少女眉眼带笑,很是认真的点头道。
“那好吧!”傻王似是豁出去一般,眨着水润的星眸,允了灵动少女的要求。
凌无双有些无语,嘴角抽搐了下,手指前面不远处的凉亭,唇角含笑,看向傻王,道:“好了,咱们去那边坐坐。”傻王点头,眸光看向灵动少女,“你要去吗?”
“灵儿要去,要去!”穿嫩绿衣裙的小丫头这时追了上来,一脸焦急的看着灵动少女,“郡主,公主马上就要出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不要,我就要和墨哥哥还有神仙姐姐呆在一起,娘亲不会说灵儿的。”少女说着,眨巴了下大眼睛,问凌无双:“神仙姐姐,你说对吗?娘亲她不会说灵儿的,是不是?”
秀眉微蹙,凌无双思索片刻,抬眸对身穿嫩绿衣裙的小丫头道:“你告诉长公主,就说庆阳郡主和本王妃,还有我家王爷在一起。”
“是,鲁王妃。”小丫头朝凌无双和傻王各施一礼,转身而走。
四影和春子,以及凌语珊主仆,跟在凌无双身后,与傻王,还有庆阳郡主一起走进凉亭。
“坐吧。”
“是,大姐。”
庆阳郡主眨巴着大眼睛,在凌无双左右位置上看了看,见傻王坐在凌无双右边,于是,她蹦跳着在凌无双左边坐下,抱住凌无双的胳膊,乐呵呵的道:“灵儿不喜欢那些人,她们叽叽喳喳的,好烦人哦!灵儿喜欢和神仙姐姐,还有墨哥哥呆在一起。”
凌无双一路上的疑惑,在看到庆阳郡主后,得到了解释。
定是庆阳郡主听下人们说起她是神女的事,想要见见她,昭和长公主为了满足女儿的愿望,更为了保护这个痴傻女儿不被人轻视,举办了这次赏花会,特地下帖子,把她和傻王邀请了来。
可又有个问题萦绕上凌无双心头。
永嘉帝这么见不得傻王,为何昭和长公主却不以为然,在她女儿面前似是经常提起过傻王,否则,坐在她隔壁的少女,也不会一见到傻王,就唤墨哥哥,还说什么娘亲经常提起过你。
难道说昭和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女儿,亦对傻王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
真是这样的话,怎么不见她先前对傻王有所关照?
抬手捏了捏眉心,凌无双望着会场中心万紫千红的花儿,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中。
“王妃,奴婢扶你过去坐吧。”铃兰朝凉亭方向瞥了眼,关心的看向凌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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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自取其辱
“王妃,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放,鲁王妃她不理你,是她失礼在先,不管你的事,这儿这么多双眼睛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嚼鲁王妃的舌头呢!”原先铃兰,凌荟两个陪嫁丫头,唤凌语嫣叫主子,不知凌语嫣是虚荣心作祟,还是为了遵守皇家的规矩,让铃兰,凌荟两个改了对她的称呼。言悫鹉琻
凌语嫣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团扇,望了眼远处与怀王等人在一起说话的齐王,心里恨凌无双不理自己的同时,更是对齐王生出了怨言。
连傻子都知道跟在自家娘子身边,可她的夫君呢?只顾着与怀王等人说话,根本就不管她的心情。怀王妃,豫王妃还有漓王妃三人,在她们家王爷身后有说有笑,将她这个可怜虫,更活鲜鲜的亮了出。
“昭和长公主到!”
赏花会会场的草地上,摆放整齐的桌案上面,放满了各种珍馐佳肴,及新鲜水果。穿着靓丽的大家小姐和夫人们依次而坐,相互间轻声交谈着。在听到昭和长公主驾到的声音后,连忙敛神静气,站起身行礼,“见过长公主。”昭和长公主身上穿的华服,素雅不失尊贵,让其四十多岁的年纪,一点都不为人看出。
略显清冷的容颜上挂着淡淡的浅笑。
柳眉弯弯,眸光清亮,为她清冷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柔和。她从众闺秀,及夫人们身上一一打量过去,至于男宾席那边,她仅是点头打了个招呼,再无多余眸光投放。
与昭和长公主一起到赏花会的还有一位穿着浅紫衣裙的妙龄少女,凌无双转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庆阳郡主,一时间泛起了迷糊,凌语珊看出凌无双眸中的疑惑,道:“大姐,站在长公主身边的女孩子应该是庆阳郡主的堂姐。”
凌无双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阮翠,去请鲁王,鲁王妃,还有郡主过来就坐。”昭和长公主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庆阳郡主和凌无双等人的身影,柔和的眸光往远处看了眼,发现她找的人,都在凉亭里坐着,出声对庆阳郡主的丫头说了句。
“是,长公主。”
阮翠施礼应声,转身快速奔向凉亭。
“大家都坐吧,随意就好。”
“谢长公主!”
众人施礼谢恩,一一坐下身。
虽然长公主这么说,但真正敢随意的人,没有几个。
庆阳郡主的堂姐是其二叔家的嫡长女,也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女。当初昭和长公主的驸马,因为身子羸弱,没有继承世子之位,被其同胞兄弟,也就是嫡次子顺位继承。现在荣国府的掌权者,正是当初继承了世子之位的荣国公府嫡次子。
长公主性情温和,对荣国公府中的晚辈,个个善待有加,因此这些晚辈,与她的感情便颇为深厚些。
“那荣慧芯真有福气,有个长公主婶娘疼宠着。”与凌语嫣关系要好的一位手帕交,低声在凌语嫣耳畔嘀咕道。
凌语嫣看了其一眼,嘴角挂着浅笑,道:“是挺有福气的,瞧她今个的气场,都把长公主生的庆阳郡主给比了下去!”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完全从她语气中可以听出。
“唉!谁让庆阳郡主是个痴儿呢!”凌语嫣望了眼主位上的昭和公主,用团扇掩面,低声道:“你想被长公主惩戒吗?”
“好了,我不说了,你那个神仙似的姐姐和庆阳郡主过来了。”
“嗯。”凌语嫣面无表情,低应了声。
这次,她倒没抬眸看向凌无双,而是在心中计较着等会怎样让凌无双出丑。
有的人就是这样,撞了一次南墙,还不知道回头,非得再次撞得头破血流,方可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凌语嫣有可能正是这一种人,到底是不是,她自个恐怕等会就会知道。
莲步轻移,凌无双一手牵着傻王,一手被庆阳郡主攥着,朝赏花会场这边仪态万千的走了过去来,凌语珊是个有眼力见的,她听到庆阳郡主身边的丫头刚才在凉亭里说,昭和长公主请鲁王,鲁王妃和庆阳郡主去她身边就坐,便知道等会她再跟在凌无双身后,舔着脸到昭和长公主面前,定会被众人私下里耻笑她不知所谓,毫无规矩可言。
于是,她看到会场边缘有个桌案空着,脚步慢行一步,在这方桌案处缓缓坐下身。
男宾席中,投向凌无双的各色目光都有,有贪婪想要占有的,有纯属欣赏的,有敬佩有加的,落在看似痴傻,实则心思明锐的傻王眼里,皆是恨得牙痒痒。恨得牙痒痒又有何用,谁让他这会扮的是个傻子角色?
各闺中小姐,及夫人们,对凌无双的目光,则满是虔诚的信服,能与神女真真切切的在赏花会上相聚,实属难得。
唯一视凌无双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自然是凌语嫣这位齐王妃。
“双儿,快些带墨儿和庆阳到本宫身边来坐。”昭和长公主脸上泛出慈和的笑容,朝凌无双招手道。
凌无双唇角微抿,朝长公主点了点头。
“娘亲,墨哥哥允灵儿和他一起喜欢神仙姐姐呢!”松开凌无双的手,庆阳郡主乐呵呵的蹦跳到昭和长公主面前,挽住其胳膊,眨着眼睛说着。
“灵儿很喜欢双儿姐姐吗?”
昭和长公主爱恋的在庆阳郡主发丝上抚摸了下,柔声问道。
“双儿姐姐就是神仙姐姐吗?”眨了眨黑葡萄似的莹亮眸子,庆阳郡主抬眸看向长公主。长公主轻笑出声,道:“自然是。”
凌无双把傻王的手轻轻的松开,身形自然,并未向一般女子一样对昭和长公主福身见礼,她微微颔首,道:“无双见过长公主!”傻王星子似得眸子眨了眨,学着凌无双的样,亦是点头朝昭和长公主见礼,“墨墨见过长公主。”
“见什么礼呀,姑母可是第一次见你们呢,来,一起到姑母身边坐。”荣慧芯听到长公主的话,起身往旁的位子上挪了挪,“双儿姐姐,你和墨哥哥坐这里,坐这里……”庆阳郡主拍着荣慧芯移开的空位,高兴的唤凌无双和傻王。
“你个皮猴子,见了双儿姐姐和墨哥哥,连娘亲都不要了吗?”长公主佯装微恼,嗔了庆阳郡主一句,“灵儿要娘亲啊!可是,可是灵儿就是想和双儿姐姐,还有墨哥哥坐在一起嘛!”庆阳郡主嘟着嘴,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长公主。
看到庆阳郡主一脸的委屈样,长公主心下叹了口气,痴儿啊!为娘要是哪天离你而去,你可该怎么办?思绪回转,长公主嘴角牵起柔和的笑容,道:“好,灵儿喜欢双儿姐姐和墨哥哥,娘亲就让他们坐在灵儿身边。”
庆阳郡主一个高兴,从位置上站起身,揽住长公主的肩膀,用额头和长公主抵了抵,娇笑道:“娘亲对灵儿最好最好了,灵儿永远永远喜欢娘亲!”
“傻孩子!不对你好,为娘对谁好啊!”长公主无声低喃了句。
按着帖子上书写的赏花会流程,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这些助兴节目,即将开始。丝竹管乐声响,数名舞姬身姿轻盈,步入会场中央的草地上,踏着乐曲,舞动了起来,衣袂飘飘,水袖飘飘,曼妙的舞姿,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凌无双对这些歌舞节目,一点心思都没有,她低头为傻王面前的磁碟中,夹了几筷子他爱吃的菜肴,逐放下筷子,手撑下颚,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傻王与庆阳公主两个小白,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竟然时不时的有“咯咯咯”的笑声,从二人嘴中传出。昭和长公主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明亮了些。
突地,一阵热烈的鼓掌声,不仅将凌无双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把正在嘀嘀咕咕说话的傻王和庆阳郡主二人的视线,也给吸引到了会场中央。只见凌语嫣在众人鼓掌声中,脚步轻盈,步到场中央摆放的琴案后坐下。
她吸了吸气,朝齐王所在的位置,温情脉脉的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双手轻搭在琴弦上,一曲旋律优美,情意绵绵的曲子,便从她指间流泻而出。
凌语嫣弹奏的很忘我,似是整颗身心都入了旋律之中。凌无双细细听了会,心里不无讥笑,这首曲子与前世流传的《凤求凰》很是相像,只不过前世是男子为求心爱女子倾心于他而奏,现下则是反过来罢了!
想要齐王的爱吗?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心中可有真爱?凌无双移开视线到傻王身上,道:“高兴吗?”
傻王乐呵呵的点头,“墨墨认识了灵儿妹妹,墨墨好高兴的。”庆阳郡主同时点头道:“灵儿也好高兴呢!”说到这,庆阳公主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道:“以后灵儿可不可以去找双儿姐姐和墨哥哥玩啊?”
“只要长公主允许,当然可以了!”凌无双微微一笑,看向庆阳郡主。
“娘亲最疼爱灵儿了,她肯定会允灵儿去找双儿姐姐和墨哥哥玩的!”庆阳郡主自信满满的点头道。
琴音渐止,又是一阵掌声响起,紧接着凌语嫣的声音在凌无双耳边响起,“大姐,你看嫣儿和众位小姐都在场上表演才艺,为今个长公主举办的赏花会助兴,你何不舞一曲,也让大家乐呵乐呵,顺便可以给长公主展示下大姐你的卓越风采。
呵呵!狗改不了吃屎,又想给自己找事吗?凌无双垂眸,没有看站在自己桌案前的凌语嫣。
世人谁不知道她凌无双的腿折了十数年,舞一曲?亏她说得出口。
凌语嫣是在把她比作供人取乐的舞姬吗?唇角勾起,凌无双俏脸如水般宁静,但内心却有着对凌语嫣说不出来的厌恶。
“大姐,你没听到嫣儿说的话吗?长公主可是在等着呢!大姐不会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吧?”昭和长公主听到凌语嫣的话,微笑着看了凌无双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反倒用一双清透的眸子,注视了凌语嫣好大一会。
十数年与庆阳郡主呆在鸣翠别院,俗世不理,却不代表长公主于这些事情不知晓。
她眸底升腾出了对凌语嫣浓浓的不喜。
小家子气不说,竟为了挤兑嫡姐,打着她的牌子说事。这会她人就在这坐着,那不知深浅的丫头,堂而皇之,脸不红心不跳,逼迫嫡姐似舞姬一般,跳舞供众人取乐,唉!靖安侯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昭和长公主心中是对凌语嫣不满,但她没有吱声,她想看看凌无双怎么接凌语嫣的招。
毕竟发生在凌无双身上的奇异事件,她仅是听过,却未曾见识过。
俗话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凌无双若真如传闻中一般无二,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将灵儿未来托付于她?
凌无双笑了,坐着的身形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凌语嫣说的话一般,她抬起自己的芊芊玉指,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脸色柔和的吸了口气。
双手轻握,就那么淡淡的坐着。
十指芊芊,如葱白一般细嫩,美好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来。
说白了,凌无双的人也是这样,完美如她,举世无双。
良久后,她缓缓站起身形,眉眼微抬,语气轻浅,问凌语嫣:“你是再与我说话吗?可是,我在不久前好像告诉过你,我娘仅有我这一个女儿,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妹妹?”语毕,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盯住凌语嫣。
凌语嫣觉得有股无形中的压力,突然向她袭来,压得她说不出话来……这,这……?
张了张嘴,凌语嫣什么都说不上来。她尴尬的低下头,她知道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了她和凌无双身上,似看小丑一样的看着她。
他会不会因今个的事,对他又生出几分厌恶来?凌语嫣这时担心起齐王对她的看法来。不能,她不能就这样被凌无双给问了住,抬起头,凌语嫣唇角泛起一抹恬淡的笑容,好像刚才发生在她身上的尴尬没有似得,道:“大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京中谁人不知咱们是亲姊妹,妹妹只不过是想着大姐才艺超群,借今个的好日子,为长公主舞一曲,就换来大姐不认妹妹这一说,这话要是让爹爹听到,岂不是要寒透心。”
脑大无胸的主,没看到长公主眼底有不悦之色生出吗?凌无双心底嗤笑一声,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勾起红唇,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刹那间引来周围吸气声一片。好美,好妩媚,好灵动,各种风情迸然而出。
整个人宛若披上了一层瑰丽华光。而她的人仿佛化作那光源,每一分,每一寸,源源不断的由内止外的窜出。
轩辕擎的目光,在凌无双到了赏花会场,一刻都没有移开过,他看似与众兄弟,及名门公子说话,实则心思全在一袭红衣的凌无双身上。端起桌上的酒盏,轩辕擎仰头饮尽一杯,只因他觉得自己的喉部干涸难耐。
这时的她,比大婚那日的她,更让他着迷,更让他神魂颠倒!
凉丝丝的酒汁入喉,并未让轩辕擎干涸的喉部有所缓解,他发觉他的喉部依旧干涸不已,他需要更多的冰凉来纾解。
凌无双纤手轻抬,将那缕她拿在手中把玩的发丝,姿态优雅的撩拨到身后。那一头乌亮莹润的秀发,犹如黑色瀑布一般,垂至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际间,骤时,一阵风儿吹来,墨发飞扬,将她整个人似乎笼罩了主。
众人眼中散发出的光芒,惊艳中不失敬畏。
为何众人看向凌无双的眸瞳中,会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交织?因为他们看到了,看到了世上所有的光芒与黑暗,仿佛都集中在了凌无双身上,在这百花盛开,万紫千红的赏花会场,唯有那红衣妖娆的女子,才是最美,最惑人心的。
百花因她黯然失色了不少。现下的她,尽情为众人释放着何为倾国倾城,何为天下无双?她轻启樱唇,声音低沉,道:“还想看本王妃舞一曲吗?”
这句话,凌无双似是问站在她桌案不远处的凌语嫣,又似是在问众人。
然而,无一人出声。
静,异常的静。风儿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鸟儿叽叽叽喳的鸣叫声,在这寂静的赏花会场,显得尤为的突兀。
“小女见过长公主!”凌语珊不知何时到了昭和长公主桌案前,她举止恭谨,朝长公主敛衽一礼,道:“长公主若是不嫌弃的话,小女愿为长公主弹奏一曲。”长公主与众人一样,也被凌无双的气场给森然了主,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听到凌语珊的声音,抬眸笑道:“你是靖安侯府的三小姐吧?”
“回长公主,是。”
凌语珊恭谨应道。
“本宫想听首心境平和的曲子,你可会弹奏?”长公主抬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半阖着眸子问凌语珊。
凌语珊点头“嗯”了声,表示自己会。
长公主见状,对众人道:“本宫于舞蹈不甚喜欢,大家还是听听靖安侯府三小姐的曲子吧!”
“是,长公主!”
126:脸面丢尽
如此明显维护凌无双的话语,众人哪个听不明白,凌语嫣脸色变得惨白,这时方才知道了害怕。言悫鹉琻
长公主言下之意,说她自以为是再明显不过。
凌无双眸光轻淡,扫了眼凌语嫣脸上的惊恐与害怕,悠然坐下身,与傻王道:“可想去其他地方玩玩?”
“墨墨要去。”傻王弯着月牙色似得眸子,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就在刚才,对,就在刚才,他好想把他的双儿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倾国倾城,光芒万丈的她,只能属于他轩辕墨一个人。
别人休想觊觎。
在凌无双不注意的间隙,轩辕墨澄澈的眸子,极快的朝轩辕擎所在的方向瞥了眼,就那一眼,有着无与伦比的阴鸷。待感受到凌无双看向他时,眸光迅速转换,恢复成纯洁无暇之态。
“双儿姐姐,带灵儿一起去好不好?”庆阳郡主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渴求。
“一起走吧。”凌无双含笑点头,见长公主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逐轻声与其打了声招呼,带着傻王和庆阳郡主两个,退出酒宴离去。
凌语嫣再怎么觉得耻辱难堪,终是硬着头皮,低头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身。被凌无双甩脸子,言语相讥不说,一晃眼功夫,凌语珊那个践人,也想爬到她头上拉一泡屎,来辱没她,真就以为她凌语嫣好欺负吗?手中团扇紧握,她狠狠瞪向正欲抚琴的凌语珊,似是要吞其肉,喝其血,抽其筋,剥其皮,方能解心头涌上的恨意与耻辱!
心境平和,身心融入曲中。
将凌无双说与她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凌语珊白嫩如玉的双手,优雅的搭上了琴弦。
曼妙轻逸的曲音,伴着风儿渐渐在会场上空弥漫开。
“你那庶妹也太自不量力了,竟敢继你之后,卖弄琴技,她就不怕丢尽你们靖安侯府的脸面吗?”
凌语嫣听到身旁手帕交说的话,颓然的心情,瞬间变得稍微好转,红唇轻启,道:“或许我那三妹又是我们侯府的一匹黑马,也未可知。”想学凌无双一鸣惊人吗?那也得你有这个能耐不是。
听出凌语嫣话语中的讥讽,她的那位手帕交抿唇没在说什么。
殊不知,其心中已然将凌语嫣看轻了几分。
挤兑嫡姐,挖苦庶妹,这人怎么样样都能做出?与凌语嫣关系好的几个手帕交,其家世也不寻常,且她们都是各自家里的嫡女,能和凌语嫣这个侯府庶女走在一起,全因靖安侯对其母女的宠爱,及凌语嫣近两年在京城女子中鹊起的才名。
要不然,谁愿意花费时间与一个侯府庶女套近乎。
大家族中的嫡女,皆是按照当家主母的礼仪规范在培养,心思上自是无庶女身上那么多的小家子气。
见凌语嫣准备看场中央自个庶妹的笑话,与她坐在一起的几名女子,相互间看了对方一眼,方才把目光投向场中央。
轩辕擎想要起身跟上凌无双几人,无奈此刻赏花会场静悄悄,一旦他起身走开,特别显得突兀。
于是,他眸光低垂,向凌语嫣的方向嫌恶的扫了眼,接着把目光注视到了正在弹琴的凌语珊身上。细看之下,凌语珊的相貌倒是与凌无双有两分相像,不似凌语嫣那般长得稍显平庸了些。
有个替代品,先在身边满足满足他,倒也不错,轩辕擎眸子微眯,心中想到。
随着曲音变换,众人心神不由得陷入其中。
山间潺潺清泉叮咚响,演奏着它独有的灵动乐曲。
茂密竹林伴风拂,时而相拥;时儿低声吟唱;时而又相互间挨着彼此窃窃私语;时而又淡淡微笑,清泉与竹林,散发出得诱人清香,深吸一口,沁入心脾,久久留香。
好美的境象,众人似是一个个踏入这人间仙境,享受着一时的闲逸与舒适。
将所有俗世烦扰,忘到了脑后。鸟儿鸣唱,轻步慢行,到了忘我之态。
谁都不忍发出声响,扰了这份安逸,宁静。
昭和长公主听得连连点头,她心中有股子奇异的想法,好似凌语珊弹得这首曲子,是凌无双那奇女子才能作出一般。
是她吗?是她为场中的侯府三小姐作的曲吗?
曲毕,凌语珊盈盈起身,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清雅脱俗,一点都不做作,好看至极。她没有看齐王,一眼都没有看,姿态娴雅,从场中央走到昭和长公主面前,敛衽一礼,“小女琴艺不精,还望长公主不要怪罪!”
“你弹得很好,本宫听着甚是舒心,好像一切烦恼随着你的琴音消散了开。”长公主一脸柔和的笑着,道:“这首曲子本宫好似从来没有听过?”
长公主问话很含蓄,但凌语珊听出了长公主话里的意思,为了遵守对凌无双的承诺,她施礼回道:“回长公主,小女弹得这首曲子,乃是偶然间所得,至今未曾流传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长公主随手取下自己腕间的翡翠镯子,递给身旁的侍女,道:“凌三小姐弹的曲子甚合本宫心意,这只镯子便赏了她吧!”
“是,长公主。”
侍女应声,从长公主手中接过翡翠镯子捧到凌语珊近前,“小女谢长公主赏赐!”凌语珊神色平和,并没有因得了长公主的赏赐而沾沾自喜,她跪地,伸出双手,将翡翠镯子恭谨捧于掌心,谢了长公主句。
“免礼!”长公主虚抬手,笑着让凌语珊起身。
凌语嫣觉得自个唯有钻进地洞,方能不让脸面丢尽。
她刚刚对身旁几位手帕交说的话,应验了!凌语珊那个践人,竟然也有着一手好琴技,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姨娘当初是怎么请师傅教授的?出了一个才华惊人的凌无双不说,今个,就在今个,又出了个琴艺精湛的凌语珊。
懊恼,憎恨,难堪种种情感,齐涌入凌语嫣心中。
“四哥,想不到你这未来的侧妃,还有这一手?就这琴技与凌无双那个恶婆娘完全有一比。”轩辕漓在轩辕擎身旁坐着,出言调侃道:“不过,今个四哥你的正妃可算是把脸面丢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凌无双出言先凌辱一番,接着又被庶妹用琴技压下一头,唉!过了今天,她多半会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轩辕擎邪肆的眸中,尽是阴霾,他已经觉得够脸面无光,却被自个兄弟还这么肆无忌惮打趣一遭,是个人,怕都会翻脸。对于轩辕擎说的话,轩辕漓怏怏一笑,摸了摸鼻头,道:“弟弟这不就是随口说说嘛!四哥你何必当真。”
轩辕擎冷哼一声,没再搭理轩辕漓说的话。
“没想到凌三小姐的琴技这么好,我上次在诗文比赛上听过鲁王妃的琴声,相比较之下,凌三小姐仅比鲁王妃的琴艺差了那么一点。唉!真是让人羡慕得紧。”
“我喜欢这曲子,听起来让人感觉好舒服!”
“我也是呢!不知道凌三小姐这曲子是出自何人之手?要是知道的话,哪怕是舔着脸,我也得为自个求一曲去。”
“看你们一个个想得美的,要我说,凌三小姐的琴曲,多半是出自鲁王妃之手。”
“你说的对,鲁王妃诗文比赛时弹奏的曲子,与大婚时吹奏的箫音,听起来都是异常的新颖,她真的好有才啊!”
坐在凌语嫣身旁的众位女子,也就是凌语嫣那些所谓的手帕交,头凑在一起,低声热切的议论着凌语珊和凌无双二人的琴技。
想装作没听见,却偏偏还是听进了耳里,凌语嫣脸色很难看。可即便这样,她亦不能失了章法,出口驳斥这些手帕交几句。
以免人家背后说她气量小,容不得庶妹比她强。
为了挽回自己的脸面,更为了挖苦讽刺凌语珊几句,凌语嫣眉眼含笑,看向凌语珊,道:“三妹,你弹得这首曲子,是大姐教给你的吧?”今个能打击一个是一个,总比她一个人把脸面丢尽强些。凌语珊清亮的眸子微眨了下,与长公主点头打了个招呼,逐莲步轻移,走向凌语嫣桌案前,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浅笑,柔声道:“回二姐,珊儿刚才弹的那首曲子,是珊儿偶然间从一方外之人手中所得。至于二姐说是大姐教授于我,那是完全没影的事。”
“是吗?”凌语嫣挑唇,轻浅问道。
凌语珊依旧浅笑嫣然,不急不缓,回道:“当然是了!难道二姐不信?”顿了顿,凌语珊接着道:“珊儿本想找大姐学习琴艺来着,只可惜大姐忙得很,没有时间教授珊儿,以后若是有机会,珊儿自会好好与大姐学习的。”
简简单单几句话,从凌语珊口中说出,令凌语嫣一时间没辙起来,她心里恼恨凌语珊的伶牙俐齿,却又不得不装出笑语盈盈,“原来是这样啊!以后有机会,咱们姐妹俩一起找大姐学学琴艺。”
“二姐想与大姐学习琴艺,大可以与她说一声便是。”凌语珊浅浅一笑,朝凌语嫣施礼道:“二姐还有话与珊儿说吗?”想回到自个位置上去,又担心凌语嫣这个人来疯,后面再喊出什么失了体统的话,于是,凌语珊轻声问其一句。
凌语嫣随意的朝凌语珊摆了摆手,将头扭向了别处。
再一次失了脸面,凌语嫣烦闷的只想快些离开这里。然,赏花会这才进行了一半,她万万不能折了齐王的脸面,更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让丫头搀扶她坐马车回王府。
会场中央,大家小姐们的才艺表演,继续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众人心中怎么想凌语嫣今个的行径,唯有各人心里自知,或者是关系好的几个互相间经过低声议论,知晓所谓的京城才女,原来是个这样无脑的女子。
莫慕云作为京城第一大才子,自然也受邀参加了今个的赏花会,自从心里有了凌无双的身影,他这段日子过得,简直度日如年。
想见上其一面,又没有由头。
更甚者,明知不可能有结果,还是深陷进无望的爱恋中,而无法自拔。
凌无双与凌语嫣刚才的对峙,他看在眼里,向来淡漠的心湖,随着那奇女子风华绽放,变得波浪翻滚,久久无法平复。
不知她这会去了哪里?随心中所想,莫慕云从座位上起身,悄然独自离开。
说来也怪,在莫慕云离开后,轩辕擎哥几个似是商量好一般,一个个的相继离开赏花会会场,在鸣翠别院四处悠闲的欣赏着。
昭和长公主对齐王几兄弟的中途离开,微微皱了皱眉,对众人道:“本宫身体略有不适,先行离开一步,大家尽兴便是。”
“是。”众人起身施礼,注视着长公主在侍女搀扶下,缓缓离开席位而去。没有长公主和齐王等几位王爷在,想要再展示才艺的闺秀们,心情变淡了很多。
三五一堆,四五一群,坐在一起,闲话起来。
“我怎么感觉今个的赏花会有点怪怪的啊?”
“别瞎说,长公主举办的,能怪到哪里?小心被有心人听见,传到长公主耳里,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哦。”
“齐王妃今个这么一折腾,待她回王府后,必是会被齐王数落一番。”
“数落才好呢!最好能就此厌弃她,这样咱们不是就有了进齐王府的机会!”
“别想些有的没的,齐王是好,但他刚才看向神女的炽热眼神,你又不是没看见?真要让你如愿进了齐王府,指不定等着你的是夜夜孤灯相伴。”
“臊死了!”女子听到同伴说出口的话,语带娇羞嗔道。
“你敢想,还怕我说?真没劲!”
这一拨闺秀的议论声,凌语嫣离得远,自是没有听到。
一旦入了她的耳,不定又会呕个半死。
“双儿姐姐,灵儿知道个好美好美的去处,你和墨哥哥要去看看吗?”庆阳郡主紧攥凌无双的手,抬头问道。
凌无双笑着颔首,道:“听你的,走吧。”
“灵儿妹妹,咱们还得走多远啊?”傻王怕自个的娘子累着,眨着星子似得眸子,看向一脸乐呵的庆阳郡主。
庆阳郡主歪着脑袋想了想,撅起嘴巴,道:“不远的,很快就到了。墨哥哥,你累了吗?”
傻王憨憨的摇头,道:“墨墨怕娘子累累,娘子累累,墨墨会不开心的。”凌无双心里连连发笑,这傻大个倒挺会疼人,逐笑道:“我不累的,咱们慢慢走过去就是。”
又行了不到半刻钟,凌无双被眼前一片白玉无瑕的樱花花海震撼了!
洁白的花瓣,随风舞动,宛如纷落飘扬的雪花,含着淡淡清香扑面而来,令人不禁心生愉悦之感。
“真美!”凌无双唇角含笑,由衷赞道。
傻王抽出自己的手,向着樱花树下奔跑了过去,“娘子,快来哦!墨墨在这呢!”庆阳郡主朝凌无双俏皮一笑,道:“双儿姐姐,灵儿要追墨哥哥去啰!”说着,鹅黄色的裙角,如同翩飞的蝴蝶一般,离开了凌无双身边。
漫步在樱花树下,凌无双的心情,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惬意。朵朵花瓣,像是轻盈的白纱在头顶飞舞着,如梦似幻,甚是迷人。
“娘子,快来追墨墨啊!要不然,墨墨会消失哦!”没等到自己娘子追过来,傻王止住奔跑着的脚步,回过头,弯着月牙似的眸子,再一次唤凌无双。
凌无双嘴角噙笑,“嗯”了声,脚尖一个轻点,火红色的倩影,便朝着傻王的位置飘了过去,情之所至,她顺手取出自己的明月箫,放到唇边吹奏起,整个人缓缓落到傻王和庆阳郡主身前。
欢快的箫音,与漫天飞舞的花瓣,将三人仅仅环绕在其中。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与男子憨憨的乐呵声,紧随其后响起。庆阳郡主和傻王二人蹲在花瓣铺成的毯子上,双手捧起花瓣,仰起头,朝空中恣意的抛洒着,凌无双眸底含笑,唇中吹奏出的箫音,变得更为灵动,欢快来。
“灵儿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长公主在侍女搀扶下,站在樱花林外,看着凌无双三人,已经好久。侍女恭谨回道:“郡主看着很喜欢鲁王妃和鲁王爷呢!”
长公主唇角挂着慈和的笑容,轻颔首,道:“是啊,灵儿难得有喜欢上的人。”荣国公府的少爷小姐们,时常会到鸣翠别院来玩,可她的灵儿就是喜欢不上,见到来人,只会静静的抿着嘴巴,躲到她的身后。
自从听说那日白鸟衔着花朵,祝贺鲁王,鲁王妃大婚的旷世奇观后。她的灵儿如同中了魔一般,喜欢上了未曾见过一面的鲁王妃和鲁王二人,撒着娇要见。
眼前的美好,难道就是缘分吗?长公主眸中含笑,不由得想到。
“姑母好!”齐王兄弟几个拱手对长公主见礼道。
长公主轻颔首,浅笑道:“这里的花儿开的真好。”于凌无双美妙欢快的箫音,长公主没有说,她知道有耳朵的人,自是能听得出,不说出口,有她的考量。
作为过来人,她在赏花会上,把齐王几人对那红衣妖娆,风姿卓绝奇女子所投去的各色眸光,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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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我从来不惧后果!
孽缘啊!
而先齐王离开赏花会场的莫慕云,则是从另外一条道,到了这片樱花林。<冰火#中文言悫鹉琻
他静静的站在更早于他到这里的安王身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令他心仪的红裳女子。
“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了!”安王轻启薄唇,轻声呢喃道。
“是啊!她很美,美得令人不敢直视,美得令人生不出一丝亵渎来。”
莫慕云温润的笑着,轻声应了安王一句。
“莫公子似是陷进去了?”安王悠悠的问道。
“难道安王爷没有因她怦然心动吗?”安王摇了摇头,苦笑道:“本王有那个资格吗?”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
莫慕云亦是苦笑,淡淡道:“在下亦是没有资格。”
樱花林外各处有多少人望着他们,轩辕墨心里再清楚不过,他照旧乐呵呵的笑着,与庆阳公主站起身,伸出双手,接着空中飘落下的花瓣。
“你们年轻人在这玩,姑母去歇息会。”长公主在侍女耳边交代了几句,温声对齐王,怀王,豫王和漓王四兄弟道。
四兄弟齐浅笑点头,目送长公主在侍女搀扶下离开了樱花林。
箫音止,齐王四人的掌声在凌无双耳边响起。
她转过身,看到齐王和他的一众兄弟正朝着她走过来,眉尖微蹙,回转身,走止傻王和庆阳郡主身前,道:“咱们走吧!”有些人,尤其是她不待见的人,她不愿搭理,也不想搭理,这么静幽的地方,生生被这几人破坏了掉,再待下去,也没甚意思。
“双儿,我有话与你说。”不顾怀王等人在场,轩辕擎直白的唤出凌无双的闺名,听在凌无双耳里,尤为刺耳,她背着身,冷然道:“齐王应该唤本王妃一声三皇嫂吧!还有就是本王妃不觉得有什么与齐王说的。”
轩辕漓见自己四哥被凌无双无视,并且冷言相对,炸毛道:“四哥,你和那恶婆娘有什么好说的!”豫王闻言,打趣漓王道:“六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四哥怕是回心转意,想要挽回佳人芳心呢!”
对于漓王,豫王二人之间的对话,轩辕擎没有出言喝斥,他眸光炽热盯着凌无双,道:“双儿,我对你的心,你难道到现在没看出来吗?”她定是看出来的,要不然,她不会处处避着他,不搭理他,无视他个彻底。
轩辕擎自以为是的想着。
把自己当做死人吗?轩辕墨眨巴着澄澈的眸子,望着轩辕擎想到。可不是,现在傻傻的他,齐王能不把他当做空气,不往眼里放吗?如果他这会是暝夜,估计齐王想要这般无所顾忌,大喇喇的在凌无双面前说什么爱啊,心啊,绝对会一番琢磨,再决定要不要张嘴说出口。
“五弟,咱们去一遍走走。”怀王皱了皱眉,与豫王说了句,然后问漓王,“六弟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低头想了会,漓王也没算傻透顶,他晓得今个要是不让齐王与凌无双把话说清,齐王自是不会从这离开。
于是,跟在怀王,豫王身后,向着樱花林外走去。只有两个傻子在,轩辕擎嘴里的话,放了开,道:“你为何要骗我?”
“骗你?你值得我花功夫去骗吗?”凌无双冷声说着,看向傻王和庆阳郡主,微微一笑,道:“王爷带庆阳去一边玩会,等会我带你们离开这。”看来她不给这死不要脸的男人说些狠话,今个怕是多半脱不了身。
傻王澄澈的眸子眨了眨,朝凌无双乖巧的点了点脑袋,然后看向轩辕擎,睁大眼睛,弱声道:“擎弟不可以欺负娘子哦,一定不可以哦!”说着,傻王拉过庆阳郡主的小手,道:“咱们去那边玩会,娘子要和擎弟说会话,等会就唤咱们走,好不好啊?”
“嗯。”庆阳郡主的眸子同样晶亮无垢,她笑呵呵的点头应了傻王一声。
傻王牵着庆阳郡主,向着樱花林深处走了去,凌无双从他们二人的背影上,收回眸光,移到轩辕擎身上,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道:“于你,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所以,有失你身份的事,还请莫要再做的好!”
以为长了一副了不得的尊容,就想着人人都像世间女子一样,喜欢上他吗?真是可笑至极。
要说就他这娘娘腔相貌,与她家傻大个根本没法比,凌无双在心里鄙夷道。
负于身后的双手,微微收紧,轩辕擎邪魅的眸中,泛出的炽热光芒,未消减一分,“你怎会对我没印象?当初的你,倾心于我,谁人不知?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把原有的一切,统统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你,是不是有些太绝情了?”
她的眸光好清冷,她的眸中亦没有他,什么叫做自酿苦酒自己尝,他近期一丝一缕完全的感受到了!
凌无双伸出玉手,接住数朵飘落而下的花瓣,美眸中尽是讥诮,道:“当初?你也知道那是当初,不是现在。当初凌无双为了得到你的真心以待,守候在你身边,整整三年,你是怎样对他的?无子,被休出王府,那时的你,可有半点喜欢凌无双?回过头想想,你是不是更绝情了些?”你的苦,你的委屈,我现在替你在负心男面前说出来,你泉下有知,该合上眼,投胎转世,面对新的人生。
“我,我……”轩辕擎一时间理屈词穷,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没话说了吗?”凌无双不无讥诮的问道:“顺便再告诉你一句,因为你的冷血无情,生生伤了凌无双一颗女儿家的痴心,在接到你那好父皇二次指婚嫁给鲁王时,她当晚便寻了短见。她去了,你知道吗?”
纤细的手指轻摇,“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你迫不及待的要娶她的庶妹为正妃,醒来后的她,是新生的她,往日种种,如同过眼云烟,皆以遗忘,现在你说,我脑中可还有你的存在?可还对你有一丝半点的儿女之情。”
“你在怨恨我?”轩辕擎眸中炽热褪去,随之升腾起浓浓的懊悔之色,“你怨我当初休了你,怨父皇将你二次指婚给了鲁王,所以才将往事种种遗忘,你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有眼无珠,愧对于你吗?”
指间轻捻起掌心的洁白花瓣,凌无双“呵呵”一笑,那笑声有着无尽的讽刺,“你未免自以为是过头了吧?还是说你自大到我会因为你说的这几句废话,回心转意,重新接纳你吗?”可笑的男人,难道真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
这般悔悟的他,依旧得不到她的回应与谅解,他该怎么办?非得逼他对她用强的吗?
傻王与庆阳郡主两人,在一棵非常大的樱花树下面,席地而坐,“墨哥哥,那个红衣服的男人好讨厌哦!他不会欺负双儿姐姐吧?”庆阳郡主玩着手中的花瓣,扭头远远的望了眼凌无双所在的方向,眨着纯洁的眸子,问傻王。
“不会的,娘子很厉害的,擎弟他不敢欺负娘子……”傻王憨憨的回道。
庆阳郡主点了点小脑袋,睁大眼睛,道:“他要是敢欺负双儿姐姐,我叫娘亲惩罚他!”
“嗯,叫姑母惩罚他!”
朝莫慕云打了声招呼,安王自行转动轮椅,到了傻王和庆阳郡主身侧,他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会,眉眼间溢出一抹浅淡的笑,道:“三弟,你若是再装下去,恐怕三弟妹有朝一日,真就要琵琶别抱了!”若是他装傻,听了这番话,自会有所反应,安王如实想着。
那日马球场上的事发生后,他回到王府,坐在书房一直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一个傻子,怎会在无形中有那么强烈的冷然气息,从身上散发出。
而且那掩在袖中的双拳,青筋毕现,更足以证明他当时心中的紧张。
傻子有这般正常人的感情吗?安王心里疑惑。
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傻王晶亮的眸子,轻轻抬起,看向安王,眸中呈现出的光芒,甚是懵懂,“你是墨墨的大皇兄吗?”
安王唇角含笑,点头“嗯”了声,他还在装吗?要装作不认识他这个大皇兄吗?记得幼时,在宫里,自己暗中对他有过关照,他不会真的不记得,还是说,自己这几天的判断有误?他其实真是个痴儿?
“墨墨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大皇兄了呢!大皇兄是不是把墨墨忘了啊?”傻王歪着脑袋想了想,弱声道:“好多好多坏人欺负墨墨,墨墨哭哭,等不到大皇兄来打坏人!”说着,眸中晶莹萦绕,庆阳郡主见状,张开双臂,护住傻王,瞪着眼睛,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安王,生气道:“不许你欺负墨哥哥,你也是坏人,走开!庆阳不要见到你!”
安王甚是无奈一笑,道:“我不是坏人,也是庆阳的哥哥哦!”或许他真是个痴儿,否则,他不会十多年如一日装傻扮痴,无一丝漏洞出现。眼前两个痴儿,晶亮的眸中,极是纯净无暇。
如此人儿,怎么可能是装的呢?
可是,他冥冥中的感觉,老三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主,这些该从何解释?
放下双臂,庆阳郡主挽住傻王的胳膊,似小孩子一般,坚定的对安王道:“庆阳不要,庆阳只要墨哥哥和双儿姐姐!”
“放手!”凌无双不想与轩辕擎在这再呆下去,逐在其怔愣中,转身准备离开。突地,被轩辕擎一把抓住胳膊阻止了主,“双儿,你就不能和我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吗?”祈求的话语,自轩辕擎唇中溢出。
凌无双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无奈轩辕擎手上的劲道过大,让她没有遂愿,转过头,再次冷声道:“我要你放手,听到了吗?”
“不,我不放手!因我一时犯了迷糊,才生生让你从我身边离去,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
认真的眼神,坚定的话语,无不彰显轩辕擎对凌无双势在必得的决心。
微微运气真气,凌无双的胳膊,轻松从轩辕擎手中脱离出,她身形向樱花林深处走了几步,顿住脚,背身道:“不要再跟着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轩辕擎偏不信这个邪,他坚信凌无双不会伤他,毕竟她曾倾心于他,迈动脚步,紧跟在凌无双身后。
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凌无双从来不会手软,本尊是她,她亦是本尊,容忍这么多时日,没有爆发,算是够对得起身后的负心男,谁知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怨不得她心狠了!
突然间,风起,凌无双转身,望着距她数步远的红衣妖娆男,周身真气外涌,纤手微微扬起,空中围绕她飘落的樱花花瓣,倏地如同无数把飞镖,朝轩辕擎的方向“嗖嗖嗖……”连发射了过去。
还好轩辕擎反应迅捷,要不然,他整个人准被射成马蜂窝。
只见其双手发力,那些飞速射向他的花瓣,被他的掌风一一化解,无声无息飘落到地上。
“你就这么恨我么?恨不得我去死!”
“恨你,没那个必要!”凌无双眉尖微蹙,清淡说着,随之手心爆出一线极其森寒的冷芒,宛如利剑,直直刺向轩辕擎而去。
轩辕擎邪魅的眸底,骤时变得暗沉,他运气打算去接这道锋芒,熟料,他还是晚了一步,那道极寒的锋芒,生生刺进他的左肩。
紧接着,他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自口中喷了出,肩膀处的伤口,尤为的深,因为他穿的是一身红色锦衣,所以殷红的鲜血,看着不是非常明显,但,那处的锦衣,被划破一道极大的口子,白色精致亵衣已被鲜血染透,他手捂伤处,寒声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我从来不惧后果!”凌无双妖娆一笑,淡然说道。
刚才,只要她的劲力再深一层,那么他的这条臂膀,铁定废了!她怎么对他下得去手?
胸口处泛起的隐痛,生生揪扯着轩辕擎的心神。
就在凌无双再次出手发力,袭击轩辕擎时,一袭白衣的莫慕云,从空中飘然落下,挡在了轩辕擎面前。
他神情温润,但周身溢出的气息,如同泰山压顶,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凌无双收回掌力,皱了皱眉,道:“让开!”随着话落,一股比先前还要强劲的力道,自她掌心发出。莫慕云二话不说,体内真气运转,出手接招,两股真气一刚猛,一柔中不失锋利,“砰”地一声,猛烈撞击在一起。
莫慕云脚下步子,向后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身形,点点殷红,从他唇角慢慢渗出。
反观凌无双,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双臂舒展,火红身形腾空而起。
轩辕擎手捂伤口,站在莫慕云身后一侧,不可幸免的被刚才那股子强大有力的真气波及到,本就站立不稳的身子,踉跄向后退去,要不是有棵粗壮的樱花树在他身后挡着,此刻的他,必是跌倒在地,无力站起身。
没人看他现在怎么样。
凌无双死死盯住莫慕云,语声清冷道:“闲事莫管,莫大才子难道不知道吗?”
莫慕云轻笑出声,那笑声听起来如同山间清泉一般雅致温润,看向凌无双,道:“我不能让你酿成大错。”淡淡的话语,却流露出了对他对凌无双的关心。
凌无双笑道:“你觉得你挡得住我么?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怕事的人?”说话间,娇俏身形盘旋而起,掌间悠然亮出一道凛冽白光,准备朝莫慕云发过去。“娘子,墨墨怕!”听到傻王的声音,凌无双生生收回掌力,从空中缓缓飘落而下。
微风轻松,朵朵樱花似是感受到了凌无双身上寒气散尽,从而变得柔和而烂漫的在空中飞舞着。
唇角噙笑,凌无双一双绝美的眸子,尽是温情的望着向她奔来的傻王,“娘子,墨墨怕!”到了凌无双近前,傻王张开嘴,有些害怕的指着莫慕云和轩辕擎,对凌无双道:“娘子,他们流血了!”他不想她在今个的日子里出手伤人,甚至置人于死地。
轩辕擎虽说可恶可恼,但莫慕云毕竟是京中第一大才子,在朝堂,及京中百姓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再者,这里可是长公主的别院,要真的出个什么事,长公主就算有心包庇她,恐怕世人的口水,也会将她淹没。
神女?一旦你这个神女做出了背离世人感官的事,他们还会再承认你是神女吗?
到时,只怕会说你是魔女,或者妖女了!
他不怕事,也不是个怕事的人,但他要为她着想,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尽量避免开。一旦他脱离傻王的身份,走到明路上,他会溺宠于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随着她,哪怕让这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他也会随她去折腾。
“三弟妹,有些事,适可而止,未尝不是件好事。”转动轮椅,安王到了凌无双身前不远处,轻启唇角道。
跟在傻王身后,奔过来的庆阳郡主,滴溜溜的眸子转了转,稚声道:“双儿姐姐,庆阳不怕哦!可是,可是墨哥哥怕,为了墨哥哥,咱们不理他们好吗?”
128:记住你的身份!
手指莫慕云和轩辕擎,庆阳眸瞳中的渴求之色,使得凌无双不其然的点了点头。<冰火#中文言悫鹉琻
这时,一道轻浅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人走进凌无双几人近前,举止恭谨,朝众人各施一礼后,逐看向凌无双,道:“鲁王妃,长公主传你到她的寝院叙话。”
凌无双眉眼轻抬,看了来人一眼,见其正是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侍女,脸色淡然,颔首道“本王妃知道了。”
侍女前面带路,凌无双牵着傻王和庆阳郡主,跟在其后向樱花林外走去。
“于你,我是不会放手的!”轩辕擎坚定的声音,在凌无双身后响起。
前行中的脚步顿住,凌无双回过头,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不想死的话,你还是省点心为好!”这次放过他,并不代表下一次被他激怒,她再放过他!
机会给过了,不知道珍惜,只能说他自个活得不耐烦,非得往枪口上撞。
安王靠坐在轮椅上,浓眉微拧,有些遗憾的看向轩辕擎,道:“世上无后悔药可买。错过便是错过,四弟何不看开一点,与自己方便,亦是于他人方便。”那样一个清高自傲的奇女子,会因为区区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语,被逼就范吗?他看不然。
洁白无瑕的樱花,依旧漫天飘舞,缓缓落于早已铺成的花毯上。轩辕擎伤口处渗出的鲜血,一滴一滴从其袖管中滴落,打在雪白的花瓣上,立时间,那白玉无瑕的花朵,变得红艳无比,“擎,你得赶紧找大夫包扎下伤口。”莫慕云望着轩辕擎受伤的肩膀,皱了皱眉,提醒道。
“莫公子说的不错,四弟还是赶紧将伤口处理下,落下病症,可就不好了!”安王顺着莫慕云的话,附和了一句。
世上无后悔药可买?是吗?他偏不信这个邪。
轩辕擎晦暗不明的眸中,闪过一抹极快的光芒,那光芒尤为坚定。
默然良久,他点头,与安王,莫慕云三人走出樱花林。
别院中为长公主和庆阳郡主平日诊脉的大夫,将轩辕擎肩部的伤口检查了下,说没有伤到要害处,上好药,简单包扎过后,叮嘱其回到王府,最好让宫里的太医,再给详细检查遍,免得出现什么闪失。
经樱花林一事,轩辕擎再没有呆在鸣翠别院的心思,加上肩膀上隐隐泛出的剧痛,他着侍卫去赏花会场通知凌语嫣即刻回王府。马车上,凌语嫣贝齿轻颤,紧要红唇,垂首不敢看轩辕擎。
她怕他厌恶她,厌恶她今个在赏花会上丢尽了脸面。
如此一来,她自是没有看到轩辕擎肩膀受伤。
“怎么?你很怕本王?”轩辕擎忍住肩膀处的疼痛,皱眉略显厌恶的睨了凌语嫣一眼,“还是说,你在怨恨本王没有在赏花会上帮你说话?”低沉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句涌入凌语嫣耳中。
“妾身没……没有……”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怕他,是,她是怕他。可是没入齐王府前,她是不怕他的,在她心中满是对他的眷恋,期待着能与他白首相守,两情相悦。
然,嫁给他后,他对她的感情甚是淡漠,淡漠到懒都懒得看她一眼,对此,她心里惶恐,生怕惹得他厌烦。
事与愿违,她终究还是惹到他了。就在近日,她不仅让自己的脸面丢尽,更将齐王府的颜面荡然无存。他能不生气,能不厌恶她这个王妃吗?
她怕了,真真切切的怕了!怕他像对凌无双那个践人一样,一纸休书休离她。
臻首微垂,凌语嫣感受到马车内的氛围,逐渐变得冷凝,她有些心虚的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一看之下,惊恐道:“王爷,你受伤了!”他怎么受伤了?明明在他离开赏花会场时还好好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凌语嫣心中的害怕与惶恐,被轩辕擎肩膀处包扎着的伤口所引起的担心,全然掩盖了住,“王爷,是谁伤的你?”他会告诉她吗?凌语嫣满怀希冀,注视着轩辕擎的眸子。
“记住你的本分!本王的事,你还是少插手的好。”清冷的话语,刺得凌语嫣心口,生痛至极。
他将她完全排除在心房之外了吗?
那他刚才问她是否恨他,又是怎么回事?一滴泪珠,从凌语嫣低垂着的眼角,滑落而下。
恨吗?
怨吗?
不被他放在心里的她,谈何怨恨一说?但是既已嫁给他,做了他的王妃,她的内心,或多或少还是生了些怨言,即便这怨言的根由,是她自己不自量力,挑衅凌无双,凌语珊两个践人所得,她还是对他有些幽怨。
只因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毫不在乎,看到枕边人受委屈,而不站出来,为其维护一句。
可是,眼下的状况,倒让她找不到怨他的由头。他清冷的语气,不把她当做一生伴侣的做派,她要如何怨?
她的关心,他完全无视;她的眼泪,他亦是无视。
这就是命,可她凌语嫣偏偏不信这命,她要想法子掳获他的心,本就没有他的宠,若是再失了在他心中的份量,等着她有朝一日去救出苦海的姨娘,可该怎么办?
“咳咳咳……”因为伤处产生的隐痛,令轩辕擎不由得连咳数声,他放下掩在唇边的拳头,闭眼靠坐在车厢内,‘双儿,你真就那么恨本王吗?本王已然悔悟,你为何就不原谅本王,非得出手伤本王,乃至取本王性命!’
见轩辕擎因为咳嗽,震得伤口处包扎着的白色棉布被血水浸湿,凌语嫣的脸上,瞬间溢满担心,“王爷,你再忍忍,等会回了王府,妾身立马着人请太医到府中为你再加以诊治。”
思绪被凌语嫣聒噪的声音打断,轩辕擎微拧在一起的眉宇,瞬间皱的更为厉害,“本王说了,本王的事,你莫管!”以为自个今天脸丢的还不够吗?还想把事捅到宫里,非得闹得母后忧心,父皇闹心,才肯罢休?
“是鲁王妃伤的王爷,是不是?”凌语嫣不知从哪儿壮的胆,抬眸问轩辕擎,“肯定是她,只有她那个恶妇,才会不计后果的出手伤王爷。等进了城,妾身要进宫请求父皇,替王爷讨回这个公道!”哼!伤了皇上和皇后宠爱的儿子,看你还怎么张狂?凌语嫣恶毒的想着。
“啪”一声,轩辕擎一掌击在面前矮几上,怒道:“放肆!本王说的话,你当做耳旁风了吗?”俊颜冷凝似冰,言语锋利如剑,接着道:“记住你的本分!该你管的事,你大可放手去管,不该你操的心,就给本王放聪明点!”不知死活的女人,真恨不得一掌拍死她!要不是因她在京中才名鹊起,父皇能将她指婚给他吗?
以致他能为了清虚道长的那句箴言,休了珍珠蒙尘,不被他待见的凌无双吗?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这肤浅的女人而起。为了不被世人看笑话,他唯有让她先占着齐王妃的名头。
否则,新婚当天,他便一纸休书将她给休弃。
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巨响,吓得凌语嫣脸色发白,浑身颤栗了下。
她低垂着头,随着车内冷凝的气氛,更低了一分。作为永嘉帝和皇后最为宠爱的儿子,轩辕擎吃穿住行,自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
夕阳透过车厢侧属挂着竹帘的小窗,照射进来,金黄色的光芒打落在马车内,衬得车内精美的陈设,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辉,甚是夺目。轩辕擎盯着凌语嫣颤抖的双肩,唇里发出低低的笑声,那笑声不细听,绝对魅惑的迷人心魂。
凌语嫣因轩辕擎发怒,心中生出的害怕,在听到其豁然间发出的浅笑声时,低垂下的头,慢慢轻抬起。只见在金辉映射下,对面身着红色锦衣的俊美男子,变得更为惑人心神。
完美绝伦的脸,修长浓黑如墨的眉宇,高蜓精致的鼻梁,无不扰乱她的心神。她喜欢他,甚至于全身心的爱着他,他为何就不知道她的心意?“砰砰砰……”快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促使凌语嫣有些发白的容颜,变得红润起来。不,确切的说,是异常的殷红,她感觉到她的脸好烫,女子的矜持,让她羞得无地自容。一双蕴含着少女春情的眸子,慢慢与轩辕擎的双眸对视了上,“哗啦”一声,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当头浇下。
他刚才不是对她笑,他是在耻笑她,嘲笑她吗?
锐利而狭长的双眼,宛若寒星冰芒,直刺向她眼底。
那微微勾起的薄唇,似笑非笑,好似在无尽的讽刺着她的轻浮。
车子前行,不知何时,车内的金辉全然笼罩在了轩辕擎身上,而凌语嫣则是身处在背光一面,这使得她与轩辕擎之间,被透过竹帘斜射进来的金辉,活生生的给分割了开,仿若就此错开了他们的人生。
凌语嫣知道了,她知道轩辕擎那是怒极反笑,笑声看似温柔魅惑,实则无形中透出一股子冷寒。可就是这冷寒刺骨,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声,差点让她在恍惚中迷失自我,彻底沦为他厌烦的对象。
竹帘外风儿吹入车厢内,几缕碎发,从轩辕擎额间垂落,为他整个人,又增添了几分风情,如此看来,这轩辕擎不愧被人们称之为轩辕第一美男。
寂静的车厢,气氛骤然间变得更为冷凝,致使凌语嫣有种窒息之感。
“大婚当日,本王对你说的很明白,该给你的体面,本王自会给你。可你自己也得顾着你的脸面,像今个发生在赏花会场的事,本王不希望再看到。”淡漠冷然的话语,听得凌语嫣心下阵阵生寒,她垂眸颤声应道:“妾身省得。”
轩辕擎“嗯”了声,没在言语,樱花林中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现下看起来,尤为苍白。
鸣翠别院,凌无双牵着傻王及庆阳郡主的手,离开樱花林,在长公主侍女的引领下,步进其寝院,正待她和傻王欲一起入长公主内室时,侍女声响:“鲁王妃,主子有话想与你单独聊聊,奴婢会在院里伺候鲁王爷和郡主。”皱了皱眉,凌无双松开傻王的手,语声轻柔道:“你在院里呆会,我与长公主叙完话,咱们就回王府,好吗?”
傻王点头,嘴角带笑,憨憨的“哦”了声。
“是双儿来了吗?快进来。”长公主柔和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凌无双表情淡然,提起裙摆,步入门内,看到坐在软榻上,向自己微笑的长公主,她轻浅一笑,道:“不知道长公主找无双前来,可是有事与无双说?”没事的话,她不会找她,毕竟她们仅在今个的赏花会上见了一面。
但,什么事,非得她搞得这么庄重与自己说?
“像,真像!”长公主起身,牵起凌无双的手,到自个榻上坐下,神色间有些怅然,道:“本宫于你的母亲曾有过一面之缘,你和她长得可真像。”那清雅淡然的女子,当初若是还在靖安侯府的话,驸马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
世事弄人,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个投缘的女子,且医术高明,却突然间断了音信。想起往事,长公主脸上的表情,有些悲苦来,“长公主,你没事吧?”凌无双看着握住自己的手,陷入思绪中的长公主,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长公主淡笑道:“傻孩子,唤本宫姑母就好。”
凌无双点头低应了声。
“这么多年没见过你的母亲,也不知她是否过得安好?唉!瞧本宫说这些干什么,你母亲离开侯府时,你还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抬手在凌无双手背上轻拍两下,长公主安慰道:“别往心里放,本宫兴许是年岁大了,最近经常会回忆起过往种种。”
唇角溢出一抹极浅的笑容,凌无双回道:“无双的娘亲已经去了。”长公主惊愕,道:“你见过她?”眸光黯然,眼眶微微泛酸,凌无双点了点头,“嗯,无双前不久见过她一面,她去了,永远的离开了无双。”
伸出胳膊,长公主将凌无双揽入怀里,柔声道:“好孩子,不难过!你娘亲在天上,看到你伤心,她会不放心的。”多么美好的女子,竟比她还要早一步离开这人世,不过,好在没有多少时日,她便可以与驸马,及昔日的故友重聚了。
“长公主,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靠在长公主怀里,听到其心率有些失常,凌无双出言问了句。
长公主轻叹口气,道:“一些小毛病,没什么的。”顿了顿,长公主声音中流露出一丝丝的不舍与爱恋,道:“灵儿本宫就拜托你了,那孩子很少喜欢与人接触,能与你和墨儿这么投缘,说明你们之间有着前世修来的缘分。”看到凌无双眸里的不解,长公主言语认真,又道:“答应本宫,一定要照顾好她。她的情况,你今个可能已经看了出来,托付给别人,本宫不放心。”托付给皇兄,她最为不放心,皇后的品行,她一直以来,从心底不予以置评,琢磨来琢磨去,让她等到了眼前女子的出现。
绝美似仙,能耐超凡的女子,不嫌弃鲁王痴傻,甘愿嫁给他,并且时时刻刻维护着他。
灵儿往后跟在这样的女子身边,绝对不会被人欺负。
听了长公主的话,凌无双心里有股子不好的预感,于是,她趁长公主不注意的空当,为其号了一脉,心猛地一突,原来长公主患有前世所说的先天性心脏病。按照病情,能活到今天,实属是奇迹。
她是在给自己交代后事吗?皇家无亲情,她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在她离去后,没有了依靠,所以才会对她有那么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双儿,答应本宫好吗?”知晓凌无双已经从她的脉象上了解到病情,长公主眸中含着祈求,看向凌无双,“灵儿这一辈子,多半是许配不成人家,答应姑母,让她开开心心的活着,是姑母对你唯一的请求。”
“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到她!”她不是乱有同情心的人,傻大个不是也挺喜欢庆阳郡主的吗?以后他们俩在一起玩,也好有个伴,总比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孩童世界,要好得多。
“谢谢你!双儿。姑母真的谢谢你了!”长公主从榻上站起身,欲对凌无双行大礼,被凌无双连忙给搀扶住身形,坐回到榻上,“长公主这么做,岂不是折煞无双了!自古以来,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妈咪,你当初抛下本尊,可有将她托付给能善待她的人?没有,当时的你,无双这会想想,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以妈咪你的性情,不会这么不否责任的抛下幼子,独自离去。虽说你有派人暗中传授本尊武功,医术什么的,可毕竟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呵护,还是有些可怜。
凌无双怎会知道她的妈咪因没有前世的记忆,加上今世性子有些冷清,被爱着的男人背弃诺言,不得不出此下策,丢下幼女,独自离开靖安侯府。
后来,她有让人稍话,劝过凌无双本尊离开靖安侯府,与她呆在星月宫。
怎料,本尊一则为了那渴求而不可得的父爱,及痴心于齐王,不肯离去。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本尊自己选择的路,行他就错罢了!
二人静默着坐了一会,长公主含笑道:“本宫与灵儿再处些时日,待本宫大限到时,本宫会着奶嬷嬷和侍女送灵儿去鲁王府。”
“嗯。”凌无双有些伤感的应道。
“齐王她们兄弟几个,本宫不甚了解,但作为皇家的子嗣,都有着他们自身的占有欲,你以后尽量少和他接触,以免给你和墨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知道么?”长公主毫不避讳说出皇家男儿的劣根性,齐王占有性的眼神,怀王和豫王算计的眼神,以及漓王不怀好意的眼神,今个在赏花会场,她一一看在了眼里。
她在提醒凌无双,以深爱晚辈的长辈身份提醒凌无双。
齐王兄弟几个是她的亲侄子没错,但,这位长公主向来就是个性情中人,就事论事,她并不觉得她有哪里说的不对。
凌无双好看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点头道:“无双知道,长公主不必为无双忧心。”哼!哪个不想要命的话,尽管来找她的麻烦,她不介意送他们去阎罗府一程。哦,不对,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去阎罗府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亏本的买卖,她不会去做。凌无双垂眸,一道利芒,很快从眼底划过。
“天色不早了,赏花会怕是已经散了,姑母送你和墨儿出别院。”长公主起身,神色柔和,看向凌无双,“虽说墨儿那孩子是个痴儿,但他有他的好,你懂吗?”
“我家王爷的好,无双晓得。今生今世,若无意外,无双会一直伴在我家王爷左右。”凌无双说的很肯定,然,她的话语中又为自己留了退路,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上个准,万一她有什么不测,会先他而去,今日所说,不就成了空话吗?
两人走到院中,长公主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姑母若真去了,也会祝愿你和墨儿,还有灵儿以后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我们会的。”
正如长公主所言,赏花会在半个时辰前,别院里的管家按照她事先的吩咐,已然散去。
偌大的别院,此刻恢复到了静幽之态。告别长公主,凌无双牵起傻王的手,走向了别院门口,入目便看到四影和春子,及凌语珊主仆站在马车旁,等着她和傻王,道:“回吧。”
“是,大姐(主子)!”应声后,凌语珊几人上了各自马车,从鸣翠别院门口驶离而去。
轩辕擎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王府中的,他觉得他浑身滚烫,难受的始终睁不开眼,唯有皇后时断时续的呼唤声,传入耳中,“擎儿,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母后可怎么办?擎儿……”皇后用帕子拭着眼角,一脸伤痛的在轩辕擎床前唤着。
129:与他人无关
凌语嫣垂首侍立在一旁,心中有着对轩辕擎无尽的担心。言悫鹉琻
“擎儿,你快醒来啊!告诉母后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擎儿……”昨个傍晚时分,皇后听太医院那边的宫人到椒房殿传话,说齐王肩部受伤,现处于昏迷之中,本想连夜赶到齐王府去看齐王,却被永嘉帝以天色不早,出言劝住。因此,今个一早,她便在宫人服侍下,出宫到齐王府,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她心如刀绞,一坐就近乎一天,“擎儿,你都睡了一天一夜,该醒了?”用帕子为轩辕擎拭去额头上浸出的薄汗,皇后满脸担心的注视着轩辕擎。
“母后,王爷他服过太医开的汤药,已经有一阵了,过会他肯定醒过来,您要保重身子,莫要因牵挂王爷,而累了凤体。”体贴的话语,并未为凌语嫣在皇后面前换得好感。
只见皇后脸色一变,声音冰冷,疾言厉色道:“你是怎么做齐王妃的?”抬眸,斜睨凌语嫣一眼,皇后又道:“昨个,你和王爷一起好端端的去参加赏花会,王爷怎么受伤,作为他的王妃,你竟然不知道?”越看越觉得眼前垂首侍立的女子入不得眼,还好太医说齐王没事,现下昏迷发热,仅是汤药起了作用,过不了多久,自会醒来。否则,她必不会放过眼前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要说吗?要与皇后说是凌无双那个践人,伤的王爷吗?
说了,势必会被王爷厌弃;不说,自是在皇后面前讨不得好,并且会被皇后更加瞧不上眼。
凌语嫣心里踌躇着,她恨凌无双,不仅仅是因凌无双昨个出手伤了齐王,而是打小,她就看凌无双不顺眼,打小就想致凌无双于死地。
怎奈,凌无双是侯府嫡女,再不得宠,也有着嫡女名分罩身。
若真出个意外,定会被老侯爷和靖安侯一力查出,谁是幕后黑手。
不过,话说回来,凌无双小的时候,还不是被凌语嫣以外出玩耍,钻了空子,害得断腿残缺。
老侯爷再偏颇凌无双,可那凌语嫣未语先哭,说她不是故意的,说她们姐俩在外面玩耍,不小心撞到凌无双跌至深沟,才致使其腿摔断了腿。
多会为自己遮掩的女子,小小年纪,心机都深沉的令人毛骨悚然。
瞪了一眼凌语嫣,皇后接过丫头奉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挑眉道:“说吧,到底是哪个伤的王爷。”不徐不疾的话语,自皇后口中轻浅吐出,她笃信凌语嫣知道齐王是如何受伤。
就这么一句话,令凌语嫣心中惊怕连连,她眉眼低垂,摇头道:“回母后,嫣儿,嫣儿不,不知。”磕磕绊绊的话语,听得皇后刚刚压下的怒火,瞬间暴起,她“砰”地一声,将手中茶盏摔到地上,“你以为本宫是眼瞎了不成?本宫命令你说,不说的话,就给本宫滚出齐王府!”
“扑通”一声,凌语嫣周身颤栗,跪在皇后面前,眸中泪花打转,语声哽咽,回道:“回母后,嫣儿真的不知王爷是怎么受伤的!赏花会中途,王爷离开了一段时间,待嫣儿再次见到王爷时,王爷已经受伤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嫣儿有问过王爷的伤,可王爷不说,并且还让嫣儿不要管他的事,否则,他会休弃嫣儿的!”凌语嫣这一番话,说的很是巧妙。一方面,她没有违背齐王的命令,告知皇后是凌无双伤的齐王;一方面,她又暗含着齐王不让她插手他的事,意在包庇致他受伤的人。
皇后只要稍加去想,肯定会猜到齐王受伤,与凌无双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凌语嫣所料不错,皇后在她音落后,当即把齐王受伤一事,与凌无双联系到一起,骤时,对门外命令道:“来人,给本宫将鲁王妃带到齐王府!”
“不……不要……”未待门外护送皇后来齐王府的侍卫应声,齐王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母……母后……,不要……”皇后再听到齐王的声音时,内心激动不已,当即抓住齐王的手,唤道:“擎儿,你终于醒来了!”这一声包含着无尽的母爱,以及无尽说不出的希冀。
睫毛颤动数下,齐王慢慢睁开双眼,刚才皇后与凌语嫣之间的对话,他一句不落的听在耳里,身体上的滚烫逐渐散去,他方才觉得自己有了些气力,逐试着张嘴,睁开眼。
他不能让自个母后去找凌无双治罪,不能!
他喜欢她,要是因为母后今个一番动作,让她更加怨恨上他,那他昨天受的伤,岂不是白费?
所以,他要睁开眼,要出声阻止母后下令,让侍卫去鲁王府拿人。
“水……,母后,擎儿……要喝水。”因发热,嗓子干涸不已,轩辕擎挣扎着起身,靠坐在床头软枕上,看向皇后,声音艰涩的说着。“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给王爷端杯水过来!”皇后没好气的斥责了凌语嫣一句。
凌语嫣从地上爬起身,弱声应道:“嫣儿这就去,这就去。”语落,凌语嫣走出房门,对丫头吩咐完,转身回到屋里。不一会功夫,丫头端着杯盏敲门进屋,凌语嫣双手接过,莲步轻移,到齐王床前,柔声道:“王爷,水来了。”齐王二话没说,接过杯盏,一口饮尽。
缓了口气,齐王方才对皇后道:“母后,儿臣受伤,纯属意外,与他人无关!你不要迁怒于别人。”明知皇后不会信他说的话,轩辕擎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出了口。
皇后皱了皱眉,眼底厉色一闪而过,为了不使齐王因心情不好,影响到伤势恢复,她眉眼柔和,颔首道:“你怎么也不小心点?都这么大个人了,去趟赏花会,也能把自己弄得血淋淋的回府,知道么?昨晚听到太医院传来的消息,母后生生吓得半死,这不,一早母后就出宫来瞧你。老天保佑,还好你大吉大利,没出什么大事。”皇后的宠,轩辕擎一直知道,他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嘴角挂着淡笑,道:“孩儿劳母后挂心了,是孩儿不对。”
嗔了轩辕擎一眼,皇后语声慈和道:“坏小子,跟母后说什么挂心不挂心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母后和你父皇也就放心了!”这个时候,凌语嫣就像个多余的人,她侍立在一侧,垂首听着皇后和轩辕擎母子间温情脉脉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往后的日子,她都要这样低着头做人吗?不,她不要!思量至此,凌语嫣抬眸,似水般的眸子,望着齐王,道:“王爷感觉身上可舒服些了?”没脑子的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轩辕擎眸光低沉,扫了眼凌语嫣,淡淡道:“本王已经无碍!”
他这么一说,凌语嫣到嘴边的话,再想启开,只能悻悻地咽回喉中。她晓得他有可能把她刚才说与皇后的话,听进了耳中,可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堪比登天还难。
身形往后轻移一步,凌语嫣贝齿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擎儿,有些话,母后本不想与你说,可看到你今天的模样,母后不说,心里又不放心。”皇后将齐王的手,握在掌心,紧了紧,拧眉道:“你们既然已经无缘,母后劝你还是别去想她为好,免得你自己心里不痛快,再做出什么傻事来。”话虽这么说,可伤了她的心肝宝贝,她能放过那小践人,才怪!
凌无双不知,不知皇后对她已经恨之入骨。
但,皇后恶毒的恨意,凌无双即便知道,怕也是眼睛眨都不眨。
只因她不惧。
抬手在额头上轻揉了下,眸中光芒流转,轩辕擎声音略有些低哑道:“母后说的,孩儿会记在心里的。”情与爱,是他说放下,便可以放下吗?想她,不想她,皆由不了他。因为一看到她,他的心就会变得沸腾,看到她对那傻子好,他的心,他的眼,他的五脏六腑便会吃味连连。
说真的,他没想过自己会陷得这么深,这么无可自拔。
所以,她只能是他的,若得之不到,宁可毁之!
静静的注视了齐王一会,皇后从床头站起身,随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明黄宫装,叮嘱道:“你好好养伤,这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母后回宫,与你父皇将你的情况需说叨下,免得他处理政事时,还为你忧心。”轩辕擎动了动身子,想下床送皇后出门,被其抬手止住,“你躺着就好,齐王妃送母后出王府即可。”皇后这般生疏的言语,无疑证明凌语嫣这个儿媳,并不被她所承认。
凌语嫣是个精明的,她自然听出皇后话里的含义,委屈,不敢,折辱,令她双眸又一次泛起酸涩。
她真就这么不堪吗?
“母后慢走。”
“嗯,你躺下歇着吧!”皇后颔首,转身走向房门口。
难过了吗?难过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轩辕擎瞥了眼凌语嫣正欲步出房门的背影,心下想到。
齐王府大门口,皇后在欲上凤辇时,转身冷眼看向凌语嫣道:“擎儿有伤在身,不要没事找事惹他动怒,知道么?”凌无双做齐王正妃,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可要让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继续霸着齐王妃的位子,她又看不过眼,过段时间,她得好好的在大家闺秀中,为齐王府选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做女主人。
至于侯府三女凌语珊,不过是给齐王府后院的女人,凑了个数罢了!
姨娘养的,有几个是好的。皇后回转过身,登上凤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暖暖的夕阳旭辉,照耀在人的身上,在这早春时节,应该是无比暖人的。然,凌语嫣却觉得身上未有一丝温暖萦绕,有的仅是彻头彻尾的冰寒。
皇后唇角的笑容,她看见了。
那笑容有着浓浓的讽刺意味;那笑容让她的心,如同被针刺一般难受;那笑容更挫败了她刚刚准备再燃起的斗志。
她打心底不接受她这个儿媳,她会怎么对自己?凌语嫣迷惘了。
“王妃,起风了,奴婢扶你回沁园歇息吧!”铃兰为自个主子泛起心疼,她的主子是个多么高傲的女子,可自从大小姐性情发生转变后,主子犹如从云端跌落到泥土里,所有的殊荣,不再属于她,看到她费尽心思,想要挽回昔日的风光,她的心好酸,好酸!嫁给齐王,主子如愿以偿,怎奈齐王竟然因大小姐的转变,把目光生生从她家主子身上移开,专注起大小姐来。
大小姐已经是鲁王妃,但,依照齐王的心思,恐怕不把大小姐纳入他府中,誓不罢休。
皇后今天对主子的态度,她看得出,皇后厌恶主子,似乎没有把主子当做自己的儿媳,这到底是为何?主子可是皇上亲自指婚于齐王做正妃,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她实在是想不通。
铃兰心下唏嘘一声,眸光中带着对凌语嫣的关心,道:“王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想太多。”凌荟朝皇后凤辇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出声道:“王妃,你要振作起来,皇后和王爷越对你冷眼以待,你越要做出正妃该有的气度,把王府打理好,这样一来,皇后和王爷自会对主子的印象改观。”凌荟有她的小算盘,她还想着有朝一日爬上齐王的床,成为这王府女主子中的一员。所以,她一千个,一万个不希望凌语嫣嫁进王府没两天就失宠。
红缨和红莲两个丫头,在红莲领完板子那天后,便被轩辕擎调回到自己望春园继续当值。犯了错的丫头,再放到沁园,只会给凌语嫣添堵,说过给凌语嫣体面,轩辕擎自会兑现,他让王府管家另外给沁园拨了两个丫头,填补上红缨和红莲的位置。
落寞不失伤痛的目光,慢慢从皇后远去的凤辇方向收回,凌语嫣声音有些悲凉的对两个丫头道:“去望春园吧,王爷还需本王妃伺候。”她不会认输的,他厌恶她,心里没有她,又能怎样?只要她有了子嗣傍身,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回沁园,让那些狐媚子到望春园献殷勤,钻着空子往他床上爬吗?心中冷笑一声,凌语嫣转身,在丫头搀扶下,直接朝望春园方向走去。皇后和凌语嫣出房门后,轩辕擎身子平躺回床上,他在寻思,寻思给凌无双身边,安插上自己的人,好方便他随时了解凌无双的情况。
没有凌无双大婚后第二天那般折腾,他完全不用费这个心思。鲁王府原有的下人,十之**被打回内务府,二次选入鲁王府的下人,是凌无双一手精挑细选的,若想用银钱收买,肯定行不通。
凌无双惩治下人的手段,想来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般情况下,若是鲁王府中的下人,哪个还敢背主,就是纯属自寻死路,活得不耐烦。
突地,轩辕擎脑中闪现出凌无双身后,昨个跟着的几名丫头来,一一将她们五人在心中过了遍,轩辕擎立时有了主意。
就是她了!薄唇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轩辕擎出声道:“将红莲给本王传来。”
“是,王爷。”暗处不知哪个角落,传出一突兀的应诺声,瞬间过后,屋内又恢复静寂。
凌语嫣到轩辕擎房门口,深吸口气,整理好脸上的表情,道:“王爷,母后已经坐上凤辇离开了。”他会应自己的话吗?眸中含着期待,凌语嫣静静地听着屋内的响动,“进来。”低沉稍显冰冷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推开房门,凌语嫣垂眸走到轩辕擎床前,“王爷可还有什么吩咐妾身去做的?”她不敢看他,怕他眼里的冷芒再次伤到她,双手交叠,轻放到腰侧,等着床上男人对她的吩咐。轩辕擎移动身子,重新坐起身,靠在软枕上,眸光将凌语嫣从上到下,仔细端量了遍,唇角微启,“你是不是自认为很聪明?”
“王爷这话是从何说起?”轻抬眸,凌语嫣颇感疑惑的看向轩辕擎。
“哼!”轩辕擎冷哼一声,冷眸直视凌语嫣,“你以为你与母后说的话,本王没听清楚吗?还是说,你认为本王跟鲁王那傻子一样,分不清话语里的含义?”他真的听到她与皇后说的话了,且把她心里想的,全数猜了个准,怎么办?承认她与皇后告状,暗指凌无双那个践人伤的他,肯定不行。对,她矢口否认就好,想到这,凌语嫣眸光甚是镇定的对上轩辕擎的眸子,道:“王爷,妾身遵照您的吩咐,没有在母后面前提鲁王妃一个字。”
瞧轩辕擎没有吭声,凌语嫣又道:“昨日赏花会上的事,是妾身一时争强好胜,失了体统,丢了王爷的脸面。以后,妾身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求王爷不要把妾身想的一无是处,因为妾身对王爷的心,日月可鉴,若是,若是王爷一直这么将妾身误会下去,妾身,妾身……”说着说着,凌语嫣眸中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出。
她这是表演苦情戏给他看吗?
(二更随后。)
130:废话少说,看剑!
女人做给男人看的伎俩,他哪样没见识过,想用几滴眼泪,把刚才的事盖过去吗?未免太天真点吧!
凌语嫣没想到她的又一个戏码,被轩辕擎在心中已然给揭穿,因此,她继续颤抖着双肩,低声抽泣着,“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本王看着心烦!”
“王爷……”凌语嫣抬起泪水萦绕的双眸,一脸伤悲的看向轩辕擎,“妾身,妾身真的没有在母后身边说什么,妾身可以指天发誓,若妾身真在母后面前提鲁王妃三字,就让妾身被雷劈死!”
她果真把他当做了傻子,鲁王妃三字她是没提,可她说出的话,暗指凌无双伤的他,母后怎会听不出,可恶的女人,惺惺作态的女人,看着就心烦。<冰火#中文言悫鹉琻
“以后没本王允许,望春园你莫要再踏足!”没听见凌语嫣应声,轩辕墨眉头挑起,冷声道:“本王说的话,王妃没有听到吗?”
凌语嫣站着的身形,虚晃了下,垂泪道:“妾身谨记王爷之言!”姨娘,你可知你的嫣儿以后要过怎样的日子?他厌弃嫣儿了,就像爹爹厌弃你一般,姨娘……,你说嫣儿该如何是好?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不这么讨厌嫣儿?
“本王累了,王妃回沁园去歇息吧!”
冷冰冰的话语,如同冷水一次一次的浇在凌语嫣心头,她朝轩辕擎福身一礼,脚步似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无力,走出房门,“王妃,你没事吧?”铃兰迎上前,搀扶住凌语嫣,神色间满是关心,“本王妃没,没事。”站稳身形,凌语嫣用帕子在眼角擦拭了下,脸上表情恢复常态,道:“回沁园。”
“是,王妃。”铃兰,凌荟双双应声。
她不能让后院里的狐媚子看了笑话,回到沁园,她得好好琢磨下,琢磨要怎样做,才能把眼下不利于她的局面反转回来。
今天她受到的种种不公,都是凌无双和凌语珊两个践人导致,放过她们,她做不到,她发誓,不将她们二人挫骨扬灰,她就枉来这世上一遭!恶毒阴狠的眼神,从凌语嫣眸中一晃而过。
考虑到轩辕擎找丫头红莲定是有要事吩咐,暗处的影子在暮色降临时,才将红莲从浆洗房提拎到望春园。
红莲在得知齐王调她和红缨两个回望春园那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但,这高兴还没有一刻钟,红缨留在了望春园继续伺候,而她则是被管家领到浆洗房,做了粗使丫头。
为此,她没少在背后恨凌语嫣。
“王爷,人带到了。”
“让她进来。”
“是。”
影子应声,看着红莲进到屋内,方才隐去身形。
“奴婢见过王爷。”红莲垂眸,屈膝施礼道。
“抬起头来。”轩辕擎低沉的声音响起,“是。”红莲应声后,头轻轻抬起,不过,她的眸光不敢与轩辕擎对视上,因为那样做,是对主子不敬。打量了下红莲的身量和体貌,轩辕擎道:“记得你当初到本王身边伺候时,母后说你有一项绝活,现在若是本王指派你用你的绝活,帮本王去做事,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红莲跪地道。
她的命本就不是她的,不管是皇后,还是床上坐着的俊美男子,他们任何一个,都可随时随地取掉她的性命。唯有听从主子的指令,方可多活些时日,对于这些,红莲在被皇后从众多宫婢中挑中,与红缨,红穗和红桃三人,心里再清楚不过。
“你起来吧。”轩辕擎抬手,吩咐红莲起身,随后他将他的计划于红莲低声交代了遍,逐挥退红莲退下,“你暗中协助红莲,让她顺利执行本王交给她的差事。”
“是,王爷。”
暗处的影子出声应道。
“我的用心,你可知道?呵呵!你怎么会知道呢?在你眼里只有那个傻子,其他人,均被你无视。”轩辕擎抬眸望着床顶的幔帐,唇角生出一抹自嘲,无声呢喃道。
皎洁的月色,尽情挥洒在大地每个角落,今晚正好是月圆之夜。
轩辕墨知晓今晚又是自己最为难熬的一夜,天未深透时,他便借口自己累了,要回房睡觉,凌无双没做他想,陪着他回到房中。
看到床上的人儿进入睡眠中后,凌无双方才起身离开,今晚她得以月魂的身份,会会暝夜了!
杀母之仇,不能不报!
房门闭合,没了声响后,轩辕墨从床上坐起身,用秘术唤殇,“想办法将风护卫引到一边去。”
“是,主上。”
殇亦用秘术恭谨回道。
而这个时候,凌无双与四影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鲁王府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
烛光照射出淡淡的光芒,与明亮的月色融合在一起,使得凌无双主仆五人所待的房间,亮堂不少。
凌无双男装打扮,经过易容的容颜,满是清俊冷然,她坐在桌前,望着自己面前尚冒着热气的杯盏,心里一阵无语,她有说过她口渴吗?清影这个死丫头竟然把茶水都从寝院带到这个僻静的小院中,是不是太有些婆妈了?
无语过后,凌无双不动,静静地盯着杯盏中的水,似是与水相面一般。
杯盏中的水,像是与她心神相通,她不动,它亦不动。
绝美的眸子,宛若远山,袅袅一直入青云深处,那水亦是涵荡深远,虽在一杯之间,却宛若长江碧水,渺无尽头。一室宁静,四影双手垂在身侧,恭谨候着凌无双问话。
良久,凌无双启唇,淡淡道:“都按本宫主的话,吩咐下去了吗?”
她的话语很轻,亦很淡,却在四影耳中,有着无比深沉的份量。
雪影上前一步,回道:“是。”
凌无双没有点头,亦没有表示,因为在她以月魂身份现身时,她不必表示给任何人看,这就是她,狂傲张扬的她。她沉吟了片刻,又道:“五位长老及宫里下面主事的,每个人都在他们的位置上么?”
雪影神色认真,再度用非常肯定得语气回道:“是!”
寂静的屋里,唯有烛光轻轻摇曳着发出“滋滋滋”地声响,“到现在为止,本宫主吩咐下去的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执行么?”
“是。”雪影第三次肯定回道。
凌无双从雪影嘴中,自始至终得到的只有这一个字,亦只有这么一种爽利,肯定的语气。
这足以证明她继任星月宫宫主之位不久,御下的手段是怎样的严厉。
她要星月宫,比她妈咪在世时,更有条不紊,有序有责的发展壮大。
可以她的性情,今晚她问出口的话,似乎有些多了。像她这种傲然于世的女子,本不用问雪影这么多的。明亮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清俊的容颜,变得熠熠生辉,越发清俊绝美,她站起身,看向窗外悬在夜幕中的明月,对四影道:“今晚若是让本宫主再发现你们跟在身后,多余的话,本宫主不想说,你们每个人心里自有底。”
“是,宫主!”
四影拱手道。
雪白的身形一个轻跃,骤时从屋内无声无息失去踪影。
“咱们真的不跟上主子吗?”清影望着窗外的月色,问雪影三人。
魅影魅惑一笑,挑起清影的下颚道:“你想被主子开罪,就去跟着!”说完,魅影收回手指,向屋外走去,“我可是累了,回屋去睡了。”
“清影,不是我说你,主子对咱们是好,并且在咱们面前也从来不拿架子。但是,正事上,主子从不含糊,你说是吗?”花影噼里啪啦对清影说了一通,停顿片刻,花影又道,“平日里咱们和主子没大没小的你我称呼,主子随和,不会说咱们什么,可像上一次去吉祥赌坊的事,咱们还是最好别再犯,否则,主子一怒,那威力实在不可小觑!”
怕怕的拍了拍胸脯,花影蹦跳着跟上了魅影的脚步。
“走了。”雪影抬手在清影肩膀上一拍,亦步出屋。清影跺了跺脚,嘟着嘴想要说自己不就是为主子担心嘛,怎奈雪影三人,连个影都没了,于是,她只好端起桌上的茶具,脚尖一点,身形没入月色,消失在这方僻静的小院。
四影身上的功夫都不赖,尤其是轻功,在星月宫她们这一品级的弟子中,那是完全算得上翘楚。
殇不知寻了个什么由头,与南风双双飘离出傻王寝院,趁此空档,轩辕墨将脸上银质面具取下,换上暝夜戴的标志性面具,身着墨色锦袍,瞬间从屋内匿迹。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凌无双很快到了沁香园,她长身玉立,站在沁香园屋顶,一袭白衣,随风恣意舞动。
是他,他就是星月宫现任宫主月魂吗?暝夜运轻功刚准备从空中落到沁香园后院阁楼上时,远远看见沁香园屋顶上站着的白色身影,整个人的身形,立时悬浮在空中,双手负于身后,缓缓抬起眸子,借着月色,向对方直视了过去。
圆月洒下的银辉,映照在白衣少年身上,为其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得冷然气息,更增了几分。
暝夜眸中,迸射出两道氤氲彩光,似是瞬间将远处白衣少年心中所想,洞悉的一清二楚。
这是冲着他来的吗?
勾起唇角,暝夜看着对方向他所在位置凌空飘来。
“暝夜,拿命来!”凌无双身形在距暝夜五米之外停了下来,一袭白衣的她,与暝夜面对面悬浮在空中。
绝美的眸子里,满是清冷冰寒。
为什么他感觉到这叫月魂的少年,眸中释放出的光芒,是那么的熟悉?
双儿,她是双儿?怎么会是这样?双儿怎么可能是月魂,这未免太离谱了些。
身体里的冰魄,似是感受到今个是月圆之夜,逐渐在苏醒。
忍住心间泛起的丝丝隐痛,暝夜双目仔仔细细将对面的白衣少年再次打量了遍,确定对方是他的双儿没错。再易容,她的那双清亮灵动的眸子,永远都改变不了他迷茫了。
由她的眼神中迸射出的寒芒,他看得出,看得出她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他与她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不想在这里整出大的动静,暝夜身形突地窜起,飘离沁香园上空,一路向着京城外飘去,“暝夜,你哪里走?”凌无双体内真气运转,紧跟上暝夜,一前一后,没多久,两人便到了鸣翠山的一座山顶之上。
“曲老,怎么办?”沁香园后院阁楼上,焰看到暝夜运轻功离去,有些担心的看向曲老,“跟上。”
曲老话落,身形拔起,与焰二人双双追向暝夜和凌无双的身影。
主上难道不知今晚是冰魄毒发之时吗?曲老在心里有些怨念的想到。
山顶上,暝夜单手负于身后,晚风拂过,吹起他宽大的袍袖及衣摆,不时发出“呼哧”声响。他定定的看着从空中落下,到他不远处的凌无双。
薄唇轻启,道:“月宫主所说之言,暝夜听得不大懂,还请月宫主为暝夜细说个清楚明白。”淡淡的话语,自暝夜嘴里溢出。
凌无双亦是单手负于身后,她宛如利剑似得眸光,直刺向暝夜,“本宫主记得前段时日,曾对你楼下兄弟放过话,既然你们不把本宫主的话放在心上,那么明个你就等着清风楼名下所有产业关门大吉吧!”
暝夜淡淡一笑,眸中的光芒似古井一般幽深无底,道:“月宫主未免太霸道了点吧?”她究竟为了那般要这般对付他的清风楼?原来他的双儿才是星月宫近期大动作的幕后操纵者,他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他没想到他的双儿是星月宫的新任宫主。
忧,他亦忧他的双儿是星月宫的新任宫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位被他楼里弟兄伤成重伤的女子,绝对与他的双儿有着莫大的关系。
若真是这样,他可该如何是好?
“霸道?本宫主自小就不知道霸道二字怎么写。”
两道挺拔的身影,皆是气势凛然。
圆月与星子所散发出得光芒,似是被这两人身上的气势冲击的暗淡了不少。
目光一闪,暝夜笑道:“就是囚犯,在他上刑场之前,也有权利知晓自己犯了何种过错,月宫主这么没头没脑找上咱们清风楼,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她既然不说出缘由,那他想着法子套出她的话,总可以吧。
“本宫主做事,向来没有解释!”说完,凌无双运气,袖中伸出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来,此剑非彼剑。因为它不是真正的利剑,但其锋利度,胜似于武者手中的知名宝剑。
暝夜眼神一怔,呢喃道:“星月追魂剑!”
此剑的威力,他听江湖中人说过。
拥有此剑的正是星月宫的星魂宫主,质地似是织物,但又不似织物。
光滑白希,遇火不融,韧度无比。
通过内力操纵,此剑可长可短,杀人时,快如闪电,滴血不沾。
暝夜脸色一凝,负在身后的单手,紧握成拳,眸中溢出的光芒,似笑非笑,看向凌无双,笑道:“月宫主总这样使用暴力不太好吧!”她要与自己动手?看她的气势,是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方才罢休。
他有这么衰吗?被自己的娘子,用剑指着。
“废话少说,看剑!”
惊虹一般的剑气冲天而起,巍峨山势因这一剑生出颤栗。
强大刺目的眩光,直袭暝夜面门。
这一剑有着说不尽的恨意,勇猛刚劲,似是倾注了凌无双所有的心力。
“曲老,怎么办?主上他能接得住吗?”焰眼中尽是对自家主上的担心。
月魂身上迸射出得寒气,以及他手中星月追魂剑的刚猛势头,看的他心里一阵生寒。
“以主上的功力,接住这一剑自不在话下。”忘了眼当空明月,曲老眼神中亦生出一抹忧色,接着道:“不过,主上身上的冰魄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便会完全复发。”
“那怎么办?”
焰大睁着眼睛,看向曲老,急切地问道。
“见机行事。”
曲老言简意赅,回焰一句。
“嗯,我听你的。”焰点头应声。
人儿与她手中的利剑,越来越逼近,暝夜身形瞬间一闪,向后飘出数米远。
他一手按住胸口位置,一手朝凌无双举起,做出暂停动作,扬声道:“月宫主提出的条件,本上答应你便是!”她手中的利剑,在他说出这句话后,竟没有收回之势。
暝夜皱眉,不由得,再次出声道:“不用月宫主动手,本上今晚便叫清风楼所有弟兄隐没于江湖,并且清风楼所有产业,悉数归于星月宫门下!”娘子的,就是他的,没有你我之分,暝夜心中宠溺一笑,想到。
“晚了!”
凌无双很是吝啬的抛给暝夜两字,身形与手中的利剑,依旧以势不可挡之劲头,袭向暝夜。
亲亲娘子啊,你这到底是为了哪般?暝夜身形边躲避凌无双袭过来的凛冽剑气,边在心中连连苦笑。
“月宫主,本上今个既然要死于你的剑下,你为何不让本上做个明白鬼!含冤而死,本上心有不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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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真要如此做么?
心口钝痛的厉害,且在这性命攸关之际,暝夜没个正行,他眉眼带笑,还轻松的说起了俏皮话。<冰火#中文言悫鹉琻
剑气逼近,随之剑尖到了暝夜近前。
真气运转,暝夜抬臂,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指,将就要刺进他面门的剑尖,轻轻夹住。
凌无双美眸划过一抹愕然,掌心再度贯穿内力到剑尖,刺向暝夜面门。
他的武功修为,竟在她之上,这个认知,令凌无双心里一时生出些不服气来。
暝夜趁着自己指间的力道,一个使力,凌无双悬浮在空中的身子,被扑面而来的这股劲气,冲击的身影一个快速回转,向后飘去数十米远,
调整气息,凌无双稳住身形,双臂平展,悬浮于月色之下。
纯白的锦袍被那清凉的月色染上了一层银光,她深吸一口气,唇角勾勒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来。那笑容看的暝夜心中一紧,她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诡异的笑着,看向他?
凌无双盈盈的目光,直视着暝夜,在月光照耀下,她启唇道:“暗夜帝王名不虚传,本宫主今个受教了!”
清冷的声音,伴着其唇角泛起的诡异笑容,致暝夜一时整愣住。
片刻,他回过神,淡笑道:“本上不敢当。”说到这,暝夜幽深的眸里,散发出得璀璨之芒更甚,接着道:“本上倒是认为月宫主的剑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如此一来,是本上受教才对!”
“哼!”凌无双冷哼一声,随之唇角笑容收回,眸光冷厉,身形快速一变,手持星月追魂剑,再次向暝夜袭去。森寒凛冽的白光,宛如江河泛滥,磅礴之劲,势如破竹。
暝夜眸中闪过一抹惊异,运气变换身形,避免被凌无双扑面而来的剑气,伤到自身。
扑了空,凌无双目呲俱裂,怒道:“你是看不起本宫主么?”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剑,指向暝夜所在方向,“即便你不还手,本宫主也要取了你性命,告慰本宫主已逝的亲人!”他太目中无人了,一次次地避开她的剑气,不予以正面接她的招数。
这种挫败感,真的很糟糕!
面对自己娘子,暝夜此刻宁愿忍受冰魄带给他的嗜心之痛,也不愿出手伤到他心坎上的人儿!可惜,凌无双不知道,她不知道对面手捂胸口,身形颀长的伟岸男子,就是她的傻大个。
若是她知道,她还会用剑指着他吗?
未知的答案,谁都不知道。
“主上怕是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让他这么与星月宫宫主僵持下去,他会扛不住的!”曲老一脸忧心的对焰说着,“咱们二人,趁他们不注意时,一起冲上,我带主上迅速返回沁香园,你在这缠着月宫主个把时辰,记下了吗?”
“嗯。”
焰眸光坚定,点头应了声。
亲人?暝夜幽深的眸光,闪了闪,看向凌无双问道:“亲人?清风楼何时出手伤过月宫主的亲人?”她说的亲人,不会就是那位女子吧?若真是,那也怨不得他们清风楼不是。古往今来,胜者王,败者寇。
再者,江湖有江湖中的规矩。
他的双儿,犯的着这么与清风楼较真吗?
除非,除非那个女子,与双儿是,是……
想到母女二字,暝夜浑身抽冷了下。
星魂;月魂;星月追魂剑;星月宫宫主易主,这些种种,无不昭示着星月宫前任宫主星魂是女扮男装。
而他的双儿,正是星魂与靖安侯生的女儿。
也就是说,星魂在明处曾经有的身份,是靖安侯凌霄的结发妻子。
认知到这,暝夜的心“嗵”一声,犹如千斤重担,坠入万丈深渊。
他不敢想凌无双知道傻王就是暝夜,所引发出的后果。更不敢想,凌无双知道她心心念念护着的傻王,与她母亲的离去,有着莫大的关连。
虽然,楼里接的单子,他不知晓。
但,清风楼是他暝夜名下的,楼里弟兄拼死拼活用命接单,还不是为了他有朝一日,大业有成。
瞬间,暝夜心绪紊乱,一双眸子,怔怔地望着凌无双。
“主上,在下得罪了!”曲老说着,趁暝夜不备之际,一个手刀将暝夜打晕,轻揽住其肩膀,靠在自己身上,望着凌无双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月宫主如此咄咄逼人,实属有些过了!”
语毕,曲老揽住暝夜腰身,拔地而起,向着山下飘去。
“呵呵!规矩?”凌无双嗤笑一声,方才发现暝夜被与她说话的中年男子,抱着失去踪影,逐怒道:“暝夜,躲得了今天,本宫主看你还能躲过一辈子!”收回内力,凌无双素白身形,缓缓降落到山头。
焰适时出现,他眸色阴沉,满是愤怒的瞪向凌无双,抱拳道:“月宫主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替我家主上与月宫主过几招。”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将对面一身白衣的俊美少年给暴揍一顿。
就算他们清风楼受雇主之托,杀了他老母,那也是江湖中的事,有本事,在事发时,完全可以出手反将他们清风楼弟兄的性命拿下。
事过境迁,才想着寻他们清风楼的晦气,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清风楼放在眼里了?
凌无双收回手中星月追魂剑到袖中,勾唇讥笑道:“本宫主从不与无名小卒交手。”
轻浅嘲讽的话语,激的焰差点跳脚,他在心里告诫自个,不能生气,不能被个黄毛小子气到,胸中怒气,渐渐平复,焰不疾不徐道:“月宫主,我家主上今个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不是在下自夸,若是我家主上出手,这会子,你恐怕已经没有机会站在这和在下说话了!”
“没想到清风楼从上到下,个个都是个自大的主。天外有天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说过吧?”凌无双双手负于身后,迎风而立,一袭白衣,随风恣意翻飞,“暝夜在本宫主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住口,在下的主上岂是你可以出言侮辱的!”焰忘记了他刚才对自己的告诫,终被凌无双激怒,双目大睁,恨不得在凌无双身上刺出个洞。
主上是他们清风楼所有兄弟心目中的神。
清风楼中任何一人,都不允许有人说他们主上的不是。更何况是出言侮辱。
“这是你与本宫主说话的口气吗?”凌无双脸色一变,声音冷寒道:“告诉暝夜,本宫主还会找他的,有种就让他别躲!”说完,凌无双纤手轻轻一挥,一股巨大的青光,从她掌心发出,直接向着焰站着的方向,击了过去。
双掌运力,紧接慢接,焰还是晚了一步,肩膀上生生受了凌无双一掌。
骤时,一口鲜血由嘴中喷出,跟着,他脚下步子,踉跄着后退数步,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想要站起身,只可惜浑身使不出气力,“记住,这是本宫主对你大不敬的惩罚!再让本宫主听到你言语顶撞,就不会有今天的好运气,等着你了!”
焰坐在地上,手捂肩膀,吹着凉凉的晚风,眼睁睁地看着凌无双身形窜起,在他不远处隐去踪迹。
他没想到凌无双的功力,会是这般强大。在他的认知里,凌无双仅是个不到弱冠的毛头小子,资质再好,内力修为也不会一蹴而就,达到一般人修炼三四十年之境。他小看对方了,才会掉以轻心,生生受对方一掌。
主上若真要与对方动起真格,恐怕也得数个回合,方能知晓答案。
深叹口气,慢慢运气,将体内内伤调养片刻,焰方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这会子功夫,曲老应该带着主上返回沁香园了吧!
望了眼京城方向,焰想到。
冰魄这次复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势凶猛,暝夜被玄铁链固定在床上,牙齿打着颤,忍受着体内的蚀骨之痛。
“主上,再不找到在下的小师妹,恐怕下个月冰魄复发之时,主上会更加难熬!”施完针,曲老抬袖抹了把脸上浸出的薄汗,拿过床头白色布巾,为暝夜边擦额头因疼痛渗出的冷汗,边黯然道。
“找到医仙后人,我幸;找不到,我命!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被冰魄击败!”只因有她,只因有她!
“焰一会回来,你告诉他,让他将王妃母亲的所有事迹,查探清楚。”曲老不解,他疑惑的看向暝夜,“主上,恕在下愚昧,为何无端端地要楼里弟兄去探查王妃生母的事。据在下所知,王妃生母在王妃刚满月时,便离开靖安侯府,这么多年,从未回侯府看望过王妃。”这么一个冷情冷性的母亲,王妃不要也罢!曲老心中如实想着。
“月魂便是王妃。”暝夜幽幽地说着。
“什么?”曲老当即愕然,“主上,你说的是真?”
“她的眸子,本上不会识错;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本上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是她,月魂必定是她!”剧痛折磨,暝夜很是吃力,与曲老补充道:“星魂女扮男装,而王妃正是她的女儿。”
曲老不淡定了,他来回在房里走了两圈,方才停下脚步,神色顿悟道:“也就是说,星魂是靖安侯的发妻。王妃身上的本领,都是星魂这位母亲,暗中所传授!”
“嗯。”
见暝夜点头,曲老皱着眉头,又道:“看来,靖安侯这位发妻身上,有着数不清的秘密。”为什么他隐隐忽忽觉得这叫星魂的女子,与他的小师妹,有着某种联系呢?曲老半阖起眸子,思索着。
“曲老可是想到了什么?”暝夜转头,眸光望向曲老,启唇艰涩地问道。
曲老一会摇头,一会点头,见曲老这般踌躇,暝夜眸光一闪,接着道:“曲老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说与本上。”
“在下有种感觉,感觉靖安侯的发妻,也就是王妃之母,十之**是在下的小师妹!”暝夜一听之下,眸光瞬间方亮,可转眼,亮色散去,随之而来是一片黯然,“曲老可有凭证?”
“这个,在下目前倒是没有。不过,以星魂在江湖上的事迹来看,在下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他的小师妹不似一般闺阁女子,若说她是星月宫的创建人,他这做师兄的绝对信。
如果能见上鲁王妃一面,从其相貌上,他或许会看出些端倪。以便确认靖安侯的发妻,是否就是他的小师妹云青红,想到这,曲老看向暝夜道:“主上,倘若方便的话,在下可否见上王妃一面?”
暝夜于曲老心中所想,自是知晓,可见了又能怎样?他神色黯淡,回曲老道:“曲老的小师妹,若真是王妃的母亲,是星月宫的前任宫主,于本上来说,也已于事无补。”
“为何?”有了小师妹的踪迹,冰魄之毒迎刃而解,主上他为何要这么说?曲老甚是疑惑的看向暝夜。
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暝夜略有些遗憾道:“她就是被咱们楼里弟兄出手致成重伤的女子,今晚本上听王妃嘴里说的话,曲老的小师妹估计已经去了!”
“嘣”地一声,曲老因暝夜出口之言,到语落时绷紧的心弦,骤然断了开,他连连摇头,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红儿她不会就这么去了,不会,在下不信……”可是又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凌无双在山头与暝夜之间的对话,他与焰全然听进耳中。
怎么会这样?红儿。怎么会这样啊?你可知道师兄为了找你,身有多苦,心有多累?你怎么能早早的去了。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曲老双眼泛红,对暝夜道:“在下一时情之所至,让主上见笑了。”默然片刻,曲老接着道:“在下小师妹,若,若真的去了,主上也不必忧心,以王妃的聪慧,想来她将在下小师妹身上的医术,全然继承了下来。只要咱们找她为主上解这冰魄之毒,往后的日子,主上便不用再受这蚀骨之痛了!”
“曲老……,帮在下,帮在下看看……”焰一进到暝夜屋内,手扶木桌,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对曲老道。
被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暝夜和曲老二人,同时朝焰看了过去,“你惹到她了?”暝夜眸光暗沉,声音有些清冷地问焰。
他的女人,这臭小子也敢招惹,活该被收拾!
“他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大言不惭的侮辱主上,在下看不过去,就与其理论两句,谁知,谁知他小人心思,临了离去时,给了在下一掌!”听了焰的话,暝夜薄唇微抿,思索片刻,然后对曲老道:“给他先看看。”
“是,主上。”
曲老应声,为焰检查起伤势来,“没伤到筋脉,用内力疗养段时日,会好的。”探完脉,曲老朝暝夜和焰各看一眼,说出结论。
“主上,月魂那黄口小儿,竟然说,说他还会再来找主上的!”听到自己身体没什么大事,焰心下松口气,将凌无双让他转给暝夜的话,道了出。
“他是王妃,你以后嘴上得把门了!”曲老神色落寞,指责了焰一句,随之在椅上坐下。
焰睁大眼,跳脚道:“曲老,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月魂是王妃?在下不信,打死在下,在下都不信!”说着,瞧曲老不理他,焰将目光移向暝夜身上,“主上,曲老所言,可属实?”
暝夜未搭理焰的问话,而是神色暗淡,对曲老道:“即便她会解这冰魄之毒,也不会伸出援手的!”
清幽的月色,透过阁楼上的窗户,照进屋里,冰冰凉凉,与暝夜此刻的心境一般无二,她会出手替他解冰魄之毒吗?曲老皱眉略加思索,道:“主上可以用另一个身份,让王妃不得不出手替主上解这冰魄。”
“真要如此做么?”欺骗她,他不愿。可他身上的冰魄一日不解,他便一日不能与她温情相拥!
到底该如何抉择,暝夜一时没了主意。
焰不解,他看看曲老,再看看暝夜,依旧是不解。
心道:星月宫宫主月魂,即便是王妃本人,这又与他家主上身中的冰魄有何关系?
“主上难道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曲老拧着眉头,看向暝夜,“主上是因为有苦衷,才会对王妃隐瞒自己的身份。至于在下小师妹的事,主上当时完全不知晓,以在下想,王妃她到时即便知道,也不会怨怪主上的。”
“是么?”以她的性情,在他身份明朗之日,她会不怨怪他吗?
不怨怪他在她面前装傻扮痴,欺瞒于他?
“替本上松开身上的玄铁链,本上该回去了,要不然,被她发现本上不再,事情就麻烦了!”暝夜语声艰涩道。
他回避了曲老提出的问题,他得好好想想,想想自个该不该用傻王的身份,让凌无双出手为他解冰魄。再有就是,凌无双的母亲,到底是不是曲阳的小师妹,还有待焰去查证,于是,他又道:“曲老所言,还是等焰查证后,再说吧!”
曲老颔首,走到暝夜床前,为其再次号脉,片刻后,他收回手,抬眸道:“主上,你这样回去,会很危险的。按照时间估算,冰魄要完全压制下去,还需半个多时辰。”焰这会仍处在云里雾里,不过,在他听到曲老的话后,赞同的点头道:“主上,曲老说的没错,您还是在这再待会,随后属下送你回王府。”焰也不想想,他自个眼下的身子,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送暝夜回王府。
“不了,本上撑得住!”曲老和焰提的建议,暝夜出声断然拒绝。
焰和曲老相视一眼,没得法子,只好为暝夜取下束缚住他身体的玄铁链,“主上,还是让在下送你一程的好!”暝夜点头,吃力地从床上坐起身,整理好身上锦袍,被曲老揽住腰身,没入月色。
银白的月光散满一地,凌无双下了山头,一路提气,飘回鲁王府。这个时候,鲁王府内的下人,早已酣睡入梦,殇与南风这个时辰,应该也已回各自屋里就寝,因此,凌无双无所顾忌的从空中缓缓落下,走至傻王门口时,她侧耳倾听了一会。
逐唇角含笑,自语道:“他睡得很香呢!”接着推开自个房门,步了进去。
殇躺在轩辕墨床上,装着熟睡时的均匀呼吸声,替自家主上蒙骗了凌无双这个主母一回,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发虚,感受到屋里有动静,殇一个跃起,蹦跳到床下,用秘术道:“主上你回来了!”
“嗯。”暝夜同样用秘术应了殇一声,步履缓慢,行至屏风后,更换面具,衣袍。待他走出时,已然恢复成傻王的装扮,“可有什么动静?”
“王妃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站在主上门口听了会动静,被属下用酣睡之声蒙骗过去,已然回了自个屋。”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殇应声,准备离去时,突地顿住脚不,回过头道:“主上,要不属下在这照看着你?”
“不了,本上无甚大碍。”
“是。”
主仆俩就这样用秘术,相互间通着话,直到殇无声无息离去,轩辕墨才让自己痛苦的神情外露出。
双臂交错,紧抱一起,蜷缩在床上。
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牙齿打着颤,冷汗淋漓,轩辕墨在心中给自己鼓着气。
“你施予我的一切,我一定会还给你,一定!”
轩辕墨眸光森冷,无声自语道。
由他冰寒彻骨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有多恨给他下冰魄的黑手。
“曲老,你和主上在我进门时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看到曲老从阁楼窗户飘进,焰立马迎上前,问了句。
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曲老在椅上坐下,道:“王妃与月魂是同一个人,从而主上推断出星魂与王妃应是母女关系。”曲老说到这,正要继续往下说,被焰的声音打断,“星月宫前任宫主是女的?”
“嗯。”曲老神色间生出一抹痛色,点头道:“是女的,而且她很有可能就是在下的小师妹。”
焰听到这,心下一阵愉悦,道:“那主上身上的冰魄,这下就可以解了吧。”
叹了口气,曲老淡淡道:“她已经去了。”
132:事出反常必有妖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32:事出反常必有妖
“什么?”这刚高兴上,便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怎么会这样?那主上中的冰魄可怎么办?”
焰一脸急切地问曲老。ai悫鹉琻
“你先别急,所有事,主上不是说待你查证属实后再说么。”
“哦。”焰怏怏地应了声,突地,他张嘴又问曲老,“若是属实,王妃便可以给主上解冰魄了吗?”不等曲老回答,焰后面的话跟着来了,“可是王妃正恨着咱们清风楼呢,她能不计前嫌,为主上解冰魄吗?”
“这个你不用操心,赶紧趁今晚调理好体内内伤,快些将王妃母亲的事查清楚,方才稳妥。”曲老捏了捏眉心,语气哀伤道。
“哦。”焰抱拳对曲老告辞道:“在下这就回房疗伤。”
“嗯。”
曲老颔首,逐站起身,与焰一起步出房门。
夜色深沉,月凉如水,怀王府书房里的烛火,在这万籁俱寂之时,燃的极为明亮。
书房外有不少影卫在暗处蹲守着,以防有人夜间探访,偷听到他们主子的秘密。
“二哥,以昨个樱花林中的一幕来看,老四是没戏了。”豫王坐在怀王对面,眉梢含笑,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敲着,“不管是气场,还是功夫,凌无双绝对堪称是高手中的高手,更何况她还是神女。弟弟这两天就找个合适时间,先探探她的底。”话是这么说,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知道了他的想法,那就没有她不参与的可能,豫王对拉拢凌无双一事,心里甚是笃定。
“有些事,单单只看表面,是发现不了什么问题的。为兄觉得,咱们还是再等等的好。”怀王手撑额头,垂眸思索了一会,然后看向豫王语声轻淡道。
当年靖安侯府老侯爷,为了自个痴心于齐王的嫡孙女,用多年征战沙场换得的军功,为其求了一道指婚圣旨,可见,那凌无双心里有多痴恋齐王。
否则,疼爱孙女胜过一切的老侯爷,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去成全她。
凌无双昨天只所以会那般对齐王,多半是她心里有恨,有怨,才会不顾一切后果,出手伤齐王。想来她这会怕是已经有些后悔了吧?怀王自以为是的想着。
豫王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宇微皱,眸里甚是不解,道:“二哥,你这般瞻前顾后,到底为哪样?事情已经到这节骨眼上,你再止步不前,可就晚了!”朝堂上有关立那位皇子为储君,各方势力争得沸沸扬扬,从目前形势上看,怀王和齐王二人呼声不相上下,豫王对此没什么想法,他本就是为了怀王,才会拉拢些官员,在朝堂上丢了个烟幕弹,好让永嘉帝不会把矛头直接指向怀王。
毕竟在永嘉帝心目中,齐王才是他要指定的储君人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了不让怀王在朝堂上的势力,太过突兀,招致永嘉帝有所猜测,豫王才会来了这么一招。
三位皇子均有实力继承储君之位,他想要独独偏颇齐王,还得琢磨下朝堂上百官的反应,不是么?
怀王站起身,走至窗前,双手负于身后,抬眸望向悬挂在空中的明月,语气淡淡道:“为了万无一失,多等几天,无碍的。”
“弟弟觉得完全没必要再等下去!凌无双铁定对老四没了那儿女间的心思。”豫王果决道。
转过身,怀王幽深的眸光,看向豫王,问道:“那么老四呢?昨个发生那么大的事,怎么不见皇后找凌无双兴师问罪?”踱步到桌前,怀王又道:“这只能说明老四一方面将皇后安抚下来,另一方面他还有后招。”
豫王一掌拍到桌上,冷哼一声,道:“就算老四有后招,又怎样?”眸光转动,豫王接着道:“到时,弟弟探凌无双底时,行事小心谨慎点,不就好了!”
朝堂局势,是不容再拖下去,怀王听到这,思量片刻,坐回椅上道:“那咱们好好盘算盘算,一举将凌无双拉拢到咱们这边。”
“二哥想通变好。”豫王点头,然后便与怀王凑到一起,低声筹划起该如何做,才能得偿所愿,让凌无双没有退路,与他们在一条船上。
翌日,朝阳照耀,这是一个平和的早晨。
凌无双与傻王用过早饭,坐在院里的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而傻王则是蹲在她身侧,专注地用小木棍,戳着一条
毛毛虫玩着。对此,凌无双并没有生出什么厌恶和不喜,她知道以傻王似孩子般的心性,想要他好好的坐在一处看看书,或者习字什么的,自是办不到,要玩便随着他。
望向傻王的眸底,有着浓浓的宠溺。
昨晚与暝夜交手,让她晓得她还需坚持不懈地练就内功心法,提升自己的武学修为。一时半会,她不会再去找暝夜,等到自身武功修为,有了新的突破,她势必手刃于他。这时从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管家张远手里拿着一烫金红贴,走进院内。
“奴才见过王妃,王爷!”张远走至凌无双和傻王近前,躬身行礼道。
凌无双抬眸,语声轻浅问道:“可有事通禀?”她曾给王府中的下人奴仆交代过,有什么事,去找管家解决,管家解决不了的,再由其亲自到院里找她。看情景,管家是有事要与自己禀报了。
张远双手递上手中的烫金红贴,恭谨道:“回王妃,是五王爷给您和王爷下了封宴请帖子,您请过目。”豫王平白无故地下帖子到鲁王府,这是要做什么?凌无双心里疑惑,扫了眼张元手中捧着的帖子,方才伸手接过。
拆开帖子,看完里面书写的内容,凌无双心里嗤笑一声,这大婚过后都已经半个多月光景,豫王倒是好心,说什么为了弥补大婚当日,没有前来鲁王府祝贺,今日晚间在聚贤酒楼设宴,给她这个皇嫂和鲁王这位皇兄赔罪。
皇嫂,皇兄?呵呵!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家众兄弟,怕是在傻王有生以来,从未称呼过他为皇兄,或者皇弟吧。无端端地尊称他们夫妻二人,是想下什么套子给她和傻王钻吗?
张远躬身低垂着头,摒神静气,候着凌无双的吩咐。
眼前坐在躺椅上的绝美女子,他发自心底敬仰,女子虽然手段厉害些,但她不会毫无缘由地惩戒下人。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实属天大的幸事。
作为奴才,哪个不想遇到个好主子?
可遇到的却少之甚少。自古以来,尊卑有别,主子就是主子,奴仆就是奴仆,主子不高兴,随时可以打杀奴仆出气,在主子心中,奴仆就是贱命一条,与草芥一般无二。王妃不同,她不同于那些常理上的主子。
她威严,行事有理有度,在她眼中只有对与错,是与非,并没有严格的身份等级之分。
只要你不起二心,做出天大的错事来,王妃在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只是会言语浅显的训诫几句,责其不再犯,便会翻过这一页。
前几天春子与管事妈子之间的事,他有听下人间议论过。
出于为王府中的物件着想,加上春子脑袋不大灵活,样貌粗俗些,管事妈子尽自个职责时,拉着春子去见王妃,唤春子贱丫头,骂些污言秽语,王妃了解事情经过后,将春子调到自个院里伺候,出声把管事妈子严厉训诫了一番。
她并没有用杖责什么的,惩罚管事妈子。这几天他暗自观察,发现那位被王妃训诫过得老妈子,做起事来,更为尽心尽力,时不时在丫头小厮面前说摊上王妃这样的好主子,是他们这些下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是不好好的当差,提前滚出鲁王府,别污了王妃的眼。
“娘子,这是什么啊?墨墨要看。”傻王从地上站起身,望着凌无双手中的烫金红贴,憨憨地问道。他的这一声,将管家张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王妃,五王爷府上的下人,还在咱们府门口等着回音呢!”长时间没有听到凌无双的吩咐,张远出声提醒道。
凌无双秀眉微蹙,把手中的帖子递给傻王,让他拿着去玩,方才眸光清淡地看向张远,道:“你去告诉豫王府的下人,就说晚间本王妃自会赴约。至于王爷,就免了!”早起,她看到傻大个的身体,好像甚是虚弱,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则眨着晶亮的眸子摇头。
夜间风凉,他要是因为吹了凉风,患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请客赔罪是假,有事找她才是真,既然明知豫王动机不纯,她为何还要带着傻大个一同去喝冷风遭罪去?
“是,王妃。”
张远恭谨应声,转身退出内院。
“娘子,墨墨不能一起去吗?”傻王嘴巴嘟起,眨巴着晶亮的眸子,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凌无双。
凌无
双牵起傻王的手,与其一起走出小院,微微一笑,道:“我可是看你身体不舒服,才没允你晚间一起出府的。”她关心他,他心里明白,可他同样也担心她啊。豫王下帖子请他们去赴宴说什么赔罪,肯定有猫腻,他能知道,他的双儿自是心里也清透的很,那为何他的双儿还要执意去赴宴呢?
轩辕墨心下不解。
现下,他身上的功力,仅有两三成,需要完全恢复,尚需些时日,若是豫王在宴席上对他的双儿做出什么手脚,该如何是好?心有担心,轩辕墨晶亮澄澈的眸子眨了眨,继而道:“墨墨担心娘子,五弟从来不理墨墨的。”这样的说法,以他家娘子聪明的脑子,肯定会猜到他要表达的意思。
期盼的目光,直视着凌无双的眸子。
握紧傻王的手,凌无双轻浅一笑,一双美眸里泛出的宠溺,看的傻王心中满是甜蜜,她勾唇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足可以应付。”纯净无垢的眸瞳,有着对她的牵挂,这一认知,令凌无双的心随之悸动起,怎么回事?那种陌生奇怪的感觉,又袭向她的心口了,不过,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期待。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娘子……”傻王对着手指,眨巴着眼睛唤了声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凌无双。
不解地摇了摇头,凌无双浅笑着再次道:“不会有事的,你晚间乖乖在屋里睡觉,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府。”
“哦。”
傻王低垂下头,有些不高兴地应了声。凌无双瞧着他这模样,无奈地笑道:“王爷别不高兴,好吗?”
“墨墨没有不高兴哦!墨墨就是,就是想要和娘子一起去嘛!”抬起头,傻王眨巴着雾蒙蒙的眸子,看向凌无双道。
没不高兴,那这眼里的湿漉漉,雾蒙蒙是怎么回事?呵呵!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凌无双心下一方面为傻王对自己的关心,心生暖意;一方面又为如此俊美绝伦,眸光清澈的傻王感到可惜。
他若是个正常男儿,可该有多好?
“乖,你不是说最最最听我的话吗?”见傻王听了她的话,眼里的湿漉漉有往下掉的趋势,凌无双好看的美眸往上一挑,佯装生气道:“不许掉泪珠子!”傻王抬起袖子一抹,急急摇头,“墨墨没掉泪珠子,没掉哦!”
“没掉就好,不让你去,肯定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再因这事扮可怜给我看,我就不理你了!”凌无双俏脸拉长,很是认真地盯着傻王。
“娘子不要不理墨墨!”傻王吸着鼻子,点头弱声道:“墨墨听话,听娘子的话!”
“这就好。”
凌无双颔首,握紧傻王的手,继续朝前走着。
大约一刻钟后,鲁王府后院小树林上空,回荡开傻王憨憨的笑声来,不用多想,定是凌无双揽着傻王腰身,带着他在玩飞飞。凌无双或许不知道,不知道她对傻王的感情,已经慢慢的发生了变化,那变化由她第一次见到傻王被人欺负生出的同情,怜惜之情,转化为发自心底淡淡的喜欢。缘由嘛,则是她近两天的一颦一笑,在傻王面前放得很开,似是无所顾忌一般,她的这些变化,她自己有可能并未觉察出。
然而,轩辕墨却把凌无双面对他时,所发生的种种变化,皆看在眼里,他于凌无双的这些变化,心里甚感甜蜜,幸福。长臂轻揽住人儿不盈一握的纤腰,弯着月牙似的璀璨眸子,享受着此刻的美好与温馨。
似是昨晚发生在鸣翠山山头,一触即发的揪心情景,全然在他脑中未留下一丝痕迹。
伴着傻王憨憨的笑声,凌无双嘴里竟然也不其然地传出好听的笑声来,“高兴吗?”她转头注视着傻王的眸子,笑问道。
“墨墨高兴,墨墨喜欢娘子带墨墨飞飞。”
傻王憨憨地笑着点头。
他希望时间就此听到这里,让他和她,永远处在这幸福的时光里。然,时间是不会为任何一个人驻留的,不管那人是尊贵无比,手握皇权的王者,或是命如草芥的下人奴仆,时间都会毫不犹豫,行进着它的脚步,一分一秒运转着。
暮色降临,月光淡薄,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不是很多,凌无双在雪影和花影跟随下,乘坐马车去聚贤酒楼赴豫王的宴请。
“王妃,聚贤酒楼到了
!”马车夫将车子赶至聚贤酒楼门口停下,下车恭谨禀道。
凌无双轻应一声,雪影和花影先一步从车里钻出,跳下马车,掀起车帘,恭候凌无双从马车上步下。
红衣妖娆,似燃烧的火焰一般耀眼,凌无双表情淡然,手扶在雪影胳膊上,踩着脚凳,优雅步下马车。豫王早早便到了聚贤酒楼,凌无双从马车上步下,站在二楼雅间窗口,一直注视酒楼门口动静的他,自是将凌无双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他惊艳于她的从容不迫,端庄舒雅,绝美风姿。傻王没在凌无双身后出现,他亦料到。
提步走到雅间门口,恭候着凌无双的大驾。他攥在袖中的双拳,昭示着他此刻心情微有些紧张,即将近距离面对凌无双,他是紧张的,凌无双自身的能耐,以及她神女的身份,令他的心是有所畏惧的,人前,就是在他敬仰的兄长怀王面前,他用他的深沉,将对凌无双的畏惧掩饰的很好。但,真真正正见到,则不然了。
何尚书府,一夜被血洗,他深信与凌无双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听到街面上有关何府血案的一些言传,尤其是当他听到何天赐死时的惨状,他当时周身直泛寒意。死在他手上的人,并不在少数,但是像对何天赐那样残忍的手段,他从来没有过。不是他仁慈,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死都死了,不着痕迹剜掉其双目,着实狠辣了些。
进到酒楼大厅,各方面出彩的凌无双,无疑将众人目光,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她眸光浅淡,扫了众人一眼,直接步上二楼,“皇嫂来了。”豫王迎上前,拱手道。
凌无双微颔首,跃过豫王,进到雅间,姿态优雅的在椅上坐下。
雪影,魅影二人,眉眼低垂,恭谨侍立在凌无双这个主子身后。
“怎么不见三皇兄陪皇嫂一起来?”豫王跟着坐下身,嘴角含笑问凌无双。
(二更随后到!)
133:这未免太可笑了!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33:这未免太可笑了!
“想来豫王爷是聪明人,有事还请直说。ai悫鹉琻”凌无双抬起芊芊玉指,看着刚修剪过不久的莹润指甲,轻启红唇,语声闲淡,与豫王道。她不想与对面未曾说过话的豫王绕弯子,就是演戏,她都懒得奉陪。
豫王眸光一闪,脸上表情变得稍许尴尬来,他握拳掩唇干咳一声,待神色恢复常态,方才笑道:“皇嫂这是说的哪里话?”伸手为凌无双面前的杯盏里斟满酒,豫王接着道:“当日三皇嫂和三皇兄大婚,弟弟我实在是抽不开身,这不今个专门设了酒宴,给三皇嫂和三皇兄赔罪了嘛!”
抽不开身?哼!好个抽不开身。怕是压根就没想着来鲁王府恭贺吧?
齐王受宠,鲁王遭厌弃,是个人也会在二人同日大婚之际,选择去那边恭贺。眼下说这假惺惺的话,就不怕闪了舌头!心中白了豫王一眼,凌无双并没有接豫王的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她倒要看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与她说正事。
凌无双不说话,豫王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咽回口中。
趁这个功夫,他从椅上起身,到雅间门口,对酒楼伙计吩咐了几句。片刻后,雅间内的圆桌上,摆满美味佳肴,“皇嫂先用酒菜吧。”豫王伸手请道。
“出府时,本王妃已经用过。豫王爷若是未用饭菜,还请自便。”
凌无双油盐不进,垂眸淡然道。
被凌无双这般不咸不淡的搭话,豫王心下微恼,放下手中竹筷,瞥了眼雪影和魅影二人,道:“你们两个先退下,本王有话与你们王妃说。”
怎料,雪影,魅影两个,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身形纹丝未动。依旧垂眸,静静侍立在凌无双身后。豫王当即脸面有些挂不住,再次启唇道:“本王说的话,你们两个没有听到吗?”
“你们到雅间外候着吧。”凌无双眉眼轻抬,与雪影,魅影轻浅说了句。
“是,主子。”
雪影,魅影屈膝一礼,相继退出雅间。
到雅间门口时,魅影回头,朝豫王背身白了眼,腹诽道:是王爷就了不起啊?咱们可不是你豫王府的奴婢,任着你驱使。
“皇嫂,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了?”豫王挑唇,眸光幽深,盯着凌无双的双眸。凌无双亦是挑起唇角,反问道:“难道豫王爷今个宴请本王妃,真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宴请吗?”
话一说开,遮遮掩掩也没多大意思,豫王嘴里发出一阵轻笑声,接着道:“皇嫂不愧为女子中的佼佼者,心思玲珑剔透至极,本王佩服得紧。”
“本王妃怎样,本王妃自个心里再清楚不过,不需要豫王爷再做以恭维。”
凌无双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讥讽,豫王怎会听不出来,他眸光一沉道:“那本王就明说了。还请皇嫂听了本王的话,好好考虑一番,再给予本王答复。”
“豫王爷直接开口便是,本王妃兴许听过之后,会立即给出豫王爷答复也说不定。”
两人之间的对话,渐渐有些针锋相对来。豫王站起身,在雅间内踱了两步,顿住脚看向凌无双,启唇道:“本王想请皇嫂助二皇兄一臂之力!”助怀王一臂之力?凌无双眸光转换,抬眼看向豫王,“豫王爷说的话,本王妃听得不大懂。”
其实,凌无双知道助怀王一臂之力指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助其夺得储君之位。问题是,豫王自个不也是储君之位的竞争者吗?他不说助他一臂之力,反而帮怀王请自己出手,这中间到底存在着什么猫腻?
难道,难道他竞争储君之位,只是个烟幕弹,实则他在暗处支持着怀王?
皇家人的心思,真够阴沉,个个深藏不露,心机城府颇深。
脑中想明白是一回事,听豫王自个说出口是另一回事,凌无双美眸闪了两下,望着豫王眼里的神色变化。
“皇嫂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本王把话说的太过直白吧!”豫王坐下身,端起桌上的酒盏,一口饮尽,挑眉看向凌无双,等着凌无双嘴里的回话。
他这是求人的语气吗?真是可笑死了,凌无双心里嗤笑一声,似懂非懂,勾起唇角道:“助怀王一臂之力,不知道豫王爷说的一臂之力,具体指的是什么?”
放下手中酒盏,豫王忍住心底生出的恼怒,沉声道:“皇嫂既
然要装糊涂,本王不妨就与皇嫂说明白些。”手指在桌上连着敲了两下,豫王像是看进凌无双心里一般,接着道:“储君之位过不了多久,就会定下来,父皇的心思,想来皇嫂自是知道。为了二皇兄能坐上那个位子,以皇嫂的能耐,只要帮忙推上一把,肯定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不知皇嫂可否答应本王这个请求?”
“豫王爷,你不觉得你找错对象了吗?”凌无双轻笑出声,眉眼中尽是戏谑,“本王妃一介妇人,能有什么能耐帮到怀王?还是说,豫王爷觉得本王妃和我家王爷甚是得皇上的宠,只要本王妃说一句话,皇上就会听我的,立怀王爷为储君?”
凌无双说到这,不等豫王张嘴回答,又道:“若豫王爷真如此想的话,这未免太可笑了吧!”
“皇嫂的能耐,世人有目共睹,至于皇嫂说的话,父皇会不会听,未做尝试,现下又怎么可能知晓?”豫王语声不急不缓道。想要拒绝吗?呵呵!那也得他允许不是么?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进了耳里,由得了她么?
站起身,凌无双眸光清淡,望向豫王道:“豫王爷的话要是说完了,本王妃就此告辞!”她不想多费唇舌,与豫王再说些没营养的话。
“皇嫂这就要走么?皇嫂可是答应给本王答复的。”
豫王跟着站起身,轻浅的语气,流露出的味道,甚是咄咄逼人。
“答复?难道本王妃刚才说的话还不明显么?”凌无双挑眉道:“若是豫王爷没有听得明白,那么本王妃不介意再说一遍。”走至雅间门口,凌无双回过头,眸光幽冷道:“本王妃一介妇人,没有什么能耐帮助别人什么,还请豫王爷另请他人助怀王一臂之力!”
“皇嫂,你还是想好了再派人传话给本王的好!”森然的眸光,自豫王眸中迸射出,“不必了!”凌无双扔下这三个字,洒然步出雅间。
豫王低沉不失森寒的声音,在凌无双身后响起,“你会为你今个说过的话后悔的!”
脚步微微一顿,凌无双头也不回的向着楼梯口走去,雪影和魅影紧跟其后。
威胁她家主子,简直是活腻味了!雪影,魅影二人相视一眼,眸中齐露出浓浓的鄙视。
待凌无双主仆三人身影消失,豫王转身回到雅间,坐到椅上,为自己面前酒盏内蓄满酒,端至嘴边,仰头一口饮尽,接连喝了三杯后,豫王心底被凌无双刚才一番言语引发出的怒气,瞬间爆发,“啪”一声,他将手中捏着的酒盏,摔到地上。
“五弟先不必动怒,今天这事,是万万急不来的。”怀王的声音,突然间在豫王耳边响起。
豫王抬头,眸光显出一抹颓然,道:“刚才凌无双说的话,想来二哥你是听得一清二楚。弟弟真是没想到,凌无双这个女人竟然软硬都不吃,实在是令人气愤得紧。”怀王朝隔开两间雅间的墙壁上看了眼,淡笑道:“她若是一口答应咱们,才显得有些奇怪呢!”
刚才坐在隔壁雅间,他通过事先在墙壁上做过手脚的位置,将豫王和凌无双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进耳里。既有美貌,又有智谋的女子,他佩服,若她好好的和他们配合,答应他们的条件,往后等他继承大统,封鲁王那个傻子昨个亲王也未尝不可。就是凌无双本人,他也可以给予她一定的权利。
但愿她回府后,能好好想想豫王说的话,回心转意,给出他们答复。
倘若真的冥顽不灵,他也只好听从豫王的话,从傻王身上下手了!
至于下手的轻重,就要看凌无双本人识不识抬举再说。眸中阴鸷之色一闪而过,怀王取过两只空酒盏,各自斟满酒,递给豫王一杯,道:“事情还没有定论不是么?再等等,实在不行,就按着你说的去做!”
接过酒盏,豫王二话不说,直接仰头饮尽,愤愤道:“今个我可是好赖话都与她说了,若是她真不愿站在咱们这边,也唯有走那一步了!”
怀王点头,出声劝道:“你慢点喝,为了二哥我,让熠弟你今个平白受了一肚子气,实是二哥的不是。”打小他们兄弟俩关系就好,记事后,为了太极殿上的那把椅子,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不得不走的远些,眼前被他视作一母同胞亲弟弟的豫王,一直以来在暗中帮着他,就是为了他以后的安危,储君之位他轩辕煜也要拿到手,饮尽杯中酒,轩辕煜捏紧手中的酒盏,垂眸,眼神坚定,在心里发下誓言。
“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了你,即便让弟弟
我去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豫王酒劲有些上头,注视着怀王认真道:“老四对他的王妃好像并不是很上心,弟弟这还有条妙计,不知二哥要不要听听?”诡异一笑,豫王起身与怀王坐到一起,在其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不行,我不许你冒这个险!”听了豫王的计划,怀王脸色一变,出声阻止豫王接下来将要做的事。
豫王无所谓的笑笑,出声道:“冒险?这怎么能算是冒险呢?二哥等着听好消息便是。”怀王不赞成的摇头,脸上表情,更显凝重,他道:“你以为老四是傻子吗?你这样做,一旦事情曝露,父皇那你怎么说?还有那个女人,你不是都说了老四对她不上心,与她牵连在一起,咱们能捞得什么好,弄到最后,事情没办成,徒惹一身骚,就得不偿失了!听二哥一句,别去冒险做你刚才说与二哥的事,好么?”
怀王苦口婆心的劝着豫王,这个弟弟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其冒着被皇家除名的危险,莽撞的去做明知不可为的傻事。
“二哥,你紧张过度了!弟弟我不就是那么一说么,看把你吓得。呵呵!”豫王为了安怀王的心,用手摸了摸鼻头,笑着道。
“就是说说也不行,把你脑中生出的想法,必须给二哥我抹掉,否则,二哥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知道豫王是为了让他安心,才有刚才的一通说法,因此,怀王不得不说出重话,吓唬吓唬豫王。
挠了挠头,豫王怏怏的答道:“弟弟知道了,二哥可千万别不搭理弟弟!”虽说他们两人的母妃在宫中都还算有几分体面,但,若是没有他这位二哥的母妃在旁帮衬,他的母妃,多半与老六的母妃一样,被他的好父皇给遗忘到了脑后。而他自己,恐怕在父皇眼中,亦是没有几许份量。
母妃时常教导他,做人要知道感恩,感恩他这位二哥母子对他们母子的帮衬,他时刻记着母妃的话。所以才会一直以来助其夺取储君之位。
反正他自己对那位子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帮着自己人,总比老四那个天之宠儿坐上去的好。
豫王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他看清了皇后的假面。
嘴里一套,为人处事上又是一套,口蜜腹剑,实乃皇后最真实的写照。
皇后对傻王的好,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无人不说其对傻王出自真心的疼宠。然,就是这样的疼宠,无意中让豫王从皇后的眸中看到了异样之色。那是数年前,他们这些皇子都尚未出宫开府,几兄弟一起在御花园里闲逛,恰巧碰到傻王,六皇子轩辕漓冲上前,什么也不说,就将傻王推倒在地,还用脚踹其两下。皇后刚好在宫婢陪侍下,步到御花园,见此情景,慌忙出声阻止轩辕漓再踹傻王,并且吩咐她身边的宫婢快快将傻王扶起。
随后她用自个的帕子为傻王擦拭去身上的泥土,就在她擦拭完,抬眸那一刹那间,其眼神中一抹阴狠之色,快速划过,正好被看向她的豫王尽收眼底。
皇宫中的孩子本就早熟,何况那时豫王已经十一二岁的年纪,什么眼神他看不懂。
从此,他尽量僻着不去皇后身边,因为皇后的伪善,令他有些胆寒。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就是他的母妃,他也没说起。直到出宫开府后,他才试探着与怀王说了下当年的事。
熟料,怀王于当年御花园中的事,也看的清楚明白。
奈何,皇后是永嘉帝最为宠爱的女人,就算他们知道皇后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又能怎样?永嘉帝会因一些没有凭证的事,厌弃皇后,将皇后打入冷宫吗?
永嘉帝不会,他只会惩处那些诬陷皇后品行的人。
良久过后,怀王脸上的表情,才恢复淡然,他道:“怕为兄不认你这个弟弟,你就好好的知道么!”
“是是是!弟弟一定谨记二哥说的话,不会胡来的。”豫王一连说了三声是,然后向怀王保证了一番。殊不知,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则是:弟弟是有计划的来,我的好二哥,你就把心放到肚里去吧!
回鲁王府的马车上,魅影用肩膀碰了下雪影,示意她说句话,却被雪影暗中嗔了眼,心道:她压根就不是清影和花影,没事竟往主子身边瞎凑的主,想与主子说话,自个张口不就得了!
魅影无奈,脸上溢出妩媚笑容,望着闭目养神中的凌无双道:“主子,你说这豫王也真够兄弟,竟然多年蛰伏,为怀王效力,奴婢一想到这
,就觉得豫王这人吧,真真是傻得透顶!”
“他不傻!”傻的话,能掩人耳目,为怀王谋划这么多年。
想要把她拉下水,也真敢想,哼!
寂寥的月色,透过车窗竹帘,落在凌无双稍显清冷的绝美姿颜上,令她美得摄人心魂。她缓缓睁开眼,看了魅影一眼,红唇微启,吐出这意味深长的三字,让本看着她出神的魅影,未起任何反应。
轻咳一声,凌无双转头望向窗外的月色,眸中的光彩,渐渐没在月色之中。她的人似乎亦与这清凉寂寥的月色融为一体,此刻她心中所想,望着她出神的魅影和雪影,怕是难以知晓。
稍许后,她收回望向窗外的眸光,嘴角浮起一丝淡而雅致的笑意,如同刚刚开放的昙花一般,惑人心神,“看够了么?”
略有些打趣的话语,在魅影和雪影耳边响起。
雪影双眼一眨,用手拉了拉魅影的衣角,有些懊恼的垂头道:“主子恕罪,奴婢刚才不是有心的。”
“呵呵!”凌无双轻笑出声,道:“相貌生来就是给人看的,没什么。”勾起唇角,她望向尚未回过神的魅影,继续打趣道:“魅影,你还没看够么?”
魅影这下终于从恍惚中醒转,她吐了吐舌头,连连摆手道:“主子,奴婢不是有意冒犯主子的。”
抬手在魅影额头弹了下,凌无双轻笑道:“主子我就那么小气,被你看两眼,就想着惩处你么?”
134:先留下她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34:先留下她
“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才不会因这些小事,惩处奴婢呢!”魅影拍着马屁,外加顺杆子往上爬,惹来雪影一个白眼,“魅影,你若是再这么没有尊卑之分,主子不与你计较,我都瞧不起你,知道么?”
说完魅影,雪影抬眸,恭谨的对凌无双道:“主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ai悫鹉琻”
凌无双神色柔和,摆手道:“好了,魅影的性子,主子我了解。至于你,以后要多笑笑,闲暇时咱们主仆逗逗趣没什么的。”好好的一个美少女,整天间的绷着张冰块脸,真是有些愧对爹妈给的好相貌了!
“奴婢性子本就清冷些。主子要是,要是觉得看着不舒服,奴婢会慢慢改改的。”雪影垂眸,低声道。
“傻瓜,主子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些!既然这样,做你自己就好。”凌无双很是无奈一笑,眉眼柔和,与雪影说了句。
魅影这时秀眉微拧,接着她前面有关豫王的话题,对凌无双又道:“主子,豫王不自量力,最后还威胁你,要不,咱们暗中收拾他一顿!”
“不用,让他放马过来,主子我等着就是。”收拾?她还嫌费工夫,只要他敢把手伸到鲁王府,她会让他知道,究竟谁才是后悔的哪一个!
车子一路行至王府门口,下车后,凌无双主仆直接向着后院走去。她有点担心傻王还在闹情绪,想尽快回院里看他是否已然入睡。
因为在她从府中离开时,傻王可怜巴巴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上了马车,方才转身与白护卫进了府门。
想到这,凌无双脚下步子不由得快了几分。
远远看见傻王屋里还亮着烛光,凌无双挥退雪影和魅影二人回房,脚尖一个轻点,飘至傻王屋外。
她推开门,提起裙角,步进门内,那行进中的脚步,甚是小心翼翼,如同从一片沾有露珠的兰花丛旁走过,似乎每株兰花都是一位沉睡中的婴孩,不忍因自己的声响而惊动他们。他睡着了,那睡姿真是可爱至极。
浓黑如墨的眉宇,微微拧在一起,嘟着性感莹润的薄唇,发出均匀的酣睡声。
他这是不高兴呢!有了这个认知,凌无双红唇弯起一抹好看弧度,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到傻王床头坐下,她伸出白希柔嫩的纤手,抚平傻王紧拧在一起的眉宇,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其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
待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时,凌无双俏脸瞬间变得爆红,随即用双手在自己双颊上连拍数下,自语道:“我这是干什么呢?怎会对他作出如此轻浮的事?”心中懊恼连连,片刻后,心绪稍显平复,她放下双手,又自我安慰道:“没事的,他就是个孩子,不会介意的。是,他不会介意的!”
可是,她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吻他呢?美眸眨了眨,凌无双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
于是,她摇头轻声道:“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我可是你的娘子呢!即便占了下你的便宜,也无可厚非。嗯,是这个理没错,我是你的娘子,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无意中亲了下,真的没有什么。”
轩辕墨其实没有睡着,他在听到凌无双走进院里的脚步声时,方才慌忙闭上双眼,装作熟睡时的样子。这会子,他心里被激动,幸福,愉悦统统填满,就是那冰魄随着心的悸动所生出的胸口绞痛,都被他忽视了掉。
她喜欢他,好像又深了一分呢!她可知道,他亦是喜欢她,甚至深深地爱上了她?而且这份喜欢,这份爱,已经可以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到了不被任何人可取代的地步。
若是她在未来的某日,知道他是这么的爱她,喜欢她,会原谅他今日的种种欺瞒吧?
你会么?
轩辕墨在心中饱含深情的问了他的人儿一句。然,人儿又不是他肚里的虫子,又怎会知晓?
“你知道豫王找我什么事吗?”凌无双自言自语的说着,她想告诉床上睡着的他,不管他能不能听到,能不能理解她说的是什么,她都像告诉他刚才在聚贤酒楼发生的事,“他竟然一直以来在支持怀王争夺储君之位,而他自己对那位子,似乎没有多大的野心。哼!想要我出手卷入他们兄弟的争夺中,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那个位子就那么好么?”
握住傻王的手,凌无双似是等着傻王的回答,见傻王没什么反应,她又道:“若是逼急了,我
就把那个位子给你抢过来,与其让他们你争我抢,倒不如你坐上去的好。你会要吗?呵呵!瞧我问你这傻话,你压根就不懂那个位子的真正含义,又怎么知道要与不要。”自嘲一笑,将手中握着傻王的手紧了紧,凌无双继而道:“我说过,这一生不让你受欺负,但,我有一句未与你说,那就是这一生,我要为你谋得一世繁华!”
谋得一世繁华?轩辕墨在心里咀嚼着凌无双说的这句话。
对,他和他的双儿是要谋得一世繁华,让那些曾经有负于他们的人,全部跪伏在他们脚下。
静静的坐了有半个多时辰,凌无双方才松开傻王的手,为其掖好被角,站起身熄灭烛火,同进来时一样,脚步轻缓,小心翼翼地从傻王屋里走了出去。听到房门闭合,傻王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了下,缓缓睁开星子似得眸子,启唇无声道:“让他们斗吧,斗的越热闹越好!”于自己一竿子兄弟,除过对安王还有那么一点子兄弟情,其他人,在傻王心中压根就是路人,不,应该说他们连路人都不是。
路人,他不会恨。可他们,他心里有恨!恨他们的袖手旁观,恨他们的冷心薄情,看着他被人欺负!
一旦他们触犯到他的底线,他会告诉他们什么叫以卵击石,什么叫不可侵犯!
夜色深沉,银辉透过窗纱,映射进屋里,一室清凉,时而几声虫鸣声响,似是要打破这夜的深沉,月的冷清。轩辕墨抬手在额头上轻轻触摸了下,好像那里还留有凌无双亲过他时的余香,翻过身,他嘴角含笑,轻阖上双目,逐渐进入睡眠。
但,若仔细看他的身形,不难看出冰魄引起的蚀骨之痛,致使他身形略有些蜷缩的在床上躺着。
对于强者来说,身体上的折磨,算不得什么。以轩辕墨暗夜帝王的身份,他不惧体内的冰魄,他更在乎的是凌无双对他的感情,可想要光明正大的拥有对方的感情,以及将他心里的情愫,全盘说出,当下却不是时候。
每每想到这,他都会恨那个虚伪仁善的女人。
豫王宴请一事,就这么翻了过去,随后几天,未见有什么风浪起,凌无双与傻王的小生活过得倒也算惬意,每天除了吃,喝,睡,就是到鲁王府后院的小树林玩飞飞。这天用罢午饭后,傻王连连张口打哈欠,凌无双宠溺的看其一眼,牵起傻王的大手,带他准备回房里午休,谁知傻王看到春子由远处走进,星子似得眸子,一眨不眨地直盯着其看,“王爷,不是困了么?”
凌无双见傻王脚下的步子不移动,于是温声问了傻王一句。
“墨墨不喜欢她,让她走开!”傻王突然抬手指着春子,嘟着嘴道。凌无双不解,朝春子看了眼,只见小丫头低垂着头,满脸的委屈,而四影则是齐抿唇角,未为其说一句好话,于是乎,凌无双细细地将春子从上到下打量了遍。这一打量,她发现春子似乎与她初见时有些许的不一样,具体说哪里不一样,她一时还说不上来,蹙了蹙眉,她看向春子,语声浅淡道:“这段时间,你先别到王爷身边,省得王爷发脾气让你受了委屈。”
“奴婢听王妃的。”春子低头屈膝一礼,眼中的泪珠子随之就掉落下来,清影瞪其一眼,有些生气道:“春子,你这是做给谁看,主子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反倒在主子面前掉起泪珠子来,你这是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不成?”
死丫头,这两天总是神经兮兮地,不与她们四个说话不说,还总喜欢一个人呆着。
真是奇怪的不行。
王爷好端端地怎么就讨厌上了她?难道她在王爷面前做了什么令王爷生气的事?清影拧着秀眉,端详着春子。
“好了,别说她了!”凌无双皱了皱眉,说了清影一句,接着对春子道:“你去管家那走一趟,看看府中这几天可有什么棘手的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是,王妃。”
春子屈膝,转身走出小院。
傻王瞧春子离去,手凌无双牵着边往屋里走,边嘀嘀咕咕道:“墨墨不喜欢她,墨墨以后永远都不要见到她!娘子答应墨墨好不好?”那丫头绝对有问题,他识人一向很准,这几天的春子,与他前面见过的那个木讷丫头,完全不似同一个人,她会是谁呢?会是谁放到他鲁王府的眼线?真正的春子,又到了哪里?轩辕墨眨着澄澈的眸子,望向凌无双,脑中却在来回思索着这个令他不解的问题。
“嗯,让她以后跟着我,不到你眼前晃悠,这下总成了吧?”凌
无双淡笑道。
“不好,墨墨也不要她在娘子身边,让她走,给她银子让她走!”傻王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摇头道。
凌无双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让她离开院子,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她这段时间在院里做事甚是认真,无端的赶她离开,是不是不太好啊?”凌无双嘴上这么与傻王说着,实则她心中,在春子出了小院后,亦在寻思春子为何会有近几天的变化,不过在事情没弄明白之前,她不会妄下断言。
“乖,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的,快躺下休息。”帮傻王褪去外衫,凌无双轻笑着让其上床休息,看到其哈欠连连,慢慢闭上眼睛,方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出了屋。她得与四影聊聊,毕竟四影与春子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些。
兴许从四影口中,她会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凌无双屋里。
“说吧?”
四影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眸中皆是疑惑不已,主子让她们说什么呀?清影是个憋不住话的,她见雪影三人不吭声,便上前朝凌无双屈膝一礼,道:“主子,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奴婢几个就是。”主子未免也太能节省了吧,把她们四人唤到屋里,张嘴就给这么两字,好奇怪哦!
凌无双坐在椅上,右手食指在桌上轻敲着,勾唇道:“把你们觉得春子奇怪的地方,与主子我说叨说叨。”平时一个个机灵的跟个猴子似得,刚才怎么就笨的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看来,这四个丫头,还需她时不时的点拨点拨,免得脑子长期不运转,变得迟钝。
四影心下恍然大悟,未待清影张嘴,花影噼里啪啦的就对凌无双说叨起来,“主子,奴婢觉得吧,春子这几天总喜欢一个人呆着,时不时地还用一种怪异的眸子偷看主子你和王爷,被奴婢发现她的眸光时,她吓得忙垂下头,又忙活起自己手中的事。”一想到春子刚才在院里掉泪珠子,清影紧接着花影的话,气愤不已道:“她倒是奇了怪了,以前在奴婢四个当中,她最喜欢与奴婢呆在一起,可最近几天,她连奴婢也不搭理了!更为气愤的是,奴婢与她说话,她竟然当没听见一般。”
死丫头,真真是气死她了!亏她一片诚心相待了!
“你们俩没什么要与主子我说的吗?”凌无双听了花影和清影的话,眸光看向魅影和雪影,这俩丫头对春子近期的行径,会有怎样的看法?尤其是雪影,向来话少,但说上一句,抵得上其他三影说上三句不止。
魅影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发丝,微微一笑,道:“主子,奴婢与春子不大熟。但从感觉上说,奴婢觉得春子不似先前的春子。”说到这,魅影不再言语。
她就是这么个感觉,多余的发现,她没有从春子身上看出。
“主子,奴婢觉得现在的春子,不是先前的春子。不知主子有没有留意,自从春子到主子院里伺候,对主子你的称呼,可有何不同?”雪影上前屈膝道。
“呀!我想起来了,春子近两天好像一直用王妃称呼主子,这与先前她的称呼,完全不一样嘛!”花影睁大眼睛,咋呼道。
凌无双颔首,表示这个细节,她倒还真没在意,不过,经雪影这么一说,的确是这么回事。
春子被她带到院里后,与四影一样,称呼她为主子,近两天却是以王妃称呼她,像这些小细节,她没留意,可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这。还有就是,那小丫头在她身边伺候后,眼里的目光,永远是暖和的,好像每天都沉浸在幸福中一般。最近倒是看向她时,有股子探索之感,结合对她称呼上的事,目前这个春子,定是个冒牌货。
为了万无一失,凌无双再次问雪影,“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雪影垂眸想了想,接着道:“春子的手不是冻伤的厉害么,虽用主子给的药敷了几天,可那似胡萝卜一样的手指,还是微有些肿胀的。可是现在的春子,她的手看着挺白净,不像是个长期做粗活的丫头该有的。”
“主子,要是雪影说的属实,那么咱们身边的春子肯定是个冒牌货,那么真正的春子去了哪里?她不会是被现在这个给加害了吧?”清影手捂嘴巴,眸中有着对春子说不出的担心。
“奴婢觉得春子十之**凶多吉少。”
花影亦有些伤感道。
魅影柳眉一挑,脸上再无半丝媚笑,她咬牙气愤道:“主子,你说句话,奴婢立马去将那冒牌货给
你提拎过来。”
“先留下她,看她来到我的身边,到底有何目的。至于春子,恐怕真如花影所说,已经去了,你们在咱们府中各偏僻角落找找,若是找不到,就先用她生前的衣物,暗中给她立个坟冢吧!”凌无双眸光清冷,沉声一字一句对四影交代道。
很明显,现在的春子,是受人指使,专门到她身边来的。而致使她的人,会是哪个呢?豫王,齐王,还是怀王,或者漓王?眸光转换,凌无双周身瞬间冷气外放。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找上门来触她的眉头,更过分的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取了她身边人的性命,代其留在鲁王府。
够种!不揪出这个幕后指使者,她怎能对得起无辜逝去的春子。
花影跳脚道:“这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奴婢忍不下这口气。”雪影瞥了花影一眼,对其低声道:“主子这么做,自有主子的打算,你可别给主子添乱!”
垂下脑袋,花影蔫蔫地“哦”了声。
“好了,她该从前院回来了,你们以后在她面前,要处的和先前一般无二,别让她晓得咱们已经识破了她,都听明白了吗?”凌无双眸光从四影身上一一扫过,叮嘱道。
135:认错人心生恐惧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35:认错人心生恐惧
“是。ai悫鹉琻”
四影应声,屈膝一礼,转身退出房门。
他就知道他的双儿是个聪明的,一晃眼功夫,就把春子的情况,搞得清凑明白。躺在床上,轩辕墨散去内力,唇角微微勾起,眉眼中尽是笑意。
齐王府沁园。
凌语嫣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个不停,她此刻心里一阵慌乱。昨晚,就在昨晚,她竟与豫王在床上缠绵了一夜。
起初,她以为是齐王夜间进了她的屋,迷糊间任着齐王索取。
自从赏花会后,齐王再没到沁园来过,更别提与她欢好,为此,她给自己的解释是齐王身上有伤,不易四处走动。怎料,昨晚半夜时分,正酣睡中的她,被人压在身下,极尽撩拨起来,熟悉中带了丝陌生的酥麻感,让她忘记了一切。
加上屋里烛火早已熄灭,被撩拨清醒过来的她,想要看清身上人的相貌,怎奈屋里仅有一丝浅淡的月光,并未照耀到床上,加上男人在她身上极尽缠绵,致使姨娘说的那种飘飘欲仙的块感,如江河汹涌,向她身体每个神经,连绵不断地袭来,于是,她便也不再想的太多。
配合着身上的男人,用姨娘交的手段,她尽情取悦着身上的男人。
当时,她心里是喜悦的,她喜悦齐王没有完全厌恶她,更没有像新婚之夜,那般无所顾忌的在她身上驰骋。今晚的他,好温柔,好体贴,使得她终于体会到鱼水之欢的乐趣。
怎料,红浪翻滚,与她极尽缠绵近乎一夜的男人,却在最后从她身上抽离时,说了句令她如同跌入冰窖中的话语。
“想不到四嫂床上的功夫这么了得!”
四嫂?男人唤她四嫂?骤时,她脑袋一懵,紧接着就是浑身颤抖,冷汗连连,顾不得披上衣衫,她语声轻颤,问男人:“你,你是谁?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屋里?”她害怕,因此,从嘴里说出的话,无形中有些结巴来。
男人一边整理身上的衣袍,一边低笑出声,道:“我是谁,四嫂慢慢就知道了!”真是没想到,老四的女人,在床上这么浪,真是有些食之无味啊!要不是看着时辰差不多,他定要再与其缠满一番功夫。
凌语嫣慌乱,害怕至极,她都做了些什么?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与自己的小叔子,近乎痴缠了一晚,且这位小叔子,是哪一个,她心里也不知晓。怎么办?要是被齐王知道,可该如何是好?一想到这,凌语嫣心里的恐惧,愈加强烈。
“你,你为何要这般害我?”凌语嫣拉过锦被裹在身上,她这会才知道遮丑,颤着声问背对着她的男人,“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究竟为了什么,要这般加害于我?”见男人没有回她话,凌语嫣心里即便再害怕,还是硬撑着又问了男子一句。
整理好衣袍,男子在黑暗中转过身,带着浅笑的眸子,直视着凌语嫣,“我有害四嫂吗?我只不过是替四哥尽尽本分,疼爱四嫂罢了!”男子说到这,嘴里发出的轻笑声,变得有些诡异来,“四嫂刚才在我的身下,可是很享受呢!难不成我人刚下床,四嫂爽快够了,就翻脸不认人?唉!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可怜死了!前几天,我去了趟沁香园,那里的姑娘,服务周到不说,还笑脸相送,欢迎我再去光顾呢!可是四嫂好像有些不大愿意咱们的关系再发展下去,四嫂,我说的对么?”
男人把她比作青楼里的妓子,不,男人的话里,说她连妓子都不如。他是说她下贱吗?凌语嫣感觉周身森冷的同时,随之一股子屈辱感从心底深处涌出,“你是漓王?你可知道,我家王爷视你为亲弟弟,你却背着她,凌辱他的王妃来,若是被我家王爷知道,你觉得他还能容得了你吗?”凌语嫣的心机自小就深,已然发生的事,她再害怕,再惶恐不安,也已然发生,后悔是于事无补的。
她心中想到,男子称她为皇嫂,那么就是说,男子是齐王的弟弟无疑。而在齐王的弟弟中,与她打过交道的紧有漓王,她出声试探着男子,若男子真是漓王那个痞子王爷,那么她倒无需太过于惊慌恐惧。她相信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拿捏住他。
“呵呵!原来四嫂的相好,不止我一个啊!有趣,有趣,我的好四哥,被四嫂你早早给戴了绿帽子,怕是还不自知呢!作为他的兄弟,我为他甚是感觉可悲呀!”男子猫哭老鼠的说了一通,接着道:“四嫂今晚伺候的我很舒服,就算四嫂不愿意,我也会再来找四嫂续情的。”
语毕,男子身形一闪,从窗户
窜了出去。
他不是漓王,那他是谁?凌语嫣忍住身体上的不适,拧着眉头思索起来。在齐王后面成年出宫开府的有豫王,漓王,刚才漓王已排除在外,那么就剩下豫王了,是他?真的是他吗?
豫王他为何要这般做?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一般的女子,被人凌辱了近乎一夜,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可作为齐王妃的凌语嫣,却不然。
她由起初的害怕,胆战心惊,到现在的镇定自若,让人不由得怀疑,怀疑她骨子里本就是个淫|荡不堪的女人。
坐在床上,她一直等到丫头铃兰,凌荟敲门。
为防她的狼狈,被丫头们瞧见,她躺回床上,用锦被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对铃兰,凌荟二人吩咐备沐浴水。
铃兰,凌荟二人心有疑惑,但主子的吩咐,她们只能照办。凌荟心里是个活泛的,她想着是不是昨晚齐王到了凌语嫣屋里,所以一早,凌语嫣才会吩咐她们两个丫头,准备沐浴水梳洗。
想到这个可能,凌荟心里生起一丝哀怨来,她怎么就能在昨晚睡得那么死呢?竟一点子动静都没有听到。
殊不知,守夜的她,及铃兰二人,均被嵌入凌语嫣屋里的豫王,给点了昏睡穴。
沐浴过后,就有了凌语嫣一整天间的不出屋门,一直在房里来来回回走动,计较着昨晚发生的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她怕,怕昨晚发生的事,被齐王知道,到时,她恐怕会被其毫不留情面的休出齐王府,就这,还是轻的。严重的话,皇后一个恼怒,赐她一杯毒酒,或者一尺白绫,让她自行了结。
缘由自是怕她丑事外泄,折辱到齐王的名声,以至于齐王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
死,她怕!打心底里她怕。该享受的尊贵,她还没有享受到,还有那未来国母的高位,在等着她,她怎能去死?
可恶,豫王真是可恶至极!要不是他,她能有这般焦虑吗?心念一转,凌语嫣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到地。就凭他的能耐,也想与齐王一争高低,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想拿住她,为他做事吗?
凌语嫣不傻,转眼,便想通豫王为何要在昨晚侵犯她。银牙咬住下唇,握着的双拳背部,青筋毕现,她恨不得立下就冲到豫王府,将其用刀刺死。
“王妃,你没事吧?”铃兰听到房里的动静,站在门外,出声问道。
早起到现在,多半天过去,主子一直没有出屋门一步,更别提吃口饭菜。这会子主子发怒,多半是听到王爷昨晚去了妾室院里休息,而心存怨念,才会发怒吧!想到这些,铃兰秀眉皱在了一起,心道:王爷怎么就不知道她家主子的好呢?
整了整心神,凌语嫣声音轻浅道:“进来。”
房门推开,铃兰低头走了进来,“主子,你再忍忍,过个几天,王爷他定会来沁园看你的!”对于铃兰说的话,凌语嫣没心思去深想,她启唇道:“把地上收拾收拾,你便退下吧!”
“是。”铃兰应声,从门外拿着笤帚和簸箕,将屋内地板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低垂着头,抿唇退到屋外。她知道她一个丫头,说话没有份量,主子不听,她也没得办法。
不过,她还是希望凌语嫣想开一些,免得苦了自身。
“怎样?”凌荟看到铃兰从凌语嫣屋里端着簸箕出来,低声问道。
熟料,铃兰压根就不搭理她,端着簸箕,直接越过她离去。
凌荟柳眉一挑,气得跺了跺脚,跟在铃兰身后,追问道:“到底怎样嘛?是不是王爷昨晚到主子屋里来过了?”铃兰顿住脚,没好气的瞪了凌荟一眼,斥责道:“你问这些干甚?”
“不说就不说嘛,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凌荟低头嘟囔道。
倒完碎瓷片,铃兰将手中的笤帚和簸箕放到位置,直起腰身,走至凌荟面前,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训斥道:“你的心思,我不是看不出来,主子进来的日子不甚好过,你可别触了她的眉头!”做起事来拈轻怕重,说起话尽会逢迎拍马,一心想着爬到王爷床上,就不怕被主子知晓,直接给杖毙,铃兰心里嘀咕了凌荟几句。
见自己心思被铃兰拆穿,凌荟一时脸上不好看来,低声反驳道:“你可别瞎说,我要是有那个心思,必不得好死!”
哼!你与我发誓有何用?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嘴上说的比唱的好听,早在主子被皇上指婚给齐王时,凌荟的小心思,就显露无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再说陪嫁丫头给姑爷做妾的,又不是没有,所以,她便也没多想。
如今呢,如今自家主子都近乎得了齐王的厌弃,一个伺候主子的卑贱丫头,还心思活泛,想些有的没的,真真是个不知死活的。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凌荟,铃兰没再理她,走至凌语嫣房门口,恭谨侍立好,方便其传唤。
“假清高,难道你就没有爬上王爷床的心思吗?”凌荟低头,无声鄙夷了铃兰一句。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就像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一样,有些人就是把别人对她的好,当做驴肝肺,不想着从自身检讨问题所在,还处处埋怨对方多管闲事,等有朝一日,灾难降临到她的头上,才方知悔。
铃兰于凌荟说的话,句句在理,句句为凌荟着想,可看凌荟毫不领情的模样,她此刻倒觉得自个有些多管闲事,平白招了人厌。
沁园里的丫头仆妇,在听到凌语嫣房里传出声响后,低头做活的同时,有些个别的,还时不时的朝凌语嫣房门口极快的偷瞄一眼。
主子不得宠,他们这些下人脸面上亦无光。王爷好像有几天没到沁园歇息过了,也不知王爷是忙于公务,歇在书房,或者他自个院里,还是直接对王妃生了厌,去了妾室那里安寝。
丫头仆妇,一个个低垂着头,边做活,边暗自在脑中琢磨齐王这两天没来沁园的缘由。
话说,昨晚与凌语嫣缠绵一晚的男人,正是豫王。他只所以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是谁,一方面是想戏耍凌语嫣一番;另一方面是他自己想寻求下刺激,这或许是他的恶趣味也不一定。
凌语嫣的床上功夫,让他很满意,从他回到豫王府,到现在,一直坐在自己书房想着昨晚的艳事。
酒色他沾染的并不多,心烦时,才会想到用这两样排解排解。可昨晚的滋味,他感觉实在是够爽,够刺激,再往深的说,他觉得自己能给齐王戴上绿帽子,那绝对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齐王自小深受永嘉帝宠爱,不把他们这些兄弟往眼里放,就是跟在他身后出出进进的漓王,他又有几分真感情投注?
“王爷,怀王爷过来了。”管家站在书房外,躬身禀道。
管家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豫王思绪拉回,他从书案后起身,步到书房门口,有些兴奋道:“二哥来了,进来就是,怎么还让管家禀报一声?”
“为兄怕你忙着,所以先着下人通禀一声还是比较妥当的。”看到书房门打开,怀王笑了笑,跟在豫王身后,走了进去,“你退下吧!”豫王摆手对依旧侍立在书房门口的管家道。
“是,王爷。”管家躬身应了句,退离而去。
掌风轻扫,书房门“吱呀”一声合了上,豫王收回手,请怀王就坐,然后道:“二哥怎么今个有空到弟弟府上来?”最近忙着暗地里运作,他们哥俩都忙得不可开交,这是他知道的。
怀王扫了豫王一眼,道:“这不是不放心你么,趁着今个有空,就过来看看。”自那日在聚贤酒楼别后,一连几天,都没见这小子在他面前晃过,今日不同往日,需要他们哥俩避嫌什么的,毕竟父皇说的兄友弟恭,不能在他们哥俩身上,是句空话吧!可这臭小子,似乎是存心躲着他,难不成他真的去做了那件事?
眉头微皱,怀王又道:“瞧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还是说,你与我先前说过的话,你已付之行动?”听了怀王的问话,豫王大笑出声,道:“二哥真是能掐会算啊!凭着弟弟脸上的表情,都能把事情猜得**不离十,弟弟佩服,甚感佩服啊!”
他真的去做了!
怀王脸色一变,心猛地一突,眸色幽深的看向豫王,淡淡道:“你得手了?”随意地理了下袍袖,豫王不无兴奋道:“是得手了。而且弟弟非常之尽兴!”
“胡闹!”怀王气得一掌拍在桌上,“你怎么就不听为兄的劝呢?若事情被人捅出去,看你到时如何收场!”
豫王嘴角带笑,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二哥可不知道,那老四的王妃,真是个尤物,昨晚在床上,把弟弟我伺候的极是舒服。老四不知道怜香惜玉,弟弟我替他代劳代劳,有何不可?再说,那女人可是享受得
很,谅她不敢将昨晚的事,张扬出去!”
“你真糊涂,她不会,不等于别人不会,隔墙有耳,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怀王心里的想法,没有豫王想的那么乐观,虽是夜间,但不排除有哪个奴仆起夜什么的,若被他们撞见有人深更半夜入了齐王妃的园子,流言蜚语势必会随之传出。
如此一来,老四一旦从他那不知廉耻的王妃身上查下去,他岂不是就被曝露出。
对于怀王的担心,豫王眸中带笑,胸有成竹道:“二哥,你让弟弟我说你什么好呢?弟弟行事一向谨小慎微,不会顾前不顾后的。”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怀王转向豫王,又道:“她想必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
豫王抬手摸了摸鼻头,坐到椅上,翘着二郎腿,嘴角勾起,闲淡道:“她起初以为弟弟是老四,至于后来么……,她自是想到弟弟是哪个了。”
“唉!你呀!”怀王叹了口气,不知道再说豫王什么好。
重新坐回椅上,怀王言语轻缓道:“她若能因昨晚的事,对你有所顾忌,那你的一番筹谋,也算值得。怕就怕……”说到这,怀王的话顿住,望向豫王的眼神中,多了抹担忧。
“二哥是担心她会将昨晚的事,说与老四?”
136:本上会考虑的!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36:本上会考虑的!
为了个储君之位,不,应该说为了太极殿上的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有多少人被这些心术不正的争权者,算计其中。冰火!中文ai悫鹉琻
凌语嫣被算计,那是她咎由自取。
贪得一时欢愉,连对方是不是自己的相公,都搞不清楚,只能说她本身过于轻浮罢了!
事后知晓对方是谁,凌语嫣亦未见有所反思,却仅顾着摔东西,发泄心底的怨气。
甚至还想着昨晚与她欢好的男子,若是漓王的话,便于她拿捏。
凌语嫣的心思如此不存,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她和豫王之间的丑事,被齐王轩辕擎知晓,等着她的又将会是什么?
现下无人知晓。因为在齐王心中,凌语嫣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王妃,管家说府里最近一切平顺,没什么要王妃操心的。”四影前脚刚步出凌无双房间,春子后脚就踏进院里,四影脚步顿了下,想到凌无双的吩咐,便各自忙自己的事而去。春子心下有些奇怪,但,她想着回复凌无双的话,于是眸子眨了眨,低着头,走到凌无双房门外,轻声禀道。
凌无双从椅上起身,步到房门口,微不可察的将眼前的春子从上到下打量了遍,发现除过一双手不似先前那般红肿不堪外,相貌身量,与原来的春子,还真是一般无二。
她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王妃。”春子屈膝一礼,转身退下。
凌无双双臂环胸,望着春子走路时的背影,美眸中划过一抹讥笑。
长期做粗活的春子,很少在主子面前走动,因此,她走路的姿势和行礼的动作,皆是有些不合规矩,为这,清影没少指导其纠正,但,短短几天,春子怎么可能纠正的过来?
可眼前不远处的春子,言行举止规范不说,便是那周身上下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息,都有股子大户人家丫头的做派。
虽说,她尽量让自个装的卑微,然,在有心人细看之下,不难分辨出。
“想玩是吗?那咱们就放开来的玩。”凌无双挑唇,对着春子离去的方向,无声道。
说来,春子这会子心里有些惶惶不安来,她刚才感觉到了凌无双对她的打量。
被发现了吗?春子在心里问着自己。
不会的,以她高深的易容术,鲁王妃是不会发现春子已经易人。走到无人的角落,假春子摇了摇头。
假的就是假的,即便你再遮掩的好,依旧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凌无双没有立马将这个假春子揪出,是有着她的考量,而这个假春子,除过言行举止较之先前的春子,变得有模有样外,其他地方,再无漏洞显出。
每天,她除过做活,就是用眼睛偷瞄傻王和凌无双都做些什么。好方便把有用的信息,给她背后的主子传送出鲁王府。
至于通过何种手段,将凌无双的一举一动输送她的主子耳里,眼下她尚未露出蛛丝马迹。
晃眼间,几天又过了去,因初春即将度过,仲春降至,以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午后的暖阳,通过窗户上的薄薄纱帘,带着丝丝暖意穿透进屋里,照射到斜靠在榻上看书的凌无双身上,令其周身似是被金辉笼罩。
“主子,有消息传来了。”清影推开房门,屈膝一礼,嘴巴凑在凌无双耳畔低声禀道:“金长老着人传话,说,说清风楼所有产业,在主子前段时间晚上外出找暝夜的第二天,齐关门歇业整顿,而且,而且清风楼门下的人,似是一阵风似得消失不见。”清影说到这,见凌无双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接着低声禀道:“随后,有人给咱们星月宫送来一摞清风楼门下的产业地契,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主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旧未见凌无双应话,清影秀眉微拧,解释了句,“这件事,金长老本来想早点派人给主子传话,可又怕主子的身份曝露,所以,刚才奴婢去街上买绣线时,正好被咱们的人叫到一边,把金长老的话说与了奴婢一遍。”
暝夜为何要这样做?是因为觉得亏欠,想要弥补她吗?那晚在山头说的话,她以为他只是随便提提,怎料真的未等她星月宫的人出手,整个清风楼便隐迹于江湖之中。
送上门的产业,只有傻子才会推拒。
但,妈咪的死,她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下。
思量到这,凌无双坐起身,放下手中的书卷,浅笑道:“这件事,主子我知道。”清影眨了眨眸子,回想起她们四影上次与凌无双,出现在清风楼门下吉祥赌坊时的场景,恍然大悟道:“主子,你太厉害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清风楼拿下,这往后,江湖上唯咱们星月宫独尊了!”
“难道咱们先前屈居别人之下吗?”凌无双有些好笑道。
“那当然不是。”清影肯定的说了句,突地,她话锋一转,又道:“奴婢说的唯咱们星月宫独尊,是比照先前清风楼与星月宫齐名来说的!”
“算你有理。”凌无双笑道:“金长老可还有话让人转告?”
清影歪着脑袋想了下,道:“有的。”
凌无双秀眉一挑,示意清影往下说。清影点头,凑在凌无双耳畔,又唧唧咕咕的说叨了几句。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时,喊风护卫进来,我有话与他说。”凌无双垂眸思索片刻,语声清淡,与清影道。
清影“哦”了声,转身退出门外。
傻王今个倒是没有怎么黏凌无双,知道凌无双要午休,他嚷嚷着要殇带他去小树林玩飞飞,经凌无双允许,殇心底忍住憋笑,揽住傻王腰身,脚尖轻点,提气跃向小树林而去。
而南风,依旧在暗处蹲守着。
“风护卫,主子找你。”清影站在院里,对空轻喊了句。
只见一道月牙白身影,快速从一不起眼的角落闪现出。朝清影轻颔首打过招呼,南风径直走到凌无双房门口,未待他启唇叩见,凌无双柔和的声音,便由屋内传出,“进来吧!”
“是。”南风应声,轻推房门,走了进去。
“坐吧。”凌无双手指离自己不远处的木椅,浅淡一笑,道:“我说过了,私下里,你不必与我这般生疏。”
眸眼低垂,南风心底溢出一丝苦笑。
生疏?自从他见到不一样的她那刻,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已经生疏。原因出在哪?怕是他们各自心里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有事要我去做么?”收回思绪,南风眉眼轻抬,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问凌无双。
看到南风听了她的话,依旧有些放不开,凌无双心里亦是苦笑一声,她在对面男子面前,何尝能放得开?与他独处在一起,总感觉她欠他良多,思量到这,便也没再说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道:“你收拾下,回星月宫吧!”
“为何?”南风话语简单,问出这两字。
她是不愿意看到他吗?可是,他守在暗处,她看到他的几率并不多。那么,她是出于何种原因,让他离开鲁王府,离开她的身边?暗淡的眸光,看在凌无双眼里,便知南风怕是想的多了。
于是,凌无双解释道:“清风楼已隐迹于江湖,而清风楼门下的产业,亦归到了咱们手中,金长老他们现下忙不开,所以,我想请风大哥回去帮忙料理料理。”
原来是这样。她并没有因为讨厌他,不想看到他,才支他离开鲁王府,离开她的身边。这就好,等料理完星月宫中的事务,他还可以继续在她身边守护。
心里没了膈应,南风言行举止上随意了些,淡然道:“我听你的。但,王爷那该怎么说?”
捏了捏眉心,凌无双婉声回道:“我会与他说你有私事要办,需离开段时间。”
“那我即可动身回星月宫。”她应对之策都有了,他再逗留下去,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早一步回星月宫,着手料理清风楼的产业,好早些重返她身边。
“嗯。”凌无双轻应一声,站起身,送南风到房门口。
好个俊逸清雅的男子,何苦为了她,守在这鲁王府?望着南风离去的背影,凌无双心下叹道。
凌无双提出让清风楼隐退于江湖,这个要求,够苛刻,够霸道!然,暝夜在得知月魂,也就是凌无双,是他的娘子时,未加思索,一口应下对所有江湖人来说,有些太过于窝囊的条件。
暝夜自个却不这么认为,在他心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他清风楼的弟兄因接下雇主单子,使得凌无双的母亲重伤致
死,他不知情,但不代表他不自责。为了不让他的亲亲娘子再与清风楼呕气,让他做什么,他都甘愿。
何况在他的计划中,是时候将清风楼,匿迹于江湖,方便他未来行事,顺风顺水。
“属下见过主上!”轩辕墨独自一人坐在小溪边,殇远远候在一旁,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这时焰的声音,在轩辕墨耳边响起。站起身,轩辕墨随手理顺锦袍,一双幽深不见底的凤眸,直视着焰,道:“事情可有眉目了?”
焰抱拳道:“回主上,属下已查明,靖安侯的夫人,也就是王妃的娘亲,名叫云青,且属下在靖安侯书房找到一幅画像,连夜请楼里的画师临摹了一副,经曲老看过,确认静安侯夫人云青,就是他昔日的小师妹云青红。”还好他动作快,将画像原封不动放回靖安侯书房,要不然,准会惊动靖安侯追查他夫人画像丢失一事。因为那副画像,虽是沾染血迹,但不难看出靖安侯对其甚是珍惜。
装裱精致,放置隐秘,处处彰显着靖安侯对他发妻这幅画像的在乎。
“哦。”轩辕墨轻应了声,双手负于身后,抬眸望着远方天际漂浮着的云彩。
星魂真的是双儿的母亲,这下可怎么办?双儿她能听他的解释吗?解释他们清风楼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娘亲。
“主上,曲老说,你身上的冰魄真的不能再拖了。”焰将曲老让他转给轩辕墨的话说了出,“他还强调,你必须得想法子让王妃知道你身中冰魄,为你义无反顾的解毒。”话说,焰心里亦是没底得很,清风楼里的弟兄,重伤王妃的娘亲致死,这事搁在哪个身上,怕是都不会善罢甘休。
主上的身份,万一被王妃知晓,她多半是不会管主上死活的。
为今之计,主上只能以傻王的身份,令王妃为他解掉身上中的冰魄。可这样一来,无形中为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进展,又多添了层隐患。
轩辕墨思绪紊乱,好不纠结。
解冰魄,他得欺骗她;不解冰魄,他一辈子无法对她叙情,更致使她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主上,你就听曲老的吧!不然,你一月一月的被冰魄折磨,属下们实在是看不下去啊!”殇走进轩辕墨近前,单膝跪地,恳求道。
焰见状,亦单膝跪地,恳求:“主上,你就别再犹豫了!就算日后王妃知道你欺瞒了她,只要你耐心与她解释,属下相信,王妃一定会原谅你的。”
“本上会考虑的!”
轩辕墨目光从远方天际收回,看着溪水中嬉戏的鱼儿,低语道。
冰魄一解,他有的是时间与双儿相处,相信凭借他的诚心,他的爱恋,她会原谅他的。
“主上,你不能再犹豫不决了!”殇和焰于轩辕墨心中所想,并不知情,于是,二人异口同声,再次恳求道。
轩辕墨目光一沉,眉眼间略显阴霾,怒道:“你们这是要逼迫本上吗?”居高临的眼神,令殇和焰二人,顿时有些无措来,“属下不敢!”
“本上看你们敢的很!”他知道他们是为他的身体着想,但,一听到他们这样步步紧逼,恨不得他立马点头,应下他们让双儿为他解冰魄之毒,他的心里就会没来由的生气,“王妃的性情,你们两个不是不了解。让她出手为本上解冰魄之毒,并不难,可你们有想过她若是知道本上一直以来都在欺瞒于她,到时,让她情何以堪,更致使本上以何种面目出现在她眼前?”说到这,轩辕墨眸光移向别处,不再看跪在地上的殇和焰,接着道:“本上说了,会加以考虑,是因本上想想个稳妥的法子,使得这件事进行。”
“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
殇和焰抱拳请罪道。
“算了,你们起来吧。”轩辕墨语气平淡,与二人说了句。
起初因为装傻扮痴,轩辕墨觉得愧对凌无双,如今得知凌无双是医仙后人云青红的女儿,他又觉得欠凌无双颇多。生命去了,不可再来,凌无双以月魂的身份,找上身为轩辕墨的暝夜那晚,言语间流露出的恨意,使得轩辕墨心里顿生惊慌。
猜出凌无双和星魂之间的关系时,要说轩辕墨当时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他有想过星魂是凌无双的亲人,但二者是母女这层关系,他发自心底,是有些不想承认的。然而,刚才焰说的话,将他心中那一丝侥幸,完全打破。
 
;星魂是凌无双母亲云青红这个事实,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如今的他,唯有想法子如何面对凌无双未来某日,知晓一切真像时的反应,别无他想。
唉!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说白了,谁都没错。
怪只怪命运捉弄,使得他们彼此间不其然的遭遇到这么多事。想通透,便什么事都没有;想不通透,唯有苦了自个,亦苦了对方。
“怎么?本上的话,你们现在不予听从了吗?”没见殇和焰应声站起,轩辕墨恢复淡然的脸色,一时间又变的冷凝,“属下不敢!”殇,焰二人应声,相继站起。
瞧殇和焰起身,轩辕墨眸光转向焰,道:“楼里现下的情况,怎么样?”
焰恭谨回道:“一切都按着主上的交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呢。”
“嗯,这就好,楼里的事,你和曲老多留意些。”
“是,主上。”
“好了,你退下吧。”
焰点头,身形窜起,立时失去踪迹。
“娘子,墨墨和小白在小树林飞的很高很高呢!”焰离去后,轩辕墨与殇在小树林也没再多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小树林,刚一踏进小院,轩辕墨神色间立马恢复成傻王本色,边往凌无双屋里跑,边乐呵呵的唤凌无双。
“跑这么快干嘛?摔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见傻王进屋,额头有薄汗浸出,凌无双笑着嗔道:“过来,我帮你擦擦额上的汗水。”
“哦。”傻王应了声,屁颠屁颠地将身子移到凌无双近前,憨声道:“娘子,小白功夫可高了,他带着墨墨非得比娘子还高呢!”
凌无双为傻王擦拭完额上的汗渍,唇角翘起,问道:“是么?”
“当然是真的了,墨墨从来不骗娘子的!”说出这句话,此刻扮作傻王的轩辕墨,心里虚的不行。
“那以后就让白护卫陪着你玩飞飞好了。”
(二更随后。)
137:究竟是谁玩谁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37:究竟是谁玩谁
“不要,墨墨不要!”凌无双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傻王别别扭扭的动作,道:“为什么不要?你不是说白护卫带你飞的比我还高吗?”
对了对手指,傻王嘟起嘴吧,弱声道:“可他不是娘子啊,墨墨不要和他经常在一起玩飞飞。冰火!中文ai悫鹉琻”轩辕墨知道凌无双在逗他玩,因此,更让自己显得可怜巴巴,只为博其一笑。
“呵呵!逗你玩呢,瞧你的可怜劲!”
凌无双轻笑出声,抬手在傻王额头轻点了下。
突地,傻王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对着手指,看向凌无双,小小声道:“娘子,墨墨想去街上玩!”他这是在府中憋闷了么?想想也是,自从赏花会后,一连好几天,她都没带他出过王府。可是,她眼下有些脱不开身,放他一个出去玩,肯定不行,凌无双面上呈现出一抹难色,笑道:“咱们改天出去玩,好么?”
“娘子很忙吗?”傻王眨巴着澄澈的眸子,望着凌无双,“那墨墨和小白去玩一会,好不好?墨墨会很乖的,绝对不乱跑!”怕凌无双不答应,傻王挺直腰背保证道。
默然良久,凌无双拉着傻王到院里,对殇吩咐道:“王爷想出去玩会,你要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听清楚了吗?”殇抱剑,伫立在院中的身形,笔直挺拔,他点头道:“是,王妃。”
“你一定不能乱跑,知道吗?”凌无双看了看天色,临到暮色拉下,还有近乎两个时辰,生怕这会街上热闹,傻王为了看杂耍什么的跑丢,于是,她眸光认真,叮嘱着傻王。
傻王点头如捣蒜,忙应声道:“嗯,墨墨不会乱跑的。”
“玩一会,就回来。”瞧傻王蹦跳着宛若快乐的孩童一般,往院外跑,凌无双的声音,在其身后又响起,“哦。”傻王憨憨的应了声,瞬间奔出院门。
回到房中,凌无双褪掉绣鞋,盘膝坐在床上,美眸微闭,修炼起内功心法来。她知道她的武功修为,与暝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每天的练功时间,她分为三个阶段,早起,午后,睡前,任何一个阶段,都不能少。
只因她现在修炼的这套内功心法上,标注的明明白白。一旦中间有什么闪失,很容易前功尽弃。
向来以强者身份凌然于世,骤时,有个比她还厉害的对手出现,促使她心里的挫败感,时时刻刻提醒她,你技不如人,何谈报仇一说。所以,她要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在未来的某天,与暝夜再较量一番。
凌无双修炼内功心法,并没有避开傻王,因此,傻王才会在刚才嘟囔着要出去玩,好方便凌无双练功。他不担心凌无双的功夫胜过他,他亦知道凌无双这般刻苦练功,是为了对付他,然,他就是想宠她,由着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
轩辕墨这般想,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身上的内力,不是一般人修炼就可达到。在两年多钱,他的师傅‘无崖子’临去世前,将自身近乎六十多年的内力,全部注入到了轩辕墨体内。
幼时机缘巧合,‘无崖子’收下轩辕墨为徒,暗中不仅传授其武功,并且还为其教授琴棋书画这些雅致的技艺。
而无崖子这个人,武功修为之高,琴棋书画技艺之精湛,无人可以与其并驾齐驱。就是画技精湛的靖安侯,其功底,与他相比,也有着一两分的不及。
但,世人却没几个人认识他,更无人知晓有无崖子这个人在江湖中存在。缘由则是,他所习得的一切,只为强身健体,修身养性。
经年避于世外,仅有他的养女为伴,知晓轩辕墨的心结无法化解,他唯有将自个毕生所学,倾囊传授给轩辕墨,且在临去世时,把一生修为,注入到自己唯一的爱徒体内。对此,轩辕墨心里有着无法言语的感伤。
身为他父皇的永嘉帝,打小没有正眼瞧过他,并任由他人欺辱于他。
本以为看透人情冷暖的他,却遇到了待他如亲子一般的无崖子。爱他,宠他的师傅,一朝离去,说实话,对轩辕墨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主上,你是不是想去看望婉兮小姐?”轩辕墨对着手指,闷头正想着心事,耳边响起殇的声音。
出了鲁王府,殇见轩辕墨虽是保持着痴傻状态,但很明显可以看出其想着心事,于是,他用秘术问了句。轩辕墨幽深的眸子,闪了一下,同样运用秘术回殇,“她想来京城,自有人去接她。”
轩辕墨真实的性子,高深莫测,清清冷冷,他于无崖子养女之间的感情,仅限于师兄妹情。然,那丫头对他却生出男女情愫。
既然无意,便无需给对方深陷下去的机会,帮着料理完无崖子的后事,轩辕墨再没有与他师傅的养女见过面。
眼看着三年守孝期满,她是留在云霞山故里,还是到这繁华的京城来,他不会干涉。
来了,他会着人以客相待,不来,他亦会着人给她定时送银票过去,方便日常生活。殇听到轩辕墨的话,抿了抿唇,未在言语。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卖糖葫芦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糕点的,耍杂耍的……,都在卖力的吆喝,好招揽行人在他们的摊位前驻足。
轩辕漓本就是个痞子王爷,除过跟在齐王身后转外,他其余时间则是在街上溜达,溜达够了,再去烟花之地寻欢,好巧不巧,让他看见傻王正朝着他这边走过来,痞子似的一笑,他对身后数名侍卫递了个眼色,瞬间,傻王与殇之间多了道人墙。
“嗨,这不是本王的傻皇兄吗?”轩辕漓绕着傻王转了两圈,一边转,还一边用手指在下巴上摩挲,好像在想什么鬼点子,用来对付傻王,“你们让开!”殇冷声,伸手推挡住他身形的侍卫。
“小子,你最好识相点!”轩辕漓眸光转向殇,挑眉道:“见了本王不行礼,信不信本王这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一个小小的贴身护卫,也敢跟他叫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保护王爷,是在下的职责,漓王爷还是不要难为在下的好。”殇依旧未给轩辕漓见礼,他脸色冷凝,言语低沉道。
傻王抬起头,对着手指,澄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漓王,问道:“漓弟要带墨哥哥去玩吗?”这轩辕漓今个想寻他的晦气吗?正合他意,多年被其言语侮辱,拳打脚踢,是该趁着今个,教训其一番了。
带个傻子去玩?玩什么?玩女人吗?寻思到这,轩辕漓嘴角溢出一丝揶揄的笑意,眸中的算计,同时一闪而过,他笑道:“是呀,刚好本王要去玩,顺便带上你个傻子,倒也没什么不妥。”
“主上……”殇眸子微闪,用秘术唤道。轩辕墨澄澈的眸子眨了眨,道:“无碍,等会你不用搭理本上,知道么?”
二人之间的对话,第三人是无法听到的。耳边接收到轩辕墨的话语,殇“嗯”了声。
“漓弟,我要玩好玩的哦!”傻王撤了撤轩辕漓的衣袖,嘟着嘴巴道。甚是嫌恶地将傻王的手打落,轩辕漓诡笑道:“那地方肯定好玩得很,保准你个傻子去了一次,还想去第二次。”说到这,轩辕漓顿住脚步,转头将傻王从上到下,打量了遍,呵呵一笑,道:“唉!本王估计你现在还是童子鸡呢,走,今个本王就让人给你破了身,让你飘飘欲仙,享受下那醉人的女儿香。”从轩辕漓算计他那刻,他就知道轩辕漓会带他去哪里,果不其然,要带他去烟花之地。
童子鸡?童子鸡又怎么了,他是她家娘子的,他今个倒要看看谁敢来破他的身!轩辕墨眸底快速划过一抹阴霾,快到正看向他的轩辕漓,不停地揉眼睛。
刚才,他看到了什么?不该呀,一个傻子,怎会有那种眼神?嗯,可能是他眼花,看错了吧!
轩辕漓眼睛上下眨动了数下,朝京中最有名的“魅芳院”走去,而傻王则是被轩辕漓的侍卫围着紧跟在其后。
“漓王爷,你不要做事太过!”殇提剑跃到轩辕漓面前,挡住其去路,有些气愤道:“漓王爷要是真的带我家王爷去烟花之地,在下多余的话不说,就是我家王妃那关,漓王爷可有想过怎么过?”
轩辕漓怒了!
又是凌无双,一听到凌无双三个字,他就气得牙痒痒。牙?这不想到牙还好,可问题是此刻他想到了,抬手在自己满口假牙上摸了摸,轩辕漓抬腿踹了殇一脚,怒道:“少给本王提那恶婆娘!她来了,又怎样?本王等会还要进宫禀报父皇,说她至今都未与本王的傻皇兄圆房,你猜,这样一来,会有什么等着她?”
“漓王爷,在下的职责,是保护王爷,其他事,在下不知,也没资格知晓!”殇抱拳,冷声道。
“哼!凌无双那恶婆娘,还不就是嫌弃本王的傻皇兄是个地地道道的傻子吗?既然她嫌弃,不与本王的傻皇兄圆房,那么本王带傻皇兄去消遣消遣,又怎么了?”轩辕漓嘴里的说出的话,听得
轩辕墨心中一阵冷笑。
傻皇兄?他这是承认自己是他的皇兄吗?好可笑的称呼!
“滚开!”殇被轩辕漓给问了住,一时哑言不知道说什么好,轩辕漓见状,直接腿上使力,将殇踹到街边,再次警告道:“别跟着本王了。否则,本王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殇垂眸片刻,抬头对轩辕漓喊道:“漓王爷,你要真让我家王爷有个好歹,你会后悔的!”
“滚!”轩辕漓脚步未停,直接怒声吼了句。
“主上啊!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玩啊?这要是等会被王妃知道,看你怎么收场?”殇怨念的不行,无声自语,远远跟在轩辕漓一行人身后,朝着魅芳院走去。要回去告诉王妃一声吗?殇在心里问自个。
想到轩辕墨话里吩咐的意思,殇又摇了摇头。看情形,主上想要亲自出手,教训下漓王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若是告知王妃,他岂不是就违了主上的意。
怎么办?他真要不将此事告知王妃,随后被王妃知晓,还指不定怎么削他。
快速追上几步,殇启用秘术问轩辕墨,“主上,你真要和漓王进魅芳院吗?”
“嗯。”
“要不属下将此事告知王妃,让王妃过来教训漓王一通?”
“过上半个时辰,你与王妃说吧,本上到时请他看场好戏!”
“哦。”
收回秘术,殇耷拉着脑袋,继续跟在轩辕漓一行人身后走着。魅芳院是星月宫门下的产业,这个京城人都知道,作为这儿的常客,轩辕漓自是也知晓,可他不晓得的是魅芳院的幕后老板,正是他口口声声咒骂的恶婆娘凌无双。
傻乎乎的,自以为是的拐带着傻王去寻欢,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呢?
站在魅芳院大门口,殇嘴角不停抽搐地抽搐着,心道:主上啊,你压根就没被王妃以外的女子近身过,也不知你在一群庸脂俗粉的围观下,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还别说,轩辕墨这会子正被人折腾着换衣。只见数名打扮妖娆的女子,撕扯着轩辕墨身上的白色锦衣,要为其穿上一层薄薄的白色透明纱衣,“呜呜……,漓弟坏坏,让人欺负墨哥哥,呜呜……”
“哭什么哭?这叫情调,懂吗?你打扮好了,等会让她们好好的服侍你,保管你醉生梦死,乐得不可开交。”轩辕漓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喝斥着傻王。“漓王爷请喝茶!”一声音娇柔,体态婀娜多姿的俏佳娘,捧着茶盏,到轩辕漓面前,柔声道。
“媚儿真懂本王的心,来,让本王亲一个!”轩辕漓说着,搂住女子纤细腰身坐到自己腿上,凑过去,在女子樱唇上咬了一口,“漓王爷真坏,都咬疼人家了!”女子媚笑道。
“疼了,才有滋味嘛!”轩辕漓调笑道。
被众女子围住的轩辕墨,身法很是巧妙的不让女子们的手,撕扯掉他身上的衣衫。
日头西落,魅芳院门外,早已不见殇的身影,他此刻正运着轻功,赶回鲁王府。
“王妃,在下有事禀告!”身形落入凌无双和傻王寝院,殇抱拳,看向凌无双房门口,高声禀道。
按照时辰,凌无双此刻刚修炼完内功心法,她睁开眸子,下床整理好身上的衣裙,打开门道:“怎么不见王爷?”
“回,回王妃,王爷他被漓王爷带到魅芳院去了!”殇硬着头皮,抱拳低头禀道。“你是干什么吃的?”凌无双怒了,魅芳院是星月宫的产业没错,可魅芳院的老鸨,并不知道她就是星月宫的宫主。傻大个要真出个什么事,她绝对饶不了轩辕漓,至于眼前的男子,她同样不会放过!
紧了紧秀拳,凌无双火红色的身形,凌空腾起,骤时失去踪影。
“白护卫,你太过分了!王爷在主子心目中的份量,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眼睁睁的看着王爷被漓王那个坏蛋带到烟花之地。哼!”清影一顿数落,冷哼一声,转向雪影三人道:“走,咱们一起帮主子去教训教训那不知死活的漓王!”
“走吧!”雪影三人应声后,提步与清影一起快速走向院外。
殇心里那叫个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被王妃劈头盖脸冷声喝斥不算,竟还被王妃身边的丫头片子,给鄙夷了
遍!
“主上,你害惨属下了!”
无声怨念了句,殇提气,飘向魅芳院。
假春子,只有在傻王晚上睡下后,才会回凌无双院里,因为白天傻王不想看见她。介于此,凌无双只好遣其在外院做事。所以刚才发生在院里的事,假春子自是不知。
“说,漓王在哪家房?”凌无双赶至魅芳院,不管众人看向她的各色目光,随手抓住一浓妆艳抹的女子怒问道。
“回鲁王妃,漓王爷在,在二楼靠,靠东数最里面那间……”不等女子战战兢兢说完,凌无双手一松,女子身子瘫软如泥,跌坐在了地上。凌无双提气,跃上二楼,脚步似是生风一般,行至女子说的房门口,听到里面的调笑声,想都没想,一脚将房门踹开。
“娘子,娘子,墨墨在这里,呜呜……”傻王被绑着身子,在床上躺着,身上的锦衣,被撕扯的有些凌乱。而漓王与房内众女子,此时皆整愣了住。
轩辕墨能被捆绑住手脚,非他自愿,哪个又能得逞。他在被捆绑住手脚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轩辕漓放到桌上加了料的酒,给打了个颠倒。
用些下贱玩意,想耍弄于他,那就自食其果吧!看到轩辕漓喝下酒,轩辕墨方才被众女子用绳子束缚住了手脚。只要他运气,这绑住他手脚的绳子,瞬间会变成碎末,听到凌无双的声音在楼下大厅响起,他张开嘴巴,让自己发出的呜呜哭声更为明显些。
夫妻二人,共同玩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方才够味,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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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重口味伺候
盛宠无双,傲世狂妃,138:重口味伺候
轩辕墨心里轻松一笑。ai悫鹉琻
好看的凤眸里,却噙满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站在房门口的凌无双。
“恶婆娘,你到这温柔乡,亦是来寻开心的吗?”轩辕漓放下手中的空酒盏,痞痞一笑,抱着双臂,挑眉一脸淫jian的看向凌无双,这女人长得真是太美了,今个无论如何,他都要睡上她一回。轩辕漓吃了雄心豹子胆,随心中所想,臭嘴里的话,便崩了出,“可惜啊!你走错了地方,对面才是小倌馆。”说到这,轩辕漓个没脑子的话一转,“这样吧,那地方还得走上段距离,不如本王陪你乐呵乐呵!”
自个把自个比作小倌,有史以来,怕也只有轩辕漓这蠢货,会如此说。
凌无双抬眸看向傻王安慰一笑,纤手轻抬,指间划过一道青光,只见傻王身上的绳索,立时断成数截,“带王爷回府!”未看向门外,凌无双红唇微启,淡然道。
“是,王妃。”殇应声,揽住傻王腰身,直接从窗户跃出,“娘子,放下本王,本王要和娘子在一起!”傻王在殇怀里挣扎着,殇嘴角抽搐,低声道:“主上,你再这么嚷嚷下去,属下真的要被你害死的!”
随着距魅芳院愈来愈远,傻王嘴巴里的声音渐渐止住,顷刻间,他眼中的澄澈之芒,变得幽深莫测,勾唇道:“本上尚未看戏呢,怎么能走?”也不知道他的双儿会如何对待轩辕漓那个废物。
天色已经插黑,殇松开轩辕墨腰身,二人双双站在街边商铺屋顶,朝魅芳院方向看了过去,“走,过去看看。”
“主上,还是别去了。”殇不赞同道:“要是被王妃发现,主上先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抬手止住殇再说下去,轩辕墨道:“以本上的武功,王妃不会发现的。至于你,呆在一边就好。”
“是。”
殇甚是无奈的应道。
“恶婆娘,你说话呀!本王陪你乐呵乐呵,怎么样?”轩辕漓被凌无双就那么直视着,心中渐渐生起一股不好的感觉,然而,他嘴里占便宜的话,一句没少说。
该死的,一次一次的占他双儿的便宜,轩辕墨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耳力,站在与魅芳院相邻的一家酒楼屋顶上,倾听着凌无双与轩辕漓的对话。此刻的他,眸中迸发出的厉色,显而易见。
殇站在轩辕墨身后不远处,暗自摇了摇头,为轩辕漓深表默哀。
将要被这世上最为强大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折腾,不知那漓王可还有命活下来。
凌无双嘴角勾起,美眸中溢出一丝极尽魅惑的笑容。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眸中含笑看着轩辕漓,骤时,她身上火红衣裙,无风自起,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迅速地绽放到极致,衬得她绝美姿颜,更加妖娆魅惑。一时间让屋里众人不敢直视来。
他们怕,怕被眼前似妖孽一般的女子,摄去心魂。
“倒贴本王妃一百万两黄金,本王妃都不屑触碰你一下!”云淡风轻的话语,却蕴藏着极大的威慑力,凌无双依旧淡淡的看着轩辕漓。轩辕漓从恍惚中回过神,立时恼怒,想要张开嘴,恶言相向凌无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他心惊,这是怎么了?他被她吓得失声了么?凌无双将轩辕漓脸上的惊色,尽收眼底,她又道:“本王妃一再对你手软,你倒是长了能耐,几天没欺负我家王爷,是不是心里不舒坦了?啊?”火红身形,向门内移动一步,凌无双不画而黛的秀眉,微微拧在一起。
“你很喜欢被人玩是不?而且喜欢重口味是不?”后面一句,轩辕漓听不懂,但前面一句,轩辕漓心中自是晓得是何意思,他脸色涨红,整张脸上呈现出的表情,甚是难堪,“放肆,本王喜欢玩人,尤其是玩女人!不信的话,本王在你身上示范示范。”
说也奇怪,轩辕漓本发不出音的嘴巴,突然就恢复正常,随之污言秽语脱口而出,接着“啪”一声,他嘴上隔空挨了一巴掌,纤手优雅地举到唇边,凌无双朝掌心轻轻吹了口气,语声清淡道:“你这张嘴,真够恶心,本王妃替你除除口臭。”
轩辕漓不可置信地看着凌无双,自马球场那次对他出手后,她再一次对他动了手。这让他一朝王爷的脸面何存?本就难堪至极的脸色,攸地又加重了几分,“关门,本王今个要好好的教训这恶婆娘!”轩辕漓望着屋里众女子,冷声喝斥道。
怎料,众女子身形似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主子。”四影赶到,朝凌无双屈膝一礼,身形绷得笔直,将门口堵了个严实。凌无双颔首,道:“让院里的老鸨多找些像她一样体态相貌的老妓,过来伺候漓王爷。”
“是,主子!”
清影应声,转身退下。
魅芳院的老鸨,长得胖不说,且一口黄牙,奇丑无比,让这样的老女人,服侍轩辕漓,亏凌无双能想得出。
屋里众女子,听到凌无双吩咐给清影的话,吓得浑身颤栗个不行。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看凌无双一眼,心道:这鲁王妃好可怕,不是神女么?为何神女身上的气场,如此阴森冷然!
“凌无双,你敢!”轩辕漓朝窗口处退了一步,凌无双眸中的笑意,更显妖娆明艳,她一个掌风,窗户“砰”一声紧闭在一起,“你不是喜欢玩么?喜欢重口味么?本王妃成全你便是。而且本王妃找的人,绝对和你漓王爷的品味!让你一次玩个尽兴。”说到这,凌无双转向魅影,吩咐道:“去对面小倌馆,领十个床上功夫了得的过来!”
“是,主子。”魅影唇角含笑,应声退下。
主子咋就这么恶趣味涅?
雪影,花影相视一眼,抖着肩膀,低笑出声。
“凌无双,你个恶妇,你若是敢对本王乱来,小心父皇治你罪!”轩辕漓轻轻提气,打算破窗逃离。
想跑?门和窗都没有。
凌无双轻抬手,又是隔空一掌,打在轩辕漓肩膀上,令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恶妇,本王和你没完!”轩辕漓手捂肩膀,咒骂道。
古灵精怪的丫头,这样的你,怎叫我不喜不爱?轩辕墨听着凌无双与轩辕漓的对话,璀璨的眸瞳里,释放出的光华,极为耀眼。而殇则不然,他与雪影和花影一样,感觉凌无双确实够恶趣味。
咋就能想出这种损人的法子来,不过恶趣味归恶趣味,心下该乐呵的,他可没少一分。
老鸨在清影找上她说明来意后,高兴的满脸褶子乱颤。
就这还不算喜乐,更喜乐的是她几乎留着哈喇子问清影:“姑娘说的可是真?真的让奴家多找几个和奴家一样貌美如花,肤若凝脂的美人儿去伺候漓王爷?”漓王爷虽没有齐王爷生的俊俏,可那相貌也算是上上之品,若能与他做回露水鸳鸯,立马让她去死,她都甘愿。
清影瞥了眼老鸨脸上的褶子和厚实粉底,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心道:此老鸨太有才了!还貌美如花,肤若凝脂,哈哈!这话要是被其他三影听到,准会和她一样乐呵。嗯,主子听到的话,估计也会笑得半死!
“你说的没错,就照着你的类型去找!最少要十个,快点!”清影背过身,抖着肩膀,与老鸨道。
“好好好,奴家这就去,这就去!”老鸨抬袖抹了把嘴边的哈喇子,身形快如闪电,立时不见踪影。
“啧啧啧!这速度堪比拥有绝顶武功的高手了!”清影转头,嬉笑着低声赞了句。
良久,清影带着十名老妓,与魅影从小倌馆领来的十名相貌独特,吨位十足的兔儿爷,相继出现在凌无双身后,“主子,人已经齐全了!”清影,魅影先后禀道。
凌无双点头“嗯”了声,转向屋内先前拉扯傻王衣衫的数名女子,冷声道:“你们有胆扯我家王爷的衣衫,就要够胆接受本王妃的惩罚!”
“鲁王妃饶命啊!奴家都是按着漓王爷的吩咐来的。”众女子吓得跪地,连连求饶。
“一人下去自截一指,否则,本王妃不介意取了你们的一双手!”冰寒没有丝毫温度的话语,令跪地众女子,齐齐不敢再出声,“滚!”
众女子齐磕头后,慌乱的从地上爬起身,生怕动作迟缓一刻,失去一双玉手,“雪影,你一个个验过后,再回来与本王妃回禀。”
“是,主子!”雪影应声,紧跟在众女子身后,走出房门。
“你们这么多人,可一定要伺候好漓王爷,否则的话,本王妃再找人反过来伺候你们!”凌无双眸光从老妓和兔儿爷们身上,一一扫过,语声轻浅道。
“是,鲁王妃!”
 
;轩辕漓这会完全被眼前的阵势吓到了。
个个身材壮实,丑的跟猪似得,要来伺候他?凌无双那恶妇,竟然如此对待于他。打不过,他只有逃了,逃开这里,随后再找这恶妇算账!
有了盘算,轩辕漓的身形突然腾起,向窗外跃去,怎料天不遂人愿,未待他碰到窗户,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托着到了床上,“漓王爷这还没玩呢,怎么就想走了?这可不好哦!”凌无双说着,纤手一挥,轩辕漓霎时间如同被剥了皮的煮鸡蛋一般,光溜溜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因前面轩辕墨将有料的酒与轩辕漓做了颠倒,此刻,轩辕漓胯下老二,早已一柱擎天,想骂凌无双,却发不出声,想拉被子遮羞,怎奈浑身无力,轩辕漓这会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双目赤红,极其恶毒地瞪着凌无双。
“还等什么,你们一个接一个的先上,随后他们再来。”凌无双脸不红心不跳,瞥了眼床上的白斩鸡,对老妓们道。
如此美事,当然是魅芳院的老鸨首当其冲。
肥硕腰身一扭,老鸨走到床前,脱衣如风,“嗖”地一声,拖着满身肥肉,跨坐到轩辕漓的老二上,上下动起,这么被羞辱,轩辕漓心中连连叫着母妃,父皇救命!
奈何,皇宫里的永嘉帝和他的母妃,双双听不见他的心声。唉!真是个可怜悲催地孩子!
早知会有次折磨,何必刚才放纵自己的性情呢?
“漓王爷,为了让你玩的尽兴,本王妃再赏你颗滋补丸吧!”凌无双伸手接过魅影手中的白色小药丸,拇指轻轻一弹,药丸似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进了轩辕漓正要张开反抗的嘴巴中。
入口即化,轩辕漓眼里泪水奔涌,浑身燥热难耐,心中恨极。一直以来都是他玩人,没想到今个被人玩了个彻底。
老妓们个个过了遍轩辕漓的瘾,兴味十足的穿上衣衫,拜谢完凌无双,逐退出房门。兔儿爷们这时开始上阵了,凌无双手心一个翻转,轩辕漓立时爬到了床上。
火爆的场面,看得四影甚是有些接受不了,“看不惯,你们退到门外就是!”凌无双知道今个的场面,在四影面前,有些过了,可不这么做,她心头的恼怒发泄不了。不长眼的东西,竟把她的傻大个往这种地拉,不折磨他折磨哪个?
“奴婢没事。”四影齐应声道。
“漓王爷,本王妃给你安排的重口味,你可还满意?”看到兔儿爷们完事,凌无双有些厌恶的瞥了眼床上的狼藉,不无讥诮地问轩辕漓,“曾经,本王妃警告过你不止一次,不许再打我家王爷的主意,可你似乎没把本王妃的话,当回事。今天这出,仅是给你一次教训,若再有下次,本王妃直接废了你!”凌无双冷声道。
轩辕漓这会哪有什么精神,回答凌无双的话,他被折腾的进气少出气多,估计以后多半是不敢碰女人,哦,不对,即便见着男人,他怕是也要退避三舍了!
有个人,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凌无双面前,挡住其视线,省得被轩辕漓脏污的身子,污了凌无双的眼。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傻王轩辕墨,只可惜,他现下只有生闷气的份,不可能即可现出身形。
重口味?他的双儿今个给漓王的口味,的确是够重。
感受到轩辕墨由内向外散发出的超然冷气,殇身形向后,飘离数米远,他可不想被活活冻死在这屋顶之上。
“你……你不……得好死!”轩辕漓硬是憋了口气,低咒了凌无双一句。凌无双嘴角勾起,淡笑道:“本王妃好不好死,本王妃不在乎!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欺我家王爷,就是欺我凌无双,为他,哪怕我满手沾血,也在所不惜!”
语毕,凌无双纤手一挥,床幔轻落,盖在轩辕漓身上,接着她执起桌上摆放的墨笔,在轩辕漓白色亵裤表面,写下‘我贱!贱的人神共愤!’几个大字,对四影道:“给漓王爷穿上它,再把白纱披上,随我走。”
“是。”四影应声,淡然走到床边,为轩辕漓套上亵裤,为免麻烦,魅影一人扛起动弹不得的轩辕漓,与雪影三人,跟在凌无双身后,由窗户飘出,没入月色之中。
行进中,突地,凌无双身形速度减慢,转向雪影问道:“验过了?”
“是。”
雪影点头道。
凌无双颔首,提气加速,飘向了她的目的
地。
整个魅芳院,在凌无双主仆五人带着轩辕漓离去有半个多时辰后,方才恢复先前的热闹淫|靡。
月色浅淡,朦朦胧胧,东城门上,轩辕漓双手被白纱束缚,浑身上下,仅着一条写有黑字的白色亵裤,掉在半空中,“恶妇,你,你放本王,放本王下来!”缓过些气力的轩辕漓,脸色苍白,艰难地张开嘴道。
“晚风轻拂,月色美好,漓王爷还是在这里好好享受一晚,明一早自会有人放你下来。”凌无双迎风而立,火红衣裙,张扬飞舞,垂在脑后的秀发,亦是恣意飘扬,她清冷的眸子,望着随风摆动的轩辕漓,道:“本王妃累了,就不陪漓王爷在这吹风赏月了哈!”
身形腾空而起,骤时,主仆五人从轩辕漓眼前消失。
“凌无双,本王,本王不会放过你的!”轩辕漓用尽气力,朝凌无双身形消失的方向,怒吼道。
没人在这深更半夜来救他,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早在凌无双进到魅芳院时,便一个个的重伤倒地不起。
轩辕墨和殇二人,在凌无双主仆带着轩辕漓离开魅芳院那会,提气快速返回鲁王府。生怕凌无双等会回府,发现端倪。
夜色静寂,月色清冷,凌无双回到院里,进傻王房中坐了片刻后,起身望着傻王闭合在一起的眸子,呢喃道:“这般的你,让我如何是好?”她一个不留神,他便差点被人欺负,怨自己么?怨自己为了替妈咪报仇,苦练武功,而顾不着他么?
凌无双在心里自我反省,她问自己,活人难道没有死人重要?
回答她的,是一片茫然。
妈咪是生她,爱她,疼她,宠她的亲人;傻大个是这一生她要相伴,要守护的男人,他们两人在她心中的份量,无轻重之分。
若是没有清风楼的杀手,重伤妈咪,她何苦迷茫于此。
(二更随后。)
140:生疑
?容妃轻颔首,垂眸转身离去。舒悫鹉琻
回到皇宫,早朝已经散去,怀着对皇后和齐王的怨恨,容妃在宫婢搀扶下,去御书房求永嘉帝为轩辕漓做主,惩戒齐王。
怎奈,永嘉帝这会脸色阴沉,正坐在御案后,听着齐王叙说昨晚发生在漓王身上的事。
“皇上,容妃娘娘跪在御书房门外求见。”秦安推开御书房门,手握拂尘,躬身进入,小心翼翼地对永嘉帝禀道。这会子漓王的事,在宫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容妃找皇上什么事,皇上心里自是再明白不过。更何况齐王在这正给皇上叙说昨晚的事情经过,容妃不好好在自个宫里呆着,非得这个关头,来寻皇上,看来,她真的是被冷落久了,什么体统都忘得一干二净。
秦安心下叹道。
永嘉帝皱了皱眉,沉声道:“告诉容妃,就说朕现在没空。”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件令他头大,何府血洗一案,说是与凌无双有关,结果是清风楼所为;现在漓王被人致残,齐王言语里的意思,又与凌无双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于凌无双,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是,皇上。”秦安恭谨一声,躬身退出门外。
“老四,你说你六弟昨晚的事,与鲁王妃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可有真凭实据?”永嘉帝靠坐在椅上,抬手在太阳穴按了按,有些无力道。
轩辕擎眉眼一跳,拱手道:“真凭实据,儿臣现下倒是没有,不过经儿臣听来的消息,确实是鲁王妃将六弟掉到东城门口没错。”希望不是她所为,他是爱慕于她,可她不该出手伤了老六,现在的他,心里既矛盾,又有着无可奈何。
命根子于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找找老妓与兔儿爷们那么折腾老六?
最终,将老六八光,掉在城门上不说,还断其双腿,毁其命根子,手段未免太残忍了些。
是你做的么?若真是,本王一定会为老六找你讨个公道!
秦安出御书房没多大功夫,又返了回来,这次,他脸上表情甚是严肃。
“怎么?容妃不愿离去?”永嘉帝眉头拧在一起,问秦安的声音,泛起一股冷意。
秦安抬头,朝轩辕擎看了一眼,转向永嘉帝道:“回皇上,容妃娘娘说,说……”秦安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永嘉帝看着心里甚是窝火,他怒喝道:“容妃说了什么?”
“容妃娘娘说,说漓王爷昨晚遭遇的一切,都是,都是齐王爷做的。”硬着头皮,秦安将容妃说与他的话,与永嘉帝禀完。
“胡闹!”永嘉帝听完秦安的话,气恼地一掌拍到御案上,龙目大睁,道:“老四怎会对自己兄弟,做出那种残忍的事!”轩辕擎这会被秦安禀给永嘉帝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他伤害的六弟?他也是在漓王府管家求他帮忙找人,才知道漓王半夜未归,且最终人还是他救回,怎就是他害的漓王?
“让容妃给朕滚进来!”永嘉帝气恼的厉害,齐王可是他和皇后看着长大,品行什么的自不必说,说其昨晚害的漓王,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是,皇上。”
秦安躬身退下,片刻后,容妃脚步虚浮,眼中泪水萦绕,低垂着臻首走进御书房,感受到永嘉帝怒到极致的视线,落于她身上,容妃心里更是将站在一边的轩辕擎恨得牙痒痒。
“妾身见过皇上!”忍住心底对永嘉帝的怨,及对齐王的恨,容妃朝永嘉帝敛衽一礼,“免了!”永嘉帝甚是不耐地朝容妃摆了下手,道:“你刚经秦安传于朕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待容妃作答,永嘉帝又道:“你可知出言诬陷皇子,犯的是什么罪?”
“扑通”一声,容妃双膝跪地,无不哀伤道:“妾身没有诬陷任何人,还请皇上明察,为漓儿做主!”什么都不问,就说她诬陷他和皇后宠爱至深的儿子,在他眼里,她的漓儿难道不是他的皇子吗?容妃心中对永嘉帝的怨,更加深一分。
“哼!”永嘉帝冷哼一声,冷声道:“你是听哪个传的是非,说齐王害的漓王?”轩辕擎这会已然从怔愣中回过神,他也想听听容妃怎么说。
究竟是哪个要诬陷于他?
伤痛的泪水,顺着容妃眼角,一滴一滴滑落着,虽已四十出头,但她姿颜依旧清?丽无比,流着泪的她,若是看在心爱之人眼里,自是我见犹怜,疼惜不已。可惜的是,永嘉帝眼里,心里只有皇后,他看到容妃这样,龙目里溢满浓浓的厌恶,道:“起来回朕的话。”
“不,皇上不答应为漓儿做主,妾身是不会起来的。”容妃哀伤地摇头,她今个就是豁出去了,不为自个皇儿讨个说法,她愧为人母,“妾身一早去看漓儿,是他,是他亲口说,说是齐王害的他。”
“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吗?”永嘉帝脸色一沉,问容妃。
容妃听出永嘉帝话里的恼意,垂眸抽泣道:“漓儿神智不清,但他一个劲的喊着,喊着,‘四哥,我恨你!’还自言自语问,问他的四哥为何要这样对他……”容妃说的泣不成声,听得永嘉帝和轩辕擎二人脸上,各自有了些许的沉思。
“老四,你……?”永嘉帝望向轩辕擎的目光,宛若古潭,深邃不见底,“父皇,儿臣没有做过!”轩辕擎眸色坦荡,拱手道。
“四皇子,漓儿他一直唯你马首是瞻,你为何要对他下那么狠的手?”不想永嘉帝这么轻描淡写问齐王几句,就了事,容妃声泪俱下,开口质问轩辕擎。
“老四说他没做,你难道没听到吗?”
永嘉帝一力维护轩辕擎,看轩辕擎眸中表情,他觉得轩辕擎没有欺骗他这个父皇,因此,他冷声喝斥容妃一句。
“皇上,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四皇子是您的皇儿,漓儿他也是啊!您若是不信妾身说的话,可以传给漓儿诊治的太医进宫,漓儿说那些话时,他们当时也在场的。如果这样,您还是不信,妾身还请您允四皇子亲自与漓儿对峙!”
“放肆!朕几时偏颇老四了?”永嘉帝手拍御案,怒斥容妃,“朕向来对他们一视同仁,你一介妇人,在朕面前信口雌黄,是谁借的你胆子?”
容妃好想放声大笑,一视同仁?好个一视同仁,若果一视同仁,怎会有鲁王任人欺辱,不管不问?若果一视同仁,怎会一门心思的想要将储君之位,赋予齐王?哈哈!好可笑的一视同仁。
伴着心中所想,容妃发自心底的大笑,使得她眼角的泪水,不停地倾泻出。
“荣妃娘娘,以本王与六弟的感情,你觉得本王会丧心病狂到对他做下那等残忍的事吗?”轩辕擎俊脸冷凝,一双眸中不再有邪魅之光,而是极为认真的看着容妃,“六弟昨晚的遭遇,着实与本王无关,倘若荣妃娘娘执意要本王与六弟对峙,本王与容妃娘娘走一遭,又何尝不可!”
“不是你,是谁?”容妃泪眸盯着轩辕擎,语声哽咽道:“漓儿虽是顽劣了些,可他不至于出口乱冤枉人!更何况你是他最敬重的四哥,若不是你做的,他自不会无缘无故地诬陷于你。”说的比唱的好听,感情?多么可笑的字眼。
轩辕擎此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他不明白漓王为何会一口咬定,害他身残的人是他这个四哥。想在容妃面前为自个辩驳几句,怎奈容妃已然认定就是他做的,任他解释,怕也是于事无补。
“秦安。”永嘉帝脸色阴沉,朝御书房外唤道。
“奴才在。”
秦安推开门,应道。
“传朕的旨意,宣鲁王妃进宫觐见。”永嘉帝下令道。
“是,皇上!”
秦安领命,退出门外。
鲁王府,凌无双和傻王的院里,“主子,今一早听说漓王被人废了呢!”清影看到凌无双牵着傻王的手从屋内走出,低声道。
“是吗?”凌无双绝美似仙的脸上,未现惊讶,她语声浅淡道:“可属实?”
清影道:“错不了。今个天未亮,奴婢去街上买菜,听到市井百姓议论来着。”美眸眨了眨,凌无双眉尖微蹙,琢磨着是谁搞这么大的动作。她怎么不想想,她自个对漓王做出的行径,亦是令人惊心不已。
废了倒也好,省得他没事到处祸害人清白姑娘。不过,就算没人废掉漓王,以她昨个晚上那一番折腾,漓王想要再展雄风,最起码得缓个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就这,还算好的,重则,漓王怕是见到女人就会恶心到想吐。至于见到男人嘛,自然是有多远退避多远了!
“王妃,秦公公来了。”管家张远一进到凌无双院里,看到凌无双,急忙躬身禀道。
&nb?sp;秦公公?他来干什么。不会是永嘉帝又想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吧?
凌无双思索片刻,道:“你先过去招呼,本王妃随后到。”
“是,王妃。”张远应声,躬身离去。“主子,皇上着他的贴身太监来咱们王府,不会是把漓王的事,算到你头上了吧?”清影小脸紧绷,愤愤道。
“清影,你说话注意点!”雪影瞥了眼正在向院外走的春子,数落了清影一句。
“哦。”
清影知道雪影如此说,是为了防假春子听去不该听的话。
因此,她低应了声。
“你就在院里,我去正堂瞧瞧。”凌无双没有回答清影的话,她转向傻王柔声道。
傻王摇头,“不,墨墨要陪娘子一起去。”
“真拿你没办法。”凌无双叹了口气,牵着傻王,在四影跟随下,脚步轻缓,出了院门。“杂家见过鲁王妃,鲁王爷。”秦安看到凌无双和傻王二人牵着手走进正堂,慌忙从椅上起身,躬身行礼道。
凌无双颔首,淡淡道:“秦公公最近是咱们鲁王府的常客了,不知今个,皇上又让秦公公给本王妃带来了什么旨意。”秦安怎会听不出凌无双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他躬身道:“皇上宣鲁王妃入宫觐见。”
“是关于漓王的事吗?”凌无双神色淡然,看向秦公公,“为什么京城中一出事,皇上就会找本王妃入宫询问?难道本王妃脑门上写着,“是我做的”这四个大字?”秦安被凌无双问了住,他支支吾吾道:“鲁王妃既然已经听说了漓王的事,想必也清楚昨晚若不是鲁王妃将漓王掉在城门上,他也不会遭遇那等恶事!”
“哦,看来,皇上让公公来传口谕,是有备而来的了!”凌无双轻轻一笑,勾唇道。
秦安道:“鲁王妃,皇上在御书房正候着呢,所以,有什么话,还请鲁王妃与皇上说的好。”
好个忠心的奴才,这会子倒是不卑躬屈膝,对她说起话一板一眼了。凌无双睨了秦安一眼,道:“走吧!”
椒房殿中,皇后不知怎么得到风声,听说容妃在永嘉帝面前,出言诬陷齐王害的漓王成了废人,气得坐上凤辇,一路到了御书房。这会子正坐在永嘉帝御案下属的椅上,眸光清淡地看着侍立在一侧的容妃。
“容妃,饭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不要乱说。”皇后说话的语气,听着极其平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却尤为浓郁。眼看就要定下储君人选,容妃突地来上这么一手,是受了谁的指使?想通过漓王的事,坏了她擎儿在百官中的威望吗?
皇后不愧是后宫之首,通过漓王的事,将容妃今个的举动,上升到了朝堂夺储之争上。
“回皇后娘娘,妾身从来不会乱说话。”容妃朝皇后敛衽一礼,恭谨道。
“是么?”皇后眉眼一挑,道:“你不会乱说话,为何无端端地在皇上面前说是本宫的擎儿伤的漓王?”
“好了,等鲁王妃到了,朕问过她再说!”
永嘉帝发话道。
政事一大堆,还等着他处理,漓王昨晚遭遇的事,说他心里一点都不关心,那倒没有。可已然发生的事,即便证明是齐王,又或者是凌无双做的,漓王就能恢复如初吗?齐王是他预定的储君人选,他不会为了个不成器的漓王,毁了他一手扶持起的希望;而凌无双有神女之名傍身,加上漓王自身品行不佳,一旦要惩戒她,黎民百姓势必会出言抗议,乃至引起暴乱。
再者,他有那个手段治凌无双的罪吗?
永嘉帝的话,使得皇后没有再出言与容妃暗斗下去。她垂眸思量着漓王为何会说是齐王害的他。
“皇上,鲁王妃与鲁王到了。”秦安推开御书房门,躬身禀道。
“让他们进来。”
“是。”秦安应声,退到门外。随之凌无双和傻王进到御书房内,“鲁王妃,昨晚漓王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永嘉帝抬眸看到凌无双,直接开门见山问了其一句。
傻王感受到御书房里的冷凝气息,吓得将身子直往凌无双身后缩,“不怕!”凌无双转头安慰傻王一句,方才回永嘉帝的话,“皇上觉得会是无双做的吗?”是她做的,她会承认,不是她做的,谁?也别想给她乱栽赃!
永嘉帝对于凌无双的回答,很是不满意,他又道:“漓王被掉在东城门上,总该是你做的吧!”
“是无双做的,但无双这么做,是因为漓王欺负我家我家在先。”凌无双淡然答道。
“魅芳院的事,难道你给漓王的教训不够吗?何苦将他脱光衣服,又掉在城门上去折辱他?”永嘉帝似乎是在套凌无双的话,问题是,他不觉得他的做法有些可笑吗?
要是凌无双连那点脑子都没有,何来寂静睿智一说?
凌无双微微一笑,道:“不够,远远不够!无双不止一次警告过他,欺辱我家王爷,亦是欺辱我凌无双。漓王明明知道我家王爷心智不全,还使坏心将我家王爷带到烟花之地,他是何用心?就这还不够,给我家王爷穿妓子才穿的纱衣,又逼他喝加过料的酒水,让十多个风尘女子,围着我家王爷,欲对其凌辱,皇上,你说这样的漓王,无双该不该教训?”
永嘉帝张了张嘴,终究哑声无语。
“将他掉到城门上,无双便回了鲁王府。后面发生的事,无双刚刚才听府中丫头从街上买菜回来说起。所以,皇上莫要冤枉无双才是!”凌无双言辞灼灼,看向永嘉帝的眸光,甚是认真。该说的她已经说完,信与不信,就不是她的事了。
“皇上,妾身虽恨鲁王妃将漓儿掉到城门上凌辱,但相较于漓儿被废,妾身更狠那心狠手辣之人!”容妃说着,满含恨意的眸子,直直朝轩辕擎瞪了过去。
皇后这下不干了,她快速从椅上站起,想也不想甩了容妃一耳光,“容妃,本宫刚刚是怎么与你说的?你若是不记得,本宫可以再与你说一遍。”容妃挨了皇后一巴掌,眸中恨意更加强烈,“皇后娘娘眼里还有皇上吗?妾身刚才与皇上说话,未见皇上发难于妾身,皇后娘娘倒是凤威尽显,替皇上处置起妾身了!”
“皇上,妾身,妾身……”经容妃这么一番发问,皇后脸色突地一变,脸色微有些泛白,转身朝御案后的永嘉帝敛衽一礼,道:“皇上,妾身刚才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从凌无双和傻王进到御书房,轩辕擎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岑儿不必惊慌,朕怎会为这点小事怪罪于你!”永嘉帝非但没有怪罪皇后的冒犯,反而出言安慰道。
容妃心里那个恨呀!真真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撕扯下皇后那做作的娇柔面具。
但,她忍住了!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忍。
还没有为她的漓儿讨回公道,她不会傻得提前将自己的性命送掉。
“皇上,漓儿他不会说谎的,他嘴里口口声声恨齐王,说齐王害了他,您不能不为漓儿做主啊!”容妃说着,又跪回冰凉的地板上,哭诉道。
皇后此刻心下得意连连,想跟她斗,容妃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皇上会听她的话,治她擎儿的罪吗?想到这,皇后倏地将目光朝缩在凌无双身后的傻王身上看了过去。
会是他吗?皇后心里起疑。
以容妃的话来分析,说明漓王昨晚亲眼看到了是谁害的他。他看到的人,真就是她的擎儿吗?
凌无双眸光低垂,在脑中亦是来回分析着容妃说的话。害漓王没了命根子的人是齐王?齐王为何要这么做呢?可不是齐王,又会是谁,难不成是她家的傻大个?不会,绝对不会,她家傻大个是与齐王长得相像,但是,傻大个压根就不会武功。
瞧她怎么竟想些有的没的?凌无双心里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墨儿,来,到母后这来。”皇后笑得一脸慈和,她这会正寻思着揭掉傻王脸上的面具,只可惜,傻王连连摇头,整个身子吓得直往凌无双身后缩,皇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慈和,她朝凌无双所在位置,走进两步,再次对傻王温声道:“墨儿,过来,母后有话与你说。”
“不要,墨墨不要去母后身边,母后凶凶,墨墨怕怕!”傻王头摇得似拨浪鼓一样。
口蜜腹剑的女人,以为他轩辕墨眼瞎了不成?想要摘掉他脸上的面具,还得看她有那个本事没有!
轩辕墨的脑门抵在凌无双身后,眸中精芒一闪而过。
“皇后娘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凌无双身子一挪,将傻王完全挡在自己身?后,“皇后娘娘身上贵气逼人,我家王爷胆小,不敢靠近,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再靠近我们!”伪善的女人,心里盘算的是什么,未免有些太过于歹毒了吧?
她是想将漓王昨晚遭的事,栽赃到她的傻大个身上吗?
亏她想得出来!
齐王为何致使漓王失去命根子,她管不着;可齐王与漓王之间的事,要是将她的傻大个牵扯其中,那她便有得他们瞧得了!
“鲁王妃,你对本宫无礼,本宫不予你计较。”皇后顿住脚,眸光平和,看向凌无双道:“长时间不见墨儿,本宫想与他亲近亲近,难不成鲁王妃还要阻止本宫不成?”
141:知晓
“我的男人我做主!”傲然的说完这句话,凌无双转向默不支声的永嘉帝道:“看来皇上挺忙,那无双和我家王爷就不在这打扰了!”
语毕,凌无双转身,拉起傻王的手,洒然出了御书房。
“皇上,鲁王妃这般目中无人,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皇后被凌无双说出口的话,噎的怔愣片刻,待回过神,眸中恼意尽显,转向永嘉帝道。
凌无双的做派,永嘉帝又不是没见过,因此,皇后说的话,并未在他心中引起多大的波澜,他淡淡道:“鲁王妃的性子,皇后又不是不知道,看开些,倒也没什么。”老三这个痴儿,有凌无双护他一生,算是他这个父皇对其近乎二十年亏欠的补偿吧。
若不然,作为一国之君,他一道旨意,完全可以让凌无双重新回到齐王身边。
永嘉帝的想法,未免太过于自我了一点。前面还顾虑着凌无双是神女,拿其没有法子,转眼工夫,又想着他一纸诏书,就可以令凌无双重新回到齐王身边,帝王之语,一言九鼎。然而,他刚才的一通想法,岂不是自打嘴巴?
再者,以凌无双傲然的性子,会任他随意摆布吗?
还有用痴傻做面具,遮掩自我锋芒的轩辕墨,在他了解凌无双是个怎样优秀的女子,及深深爱恋上了凌无双,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永嘉帝使手段,去破坏他的幸福?
话又说回来,傻王与凌无双的姻缘,一开始,永嘉帝出于何种心思指的婚,只有他自个心里明白。补偿?如此可笑至极的想法,都能被他想到,真算是心思莫测帝王中的奇葩了!
‘我的男人我做主。’轩辕墨被凌无双牵着手步出皇宫的一路上,一直满心含笑,咀嚼着凌无双说的这句话。
他是她的男人,她没有把痴傻的他,当做孩子看待了!心“砰砰”地狂跳起来,伴着这狂跳,轩辕墨身体内酣睡的冰魄,隐约间有复苏迹象。
因为心口处的丝丝绞痛,预示着他又一次动情了。
轩辕墨垂眸,在心里问着自个,该不该让凌无双在今个发现他身中冰魄?皇后由齐王受容妃诬陷一事上,已经对他生疑,恐怕从今个起,她会想着法子,要揭开他脸上的面具吧!
幼时的记忆,瞬间如同排山倒海之势,向他大脑中袭来。
“贱种,以后呆在自己宫殿里,不许到处乱走,知道吗?”皇后眸光寒冰,盯着幼小的他,恶狠狠地警告着,不,准确点说,皇后恶毒地盯着他的容颜,勒令他别出现在永嘉帝的面前。
小小的他,怎会知道自个的容颜与皇后所出的皇子,长得近乎一模一样?懵懵懂懂中,他怯懦地点头,应下皇后说的话。
然而,厄运并没有因此远离他。
皇后为他下冰魄,紧接着他住的宫殿夜间突发起火,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他一辈子也忘不掉。小太监救下他,机缘巧合,当天他又被高人无崖子收下为徒,从此,一张面具伴他至今。
御书房中,皇后听了永嘉帝说的话,心情相当不好,但她未在面上表露出,容妃臻首低垂,心中对皇后生出的恨意,因凌无双甩了皇后的脸面,稍稍隐去一点,良久都未等到永嘉帝下令惩戒齐王,容妃抬眸,流着泪道:“皇上,您得为漓儿做主啊……”
“容妃娘娘,本王没有做过的事,本王不会承认,父皇乃一国之君,他岂能因六弟的片面之词,治本王的罪?”自凌无双到御书房,至凌无双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擎,抬眸看向容妃,语声低沉道。
于漓王被废一事,永嘉帝心下已有了主意,所以,在他听完轩辕擎的话后,眸光转向容妃,淡淡道:“齐王说的没错,仅凭漓王的片面之词,说明不了什么。”
“皇上!您这样说,是不是对漓儿太不公平了?他年纪轻轻,子嗣尚无,您有没有为他的未来考虑过!”容妃声音哀痛地说着,“还是说,皇上您有意包庇齐王?”
永嘉帝被容妃连连质问,气得龙颜骤变,怒道:“容妃这是在质问朕吗?”整个御书房的气氛,因永嘉帝瞬间上涌的怒气,变得冷寂起来,“妾身不敢!”容妃跪地磕头道。
考虑到漓王遭遇的事,确确实实存在,容妃一时间言语冒犯,未必是她有心为之,因此,永嘉帝心中升腾起的怒气,降下去不少,淡然道:“朕随后会从漓王兄弟的子嗣中,给他过继一个孩儿,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容妃没想到永嘉帝这般轻描淡写,将她打发离去。不,应该说在她前往御书房找永嘉帝的时候,她已然想到,只不过是她不甘心,想要试试,试试漓王和她在永嘉帝心中,可占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份量。
现在,得到结果的她,心里反而轻松了一分。她不该再傻傻的等下去,等坐在御案后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怜惜上她,为他们母子哪怕分一丁点的*爱。
喜欢皇后是么?呵呵!总有一天,你会知晓你爱了一辈子的贤良皇后,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而揭开其真面目的人,怎能少得了她?容妃眼里的泪水,渐渐止住,她磕头道:“是,皇上。”接着她从地上爬起,目不斜视,静静地退出了御书房。
容妃的反常,永嘉帝仅是皱了皱眉,未作他想;而皇后则不然,她拧眉思索,想着容妃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怀王还是豫王,只因这俩人在储君之争上,与齐王可以一争高低。先前皇后对傻王生疑的心思,皇后心中倒是淡下去不少。但是,既已生疑,要想她完全忘到脑后,不再想起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不过是在等时机,等一个凌无双不再傻王身边的时机,好揭下傻王脸上的面具,看看十数年她所厌恶的面孔,与齐王是否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父皇,六弟昨晚的遭遇,真不是儿臣所为!”轩辕擎默然了一会,神色认真,再次出言在永嘉帝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算了,这事就此揭过,有空你多去漓王府看看你六弟。”永嘉帝靠坐在御案后的椅上,龙目半阖,摆手道。
永嘉帝语毕,皇后接着道:“擎儿,你放心就是,母后和你父皇都相信漓王的事,与你无关。”轩辕擎轻轻的点了点头,转向永嘉帝拱手道:“孩儿谢父皇,母后给予孩儿的信任!”
“嗯”永嘉帝颔首应了声,淡笑道:“你母后进来夜间经常被梦魇惊醒,去陪她到椒房殿坐坐,再行出宫。”
“是,父皇。”
轩辕擎应声,扶着皇后走出御书房。永嘉帝收起嘴角泛出的笑容,龙目中的神色,变得微微有些深沉。
他感觉最近的皇后,变化一天比一天大,原先恬淡的性子,离她越来越远,是他感觉出错,还是说他压根就没了解透皇后。
转瞬,永嘉帝否认了他后面的想法。
当年见到皇后第一眼时,他就深深被其恬淡婉约的性子吸引,随着他隔三差五去丞相府走动,他逐渐喜欢上了轻灵善良的她。
皇后闺名柯美岑,有个双胞妹妹,姐俩不仅长相相似,就是品性也近乎一样,可没来由的,他对那位妹妹却从心底生出一股淡淡的厌恶。这厌恶的来源,他说不上来。姐俩关系很是要好,听柯丞相说幼时姐俩基本是同吃同住,彼此间好的宛若一个人似得。
永嘉帝思量到这,抬手在自己眉心捏了捏,手撑额头,无声叹道:“长久以来形成的品性,怎可能说变就变呢?”如今的皇后,心思敏感,遇事少了些沉稳宽容,这从她对凌无双姐妹的态度上,不难看出。
“岑儿,你为何让朕觉得越来越陌生?”永嘉帝将手从额头上放下,翻开御案上的奏折,执起朱笔,低语了句。
阳光照耀在人们的身上,舒服至极,可凌无双却感觉到握在自己掌心的大手,冰凉冰凉的,她转向傻王,看到其额头浸出的冷汗,立时惊住,“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呀!”凌无双急了,因为她的问话,傻王没有出声回答,只是眉头紧拧,连连对她摇头。
但其清澈的眸中,泛着晶莹,似是整个人正在被病痛折磨着,二话不说,凌无双纤手探上傻王脉搏,随着脉象浮动,凌无双绝美的容颜,瞬间灰白一片。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与我说你难受?”
泛红的双眼,直视着傻王,凌无双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训斥道。其实,她哪里想真心训斥傻王,她是为他心疼,为他默不支声,怕她担心,忍着身体上的病痛不告诉她而愤怒。
顾不得宫门口侍卫的惊愕目光,凌无双揽住傻王腰身,脚尖一点,腾空而起,急速飘向鲁王府。
她要快点赶回王府,细细为他再探探脉象。她不信,不信她的傻大个会中了那歹毒的冰魄,不会的,傻大个不会中冰魄的!凌无双在心里不停地摇头。但以傻王的脉象症状看,与妈咪留给她的医书上关于对冰魄的有关记载,几乎是一模一样。
老天,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让纯净无暇的他,受这种身体上的折磨!
到了小院上空,凌无双揽着傻王缓缓从空中落下,看到四影齐在院里侍立着,声音清冷道:“王爷身子不好,我要给他详细检查遍,不要让人中途打扰我,还有就是与春子说一声,让她近段时间不用回院里伺候了!”
“是,主子。”
四影恭谨应道。
凌无双声音清冷,脸色难看,四影心里直犯嘀咕,但眼下不是她们与凌无双打趣的时候。因此,四人应声后,各尽职守,忙起自己的事来。殇看到轩辕墨手捂胸口的难受样,知道自家主上多半是对王妃动情,使得冰魄复发,好让王妃出手为他解冰魄之毒。
主上终于想开了,如此一来,每到月圆之夜,就不会再受那锥心的蚀骨之痛了!
殇目光微闪,手握长剑抱拳道:“王妃尽管放心,在下会守在院门口的。”
凌无双颔首,搀扶傻王回到屋里。
“娘子,墨墨不难受的,娘子不要生气好不好?”傻王蜷缩在*上,眨着雾蒙蒙的眸子,弱声道。
“闭嘴!”凌无双坐在*头,葱白般的玉指搭在傻王脉搏上,冷声喝斥道。
都这么难受了,还说自个没事,他这是要干什么?是专门害她心口泛酸,生生吃痛吗?凌无双头扭向一边,美眸微眨,隐去眼底即将涌出的晶莹,敛住心神,细细为傻王探起了脉象。
来到异世,她的感情似乎变得越来越丰富了,前世几乎没有出现过的泪水,在这一世,她尝了个透。妈咪去的那晚,她收起眼泪,对自己说过,眼泪是弱者的代名词,她凌无双不要。为何此刻的她,好想哭上一场!
傻大个,她的傻大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大个,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傻大个,为了不让她担心,生生不开口与她说,与她说他身体难受。
是冰魄没错。
凌无双确诊了,怎么办?她要如何做,才能给傻大个解掉这该死的冰魄?从脉象中看,傻大个自幼时便被人下了冰魄,依据冰魄的特性,傻大个岂不是月月承受着蚀骨之痛,熬了过来。
以前的日子,什么都不懂的他,是怎样熬过来的?呵呵!她真傻,这还用想吗?她的傻大个没爹疼,没娘爱,受尽奴才秧子欺负,怕是只能独自呆在小小的房间里,硬撑着熬了过去,马球场上受伤,她为其褪去*时,隐约间看到他身上的旧伤,多半是他忍受不了冰魄生出的蚀骨之痛,自伤的吧!越往下想,凌无双心越痛。
“你忍忍,我这就去想法子,看看怎么帮你。”凌无双说着,为傻王掖好被角,脚步沉重,转身回了自个屋。
看着医书上对冰魄的记载,凌无双随手将医书扔到了地上。要想彻底解掉傻王身上的冰魄,需要用到的药材,有两样是极其稀有的,一个是冰天雪莲;一个是雪灵芝,而这两样药材,就算有,还必须是新鲜采摘,在五天内与其他药材一起入药才行。
而医书上又写着这两味药材,就算是各国皇室,多半都不会有。
要想寻到它们,必须得去大齐境内的“四季山”上去寻找。四季山,山势陡峭,悬崖绝壁到处都是。之所以会被人们称之为四季山,与其独有的自然风景有着很大的关联。从山底往上,有着四个季节的不同景致,会逐渐呈现在人们眼前。然而,迄今为止,没有一人能登到最顶层,也就是冬季之景呈现地。
冰天雪莲,正是生长在最顶层的皑皑白雪中;而血灵芝则是滋生在它下方秋季之景的绝壁之上,从轩辕都城,赶至大齐境内的四季山,最快需要十天时间,这样一估算,来回路上就得二十天。距离傻大个下个月圆之夜冰魄发作,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若是她赶得快些,准能在月圆那晚赶回府中。
心中有了决断,凌无双弯腰捡起地上的医书,放置好,提步返回到傻王屋里。
“我要为你去寻两味药材,得离开王府一段时日,你乖乖的呆在府中,不要到处乱跑,可记住了?”凌无双握着傻王的手,在他*头坐下,柔声道:“我一定会找到那两味药材的,也一定会为你去掉身上的病痛。”
傻王眨巴着眸子,直摇头,“墨墨不要娘子去,墨墨不痛,墨墨不痛了!”想不到为他解掉冰魄,需要费那么大的周折,这让他如何放心得下?只顾着担心傻王的身体,凌无双生生错过了傻王身上今个露出的破绽。
月圆之夜,傻王才会冰魄复发,然而,现在是大白天,且今个亦不是月圆之日,傻王身上的冰魄却复发了,凌无双明明都看了医书,医书上有记载,除过月圆之夜,只要身中冰魄者,对异性起了爱慕之心,每到动情时,也会促使冰魄发作。
无端地傻王今个冰魄发作,要是凌无双细想片刻,不难觉察出傻王的这个破绽。
纯净如白纸,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能对异性生出情愫吗?不用问,明眼人自是晓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傻王是智商仅有六七岁的孩子,小孩子若是知道爱慕上一个女子,那简直是个精怪了!
“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凌无双忍住心底的揪痛,绝美容颜上泛出的笑容,极其温暖,她伸出手,在傻王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下,看到傻王嘟着嘴吧,叹了口气,声音轻柔道:“不许耍小孩子脾气,乖乖听话,等着我回来!”
“娘子要去很远的地方吗?”凌无双不想欺骗傻王,于是含笑点头道:“是有点远,不过以我的本事,会很快赶回来的。”
傻王星子似得眸子,扑扇两下,弱声道:“让小白陪娘子一起去好吗?”怕凌无双拒绝,傻王又道:“娘子要是不让小白跟着你去,墨墨会为娘子担心的,然后,然后等不到娘子回来,墨墨会离开王府去寻找娘子的。”
若是正常人说这样的话,凌无双完全会认为对方是在威胁她。怎奈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她的傻大个,她甚是无奈道:“要小白跟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一定要听四影的话,不许到处乱跑。”
“嗯。”傻王憨憨的点了点头,道:“墨墨会乖乖的在府中等娘子和小白回来的。”
你为我付出的,我轩辕墨会永远铭记在心!
突地,凌无双问傻王:“是皇后害你的吗?”傻王眨着澄澈的眸子,摇头道:“墨墨不知道哦!母后对墨墨有时候好好,有时候会凶墨墨的。”
凌无双眸光清冷,似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傻王听,“一定是她做的,她的心好恶毒!”傻王似懂非懂的看着凌无双,没有说话。
“她欠你的,我会帮你讨回来!”
皇后对傻王的做派,令凌无双愈来愈怀疑傻王母妃与皇后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皇后怎会对傻王出种种毒手。可傻王母妃与皇后之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凌无双拧眉思索片刻,问傻王:“你想母妃吗?”
“母妃?”傻王歪着脑袋,眸子眨巴了下,道:“墨墨没有见过母妃哦!不过,墨墨有想母妃的。”傻王说着,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脑袋。
凌无双淡笑道:“等你身体恢复,我会帮你把母妃找出来。”
“墨墨要和娘子一起找母妃。”
“嗯,咱们一起。”凌无双*溺的看向傻王,点头道。
椒房殿内殿,宫人们全都被皇后挥退到外殿候着,轩辕擎扶着皇后到软榻上就坐后,道:“母后,父皇说的可是真?”皇后知道轩辕擎问她晚上被梦魇惊醒一事,于是点头道:“母后晚间是时常被梦魇惊醒,不过太医已经为母后瞧过了,说母后只是思虑过多,才会这般。近两天,母后服了太医开的汤药,已经好了很多,你不必因这小事,为母后身体担心。”
“母后怕都是因为牵挂孩儿,才会思虑过多,致晚间休息不好。孩儿心里甚是惭愧。”轩辕擎说着,眸中生出浓浓的愧疚来。皇后见状,柔和一笑,温声道:“傻孩子,母后就你一个孩儿,不为你挂心还能为谁?等储君之位落定,再到你继承大统后,母后的心方才能落到平稳之处。”
轩辕擎抬眸,语声坚定道:“孩儿会的,孩儿一定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夺得储君之位。”即便为了将凌无双纳入怀中,他也要拿下储君之位,直至坐到太极殿中那把至尊无上的椅子。
“母后信你。”皇后一脸慈爱的朝轩辕擎点了点头,接着道:“至于漓王的事,你不用挂在心上,母后心里自有计较。”
轩辕擎眉头微皱,道:“母后,孩儿真的没有伤害六弟。”
“他就是个不成器的疯狗,分不清好赖,你不用管他,倘若他因昨晚的事,憎恨于你,你尽可以不去理他!”
142:暗潮
皇后一脸鄙夷,甚是不屑道。
轩辕擎不赞成的摇了摇头,道:“六弟一直以来,视孩儿为兄长,孩儿不能不管他!过个几天,等他心情平复,孩儿会去他府中解释清楚的。”
皇后眉眼一挑,声音低沉,道:“你能解释的清楚吗?”
见轩辕擎摇头,皇后接着冷声道:“那就不要去管他,让他自个好好想去!”
“母后……”轩辕擎神色间略显为难,望向皇后,“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孩儿的弟弟啊!”
皇后面露不悦,道:“母后累了,想歇会。”很明显,皇后不想就漓王的事,与轩辕擎再行多说。
“那孩儿就不打扰母后了。”轩辕擎拱手,拜别皇后,转身离去。望着轩辕擎走出内殿的背影,皇后无声自语:“擎儿,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你好。自古以来,为君者,最忌感情用事,你这般注重手足之情,让母后该如何是好?”
因顾及漓王伤势未好,心情不佳,轩辕擎进来几天并没去其府上看望,而凌无双自那日与傻王语毕,便将四影唤到房中,叮嘱她们无论如何,都要看顾好傻王,绝对不容许她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令傻王有个什么闪失。
见四影眸色认真,点头保证,凌无双与殇在夜间乔装过后,运起轻功,身形一闪,双双没入苍茫夜色之中。
对于漓王命根子被废,究竟是齐王,还是凌无双所为,怀王和豫王心里一时也没底。以从漓王府传出的消息来看,是齐王做的没错,可齐王与漓王的关系在那摆着,他犯不着那般对待漓王。
细细想想,一点头绪都没有。
至于是不是凌无双,他们二人心里亦是没个准头。
“二哥,老六的事,咱们还是别想了,反正与咱们又没关系!”豫王眉头微皱,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抬眸道。他今个到怀王府,可是有另外一件事要说,这漓王的事,逐渐平息,他们哥俩再琢磨下去,无甚必要,眼下最该探讨的事,则是尽快将凌无双拉拢到他们这边,只因再拖延下去,恐储君之位,会毫无悬念,落于老四囊中。
“五弟说的也对,老六的事,与咱们是无甚关系,不想也罢。”怀王双手负于身后,面向窗外,望着浓郁的夜色,吸了口气,淡然道:“六弟今个是有重要的事,与二哥我商量么?”说着,怀王身形转动,看向豫王。
豫王点头,道:“近来没见鲁王府传出什么动静,我怀疑凌无双有可能不在府中。”被凌无双在聚贤酒楼拒绝后,豫王便着下人在暗中关注着鲁王府的动静,一晃眼好几天过去,得到的禀报全是凌无双和傻王二人,皆未出过王府,就连府中的下人,也甚少上街走动。
这着实有些怪异了些。
怀王眸光一闪,在椅上坐下,若有所思道:“你是想近期动手?”豫王点头,身子往怀王近前凑了凑,低声道:“若凌无双真不在府中,那么暗中将傻王绑走,绝对是最好时机。到时,等凌无双回来,发现傻王失踪,自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哼!看她还不乖乖就范,答应咱们说的事。”
“嗯,这事你看着办就好!不过,一定要做得滴水不露,谨防老四那边插上手。”
“二哥放心便是。”说到这,豫王嘴角勾起,嘲讽道:“老四这会子被老六的事,闹得正头大,可没多余的心思,顾上其他事。”要说起来,漓王的事,对怀王争夺储君之位,确实添了几分益处。
坊间有不少谣传,说齐王性情太过冷血,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生生下狠手,将漓王命根子废掉,实在不配为储君人选。这些谣传虽没有在明面上传开,但无形中齐王的声誉,已经在轩辕百姓心目中,大打折扣。
他这会要做的事,便是与漓王处好关系,让外面于他不利的谣言,不攻自破。
趁着夜色渐浓,轩辕擎孤身一人,行至漓王府。
“齐王爷来了。”管家打开门,看到轩辕擎,躬身道。别人怎么说,甚至于他家王爷怎么说,漓王府管家始终相信齐王是无辜的。毕竟是他亲自去齐王府请其帮忙,找自家王爷的,当晚的情形他还记得,齐王脚步匆匆,从后院赶至前院,神色间的急切,不似作假。
轩辕擎眸光暗淡,颔首道:“你家王爷可有歇下?”
管家道:“回齐王爷,主子他,他还没呢!”轩辕擎看到管家脸上不甚好的表情,负手身后,语声低沉道:“我去他院里看看,你不必跟着伺候。”
“是。”管家躬身应道。
“六弟,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不是四哥害得你么?”轩辕擎走进轩辕漓住的寝院,站在其门口,无声低喃了句。
“谁?是谁在外面?本王谁也不见,听到了吗?滚!统统给本王滚远一点!”轩辕漓躺在*上,听到屋外的动静,情绪瞬间变得激动无比。现在的她,连他后院里的女人,瞧向他时的眼神,亦是虚伪的厉害。
嘴里说什么无论王爷变成什么样,都不会离他而去,可就在这几天,那些可恶的女人,趁管家不留意之际,抱着包袱,从王府后门逃也似的离开了他这个废人。就是他的王妃,白天到他屋里伺候,面上一套,转过身又是另一套。
想到这些,轩辕漓心里对齐王的恨,就无限量地扩大。今天他承受的一切,全是他的好四哥赐给他的,这叫他如何不心寒,如何不恨?
将养了几天,轩辕漓的身子虽是没有先前那般疼痛,但要想坐起身,还是有很大的难度。他在心里发誓,待他能坐起之日,定要将那些背叛他的女人,一个个折磨致死,他还要去齐王府,问问他的好四哥,当晚为何不救他,为何要对他下狠手,毁他一生?
可真当轩辕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轩辕漓自身又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良久,轩辕擎眉宇舒展,抬手敲了敲门,道:“六弟,四哥来看你了。”有着浓浓关切的声音,此刻听在轩辕漓耳中,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他浑身一颤。是来看他死了没有吗?轩辕漓稳定好自己的情绪,讥讽道:“本王不认识尊贵的齐王殿下,所以,还请齐王殿下哪来哪回!”
“六弟!”轩辕擎自行推开房门,走进屋,眸中伤痛甚是明显,“六弟,真不是四哥害你至此的!”沉重的话语,轩辕擎一字一句,有些低声下气的说出口,从下到大,他从来没对人如此过。可眼下,他却做了,不仅做了,就差求着让轩辕漓相信,相信不是他致其变成废人。
“你走!你走开啊!”轩辕漓望向轩辕擎,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整个人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且动作笨拙将身子往*内侧缓慢的移动,“魔鬼,你是魔鬼!你不是我的四哥,不是!你不是啊!我不要见到你,不要……”屈辱的泪水,顺着轩辕漓的眼角,划至稍显惨白的脸上,他惊恐,惊恐轩辕擎,怕其再一次出手伤害他。
他忘了,忘了刚才他还想着自己能坐起时,到齐王府质问轩辕擎为何要加害于他!
“六弟,我是四哥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四哥说话?”轩辕擎大步跨到*前,伸出双手,按住轩辕漓肩膀,甚是悲怆道:“四哥性情怎样,你难道不晓得么?对别人如何,四哥不敢说,但对你,四哥从来没有生过加害之心!更何况,更何况残忍到至此!”
轩辕擎说着,眼神悲痛的移向轩辕漓的裆部及双膝。
“你走啊!你觉得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是不是让我掀开被子,让你看清楚,再狠狠地给我一记猛击?”轩辕漓不理会轩辕擎眸中的悲痛,他疯了魔似得嘶叫着,“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毁了我,恨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四哥真的没有做过,真的……”看到轩辕漓情绪激动,轩辕擎从其肩上将双手移开,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萧索落寞,“四哥敢对天起誓,绝对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既然你不想看到四哥,四哥这就离开,这就离开。”站起身,轩辕擎脚步有些踉跄的从轩辕漓房中走了出去,站在院里,他抬头望着深沉孤寂的夜色,低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哈哈……”
突地,轩辕漓带有哭腔的狂笑声,由屋内传出,听起来犹如鬼魅嘶嚎一般,让人好不毛骨悚然。
轩辕擎内心轻颤了下,转向轩辕漓亮着烛光的窗户望过去,语声悲凉,颇为无力道:“六弟早些歇着吧!四哥回府了。”
于凌无双来说,不仅豫王对她的行踪甚为关切,宫里的皇后亦是。
通过自己的途径,得知凌无双近期可能不在府中的这个消息,皇后趁永嘉帝今晚连夜在御书房处理折子,不来椒房殿就寝,一个人这会躺在软榻之上,细细寻思起该用什么法子,才能把傻王脸上的面具揭开,一探究竟。
马球场上的事发生后,凌无双便不再让傻王到宫中跟着太傅进学,因此,皇后想要摘下傻王的面具,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傻王唤进皇宫,方才可以行事。
“哑姑,你说鲁王最近为何不与本宫亲近?”皇后半眯着眼,问哑姑。哑姑停下为皇后捶腿的动作,“咿咿呀呀……”表示她不知晓,皇后抬手制止哑姑手里的动作,睁开眼,起身坐正身形,接着道:“依本宫看,鲁王不再亲近本宫,与他的王妃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哼!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个妖孽教唆成了什么样子,待本宫这两天身体调理好,一定得传鲁王进宫,好好的教导教导他,免得他被凌无双那个妖孽教唆的不认本宫这个母后!”
“咿咿呀呀……”
皇后瞥了哑姑一眼,嘴角微微翘起,淡笑道:“你想与本宫说什么?”哑姑一会摇头,一会摆手,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惊慌,皇后嘴角的笑容加大,接着道:“你是怕本宫伤害于他,是与不是?”
哑姑摇头,皇后脸色一变,冷声道:“本宫怎么看你最近也有些魂不守舍了?是不是想你的主子了?”
“咿咿呀呀……”哑姑再次摇头,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你怕了?怕本宫将她们母子一个一个的除去?”哑姑垂下头,肩膀抖索,未答皇后的问话,皇后又道:“本宫能容他们母子活这么多年,已经够对得起他们了!若让本宫心中生出的疑惑,验证属实,本宫将不再养痈成患!”
皇后现在想到这个,会不会已经为时已晚?
入耳之语,令哑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于袖中,她眸底极是隐忍着对皇后的愤恨。
她恨皇后,恨皇后心机深沉,蛇蝎心肠。皇后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她主子该拥有的,可世事难料,主子下落不明,小主子被皇后加害成痴儿,而这一切,深爱着主子的皇上,却一点都没发现不妥。
哑姑心中对皇后生出的恨意,瞬间转移向了永嘉帝,睿智英明的一国之主,连自个深爱的女人是谁,都分辨不清楚,那么他对主子所谓的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肤浅了?“你恨本宫!”皇后挑眉,不带一丝质疑道。
“咿咿呀呀……”哑姑被皇后的话,惊得慌忙回转过神,摇头发出一连串的嘶哑音符。
“想恨就恨吧,本宫一点都不在乎。”
皇后说的轻描淡写,重新躺回榻上,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句道:“本宫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是本宫自己精心布置得来的,谁也别想夺走本宫拥有的一切,更别想着夺走本宫擎儿即将到手的储君之位!”
冀州,凌无双在天色插黑时,与殇骑马进入这座四季如春,繁华鼎盛的丽都。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轩辕京城中有两股暗潮,正在逐渐袭向她的傻大个,倘若她知晓,又该做何抉择?是连夜动身赶回轩辕,还是继续向四季山进发?于她来说,答案自然是后者。
四季山就在大齐境内,又不会长腿跑掉,而傻王的性命仅有一次,人要是都没了,还谈何化解冰魄之毒?
“公子,咱们今晚在这城中歇息一晚吧?”从京城到大齐都城,一般人骑快马赶至,最快也需七天时间,而他们二人,则是不到四天,便赶至这里。
殇心里明白,他明白凌无双怕到月圆之夜,赶不回京城,才会没日没夜的赶路。
饿了,啃口干粮充饥;渴了,直接下马掬一捧小溪水解渴,一路上的种种,使得他从心底被凌无双的毅力所折服。
作为男人,这一路下来,他的体力渐渐都有些支撑不住,何况对一个女儿家来说?因此,他跃下马背,看向凌无双建议道。
凌无双秀眉微蹙,道:“从冀州到四季山,需要几天时间?”她要把时间估摸好,绝对得在月圆之夜赶回京城,只因蚀骨之痛,她不想再让傻大个承受。
殇道:“快的话,三天就可到四季山脚。”
思索片刻,凌无双纵身下马,道:“就近找家客栈歇息一晚,明一早,咱们便动身赶往四季山。”
“是。”
殇拱手应道。
出门在外,为行走方便,凌无双自是做男子打扮,由此一来,殇称呼上自是做了改变。
夜色渐浓,街上行人已经不多,凌无双与殇牵着马在一家“福来”客栈门口停下,客栈掌柜顺着敞开的大门,打量了下凌无双和殇的穿着,很是热情的出门相迎,并且吩咐伙计将凌无双和殇所骑的马匹,牵到马厩多喂些草料。
伙计是个有眼力见的,听到自家掌柜的这么说,忙点头应声,一脸带笑的从凌无双和殇手中接过马缰,转身牵马离去。“二位客观里面请!”客栈掌柜满脸堆笑,对凌无双和殇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无双颔首,率先提步进入客栈。殇紧跟其后,与客栈掌柜吩咐了几句,逐与凌无双在另外一名伙计引领下,上了二楼。
梳洗干净,凌无双坐在桌前,用了几口饭菜,起身站到窗前,眸光望向浓黑如墨的夜色,整个心神不知不觉飘回到鲁王府。没有她在身边,也不知道傻大个过得可好?四影有没有遵照她的吩咐,精心照顾傻大个?还有,她和白护卫都不在府中,谁陪他到小树林玩飞飞?
“再等等,很快我就会回到府中,从此以后,再不留下你一个人独处!”凌无双收回目光,随手关上窗户,垂眸低语了句。
翌日天还未亮,冀州城中的几条主街道上,便挤满了市井百姓。
喧哗之声,不绝于耳,凌无双睁开眼,隔着窗纱朝窗外望了眼,秀眉紧皱在一起,心道:今日不会是大齐的什么特殊日子吧?
起*穿戴整齐,推开窗户,借着街边店铺门上挂着的灯光,凌无双往街道上一看,顿时膛目结舌,如此多的人聚集在街上,难不成今个的日子,于大齐来说真的不同寻常?“主子,你醒了吗?”
“嗯。”听到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凌无双关上窗户,边应声边走向门口,“今个街上怎么这么多人?”门一打开,凌无双的声音就在殇耳边响起。
殇道:“回主子,今个是大齐青岚帝每年一次在京中巡游的日子。”
“哦,是这样啊!”凌无双点头,淡笑道:“进来说话吧。”
“是。”
“坐。”凌无双在桌旁坐下,抬手示意殇跟着就坐,食指在桌上轻轻弹起,道:“这大齐的青岚帝治国还真有一套。”凌无双会这么说,与她一路骑马踏进大齐境内的所见所闻,脱不开关系。
青岚帝在位期间,凭借他英明睿智的头脑,知人善任,仁厚节俭,法纪严肃,内政修明,励精图治将大齐治理的国富民强,比之他先祖对大齐建立的功绩,那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为此,百姓深深爱戴着他,自他继位那日,定下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皇帝不管再忙,也需在特定的这一天,每年出宫与百姓们面对面的接触一回。
好了解民心民情,以便及时发现问题,加以解决。
凌无双打心底对这位青岚帝的做派佩服,但一想到她妈咪的死,是大齐皇室的哪位主子一手致成,骤时,心中对青岚帝涌出的极度好感,消隐下去不少。
“谢主子。”殇拱手谢了凌无双一句,掀袍在凌无双对面坐下,道:“主子,照现在的情况看,咱们怕是得等会才能动身。”
“无碍。”凌无双淡然道。
“客官,你们的饭菜是在一楼大堂用,还是给你们送到屋里?”客栈伙计站在房门外,有礼问道。
凌无双起身,拉开房门,道:“送房里吧。”
“是,客官。”客栈小二躬身应了句,转身离去。“主子,要不我去楼下吃。”殇拿起桌上的剑,起身道。
“就在这一起吃行了。”
凌无双笑着示意殇不用见外,在王府时,他们还不是坐在一张桌上用饭,出门在外,本就投个方便,若是计较些无关紧要的礼数,岂不是让人心里累得慌。
“哦。”殇点头,将手中的剑放回桌上,重新在椅上坐下。
饭菜很快被伙计端进房里,凌无双随意用了些,听到街上百姓狂呼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走到窗前,推开闭合在一起的窗户,向即将行到客栈门口的御辇望了过去。
那坐在御辇中的中年男子,身穿明黄龙袍,眸光清明,样貌俊朗非凡。
打眼一看,不难看出其年少时绝对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他嘴角含着浅笑,与街道两边的百姓挥手打着招呼。
其实在凌无双推开窗户的一瞬间,青岚帝的目光,无意中刚好朝那扇打开的窗户扫了过去。
他只觉得站在窗前的俊美少年好面熟,可待他用心去想,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宇文明骏骑马跟在青岚帝御辇一侧,扑捉到青岚帝的视线,逐向着凌无双的窗口处亦望了过去,惊得差点摔下马背。
143:若相识必相见
待他再想细看时,凌无双已然将窗户关上,“咱们收拾收拾,是时候赶路了。”
“是。”殇点头应道。
收拾好*上的包裹,凌无双与殇前后脚走出房门,她心里这会暗自泛着嘀咕,‘他的眸光为何让她有种熟悉之感?’
青岚帝的目光在看向凌无双时,正好与凌无双看向他时的目光对视上,所以凌无双才会从其眸中,生出一股子似曾相识之感。御辇从客栈门口行过,拥挤在街道两边的人流,逐渐四散开,凌无双与殇,补充了点路上吃的干粮,双双跃上马背,奔向四季山。
回皇宫这一路上,青岚帝龙颜上的表情,一直没什么特别之处,这倒是让宇文明骏放心不少。
“你们都散了吧!”青岚帝步下御辇,转向他身后的众人道。
“是,(父皇)皇上!”
未再多说什么,青岚帝在贴身太监跟随下,走向了御书房方向。
“皇兄,无事的话,我就现行离开一步。”二皇子宇文明轩在众臣与他们哥俩打过招呼后,看向大皇子宇文明骏温声道。“一起走吧!”宇文明骏嘴角含着浅笑,与宇文明轩说了句。
哥俩一前一后,静默着步出皇宫,行至宫门口,二人各自打马离去,宇文明骏心里这会一直闪现着一个人的相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男装的凌无双。
他需要马上回府,着人在城中打听那绝美少年来自于何处,只因少年长得太像一个女人,而那女人与他的父皇青岚帝之间,有着说不尽的渊源。其实,宇文明骏怕,他怕少年是青岚帝失散在外的龙嗣,是青岚帝深爱着的女人,为青岚帝生的龙种。
如此一来,只要青岚帝与俊美少年,面对面接触上,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用深想,都可以知道。
所以,他要杜绝,杜绝所有的可能滋生!
怎料,经他派出去打听凌无双消息的暗卫,是一点线索都没探听到。无奈之下,宇文明骏只好将此事交给他的贴身侍卫着手去办。而他自个当下,正寻思着如何启口对青岚帝说出去轩辕求亲的事,他得好好想想,想想如何才会让青岚帝赞成的他的做法。
与殇骑马出了冀州城,凌无双心里由于一直记挂着傻王的身体安危,并未对青岚帝那似曾熟识的眸子,多加思量,她扬起马鞭,只想着尽快赶到四季山脚,好第一时间采摘到血灵芝和冰天雪莲,以便她迅速返回京城,为傻王解掉身上的冰魄。
那少年是谁?为何他觉得少年的相貌很熟悉?他们认识吗?“青岚帝坐在御案后,手撑额头拧眉想着,痛,为何他一想到那少年的相貌,头就无法控制地痛?揉了揉额头,青岚帝渐渐平复自己的思绪,头痛的感觉,方才消散。
青岚帝在心中告诉自己,若是他和那少年真的熟识的话,终究有一天会遇到。
因此,他心情恢复到了往日淡然之态。
两天功夫一晃而过,快马加鞭下,凌无双与殇二人,此刻已经到了四季山脚,由于天色微微泛着白光,殇不赞成凌无双此刻就往山顶攀附,“主子,半个时辰后,咱们再行上山方比较稳妥。”对于四季山的了解,他们仅是看了些杂记,及道听途说,山上具体情况怎样,他们并不得而知。若是因为采摘那两味药材,使得凌无双有个什么闪失,恐怕他十条命都不够自家主上取。
殇说的话,凌无双心里不是没想过,她借着微弱的亮色,抬头朝山上望了眼。心下唏嘘不已,此山如医书上记载的一般,山势陡峭,似是穿入云霄一般,一眼望不到顶。就这还不为过,眼前他们周围一片翠绿,欣欣向荣,就是从这象征着生命力的山脚,想要探得它上面的夏季之景,一点可能都没有。
可想而知,这山有多高,有多险峻。
于是,她点头认同殇说的话,道:“听你的。”
旭日的霞光冉冉升起,林间鸟儿奏起晨间的歌声,凌无双望着眼前无尽的花草树木,伸出双臂,深吸了口它们吐出的芳香,胸怀间瞬时有股子无穷的力量涌入,这兴许就是生命华章的显现吧!
她迎向旭日,恬静一笑,转向殇,道:“动身吧。”
“是,主子。”殇抱拳应道。
凌无双撩起袍角,往腰带上一系,脚尖轻点,白色娇俏的身形,好似轻烟,淡淡地在山石草木上一触,便如燕子翩飞,腾空而起,一掠就是数丈远;她绝美容颜上的表情,清新淡雅,在一袭白衣衬托下,恍若画中神仙,却比那画里的人,少了一分五彩华丽的装扮,多了一份冷静与自持。
殇于凌无双高超的轻功,心下甚是佩服,他真气运转到极致,身子仿若一支出鞘之剑,光芒霍亮,双臂展开,矫健的身形,宛若苍龙出海,快速向凌无双的身形追去。
往上行进了有两个多时辰,始终不见夏日之景映入眼帘,二人身形各自停在一棵树梢上,稍作休息片刻,继而再次向上跃起。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似两只大雕,在林间迅捷穿梭,展翅腾空,冲向他们的目的地山之顶。
凌无双系在腰间的袍角,不知何时,被山风吹落,伴着她向上翩飞的身形,恣意飞舞,曼妙灵动至极。而殇身上的黑色衣袍,亦是在山风吹拂下,发出猎猎声响。
“主子,你看咱们到夏之景了!”殇手指林间玩闹嬉戏地群猴,及微有些灼人的暖阳,眸中光彩熠熠,看向凌无双道。
“嗯。”凌无双颔首,淡笑道:“还好这一路向上,没遇到野兽什么的。”
殇有些好笑道:“主子还会怕那些畜生不成?”
凌无双摇了摇头,淡笑道:“怕到没有,只是料理它们,定要耽误咱们些许功夫,这样一来,咱们只怕不能尽快赶到秋之景了!”
“主子说的是。”殇点头道。
“食点干粮,再洗把脸,咱们继续往上行进。”凌无双身形缓缓降落在一山泉附近,与殇道。
“是。”
潺潺泉水,叮咚直响,传递着生命的脉动,凌无双蹲在泉边,伸出芊芊玉手,掬起一捧山泉水拍打在绝美的姿颜上,闭上双眸,享受着此刻的清凉,片刻后,她美眸睁开,对着泉水,勾起唇角,无声道:“就快要到秋之景了,等采到血灵芝,再往上就是雪之景,冰天雪莲一到手,我会立马赶回京城,陪在你身边!”
殇靠在不远处一棵树干上,双臂环胸,望着凌无双的身形,微微有些发呆。
“主子,王妃这么美好的女子,属下真怕有朝一日,在她得知你从一开始,都在欺骗着她,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来?虽然你的欺骗情有可原,可是,属下还是为你担心啊!”殇为轩辕墨和凌无双之间的感情发展走向,担忧的心,与日俱增。
秋之景与夏之景之间的间距,离得不是一点半点的远,凌无双与殇二人休整过后,提气向上跃起,这次他们近乎用了三个多时辰,才抵达血灵芝滋生地秋之景,怎奈这里的天色阴沉暗淡,按着时辰估算,此刻大概已近傍晚时分,要寻找血灵芝,没有充足的光线,是很难办到的。
雪灵芝生长在峭壁之上,且隐在不显眼的位置,必须要等到光线充足才方可寻找。这样一来,凌无双和殇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天亮,沿着峭壁寻找雪灵芝。
夜间,突地惊雷滚滚,震得峰谷不停作响,凌无双与殇二人在暴雨未袭来之前,迅速在附近找到一处山洞避雨,没一会暴雨倾泻而下,凌无双靠坐在洞壁,半阖着眸,修炼起内功心法来,殇坐在一边,垂眸往火堆上添加着柴火,尽量不使自己弄出声响,影响到凌无双练功。
称呼此山为四季山,真是再妥当不过,山脚翠绿环绕,向上炎炎夏日,再到这里的秋雷阵阵,电闪雷鸣,整个山形,陡峭到了极点,山石错落,松柏丛生,就是不知道由此处抵达山顶冬之景,又会有怎样的险阻等着凌无双与殇二人了。
天明时分,雨声淋漓而止,旭日东升,蝉鸣声起,火红的枫叶,漫天飞舞,峭壁山石间,各色野菊,朵朵绽放,甚是好看,好似它们的生命正燃烧在辉煌之时。
伴着漫天翩飞的火红枫叶,凌无双与殇的身形,来回在峭壁之间穿梭着,二人目中的光芒,散发的尤为晶亮,生怕错过那滋生在隐秘之地的雪灵芝。“主子,你看是不是这个?”殇声音里有着说不尽的喜悦,他举起手中刚刚采摘到的一枚药草,问凌无双。
凌无双抬眸看去,摇了摇头。瞬间,殇眸中的光亮,变得暗淡下来,这都找了一个多时辰,连个雪灵芝的影子都没找着,再在这里耽搁下去,等跃到雪之景寻冰天雪莲,不知还得费多少时间?能在月圆之夜,赶回到京城吗?
殇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不肯定来。
凌无双告诉自己,一定可以找到的,医书上记载不会有错,一定不会有错,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凌无双不经意间抬眸,看到头顶崖壁处的一棵松柏树根部近旁,有一棵正如医书上描述的血灵芝形状,色泽一样的植物,她高兴的唤殇:“找到了!”
未待殇身形飘向她的身边,凌无双一个提气,脚尖轻点崖壁,腾空而起,跃到松柏树的位置,“主子小心。”殇望着那陡峭的崖壁,心突地提起,他担心凌无双一个不慎,会从崖壁摔落。
“没事。”凌无双淡笑道。
固定好身形,凌无双伸出手,摘下正是她要找的血灵芝,小心翼翼地放到她自制的保鲜盒里。“继续往上。”凌无双对殇打了个手势,顺着崖壁,身形再次向上窜起,越往上越是寒冷,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转暗,夜幕垂下,清凉的月光,照在凌无双和殇的身上,似是给他们二人周身涂上了一层银辉,宛如两只大鹤一般,凌无双与殇双双凝聚身体内的真气,骤时跃到山顶。
凛冽的寒风,吹得人脸面生痛不已。皑皑白雪,银辉照耀,释放着无与伦比的亮芒,那远处绽放在枝头的腊梅,吐艳芬芳,傲骨铮铮,缕缕馨香,扑面而来,凌无双踩在皑皑白雪上,脚步轻移,到了腊梅树旁,无声低喃道:“一身傲骨,绝世馨香,舒展豪情,我心佩服!”
话说,凌无双自身所彰显出的气韵,与这冰寒傲骨的腊梅何其相同。只不过,她不自知罢了!
但,跟在她身后的殇知晓,见过她绝世风姿的京中百姓知晓。
“主子,这里不见有你说的冰天雪莲呀?”殇借着明亮的月色,眸光在自己能看到的距离范围,细搜索了遍,未发现有凌无双在路上与他说的冰天雪莲存在,于是,低声问道。
凌无双将眸光从腊梅花上收回,淡笑道:“就在这紧挨着山顶的崖壁生长着呢!等天亮时,咱们一采摘,便可以立即下山返回京城。”刚才在跃向山顶时,凌无双已然看到了两颗长于峭壁间的雪莲花,为了不伤其花瓣茎叶,凌无双决定待天亮,再采摘它们到她身上携带的保鲜盒中。
“哦。”
殇点头应了声,心情瞬间变得愉悦。
真气护身,凌无双与殇二人在山顶呆了*,身体上并没有什么不适。
看着捧在手中的冰天雪莲,凌无双想起一首诗,觉得那诗,真实的展现出了这冰天雪莲的特色。
“云岭冰峰素色寒,雪莲典雅峭崖欢。娉婷仙韵无尘染,蕙质冰肌献玉兰。”
要寻的两味奇药,已然收入保鲜盒中,凌无双的心情变得也轻松不少,顺着崖壁,飘向山下的身形,随之轻快不少。
“近两天不知道冀州城里发生了何事,只见守门的侍卫增添了不少。”
“这关咱们什么事?冀州城离咱们有段距离呢,别操那份闲心。”
“唉!说的也是,我这不是刚从那回来么,看到你,就与你闲扯两句。听说那些侍卫,见到身穿白衣,长相俊俏的男子,都会细细打量一番,方才让人离去。”
凌无双和殇飘到山脚,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们骑马赶路,在路边一茶舍歇脚时,听到坐在附近桌上的两个中年男子在那小声议论,于是相互看了眼,付完帐,起身牵马离去,“主子,我怎么感觉那俩人说的话,与咱们有关。”殇骑在马背上,看向凌无双道。
凌无双打马前行,神色清淡,道:“为了省却麻烦,我在前面镇子上换身衣衫,容貌上做些修饰便是。”
殇道:“属下也做些改动比较好。”
“嗯。”
凌无双嘴角勾起,轻颔首。她不知道这大齐皇室闹得是哪一出,不过,现在不是她与他们周旋的时候。待她料理完手上的事,她会探访大齐皇宫,揪出谋害她妈咪性命的幕后之人。
身穿青色长衫,相貌稍作修饰的凌无双,很轻松地与殇出了冀州城。
冀州城,皇宫御书房里。
青岚帝靠坐在御案后的椅上,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犀利眸子,直直地看着宇文明骏,“说说,你这两天在城中整的动作,为的是什么?”于青岚帝来说,他觉得宇文明骏心太大,不适合做未来的一国之主,然,二皇子宇文明轩打心底对皇位有着排除感,成年后,甚少到朝堂上帮他处理政务。
膝下就这么两个皇子,不将大皇子宇文明骏打磨打磨,着实令他为大齐的未来忧心不已。
宇文明骏心知实话自是不能与青岚帝说出,因此,他扯谎道:“儿臣今日收到一个消息,说轩辕好似派了细作准备潜入咱们大齐,所以,儿臣就勒令城门口的侍卫,对过往行人严加排查,以防细作渗入冀州城,做出不利咱们大齐的事来。”
“你觉得,轩辕这么与大齐叫板,与他们有利吗?”青岚帝挑眉道。
“父皇,轩辕出了神女一事,您又不是没听说过,今非昔比,他们或许想借神女之手,脱离咱们大齐掌控,不愿再年年纳贡与我们。”
青岚帝坐正身形,合上御案上批阅过的奏折,淡然道:“子虚乌有的事,朕不会轻信。”
宇文明骏急了,他上前一步,语声恳切道:“父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什么事都有个万一,咱们提防下,总不会有什么错吧!”
“朕看你最近闲得很,嗯?”未等宇文明骏应话,青岚帝又道:“即刻带着朕的命令,恢复城门口的秩序,要是再让朕知晓有扰民的事在城中发生,你就好好的在府中闭门思过。待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出府说于朕!”后面的话,青岚帝说的极其严肃。
宇文明骏牙一咬,豁出去道:“父皇,儿臣现在还未有正妃人选,为了咱们大齐着想,儿臣想亲自前往轩辕,与他们的神女联姻!”
(二更随后。)
144:收起你们的盘算!
青岚帝脸色一变,沉声道:“据说那神女已经嫁给轩辕三皇子做了正妃,你说的求亲由何而来?朕看你是想挑起两国的事端才是真,你说,朕说的对吗?”说到这,青岚帝语声顿了下,接着道:“各国之间和平共处,不好么?为何非得天下一统?”宇文明骏的心思,青岚帝怎会不知晓?因此,他直接将话挑到了明处。
宇文明骏想要与轩辕联姻的心思,并未因青岚帝的话打消,他单膝跪地,拱手道:“父皇恕罪,儿臣今个一早,背着父皇,已经着人给轩辕送去了联姻书,快的话,永嘉帝应该在六七天后收到儿臣送过去的书信。”
“胡闹!”青岚帝一掌拍在御案上,怒道:“你现在是不是翅膀长硬了,朕说的话,已经对你起不了作用!”
宇文明骏道:“父皇,儿臣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大齐好,怎么就叫儿臣不听父皇的话了?天下一统,作为帝王哪个不想?可是,在父皇这,儿臣看不到,那么儿臣只有代父皇走出这第一步。”
“滚!给朕滚下去!”
“父皇还请保重身体。”宇文明骏站起身,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直接走出御书房。
“混账东西,简直就是个好战分子!”青岚帝一怒,将御案上的折子,全然扫落到地。
这时,御书房的门轻轻被推开,太监李庸躬身步入,跪地道:“皇上息怒,免得伤了龙体。”说着,李庸连忙捡起地上满到处的折子,整理好后,给青岚帝放置到御案上,“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和朕叫板了!”
青岚帝脸色暗沉道。
李庸躬身默不支声,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接青岚帝的话,宦官不得参政,不该他说的,他半句都不会多说。
“你退下吧。”
“是,皇上。”李庸应声,转身退出御书房。
天下一统?天下一统真就那么好么。青岚帝并非不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中所蕴含的道理,可他觉得就目前而言,各国唯大齐马首是瞻,百姓安居乐业,完全没有必要发起战争,统一天下。
世间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有着它的必然性。强求而来的结果,未必可长久。
也不知永嘉帝接到那孽子去的联姻书,会作何感想?允了,他势必会遭到轩辕百姓的抗击;不允,以宇文明骏的品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派人追回两国间的联姻书,已经不可能,青岚帝觉得他现在要做的,是尽量训诫宇文明骏不要意气用事。
殇与凌无双离开鲁王府,前往四季山前,通知焰在鲁王府附近蹲守,以防有小人探进鲁王府,生出事端。
夜色深沉,月凉如水,有两道黑色的身影,高低起伏,缓缓从凌无双和傻王住的寝院上空落下,焰老早就看到这两道影子,本想窜出拿下二人,怎奈被轩辕墨用秘术给止了住。
感知到房门被轻轻推开,轩辕墨装作进入熟睡之态,来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出手点了轩辕墨的昏睡穴,可来人哪里知晓他的这种小伎俩,在轩辕墨身上压根就不起作用。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来人长臂一揽,将轩辕墨扛在肩上,与在门外候着的同伴,双双跃离而去。焰瞪了眼两个不知死活的黑衣人,遵照轩辕墨的吩咐,远远跟在两黑衣人身后,好探得是哪个胆子肥了,敢对他家主上出手。
约莫半个多时辰,黑衣人扛着轩辕墨和同伴跃入一处幽静的别院内。
“主子,人带到了!”
“进行的可还顺利?”
黑衣人点头,“将他带入屋里,看管好。”
“是,主子。”
焰隐在暗处,借着月色看清楚被黑衣人称之为主子的男子面孔,眉头微微皱起,竟是豫王。轩辕墨头向下,趴在黑衣人肩上,从声音中,亦知道被黑衣人称之为主子的男人,是豫王没错。
心中顿时怒气翻涌,为了一把椅子,想要逼迫他的双儿就范,竟把主意打在了他的头上,着实胆大妄为的厉害!
豫王出声又吩咐了黑衣人几句,提气跃出别院,看情形,应该是回了豫王府。
黑漆漆的屋里,没有一点光线,轩辕墨站在屋里,用秘术命令焰,将门外看守他的两个黑衣人一招毙命,然后掌风一扫,房门“哐当”一声由内往外打开,“回王府。”
“是,主上。”焰抱拳道。
有些人不给点颜色,是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轩辕墨回到自己屋里,转眼带着玉质青莲面具,着一身墨色锦袍出现在焰的面前,“主上,你这是……”焰不明所以,运用秘术问了轩辕墨一句。
“本上去去就回,别让王妃的四个丫头发现本上不再。”轩辕墨语毕,身形如同大鹏展翅,立时腾空飘远。
焰挠了挠头,心下暗自嘀咕:那四个丫头被他点了昏睡穴,这会尚在睡梦中,能发现主上你不再吗?
四影的功夫,与焰相比,肯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被其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上昏睡穴,完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这两天,她们遵照凌无双的交代,是想着法子逗傻王开心,一旦傻王心情不好,清影和魅影哪怕是扮丑,耍宝,不将傻王逗笑,绝不收工。
使得雪影和魅影很是无语。但,她们并没有因此笑话清影和花影,谁让她们俩没有这个能耐逗乐傻王。
从这点看,轩辕墨的恶趣味不比凌无双差到哪里。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在人家主子面前装傻扮痴也就罢了,非得在人主子不在的时候,把人四个丫头亦折腾的够呛。
豫王离开别院,果不其然回了自己王府,而此刻,怀王正坐在他的书房候着消息,“二哥,事情办成了!”推开书房门,豫王一脸愉悦道。
“这就好。”怀王点头。
突地,豫王书房紧闭着的窗户,被一股强有力的劲风“砰”一声吹开,紧接着一道低沉不是磁性的男声,传入豫王和怀王耳中,“收起你们的盘算!否则,别怪本上对你们不客气!”听到本上二字,豫王和怀王相视一眼,二人齐向窗外看去,月色下,一道颀长挺拔的墨色身影,悬浮在空中,与皎洁的月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脸上带着刻有青莲的玉质面具,整个人如同天地万物之主宰,正在俯视着他们二人。
“暝夜!”豫王大睁眼睛,惊恐道:“暝夜,你为何到本王府上来?”
怀王倒是比豫王能沉得住气,他观察了暝夜一会,语声清淡道:“阁下所指何事,还请与咱们说明白点。”清风楼近期不是已经匿迹于江湖,且清风楼楼主暝夜,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很少见他在外形走,怎么无端端地在今晚找上他们哥俩,说了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本上需要向你解释吗?”暝夜眸光幽冷,瞥向豫王,吓得豫王连连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继而暝夜将目光移向怀王,磁性的嗓音,再次在夜色中响起,“要想登上高位,是男人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去达到目的。本上最见不得耍手段,迫他人为自己办事。若是让本上知道你们哥俩再去找鲁王的麻烦,后果不用本上说,你们心里自是明白!”语毕,暝夜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扫,那些身形隐在枝叶中的暗卫,一个个从高处*到地上,而这时的他们,嘴里早已没了气息。
豫王见此情景,脸色骤时变得灰白。
“人已经被你救走了!”怀王不是问,而是以肯定的语气道。
“本上向来不喜和傻子打交道!”撂下话,暝夜提气,墨色身形瞬间从怀王,豫王眼前消隐而去。“二哥,怎么办?”豫王双腿发软,手扶木桌颓然地坐到椅上。
怀王目光一闪,来回在书房踱了两步,顿住脚,转向豫王,沉声道:“眼下,暝夜插手,咱们只能放弃拉拢凌无双为咱们办事。否则,以暝夜行事的狠辣手段,及清风楼的势力,他要灭了咱们整个轩辕皇室,都是有可能的!”不是他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因暝夜其人,这片大陆上目前还没哪个敢轻易地去招惹。
片刻后,豫王脸上灰白表情褪去,低语道:“那傻子怎会和暝夜扯上关系?”
怀王眉宇微拧,淡淡道:“鲁王与他应该没什么关系。”豫王不解,看向怀王,“那他为何会找上咱们,并且警告咱们不要耍手段?”
“或许是他正好路过,撞了上。”怀王没有将凌无双与暝夜扯到一起去想,由这点来看,怀王此人行事还算端正。
要是今晚的事,落到轩辕擎头上,他定会想着暝夜为了讨凌无双欢心,才会出手救傻王一把。
“可是咱们不拉拢凌无双,争夺储君之位的胜算,岂不是落了齐王一大截。”豫王不无担心道。
“尽力而为吧!五弟想来也知道,父皇心中的储君人选,早已内定是老四。倘若老四最终胜出,咱们哥俩会有怎样的下场……”怀王后面的话,没有说话粗口,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流露出了一丝悲凉,接着道:“二哥就是觉得到了那时,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五弟你啊!”
豫王道:“下场?能有什么下场?大不了在他继位后,编出些由头,将咱们手中的权利架空。再糟糕,不就是烂命一条,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说到这,豫王嘴里的话一转,“不过,没到最后一刻,说什么都有些早了。所以,二哥还是不要悲观的好!”
“五弟说的也对。瞧二哥我,被暝夜今晚来这么一出,把心底的斗志,削去了不少,就算为了你,为了咱们好好的活着,二哥也会努力搏上一搏!”怀王说话的语气,瞬间变得尤为坚定。先前他就说过,哪怕为了一直帮他成事的豫王,他也要竭尽全力,拼上一回。
否则,后果他真不敢想。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这个月月圆之日,可是到了半下午时分,都不见凌无双和殇回来,傻王呆不住了,嚷嚷着要出王府找凌无双。使得四影拿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王爷,主子她今个肯定和白护卫会赶回来的。咱们不急哦!”清影像是与孩童说话一般,轻言细语劝傻王不要出内院。
傻王星子似得瞳眸中,噙满水雾,“影影坏,不许本王去找娘子,本王不要理影影了!”对着手指,傻王垂头在院里来来回回转着圈,似是一刻都闲不下来,清影甚是无奈的看了花影一眼,意在让花影出言劝傻王。
花影吐了吐舌头,俏脸展开一个好看的笑容,蹦跳到傻王面前,挡住其再转圈,娇笑道:“王爷,清影说的没错哦!主子和白护卫说不定已经到了京城外,再有个把时辰,肯定会到王府的。王爷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奴婢和清影带王爷去小树林玩一会,好不好?”
“不好,本王不要去。本王要找娘子,娘子说了会在今天赶回来,本王可是把日期一天一天的用笔记下来了呢,不信,你们看。”傻王说着,从自己衣袖中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张,小心翼翼地展开,让花影看。
花影看到纸上歪歪扭扭用墨笔画的十数条竖杠,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下,道:“王爷记得可真清楚,主子既然与王爷说是今天回来,肯定不会骗王爷的。”
“嗯,娘子不会骗本王的。”傻王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纸张折叠好,似是收藏稀世珍宝一般将其重新装回袖兜里。
骑在马上,凌无双手扬马鞭,只想骤时回到京城,奈何距离京城还有段距离。可是太阳已经西斜,就算她和殇紧赶慢赶,怕是赶至京城时,夜幕已然落下。落日旭辉,虽没了正午那会的刺眼光芒,但此刻的它,所释放出的金黄色光芒,显得柔和无比,这让凌无双有些焦急的心情,舒缓不少。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就会到鸣翠山,顺着鸣翠山山脚的官道,到京城快马只许半个多时辰。
想到快要回到王府,可以给傻王配置解药,凌无双绝美的容颜上,泛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娇艳明丽,好看至极。装置冰天雪莲和血灵芝的保鲜盒,凌无双一直随身携带,怕她累,殇多次提出让他将那个看似不大,实则厚实的木匣子带在身上,都被凌无双婉拒。
她不是不相信殇,而是觉得她自个随身携带,心里稳妥些。
制作这个保鲜盒,凌无双可是将她的天才头脑发挥到了极致,选材料,到制作,都是她一个人在屋里捣鼓,用了一个多时辰,将这个简易保鲜盒完美搞定。随之在夜幕落下时,用布包好保鲜盒捆绑在背上,与殇跃出了鲁王府。
天色逐渐转暗,圆月也已悬于空中,此刻凌无双与殇胯下的马儿,刚刚奔离鸣翠山,骑上了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主子,咱们很快就到了,无需这么赶的。”殇借着皎洁月色,看到凌无双骑在马背上,不停地用袖子往额头上抹,于是出声劝道。来回这么赶路,待他们回到王府,主上不知得有多心疼王妃,指不定他这个下属,还得被训斥一番。
凌无双马鞭一甩,胯下马儿的速度,变得比刚才又快了一分,“咱们早点赶回去,我好给王爷配置解药,让他及时服下,少受些折磨。”
殇晓得他说的话,又白说了,只好闷闷地应了声:“是”。
紫兰殿是容妃的寝殿,这段时间,她一直有着人留意皇后椒房殿那边的动静,并且着宫人暗中买通一名在椒房殿当差的小太监,好随时得知椒房殿那边的状况,还别说,今个傍晚时分,还真让她知晓一件可以揭穿皇后虚伪面具的消息。
就在刚才,被他们买通的小太监,偷偷传话到紫兰殿,说皇后在傍晚时分,传召鲁王进宫,不知何故,对鲁王大发一通脾气,且将她颇为稀罕的精美瓷器,打落到底,都未能让其怒火降下,听到这个消息,容妃心中欣喜异常。
她希望皇后发的火再大些,好将凌无双给引进宫,闹个天翻地覆才好。
为了随时得到那边的情况进展,容妃着身边的贴身宫婢,到椒房殿外的隐秘处,随时候着小太监把消息送出,以便她适时找到机会出手。
清影来回在鲁王府门口转着圈,俏脸上的表情很是急躁,“花影,怎么办啊?主子这会还没回来,要是王爷进宫有个什么闪失,咱们如何对主子交代啊!”花影心里与清影一样,亦是焦急的不行,“有雪影和魅影跟着,应该不会出事吧!”
“她们俩跟着能怎样?多半连宫门都进不去。”见花影不解,清影接着道:“你没听传旨太监说,皇后只招鲁王进宫,侍从婢女一律不得跟随吗?”
花影道:“照你这么说,雪影和魅影只能在宫门口候着王爷了。”
“是这样没错。”清影点头道。
145:以身试探有收获
“实在等不到主子回来,咱们俩直接潜进皇宫,你看如何?”花影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看向清影,“怎样,你敢么?”
清影顿住脚,道:“有什么敢不敢的,问题是咱们能潜进皇宫吗?宫里的侍卫和暗卫又不是吃干饭的,只怕咱们还未找到王爷,就会被当成刺客,乱箭射死。”
“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主子回来呀?”
清影蹙眉想了会,语声果决道:“要是实在等不回主子,咱们,咱们……”
“你倒是往下说呀!”花影急的催促清影快些说下去,清影有些沮丧道:“我想说咱们可以去请长公主出面,帮咱们进宫将王爷从皇后的椒房殿带出来,可是一想到长公主住的那么远,怕到时远水解不了近渴。”
花影瞪了清影一眼,道:“你这说了跟没说还不是一样,竟让人心焦!我相信主子过会就会来。”
话说,半下午时,傻王好不容易被清影和花影二人哄得安静下来,坐在院里的木凳上,等着凌无双归府,可谁知眼看着日头西下,太监崔海奉皇后之命,到鲁王府宣皇后懿旨,说皇后想鲁王得紧,传其进宫叙话。
当时,四影心里都在犯嘀咕,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宫门就要关闭,这个时候宣人进宫,肯定动机不纯。怎奈胳膊拗不过大腿,加上凌无双此刻又不在,一个弄不好,皇后乱扣帽子到自家主子身上就不好了。
没得法子,四影商议后,由雪影和魅影跟随傻王进宫。
然而,太监崔海将皇后的懿旨,补充了几句,说是不许奴才或者侍女跟随傻王进宫。
唯一保护傻王的法子,被崔海用皇后的话,给拦截了住。
傻王对着手指,懵懵懂懂地跟在崔海身后进宫去面见皇后,而雪影和魅影送傻王到宫门口,心有怨气,也只能侯在宫外。
椒房殿中,不知皇后是出于何心,看到傻王跟在崔海身后低头进到殿中,不顾傻王意愿,上前拉住他的手,直接进到内殿,和自己一起坐在软榻上,眉眼皆是笑意的问傻王最近过得可好,有没有想她这个母后。
傻王低垂着脑袋,玩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就是不搭理皇后的问话。即便这样,皇后也未生傻王的气,“墨儿,母后问你话,为何不回答母后呢?”慈和的面容,温和的语调,可听在哑姑耳里,却从心底涌出股寒意。
皇后的脾性,哑姑比谁都了解,此刻看似平静无波的话语,转瞬将会变成暴风骤雨。
“墨儿,来喝口茶水。”看到宫婢奉茶过来,皇后不知出于何意,竟起身亲自从宫女端的托盘中,为傻王端起一杯茶水,到傻王近前。熟料,好巧不巧,傻王突然间抬起脑袋,霎时,皇后手上端着尚冒着热气的茶水,不仅浇了傻王一头,就是皇后自己的手上和袖摆上也沾染不少。
“痛痛……墨墨痛痛……”傻王蹦跳起身,用力豁开皇后的手,退离软榻数步远。
刚才的一幕,哑姑看在眼里,她看出是皇后有意而为。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帮上自己小主子一丁点忙。
哑姑低垂着头,眸底的忧色,尤为明显。
“墨儿,来,到母后这儿来,母后帮你擦拭下。”皇后从宫婢手中接过帕子,笑得一脸慈和,朝傻王招手,见傻王不上前,她移步向着傻王站的位置,走了过去,“来,母后帮你擦擦。”皇后的手伸到傻王面前,打算取下傻王脸上戴的面具。
“不要!墨墨不要!母后坏坏……”傻王身形一闪,错开皇后伸向他面门上的手,“呜呜……墨墨要出宫……呜呜……墨墨要娘子,母后坏坏,不让墨墨出宫,呜呜……”傻王眼里泪珠子不停地掉落,不一会功夫,两只眼睛哭得跟兔子眼睛一般。
敬酒不吃吃罚酒,皇后脸色一沉,怒气上涌,她随手将身旁桌上的花瓶扫落到地,“砰”一声响,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立时碎满一地,“你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母后好言好语与你说话,你不应母后也就罢了!可母后好心好意给你茶水喝,你可好,直接给母后打翻,这些不成体统的规矩,都是谁教你的?嗯?”皇后逼近傻王,喝斥道。
哑姑想要上前替傻王求情,又怕自己的举动激怒皇后,只好垂头默不支声。其他侍立在内殿中的宫婢,眼观鼻,鼻观心,全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皇后的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你知道吗?这个花瓶是母后最为稀罕的物件,就因为你,母后一时上火,将其扫落到地。”皇后手指地上的碎瓷片,脸上恼意尽显,“过来,母后帮你擦擦!”变脸节奏真够快,这前面话刚落,后面脸色就发生改变,此时此刻的皇后,谁不说其是位慈母?
傻王身形再次一闪,错开皇后伸过来的手。
“看来,你今个真的跟母后杠上了!”皇后说着,用手中的帕子在自己手背上擦了擦,接着道:“是不是凌无双那个妖孽教你这么对母后的?”
“不许你说娘子坏话!”傻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前,伸出手使劲推了皇后一把。
皇后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紧接着连连呼痛,哑姑和宫婢上前,连忙扶起皇后,皇后被傻王这一推,摔得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她气急,“滚开!”甩开宫婢和哑姑的搀扶,皇后自行站稳身子。
孽种就是孽种,一点教养都没有,看来今个为了睹其相貌,必须得下硬手了。
“传名侍卫进来!”
“是。”崔海侯在内殿外应了声,转身走向椒房殿门口。
轩辕墨刚才那么做,是有意为之,他就是想试探试探皇后的底线,看她究竟能拿他怎样。还有就是,他在暗中一直观察着哑姑,他觉得皇后身边的这个老宫女一定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的母妃目前是生是死。
下毒,纵火,皇后都做了,蛇蝎心肠的她,还能用什么招数来对付他?
想看他的真容吗?可惜现在还不是给她看的时候!眸底隐隐泛起的幽深精芒,渐渐收起,傻王抬头,看向皇后。那星子似得眸中,澄澈无垢,满是懵懂。这样的他,让偷偷瞧了他一眼的哑姑,心痛地厉害。
‘小主子呀!你这样扫皇后的面子,是将你自己往绝路上逼,你可知道?要不是知道你自幼时那场大火,变成痴儿,老奴真的会以为你刚才的一番举动,是有意而为!’哑姑被皇后喝斥后,退至一旁不起眼的位置,垂下头,心中为傻王|刚才的做派,更为忧心。
内殿中发生的这一切,侯在外殿中的宫婢和小太监们无一没听到。被容妃着宫人收买的小太监,趁崔海走出外殿的空当,以上茅厕为名,与身旁的太监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去,将皇后内殿中的状况,一五一十传到了紫兰殿容妃耳中。这才有了容妃着她的贴身宫婢,去椒房殿外躲藏起来,候着接下来发生在椒房殿中的消息。
夕阳已经隐去,夜幕缓缓落下,椒房殿内外静寂一片。不过,在这诡异静寂中,傻王吸鼻子的声音却时不时地响起,如此一来,听在众人耳里尤为突兀。
“卑职见过皇后!”侍卫在崔海带领下,进到内殿,朝皇后抱拳一礼。皇后颔首,道:“将鲁王给本宫按住。”
“这……”
侍卫眸光微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皇后,一边是三皇子鲁王,虽说鲁王痴傻,可鲁王妃却是个厉害角色,皇后无端端地让他制住鲁王,到底出于何种目的?若鲁王在他手中有个好歹,鲁王妃势必不会放过他。
“怎么?本宫说的话,你想要违背不成?”
皇后挑眉,面露不悦。
“卑职不敢!”侍卫抱拳道。
“不敢,就给本宫动手!”皇后喝斥了一声。
“是。”
傻王看到这个阵势,吓得身子往内殿门口慢慢移动,“鲁王爷得罪了!”侍卫说着,伸出手朝傻王肩膀上按去,“坏人,你走开!”傻王身形巧妙一闪,从侍卫手下躲开,“母后坏坏,让人欺负墨墨,呜呜……墨墨要娘子,呜呜……”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也给本宫上!”皇后手指崔海和她的近身宫婢命令道。
她没有指哑姑上前,自有她的目的,她要看看哑姑是否能忍得住,看着鲁王被她惩治!
“是。”太监崔海和宫婢应声,一起上前,向傻王身边走了过去。三对一,轩辕墨躲避了一会,方才有意让侍卫将他的身子止了住,皇后身边的老宫女,为什么还不见出声帮她?难道他心中猜想的有错?
再试试,以他的身子板,就算挨顿皮肉之苦,也是经受得起的!
焰躲过宫里各处的暗卫,趴伏在椒房殿屋顶,用秘术与轩辕墨对话,说要出手将其劫持走,被轩辕墨以秘术拒绝。
“主上,你这么折腾,真的会出事的。”焰启用秘术道。
“无碍,本上会掌握分寸的。”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她走到傻王面前,抬起手,刚凑到傻王面前,傻王头一闪,张嘴狠狠地在其腕部咬了一口,晶亮的眸子,直直瞪向皇后,“母后是坏人,墨墨讨厌母后!”
“给本宫杖责,杖责!你们听到了没有!”皇后手腕吃痛,怒声对崔海命令道。
“是!”
作为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奴才,崔海自是事事听从皇后的吩咐,不大工夫,崔海寻到一根木杖,到了傻王身后,二话不说,直接朝傻王小腿处击了过去,顺着风声,傻王就势双腿一软,趴伏在地上,按住他的侍卫,并未因此松开傻王肩膀,而是身形蹲在傻王身侧,按在其肩膀上。想到皇后最终目的是为了揭开他脸上的面具,轩辕墨突地抬起双手,牢牢抱住脑袋,将头紧紧埋在臂弯间。
“打!给本宫狠狠打醒他!”皇后走到傻王面前,再次厉声命令崔海。
“是。”
崔海应声,手上的动作未有停顿。
月圆之夜,蚀骨之痛,轩辕墨不会忘记这一茬,他忍住心口处的绞痛,微微运起一股真气,护住内脏不被杖责折损。
“主上,你这是何必呢!”焰趴伏在屋顶,透过瓦片缝隙,无声道。
要是让王妃知道主上这样糟践自己,怕是毁了这椒房殿的心都有。
还不冲出来么?轩辕墨心中有些失望了,他原以为哑姑眸中对她流露出的关切,是因哑姑与他的母妃熟识才会有,可怎奈到了眼下的境地,哑姑的身形,依旧纹丝未动。呵呵!她前面几次看向他的关切眼神,或许是因为同情怜悯才会生出的吧!
心里苦笑着摇了摇头,轩辕墨无声念叨:母妃,你究竟在哪里?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使得偌大的皇宫,没有留下你一点的印迹。
随着杖责声响,轩辕墨背部和腰部,渐渐有殷红渗出,那殷红晕染在洁白似雪般的锦袍上,如同盛开的海棠一般妖娆,可是这妖娆,看在哑姑和焰的眼中,甚是刺眼。
不,不可以!哑姑在心中无声的吼叫着,她双拳紧握,眼中泪水长流,扑到傻王背上,用自己瘦弱的身子,将傻王牢牢护在身下,崔海落下的棍杖,紧随着落下,“咿咿呀呀……”哑姑顾不得背部的疼痛,抬头看向皇后,流泪乞求着,乞求皇后下令,不要再让太监崔海打下去。
好得很!皇后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瞥了傻姑一眼,对崔海命令道:“继续打!”
侍卫对此,有些看不过去眼,但他知晓自己的身份,心底叹了口气,按住傻王的手劲减轻了些,他的这个动作,轩辕墨知道是何意。
是想让自个脱离他的束缚,站起身逃离这儿吗?呵呵!这顿杖责,他轩辕墨没有白挨。
护着他的老宫女,与他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关系,原来他的眼力并未出错。
从她身上,他一定能找到有关母妃在哪里的线索。
“主上,属下带你离开吧!”焰利用秘术与轩辕墨道。
“现在还不是本上暴露身份的时候,本上没事,还能坚持一会。”轩辕墨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永嘉帝这个时辰,就要到这椒房殿来安寝了,他想要看看,看看永嘉帝面对皇后如此的丑恶面孔,会有何反应。
不过,这样一来,让护在他背上的老宫女,吃几记杖责是在所难免了。
紫兰殿中。
“你说什么?皇后竟然下令杖责鲁王?”听到贴身宫婢翠兰禀告的话语,容妃立时从软榻上坐正身形,脸色一凝,道:“消息可有误?”
“回娘娘,绝对属实。”
翠兰言语肯定,再次回道。
“你过来,本宫有话与你交代。”
容妃眸中精光一闪,招呼翠兰近前一点,翠兰点头,身形移到容妃近前。
片刻后,翠兰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晓得怎么做。”
“嗯,记住就好,赶紧退下去办吧!”容妃脸色恢复常态,摆手道。
“是。”
宫婢退出殿外,容妃重新躺回榻上,低语道:“等会,本宫看你怎么收场!”不轻不重的话语,有着说不出来畅快。为了出心口多年积累起来的怨气,以及为漓王讨回公道,容妃自那日被永嘉帝轻描淡写打发出御书房后,就在心中起誓,她现在活着的目的,就是想着如何扳倒皇后,如何让永嘉帝看清皇后的真面目。
按照容妃的吩咐,翠兰步出紫兰殿,在后宫各主殿门口绕了一圈,然后脚步匆忙带着容妃给的出宫牌子,赶往宫门口。
“站住!”守在宫门口的侍卫,看到翠兰脚步匆匆走进,喝斥道。
“见过大人,奴婢是紫兰殿的。”
“没看到就要关宫门了么?这么晚出宫,所谓何事?”
“回大人,容妃娘娘这几天胃口不好,打发奴婢去东街新开的那家酒楼买些糕点。”
侍卫心有不耐,御膳房什么吃食没有,宫里的贵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眼看着宫门就要落锁,打发宫人出宫采办吃食,真能折腾人。
“大人,这是点小意思,您留着与其他几位大人打酒喝。”翠兰从荷包中取出两锭银裸子,塞到侍卫手中,“奴婢出去,保准在宫门落锁前就赶回,不会让大人难做的。”
“记得快一点。”
“是。”
待翠兰走远,侍卫将手中的银裸子塞入衣襟,转向另外几名同伴,低语道:“改天有空,咱们哥几个去喝几杯。”
得到几人点头,侍卫提起手中长枪,回到自己位置重新侍立好。
“你们两个是鲁王府的丫头吗?”翠兰走出宫门,老远看到雪影和魅影探头往宫门口这边瞧,左右看了一眼,装作从雪影和魅影身边路过,语速极快道:“是的话,就跟在我身后。”
雪影,魅影二人相互看了眼,顾不得多加思量,紧跟在翠兰身后,走到一处僻静角落。
“鲁王爷正被皇后杖责,你们快回王府,通禀鲁王妃进宫救鲁王爷,若是再晚一步,恐怕鲁王爷性命不保!”说完话,翠兰转身匆忙离去。
“雪影,那宫婢说的可是真?”魅影神色间稍显慌乱,问雪影。
雪影拧眉思索片刻,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也不知道主子这会回来没有。”
“主子回来的话,清影和花影自会告诉主子王爷被皇后宣进宫一事。”雪影语声清淡道。
魅影被雪影不疾不徐说出口的话,气得直瞪眼,“你总这么不慌不忙的说话,会急死人的,知道么?我不管了,你在这候着,我赶回王府看看主子回来没有。若果王爷真的在宫里出了事,咱们四影怕是死上一百次,都不能得到主子的原谅!”
“你去吧!”
雪影依旧淡淡道。
她性子清冷,遇事时想到的方方面面比较多,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为自家王爷心焦,主子若是回来,自会第一时间赶到宫中,将王爷从椒房殿带离;没回来的话,她再急又有什么用?
雪影眸中的神色变了几变,朝宫门口走了过去。“站住,你是干什么的?”先前与翠兰说话的侍卫,看到雪影走过来,挑眉道。
顿住脚,雪影回道:“我是鲁王妃身边的侍婢,我家王妃见王爷进宫这么久还未回府,吩咐我过来瞧瞧。”说出口的话,雪影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她眸光平静,任问她话的侍卫上下打量她。
那侍卫从雪影身上收回目光,道:“站远一点候着。”
雪影道:“大人,我家王妃差遣我去皇后娘娘的椒房殿走一趟,她担心我家王爷不经意间惹恼皇后娘娘,所以吩咐我见到我家王爷,立马带他回府。”
“你有入宫的腰牌吗?”
雪影摇头。
“没有,只能在宫门口候着。”侍卫不再搭理雪影,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该死的,若是有入宫的腰牌,她还需要与他磨蹭这么几句吗?雪影清冷的眸光瞥了那与她说话的侍卫一眼,转身行至她和魅影先前站的位置。
“王二,鲁王妃身边的贴身丫头,你小子也敢得罪,就不怕鲁王妃到时找你算账?”
“没入宫腰牌,就是天王老子这会来了,也不能进宫,这是咱们当值的职责!”被唤作王二的侍卫言语坚定回了同伴一句。话说,他这一通正义之语,说的还真是有点假,明明刚才给容妃身边的宫婢翠兰开了个后门,这会子倒是与雪影这较起真来。
倘若此刻齐王想要进宫,却没有带入宫的腰牌,他敢不让齐王进吗?
见同伴白了自个一眼,王二又道:“那丫头明明就是扯谎,我可是看她在宫门口站了有两个多时辰了,怎么早不说奉鲁王妃的命令,进宫去看看鲁王爷是否惹恼皇后,偏要等到这会子打着鲁王妃的旗号说事。哼!想要蒙骗我王二,她还嫩了点!”
“你行,你厉害!你眼力强,咱们哥几个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146:血染椒房夜苍凉
“别耍嘴皮子了!当好值要紧。”
立时宫门口恢复宁静。
凌无双和殇打马赶至城门口时,城门早已关闭。
“鲁王妃在此,速速打开城门。”二人拉住马缰,殇看到凌无双递过来的眼色,仰头朝侍立在城墙上的侍卫喊道。
出了冀州,凌无双换回先前白衣装扮,脸上的修饰,也已去掉,但是她头上的男子发型,尚未做改变,因此,站在城墙上的侍卫,借着明亮的月色,看到的便是两个骑在马上的男子,于是,一人上前一步,对着城楼下道:“城门已经关闭多时,有事明天一早进城。”
殇转向凌无双,表示对方不信他说的话。
于城墙上侍卫说的话,凌无双心中未生恼意,毕竟这个时间入城,是有些奇怪,人家谨慎些,并没有错。但是,她等不到明早,没得法子,她只好将自己头上的玉簪随手抽掉,一头墨发瞬间倾泻而下,“本王妃近日出城办点事,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才会没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还请小哥为本王妃行个方便。”凌无双说的很客气,先前与殇说话的侍卫,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将凌无双的相貌打量了遍,当即抱拳道:“鲁王妃稍等片刻,末将这就着兵士为您打开城门。”语毕,侍卫身形在城墙上消失。
城门打开,凌无双与殇骑马进入城门,拱手再次谢过那名与她行了方便的侍卫,双腿一夹马腹,迅速朝鲁王府方向奔去,殇紧随其后。
魅影运起轻功,一路飘到鲁王府门口,看到清影和花影二人正在那翘首以盼,心中顿时失落。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王爷和雪影呢?“清影看到魅影,迎上前急急忙忙问道。
魅影身形站稳,眸中尽是凌厉,低声道:“王爷可能出事了?我和雪影没有法子进到宫里去解救王爷,这不立即赶回来看主子到府中没有。”
“你说什么?王爷出事了?这可怎么办?主子这会还没回来,要是王爷有个什么万一,咱们该如何向主子交代。”清影急得团团转。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清影这会悔不当初,她后悔自个没有强力阻止太监崔海带傻王进宫,才使得傻王这会陷于险境。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清影,花影,魅影三人抬头朝着声源看了过去,瞬间三人眼中泪花萦绕。
主子回来了,主子终于回来了!三人情绪激动,齐抬起衣袖抹上眼角。
“主子!”
凌无双勒住马缰,有些好笑道:“才多长时间没见,就这么想主子我?”
“主子,王爷,王爷被皇后宣进宫,这会,这会正被杖责呢!”三人并没有因为凌无双打趣的话语,笑出声,魅影上前一步,神色间略有些紧张,看向凌无双道。
骤时,凌无双脸上笑容消散,随之周身寒气乍现。调转马头,凌无双冷声道:“若是王爷有个什么好歹,你们自己看着办!”
殇听了魅影说的话,倒不像凌无双那般紧张,因为他相信自家主上的实力,没有谁可以伤得了他。
除非,除非……
殇不敢再往下想,立刻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朝凌无双追了上去。
宫门口,雪影不时地望向魅影离去的方向,粉拳紧握,昭显她眼下心情极其不安。
主子该回来了!马蹄声近,雪影提气迎上前,“主子!”凌无双扫了雪影一眼,未说话。身形一个轻跃,跳下马背,长发披散在脑后,一袭白衣如同仙子下凡,朝宫门口一步一步地走近。
这个时候,宫门已经关闭,“什么人?”守在宫门外的侍卫,出声道。
“滚!”
凌无双启唇,声音中的寒意,冻人彻骨。
她手腕抬起,一股强劲的真气,倏地直冲向两扇宫门闭合的缝隙处,“咯吱”一声响,厚重的宫门,朝两侧打了开。
明月清辉,当真是玲珑剔透之至,守在宫门内的众侍卫,被眼前这突来的状况,惊得个个大张嘴巴,只见一白衣女子自宫门外,踏着月色渐渐步向他们,恍惚过后,侍卫们个个举起手中长枪,吼道:“站住!”
“不想死的,给本王妃统统让开!”清冷冰寒的话语,如利剑一般刺进众侍卫心间,他们不其然地向宫门两边退开。
夜寂静无声,月清凉如水,周围一切都处于静谧之中,殇跟在凌无双身后,薄唇紧抿,他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圆月,不由得为自家主上担心起来。静,无止境的静,仿若这天地之间,只有悬挂在空中的圆月,此时此刻,再无一物。
风声即息,辽阔天地之间,没有一丝声响传出,使得凌无双周围,乃至这整座皇宫越发显得空旷寂寥。
突地,远处行来一对御林军,他们看到宫门口有异动,脚步整齐,齐涌而来。凌无双朝御林军奔来的方向,冷冷扫了眼,白色身形骤时拔地而起,向着椒房殿方向急速飘去。
“说,是不是凌无双教你在本宫面前放肆的?”皇后坐在软榻上,望向傻王厉声道。
“母后坏坏……欺负墨墨……”蚀骨之痛,加上背部伤口的撕扯之痛,促使轩辕墨嘴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尤为羸弱。哑姑这会子嘴里血丝不停地留着,只因太监崔海手中的棍杖,还未止住。
“将他脸上的面具,给本宫扒了!”皇后对侍立在一边的宫婢命令道。
“是。”宫婢应声,走向傻王。
殿内燃烧着的灯火,越来越明亮,伴着灯火挑动,隐隐间有股如兰般的幽香,在整个殿内渐渐散溢而开。
然而,此种境况下,无人心有惬意,嗅这醉人之香。
“本王妃看谁敢!”凌无双身形如电,出现在内殿门口。
内殿中诸人,包括皇后在内,听到凌无双突如其来的声音,齐心中一震,朝内殿门口望了过去。
“娘子……”双臂从脑袋上轻轻移开,轩辕墨有些吃力地回过头,看向了内殿门口,是他的双儿,双儿回来了!薄唇勾出一抹极淡的笑容,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咿咿呀呀……”哑姑不明状况,以为傻王失了性命,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从傻王身上挪开自己的身子,将其头部揽到自己膝盖上,望向凌无双,悲痛地哀嚎出声。
似是要凌无双赶紧上前,救傻王一命。
点点殷红,浸透傻王身上的白色锦袍,凌无双望着那刺眼的红花,一双美眸瞬间变得赤红,“啊!”随着身形落在傻王面前,凌无双张嘴发出一声心痛的嘶吼,那声音里的悲痛,听得人心里无不生痛。
可是,在这内殿中,又有几人,会因凌无双这近乎撕心裂肺的嘶吼声,而起悲悯之心?
从哑姑怀里抱过傻王,凌无双眸中晶莹,顺着脸颊,滴滴滑落而下,“墨,墨!你醒醒,我回来了,我这就带你回王府!墨……”凌无双第一次唤出了傻王的名字。
那一声声呼唤中,所蕴藏的感情,有对亲人般的亲情;有对爱人般的眷恋;又有着对孩子般的*溺。
殇眸眼泛红,将头扭向了别处。
永嘉帝坐着步辇到椒房殿门口,看到倒在地上的侍卫,宫婢和太监,心猛地一突。
“来人,有刺客!”永嘉帝自身也是有武功傍身的,他顾不得皇帝的威严,提气跃下步辇,只想尽快进入内殿,看他心爱的女人,有没有被刺客伤到。
不多时,从四面八方,涌出不少手持长枪的御林军,冲入椒房殿中。
缓缓站起身,凌无双将傻王放到自己背上,殇见此,忙上前,伸出手道:“王妃,将王爷交给在下吧!”。凌无双摇了摇头,看了眼倒在地上,亦陷入昏迷中的哑姑,启唇道;“将她一并带走。”
“是。”殇应声,弯腰抱起哑姑。
凌无双刚才为傻王探了一脉,知晓傻王只是冰魄发作,加上外力所致,痛晕过去,人并无大碍,心下稍安。可就这样放过皇后,她做不到。左手稳住傻王趴伏在自己背上的身子,真气运转,右手一道白光,以闪电之速,向着皇后的身子划了过去,“嗵”一声重响,皇后身形如同落叶,从软榻上飘出,撞击到了不远处的青石壁上。
“我说过,不管是谁,都休想伤我家王爷!皇后有胆对我家王爷动手,就要有胆承担我凌无双的怒火!”皇后口中鲜血溢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凌无双犀利的眸子,就那么定定地注视着她。
心道:不是喜欢作威作福吗?那就好好地在*榻上躺上数载吧!
“岑儿!”永嘉帝一踏进内殿,看到皇后的惨状,飞跃过去,“岑儿,你没事吧?”
皇后气息微弱,慢慢睁开眼睛,“皇上……杀了她……她,她是妖孽!”皇后憋足气力,对永嘉帝道。那眸中对凌无双的恨意,如无底深渊。
“给朕拿下鲁王妃!”永嘉帝打横抱起皇后,将其轻放到*上,眸色阴沉,看向凌无双,对涌入内殿中的御林军命令道。
“是。”
御林军齐声领命。
向着凌无双步步逼近。
凌无双眸中溢出一抹浅笑,那笑容雅致至极,她微勾起唇角,眸光从众御林军身上一一扫过。
众御林军侍卫眼中所见,都觉得那眸光平淡中带着一丝柔和,但是真正触到他们身上,无不感到周身一阵恶寒。仿若那扫向他们的神光似是万千把利刃,凌迟着他们的身体。而那目光的主人,神态间再平和不过。
凌无双红唇轻启,道:“不想死的就退下,否则别怪本王妃不客气!”
“给朕拿下她!”永嘉帝怒气上涌,见众御林军个个瞪大着双眼,其眼神中除了茫然,就是惊恐。他将自己身上的龙威尽显,那出口之语,尤为森寒!
众御林军因永嘉帝的话,从惊恐茫然之态,恢复如初,再次逼近凌无双和殇。
凌无双轻笑出声,淡淡道:“你们自寻死路,怨不得本王妃心狠!”
语毕,凌无双凝聚真气到右掌,秀眉一挑,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姿态曼妙的旋转一圈,其右手掌划出的刺眼白光所过之处,惨叫声接连响起。
“走。”凌无双转向殇说了句,随之背着傻王从内殿中飘出。
“给朕追!”
永嘉帝对未伤及要害的御林军再次命令道。
而他自己转头看了眼皇后,吩咐秦安,“速传太医给皇后诊治。”
“是,皇上!”秦安领旨退下。
紧接着永嘉帝大步走出椒房殿,看到凌无双被椒房殿外的御林军层层包围,他厉声命令道:“鲁王妃,你今日此举着实让朕没法宽恕于你。你最好速速就擒,否则,别怪朕下旨将你靖安侯府连根拔起!”
凌无双背着傻王,身形转动,面向永嘉帝,晶亮的眸光,如悬在空中的圆月一般清冷,她张嘴笑出了声,这次她不是微笑,亦不是浅笑。
那发自红唇中传出的笑声,清脆悦耳,似有一股魔力逐渐四散了开。月华如玉,长风吹起,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笑声,传播到整个皇宫上空,在这笑声掩映下,此时的天幕,就宛若最通透的琉璃,再也看不到一丝瑕疵。
明月高悬,银辉散满一地,凌无双带有魔力的笑声,听得众人心里不由得发毛,永嘉帝龙颜一片冰冷,怒道:“凌无双,你不要装神弄鬼!”
凌无双收敛起嘴里溢出的清脆笑声,看向永嘉帝,无不讥嘲道:“皇上,你若真是英明之主,不会看不清自己枕边的女人,究竟是何等的蛇蝎心肠!呵呵!听说皇后是皇上一生的挚爱呢?可是,无双怎么就感觉到皇上会有一天恨不得剜掉双眼,用以赎自己所犯的罪过呢!”傻王和齐王长得几乎是一个模样,且皇后看向傻王的眼神,有着说不尽的憎恨,这些种种,无不昭示傻王的母妃与皇后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
这让凌无双不得不怀疑起皇后的身份来。
柯丞相双胞女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且永嘉帝喜欢的是双胞胎中的姐姐,与姐姐关系要好的妹妹,自是不会与未来的姐夫发生不伦关系。可根据她近期对傻大个和齐王,及皇后与她双胞妹妹之间关系的推敲,傻大个十之**就是皇后妹妹的孩子。
奇怪的是,向来身体康健的妹妹,却在姐姐被指给当时还是太子的永嘉帝为太子妃时,突然间暴毙离世。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阴谋?离世之人,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
若是没有孩子出生,她的傻大个难道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
瞥了眼殇怀里抱着的老宫女,凌无双眸中划过一抹光亮,兴许这老宫女就是这种种疑惑与不解的突破口。
永嘉帝这会子急怒攻心,怎会听进凌无双说的话,他起手,命令手持弓箭的御林军:“放箭!”
“你会后悔的!鲁王难道不是你的子嗣吗?他被皇后今个差点迫|害致死,难道你心中就没有生出一丁点的父子亲情吗?”凌无双美眸中冷芒毕现,边质问永嘉帝,边挥动着袍袖,焰躲在暗处,从衣摆上扯下一块黑布,蒙在脸上,从椒房殿屋顶跃下,挡在凌无双身前,手中长剑来回挥舞着,尽量不使御林军射出的箭雨,逼近凌无双和她身后背着的轩辕墨。
暗云不知何时生起,遮住圆月清辉,丝丝晚风,倏地转变为怒卷狂风,风势之大,让椒房殿外的众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不知是哪个喊了句:“神女发怒了!”躲在暗处,注视着椒房殿外动静的各宫殿宫婢,看到这景象,个个吓得将身子蜷缩起。
而这些宫婢能出现在暗处,都是宫婢翠兰的功劳。听了容妃的吩咐,翠兰在临出宫门前,在各宫殿外走了一圈,轻而易举将椒房殿这边发生的状况,散播了出去。
皇后专*,后宫女人,哪个不嫉恨?能看到皇后遭殃,与这些处于哀怨中的女人们来说,是撞天大的喜事,逐派出自个身边的宫婢,到椒房殿外探听消息。
风势越来越大,永嘉帝用袍袖遮住自己的面门,望向凌无双,“凌无双,你不要再兴风作浪!念靖安侯的面子上,朕可以免你一死!”
凌无双心下嗤笑一声,以为只有他才会发火吗?她凌无双同样有火气,今个伤了她的人,且不念及父子亲情,要赶尽杀绝,那么她何须再忍?
圆月被暗云遮住,大地渐渐陷入一片暗黑之态。
唯有椒房殿内的灯火,虚虚浅浅顺着殿门,朝外释放出一点光亮。
凌无双体内真气运转,右手来回挥舞,血腥之味,愈来愈浓,顺着风势弥漫的到处都是,惨叫声,久久在皇宫上空回荡。
猩红的血液,几乎将椒房殿外百余米之地染满,然后汇聚成粘稠的溪流,顺着青石砖地缝流淌进道旁花草丛中,地上躺着的一具具尸体,皆是死不瞑目,他们眸中有着深深的懊恼,懊恼不该听从永嘉帝的话,惹怒神女,才会招致这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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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出言奉劝冰魄解
就此失了性命,成了亡魂。“神女饶命!神女饶命!”看到同伴死得凄惨,剩余不多的御林军侍卫,齐扔下手中的弓箭,长枪,跪地向凌无双乞求道。
死了的御林军,他们那张张被鲜血染红的面孔,凝固成一个个狰狞的怒容,似是对永嘉帝宣示着他们心中的愤怒。
狂风止,微风拂,茫茫天地间,骤时恢复宁静,暗云散去,圆月清辉尽洒,苍茫夜色,寂寥无语。
似乎为刚才发生的一幕地狱之火,而生出默哀。
凌无双悬浮在空中,宛若修罗,丝丝墨发伴着微风,在身后恣意飞舞,一袭白袍照旧瑕疵未染,她俯视着永嘉帝,“取你性命,我易如反掌!然,念在你终究是我家王爷的父皇,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不予你计较!转告皇后,她若是再敢对我家王爷起心思,我凌无双必叫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说到这,凌无双话语顿了顿,接着道:“最后一次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让自己的双眼被蒙蔽。否则,你终有一天会后悔!”
“走!”凌无双身形窜起,唤了殇一句。至于后来出现的黑衣人,也就是焰,凌无双此刻没工夫去想他是谁。
眼下,她要赶回王府,替傻王配置解药,化解其身上的冰魄之毒。
“你若想治我的罪,尽管派御林军到鲁王府来,我凌无双随时恭候!”飘渺之音,丝丝缕缕吹入永嘉帝耳中。
他望着眼前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唇角颤抖,久久未发一语。
“皇上,皇上……鲁王妃走了!”秦安手握拂尘,侍立在永嘉帝身后,轻声提醒,“皇上,奴才扶你上御辇,回您的寝宫歇着吧!”
永嘉帝迷茫地应了声,在秦安搀扶下,坐上御辇。他脑中一直回想着凌无双说的那些话语。
‘最后一次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让自己的双眼被蒙蔽。否则,你终有一天会后悔!’
后悔?他会后悔?他会为何事而后悔?永嘉帝在心中一遍遍的念叨着。
月华照耀,地面上的血气袅袅而起,让那皎洁的月色,如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放眼望去,诡异至极。忍住心底的惊惧与恶心,椒房殿内外的宫婢和太监,及存活着的御林军侍卫,埋头清理着地面上的尸体与血液。
皇后躺在*上,呼吸微弱,等着永嘉帝进入内殿来安慰她,可左等右等,一直没见到永嘉帝的人影,瞬间心中郁结之气溢满,“皇,皇上呢!”皇后转头看向*外,问侍立在她*头的宫婢。
“回皇后娘娘,皇上,皇上回寝宫了!”
宫婢垂眸,恭谨回道。
“崔海……”
“崔公公奉皇上之命,去太医院为皇后娘娘请太医去了。”听到皇后问太监崔海的去向,宫婢再次出声回道。
内殿中已被宫婢和太监打扫干净,但依旧有淡淡的血腥味在殿内弥漫着。
“开窗……给本宫……将窗户打开……”就这么一句话,于皇后来说,耗费的力气不可谓不大。她感觉自己浑身疼痛,最为严重的是腰身,她这会子恨不得凌迟了凌无双,好解她心头之恨。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鲁王妃……可被擒住……”皇后又道。
宫婢眸眼低垂,眼睫毛晃动两下,弱声道:“回皇后娘娘,没,没有。”皇上就这么放过凌无双那个妖孽吗?皇后心中郁愤难平,她对永嘉帝顿时心生怨气,怨永嘉帝没能将凌无双擒住。
而永嘉帝坐在步辇上,来回将凌无双说的话,思量了数遍,越思量越不得劲,目光一沉,道:“回椒房殿。”
“是。”
秦安领命,高唱道:“皇上摆驾椒房殿!”
永嘉帝龙目半阖,脑中各种思绪接着翻滚。鲁王为何会在宫门关闭前出现在宫里?皇后又为何会对鲁王动怒,以致杖责惩戒?皇后不是向来很疼*鲁王的么,椒房殿中发生的一切,实在是怪异了些。
还有凌无双,她怎么一身男装打扮进到宫里?看她风尘仆仆的样,似是刚刚从外面回京,十多天没有听到过有关她的消息,难不成这十多天内,她都不在京城?那么她离京又所谓何事?
永嘉帝烦躁的按了按额角。心中对皇后生出的质疑,越来越深:岑儿,你究竟出于何种原因,才会变成朕所不熟识的你?
“皇上驾到!”秦安的声音在椒房殿外响起。
“奴婢(奴才)叩见皇上!”宫人们跪地叩头道。
永嘉帝跨进椒房殿门口,手微抬,淡淡道:“平身。”
“下官见过皇上。”永嘉帝进到内殿,为皇后诊治的数名太医,齐跪地叩拜道。
“众卿免礼。”
永嘉帝表情淡然道。
“谢皇上!”
太医们起身,永嘉帝看到皇后脸色极其不好,转向太医院首,沉声道:“皇后身上的伤,可有碍?”
院首拱手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她,她伤的着实不轻。”
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永嘉帝面露不悦,皱眉道:“告知朕实话。”
“是,皇上。”院首应道。接下来,他将皇后的伤势,一五一十与永嘉帝说了遍。
以凌无双对皇后生出的怒气,怎会让皇后不痛不痒从她手中逃过,经太医检查,皇后腰椎部位伤的不轻,就算用上好的药材将养,也需得在*上躺上数载。这样的结果,皇后能不气?
她若是躺在*上不能动,作为男人,永嘉帝在有需要时,能忍着不去碰后宫里别的女人吗?她身体康健的时候,永嘉帝一个月还有那么几天去其他宫殿就寝,如今她身子有疾,且数年不能服侍永嘉帝,即便永嘉帝对她再专*,再上心,随着岁月的推移,那份感情,消磨的不剩下几分了吧?
再者,最近皇后自己也感觉到永嘉帝看向她的眼神,少了份炽热,多了份探究,至于那份探究是什么,皇后目前尚未搞清楚。
距储君之位定下的日期,没有多少时间,这节骨眼上,她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状况发生。
皇后的想法,未免太可笑了些!
不容许有任何状况发生,那她今天对傻王做出的事,又该怎样解释?
永嘉帝听完院首的禀告,吩咐道:“想尽一切办法,让皇后的身子早日康复。”
“下官省得。”院首应道。
“好了,你们暂且退到外殿。”
“是。”
太医们和侍立在内殿中的宫人齐应了声,神态恭谨,由内殿退离而去。
“皇上……”皇后眸中含泪,唤了永嘉帝一声。
永嘉帝神色稍显柔和,上前一步,走到皇后*前坐下身,目光专注的盯着皇后,道:“没事的,太医会想法子,为你诊治好身子的。”*上躺着的女人,是他爱了多年的女子,可为何看到她现在一脸伤痛的模样,他却生不出一丁点的感同身受呢?
“岑儿,你今个因何事动怒,命人杖责鲁王?”默然良久,永嘉帝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皇后听到永嘉帝这话,眼中的泪水,更是流个不停,甚是凄楚道:“妾身进来想墨儿的紧,就着崔海宣他进宫陪妾身说说话。可那孩子的性情,与先前大不一样,不仅不搭理妾身,还出手打翻妾身递给他的茶水,就这,就这还不为过,他还动口咬妾身。”皇后说到这,将自己的手腕轻轻抬起,展露到永嘉帝面前,“墨儿是个痴儿,妾身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怨怪他。怎料,他出口说妾身是坏人,且将妾身在宫人面前推倒在地。皇上,你说说,他这样折辱妾身,妾身能不教教他规矩吗?”皇后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她颠倒黑白的能耐,却一点都不显得弱。
永嘉帝于皇后说与他的话,并不完全采信,他瞳孔骤然收缩,定定地看向皇后,那目光宛若针芒,刺向皇后脸上。似是要将皇后整个人刺穿,乃至洞悉明白。
让其将最真实的自己,从骨子里展露出。
但皇后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她眸中含泪,看着好不叫人怜惜。实则皇后心中惊慌不已,她怕,怕永嘉帝这种探究的眼神,那眼神似是要将她所有的伪装刺穿,好让另一个她,曝露在他的面前。
“你可知因你今个杖责鲁王,使得多少御林军丧命在鲁王妃手上?”永嘉帝站起身,望向皇后,语气中的不悦,皇后自是听得出来,“妾身也是气急,才会下令杖责鲁王。”
“气急?以前的你,性情温婉,待人随和;可自从凌无双自身发生转变,加之她嫁给鲁王,你动不动就火气上涌,这样的你,让朕感觉很是陌生!“永嘉帝说到这,语声顿了顿,接着道:“朕不希望今天的事,再有发生。”他这段时间预感会有大事发生在轩辕,从今晚的事件看,那大事的根源,便在凌无双和鲁王身上。
椒房殿外刚才的一幕,说是人间地狱都不为过。若凌无双再来几次这样的大动作,轩辕恐怕真就人心惶惶,国将不国了!
永嘉帝怎就不往深处想想,凌无双之所以会这样,问题所在还不是出在他所*爱的皇后身上。
“皇上打算怎样处置鲁王妃?”皇后神情哀伤,问永嘉帝。
伤她致这般境地,让她一国之母的尊严何在?不好好惩治凌无双,她实在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
“处置?皇后觉得朕能处置得了鲁王妃么?”永嘉帝眸中光芒稍显暗淡,道:“一个暝夜已经让朕头疼,现在又多出个凌无双,若是皇后想看到轩辕江山断送在朕的手上,就继续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容易清风楼隐迹江湖,暝夜也不再出现,他为此大舒口气的同时,却并没有掉以轻心。万事都有个万一,谁又能知道清风楼这番动作,到底为了哪般?
提前做好准备还是要的。
据他观察,但凡凌无双发威,皆是因为鲁王被人欺负所致。而欺负鲁王的人,不是鲁王的兄弟,就是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这不得不让他心生忧虑,永嘉帝觉得此刻的他,烦闷的厉害。
因此,他转身走向内殿门口,想要快些回到他自个的寝宫,好好静静。
“皇上……”皇后见永嘉帝突然间转身离去,唤永嘉帝的声音尤为虚弱,“皇上,凌无双她,她是妖孽。即便您不为岑儿鸣不平,也该为咱轩辕百姓的安危着想啊!”他说的话,她没有听进去吗?永嘉帝霍然顿住脚步,转向皇后,眉宇一挑,语声低沉,道:“皇后的意思,是要朕将鲁王妃推出午门斩首吗?”
皇后怔了怔,道:“她就是个妖孽,除了她,又有何妨?”
永嘉帝冷哼一声,袍袖挥拂,转身大步走出内殿。
“皇上……咳咳咳……”永嘉帝冷着脸离去,皇后的心随之变得微有些恐慌来,她想要出言留住永嘉帝,怎奈接连数声干咳,催动她一个没忍住,趴在*头,喷出一口黑血,望着地板上的血迹,皇后双手紧紧攥住盖在身上的锦被。
眸中恶毒一闪而过:凌无双,本宫一定要让你死!
哑姑?对,哑姑人呢?皇后这时想起哑姑不在内殿中伺候,颓然躺到枕上,皇后想起来了,哑姑被凌无双带来的人一并救离了椒房殿。
不行,绝对不能让哑姑活着,她知道的事太多。
心念一转,皇后脸上的紧张表情,瞬间消失。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写字的废人,她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受了那么多下杖责,能不能活着还两说。
紫兰殿中,容妃听宫人禀报完椒房殿那边的状况后,挥退所有人,躺回*上,望向*顶,自语道:“你也有被皇上甩脸子的时候?呵呵!这才只是开始,本宫要看着你彻底被皇上厌弃,乃至进到冷宫过活一辈子!”
其他宫殿内的妃嫔,在听了椒房殿发生的状况后,大多数人都处于幸灾乐祸中。
至于没有对皇后今个杖责鲁王一事,以及椒房殿内外血染一幕,做出感想的妃嫔,仅有三人。而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容妃品级一般高的另外三妃。
她们只当是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罢了!究其内心怎么想的,仅有她们自个知道。
凌无双背着傻王一路飘回鲁王府,将其安置在*上后,转身回到自己房里,关起门立时为傻王配置起冰魄的解药来。殇本来想与凌无双说哑姑的事,看到凌无双忙得不可开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四影守在凌无双门外,齐齐低垂着头。自从回到王府,凌无双还未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人说过话,这让四影心中甚是没底。她们怕凌无双因傻王的事,不再要她们在身边伺候,以致赶她们回星月宫。
怀着忐忑的心情,四影祈祷着傻王千万别出事。如此一来,她们的罪过或许少些。
“咯吱”一声,房门由内拉开,凌无双从屋中走出,瞥了四影一眼,淡淡道:“准备一杯温水。”
“是。”四影几乎是抢着应声。
凌无双快步进入傻王屋里,将傻王的身子从*上扶起,靠在自己肩膀上,柔声道:“墨,张开嘴巴,吃了解药,身体就不会痛痛了!”傻王眼睛紧闭,但他的嘴却慢慢张了开,凌无双会心一笑,从*头的小方盒中,小心翼翼取出她刚配置好的药丸,掰成几个小块,送入傻王嘴中,然后接过清影递过来的水杯,让傻王吞服,怎奈傻王药倒是噙在了嘴里,可水怎么也灌不进去。
“你们暂且退下吧!”
“是。”
四影相继退到屋外,凌无双红唇启开,喝了口水噙在嘴里,凑近傻王薄唇,轻轻渡入其口中,连续数次,傻王终于将解药吞咽于腹中。一系列的动作,凌无双做的很是自然,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或许她压根就想不到那些有的没的。
然,她对傻王的称呼发生改变,她心里是晓得的,她只知道她就想这样唤他,至于原因,她尚不清楚。
服了药,傻王呼吸匀称,继续处于酣睡中,凌无双帮其褪去外衫和*,翻转过身子,对门外道:“打盆热水来。”
“是,主子。”这回花影应声速度最快,她小跑着去了厨房,不大工夫,端着一盆热水,进到屋里,“主子,热水端过来了。”
“放着吧。”
“是。”花影恭谨应了句,转身退出门外,她知道凌无双这会不愿让任何人打扰。
将盆中的热布巾拧干,凌无双小心翼翼的帮傻王擦拭着后背,每擦拭一下,她眸中的疼惜与阴霾就会上升一分。
敷药包扎,为傻王换上干净的*,凌无双的手才总算闲了下来。“好好睡吧,睡一觉醒来,你以后再也不会被那蚀骨之痛折磨了!”帮傻王掖好被角,凌无双轻语道。她庆幸她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否则,后果她真不敢想。
放轻脚步,凌无双转身走出屋,拉上房门,看向殇,道:“那老宫女的情形,可还好?”
殇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人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凌无双似是不信殇说的话,惊问道。
148:爱的誓言
殇上前一步,到凌无双近期,重复道:“在椒房殿外,我和她都中了乱箭,她身上的伤本就严重,加上中的那一箭,致其失血过多,在回王府的路上,便已失了气息。”
“带我过去看看。”
“是。”殇应声,领着凌无双去了安置哑姑的厢房。
进到厢房,殇道:“王妃,这个老宫女没有舌头,而且她双手手指早已坏死。”听殇这么一说,凌无双走到*前,轻轻掰开哑姑的嘴巴,只见其口中确实没有舌头存在,看其断舍处的愈合程度,好似多年前就被人将大半截舌头割了掉,再看其双手,十根手指早已萎缩的不成样子。
好恶毒的手法!凌无双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由哑姑身上发生的种种,凌无双更加确信皇后有问题。可是,这刚有的线索,就在哑姑失去性命那一刻,给断了掉。
真真是令人遗憾不已。
凌无双走出屋,对四影吩咐道:“帮屋里的妇人梳洗下,再换身干净衣服,明个一早买口上好的棺木,将其妥当安葬吧!”
“是!”
四影垂眸,齐应道。
“若没我的通传,勿进屋唤我。”凌无双走到房门口,背着身与四影说了句,紧接着她又道:“王爷服下解药,一时半会可能不会醒,等他醒来,再给他备上饭菜。”
“是,主子。”
凌无双未在说话,她进屋随手关上房门,简单梳洗过后,褪去衣衫*躺好,她这会已然累的精疲力竭,需要好好睡一觉,而傻大个因服下冰魄的解药,估计到明个中午都不会醒来,刚好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会。
慢慢合上眼帘,凌无双很快入了睡梦。连续十多天的赶路,一个人精力再充沛,也是支撑不住的。
更何况凌无双刚回到京城,又去皇宫耗费功力,血战了一遭。
睡梦中,凌无双感觉到她的身子,被一团温暖包围着,且这团温暖环绕着她在空中以很快的速度移动前行,她想要睁开眼,看清这环绕着她的温暖是什么,可一双眸子如同千斤重锤一般,怎么也抬不起。基于此,凌无双心下倒也放松不少,只因她没感觉到危险气息靠近,反而眷恋起了这份不知从哪里而来的暖意。
让凌无双不知道的是,她整个人,正被轩辕墨紧紧揽在怀里,飘离出鲁王府,向着京城外而去。
出了皇宫,轩辕墨便已苏醒,在凌无双给他喂解药时,他完全可以睁开眼一口吞咽下药丸,可他没有那么做。
近乎半个月时间没见,他的心早已痴恋人儿得紧,装作昏睡,感受着她温热的红唇,一次一次的朝他口中渡水。
那带着她津液的温水,似是加入了蜂蜜一般香甜。
心口的绞痛提醒他不要动情,可他管不了那么多,想她,恋她,爱她,念她,痴迷于她,所有的感情,如泄洪之水,齐涌他心间。轩辕墨对此很是享受,在凌无双离开他屋后,他忍住背部伤口的扯痛,从*上坐起身,双腿盘起,运起内力,迅速融化腹中药丸,将体内冰魄之毒化解。
待屋外没了动静后,他换上墨色锦袍,戴上玉质莲花面具,进入凌无双屋里,隔空点了凌无双的昏睡穴,伸出长臂,将熟睡中的人儿揽入怀里,用宽大的袍袖护的紧密严实,步出房门,腾空而起,没入月色之中。
夜,静谧无声。圆月悬挂于夜幕上,散发出柔和温润的光泽,仿若少女纤细白嫩的玉指,轻柔地抚摸着大地。轩辕墨看着怀里的人儿,嘴角溢出的笑容,满足而幸福,身形起起落落,终在京郊一处别院内缓缓落下。
“属下见过主上!”焰和曲老二人,似是早就知道轩辕墨会抱着凌无双到这别院,“主上,你的房间,属下每天都着丫头打扫着呢。”焰抱拳道。
“嗯。”轩辕墨颔首应了声,抱着凌无双踩着一地银辉,大步走向他自己的卧房。
曲老望着轩辕墨的背影,一时间怔忪,“曲老,你没事吧?”焰看到曲老脸上的神色,语带关切道。
“老朽,老朽没事。”曲老摇头,叹道:“王妃与她的娘亲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想到自己小师妹的音容笑貌,曲老心中顿时柔软一片。
焰眉宇微拧,低声提醒道:“曲老,你明个可千万别在王妃面前露陷!”
“这个老朽自是省得。”曲老颔首道。
将凌无双轻放到*上,为其盖好锦被,轩辕墨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头,注视着凌无双,灿若星子似的眸中,尽是潋滟风华与*溺,“双儿,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这么正大光明的唤出你的闺名。听到你不再以王爷称呼我,而是唤出我的名字时,你知道么?那刻的我,幸福的几乎要飘向云端。爱你,疼你,*你,现在的我都可以给你了。不过,就目前来说,我只能以暝夜的身份对你好,*着你,纵着你;不要怨我对你隐瞒,母妃与皇后之间的恩怨,待我探究清楚,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有关我所有的真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上他长久以来想要碰触的容颜,从眉眼到挺翘的鼻梁,再到殷红的樱唇,一寸一寸,甚是爱恋地用指间轻划过。
轩辕墨的心顿时狂热跳动起。
“今ri你为我大开杀戒,手上沾满鲜血;他日,若谁敢伤你,辱你,我亦会如此!”轩辕墨眸色认真,说出的话尤为郑重,他知道凌无双听不见他说的话,可他就是想说与她听,好宣泄出他心底压抑已久的情愫。
面对爱人,且是痴恋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爱人,浓情蜜意不能抒发,那种苦涩郁结的心情,他真的不想再拥有。
眼下,冰魄虽解,但他仍旧不能以真实身份,与她倾诉出爱慕之情,对于这个认知,轩辕墨恨不得当即就进宫手刃皇后,要不是皇后那个毒妇,他能有今天这般难做的处境吗?被殇带出宫的老宫女,应该是她母妃身边的人没错,否则皇后不会对她那般残忍,断其舌,废其指,她多半是怕老宫女说出她的秘密,才会对其下那般的毒手。
手段之残忍,着实令人发指的厉害。
褪去外袍和锦靴,轩辕墨在凌无双身侧躺下,长臂一身,凌无双柔软的娇躯,便到了他温暖的怀里,指间依然柔和地在凌无双玉颜上摩挲着,似是在抚摸稀世珍宝一般。不,应该是比稀世珍宝还要贵重的仙界珍品。
“我知道你累了,为了在今晚月圆之夜赶回京,你没日没夜的赶路,肯定是累坏了!”忍住身体上的不适,轩辕墨眸中柔情满满,“好好睡吧!”
*上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一个酣然甜睡,一个则是满目柔情望着对方到天明。
旭日东升,轩辕墨从*上起身,伸手将凌无双额前的碎发轻抚到耳后,脚步轻浅走出卧房。
凌无双这一觉,直到日落时,方才睡醒。睁开惺忪的眸子,凌无双看到不同于自己*上的幔帐,立时坐起身,目光来回在屋内打量一圈,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是在哪里?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掳出了鲁王府?
正待凌无双下*找自己的衣裙穿时,“夫人,您醒了!”听到女子声音,凌无双抬眸望向门口,只见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双胞女孩,看年纪大约十三四岁,水蓝色的衣裙衬得二人水灵灵的样貌,少了丝稚嫩,多了份持成稳重。
她们各自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各色华裳和首饰,似乎是为她而准备的。
夫人?她们为何唤自己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无双美眸眨了眨,淡淡道:“这是哪里?”
其中一女孩,上前将手中托盘放置到桌上,对着凌无双屈膝一礼,恭谨道:“回夫人,这里是青莲别院,夫人有什么吩咐的话,直接唤奴婢姐妹就是。”女孩说到这,抬眸看了眼自己身旁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接着道:“奴婢是姐姐,名叫大双,这是奴婢的妹妹,她叫小双。”怕凌无双怪罪自己妹妹不识规矩,女孩又道:“奴婢的妹妹因为幼时患病,没得到及时救治,致使她成了哑巴,所以还请夫人勿怪罪她不敬之罪。”
凌无双秀眉微蹙,她又问她们姐妹叫什么名字了吗?这简直就是答非所问嘛!
轻咳一声,凌无双腿向*边移去,女孩见状,忙为凌无双取来一双做工精致的绣鞋,蹲下身要为凌无双穿上,“我自己来就是。”
“是。”女孩应声,逐站起身。
穿好绣鞋,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亵裤,凌无双也未多想,走到桌前,从托盘中随意取出一件大红衣裙,穿在了身上,“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凌无双自己系着腰上的丝绦,摇头道:“我自己能行,还有别唤我什么夫人。”自己压根就不认识她们好不好,而且这青莲别院,她听都没听说过,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已经够她惊诧,这又夫人长,夫人短的唤她,搞得她实在头晕的不行。
难不成她睡了一觉,又穿越了?
凌无双遇事向来冷静自持,身处这陌生环境,她没有感觉到一丝紧张和不安,只因周围没有不利于她的因素存在。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好言好语与这名叫大双的女孩,多说这么多话。
整理好衣裙,凌无双抬手将发丝理顺,巧手三两下绾出一个简单雅致的发髻,然后从那位妹妹端着的托盘中,取出一枚梅花形碧玉簪固定好,转身就走向门口。
大双和小双抿着嘴,紧跟其身后,“属下见过夫人!”焰和曲老站在房门外,看到凌无双走出,齐拱手道。
“停!”凌无双抬手,一脸的不悦,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鲁王妃,可不是你们什么夫人!”这青莲别院里的人,一个两个不会都患病了吧?怎么见了她,都唤她夫人?
“属下不会认错!”焰眼神中散发出的光芒,甚是认真,“夫人是主上喜欢的女子,自是咱们的夫人。”
听到焰这么说,凌无双眸色骤时变冷,她盯着焰的眼睛看了会,冷声道:“昨晚椒房殿门口出现的黑衣人,是你对不?”
“是属下。主上为了夫人的安全,吩咐属下一直在暗处保护夫人!”焰说这话时,眸子低垂,只因他不敢正视凌无双那刻洞悉一切的清澈眼神。
凌无双冷哼一声,讥嘲道:“你家主上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曲老这会情绪甚是激动,他眸中泛着湿润,看得凌无双心下更为不悦,“老前辈为何这么看着本王妃?”
“曲某当不起夫人这般称呼!”曲老伸出手在眼角抹了一把,拱手道:“夫人与曲某一位故人长得尤为相像,所以,所以曲某一时情不自禁,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说了本王妃不是你们的夫人,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吗?让暝夜出来见本王妃!”凌无双衣袖一甩,背转过身。原来她不是再次穿越,而是被暝夜那个大魔头掳到了这里。
即便她现在功力还不是暝夜的对手,但今日在这遇了上……思量到这,凌无双立马刹住闸,此刻她可是凌无双,不是什么月魂,妈咪的仇,她不能以鲁王妃的身份去报,一个弄不好,将麻烦带给鲁王府和傻大个,那可就不好了!
凌无双哪知她是月魂,月魂亦是她这么个隐秘身份,早已被暝夜,也就是轩辕墨知晓。
“夫人请随属下走这边,主上他已经恭候夫人多时了!”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恭谨道。顺着焰的手势,凌无双这才发现自她出的屋子门口,红色的地毯一点点地不断向远处的未知方向延展着,而她自己,此刻正站在红毯之上,眸色微闪,凌无双道:“你们这又是搞得哪一出?”
焰道:“回夫人,今日是夫人的生辰,主上为了替夫人庆祝,提前将别院布置了一番。”凌无双听了焰的话,恨暝夜的同时,心里还连翻了无数个白眼,“前面带路。”生辰?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是几月几日,而与她有杀母之仇的他,倒是只晓得一清二楚。
十足阴险至极。
“是。”焰恭谨应了声,转身沿着红毯向前走去。凌无双眸色清冷,跟在焰身后走着,让她惊讶的是,这红毯之上竟然还飘洒着朵朵雪白的莲花花瓣,刚才她心中有气,对这些细节,没多加留意,这会心态稍显平和,随之一览眼底。
在风儿吹拂下,那花瓣在红毯上轻灵曼舞,一缕缕诱人清香,扑面而来,嗅之以鼻,甚为舒服。
够奢侈,那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六月至九月间才会盛开的花儿这会子就美丽绽放?
沿着红毯,凌无双慢慢前行,眸光左右扫了一圈,心中对暝夜的奢侈行径,无语到了极点,银子再多,也不至于这么花吧!就她眼睛触到之处的亭台楼阁,花花草草,幔帐布置等,那样不是世间罕见之物。
尤为奢侈的是,这红毯下面的小道,全然用优等玉石铺就而成,凌无双目光从红毯一角未遮掩住的玉石路面上收回,不动声色继续打商量着周围精致,穿过一拱形门,小道两侧种植的翠竹,郁郁葱葱,将小道完全笼罩了住,炎夏中,人走在这小道上,怕是会身心通畅,凉凉爽爽至极。
长公主住的皇家别院,景致已经够让人叹为观止,可与这青莲别院一比,完全算不得什么。
再往前走,就见一升腾着雾气的宽大湖泊跃入眼前,湖中朵朵睡莲含苞待放,个个精神抖擞,似是刹那间便会芳华绽放。难怪红毯上会有莲花花瓣出现,原来这湖泊中的水,实属温泉水填充。
袅袅琴音,宛如从仙界飘来,凌无双抬眸望去,心道:真够*,哪儿坐着不好,非得悬浮在湖心睡莲中央,盘膝而坐,弹奏曲子。可转瞬,凌无双又愕然,她愕然暝夜的功夫,好似比她那晚见识到的还要高上许多。这一认知,令凌无双不可抑制地握紧了双拳。
暝夜手下的曲子,并没有因为凌无双的到来,有所停顿,他忘我的弹奏着,突地,他曲音一转,指间流转出凌语嫣在百花会上弹奏的那曲“凤求凰”来,曲随心,心随意,暝夜眸光微微抬起,向着凌无双的方向望了过去。
炽热的眸中,尽是潋滟风华。
凌无双被暝夜看的将目光移向别处。
真够多情的,她与他完全是两条平行线,根本就不可能有交集,做些无用功,也不嫌累得慌!
曲落,暝夜轻缓站起身,袍袖轻拂,那悬浮在睡莲中央的古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飘向了湖心凉亭内的玉石桌上,紧接着,暝夜轻轻提气,飘到凌无双面前,不顾她的挣扎,揽住其纤细腰肢,再次飘向湖中睡莲中央。
“你想干什么?”凌无双抬手甩向冥夜面门,被暝夜伸手轻而易举的给阻止了住,“本上揽着本上痴恋依旧的女人,还能干什么?”暝夜嘴角勾起,魅惑一笑,悠然道。
“谁是你的女人,你找谁去!”凌无双没好气的顶了暝夜一句,使劲从其手掌中抽离自己手腕。可并未如愿,她气急,美眸瞪向暝夜,质问道:“是你将本王妃掳到这儿来的?”
暝夜颔首,唇角溢出一抹好看弧度,笑道:“今个是你的生辰,本上想为你庆祝庆祝,只好将你带出鲁王府了!”
“放开本王妃,本王妃不需要你的庆祝。”凌无双没好气道。
“可是怎么办呢?听说鲁王妃从不欠人人情,刚好前不久本上无意中从豫王手中,救了你那位傻夫君一次,就为这份人情,鲁王妃难道连陪本上呆一会的功夫,都没有吗?”轩辕墨本不想说出那晚他被豫王劫走的事,可是不这么说,以凌无双傲然的性格,是不会留下来陪他在青莲别院多呆一刻。
话说出口,轩辕墨又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凌无双的脸色,倏地变得冰寒。
她定是为了另一个他,此刻正恼恨着豫王,轩辕墨心下苦笑,他怎么就这么不省心,非得让怀中的人儿,为他忧心?“放心吧,你那傻夫君那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再有就是,以后豫王绝对不会对你那傻夫君动任何不轨的念头。”轩辕墨为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补救道。
“放开我,你想怎样直说便是。”过了良久,凌无双神态间恢复淡然,抬眸看向暝夜,启唇道:“本王妃还你个人情便是,现在你是不是该松开你的手了?”
暝夜目光柔和,淡淡笑道:“那是自然。”随着滑落,暝夜左手一松,凌无双的手腕瞬时抽离。然,当凌无双身形想要挣脱出暝夜的怀抱时,却听到暝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本上的手已经松了开,凌小姐还有什么不满的,需要这般怒瞪在下。”磁性的嗓音,带着无尽的魅惑,就这么一丝一缕,淡淡的飘入凌无双耳里,“本王妃又没有耳聋,你需要靠的这么近与本王妃说话吗?”凌无双说着,将头扭向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耳朵,离暝夜的唇远一些。
由于暝夜薄唇凑近,凌无双那小巧圆润的耳朵,瞬间变得鲜红无比。
暝夜眸中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薄唇再次凑近凌无双耳畔,低声呢喃道:“本上早就说过,你是本上的女人。而且永远都是,只因本上的一颗心,全然系在了你的身上。女人,你听清楚了没有?”
凌无双垂眸不吭声,她觉得搭理暝夜这个自大狂,只会让她自己变成疯子一枚。
“本上已经中了你的毒,所以,女人你注定要与本上纠缠一生一世,乃至生生世世。”低哑磁性的嗓音,宛如迷人心智的魔音一般,不受控制地飘入凌无双耳里,“说够了没有?”男人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令凌无双不得不出声阻止其再说下去,“收起你无赖的品性,本王妃就算没嫁给我家王爷,也不会与你这个自大狂扯上一丝一缕的关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亏他想得出。
暝夜眸中的*溺与柔情,未因凌无双说的话,消减一分,“你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本上在认定你那刻,便已许下誓言,唯有你凌无双才可以与本上并肩而立,睥睨天下万物;也唯有你凌无双,才是本上心中的挚爱,世间再无人可以取代你在本上心目中的地位。你说,中了你如此深的毒,本上会轻易对你放手吗?”他这么说着,始终不提傻王支言半语,好似凌无双是个闺中待嫁女子,而并非人妻。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暝夜这一通郑重其事的话,何尝不是他对凌无双许下的誓言,许下傻王目前尚不能说出口的承诺。
“走,本上带你去湖心亭用些饭菜,记得可要多吃点。”好霸道的话语,他以为他是她的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不轻易放手,哼!那也得他有那个本事才行。“放开我,我自己会过去。”跟这样的无赖说话,再用王妃自称,她都嫌侮辱了她家傻大个给予她的这个身份。
“放开你,我怎么舍得!”暝夜凤眸含笑,轻挑起,口中的自称随着也做了改变,这时的他,身上的霸气,淡下去不少,提气,一黑一红紧紧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轻踩着水雾,如在云中漫步一般,向着湖心亭阁走了过去,所行之处,那朵朵含苞待放的青莲花蕾,似是受了魔力熏染,相继绽放了开,“美吗?这是我送给你生辰的第一个惊喜。”
“你可真够自以为是。”凌无双嘴上这么说着,可她平静的心湖,却因暝夜说出口的话,起了那么一丝涟漪,这或许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吧?对,就是虚荣心作祟,该死的虚荣心。随之凌无双心中嘀咕道:傻大个对你不好么?傻大个不可爱么?傻大个纯净如水,他用他的方式,时时刻刻关心着你,凌无双你该知足的,一个与你有杀母之仇的男人,你千万不能对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平静心绪,凌无双俏颜上刚刚泛出的红晕,瞬间消散。
可这一切,皆入了暝夜眼底,他心有欣喜,又有吃味。欣喜的是凌无双对他似乎扣动了那么一丝心弦;吃味的是,她怎么可以对另外一个男人动心呢?虽然这另外一个男人也是他,可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酸酸涩涩。
将吃味掩没心底,暝夜揽着凌无双曼妙的腰肢,双双步进亭阁。
焰和曲老早已站在亭阁中等候,而大双和小双姐妹俩亦是垂头恭谨侍立在一侧,数名穿着与这姐俩一样裙衫的女子,陆续往圆桌上上着珍馐佳肴,瓜果酒水,“坐。”暝夜眸光*溺看向凌无双,接着他转向曲老和焰,道:“你们也入座吧!”
“是。”曲老和焰拱手应道。
“尝尝这羹汤,味道不错的。”看到凌无双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筷子撮着碗里的饭菜,暝夜举止优雅,端过一精致小碗,盛满羹汤,轻放到凌无双面前,凌无双抬眸扫了眼,不见任何动作,焰这时开口道:“夫人,这道五味羹汤可是主上亲手到厨房熬制的呢!”凌无双惊讶地看向暝夜,暝夜则是*溺一笑,“怎样?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你不嫁给我,又能嫁给谁?尝尝,我可是试做了好多次,才做成功的,味道真的很是鲜美!”
拿起汤勺,暝夜准备喂凌无双喝,被凌无双羞恼的止住,“我自己来。”
味道倒真是不错,凌无双用勺子喝了口,心里不由赞了句。一想到高高在上的暗夜帝王,也会有这么卑微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凌无双的心情没来由的放松了开,她端起汤碗,似是很给暝夜面子一般,连着喝了数口,“没想到清风楼的楼主,还有这等厨艺,不错,很不错!”
凌无双嘴里的话,略带些讽刺意味,暝夜又岂能听不出。但,他依旧*溺的笑着,眸中柔情满满,甚是专注地看着凌无双,仿若凌无双说的话,真的是在称赞他。
“主上真够自虐的!”焰转向曲老,用眼神与曲老交流道。
曲老嘴角挂着浅笑,瞥了焰一眼,心道:“臭小子你懂个什么,真是少见多怪。没看到主上甘之如饴的受着么?”
“也对哦!”暝夜耸了耸肩,继而和曲老端起酒杯,随意对饮而起。
天色逐渐转暗,凌无双站起身,淡然道:“我可以走了吧?”出于礼貌,她还是与暝夜打了声招呼。
暝夜撩起袍角,跟着优雅站起,双手连拍数下,只见各色灯光,由盛开的睡莲中,袅袅飘起,细看之下,原来是无数盏用纸张制成的孔明灯,它们上面竟然还有字,而那字所绽放出的光芒,远胜于灯中散发出的微光。
夜明珠?不对,从哪里能搞出这么多的夜明珠来,而且这么做,岂不是太浪费了!但要弄明白那字上的亮光究竟怎么来的,凌无双却又没那个心思探究。待她看清楚灯上写的字迹时,一时间俏脸涨红,直至耳根处。
“爱你成痴!为你成魔,亦无悔!”灯上面的字,很有规律的排列着,似是人为操纵,不让其被风儿吹散。
错落有致,一句成行,高低起伏,缓缓上升着。凌无双狠瞪了暝夜一眼,再转向陡然间变亮的亭阁回廊,一时瞠目结舌,是夜明珠,颗颗夜明珠如婴儿拳头一般大小,在亭阁与幽长回廊间每隔数米,便有一颗在醒目位置释放着耀眼光芒。
这些夜明珠是什么放置上去的,凌无双不知,她疑惑的看向暝夜,暝夜仅是勾唇一笑,未做解释。
(轩好像感冒了, ̄ ̄ ̄ ̄(>_<) ̄ ̄ ̄ ̄)
149:感动
死男人,不知道他这么做很没天理吗?听说最近轩辕南方一些城镇,发生了水灾,怎不见他清风楼有所动作?眼下倒好,却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奢侈到这般境地,实在让人瞧不上眼。凌无双忘了,忘了暝夜讨好的女人,正是她本人这个事实。
要不然,她铁定连她自己一起鄙夷。
眸光从夜色中收回,凌无双走出亭阁,踏上长廊,准备离开湖心。
被身后带有磁性的声音唤了住,“月魂宫主不多留会么?”
凌无双骤然顿住脚步,心中惊愕不已,她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如何知道的?对方既已知晓,凌无双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装傻充愣下去。再说,就算她不承认自己是月魂,暝夜又岂会相信,且轻松地让她离开这青莲别院?
缓慢转过身,凌无双美眸中泛出的光芒,尤为清冷,她淡淡道:“你既已知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明目张胆地接近于我?是不是觉得我技不如你,以致对你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彼此心知肚明,他昨晚将她肆无忌惮地掳出鲁王府,是想要炫耀他的武功修为之高么?凌无双心下不无讽刺。
暝夜提步上前,靠近凌无双,神色郑重,一字一句,道:“无论你是哪个,都是我暝夜心尖上的女人!”
“废话少说,你究竟想怎样?”夜幕已经落下,她的傻大个这会子定是在王府中四处找寻她,因此,今天她不想与眼前的男人,多做纠缠。
至于杀母之仇,她没忘,也不会忘!
终有一天,她会取了眼前男人的性命。
暝夜似乎看出凌无双心中所想,眸色柔和,语声温润,道:“你娘亲的离去,是与我们清风楼有着莫大的干系,但是,我想与你说,那件事绝对不是我清风楼有意为之。清风楼和星月宫做的买卖,咱们彼此间心里都有数,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你母亲的事,再用仇恨的眼光看我。”
“呵呵!”凌无双轻笑出声,但那笑声听起来,冰冰凉凉,道:“这是你对我的解释,还是对我的交代?”妈咪的性命,他就想凭他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抹平么?
暝夜苦笑出声,摇了摇头,道:“我说的话,与你来说,是解释,亦或是交代,都无关紧要。我只想告诉你,于你,我不会轻言放弃,即便你为你娘亲的事,视我为仇人,我亦不会对你放手!更何况,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清风楼接单时,并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且不晓得她就是星月宫的宫主星魂。那次劫杀你的娘亲,我楼里出动的弟兄,仅活下一人。因此,按照常理来说,我清风楼对你,乃至你们星月宫并无任何亏欠。”
“够了!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我不要再找你的麻烦吗?”凌无双美眸迸发出浓浓的恼意,怒道:“她是我的娘亲,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就因为你们接的单,她身受重伤,死于非命。若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如何做?啊?告诉我啊,你会如何做?”
“技不如人,我谁都不会怨。”暝夜淡淡道。
“技不如人?好个技不如人?可我没你那般冷血,你知道么,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好不容易,你知道么?却被你们生生的夺走她性命。是,你们清风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没有错,可我娘亲就有错吗?”说着,凌无双眼眶变得湿润来,她这细微的变化,看的暝夜心有不忍,“若是杀了我,你能开心的话,那你就来吧!”从腰间抽出软剑,暝夜递到凌无双手中。
“呵呵!你以为我不敢么?”凌无双瞬间挥起手中利剑,朝暝夜心口处刺去,“不要!”和曲老站在一起的焰,看到眼前这突发状况,身形快速跃到暝夜身前,替其挡住了凌无双手中刺出的利剑,“夫人,那件事主上根本就不知道,他不知道我们接了,接了……”暝夜说着,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瘫软到暝夜怀中,“曲老,曲老!”暝夜没想到凌无双会真的用剑刺向他,同时没想到焰会挡在他的身前,看到焰胸口不断往外浸出鲜血,急忙唤曲老为其诊治。
凌无双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自不量力!”吐出这四个字,凌无双将手中利剑扔在地上,火红身形拔地而起,瞬间从亭阁中消失。
“主上放心,焰并未伤及要害。”曲老为焰检查完伤口,抬眸看向暝夜道。
暝夜点头,站直腰身,整个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黯然至极,“焰就交给曲老了,本上得赶在双儿之前,回到王府。”
“是。”
曲老点头应道。
飘出青莲别院,凌无双发现这座别院与长公主的别院一样,亦在鸣翠山脚,只不过,两处别院的位置不在一处罢了。
她用了近乎两刻钟时间,才由别院中跃出,如果赶回王府,至少还需多半个时辰,未多做深思,凌无双提气,快速向着京城方向飘去,刚才刺向暝夜的利剑,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没用上全力,否则的话,焰多半已经死在了她的剑下。
知道城门已经关闭,这次凌无双直接从一处僻静之地,真气凝聚,如同大鹤一般,腾空而起,跃上城墙,飘入城中,傻大个会不会哭啊?凌无双心中不无担心。
再说四影,她们依照凌无双的吩咐,一直没有出声唤凌无双,怕打扰了凌无双的睡眠,可是都半下午了,依旧未见凌无双从屋内走出,于是清影上前敲门,未听到屋内声响,四影轻推开屋门,进屋一看,发现凌无双并不在屋内,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主子怎么不在屋里?”清影转向雪影,疑惑道。
未等雪影想出个所以然,花影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道:“主子是不是又出去办什么事了?”
“我看应该是。”魅影点头附和了句。
听花影和魅影这么说,清影便也没多问,四人齐走出凌无双屋。
“白护卫,王爷还没醒吗?”清影来到傻王门前,看向殇问道。
殇手中握剑,双臂抱胸,身形站的笔直,在傻王屋门前守着,对于清影的问话,殇点头,淡淡道:“等王爷醒了,我会告知你们的。”
“哦。”
轩辕墨昨晚抱着凌无双离开鲁王府时,对殇已然做过吩咐,因此,殇这会才会眸光平静,语声清淡对四影应付自如。
对于殇说的话,四影无人质疑,该忙自己的照旧。直到夜幕落下,圆月高悬,轩辕墨赶回鲁王府时,四影刚好不在院中,他渐渐敛住真气,身形缓缓从空中降落,殇推开屋门,轩辕墨进入屋内,快速换好身上衣衫和面具。
片刻后,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从屋内步出,直接奔向厨房。
“王爷,你可算醒了!”清影看到傻王,抬眸道。
“本王要给娘子做饭饭吃,影影们出去,出去!”轩辕墨扮回他痴傻的角色,摆着手不让四影在厨房中呆,“王爷,主子和你的饭菜,奴婢们已经准备好了!”花影笑着道。
傻王对着手指,晶亮的眸子眨了眨,憨憨地道:“娘子今个过生日,本王要亲自给娘子做吃的。”
四影你看我,我看你,相互埋怨起对方来。
前几天,无意中一次闲聊,清影对雪影三人说凌无双的生辰快要到了,理当好好准备准备,谁知被在一边玩耍的傻王听了见。这倒好,昨个经历皇宫那场变故后,她们四人将自家主子的生辰,全然忘到了脑后,而站在她们面前有些憨痴的男子,却把今个这特殊日子,记得清清楚楚。
清影收回脸上懊恼之色,抬眸看向傻王,道:“王爷会做菜吗?”
“本王会的,本王看到过影影们做菜。”见四影还不转身离开厨房,傻王急道:“影影们出去,本王要给娘子做饭饭了!”
迟疑了下,雪影,魅影,花影三人相继走出厨房,留下清影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王爷,要不奴婢帮你一起做吧。”傻王嘴巴撅起,不高兴道:“本王不要,本王要亲自给娘子做饭饭。”
清影无奈,只好转身离去。
反正做好,做不好无关紧要,她们四人在厨房里,把今晚要用的饭菜全已备好,等会主子回来,在炉灶上温热下,就可食用。
“王爷他不会把厨房给点着吧?”清影出了厨房,走到雪影三人身边,便听到花影略有些担心的问话。她摇了摇头,道:“没事的。”
不一会,厨房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紧接着有烟雾从厨房冒出,魅影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发丝,笑着道:“你们说主子一会回来,看到王爷给她亲自做的饭菜,会不会很感动?”
自古以来,男子下厨房的少之又少。而傻王却反其道而行之,就算他心智不全,可自身的身份在那摆着,魅影之所以会这么问雪影和花影,清影三人,实则是她心里首先被傻王这会子的做派,感动了不少。
“主子肯定会被王爷感动的。”花影点头肯定道。
雪影秀眉微蹙,道:“主子会不会因王爷下厨而感动,我尚不知。但,咱们四个,就等着挨主子训诫吧!”雪影说这话,有着她的顾忌,凌无双*溺傻王,爱护傻王,这鲁王府中哪个不知道?让一个王爷,且心智不全,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的痴傻王爷,在厨房里独自做饭,凌无双不心疼死才怪。
训诫四影一通,那是必然的事。
清影转过头,向厨房方向看了眼,低声道:“就算被主子训诫,我觉得也值,毕竟这是王爷的一番心思。”雪影三人听清影这么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齐转头朝厨房入口看了过去,以防傻王一不小心,把厨房点着。
厨房内,傻王在四影离开后,看着案板上四影没用完的蔬菜,对着手指想了想,就拿起一根胡萝卜在案板上噼里啪啦地剁了起来,随后他有拿过两根绿油油的蔬菜,与胡萝卜一起接着剁,做到这,他停下动作,脑袋一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从蛋盘中取过两只鸡蛋打在碗里,咧开嘴角,乐呵呵地笑了两声,逐蹲下身子,往炉灶里开始塞柴火。
一时间,厨房内浓烟滚滚,呛得傻王直掉眼泪,大手在眼睛上抹了把,傻王站起腰身,继续他未完成的大业来。“咱们真的不需要进去看看吗?”花影看看雪影和魅影,再转向清影看了看,不无担心道。
“你们要去看什么?”凌无双刚飘落到院中,便听到花影说与雪影三人的话,美眸中疑惑顿生,道:“你们都在院里杵着,厨房里是怎么回事?”看到浓浓的烟雾由厨房内弥漫出,凌无双边往厨房走,边问四影。
四影紧跟在凌无双身后,沉默不语,凌无双又道:“谁在厨房,你们哪个能告诉我?”清影睫毛颤了颤,弱声道:“回主子,是,是王爷在厨房呢!”王爷在厨房?他在厨房干什么?好端端地跑到厨房去玩?凌无双美眸中疑惑更甚,接着道:“王爷无端端地跑到厨房去做什么?”
“王爷听说今个是主子生辰,就把奴婢四个赶出厨房,嚷嚷着要亲自给主子做吃食。”听完清影说的话,凌无双顿住脚,转身看向四影,幽深的眸光从四影身上一一扫过,道:“王爷要做,你们就让做啊?即便他身上的毒素解了,可他昨晚在宫里受的伤,好了么?嗯?”
“奴婢知罪!”四影眸眼低垂,认错道。
“王妃,是王爷自己要求去厨房的,在下可以给这四个丫头作证。”殇走到凌无双近前,替四影在凌无双面前解释了句,凌无双扫了殇一眼,看向四影道:“以后在王爷面前说话,主意点。”
“是。”四影应道。
傻大个能有这一出,定是从清影她们口中听到今个是她的生辰,才会闹着要做饭给她吃,想到这,凌无双将在青莲别院受暝夜的气,一时间忘了个干净,心中暖意涌动,转身继续走向厨房。
看到厨房中忙碌的白色身影,凌无双美眸中尽是*溺,柔声道:“王爷,你在做什么呢?”
“墨墨给娘子做饭饭呢!”傻王端着手里做好的吃食,眨着星子似得眸子,乐呵呵地望向凌无双,“娘子,走,咱们去饭厅。”凌无双感觉自己眼眶微微泛起酸意,眼前的大男孩,一袭白衣早已被烟灰熏染得不成样子,额头,眼角,以及他戴的面具上,亦变得脏污不堪,可他那一双晶亮澄澈的眸瞳中,流露出的笑意,却是再美好不过,再真诚不过。
大傻瓜,不会做饭,逞什么强?凌无双眼睛湿润,嘴角含笑,嗔了傻王一句,接过傻王手里端着的瓷碗,将其黑乎乎的手牵起,去了饭厅。
“娘子,要不,要不你别吃墨墨做的饭饭了!”傻王望着桌上四影做的饭菜,再瞧了瞧凌无双面前他自个做的吃食,眉头皱在了一起。凌无双望着碗里傻王为她做的吃食,心里既温暖又感动。大傻瓜给她做的是蛋炒饭,好像去四季山之前,她在小树林与他嬉闹时,想起前世种种,无意中说起她喜欢吃蛋炒饭,且把如何做的步骤,在他耳边念叨了遍,竟被他有心记了住。
前世,她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家的温暖,尤其是在爷爷继爹地妈咪离世后,她更是觉得孤单彷徨,每当这时,她都会想起幼时妈咪给她和爹地做的蛋炒饭,那包含着浓浓亲情,浓浓爱意的蛋炒饭。
好多年没吃过了,不,应该是很久很久,近乎一世没吃过了!美眸轻眨,将湿润逼回眼底,凌无双嘴角噙笑,道:“王爷做的吃食肯定很好吃。”不管这碗里黑乎乎的吃食,有多难以下口,她都会将其吃干净,这是傻大个的心意,是代表着傻大个对她的在乎,她不会让她的傻大个失望。
拿起小勺,凌无双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碗里的蛋炒饭,慢慢咀嚼着,“王爷手艺真的不错呢!很好吃。”凌无双眉眼弯弯,吃的很是开心。
四影坐在桌前低垂着头,抿嘴不语。心里却为凌无双感到心酸不已。
那碗里黑乎乎的吃食,就是给门口要饭吃的叫花子,估计也会嫌弃吧!可她们的主子,却吃的一脸开心。
傻王从椅上起身,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轻轻颤了两下,接着,他走到凌无双面前,不声不响用自己的小勺,吃了口他自己做的吃食,顿时吐在了地上,随之将凌无双面前的瓷碗打翻,眸中水雾生起,委屈的看向凌无双,“娘子骗墨墨,墨墨做的吃食一点味道都没有,而且,而且黑乎乎的,看着就很难吃。可是,可是娘子骗墨墨说很好吃,呜呜……娘子也欺负墨墨,娘子觉得墨墨是傻瓜,是不是?呜呜……”豆大的泪珠子,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由傻王眼中滴答滴答地滴落着。
(一更送上,稍后二更。)
150:顺其自然
傻王吸着鼻子,摇头道:“墨墨做的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墨墨尝过的。”她是想要安慰他吗?在青莲别院中,他做的五味羹汤,是他试过好多遍才做好的,虽被她带些讥讽的称赞了句,但他当时的心情,出奇的好,毕竟她没有说难吃不是吗?
然而,此刻他做的那是什么?色香味一样不占,有什么好吃的,她真的把他当做傻子对待了吗?这个认知,令轩辕墨心里憋屈得慌。
接过清影递过来的帕子,凌无双为傻王轻拭去眼角的泪痕,依旧眉眼含笑,柔声道:“你做的吃食,真的很好吃。”看面前的人儿又要急,凌无双*溺一笑,接着道:“因为那吃食中有着你对我的关心,有着你心底最真诚的心意。它虽然外观不好看,且没有一丁点的味道,但吃在我的嘴里,它比这世间任何一道美味佳肴都要来的可口,你听明白了么?”
原来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痴傻,才装作说他做的饭食很好吃,得到这个认知,轩辕墨心里亦是暖意融融。于是,他眼中水雾散尽,嘟着嘴吧道:“墨墨听明白了,可是墨墨做的饭饭真的很难吃,娘子还是吃影影们做的吧。”傻王说着,拿起桌上的筷子,要为凌无双夹菜,“我自己来就好。”
语毕,凌无双发现殇和四影坐在桌前,始终没有动碗筷,眉尖微蹙,道:“你们难道都不饿?”
“在下(奴婢)这就吃。”殇和四影举起筷子,齐声应道。
凌无双在青莲别院多少吃过一点,所以她这会本就不是很饿,见几人吃的差不多了,凌无双抬眸道:“我不允许王爷在往后的日子里,再有任何闪失,你们听到了吗?”见殇和四影分别点头,凌无双秀眉松开,接着道:“如今,容妃和皇后都视我为眼中钉,巴不得给我找麻烦,麻烦我不怕,但我怕这麻烦殃及到王爷,你们要时刻牢记,不能让王爷一个人单独出门。”
殇点头,四影则是齐声应道:“是”。
“吃好了,就将饭菜端下去吧!”该说的已经说完,凌无双起身,吩咐了四影一句,起身与傻王走出饭厅。
倏地,她顿住脚步,转向清影道:“准备点酒水,放到院里的石桌上。”
清影这回倒没干脆地应声,她杏眸泛出一丝忧虑,张嘴道:“主子,你不能喝酒的。”凌无双淡淡一笑,回道:“没事,我就喝一丁点。”刚来异世那会,有天晚间实在是睡不着,她起身吩咐清影准备些酒水,被清影告知,说以前的她可是滴酒不沾,究其原因,则是一闻到酒味,就会头晕目眩,更别说喝上一口。拗不过清影,她最终没能品上这古时的美酒。
如今的她已经不同往日,应该不会离谱的连点酒水都沾不得吧?瞧清影一脸的不配合,凌无双眉头挑了挑,再次道:“去准备吧,喝上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哦。”
清影撅着嘴应道。
圆月清辉,铺满一地,凌无双静静地坐在石桌前,手撑下颚,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由得想起晚间在青莲别院发生的一切,她始终想不明白暝夜为何会对她上心。以前,不管是她,还是暝夜,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朝一日会变成冤家对头,他为她上心,她以为他仅是耍闹她而已;现在,他明明知道她恨不得杀了他,为妈咪报仇,却仍然对她上心得紧,那眸中的认真之色,比之先前有增无减。
他为何会这么执着?
说实话,若没有妈咪的事,及去除其身上猛不然出现的无赖品性,那人倒也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这样的男人,她凌无双无形中是欣赏的。倘若在前世,遇到像他那样的男人,她不介意与其相处试试。
可惜的是,她现在身处这异世,不仅有着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且与他之间还有着不可回转的杀母之仇,所以,他对她今个晚间说出的那些誓言,不过是些过眼云烟罢了!“娘子,你在想什么啊?”傻王双手撑着下巴,眨着晶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凌无双。
“啊?”凌无双被傻王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思绪,目光收回,转向傻王,她怎么把他给忘了?讪讪一笑,凌无双柔声道:“我没想什么呀?你要是累了,快些回房去休息。”
傻王摇头,“不要,墨墨要陪娘子坐在这里。”她肯定是有心事,无奈的是,目前的他非但排解不了她的忧愁,反而时不时地给她制造麻烦。
“不累的话,那就再坐会吧。”从这点来看,凌无双几乎从不委屈傻王做他不想做的事,她*他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端起面前的酒杯,凌无双轻轻嗅了一口那淡淡酒香,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逐无所顾忌地将酒杯端至嘴边,慢饮起来,“娘子,墨墨也要喝。”
“喝酒对身体不好,更何况你身上还有伤呢!”凌无双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笑着看向傻王,紧接着,她为自己杯中斟满酒水,继而端起,又慢慢地往喉中滑入。
她不知道此刻的她,因那入喉的酒水,双颊已经渐渐染上红晕,看在轩辕墨眼里,令其眸中澄澈的神色,隐约间变得炽热起来。“早该听清影的话,不喝这酒水的。”凌无双抬手揉着晕乎乎的额头,以至于傻王眸中的变化,她没有发现。
趁凌无双没注意之际,傻王取过凌无双面前的酒杯,给自己倒满酒,璀璨星眸眨巴了下,弱声道:“娘子,墨墨要喝了哦!墨墨就喝一丁点哦!”凌无双正要出声阻止,怎料傻王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进喉中。
晃晃悠悠站起身,凌无双手撑额头,到傻王近前,拽住傻王胳膊,将其从石凳上拉起,美眸眨啊眨,嘴里说出口的话,听得轩辕墨心中连连想笑,“你没,没事吧?哦,我的头怎么这么晕乎呢?咦,你怎么变成了两个,不对,是三个,四个……”凌无双彻底的晕乎了,整个人靠在了轩辕墨肩膀上,“我告诉你哦,我有点喜欢你了呢!怎么办?可是你一点,一点都不不晓得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傻大个,对不对?”说到这,凌无双脑袋使劲摇了摇,接着道:“不对,你不是傻大个,你是无双的墨墨,是无双要守护一生的墨墨。走,咱们睡觉去,对,睡觉去……”凌无双说着,就拉着傻王胳膊往自己房间走。
“娘子,娘子你在哪?有坏人要带走墨墨……呜呜……”四影远远侍立在一旁,看到凌无双和傻王两个活宝,一个拽着一个,边说胡话边往屋里走,怕他们摔倒,打算上前去搀扶他们,好把他们二人送回各自房间。
殇心里对自家主上装傻充愣的本事,笑得那叫个前仰后合。
主上打算今晚与王妃圆房吗?殇暗自腹诽了句,见四影身形准备上前,忙出声道:“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发现四影没听明白他说的话,殇又道:“你们难道想要王妃和王爷永远分房而睡吗?”
四影相互看了眼,然后又一起把目光望向凌无双屋门口,只见那俩醉猫已经进屋将门闭合了上,骤时默契地朝殇点了点头。
屋内,凌无双拉着傻王,她感觉自己头晕晕沉沉,快要神智不清,且咽喉干涩的难受,她好想喝口水,因此,她伸手在周围摸着,轩辕墨被凌无双的举动,弄得怔愣了下,随之眸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大手轻抬,骨节分明的指尖掠过滑至凌无双玉颜上的发丝,看着她迷离莹润的美眸,有着无尽的幸福和满足。
凌无双一把抓下轩辕墨脸上的银质面具,扔到*内侧,小嘴嘟起,道:“这样才好看嘛!”低下头,用自己光洁的额头,紧挨上轩辕墨的,“嘿嘿”笑了两声,迷糊道:“墨长得真美!”
……
绝美的容颜上,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娘子……”轩辕墨沙哑磁姓的嗓音,极是轻浅地在凌无双耳畔响起,“双儿,墨好爱你!”。
凌无双突然间秀眉微蹙,睡梦中的她,感觉到一股子淡淡的青莲香,正向她扑面而来。
这个香味有着一丝熟悉之感,可她又想不出这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她想要逃离这里,逃离到没有这股气味的地方去。
轩辕墨皱了皱眉,他知道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青莲气息,致使凌无双秀眉微蹙,她不会是想起了暝夜吧?她排斥暝夜,他看得出……
如墨般的黑发,一个铺染的满枕都是,似丝绸一般绚丽耀目;一个则似瀑布一般,伴着屋内透进的风儿曼妙轻舞。
凌无双小嘴微微嘟起,熟睡的容颜上,流溢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来。
轩辕墨喜欢这样的凌无双。
不,应该说:温婉柔和,清冷淡然,孤傲果决,心狠手辣,不同性格的凌无双,他都喜欢得紧,且是发自心底的贪恋与痴迷。
151:只对你好!
月儿不知何时,悄悄隐在了云层后面;虫鸣声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没于它们栖息的花草丛中。
美好的*,随着黎明到来,逐渐收回了它黑色的面纱。
凌无双朦朦胧胧睁开睡眼,想让自己被某个物什压住的胳膊动一动,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于是,她转头,朝自己的胳膊上看了过去,瞬间美眸大睁。
她是不是梦还没醒?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凌无双重新朝自己胳膊上看了过去,发现她的傻大个枕在她的胳膊上睡的正香,眼睛顺着傻大个的眉眼,缓慢地往下移,凌无双愕然了。
昨晚,就在昨晚,她,她竟然欺负了傻大个!此刻的傻大个,俊美如斯的容颜上,一张微微嘟起的薄唇红肿不堪,还有那脖颈处隐约可见的印痕,这些种种,使得凌无双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晚间发生的事,不是梦,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亦不是梦,是她真真切切的杰作。
轻轻侧过身,凌无双从傻王脑后,缓缓抽出自己的胳膊,坐起身,一双美眸有些迷惘地打量着傻王。
这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此刻如婴儿一般酣睡着,可爱至极。
注视良久,凌无双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拍一巴掌,心里暗自嘀咕,是她做的吗?
就是这样自我怨怪的某女,不自觉间,又伸出如玉指尖,轻轻描绘起傻王的俊美容颜来,豁开其额前的碎发。
凌无双嘴角微微翘起,柔声道:“我会对你负责的!”傻王如墨般的黑发枕在脑后,衬得他白希的面容愈加精细,宛若琼玉一般。
语落,亦说明凌无双已经完全从朦胧中清醒。她拍了拍脑袋,回想着傻王怎会出现在她屋里。恍惚间,她记起来了,是她自己不听清影的劝,喝了两杯酒水,醉得迷迷糊糊拉着傻王进到她屋里的,再有就是到处找水喝,让她懊恼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可没印象,不代表它没有发生过,因为眼前的证据,明晃晃地在她眼前摆着,垂眸往将自己打量了下,发现自个身上,一点印迹都没有,这样一来,她更确信是她欺负了傻王。
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凌无双取过*穿好。正待凌无双拉过被子给傻王盖时,傻王长长的眼睫毛,颤栗了两下,随之澄澈眸瞳睁了开,他眼里水雾萦绕,“娘子,墨墨怎么了?呜呜……
顺着傻王的视线,凌无双的目光亦移,倏地,她将头扭向了一边,俏脸泛红,随手拉过被子,给傻王盖上,浅声道:“没事的,等会子就好!”
可惜她说的话,并没有令傻王的心平和下来,傻王蜷缩到卧榻内侧的角落,墨发铺在肩膀上,嘴巴咬着被角,甚是可怜地呜呜哭着,俊美无暇的脸上,泪珠儿滴答滴答的往下滑落,“呜呜……娘子欺负墨墨,呜呜……娘子坏坏!”其实,凌无双睁开眼时,轩辕墨已经清醒,不,应该说,轩辕墨一整晚都没睡。
怕凌无双醒来闻到青莲气息,把他和暝夜联系到一起,加上他好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于是,在凌无双进入酣睡后,他一个掌风打开窗户,再运转真气,使得屋内浓郁的青莲气息散尽,方才重新将窗户闭合。
凌无双虽是在刚才一清醒时,自语着说过会对傻王负责。然,眼下看到傻王哭得一脸稀里哗啦,心中还是隐约间有些发虚。
扭过头,秀拳掩唇轻咳一声,接着身子往傻王身边挪了挪,握住傻王的大手,微微一笑,安慰道:“别哭,我会对你负责!”凌无双欲哭无泪的说着,即便她欺负了他,可说到底,貌似她才是吃亏的那一个好吧!
“负责?”傻王止住哭声,泫然欲泣地看向凌无双,水雾萦绕的眸中,甚是迷茫,凌无双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扯动了下,她该怎么对他解释啊?想了想,凌无双眸光认真,用傻王能听懂的话,淡笑道:“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只疼你,只对你好;别人欺负你,我会替你还回去;你想要的,我会想着法子为你拿到,这样够么?”
“娘子说的是真的么?”傻王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对凌无双说过的话,不大相信,他怕自家娘子这个醉猫,还没有完全清醒,用刚才说的一番言语哄骗他,眸光直愣愣地看向凌无双,“娘子真的只疼墨墨,只对墨墨一个人好,还有墨墨说的话,娘子都会答应,还永远永远都不离开墨墨?”说到永远二字时,傻王咬音极重,因为这是轩辕墨心中最忌怕的一个致命点。
傻王缩在*里侧,嘴咬被角,泪花萦绕,此刻的样子,与受气的小媳妇完全没两样,凌无双伸手豁开他肩上的墨发,重重地点头“嗯”了声。
“娘子,你流血了?”突然间傻王手指凌无双身子移开的位置,问凌无双。
转向傻王手指的位置一看,凌无双囧了,昨晚是她的第一次,不流血才怪!收回目光,凌无双摇头,有些尴尬道:“我现在没事。”轩辕墨从昨晚到现在,内心深处一直幸福满满,他们两人已经完全属于彼此,美好如她,他一定会视若至宝,呵护于她,*溺于她,不让她有离开他的机会。
轩辕墨如此自信,可日后的事,谁又说得上?
“主子这会应该和王爷起*了吧?”清影贝齿咬着下唇,抬眸问雪影。昨晚屋里的动静,四影起初因不放心,在院中待了一会,听到屋内传出声响,脸上皆红晕满满,但每个人眸中却有着无尽的喜意。
待殇握剑步出凌无双和傻王的寝院后,四影满怀欣喜,跟着回了各自屋。至于她们欣喜的缘由,自是想着不久的某天,鲁王府中会有个可爱的小主子降生了!
“应该起了,沐浴水准备好了么?”雪影应了清影的话,转向一早在厨房忙活的花影和魅影。
花影点头道:“好了。”
移动脚步,清影低垂着头,走到凌无双门前,叩门道:“主子,沐浴水准备好了,是这会给你和王爷抬进屋,还是再等会?”凌无双为傻王盖好锦被,将面具戴好,道:“抬进来吧。”
“是。”清影应声,转身离去。
给浴桶倒满热水,四影退至门外,由雪影和魅影侍立在门口,候着凌无双的吩咐,而清影和花影则是回厨房,去准备早上的饭菜。殇一早就出现在院中,履行他身为贴身护卫的职责。
……
“你洗洗,擦拭干净身子,就自己穿衣,出去让清影她们给你准备饭菜,知道吗?”
傻王不吭声,凌无双回过头,秀眉微蹙,轻声道:“你又怎么了?”这祖宗今个的事,怎么这么多啊?
“墨墨以后都要和娘子在一个屋里觉觉!”怕凌无双不答应,轩辕墨瞬间让自己的眸子,变得湿漉漉,“娘子说过,会对墨墨好的,而且墨墨说什么,要什么,娘子都会答应墨墨的。”
凌无双思索片刻,美眸眨了眨,点头“嗯”了声。
傻王得了准话,憨憨地点了点头,大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搓洗数下,“哗啦”一声又从水中站起,“娘子,墨墨洗好了哦!”
“嗯。”凌无双未回头,此刻的她,双颊酡红一片,“记得用布巾将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再穿衣服。”叮咛傻王一句,凌无双美眸微闭,爬在浴桶壁养起神来,心道:她是不是有些过了?
挠了挠头,傻王抬腿跨出浴桶。
从屏风上取下绵软布巾,擦拭好身子,傻王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对着手指,一步一回头,越过屏风,向大*走了过去。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将衣衫穿得整整齐齐,对于他这一丁点长进,凌无双没少夸他,“娘子,墨墨先出去了哦!”眸中闪过一抹*溺的光芒,轩辕墨走向了房门口。
“奴婢见过王爷。”雪影和魅影看到傻王走出屋,忙屈膝一礼。
傻王手指屏风后,憨憨地道:“娘子累累,影影们照顾好娘子哦!”刚才屋内的动静,雪影和魅影又不是耳聋,岂能没听见,二人恭谨侍立,垂眸点头,道:“奴婢省得。”
“主子,水要凉了,你累的话,回*上躺会吧!”雪影站在浴桶边,轻声道。
当她和魅影进到屋里,收拾*铺时,看到*单上那几朵盛开的美丽花瓣时,齐怔愣了一会,主子嫁给齐王三年,到现在竟然还是处子之身。雪影和魅影恼恨齐王这般侮辱凌无双的同时,又为凌无双感到高兴,非良人,又何必将女儿家最为宝贵的给予他?现如今,凌无双和傻王圆了房,他们两人本就相处的愉快,现下彼此间感情更深一步,以后王府里多几个小主子,日子定会过得红红火火。
因此,二人手脚麻利将*铺收拾一新,走进屏风后,看到凌无双疲惫的样子,并没有生出什么不好意思,“哦,这水是有点凉了!”凌无双抬起头,随意搓洗了两下身子,从浴桶中站起,“主子,你真美!”看到凌无双玲珑有致的曲线,魅影妩媚一笑,赞道。
“你们四个丫头,哪个不美?”凌无双淡淡一笑,在雪影搀扶下跨出浴桶,魅影拿着布巾,边为凌无双擦拭身上的水珠边道:“奴婢们哪有主子美?”
“就会贫嘴。”凌无双任着魅影给她擦拭,神态间溢出的慵懒之色,尤为迷人,“主子,你和王爷多多努力,给咱们王府多生几个小主子,到时,咱们王府可就热闹了!”被魅影这么一说,凌无双双颊早已消隐下去的酡红,瞬时又一次泛出,不过,她的嘴角倒是微微翘起,喃喃道:“小主子?嗯,家里多几个小肉包,听着是不错。”
走到*前,雪影从衣柜中取出干净的换洗衣裙,服侍凌无双穿好,语带关切,道:“主子要不再躺会!”
凌无双手揉了揉额头,坐到*上,点头道:“是有点累。”
“主子,奴婢给你捏捏,放松放松筋骨。”凌无双在雪影服侍下*躺好,魅影这时道。
“你会?”凌无双眼皮子一挑,表示质疑。魅影妖娆一笑,道:“主子就会小看人,奴婢的手艺可好了!不信,你可以问雪影。”
雪影淡淡一笑,看向凌无双,道:“回主子,魅影于按摩推拿,确实会一些。”听雪影这么说,魅影哼唧一声,白了雪影一眼,道:“什么叫会一些,人家明明手艺精湛嘛!”
“雪影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这么为你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凌无双摇头笑了笑,身子趴在*上,“等会用饭时,不用管我。”说着,美眸随之慢慢地闭合了上,前往四季山,来回赶路,本就累极,接着又道皇宫血战一场,后来虽是睡了近乎一天*,可昨晚的事,实在是有些累人的紧。
魅影坐在凌无双*头,伸出手轻轻地为凌无双按摩着肩膀,至腰部的每个穴位,随着魅影的动作,凌无双身上的每个毛孔,渐渐舒展了开,整个人身心通畅,进入酣睡之中。
“主子已经睡着了,咱们退下吧!”大约过了有半个多时辰,雪影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凌无双,转向魅影说了句。魅影停下手上动作,站起身,点头道:“主子这段时间确实累坏了!”
雪影点头,二人脚步轻浅,退出房门。
四月中旬,花草树木生长正处于旺盛期,入目之处,无不彰显着生命的华章,悬在天上的红日,散发出的光芒,洒落在人们身上,不似炎夏那般炽热灼人,傻王今个表现的很安静,他与四影和殇一起坐在饭厅用罢饭,起身看向殇,道:“小白,本王要去小树林玩飞飞。”
“是。”殇恭谨应道。
四影则是收拾碗筷,转身去了厨房,她们知道有殇在,傻王不会出现什么闪失。
再说,经过漓王的事后,鲁王府的大门,基本上天天关着,反正也没人登门拜访,以凌无双的话来说,就是难得落个清静。
“属下恭喜主上!”殇跟在傻王身后,二人走进小树林,站在溪边,眸中满含笑意,看向轩辕墨,抱拳道。“本上绝不负她!”轩辕墨垂眸看着在溪水中嬉戏的鱼儿,突然间来了这么句。
殇眸中笑意散去,未应轩辕墨的话。
与凌无双自昨晚的事后,这令轩辕墨对他们二人间的感情归宿,又多增了几分顾虑。他现在更加怕,怕凌无双某日知道他骗了她,且还是与她母亲离去,有着莫大干系的清风楼楼主,一怒之下,离他而去。
152:顾虑加重
到那时,他该如何是好?以她决绝的性子,若是像她的母亲一样,离开靖安侯一去近乎二十年,直到闭眼逝去时,都未回到靖安侯身边,这样的伤痛,他受不住,亦不想受!靖安侯因为得知自己挚爱的女人,已经离开人世,与他阴阳两隔,墨发*间变得灰白,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十岁。
如今的他,只能对着自己爱人的画像,一解相思之情。
难道他未来的日子,也要那样过么?轩辕墨凤眸中的光芒,变得幽深起来,薄唇轻启,问殇:“殇,你说王妃她会离开本上吗?”
殇道:“有些事,尚未发生,属下不好说。不过,王妃不是说了么,说她永远不会离开王爷的。”
“呵呵!”轩辕墨双手负于身后,抬眸望向远方天际,苦笑出声,道:“你说的话,本上怎会不知?王妃于痴傻鲁王,是许下承诺,永远不离不弃。可与本上,与恢复正常的鲁王,王妃她并没有许下任何诺言!倘若她得知傻王只不过是本上为了遮掩锋芒,打的一个欺骗世人的幌子,你说,她还会像现在这般,对待本上吗?”
轩辕墨说的话,殇心中再明白不过。在前往四季山寻那两味奇异药材时,看到凌无双不顾疲劳,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犯险,攀附在悬崖绝壁采摘血灵芝及冰天雪莲,他的心便已震撼。那奇女子整颗心,都在他家主上另一个身份上,万一她得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家主上打的一个蒙蔽世人的幌子,她能受得了么?眉宇微拧,殇嘴角动了动,想着自己如何回答,才不会令轩辕墨陷入悲观情绪之中。
“王妃是个念旧情的人。”殇低声道。
“是啊!”轩辕墨叹道:“王妃是个念旧情的人,且是个心思敏锐,真性情的奇女子,可就是这样的她,才让本上的心七上八下,总怕有一天她会离开本上远去。”鲁王不是真正的痴傻,若是大白于天下,凌无双或许会生气,会不理轩辕墨一段时日,至于离开鲁王府,离开轩辕墨多半应该不会,这个轩辕墨心里亦有底。
他担心的是,凌无双一旦知道暝夜就是他,性情刚烈如她,恐怕会当下一走了之,再不与他有瓜葛。
轩辕墨眸光暗沉,沿着溪边走了两步,转向殇,道:“给焰送个信,让他着人把丞相府近二十多年来发生的事,都打探清楚,记住,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必须要详细!”凌无双的事,现在急也不是办法,当下轩辕墨要着手做的是将皇后与她母妃之间的关系,剖析清楚。
他怀疑他的母妃,就是丞相府的嫡女,至于是嫡次女,还是嫡长女,他现在不知晓。
若现在的皇后,真是永嘉帝喜欢的女子,那么他的母妃,只能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若不是,那她母妃的身份再明显不过。
为何十多年来,他一直没将自己的相貌,与齐王往一处想?
老宫女被断舍,废指,是皇后做的吗?
是的话,皇后又为何要这么做?轩辕墨眉宇微拧,思索片刻,找不出根由。话说回来,轩辕墨对于他母妃是丞相府嫡女这件事,心下并没有十成把握,世上相像的人多了,他和齐王相貌相似,非得他们母妃的样貌也必须一样。
从血缘上说,他和齐王身上都留着永嘉帝的血液。
同一个父亲,不同的母亲,生出两个相像的孩儿,大千世界是有的吧!但,轩辕墨心底还是希望他的母妃,就是相府嫡女,这样一来,他可以早些与皇后清算!做回真正的他,来面对凌无双的感情。
“是。”殇应道。
“日后只要王妃出府,你必须在暗中保护着她!”轩辕墨这么交代殇,自有他的思量,漓王的事,容妃势必会找凌无双的麻烦,再有就是血染椒房殿那晚,皇后被凌无双伤成重伤,她岂能善罢甘休?
殇拱手,果断应道:“是。”
“通知冰,寒两个返回青莲别院。”
“是。”殇眸色认真,点头道。
凌无双快到正午时分,才从*上爬起,穿好衣裙,正待走到铜镜前自己梳理秀发,清影推开门走了进来,“奴婢见过主子。”
“来得正好。”凌无双说着,将手中的梳子递给清影,“简单点就行。”清影点头,走到凌无双身后,慢慢梳理起,“王爷和白护卫一早用过饭,就去小树林玩了。”不想让凌无双担心傻王,清影直接把傻王的行踪,与凌无双禀道。
凌无双“嗯”了声,道:“一会陪我去街上转转。”来到这异世快两个月,真正到街上去逛过,倒还没有。清影为凌无双绾好发,笑着应道:“奴婢遵命!”眉眼往镜中打量了片刻,凌无双微微一笑,道:“你现在绾发的手艺,是越来越巧了!”
清影娇笑出声,“是主子人美,奴婢绾怎样的发型都漂亮。”这丫头真会拍马屁,凌无双好笑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淡笑道:“走,咱们这会就出去转转。”
“主子还没用饭菜呢!”清影迟疑道。
“没事,等一会回来与午饭一起用。”走到房门口,凌无双顿住脚步,转向清影,道:“问问雪影她们有什么要买的,一会咱们捎带着买回来。”
“奴婢这就去问她们。”清影点头,直接走向厨房,凌无双看着清影走的方向,感觉自个现在过的日子,太过于安逸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慢慢变得与脑袋单纯的傻王没两样。
前世,她每天近乎慢慢碌碌,既要打理明面上的家族产业,又要暗中扩大手中的暗势力,就没有闲的时候。
“你告诉主子,饭菜马上就做好了。”雪影站在厨房门口,秀眉微蹙,看向清影道。
她担心凌无双早饭没吃,这会子到了午饭时间,又要空着肚子去上街,万一身子吃不消,可怎么办。清影杏眸眨了眨,无奈道:“我给主子说过了,可她说没事,到街上转一会就回来。”
“好端端地主子去街上干嘛?”魅影忙完手中的活计,走到雪影身后,问清影。
清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主子以前很少逛街,清醒后,就诗文比赛那天逛了那么一次,好像再没有过。”雪影和魅影相互看了眼,对凌无双这会子上街,多有不解,“既然主子要去,你好生跟着就是。”
“这是自然。”清影点头。
“与主子说一声,我们什么都不缺。”雪影补充道。
“知道了。”清影应了声,转身离去。
看到清影过来,凌无双提步朝院门口走去,道:“雪影她们没什么要买的吗?”没见清影吱声,凌无双又道:“怎么?难不成她们说什么惹你不开心了?”清影摇了摇头,看向凌无双,道:“雪影她们说不缺什么,还说让主子用过午饭再上街。”
去街上,凌无双虽是一时兴起,但在清影去厨房问雪影三人话的空当,想着前晚发生在宫里的事,不知市井可有传开,她想听听市井百姓对皇后的看法,现下可有改观。再者,天气逐渐转暖,她需要为傻王添置些换季衣衫,好天热时给他穿。
宁氏恶毒,可与皇后的手段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于宁氏她都没打算放过,和其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更别说想着处处加害她家傻大个的皇后,*上先躺着,然后慢慢地让她的真面目呈现在世人面前,看她还怎么仗着永嘉帝的*,继续稳坐风位。
听完清影说的话,凌无双淡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若是觉得饥饿,自会告知你们。”她知道四影对她的关心,心里温暖洋溢,又甚是觉得无奈,她们现在一个个变得婆婆妈妈,把她和傻大个放到一个水平线上了,“可是主子早饭就没吃,这会中饭又要错过,奴婢几个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主子可千万别怨怪奴婢几个啰嗦。”清影一并将她们四影对凌无双的关心说了出。
凌无双止住脚步,转向清影,声音甚是柔和,道:“我怎会觉得你们啰嗦呢?”见清影垂眸不说话,凌无双又道:“好了,不要多想,除过王爷,你们四个于我最为亲近,我没必要在你们身边瞒着自己的心思,知道吗?”
“奴婢省得。”清影抬眸,应道。
“知道就好。”语落,凌无双提步继续朝前走着,“奴婢见过王妃!”假春子最近一直在凌无双和傻王寝院外转悠,为了完成她主子交代的任务,她必须得重新回到凌无双身边伺候,怎奈进来半个多月,她就没见凌无双出过寝院,本想着求四影帮帮忙,在凌无双身边说几句好话,让她回到院里伺候,可又怕四影从她身上发现端倪,于是,她只好每天做完管事吩咐给她的活计后,到凌无双和傻王寝院外守候,一旦凌无双步出寝院,她好上前去相求。
凌无双顿住脚,抬眸看向春子,眼底划过一丝不悦,淡淡道:“你有事要禀于我?”奈不住了吗?呵呵!凌无双嘴角微微勾起,“怎么不说话?”
“求王妃允奴婢回您身边伺候吧!奴婢以后做事会小心,绝对不会再惹王妃和王爷生气。”春子跪在凌无双面前,哭得满脸是泪,凌无双厌烦的皱了皱眉,道:“我有说你做错事了吗?”
春子流着泪摇头,“既然我没说过,为何你跪在我面前这般?”不待春子回答,凌无双语气微冷,又道:“王爷那日说的话,你不是没有听到。为了不让你受委屈,我才着你到前院做事,你现在这么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奴婢不委屈,王爷不想看到奴婢,奴婢可以僻着王爷。可是,奴婢敬仰王妃,跟在王妃身边伺候,奴婢心里踏实,一时间被王妃吩咐到前院做事,奴婢,奴婢以为王妃不要奴婢了!”春子说的好不上心。
沉默片刻,凌无双淡淡道:“起来吧,从今个起,你继续在我身边伺候就是!不过,王爷身边,你还是尽量少去。”放到身边也好,有些事拖下去,未必是件好事。
“谢王妃!谢王妃!”春子叩头谢道。
“随我出府转转。”
“是。”
春子从地上爬起,抬起袖子抹掉眼角的泪水,低头紧跟在凌无双和清影身后。
对于春子的行径,清影恨得牙痒痒,若不是顾及凌无双先前说与她们四影的话,她怕是早就一掌将春子劈死,省得这个不知是哪个派来的眼线,祸害到凌无双。
“磨蹭个什么劲,没看见主子已经快走至府门口了么!”清影停住脚,看向春子斥责道。
春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哽咽道:“我,我……”
“我什么我,快点走了!”死丫头要是敢在主子身边耍什么花招,她定一掌将其劈死!清影眸中厉色一闪而过,转身向凌无双的身影追了过去。
她发现什么了吗?春子看向清影的背影,心里想到。
不会的,她不会发现的,王妃都没有发现出自己身上的破绽,同是丫头的她,又怎会发现?稳住心神,春子脚下步子加快,赶上了凌无双和清影。
春子自以为清影和她一样是丫头出身,眼力见自是再轻浅不过,可她又哪里知道,清影和原先的春子虽是相处不过几天,但是对于原先春子的一些日常习惯,及说话语气,早已熟记于心。
过于自信,只会让她加速命运的轮盘,提早去见阎罗王。
走出皇宫,轩辕擎脸色暗沉,没有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缰,而是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前晚皇宫中发生的事,他昨个一早上完早朝,去给皇后请安,从其口中得以知晓。当时,他心中的滋味,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母后生她,养他,*他,看着他长大,可是一转眼,被凌无双伤成重伤,往后的日子,只能躺在*上度过,说他对凌无双的做法不生气,那是假的。还有漓王的事,若不是凌无双将其在魅芳院凌辱完后,继而八光漓王身上的衣衫,将漓王掉到东城门上,能给他招致来漓王的憎恨吗?
漓王被人毁了命根子,并被断了双腿,根本就不是他做的,可漓王认定害他之人,就是他这个四哥,任他解释,都无济于事。
难道这一切,全是凌无双为了报复他三年冷眼相待,及休她出齐王府而做出的动作?
轩辕墨走进聚贤酒楼,直接上了二楼雅间。一杯一杯的酒水,被他灌进喉中。
半个多时辰前,椒房殿中。
“擎儿,你一定要给母后报仇,将凌无双处理掉。”皇后躺在*上,眸中有悲痛,有憎恨,更有着淡淡的哀怨,“你父皇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凌无双那个小践人!母后的心很难受,你知道么?”皇后说着,眼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至鬓角,“自母后认识你父皇,再到嫁给你父皇做太子妃,乃至凌无双没嫁给鲁王前,他一直都对母后柔情满满,说话从来没有大声过,更别提给母后冷脸。可是,现在呢?现在你父皇不仅出声喝斥母后,而且还甩袖离开椒房殿,整整一天时间没到母后寝宫来过。”
皇后说的泣不成声,“你父皇定是被凌无双那个妖孽给蛊惑住了心神,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对母后的。还有你,你与漓王向来关系要好,平白无故地你怎么可能毁了漓王?母后相信你与漓王的事无关,但别人不信啊!”
轩辕擎坐在皇后*边,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心里很乱,是她做的吗?漓王的事,是她做的吗?
她为何要那么做?栽赃给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就算漓王的事,先不予她计较,可眼前母后所受的痛苦,是她一手造成的,他到底喜欢上了她什么?她的心狠手辣,亦或是她的绝美皮囊?“擎儿,母后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皇后不见轩辕擎出声,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哀伤。
儿大不由娘,轩辕擎喜欢上了现在的凌无双,皇后心里不是没底,若是说以前她还想着法子,将凌无双放到轩辕擎身边,好作其臂膀,那么现在她恨不得凌无双立马去死!而且,她心中所想,已经在她被凌无双致成重伤后,通过进宫看望她的丞相夫人,传至柯丞相父子三人耳中。
凌无双必须得死!那个孽种也必须得死!还有那孽种的娘,统统得死,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
“母后,你容孩儿再想想。”默然良久,轩辕墨抬眸看向皇后,眼神中有黯然,有迷茫,声音低沉道。
“想?你还要想什么?收你你的心思,她害你和母后还不够吗?难不成你与你父皇一样,被凌无双蛊惑了心神?”皇后不顾身体上的伤痛,声音突然间拔高,斥责起轩辕擎,“母后何时求过你?求过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
153:心境转变
轩辕擎道:“母后对孩儿的好,孩儿心里都记着呢!至于她,孩儿会替母后讨个公道的。”
“公道?你能讨什么公道?你父皇都拿她没有办法,你一个王爷能有什么法子,让她到母后面前,甚至到百官,乃至世人面前,承认她不该出手伤母后,不该将母后打成重伤,卧*不起?”
皇后这么说,为的就是逼轩辕擎出手对付凌无双。
暗中,轩辕擎手里有着自己的暗势力,不说他,就是这皇家哪个皇子手中,没有自己赖以生存的依仗?你有,我有,大家都有,为了太极殿上的那把椅子,谁不在暗地里为自己积蓄力量?
“母后先歇息,孩儿有了主意,会进宫与母后说的。”轩辕墨觉得他再在这坐下去,势必会更加惹得皇后生气,调整好眸中神色,他缓慢站起身,拱手拜别皇后,心事重重,脚步似灌了铅一般地步出了椒房殿。
由此一来,才有了他走出宫门,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再到现在一个人坐到酒楼雅间喝闷酒。
像今早的话,皇后昨个一早与轩辕擎已然说过,怎奈今个在其下完早朝,再去椒房殿给皇后请安时,又被皇后耳提命面,言语哀伤,且不失悲愤地说了遍。
轩辕擎几杯酒水下肚,感觉头有点晕晕乎乎,逐趴在桌上眯起了眼,他想让自己静一会,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凌无双,从昨个,到今个,甚至半个月前,鲁王府的大门一直紧紧关闭,等会酒醒,待他把所有的事都想清楚,他要去鲁王府找凌无双问个清楚,她将他当做了什么?将他的心要践踏到何种境地,才肯罢手。
凌无双前晚血染椒房殿,永嘉帝虽对当时在场的御林军和宫女太监下令,不许向外传扬出去,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经容妃之手,他后宫里其他女人,哪个不晓得皇后因为杖责鲁王,而被凌无双伤成重伤,并且大开杀戒,取了不少御林军的性命。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各宫殿妃嫔派到椒房殿外探听消息的宫女太监,闲来无事,背后哪个不悄悄议论,随之皇后仗着鲁王,及被凌无双所伤的消息,就如同生了翅膀一样,飞出宫墙,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听说皇后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在椒房殿将鲁王杖责了一通,结果被鲁王妃知晓,伤成了重伤。”
“昨个午间,我就在街上听说了,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晚了点!”
“是么?我昨个在府中有事料理,没到街上溜达,这不今个受你之邀,才出府与你在这酒楼喝两杯,谁知刚到街上,就听到了这事。唉!皇后不是对鲁王很好的么,且她性情温婉贤淑,怎会对鲁王一个痴傻王爷动起了刑罚?”
两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坐在聚贤酒楼一楼靠窗位置,一边吃着酒菜,一边低声嘀咕着。看其穿着,倒都像是富贵人家的主子。
“这个,咱们哪知道。鲁王妃是神女,皇后想来是知道的,可她知道,还敢冒犯神女的威严,出手杖责鲁王,这下好了,神女发威,将她打成重伤,听说要卧*好几年呢!”
“皇后卧*事小,因她一人,听说不少御林军侍卫都丧命在鲁王妃的手中了!那晚皇后椒房殿里里外外,似是人间地狱一般呢!”
“我昨个听说了,当时狂风大起,本是圆月高照,却在神女发威时,圆月不见了踪影。”
“没错,我那会子正好起夜,见窗外月色明亮,就没掌灯,直接去了茅房,怎料,当我解完手,往房间走时,眼前一下子漆黑一片,真真是吓了我一跳。”
听好友说话的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头凑到好友近前,低声道:“方兄,你说皇后她长久以来,对傻王的好,不会都是装出来的吧?”
被唤作方兄的男子,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一口,用酒杯掩唇,压低声音,道:“有些事,心里可以想,嘴上千万别说出来,咱们刚才说的一通话,怕是都犯了皇家的忌讳。”
“那有什么?现在京中百姓,哪个不在背地里议论前晚发生在皇宫里的事。”
“看看,连你都说了大家伙是在背地里议论,可你我却是坐在这偌大的酒楼里,口无遮拦的说着,倘若被有心人听到耳里,咱俩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好了,听你的,咱们不说便是。”
轩辕擎酒醒,脚步稍有些虚浮,从二楼步下,“齐王爷慢走。”酒楼老板看到轩辕擎,忙迎上前道。
“嗯。”轩辕擎颔首,提步直接朝酒楼大门口走去。
“悬乎不?咱们刚才的话,还好没被齐王听见,否则,咱俩的命今个怕就要送在这酒楼里了!”方姓中年男子,吃了口酒菜,望向齐王走出酒楼大门的背影,嘀咕道。
“这家酒楼咱们今个真是没来对。”
方姓男道:“今个可是你邀我到这聚贤酒楼来的,此刻说这话,会不会晚了些?”好友怕事的性子,方姓男子知道。然,皇家的事,放在任何一个人嘴上说叨,怕都是犯了不敬之罪,更何况现在他们说的还是当朝皇后的事,放下手中的筷子,方姓男子接着道:“咱们还是赶紧散了,回府吧!”
“我听方兄的,改天有空,我另请方兄喝一杯。”
中年男子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与被他称为方兄的男子寒暄着走出了酒楼。
凌无双走在前面,清影和春子跟在她身后,主仆三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凌无双看到好玩的,好吃的,都会给傻王买上,让清影拎着,“主子,咱们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去给王爷添置衣衫了?”清影瞅着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扯着嘴角问凌无双,她没想到凌无双今个会变成购物狂,见到什么都想买,好像心情好的没话说。
还别说,凌无双今个的心情,就是没来由的好。
“嗯。”凌无双嘴角含笑,应了声,与清影朝给她和傻王做婚服的那家绣楼走了过去。到了绣楼,依照傻王身形,凌无双选了数套款型稍有不同,轻薄透气,点缀着几朵莲花花瓣,适宜天热时穿的白色锦袍,吩咐绣楼老板打包起来,着清影付完账,自己提起包裹,转身朝绣楼外走去,这时,春子的声音响起,“王妃,还是奴婢提着吧。”春子看着凌无双手里提着的包裹,伸出手道。
凌无双眸中光芒流转了下,将手中包裹递给春子。
“你可提好了。”清影看向春子,撇着嘴角叮嘱了句。
春子点头“嗯”了声。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看到凌无双,皆是恭谨地施完礼,匆匆从凌无双身侧走过。对此,凌无双面色一直保持平和,神色间未有丝毫波动,她仅是点头回礼。
“双儿!”轩辕墨出了聚贤酒楼,朝着鲁王府方向走着,他要去找凌无双,把心底的话,统统与其说清楚,谁知,在街上竟然遇了见。
凌无双顿住脚步,转过身,眸光清淡,毫无波澜地看向轩辕擎。
“我有话与你说。”轩辕擎上前一步,目光专注,与凌无双说道。
“齐王爷要与本王妃说什么,直说便是。切莫乱称呼本王妃!”她美眸中这会稍有些不悦,丝丝冷光隐约流转,注视着轩辕擎。
轩辕擎背负双手,因看见凌无双,眼中所生出的神采,瞬间被凌无双清冷的话语,及冰冷的眸光,打击的消退了下去,他眸色黯然,语声低沉道:“能随我去僻静处聊聊吗?”
“齐王爷觉得咱们彼此间的身份,适合单独相处?”凌无双眉眼一挑,淡淡道。
小树林中,轩辕墨和殇说完话,在林中默然站了良久,方才转身回了寝院,听雪影说凌无双去了街上,轩辕墨一个眼色,殇拱手施礼,找了个借口,腾空而起,飘出鲁王府,到街上找凌无双,好方便暗中保护。
找到凌无双,殇一直隐在隐蔽处,跟在凌无双和清影,春子三人身后,这会子看到凌无双当街被齐王挡住去路,心下一紧,施展轻功,跃回鲁王府。
没有凌无双在身边陪,加上雪影三人左右不离跟在轩辕墨身后,无奈之下,轩辕墨傻傻地蹲在院子角落里,用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玩了起来。
“主上,王妃被齐王堵在街上了!”殇飘至小院屋顶,趴伏在瓦片上,用秘术与轩辕墨禀道。
说时迟那时快,轩辕墨丢下手中的树枝,站起身,“本王要去找娘子!”丢下话,轩辕墨脚下似踩上了风火轮一般,身影瞬时从雪影三人眼前消失,看的殇嘴角直抽搐。这么个跑法,也不怕被王妃的三个丫头看出端倪,唉!于王妃的事,自家主上算是彻底的淡然不了了。
雪影与魅影,花影三人面面相觑,“咱们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追王爷。”花影看雪影和魅影还杵在原地发愣,跳脚道。
骤时,三人以不亚于傻王的速度,冲出了小院。殇再次嘴角抽搐,女孩子的娇柔,在四影身上,他是完全没有看出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凌无双的性子,殇心下佩服得紧。爽利,说一不二,遇事当机立断,不像那些谨小慎微,生怕失了端庄的大家闺秀,行事,说话瞻前顾后,个个如同木头桩子似得,看着就矫揉造作的不行。
四影的性子,估计是耳濡目染,从她们主子身上潜移默化,熏陶来的。
不顾路人打量自己的目光,轩辕墨出了鲁王府,恢复成傻王的神态,跌跌撞撞,边跑边四处盯着凌无双的身影。
“双儿,你非得这么生分与我说话吗?”轩辕擎眸中痛色涌出,“漓王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还有母后,你为何要对她下那么重的手?”本不想在街上与她说这些话,可面前的红衣妖娆女子,根本就不给他留情面,一副清冷的表情,看得他心生生吃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且十倍百倍还之!”凌无双眸光清冷,一字一句道。
“你未免太心狠手辣了些!”
轩辕擎隐去眸中痛色,言语中的气势,亦变得冷然。
凌无双深深地看了轩辕擎一眼,右手袖摆挥拂,负在身后,风儿吹过,垂于脑后的秀发,及曳地裙摆与腰间丝绦,袅袅飘起,整个人如灵化天娇,嘴角勾起,淡笑道:“心狠手辣?本王妃怕是还当不起这四个字。”
轩辕墨凝视着凌无双,觉得她勾勒起的嘴角,所泛出的笑容,尤为刺眼,似是在讥诮他一般,目中凌厉渐渐凸显,言语凛然道:“有些事,做的过了,并不见得对自己是件好事!”
“是么?本王妃倒是不这么觉得。”凌无双却没有被轩辕擎的话语吓住,她妖娆一笑,轻浅道。
“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漓王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轩辕擎问的是漓王被毁命根子,断双腿的事,而凌无双以为轩辕擎问她漓王被吊上东城门,是不是她做的,因此,脱口道:“是与不是,漓王已然成了废人,齐王爷这会子追问本王妃,是想为自己证明清白吗?”
“好!好得很!凌无双你够狠!齐王府三年,本王是没正眼看过你,三年后,本王又将你休出王府,你恨本王,怨本王,本王无话可说。进来,本王知错,一心爱慕于你,希望你能重新好回到本王身边,可你倒好,不仅给本王冷脸,且将本王的尊严,肆无忌惮地践踏!更甚者,用伤害漓王,来抹黑本王!”
“齐王爷,你说的话,本王妃一句都听不懂。”恨他,怨他,用伤害漓王,抹黑他,亏他想得出,这样的口才,怎么不去茶楼说书?
懒得再理轩辕擎,凌无双转过身,打算离去,轩辕擎身形一个轻跃,飘至她前方,挡住其去路,“你不给本王个说法,今个本王不会放你离开的!”
“你够了没有?”凌无双脸色一沉,美眸中冷光迸射,直视上轩辕擎双眸,“够了,就请让开;没够,亦请让开!”
齐王他想做什么?堵住他的双儿,是想质问皇后被伤一事吗?看到前方一道火红挺拔身影,背对着他站在街上,轩辕墨眸中冰寒一闪而过,脚下步子加快,直奔向凌无双身前,将其挡在自己身后,星子似得眸子大睁,看向轩辕擎,憨憨道:“擎弟坏坏,不许欺负娘子!”说着,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轩辕擎身上,“走开!”轩辕擎伸手,推开挡在他和凌无双之间的傻王,怒斥一声。
行走在街上的路人,远远站在一处,看着凌无双和轩辕擎,还有轩辕墨三人,喧嚣热闹的街道,此刻变得异常寂静。
“齐王爷,眼下怕不是你对我家王爷耍威风的时候吧?”她在这站着,他都敢这般无视傻大个,先前还不定怎么欺负傻大个来着,凌无双拽过傻王胳膊,到自己身后,美眸中没有一丝一毫温度,“本王妃不介意在你耳边再说一次,欺我家王爷,亦是欺我凌无双!不管是谁,只要敢做出对我家王爷不利的事,那就等着受我凌无双的惩罚!”
撂下话,凌无双转身看向傻王,见其气呼呼地瞪着轩辕擎,微微一笑,柔声道:“乖,我没事,咱们回府,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呢!”
“娘子真的没事吗?”傻王似是不信,眸光从轩辕擎身上收回,眨了眨,看向凌无双道。
凌无双笑着点头,“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哪个说傻子不会疼人?此刻,她的傻大个,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这个娘子,这样的他,怎能叫人不喜欢,不怜惜。
上下将凌无双打量了遍,傻王方才“哦”了声,由着凌无双拉着他,走向鲁王府。
轩辕擎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在一起,望向凌无双和傻王的背影,眸中所流露出的光芒,尤为森冷阴鸷。
“是你逼我要对你出手的!”无声低喃了句,轩辕擎目中冷芒渐渐隐匿眼底,转身,如火身形,拔地而起,飘向了齐王府方向。
走在回鲁王府的路上,凌无双心里一直是暖暖的,她紧攥着傻王的大手,与自己并肩朝前走着,“奴婢见过主子,见过王妃!”雪影三人看到凌无双和傻王牵着手迎面走来,忙停下脚步,屈膝施礼。
凌无双与傻王顿住脚,秀眉微拧,语声浅淡,道:“你们怎么都跑出府了?”她这不是好好的正往回走么,傻大个无端端地跑出王府,她本就觉得奇怪,而雪影三人这会子气虚喘喘,从王府中跑出,难不成府中出了什么事?
雪影上前一步,眉眼朝傻王身上看了看,发现傻王没事,心下舒了口气,恭谨回道:“回主子,王爷在院中玩耍,突地从院里跑出,说要去找主子你,奴婢们怕王爷出事,就追着出来了。”听了雪影的解释,凌无双眉眼微微上挑,转向傻王,柔声道:“你在院里玩,怎么好端端地跑出府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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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你喜欢就好
傻王星子似得璀璨眸子眨了眨,掰扯着自己的手指,弱声道:“墨墨蹲在地上看着小蚂蚁搬家,可是,可是突然间墨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快点出府找娘子,结果,结果看到娘子被擎弟欺负,墨墨生气,墨墨要保护娘子。”傻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说完话,头低垂了下来。
真是个傻瓜,这世上有几个能欺负到她?凌无双心里有被关怀的感动,又有对傻王纯纯的怜惜,她紧了紧手心中的大手,眸光柔和,轻声道:“以后不许乱跑,知道么?”
“墨墨担心娘子被坏人欺负,墨墨不要与娘子分开!”傻王眨着湿漉漉的眸子,认真地看向凌无双,这个时候的他,好像痴傻与他已然挂不上边,他身上有的,仅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挂怀。
“我不会被欺负的,而且我也不会离开你,你每天开开心心就好。”凌无双嘴角噙笑,目光专注,望着傻王的双眸。然后,她转向雪影三人,道:“回府吧。”
“是,主子。”
雪影三人应声,与清影和春子,紧跟在凌无双,傻王身后走向鲁王府。
用过饭菜,傻王嚷嚷着要看凌无双给他买的东西,凌无双*溺一笑,牵着他的手直接回了自个房间。
“喜欢吗?”凌无双坐在桌旁,将清影放到桌上的大包小包,一一打开,眸色柔和,看向傻王,“有吃的,有玩的,嗯,我还给你添置了几套衣衫。”说着,凌无双起身走到衣柜前。
轩辕墨背对着凌无双在桌旁坐着,此刻的他,嘴角抽搐,但眸中却有着浓浓的情愫。
她真的把他当做孩子看待了!竟然还给他买了两串糖葫芦,可当他眼中的眸光,看到放在纸盒中的纸鸢时,头上顿时滑下数条黑线,紧接着嘴角抽搐的更加厉害。拿过纸鸢,他左右看了看,眉眼中尽是*溺,感觉到身后脚步声传来,轩辕墨立时恢复脸上纯纯的表情,“娘子,墨墨要去放纸鸢!”晶亮的眸子,专注地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笑了笑,点头道:“等会陪你去小树林那的空地上去放。”
“哦。”做傻王真的好辛苦,轩辕墨在心中为自己悲催地叹了声,憨憨地点头。
“来,看看这几件衣衫你喜欢不。”凌无双说着,把手中的包裹解开放到桌上,取出一件白色质地轻软的锦袍,在轩辕墨身上比划起。
轩辕墨站起身,憨笑着伸直胳膊,由着凌无双给她比划,“墨墨喜欢,这衣服上的花瓣,跟真的一样呢!”轩辕墨想要凌无双慢慢地从傻王身上,感受到暝夜的气息,免得到真相揭开那日,怕凌无双一时间接受不了,真的决然离他而去。
花瓣?凌无双望着领口和袖口上的数朵青莲花瓣,凝视了片刻,她是从何时喜欢上了这种青莲花瓣,垂眸思索片刻,好像前世她就喜欢青莲的雅致,来到异世,那种对青莲的喜欢,非但没减,反而愈加不少。
可是,暝夜似乎也很喜欢青莲,要不然,他身上不会时常有青莲香溢出,且不会专门建立一座青莲别院居住,那湖中绽放开的朵朵青莲,圣洁无暇,看的人心旷神怡,想起当时在青莲别院湖中看到的情景,凌无双的心没来由地异常跳跃了两下。
那人风姿卓绝,双膝盘绕,悬浮在湖心青莲中央,优雅闲适地弹奏着曲子,垂在脑后的墨发,与宽大的袖袍,随着风儿曼妙起舞。带着青莲面具的他,被升腾起的水雾花香环绕其中,无形中增了几分*。
不能想他,凌无双手按住自己加快的心跳,垂下眸子在心中警告自己,他是你的杀母仇人,且你已经有了傻大个,不可以因他,而乱了心神!凌无双细微的变化,又怎能逃过轩辕墨的双眼,他眸光看似纯净无垢,但眸底却有着苦涩与无奈。
他知道凌无双因这衣衫上绣着的青莲花瓣,想到了暝夜,更知道凌无双此刻怕是想起了前天傍晚,在青莲别院与暝夜相处时的情景,看到凌无双手捂心口位置,他的心不由得升腾起一股子酸溜溜地感觉。
她是对暝夜动心了么?
可问题是,暝夜亦是他自己,只不过暝夜身上展现出的风姿,此刻装傻扮痴的他,不能在凌无双面前显现出来罢了!轩辕墨内心矛盾至极,他羡慕暝夜可以在凌无双面前毫无保留地表现自我风采,可同时又担心凌无双知道暝夜就是他这个痴傻王爷,以致决然离开他,而心生揪痛。
凌无双心念回转,唇角弯起一抹好看弧度,看向傻王,道:“你喜欢就好!”是啊,她的傻大个,心思纯净,与雪白的青莲花一般无二。有时候,她看向傻大个,觉得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清新雅致,更胜于青莲幽香。
轩辕墨放下胳膊,眨着傻王才有的澄澈眸子,静静地看向凌无双,眸中那两团流溢的彩光尤为纯净无暇,咧开嘴角,憨憨地道:“娘子喜欢这花瓣,墨墨知道哦!”轩辕墨说着,指着凌无双火红衣裙上绣着的青莲花瓣,接着道:“娘子喜欢的,墨墨都会喜欢;娘子不喜欢的,墨墨也不会喜欢的。”
凌无双抬眸,勾唇笑道:“傻瓜,我喜欢的,你不用非得跟着喜欢。”看到傻王委屈地嘟起嘴吧,凌无双摇了摇头,补充道:“但是你喜欢的,我定是同样喜欢!”纯净如他,看待人和物,再明净不过,在他眼中,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是与非,黑与白,一清二楚。
因此,他喜欢上的事与物,她没理由不喜欢。
“娘子喜欢墨墨喜欢的,墨墨也要喜欢娘子喜欢的,墨墨不要做不听话的孩子!”轩辕墨装傻扮痴已经如鱼得水,瞧他此刻说的话,真堪比蜂蜜一般甜腻,可他怎就不多想想,他越是这样将傻王扮演的好,将来对凌无双的伤害就会越大。
或许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想在此刻令凌无双开心,只想向凌无双表达出他在乎她,珍惜她,对她说的话,绝无一丝半点的不赞同。
凌无双*溺一笑,把手中衣衫折叠好,重新放回包裹,“走,我带你去放纸鸢。”说着,凌无双拿起桌上的纸鸢,牵起傻王的大手,准备走向房门口,“墨墨要把糖葫芦一起拿上。”长臂一伸,两串可口红润的糖葫芦到了傻王手里,他自己没有先吃,而是从凌无双手中抽出自己的大手,分了一串,递到凌无双面前,“娘子和墨墨一起吃。”
看到傻王乐呵呵地表情,凌无双没有推拒,伸出手接过,柔声道:“看着很好吃呢!快吃吧。”
“嗯。”傻王笑得眉眼弯弯,点了点头。
“白护卫跟着我和王爷就是,你们四个忙自己的事吧。”凌无双牵着傻王到院中,看到四影整齐侍立,候着她的吩咐,于是语声清淡,与四影说了句。
“是。”
四影应声,转身各自散了开。
暖阳照耀,柔和的风儿轻轻吹拂,时不时地有几声婉转清脆的鸟语声,从小树林中传出,片片馥郁醉人的也花香气,甚是沁人心脾,溪边嫩绿的小草上,晨露未曾散尽,阳光照耀,悬挂在草尖上的它们,被映照的晶亮闪闪,甚为耀眼。
凌无双坐在一处矮坡上,看着傻王在殇的帮衬下,乐呵呵地在那来回跑着放飞纸鸢。
幼时,她曾和爹地,妈咪一起去公园里放过纸鸢,可怎么学,她都将纸鸢放飞不到高空之上,让其自由自在的飞翔,眼前的大男孩,却一学就会。
殇觉得自己好幼稚,陪着自家主上在这装傻扮痴放飞什么纸鸢,碍于身份,加上凌无双在不远处坐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在到了这片空地上的时候,语气温和为站在他身边的轩辕墨,解释着纸鸢怎么放飞,而且还身体力行,做起了示范。
好在轩辕墨这个腹黑主子,没有装的一窍不通,难为殇对他叙说几遍,要不然,殇准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呕的吐血三升。
快乐愉悦的笑声,从傻王嘴中不时地传出,殇抱剑双臂环胸立于一旁,看着轩辕墨,如稚儿一般高声笑着,在空地上奔跑,放飞着纸鸢。
“主上啊,你为了讨好王妃,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作,怎么憨,怎么幼稚怎么来。殇背对着凌无双坐着的方向,心下暗自腹诽了几句轩辕墨。
傻王的快乐,感染了凌无双,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被突然丢入一粒小石子,荡起一层层涟漪,慢慢晕染到双颊,再到一双柔和的美眸中,而她这浅浅的微笑,发自心底的微笑,全然没入轩辕墨眼底。
轩辕墨牵引着纸鸢下面的长线,奔跑着至凌无双面前,“娘子,快来陪墨墨一起放纸鸢。”纯净的笑容,憨憨地话语,让凌无双怎能拒绝得了,她站起身,随手理了理衣裙,点头“嗯”了声。
她的笑容,与那盛开的青莲花瓣一样清新迷人,直醉轩辕墨心底。
“我放不好,你可不许笑哦!“凌无双接过轩辕墨手中的风筝提线,笑道。
轩辕墨摆了摆手,眯着眼睛道:“墨墨不会笑娘子的,因为娘子比墨墨聪明,肯定放的很好的。”凌无双笑着嗔道:“就你会说话。”说完,她抬眸看向空中,只见那纸鸢似大雁一般,在高空恣意随性地飞翔着,学着殇教给傻王的方法,她脚下步子缓缓移动,手中提线跟着晃动起来。
“哇!娘子的纸鸢飞得好高哦!”傻王弯着月牙似的眸子,摆手道。
暖风徐徐,凌无双按着风向,极好地调整着手中的提线。
火红色的身影,渐渐跑动起来,随之银铃般的笑声自凌无双嘴中溢出,这个时候的她,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火红色的衣裙,随着她的跑动翩翩起舞,轩辕墨远远望着那抹灵动身影,璀璨眸中,*溺与柔情尽显。
殇抱剑走到轩辕墨身后,朝凌无双的背影看了眼,道:“主上,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轩辕墨收回目光,转向殇,沉声道:“有事直说。”
“属下觉得,主上不如就在今个与王妃说出实情。”
“现在不是时候。”
“可是,可是再拖下去,属下怕,怕王妃很难接受事情的真相。”殇眸色认真,看向轩辕墨。
轩辕墨静默片刻,抬眸望向远处凌无双奔跑着的火红背影,眸中光芒流转,声音略显黯哑,道:“本上会给她好好解释,无论如何,本上都不会放她离去。”殇听轩辕墨如此说,于是,垂眸不再言语。
有些事,只能是当事人自己拿主意,更何况,站在他近前的男子,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从来说一不二。
看到纸鸢在空中飞翔稳定时,凌无双手拿提线到走到就近的一棵矮树旁,将其系在了树干上,任其漂浮。靠着树干,凌无双直接席地而坐,火红裙摆铺染在嫩绿的草地上,宛若一朵漂亮美丽的花朵,好看至极。
突然间,飞在高空上的纸鸢,挣脱了牵引它的提线,飘飘摇摇,只管往不不知名的地方飞去,一时只有鸡蛋大小,转眼仅剩下一点黑星,直至消失踪影,凌无双骤时从地上站起身,望着远方的天际,有些怅然若失来。
它能落到哪里?若落到有人烟的地方,被孩童捡到还好;若落至无人的角落,是不是会感觉到孤单?就好比她,前世先后没了数名亲人,一个人形单影只,有着说不出的落寞与苍凉;今世,若不是有傻大个陪伴,她往后的岁月,依旧是独自一人,孤单度过。
“娘子,你不要难过,墨墨不会哭闹的。”远处,轩辕墨和殇说完话,目光就没有从凌无双身上移开过。看到纸鸢脱离了提线的牵制,飞离而去,眸中光芒转换,提步走到凌无双面前,望着天空,憨声道。
她眸里溢出的感伤和落寞,他看见了。她为何会因一只脱了线的风筝,由骨子里生出这般苍凉落寞之感?
凌无双听到傻王的声音,美眸中的落寞与感伤,立时散尽,她轻浅一笑,道:“等会我到街上,再给你买一只。”他是看出了她眸中的怅然若失,方才出声安慰她的吧!心思如稚童一般的他,她又怎能让他失望?
从院里拿着纸鸢往小树林这边走时,她看出他很开心。
既然纸鸢能带给他快乐,她费点脚程到街上,再买一只纸鸢送给他,又能有什么?凌无双心里有了计较,美眸抬起,专注地看向傻王,道;“我知道你喜欢它,且它不值几个钱,咱们买一只即便这会子不玩,过段时间想玩,取出来也方便不是。”
“王妃,要不在下这就给王爷到街上买去。”殇这时出声道。
傻王对了对手指,转向殇,道:“小白要买,就买和娘子一样的哦!”她总是以他的喜怒哀乐为中心,什么事都先为他着想,感受到她的这份深情厚意,越是让他觉得自己的渺小。
“是,王爷!”
殇应声,随之身形轻跃,从凌无双和傻王眼前失去踪迹。
“坐吧。”凌无双重新靠着树干坐到地上,淡笑着对傻王道。
傻王点头“嗯”了声,挨着凌无双大喇喇地盘膝坐下,“小心点。”傻王憨憨一笑,“娘子放心,墨墨身体很好的,没有摔痛哦!”凌无双*溺一笑,道;“身体再好,也得小心点不是。”
嗯,墨墨听娘子的。“傻王乖巧地点了点脑袋,然后头一歪,看向凌无双,扑闪着星子似得眸子,弱声道;“娘子,墨墨是不是快要做爹爹了啊?”
听到傻王的话,凌无双只觉得头顶无数只乌鸦扑闪着翅膀“嘎……”飞过,随之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以他的脑袋瓜子,怎会想到这些?于是,她美眸抬起,带着疑惑,看向傻王,“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傻王扑闪着星子似得眸瞳,弱声道:“墨墨告诉小白,说墨墨和娘子一起睡觉觉了,然后小白恭喜墨墨。墨墨问他为什么要恭喜呀,小白说不久后,墨墨就会做爹爹的。”
怕凌无双生自个的气,傻王说完,低头玩起自己的手指来,不过,他有悄悄抬头,偷看看凌无双的脸色。
这么黑自己的下属,只有轩辕墨这个腹黑主子做得出。而殇刚刚收敛气息,落在街角一僻静处,突然间没来由地周身打了个冷颤,眸带疑惑在自己周围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心下奇怪,好端端地,怎会有刚才的不适之感冒出?
拧眉思索片刻,一点头绪都没有,殇摇了摇头,心道自己可能是有些神经过敏了。
于是,没再深想下去,提步朝凌无双先前给傻王买纸鸢的摊点走了过去。“你想当爹爹?”凌无双于傻王说的话,心下倒没生殇的气,以她和傻王之间发生的事,该有的自会有,再说,她并不排斥身边多个小肉包。
傻王抬起头,裂开嘴巴,道:“墨墨想啊,等娘子有了宝宝,墨墨可以带宝宝到处去玩,墨墨还可以给宝宝买好吃的和好玩的,就像娘子对墨墨好一样,墨墨也要对宝宝好。”这是他真实的想法,等一切平静后,他要和她生好多个小小墨和小小双,哦,不对,生一个小小墨和一个小小双就行,生得多的话,他的双儿会身子受不了的,轩辕墨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自个都是个孩子,还想着带宝宝去玩?凌无双心下有些好笑,但脱口之语却是,“咱们会有宝宝的。”
在街上被凌无双冷语以对,再到看着凌无双决然离去,轩辕擎心情灰暗至极,提气飘回王府,直接去了书房。
进到书房,轩辕擎双手负于身后,紧握成拳,静静地站在窗前。
一双眸中,阴霾甚是明显,近两天,京中大街小巷有关他的一些不好传闻,愈来愈多,这一切都是凌无双送给他的,一颗真心,被无视,且被践踏在地,这对向来自傲的他来说,简直是件不可容忍的事。
爱而不得,只有毁之。
心下拿定主意,轩辕擎转身坐到书案后,寻思起如何做,才会毁了凌无双的同时,并且可以挽回他自个的声誉。
储君之位,他势在必得,无论哪个,都别想与他相争!
轩辕擎心中所想,自是针对怀王,豫王二人。
“二哥,话说这凌无双虽没答应帮咱们,可她进来做的事,对咱们来说,可都是有利的很。”豫王下早朝后,与怀王一起走出宫门,两人坐在一茶楼雅间,边品茗边闲聊起来。怀王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鲁王府多半不会平静了。”
怀王说的话,豫王听后,食指轻敲桌面,笑道:“那是她活该!二哥,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的心实在是有些过于仁慈,俗话不是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皇后和容妃现在都与凌无双有了过节,她们不想报复凌无双,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如此一来,更利于他们哥俩行事。
豫王想的不无道理,漓王本就是个痞子王爷,不在储君之争中计算,安王是个残缺的,亦不在列,唯有齐王,是怀王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然而,现在形势有逆转之势,皇后无缘无故杖责鲁王,引发凌无双愤怒,导致死伤无数御林军侍卫,这样恶劣的影响,势必为齐王夺储造成不利因素。
如果凌无双和皇后,容妃之间的关系一直这么恶化下去,储君之位将会毫无悬念,落于怀王手中。
“我也是随口说说罢了!”怀王语声浅淡,回了豫王一句,接着道:“事情逐渐对咱们有利起来,以我看,齐王府那边,你还是不要再去的好。”危险不稍说,且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完全没必要再去铤而走险。
豫王垂眸,手指在茶盏边缘摩挲了片刻,抬眸道:“二哥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就算不需要探听齐王的动向,可于那凌语嫣,他现下只要一想,就会心里生痒。
155:不公
“二哥,事情没你想的那般可怕,弟弟我不过是玩玩罢了!再说,若她拒绝,我还能拿她怎样?难不成等着她喊人,将我捉住?她没喊,亦没有推拒,只能说明她自己亦想与我纠缠下去,这样的好事,弟弟没理由推拒的。”豫王一脸带笑的说着,自那晚后,他又去了一次,没想到,她竟任他摆布,坑都不吭一声,如此知趣的女子,他不多去几次,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了!
怀王脸色愈加暗沉,皱眉道:“你小心玩火**!”
“怎么会?”豫王眉宇往上一挑,食指轻敲着桌面,道:“你情我愿的事,没二哥说的那般严重。”
“没为兄说的严重?真到事发时,看你怎么办?”怀王声音略显低沉道。
豫王手摸鼻头,讪讪一笑,“好了,我听二哥的就是。”怀王为他担心,豫王怎会看不出,为了安怀王的心,豫王紧接着拍胸脯,保证道:“我不会去的,绝对不会去!”
“嗯。”怀王满意颔首,手中慢慢地把玩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盏,低声道:“虽说现在形势对咱们有利,但万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二哥说的是。”豫王点头赞同道。
丞相府,柯丞相夫妻住的寝院。
柯丞相父子三人,齐望向丞相夫人乔氏,等着乔氏与他们说前晚发生在宫中的事。
“你倒是说话呀?”柯丞相望着乔氏,气得直吹胡子瞪眼。
昨个天未亮,太监崔海便遵着皇后的懿旨,到丞相府宣乔氏进宫叙话,当时柯丞相父子三人,甚感奇怪,只因皇后和他们一家人见过没多久,且前段时间,漓王的事,他们坚信与齐王无关,还有就是朝堂近期一派平静,没什么可说叨的。
那皇后是为何会在宫门刚打开之际,便着贴身太监来丞相府传懿旨,着家人进宫去叙话?
百思不得其解,柯丞相父子仨只能等到乔氏进宫回来,将皇后宣她进宫的缘由说叨一遍。
怎奈,乔氏由宫中回来,心神恍惚,似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无论怎么问,她就是不说,只顾着坐在屋里,暗自垂泪。直到皇后被凌无双伤的事,传入柯丞相父子三人耳中时,他们才想到皇后宣乔氏进宫,肯定是有事吩咐他们着手去办。
问题是,他们再怎么问,也从乔氏口中问不出皇后的暗中吩咐,无奈之下,只好等到乔氏心情平复,再从她口中得知。
这不就到了今天中午,奈何一个晚上时间过去,乔氏依旧是一脸悲苦,神情伤痛,不愿说出皇后让她转告给他们的话语。身居高位,时日已久,柯丞相身上自有他的脾性,见乔氏低头坐在椅上,始终不说话,心下一怒,声音不由得威严起来,“岑儿究竟有没有让你带话给老夫?”
静寂的屋内,除过乔氏低低的抽泣声,就是柯丞相刚才突起的怒声。柯子谦,柯子楠兄弟俩互看一眼,垂眸没有言语。
“薇……不,是岑儿她,她要,要咱们……”乔氏说到这,本是低声抽泣的她,变得顿时用帕子捂着嘴哭出声来,“我说不出口,你别逼我,我真的说不出口啊!她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眼睁睁地再次看着……”乔氏泪流满面,抬眸看向柯丞相直摇头。
柯丞相对于乔氏断断续续说出的话,猜了个大概,柯子谦和柯子楠哥俩亦是。
他们没想到皇后的心,会变得这般残忍。可是,如今的丞相府与皇后如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帮她还能怎样?“岑儿她还说,还说她咽不下鲁王妃伤她和齐王的这口气,让老爷您和谦儿哥俩着手除去鲁王妃,顺便把,把鲁王爷一并除去!”
乔氏心里的悲苦,无人知晓,就是她最亲的亲人柯丞相父子仨也不知道。一手养大的女儿,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到底是谁的过错?到底是是谁的过错啊!一家人给予她们姊妹俩的关爱,从不分轻重,到头来却有了今天这般境地。
她悔,她恨,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默认了眼前柯丞相父子三人,及皇后当初未出阁时,暗中做出的错事;恨自己一时心软,容忍当初那件错事,错至今天一发不可收拾。那可怜的孩子,怕是恨透了他们一家人,恨透了这没有温情的人心,更恨透了这个不公的世道。
怎么办啊?谁能帮帮那孩子?帮帮那可怜的孩子,逃过性命之危!无尽的泪水,顺着乔氏眼角滑落着。
悔与恨,这个时候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她是个内宅妇人,且是当年那件错事的参与者之一,没有人能帮她,没有……
乔氏想起往事,眸中的泪水想止都止不住,柯丞相看着心烦,从椅上站起身,看向柯子谦,柯子楠哥俩,道:“随为父去书房。”
“是。”柯子谦哥俩起身,应了声。
“老爷,你不可以呀,不可以那么对那孩子……”乔氏流着泪,眸中尽是伤痛的站起身,随之跪到柯丞相面前,“妾身求你了,求你别让那孩子……”到嘴边的“死”字,乔氏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泣不成声,对柯丞相连连磕着头。
柯子谦哥俩见状,忙双双上前,要将乔氏搀扶起,却被乔氏避了开,一双泪眼,看着柯子谦和柯子楠,“她也是你们的妹妹呀,你们快求你爹,让他别……”
“娘,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到了今天,若想挽回,不是件容易的事!”柯子谦伸出手扶住乔氏的胳膊,神色间满是阴郁,“我也不想她有事的,可皇后的话既然已经传到府中……”柯子楠听到柯子谦这么说,加上看到乔氏眼中的伤痛和无助,将头扭向了一边,眸中悔恨连连。
可他无能为力,这个家不是他说了算。
“你们好残忍,你们知道不?”乔氏站起身,甩开柯子楠的手,眸中含泪,悲痛道:“你们怎么不想想,她何其无辜?你们若真的像皇后说的那般对她,对她来说,是件多么不公的事!”柯丞相听到乔氏的指责,眼神瞬间变冷,怒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当年走出那一步,咱们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晓得,那是没有回头路的!如果一旦出现差错,死的可不仅仅是咱们几个人,整个丞相府怕是都要跟着咱们遭殃,你想看着你的云儿,沐儿他们几个晚辈,与咱们一起被处斩吗?”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乔氏摇着头往后退着,“不会的……”
“不会?”柯丞相走进乔氏两步,眸色暗沉道:“咱们犯的可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倘若事发,丞相府一门被勒令处斩,那算是轻的了!”柯丞相说这话,倒没有吓乔氏,而是他们当年做的事,若真被永嘉帝知道,确实是够被诛九族。
乔氏瘫坐到椅上,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嘶哑着声道:“可这对那孩子太不公了啊!这样的我们,有何脸面成为那孩子的亲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躺着歇会,我和歉儿哥俩去书房商量商量,看皇后让你稍的话,有几分成算。”柯丞相说完,转身走出内室。
柯子谦哥俩紧跟其后。
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天爷!你为何要折磨那孩子?又为何让她投生在我的腹中?于她,我们一家人有着太多的亏欠。现如今,还要帮着另一个女儿,取掉她和她孩子及儿媳妇的命,如此残忍的事,您怎么不睁开眼,救救他们?乔氏从椅上起身,面向窗户,跪在地上,一遍遍地对着窗外的天际叩着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娘不好,娘不该在当年默许那件事啊!对不起……
“爹,鲁王妃怕是不好对付啊!”进到柯丞相书房,柯子谦哥俩在柯丞相示意下,双双坐于椅上,见柯丞相坐在书案后,垂眸不说话,柯子谦出声道。
柯丞相并未因柯子谦的话,抬头作答,继续垂眸静默,没有言语。
柯子楠这时道:“爹,你说鲁王妃会不会从皇后那看出了什么端倪,以至于才出手对付皇后?”柯丞相抬头,眸光朝柯子楠看了过去,“你继续说。”
“是。”柯子楠点头,接着道:“孩儿就是怕,怕鲁王妃顺藤摸瓜,摸到咱们府中,将当年的事扒拉出,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丞相府可真算是完了。”柯子谦不赞成道:“二弟,你糊涂了,当年的事,咱们做的很隐秘,除过宫里的皇后,及爹娘,还有咱们哥俩,知晓的下人,十之八、九被咱们除了尽,没被除掉的那几个,话不能说,手不能写,鲁王妃再神通广大,能让死人复活,让废人恢复如初吗?”
柯子谦这么说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当年他们一家与皇后做的事,尤为严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任凌无双能耐,也不会将当年他们做的事揭露出。
“你大哥说的没错,当年的事,咱们不说,没有人知道。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柯丞相眼中流露出的光芒,甚是自信,接着他又道:“近两日,街上隐约间流传着对皇后和齐王不好的传闻,而这些传闻的根源,全来自凌无双身上,不除去她,怕是会有更多不利于皇后和齐王的传闻生出,到那时,皇上即便心中不信皇后具有那样的恶劣品性,但多多少少会与皇后之间的感情产生隔阂。而齐王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亦会与其失之交臂,落于怀王或者豫王手中。”说完这一通话,柯丞相眸色中溢出一抹果决。
道:“看来是时候用上他们了!”
“爹,你真的决定了?”柯子谦和柯子楠哥俩,眼睛大睁,同时出声问柯丞相。
柯丞相点头,眸中神色极为认真,“此时不用他们,更待何时?养着他们,就是为齐王能登上那把椅子效力的,若是齐王错失了那把椅子,为父还养着他们作甚?”柯丞相边说边用食指有规律的在书案上瞧着。
“那鲁王,爹打算,打算怎么办?”柯子楠眸光微闪,问柯丞相。
鲁王本就痴傻,这么多年,他们相府无一人出手帮衬过,看着他被皇家厌弃,被众人欺负,而不吱声。一想到那可怜的孩子,要与他的娘一起就这么离开人世,柯子楠心中涌出一股子无力感来。
转瞬,他的这股子无力感,便被满满的苦涩与悔恨所替代。
是他们,都是他们一家人,才迫使鲁王母子没有得到他们应有的尊荣,更致使他们骨肉分离,各自受着非人的磨难,且将因他们所有人的安稳生存,最终离开人世。
如今的他,还能说什么,但愿他们母子来世,不要再与他们一家人相识才好。
免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一并除去,若是没了凌无双,留着他也是在世上受苦,送他与凌无双一起走,也算咱们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柯丞相冷血到这般境地,竟还美其名曰的说是为了傻王好,如此冷血的柯丞相,怎堪称之为人?
“至于她,先放到一边,待解决掉凌无双再说。”
“是。”
柯子谦应了声,反观柯子楠,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眸光低垂,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中。
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变得静寂起来,“你们退下吧,为父在这再坐会。”柯丞相对柯子谦哥俩摆了摆手。
“是。”柯子谦哥俩站起身,相继走出书房。
柯丞相嘴中说的他们,是柯丞相暗地里养的一批死士,而知道这些死士存在的,出了柯丞相父子三人外,宫里的皇后亦知晓。无名无姓,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死士,出去为主子做事,最能让主子放心。
他们不能放抗,也不敢放抗,因为他们的命,只属于他们的主子,不死在别人的刀下,就要自身武功够高,让别人死在自己的刀下。跑?他们没法跑,幼时他们都是流浪孤儿,被柯丞相暗中收留,精心培养,且在他们身上下了一种致命毒药。
此毒药无解,只能每个月服用一种特质的药粉,来抑制毒性发作。一旦不服,毒发时,难逃一死。
从这点来看,柯丞相的心思,再缜密阴狠不过。
凌无双的能耐,柯丞相虽是听过,但没见过。然,他不允许他即将做的事,有任何差池出现,倾囊出动,是在所难免的事。
就这,他的阴谋能不能得逞,此刻背靠在椅上的他,尚没有十足的把握。
成功便好,若失败的话,他只能另想法子除掉凌无双。
回想起当年的往事,柯丞相心里不是没有愧疚,可事情已经发生,他没有退路可走,无奈之下,他委屈了那孩子,让其悲苦的过了近乎二十年。发变白,眼变瞎,失了语,人也变得痴傻了!于她,他心中有愧,可于整个族人的安危来说,他无愧于心。
让他没想到的是,作为姊妹,皇后会下了狠心,连她的命都要取掉。
高位上呆久了,是不是人的性格亦会随之发生改变?以前她们姊妹俩的关系,可是极其要好的,就是入了宫,皇后的品性也是温婉有加,再贤淑恭良不过,变了,一切都变了!柯丞相双眼紧闭,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
“大哥,咱们真的要做得那么绝情吗?”柯子楠和柯子谦出了柯丞相的书房,并没有回他自个的院子,而是跟在柯子谦身后,去了柯子谦院里,两人一步入书房,柯子楠随手将门关上,出声就问柯子谦。
“绝情?二弟,难道爹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楚?”柯子谦伸手让柯子楠落座,挑眉问道。
柯子楠唇角动了动,目光正视柯子谦,终道:“爹说的话,我心里明白。可是,鲁王母子完全没必要一起除去嘛!要不,让娘去宫里给皇后说说,不要对鲁王母子下狠手,你看成不?”
“二弟觉得可行不?”柯子谦不答反问。
柯子楠眉宇拧在一起,思量片刻,在脑中未找出答案。
“皇后的性子,你我又不是不了解,她要做的事,咱们能阻止得了么?”不见柯子楠应声,柯子谦又道:“再者,你以为娘没有在皇后面前为鲁王母子求情吗?从娘昨个由宫里回到府上的神情,加上今个娘说的话,咱们还能说些什么?”
“可是,她也是咱们的妹妹啊!”听了柯子谦的话,柯子楠眼神变得痛苦不堪,悲声道。
“我没说她不是。问题是皇后要她死,咱们能有什么法子?”说到这,柯子谦嘴里的话顿了顿,然后接着道:“皇后若是倒了,咱们丞相府亦会跟着轰然坍塌。树倒猢狲散,真到那一日,咱们想为今个一时的仁慈,生出后悔之心,已经为时晚矣!”
“呵呵!”柯子楠眸中含泪,苦笑出声,“这都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非得一家人变得这般冷情冷性?你知道么?我怕她,怕见到她,大哥,你知道么?”泪水沿着柯子楠棱角分明的脸上,滑落而下,“她的发丝白了,她的眼睛瞎了,她说不了话,神智变得混沌,这些都是咱们造成的,你知道么?”
柯子谦脸上的神色,随着柯子楠说的话,变得逐渐阴沉起来,他直视着柯子楠,声音黯哑道:“我怎么不知道?可事已至此,能怎么办?皇后和她从小,就被咱们哥俩疼着护着,她这些年过的怎样的日子,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为了柯氏一族,牺牲了她一个,没什么不可以的!”
“哈哈……”柯子楠极其压抑着自己,终还是无声地张着嘴吧笑了出,眼中溢出的悔恨之泪,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痛苦到了极点,“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到当年事发前,哪怕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安然无恙,我都无怨无悔!近段时间,我都不敢回房去睡,就怕梦中一个惊醒,说出些不该说的话语,被晚霞听到,只能夜夜在书房安寝,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真的过够了!”
晚霞是柯子楠的枕边人,亦是柯子楠的正妻。
柯子谦见柯子楠压抑着自己,近乎痴狂,忙上前按住柯子楠的肩膀,出声安慰道:“二弟,你冷静点!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疯掉的。”柯子楠挣脱开柯子谦的手,整个人退离柯子谦数步,悲痛欲绝道:“迟早会疯掉?可是,我怎么感觉我已经疯掉了?呵呵!”
“已经发生的事,你在悔恨,懊恼也于事无补,既然明知事不可扭转,为什么还非得让自己钻牛尖角?”柯子谦上前走进柯子楠两步,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灰败,在刚才,就在刚才,他自个在心里拿了个主意,“二弟,你若是信得过大哥的话,大哥给你保证,不会让她出事的。”
柯子楠眼里滑落的泪水,在听了柯子谦这句话后,渐渐止了住,喃喃道:“大哥说的是真的么?”柯子谦神色郑重,点头“嗯”了声。
“那鲁王呢?大哥能不能把鲁王也保住!”柯子楠一脸希冀的看着柯子谦,可等来的则是柯子谦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大哥,我累了,你忙。”柯子楠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提步朝书房外走去,柯子谦脸上的表情,他看到了眼底,再说下去,亦没有结果,他累了,真的累了!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静静,让自己满是罪恶的心,尽快恢复平静。
只因他有妻儿要守护,刚才他定是中了魔怔,才会那般发狂。
发生的已然发生,没有发生的,即将发生,这所有的一切,早在二十年前已经注定,他再懊恼,悔恨,也于事无补。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家人要去守护,脚步稍显虚浮,柯子楠回了他自个院里。
“二弟,你可知道,大哥我也是晚晚失眠,独自在书房就寝?大哥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亦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可是,作为你的兄长,大哥得在你面前强撑着,硬是逼迫自己冷情冷性,由着你倒出心中的苦痛。”
156:心计
柯子谦坐在椅上,手撑额头,双目湿润,无声低语着。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对是错,他不知道。此刻在他心里,与柯子楠想到的一样,那就是唯愿他自个的妻儿,一生平安喜乐下去。
这样一来,柯子谦哥俩究根结底,依旧是对自私的伪君子。
回到自己院里,柯子楠一脸颓败,正要步进书房,他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相公,你没事吧?”
“为夫,为夫没事。”柯子楠没有回头,只是脚步顿住,对身后的妻子摆了摆手,便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相公他到底怎么了?”柯子楠的夫人秀眉微蹙,小声嘀咕了句,心道:他的眼睛为何那么红?
想了会,没想出个所以然,逐转身在丫头搀扶下,忙自己的事而去。
殇在街上买了纸鸢,将轩辕墨交代给他的事办完,直接提起轻功,返回小树林,入眼看到的便是凌无双和傻王头挨着头,眼睛紧闭,沐浴在暖阳之下,睡的正香,不忍扰到二人,殇提气,身形飘离数步远,在溪边绿草地上坐了下来。
不在楼里待的这段时日,起初他还真有些不习惯,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感觉这样安静闲逸的生活,过着倒也不错。
随着天色渐渐转暗,这时的太阳已经慢慢收敛起它一天的热情,光芒虽不再特别暖人,却也柔和不少,殇站起身,准备唤起凌无双和傻王,就听到清影的声音传了过来,”白护卫,王妃和王爷怎么不见在这?”早饭没吃,午饭吃了一点,这到晚饭时间,迟迟不见凌无双和傻王回到院里,清影只好找到了小树林这。
殇嘴角溢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手指坐在一起,头挨着头,靠着树干睡着的两人,让清影看。“你也真是的,也不怕王妃和王爷这样睡着,着了凉生病!”清影顺着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之低声数落了殇一句,接着走向凌无双和傻王所在的位置。
“嘘!”傻王突然间睁开眼,神态憨憨地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唇边让清影不要张口说话,清影点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抬眸看向傻王,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傻王轻缓站起身,伸出双臂,将凌无双从地上抱入怀里,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将凌无双从梦中惊醒,脚下步子踩得稳稳地走向他们自己的小院,清影眸中含笑,紧跟在傻王身后,而殇则是站在原地嘴角抽搐了片刻,方才拿着手中的纸鸢,追向了傻王和清影的身影。
凌无双脑袋在傻王怀里蹭了蹭,睡得依旧香甜,今个放飞纸鸢,她全身心放松,这在前世,还是今世,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直以来,她给自己肩上扛的担子过于沉重,使得她看似恣意潇洒,实则身心不乏疲惫。
为了家族产业,她得让自己变得强大;为了傻王不被欺负,她亦得让自己变得强大。
于凌无双前世的事,轩辕墨不得而知,帮不到凌无双什么。
但,今世,轩辕墨将凌无双为他所做的点点滴滴,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感动的同时,并且深深爱恋上了凌无双。她的疲惫他知道,她今个发自心底的愉悦,他亦看得出。
再等等,真的再等等,用不了多久,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任你无拘无束,恣意随性的过每一天,回到小院,轩辕墨将凌无双轻放到枕上躺好,专注的看向凌无双的睡眼,心里默念道。
那瞳孔中的神彩,澄澈如浅湾,却又比大还要深沉,就在澄澈不失深沉的眸中,蕴藏着无尽的柔情。
安顿好凌无双,轩辕墨神色中的表情,又恢复到傻王应有的样子。
他脚步放轻,从屋内走了出。神态间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清影见此,心里直发笑,然,她面上的表情再正经不过,走上前,屈膝一礼,道:“王爷,不叫主子起来用饭菜吗?”
傻王星子似得眸子眨了眨,对着手指,脑袋一歪,似做思考状,片刻后,他看向清影,憨憨地道:“娘子累累,先让她睡觉觉,等她醒了后,本王给娘子煮面条吃。”他要对她好,只要能为她做的事,无论大小,他都愿为她亲自去做。
不能在她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对她好,他的心本就感到愧疚,若再不为她做点事,他怕自个会厌恶起这样的自己来。
“哦。”清影没有违傻王的意,因为凌无双说过,傻王说的话,她们四影须无条件的听从,更要把傻王的话,当做她这个主子说的话来对待,“那王爷和白护卫去饭厅用饭菜吧!”
傻王点头“嗯”了声,与殇一前一后朝饭厅走向了饭厅。
皇宫中,容妃坐在自己内殿榻上,胳膊搭着矮几,手撑额头,琢磨着这会子要不要去椒房殿走一圈,距离皇后出事,这已经是第二天,两天来椒房殿的大门一直紧闭,皇后让太监崔海放出话,免了后宫嫔妃们每天的请安礼。
哼!是怕被大家伙看笑话吗?容妃眸中精芒一闪,由榻上站起身,对侍立在榻侧的宫婢道:“随本宫去椒房殿看看皇后娘娘去。”
翠兰搀扶住容妃的胳膊,眸眼低垂,道:“娘娘,这会子天色已经转暗,咱们过去合适吗?”瞧容妃顿住脚步,翠兰又道:“即便娘娘到了椒房殿门口,那大门也是紧闭着。”翠兰说话的声音极低,听在容妃耳里,未曾引起容妃的反感。
“没事,随本宫过去看看再说。”容妃语声轻浅道。
“是。”
翠兰恭谨应道。
丝丝风儿透过窗户缝隙,吹入殿宇中,红烛随风跃动,将皇后内殿稍显昏暗的光线,照的光亮了些。
闪烁的微光之中,皇后躺在枕上,尚算清丽的姿颜上,此刻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让其本失了不少血色的面颊,染上了些许生机。那含笑的眸中,似是有无尽的华彩透出,层层叠叠,流转不定。
细看之下,只觉她眸中流转的彩光,是抹暗彩,幽冷无比,在烛光映照下,让其容颜上无形中晕染出一丝诡异之气。
凌无双,招惹本宫母子,是你有生以来,做得最错的一件事。皇后攥紧身下的被褥,心中暗恨道。今晚,就在今晚,凌无双和鲁王那个傻子,将会齐齐奔扑黄泉,“奴才见过主子。”崔海手握拂尘,躬身脚步匆忙走进内殿,对皇后施礼道。
“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所谓何事?”皇后敛住心神,将头转向崔海,“是皇上来看本宫了么?”问出这句话,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不少。
崔海摇了摇头,恭谨道:“回主子,是容妃娘娘看您来了!”
“看本宫?”皇后嘴角勾起一抹讥笑,道:“本宫看她是来看本宫的笑话才是正经!”她明令禁止各宫嫔妃过来请安,眼看着夜幕落下,容妃闹这么一出,是想来寻她的晦气吗?“主子,要不奴才转告容妃,说主子累了已经歇下。”崔海低声道。
“不了,她既然已经来了,就让她进来吧!”她倒是想看看,容妃在她面前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本以为进不了椒房殿的大门,熟料太监崔海一个通禀,皇后竟然允她进到内殿中觐见,容妃拧眉想了会,对于皇后的想法,没猜出多少。既然打定主意到椒房殿走这一遭,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容妃眉眼低垂,在宫婢簇拥下,跟在崔海身后,脚步轻缓步进了椒房殿。
“容妃见过皇后娘娘!”一入内殿,容妃神情恭谨,朝皇后敛衽一礼。
而跟在容妃身后的几名宫婢,则在内殿外候着。
皇后眼皮子微抬,扫了容妃一眼,道:“免礼。”然后对侍立在内殿中的宫婢道:“给容妃看座。”
“是。”宫婢应了声,为容妃搬来一把椅子。容妃没有就坐,而是轻浅一笑,伸出手示意宫婢不必麻烦,眸光转向皇后,恭谨道:“皇后娘娘身子今个可好些了?”皇后叹了口气,眼底涌出一丝忧伤,淡淡道:“看来本宫往后只能这样了!”说到这,皇后语声顿住,默然良久,接着道:“这未来的日子里,还有劳妹妹和后宫里的其他姐妹,精心服侍皇上的好。”
容妃心下对皇后说的话,冷笑一声,面上却未起一丝波澜,恭谨道:“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皇后娘娘说这话,就折煞臣妾和后宫其他姐妹了;再者,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用不了多少时日,凤体自会康泰如初……”后面的话,容妃没有说出口,心道:好个心思深沉,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是想试探她有夺*之心吗?
哼!倒算知趣,没有顺杆子往上爬,要不然,有她好看的,皇后对于容妃的回答很是满意,“容妃真会说话,但愿本宫的身体,能像容妃说的一样,早日康复,好伺候皇上。不过,在本宫身体未恢复如初这段时日,容妃和后宫其他姐妹,还是要替本宫多关心关心皇上,免得皇上整日料理政事,累坏了龙体!”
容妃心中嗤之一笑,整个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有数十年没去过她的紫兰殿了,又有谁不知道皇上一直专*着皇后来着,越想,容妃心里越气,道:“臣妾可没有那个福气伺候皇上,昨个晚上,皇上可是宣新进宫的李美人侍寝了。听宫人们说,那李美人长得可真叫个水灵,完全不是臣妾这把年龄可比的。”容妃这话说的极其巧妙,一则将永嘉帝昨晚*幸的美人,拎到了皇后面前,由着皇后去吃醋拈酸,暗中算计那位美人;另一则则是深指皇后自身,已是昨日黄花,和人新进宫的美人没法子比。
因为从年龄上来说,容妃可是要比皇后还小上两三岁,姿颜虽胜不过皇后,但保养得宜的她,肤色上还是要比皇后看上去好上那么一些。肤色尚好的她,都比不过人新进宫的美人,那么皇后还用得着说么?
近段时间,永嘉帝对皇后的态度,明显冷了不少,如此一来,皇后若是不因永嘉帝在她身子有疾期间,不顾她的体面,召幸了新人而置气的话,那才怪。
容妃要的就是皇后生气,且气在心中,还没法说出口,只因那给皇后气受的是永嘉帝,是皇后深深爱恋着的人。然,为了纾解这郁结之气,皇后必会出手处置昨晚侍寝的那位李美人,向来平淡无波的后宫,也是时候起些波澜,好生热闹了,想到这些,容妃心里没来由的高兴起来。
她认为,只要永嘉帝眼睛不瞎,心智清明,自会逐渐看出皇后长久以来,遮掩在温婉贤淑,贤良恭顺下的伪善面目。
皇后此刻的心情,果真如同容妃想的一般。
有怒,有怨。
她怒,怒新进宫的美人,魅惑永嘉帝,得了永嘉帝的*恩*;她怨,怨永嘉帝不顾念他们夫妻的情分,突然间对她冷脸以对,不关心她身子伤痛尚且不算,还公然召幸了新进宫的美人。
可是,皇后内心再恼怒幽怨,却在容妃面前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她淡笑道:“说来也是,本宫和容妃,及后宫里原有的一众姐妹,是有些姿颜不再了!皇上是一国之君,整日里为国事操劳,有个水灵的美人在身边伺候着,比咱们这些老人儿是得力些。”
容妃眉眼低垂,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本宫有些累了,容妃没什么事,就退下吧!”皇后与容妃说完话,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臣妾告退。”容妃目的已经达到,亦不想在这椒房殿多呆一刻,因此,皇后话一说出口,她行了个宫礼,转身出了内殿。
“奴才(奴婢)恭送容妃娘娘。”崔海及椒房殿门口侍立着的宫女太监,看到容妃在自己宫婢搀扶下走到殿门口,齐出声道。
容妃微点了下头,脚步未停,步向了通往紫兰殿的小道。
夜幕已经落下,悬在如墨幕布上的月牙,洒向地面的银辉极为浅淡,凌无双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由小树林回到了屋里,坐起身,看到傻王坐在桌旁,手撑下颚,在那打着盹,美眸中溢出的光华,既感动又怜惜,下地穿好绣鞋,正要开口唤醒傻王躺到榻上就寝,不料傻王倏地睁大眼睛,且抬手在惺忪的眸子上揉了揉,站起身,转向凌无双道:“娘子醒了!”
凌无双勾起唇角,点头“嗯”了声。
“娘子饿了吧?”傻王眨着星子似得眸瞳,问凌无双,凌无双抬手在腹部摸了摸,道:“是有点。”傻王憨笑出声,“墨墨这就给娘子去煮面条吃。”
“王爷,你会吗?”看到傻王兴匆匆地奔出房门,凌无双笑着出声在其背后喊道。
清影这时走进房门,朝凌无双屈膝一礼,眉眼含笑,道:“主子放心便是,王爷他傍晚用过饭,在厨房里试了好多次呢!做的面条,差点没把白护卫吃撑着。”清影说着,捂着嘴直乐呵。
“是王爷抱着我回房的?”凌无双站到地上,顺手理好衣裙,问清影。经她这么一提,清影放下手,高兴的笑着点头,道:“王爷很体贴呢!依奴婢看,王爷比那些正常的男子好了不止十倍百倍。”凌无双美眸微眨,好奇道:“这话怎么说?”清影道:“王爷睡醒,正好看到奴婢要唤醒主子,伸出手做了个很可爱的手势,阻止奴婢张口说话。随之小心翼翼地将主子抱在怀里,一路回了寝院。”
清影说完话,还笑着给凌无双将傻王当时做给她的手势学了下。
“王爷是比一般的男儿都好。若王爷是个正常的,他的作为,肯定要胜过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说到这,凌无双话语一顿,食指轻敲着桌面,神色认真,接着道:“齐王,豫王他们不是都在争储君之位么,哼!既然他们不顾念手足之情,处处想要加害于王爷,就别怪我出手了!”
“主子打算怎么做?”清影抬眸,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眸中冷芒一闪,冷然道:“我决定给王爷将储君之位夺过来!”
“可是,可是王爷,他,他……”清影想说鲁王是个傻的,即便凌无双为其夺得储君之位,又有何用,朝堂之上,有哪个肯听一个傻子说的话?
在屋内来回踱了两步,凌无双顿住脚,转向清影,道:“你的顾虑,我知道。不过这不是有主子我么,只要爱护百姓,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不让他国侵犯,至于谁最终坐上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又有哪个去计较?”
清影蹙眉想了会,道:“主子说得倒也是,那咱们该从何处着手?”
“南方一些州城,进来不是发生水患了么,你等会将我的话,转告给雪影三人,着她们中的一个,回星月宫给南风公子和五大长老传句话……”清影听完凌无双凑在她耳畔说的话后,眼睛大睁,道:“主子是打算让咱们星月宫以王爷的名义,出银两救助南方受了水患的百姓?”
“是这样没错。”凌无双点头。
清影眼珠子转了转,有些担心道:“主子这么做,就不怕因此给王爷招来祸事?”
凌无双眸光一凛,道:“你是怕王爷因这事,在百姓心中树起威信,致使皇上对主子我起疑,乃至出手惩治了咱们鲁王府一干人等?”清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见凌无双不解,她开口道:“不单单是皇上,树大招风,主子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真要是把这事办妥当,齐王,怀王,豫王三人,势必会视王爷和主子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呵呵!”凌无双勾唇轻笑出声,一脸淡然道:“你觉得主子我会怕他们么?”
清影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下去给雪影三人把我说与你的话,说叨说叨。我去厨房看看王爷折腾好了没有。”说最后一句话时,凌无双语气里有着说不尽地*溺。
“娘子,墨墨把面条给你做好了哦!”说曹操曹操就到,随着音落,傻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到了屋内。
看到傻王被碗沿的温度烫的眉宇皱在了一起,凌无双忙上前接过傻王手中的碗,含笑道:“好了唤我一声就是,干嘛要自己把碗端进屋里,若是被烫到,可该怎么办?”凌无双说着,将碗放到桌上,抓起傻王的手看了看,“还好没事。”
“娘子快尝尝,看墨墨做的面条好不好吃!”傻王把凌无双推至椅上做好,自己在凌无双对面椅上坐下,双手撑起下巴,晶亮的眸子弯成月牙状,定定地望着凌无双,“娘子,你快尝尝啊!”看凌无双嘴角噙笑只是看向他,拿着筷子却始终不吃面条,傻王嘟起嘴巴,有些委屈地念叨道:“是不是墨墨做的又不好吃,所以娘子不愿意吃墨墨做的东西。”傻王说完,眸中晶莹逐渐生出。
凌无双笑道:“说了男子汉不许掉眼泪,你怎么又准备哭鼻子了。我刚刚没吃,是因为我觉得王爷很棒,竟把面条煮的这么好,就想着好好地将王爷打量打量,好表扬王爷,哪料到被你多想了。”
“墨墨不要娘子叫墨墨王爷。墨墨喜欢娘子叫墨墨名字,要不然,墨墨会生气的哦!”眸中晶莹说去就去,傻王晶亮的眸子一眨,等着凌无双嘴里的回话。
“好吧!我以后就王爷名字好了。”
凌无双说着,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然后,她低头看着碗里的面条,及汤上漂浮着的翠绿蔬菜,逐用筷子夹起,吃了一口,笑米米地赞道:“真好吃!”
“影影她们没帮助墨墨哦!她们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墨墨给娘子下面条的。”傻王看凌无双吃的开心,生怕凌无双不想信那好吃的面条是他亲自做的,于是开口憨憨地解释道。
凌无双抬眸,柔和一笑,道:“我知道雪影她们三个没有帮你。”瞧傻王眨着眼睛,有所不解,凌无双又道:“因为这汤里有墨浓浓的心意,我吃得出。”
157:损失
语毕,凌无双端起碗,喝了口里面的汤汁,“面条煮得筋道,汤汁的味道调的也很鲜美,墨真棒!”
处于快乐中的凌无双,不知道正有一场祸事袭向着她和鲁王。
在柯子谦,柯子楠哥俩出了书房后,柯丞相独自坐在书案后,闭着眼到夜幕落下,方才起身走出书案,抬眸盯着书架约有半刻钟功夫,终移动脚步到书架一侧的墙壁处,停住脚。
这个时候,只见柯丞相伸出手,探进了书架后。
若是留心去看下,便不难发现那书架后,有一婴儿拳头大的椭圆形按钮,柯丞相的手,正好按在了这个按钮上,“咯吱”一阵声响,书架向着柯丞相站着的位置另一侧,移了开。
原来隐在书架后的按钮是一机关。
随着书架移动,它后面的墙壁,也缓缓地向两边划开了道一人通过的洞口,抬眼看去,那洞口自地面向下绵延,是一处狭长,可容两人并排前行的密道。
那密道洞口黑黝黝的,宛若一张大口,似是要将人吸入它的腹中一般。
柯丞相不知何时,脸上戴了副青面獠牙面具,看在人眼里尤为狰狞。他眸色深若古井,未有一丝波澜起伏,提步顺着台阶,进入到密道内。绵延不知尽头在何处的密道,两壁间加固的很结实,人走在其中,不会存在一丝一毫的危险。
柯丞相掏出袖中的火折子,一步一步沿着台阶往下走着。猛地密道两壁亮起了两盏油灯,柯丞相随之将手中火折子熄灭,装回袖兜,油灯发出的光芒,碧绿森然,把密道内照得一片幽深,人形移动,暗影瞳瞳,犹如进了阴曹地府无二。
如此境地,倘若放到普通人身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这密道内流动着的气息,诡异之中又不失阴森。
然,柯丞相依旧不急不缓,下完台阶朝密道深处走着,密道两壁不断有油灯闪亮。倏地,又是“咯吱”一声响,就见密道洞口之处的墙壁,缓缓合了上,而靠着墙壁的书架,亦移回到原位。
而柯丞相似是未感知一般,双手负于身后,继续朝前走着。密道两壁的灯光,缓缓摇曳,像是在迎接着柯丞相的到来。
伴着时间推移,夜色变得更加浓郁起来,悬在幕布上的弯月,洒在大地上的银辉稀薄清冷,空中连一颗璀璨星子都没有。
郊外一处人迹罕至之地,坐落着一座破败的院落,清冷夜色中,如同一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立于清凉晚风之中。走至密道尽头,柯丞相垂在身侧的手,轻缓抬起,按下一处机关,堵住他去路的密道石壁瞬间向两边划开。
走上台阶,柯丞相到了一空置的房间内。
眸光四处扫视一圈,柯丞相提步走到门口,一道“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入耳中。顺着声音看过去,进入眼帘的是一穿着灰布衣衫,头发斑白,身材佝偻的老人,他正躬身朝柯丞相施着礼。
柯丞相垂眸“嗯”了声。
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显然是柯丞相的奴才,他在柯丞相的示意下,抬起头,掌灯给柯丞相在前面带着路,朝柯丞相要去的地方走去。出了这方小院,那老奴领着柯丞相到了不远处一座小院门口,推开门,引领柯丞相迈过门槛,走向一亮着微弱烛光的房间。这是一座极为幽静的小院,青石砌成的墙壁里,借着稀薄月色,隐隐可见数间木质小屋,可谁又知,在这木质小屋里面,是何光景?
院里一角,有一丛细竹,长久以来,虽未经人打理,却也显得翠绿卓然。夜风吹拂,吹得竹叶“簌簌”作响,给这方幽静小院,更增了几分寂寥与森然。
“你可以退下了。”
柯丞相摆手对掌灯老奴道。
见掌灯的老奴点头,退出小院,柯丞相走至屋内卧榻处,手在榻侧一按,卧榻骤时从原位移开,又是一处密道,柯丞相走下密道,大约有一盏茶时间,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哗地盏盏油灯接连亮起,碧绿的灯光,照得柯丞相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狰狞恐怖的厉害。
宽敞的密室里,聚集着不少蒙着面罩的黑衣人,初略估计,这些黑衣人的数目,绝对不下两百。
个个身形绷得笔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柯丞相,甚是恭谨的抱拳道:“见过主人!”
“嗯。”柯丞相语声清淡,应了声,抬眸扫向众黑衣人,也就是他暗地里培养的死士,声音低沉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每个人都要记在心里。”
“是,主人!”众死士齐声应道。
柯丞相负在身后的双拳,一会松开,一会又握紧,眸中散发出的光芒,尤为凛然,碧绿的灯光照在他青面獠牙面具上,显得他整个人如同地狱使者一般可怕,嘴里吐出的话语,听在众死士耳里,宛若烫红的烙铁,生生印在他们各自心口上。
众死士知道,他们此刻听到的命令,不容他们等会执行时,有任何闪失。
“都听明白了吗?”柯丞相将自己的命令下达完,语声暗沉问道。
“明白!”
众死士应道。
“记住,今晚的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
“是!”
垂眸思索片刻,柯丞相话语一转,道:“倘若你们面对的情况,与我说的有所出入,能撤出多少人,便撤出多少人!但绝对不能让对方摸着你们的踪迹,至于落到对方手里的,我不说,你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明白!”
“明白就好,整顿一下,等会便行动。”
“是!”
交代完要说的话,柯丞相直接转身,出了密室,由来时的路,返回通往丞相府他自个书房的密道。
凌无双用完傻王做的面条,清影上前直接收拾好碗筷,转身退出房门。
“娘子……”傻王对着手指,水润的眸子望向凌无双,有着说不出的可怜劲,“娘子……”没见凌无双搭理自己,傻王挪着小步,到凌无双近期,又唤了声,“啊?”凌无双吃完面条,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朦胧浅淡的月色,思绪一下子不知飘到了何处,听到傻王第二声唤她,才反应过来。
转过身,凌无双眸中带笑,道:“墨有话与我说?”
“娘子,墨墨累了!”
傻王别扭的说着。
“累了就回房去睡呀!”凌无双微微一笑,与傻王道。看傻王身形不动,且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眸瞳里似是有水雾溢出,接着道:“你怎么了?有话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可不好。”
傻王拉住凌无双的手,摇了摇,弱弱地道:“娘子说要和墨墨一起觉觉的。”
“啊?”凌无双美眸大睁,道:“我有说过么?”其实,凌无双心里明亮的跟面镜子似得,她说过的话,怎么可能不记得?只不过,她想着能蒙混过去,就蒙混过去算了,毕竟傻王是个心智不足的,有些事,未必记得清楚。
怎料,傻王却在心中记得清清楚楚。
看样子,她想装糊涂是不行的了!因为傻王眼眶里的泪珠子,正在打转,一旦她否认,铁定会哭给她看。凌无双“呵呵”一笑,道:“我记起来了,我有这么说过,你洗漱好,先去睡吧,我过会再睡。”
“去墨墨屋里,墨墨屋子大,住两个人宽敞哦!”傻王眨巴着眼睛说着。
凌无双在自己房间打量了一圈,心道:大小还不是一样的睡人,有必要那么讲究吗?
不过,她开口说的话,却是与她心里想的完全相反,“也对,我的房间是小了点。走吧,去你屋里。”说着,凌无双先行走出房门,傻王眸里立时划过一抹狡黠之色,紧跟在凌无双身后步出屋。
“娘子,睡了哦!”到了傻王房里,傻王在枕上趴了已经有会子功夫,始终不见凌无双睡觉,于是抬起脑袋,转向凌无双,道:“娘子,睡觉觉,要不然明天会累累哦!”
凌无双进到傻王屋,走到桌旁坐下,一直思量着她说与清影的话,听到傻王的声音,站起身,淡笑着道:“墨先睡,我去洗洗,就来。”说完话,凌无双直接走进屏风,一阵水声过后,凌无双一身清爽,从屏风背面走了出来,躺到傻王身侧,美眸浅笑盈盈,道:“你不是累了么,快点睡!”
“嗯。”傻王乖巧应声,渐渐合上了双眼,今晚的他,在洗漱时,就已经摘下了脸上的银质面具,放到枕边。此刻,他俊美绝伦的容颜,被凌无双一览无遗。
光洁的额角,浓黑如墨的眉宇,高蜓的鼻梁,如樱花一般绚丽的唇瓣,五官精致,如神斧雕琢一般,没有一丝瑕疵。凌无双不是第一次看到傻王的真容,可她总感觉自己看不够,好想伸出手在傻王美玉似得容颜上触摸下,随心中所想,凌无双不自觉地将纤手伸出,将傻王精致的五官,用指间轻轻地描绘了遍。
如此细腻的肌肤和俊美绝伦的五官,让身为女子的她,都羡慕不已,虽说她长得已经够无可挑剔,但是看到一个男子,长得近乎比她还要完美,凌无双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许怪怪的,可转念又一想,这俊美绝伦的男子,是她凌无双一声的伴侣,心刚生出的那丝怪异之感,一晃消失无踪。
燃烧着的烛火,不时发出“吱吱”声响,在小树林靠着树干,睡了近乎一下午,加上在屋里又睡了不短时间,凌无双并不觉得有多疲累,可考虑到烛火亮着,会影响到傻王的睡眠,逐一个掌风过去,屋里瞬间变得黑暗,唯有稀薄的月色,顺着窗户缝隙,洒入到屋内,若有若无。
殇看到傻王屋内烛火熄灭,唇角勾出一抹浅笑,提气跃向了自己寝院。
到厨房清洗完凌无双的碗筷,清影便转身去了雪影屋里,看到魅影和花影都在,便低声将凌无双的吩咐,一一与三人说了遍。
最终由魅影返回星月宫,去给南风和五位长老传达凌无双的指示。
静寂的夜,使得那藏匿在花草丛中的虫儿叫声,听起来异常清晰,无数道黑影,高低起伏着朝鲁王府后院方向跃了过来,虽然他们没有造成什么声响,可他们周身散发出的杀气,随着他们靠近凌无双和傻王住的寝院,而愈发浓烈起来。
凌无双刚刚闭合起的双眼,猛地睁开,身形坐起,随手点了傻王的昏睡穴。
她不想傻王受到任何危险。以她对那袭涌而来的杀气估算,来人定是不在少数。等会外面厮杀开,傻王不懂武功,一旦被声响惊醒,吓得哭闹乱跑,加上她一个顾不住,准会出事。
迅速穿上鞋子,套好衣裙,凌无双轻轻拉开屋门,走到院里,候着突袭者到来。
稀薄月色下的她,一身火红衣裙,伴着晚风,吹得“呼呼”作响,“主子!”清影,雪影,花影三人相继打开各自屋门,走到院中,“你们怎么出来了?”
“奴婢保护主子,是理所应当的事。又怎能在危险来临之际,让主子一个人面对!”清影神色认真道。
“主子,清影说的没错。”
雪影和花影附和道。
“去王爷房门口守着。”凌无双眸光清冷,望向小院杀气袭来的方向,对清影三人吩咐了句。
“是。”
清影三人应了声。
第一波从空中落下的黑衣人,手中个个提着明晃晃的利剑,在看到凌无双站立于院中时,微怔愣了下,默契地将凌无双团团围了住,接下来二话不说,齐向凌无双发力刺了过去。
“是谁派你们来的?”面对被数十名黑衣人围住,凌无双神色镇定,一点不显慌乱,她双手负于身后,目光闲淡的在自己周围扫视了下,问道。
围住凌无双的黑衣人,无一人回答她的话,只顾着使出浑身内力,提剑刺向凌无双。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行,那么就别怪本王妃手下无情了!”凌无双话落,负在身后的双手松了开,体内真气运转,齐聚于两掌,快速扫向了围住她的一圈黑衣人。
只见那出手的掌风,尤为刚劲猛烈。
凌无双连续变换身法,双掌发出的力道,如道道利剑,迸射而出,剑剑刺向围住她的一圈黑衣人身上。殇睡眠向来极浅,凭着过人的耳力,听到凌无双这边的动静,一个跃起,套上衣衫,提剑赶到了凌无双和傻王寝院。
他瞬间被凌无双发出的掌力,惊骇了住。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凌无双一袭火红衣裙,在月夜中恣意舞动,且随着凌无双的身形变化,缓缓游移,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凌无双的武功修为,会这般高。
突地,他浑身一震,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就这么傻站着,任凌无双一人对付这么多的黑衣人,手中长剑顿时挥舞而起。
清影三人,侍立在傻王门口,每个人身形绷得紧紧地,望着院中正在厮杀的一幕。
“主子小心!”雪影眼尖,看到另一拨黑衣人从空而降,朝凌无双大声提醒道。
滚滚而来的杀意,似暴风雨前的层层乌云,齐压向凌无双。
凌无双身形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地而起,袖中星月追魂剑随之快速亮出。此刻被接踵而至的黑衣人团团围住,她脸上依旧不显一丝惊慌。手中利剑宛若银蛇,随意地变换着形状,与袭向她的黑衣人搏杀着。
殇在外围,亦是全力以地赴应对着数十名黑衣人。
小院中央的地上,已经躺下了不少黑衣人的尸体,可从空中落下的黑衣人,依旧连绵不断。
同伴身死,对于正在与凌无双厮杀中的众黑衣人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因为他们知道,于他们这些死士来说,死只不过是迟早的事,但若能多活一刻,谁又想提前去见阎罗王?
他们手中挥动着的利剑,更加凶猛,将各自全身的内力,贯穿到了手中利剑上,刺向凌无双。
森然白光,如泄洪之水,由各黑衣人手中利剑倾泻而出。
凌无双心下大怒,内力连环增生,到强烈不可思议的地步。登时,手中星月追魂剑似游龙一般,向所有黑衣人身上刺去。
伴着剑势走向,地上又倒下无数名黑衣人尸体,侥幸避过凌无双剑锋的数名黑衣人,以及从空中再次落入院中的又一拨同伙,目光齐齐怔住,但这也仅是转瞬的事,他们手上动作未有丝毫迟缓,运起内力,跃起身,提剑猛攻向凌无双。
凌无双的身形在空中灵动漂移,扫向愈来愈多的黑衣人,将真气运至自己手中的剑身上,朝着院落周围挥舞一圈,骤时院落里的碎石,被凌无双剑身散发出的真气鼓动,腾空而起,围着凌无双手中的星月追魂剑急速旋转。
凌厉之度,绝不亚于凌无双手中的利剑。
各黑衣人不惧凌无双此刻散发出的冷冽气势,个个不顾身上伤口鲜血喷涌,大喊一声“杀!”齐换招式,顶着被凌无双剑气致死的危险,迎向了凌无双。
凌无双唇角溢出一抹浅笑,那笑容灵动不失诡异,又看着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就在这时,她脸色一变,语声森然道:“受死吧!”手中星月追魂剑以排山倒海之势,带动着周围旋转着的碎石,刺向了各黑衣人。
惨叫声响,且不绝于耳。
配合着她的剑法,那些未击中黑衣人的旋转碎石,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紧追着躲闪中的黑衣人不放。
清影三人看着凌无双行云流水般的剑法,目中齐涌出一股子自豪感。
而这个时候的凌无双,身形与剑法越变越快,在夜色中渐渐变得模糊,只听接连利器刺入身体肌肉声响,更为浓郁的血雾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了开。
“她的武功修为,看似进步了不少。她这是为了手刃他这个“杀母仇人”,才在短时日内练就的吗?”轩辕墨在凌无双出刚步出屋门,便豁然睁开眼,起身到了窗前,整个身心,感受着院中激烈的厮杀场面,领悟到凌无双身上散发出的高深内力,轩辕墨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无声自语着。
但,随之他幽深如碧海般的眸中,涌现出凛冽的杀气,是谁?是谁会在半夜三更,派出这么多的死士,来袭击鲁王府?不,应该说,是来取他们夫妻俩的性命。
轩辕墨从众黑衣人身上迸发出的浓烈杀气,断定出出现在院中与凌无双厮杀在一起的一批批黑衣人,是死士,而不是杀手。因为只有死士,不顾生死,想要取掉对方性命,杀手则不然。
作为一个聪明的杀手,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会伺机而动,实在招架不住,可以先行撤离,另找机会,拿下对手性命。
会是谁呢?
轩辕墨双手负于身后,拧眉想着。
皇后,是她么?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暗地里培养出这么多武功不凡的死士,那会是谁?齐王,豫王,怀王,不会,他们不会在储君之位即将落定之时,多生出事端,来扰乱各自的计划。
不管是谁,千万别让他查出来,否则,连根拔起,一个不留!轩辕墨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
第四波黑衣人欲从空中落下之际,看到前面三批同伴,无一人生还,快速转换身形,提气跃离小院上空。
“穷寇莫追!”看到殇提剑准备去追逃离而去的那拨黑衣人,凌无双出声阻止道。
殇不解,眸带疑惑,看向凌无双。
“他们有备而来,定是有了详尽的布置,你贸然追上去,未必是好事。”
“王妃说的是。”殇抱拳道。
“着管家带人过来,将小院打扫干净,不要留一点血迹在,否则王爷一早看到,会心生害怕。”凌无双转向清影,吩咐了句。“是,主子!”清影应声,转身快步走出小院。
殇听了凌无双吩咐清影的话,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下,心道:杀人如麻,睥睨天下的暗夜帝王,会怕眼前这一幕,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烧点热水,我清洗下。”
158:联姻
凌无双垂眸往自己身上看了眼,虽是没有溅上什么血渍,但通身一股血腥味,她闻着还是难受得紧,不清洗下,她是没法休息的。
今晚一番厮杀,不管是哪个派来的黑衣人,总得来说,那幕后之人的损失可算是大了!初略估算,死在院中的黑衣人数目,最起码有一百七,八。
哼!想要取她的性命,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凌无双将今晚出现在院中的黑衣人,算到了皇后身上。
唯有皇后恨不得她死掉,好出了被她伤成重伤的恶气。
“是,主子。”雪影和花影应声,未多做停留,向厨房走了去。行至傻王门口,凌无双轻推开屋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傻王好好地在*上躺着酣睡,柔和一笑,将门重新拉上,转身到了自己屋里。
收拾妥当,凌无双看了看天色,便没再睡下,而是坐在*上,美眸柔和,看着傻王,低语道:“你知道么?有些时候,你不找事,事就会找你。像咱们现在,本以为安安稳稳地过咱们的生活,可某些不长眼的,总是想着法子寻咱们的晦气。”说到这,凌无双眉眼低垂,深吸口气,接着道:“既然避不过,咱们就化被动为主动,迎刃而上。哼!他们不是一个个都想要夺取储君之位么?我偏要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作为皇子,你亦可以登上太极殿那把椅子。荣华富贵,皇权什么的,本不在我眼里放,可为了你,为了不让那些害你的人心想事成,即便未来有一场血战,我也要为你拿下那至尊之位!甚至于为你取得整个天下!”凌无双眸光坚定,说的言辞决绝,许诺一般地与傻王说着。
“至尊之位?呵呵!若想取得,这轩辕恐怕早就在我的手上。不过,为了你的这番言语,我会拿下轩辕,甚至整个天下,但作为我最爱的你,我不会让你为了我而出任何的危险,你只需等着就好,只需等着就好!”轩辕墨闭着双眸,在心里回着凌无双说的话。
“皇后,是你么?是你派出死士,来斩杀本王和娘子的吗?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接下来的日子,本王会连本带利的给你还回去!”轩辕墨对皇后的恨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恨皇后,若不是皇后,他不会有今天;若不是皇后,他的母妃到现在都不知道死活。
永嘉帝,他亦恨!
就算永嘉帝对他比往日里要好了那么一点,但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岂是些许物质补偿,就可以抹掉的?鲁王府现在的用度,永嘉帝着内务府,皆按照其他皇子府上的份例下拨,且前面拖欠给鲁王的份例,他一并下旨着内务府补发了上。
对此,凌无双自然不会推拒,只因这些都是鲁王应得的,且是她在太极殿上,声声质问永嘉帝,才有的结果。
该怎样就怎样,她不会便宜掉任何人。
这一晚,不止凌无双没有躺下入眠,还有三人,不,应该说是四人,都*未眠。那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柯丞相父子仨和宫里的皇后,他们等着天亮以后,从鲁王府传出的消息,至于消息的结果,自是鲁王和鲁王妃双双在夜间死于非命。
可惜的事,直到东方破晓,街上商贩摆摊之时,也未见从鲁王府传出他们要的消息来。
“爹,咱们是不是失败了?”柯子谦哥俩坐在柯丞相书房,脸色沉重,出声问柯丞相。柯丞相这时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端倪,他食指无规律地在书案上敲着,心道:这个时候还没有消息传出鲁王府,想来昨晚的事,多半是功败垂成了。
柯子楠有些急切道:“爹,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昨晚鲁王府发生那么大的事,鲁王妃能善罢甘休么?”抬眼瞥了柯子楠一眼,柯丞相微怒道:“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即便事情没办成,与咱们丞相府又有何干系?”柯子楠在柯丞相心中,远没有柯子谦来的稳重,此刻就算柯子谦心里也是惶恐不安,但他嘴里说出的话,却并没有乱了分寸,这样的柯子谦,无疑很得柯丞相的心。
“爹,孩儿,孩儿只是……”柯子楠垂下头,被柯丞相训斥的一时哑言。
柯子谦扫了柯子楠一眼,与柯丞相道:“爹,你就别训诫二弟了,他也是一时心急,才会乱了分寸。当务之急,咱们应该想想接下来要如何做。”对于柯子谦说的话,柯丞相心下思量片刻,道:“这次咱们损失的人,绝对过了大半,看来若想再对付凌无双,得想出个更为妥善的法子才是!”
柯子楠垂眸默然良久,抬起头,忍住被柯丞相再次训诫,低声道:“爹,咱们收手吧!你让娘进宫劝劝皇后,让她别再与鲁王妃过不去,不成么?”
“收手?你觉得可能吗?”柯丞相从书案后站起身,目光如炬,注视着柯子楠道:“一则皇后不会听为父说的话,对凌无双收手;二则凌无双会轻易就昨晚发生在鲁王府的事,不去最根究底探查清楚吗?”见柯子楠支支吾吾还想再说什么,柯丞相抬手止住,道:“这件事先放着,等为父上完早朝,回来再议。”
语毕,柯丞相起身,板着脸,双手负于身后,出了书房。
“大哥,怎么办呀?”
柯子楠由椅上起身,脸带忧色,问柯子谦。
“爹刚才不是说过了么,等他上完早朝回来再议。”柯子谦边往书房门口走,边回柯子楠问话,“昨个下午,你与大哥在书房的一番对话,大哥本以为你已经想通,可看你现在的样子,竟还在钻牛角尖?”
“大哥,我没有。”柯子楠摇头,道:“我就是担心事情闹大,没法子收场。”
“收场?怎么收?”柯子谦脚步顿住,回过头,挑眉看向柯子楠,“不切实际的事,二弟还是莫要再想的好,免得整天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说起来,柯子谦心里不是没有恐慌,但恐慌有用么?再恐慌,事情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谁让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
退,只有万劫不复;进,倒还有几分胜算。
但凡齐王在储君之争中胜出,乃至登上太极殿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他们丞相府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神女?于他心中来说,没有几分可信度。
心机深了些,武功过人了些,凌无双自身还有什么?只要他们下次行事时,筹备妥当些,定会取下凌无双的命,如此一来,皇后和齐王便再无后顾之忧。从而他们丞相府亦是。
柯子楠掀起唇角苦笑了声,道:“或许是我多想了吧!”说到这,他话语一顿,片刻后,接着道:“以后我不会再钻牛角尖,问些有的没的了。”柯子谦眸光一闪,颔首道:“你明白就好,咱们也散了吧。”
“是。”
哥俩相互颔首,以作拜别,然后出了柯丞相书房,回了各自院里。
宫门刚一打开,便有一辆马车,从宫门内快速驶出,看情形,似乎坐在马车里面的人,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去办。
“快,再快些,先去齐王府,然后再去怀王和豫王府。”
“是,秦公公!”驾着马车的小太监,恭谨应道。
坐在马车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嘉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秦安,他此刻奉永嘉帝之命,前往齐王,怀王,豫王三座府邸传永嘉帝的旨意。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永嘉帝这么急促,等不到上早朝时再下旨令齐王,怀王及豫王去做?
要说,也没什么,但放在永嘉帝心中,就是个事,不,应该说除去凌无双和傻王二人,将永嘉帝心中此刻心中所想之事,放于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个事。不过,这件事,有人欣喜,又有人忧罢了!至于是什么事,就与大齐国有关了。
宇文明骏那日与青岚帝说的话,并非作假。然,送信的兵士,路上耽搁,致这封加急信件,晚到了永嘉帝手中几天。
昨个夜间,因心情烦躁,永嘉帝到御书房批阅折子时,无意中发现压在一本奏折下面的加急信件,打开细看之下,龙颜瞬间变色。
大齐竟然想要和轩辕联姻,而联姻的对象竟然是有神女之称的凌无双,永嘉帝一目十行,看完信件,变色的龙颜,愈来愈阴沉,大齐这不是明摆着要与轩辕挑起事端吗?
凌无双嫁给鲁王,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永嘉帝不相信大齐青岚帝没有听说过。竟然把主意打在了凌无双身上,让其嫁于他的大皇子宇文明骏。
想要召集大臣连夜进宫商讨应对措施,可永嘉帝自己心里尚且没有个妥善的主意,无奈之下,他唯有静下心,先想想这件事,该从何着手。是应下呢,还是直接出言拒绝?永嘉帝深觉他必须得好好琢磨琢磨。
问题是这封加急信件因为对方兵士,不知名的缘由,路上有所耽搁,距离大齐皇子宇文明骏带领求亲队伍出发到轩辕,已有些时日,按着日子推算,宇文明骏一行人,多半已经快到轩辕都城。
晚的话,天一亮,定到城门口。
怎奈永嘉帝琢磨了一晚,什么应对措施都没想到,看到窗外天色已近破晓,逐吩咐秦安先着齐王,怀王,豫王三人,去城门口恭候宇文明骏的到来,这无疑又是永嘉帝心中的一个硬伤。
轩辕年年向大齐进贡不说,就是他这个轩辕国主,见到大齐皇子,也要矮上那么一分,此等耻辱,他早就想翻盘,这才有他听了清虚道长一言,想尽法子从靖安侯府找出那位有着不凡身份的小姐,指婚给齐王做正妃,以期达到未来助齐王一臂之力,一统天下。
错就错在他辨错了人,把真正有助于齐王成就大业的凌无双,二次指婚给了鲁王,反而将一个庶出女子,指了齐王做正妃。可眼下问题的关键是,凌无双现已是鲁王妃,只要她不离开轩辕,于大齐来说,或多或少应该对轩辕生出些忌惮的吧!如今倒好,大齐竟然打着联姻的旗号,求娶轩辕的神女,且已嫁作人妇的女子为皇子妃。
真真是欺人太甚!
脑中寻思到这,永嘉帝站起身,一拳砸在御案上。
“二哥,你说宇文明骏为何会无端端地到咱们轩辕来?”城门口,天色尚未大亮,豫王,怀王,齐王三人听了秦安宣读的旨意后,各自骑着快马赶至城门口,望了眼空无一人的官道,豫王收回视线,走到怀王身侧,低声问道。
怀王垂眸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抬眸望向官道,道:“等他一到,咱们自然就知晓了他来轩辕的目的。”齐王站在豫王和怀王二人身侧不远处,拧着眉头,没有出声发表任何看法。
然,他心中,却亦在思量着宇文明骏来轩辕的用意。
是冲着凌无双来的吗?齐王在心中问着自己。毕竟近段时日以来,有关凌无双是神女,且接连发生与她有关的异象奇观,大齐,乃至其他各国,怕都是听说了!若真与凌无双有关,那么宇文明骏究竟想要如何?
思量出一半,可另一半,任齐王费尽脑汁,也没寻求到他要的答案。
青岚帝因宇文明骏扰民一事,命令其闭门思过,但是,宇文明骏有着自己的应对法子,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都已经以青岚帝的名义,给轩辕国君永嘉帝去了联姻书,怎么可能停滞不前,任着他的算盘落空。
暗地里,宇文明骏联络上拥护他的朝堂大臣,说了他求娶轩辕神女的诸多好处,使得众位大臣,无一人反对宇文明骏看似荒唐的做法,朝堂之上,碍于众大臣有过半赞同宇文明骏求娶轩辕神女凌无双为正妃,迫使青岚帝无奈之下,只好允了宇文明骏率领使臣,前往轩辕求亲。
实则,青岚帝心中有他的想法,他料定永嘉帝不会答应宇文明骏,所以面上作出受朝臣逼迫,才不得不允了宇文明骏去轩辕求亲一事。
而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是让宇文明骏前去轩辕碰碰壁,致使其削减几分自身锐气,倒也不失为好事。若是想因永嘉帝拒绝联姻一事,挑起战争,青岚帝自信宇文明骏尚且没那能耐。
大齐的兵力,一小部分在他信得过的大臣手中握着,而绝大部分则是掌控在他自个手中,没有兵力,何谈兴起战争一说?
对此,青岚帝是相当自信。可是,事情真如他想的那么万无一失吗?
就目前而言,尚未可知。
“四哥,这储君之位,多半是你的了!弟弟在这提前恭喜你一声。”豫王听了怀王的话,静默片刻,转身看向齐王,唇角泛起一抹浅淡笑容。
齐王又不是个瞎眼的,怎会看不出豫王唇角那抹笑容中的深意。
他是在向自己下战书吗?齐王俊美容颜上,平静如水,未有一丝波澜起伏,淡然目光,定定注视了豫王一会,道:“储君之位,最终落于咱们兄弟几人哪个手中,这要父皇和朝堂众臣说了算,六弟还是莫要拿四哥开玩笑得好!”
轻浅之语,说的豫王有些尴尬起来,他伸出食指在鼻头上摩挲了两下,接着讪讪一笑,道:“四哥在咱们兄弟面前谦虚个什么劲?不是弟弟说,以父皇对四哥的*爱,及四哥自身的能耐,弟弟我和二哥那是远远比不上的。”就是要让你心里起膈应,挖苦挖苦你,寻寻开心,能怎么着?豫王知道齐王好面子,不会当着怀王的面,与他翻脸,因此嘴上说出的话,便少了些许分寸。
“若六弟嘴上说的就是六弟心里想的,那么四哥我不领情,就显得有些说不过去了!呵呵!”齐王嘴里说出的话,使得豫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抿了抿唇,打算再出口与齐王辩驳几句,被怀王的声音阻止了住,“六弟,正事要紧,别再你四哥面前这么没大没小了!”
“二哥,我可是发自真心提前恭贺四哥的,你这么说,可就是纯粹冤枉了弟弟我。”豫王转向怀王,挤了挤眼,装委屈道。
“别说了,人好像到了。”怀王望着从远处渐行渐近的浩然队伍,看向豫王,沉声说了句。豫王闻言,逐朝官道上看了过去,道:“看这阵势,来者不善啊!”豫王双眼微眯,低语了句。
怀王没说什么,而是骑上马背,打马迎了上去。豫王见状,和齐王双双跃向马背,紧跟在了怀王身后。
“众爱卿对于大齐联姻一事,可有什么看法?”早朝,永嘉帝端坐龙椅之上,将大齐要求与轩辕联姻,及联姻对象是凌无双的事,一并说与了众大臣,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只看见殿下大臣一个个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却没有一人站出来说话,于是,永嘉帝出声问道。
靖安侯此刻,满脸阴郁,这么明显的事情,坐在高位上的君主,竟然还征求大臣们的意见,着实可笑得紧,寻思到这,靖安侯跨步上前,到殿中央,进言道:“禀皇上,微臣觉得此事无需多做他想,直接拒绝大齐便是!”他凌霄的女儿,岂是可以作两国联姻的工具,即便他的双儿不是神女,经过他近段时间的反思,亦不会同意将其远嫁他国。
更何况,现在双儿与鲁王过得幸福美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赞成这可笑的联姻要求。
然而,柯丞相此刻心里却是欣喜异常,虽说昨晚被凌无双取了他近乎两百死士的性命,且一早他还与两个儿子在书房琢磨,下一步该如何取掉凌无双的小命,没想到,此刻竟然连老天都在助他。
远嫁大齐,她凌无双再能耐,还能把事生到轩辕来?柯丞相低垂着的双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出列,行至靖安侯身侧,亦向永嘉帝进言,道:“禀皇上,靖安侯说的话,微臣不予苟同。”
“噢?丞相这话怎么说?”永嘉帝看向柯丞相,龙颜上的表情,让众大臣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柯丞相上前一步,道:“论国力,咱们远不如大齐,若是因这联姻一事,将大齐得罪,令他们发兵攻打轩辕,那么轩辕百姓到时将要处于战火厮杀之中,以致国将不国,民不聊生。若到了这般境地,再向大齐低头同意联姻,岂不是有些晚了。再者,鲁王妃是神女,她定是有着慈悲胸怀,必不想见到百姓深陷于狼烟四起,战火纷飞里,看到轩辕国破山河碎!”柯丞相先是说了不予大齐联姻的祸患,促使永嘉帝的心先提起来,随后又给凌无双戴上一定高帽子,心下想着自己如此一说,容不得凌无双不同意。
倘若凌无双不答应嫁于大齐皇子宇文明骏为妃,那么她将会成为整个轩辕百姓的敌人。
最终,他帮助皇后铲除凌无双的目的同样达到。
柯丞相心中越想越得意。
“丞相说这话,未免太武断了些吧?”靖安侯转向柯丞相道:“近几年来,咱们轩辕的兵力并不弱与大齐多少,若大齐真因这可笑的联姻未能如愿,发兵轩辕,那么沙场上谁胜谁负,厮杀一番,方才知晓。还有就是,柯丞相不会忘了凌某的嫡女,已经是鲁王正妃这件事吧?迫一个已嫁为人妇的女子,嫁于他国皇子,这是大丈夫应有的行径吗?”靖安侯望向柯丞相的一双虎目中,有着说不出的森寒,似是恨不得刺穿柯丞相的身心,好看清其心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位爱卿说的都有理,不知其他爱卿,对于大齐要求与咱们轩辕联姻一事,可有不同的看法?”永嘉帝看了眼靖安侯和柯丞相,逐把目光投向大殿上侍立着其他大臣。一时间,大殿上更为热闹起来,有赞同柯丞相说法的,有附和靖安侯说法的,还有些提议与大齐商量,换个联姻对象的,各种声音,扰得永嘉帝抬手在额头上烦躁地揉了揉。
从心底来说,他是绝不会答应大齐提出的这个无理要求的。可是,真要因这联姻一事,大齐对轩辕兴兵,那么事情可真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突地,永嘉帝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凌无双不是神女么,他可以把这件事丢给凌无双自己去办,倘若她自个同意嫁给大齐皇子宇文明骏,想来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不让轩辕百姓陷于于狼烟战火中,那么她势必不会帮助大齐吞并轩辕,可如此的话,轩辕要想一统天下,就有些难了!永嘉帝想到这,眸色稍显黯然,然,心念电转间,他又想到,凌无双未必会答应大齐提出的联姻要求,一旦凌无双不答应,自然就有了她的应对措施。
说不定,经这件事,从而使得轩辕一统天下的目标,变得近了些也是有可能的。
心中有了定夺,永嘉帝放下手,握拳掩唇,轻咳数声,目光深邃,看向殿下诸位大臣,沉声道:“嫁不嫁大齐皇子,以朕来看,还是由鲁王妃自己自己说了算吧!”柯丞相不干了,他抬眸看向永嘉帝,出声道:“皇上,鲁王妃一介妇人,您怎可许她参与朝事商讨?”柯丞相将与大齐联姻一事,升到了朝堂政事上。
靖安侯眼神幽冷,瞥了眼柯丞相,面向永嘉帝色,抱拳道:“皇上所言,微臣赞同!”
与靖安侯同属一派的大臣,亦出声附和:“皇上英明!”
永嘉帝龙颜上的表情,由起初的平淡无波,到现在显出了一抹轻松之意,这使得本想出言继续认同柯丞相所言的那些大臣,齐齐垂眸,向永嘉帝行礼,“皇上英明!”柯丞相对于后面出声赞同永嘉帝想法的那些大臣,心中暗生恼意,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撩起袍摆,跪地道:“皇上三思啊!”
柯丞相使出这么一招,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这是想倚老卖,逼迫他么?永嘉帝收敛起脸上刚才涌出的轻松表情,目光幽深,看向柯丞相,沉声道:“鲁王妃乃是百姓认可的神女,对于嫁不嫁给大齐皇子,朕自是要听她一言,免得她一怒之下,带给我们轩辕灾难!与参与朝堂政事何干?”
见柯丞相开口还想再说什么,永嘉帝直接递给秦安一个眼色,秦安领悟,手中拂尘一甩,搭到臂弯处,高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柯丞相似是与永嘉帝卯上了,他朝永嘉帝叩头,终又道:“皇上,您……”骤时,永嘉帝龙颜上的表情变得甚是不悦,他站起身,未待柯丞相嘴里的话说完,便朝众大臣挥了挥手,“退朝!”
众大臣连忙跪地,俯首道:“恭送皇上!”。
永嘉帝离去后,众大臣相继走出太极殿,柯丞相异想天开的事,未能如愿,他有些灰败地从地上爬起,正待走向太极殿门口,靖安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丞相一心想要皇上把鲁王妃嫁于大齐皇子,到底出于何种目的,恐怕丞相与本侯心中,皆是心知肚明。”
159:权衡
久经沙场,历练出的凛然之气,骤时在靖安侯身上散发了出,一双虎目中涌动出的光芒,甚是冰寒,“若是丞相不将你那不堪的心思收回,休怪本侯不客气!”
“老夫能有什么心思?”柯丞相笑了声,其笑容真应了那句皮笑肉不笑之语,“老夫为国为民着想,才会建议皇上应下与大齐联姻一事,怎么就被靖安侯说得像是老夫有什么私心不成?”
“哼!有没有私心,丞相自个再清楚不过!本侯话放到这,丞相不妨回府好好琢磨琢磨。”说完,靖安侯衣袖一甩,大步走出太极殿。
前几天晚上发生在皇宫里的事,以及皇后伤成重伤,这些靖安侯都听说了,起初他还为凌无双这个女儿担心了一把,待听长随凌方说清前因后果后,他的心便渐渐地放了下来,后来得知永嘉帝并未因凌无双伤了皇后,而治罪于凌无双,这更使得靖安侯的心落到了实处。
话说,靖安侯如今把凌无双完全视为手心之宝,就算凌无双不在意他的这份心意,他亦不会怨怪凌无双一言半句,而是只会告诫自个做的还不够好,才会令凌无双这个心坎上的女儿,没有发自心底接受他这个父亲。
如果永嘉帝真因皇后被伤及御林军死伤惨重之事,治罪于凌无双,靖安侯爱女心切,自不会任由凌无双被皇家po|hai!就像今个发生在朝堂上与大齐联姻之事一样,他会据理力争,保全凌无双。
“轩辕煜(轩辕擎,轩辕熠)见过大皇子殿下!”怀王,齐王,豫王三兄弟打马到宇文明骏车辇前,跃下马背,拱手道。
同样都是一国王爷,可在宇文明骏面前,怀王三人却要低其一头,在宇文明骏面前俯首谦卑,这样的心境,他们三人心里与永嘉帝一样,有着浓厚的耻辱感,奈何形势比人强,谁让轩辕国力不如大齐,说到根本上,轩辕是大齐的属国,若想改变现状,唯有翻盘,在国力上压过大齐,屹立于这片大陆之上。
这么一来,永嘉帝,乃至怀王几位皇子,无不想着轩辕脱离出大齐掌控,直至风水轮流转,将大齐纳入轩辕版图内,终天下一统。宇文明骏听到车外的见礼声,逐挑起车帘,看向车外,俊朗容颜上泛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启唇道:“想来三位就是轩辕的怀王,齐王,豫王三位王爷了?”永嘉帝膝下的几位成年皇子,宇文明骏对其每个人的现状,皆了如指掌。怀王双腿残疾,肯定不会到城门口来迎他;漓王前段时间听说成了废人,卧*不起,自然亦不会出城相迎他的到来,至于鲁王那个傻子,更不必说,眼下按照三人先后自我介绍,宇文明骏不难说出三人具体是谁。
“煜(擎,熠)不敢当!”怀王三兄弟垂眸,拱手道。
宇文明骏轻笑出声,一袭绛紫色锦袍衬得他周身贵气尽显,淡淡笑道:“你们不必见外,随意就行。”说着,伸出手示意怀王三人上马前行,“是,大皇子殿下!”怀王三人应声,跃上马背,在前面为宇文明骏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城中。
“到轩辕都成了?”宇文明骏队伍中间,一辆不亚于宇文明骏自身乘坐的豪华车辇内,传出一女子略显娇媚的声音,“回郡主,到了!”听到婢女应话,女子抬起芊芊玉手,掀开车帘,朝外瞥了眼,有些不屑道:“这轩辕真与咱们大齐没法子比。”
婢女道:“郡主说的是,依奴婢看,这里远没有咱们大齐来的富饶。”
“要不是听大哥哥说轩辕的齐王,有轩辕第一美男之称,本郡主才不会跟着他舟车劳顿,到这劳什子地方来!”说话的女子,是青岚帝同胞兄弟睿亲王的独女,封号思柔郡主,只因睿亲王为了怀念已故王妃,才在为膝下独女请奉号时,用了“思柔”二字。
睿亲王说来是个难得的痴情种,一生仅娶一妃。
侧妃,侍妾一概没有,夫妻俩伉俪情深,熟料在睿王妃怀上身孕,待产之日,因失血过多,产下思柔郡主没多久,便撒手人寰,这对睿亲王来说,是痛彻心扉的打击。本想随着自己挚爱的女子,一起离去,可看到刚刚降世没多久的幼女,睿亲王压下了心中追随爱人远去的念头。
为了不让思柔郡主忘记因生她,难产致死的母妃,及他心中对爱人的思念,睿亲王从爱人闺名“柔嘉”两字中,取出一字,做了思柔郡主的封号。后面的岁月里,看到唯一的女儿,长得越来越像爱人,睿亲王逐把自己对爱人的思念,寄托在了思柔郡主身上,一味的纵*着爱人留下的这唯一血脉。
从而使思柔郡主的性子,并未向她的封号那般来的温婉柔顺,却将骄纵跋扈,蛮横无理这些恶习养了一身。
对此,睿亲王却丝毫未察觉出,在他心中,思柔郡主永远是个好的,是个懂事乖巧,温柔可人的小女儿,而思柔郡主在睿亲王面前,乃至在青岚帝这些亲人身边出现时,将自身的恶劣习气掩饰的很好,由此一来,深得青岚帝这位皇帝伯伯的*。
或者可以说,思柔郡主很得整个皇室成员的*,谁让青岚帝后宫嫔妃,未为他生下一个公主,话说到这,怨不得青岚帝,他本就对后宫嫔妃没什么感情,甚少*幸她们,又谈何多孕育子嗣?
看到青岚帝*睿亲王独女没边,后宫嫔妃想要吸引青岚帝的主意,但凡思柔郡主进宫,个个热情的像对待自己的嫡亲孩子一般,处处哄着,让着,迁就着思柔郡主,这就更促使了思柔郡主的恶习养成。
“奴婢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向大殿下见礼呢!”婢女跪在思柔郡主身后,边为其揉捏肩膀,边低声在思柔郡主耳畔低语道。
思柔郡主闭合着的眸子,微微轻颤了下,道:“本郡主听到了,且那位齐王定在给大哥哥见礼的三人里面!”婢女点了点头,垂眸想了下,道:“若是齐王合了郡主的意,郡主会不会嫁给他呀?”婢女能这么与思柔郡主说话,说明她在思柔郡主心里,是有些份量的。
“嫁给他?”思柔郡主睁开眼,思索片刻,道:“这个本郡主倒是还没有想过。”婢女收回手,跪坐到思柔郡主身侧,看向思柔郡主,“这轩辕又不得郡主的眼,依奴婢看,郡主还是在这玩玩,随后与大殿下回咱们大齐。”
“回肯定是要回的,否则,父王还不伤心死啊!”
“郡主说的是,王爷可就郡主这么一个女儿,自是不愿郡主离开身边,远嫁到轩辕来了!”婢女低声说着。
在车内侧跪坐的另外三名婢女,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有吱声。
“到了轩辕皇宫,你们四个眼睛都给本郡主方亮一点,免得出了什么岔子,丢了咱们大齐的脸。”理了理额前碎发,思柔郡主眉眼轻抬,从四个婢女身上一一扫过。
“是。”
四个婢女齐应了声。
椒房殿中。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要一个人静会!”天色破晓,未有一丝半点的消息,传入宫内,皇后躺在枕上,内心骤时升腾起无尽的怒气,可她又不能当着宫人的面,将怒气迸发出,只能挥手着宫人退出内殿。
“是!”
伺候在内殿中的宫人,垂首齐应了声,由内殿退离而去。
不用深想,皇后便已知晓柯丞相昨晚的计划,功败垂成。她恨凌无双能耐太过强大的同时,对柯丞相这个父亲,亦是恼怒异常,在她看来,柯丞相多半是没有多派死士去刺杀凌无双,才使得凌无双避过一劫。
越想,皇后心里越气,奈何她现在身子动不了,只能静静地躺着。
“凌无双,昨晚被你侥幸避过一劫,本宫就不信始终拿你没法子!”皇后嘴角微动,无声地说了句。
随着话语出口,她眼中厉色涌现,双手紧攥身下被褥,似是那被褥就是凌无双一般,恨不得将其撕碎成粉末。尤其是李美人的事,更加促使皇后恨凌无双,她认为若没有凌无双伤她,那么永嘉帝是不会去召幸李美人。
如此想法,怕只有皇后才会有。她怎么就不想想永嘉帝对她的态度,远没有先前来的亲密?话又说回来。永嘉帝心中有她,会在她被凌无双重伤期间,对她不闻不问,却一反常态地召幸新人?对于这些,皇后统统没想。她自信永嘉帝对她深爱如初,至于永嘉帝那晚板着冷脸,拂袖离开椒房殿,皇后自我安慰,那是永嘉帝因她杖责了鲁王,一时气恼,才会不在椒房殿陪她。
“主子!”崔海手握拂尘,行色匆匆走进内殿,躬身行礼道。
皇后脸色恢复平和,淡淡道:“你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怎么遇事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崔海听到皇后这么说,用袖子在额头抹了把薄汗,上前一步,道:“奴才知罪!”
“算了!”皇后慢慢抬起胳膊,摇了摇手,接着道:“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崔海点头,道:“奴才刚才听宫里传出一个消息,说大齐的大皇子到咱们轩辕来了!”皇后眼中神色微微一闪,心下寻思起来,这好端端的大齐派皇子到轩辕作甚?“可有打听到大齐皇子到轩辕的目的?”崔海道:“听说大齐皇子是来求亲的。”
“求亲?”皇后不解,永嘉帝膝下虽有四位公主,可两位成年的,都已有驸马;剩下的两个,尚是稚儿,这么一来,大齐皇子求亲一说,根本就不可能成立,难不成另有隐情?
看出皇后眸中疑惑,崔海低声禀道:“主子,那大齐皇子来轩辕,是向鲁王妃求亲的。”
皇后被崔海说出的话,惊愣了住,“此事属实?”一国之母,毕竟不似常人,心念电转间,皇后问崔海。
崔海道:“回主子,这是刚散早朝时,奴才听到在太极殿伺候的小太监说的。”瞬间,皇后眼底有了亮色,大齐皇子来轩辕求娶的对象,竟然是凌无双?他不知道凌无双已经嫁给鲁王那个傻子了吗?还是说,他亦冲着凌无双是神女而来?
“这件事,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皇后摆手道。
“是,主子。”崔海应声,躬身退了下去。
待崔海身影从内殿消失,皇后立时权衡起凌无双嫁给大齐皇子的利与弊来。凌无双真嫁到大齐,眼下于她和齐王来说,是好事一桩,只因凌无双一走,不会再有人制造麻烦,损毁齐王在百官及轩辕百姓心目中的威望,促其早一日拿下储君之位。
然而,弊却远大于利,凌无双要是因为被逼嫁给大齐皇子,她一怒之下,凭借自身本领助大齐一统天下,那么齐王即便得到了储君之位,甚至于登上九五之尊,又有何意义?大齐的国力和兵力,本就比轩辕强了不止有多少倍,到时再加上凌无双的本事,整个天下怕就名副其实的入了大齐版图,国家都不存在了,要君主何用?
皇后于凌无双嫁不嫁于大齐大皇子,有了自己的决断,那就是凌无双说什么都不能嫁给大齐皇子。更何况,她还想取凌无双的小命,嫁到大齐,人都走了,她岂不是要多费一番心思,才能将其除掉!
“崔海!”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出声唤道。
崔海侯在外殿,听到皇后传唤,忙躬身走入内殿,道:“奴才在!”皇后蹙眉思索片刻,目光浅淡,看向崔海,“你可听说大齐皇子到了咱们轩辕没有?”崔海神色恭谨,道:“回主子,大齐皇子此刻怕是已经入了京城!”崔海这么一说,皇后心中有了主意,目光投向崔海,道;“你过来,本宫有事吩咐你等会去着手料理。”
“是。”崔海应声,上前步到皇后身旁,躬下身子,听着皇后的吩咐,良久,崔海点头,应道:“主子放心,奴才定会为主子将此事办妥!”皇后“嗯”了声,看着崔海身影由内殿消失。
柯丞相当初在培养死士时,受皇后之命,从中专门挑出数个机灵活泛的加以日以继夜,精心栽培了一番,通过皇后暗中运作,在那几名死士身手不错时,秘密入宫,到了宫里各处当值。
而崔海就是那几名死士中的一员,其他几名则隐藏在宫女,太监之中,并未登记在内务府的册子上,这样一来,皇后要想除去哪个碍了眼的妃子,美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长久以来,永嘉帝专*皇后,从而使得皇后未用到她手里的那几张王牌。今个,她准备用了,而且要用在凌无双的身上。
因为大齐皇子莅临轩辕,永嘉帝自是要设宮宴,为其接风洗尘,到时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及皇室成员皆会携家人前来宫中赴宴,届时,宫中热闹的同时,势必会有些混乱,趁机除去凌无双,再好不过。
李美人,皇后尚没打算现在就出手,她要等永嘉帝心情恢复好,向往日那般待她时,再予以动手。
“呵呵!李美人,你就趁本宫没有时间对付你这段日子,快活个够吧!”皇后嘴角勾起,唇中轻溢出这么一句细听起来柔和,实则冰寒刺骨的话后,整个人心情看似好了不少。
柯丞相要是知道早朝上他的一番折腾,完全与皇后的想法背道而驰,又会有着怎样的想法?这个恐怕只有皇后和柯丞相碰上面时,方能知晓。
早起,凌无双拉开屋门,看到院里干干净净,一点血渍都没有,方才唤傻王出屋去饭厅用饭,这个时候的她,方不知大齐皇子宇文明骏正带着目的,抵达轩辕,且那个目的,与她还有着莫大的关系。
凌无双坐在桌旁椅上,转向傻王,柔和一笑,问道:“墨昨晚睡好了没有?”傻王澄澈的眸瞳眨了眨,憨憨地点头,“墨墨一觉睡到大天亮了哦!”她厮杀过后,一晚没睡,坐在他身旁,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他,她可知道,她对他愈好,他的心愈恐慌。
“主子,奴婢早起到街上买菜,听人们议论,说大齐皇子到咱们轩辕来了!”清影和雪影,花影往桌上摆放好饭菜,就坐后,与凌无双道。
凌无双递给傻王一双筷子,抬眸看向清影,淡淡道:“没听说是什么事吗?”清影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倒是没有听说,不过,宫里等会肯定会着人送宴请帖子到咱们府上。”宴请帖子?凌无双食指轻敲着桌面,琢磨了会,心道:永嘉帝这会子多半是心里不甚舒服吧?大齐一个皇子,到轩辕来,而他堂堂一国之君,竟在大齐皇子面前还要俯首谦卑,多半憋屈的慌。
枪杆子下出政|权,拳头硬才是王道,永嘉帝要怨也只能怨他治理下的轩辕,国力与兵力远不如大齐,其它的,他又能怨得了谁?轩辕如果够富饶,够兵强马壮,还需对大齐俯首么?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在凌无双几人用过饭没多久,宫里着小太监将宴请帖子送到了鲁王府,打开帖子,凌无双扫了眼,直接递给了清影,未多做理会,宮宴在下午举行,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时辰,她没必要操之过急。
“娘子,墨墨不想进宫。”傻王瞅着清影手中攥着的帖子,垂眸对着手指,低声嘟囔道。凌无双微微一笑,与傻王走到屋里,到桌旁坐下,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他是担心皇后再杖责于他吗?凌无双目光专注,看了傻王一会,接着道:“你怕皇后再杖责于你?”
傻王亮白的牙齿咬着下唇,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使得凌无双一时摸不着头脑,她伸出手覆盖在傻王大手上,眸光柔和,安慰道:“墨不怕,有我在你身边,皇后不会把你怎样!”傻王听到凌无双说到皇后这两个字时,长而卷翘的眼睫毛,骤时颤栗了数下。
凌无双将傻王|刚才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眸色幽冷,语声浅淡,道:“别怕,她的好日子不会长久!”皇后得有多恶,才会给傻王心里造成如此惧怕她的阴影,犹记得第一次看到傻王到椒房殿见到皇后的情景,他好像就有点排斥皇后的靠近。那时,皇后对傻王的态度,旁人若不细看,绝对会认为皇后是个体贴入微,关心鲁王的好母后。
但是,凌无双却在当时,把皇后眼中对傻王生出的厌恶,瞧得一清二楚。
自那日,凌无双对皇后完全没有了好印象。
“嗯,墨墨不怕!墨墨有娘子在,墨墨不怕的。”他不是怕见到皇后,而是厌恶那座皇宫,但她既然已经这么想,他顺着她便是。
再者,未来的某天,他和她兴许会一辈子生活在那里,要是真这么随着他厌恶,不想踏足进去,也不是个事,轩辕墨趁凌无双不注意之际,垂眸想到。
两人在屋里坐了片刻,凌无双因为要练功,逐让殇陪着傻王在屋里呆着,而她自己则回了先前住的房间。
“主上,经属下探查,昨晚出现在院里的死士,一点踪迹都没留下。”殇侍立在轩辕墨屋中,用秘术禀道。昨晚在最后一批死士逃离没多久,殇接收到轩辕墨秘术传话,吩咐其追踪那批逃离出鲁王府的死士,以摸清他们的巢穴,好一网打尽。熟料,那些逃离掉的死士,却像凭空冒出一般,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使得殇忙活一通,什么收获都没有,终无功而返。
“难不成他们是凭空冒出来的?”轩辕墨剑眉微皱,利用秘术,问殇。
殇道:“要想找到那批死士的巢穴,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轩辕墨来回在屋里踱了数步,顿住脚,道:“他们的出现,多半与皇后脱不开干系!今个下午的宮宴,你跟在本上左右,仔细留意下宫里面的动静。”
“是。”殇拱手应道。
凌无双屋里,清影,雪影,花影三人并排而站。
“昨晚死在院中的那些黑衣人身上,可有什么线索留下?”凌无双昨晚猜测刺杀她和傻王的黑衣人,是出自皇后之手,可要指正是皇后所为,手上就得有确凿的证据不是。所以
她这会子才会问清影三人。
“回主子,晚间奴婢三个与管家带来的下人,一起料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时,详细检查过,并未发现他们身上有任何一件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雪影抬眸,向凌无双回道。
凌无双颔首,道:“看来,他们是皇后手中养的死士了!”
花影听了凌无双说的话,大眼睛眨了眨,道:“主子,你说那些黑衣人是死士,奴婢倒还觉得没错,但是,你说他们是皇后养的,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啊?”皇后久居深宫,从哪儿来的本事,养那么一批身手不凡的死士?
经花影这么一提醒,凌无双恍然大悟,一掌拍到桌上,眸中寒意尽显,道:“是他!对,一定是他在暗地里为皇后养了批数目不小的死士!”
雪影心思细腻,顺着凌无双说的话,往深处一想,抬眸道:“主子,你说的他,指的是柯丞相?”唯有与皇后最为亲近的人,才会冒着被永嘉帝抄家灭族的危险,私下里豢养死士。
“嗯。”凌无双颔首,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接着道:“只能是他!”
“主子,既然是柯丞相所为,咱们不如找机会灭了他!”清影恶狠狠地道。凌无双摇了摇头,食指在下巴上摩挲了会,道:“不急,我怀疑王爷的母妃,与皇后和丞相府有着莫大的关联。待把这件事弄明白之前,暂时不用理会他!”
清影侍立原地,脚尖在地板上磨蹭了两下,瘪了瘪嘴,杏眸中溢出一抹担心,道:“可是,可是柯丞相万一再派死士来刺杀主子和王爷,咱们该如何是好?”凌无双嗤笑出声,勾唇道:“再简单不过。他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一双,咱们杀一双;总而言之,来多少,咱们杀多少,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雪影和花影相继点头,甚是赞同凌无双的说法。
“南风公子若是在的话,必不会允许主子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清影垂眸,小声嘟囔道。
她知道凌无双主意一定,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好搬出南风,劝凌无双不要不顾自身安危。
星月宫有的是弟子,随便出动几个一等一的高手,像清风楼血洗何尚书府一样,将丞相府连根拔起多好,省得整天提心吊胆,担心死士来刺杀。
凌无双伸手,在清影脑门上弹了下,淡笑道:“你把心放到肚里的好,主子我再怎么不济,还不至于丧命在一些不起眼的死士手中。”清影对她的关心,她怎会不知道?凌无双与清影三人在房中说的话,轩辕墨和殇在隔壁房里,全然听到了耳中。
“本上怎么就没想到晚间的死士,与柯丞相有关呢?”
160:无礼
轩辕墨启唇,几乎是用唇形,把这句话说了出。随之他步到窗前,双手负于身后,仰望着天上那微淡的云色,眼神中的阴沉之色愈来愈浓,可转瞬,他眸瞳中的那抹光晕慢慢消沉下去,仍旧仰望着远远的,青青的天。
殇自是把轩辕墨嘴里溢出的若有若无话语听了见,心下不由腹诽:王妃心思敏捷,心性本就不输于男儿,再者,身为女子的她,遇事想得通透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与本上到小树林走走。”轩辕墨利用秘术与殇说了句。
“是!”
殇拱手,跟在轩辕墨身后从房间步出。去小树林,为免凌无双担心,轩辕墨自是得给凌无双打声招呼。因此,他此刻又成了傻王,对着凌无双的门口,憨声道:“娘子,墨墨去小树林和小白玩一会!”
听到傻王的声音,凌无双从椅上起身,打开屋门,唇角含笑,叮咛道:“玩一会,就回院里,知道么?”傻王对着手指,点了点头,然后一溜烟地出了寝院。
“王爷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花影大眼睛眨了眨,娇声道。雪影瞥了花影一眼,不赞同道:“王爷是咱们的主子,你怎能用孩子比方他?”凌无双听见雪影这么说花影,轻浅一笑,道:“无碍的!王爷本就心性单纯,说他是孩子没错。”他心智不成熟,花影那般说他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凌无双心中想着。
用过午饭,傻王在屋里休息,凌无双照旧回到她先前房间,修炼内功,很快就到进宫赴宴时辰。
这应是凌无双第四次进皇宫,每一次进宫都有着这样那样不愉快的事发生,打心底说,她对皇宫实在不怎么喜欢。今个宫门口守卫看到鲁王府马车驶过来,并没有像对待普通权贵一般,阻止其入宫门,而是上前辨识凌无双和傻王身份后,退至宫门两侧,恭谨侍立,大开宫门目送鲁王府马车直接从宫门口行了进去。
傻王身上穿的锦袍依旧是如雪一般的白色,只不过锦袍上少了青莲花瓣点缀,而多了银龙暗纹祥云,一根白玉簪,将部分发丝束在脑后,忽略他澄澈与稚童般无二般的眸瞳,其整个人打眼一看,绝对是位温润尔雅,姿兰玉树的卓绝公子。
这样的傻王,谁还能看出他是个痴儿?
银质面具戴在脸上,一点不遮他身上散发出的纯净,尊贵气息,“娘子,你不开心吗?”傻王一路上见凌无双不说话,澄澈的眸子眨了眨,对着手指,弱声问凌无双。凌无双懒懒的倚在马车里,柔和一笑,道:“我好着呢!墨不用担心。”
傻王憨憨一笑,宛若樱花般的唇瓣,微微嘟起,“娘子不要不开心,墨墨会乖乖的不去惹母后生气。”傻王说的话,令凌无双心里一阵泛酸,他以为她因皇后而不开心,纯净如他,竟然为了她,亦对人用上了心思,摇了摇头,凌无双道:“不要怕皇后,有我陪着你呢!且等会到宫里,殇会一直跟在你身边。”想到皇后,凌无双心中当即冷哼一声,她倒想到椒房殿去转一圈。
她和傻王两人没有在昨晚丧命在刺客手上,皇后现在肯定已经知晓,不知她此刻的嘴脸,会是怎么个样子?
“墨墨不怕,墨墨是个乖孩子,母后不会再惩罚墨墨了!”看到傻王眼中神色认真,凌无双淡淡一笑,伸手为傻王将飘散到额前的几缕发丝理顺,道:“嗯,墨很乖,我知道的!”
马车这时停了下来,“王妃,到了。皇后娘娘有请王妃。”马车外殇沉声道。凌无双抬起玉指,轻挑起车帘,朝外望了眼,发现马车停放的位置,与椒房殿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心里一阵嗤笑,如此等不急么?着宫人在此一早候着她?哼!正和她意。
“我知道了!”凌无双应了声,抬眸看向傻王,“墨与我一起去椒房殿还是与殇呆在一处,等我回来?”傻王垂眸默然了一会,头抬起,道:“墨墨和小白等娘子。”凌无双点头,正要跳下马车,傻王先一步从马车内钻出,站到了地上,他眨着星子似得眸瞳,朝凌无双伸出双手,憨声道:“墨墨抱娘子下来。”
凌无双本想推拒,可看到傻王眼里呈现出的真挚情感,唇角勾起,淡笑道:“多谢王爷了!”出门在外,凌无双还是习惯唤傻王一声王爷,因为在外人面前,这是对傻王身份的尊重。
“三弟和三弟妹真是恩爱!”一道温和的女子声音响起,凌无双被傻王抱下马车,在地上站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安王妃推着安王正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凌无双心里瞬间生出一丝疑惑,她好像和安王妃并不熟识吧?“王爷,你说臣妾说的对吗?”安王妃瞧凌无双表情淡然看向她,却并不说话,低下头问安王,安王坐在轮椅上,随手将膝盖上的锦袍理顺,嘴角牵起一抹清新雅致的笑容,点头道:“三弟和三弟妹是挺恩爱的。”
“墨墨喜欢娘子!”傻王望着安王,澄澈的眸中,满是认真。安王笑道:“大皇兄知道三弟喜欢三弟妹。这不,你皇嫂刚刚不是说了么,说你们夫妻恩爱呢!”凌无双没有言语,仅是点头与安王夫妻俩打了个招呼,逐把目光转向傻王,柔声道:“王爷千万不要和白护卫分开。”
“嗯。”傻王乖巧的点头应了声。
马车外早有椒房殿的宫婢在候着,见凌无双与傻王说完话,上前朝凌无双施了一礼,恭谨道:“奴婢见过鲁王妃,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此恭候王妃。”凌无双面无表情“嗯”了声。
“三弟妹,正好我也要去椒房殿看望皇后娘娘,咱们一起走吧!”凌无双转过身,正准备跟在椒房殿宫婢身后走,安王妃温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凌无双顿住脚,转向安王妃,淡淡的点了点头。
“奴婢见过安王妃!”安王妃摆了摆手,免了椒房殿宫婢的礼,笑着对凌无双道:“三弟那,弟妹放心便是,有我家王爷在身边帮衬着,没人敢欺负他。”凌无双脚步微顿,于安王妃说的话,未作回应,但她脸上平淡的表情,明显柔和了不少。
去椒房殿的一路上,凌无双没有吭一声,唯有安王妃边走边说着笑,她没有因凌无双不搭理她而有所不悦,从这点看来,定是安王提前对她有所嘱咐,她才会这般。否则,脾性再好的人,被对方这般无视,怕都会心生恼意,埋怨得紧。
进到椒房殿,内殿中已经坐了不少妃嫔,及命妇和闺中小姐。“安王妃冯氏见过皇后娘娘!”安王妃福身朝皇后见了一礼,而凌无双则是神色清淡,一双美眸静静地注视着皇后瞧了会,众妃嫔与各命妇和闺中小姐们这个时候,全摒神静气,低垂着眉眼。
她们担心凌无双此刻的傲然,会激怒皇后,从而给她们自身招惹上是非。一时间,内殿之中在安王妃与皇后见完礼后,变得静寂无声。
安王妃受了安王的嘱咐,为防凌无双因不识礼数,被皇后责罚,逐在旁人不注意之际,伸出手拉了拉凌无双的衣袖,“不知皇后娘娘着宫婢传无双过来有何事?”凌无双投给安王妃一自个知道分寸的眼神,然后眸光重新转向皇后,轻浅问道。
“安王妃免礼!”皇后没有回凌无双的问话,而是朝安王妃柔和一笑,声音略带些暖意的对其说了句,接着她吩咐宫婢:“给安王妃,鲁王府看座!”
“谢皇后娘娘!”安王妃再次朝皇后福身一礼,姿态端雅地坐在了宫婢搬过来的椅上。
凌无双目光浅淡,依旧站在原地,“皇后娘娘若没事的话,恕无双不能在此久留!”装的倒挺像?凌无双心里对皇后鄙夷了句。
明黄凤袍着身,虽是身子躺着,可多年身居后宫之首,周身养出的尊贵气度,却尽显无疑。皇后见凌无双一双眸子盯着她无所顾忌的打量,神色间一点恼意都没有,她浅笑着回看向凌无双,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双儿不会是还在恼恨母后把鲁王杖责了?”皇后着宫婢传凌无双到椒房殿,为的就是激怒凌无双,使得凌无双在众多妃嫔,命妇和闺中小姐们面前失分寸,可她哪知道,凌无双根本就不把内殿中的任何一人,往眼里放。
只因再凌无双眼中,只有亲人,其他人于她来说,皆是天边浮云。
“无双不敢!”凌无双淡然回了皇后一句。
凌语嫣早一步到的椒房殿,此时她静静地坐在一侧,听着皇后和凌无双之间的对话,见凌无双姿态傲慢,不把皇后往眼里放,她心里升起一抹幸灾乐祸之感,等会到适当时机,她不介意火上浇油一把。因为她知道皇后今个不会轻易放过凌无双,且皇后现在说话的语气看似平和,但其说出的话语,无不是想要将事端挑起。
皇后唇角泛出一丝苦笑,伤感道:“母后那日杖责鲁王,是母后一时气急,失了分寸,才会那般对他;可话说回来,母后那么做不过也是为了他好,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母后伤致成这样,回头想想,母后真是心寒的不行。”
她这是要干什么?是在向众妃嫔,命妇和闺中小姐阐述自己是个不懂规矩,举止野蛮,犯了大不敬的恶妇吗?凌无双嘴角勾起,道:“无双不觉得自己那日有做错的地方,皇后娘娘若是无事的话,无双就此告辞!”凌无双撂下话,转身正欲离去,凌语嫣清脆的声音响起,立时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由凌无双身上,转向了凌语嫣,“姐姐怎可这般与母后说话?”凌语嫣站起身,走至凌无双面前,话语中的指责意味尤为明显。
凌无双有段日子没见过凌语嫣,心中早已将其忘到了爪洼国,然,有些人不长眼,就是想寻他人晦气,如此一来,只能是她自个吃亏。凌无双美眸一挑,幽深的目光,定定地看向凌语嫣,红唇轻启,道:“齐王妃还是莫乱认姐姐的好!”
“姐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嫣儿是你的妹妹,你这么做让爹爹颜面何存?”凌语嫣甚是委屈的说道:“先不说姐姐认不认妹妹这件事,刚才母后好好的与姐姐说话,姐姐着实不该对母后那般无礼的!”
凌无双瞥了皇后一眼,然后眸光再次转向凌语嫣身上,嘴角勾勒出的笑容,看在众人眼里,诡异的很,她们等着凌无双出言与凌语嫣辩驳,怎料凌无双突兀地转身,含着嘴角的笑容,洒然走出了内殿。
真不愧为婆媳,一老一少倒是挺有默契,想着看她的热闹。
呵呵!热闹会有,但前提是有人触了她的逆鳞。
昨晚行刺的事,她会和皇后及柯丞相料理清楚,且时日不会太久!步出椒房殿,凌无双眸底极快地划过一抹狠色!皇后在凌无双转身离去后,脸上表情骤时变得难看起来,众妃嫔,命妇没人敢出声劝皇后,因为她们自身的身份在那摆着,凌语嫣垂眸,忍下因凌无双刚才的言语生出的怒意,走至皇后近前,想要向往日一样,假惺惺地替凌无双在皇后面前说几句好话,好彰显出她这个妹妹识大体,熟料,皇后睨了她一眼,率先开口,“杵在本宫近前作甚,去椅上坐着就是。”皇后语气中的生分,殿中诸人,无一听不出。
凌语嫣俏颜瞬间变红,随之眸中生出涩意,她低头恭谨“嗯”了声,退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贤妃是四妃之首,她本不想多言,可瞧着这会子内殿中气氛冷凝,没个人出来说句话,使得众人就这么枯坐在这,也不是个事。
于是,贤妃站起身,走至皇后近前福身一礼,语气柔和道:“皇后娘娘莫要和个晚辈一般见识,依臣妾看,鲁王妃就是那么个性子,您要是因她刚才说的几句话,气出个好歹来,可该怎么是好!”。皇后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神色恢复常态,道:“本宫怎会与个孩子置气?话说起来,本宫为当日的事,也懊悔的厉害。要不是本宫一时气急,也不会令鲁王妃出手将本宫伤成这样。”
说到这,皇后话语顿了下,接着道:“鲁王妃是神女,本宫那日着实不该忘了这茬!好了,本宫累了,前面宴会怕是要开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后说话很是巧妙,不轻不重几句话,就将凌无双摸了个黑,并且还为她自个鸣起了不平。
“是!”贤妃福身应了声,紧接着众人纷纷起身,齐向皇后拜别。
“妾身(小女)见过鲁王妃!”凌无双出了椒房殿,与清影,雪影,花影主仆四人行至御花园时,迎面走来一对母女,与其问礼。凌无双停下脚步,抬眸朝两人面上打量了过去,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对母女,但人家向她问礼,她总不能不答,于是,凌无双轻浅道:“免礼!”
“谢鲁王妃!”向凌无双问礼的两母女站直腰身,退至一旁,恭送凌无双主仆四人,从她们身侧走了过去,“娘,鲁王妃是不是很美呀?”女子望着凌无双走远的背影,出声问自己母亲。
听到女儿的问话,那位母亲点了点头,含笑道:“芯儿说的甚是!”一问一答的母女俩,是荣国公荣剑飞的嫡妻宋氏和嫡女荣慧芯。
荣慧芯自那日在赏花会上见了凌无双一面后,心中对凌无双身上流露出的气场尤为折服,回到府中后,她把自个在赏花会上的所见所闻,悉数与宋氏说了遍,说得最多的当然是凌无双长得有多美,身上气场有多强大等。
女儿是个晓事的,能如此用心夸奖佩服一个人,宋氏自然不会怀疑。再者,凌无双进来在京中,乃至轩辕的名气在那摆着,宋氏更没有理由怀疑荣慧芯说的话。
贤妃等人出了椒房殿,相继走入御花园,宋氏母女相继与众人见礼后,得知皇后因身子疲累,已然歇下,便转身与众人一起往宮宴方向走去。
“站住!”凌无双主仆四人好端端地正在向前走着,一个清脆稍显跋扈的女声,从她侧属传了过来。凌无双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与她一样身着火红衣裙,相貌秀美的少女,在四个丫头簇拥下,慢慢由假山后走出。那少女面莹如玉,嘴角微微嘟起,似是在生谁的气,凌无双奇了怪了,她生气,关自个什么事?
没有再想下去,凌无双眸光收回,提步欲走,女子嗔怒声又响起,“本郡主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吗?”
郡主?凌无双心生疑惑,她是认识一位郡主,但却不是正在无礼唤她的那位红衣少女,凌无双心下嗤笑一声,身形未做停留,暗示清影三人移步继续前行,“本郡主叫你站在,你没听到吗?难不成你是个聋子?”少女看到凌无双并未因她的话顿住脚,声音拔高,脚尖轻点,腾空跃起,飘至凌无双身前落下,“本王妃从不与不相识的人说话!”
“你是王妃?”少女眼睛圆睁,问凌无双。凌无双不答,一双美眸将拦住自己去路的红衣少女仔细端量了遍,长得倒是秀美可人,可那双眸瞳中流露出的光芒,骄纵跋扈,生生损了其几分颜色。
“咱们思柔郡主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红衣少女是思柔郡主没错,问题是她进了轩辕都成,先和宇文明骏去了驿馆歇脚,到宮宴时辰,这才坐着车辇入了轩辕皇宫,爱玩是她的本性,与宇文明骏打了声招呼,便着自己四个贴身婢女陪她逛到了御花园。
当凌无双主仆从假山处经过时,思柔郡主就主意到了。
绝美的容颜,在火红衣裙衬托下,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一样贵气妖娆,可这妖娆中却还流露出腊梅般的孤傲与冷然。
思柔郡主最见不得比自己长得好看,且与自己穿同样颜色衣裙的女子,在自个面前出现。于是,她心中生怒,才会无礼地出声喝令凌无双站住脚。
凌无双心下好笑,看向与她说话的婢女,轻浅道:“本王妃有义务回答她么?”说到这,凌无双嘴角泛出的笑容,带了丝讥诮,“有头脑的,在本王妃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会问出这么低级的话吗?”她都自称了本王妃,蠢得还问出“你是王妃?”这句话。与这样没脑子的人多说一句,她还嫌侮辱了自己的智商。
“你在嘲笑本郡主?”思柔郡主抬起手,指着凌无双怒意尽显于脸上。清影三人本想出声喝斥思柔郡主这般无礼指着凌无双,却被凌无双用眼神止住。接着凌无双双手环胸,眸光转向思柔郡主,笑而不答,就那么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思柔郡主,“你是齐王的王妃?”思柔郡主从上到下将凌无双打量一遍,不屑道:“听说齐王是轩辕第一美男,本郡主看到你的样子,觉得他本人未必如传闻中说的那般俊美*,心思睿智。”
思柔郡主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凌无双的美在这放着,任谁见了,不为之叹服,可惜的是,思柔郡主向来目中无人,加上她在大齐时,没有听说过有关轩辕神女凌无双的事,因此,她错把凌无双当做了凌语嫣。
“瞧郡主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事情没弄明白之前,切勿张嘴就说!”思柔郡主的话,听在凌无双耳里,心中涌出的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鄙夷”。齐王妃?给她一百万两黄金,她都不屑去做。
思柔郡主从来没被人这么无视过,她气恼的跺了跺脚,道:“你不是齐王妃,还能是哪个?”未待凌无双说话,思柔郡主语气变得更加跋扈,看向凌无双命令道:“本郡主乃是大齐睿亲王的独女,不远千里到你们轩辕做客,现在你须得陪本郡主在这御花园四处逛逛,方可离去。否则,本郡主会着你们皇帝陛下治你对本郡主不敬之罪!”思柔郡主趾高气扬地说着。
御花园里的风景,思柔郡主其实已经在婢女陪同下,走马观花已经溜达了一圈,眼下她这么对凌无双说,就是想难为难为凌无双,并且想折损凌无双的颜面。可她怎么就不想想,凌无双会如她的意吗?
“本王妃没空!再者,请郡主你莫要再把本王妃和齐王牵扯在一起!”凌无双不想再与思柔郡主啰嗦,丢下话,准备越过思柔郡主,继续朝前走,奈何思柔郡主与她杠了上,她走哪,思柔郡主就挡在哪,骤时,凌无双身上寒气乍现,语声清冷,不客气道:“让开!”
“本郡主偏不让。”思柔郡主眼角往上一挑,表情上彰显出的意思就是:你能拿我怎么着?凌无双于大齐皇室,本就有着莫大的仇恨,这会子又被思柔郡主这般无理取闹,心下涌动出的恼意,直接化为行动,她伸出手,一个使力,将思柔郡主从自己面前推了开,冷声道:“郡主若再这么蛮不讲理,就休怪本王妃出手教训于你!”
永嘉帝惧怕大齐,可不代表她凌无双亦怕!
惹急了她,她不介意将整片大陆收入囊中,送给她的傻大个。
“郡主……”四婢看到思柔郡主被凌无双动手推开,生怕思柔郡主一个站不稳,有个闪失,齐出声向思柔郡主奔了过去。思柔郡主有武功傍身,自不会这么不经推,她稳住身形,继而手指凌无双,怒道:“你竟然动手打本郡主?
她这是指鹿为马么?明明自己只是推了她一下,她倒好,非得说自己打她。凌无双在心里白了思柔郡主一眼,不搭理思柔郡主的胡言乱语,提步朝前走去,思柔郡主气不过,只见她豁然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向着凌无双后背抽了过去,闻到背后瑟瑟阴风袭来,凌无双火红身形,倏地避了开。
思柔郡主一鞭子没抽上,手上动作转换,软鞭似是成了一把可随意变形的利剑,鞭鞭逼近凌无双,“就你这种狗尾巴草,怎配做齐王妃?本郡主今个心情好,就替轩辕第一美男齐王,除掉你这狗尾巴草!”
来皇宫之前,在路上她还想着每次进宫,都会心生不痛快。今个倒好,椒房殿皇后闹了一出苦情戏还没够,这会子大齐的思柔郡主不知吃错了哪样药,非得把她误认为凌语嫣,凌无双身形躲避着思柔郡主手中软鞭的同时,不由心下苦笑。
不是她不动手一掌了结思柔郡主,而是这思柔郡主嘴里的说词,还不至于她随手取了其小命。
“你为什么不动手?是瞧不上本郡主吗?”思柔郡主手中软鞭,紧追凌无双不放。
凌无双一把抓住思柔郡主甩过来的软鞭,美眸中冷光流溢,道:“本王妃不是什么齐王妃,所以你不比为了齐王除了本王妃这根狗尾巴草!”
161:不识好歹
清影,雪影,花影三人站在一边,个个袖中双拳紧握,恨不得迎上前将思柔郡主暴扁一顿,好教训其以后莫要目中无人,满嘴乱喷的恶习。
奈何凌无双示意她们,绝不许轻举妄动。
“那你是哪个?”思柔郡主手上使劲,然,软鞭却挣脱不出凌无双的掌心,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嘲笑道:“你不会是轩辕那个傻王的王妃吧?”话说出口,思柔郡主嘴里的笑声,随之变得刺耳得紧。
傻王?凌无双美眸中冷芒迸射,运起一股内力到掌心,传至软鞭,手掌猛地一松。这个时候,只见思柔郡主的身形,连连后退数步远,就这还不为过,未待她的婢女赶过去搀扶住她的时候,竟一屁股坐在了花草丛里,“我家王爷,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的!”凌无双轻轻拍了拍手,走上前,俯视着思柔郡主。
“他本来就是个傻子,还怕本郡主说!”在婢女搀扶下,思柔郡主身上的气焰,并未因刚才跌了一跤,而有所下降,反倒有增无减,她恶狠狠地手指凌无双,怒道:“你给本郡主等着,本郡主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随时恭候。”
凌无双淡淡道。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结了,怎料凌无双刚转过身,吩咐清影三人离开御花园,思柔郡主却一把推开搀扶着她的婢女,提起真气至双掌,向着凌无双后背击了过去,凌无双秀眉微拧,心中暗道:不给点颜色给思柔郡主瞧瞧,她怕是会一直这么没完没了的纠缠于她。
说时迟那时快,凌无双脚下步子快速一变,面向思柔郡主,抬起手,隔空就给了思柔郡主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生生把思柔郡主本人和她的四个婢女震懵了住。
“母妃,咱们要不要过去劝解下啊?”安王妃搀扶着贤妃,低声在其耳畔问了句。
御花园中,贤妃一众与荣国公妻女碰了见,寒暄了两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仁和殿。去仁和殿,自是要穿过御花园,因此,就在她们走至假山侧属的小道上时,听到凌无双和一女子的对话声,于是,齐顿住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前面不远处发生的一幕。
当她们得知红衣女子是大齐郡主的时候,个个脸上表情变得惊愕。大齐郡主怎会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然而,凌语嫣在婢女簇拥下到众人身后时,听到凌无双和思柔郡主的对话,脸上的神色,让人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直至凌无双在思柔郡主面前亮出她是鲁王妃的身份,被思柔郡主出声嘲笑这个点上,凌语嫣脸上的表情,才有了明显的变化。
凌无双这下看你怎么办?凌语嫣嘴角微微翘起,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据她所知,大齐青岚帝和睿亲王,对这位思柔郡主,可是异常的荣*,得罪了思柔郡主,怕是没人能帮得了她脱罪!
贤妃听了安王妃的话,点头在安王妃手背上轻轻拍了下,二人朝着凌无双和思柔郡主站的位置,走了过去,德妃等其他人紧跟上贤妃的身形,向前走着,可就在这时,出现了一幕令人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
被凌无双隔空甩了一巴掌,这口气,以思柔郡主骄纵蛮横的性格,她怎么可能吞得下?“本郡主和你拼了!”思柔郡主眸中带怒,从婢女手中抓过自己的软鞭,运起内力,朝凌无双面门上甩了过去,凌无双心中亦恼怒得紧,她真没见过这么急着送死的,就在她错开袭向她面门的软鞭,打算再隔空给思柔郡主一巴掌时,倏地身形拔地而起,一个掌风将思柔郡主扇了出去,冷不防被凌无双这么一个掌风扫过,思柔郡主整个人如同落叶,向着她身后仅有五步距离外的人工湖飘了过去,“噗通”一声响,思柔郡主整个人掉入到湖中。
“出来!”凌无双身形快速变换,对着御花园一处隐蔽角落,厉声命令道。静,无止境的静,因为事发突然,此刻无一人从怔愣中回过神,“不出来是么?”凌无双语落,手中一枚利器如离弦之箭,飞速射了出去,“啊!”一声惨叫声,从不远处茂密的花草丛中传了出。
“过去看看。”凌无双看向清影三人,吩咐道。
“是,主子!”清影三人应声,转身快步朝发出惨叫声的位置,走了过去。
“啊啊……救命啊!郡主落水了!”接连响起数声女子尖锐的求救声。
发出求救声的,自是思柔郡主身边的四名婢女,她们望着思柔郡主在湖水中挣扎,恐慌失措起来,凌无双冷冷瞥了眼在水中挣扎的思柔郡主,脚尖轻点,凌空而起,落到思柔郡主所在的水面上,微微弯下腰身,伸出玉手抓住思柔郡主挣扎在水面上的胳膊,一个提气,思柔郡主的身子,由湖中脱离了出,紧接着,凌无双体内真气运转,携住思柔郡主到了湖边草地上。“咳咳咳……”还好思柔郡主没有因为呛水阍憋过去,她翻过身,一阵猛咳,使得灌进口中的湖水,流了出来。
“郡主,你没事吧?”
思柔郡主的婢女,有些惊怕的看了凌无双一眼,见凌无双双手负于身后,脸上表情平静,逐齐奔到思柔郡主身边,出声问道。
“滚开!你们都是死人吗?看到本郡主被人打落入水,竟然不知道下水去救本郡主,本郡主还养着你们干什么!”思柔郡主从地上坐起身,发丝,衣衫尽显狼狈,但她嚣张跋扈的气焰,依旧旺的很,“你们不是一个个都挺能耐的吗?说,为什么刚才不舍命去救本郡主?”
“郡主,奴婢,奴婢几个……”深得思柔郡主心的婢女,跪在思柔郡主面前,开口想要替她们四个丫头解释句,解释她们并不会水性,即便她们一起跳入湖中,亦是救不上人。可是,这个时候,思柔郡主怎会想到这些,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接着怒斥自己的婢女,“滚一边去!”
“是。”四名婢女应声,低垂着头,跪爬离思柔郡主眼前。
不顾自身衣衫湿透,使得玲珑曲线毕露,思柔郡主从地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凌无双,凌无双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思柔郡主朝自己走过来,“一个傻子的王妃,是谁借了你胆子,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本郡主出手?”伴着语落,思柔郡主的手扬了起来,怎料,未在她的手碰上凌无双面门时,就被凌无双出手擒住了腕部,凌无双手心一阵用力,思柔郡主脸上的神色,瞬时变得痛苦起来,“郡主不感谢本王妃接连两次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怎么还想着掌掴本王妃?”见思柔郡主张嘴想要说话,凌无双先一步又道:“郡主如此不识好歹,就当本王妃救错人好了!”说完,凌无双一把甩开思柔郡主的手腕。
像这种用骄纵蛮横武装自己比他人尊贵的可怜虫,她没必要与其一般见识。凌无双心下不屑道。
宇文明骏与及齐王,怀王,豫王一行人趁宮宴还没开,想着思柔郡主到御花园游玩,便打算亦过来看看。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刚步进御花园,就听到有人呼救,说郡主落水,当即身形跃起,向着女子呼救方向飘了去。齐王,怀王,豫王三人紧跟其后,“柔儿,你怎么会落水?”
思柔郡主一看到宇文明骏,立时变得娇娇弱弱,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柔儿,到底发生了何事?给大哥哥说,大哥哥给你做主。”宇文明俊同青岚帝和睿亲王一样,都是*爱思柔郡主得紧,见思柔郡主哭的好不上心,忙责令自己的属下脱下外衫,给思柔郡主披在身上,语带关心,将其揽入自己怀里。
“那位穿着和柔儿一样衣裙的漂亮姐姐,她无端端地掌掴柔儿,还出手把柔儿推入湖中,呜呜……柔儿的脸好痛哦!”思柔郡主倚在宇文明骏怀里,流着泪甚是委屈的说着。
宇文明骏嘴里说出的话,正是思柔郡主要的,因此,她在一听到宇文明骏的话,立马颠倒黑白,抬起泪眼,手指凌无双,告知宇文明骏说是凌无双欺负她。
凌无双对于思柔郡主无耻的说法,理都没理,转向清影三人去的方向,侯着她们的动静。
“别哭了,乖。大哥哥这就要她好看!”宇文明骏伸手在思柔郡主背上轻拍了两下,方才将目光向凌无双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他立时愕然。
怎么会是他?宇文明骏想到了那日随青岚帝出宫在城中巡游时,被青岚帝关注过的白衣俊美少年来,他是女子?宇文明骏以为自己眼花,逐揽着思柔郡主走进凌无双一步,仔仔细细的将凌无双重新打量起,没错,白衣少年是她女扮男装的没错!
宇文明骏心中有了答案,心念电转,把凌无双与青岚帝喜欢的女子,又想在了一处,他脑中寻思凌无双与青岚帝喜欢的女子,有着何种关系?因为凌无双的相貌,与青岚帝喜欢的女子实在是太过相像。
她会是自己父皇和那女人生的女儿吗?宇文明骏在心里问着自己。
“阁下看够了吗?”凌无双讨厌这样被人当猴子看,她美眸微挑,看向宇文明骏。“不知这位小姐为何要出手伤本殿下的妹妹?”宇文明骏压抑住心底各种复杂思绪,出声问凌无双。
“大皇兄,娘子在那儿呢!”殇推着安王,与傻王一起走进御花园,傻王一双星子似得眸子璀璨眸子,到处寻找着凌无双,他心里有些怨念,明明告诉他一会就回来找他,可是好久都不见人,于是闹腾着安王带他去找凌无双。
轩辕墨用傻王的身份闹安王,是没法子的事,他心中真的为凌无双担心不少。眼看着就要到宮宴时间,凌无双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他怕,怕凌无双在椒房殿出个什么意外,致他追悔莫及。
发现了凌无双的身影,傻王身形如风,跑向凌无双身边,远远看见见宇文明骏盯着凌无双,眼睛眨都不眨。轩辕墨澄澈的眸色,瞬时转为深沉黝黑,宛若两盏鬼火,隐藏在宽无边际的黑夜里。
宇文明骏周身突地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森寒,他目光从凌无双身上移开,四处扫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是在他重新看向凌无双时,刚才那股子森寒之感,又一次渗入他全身每个毛孔,仿佛要将他拖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一般。
第一次,对,就是第一次,宇文明骏感到由衷地恐慌害怕来。然,身为大齐皇子,他不能在轩辕皇宫失了自己的身份,垂眸做了番心里调整,宇文明骏抬起头,语气稍显冷漠,与凌无双道:“小姐难道不对本殿下给个说法吗?”
凌无双红唇微抿,目光专注,望着宇文明骏,不予作答。他便是大齐皇子宇文明骏。
“你是谁?为什么欺负本王的娘子?”傻王赶到凌无双身前,一把将凌无双拉到自己身后,瞪向宇文明骏。
凌无双?她竟然是凌无双,是靖安侯嫡女,是轩辕神女凌无双。宇文明骏因傻王嘴里说出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轻松之感。
他的这股轻松感,来源于凌无双不是他同父异母的皇妹,由此可以令他无所顾忌求得凌无双嫁到大齐,做他的王妃,以期达到他一统天下的目的。凌无双的盛名他已然听说过,没想到的是,凌无双本人长亦长得这般倾国倾城,看上她一眼,就让人烙印在心,无法忘怀。
宇文明骏不再把凌无双与青岚帝喜欢的女子往一处想了,世上相貌相似的人不知有多少,凌无双既然是靖安侯嫡女,那么肯定与青岚帝喜爱的女子,无任何关系。再说,他这会子看凌无双,觉得凌无双比青岚帝喜欢的女子,还要美上那么三四分,且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永嘉帝喜欢的女子完全不同。
齐王,怀王,豫王现下已经知道宇文明骏到轩辕来的目的,三人心中对宇文明骏此次求娶凌无双,有着两种不同的看法。轩辕擎心里很矛盾,他是要报复凌无双,但他没想过凌无双从此在他眼前消失,终生不得见;怀王和豫王则是对凌无双有可能嫁给宇文明骏,多少生出些许遗憾,他们不是为凌无双遗憾,而是为凌无双不能再给皇后和齐王添麻烦,以致折损皇后和齐王在百官,及百姓心中的威望,感到遗憾。
“王爷,臣妾没事!”凌无双走到傻王身旁,柔声道。
“主子,你看。”清影三人抬着一具尸体走到凌无双面前,“他是宫里的太监?”凌无双望着七窍流血,身穿太监服的死尸,问清影。清影,雪影,花影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道:“这个奴婢三人不能确认,不过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毒镖。”清影打开自己手中的绢帕,给凌无双看。
望着三枚与自己手上拿着的一枚毒镖,及死尸胸口中的一枚,凌无双美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看样子,这太监是冲着她来的了。
宇文明骏眸光一闪,看向凌无双手中捏着的飞镖,道:“刚才你是为了救本殿下皇妹,才将她扫落到湖中?”凌无双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只是瞅着地上的死尸,暗自琢磨着。他会不会是皇后身边的人?
“大哥哥,你不要问她,她是坏人,她怎么可能救柔儿,呜呜……”思柔郡主用帕子轻拭着眼角,边哭边对对宇文明骏说。贤妃等人,这时相继走到了凌无双几人所在的位置,听到思柔郡主的话,无不心下喟叹,这救人都救出不是来了!
“主子,现下怎么办?”清影望着地上的死尸,直咬牙,她料定这死了的太监,是皇后身边的人,可问题是他们没有证据指证皇后。
凌无双将手中捏着的飞镖,放到清影掌心的帕子上,将这几只毒镖,及地上的尸体,一并交给宫中的御林军处置。“是。”清影应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御林军统领率着数十名御林军侍卫,赶至御花园,抱拳对众人见礼后,借着详细听清影叙说了遍事情经过,命侍卫抬起地上太监的尸体,接过清影递过来的数枚毒镖,行礼后,大步出了御花园。
“王爷,咱们走吧!”事情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凌无双转向傻王,笑着道。傻王点头“嗯”了声,二人未理会众人投过来的各色目光,转身便向御花园外走,“大哥哥,你不能放她走,呜呜……她打了柔儿巴掌,而且将柔儿推到湖中,你不能就这样放她走!”
凌无双顿住脚,樱唇勾勒出的笑容,极为讽刺,“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幕,本王妃相信咱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郡主莫要再出言诋毁本王妃!”宇文明骏望着凌无双嘴角的讽刺笑容,并不觉得刺眼,反而觉得那淡淡的笑容,浓烈而艳丽,像是一朵妖娆带刺的玫瑰,绽放着她的美好。
“郡主,咱们刚刚看到,确实是鲁王妃为了免你被飞镖射中,才对你出的手!”安王妃走至安王坐着的轮椅旁,眉眼柔和,与思柔郡主说了句。
“大哥哥,你看,你看她们都欺负柔儿,柔儿没有瞎说,明明就是那什么鲁王妃掌掴柔儿,推柔儿落水的。”
思柔郡主倚在宇文明骏怀里,极快地瞪了安王妃一眼,心里憎恨安王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贤妃走上前,温和一笑,道:“郡主身上已经湿透,为免着凉,还是随本宫先去绮霞殿换身衣裙,要不然可没法子参加宮宴了!”贤妃说的话,甚是温婉亲和,思柔郡主就是想耍耍小性子,可惜连个缝隙都寻不着,她没有吭声,只是将头深埋在宇文明骏怀里。
“你们四个起来陪郡主去一趟吧!”宇文明骏看向思柔郡主跪在地上的四名婢女,沉声说了句。
“是,大皇子殿下!”四婢起身,垂眸齐应了声。
前面发生的事,究竟孰对孰错,宇文明骏心中不知,但是,就思柔郡主落水一事,宇文明骏相信不是凌无双有意为之,至于他为何会这么笃信不是凌无双所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在事实面前,由不得他不信吧。
思柔郡主情不甘心不愿地在婢女搀扶下,跟在贤妃身后去了绮霞殿。众人见事件中的主角都已然散去,逐在各自婢女搀扶下,跟在宇文明骏及齐王几人身后,出了御花园。
“主子,那什么郡主太嚣张了!你刚才就不该救她。”清影跟在凌无双和傻王身后,压低声音,气恼道。凌无双顿住脚,看了清影一会,然后朝远处正走向他们这边的宇文明骏几人瞥了眼,浅声道:“这里是说这话的地方吗?”
“奴婢知错!”清影顿悟凌无双话中含义,当即认了错。
仁和殿中,甚为宽敞,此刻夜幕并未落下,可这殿中已然燃起万盏灯火,使得整个殿中尤为明亮,那盏盏灯火散发出的光芒,如同银河雪浪,衬得殿中装饰金碧辉煌,耀眼夺目,处处彰显出皇家尊贵之气。
凌无双和傻王携手步进殿中,殿中提早就坐的众大臣,齐唰唰地将目光投向了凌无双和傻王。
他们不知道,等会一旦凌无双知道大齐皇子要求娶她的事被说破,会令其生出怎样的反应来?是点头应允,还是直接出声拒绝,他们此刻心中都没有底。凌无双自嫁给痴傻鲁王,处处护着鲁王不被人欺负,她会为了轩辕百姓,舍弃鲁王远嫁大齐吗?
与一个给不了女子幸福的痴傻男子在一起生活,是个女子,怕都会另择佳偶吧!
众大臣用他们自己的小心思,猜测着凌无双等会的抉择。
接受到众大臣带有探索性的目光,凌无双心中生疑,她疑惑众大臣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她。给大齐皇子设接风洗尘宴,难不成还与她有什么关联?美眸微眨,凌无双没想出个所以然。
162:言语碰撞
思柔郡主点头,脚步轻盈,甚是乖巧的走向宇文明骏坐的位置。
“这身衣裙柔儿穿着真漂亮!”望着思柔郡主身上穿的鹅黄衣裙,宇文明骏赞道。思柔郡主小嘴一撅,耍起了小孩子心性,“柔儿喜欢红色衣裙,可是贤妃娘娘的绮霞殿中,没有适合柔儿穿的款式。”
宇文明骏笑了笑,伸手在思柔郡主发丝上*溺的抚摸了下,道:“大哥哥的柔儿穿什么颜色的衣裙都好看。”
“大哥哥说的是真的么?”思柔郡主水润纯净的眸子,眨了眨,似是不信宇文明骏说的话。宇文明骏呵呵一笑,“大哥哥当然说的是真的了!”思柔郡主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娇羞地低垂下了眉眼。
“皇上驾到!”秦安一声高唱,永嘉帝身穿明黄龙袍,从殿外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跪地对永嘉帝行礼,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凌无双和傻王,及宇文明骏与思柔郡主则依旧稳坐在自己桌案位置上,待永嘉帝挥手着众人平身免礼,宇文明骏和思柔郡主方才双双起身,朝永嘉帝见礼道:“骏见过轩辕皇帝陛下!”思柔郡主则是微微的福了福身。
凌无双至始至终头都没抬起一分,低声与傻王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对此,永嘉帝已经习以为常,龙颜上倒没有不悦之色溢出。
然,其他人,包括宇文明骏和思柔郡主就有些讶异了,但再讶异,也没有他们说话的份,毕竟高位上的永嘉帝都没说凌无双和傻王一句不是,他们还能怎样?
永嘉帝龙颜上泛起一抹得体的笑容,抬手示意宇文明骏和思柔郡主就坐。
丝竹声响,一对舞姬踏着碎步,身着彩衣款款而止,宮宴这个时候算是正式开始了。舞姬们伴着美妙的旋律,水袖飞扬,宛若惊鸿,舞若翩然,个个似是仙子下凡一般。殿中诸人的目光,全然集中在了翩然起舞的舞姬们身上。
宇文明骏低声与思柔郡主说着话,他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出声向永嘉帝问出他要的答案。
酒盏碰杯声,低头交谈声,也随之响起。
傻王手指自己面前的酒盏,眨巴着眸子,对凌无双弱声道:“娘子,墨墨要喝。”凌无双轻柔一笑,摇头道:“不可以的。”那晚因为喝了点酒水,他们两人都醉得人事不省,以致后来发生了那样羞人的事,今个这样的场合,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绝对不会碰一滴酒水,而傻大个同样亦是。
“墨墨喝一丁点可不可以?”傻王似小狗一般,可怜巴巴地征求着凌无双的意见。正待凌无双开口又一次哄劝傻王不要喝酒水时,轩辕擎的声音,从旁边桌案传了过来,“三嫂这就不对了,三哥要喝,你这样阻止他,像什么话?”
轩辕擎眉角上挑,目中流露出的光芒,甚为邪魅,“男子喝酒本就是常事,三嫂还是莫要扫三哥的兴为好!”轩辕擎说着,移动身形,与傻王近距离坐在一起,“来,三哥咱们哥俩干一杯!”
他这是何意?凌无双美眸中泛出不解之色,三哥,三嫂?男子喝酒本就是常事?难道他不知道傻大个与寻常男子不同吗?还是说,他故意找事,想寻她的晦气?谁知就在凌无双出声质问轩辕擎时,傻王接过轩辕擎递到手中的杯盏,仰头,一口喝下杯中酒水。
凌无双没好气的瞪了傻王一眼,傻王瘪着嘴巴,委屈地垂下了脑袋。
“来,为鲁王爷斟满酒。”轩辕擎转向伺候宮宴酒水的宫婢,朗声说了句。
“是。”
宫婢应声,步子轻盈,走到傻王和轩辕擎桌案旁,有礼地为二人各自斟满酒水,然后在起身离去时,极快地瞥了傻王和凌无双一眼。凌无双看着宫婢的背影,总感觉哪里怪怪地,可细想片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于是收回目光,转向傻王,笑着道:“好了,既然已经喝了就算了。不过,这杯是绝对不能喝的,知道么?”
傻王嘟着嘴“嗯”了声。
“三嫂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轩辕擎嘴角噙笑,与凌无双说了句,接着看向傻王,道:“三哥,来咱们哥俩再喝一杯!”见凌无双张嘴还想阻止,轩辕擎嘴角的笑容加大,“三嫂是想替三个喝了这杯,是不是?来,三嫂请!”有几个眼尖的看到凌无双这边发生的状况,装作不经意间将视线瞄了过来。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袖中正好有刚配好的解酒丸,凌无双没有与轩辕擎二话,端过傻王面前的酒盏,动作迅速将解酒丸送入口中,然后酒水缓缓入喉。
满盈的甘醇汁液,将细微的滑腻之感,带到了口中每个角落。鲜凉的触觉宛若冰封的大地一般,在人体温度的牵引下,渐渐融化绽放。令人的心灵,在这一刻,如暖阳似得,徐徐地拓展了开,紧接着融进无边无际的世界中去。凌无双在这异世第一次真正品尝到了酒水的甘甜之美,心道,这酒水的感觉,还真不错。
“三嫂的酒力不错。来,三哥这第三杯,可就要你自己喝了啊!”轩辕擎打了个手势,那刚才为傻王斟酒的宫婢,再次上前,欲为凌无双放到傻王面前的酒盏重新斟满酒水。怎料,一只如玉般白希的素手,轻轻覆盖在了酒盏上,宫婢手中动作一阵,垂眸退后一步侍立。
轩辕擎脸色一沉,挑眉看着傻王道:“三哥,你就这么不给四弟我面子吗?”凌无双神色淡然,将酒盏往移至自己眼皮子底下,勾唇道:“齐王喝醉了么?挡酒的是本王妃,与我家王爷有何干系?”轩辕擎嗤笑一声,语带不悦,道:“男子喝酒,关妇人何事?本王不跟妇人一般见识!”
凌无双听了轩辕擎明显有些讥讽的话语,轻浅一笑,淡淡道:“妇人亦不会与齐王一般见识的。只是我家王爷的情况,想来齐王心里清楚明白的很?齐王这么费尽心力的给我家王爷敬酒,是出于何种目的?”说到这,凌无双“呵呵”笑出声,接着道:“哦,本王妃知道了,齐王定是将我家王爷的品性,想的和你自己一样。可惜的是,我家王爷并不似齐王那般*随性,不拘小节。”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说他酒品不好,品性*吗?“你……”轩辕擎脸色阴沉更甚,他凝视着凌无双,良久,嘴里才吐出这么一个字。傻王眨着星子似得眸瞳,一脸无辜地看向轩辕擎,嘟着嘴道:“擎弟,不许说娘子坏话!”轩辕擎目光转向傻王,脸上阴沉表情,逐渐消隐,道:“三哥,你难道听个妇人的话,真就不给四弟我面子吗?”
傻王眼睛眨巴了下,然后肯定的点了点脑袋,憨憨地道:“我要听娘子话,不喝!”傻王说的干脆利落,听在凌无双耳里,暖心不已。
她的傻大个知道言语拒绝和反击了,不会再向往常一样,遇事一味的退怯,哭鼻子。
轩辕擎手里的酒盏,此刻被他捏的几乎快要碎裂,怀王见此情景,无奈的出声打圆场,“四弟,你三哥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喝上一杯酒水,已经实属不错。别再闹了!”
凌语嫣在怀王话落后,亦娇声劝轩辕擎,“王爷!”
轩辕擎于怀王说的话,未予作答,眸光半眯看了凌语嫣一会,轻哼了声,移至自己位置上坐好。一场风波,就这样嘎然落幕,起先望向凌无双这边的数人,纷纷松了口气。说起来,靖安侯在凌无双和轩辕擎言语冲突时,便一直注意着凌无双,以防她受什么委屈,这会子看到事情解决,垂眸端起面前酒盏,轻抿一口,神色间恢复常态,继续欣赏起殿中央舞姬们的曼妙舞姿来。
“大哥哥,哪个是你说的齐王啊?”思柔郡主低垂臻首,双颊泛出两酡红晕,低声问宇文明骏。宇文明骏*溺一笑,眼神直接向着轩辕擎的方向看了过去,思柔郡主会意,轻抬眉眼,打量起轩辕擎来。她这般做作的样子,完全是做给旁人看,因为刚才凌无双和轩辕擎之间的对话,她凭借着过人的耳力,皆听到了耳中。
且不时地打量着轩辕擎,轩辕擎的俊美,思柔郡主看在眼里,说她不心动,那是假的。可一想到要远嫁轩辕,离开疼她,爱她的睿亲王,思柔郡主心中因轩辕擎生出的女儿家心思,渐渐消隐而去,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想在心仪男子面前表现自己,诠释她的爱慕之心。回到大齐,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相见,她不想留下遗憾给自己。
心中有了盘算,思柔郡主不知在宇文明骏耳畔说了什么,只见宇文明骏点了点头,站起身,目光朝永嘉帝看了过去。永嘉帝坐在高位,看到宇文明骏似是有话要与他说,逐挥手
让舞姬退下,对宇文明骏道:“大皇子殿下有话与朕说?”
宇文明骏转向思柔郡主看了眼,转向永嘉帝笑着道:“为了表示本殿下这番来轩辕求亲的诚意,以及证明大齐和轩辕两国之间的友好,本殿下的皇妹愿为轩辕国主,及在座诸位舞上一曲,还望知轩辕国主恩准。”永嘉帝客套的笑了笑,伸出手,点头道:“那就有请思柔郡主了!”
“轩辕国主,思柔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轩辕国主可否允了思柔。”思柔郡主优雅站起身,婀娜身影走至殿中央,盈盈一礼,眨着晶亮的眸子,看向永嘉帝说了句。永嘉帝淡淡一笑,道:“郡主直说,朕允了便是。”
思柔郡主美眸转向轩辕擎身上,双颊泛红,语声娇柔,道:“思柔想请贵国齐王为思柔伴奏,就是怕,怕……”思柔郡主说到这,后面的话似是卡在喉中,无法说出一般。
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虽是大齐郡主,但在人家地盘上,着人一国王爷为自个伴奏,实在是让人家有些*份,她担心轩辕擎会当面拒绝她,所以嘴里的话说了一半,留下一般,交给永嘉帝解决。
永嘉帝目中神色微闪,出声对轩辕擎道:“老四,你就为思柔郡主伴奏一曲吧!”
“是,父皇!”轩辕擎起身,面向永嘉帝拱手道。
宫婢将琴案摆放好,轩辕擎步出桌案,走至琴案位置,撩起袍摆,席地而坐,举止间有着说不出的*。“郡主相好用哪首曲子了么?”轩辕擎俊美的脸上,平静如水,无一丝波澜起伏,“齐王随意就好。”
思柔郡主这句话,说的令殿中诸人皆是心惊不已。随意?她是不是意在说她完全可以即兴起舞,无关曲子旋律是否熟悉?得到这个认知,殿中诸人心惊过后,紧接着又是一阵唏嘘。
如此口气,会不会有些太过于狂妄了?可看她娇娇柔柔的模样,及说话时的言行举止,她应该不是个狂妄的女子。
也对,狂妄二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上。
凌无双对于思柔郡主现下的举动,并无多想。
不过有个人心里就不舒服了。凌语嫣望着轩辕擎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幽怨,她怨轩辕擎听了永嘉帝的话,去给思柔郡主伴奏;然而,她更狠思柔郡主对轩辕擎起了心思,可是怨与恨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个凌语嫣心里自是知道缘由。
如果说思柔郡主想要嫁给轩辕擎为妃,那么凌语嫣这个正妃,多半会退居二线,成为侧妃。不过,让她退居二线,成为轩辕擎侧妃这个可能,与思柔郡主应该无甚关系,她要防的应是皇后。
在得知凌语嫣不是自己和永嘉帝要找的女子时,皇后在心中就已经对凌语嫣不喜,且心中寻思着为轩辕擎重新选一温婉贤淑的女子为正妃。发生了鲁王在椒房殿被杖责这件事后,皇后卧*不起,以致于她为轩辕擎重新挑选正妃的事暂时搁置了下,凌语嫣若是个聪明的,可以在皇后想起这件事前,将轩辕擎的心拢到自己身上,那么,她便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后顾之忧。
问题是,她有那个能耐吗?
清透悠扬的曲音,由轩辕擎修长白希的指间袅袅升起,不多时弥漫于整个殿宇之中。思柔郡主水袖飞舞,宛若精灵一般在花丛中轻灵曼舞起来,翩翩舞姿,尤醉人心魂。宇文明骏低声在身旁伺候的宫婢耳边低语一句,宫婢点头,转身退下,不多时,就见刚刚退离殿中央的数名舞姬,伴随琴音,踩着舞步到了思柔郡主周围,曲音变换,舞姬们身形旋转,由思柔郡主周围分散而开,配合着思柔郡主独舞,极为默契。
殿中诸人几乎全部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思柔郡主犹如花仙子一般在那舞动,旋转。舞姿随琴声变换,衣袂飘飘,加上思柔郡主时不时投向轩辕擎的爱慕眼神,气得凌语嫣口中贝齿“咯吱吱”直响。
曲落,舞止,思柔郡主稳住身形,朝永嘉帝盈盈一礼,道:“思柔献丑了!往轩辕国主莫要见笑得好!”
“郡主的舞姿曼妙灵动,甚好!甚好!”永嘉帝颔首,连连赞道。
思柔郡主再次盈盈一礼,含笑道:“轩辕国主过奖了!”语顿,思柔郡主站直腰身,接着道:“思柔在大齐的时候,听说齐王妃是轩辕有名的才女,不知思柔可否见识下齐王妃的才艺?”永嘉帝眉宇微拧,他心里明白殿中央站着的女子,看似温柔谦恭,实则并不像她表面表现出来一般乖巧柔和。她这是想要挑起事端么?
但不应下思柔郡主的话,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永嘉帝目视凌语嫣,淡淡道:“齐王妃,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你就为今个的宴会助助兴!”凌语嫣垂眸,贝齿微咬下唇,于舞蹈她是会一些,可要与思柔郡主比起来,那绝对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看来她只有弹奏她最拿手的琴曲,来应付今天的场面了。
“是。”凌语嫣步出桌案,朝永嘉帝温婉应了声,莲步轻移,至琴案旁。轩辕擎这个时候已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此刻的他,看都没有看凌语嫣一眼,而是端起面前的酒盏,置于嘴边,轻抿了口。
思柔郡主美眸中光亮一闪,走到凌语嫣面前,微微一笑,道:“曲子刚才齐王爷已经弹奏过,要不齐王妃也舞上一曲,好让本郡主借鉴一番,齐王妃意下如何?”凌语嫣对思柔郡主说的话语,心中甚是恼怒,然,她面上却未流露出一丝半分不满。
若她不允了思柔郡主,会被思柔郡主大作文章,使得齐王的脸面在今个宴会上丢尽;允了,她亦是会让齐王丢脸面,两难之境,她到底该如何选择?凌语嫣垂眸思索片刻,眸底精光划过,抬头道:“语嫣的舞技定是没郡主的好,若果郡主真想借鉴,语嫣觉得鲁王妃的舞技倒是可以让郡主借鉴借鉴!”
163:煞费心机
祸水东引,凌语嫣为自个脑筋转的快,将思柔郡主的矛头指向凌无双,心底生出些许兴奋来。岂料,思柔郡主仅是瞥了凌无双一眼,却没有随凌语嫣的意。
思柔郡主道:“鲁王妃舞技好不好,本郡主没有听说过。而齐王妃是轩辕才女这个名声,本郡主可是在大齐听过不少呢!怎么?齐王妃是不是看不起本郡主,才故意用鲁王妃来搪塞本郡主?”
知道了凌无双的身份,思柔郡主自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找凌无双的麻烦,刚刚在桌案处就坐时,宇文明骏已经对思柔郡主说过,让其不要再与凌无双置气。宇文明骏说的话,思柔郡主知道是何意,他们这次来轩辕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凌无双,若果因为她,坏了宇文明骏的大事,她自个这关都过不去,毕竟宇文明骏平常是极其*爱她这个皇妹的。
凌无双对于凌语嫣说的话,心里冷笑一声,懒都懒的看凌语嫣的嘴脸,她这会正寻思着宇文明骏说的求亲一事。求亲?宇文明骏向永嘉帝求亲,他要求娶的是哪位公主?宫里好像没有成年的公主了,秀眉微蹙,思索了一会,凌无双始终没想出宇文明骏嘴里说的求亲对象是哪个。
“郡主误会了,语嫣绝对没有瞧不起郡主的意思。”凌语嫣的解释,思柔郡主压根就不听,“那齐王妃赶紧准备吧!”说完,思柔郡主眸底划过一抹得意之色,转身向宇文明骏走了过去。“柔儿,你怎么胡闹起来了?”思柔郡主落座,宇文明骏凑到其耳畔,低声指责了句。
“柔儿哪有!”思柔郡主瘪着小嘴,眼中满是委屈。宇文明骏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好了,大哥哥又没说什么重话,你怎么就委屈起来了?乖,听话!要不然失了身份,可就不好了。”
思柔郡主垂头“嗯”了声。
良久,凌语嫣到后殿换下正妃穿的华服,硬着头皮,步到了殿中央,她亦想轩辕擎能为她伴奏,怎奈她心中明了那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于是,她对着宫廷乐师所在的方向打了个眼色,表示她已准备就绪,乐师们会意,随之曲音奏起。
还别说,凌语嫣的舞姿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逊色于思柔郡主。
脚下步子,随曲音,灵动地变换着。柔若无骨的身姿,仿若柳絮伴风轻扬,曼妙翩跹,轩辕擎抬眸,望向凌语嫣的目光中,第一次生出了些许波动,正好被凌语嫣瞧在了眼里,她心下一阵欣喜,身形舞动的更为从容,形舒意广。
此刻,凌语嫣觉得自个的心似是遨游在无垠广袤的天际,自由地翱翔着。
俯身,仰望,甩袖,扭腰,是那样的雍容不迫,殿中众人看痴了,他们没想到凌语嫣的舞技会是这么的好,一点都不亚于思柔郡主。反观思柔郡主,俏脸上似怒非怒,一双眸子,直直地打量着凌语嫣,她此刻恨不得甩凌语嫣两个巴掌。明明舞跳得出众,非得说自个不行,这是想给她难堪吗?宇文明骏感觉到思柔郡主身上的气息变化,伸出手,将思柔郡主的小手紧握掌心,低声道:“你跳得很好!”
思柔郡主没有应宇文明骏的话,她晓得宇文明骏是在安慰她。
轩辕擎邪魅的眸里,生出的涟漪,随着凌语嫣忘我的舞动,多了几分。他定定地看着舞动中的凌语嫣,手中握着的酒盏,被他用指间轻轻地摩挲着。彩衣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轻步曼舞,疾飞高翔,曲音由高至低,渐渐舒缓,直至音落,凌语嫣以一个完美的姿态收了舞步。
片刻后,殿宇中掌声四起,凌语嫣粉面含羞,朝永嘉帝敛衽一礼,脚步不急不缓,回到了轩辕擎身旁位置上坐下了身。
宴会到这个时候,已经举行一半,宇文明骏放下手中酒盏,理了理袍角,站起身,看向永嘉帝道:“轩辕国主想必知道本殿下这次来贵国的目的,不知轩辕国主意下如何?”答应便好,不答应,正对他心,宇文明骏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散发出的光芒,令永嘉帝浑身轻颤了下。
他是志在必得吗?永嘉帝目光深邃,垂眸凝思片刻,抬头道:“大皇子说的求亲一事,朕觉得大皇子还是当面问问我轩辕神女来得好。”凌无双正为傻王面前的盘子中夹菜,听到永嘉帝嘴中说出的求亲,神女几个字时,美眸瞬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寒芒。
原来在进到仁和殿那会,众大臣看向她的探索目光来源于这里。
求亲?向她求亲?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以为她好欺负吗?凌无双放下筷子,站起身,冷声道:“大齐皇子是在说笑话吗?”不待宇文明骏说话,凌无双又道:“本王妃明明确确告诉你,收起你可笑的念头,否则,本王妃不介意扫平你们大齐国土!”凌无双说出的话,狂妄到了极点,听得殿宇中诸人皆是大气不敢出,永嘉帝心下舒坦了,他要的就是凌无双动怒,这样一来,大齐还如何再嚣张下去?
宇文明骏目光一沉,压下心中顿生的怒气,转向凌无双道:“本殿下求娶你为正妃,未来你更是大齐国母,这与你现在做个傻子的王妃,有着天真壤之别,你为何要出言直接拒绝本殿下?”
“本王妃不稀罕,行不行?”凌无双红唇勾起,吐出这么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坐在桌案后,轩辕墨垂眸,双拳紧握,他怕自个一个忍不住,暴露出另一个自己。大齐?好得很,竟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双儿头上。不给点教训,他如何咽下被他们骑到头上的恶气?
轩辕墨敛住心神,恢复傻王应有的神态,起身挡在凌无双身前,眨着澄澈的眸瞳,对宇文明骏道:“你是坏人,为什么要和本王抢娘子?”
收获了殿中诸人的掌声,及轩辕擎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凌语嫣已经够飘飘然,这下又听到大齐皇子求娶凌无双为妃,她心里刹那间乐呵的不行,远嫁大齐,说得好听是去做大齐皇子正妃,到了那边,谁又能说得准?
再者,被齐王已经休弃了一次,如果要嫁给大齐皇子,势必要被鲁王再休弃一次,一个女子连着两次被夫君休弃,就算会随之嫁出,无形中却已经将脸面丢了个尽。
“本殿下不与傻子废话!”宇文明骏这话说的那叫个明显,他这是让傻王直接滚开他的视线,省得碍了他的眼。
天色已经黑透,皓月当空,星子闪耀,然而仁和殿中却突地挂进一阵狂风。
吹得殿中诸人,眼睛一时间眯了起来。寂静,无止境的寂静,忽忽刮起的狂风怒吼声在这寂静的殿宇中凸显的尤为清晰,亦是森冷的厉害。悬挂在空中的皓月,似是被这突起的狂风吹成了碎片,于夜幕中呈出了灰暗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将清廖的光影暗沉了下去。璀璨星子在暮色中颤颤巍巍,像是随时要*一般。
此刻的凌无双,身上红裳飘飘,仿佛是天地万物间的主宰。她定定地注视着宇文明骏,那幽冷的目光,冰寒至极,“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宇文明骏本是处在汹涌的怒气之中,可这会子,他整个人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到脚笼罩了住,思柔郡主早已被这突来的狂风吓得蜷缩在桌案下,不,应该说这殿宇中大多数人,都被这突来的狂风吓得面目失色,蜷在了一处。
只因他们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凌无双发怒时的情景。
“你如此与本殿下说话,就不怕本殿下率兵灭了轩辕?”宇文明骏在心里给自己鼓气,此刻认输,不仅他自个颜面无存,就是整个大齐也会成为周边众国的笑话。
这样不经一击的他,还如何回到大齐,面对先前他信誓旦旦在青岚帝面前说下的话语。
宇文明骏倒不是怕青岚帝惩戒他口出狂言,以致由轩辕落得狼狈下场,逃离回国,他是怕青岚帝不会答应他带兵征讨轩辕,以达到他一统天下的“宏伟志愿”。
“你大可放马过来!”
就在凌无双说出这句话的空当,在众人都处于恐慌中的空当,数道冰冷幽光,无声无息地穿透殿宇一觉垂下的帐幔,向着凌无双和傻王二人方向飞袭而来。凌无双耳根一阵轻颤,犀利的眸子,从宇文明骏身上移开,快速揽住傻王腰身,身形一转,那些向他们二人袭来的幽光来势凶猛,且都闪着娇艳的光泽。
显而易见,这些幽光喂有剧毒。
殿宇中诸人,包括永嘉帝和宇文明骏,齐王,怀王等人,皆被接踵而来的突变,惊得目瞪口呆。
幽光紧追凌无双和傻王不放。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紧贴在一起,如同一对亲密的比翼鸟,来回避着幽光的靠近。无可幸免的在凌无双和傻王闪过去的地方,那些侍立在原地,吓得呆愣的宫婢和太监,一个个口鼻出血,接连倒在了地板上。
轩辕墨想要出手,奈何安王的目光,定定地望向他,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殇侍立在凌无双和傻王桌案后,想上前帮助凌无双和傻王打落那些飞袭而来的银针,却被殿中生起的狂风,吹得很难接近凌无双和傻王。
凌无双气急,掌风一扫,众人桌案上的银质酒盏,齐悬浮于空,伴着凌无双的掌风,以极快的速度,迎上那些飞袭而来的幽光,每个酒盏,宛若猛兽张开的大嘴一般,吞噬着冲入它们口中的猎物。
接连脆响声起,殿中央的地上,落下无数被幽光贯穿的酒盏。
“三弟妹小心!”凌无双一手揽着傻王,一手按住其胸脯,双双向后一仰,两人身子宛若由腰间折断,十数枚银针擦着他们二人胸前险险飞过。
还不待她和傻王直起腰身,又有十数枚银针当面袭来!凌无双怒喝一声,“找死!”身形一个旋转,将傻王凌空抛给了殇,殇眼疾手快,立时跃起,接住了傻王,落到了一根圆柱后面。
凌无双没有了顾虑,形如游龙,变幻莫测,全身真气提到极致,抵达双掌之间,猛地发出。看在呆愣中的众人眼里,只见凌无双掌中似是飞出一条青龙,卷起空中接踵飞袭的幽冷之光,朝着不远处的幔帐后面迅速窜了过去,一声惨叫过后,紧接着就是“嗵”地重物坠地声响。那处垂落的帐幔,此刻已经化为碎片,当空凌乱飞舞。凌无双神色冰冷跃向了重物坠地处。
抬起脚,将趴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宫婢,踢成仰面而躺。
没错,被凌无双运转真气,反过来被自个发出暗器致死的,是个模样清秀的宫婢。凌无双冷眸扫了眼那宫婢的青紫模样,眸中冷芒犀利无比,这刺客正是齐王唤过来给她的傻大个斟酒的那名宫婢。
太监,宫婢?皇后,你们母子为了对付我凌无双,真是煞费心机!凌无双心中冷嘲道。
狂风止,殿宇中狼藉一片,凌无双一脚将地上已死的宫婢,踢到了殿中央,目光在殿内冷冷扫了一圈,冷声道:“想取我凌无双性命,明着来就好,何必费这么多周折!”灯光照耀,照得凌无双清冷绝美的容颜,神圣而不可侵犯。
“娘子!”傻王从圆柱后面冲出,到了凌无双身边,一脸担心的唤了声。凌无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再说一次,无论是谁,想要取我凌无双的性命,亦或是取我家王爷的性命,明着来就是!”
“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降罪!”御林军统领率领近百名名御林军侍卫,瞬间涌满整个大殿中央,单膝跪地道。
按理说,仁和殿中突发的这一幕事件,至少也有一刻钟时间,可这些御林军却现在才赶至,难不成他们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永嘉帝手指殿中央的宫婢尸体,龙颜甚是恼怒,沉声对御林军统领道:“看看她是哪个宫的宫女?朕着令你立刻带人去查办!”
“是!”御林军统领抱拳领命。
就在御林军统领命侍卫抬起地上宫婢的尸体离去时,永嘉帝的声音又响起,“朕听说,宮宴前在御花园,就有刺客行刺鲁王妃,是与不是?”御林军统领抱拳道:“回皇上,此事属实!”
“可有查出什么?”
御林军统领摇头,禀道:“经臣彻查,刺客是太监没错,但是,内务府中的册子上,并没有他的名姓记载,所以,臣目前尚不知那名太监来自何处,又在哪个宫中当值。”永嘉帝道:“继续查!一定要揪出幕后指使者!”
“是!”
“你退下吧!”永嘉帝挥手,责令御林军统领退离。
宇文明骏,以及齐王等殿宇中一众人等,在御林军涌入仁和殿那刻,便已从惊愣和惶恐中回转过神,他现在求娶凌无双的心思,已经淡下去不少。凌无双是神女没错,身上的能耐厉害也没错,然,这样的凌无双,他深觉自己没法驾驭得了!
因此,他明知凌无双会再次出声断然拒绝他求亲一事,还是转向凌无双,出声再次问道:“本殿下真心实意求娶你为正妃,你可愿意?”只要凌无双拒绝,他便会立刻领着思柔郡主和大齐诸臣,以轩辕拒绝联姻为借口,离开轩辕皇宫。随后赶回大齐,储备兵马,讨伐轩辕。
“大皇子觉得本王妃有必要再回答你一次吗?”凌无双淡然道:“还是说,大皇子正在等着本王妃拒绝的话语,好兴兵征讨轩辕?”被凌无双这么一问,宇文明骏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道:“看来,你是完全不把本殿下的求娶当回事,更不把我大齐国当回事!”说到这,宇文明骏拱手朝永嘉帝一礼,“轩辕国主看来对本殿下求娶贵国神女一事,亦不赞同,如此的话,本殿下再在这轩辕皇宫待下去,就有些自取其辱了!”
永嘉帝道:“大皇子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贵国明知我国神女已经嫁给鲁王为妃,还提出联姻一说,实属有些说不过去。倘若大皇子殿下另求我国其他名门贵女,朕二话不说,自会欣然应允两国之间联姻,以成就彼此间百年之好!”
“哼!”宇文明骏冷哼一声,牵过思柔郡主的手,转身大步走向仁和殿门口,大齐使臣见状,纷纷从桌案后起身,亦步亦趋,紧跟在了宇文明骏身后。
傻王伸手拉了拉凌无双的衣袖,澄澈的眸子眨了眨,道:“娘子,咱们回,离开这里,回!”
“嗯,咱们这就回!”凌无双看向傻王,微微一笑,然后目光冷凝,望着高位上的永嘉帝道:“有些事,无双本不想说,但是,若果某些人逼人太甚的话,无双不介意用他们的血洗了这双手。”凌无双轻抬起一双玉手,亮到众人眼前。
“鲁王妃放心,朕自会给你个交代!”
永嘉帝似是许诺道。
凌无双心中于永嘉帝说的话,嗤之以鼻,交代?他能给出什么交代?与其共枕近乎二十年的人,竟连对方真面目都识不清,真够眼瞎得紧!
164:怎样,现在你怕本上吗?
说完话,凌无双与傻王,殇转身走向了殿门口。清影三人看到凌无双出来,齐迎前,她们听到了殿内的动静,心急却进去不得,只有与其他府上的丫头一起侯在仁和殿外干着急。
眼下看到凌无双和傻王都没事,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回府。”
凌无双语声淡淡道。
“是,主子!”
在凌无双和傻王离去后,靖安侯从桌案后站起身,一双虎目直视永嘉帝,拱手道:“鲁王妃遇刺的事,还望皇上尽快找出幕后指使者!否则,像今天这样的行刺,再多发生几次,微臣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永嘉帝能说什么,他即便知道靖安侯嘴里说出的话,犯了大不敬之罪,亦无法去惩治靖安侯,不是他治不了,而是今个发生在凌无双身上的刺杀事件,实在是太过于严重。嫁入凌无双身手不好的话,恐怕这会已经与鲁王一起命丧黄泉了。思量到这,永嘉帝伸出手,甚是疲惫的在额头上揉了揉,随后抬眸看向靖安侯,道:“靖安侯放心便是,朕会着御林军统领加大力度,将今个的刺杀事件,调查个水落石出。”
“谢皇上!”
靖安侯拱手谢道。
“都散了吧!”永嘉帝站起身,朝殿宇中诸人挥了挥手,在秦安帮扶下,步下台阶,离开了仁和殿。
夜色暗沉,月凉如水,将世间一切,归拢在它们的怀抱内,凌无双与傻王紧挨着,靠坐在马车里,闭合着双目,似是聆听着车外的动静。
轩辕墨内心甚是纠结,懊恼。
他在思索,思索自个是否还要这么装傻扮痴下去?
静谧的车厢内,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起伏声传出,车子驶到鲁王府门口,傻王照旧先下马车,抱凌无双站到地上,一行人走进王府大门,回了寝院。清影三人伺候凌无双和傻王洗漱好,便各自回了自个屋。
凌无双练完功,回到屋里,傻王已经入睡,于是她掌风一扫,烛火熄灭,躺在了傻王身侧,时间过了有大半个时辰,傻王星子似得眸子突然睁了开,这个时候的他,眸中光亮有着浓浓的爱恋与满满的柔情,他轻轻坐起身,借着由窗纱打进的月光,望向凌无双绝美空灵的容颜,如樱花瓣的唇畔,轻启:“我去去就回!”
按理说,凌无双的武功修为,应该不至于轩辕墨起身,她没有所觉察。实则,轩辕墨在坐起身前,便伸出手指,轻而易举,隔空点了凌无双的昏睡穴。轩辕墨的武功,远比凌无双要高得多,这一点,凌无双自个知晓的清清楚楚。
否则,她也不会为了给自己妈咪报仇,近段时间,勤加修炼内功。
穿上墨色锦袍,戴上玉质青莲面具,如瀑布般的墨发,被轩辕墨用一根墨色丝带轻束于脑后,转身望了眼熟睡中的人儿,轩辕墨一个跃起,身形瞬间消失于无形。
飘出鲁王府,殇的声音响起:“主上,属下已经探听清楚,大齐皇子和那位刁蛮郡主,在驿馆下榻。”趁凌无双回到小院,去练功之际,轩辕墨用秘术吩咐殇,先一步去探测宇文明骏与思柔郡主的落脚点,便于教训他们二人一番。
取那俩人性命,再简单不过。但考虑到宇文明骏若是在轩辕都成出事,而且是刚与凌无双在宮宴上起过冲突,弄不好会给凌无双招来大麻烦,所以,先出手教训他们一顿,时机成熟之日,他会毫不含糊,拿下他们的小命。
不,应该说,他会送曾经得罪过凌无双的所有人去阎罗王那里报到。
哼!话说回来,麻烦于他,亦是于凌无双来说,皆不是个事。然,目前在明面上,他仍是傻王的身份,此种情况下,他唯有再忍忍。
两道墨色身影,一前一后缓缓从屋顶飘落到驿馆内院。
得到轩辕墨眼神暗示,殇身形重新跃起,向大齐使臣们就寝的房间飘了过去。月色中,轩辕墨脚下步子,不急不缓,慢慢地朝宇文明骏房间所在的方向走着。他走的很专注,一面走,一面用心倾听着周围的事物。
要是说他倾听的是守在驿馆周围大齐侍卫的动静,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倾听的是世间所有有生命的声音。
虫在鸣叫,花在绽放,风在轻移,树木在生长……世间万事万物,都焕发出一种欣欣向荣的生机。而轩辕墨,就像是这所有一切的掌控者,不喜不怒,不乐不悲,走到了宇文明骏门前。
宇文明骏因在轩辕皇宫受气,刚躺下没多久,突如其来一阵声响,只见他闭合在一起的房门,“咯吱”一声,向两边打了开。“谁?”宇文明骏快速坐起身,借着月色看向房门口。
踏着月光,伴着晚风进入到房内的墨色身影,惊得他深吸一口气。
“暝夜!”宇文明骏稳住心神,望向那身穿墨色锦袍,戴着玉质莲花面具的英伟男子,唤出口的声音,隐约间带了些许颤抖,“你找本殿下何事?”轩辕墨指尖一弹,屋中桌案上的蜡烛,瞬间燃亮,照得他脸上的莲花面具,突显出了几分诡异之色。
宇文明骏瞧对方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深邃的冷眸,定定地注视着他,忍住心中的惊惧,颤着声,再次问道:“你找本殿下何事?”轩辕墨走到宇文明骏近前,勾起唇角,淡淡道:“你胆子倒不小?”
“你说的是什么,本殿下听不懂?”宇文明骏错开轩辕墨逼人的视线,看向了别处。是的,他怕,怕与面前男子那幽冷的视线对上,因为那幽冷之芒,仿佛两团鬼火,刺得人胆战心惊,一个不慎,便会把人拉入阴冷森寒的地狱中。
“本上看大齐的国运是到头了,要不然,你不会赶至轩辕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暝夜双手负于身后,语气轻浅地说着。“你是说凌无双?本殿下求娶她,那是看得起她!”宇文明骏从轩辕墨的话语中,知晓对方是为凌无双而来,骤时变得理直气壮,“一个傻子能给她什么幸福,本殿下娶她做正妃,且许她未来国母之尊,她竟然一口回绝本殿下,这件事于你又有何干系?”
“她与本上有何干系?还轮不到你来问。”轩辕墨依旧淡淡的说着,举止投足间,有着说不出的雅致从容。然而,就是这淡淡的话语,雅致的举止,却蕴藏着无穷的威慑力,压得宇文明骏有些喘不过气来。
突地,宇文明骏抓起枕边放着的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向轩辕墨。
那冷冰冰的利剑,散发出的光芒,甚为清冷决然。
“不要以为你是清风楼楼主,本殿下就会怕你!”宇文明骏也不想想,他此刻与有暗夜帝王之称的暝夜,说出这种威胁的话语,无疑是自寻死路!“是吗?宇文殿下不怕本上?”轩辕墨唇角勾起,一根手指在剑尖上轻轻一点,就是这么看似没有用多大气力,再简单不过的一个举止,所呈现出的结果,则是宇文明骏整个身子重重地撞击到了卧榻内侧的墙壁上。
轩辕墨抬起手,星眸半眯,看着自己骨节节分明,白希修长的食指,讥诮道:“怎样,现在你怕本上吗?”宇文明骏嘴里溢出一抹血色,爬起身,甚是惶恐地看向轩辕墨。
他是轻敌了,还是说他本身对暝夜的了解,仅仅只是皮毛。
刚才暝夜那轻轻的一推,仿若只是在琴弦上漫不经心地一弹,或者是在美人儿腮帮上轻轻地一捏,但就是那么细微的一个动作,却迸发出了令他心惊的力量,致使他此刻受了极重的内伤。
熟料,宇文明骏心里对轩辕墨惧怕得紧,而行动上却一点都不含糊,他伸手抓起掉落在身旁的利剑,欲向轩辕墨再次刺去。
见此情景,轩辕墨嘴角讥诮的弧度,更为明显,他扬手随意一挥,宇文明骏整个人犹如一块碎布,由榻尾飘落到了地上,紧接着一声重响和惨叫声在屋内响起。
“本上没有取你的命,算你今天走运,倘若你再去招惹她,休怪本上颠覆你大齐数百年来坐拥的江山!”
“主上,人带到了。”殇提拎着思柔郡主,在宇文明骏门外禀道。
“将她拎进来。”轩辕墨转过身,看向门口,思柔郡主此刻被殇点了哑穴,脸上因惊吓,早已成死灰状。她本侥幸宇文明骏会救她,怎料被殇拎到屋里时,整个人立时限于绝望中,“柔儿,别怕,大哥哥在这!”宇文明骏自个已经伤得不轻,可看到他*爱的思柔郡主脸色灰白,张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泪鼻涕横流,他心里泛起丝丝疼惜来。
于是,他费尽气力,想要将自个趴在地上的身子站起。然而,受了极重内伤的他,又如何能如愿?
“本上向来不打女子,更不与与女子一般计较。怎奈你骄纵蛮横,一次次地对鲁王妃出言不逊,更是对她狠辣出手,这样的你,简直就是该死!”轩辕墨说到这,示意殇动手,殇领命,从地上提起思柔郡主的身子,朝思柔郡主双颊上接连扇了数个巴掌。
“记住,你的伪装,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见!”殇甩完思柔郡主巴掌,手一松,思柔郡主如同烂泥一般的身子瘫软到地上,双颊肿胀,如同发酵的馒头一般,一口贝齿不知掉落了几颗,轩辕墨幽冷的目光,注视了她一会,身形一转,出了屋门。
屋内瞬间剩下宇文明骏和思柔郡主二人,“呼呼”作响的夜风,顺着大开的房门灌了进来,宇文明骏强忍着身体上的伤痛,爬到思柔郡主身旁,大手抬起,为思柔郡主解开身上被殇封住的穴道,骤时,思柔郡主的凄厉哭声,在屋内响起。
“柔儿不哭,不哭!”
听到宇文明骏有气无力的话语,思柔郡主渐渐止住哭声,用袖子抹着泪,抽泣道:“大哥哥……柔儿,柔儿是不是变得好丑?呜呜……刚才那个……那个黑衣人好凶,柔儿好怕!呜呜……”宇文明骏坐起身,扶着思柔郡主紧挨着自己坐好,伸出拇指,擦拭着思柔郡主眼角的泪痕,咬牙切齿道:“柔儿不怕,大哥哥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为咱们报了今晚之仇!”清风楼,暝夜,宇文明骏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他恨之入骨的名字,鹰隼似得眸中,满是阴鸷。
“主上,咱们就这么放过宇文明骏吗?”殇运轻功紧跟在轩辕墨身后,出声问道。
不长眼的东西,惹上谁不好,非得去招惹他们清风楼的主母,没要其狗命,真是有些不甘心。
殇心中的腹诽,轩辕墨似是有所察觉,薄唇轻启,道:“他死,是迟早的事,本上倒是希望他立刻赶回大齐,对轩辕发兵,这样一来,距离咱们的计划,无形中更近了一步。”他的双儿都不怕大齐兴兵讨伐轩辕,他又有什么可怕的?最好越乱越好,如此一来,也好让那高位上的男人,有些事情做。
“主上,据属下观察,永嘉帝好似亦盼望王妃拒绝宇文明骏。”轩辕墨没有吭声,殇接着道:“而且永嘉帝对大齐将会对轩辕兴兵,一点都不担心,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殇心中甚是不解,轩辕国力,兵力完全与大齐没法比,永嘉帝就不怕一旦大齐兴兵作战轩辕,致整个轩辕覆灭吗?
轩辕墨目光一闪,道:“本上想,他是想指望着王妃,为他灭了大齐,好成就他一统天下的野心。”
“呵呵!”殇听了轩辕墨的话,嘲笑出声,“永嘉帝也真敢想,他就不想想王妃是那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人吗?”殇说到这,口中话语停顿了会,一脸轻松的接着道:“王妃好像说过,要将整个天下拿下,送给主上呢!”
轩辕墨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幽深的眸光,变得怅然若失来,“她那话,以及她要去做的事,都是针对痴傻鲁王来的,与本上可是没有任何关系。”
默然良久,殇低声道:“主上还不打算对王妃说出事实真相吗?”这都拖了一天又一天,他真不敢想再拖下去,会有怎样的变故发生?轩辕墨叹了口气,沉声道:“本上知道再拖下去不是个事,容本上再斟酌斟酌。”现在有件事令他心里极其有底,那就是皇后与柯丞相暗中豢养一批数目小的死士,拿来做什么用场,再明白不过。至于他的母妃,与皇后及丞相府,有着哪种关联,就等焰打探的情况揭晓了。
寻思到这,轩辕墨放缓速度,问殇:“焰那边还没消息传过来吗?”
殇摇了摇头,道:“没有。”发现轩辕墨脸色不是很好,殇凝眸想了会,接着道:“要不属下这会赶回青莲别院一趟,落实下焰手里的消息。”
“快去快回。”轩辕墨交代道。
“是。”殇应声,飘在空中的身形,立时调转方向,朝城外青莲别院而去。
永嘉帝在宮宴散后,心里的目的虽然达到,但他并未回寝宫就寝,而是去了御书房,靠坐在御案后的椅上,手捏眉心,回想着宮宴上发生的一幕幕。
他想着,事态若真如他所愿发展下去,是否能收获他要的结果?
这一坐,就是*,“秦安。”永嘉帝望了眼窗外,见天已破晓,逐朝御书房外唤道。
“奴才在。”秦安推开御书房门,躬身走到御案前,听候永嘉帝的吩咐。
永嘉帝站起身,走出御案,来回在御书房内踱了两步,转向秦安,道:“照昨晚宮宴上的情况看,大齐皇子恐怕今个就会离开轩辕,你带些人过去看看,他若真要出城回国,你便替朕送他们一行人一程。”该有的礼数,永嘉帝自然不会短缺,因此,他明知两国不久会交恶,还是遵循礼数,着贴身太监秦安,去驿馆送宇文明骏一行人出轩辕都城。
秦安躬身应了声,退出了御书房。
然而,当秦安在十数名御林军相随下赶到驿馆时,得知的消息却是宇文明骏率领大齐使臣,天没破晓之前,便已离开驿馆,坐车辇去了城门口,按照时辰估算,这会子多半已经出城数十里地,没多做耽搁,秦安立即返回皇宫,向永嘉帝通禀。
“你说什么?”永嘉帝听了秦安的禀报,脸色一沉,以防自己听错,再次问了秦安一句。秦安抬袖抹了把额上浸出的薄汗,躬身将刚才禀于永嘉帝的话,又禀了遍,“奴才赶到驿馆,得到的消息便是大齐皇子率领使臣,在天未破晓前,便已去了城门口。根据时辰估算,在奴才到的那会子功夫,他们一行人出城应该有数十里地了!”
永嘉帝食指轻敲着御案,一时间脑中乱了起来,难道昨晚在驿馆中发生了什么事?永嘉帝皱眉想着。
“你先退下,让朕一个人静静。”
“是,皇上!”
秦安应声退离。
因今个是休沐日,所以永嘉帝自是不必去太极殿早朝。前前后后将宇文明骏带着使臣离开轩辕的事,剖析了遍,永嘉帝始终觉得这件事,突然中有着不突然,若是宇文明骏真的是为昨晚宮宴上的事,气恼离去,着实不怎么突然。
可他就算要离去,也得轩辕这边派人送着出城门不是?这样一来,宇文明骏天未亮带人离开驿馆,就显得突兀了很多。
究竟是什么事,令宇文明骏连多呆一个时辰的功夫都没有?
“秦安。”
“奴才在!”听到永嘉帝通传,秦安推门,躬身行至永嘉帝面前。
永嘉帝眉宇微锁,问道:“驿馆那边,昨晚可有事发生?”秦安躬身,摇了摇头,道:“奴才打听过,驿馆内外,昨晚一切正常,未有任何风吹草动。”这就奇怪了,永嘉帝背转过身,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
待秦安出了御书房,永嘉帝琢磨来,琢磨去,于秦安刚才说的话,并不怎么认同。
愈想愈烦躁,永嘉帝干脆坐到御案后,闭目养起神来。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且他亦期待那件事的发生,还有什么可烦躁的?心念电转,永嘉帝脑中骤时恢复清明,龙颜上的表情,亦随之变得轻松了不少。
凌无双早起,梳洗齐整,走到院里伸了伸胳膊和腿,见清影正在打扫院子,逐上前问道:“清影,这一大早的,怎么不见王爷的人影?”不知道怎么搞得,她昨晚入睡,到今一早,竟然一觉到天亮,往常她可从没睡的这么死过。
清影直起腰身,朝凌无双屈膝一礼,杏眸眨了眨,道:“王爷早晨起的特别早,然后说要去小树林那边玩,就嚷着白护卫带他过去了。”凌无双瞧清影眸中神色没个定性,便垂眸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抬眸看向清影,道:“我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吗?”
“没,没有!”清影出声回了句。
凌无双完全不信清影说的话,勾起唇角,轻浅一笑,道:“说吧,我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你今个这么反常。”
这时,花影从厨房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凌无双问清影的话,大喇喇地道:“一早王爷出了屋门,就告诉奴婢四个,说主子昨晚累得很,吩咐奴婢四个不要扰到主子,让主子睡到醒为止。”
什么叫昨晚累得很?凌无双于花影嘴里说出的话,嘴角直抽搐。
看来这俩鬼丫头,把傻大个说的话,想到了别处。这样一想,清影刚才看向她的目光,就好解释了!“主子,你和王爷得多多努力,这样咱们王府才能尽快添上小主子!”花影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凌无双双颊瞬间泛起两抹红晕。
粉拳掩唇,轻咳了数声,凌无双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训斥清影和花影:“背后议论主子的事,是不是想要被惩戒啊?”
清影瞪了眼花影这个闯祸的,上前一步,眨着杏眸,弱声道:“主子,其实,其实花影说的也没错,你与王爷琴瑟和鸣,是件再美好不过的事,这么发展下去,小主子不就自然而然的来了么!”
165:原来真的是他
凌无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恢复到常态,秀眉挑起,食指在下巴上摩挲了数下,启唇道:“主子我觉得吧,对你们这几个丫头平时是不是太好了些?”清影和花影对凌无双嘴里说出的话,貌似有些不解,因此,二人齐抬眸看向凌无双,而凌无双呢,则是轻笑出声,慢条斯理的接着道:“要不然,你们一个个怎会这么没大没小的拿主子我打趣。你们说,主子我是不是……”凌无双将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拉的老长,故意吓唬清影和花影两个。
清影跺了跺脚,撅着小嘴道:“主子,奴婢和花影说的话,那可是发自心底的大实话。没有一句是打趣主子的,主子要是因这个,不让奴婢和花影在身边伺候,奴婢两个就哭给主子看!”清影把傻王的无赖,全然学到了身上。
语落,一双大大的杏眸中,果真泪花萦绕,花影看到清影这说风就是雨的模样,心下佩服得不得了!
于是,亦可怜兮兮的双眼含泪,看向凌无双,道:“主子,求你别让奴婢离开,好不好?好不好么?”
凌无双手抚额头,顿时无语到极点,挑唇笑道:“王爷的本事,你们俩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啊!要不要主子我给你们嘉奖嘉奖?”
发现她们的小伎俩被凌无双识破,清影和花影二人,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主子,你说的话,可真逗!”清影喜呵呵地对凌无双说了句。
晨阳暖照,清风徐徐,小树林中,轩辕墨一袭白色锦衣,被风儿吹得轻舞飞扬。殇禀完从焰那儿得来的消息,垂眸侍立在轩辕墨身后,薄唇微抿,静默着。
轩辕墨垂眸看向溪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眸中神色,甚是凝重。
据殇带回的消息称,焰没有打听到丞相府一丝半点可疑之处。二十年啊,近乎二十年的时间,丞相府竟然密实的如同铁桶一般,没有一丝一毫可疑的地方外露,说其治家有方,还是说其做事滴水不漏呢?
“焰探听的可仔细?”轩辕墨抬眸望着万里晴空,声音低沉,问了殇一句。那深如碧海似得眸中,依旧凝重。殇道:“焰说有关丞相府近二十五年来发生的大小事,他都探听的清清楚楚。”
“那相府二小姐的事,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殇想了想,回道:“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属下详细看过那些资料,相府二小姐确实是得了不治之症亡故的。”殇说到这,停顿了下,接着道:“皇后与二小姐的关系,打小就很要好,及笄前两人基本是同吃同住,说她们姊妹俩形影不离,也不为过。”
难道自己的判断有错?轩辕墨目光一沉,转向殇,道:“你说本上的判断,是不是有误?”殇懂轩辕墨问的是什么,嘴角动了动,终出声道:“属下认为主上的判断绝对不会出差错!”殇说的话,异常肯定。
“把你心里想的,与本上细说说。”轩辕墨见殇回答的干脆,于是便想听听殇对他心里那件事的具体看法,殇点了点头,接着道:“首先,属下以为老主母定是丞相府的嫡女,至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恐怕只有老主母的至亲之人知晓。”
“嗯。”轩辕墨点头应了声,眼神示意殇继续。
殇接着道:“咱们楼里获得消息的途径,若说是第二,那么这世上,就没人敢声称第一,可问题就出在这,连楼里都探听不到丞相府这些年来发生的大小事,只能说明柯丞相在做每件事前,都有着充足的准备!他越是遮掩,越是做得完美,做得滴水不露,越说明他的丞相府有问题。”
“你是说,柯丞相有意将府上二小姐的事,遮掩的严密紧实?”
轩辕墨双手负于身后,看了殇一眼。
殇点头道:“是!”
听了殇再次肯定的回答,轩辕墨银质面具下的俊颜,陡然变色,随之深沉冰冷的目光从殇身上移开,望着远方天际,未再说什么。
良久,他淡淡道:“看来,本上有必要亲自到丞相府走一趟了!”殇皱眉道:“何必麻烦主上,属下直接提拎柯丞相出府见主上便是。”轩辕墨摇了摇头,顺着溪边走了两步,顿足道:“不用,这件事本上想亲自闹个明白。”
他的声音由刚才的清淡,转变为低沉,缓缓的如同崇山峻岭上那亘古不变的风,吹过了苍茫大地。
周身散发出的凛然之气,一般人怕是根本就没法靠近,殇知道这是轩辕墨心情特别不好的征兆,从轩辕墨刚才那低沉的声音中,殇心里就晓得。只因轩辕墨到了小树林,听了他的一通禀报后,唯有中间一次,用淡然无波的语气,自语了句。
“昨个王妃在宫中接连两次遇刺,与皇后一定有着莫大的干系。不,应该说,就是皇后一手策划的。你说,本上是不是也该去会会皇后了?”轩辕墨的声音愈来愈沉,那眸中的暗色,仿佛受到了感染,亦是晦暗的厉害。
“属下听主上的。”殇恭谨道。
发生在轩辕墨身上的事,作为轩辕墨的四个得力亲信,及曲老在内,没一人不知道的清清楚楚。
皇后伪善,在永嘉帝和世人面前,待轩辕墨好的没话说,实则,她本心恶毒,处处给轩辕墨罪受。轩辕墨幼时,因为相貌与轩辕擎长得相似,她便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暗着给轩辕墨下了冰魄,就这还不为过,当所行恶事,被幼小的轩辕墨撞破,她又指使人在夜间,一把火烧了轩辕墨的寝宫,想将其活活烧死。
种种恶行,无不彰显她对轩辕墨的憎恨。
而这憎恨的源头,十之八、九出在轩辕墨母妃身上,这些轩辕墨心里明白,殇他们几人自是也明白得紧。
若不是为了找出轩辕墨的母妃,殇他们几人,多半提着剑已经灭了皇后!
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渐渐将轩辕墨陷入暗沉冷凝中的思绪拉回,随之他身上外放的凛然气息,缓缓散了开。
“冰和寒还没有回来么?”
“已经在路上了。”殇低声回了句,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他们二人送回来的信件上,说是带了个妇人一起同行。”
“噢?”轩辕墨转过神,看向殇的眼神中,露出丝疑惑,殇道:“具体的,他们二人没有在信中细说。”轩辕墨听殇这么说,未再多问,身形移动,朝小树林外走去,殇在原地驻足了一会,方才提步追上了轩辕墨的身影。
凌无双的性子,在自己人面前,甚是随和,见清影和花影两个耍赖皮,且对她说的话大笑个不停,自己跟着也轻笑出了声。然而,就在这时,她美眸看向一角,一抹厉色快速划过,清影和花影二人将凌无双目中发生的变化,全然看在了眼里。
顺着凌无双的视线,她们看了过去,发现有人躲在墙角正在偷听她们三人的谈话,从那人露在外面的衣衫颜色看,是春子无疑。
早起,春子身上穿的衣裙是水蓝色,而露在墙角外的裙角,与春子身上穿的一般无二,且经过晨阳照耀,投在地面上的人影,甚为娇小,那人不是春子还能是哪个?凌无双嘴角微微勾起,想要给背后的主子传递什么消息吗?刚好,她也想弄明白那幕后的人是谁。
这会子,她们主仆三人倒也没说什么,想听就由着她听好了。
凌无双美眸眨了眨,对花影吩咐道:“你去厨房唤雪影到我屋里来趟。”
“是。”花影应了句,转身离去。
“你继续忙你的吧!”凌无双目光从清影手中握着的扫把上划过,低声与其说了句。
清影点头,继而忙活起来。
回到屋里,凌无双到桌前坐下,手指轻敲着桌面,“主子,你找奴婢?”雪影进到屋里,屈膝一礼,神色恭谨,抬眸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嗯”了声,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雪影坐下说话,雪影点头,小步走到凌无双对面坐了下来,抬眸看向凌无双,低声问道:“主子可是有事吩咐奴婢去做?”
“四影中,你心思较为细腻些,且武功略高她们三人几分,因此,主子我是有件事吩咐你去做。”凌无双语气轻浅,与雪影说着,“若是我没预料错的话,今晚上春子肯定会有所行动,到时,你跟上她,看看她到底是哪个派到我身边来的眼线。”
雪影眸色认真,点头道:“是!”
“你万事小心点,不要让她发现你,知道么?”凌无双叮嘱道。
“主子放心,奴婢会隐藏好自己的!”
雪影点头应了声。
见凌无双进了屋,春子方才从墙角走出,“清影姐姐,我帮你一起打扫吧!”为了落实自己在暗中听到的话无误,春子从墙角拿过一把扫帚,脸上笑容腼腆,走到清影身边,帮清影一块打扫起院子来。
清影垂眸自顾自的扫着,心里连翻白眼,撇了撇嘴,道:“你自己的活计忙完了?”春子手里动作稍滞,眉眼微微一闪,随后“嗯”了声,清影没再多说什么,她等着春子憋不住,问她话,如清影所愿,春子朝凌无双房门口偷偷瞄了眼,语带喜悦,道:“刚才我无意中听到清影姐姐说,说咱们王府要添小主子,这是真的吗?”
“你都听到了,还问什么?主子和王爷琴瑟和鸣,添个小主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清影没好气的说了句,就这春子还不知趣,接着道:“可是,我没听说主子和王爷已经圆房了呀!”
清影扫完最后一扫帚,腰身直起,眉眼一瞪,看向春子道:“主子和王爷圆没圆房,关咱们奴婢什么事?再说,主子若是没和王爷圆房,我又怎会和花影说那话。”看到春子怔愣在原地,清影摆手道:“好了,院里已经打扫干净,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哦!”春子低应了声,转身走向了自己屋子。
她这会心里有些胆战心惊,因为她不知道凌无双和傻王圆了房的消息,传至她幕后主子耳中,会让她自己得到怎样的下场。来鲁王府之前,她的主子一再叮嘱,绝对不能让凌无双和傻王圆房,否则有她好看的。
春子拧着眉头,来来回回在屋里走着,她之所以不知道凌无双和傻王何时圆的房,只因前面一段时间,她在外院做事,对凌无双和傻王寝院中发生的一切,皆无所知,可事已至此,她多想下去,一点用处都没有。
顿住脚,春子想到的是,尽快把凌无双和傻王圆了房的消息,传出去才是正经,免得再拖下去,这鲁王府中添出个小的,她指定没有好下场!心中有了主意,春子拧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散,她深吸口气,拉开房门,走出了屋。
对于春子,凌无双现在甚少与其说话,且尽量避免春子和傻王遇到一块,所以白天只要傻王在院里,凌无双都会以各种缘由,支应春子去外院做事。在春子心中,她仅以为凌无双是怕傻王给她委屈受,所以并没有多想。
天气一天天的变得热了起来,用过午饭,傻王都会睡一觉,睡醒后,傻王也不闲着,他会缠着殇带他到处玩。而凌无双则是在这段时间忙着她自个的事。她要周密计划下,该怎样做,才会让傻王在万民拥戴下,登上太极殿那把椅子。
太阳的余晖渐渐消隐,只剩余满天红霞,在长空中渲染出耀目的丽彩奇辉,凌无双站在窗前,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天边那一抹红霞,她在等,等夜幕落下,等春子行动,等雪影带回她要的消息。
其实,凌无双心中有七、八分把握,她怀疑春子是轩辕擎安插到她身边的眼线。至于轩辕擎为何要这么做,凌无双没往轩辕擎对她的感情上想,她认为轩辕擎这么做,多半是还在怀疑何府血案,及漓王变成废人,皆与她有关。
因此,才会派这个假春子到她身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好捉住把柄,来除掉她。
月升起,皎洁如水,照得世间万物,尽显寂寥。一道黑色娇小身影,甚是轻盈地飘出了鲁王府,片刻后,又一道玲珑有致的身影,从鲁王府上空飘了出,两道身影不远不近,向前快速移动着。
看着前面那道娇小身影飘入齐王府,后面紧跟着的影子,驻足在一处屋顶,定定观察了会,然后身形一个起伏,朝来时的方向,飘了回去。
近段时间,由于永嘉帝分派不少政务,着轩辕擎帮着料理,因此在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轩辕擎书房里还是通亮一片。
“爷,鲁王府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轩辕擎垂头正在翻阅着永嘉帝给他看的几道折子,听到暗卫传话,逐抬起头,道:“让她进来回话。”
“是!”
目光垂下,轩辕擎脸色沉凝不动,然而他心里却是起了波澜。
“奴婢见过王爷!”女子娇柔声响起,轩辕擎敛回心神,声音低沉道:“可是发现了什么?”轩辕擎嘴里问着话,可他的眼睛并未抬起,似是无所谓的问着对方。
出现在轩辕擎屋里的女子,是假春子,亦是红莲。
她屈膝一礼,垂眸道:“回王爷,前不久,前不久鲁王妃和鲁王已经圆房。”骤时,书房里的气氛,变得冷凝起来,红莲浑身不由打了个颤栗,接着道:“鲁王妃和鲁王具体在那日圆的房,奴婢并不知晓,因为奴婢在到了鲁王妃身边没多久,就被派到了前院做事。今个一早,奴婢听到鲁王妃身边的两个丫头和鲁王妃说笑时,才得知鲁王妃和鲁王已经圆房这个消息。”
红莲不解释倒还好,这一解释,更使书房里的的气氛,变得冷凝死寂。
“她一开始便发现你了?”轩辕擎脸上一片阴森,近乎咬牙切齿地问红莲,“还是说,你今早听岔了?”
不会的,那个傻子根本就不懂人事,怎么可能与凌无双圆房?轩辕擎这个时候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发誓不再对凌无双动心,要一力铲除凌无双,来为皇后和他自己出口恶气。然而,此刻的他,心底却吃味得紧,不,应该说他心里恼恨异常!
凌无双应该是他的,她怎么能把自己的清白身子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不信,他一点都不相信。红莲被书房里的冰冷死寂,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心随着轩辕擎从桌案后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她,而渐渐往下沉着。
心念电转,红莲双膝跪到了地上,磕头道:“鲁王妃没有发现奴婢不是真正的春子,她是因为,因为鲁王讨厌奴婢,才让奴婢到前院做事的!”
轩辕擎邪魅的眸子,半眯起来,声音有些诡异道:“是吗?她没发现你是假的?”
“是,奴婢的易容术,在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过!”易容术可是她家传绝学,对于这项技艺,她有着十足把握,胜过江湖中任何一人。
突然之间,轩辕擎嘴里发出一声大笑,笑了一会,他方才将望向屋顶的目光,再次投到红莲身上,道:“那肯定就是你听岔了,她不会与傻子圆房的,不会的……”红莲磕头道:“回王爷,奴婢偷听到鲁王妃和她两个丫头的对话后,为了落实消息的准确度,还特意问了她身边丫头。”
轩辕擎猛地吸了口气,双目红齿,怒道:“滚!滚出去!”
“是。”红莲跪地磕了个头,颤颤巍巍爬起身,出了书房。
轩辕擎脸色灰败,脚下打着踉跄,走到桌案旁,一个掌风,将案上的折子,笔墨砚台给扫落到了地上。轩辕墨的内力并不弱,这一个掌风,登时让扫落到地上的各样物件,摔得七零八碎,且制造出的声响,如同惊雷一般,回响在书房的每个角落。轩辕擎扶着桌案,从心底发出一声嘶吼:“你为何这样对本王?”隐在暗处的影卫,听到轩辕擎这声近乎凄厉的嘶吼,不禁骇然变色。
慢慢的,轩辕擎的身子顺着桌案坐到了地上。
他俊美的容颜,此刻变得狰狞起来,喃喃道:“本王要毁了你,本王一定要毁了你!是你,都是你逼本王这么做的!本王哪点不如那个傻子?让你宁可跟个傻子,也不肯回到本王身边。本王真就那么不堪,不堪到你处处看本王不顺眼……”
“主子。”雪影从空中落下,到凌无双门口,轻声唤道。
凌无双没有睡,她一直坐在椅上等着雪影的消息,听到门外雪影的声音,立时站起身,拉开屋门,让雪影进到里面回话。
“怎么样?她具体去了哪里?”凌无双食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未待雪影出声,接着道:“她是不是去了齐王府?”
雪影点了点头,道:“奴婢一路跟着她,看着她飘入了齐王府。”凌无双的脸色变了,就在她心底的猜测,被雪影说出的言语证实后,脸色变得沉凝而晦暗起来,她慢慢地道:“原来真的是他!我本想着,他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愚蠢到派个露洞百出的奴才,隐藏在我的身边。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他的智商!”
“主子,既然知道她是齐王的人,咱们要不要今晚就解决掉她!”雪影眸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看向凌无双道。
凌无双淡淡一笑,道:“除掉她,齐王还会派其他人潜到鲁王府。”
“那就任由她这么在咱们面前晃悠吗?”雪影有些担心道。
哪知凌无双又是淡淡一笑,道:“她的身份早已暴露,不足为患!待我们手里的事情办得差不多,再将她送回到齐王面前。”雪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隔壁屋里,轩辕墨躺在枕上,将凌无双与雪影说的话,全听在了耳里。
他嘴角微微勾起,眸中溢出的两团光晕,尤为潋滟。她想玩,他就由着她玩,到她玩够时,他再出手去料理那些麻烦!
“好了,你去休息吧!她怕是要回来了。”凌无双起身,淡淡的吩咐了雪影一句。
雪影屈膝一礼,应道:“是!”
听到屋门响,轩辕墨连忙闭起眸子,均匀呼吸声在屋里缓缓地传了出,凌无双稍作收拾,侧躺在傻王身侧,目光柔和,看着傻王的眉眼,轻声道:“他们一个个都想取你我的性命,实在是异想天开了些!这一生,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到你,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只需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公,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扛着!”
说到这,凌无双轻笑出声,“我是不是有些啰嗦了?原来的我,可没有这么多话,每天除了打理集团事务,再就是扩充祖父留给我的暗势力,那样的我是孤单的,我曾经想过,若果能遇到对的人,是不是我也可以像其他女子一样,倚在那人的怀里,享受着他对我的好。然而,我没有遇到,直至我离开那个世界,都没有遇到。到了这里,遇到了你,虽说你不能像正常男子那般聆听我的心声,但我已知足,有你相伴,我真的已知足!”
她说的都是什么?为何听得他晕晕乎乎?
难道她不是靖安侯府嫡女凌无双?那她是谁?靖安侯府的嫡女,又去了何方?一连串的疑问,萦绕上轩辕墨心头。
好像似乎也不对,若她不是靖安侯府嫡女,那么她为何会为了靖安侯夫人的死,要找他报仇?乱了,怎么一切都乱了?
转瞬,轩辕墨心中有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可乱的?不管她是哪个,她对你的好,却是再真实不过,你有必要较真,非得知晓她是哪个,才心思清明吗?”轩辕墨羞愧了,他羞愧自己刚才听了凌无双的话,而心生乱麻。
感受到凉凉的夜风吹进屋中,凌无双素手抬起,为傻王盖好身上的锦被,侧转过身,熄灭烛火,平躺了下来。
齐王府,凌语嫣屋里。
铃兰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走至桌前,轻声道:“王妃,时辰已经不早,王爷他应该不会过来了!”昨晚,轩辕擎宮宴后,破天荒的到了凌语嫣屋里就寝,且中途没有离开,这让凌语嫣心中生出不少的欣喜。
她欣喜自己的舞姿入了轩辕擎的眼,从而在心中发誓,势必要将舞蹈练得更加完美,只因轩辕擎喜欢看舞动中的她。
如果能用曼妙的舞姿,将轩辕擎的心神,全吸引在她的身上,那就再好不过!因此,她今晚没有早早的睡下,而是等着轩辕擎再次来她园子里就寝。
在她心里,她认为轩辕擎从昨个看了她宮宴上的舞姿后,对她已然动了心神,想着想着,凌语嫣嘴角露出了一抹女儿家的娇羞来,“你累了,便下去睡吧。本王妃再等等王爷!”凌语嫣双颊泛红,抬头与铃兰说了句。
“奴婢还是陪主子一起等吧!”铃兰神色恭谨,低声说道。
166:难道她也起心思了?
凌语嫣站起身,走到窗前,随手推开窗子,探头细听起来,可惜她听到的只有虫儿叫声,和凉凉的夜风声。
铃兰刚才被那传至耳边的一声嘶吼,惊愣了住,待她心神回转,出声回道:“是王爷的声音没错!”从铃兰口中得到了肯定,凌语嫣的心不免为轩辕擎担心起来,合上窗户,凌语嫣走的房门口,转向铃兰,道:“王爷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本王妃有点不放心,你掌灯陪本王妃过去看看!”说着,凌语嫣的身影,便已步出了屋。
“王妃,夜里凉,您还是披件斗篷吧!”铃兰从衣柜里取出件紫色斗篷,一手掌灯,一手拿着斗篷,快步走出房门,“王妃……”凌语嫣顿住脚,回眸看向铃兰,道:“本王妃不冷的。”但是,当她看到铃兰眼中的关切,还是伸手接过斗篷,披在了身上,“走吧!”
“是。”铃兰点头应道。
主仆二人,踩着清冷的月辉,朝望春园方向走了去,“奴才见过王妃!”凌语嫣行至望春园门口,听到守门侍卫的见礼声,眉眼抬起,淡淡道:“本王妃过来看看王爷。”侍卫拱手,有礼道:“没有王爷的吩咐,王妃是进不得园子的!”
凌语嫣眼神微冷,有些不悦道:“本王妃刚才在沁园好似听到了王爷的吼声,因担心王爷的安危,才过来瞧瞧,你这么无视本王妃的话,且将本王妃拒之门外,王爷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可担待得起?”侍卫身形未动,依旧拱着手,一板一眼回着凌语嫣话,“王妃想必是忘了?”侍卫嘴里说出的话,不卑不亢,听得凌语嫣恨不得当即扬手甩其一巴掌。不过,她终忍了住,问侍卫:“本王妃忘了什么?”侍卫道:“王爷曾经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后院里所有的主子,包括王妃在内,都不得擅自进入望春园。再说,王爷这会子在书房里好好的处理着政务,王妃嘴里所担心的安危,从何说起?以奴才看,王妃怕是在刚才出现幻听了吧!”
“放肆,本王妃听没听错,岂是你可妄言的!”凌语嫣一脸恼怒的看着侍卫。
侍卫抬起头,道:“王妃还是回沁园的好,免得扰到王爷处理政务。”书房中发出的嘶吼声,他怎么可能没有听到?然,有些事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可以为主子分忧的。现在,他只需按照主子交代的话去做就好。
铃兰掌灯站在凌语嫣身侧,蹙眉想了会,对凌语嫣道:“主子,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园子吧!”
“没见到王爷安好,本王妃怎么放心得下。”凌语嫣关心轩辕擎安危是一方面,她心下想地更多的则是轩辕擎能因为她的到来,留下她在望春园过夜,或者与她回沁园去就寝。
想法美好,但是,现实却是截然相反。
“大晚上的王妃不在沁园歇息,到本王这来作甚?”轩辕擎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后,怀着对凌无双的爱与恨,靠着桌角,在地上呆愣着坐了会,随后起身走出书房,垂眸到园子里四处走着,听到园子门外的声响,举步走进,见是凌语嫣杵在园子外,于是没好气的问了句。
她会不会是因为昨晚他去了沁园过夜,以致于连自个的分寸都给忘了?
轩辕擎目中光芒一闪,声音冷清道:“王妃若是忘了自个的分寸,本王不介意再提醒王妃一回。”轩辕擎嘴里吐出的清冷话语,令凌语嫣刚刚还比较愉悦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王爷,臣妾,臣妾是因为担心王爷,才会到望春园来的。”凌语嫣臻首低垂,眸中失落与哀伤隐隐可见。她想错了么?他并没有因昨晚宫宴上看过她的舞蹈,而对她动了心神。
“本王好好的,有什么可担心的?”轩辕擎挑眉,瞥了凌语嫣一眼,脸上怒色尽显。
女人的自以为是,他最为讨厌。
未见凌语嫣转身回沁园,轩辕擎脸色更沉,道:“王妃若是喜欢大半夜的在这吹冷风,那就请自便吧!”说完,轩辕擎甩袖回了书房。
“王爷……”凌语嫣望着轩辕擎的背影,声音略有些怯弱地唤了声,回应她的只有夜的静寂,月的清凉。铃兰心中叹了口气,上前道:“王妃,咱们还是回吧!”轩辕擎对凌语嫣嫌恶清冷的眼神,看在铃兰这个局外人眼里,是一清二楚。
奈何凌语嫣这个当事人,却是心有不甘,还想着将轩辕擎的心神,拢到她自个身上。
一次一次的碰壁,一次一次的被以冷脸对待,都没有摧毁凌语嫣对轩辕擎感情的奢望。这会,她心落谷底;下一刻,她的心指不定又会升腾起。
良久,凌语嫣转向铃兰“嗯”了声,回了自己的沁园。
晃眼间,过去了几天。
南方水患,造成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对此,永嘉帝每每夜不能寐,谁知就在今天,他收到南方州郡官员快马送到京城的折子,看过之后,龙颜上的表情,似轻松,又似心事重重,“秦安。”永嘉帝出声对着御书房门口唤道。
秦安推门,进到御书房,躬身道:“奴才在。”
“朕收到南方州郡官员递上来的折子,上面尽写着赞颂鲁王仁德的话语,难道近些天京中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永嘉帝眉宇拧在一起,看向秦安。
鲁王痴傻,怎会想到治理水患的法子,并且还给受灾百姓不少银钱救济?莫不是凌无双用她的神力,治好了鲁王痴傻之症?可即便鲁王不再痴傻,那么多赈灾银两,他又从何处得来?且他这么做,又有何目的?永嘉帝阴谋轮了。
不,或许说,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不是。
只因凌无双着南风和星月宫五大长老以傻王之名,去南方州郡帮助那里的官员按照她说与魅影的法子,治理水患,并给难民发放救灾银两,为的就是给傻王在民间百姓口中树口碑。依着永嘉帝手里折子上的描述,凌无双的目的看来是达到了!
“回皇上,京中近几天也没什么大事发生。”秦安低声禀道。
“噢?”永嘉帝目中散发出的光芒,甚是令人费解,默然了片刻,他看向秦安,道:“你的意思是说,京中这几天还是有事发生了,只不过你并不觉得那是件大事而已,朕说的对否?”秦安点了点头,回道:“奴才听去宫外采办的宫人说,说鲁王妃以鲁王的名义,给男方受灾州郡捐了不少银两……”秦安把他听到的一一与永嘉帝说了遍。
永嘉帝心中疑云顿生,鲁王府的日子,好像最近才过得宽裕了些,再者,凌无双先前是静安侯府极不得*的嫡女,她哪儿来那么多的银两救助南方受灾民众,寻思到这,永嘉帝看向秦安,问道:“你说
鲁王妃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银两?”秦安躬身,不假思索道:“回皇上,奴才以为,鲁王妃乃是神女,治理水患和拿出些银两给南方州郡百姓,不是件难事。”
“你说得也对,朕怎么就将这茬也给忘了!”永嘉帝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叹了口气道。
秦安垂眸,未做回答,永嘉帝接着问秦安:“京中百姓还议论些什么?”秦安想了想,道:“百姓们对鲁王和鲁王妃甚是赞誉。”
“行了,你退下吧!”永嘉帝挥手吩咐秦安退出御书房,而他自己则是继续想起他的阴谋论来。
怀王府书房。
豫王坐在椅上,双目定定地望着怀王,怀王似是没有感应到豫王看向他的视线一般,照旧手撑额头,坐在桌旁,想着事,良久,豫王实在没忍住,便出声道:“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怀王目光缓缓抬起,薄唇动了动,道:“难道她也起心思了?”
“二哥,你说的话老六我听得不大懂,什么叫她也起心思了?”豫王一脸阴霾,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了两步,接着道:“以我看,她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怀王道:“即便她心思明显,咱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她是神女,要想做任何一件事,都是轻而易举。再说,她所行之事,利国利民,没有咱们说句不是的地。”怀王和豫王这会在书房中谈论的事,自是这几天有关凌无双和傻王的一些传闻,而这些传闻,使得他们二人有些坐不住了。“可是,鲁王是个傻子,他有什么资格和二哥你争储君之位,还是说,凌无双想要颠覆咱们轩辕家的江山,才打着那傻子的名义,笼络人心,好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豫王把他心中的想法说了出。
“笼络人心,颠覆江山?”怀王听了豫王的话,嘴里念念有词,“就算她的目的是那样,你觉得以咱们的实力,能与她抗衡吗?”怀王语气中,微微流露出几分颓败。豫王眼睛大睁,道:“二哥,你这样的状态,我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不等怀王应话,豫王又道:“她是神女又怎么样,咱们可以在傻王身上做文章呀?以傻王的能耐,百官会让他甘心拥立他为储君吗?不会,是不是?既然百官不会,且父皇更不会把储君之位指给那个傻子,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怀王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你觉得她需要父皇同意和百官拥立鲁王为储君吗?以她的能耐,根本就不需要。还有就是暝夜,他,你也忘了吗?他可是与凌无双有着某种极其密切的关联,暝夜与清风楼
一旦出手帮助凌无双,别说轩辕,就是这整片大陆,落在凌无双手中,亦是没有什么悬念。”
“那咱们就这么坐等吗?”听了怀王的分析,豫王转身坐到椅上,神色间变得迷茫起来。“等,咱们眼下只有等,等凌无双的目的过到明路上,再伺机而动。”瞧豫王于他说的话不大明白,怀王启唇,补充了句,道:“再说,老四能这么干坐着等待即将到嘴边的鸭子飞走吗?”
豫王眼前突然一亮,勾唇道:“二哥是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只需看着老四和凌无双斗就行,到节骨眼上时,咱们再出手。”怀王点头“嗯”了声,“二哥,刚才我有些浮躁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咱们哥俩之间,有需要说这些客套话吗?”怀王嘴角牵起一抹笑容,摇了摇头,“你那都是为了二哥我好,二哥又怎会怪罪于你?”豫王听怀王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怀王手指轻敲着桌面,随意问道:“老四那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怀王这么问豫王,自是知道豫王不会听了他先前的告诫,不再去齐王付找凌语嫣,因此,他这会子张嘴问豫王。于储君之位,他的心思与齐王一般无二,都想着自个能够成为最终的赢家。
“二哥不问,我还真把一件事给忘了!”豫王手拍额头,道:“前个晚上,我去寻那凌语嫣,她无意中说出老四在宫宴过后第二晚,突然无端端的发狂,嘶吼了一声。她当时还和丫头过去看了看,结果被老四赶回了沁园。二哥,你说老四怎会无端端的发狂呢?”豫王眉头紧皱,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二哥怎么会知道?你当时就没深问凌语嫣,老四究竟为了哪般才会失了常态?”怀王眉眼微挑,看向豫王,豫王道:“问了呀,可是她多余的并不不知晓,再者,在那个情况下,我想多问问,也得有
时间不是。”豫王说到这,脸上升起一缕难为情。
“你呀,迟早要被凌语嫣给害死!”怀王看到豫王脸上的神色,知道他嘴里说的是什么,于是没好气的瞪了豫王一眼。
豫王讪讪一笑,道:“二哥不是也听说过么,宁在花下死,做鬼也*。我就好上了她那一口,想要不去找她,可这心神,过个几天,就忍不住的想起她。”怀王脸上略显薄怒,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混了!”豫王伸出食指在鼻头上摩挲了数下,看向怀王,笑道:“我哪有?”
怀王哼唧一声,道:“有没有,你自个心里清楚。我还是那句话,你最好适可而止,别泥足深陷到无法自拔!”
“二哥,我和她只是玩玩,顺便给咱们打探些有用的消息,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豫王一脸正经道。怀王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换了个姿势,道:“希望像你说的一样,要不然,有的你苦头吃。”
豫王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太阳的旭辉,渐渐消隐而去,轩辕擎站在自己园子一处不算小的湖边,双手负于身后,目光低垂,静静地望着湖面,在他身后不远处,侍立着数名黑衣影卫。夜幕落下,皓月升空,轩辕擎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月光拂过湖面,宛若鸟儿低飞湖面飘落的羽毛,不曾惊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平静的湖面,像似一块大大的琉璃,将铺染到它上面的月光全然吸纳,再从深处缓缓释放出,使得原是平静的湖面,粼光彩晕,交相辉映,尤为好看。光束反照,照得轩辕擎冰冷似是没有血色的俊颜,更加苍白。恍若置身冥界一般。
“没有本王的吩咐,你们无需出手,知道吗?”轩辕擎低沉阴冷的声音,从嘴里缓缓传了出。“是!”众影卫拱手应道。
视线移开湖面,轩辕擎望向那清冷的皓月,无声道:“你为了个傻子,真是煞费苦心,本王岂能再容你!”听到手下影卫禀报,说鲁王因鲁王妃出手救助南方受灾难民,在百姓中的口碑,现在有逐渐压过他的势头,为此,轩辕擎怎能不气?
一直以来,他是天之*儿,是永嘉帝和皇后最为疼爱的皇子,可就是因为凌无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今晚,就在今晚,他要去会会凌无双,不能取下她的命,就算给她一次警告,也是可以的。
暝夜?你能时时刻刻护着凌无双吗?轩辕擎不信暝夜会没日没夜的隐在凌无双左右,保护凌无双安危。
可他怎么就不想想,光凭凌无双自个的能耐,他可否应对得过?轩辕擎没有想。樱花林那次他被伤,他归结于他没有及时出手还击凌无双,皇后椒房殿发生的事,及几天前宫宴上的一幕,他觉得那是凌无侥幸逃过。
论功夫,他的身手相当不错。
说起来,轩辕擎自身的武功修为,与怀王,豫王相比,高过他们二人不是一丁半点。若真与凌无双交起手,说不定过上两招,亦是有可能。
提气跃起,火红身形瞬间消隐在原地。
凌无双躺在枕上,为这几天京中各处的传闻,心中深感愉悦,第一步她已经走出,按照这个节奏走下去,很快她就能为身边睡着的痴儿拿到应属于他的一切。突然间,她眼中冷芒流露。安静日子没过几天
这又给她找事来了。
轻起身,凌无双穿上衣裙,伸手点了傻王的昏睡穴,出了房门。
看到一道红色身影,快速从她眼前飘过,凌无双脚尖轻点,紧追那道红影不放,一前一后,两道红影到了小树林上空。
“是你!”月色下,凌无双看清来人是轩辕擎,冷声道。
“是本王。”轩辕擎眼中邪魅之色划过,“本王无时无刻不在心中念着你,可你倒好,躺在一个傻子身边,你这样做,让本王情何以堪?”轩辕擎嘴里说出的话,甚是轻浮,凌无双眸中冷芒凛然,就那么悬浮在空中,与轩辕擎对视着,“你可以再厚颜无耻些!”
“厚颜无耻?本王怎么就厚颜无耻了?你本就是本王的女人,只因本王一时气恼,才让你被父皇指给了那个傻子。你不念旧情倒也罢了,竟然处处给本王难堪,且在近些日子,变得异常活跃起来,这样的你本王怎能容下?”轩辕擎说着说着,嘴里的语气变得森然起来。凌无双嗤笑出声,启唇道:“活跃?本王妃向来就活跃,齐王不会才知道吧?”
轩辕擎被凌无双嘴角勾勒出的嗤笑,刺激的双目逐渐红赤,脸色也随之暗沉的厉害,他冰冷的目光,凝注在凌无双的脸上,似乎要将凌无双的脸洞穿一般。沉沉阴森的寒意,宛若潮水由其周身各处漫延了开,然而,这些并没有令凌无双有所惧怕。
凌无双悬浮在空中,嘴角噙笑,一派闲散淡然,可她眸中的神色,却有着不亚于轩辕擎身上的幽冷。
“你不怕?”轩辕擎突然间挥剑指向凌无双,凌无双淡淡一笑,道:“就你那二流功夫,本王妃有什么可怕的?”凌无双身形缓缓降落,风儿吹拂,她身上的火红衣裙,翩翩起舞。
怎料,轩辕擎岂会容她这么不将自己放到眼里,一个提气,挥剑朝凌无双身上刺了过去。凌无双见状,娇靥凌厉之色一闪而过,降落着的身形,猝然腾飞起来。她的一身红裳,不再向刚才那般伴着风儿轻舞飞扬,而是恣意狂傲的舞动在空中,像是一朵极致绽放的红玫瑰。她腾空的动作极为迅速,令没刺中她的轩辕擎只看到一团似火红影。
连她的衣裙边沿都没有碰上。
红影中陡然一亮,凌无双体内真气运转,掌间发力,就见两道耀目白光,如同闪电向轩辕擎击了过去!
作为人在危险来临时生出的本能,轩辕擎瞬间运转内力,挥剑抵挡。将那冲向他的白光隔开。然而,红影如翱翔于天际的飞鹰,凌无双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未管刚才击没击中轩辕擎,已然飘到了轩辕擎身后,又一次发出凛冽掌风。
轩辕擎双目赤红,脸色暗沉,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一般漆黑。手中利剑挥舞,豁出性命一般穿透那袭向他的白光,刺向凌无双。不过,他很精明,身上要害部位,被他在剑风中隐藏的极好。
不让一丝破绽流露,使得凌无双有机可乘伤到他。
凌无双的轻功,可以说到了登峰造极之境,这一点,殇与其去四季山寻觅奇药,是见识过的。然,轩辕擎却未必知道。这样一来,使得轩辕擎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凌无双的进攻。接着,只听一声肌肉划破声从轩辕擎身上传出。
鲜血顺着轩辕擎的臂膀汩汩涌现,轩辕擎被凌无双的掌风伤到了,且是被伤到旧伤处。一股子耻辱感,瞬时袭上轩辕擎心头,他握着手中利剑,身形落到地上,对着凌无双如水如寒冰的瞳仁,竟然无法让自己再直视下去。
黑发飘飘,红裳临风,望之就如傲然于世的女王一般。轩辕擎面色沉重更甚,嘴角抖动着,仿若想绽开个轻松的笑容,不在意的笑容,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你以为就凭你的能耐,就想让那傻子上位吗?”轩辕擎嘴里说出的话语,令凌无双哑然笑出声,“傻子?本王妃要你们每个人都记住,记住傻子不是你们好欺负的,并且要让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恶人,全都匍匐在他脚下!”
“呵呵!”轩辕擎扯了扯嘴角,终还是牵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道:“本王拭目以待!”
凌无双身上傲然之气,渐渐疏散开,语声清浅道:“齐王不会等太久的。”
“哼!”轩辕擎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了别处,凌无双却不让轩辕擎如意,身形飘动,到了轩辕擎眼前,“你有个好母后,可你是否知道你的好母后,并不像你心中想的,极百姓口中称道的那般贤良淑德?本王妃不介意提前吱应你一声,终有一天,你会看清你的好母后,是个怎样的蛇蝎妇人!”
浅淡却不失冷肃的话语,自凌无双红唇中缓缓溢出,听得轩辕擎双目立时大睁,“你休要胡说,本王母后乃是天下女子的楷模,你如此口无遮拦地重伤她,是不是太过了些?”凌无双勾唇一笑,道:“本王妃口无遮拦重伤她?哼!就凭她也配!话说回来,她今天的处境,还不是本王妃一力促成。你怎么就不问问你的好母后,为何本王妃会对她下那般重手?在众人,包括你的心中,皇后对我家王爷打小就呵护备至,呵呵!可惜,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她为了给自己脸上增色,做出来的假象!”
“对于这些,或许你心中隐约间知晓,只不过不去往那处想罢了!”
于凌无双的话,轩辕擎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你若是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来鲁王府滋事,本王妃可就没有今晚这么好说话了!”语毕,凌无双朝小树林中瞥了眼,火红色的身形骤时从轩辕擎眼前消失。
“王爷,您没事吧?”轩辕擎带到鲁王府的数名影卫,从暗处闪身跃出,暗一拧着眉头,走到轩辕擎近前,关心问道。
轩辕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本王没……”怎奈,他话没说完,人已经晕在了暗一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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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设套
宇文明骏与思柔郡主甚是狼狈的回到大齐,一刻都没闲着。
他暗中联络众多朝臣,在朝堂上向青岚帝进言,向轩辕发兵。然,一次次被青岚帝出声拒绝,这让他心里对青岚帝生出的不满情绪,更加膨胀起来。女儿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去了趟轩辕,回来却似历经一场劫难一般。
如此状况,睿亲王怎能接受得了?加上思柔郡主整天间的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用饭,使得爱女成痴的睿亲王恨不得立刻铁马冰河,踏破轩辕山河。
怎料,青岚帝并不赞同对轩辕发起战争。
睿亲王心中有气,但又不得不遵守青岚帝的命令。不过,他暗中却筹集自己的力量,打算渗透到轩辕境内,给轩辕制造事端。
“父皇,你真的不答应儿臣率兵讨伐轩辕?”宇文明骏眸色认真,看向青岚帝。青岚帝坐在御案后,龙颜上的表情,有着说不出地恼怒,“朕在朝堂上说了不止一次,你觉得你这样声声质问于朕,合规矩吗?”宇文明骏一身狼狈从轩辕回来,青岚帝以为自此宇文明骏会有所收敛些,怎料,宇文明骏并未就此收敛自己的性情,心念执着,想要讨伐轩辕,嘴上说是为了报他被凌辱之仇,心里实则想要吞并轩辕,乃至这整片大陆。
宇文明骏目光一闪,脸色变得暗沉下来,道:“父皇,儿臣在轩辕受到那么大的凌辱,这足以证明轩辕已经不把咱们大齐放到眼里。”宇文明骏说到这,见青岚帝默不吱声,口里的话语顿了顿,接着道:“轩辕如此明目张胆的对待孩儿,足以说明不愿再做咱们大齐属国。此时不兴兵讨伐,待他日轩辕国力,兵力可与大齐抗衡时,指不定谁胜谁负呢!”青岚帝眼中光芒幽深,定定地注视着宇文明骏,道:“这些都是你个人臆想罢了!朕不会无缘无故对轩辕兴兵侵犯。”宇文明骏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他与思柔郡主被暝夜所伤,必须得瞒着青岚帝,因为一旦青岚帝知道他惹上了暝夜,更不会支持他率兵攻打轩辕。
所以,他把自己身上的伤,一股脑的算在了轩辕头上。
而青岚帝见到宇文明骏的惨状时,未多问,但还是从宇文明骏口中知道了些大概。不过,这些大概,却被宇文明骏歪曲事实,加以渲染了遍。那就是他身上的伤,以及思柔郡主身上的伤,皆是永嘉帝纵容鲁王妃凌无双所致。
这般小人行径,宇文明骏演绎的淋漓尽致。
“父皇,什么叫做儿臣个人臆想?”宇文明骏今个可是抱着决心,请求青岚帝答应他率兵攻打轩辕,眼下却被青岚帝用“臆想”两个字,厉声拒绝兴兵讨伐轩辕给打发,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以至于他嘴里说出口的话,有些失了分寸。
青岚帝因宇文明骏不敬的语气,龙颜震怒,起身一掌拍在御案上,“这就是你对朕说话的口气吗?”宇文明骏垂眸片刻,抬头苦笑道:“父皇,你可有把儿臣和二弟当做你的孩子过?你没有,你至始至终都没有!在你心里,只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其他人,从不入你的心。儿臣打小就仰慕你,想要亲近于你,总被你借故推离开。现在,儿臣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且儿臣的想法有事实为证,却被你说成了臆想。你知道么,儿臣的心有多失望,有多痛!”宇文明骏说着说着,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他换了策略,对青岚帝打起了感情牌。
然而,宇文明骏打错了算盘,在青岚帝心中,是没有他人存在,但是有一个人,即便被宇文明骏的母妃施了手段,从脑中遗忘,可那人的印记,却远没有就此由青岚帝心底抹去。要不然,他不会在巡游时看到梳着男子发式,身穿白色锦袍的凌无双时,会发自心底生出熟悉之感。
步出御案,青岚帝背着双手,站到窗前,道:“攻打轩辕的事,你无须再在朕面前提起!”说完,青岚帝直接挥手,让宇文明骏退下。
宇文明骏嘴角动了动,终一脸颓败,抿唇出了御书房。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他都要率兵攻打轩辕,朝中有支持他的大臣,且睿亲王因思柔郡主受伤,绝不会对轩辕善罢甘休,一路垂眸,宇文明骏走出宫门,心念电转间,将睿亲王提上了心间。
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缰,宇文明骏跃上马背,朝着睿亲王府方向,快速奔驰而去。
按理说,与宇文明骏最为亲近的是他的母妃蓝贵妃,宇文明骏有事,找蓝贵妃帮忙再正常不过。奈何宇文明骏曾经被蓝贵妃厉声训诫过,且还留下话,一旦宇文明骏做出对青岚帝不利的事,她只当做没有生过宇文明骏这个儿子。
行至睿亲王府大门口,宇文明骏跃下马背,手一扬,马缰丢到给了睿亲王府的侍卫,正要跨步进入睿亲王府大门,看到睿亲王双手背后,铁青着脸往出走,连忙拱手见礼:“侄儿见过皇叔!”睿亲王眼皮子掀起,瞥了宇文明骏一眼,道:“你来本王府中作甚?”睿亲王自从见到自己爱女眼眶红肿,双颊肿胀,牙齿脱落回到府中,就没停止对宇文明骏恼怒过。
好端端地一个女儿,交到宇文明骏手中,且千叮咛,万嘱托,让其去轩辕的一路上看顾好自己的爱女,到头来,却出现了什么样的结果?越想心中越气,越气越想越坐不住。青岚帝不支持对轩辕出兵,他唯有自己暗地里动手,可那也不是一日便能解掉他的心头之恨。因此,在思柔郡主依旧未走出房门,把自己关在屋里的情况下,睿亲王心火上涌,怒气冲冲出王府,打算先找宇文明骏算算账!
好巧不巧,宇文明骏自己送上门来,睿亲王能给他好脸色么?
“皇叔,侄儿过来看看柔儿妹妹。”宇文明骏心里明白睿亲王现下对他的恼怒,忍住自己心底要说的话,陪着笑脸说出了另一番言语。睿亲王袖子一甩,冷哼一声,瞪着宇文明骏道:“你还好意思来看柔儿,要不是你照顾不周,柔儿能在轩辕受欺负吗?”宇文明骏眉眼低垂,认错道:“是侄儿不好,没有看顾好柔儿妹妹,让凌无双那个恶女伤了她。”
睿亲王转身向王府内走去,黑着脸问宇文明骏:“凌无双?是轩辕那个声名远播的神女吗?”宇文明骏紧跟在睿亲王身后,出声回道:“是她,都怨侄儿无用,自己被凌无双出手伤了不稍说,还连累柔儿妹妹一起跟着遭罪!”
叔侄两人一问一答,边走边说到了正堂。
“说,你到本王府上来,所谓何事?”睿亲王坐到椅上,没好气的问宇文明骏,“别拿看柔儿搪塞本王,有话直说,本王不喜欢绕弯子。”睿亲王的脾性,与他早年征战沙场的经历有着直接的关系,说话直来直去,从来不绕弯子。
宇文明骏目光在正堂内环视了一圈,看向睿亲王的眼神有着说不出地认真,他恭谨道:“皇叔,侄儿是有话与你说,可,可……”睿亲王见宇文明骏说着说着,话语变得有所顾忌,逐扫了眼堂中侍立着的下人,沉声道:“去本王书房。”
撂下话,睿亲王先行起身,提步走出正堂。
“你打算怎么做?”书房中,睿亲王听了宇文明骏关于攻打轩辕的想法,眉头紧皱在一起,未待宇文明骏回答他刚才的问话,他接着道:“你父皇可是完全不赞成出兵攻打轩辕,你刚才说给本王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睿亲王脑中思索着宇文明骏刚才告知他的话语。
联合朝中所有大臣,对青岚帝施压,着其同意出兵轩辕。青岚帝的性情,作为同胞弟弟,睿亲王再清楚不过。
青岚帝气息温雅,勤政爱民,嘴上常挂着一句话,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由此,他甚是不喜仗着大齐国力昌盛,欺压他国,使得生灵涂炭,黎民百姓限于水火之中,以致于造成民怨四起。
否则的话,这片大陆早在青岚帝登基没多久,便会轻轻松松地归入到大齐版图。
“侄儿没有异想天开,父皇是没同意对轩辕出兵,然而,法子是人想的,只要皇叔一力支持侄儿对轩辕作战,侄儿定会让父皇改变他的想法!”宇文明骏说的言辞卓卓,似是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措施,可以改变青岚帝不对轩辕出兵讨伐的想法。
睿亲王垂眸思索了会,目光中带了几分警惕,看向宇文明骏,道:“你不会是想对你父皇不利吧?”就算他再想替女儿出气,兴兵轩辕,也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同胞兄长的事,且那个兄长,对他多年来关心有加,从来没有大声呵斥过他。
“皇叔视侄儿连畜生都不如了吗?侄儿打小就对父皇仰慕,怎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宇文明骏嘴里说出口的话,心虚的不行。但他没有别的法子,他必须先要睿亲王先站在他这边,到时事已发生,睿亲王再想退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也就是上了一条船,就没有睿亲王半路变卦的道理。
睿亲王不知道,他此刻只要点头应允与宇文明骏一起想法子让青岚帝出兵对付轩辕,便会钻进宇文明骏为他设的套里,从而使得他悔恨,懊恼的后半辈子无颜再面对青岚帝。
没有听见睿亲王的答复,见其只是坐在书案后,低垂着眉眼想事,宇文明骏目中精芒一闪,启唇道:“柔儿妹妹在凌无双,乃至轩辕众位皇子眼中,实属不堪,他们说柔儿妹妹被皇叔*的骄纵跋扈,目中无人,没有一丝一毫皇家气度。还说柔儿妹妹特别会装,只有傻子才会认为柔儿妹妹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宇文明骏想到暝夜在驿馆说与思柔郡主的话语,脑中一琢磨,加工过后,给睿亲王道了出。
他知道睿亲王爱女成痴,听到自己爱女被人说的这般不堪,睿亲王绝对会心中大怒,哪还有功夫顾虑其他?
果不然,睿亲王在宇文明骏话落,一掌击在书案上,目眦俱裂地吼道:“他们真这么说本王的柔儿?”睿亲王气呀,被他一手养大,呵护备至的亲亲女儿,会被人说成这么不堪,这明显是挑衅他嘛!昔日的他,曾在为数不多的几次征战中,凭借过人的谋略,击退扰大齐边境的蛮夷部落,被军中将士冠上了“战王”之名。这些年虽无战事爆发,致他在王府修养,可他的威名,轩辕那几个小毛孩,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明智被他们欺负的女子,是他睿亲王的女儿,却还明目张胆的群起而攻之,说其不堪。实在欺人太甚!睿亲王想到这,再一次抬手重重击在桌案上,看向宇文明骏,暴怒道:“他们就没听说过本王的威名吗?”
宇文明骏洋装思索,片刻后,道:“凌无双倒是提过皇叔的名号,不过,她说睿亲王能养出那么不堪的女儿,想来传言并不可尽信!还说,皇叔是不是眼拙了,才会*的柔儿妹妹没了边际。”宇文明骏极力抹黑着凌无双。
因为他知道,只有激化矛盾,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砰”一声,睿亲王抓起书案上的砚台,砸到了书房门上。
这时,书房门外传进一道女子娇弱的哭声:“呜呜……父王是不是不想见柔儿呀?呜呜……”思柔郡主窝在自己屋里好几天,把宇文明骏在路上说与她的话来来回回地想了想,终于想通那清风楼楼主暝夜为何会对她出手。
原来她所遭受的一切,皆是暝夜为了给那傻子的王妃出气。
想通这个关节,思柔郡主当即就出了屋门,寻找睿亲王为他报仇,而报仇的对象自然是凌无双。她要毁了凌无双,她要凌无双成为丧家之犬。
轩辕覆灭,那她的目的显而易见就会达到。
且灭了轩辕,对大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版图扩大,思柔郡主相信睿亲王,包括青岚帝都会支持宇文明骏率兵作战轩辕。怎奈,当她在婢女簇拥下,到了睿亲王书房外时,听到睿亲王和宇文明骏的谈话,得知青岚帝并不赞成兴兵轩辕,心中一时间没了主意。再往下听,她心绪安稳了不少,思柔郡主认为,只要睿亲王应下宇文明骏说的话,青岚帝那边根本就不是问题。
为了给睿亲王的怒气再添上一把火,思柔郡主听到门上的重击声后,当即泪流满面,哭的好不伤心。
“柔儿,你终于肯出来见父王了!”睿亲王步出书案,拉开房门,一把揽过女儿到怀中,大手爱抚地在女儿背上轻拍了两下,语带*溺道:“傻孩子,父王怎么会不想见你呢?在父王心中,柔儿是个再乖巧不过的好孩子,父王*你,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想见你呢?”睿亲王激动之下,说出口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来。
思柔郡主倚在睿亲王怀中,抬起泪眼,看向睿亲王:“柔儿现在变得好难看,好难看!这都是轩辕那个傻子的王妃害柔儿这般的。柔儿恨她,父王一定要为柔儿做主!”思柔郡主声泪俱下的说着,听得睿亲王一脸的疼惜。
“好,好!父王给柔儿做主!给柔儿做主!”
睿亲王点头连连应道。
“还有轩辕的齐王妃,她在宫宴上亦让柔儿出了丑,还有……”思柔郡主声音哽咽,与睿亲王说着她在轩辕受的委屈。宇文明骏此刻心下大安,他从睿亲王的脸上,及睿亲王对思柔郡主的承诺中,知晓了睿亲王已经答应站在他这边,对轩辕出兵讨伐。
“柔儿放心,轩辕任何一个人,父王都不会放过!”睿亲嘴里说出的话语,果决中不失狠辣!
思柔郡主哭音渐至,“嗯”了声,然后从睿亲王怀里推离开,朝宇文明骏福了福身,宇文明骏忙虚扶思柔郡主一把,笑着道:“柔儿妹妹怎么还和大哥哥生分起来了?”宇文明骏言下之意是让思柔郡主不必太过见外。再说,以往他们兄妹之间也没有这么死板的恪守礼数,突然间被思柔郡主这么恭谨以对,宇文明骏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柔儿已经被人说的骄纵蛮横,目中无人,不识礼数了。若是再不长记性,还不定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呢!大哥哥是兄长,柔儿不能因为大哥哥*着柔儿,就忘了礼数,对大哥哥不敬的。”听到女儿说出口的话语,睿亲王脸上的表情,变得甚是柔和。
“好了,随父王去正堂坐会。”
“嗯。”思柔郡主乖巧的应了声。
宇文明骏与睿亲王父女到正堂呆了没多会,便告辞离去。他得着手吩咐下面的人为他做事了。
出兵轩辕,他一刻都不能多等。
两日后,青岚帝突然间卧榻不起,且嘴不能言,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心神,双目黯淡无光,且甚为呆滞,急的御医院一众太医团团转。“怎么样?皇上这是患了什么病症?”睿亲王站在青岚帝卧榻前,一脸铁青的问着给青岚帝诊脉的御医院首。
良久,御医院首收回手,跪在睿亲王面前,回道:“回睿亲王,请恕下官无能,未诊断出皇上龙体上的病因。”睿亲王双目大睁,斥责道:“皇上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什么用?啊?一个个的一问三不知,你们说本王要不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睿亲王说着,冷眸从跪在地上的众位御医身上一一扫过:“本王命令你们无论如何救治好皇上,否则,本王说到做到!记住了吗?”
“是!”众御医跪在院首身后,垂头战战兢兢地应道。
“还愣着干什么?继续给皇上诊治!”见跪在地上的众御医额头滴汗,双肩颤栗,睿亲王出声吼了句。然后朝宇文明骏看了过去。
是他做的吗?这就是他想到的法子?
三步并作两步,睿亲王走到宇文明骏近前,道:“你随本王出去说几句话!”说完,睿亲王先行提步出了青岚帝的寝殿。“骏儿,你……”蓝贵妃在宇文明骏身前站着,本是一脸担心的望着御医为青岚帝诊治,突然间,听到睿亲王说与宇文明骏的话,目中立时划过多种情绪,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宇文明骏。
青岚帝突然间卧榻不起,她并未将此事与宇文明骏挂钩上,因为她相信宇文明骏不会背了她的意,做出对青岚帝不利的事来。可是当她看到睿亲王走向宇文明骏,且目中流露出吃人的眼神时,她的心,骤时冰冷到了极点。
宇文明骏正了正神,眼神再清明不过,他定定地望向蓝贵妃,道:“母妃有话与孩儿说?”不待蓝贵妃出声,他又道:“稍晚一点,孩儿自会去母妃寝宫,听母后训诫。”说到这,宇文明骏转身,向着睿亲王的身影追了出去。
御花园中,睿亲王双手背着双手,站在湖畔,听到由远及近,到自个身边驻足的脚步声,转过头,看清来人,直接开口问道:“是不是你做的?”那犀利清冷的眼神,如寒冰如利剑,刺得宇文明骏周身不由抽冷了下。
“说,是不是你做的?”未给宇文明骏思索的机会,睿亲王再次张嘴逼问道。
宇文明骏稳住心神,目光看向湖面,低声道:“侄儿只是让父皇歇息段时间罢了!待出兵轩辕后,父皇自会恢复如初,那时,父皇即便想反对,也于事无补。”宇文明骏嘴里的话,真真假假,让人很难辨清。良久,睿亲王压低声音,怒斥道:“你最好不要在本王面前耍花招,否则,本王定要你好看!”
睿亲王嘴里说出口的话,听在宇文明骏耳中,使得他心神莫名的一颤,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微微一怔,他启唇道:“侄儿怎么会欺骗皇叔?”睿亲王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然后,他挥手让宇文明骏离开,面朝波光粼粼的湖面,微微阖上双目。
他在自问,自问自己与宇文明骏站在一条线上,到底是对还是错?为了出兵轩辕,给女儿报仇,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同胞兄长躺在卧榻上如同死人一般,而致使兄长不能动的那个人,是他现在的同盟者。他悔吗?他害怕吗?害怕这中间万一出现个什么差错。
那么这一生,他都只能活在痛苦的深渊之中。
在这一刻,他的神色中渐渐涌起一股莫名的忧伤来,似乎是后悔了,后悔他不该应下宇文明骏的话,导致他到了这般自责境地。
暖风拂面而过,睿亲王双目缓缓睁开,最后望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收回视线,走向了青岚帝的寝殿。
御医们反复为青岚帝诊治,都未能探出青岚帝身上到底患了何种病症,而睿亲王回到青岚帝寝殿时,蓝贵妃已经带着后宫嫔妃离开。
她怕人多制造出响动,影响到御医给青岚帝诊治,再者,天色慢慢转暗,她们这些嫔妃呆在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蓝贵妃走在最前,一群莺莺|燕燕紧跟在她身后,走到殿外正好遇上宇文明骏,蓝贵妃一个眼神,宇文明骏什么话也没说,随蓝贵妃一起去了她的寝宫。
“你们暂且退下吧!”蓝贵妃回到寝宫,挥退殿内伺候的宫婢和太监,走至软榻处坐下身,痛心的目光盯着宇文明骏,一眨不眨,良久,她语声伤痛,缓缓道:“你还是对你父皇出手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的父皇啊,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蓝贵妃声音不大,但其话语中的伤痛和失望,尤为明显。
泪,一滴一滴地顺着她双颊滑落着,“你说啊?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你的血是冷的吗?难道你的心亦是冷的吗?没有你父皇,哪来的你?”宇文明骏垂眸不吭声,他知道此刻他说什么都安抚不了蓝贵妃心中的伤痛。
“你知道么?你对你父皇如此冷血无情,伤的那个人只能是我,是你的母妃我啊!我的心这会子在滴血,你知道么?呵呵!”蓝贵妃说到这,惨然笑出声,“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幼时的你,作为你的母妃,我了解,知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的喜怒哀乐,我都知晓。可随着你一天天的长大,我变得越来越不了解你,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称职的母妃?是不是啊?”
宇文明骏依旧抿唇不语,就那么垂着头,听着蓝贵妃一声声的质问。
“为了我自私的爱情,以及为了你,我已经伤了你父皇一次;如今,你更为了你的野心,伤的你父皇成了活死人,这样的你我,我很厌恶,你知道么?我很厌恶这样丑恶的自己……”蓝贵妃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母妃,你要干什么?”宇文明骏心猛地一震,大步走向蓝贵妃。
168:用计
就在蓝贵妃音落的瞬间,她倏地从发髻上拔下玉簪,逼近自己心口位置,“你不要过来!”蓝贵妃眼中有怨恨,亦有不舍,就那么静静地任泪水横流,望向宇文明。
“母妃,你这是何苦呢?”宇文明骏神色紧张,说出口的话,语气极其沉重,“他对你无心,你就不能听孩儿的劝,将心神收回来么?再说,孩儿并没有将他怎么着,只是让他好好的休息段时间,有你说的那般罪大恶极吗?”宇文明骏用搪塞睿亲王的话语,对蓝贵妃又说了一通。
大齐兴兵轩辕成了事实后,青岚帝能不能恢复如初,怕仅有宇文明骏自个心里清楚。
蓝贵妃边摇头,边往后退,伤痛道:“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再相信吗?”说到这,蓝贵妃手抬起,握住玉簪,就朝心口位置刺了下去,宇文明骏情急之下,一个掌风过去,蓝贵妃手中的玉簪便掉到了地板上,一声脆响,摔成了两截。
而蓝贵妃的身子,在宇文明骏的这股掌风下,后退数步,一个没站稳,瞬间倒向地面,“母妃!”宇文明骏脚尖一点,跃到蓝贵妃身后,伸出手将其扶了住,“我不要你管,你放开!放开!”蓝贵妃挣扎着不要宇文明骏扶她。
“母妃,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宇文明骏握住蓝贵妃的手,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他抬头看着蓝贵妃,目中痛色满满,道:“母妃,孩儿真的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你要相信孩儿,孩儿再冷血无情,也不会连畜生都不如的!”
蓝贵妃抽出自己的手,扭过头,无声的哭着,良久,她摆手道:“你走,我这会不想见到你!”蓝贵妃嘴里说出的话语,甚是微弱,好似她整个人的心神,精疲力竭到了极点。
“孩儿走可以,但是请母妃千万不要再做傻事!”宇文明骏说着,从地上慢慢起身,“如果母妃真有个好歹,那么孩儿亦不会苟活于世!”宇文明骏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只因他知道蓝贵妃疼*他,胜过一切。
爱之深,才会责之切,乃至恨之切。蓝贵妃与普通的母亲一样,她疼*宇文明骏,所以才不想看到宇文明骏一直错下去,厉声斥责宇文明骏,然而宇文明骏却不听,照旧我行我素,从而才导致她今个在青岚帝卧榻不起,变成了活死人之际,恨上了宇文明骏。
可是,作为宇文明骏的母妃,她真就能一如既往的将宇文明骏恨下去吗?
怕是不尽然吧!
蓝贵妃没再说话,缓缓移动身形,走到软榻处躺了下来。
她累了,真的累了。她需要好好想想,想想宇文明骏到底给青岚帝做了什么手脚,导致青岚帝卧榻不起,成了活死人。
宇文明骏见蓝贵妃情绪平复,逐转身离去。
夜色深沉,一轮清冷的圆月,孤独的挂在夜空之上。
傻王屋里,烛火早已熄灭,听到傻王匀称的呼吸声,凌无双动作小心的掀开薄被,下地穿好衣裙,借着月色望向傻王,喃喃道:“说了要帮你找到母妃,我就一定会办到。你好好的睡,指不定我等会就会从皇后口中知晓些什么。”凌无双说完,脚步轻盈,从傻王屋中走出,行至自己房中。
片刻后,凌无双脸蒙黑巾,身穿夜行衣,做男子打扮,出现在院里,一个轻跃,玲珑身形如燕子腾飞般的没入清凉月色中。
经过御医诊治,皇后现下虽说不能下地,但整个人的身子,倒是可以在榻上稍加移动移动,就这已经让皇后心里高兴不少,晚间本是要留人在身边伺候,可是皇后觉得碍眼,她挥退伺候在内殿的宫婢,着她们去殿外候着,而她自个则是寻思起那日发生在宫宴上的事。
皇后暗恨,她恨凌无双和傻王命大,竟然在宫宴当天,接连两次躲过刺杀。目中厉芒闪过,皇后心下拿定主义,待天色破晓,着崔海带话给柯丞相,无论如何,都要在近期除掉凌无双和傻王。她是在宫中,且人出不去椒房殿,可京中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
一想到傻王在百姓口中的声望,有压过齐王之势,皇后就恨得牙痒痒。
凌无双凭借着过人轻功,躲过巡逻御林军的耳目,起起伏伏,飘至椒房殿上空,掌风一扫,那闭合在一起的窗户,瞬间向两边打开……
“你是谁?”殿内烛火瞬间熄灭,凭借月色,皇后见自己面前站着一黑衣蒙面人,甚是惊慌地准备大声喊有刺客,“皇后娘娘还是省省吧!”凌无双的声线在此刻已然发生了改变,她装作宫里太监说话的腔调,与皇后说了句。
皇后慢慢地移动着自己的身子到榻内侧,她真的慌了,面前站着的黑衣人,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入椒房殿,只能说明那黑人对椒房殿内外的情况十分了解。
对方的声音,为什么听着这么熟悉?皇后向榻内侧移动着身子,还不忘动心思,琢磨黑衣人是谁。
从这点不难看出,皇后面上惊怕,但其遇事时,并不失冷静。
“你是宫里的太监?”凌无双瞥了皇后一眼,没点头,亦没否认,“你是哪个宫的?竟敢夜间潜入本宫寝殿?”皇后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没有出声否认,接着问了句。她此刻断定来她殿中的黑衣人是太监没错,至于是哪个宫里的,她目前尚不清楚。
“你是假的,对么?”凌无双逼近皇后,目光幽深,盯着皇后不放,“你根本就不是皇后,不是皇上喜欢的女人,是与不是?”听到凌无双逼问的话语,皇后骤时懵了,然而,她很快恢复冷静,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听不懂是么?”凌无双伸出手钳制住皇后的下颚,目中迸射出的冷芒更为幽深,“听不懂,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说到这,凌无双抬起另一只手,在皇后脸上轻拍了两下,道:“就因为这张脸,你李代桃僵,取代自己姐妹得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对不对?”凌无双用计诈皇后嘴里的话。
秘密被人揭穿,人往往会心生惊慌,言语中出现漏洞。
凌无双把自己心中的猜测,当做事实说与皇后,就是想从皇后口中诈出实情。
岂料,皇后是惊慌害怕,但却并不承认凌无双说的话,而是强忍镇定,道:“你一派胡言,本宫就是本宫,还能是他人不成?本宫知道了,你是容妃身边的人,是不是?她因为嫉恨皇上专*本宫,致她独守紫兰殿多年,加上怀疑漓王是被本宫皇儿所伤,才会派你夜间潜进椒房殿诈本宫嘴里的话。呵呵!她未免太会打算盘了吧,你告诉她,本宫谁都不是,本宫就是本宫自个,让她收起她那些子虚乌有的想法!”皇后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下颚被凌无双还钳制着,出口之语,通畅无比。
凌无双轻笑出声,幽深的眸光,倏地变得讥诮,道:“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知道吗?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今天我能找你,就说明我已有十足的把握证明你不是皇后本人。”凌无双手松开,退离皇后数步距离,“你就等着吧,等着被我揭穿,揭穿你虚伪的真面目,被皇上打入冷宫,万劫不复!”凌无双夜入皇宫,潜进椒房殿,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确认自己心中猜想是否属实,另一个则是让皇后由心底生出惧怕,从而惶惶不可终日。
这两个目的,皇后眼中的神色,已经告知了她答案,再多留下去,没有必要。让皇后死,再简单不过,然而眼下不是让她死的时候,且死对于她来说,岂不是太便宜了她?至于皇后将她认作是容妃身边的宫人,只能怨容妃倒霉。
斗吧,后宫就是要有争斗,没有争斗,怎堪称后宫?
凌无双嘴角微微勾起,身形拔地而起,从皇后眼前消隐而去。
凉风瑟瑟,皇后见殿内黑色身影消失,惊惧,惶恐,紧绷在一起的心弦方才放松。“来人!”皇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皇后娘娘有事吩咐奴婢?”宫婢快步从外殿进入,施礼道。皇后淡淡道:“刚才没听到本宫的传唤吗?”她怕刚才自己与黑衣人之间的对话,被守在外殿的宫婢听见,不放心地问了句。
其实,她的想法多余了。
凌无双进入内殿,出声问她话时,素手轻抬,隔空在她身上做了手脚。那就是她说话,只见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发出,而她自己则是完全不自知,至于凌无双与她说话,则完全用的是秘术,皇后当时处于惊慌恐惧中,自然没有对凌无双观察的仔细。
她只是看到钳制住自己下颚的黑衣人,嘴唇噏动,声声逼问她。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容妃身边竟然也有如此武功高强的宫人,看来,这次容妃为了替漓王讨公道,不,应该说是报仇,将底牌都亮了出,皇后紧攥身下被褥,眼底尽是狠色。宫婢垂头道:“奴婢一直在外殿候着,未曾听到皇后传唤,所以……”
“好了,你退下吧!”从宫婢的应答中,皇后放心的摆了摆手,吩咐宫婢退离。
“是。”宫婢恭谨应声,带着不解朝皇后施了一礼,垂眸走出内殿,继续在外殿候着。
凌无双前脚离开鲁王府,轩辕墨便豁然睁开眼,穿好衣袍收拾好自己,亦提气从王府中跃出。而他要去的地方,则是丞相府。悬浮在丞相府上空,看到目视之处皆守备森严,轩辕墨嘴角牵起一抹嘲笑,心道:“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按照殇提供的信息,轩辕墨很快找到柯丞相夫妇住的寝院,不费吹灰之力进到内室。
柯丞相看似是个文人,但其自却身有着不错的身手,只不过这些不为人知罢了!感受到室内气氛不对,柯丞相猛地睁开眼,起身坐起,沉声道:“谁?”轩辕墨轻笑出声,笑道:“打扰到柯丞相歇息,本上实属无奈的很。”
淡然无波的话语,听在柯丞相耳中,却如同雷击一般,顺着声源,柯丞相古井似得眸子,直直地看向轩辕墨,他不惊不慌,道:“不知清风楼楼主半夜找本相有何贵干?”柯丞相对于暝夜的了解,知之甚多,对于清风楼所行的买卖,亦是通晓不少。
他是疑惑暝夜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出现在他的寝室,然,他面上表情,却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波澜。多年来,他行事一直谨小慎微,未得罪过任何人,究竟是哪个花如此大的血本,请动清风楼楼主亲自来相府关顾他?
柯丞相心中疑云顿生。
“老爷!”乔氏这时亦清醒,她起身拉过锦被盖在身上,蜷缩一团,浑身颤抖的厉害,柯丞相扫了乔氏一眼,未出声作答。随后将目光再次投向轩辕墨。
“她在哪?”轩辕墨眼神清淡,看向柯丞相。
两人目光交汇,同样无波无澜。可各自眼底释放出的光芒,却直逼对方,毫无退让之意。呵呵!他竟然要与自己扛上了?轩辕墨心中顿生嗤笑。
“暝楼主问的她,指的是哪位?”柯丞相心中隐约间已有不安,到底因何不安,他此刻还没想到。轩辕墨道:“鲁王的母妃在哪?”不明白是么?不明白,他不介意将事情挑到明面上说。“鲁王的母妃?”柯丞相心中“哐啷”一声响,然他出口之语,再镇定不过,“本相怎知鲁王母妃在何处?不,应该说朝中,乃至轩辕百姓亦不知鲁王母妃在哪?再者,鲁王母妃是谁,本相和他人一样,亦不知晓。”
轩辕墨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依旧淡淡道:“丞相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本相不懂暝楼主说的是什么?”柯丞相坦然道。
“呵呵!看来柯丞相是不打算对本上说实话了。”轩辕墨提步朝前走进两步,目光转向乔氏,道:“不知丞相夫人可有话与本上说?”乔氏早已吓得浑身颤栗,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轩辕墨很失望,他以为乔氏多少会顾及母女情分,会在身心备受煎熬,及惊慌失措中,对他说出些什么。
然,他最终还是失望的无以复加。
如此亲人,要来何用?轩辕墨眸底尽显恼怒,转向柯丞相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要以为你们当年做的事,无人知晓,实话告诉你们,有人拜托清风楼查清当年发生在鲁王母妃身上的事,而这件事与丞相府有着必然的联系。说直白点,鲁王的母妃就是你们夫妇的嫡女,你们不知疼惜女儿,却想着法子残害她,若果本上将此事捅给你们的皇上,想来柯丞相肯定是知道结果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轩辕墨对柯丞相夫妇使用的法子,与凌无双诈皇后嘴里的话,所用的法子如出一辙。
“她死了……她死了……呵呵……”乔氏不知何故,突然间似是疯癫一般,嘴里连连念叨着她死了,她死了,柯丞相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变得一沉,转向乔氏,怒道:“你是不是又犯癔症了?给你说过,那只波斯猫已然去了,你喜欢的话,本相着人再给你买一只不就好了,整天间的念叨,你不累,本相都觉得累!”
柯丞相说的一番话,很明显遮掩乔氏口中“她死了”这三个字。
他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给暝夜找出事情真相的机会。
“想不到柯丞相这么疼爱夫人!”轩辕墨讥笑了声,然而他此刻心中痛楚不已,他晓得乔氏口中说的“她死了”指的是谁,她真的死了吗?他不信!他不信自己找了十多年的母妃,就这么死了,他要找出母妃,找出母妃还活在人世的线索,抑制住心底生出的揪痛,轩辕墨眸色深沉,接着道:“有些事做错,尚可回头;若是明知错的离谱,却还要一意孤行,任事态发展下去,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那么就是神仙出面,到最后也救不了你!”
柯丞相目光一闪,道:“暝楼主说完了吗?”不见轩辕墨搭话,柯丞相紧接着又道:“说完了,还请暝楼主速速离开本相府邸!”
“希望柯丞相不要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轩辕墨撂下话,转身脚步缓慢,走向了内室门口。
原来他的母妃真是丞相府嫡女,他猜测的一点没错,可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让他的母妃以死消失于人前?
轩辕墨提气返回鲁王府,一路上尽在思索这个问题,就是这会子躺在枕上,亦没有思绪停顿。
门外脚步声响,轩辕墨立刻闭上眼睛,进入熟睡状态。
她回来了!还好,还好他早回来一步,要不然,铁定被她撞破他装傻扮痴。
凌无双到自个屋里换下夜行衣,方才推门进到傻王屋里。看到傻王睡得香甜,凌无双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在傻王身侧躺了下来。
旭日初升,京中街道,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街道两边正欲摆摊的商贩,被这急促的马蹄声吓得忙避让了开。
细看之下,骑在马背上的是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只见那名将士周身狼狈不堪,好似为了赶路,没工夫梳洗一般,难道边关出什么大事了?众人望着快速驶向皇宫方向,渐行渐远的小黑点,心不免提了起来。
“报!”
太极殿内正值早朝时间,门外传来这一声突兀,且异常急促的禀报声,惊得众臣齐朝殿门口看了过去。
永嘉帝皱了皱眉,沉声道:“进来!”
将士听到永嘉帝传唤,推开殿门,快步走进,单膝跪地,拱手道:“回禀皇上,大齐兵马已经连夜侵占我轩辕数座城池,林老将军已经阵亡……”将士一口气将边关目前发生的战况与永嘉帝禀了遍。众臣一听之下,顿时惊慌的你看我,我看你。
大齐兴兵侵犯轩辕,为何他们现在才得到消息?这下可如何是好。
已经有数座城池被大齐占有,那么大齐兵马攻进京城,是指日可待的事了!“请父皇下令,儿臣愿领兵与大齐兵马抗衡,将他们赶出轩辕!”轩辕擎出列,拱手朝永嘉帝言辞果决禀道。
怀王,豫王互看对方一眼,同时步出队列,看向永嘉帝,拱手禀道:“儿臣亦愿领兵出征!将大齐兵马赶出轩辕!”可他们哪知道,永嘉帝要的岂是单单驱逐出大齐兵马,永嘉帝要的是整个大齐的江山。
永嘉帝皱了皱眉,龙颜尽显阴沉,望着跪在殿中央的将士道:“边关出现战事,为何现在才禀报于朕?啊!”将士抬头,道:“皇上恕罪!只因大齐兵马来的太过于突然,所以,所以……”永嘉帝冷哼一声,沉声道:“可知大齐是哪位将领领兵?”
“回皇上,是睿亲王和大齐皇子亲自率领百万精兵,直侵我轩辕边境!”将士道。
百万?还是精兵,这下子,朝堂上更似炸开了锅。
看样子,大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众臣想到。
“宣鲁王妃进宫!”永嘉帝听完将士的禀告,转向秦安,直接命令道。
“是,皇上!”
睿亲王素有战王之称,能与他较量的自是非静安候莫属,可问题是,永嘉帝要的不是击退大齐兵马这么简单,所以,他不予听轩辕擎,及怀王,豫王三人之语,更不出声问众臣的意见,因为有一个凌无双足够他对付大齐。
可他怎么就不想想,凌无双再能耐,会如他所愿,攻下大齐,二话不说就送到他手里?
经过昨晚被暝夜造访一事,柯丞相心中欲除去凌无双和傻王的意念更甚。
他在暝夜离去后,左思右想,想会是哪个找清风楼出面,查当年发生在他府中的往事,而那个人,被他想到了。他认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凌无双无疑。
只有除去凌无双和傻王,再加紧齐王上位的步伐,他便可以少去不少的顾虑。至于暝夜,雇主已死,当年往事查下去还有什么用?且他不会让暝夜查出任何蛛丝马迹,由此可见,柯丞相做事,确实是滴水不漏,紧密严实的不同于常人。
因此,在他听到永嘉帝宣凌无双进宫,更有可能派凌无双想法子对付大齐兵马时,他没有上前进言持反对意见。他打算趁此机会,分两拨死士出马,一拨留在京城,伺机除去傻王,一拨渗透军中,在背后偷袭凌无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凌无双出现在了太极殿上。听秦安在鲁王府传出永嘉帝的口谕时,凌无双心中颇有些不解,好端端地宣她上早朝,此事实在有些太过蹊跷。
经言语逼问,秦安不得不说出大齐兵马入侵轩辕,且轩辕数座城池*之间落入大齐囊中这个事实。
凌无双心下嗤笑一声,暗道:这是用到她了,才会想着让她早朝上觐见。然而,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她可以为傻大个在军中立威的机会。凌无双没有往深的想,想着在此刻拿下大齐,好成全永嘉帝的野心。
她想到的仅是她当下手中要做的事。凌无双向来行事有度,若想她把自己的战果,便宜给别人,那想都不用去想。
火红色的衣裙,随着吹进殿中的晨风,轻舞飞扬,凌无双眼神浅淡,看向永嘉帝,道:“不知皇上宣无双来所谓何事?”明知故问的话语,从凌无双嘴中悠悠然出口。
永嘉帝脸上的表情,现下已然恢复常态,他握拳掩唇轻咳一声,道:“大齐兵马*间,便侵占我轩辕数座城池。按说沙场上的事,朕不便与你一介女子来说,然,这大齐进犯咱们轩辕,实属因你而起,再者,以你的能耐,对付大齐百万精兵,应该不是什么难题……”永嘉帝话还没说完,被凌无双出声止住,“所以皇上就想派无双一介女子领兵去与大齐百万雄兵交战,对吗?”
凌无双故意吊永嘉帝的胃口,她明明想着用这个机会,为傻王在军中树立威名,却在说出口的话语中,蕴藏了足足的讽刺意味。
既然心中已有所想,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实在是可笑得紧!
永嘉帝岂能听不出凌无双话语中的讽刺。但为了他天下一统的大愿实现,他硬生生地忍住了心中腾起的怒火。
轩辕擎,怀王,豫王,及支持他们的大臣不干了,让一个女子领兵作战,岂不是太过于贻笑大方!
“父皇,鲁王妃即便能力超凡,但她是一介女子,怎能领兵与大齐交战?如果这件事传到他国,咱们轩辕岂不是会被人戳尽脊梁骨!”想为傻子在军中立威吗?那也得他轩辕擎同意才是。轩辕擎心中恶狠狠地想到。
肩膀上的伤疤,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永远!
怀王,豫王说出口的话,与轩辕擎所言大致一个意思,那就是不赞成凌无双领兵去和大齐兵马交战。拥护他们三人上位的大臣们,亦是向永嘉帝进言,反对凌无双一个女子领兵出征。
柯丞相很安静,静安候亦是安静异常,二人垂眸,想着各自的心事。
朝堂上种种质疑声,反对声,令凌无双绝美容颜上的表情,未起一丝一毫的变化。然而,片刻后,她淡然如水般的目光,渐渐转为凌厉,女人?就这么看不起女人吗?还是说,他们并不是看不起女人,而是怕她这个女人做出的事,折损了他们男人脸上的尊严?
凌厉的目光,从殿中诸人身上一一划过,随之转为讥诮。接着,她转身面朝大开着的太极殿门口,抬眸望向远方天际,徐徐展开双手,火红的衣袖随风恣意飞扬,宛若打开了一双巨大羽翼,要将世间万物尽揽怀中。
缓缓地,她转过身,朗声道:“女人怎么了?女人难道就不可以征战沙场,为民击退扰我轩辕边境的敌人吗?”睥睨王者的风姿,使得众人心虚地齐低下了头。不,应该说是他们不敢与凌无双直视,就是坐在高位上的永嘉帝,此刻在凌无双面前亦觉得自己变得好渺小。
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牵制着他向凌无双俯首。
“领兵作战大齐,我凌无双接了!”凌无双才没工夫管众人心中作何想法,她接着道:“不过,我是代我家王爷领兵,这样一来,你们可还有异议?若是你们觉得自己的能耐足够领兵与大齐百万雄兵抗衡,那么我凌无双绝对不会与诸位抢功。”
挥去心中生出的不舒服感,永嘉帝从龙椅上站起身,直接拍板道:“鲁王妃稍作收拾,立刻领兵五十万前往边关!”
五十万?众人又一次惊了!这不是去送死么?大齐百万兵士,那可是真真切切的精兵,就算轩辕边关原有五六十万守军,可经过连连交战,能剩下多少,这个谁又知道?静安候大步走到殿中央,拱手道:“皇上,您给鲁王妃派五十万兵马,实在有些不妥!”静安候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永嘉帝这是摆明着让凌无双去送命。
自个女儿是不是神女,他这个做父亲的岂能不知。
“静安候,鲁王妃乃是神女,兵马多少与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到了必要之时,只要鲁王妃施展她的仙法,那大齐就算来上二百万,三百万雄兵,又能怎样?诸位说本相说的话,对否?”柯丞相步到殿中央,嘴角噙笑,与静安候道。
“鲁王妃,你怎么看?”永嘉帝分别看了静安候和柯丞相一眼,然后出声问凌无双。
凌无双双手负于身后,淡然道:“无双无所谓。”不是凌无双自大,而是决定权取决于永嘉帝之手,他这么问,还不就是不想多给兵马于她,说了也是白说,倒不如不说!
“皇上,微臣愿将手中三十万兵权交予鲁王妃,还请皇上答应!”静安候牙一咬,单膝跪地,看向永嘉帝的目光,尤为郑重和坚决。
169:心意
他打定注意,就算永嘉帝不答应他这个请求,他亦要讲将手中兵权交予凌无双手中。静安候能这么自信,实则是他手中的三十万兵马,只听他一人之命,永嘉帝这个一国之主,也无权随意支配。因为这个规矩是先帝特许给老静安候的。
当然,先帝的特许,自有他的前提,那就是每代静安候绝对不能对轩辕生出异心,否则没收兵权是小,抄家灭门,诛九族都不在话下。
永嘉帝垂眸思索片刻,抬头看向静安候,道:“朕允了!”三十万兵权不是小数目,到时从凌无双手中拿回,就容易很多,这就是永嘉帝刚才心中琢磨出的结果。
“谢皇上!”静安候谢完恩,并未起身,而是接着道:“微臣还有件事望皇上恩准!”永嘉帝抬手示意静安候起身说,静安候点头,逐从地上站立,朝凌无双满是疼惜的望了一眼,方才启口:“禀皇上,臣膝下仅有鲁王妃这一个嫡女,她幼年时,臣亏欠她良多,为防万一,臣请命与鲁王妃一起领兵出征,做她的副将!”
“准!”永嘉帝未做多想,当即开口允了静安候的请求。
对于静安候在太极殿的做法,凌无双心中多多少少起了些波澜。说起来,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先前哪般恨静安候,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恨过静安候。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且男权思想作祟,一家之主,对自己孩儿投入亲情,根本就不用去想。
他们一则是拉不下脸对子女嘘寒问暖,另一则则是为了他们在子女心中的威信。
本尊被静安候忽视,甚至冷漠以对,任由宁氏苛待,静安候是有错,可本尊自身亦有错,她为了个不值得的男子,非得遮掩自己的锋芒。让自己不仅以瘸腿视人,还闹出空有美貌,胸无点墨;懦弱木讷的草包名声出来。
这样的本尊,她瞧不起!
有能力,为何要遮遮掩掩?有能力,为何不寻机报复宁氏母女?有能力在不想嫁给鲁王时,为何不出声反抗,非得了结性命,逃避这一切?说白了,本尊就是个懦夫!想要亲情,想要爱情,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争取。
努力了,却得之不来,那么便无需再多做强求。
世间风景何其美好,非得钻进死胡同,无法自拔!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秦安一声高唱,令凌无双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永嘉帝离开后,众臣方才从地上爬起,三五一行,低声私语,陆续步出太极殿。轩辕擎由凌无双身边经过时,顿足盯着凌无双看了会,继而提步继续前行;怀王,豫王两个并排而行,见凌无双站在原地身形未动,逐一同走向凌无双身边,怀王淡淡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三弟妹还是一切小心为好!”
“谢了!”凌无双眸色清淡,回了怀王一句。
静安候待殿中诸人离去后,缓步走到凌无双身旁,语声温和道:“双儿,随为父一起走走。”
“嗯。”凌无双垂眸应了声。逐跟在静安候身后出了太极殿。
两人走出宫门口,静安候顿住脚,转向凌无双,关切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凌无双眨了眨眸子,淡淡一笑,道:“我知道的。”静安候见凌无双笑着应了他的话,逐点头,又道:“回到王府,妥善安置好王爷。”
“嗯!”对于静安候后面说的这句话,凌无双由太极殿步出宫门这一路上,还真是有好好想过。
放傻大个一人在王府,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可带他去战场,那样以来,她担的心会只多不少。
琢磨了一路,凌无双有了主意,那就是留四影在王府照顾傻王;而傻王身边的护卫白殇,凌无双觉得她有必要与其好好谈上一次话。静默片刻,静安候脚步移动,道:“边关战事吃紧,在京城多呆一刻,边关城池沦陷的将会越快,所以,咱们还需尽快启程的好。”
凌无双点了点头,道:“我回王府安置好王爷,就会动身去军营找你。”静安候颔首,道:“好!”
话别,静安候骑上马背,打马离去,凌无双站在原地,回首望了眼宫门口,唇角溢出一抹讥笑,然后收回视线,坐上自己的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回王府。”
“是,王妃!”
车夫领命,手中马鞭一扬,马车快速从宫门口驶离而去。
柯丞相回到府中,崔海早已奉了皇后之命,在相府大堂候着,知道皇后着崔海有话传于他,柯丞相领着崔海步出正堂,去他的书房叙话。
“孤六见过主人!”一进入书房,崔海便朝柯丞相躬身一礼。他自称孤六,那是因为柯丞相培养的死士,皆源于孤儿出身,按照被收留的先后顺序,用编号为他们各自命得名。
柯丞相摆了摆手,步到书案后坐下身,道:“皇后让你传什么话给老夫?”崔海上前一步,低声禀道:“昨晚有黑衣人潜进椒房殿,说娘娘是假皇后。”柯丞相听到这,神色一凛,沉声道:“娘娘可知那潜进椒房殿的黑衣人是谁?”
崔海道:“娘娘知道。”
“是谁?”
“是紫兰殿里的太监。”崔海恭谨答道。
柯丞相目光深沉,凝视着崔海看了一会,道:“娘娘就怎么知道那黑衣人是紫兰殿里的太监?还是说,那黑衣人没有遮掩相貌,所以娘娘才会如此肯定?”柯丞相问完崔海,眉眼低垂,心里寻思着,暝夜到相府找他,逼问当年发生的事,已经够他心生警惕;没想到还有人潜入椒房殿逼问皇后,容妃真就有那么大的能耐,洞悉出皇后身份有问题?
他不信,这么多年过去,容妃若是早有这个心,何必等到现在,才着自己的人出手?
崔海恭谨道:“回主子,容妃近期因为漓王的事,一直和娘娘不对盘,且在娘娘受伤第二天到椒房殿与娘娘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有就是那黑衣人说话的音调,与奴才等宫侍一般无二。”崔海说完,静
等柯丞相的吩咐。
漓王变成废人,外面传言是齐王所为,容妃因此记恨皇后,柯丞相可以想象得到。毕竟容妃膝下也就漓王一个皇子,这被断了根,容妃还有什么指望,良久,柯丞相不再心有疑惑,他抬头看向崔海,道:“娘娘的意思是……”
“娘娘着奴才给主子传话,说无论如何都要在近期除去鲁王妃和鲁王。”崔海说到这,看了柯丞相一眼,接着道:“那个人,皇后娘娘说也务必除去,这样一来,即便容妃,或者其他人有所猜忌她的身份,也是没有证据的事。”
柯丞相眉头,朝崔海摆了摆手,道:“这件事老夫知道了,你回宫转告皇后,让她不要担心,好好养伤就是!”
“是。”
崔海应道。
“一并转告皇后,容妃那,着她先不要轻举妄动。”柯丞相在崔海退至书房门口时,又叮嘱了句。
“是!”
待崔海离去,柯丞相走出书案,双手背后站在窗前,看似抬头望着窗外景致,实则他在筹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与静安候在宫门口分别,凌无双一踏入鲁王府,得知殇被傻王缠着去了小树林玩飞飞,于是,未多在寝院停留,提起轻功朝小树林方向飘了过去。
“娘子,你回来了!”傻王蹲在溪边正在看鱼儿嬉戏,突然间回头,看见凌无双一脸柔和的笑着望向他,高兴地与凌无双打招呼。凌无双笑着点头,道:“墨自己在这玩会,我和白护卫有几句话要说。”
傻王眨巴着星子似得眸子,想了会,嘟着嘴道:“那娘子可要快点哦!”
“嗯。”凌无双有些好笑的应了声,她感觉傻王越来越懂的多了,瞧他现在的神色,似乎是在吃殇的醋,“娘子一定要快点哦!要不然,我罚小白一天不许吃饭饭!”殇站在不远处,听到自家主上嘴里说出口的话,头转向一边,嘴角直抽搐。
心道:“主上啊!王妃就与属下说两句话,这种醋你都吃,不累么?”
凌无双红唇含笑,道:“知道了!”然后她走向殇,“白护卫随本王妃借一步说话。”殇拱手道应了声,跟在凌无双身后走到距傻王数十步远之处,停下脚。
“今个本王妃进宫,领了皇上的旨意,大约再有两个多时辰,本王妃会率兵赶往边关与大齐兵马作战。”
“啊?”殇听到凌无双如此说,惊讶了一声,随之他的目光朝傻王呆的方向瞥了眼。凌无双没有留意到殇眼神间的细微变化,她望着天上形态各异,飘飘悠悠的浮云,接着道:“本王妃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务必时刻守在王爷身边。倘若本王妃回到京城,发现王爷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本王妃定不会放过你!凌无双说到最后,语气不由加重。
在凌无双心里,既然你领了主家的薪酬,就得为你这份薪酬尽心尽力。
否则,那就是失职,是不可饶恕的!
殇拱手,眸色认真,言语果断道:“是!”
“嗯,这就好!”凌无双满意点头,逐提步向傻王走了过去。
她要带兵出征?又是为了他么?轩辕墨蹲在溪边,手指哗啦着溪水想着。这两天京中有关他这个傻王的传闻,他听殇说了,她为了给他在百姓心目中树立好的口碑,竟命星月宫以他的名义捐银子给南方受灾民众,且还想出了合理的法子,帮助南方州郡官员治理水患。
这样的她,如何叫他不爱?如何叫他不痴缠一生一世,乃至生生世世?
现如今,她又为了他,以一介女子之身,领兵与大齐兵马作战,她的这份深情厚意,使得他感觉自己真的有些不堪了!
若未来某日,她知晓了一切真相,能否承受得了?他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如果到时她不原谅他,甚至转身离去,他到底该怎么办?
轩辕墨越想,眼中散发出的光芒,越是暗淡,“墨,咱们回院里吧!”凌无双以为轩辕墨看着鱼儿嬉戏入了神,所以没有就轩辕墨一动不动的神态,做出他想,“哦!”轩辕墨眸光很快转为澄澈无垢,站起身憨憨地应了声。
“瞧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凌无双弯腰帮傻王理好皱在一起的袍摆,嗔道。
傻王挠了挠头,接着掰扯自己的手指,委屈道:“墨墨以后不会了!”凌无双看了眼傻王委屈的神情,叹了口气,嘴角含笑道:“好了,别委屈了!我刚才不该说你的。”傻王摇了摇头,水润的眸子眨了眨,“娘子说墨墨,是为了墨墨好,墨墨不委屈。”
“那你眼里水水润润的又是怎么回事?”凌无双拉着傻王的手,边走边问。
“娘子和小白说的话,墨墨听到了。墨墨不要和娘子分开,墨墨也要去打坏人!”傻王顿住脚,眼神中满是期待,“不可以!”凌无双断然拒绝。
傻王不依,撅着嘴道:“为什么不可以?娘子都可以去,而墨墨是男子汉,那就更可以去了!”
被傻王这么一问,凌无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拉着傻王走了两步,凌无双终开口道:“乖!战场上危险,不想让我为你担心的话,就乖乖在王府等着我回来。”
直到走进院里,都没有听到傻王吭声,凌无双心中甚是无奈,她晓得傻王是在闹情绪,就像她前段时间去四季山一样,多说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凌无双抿嘴亦不再开口。
谁知,就在凌无双准备吩咐四影帮她收拾行囊时,傻王的声音响起:“娘子,你的头发好乱哦!墨墨帮你梳梳,好不好?”凌无双听到傻王这么说,低下头,借着太阳投下的影子,确实看到头上早晨清影帮她绾的发髻有些松散,抬眸看向傻王,微微一笑,道:“你会?”
“嗯!墨墨会的。影影给娘子梳头的时候,墨墨有留心学的。”傻王眼睛里散发出的光晕,尤为耀眼,“墨墨还用自己的头发练习过呢,娘子不要不相信墨墨!”
“好吧。”凌无双美眸眨了眨,出声应了句,任傻王拉着她进到屋里,在梳妆台前坐下。
四影跟在凌无双和傻王身后,一起走进屋,候凌无双的吩咐。
“大齐兵马已经侵入边关,我奉命领兵出征,你们下去帮我收拾下。”凌无双出声对四影吩咐道。
“主子,让奴婢四个跟你一起去吧!”四影异口同声地说了句。
凌无双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们四个留在王府帮我照顾好王爷,这比什么都重要!”她知道四影不放心她的安危,所以要跟着一起去边关,可傻大个的安危,胜过一切!因此,她是绝对不会答应四影跟着她一起出征的。
四影自是知道傻王在凌无双心中的地位,因此,在凌无双话落后,齐应了声“是”,接着转身出了屋门。
“娘子,墨墨要梳了哦!”傻王一双好看的眉眼,弯成月牙状,白希的手,轻轻抬起,将凌无双头上的发髻解开,用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
青丝在他修长的指间流泻,他似乎极为认真,一面梳理,一面细细打量,仿若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凌无双望着镜中映射出的男子神态,心中有疑惑,又有感动。她疑惑一个痴儿,也会流露出正常人的神情举止;她感动,感动一个痴儿,为了对她好,学着他不擅长的一切技能。做菜给她吃,现在又给她绾发,还时不时地用他的方式,保护她。
虽然他的保护,看起来有些可笑,且她完全用不到。
但,她就是没来由地喜欢他这样护着她!
轩辕墨甚是用心地为凌无双梳理着一头青丝,至于他眸中的表情变化,他没有顾及到。他此刻仅是想着,要一辈子为心爱的女子绾发,要一辈子*爱这个他视为心尖上的女子。
时间轻轻划过,约一刻钟后,傻王高兴地笑出声:“娘子,墨墨梳好了哦!”音落,他修长的手指,灵巧的为凌无双绾出一个别致的发髻来。
凌无双此刻已然呆住,她没想到傻王会有这么细腻的心,为她梳理出这么一个不亚于清影手艺的精致发髻。
“真好看!”凌无双嘴角勾起,赞道。
傻王的脸虽然被面具遮掩,却从他的眸中不难看出,他很享受凌无双对他的称赞。
“娘子喜欢,墨墨好开心!”说到这,傻王弯成月牙似得眸子扑闪了两下,接着道:“墨墨决定了,墨墨以后要永远为娘子梳理发髻!”
凌无双眸中带笑,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鬼使神差地应道:“好!”
四影为凌无双收拾好行囊,进屋看到傻王给凌无双梳理的发髻,齐睁大了眼,清影眨巴着杏眸,跺了跺脚,瘪着小嘴道:“王爷好过分,学什么会什么,这样要奴婢几个还做什么呀!”清影言下之意,说傻王饭菜会做,发丝会梳理,而且把她们四影服侍凌无双的活计全都抢了做,害得她们四个成了米虫。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清影何尝不是在称赞傻王,她心里亦感动傻王对凌无双的好,对凌无双的贴心,傻子又怎么了?傻子还不是一样地会疼人!
凌无双站起身,笑着看向清影,道:“王爷本就聪明,学什么自然快些,可不许因这个跟王爷耍小孩子脾气!”清影被凌无双这么一说,捂着嘴笑道:“奴婢哪有和王爷耍小孩脾气,奴婢刚才那是称赞王爷呢!”
瞧凌无双眉眼挑起,欲启唇再说她,清影连忙指着雪影三人,对凌无双又道:“主子若是不信奴婢的话,可以问问雪影她们三个。”
“主子,清影说的没错,咱们都从心底佩服王爷得紧!”雪影和花影点头,证明清影说的话属实,魅影则是一脸娇笑的与凌无双说了句。
南方遭遇水患的州郡,灾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且有五大长老带人继续留守在那,所以魅影便与南风赶回了星月宫,而南风要着手料理星月宫内的事务,则没有与魅影一起返回鲁王府。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我可把王爷交到你们四个和白护卫手上了,若是王爷在我回来后,身上少了一根汗毛,你们四个一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记住了吗?”凌无双嘴角勾起,望向四影,“主子放心便是!”四影爽声应道。
“时辰不早了,我得尽快赶至兵营!”凌无双说完,接过清影手里拎着的行囊,背在肩上,步出房门,见傻王和四影要一起送她,抬手制止,道:“你们留在院里就好,我打马直接从后门出城!”
“是!”
傻王和四影皆可怜巴巴地应了声。他们想去送凌无双,可心里明白,出征在即,他们不能惹凌无双不开心,免得凌无双带着牵挂离开京城,以致于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出现个什么意外。
凌无双最后忘了眼傻王,然后目光从四影身上一一划过,待看到站在院中一角的春子时,美眸中快速划过一抹厉芒,朝雪影招手道:“你过来,我与你说件事。”
“是!”雪影应声,走至凌无双近前。“找个时机,将她送回齐王身边!”凌无双低声在雪影耳畔交代道。
雪影神色认真,点头“嗯”了声。
火红色的身影,在雪影音落后,瞬间从几人眼前消失。
“小白,你陪本王出去玩!”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会,傻王走到殇身边,嘟着嘴道。
殇知道轩辕墨可能有事吩咐他去做,逐拱手道:“是!”
小树林中,轩辕墨双手负于身后,沿着溪边走了两步,沉声道:“本上稍晚点会前往边关,你等会就传话给焰,让他易容成本上的模样,与你一起留在王府中。”轩辕墨心里明白凌无双武功不错,且心思睿智,但是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又说得准?
大齐带兵的将领是睿亲王,而睿亲王的盛名,他没少听说。再者,大齐兵强马壮,他不能任由她去冒险。
170:威慑
神女,就因为一根明月箫,她被世人称之为神女。使得高位上的那人,惦记上了她,呵呵!一统天下,野心倒不小,他目前可以不去干涉那人的野心。
但是,那人千不该,万不该把他的野心,加注在他要守护的人身上!
轩辕墨背在身后,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紧握成拳,这次出征,一旦她有个闪失,他不介意让整个轩辕皇室给她陪葬!甚或是这整个天下为她陪葬!
而他自己,在了结完所有一切后,会紧随她而去。
不过,这是他心中最坏的打算,凭借她的能力,加上他相助,势必不会有那样毁天灭地的事发生。
殇垂眸默然片刻,抬头道:“属下愿与主上一起前往边关!”
“你觉得妥当吗?”轩辕墨不答反问,殇一时怔住,“四影留在王府照顾本王,若是发现你不在,她们能不多想?本上不想在眼下这个关头上,出现任何不可预知的事。等击败大齐,本上会找个合适时机,与王妃说清楚一切,到那时……”后面的话,轩辕墨没有说出口。
他怕那一天。怕所有的真相在凌无双面前揭开的那一天!
今个的天气本是极好,阳光照耀,清风拂面,让人周身好不惬意。可谁料,就在午后,天色骤然发生了转变,乌云滚滚而来,笼罩的整个天际,暗沉无比,那拂面清风,亦随之变成狂风怒吼,京城内外,满到处沙尘飞扬。
凌无双打马出城,赶至军营时,静安候身穿铠甲,双手负于身后,站在点将台上,已经将这次出征的所有将士集结好,就等着凌无双一到,出发赶往边关。此刻,他目视前方,候着凌无双这个主帅到来。听到马蹄声响,静安候转身看了过去,见凌无双从马背上跃下,立时步下点将台,走到凌无双面前,拱手道:“末将凌霄见过主帅!”静安候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若想让近百万将士,完全服从凌无双的命令,他这个先前的主帅,就得先对凌无双恭敬有加,否则,还真不好说。
毕竟,军中靠的是实力说话。凌无双虽有神女这个名头在身,且在近段时间亦做出了几件惊人心魄的大事,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想诸将士心服口服,甘愿跟着凌无双一起出生入死,还必须凌无双自身的能耐和威慑力够强大。
眼下,这个机会,就看凌无双会不会掌握了。
“静安候免礼!”凌无双神色间尤为淡然,她虚抬手,免了静安候的礼,举止间一点女儿家的姿态都没有。只因凌无双知道,在这里,不是她遵循孝道,敬重静安候的时候,她是一军主帅,倘若没有自己的威严,何来掌控百万大军一说?
“谢主帅!”静安候高声应了句,出手请凌无双上点将台,与众将士训话。
凌无双点头,看似纤细瘦弱的身形,却不失力度地缓缓步上点将台,眉间神色,甚是清冷,身上红裳任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走至点将台中央,定定地望着台下排列有序,表情肃穆的众将士。黄沙漫天,众将士身上穿的盔甲,早已布满了黄沙,仿若是一群披着黄金甲的战士。
不知谁带头喊了声:“见过主帅!”霎时,震耳欲聋的见礼声,响彻天际,紧随着而来的是“哗哗……”地盔甲声响,只见点将台下,众将士手握长枪盾牌等作战武器,一波一波如同潮水涌动一般,单膝跪地,抬头看向高台中央的红衣女子。
凌无双目中光芒幽深,神情淡然,素手一抬,提声道:“众将士免礼!”。
这一声,听着音量不是很足。然,这一声乃是凌无双用丹田中的一口清气震出,宛若凤吟一般,盘旋直上,瞬间响彻到众将士每个人头顶。然后倏地四散而开。
直震得众将士头顶飞过的苍鹰抖落下不少羽毛来。
众将士齐声道:“谢主帅!”随之又是一阵“哗哗……”地盔甲声响。
就在凌无双登上点将台没多久,永嘉帝乘坐御辇,在数百御林军相随下到了这里。
齐王,怀王,豫王三人,及朝中诸位大臣,自是骑马紧跟其后。静安候看到永嘉帝从御辇上步下,欲拱手行礼,被永嘉帝抬手止住,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点将台中央站着的那一抹红影上。凌无双没有理会永嘉帝一行人投到她身上的目光,再次提声道:“大齐侵犯我轩辕国土,多余的话,本帅不想说;本帅想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是诸位,必须无条件服从本帅的命令,否则,本帅直接会让他人头落地!”
“是!”
众将士高声应道。
“大齐兵马再强劲,再威猛,他们都逃脱不开他们是侵略者这个事实,所以拿出你们的勇气和力量,随本帅赶至边关,一鼓作气,将他们驱逐出轩辕,赶回他们的巢穴!然后随本帅一起凯旋归来,举杯欢庆,你们有这个信心吗?有吗?”对于这些铁血男儿,凌无双晓得要想他们真心臣服于她的帅印下,光有威是不够的,恩威并施,且与众将士把命拴在一起,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才会让他们心悦诚服,听候你的命令!
“有!有!有……”众将士被凌无双说的话,激励的手举长枪,盾牌,弓箭,不停地大声呐喊道。
凌无双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道:“准备出发!”这一声比她先前说的话,更为响亮,似是穿破乌云,直抵天庭。
气息沉稳,刚劲有力,余声久久不绝。
轩辕擎等人,看到凌无双不费吹灰之力,瞬间功夫,将近百万将士的心收拢在一起,皆脸上变色,目光晦暗不明。永嘉帝双手负于身后,紧了松,送了紧,心中自问:派凌无双做主帅,领兵作战轩辕这项举措,究竟是对,还是错?
然而,他毕竟是一国帝王,心有踌躇,龙颜上却一点多余的波澜都没有起。
“无双见过皇上。”凌无双训完话,挥手命令队伍出发,她自个则是走向点将台,到永嘉帝面前拱手一礼,然后未待永嘉帝出声免礼,直接身形一跃,到了她自己的马背上,扬鞭驶向队伍最前面。一时间轰轰然的马蹄声尽数响了起来,大军开拔,从永嘉帝等人车马前,快速离去。
“臣就此拜别!”静安候朝大军望了眼,拱手与永嘉帝道。
永嘉帝颔首,道:“静安候多多保重,朕在京城着你和鲁王妃率领大军,凯旋而归!”
“是!”静安候拱手应了句,然后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缰,跨上马背,打马追向大军最前面的那一抹红影。
狂风止,覆盖住万里晴空的浓浓乌云,在大军远去时,渐渐四散了看,片刻,阳光显现,碧空万里依旧。
“父皇……”抬眸望了眼天际,轩辕擎走到永嘉帝面前,眸中带了丝忧色,启唇唤了永嘉帝一声。近百万大军,目前掌握在静安候父女手中,轩辕擎不能不忧心。永嘉帝听到轩辕擎的声音,深邃的目光,渐渐由大军远去的方向收回,面沉如水,道:“你不必多说,朕心里有数。”
语毕,他提步走向御辇,但他忽然顿了住,嘴角动了动,终还是登上御辇,抬手示意宫人起驾回宫。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永嘉帝自认为他还是能做到的。
轩辕擎见永嘉帝一句话都没有说,坐上御辇与朝臣离去,心中骤时郁气升起。豫王瞥了眼轩辕擎垂在身侧的双拳,笑道:“四哥,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要我说,凌无双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怀王听豫王嘴里说的话没变没际,走上前,伸手在豫王肩膀上拍了拍,略有些不悦道:“六弟,你今个话多了!”
豫王挑眉一笑,食指在鼻头上摩挲了下,头转向怀王,讪笑道:“我有吗?凌无双本来是四哥的侧妃,若不是因为四哥休弃,她能在一夕间,发生那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吗?所以啊,凌无双能有今天这般风华,四哥可是有着莫大的功劳呢!”
“六弟,你还说!”轩辕擎脸上的神色,因豫王嘴里说出的讽刺话语,变得甚是阴沉,一旦豫王再说下去,保不齐轩辕擎会给其一拳,怀王将轩辕擎脸上的变化看在了眼里,因此,再次沉声数落了豫王一句。
豫王耸了耸肩,摊开手道:“二哥,你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成么?”说着,豫王与怀王双双跨上马背,然而,就在豫王双腿夹紧马腹,准备打马离去之际,嘴里还是轻浅地溢出了句:“唉!四哥真是为老三那个傻子做了件嫁衣。徒让老三捡了个大便宜!”
“你说够了吗?”
轩辕擎怒了,双眼迸发出的冷芒,宛若利剑,似是要将豫王刺穿一般。身上火红色的锦袍,无风自起,怀王见事色不对,忙出声道:“六弟,你还不快朝你四哥道歉!”豫王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轩辕擎已经被他激怒,逐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句:“四哥,弟弟我错了,你雅人有雅量,莫要与弟弟我一般见识!”语落,豫王双腿夹紧马腹,瞬间彪出去老远,怀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与轩辕擎温声道:“六弟的性子就那样,四弟别往心里放。”怀王说的意思,其实是让轩辕擎不要将豫王说的话当真,可惜的是,轩辕擎并没有怀王领怀王这个和事老的情,而是冷然转身,提气跃上马背,扬起马鞭,胯下马儿一声长鸣,骤时从他马前奔了过去。
怀王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打马追向了豫王。
小树林中,殇遵从轩辕墨的命令,用了一个多时辰,就与殇一起从青莲别院返回到小树林,而轩辕墨一直在这里候着。
“属下见过主上!”焰走至轩辕墨身后,拱手道。
轩辕墨摆手,示意焰免礼。然后目光望着焰的脸色,瞧了一会,道:“身上的伤可恢复好了?”焰点头道:“回主上,属下身上的伤,已然大好。”
“这样就好。”轩辕墨低声说了句,接着目光投向远处,道:“记住,一定不要让四影发现你不是本上。”焰的身材,和轩辕墨近乎一样,只要易容术精湛,且把轩辕墨扮傻王的神态举止模仿到位,四影若不细分辨,绝对可以以假乱真,相信她们服侍的是傻王本人。
“是!”焰拱手应道。
垂眸思索片刻,轩辕墨抬眸,出声招呼殇上前,目光幽深,看向殇和焰二人,语气郑重道:“柯丞相近期可能还会有动作,一旦他派出的死士出现,务必除尽;但事有万一,这种情况下,你们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些死士的巢穴。但与此同时,你们也要记住,切忌露出什么可疑之处,被那逃离的死士看出端倪,知道么?”
“属下谨记主上之言!”
殇,焰二人齐声应道。
“你们记住就好。王妃随着大军估计已经离京数百里地,本上这就动身追上她,一起前往边关。”说到这,轩辕墨嘴里的话顿了顿,默然片刻,接着道:“该对你们交代的,本上已经交代清楚,至于四影的安全,你们两人心里应该有数。”音落,轩辕墨抬手解下身上的白色锦袍,丢给焰,然后从殇打开的包裹中,取出件墨色锦袍穿在身上,整理好后,摘下脸上的银质面具,递到了焰手中。
“主上,要不,要不你先易容,再把青莲面具戴上?”殇有些吞吞吐吐地建议道。大白天的戴上青莲面具赶路,实在是太亮眼了些,这些殇能想到,轩辕墨自然想的到。于是,他点头打开焰呈上前的一个精致小木盒,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易容面具敷在脸上,顿时,俊美绝伦的他,整张容颜变得逊色了不少,不过打眼一看,依旧清逸得很。
这都源于他身上超然外露的气息,只因这气息,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的。这是无形中,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往外散发出的脱俗气息,且这脱俗的气息中,亦有皇家贵气及凛然霸气,蕴藏于其中。
最后,轩辕墨戴上暝夜标志性的青莲面具,提气跃出了小树林。
此刻,夕阳西下,天色已经不早,再有半个时辰不到,夜幕会逐渐落下,一道墨色身影,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行在京城上空,向着城外急速飘去。
“王爷,你怎么和白护卫在小树林呆了这么长时间?”清影看到焰装扮的傻王和殇一前一后走进院里,忙上前屈膝一礼,嘟着小嘴嗔道:“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奴婢正要去小树林找你们呢!”秉承轩辕墨的交代,焰眨巴了下水润的眸子,垂下头,对着手指,就是不出声应清影说的话。
“奴婢不是怨王爷,奴婢,奴婢只是担心王爷出事,所以刚才才会失了分寸,说了王爷一句,王爷可千万别和奴婢置气哦!要不然,主子回来,定会让奴婢吃不了兜着走!”清影没有发现傻王已经换人,她以为傻王因她刚才的斥责,心生委屈,所以才不愿开口与她说话,因此,忙出生向傻王道歉。
殤在心中白了焰一眼,心中腹诽:“真能装,装的跟主上几乎一模一样!”发现清影弯下腰身,头朝上盯着焰猛瞧,殇慌忙开口解释道:“王爷怕是玩累了,懒得说话,用过饭,便让王爷回房歇着吧!”
清影杏眸眨了眨,直起腰身,滴溜溜地眼珠子转了转,转向殇,问道:“是真的吗?王爷不会是因主子没带他一起去边关,在生气吧!”殇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王爷心里明白王妃是为了他好,才不许他去边关的。”
“王爷只要不是心情不高兴就好。”清影露齿一笑,转过身,走向饭厅方向,“白护卫,你与王爷洗过手,就快些过来用饭菜。”听清影似管家婆一般唠叨个不停,殇目光柔和,嘴角微微勾起,应道:“知道了!”
夜已深沉,用过饭菜后,殇送焰到轩辕墨房门口,用秘术与其交代了几句,便转身回了自个院里。
早已出城的轩辕墨不知道的是,曲老听殇说到他和凌无双二人都去了边关,于是在殇与焰离开青莲别院以后,回房随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衫,便独自一人,去往边关找他们。曲老不放心凌无双的安危,毕竟凌无双是他师妹云青红的唯一骨血,他不能让凌无双在战场上出现任何意外。
至于轩辕墨这个主子,曲老倒是没有多担心,因为轩辕墨自身的武功修为在那放着。再者,他还听殇说,轩辕墨不许清风楼的人跟着去边关,为了不让轩辕墨阻止他前往,他只能背着轩辕墨偷偷地由青莲别院动身。
“真是太好了,留着她在咱们身边,看着真是膈应的慌!”雪影屋里,魅影紧挨着房门站着,以防有人在门外偷听,清影听了雪影转述凌无双的话后,压低声音,但仍然难掩兴奋的说了句。
(一更到,二更马上到来。)
171:偷听
将凌无双交代的事,说与清影,花影,魅影三人,是雪影经过多番思量,才有此一举的。
她认为春子在鲁王府多呆一天,傻王就多一天的危险。
基于此,雪影决定今晚就对春子动手,将其送回她的主子身边。
“王爷睡了吗?”雪影低声问魅影。
“早都睡了!”
魅影出声应了句。
“咱们将人先带至小树林,然后再由我和魅影两个送其回齐王府,你们两个留在院里看护王爷,千万别让王爷出个什么闪失。”雪影看向清影和花影,语气郑重道。
“你放心就是,我和花影知道的。”
清影眸色认真,点头道。
“等料理了今晚这件事,以后每晚,咱们四人轮流给王爷守夜,免得再有歹人侵入,做出危及王爷性命的恶事来。”
“听你的!”
这次,魅影,清影,花影三人,齐开口应道。
春子易容术是好,可她的武功,却是一般得很,因此,睡梦中的她,被雪影点了昏睡穴,神不知鬼不觉地由屋内出现在小树林中的空地上。一阵夜风吹过,春子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方才睁开惺忪的眸子,“睡醒了?”清影盯着春子的眼睛,轻飘飘地问道。
顿时,春子脑中睡意全无,她坐起身,大睁着眼睛,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向四影。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春子结结巴巴道。
清影上前,弯下腰身,出手点住春子身上几处穴位,然后抬起手,在春子两边耳际处,来回摩挲了一会,这时,只见她嘴角一挑,倏地扯下春子脸上的易容面具,丢到春子身上,冷声道:“现在,你还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我……”春子心生恐惧,嘴唇颤抖的不知说什么好,她知道自己暴露了,就算现在想要逃走,奈何她身子动不了。
花影瞪了春子一眼,走到春子面前,甩手就给了春子两巴掌,道:“我什么我?你胆子倒不小,竟然跑到我们主子身边做他人眼线,我看你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花影嘴里的话语刚落,清影接着道:“说,真正的春子你们把她怎样了?”
想到那个老实巴交的春子,清影眼眶就泛红,苦命的丫头,跟了主子没几天,就遭人毒手,到目前为止,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们这会还不知道她是齐王府的人,这就好,这就好,要不然,即便她今个不死在这四影手上,死在主子手上,那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的,春子垂下眸,连连向四影摇头。“你不说是不是?”清影一把抓起春子的头发,甩手就是两耳光扇了过去,“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哪个派来的眼线?告诉你,就在你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便发现你不是真正的春子,哼!会易容术就了不起吗?也不看看你遇到了谁!”清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她出口之语,震得春子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一到鲁王府,就被她们发现是假的?春子不信,她摇着头,声音颤抖着问清影:“你胡说,你们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春子的!不,你们不可能知道的,你们倘若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春子,能容许我在鲁王妃身边呆这么长时间吗?对,你们肯定是胡说,胡说的……”春子情绪很激动,她不相信她家祖传的易容术,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识穿,打死她,她都不会信的。
雪影这时上前,冷冷清清的目光,注视着春子看了一会,语气冷然道:“你的易容术是高超,可你有一点大意了。”春子听到雪影这么说,情绪稍微平复,此刻她们是不会放过她了,所以就算死,她也要做个明白鬼,头慢慢抬起,春子的目光与雪影的对视了上,“春子是个老实憨厚的丫头,她知道感恩,所以她一心一意地服侍着王妃。称呼王妃,她随我们四个陪嫁丫头一样,都唤王妃为主子,且她在服侍王妃前,整个人身上,就那双肿的像胡萝卜般的双手,尤为显眼。这下你知道你身上出现的漏洞,是什么了吗?”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春子眸色黯淡,喃喃自语着。
“别跟她磨牙了,赶紧将她送回齐王府才是正经!”魅影瞥了春子一眼,好看的秀眉一挑,对雪影道。
雪影点头,出手快如闪电,立时听到春子杀猪般的惨嚎声接连不断地在小树林上空响起,“要怨,要恨,你就恨齐王好了!谁让他没事把你派到我们主子身边做眼线!”花影在雪影收回手后,语带讽刺地说了春子一句。
“你们太,太狠毒了!就算我是,我是齐王府的人,可你们也,也不该这样对待我!我从来没有,没有做过对不起鲁王妃的事,王爷是因为喜欢鲁王妃,才将我派到鲁王妃身边做,做婢女,你们这么对我,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一定会……”春子忍住手脚关节上的疼痛,断断续续地声讨着四影。
“报应?这应该说的是你自个吧!”清影低声嘀咕了句。“她已经晕死过去了!”雪影弯腰解开春子身上被她刚才封住的穴道,出声对清影道:“你和花影回院里吧,我这就和魅影将她送出王府。”
“哦!”
月华清冷,雪影提起春子那似乎没有骨架的身体,与魅影提气,向着鲁王府外飘去,“没取她性命,真是便宜了她!”魅影跟在雪影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雪影脸上未有任何波动,淡淡道:“你觉得咱们把她送回齐王府,她还能活着吗?”
魅影恍然道:“也对,让她死在自己主子手上,比死在咱们手上,更能让她绝望!”说着,魅影瞥了眼脑袋垂在在雪影背上的春子,“这丫头确实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我说,她定是对齐王有意,才会甘愿为齐王做出这等蠢事!”
没听到雪影搭话,魅影自顾自地又道:“齐王真不是个男|人,主子在他后院三年,不知道珍惜,对主子冷眼相待不稍说,还用那可笑的理由,一纸休书休弃了主子,现如今谈什么深爱主子,让主子重新回到他身边,以我看,他说的全都是些大笑话!”
在魅影一路絮叨中,她和雪影已然到了齐王府上空,“将她丢到哪里?”魅影站在齐王府后院一处屋顶,向下扫了一圈,问雪影。
雪影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一道黑影,在咱们落到这屋顶前,跃入了那边园子。”说着,雪影抬起手指给魅影看,“你过去瞧瞧,看那是谁的园子,且探清楚进入园子的黑衣人是谁。”魅影点了点头,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你也小心点!”
“我将她丢到齐王府大门口,就过去找你。”雪影嘴里音落,扛着春子跃出魅影数十米远。
魅影提气,朝雪影刚才指给她的园子方向,快速飘了过去。沁园周围根本就没什么侍卫把守,夜深人静,园中仆妇丫头早已进入睡眠,魅影身姿轻盈,落到沁园中的一棵树梢上,借着月色,将园内各处打量了一圈,然后提气,高低起伏,到了这园中的主屋屋顶。
她得先探探这园子中住的是哪个,方才可以找出些有关黑衣人潜入此园的线索。
屋内,豫王和凌语嫣正打得火热,根本没有想到他的秘密,被凌无双的两个丫头,无意间给撞了破。
“熠,我现在真的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啊?”凌语嫣娇娇弱弱的声音,传到了魅影耳中。
魅影趴在屋顶,已经听了有一会,她心里明白,屋中两人正在做什么。问题是,听了这么会子功夫,她还没有搞清楚里面的男女究竟是哪个,屏住呼吸,魅影继续附耳倾听屋内的对话,“老四不会是在宫宴那晚过后,一直没再疼过你吧?”豫王打趣了凌语嫣一句。
“说他作甚!就知道惦记着凌无双那个jian|人,对我这个王妃,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过!”豫王听到凌语嫣如此说,一个用劲,凌语嫣闷哼了声,“怎样?还是我对你好吧!”
凌语嫣躺在枕上,眼里涌出愉悦的泪花,连连点头,道:“那还用说么,我就喜欢你这样!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总这样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我害怕!”豫王哼唧一声,道:“怕什么?用不了多少时日,储君之位就会定下来,到时老四失势,我自会想法子,把你从老四身边弄出去。”
豫王对凌语嫣许诺道。
低低的抽泣声,这时隐隐传出,“你哭个什么劲,要是把动静闹大,丢人的可是你自己!”豫王压低声音,附在凌语嫣耳畔数落了句,凌语嫣轻声哽咽道:“你已经有了王妃,即便我到时被你弄出齐王府,又能怎样?你不会为了我,休弃掉你的王妃,那我岂不是还要偷偷摸摸地与你相见!”
凌语嫣的小心思,豫王怎会不知晓?
他心里嗤笑一声,甚是对凌语嫣的贪心鄙夷,只不过当下凌语嫣于他来说,还有用,且能时而调节调节他的生活,否则,他早都懒得理这个轻|浮不|知|廉|耻的女人。
得到满足,豫王翻身躺到凌语嫣身侧,轻浅一笑,道:“本王许你做侧妃,怎么样?”
“真的么?”凌语嫣欣喜地问道。
“本王骗你作甚?”豫王瞪了凌语嫣一眼,接着道:“不过,到时你恐怕要改名换姓,才能进豫王府,要不然,世人将会如何说本王与你,想必你心里比本王更明白。”凌语嫣抿嘴不语,良久,她才启唇道:“我听你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且你还像现在一样全身心的爱我,疼惜我,我不在乎那些的!”
说不在乎,那是假的,凌语嫣怎么可能不在乎?往后要真有那么一天,她怕是一辈子呆在豫王府后院的某处小院,终日到不了人前了!身份背景可以换,可相貌呢?她的相貌在这放着,认识她的人,一旦得知她是静安候府庶女,唾沫星子怕是要将她淹死的吧!
“今个老四回府,没有什么动静吗?”
豫王半阖着眼,声音有些嘶|哑的问凌语嫣。凌语嫣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他回府后,直接进了望春园,就没再出来过。”
“哦,他今个倒是挺能沉得住气!”
“今个有什么事发生吗?”凌语嫣侧过身,看向豫王。
豫王掀起嘴角,道:“说与你也无妨,今个你那好姐姐率领近百万大军,前往边关与大齐兵马作战了。”凌语嫣惊愕的眨了眨眼睛,道:“这是真的?皇上怎么就命她一介妇人,掌管近百万大军?”雪影不知何时到了魅影身边,趴下身与魅影一起听着屋内的对话。
“你那嫡出的好姐姐,可是神女呢!”豫王嘴里说出的这句话,里面有着无尽的讥诮。
他认为,就算凌无双是神女,又能怎样?面对大齐百万精兵,轩辕这百万大军只有送死的份。人家一名兵士,顶上轩辕这边的兵士三、五个不止,这么一算,大齐这次入侵轩辕的兵马,何止百万,说其是三百万,甚至是五百万都不为过。
“神女?我可不承认她是什么神女,这次她最好能死在边关,别再回来!”凌语嫣恶毒道。
“你可真够心狠!据本王所知,你那嫡出的姐姐,好像自小到大,都被你的好姨娘苛待着,而你呢,亦享受了本该属于她的所有荣耀。如此一来,你还憎恨于她,实在是让本王琢磨不透啊!”凌语嫣神色恢复常态,喃喃道:“姨娘……”自打凌君宝溺水之后,她再也没有回静安侯府看望过自己的姨娘,这眼看着凌语珊就要进王府做侧妃,想到这,凌语嫣心中涌出一股子恨意来,她要凌语珊死,要凌无双死,要所有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统统死!这样才能平复她心中的怒与恨!
“本王得走了!”豫王扫了眼凌语嫣狰狞的面孔,甚感厌恶得紧。
起身穿好衣袍,豫王身形一跃,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语嫣陷入在自己的满腔恨意里,并未听见豫王说出口的话,直至豫王从她房中消失踪迹,她也未回转过神。
“走!”在豫王跃出沁园后,雪影在魅影耳畔说了句,魅影点了点头,一个轻跃,与雪影离开了凌语嫣的屋顶。
“你说那自称本王的男子,是当朝哪位王爷?”回到鲁王府,魅影并未进她自个屋,而是跟在雪影身后,到了雪影房里,把她前面听到的对话,给雪影叙说了遍。雪影坐在桌旁,手撑下颚,皱眉思索片刻后,道:“凌语嫣不是称那人叫“熠”吗?当朝几位王爷中,除过豫王,还有哪个名字中带有“熠”字?”
“轩辕熠?我怎么就忘了豫王的名性就叫轩辕熠呢?”看到魅影满脸尽是懊恼,几乎是跳脚似得用手拍自个脑门,雪影摇了摇头,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和花影一样毛手毛脚了?”魅影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懊恼自己没长脑子么!”
雪影嘴角抽搐了下,用眼神示意魅影坐下说话。
“那凌语嫣不|知|廉|耻不说,还心思恶毒的诅咒主子死在边关,要不是你唤我离开,我非得到她屋里,宰了她!”魅影坐下身,咬牙切齿道。
明明是齐王妃,却非得和豫王搅合在一起,真是不知耻的厉害!若是齐王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会做何感想?魅影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随之,她一个没忍住,竟然喷笑出声,“你在高兴什么?”雪影秀眉微拧,抬眸看向魅影,“从齐王府回来,我的心一直惶惶不安!”
魅影被雪影刚才一问,忙敛回心神,手指瞧着桌面,道:“你惶惶不安个什么劲?要不安也是齐王妃心有不安。咱们就等着主子回来,把这个爆炸性的好消息告诉主子,让主子跟着也瞧瞧热闹。”雪影神色郑重,低声道:“我总感觉主子会在边关出事,是我多想了,还是太过于惦记主子安危,才会有这种晦气的想法?”
“肯定是你多想了!”魅影挑眉一笑,脆声道:“主子身上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这世上恐怕很难有人能成为她的对手。再说,主子脑袋聪明,心思又敏锐细腻的不行,率军击败大齐兵马,全然不在话下,你就别瞎想了!”
雪影抬手捏了捏眉心,道:“但愿像你说的一样,是我多想了!”
“你肯定是多想了!”魅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回房去睡了。”
“去吧,今晚我守夜!”雪影语气轻淡地说了句。“那就有劳你了,不过,你可别再瞎想下去了,因为我听着实在是晦气的不行。”魅影走到房门口,转头对雪影说道。
雪影点头,道:“我知道的。”起身送魅影走出房门,雪影随手关上房门,重新回到椅上坐好,心道:“主子,你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否则,咱们星月宫怕是会让整个天下为你陪葬!”
172:棋子
雪影放在桌上的双手,叠放在一起,紧握成拳,烛光映照下,只见其手背上的筋脉,道道清晰可见。
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心弦绷得有多么得紧!
天色破晓,旭日东升。
假春子,也就是红莲,在后半夜被凉风吹得睁开了眼,慢慢抬起头,发现自己在齐王府大门口趴伏着,立时整颗心惊恐起来。
她想要移动身子,从这里离开。怎奈,整个人不仅浑身传来断骨撕裂般的疼痛,更是如同一只软体虫子一般在地上蠕动着,移不了一步距离。“咯吱”一声闷响,齐王府大门向两边打了开,“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一大早的就给齐王府增添晦气,快点滚开!”看门小厮被入眼看到的一幕,先是惊得怔愣了下,转瞬,便恢复镇定,跨出大门,用脚踢了踢红莲。
“我,我不是,不是叫花子!”红莲知道事已至此,没有她的退路可循,与其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那就任由齐王这个主子料理惩处的好。这样的红莲,无疑到了绝境,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我呸!你不是叫花子,怎么会狼狈不堪的趴在齐王府门口?是想让我家王爷施舍你,收留你吗?若真是这样,你赶紧省省心,哪儿凉快到哪儿呆着去!”小厮连声讽刺了红莲几句,看到街边早起的行人站在齐王府大门口,指指点点低声议论,逐气恼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外乎是个不长眼的叫花子,想给咱们齐王府添晦气罢了,去去去,快些忙你们自己的事去吧!”
小厮一脸不悦地轰着众人离开。
“我是,我是王爷,是王爷院里的丫头红莲。我,我要见,见王爷!”红莲语声艰涩地与看着她的小厮说着,她虽是丫头出身,可她一直以来都是最体面的丫头,她不要像猴子一样,被众人围观。然而,小厮并没有因为听了她的话,态度有所改变。
“红莲?我可认识王爷院里的红莲姐姐,你个叫花子,少乱说!红莲姐姐好端端地在王爷院里呆着,怎会是你这个叫花子?”红莲这个时候,脑中除过身体带给她的疼痛,神智已然恢复冷静,她抬起头,看向小厮,沙哑着声音道:“是我,真的是我,东子!”红莲唤出了小厮的小名,这下,小厮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他蹲下身,细细地打量了下红莲。
发现趴伏在地上似叫花子般的蓬头垢面女子,是他认识的红莲姐姐没错,骤时大声唤道:“红莲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红莲摇了摇头,她不想与个下人多说什么,以前她仅是与这看门小厮说过一两句话,从根上来说,她瞧不起这些低等奴才。
“见王爷,带我去见王爷!”红莲出声求着小厮。
小厮是个机灵的,看到红莲这般模样,定是因为某种他不知的原因导致。因此,他连连点头,道:“红莲姐姐,你稍等,我这就叫人用木板抬着你去王爷园子里。”说着,小厮站起身,进到门内,招手唤来两名与他一般年岁的下人。
“你们俩找块厚实点的木板,快些过来。”
那两名被看门小厮唤上前的下人,朝门口瞅了眼,点头应声,快速转身离去。轩辕擎昨个由点将台回到王府,心里一直不通畅,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他心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滋味,任他怎么纾解,都不得身心通畅。
凌无双在太极殿上那绝世风姿,在点将台上的傲然气魄,骑在马背上的洒然随性,让他心里发狂得紧,促使他恨不得一把将其揽入怀里,狠狠地疼爱一番;然,他又因凌无双这种种卓绝风华,不是为自己绽放,而恶毒地想到,立即除去凌无双,好眼不见,心不乱!
为了个傻子,她面对朝臣的反对,以一介女儿之身,毅然接下圣旨,领兵前往边关,与大齐兵马作战。
她一步一步地为傻子铺路,是真的想让傻子与他在储君之位上一较高低吗?轩辕擎眉头紧皱,脸色暗沉地坐在书案后想着。呵呵!他真傻,大婚当天,他就应该看出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不,应该说诗文比赛那天,他就应该知道她才是那个可以助他一统天下的女子。
可是,他生生地错过了,且亲手将其推离身边,以致于她被二次指婚给傻子做王妃。
得不到,毁之!
对,毁掉她!她眼里,心里现在早已没有了他,他不能看着她,帮着傻子,夺走应属于他的一切荣耀。
轩辕擎站起身,皱在一起的眉宇,逐渐松散了开。
走到窗前,望着旭日照耀的园内景致,轩辕擎的心情,逐渐变得好转。对于豫王在点将台挖苦讽刺他的话,他心里是恼恨,但他不急。
因为,总有一天,他会除掉豫王,除掉所有与他作对的人!
“王爷,丫头红莲,丫头红莲被下人抬着在园子门口候着,她要见你!”这一大早,管家就用袖子摸着额头,看来他是被红莲的惨状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管家有些结巴的声音,听得轩辕擎直皱眉。她怎么会一大早,明目张胆地来齐王府找他?不对,她被下人抬着来找他,这中间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轩辕擎转身看向书房门口,沉声道:“将她抬进来。”
“是。”管家如释重负,应声后,快步走向园子门口。片刻,红莲便被抬进轩辕擎书房,那两名抬她的下人,自是一放下她,就躬身施礼退了下去,只因轩辕擎此刻的脸色,实在是渗人的厉害,他们害怕,害怕多呆一刻,他们自己会被轩辕擎的怒火波及。
“奴婢见过王爷。”
红莲忍住心底的胆战心惊,挣扎着想要起身给轩辕擎行礼。
“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阴冷,没有一点感情的话语,自轩辕擎唇中迸发而出。红莲被轩辕擎周身散发出的强大冷气场,震得浑身战栗了下,“说,听到了没有!本王问你话,你聋了,还是哑了?”轩辕擎一双邪魅的眸里,尽是彻骨冰寒。
前两天,才在他面前保证,保证没有被凌无双发现身份。可这转眼没两天功夫,就落得这般狼狈样,被人扔到齐王府大门口,让他的脸面何存?让齐王府的脸面何存?
最近京中有关他不好的言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没想到,今个一早,又有事端生起,这怎能叫他不气,不怒?
红莲颤着声道:“奴婢,奴婢的身份被发现了!”
“说,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轩辕擎双目阴鸷,定定地盯着红莲,“是不是一开始你到鲁王府,就被看穿了身份?”
红莲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弱声道:“是,是奴婢一时疏忽了些细节,才,才……”轩辕擎在这个时候,怎会听她的解释?一个掌风扫过,红莲躺在地上的身子,忽地腾空撞向了闭合在一起的房门上,“本王养着你何用?小小的一件事,被你办砸了不说,且将本王脸面丢尽!你想解释,就去阴曹地府解释去吧!”轩辕擎说出口的话,甚是冷冽。
“王爷饶命啊!奴婢也不想的,可是,可是奴婢……”红莲为了活命,把轩辕擎的忌讳全然忘得一干二净。那就是轩辕擎吩咐下人办事,向来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再说,红莲犯得事,是她自己粗心大意,才导致轩辕擎脸面丢尽,更使得轩辕擎像是个傻瓜一般被凌无双鄙夷。
如此一来,轩辕擎又怎会放过她?
“来人!”轩辕擎背对着红莲,面朝窗外,冷声唤道。
“嗖”一声,一道黑影从暗处落至书房中央,拱手应道:“属下在。”
轩辕擎冷声道:“了结了她,给本王丢到乱葬岗去!”暗卫道:“是!”红莲嘴角流着血丝,哭嚎出声:“王爷,您就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是皇后娘娘指给您的贴身婢女,您不能这样对奴婢啊!”红莲哭哭啼啼的声音,没有为她引来轩辕擎心软半分,反而促使轩辕擎心下更是阴狠毒辣。
“拔掉她的舌头,本王不想听到她聒噪!”轩辕擎话落,紧接着红莲的惨叫声便响起,“你就是颗棋子,于本王来说,你就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轩辕擎转过身,注视着红莲。而红莲此刻,因为断舍之痛,即将晕死过去。
嘴巴上的血丝,无休止地滴答滴答的留着,看着好不渗人。
“本王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被一颗棋子威胁!母后,你想用母后来压制本王,那你的算盘彻底是打错了!”说到这,轩辕擎命令暗卫道:“带她下去,记得料理干净!”
“是!”
暗卫应声,提起红莲跃出了书房。
红莲只怕不知道,她不多时,便会在昏厥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且落得尸骨无存。
“你是不是在心底一直嘲笑着本王?嘲笑本王会派个蠢得不能再蠢的奴才,到你身边做眼线。那晚在鲁王府小树林,你与本王动手时,亦是鄙夷本王的不自量力,对不对?”轩辕擎坐回书案后的椅上,脸上表情阴霾,自言自语地说着:“可是怎么办呢?你越是嘲笑本王,越是鄙夷本王,越是觉得本王不自量力,本王越是要毁了你!”
轩辕擎薄唇勾勒出的笑容,尤为阴森恐怖,似是地狱里的勾魂使者一般。
“王妃,奴婢刚才听园子外的下人议论,说红莲那丫头,手脚被人掰断……”铃荟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意,由园子外面一路小跑到凌语嫣房门口,出声禀道。
她不甘心做个粗使丫头,希望凭着今个这消息,可以重新回到凌语嫣这个主子身边做贴身婢女。
屋里,铃兰正在给凌语嫣绾发,听到铃荟咋咋呼呼的声音,不耐地皱了皱眉,道:“王妃,让铃荟进来回话吧。”凌语嫣面无表情,对着房门口,道:“进来吧!”
“是。”
铃荟应声,推开门,走到凌语嫣身后,屈膝一礼。
道:“王妃,奴婢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红莲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王爷园子里,要不,奴婢去王爷园子……”红莲脸上的讨好表情,看的凌语嫣甚是嫌恶,她怎会不知道红莲心里打的小算盘,想凭借着她这个主子,爬上齐王的卧榻吗?
凌语嫣想到这,不急不缓道:“一个丫头的死活,关本王妃何事?还是说,你有着其他心思,想要去王爷园子外转悠一圈。”凌语嫣嘴里的话,暗含着浓浓的不悦与讽刺,然而,她的这些不悦与讽刺,被铃荟自动
过滤到耳后,“王妃,红莲那丫头,原来一直仗着自己是王爷身边的贴身婢女,没少在王妃面前耍大牌,这回她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落得手脚被人掰断,丢在咱们王府大门口的下场。若是王爷知道他的脸面和齐王府的脸面被红莲丢尽,肯定不会放过红莲,这样王妃难道不该高兴吗?”
红莲有些不解地看向凌语嫣。
“本王妃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凌语嫣瞥了红莲一眼,重申道:“一个丫头的死活,关本王妃何事?你退下吧!”
“是!”
红莲脸面涨红,垂着头,退离而去。“王妃,发髻绾好了!”铃兰取过一面镜子,放到凌语嫣脑后不远处,好方便凌语嫣从铜镜中看到脑后的发髻形状,“有什么好看的,你的手艺本王妃一向信得过!”凌语嫣站起身,语声轻浅,与铃兰说了句。
“奴婢谢王妃夸奖!”铃兰屈膝一礼,将手中捧着的镜子放回梳妆台上,为凌语嫣整理起裙摆来。“你说,王爷他会怎么对红莲?”凌语嫣在铃兰帮她理好裙摆后,走至桌前坐下,端起茶盏,看着手中的茶水,用长长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划着杯沿,等着铃兰回话。
铃兰蹙眉想了会,道:“王爷会直接将红莲处置掉!”铃兰嘴里从来没有二话,什么就是什么,她说话向来不打弯子,这一点,凌语嫣是欣赏的。
良久,凌语嫣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你说的对,以王爷的性子,有人这般折了他的脸面,于他来说,自是不会放那人再苟活于世。再者,红莲不过是王爷身边的婢女,即便她今天的遭遇是因为给王爷办事落得,可说到底,她亦不过是王爷手里的一枚棋子,是棋子就该知道自己最终的命运走向。”
“王妃说的是。”铃兰低声应了句。
凌语嫣站起身,来回在屋里走了两圈,顿住脚,看向铃兰,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看红莲到底帮王爷去做了什么事,才会被人掰断手脚,扔到齐王府大门口。”如果能落实这个消息,他下次来看她,定会更加疼惜于她。凌语嫣心中的他,指的是豫王无疑。
以前的她,是迷恋轩辕擎,然而现在,她心里眼里只有豫王,因为豫王心中有她,而轩辕擎这个名义上的夫君,自大婚那日,心里便没有她的存在。
为了个不把心放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牵肠挂肚,她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礼义廉耻这四个字,于凌语嫣来说,早已抛掷脑后。
“是。”铃兰屈膝一礼,应了句,转身走出了房门。
可惜的是,任凭铃兰怎么打听,齐王府下人中,没有一个人知道红莲所谓何事,才会落得手脚断裂,像死狗一样被抛在齐王府门口。
“铃兰,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铃荟站在园子门口,看到铃兰走过来,直接上前拉住铃兰的胳膊,到一僻静地,道:“你帮我在王妃面前说说好话,成吗?”铃兰挣脱开自己的胳膊,抬眸看向铃荟,目中审视的光芒,看的铃荟不由错开了与其对视在一起的视线。
“你的心思还没有死彻底吗?”铃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铃荟,出声问了句。
铃荟摇头,道:“我没有那心思了,真的!真的没有那心思了,你得信我!”
“瞧你那扑朔不定的眼神,我看你还是好好做你的粗使丫头得了,免得哪天因你的小心思折了性命,到时说什么都晚了!”铃兰脸色平静,劝了铃荟一句,熟料铃荟并不领她的好心,“我说了我已经绝了那个心思,
你怎么就是不信?还是说你自己有那个心思,怕我到王妃身边,坏了你的事?”
铃兰脸色瞬间变冷,怒视着铃荟,道:“我好心劝你,却被你误解成这般不堪,算了,你的事我不想管,也没那资格去管。王妃那,你想要回到她身边,自己去求。我还有事给王妃回禀,没工夫与你在这拌嘴!”说完,铃兰转身欲走,却被铃荟从后面扯住衣裙,“咱们姐妹一场,你就帮帮我,不成吗?”
“放开!”铃兰转头,冷眼看着铃荟,道:“我让你放开,你没听到吗?”
“噗通”一声,铃荟双膝跪地,仰头看向铃兰,道:“做粗使丫头,我真的受够了!你就帮帮我这次,我真的没有那些小心思了!”一个用力,铃兰从铃荟手中拉出自己的裙摆,冷声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没有抛掉那些小心思。再者,你以为王妃是眼瞎了不成,看不出你的心思?王妃没有把你杖毙,对你已经够仁慈,你若是再冥顽不灵,惹恼王妃,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应该知道下场如何。”铃兰说完话,没有搭理铃荟怔愣的表情,转过头,快步朝通往主屋方向的小道上走了过去。
铃荟瘫坐在地,眼神中满是呆滞。
她被发现了,她的心思被发现了,怎么办?铃荟此刻害怕至极,她怕凌语嫣会慢慢地折磨她,折磨她至死。宁氏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而凌语嫣在侯府听着是个再好说话不过的主子,但是,她和铃荟都知道,凌语嫣其实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是个知书达理,温婉娴雅的主。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凌语嫣伪装的罢了!
恍恍惚惚中,铃荟从地上爬起身,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心道:该收收心了,不是自己的,不该惦记于心,否则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问题是,铃荟会像她心中告诫自己那样,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吗?
凌语嫣看到铃兰推门进屋,急忙出声问道:“打听到了吗?”铃兰摇了摇头,把自己刚才在园子外探听的经过,与凌语嫣细细说了遍。
没有得到自己要的消息,凌语嫣的心情骤时变得灰败不少,摆手道:“你去看饭菜送过来了没有,本王妃想一个人静静。”
“是。”
铃兰应声,准备转身离去,突然又被凌语嫣叫住:“是不是铃荟刚才在园子里与你说了什么?”铃兰心下微感惊讶,她可是在园子门口与铃荟说了两句话,那里离主屋之间有着不远的距离,她疑惑凌语嫣会怎么知道她刚才与铃荟呆在一起?
凌语嫣抬起一双芊芊玉手,垂眸看着葱白似得指尖,勾唇道:“你不用疑惑,因为本王妃从刚才铃荟说与本王妃的话中,不难看出她的心思。”铃兰没有吭声,听着凌语嫣继续说下去,“她是不是想求你在本王妃面前说说好话,以便重新回到本王妃身边来伺候?”凌语嫣挑眉看向铃兰。
铃兰屈膝道:“奴婢没有应她的。”
“你是个晓事的,这点本王妃心里清楚。”凌语嫣点头,接着道:“你起来回话。”
“是,王妃!”
铃兰侍立好,眉眼低垂,听着凌语嫣训诫。
“王爷是轩辕第一美男,是个女子,怕都会对他起心思。”凌语嫣淡淡的说着,倏地,她语气变得冷然,道:“可别人对王爷起心思,本王妃管不着,也没得法子去管。但是,本王妃身边的人,若是对王爷起了那不该
有的念头,本王妃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说到这,凌语嫣话语顿了顿,又道:“没有将铃荟直接杖毙,是本王妃念在她打小伺候本王妃一场的情分上,才会给她一次机会。你随后见到她,把本王妃说与你的话,原封
不动地转告她一遍,让她自个掂量着办!”
(二更随后。)
173:决战
“是。”
铃兰低声应道。凌语嫣放下手,脸上表情恢复淡然,语气亦变得柔和道:“你是个老实的,待有合适的机会,本王妃会在王府中,为你找个好的,将你许配给他,到时你们夫妻俩就在本王妃园子里一起伺候。”
“奴婢在此谢过王妃!”铃兰忍住脸上的羞臊,朝凌语嫣屈膝一礼。
凌语嫣摆了摆手,嘴角含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本王妃最为信得过的丫头,为你操点心,本王妃甘愿。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铃兰应声,凌语嫣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门外,脸上表情又变得冷然起来,她是不对齐王的感情再抱有幻想,可她也不容其他人得到齐王的心。
任何人都不可以!
凌无双不可以,即将嫁入齐王府的凌语珊亦不可以,就是她身边的丫头和齐王后院里的女人,皆不可以!凌语嫣站起身,握紧双拳,目光看向窗外,有着说不出地坚定和狠毒!
晃眼二十多天过去,凌无双率领的大军,如同破竹之势,将大齐兵马赶至到了两国相隔的嵩山之间。而云州城正被这嵩山环抱,凌无双作为主帅,筹谋划策,步步到位,她要率兵亲自登上沙场,被静安候一次次地出声阻止,其余副将亦赞成静安候的做法,毕竟一军主帅若是出现个万一,那么整个大军将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所以,他们一致请求凌无双在帐内根据前方探报,发号施令。
让凌无双奇怪的是,每次在攻打一座被大齐军队侵占的城池时,夜间她都会受到一份详细描述这座城池内外的防御,且当军队进攻城门时,完全不费什么吹灰之力,便会一举夺下,打的大齐兵士落荒而逃。这一认知,使得凌无双百思不得其解。
她怀疑有人在暗中帮助她。
可那人是谁,她始终琢磨不出。
云州城地势险要,接连两战,都没有攻下,更别提把大齐军队赶出轩辕边境。双方人马折损的都很严重。
按照暗处那人给她的云州城资料分析,凌无双一直在想着如何攻破云州城,且将损失降到最低,使得大齐再也不敢随意对轩辕兴起侵犯的念头。还有,她已经近乎一个月没有见到傻王,说起来,心中甚是惦记他得紧,早早结束与大齐之间的战争,她也好回京城,与傻王团聚不是。
大齐主帅军帐内,宇文明骏眼神凝重,注视着睿亲王。而睿亲王此刻则是盯着桌案上的地形图,认真仔细地看着,帐内气氛甚是冷凝。
“皇叔,你倒是说句话啊!”宇文明骏走到睿亲王身旁,语气沉重道:“咱们好不容易攻占的数座城池,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轩辕夺回,这让人实在是没法子接受!”
睿亲王的视线,从地形图上挪开,抬头看向宇文明骏,道:“对于城池被轩辕夺回,本王心中也是恼怒得紧。”睿亲王说着,双手背后在帐内来回走了两步,接着道:“静安候的作战谋略,本王听说过,可与本王相比,应该还要相差一些。再者,轩辕兵马远不如咱们大齐来的精壮,出现现在的局面,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咱们叔侄俩一起想想。”
“皇叔,侄儿怀疑轩辕的作战谋略,全然出自他们主帅之手,如果能拿下他们的主帅,咱们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宇文明骏说完话,目中快速划过一抹精芒。
他没有放弃拥有凌无双的念头,从这次两国交战中,更加坚定了他要凌无双的决心。有了凌无双,一统天下,那简直是再简单不过。
“主帅?你是说轩辕与咱们作战的所有谋略,都是出自他们的主帅,一个小丫头之手?”睿亲王目光一闪,看向宇文明骏。
轩辕主帅是凌无双,在双方进行第一次面对面交战时,他和宇文明骏便已知晓。
然,凌无双武功是厉害,但论起作战谋略来,睿亲王和宇文明骏都没将其放在眼里。毕竟女儿家能懂得行军打仗的少之又少,不,应该说,在他们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过女子上阵杀敌,跟别说压过一众男子,发号施令了。
“皇叔,是凌无双没错。”宇文明骏沉声说道:“她是神女,这个是不争的事实,父皇不相信,难道连你也不信吗?”睿亲王垂眸思索片刻,抬头道:“倘若她真的是神女,为何还要大动干戈,与咱们连连交战,何不撒豆成兵,或者施展仙法,直接灭了咱们的大军。”
睿亲王如此说,意在阐述他与青岚帝的看法一致,都不认为凌无双是神女。
“皇叔真不愧是父皇的好兄弟,竟然与父皇的想法一模一样。”宇文明骏苦笑道。
“这事很容易想的,你若是静下心,细细琢磨琢磨,自然会与本王和你父皇的看法相同。”说完,睿亲王走向帐外,抬头望着即将破晓的天色,道:“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这场战争,达到你要的结果。”
宇文明骏提步走到睿亲王身后,脸色有些不悦,但语声却再正常不过,道:“皇叔这说的是什么话?侄儿要率兵攻占轩辕,一则是为了给侄儿和柔儿妹妹报那凌辱之仇,另一则则是想给咱们大齐拓展疆土,怎么就成了皇叔嘴里说的,好似侄儿有着什么私心不成?”
“呵呵!年轻人啊,有时候不要将别人都想得愚不可及,知道么?本王可是你的皇叔,你心里面具体是怎么想的,本王就算不知道十成,但六成是完全有的。”睿亲王转过头,看到宇文明骏脸色不是很好,接着道:“你父皇遵循以和为贵,不喜兴兵侵犯他国,本王虽持异议,然,本王会遵从他的旨意,安稳地在王府过活自己的日子。你年轻气盛,想要有所作为,本无可厚非,错就错在你不该违背你父皇的旨意,非得先挑起事端,惹得轩辕奋起反抗,才会有了咱们今日的进退两难之境。”
睿亲王说的没错,他们现下是退不得,进更难。
退,他们无颜面对青岚帝和朝堂上众臣,及喜好和平的大齐百姓。
进,他们现在很难说以他们自身的势力,直接拿下整个轩辕。就眼下来说,云州城是他们侵占轩辕,唯一握在手中,没有被轩辕夺回去的城池。
替爱女报那凌辱之仇,现在回头想想,睿亲王觉得他想的有些太过于简单了。
更深至,他有些怀疑宇文明骏那日在他府中,转告凌无双说思柔郡主的那些不堪,究竟是不是真有其事。因为从凌无双的作战谋略来看,睿亲王觉得凌无双不是个轻易乱说话的女子,感受到睿亲王陷入到他自己的思绪中,宇文明骏握拳轻咳一声,提醒睿亲王回神。
“本王累了,回寝帐休息片刻,等会再与你继续商议下步该如何动作。”睿亲王说完,未待宇文明骏说话,身形已然离去。
天幕渐渐掀开,因为大齐兵马驻扎在半山腰上,所以宇文明骏眼前呈现出了浓浓的晨雾,使得他所看到的地方,朦朦胧胧。望着浓雾徐徐铺开,且带着些许血红的颜色,宇文明骏眼底升腾出不少的厉色来,这些血红,有轩辕将士的鲜血,但更多的则是他们大齐将士的鲜血所染。
整个嵩山笼罩在血雾之中,看着好不诡异。
花草树木散发出的碧气与红雾相接,在旭日照耀下,映出鲜艳的光晕来。仿若一只嗜血的恶兽,静静地张着它的大口,时刻准备着吞噬世间万物的侵入。
山风吹拂,四处的红雾久久不散,就那么笼罩着整个山头。
宇文明骏掩去眸中厉色,转身走回营帐,在椅上坐了下来。他亦要好好想想,想想接下来的一仗该如何打。
轩辕大军驻扎地,主帅帐中,静安候的声音响起:“末将不答应主帅以身犯险!”静安候单膝跪地,拱手阻止凌无双步出营帐,准备领兵与大齐兵马决一死战。其他将士低垂着头,默声不语,因为静安候和他们主帅是什么关系,他们知道。
有哪个父亲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以娇弱之躯领兵与大齐兵马交战在一起?
“静安候是想违背本帅的命令吗?”凌无双单手负于身后,站在营帐门口,俯视着静安候,冷声质问道:“还是说,静安候压根就不把本帅放在眼里?”凌无双心里其实是知道静安候是为了她好,才会屡次阻止她亲自领兵与大齐兵马交战。
他的好心,她接受。然,眼下这个关头,她不能再坐等下去,她要亲自会会大齐主帅,有“战王”之称的睿亲王,且将宇文明骏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手刃沙场之上。这样才会让大齐不敢再对轩辕起心思。
至于把大齐纳入轩辕版图,那是后话。
她现在不急。
“末将不敢!”静安候出声答道。
凌无双目色中的冷芒微敛,语声亦稍显柔和,道:“既然静安候不想违背本帅命令,那就与众位将军照本帅的吩咐去执行命令。”没听到静安候应声,凌无双眉眼一挑,接着道:“静安候还有异议吗?”
“末将遵命!”
静安候站起身,拱手道。
“众位将军听令!”凌无双目光深沉,凝注在帐中众位将军脸上,似乎是要将他们每个人洞穿一般,“今日将是咱们与大齐之间的最后一战,本帅要求你们必须身先士卒,站在兵士最前面与敌交战,过了今天,是荣耀归京,举国欢庆;还是耻辱地死在大齐兵马的刀剑,马蹄之下,就取决于你们的决心了!本帅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听到!听到!”
帐中众位将军高举手中宝剑,大声喝道。
“好。”凌无双满意点头,道:“即可领上各自的兵士,按照本帅的布置行动!”
“是!”
众将军领命,一阵铠甲声响过后,帐中仅留下静安候和凌无双父女二人。
“主帅一定要注意安全!”静安候走至营帐门口,擦肩从凌无双身旁步过时,眼中满是关切地嘱咐了凌无双一句。
凌无双点了点头,看着静安候高大笔直的身影向着帐外走去。
“爹……你也要保重!”一路作战,凌无双于静安候对她的关心全都看在了眼里,为了让静安候放心的打完这最后一仗,嘴角动了动,终语声艰涩地吐出这么一句对静安候来说,激动盈眶的话语来。
“嗯!爹爹知道,爹爹知道!”静安候用手在眼角抹了一把,大步朝规整好的队伍中走了过去。女儿终于肯再次唤他爹爹了,这是不是说女儿从心底已经接受了他这个父亲?静安候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回答他的自是肯定的声音。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开心的?
泪,他刚才流的是激动之泪;是被凌无双这个女儿真心接纳的愉悦之泪。
号角吹响,双方兵马再次对战在了一起。
凌无双火红色的身影,腾空而起,顺着轩辕兵士的头顶,跃到了队伍最前面,一袭红裳,临风恣意舞动。
她悬浮在空中,似万物主宰一般,俯视着下方大齐兵马,真气运转,用内力喝出:“不想尸骨无存,就速速放下手中兵器,滚回你们的疆土!否则,本帅不介意在今天大开杀戒!”
睿亲王本在自己营长中休息,怎奈听到帐外兵马集结声,迅速下榻,冲出营帐,与宇文明骏率领队伍迎上了已经攻向他们的轩辕大军。
就在这一刻,就在他听到凌无双居高临下,由空中发出的呵斥声这一刻,他抬眸朝着凌无双望了过去,谁知,他瞬间目光凝注在凌无双身上,再也挪转不开,紧接着他身形拔地而起,隔空与凌无双相隔数十米距离处,亦悬空而浮。
“红儿?你是红儿对不对?”睿亲王眼里满是激动,他望着漂浮在他对面的红衣女子,眸中水润涌动,似是看到了好久不得见爱人。
爱人?呵呵!这两个字眼,是他可以拥有的吗?
本以为忘记了她,本以为找到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代替她陪在自己身边,且那个女子亦走进了他的心,与他共同度过了一段美好岁月。他以为自此,就忘记了那个叫云青红的女子,忘了心底那刻骨之恋。
没有,他没有忘。他再自欺欺人,他一直把那个曾经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子,当做了她的替身。
此刻,他的红儿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么他对那女子的爱恋,以及对他们女儿的*溺,全都土崩瓦解,是笑话一场。所有的一切,是他在骗自己,在骗同样深爱着红儿的皇兄。
皇兄从小到大,事事都让着他,唯有对红儿的感情,比他更为执着,且言语告知他,红儿是他一生的最爱。无形中,皇兄向他宣示了红儿的所有权。天意弄人,他退出了对红儿感情的角逐,红儿却最终嫁了他人,并未和皇兄走在一起。
上天垂帘,让他偶然间遇到了一位名家柔嘉的商家女子。
由此,他对红儿所有的爱恋,都移至到了这位叫柔嘉的商家女子身上,且不顾母后的反对,娶这位商家女子为妻,就因为这女子与他的红儿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不,应该说她们的神态举止很是想象。
皇兄看到柔嘉的第一眼,怔愣了片刻,但他还是认出了柔嘉不是红儿,不是他们共同喜欢上的那个叫云青红的飘逸女子,对此,他窃喜过,窃喜皇兄没有和他争夺。
睿亲王眼中的激动,落在凌无双眼里,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实则凌无双心中起了波澜,对面悬浮在空中的中年男子,五官棱角分明,让她生出一丝丝熟悉之感,突然间,凌无双脑中一道白光划过,她想到了,这中年男子既然是大齐的睿亲王,那么自然而然就是青岚帝的同胞兄弟。
相貌相似,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她有见过青岚帝一面,而且青岚帝的相貌,如同印在了她心底,只要稍加去想,便可涌上心头。
他唤的红儿是谁?难不成红儿是她母亲在这异世的闺名?
凌无双确实不知道自己母亲在这轩辕的名性,而她自己也没有问过四影。因此,她心中才会对睿亲王的呼唤,泛起了疑惑。
她乌黑的发丝,伴着风儿与红裳一起飞舞着,这样的她,好美,好灵动!
绣面芙蓉,眉目如画,清丽绝尘。她那美丽的眸中,似是有那么一丝疑惑,看在他的眼里,朦朦胧胧,好想陷入其中,再不离开她半步。
然而,她瞬间眸中神色清明,像是不愿他接近一般,就那么注视着他。
睿亲王心中一痛,手捂心口,双目半阖,待心境平复,他方才再次睁开眼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就奇了怪了,这睿亲王怎么就会一直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若是深爱她的母亲,为何没有和她的母亲在一起?敛神静气,凌无双语声轻淡道:“睿亲王若不想看着大齐全军覆没,就快些带着你的人马退出轩辕疆土,否则,本王妃今个会血染嵩山,你信与不信?”
本王妃?她自称本王妃?
她不是嫁给轩辕的静安候了吗?怎么会自称本王妃?睿亲王目中不解,带着疑惑看向凌无双,道:“红儿,你什么时候做了别人的王妃,本王怎会不知晓?”
凌无双与睿亲王二人在空中目注对方,说出口的话语,令宇文明骏心中生疑,他不知道睿亲王为何一看到凌无双就失去冷静。
说来,宇文明骏又怎么可能知道父辈之间的那段往事。他的母妃或许知道,可也没必要在他面前提起那段往事,毕竟睿亲王喜欢自己的王妃,胜过一切,没有人敢在睿亲王背后嚼舌根。
静安候的目光,此时有些微的泛冷。
当年自己青儿身边,有那么几个苍蝇围绕,不过,他都没有放在眼里。令他没想到的是,时隔这么多年,睿亲王竟然还对他的青儿念念不忘,还厚颜无耻地把自己的女儿,错认成青儿,这样的他,谈何喜欢青儿?
宇文明骏不能让自己在等下去,他大手一挥,大齐兵马立时冲向前,与轩辕兵马交战在了一起。
刀剑,长枪,盾牌,马鸣之声不绝于耳。
血,鲜红的血液,骤时将两军兵士脚下的泥土草丛染成了红色。
听到脚下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凌无双声音逐渐转的冰冷,怒道:“睿亲王若是不出手的话,本王妃就先动手了。”凌无双说着,体内真气运转,双掌发力,向着睿亲王击了过去。睿亲王提气,险险躲过,他没有出手还击凌无双。
凌无双身形一变,俯冲而下,对准大齐兵士聚集之地,接连发掌,只要她掌风所过之处,瞬间变得血流成河。“凌无双,本殿下要亲自取你性命!”宇文明骏看到自己的兵士,一个个的倒在凌无双的掌风下,提气跃上前,与凌无双对战在了一起。
“就凭你,也配!”凌无双嘴角掀起一抹讥笑,周身真气升腾,双掌快速翻转,连带着她宽大的袍袖,“呼啦啦”地作响。骤时,凌无双掌间真气乍如春雷,向着宇文明骏袭了过去,宇文明骏连忙躲避,还是被那涌向他的春雷余力,给波及了到。
“噗”一声,宇文明骏口中鲜血涌出,整个人如同落叶一般,由空中向下急速*着,睿亲王见状,快速飘至宇文明骏身边,伸出手揽住宇文明骏,二人缓缓落地。、
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林中传来一阵歌声。
凌无双真气一提,屏住气息,就听到“沙沙沙……”的一阵声响。她绣眉跟着皱在一起,这声音她并不陌生,或者可以说,她对这声音极其的熟悉。果然,不多时,就见许许多多,青青,红红,绿绿的丝线,在草丛中,在泥头上游移着。那林中响起的诡异歌声,声调变换,整个战场上,涌现出的一幕,让人震惊到极点。
174:护她
凌无双眼中阴狠之色,快速划过。前世,祖父为了训练她的胆识,敏锐度,及应变力,让她在野兽,毒蛇出没的热带丛林,一人呆了整整一个多月。
什么吃食都没有给她准备,就让她一个小女孩,呆在那可怕的丛林里。
最终,她安全的走出了丛林。
眼下,却不同,不说普通兵士,就是那些有武功在身的将领,怕是也面对不了眼前被群蛇围攻的场景。
来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阴险。
“表哥,魅儿帮你来了!”歌声至,群蛇停在原地,高抬起嗜血的脑袋,静候着主人的指示。
兵士们此时,个个惊慌地呆愣在当场,凌无双的目光,向着女子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女子最多有十四、五岁年纪,长得甚是娇俏明媚,一双大而晶亮的双眸,有着说不出地灵动,身上穿的服饰,似是她看过的那些杂书上记载的苗谷服饰。苗谷?苗谷在大齐以南,是个以蛊毒闻名的神秘部落。
那部落中的女子,长得个个美丽娟秀,灵性十足。然,世上美好的事物,又有着它的两面性。俗话说得好,越美的东西越有毒,就像罂粟之花,看着娇艳可人,实则却有着巨大的毒性,人一旦染它上瘾,便无可自拔,一生尽毁。
就像眼前的灵动少女,相貌甜美灵动,出手却十足狠辣得紧。
“魅儿,你怎么来了?表哥不是让你在宫里陪着姑母吗?”宇文明骏由睿亲王怀中退开身,手捂被凌无双掌风伤到的肩部,声音温和,问那叫魅儿的女子。
“姑母不要媚儿陪她,所以魅儿就偷偷地溜出皇宫找表哥啦!”女子的声音,听着如黄莺歌唱一般明丽。
宇文明骏脸上微怒,不赞成道:“胡闹,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宇文明骏嘴上这么说着,实则他心里比谁都高兴。
眼前女子是他的外家表妹,蛊术在苗谷中,虽谈不上上乘,但是在他们这些常人眼里,却有着无比巨大的威力。
有她相助,凌无双能耐他何?
“哼!魅儿怎么就不能来了?”蓝魅儿纷嫩的嘴巴嘟起,指着凌无双道:“她是女孩子怎么就可以来,我为什么就可以?”蓝魅儿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凌无双打量起来。心中不由惊叹,好美的女子!
一袭红裳,上面刺绣了几朵青莲花瓣点缀,看去光华流动,栩栩如生,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雍容不可方物。
长发如云,用一根碧玉簪轻绾,透出一种说不出地高华。红衣似火,在山风吹拂下,恣意飞舞,那腰间垂下的缨络流苏,漫卷着层层云绡,在一片红气中翩翩升腾而飞,映照出那宛若天外之人一般的高华气度来。
旭阳洒出的金光,似乎也不胜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度与风华。
悄然含羞隐迹,只流出淡淡,微弱的光芒于世上。她表情淡然中不失清冷,目光微微上挑,仿若这世界只是她指间凋零的花朵,随时随地都会零落成尘。凌无双没有在意蓝魅儿对她肆无忌惮地打量,反而神态悠然从腰间取下明月箫放到唇边。
她要趁那少女没有行动之前,将兵士们脚下的毒蛇全部都处理掉。
心念起:“听到我的曲音,回你们改回的地方去,否则我会唤来你们的克星,让你们成为它们口中的美味!”清透的箫音,由凌无双指尖袅袅升起,顺着凌无双内力涌动,四散到嵩山每个角落,静止住的群蛇,摇头晃脑,渐渐改变方向,准备退回山林中去。
“你干什么?”蓝魅儿大睁着晶亮,水灵灵的眼睛,跳脚道:“你竟然会用箫音驭这些畜生,我蓝魅儿看来刚才小看你了!”凌无双没有应答蓝魅儿说的话,箫音依旧在空中升腾四散,“哼!我蓝魅儿不会让你得逞的。刚才你出手伤了我表哥,我这就给他报仇,让你轩辕将士,全都死在毒蛇的利齿下!”
蓝魅儿语落,宛转悠扬,又有些诡异的歌声再次响起。群蛇这个时候似乎乱了分寸,不知道听那个指挥才好。
整个躯体,原地舞动着,看的两军将士,皆目瞪口呆。
谁知,就在这时,蓝魅儿的歌声突然变得尖锐,群蛇似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且接受到蓝魅儿的指令,齐攻击起轩辕兵士来,瞬间轩辕兵士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倒下一片,凌无双见此情景,消音亦变得急促锐利,心念再起:“收起你们的利齿,要不然,我不会再给你们机会!”凌无双恨极,为何她的明月箫就没有杀人的威力?若果有清风箫的威力,她还用得着与这些畜生讲这么多废话!
歌声诡异尖锐,箫声锐利十足,双方就这么拼杀着,然,群蛇虽然降低了对轩辕兵士的进攻,却并未返回它们的巢穴。
看到情况并没有变得多么好转,凌无双第三次心念起,且明月箫中奏出的箫音,亦发生了变化:“听到我的传唤,凡是地上这些畜生的天敌,你们都出来吧,今个是你们盛大的美餐聚会,来吧,统统出来食这些美味吧!”
骤时,风云变色,天空,陆地,森林,花草丛中,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鹰、雕、鹫、鹳;獾、鼬、刺猬等等以蛇为佳肴的鸟类,动物全然出动。
蓝魅儿脸上变色,不应该说宇文明骏,睿亲王及大齐存活着的所有将士,皆脸上变色。
他们震惊了,震惊眼前出现的这一幕,黑压压的各种大鸟,几乎遮住了他们头顶的天际,地上他们落脚之处,几乎全被各种以蛇为食的小动物所侵没。
她不是红儿,不是他的红儿。睿亲王在心里连连摇头。
他的红儿没有这个能力,会召唤鸟类和动物在一瞬间出现。这凌无双原来真是神女,要不然,她不会有现在的超然举动。
怎么办?若真的再与轩辕对战下去,大齐兵马怕会毫无悬念的全军覆没。睿亲王动摇了,其实他的动摇还有另外一个因素。
那就是,他虽辨认出凌无双不是他爱恋的女子,但是,他坚信凌无双与她爱恋着的女子有着莫大的关联。
因此,他不想出手对付凌无双。他怕自个一个不慎,会伤及到这有可能是他爱恋女子的骨血。
蓝魅儿傻眼了,她召唤来的群蛇,就这么被凌无双不费吹灰之力给灭了!傻眼中的她,忘记了再唱歌,以至于群蛇没了目标攻击,一只只地成了它们克星嘴里的美味!将士的血,群蛇的血,混合在一起,使得本就污浊的空气中,更加腥味十足。
凌无双只觉得一阵反胃,缓缓从空中落下,干呕了好一阵。“王妃这是怎么了?”轩辕墨隐在暗处,用秘术问站在他身后的曲老。
是的,曲老再小心翼翼,还是在来边关的路上,与轩辕墨碰到了一起。于是,他只好缠着轩辕墨,让轩辕墨允他跟随左右,好有个照顾。
这来都来了,轩辕墨还能半路把曲老赶回去不成。
只好允下曲老跟随在他身边,一起赶至边关,暗中帮助凌无双收集各落入大齐手中城池的防御资料,再瞧瞧地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凌无双营帐中。
曲老皱眉思量了一会,问轩辕墨:“不知主上与王妃圆过房了没有?”曲老这么一问,轩辕墨瞬间俊脸爆红,虽然他脸上有玉质莲花面具遮掩,可他耳根处却暴露在外,那红的似滴血一般的耳垂,看的曲老不由点头道:“这就难怪了,以王妃的武功修为,不会闻到这么些血腥之气,就会干呕个不停。曲某以为,王妃多半是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双儿她有了我的孩子!”轩辕墨目中露出的光芒,有喜悦,有惊讶,但更多的自然是喜悦之情。
他有孩子了,有了他和心爱女子的血脉延续了!
喜悦之泪,顺着轩辕墨的眼角,缓缓滑落。
曲老心中自然也是欣喜异常,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真正要知道凌无双有没有喜,须得探过脉象才能知晓。
因此,他用秘术告知轩辕墨:“王妃到底有没有喜,曲某目前仅是猜测。”看到轩辕墨听了他的话,双目大睁,曲老摇头,继续用秘术道:“主上和王妃圆房的日子,曲某又无从知晓,所以,王妃真正有无身孕,主上心里应该是明了的。”
垂眸默然片刻,轩辕墨眼神激动,看向曲老,道:“双儿真的有了,真的有了,本上要出去帮她,帮她尽早结束这该死的征战!”曲老颔首,表示赞同。
未等轩辕墨现身,蓝魅儿眼中闪过划过一抹诡异之芒,随即笑出了声。她笑的时候,微微露出两颗小虎牙,衬得她圆圆的净白脸蛋,看上去更加娇媚明艳了几分。然,就是这样还带着稍许稚气的美丽少女,却做出了与她花样容颜相反的事来。只见她双手抖动,原地转圈,跳着稀奇古怪的舞,骤时,从她身上各处飞出无数只金黄色,似米粒一般大小的幼虫来,而这些幼虫,一接触到这腥味十足的空气,倏地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成倍增加,越变越多,不多会密密麻麻。
齐朝凌无双飞了过来。
“金蚕蛊!”轩辕墨目光刚转向凌无双,就看到那金灿灿的一大片虫子,向凌无双整个人飞了过来。“好恶毒的心思!”轩辕墨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弧度,目中尽是狠辣之色。“主上小心!”曲老用秘术叮嘱了轩辕墨一句。
因为轩辕墨在来边关的路上,告知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他出面,所以他只能站在暗处,为凌无双提起一颗心来。
轩辕墨点头,身形拔地而起。
毒蛇除尽,凌无双命鸟类和那些小动物退去,刚收回明月箫到腰间,就被蓝魅儿出手的举动,愕然了住。
金蚕蛊?她在母亲留给她的医书上看到过。
形似飞蛾,却不是飞蛾,一旦触碰到人的肌肤,会立即潜入肌肤表层,窜至血脉之中,直至五脏六腑,导致中蛊者整个身体僵化,由本色变成金黄,再变成白玉之色,然后会消隐于无形。此蛊乃是苗谷的镇谷之宝。
蓝魅儿是苗谷女子没错,难不成她还是苗谷谷主的直系血脉?凌无双秀眉微蹙,站在原地思索着。
迎向她而来的危险,她此刻好像并未发觉一般。忽然,一阵轻风闪过,凌无双眼前显出了一道墨衫。
凌无双眨了眨眸子,看清楚出现在她眼前的墨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冤家对头暝夜,“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凌无双冷声道。
轩辕墨没有吭声,那倜傥的身姿,宛若巍峨的四季山一般耸立在凌无双面前。
凌无双又道:“你到这里干什么?闪开,这里没有你什么事!”轩辕墨微转过头,双目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但他依旧没有启唇说话。
伸出手,攀住凌无双肩膀,将其护到了自己身后。
另一手仿佛拂去尘埃一般,挥了出去。
这一挥,就跟他以暝夜的身份,面对凌无双时的风姿一样,闲适雅致中又不失王者霸气。一团青紫教缠的雾气,从他掌心喷发而出,转瞬之间结成一张密实大网,将他和凌无双罩入其中,接着,暝夜周身真气运转,掌间发力将刚才结出的大网朝蓝魅儿整个人击了过去,嘴角微启,道:“本上的人,你也敢出手,看来你是不想要你那条小命了!”声音不大,但却有着无尽的威力,蓝魅儿看到她放出的蛊,向着她袭来,想要快速收回,怎料此刻由不得她。
那些金蚕蛊遇到暝夜发出的巨网,一下子变成了没王的峰,齐朝蓝魅儿的面门上聚集。
“啊!”:一声尖叫,蓝魅儿手捂双眼,痛的在地上打起滚来。虽说她会施展这金蚕蛊,可要她解这蛊毒,她的能力在目前还办不到。
只有回到苗谷,祖母才能救她。可救了她又能怎样?因为金蚕蛊的毒虽然可解,但它所留下的后遗症,则是双目失明。
血,顺着蓝魅儿的指缝,往外一丝丝地流着,看的宇文明骏心慌的厉害。他大怒道:“暝夜,你还有种出现在本殿下面前,那晚,你为了凌无双这个女人,出手伤了本殿下,这个仇,本殿下今个就找你报!”宇文明骏说着,对怔愣在原地的大齐将士下命令道:“给本殿下上!”
“是!”大齐众将士虽不想再战下去,因为凌无双的神女之名他们听说过,现在也见识过,加上清风楼楼主暝夜的威名,他们亦没有少闻,这样迎难而上,跟以卵击石有什么分别。
睿亲王正要出声阻止大齐众将士再次与轩辕进行交战,却被宇文明骏快速出手点住了身上的几个穴道,使得他张着嘴,声音却发不出;腿能动,却手不能动。睿亲王恼恨的瞪向宇文明骏,宇文明骏冷沉着脸道:“侄儿先前在皇叔面前说的话,有部分是骗皇叔的。那就是侄儿与柔儿妹妹身上的伤,不是凌无双所致,而是清风楼楼主暝夜所致,所以,侄儿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手刃暝夜,好报了那晚被他凌辱的仇!”
宇文明骏语毕,准备提气跃向暝夜,与暝夜打拼在一起,睿亲王情急之中,抬起脚踢出一粒碎石击在了宇文明骏腿上,立时,宇文明骏整个人趴到在地上的死尸上,睿亲王的贴身侍卫,看到自家王爷双臂不能动,从远处跃上前,迅速为睿亲王解开身上被宇文明骏封住的穴道。
“混账!你想让这剩下的大齐将士,为你的无知和莽撞殉葬吗?”睿亲王走到宇文明骏近前,沉着脸,冷声呵斥了宇文明骏一句。
轩辕墨护着凌无双,冷冷地看着双方交战在一起的兵马。
突然,他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向凌无双身上倒了下去。
紧接着,轩辕墨嘴中喷薄出一口鲜血。那鲜血似离弦之箭,快的根本没待轩辕墨反应过来,从而抑制到口中,以防被凌无双看到。
“你怎么了?”
凌无双大吃一惊,急忙伸出双手接住轩辕墨慢慢倒下的高大身子,出声问道。看到轩辕墨额头冷汗淋漓,整个人浑身颤抖,凌无双的心,没来由的揪痛起来,“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谁让你多管闲事来着,看看,现在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出口之语,不是凌无双所能控制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看到躺到自己怀中,呼吸微弱的男子,就是想生气,咒骂其几句。
好像不骂他,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似得。
轩辕墨目光闪了闪,看向凌无双的眼里,依旧满是关心和*溺,嘴角微微掀起,勾勒出一抹雅致的笑容来,气息微弱道:“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凌无双冷着脸道:“我没有担心,我为什么要为你担心啊?你与我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为你担心?”凌无双越说越气,不知不觉中,她好看的双眸中泛出了些许水汽。
“我真的没事!”看到凌无双眸中的升腾起的水汽,轩辕墨情急之下,想要出声安慰凌无双,熟料,他的声音和气力,皆变得很是微弱。
他知道自己可能刚才在抵御那些金蚕蛊时,被不慎伤了到。不,更准确点说,他的身体里,可能已经有金蚕蛊侵入。
难道他就要这样离她而去吗?就这样刚刚才得知爱人有了他的血脉,而离开他们母子吗?不要,他不要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去!如果他离去,那么她又该怎么办?他身上的傻王名头又该怎么办?没有他出现,傻王是不是也要从这个世上消失?
她或许对于暝夜的离世,不会有多少伤感,毕竟在她心里,暝夜是她的杀母仇人。可傻王不同,傻王是她一生的伴侣,是她已然喜欢上的爱人,她能接受傻王离她而去吗?她能吗?记得,她曾经说过,因为有了傻王,所以她才不再孤单,才有了她要守护的家人。
轩辕墨想着这些,心变得揪痛起来。他缓缓地伸出手,抚着凌无双脑后的秀发,目光中溢出淡淡痛苦之色,声音极低道:“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我就可以忘了你对我做过的事吗?不,我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你是我的杀母仇人!”凌无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哽咽,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只不过那种感觉很淡,很轻浅,且有意不被她放在心里而已。
但是,这个时候,那种很淡,很轻浅的感觉,像是潮水涌入心田一般,吞噬着她的内心。
她是喜欢他的,就像喜欢傻王一样喜欢着眼前头枕在她腿上的男子。呵呵!她真够花心的,有了夫君,竟然还无意识的喜欢上了其他男子,这样的她,让她感到羞愧!
是的,她羞愧,羞愧自己在感情上背叛了傻王。可怎么办?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感情上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且,喜欢了又能怎样?她和他永远没可能,是的,永远没有可能!
他们之间,隔着一座山,那座山永生永世都不会陷落。只因不报母仇,她不配为人女!
“能遇到你真好!能喜欢上你,我心愉悦!我……”轩辕墨浅浅地笑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缓,眼皮越来越重,几乎快要睁不开。就连他放在凌无双秀发上的手,亦变得渐渐无力:“其实我……”嘴里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轩辕墨抚着凌无双秀发的手,终还是垂落了下来。“你说话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凌无双眼角的湿润,不可抑止地顺着双颊滑落,滴在了暝夜的嘴角。
曲老隐在暗处,感觉事色不对,骤时跃然而出。
“主上,你怎么了?”曲老关切地喊道。回应他的是暝夜一脸的死寂,和凌无双的哽咽声,“鲁王妃,我家主上他怎么了?”曲老看着暝夜,问凌无双。
凌无双泪眼模糊,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问他,你问他啊!问他到底是怎么了,问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挡在我的身前!”
175:无悔
宇文明骏这时从地上爬起,看到暝夜躺在一位老者怀中,动也不动,大笑道:“哈哈!清风楼楼主终于死了!死的好,死的太好了!为了个女人,竟然敢出手伤本殿下,今个终于死在本殿下表妹手上了吧!”宇文明骏的笑声,刺激的凌无双双目中溢出了暴怒。
她双拳紧握,看向宇文明骏,语声冰寒彻骨,道:“你胡说,他没有死!没有!你若再敢胡说,我会让你不得好死!”曲老为轩辕墨把过脉后,眉头紧皱,道:“若是有冰天雪莲就好了!”曲老说出口的话,声音很轻,似是说给他自己,又似是说给凌无双听。
“有冰天雪莲就可以吗?”没想到凌无双竟然听清了曲老说的是什么,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粒白色,有黄豆大小的药丸,递给曲老,道:“快,快些!你给他服下这个!”当初给傻王配置解冰魄的解药时,凌无双将没有用完的冰天雪莲和血灵芝分别制作成药丸,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在这竟然用了上。
看到曲老把药丸给轩辕墨服下,凌无双感觉自己伤痛的心,好像渐渐平缓了下来。
她不欠他的了。
以后的他们,还是他欠她,欠她母亲一条性命。
“是哪个伤了老身的宝贝孙女!”一道清馨,悠悠淡淡的声音,从茂密的树林深处传出。
声音很淡,不怎么强,但此刻嵩山上刮起的剧烈山风,竟然不能把它吹散。那话语就宛如在众人耳边响起一般。就在两军将士停下手中动作,怔愣在当场的时候,“嗡嗡嗡……”似数千上万,乃至百万蜂叫声,铺天盖地地向着战场上弥漫了过来,凌无双抬头,看到一团团的金灿灿光芒,绕过大齐将士,向着轩辕兵士袭击而来,她心下震怒!火红身形拔地而起,悬浮在空中,身上真气运转,双掌翻腾连续向着那一团团扑面而来的金色光芒发出掌风。
那掌风似寒彻刺骨的冰川,金色光芒一旦触碰到,立时化为冰水,滴落到地。
“没想到小姑娘的功夫这么了得!”随着音落,一鹤发童颜的老妪由林中姿态闲淡的走了出来。她的穿着,竟与蓝魅儿如出一辙,结合来人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不难看出这老妪乃是蓝魅儿的祖母。
轩辕墨昏睡着,听到周围的声响,他想睁开眼,可眼皮子很重,似是被什么重物倾轧着,由不得他使力。
“双儿……双儿有,有危险……双儿……”在他闭上眼,昏睡过去那刻,嘴里涌入一丝丝咸涩的味道,他虽然睁不开眼,但他知道,那是凌无双的眼泪,是为他流的眼泪。轩辕墨嘴角轻轻地动了动,出口之语宛若花蕊上卷起的风,可就是这低微,几不可闻的声音,被曲老还是听了见。
只因曲老在这个时候,与轩辕墨面对面盘膝而坐,双掌相接,正在为轩辕墨输送真气,好帮助他化解药丸在腹中挥发效用。
“主上,你醒了吗?”曲老收回手,揽住轩辕墨靠在自己肩上,脸上满是激动,“王妃正在与老巫婆作战,主上别急,等你恢复气力后,就可以帮到王妃了!”轩辕墨感觉到自己体内先前还冰冰冷冷的血液,有了回暖之势,渐渐地,他双眼睁开,就要强撑着站起身体,去帮凌无双。
曲老急了,劝道:“主上还是先提气运力,让体内药效发挥到极致,方可不留下后遗症。”轩辕墨点头,重新盘膝而坐,双掌缓慢抬起,让体内真气运转,约莫一盏茶功夫,轩辕墨只觉得自己体内真气恢复到了充盈之态,且比他原先所拥有的还要高上那么一两层。
他知道,这高出的那一两层内力,是曲老刚才输给他的,便于他早些化解药力,除尽那可恶的蛊毒。
“曲老留在这便是。”轩辕墨起身,见曲老亦要提气加入两军交战中,逐出口留曲老在原地呆着就是。
身形猛地窜起,跃至凌无双身侧。
宇文明骏和那正在施展蛊毒的老妪呆了,他们没有想到有人中了金蚕蛊,会不到一个时辰就恢复如初。
金蚕蛊化解之法,除过苗谷秘制解药,再有就是四季山最高层生长的冰天雪莲可以化解,可是那冰天雪莲一般人是没办法采到的,那么眼前身着墨衫,玉质莲花面具遮颜的英武男子,究竟是怎么解得金蚕蛊毒?
老妪眼中光芒流转,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苗谷谷主竟然卷入到两国之间的战争中,那么今天就别怪本上了结了你?”轩辕墨能这么说,起因在于苗谷这个神秘部落的先祖,曾发誓绝不运用他们手上的蛊毒,去帮助任何一个国家,侵犯他国,若违此誓,必将灭族!
“年轻人,你未必太狂妄了吧!”老妪嘴里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不把轩辕墨的话当回事。然而,她内心却起了波澜。
她怕了,怕万一因为她给孙女报仇,为外孙谋得天下,真应了祖上发下的誓言,使得苗谷灭族。那么,她无疑就成了整个苗谷的罪人!
“狂妄?那么就让你见识见识本上是怎么个狂妄法!”凌无双没有理会轩辕墨与老妪对话,而是掌风继续如傲龙游弋,消灭着那些飞向轩辕兵士方向的金蚕蛊,轩辕墨目光转向她,*溺一笑,然后转过头,扫了老妪一眼,眸中视线,落在了宇文明骏和大齐正在作战的将士们身上。
他笑了笑,那笑容有着说不出地阴冷邪魅。
瞬间,凛然气息,在他身上四散而开,墨衫飞舞,宛如冥界的神祗。眸眼半阖,流转出的光晕,似是在衡量人类的善与恶。轩辕墨不喜杀人,但他并不讨厌杀人,只要触犯到他的底线,即便毁天灭地,亦不含糊。
现在,他就要灭掉这些不自量力,想要他女人性命的鼠辈。
老妪心下猛地一震,“不好!”说时迟,那时快,老妪跃至蓝魅儿身边,一把捞起蓝魅儿,然后跃向宇文明骏,将其揽到自己身后,施展出浑身解数,骤时,一个密封着的金色光圈,将他们三人罩入其中。
睿亲王看到事色不对,对着轩辕墨运力喊道:“暝楼主手下留情啊!”可轩辕墨会听他的吗?若不是凌无双作战有谋略,若不是凌无双心思够细腻,够敏锐,武功够高强,恐怕整个轩辕,都将会被大齐兵马给灭掉。
眼下,求他手下留情,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王爷,没用的!”睿亲王的贴身侍卫,拉住其胳膊,跃出轩辕墨数十仗远,劝道。
“怎么办?就这样看着大齐将士,惨死在这里吗?”
睿亲王双拳紧握,一脸的痛苦。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就是战争所付出的代价!”
“呵呵……”睿亲王苦笑着,运气内力,将自身致命点,保护了起来。因为轩辕墨动作了。
从腰间取下清风箫,轩辕墨不急不缓地放到唇边,心念起:“灭!”一曲天外之音,曼妙疏散而开。内力灌入,曼妙的曲音,立时一缕缕地朝它们的目标飘了过去,惨叫声接连响起,好似没有至下来的时候,凌无双收回双手,敛住气息,提气护住心脉,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大齐数十万将士一个个七孔流血,惨死在血泊之中。
箫音足足弥漫在空气中有一个多时辰,方才徐徐收起。
轩辕墨甚是厌恶的瞥了眼战场上那横七竖八的尸体,随手一挥,那些大齐兵士的尸体,骤时化为碧尘,被俱裂的山风,吹得消无踪迹。轩辕众将士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捂在双耳上的手,久久没有放下,他们震惊了。
每个人心里,无不发出疑问,难不成清风楼楼主,也是神仙下凡?要不然,为什么那些大齐将士,在听到他的箫声后,会七窍流血而亡;还有就是那清风楼楼主的武功,该有多高?才会在一瞬间将那些死尸化为尘埃一般,消影无踪。
“你没事吧?”轩辕墨缓缓落到地面,目中柔情满满,注视着凌无双,“谁要你多管闲事?”凌无双背转过身,答非所问,脸上气恼之色尽显。
轩辕墨轻笑出声,走至凌无双面前,嘴角勾起,道:“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你应该知道你在本上心中的地位!谁敢伤你,本上自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是一人,还是一国,乃至这整个天下,只要敢伤害到你,本上都不会放过他!”
凌无双嗤笑出声:“你会后悔的,因为本王妃不会领你的情。你欠本王妃的,本王妃依旧会寻机会找你讨回来!”他出手救了她一命,她已还了他。至于他刚才出手灭大齐数十万大军,与她可没有一丁点干系,凌无双此刻有些傲娇了。她怎么就不想想,人轩辕墨若不是为了她,会吃饱了没事干,对大齐数十万大军出手。
“为你,我做任何事,都无怨无悔!”轩辕墨目光柔和,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从口中溢出。“自作多情!”凌无双冷哼一声,视线错开,不再看站在自己对面,目中柔情满满的男子,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深陷其中,更加愧对傻王对她的好。
“暝夜,你是地狱里的魔鬼!你是魔鬼!”待听到外面响动已至,老妪收回光圈,看着眼前一幕苍凉之景,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宇文明骏慌了,他的数十万大军,竟然连半点影子都没有留下,这叫他如何对朝臣,对大齐百姓交代!青岚帝那,宇文明骏倒没多想,一个活死人,他有何惧?“暝夜,你不得好死!本殿下……”不待宇文明骏把嘴里的话说完,脸上就挨了睿亲王两巴掌。
“你闹够了没?要不是你,大齐百万精兵会毁之一旦,连个尸首都没有留下!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回去对朝臣交代,对那些尸骨无存的将士家属交代?”说到这,睿亲王面向凌无双道:“这场战争,大齐认输!后续事宜,至于后续事宜,本王会回禀我大齐青岚帝,着使臣与轩辕国主商讨,还请轩辕主帅宽限段时日,我大齐定会给轩辕一个交代!”
凌无双没有吭声,她淡淡地看了睿亲王一眼,转向宇文明骏,语声轻浅道:“今天的一切,是你咎由自取。若是你还不吸取教训,想要兴兵侵犯轩辕,那么你就尽管来吧!”宇文明骏被睿亲王甩了两巴掌,怔愣在原地,尚未回转过神,因此,对于凌无双说与他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见。
睿亲王冷冷的瞥了宇文明骏一眼,然后对凌无双道:“轩辕主帅不必与他多说,关于这场战争兴起,以及后续事宜,我国青岚帝说了算!”凌无双颔首,转身走向静安候身边,今个两军交战,可是打了足足有三个多时辰,也不知道静安候有没有受伤。
为自个孙女服下金蚕蛊解药,老妪发现轩辕墨目光幽冷,正望向她,吓得连忙跪到地上,磕头道:“老身有眼不识泰山,今个才会出手助大齐。老身保证,从今以后,苗谷任何一人,将不再踏出谷一步。所以,还请暝楼主高抬贵手,放过老身祖孙二人及苗谷族人一命!”
就在这时,山风呼啸,一阵狂笑声自宇文明骏口中发出:“本殿下不惧!本殿不惧!”
睿亲王脸色一变,当即走到宇文明骏面前,又是狠甩其两巴掌,怒道:“闭嘴!你父皇要是知道你把百万将士性命,送在了这战场之上,看他如何放得过你?”然而,宇文明骏脚下打了个踉跄后,稳住身形,像是没有听到睿亲王的怒斥声一般,依旧狂笑不止。那狂笑声在此刻寂静的氛围中,倒显得多了几份狂迈,激的天上风云似乎都会为之色变,“聒噪!”轩辕墨嘴里轻吐出这么两字,一个扬手,宇文明骏的身子“嗵”一声栽倒在地,再无笑声传出。
老妪想要过去看看宇文明骏,有无伤到,可又怕轩辕墨再次出手,于是继续磕头道:“请暝楼主绕过老身一族人的性命吧!”
“滚!”轩辕墨衣袖一挥,怒声道。
“是!老身这就走,这就走!”老妪抱起蓝魅儿,看向睿亲王道:“麻烦王爷带骏儿一程。”睿亲王给自己的贴身侍卫打了个眼色,那侍卫立马跃到宇文明骏身前,揽住宇文明骏腰身,与睿亲王,老妪齐提气跃向了大齐边境。
轩辕将士看到睿亲王带人离去,片刻后,齐齐欢呼出声:“我们胜了!我们胜了……”一声声欢呼中,有喜悦,亦有眼泪。
同时出征的同伴,多半战死沙场,而他们这些有幸存活下来的人,全是亏了鲁王妃的福,亏了与鲁王妃颇有渊源的清风楼楼主的福,因此,众存活下来的将士,不知哪个高喊了句:“鲁王妃武威!”骤时,响彻天际的吼声响起:“鲁王妃武威!鲁王妃威武!鲁王妃威武……”
凌无双走到静安候面前,正准备与静安候说几句话,就听到这震耳欲聋称颂声,对此,她脸上表情平淡如水,未有一丝一毫的喜悦,注视了众将士一会,凌无双抬起手,制止众将士再称颂下去,运气内力,道:“今天能战胜大齐,使得大齐不敢再侵犯我轩辕,是所有战死在沙场,及你们大家伙拼杀的结果,所以,你们没有必要称颂于本王妃!”
“鲁王妃威武!鲁王威武!鲁王妃威武!鲁王威武!”凌无双没想到她的言语,非但没有阻止众将士继续称颂她,反而促使众将士连她的傻大个一起赞颂了上,顿时,脸上涌出尴尬之色。静安候见状,对凌无双道:“让将士们喊吧!”
之所以众将士会喊鲁王威武,是因为没有鲁王,哪有鲁王妃;没有鲁王妃,哪有他们今天战胜大齐百万精兵一说。
轩辕墨目中光芒深沉,对于众将士的呐喊称颂,只当做没听到。世间一切,他早已看透,若果今个轩辕兵败,谁还会高喊称颂一声鲁王妃威武?没有,答案肯定是没有的,指不定还会有人在背后戳凌无双的脊梁骨,说其一介女子,逞什么能。
不过,话说回来,众将士这么拥戴他的双儿,想来会让京中那高位上的人,会心生郁结,坐卧不安了吧!轩辕墨想到这,嘴角勾勒出一抹讥笑来。“副帅一切可还安好?”凌无双视线由众将士身上收回,看向静安候问道。
“谢主帅记挂,末将一切安好!”静安候眼神慈和,拱手道。凌无双颔首,吩咐静安候收兵,准备班师回朝,突地,她手捂嘴巴,快步走到一处僻静地,手扶树干,弯腰连着干呕起来,轩辕墨为凌无双的身体有些担心,就在他唤曲老给凌无双瞧瞧的空当,有两名兵士,手持长枪,冲出队伍,朝凌无双刺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凌无双虽然弯腰在那干呕,可她对危险靠近的敏锐度,是前世就有的。她快速站直腰身,脚下步子,以闪电之速挪转,错开了那两名兵士对她的进攻。凌无双的问话,那两名兵士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相互看了一眼,继续挥舞手中长枪刺向凌无双。
轩辕墨觉察到凌无双出事,墨色身影倏地窜至凌无双面前,扬手间,只见那两名兵士口吐鲜血,双双毙命倒地。
“双儿,你没事吧?”静安候快步行至凌无双身旁,看向凌无双的眼神,满是关心。
情急之中的他,把军中规矩全然忘却。
他只知道,女儿的安危要紧。凌无双摇了摇头,脸上气色略有些苍白,这多半与她刚才干呕过久有关。
“他们是死士。”轩辕墨在那两名兵士尸体旁蹲下身,抬手扯开他们领口衣衫,瞥了眼,对凌无双道。
实则,他说与的对象时静安候和众轩辕将士。
凌无双秀眉微蹙。
死士?是柯丞相指使的吗?良久,凌无双抬眸看向轩辕众将士,清冷的目光,从众将士身上一一扫过,她有些踌躇,踌躇着要不要命令众将士拉开衣领,好分辨出哪个左肩位置还刺有鹰样刺青,从而将那潜在队伍中的死士尽数剔除。
若她的命令一旦发出,那么无形中说明她不信任这些将士,不信任这些与她出生入死的伙伴,如此一来,众将士定会心寒;可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又不是她的作风,就在她两难之际,静安候第一个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左肩,面朝众将士,大声道:“为了主帅安危着想,众将士听令!”
静安候嘴里的命令是什么尚未下达,众将士齐刷刷地抬手,扯开了各自衣领,左肩暴露在空气中,静安候满意点头,接着运起内力,道:“前后左右,相互验证对方左肩位置是否有鹰样刺青存在,分辨仔细,倘若出现任何一个漏洞,那么隐藏于队伍中的这名死士周围的四人,本副帅将会视他们为这名死士的同伴,一起格杀勿论!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众将士高呼应道。
“明白就好,开始!”
“是!”
曲老心中,对静安候多少是有些吃味的,就因为静安候,他的小师妹与她一别就是二十多年,到终了都没见上一面。但,一想到凌无双,曲老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他提气到凌无双身侧,温声道:“曲某见过鲁王妃。”凌无双点了点头,曲老又道:“曲某刚才见鲁王妃身子不适,不知可否让曲某为鲁王妃号上一脉,好叫我家主上安心!”轩辕墨听到曲老这么说,注视着凌无双的目光,急忙移到了别处。
心中腹诽:“老了老了,还没个正经!”
凌无双自动过滤掉曲老后面说的一句话,浅淡一笑,道:“多谢前辈挂心,晚辈身体很好。”曲老却摇头道:“鲁王妃若是不方便的话,完全可以自诊一脉,确认身体安好,静安候和众将士也安心不是。”
“好吧!”曲老把话都说到了这一步,且静安候眼里的关切那么浓厚,凌无双只好点头。
176:覆灭
片刻,凌无双脸上的神色变了!
她,她竟然有身孕了?凌无双有些不敢置信,但又由不得她不信,根据脉象,她确实已有身孕,且快足两月。是她和傻大个的宝宝,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傻大个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怕是会高兴地手舞足蹈吧?
凌无双笑了,那绝美容颜上绽放出的笑容,清雅丽质,让看者无不醉入心田。静安候是过来人,他由凌无双脸上的表情,及先前凌无双不停地干呕,知晓再过几个月,他就有外孙承欢膝下,这叫他如何不欣喜。
然,此刻他要为女儿清除队伍中的隐患,防止再有死士突然间出现,行刺凌无双。
随着心中所想,静安候目中视线,重新回到众将士身上。
轩辕墨站立一旁,从凌无双神色中,确认自个没有猜错,心中喜悦的同时,身形缓缓从地上升起,如王者一般,抬目扫向沙场上正相互间查证对方左肩,有无鹰样刺青的众将士。他的眼神很淡,似乎在他目中,只有那飘在天际间的悠远白云。
他轻启薄唇,声音浅淡:“你们最好莫心存侥幸,想着蒙混过关。否则,本上定会让你们瞬间灰飞烟灭!”此话一出,队伍末尾站立着的近百名兵士,登时心虚地低下头,目中光芒流转。但,转瞬,他们恢复如初。
但就是这一刹那间的转变,还是被轩辕墨扑捉到眼底。
轩辕墨是谁?他可是清风楼楼主,令各国皇室忌惮的暗夜帝王。他的武功修为之高,沙场上的每一人无不见识到。因此,凭着这般修为,那些死士想要瞒天过海,实则是不自量力得紧。然而,轩辕墨没有动作,他倒要看看那些死士,想要做怎样的垂死挣扎?
而那些已经被轩辕墨发现的死士,现下全然不知他们已经暴露身份,个个脸色平静,与其他兵士一样,朝轩辕墨望了过去。
却看到了轩辕墨冷冷的眸子。那是空绝天下的眸子,是超然世外的眸子,是悠远浩瀚的眸子,死士们骤时浑身战栗了下,随之身上的力量,似乎片刻间就会土崩瓦解。可是,意外的是,他们没有,他们突然间手心一翻,柄柄藏匿于他们袖中的软剑,哗然亮出,个个嗜血十足,腾空跃起,向着凌无双的方向进攻而去。
只因他们的主使者,下过死命令,这次征战途中,无论如何都要除去凌无双。
就在这突变之际,一道剑光裂空而起。剑光并不强烈,但带了风,那风远远压过山风,一瞬间,这风悠悠扬了出去,天地苍茫,身寄如尘;这一剑倏忽之间已化为天地烘炉,将那些腾空而起的死士,罩于其中。
死士们眼睛大睁,发出一声惨叫。就在他们叫声发出的那一瞬,他们每个人的双腿,生生断落,离开了他们各自的身体,随之是头颅……;他们的身体断成一截一截,带着血丝,在剑风中回旋着,看的众将士肩膀抖动的厉害。
轩辕墨目中冷芒幽深,手中亮剑收回,衣袖一挥,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残躯断肢,立时化作尘埃伴着风势,消影无踪。
“本上说过,莫存侥幸心理,否则,下场只能是这样!”轻浅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自轩辕墨嘴里淡淡溢出。
好似刚才的渗人一幕,不是他所为一般。
“你还好吧?”他人有没有被刚才的一幕吓着,轩辕墨完全置之理不理,他关心的是凌无双可有被他刚才一举,有所惊吓?凌无双美眸眨了眨,既没摇头,亦没点头,她觉得眼前的墨衫男子,问的话太过于白痴。
大齐数十万兵士瞬间变成尘埃,消失的场面,与刚才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至于当下问她么?凌无双没好气的白了轩辕墨一眼。
轩辕墨勾唇,轻浅一笑,没有理会凌无双反向他的白眼,温声道:“我一路护送你回京,可好?”凌无双眉眼一挑,当即拒绝道:“不用!”这时,静安候道:“禀主帅,经末将刚才确认,将士中再无死士。”
凌无双点头,道:“规整队伍回营,准备班师回朝。”
“是!”静安候拱手应了句,转身而去。
见轩辕墨没有要走的迹象,凌无双也没有管,与静安候打了声招呼,提气朝轩辕大军驻扎的营帐飘了过去。山风吹拂,轩辕墨望向那飘远的红影,目中柔情划过,慢慢地,他笑了。就在这笑容中,他心里有了决定。
不让他明着护送回京,他暗着跟随,她又无从知晓,只要她高兴,让他怎么做都没问题。曲老看到轩辕墨嘴角的笑容,捋着短须,眉眼含笑,启用秘术,道:“主上打算在暗处护着王妃回京。”轩辕墨颔首,一个提气,身形瞬间消失,曲老紧跟其后。
凌无双此刻落在距营帐不远处的一座山谷,这里的空气,明显清新很多。伸出双臂,凌无双做了个深呼吸,美眸抬起,发现有一巨大湖泊,呈现在她眼前。
究其源头,这湖泊是由嵩山顶上倾泻而下的一条宽大瀑布形成,山谷清幽,繁花如画,湖泊似镜,犹如人间仙邸。凌无双站在一块大石上,红裳随风轻舞,整个人宛若天界仙子,一派祥和。左右看了看,凌无双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叹道:“这么美好的地方,竟然人迹罕至!”不过,这里却生长着不少的野鹿和野鹤,悠闲地在草丛中觅食漫步,像是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一般,凌无双绝美的容颜上,一丝雅致舒心的笑容,慢慢绽放了开。
湖泊之上,烟波浩渺,与周围美景完美的搭配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地忘去世间俗事烦扰。轩辕墨和曲老双双隐去身形,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凌无双。
“王妃身上此刻散发出的安宁祥和之气,与她娘亲身上具有的气息,近乎一模一样。”曲老想起了他的小师妹云青红,因此,情不自禁地用秘术对轩辕墨说了句。轩辕墨没有吭声,只因他此刻满心,满眼皆是那抹站在大石上的红影。
安宁祥和的她,清冷高傲的她,手段狠辣的她,各种性格的她,他都喜欢得紧,且这种喜欢,已渗入他骨髓之中,并被他早早就觉察到的。
“主上,王妃走了!”看到凌无双提气跃离出谷,曲老急忙低声提醒轩辕墨。
“跟上。”轩辕墨呢喃了句,刚才看着她,他就那么的入了迷,随即想到了他们的孩儿,到时生出,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结果连她离开,都未发觉,轩辕墨心里懊恼了会,运起轻功,跟着曲老,朝凌无双身形消失的方向,追了去。“主上,你看,王妃就在前面呢!”曲老手指前方那一抹高低起伏着的红影,对轩辕墨道。
“保持距离,别被她发现咱们跟着她。”轩辕墨怕凌无双因他和曲老善意的跟踪,心生恼意,压低声音叮嘱着曲老。
“曲某晓得。”
京中,凌无双率大军离开的第六日。
“主子这会子率大军应该已经赶至边关了吧?”清影坐在院里,望着天上的明月,问雪影三人,没听到应话声,清影又道:“王爷自主子走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不喜玩闹,一个人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屋里,唉!若是被主子知道,定会心疼王爷的不得了!”清影叹了口气,絮絮叨叨地说着。
雪影,魅影,花影没有应清影说的话,那是因为她们正对着明月发呆。六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她们祈求明月保佑凌无双边关之行顺顺利利,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凌无双这个视她们为亲人的主子。“王爷怕是因为牵挂主子安危,才会变得沉默了吧!”花影在清影说到傻王时,目光收回,转向清影低叹道。
“可这也不是个事啊?”清影朝傻王屋子方向瞥了眼,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主子这率大军去边关,至少得半个来月才能回来,若让王爷继续这么不开心下去,我都担心他会憋出病来。”
“那能怎么办?咱们又不是没有在王爷面前耍宝,可王爷就是不笑,不说话,咱们还能有什么法子?”花影说的没错,自从凌无双率大军离开后,她和清影没少向上次凌无双去四季山那般一样,不时地在傻王面前耍宝,逗傻王开心。
可惜的是,她们每每以失败告终。要是她们知道她们耍宝的对象,因为她们二人的举动,差点憋笑致露馅,就不会这么说了。
殇每日看到清影,花影二人在焰面前耍宝,只为了逗焰这个假鲁王开心,就忍得够不容易,更别提焰这个当事人了。
他没想到清影和花影两个丫头,会这么活宝,天天间地不嫌烦,在他耳边不是唱歌,就是讲故事,且还夹带着夸张搞怪的动作,为了不把自己憋笑憋死,他只好每次用罢饭菜,一天中大多半时间,独自呆在屋里,哪儿也不去。
省得被那两丫头,拉住没完没了地东一句,西一句地关心着。
“你们不觉得今晚的夜,格外地静吗?”雪影猛不然地说出这么一句,目光从魅影,清影,花影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接着道:“我总感觉今晚有事发生。”魅影站起身,借着月色,将院里四处打量了遍,道:“我没发现今晚和往常有什么区别呀!”
“我好像闻到一股杀气,正在向着咱们王府方向袭来。”
花影眸子一眨,有些俏皮道。
“别胡闹,雪影在说正经事呢!”清影瞪了花影一眼,抬手在其胳膊上掐了掐。花影吐了吐舌头,站起身,蹦跳到一边,边揉胳膊,边向清影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换到的则是清影的一记白眼。
不知何时,悬空皓月,变得朦胧浅淡却不失柔和来。淡的宛若一泓秋水,柔的犹如美人投过的一记眼波,衬得夜色愈加静谧,诡异,魅影坐下身,秀美微蹙,转向雪影,道:“虽说我刚才没看到什么可疑之处,但经你那么一说,心中亦是感觉今晚有事发生。”
太过静寂的夜,着实是有些异常,不外乎魅影会这么说。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清影脸上神色郑重,看着雪影和魅影。在她心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傻王出事的,否则,伤心的只能是自家主子。
雪影凝眉思索片刻,低声道:“你们三个立刻守在王爷门前,不管发生何事,勿离开王爷房门半步,听清楚了么?”雪影嘴里的话,说的很慢很轻,但却不失力度。那一双清冷的美眸中,所流露出的光芒,极为认真,看得魅影,清影,花影三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其实,四影即便今晚酣睡如梦,亦没什么可担心的。原因在于殇去青莲别院通传焰时,给清风楼内的数名高手下命,责令他们在鲁王妃回京之前,势必保护好鲁王的安全。当时见众人眼中有不解,殇直接亮出轩辕墨的贴身信物,众人当即领命。
为了覆灭柯丞相的依仗,轩辕墨不容下属有一丝一毫地纰漏出现,所以,他在临行前,把自己贴身携带,象征着清风楼楼主亲临的半月形玉佩留给殇,好方便殇行事。
四影在院里说的话,数名清风楼高手,蹲守在暗处,自然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他们对雪影敏锐的感知力,深感惊讶,同时又为四影之间的互相信任,暗自称赞,他们没想到凌无双身边会有这么得力的丫头。
殇为了不给轩辕墨在身份曝露于世人前惹上麻烦,并没有给这些下属说明他们要保护的鲁王,实则就是他们奉为神祗的主上。即便现在的鲁王是焰所扮,殇亦没透露一丁半点的信息给他们。
对杀气的靠近,作为高手,无疑会提前知晓。
“收敛气息,准备战斗!”殇启用秘术,对清风楼众高手命令道。
“是!”
凉凉的夜风,徐徐地吹着,雪影站起身,眼神示意清影三人立刻守到傻王门口,因为强烈的杀气,伴着夜风,已经吹至院中。
近乎三、四十道黑色彪悍身影,先后从高处落地,分成两拨,动作敏捷迅速,提剑攻向雪影和守在傻王门口的清影三人,怎料,未待他们步履迈出,凌空窜出数名银质面具遮掩,同样着黑色劲装,武功高出他们数倍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二话不说,提剑就朝他们袭击而来。
剑风似电,一招一式,尽是杀招。
“你们四个守住王爷就好!”
殇落在雪影身前,出声吩咐道。
“是。”雪影眼下虽搞不清楚那些银质面具遮颜的黑衣人,为何会及时出现在鲁王府,且还动手帮他们,但看到殇并没有对那些黑衣人质疑,因此,她点头应声后,脚尖一点,飘至清影她们三人身边,一起守在了傻王门口。
“你们的主子,为了取我家王爷的命,真是下足了血本,今个我白殇定叫你们有来无回!”殇目光森冷,手中长剑挥舞,宛若狂风扫落叶一般,杀的那些黑巾蒙面死士,瞬间就倒下数个。
柯丞相这次可是把手中剩下为数不多的死士,全部分派而出,多一半渗透到军中,伺机取凌无双性命,这少部分,则安排在今晚出动,打算扫平鲁王府。
熟料,他的算盘又一次打错。
院中血腥之气,弥漫的愈来愈浓,看到今晚计划又将以失败告终,剩下不多的十数名死士,倏地拔地而起,跃出傻王寝院,没入月色,高低起伏,向着鲁王府外飘去。殇收回利剑,眼神暗示清风楼的人追上去,好铲除那些死士的巢穴。
众高手点头,骤时影迹全无。
与四影料理完院中的尸体,殇没多做停留,提气迅速从四影眼前跃离,他怕四影问东问西,问他那些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来自何处。
发现空中打出的信号,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体内真气运转,朝信号指示方向,飘了过去。他心下高兴那些死士的巢穴,终于被他的弟兄们找到。
按照下属沿途留下的标记,殇落在城外一处破败的小院内,“见过殇护法!”众清风楼高手,齐拱手道。
殇“嗯”了声,道:“怎样?”
“回殇护法,全部覆灭!”一人站出来禀道。
“这就好!”殇点了点头,又道:“可有什么发现?”
那人道:“请殇护法随属下这边走。”说着,那人领着殇进到一亮着幽绿灯光的屋里,道:“这里有道暗室,是他们的巢穴,数下等人,将剩余死士悉数斩杀在其中。”暗室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刺鼻难闻的厉害,殇摆了摆手,道:“本护法就不用下去看了。”
“是!”
走出屋,殇提气跃到屋顶,将这方破败的院落,仔仔细细打量了遍,道:“一把火给本护法烧了这里!”不知死活的东西,豢养死士就算了,可千不该,万不该用这些死士,去寻他家主上和王妃的麻烦,利齿被拔,看你还怎么咬人?
“是,殇护法!”
不一会,火光冲天,城外这处落败的院落,顷刻间,化为灰烬。
四影在殇离开后,用水将院落冲洗干净,看了看天色,见时辰已经不早,便索性站在院中,低语起来。
“也不知道那些银质面具遮颜的黑衣人,是谁派来帮咱们的?”花影小声嘀咕道。
闪电般出现,然后又闪电般消失,一点痕迹都不留,简直就是一批怪人。“我也想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呢!”清影看了花影一眼,眼里含着不解,转向雪影和魅影。
“肯定不是咱们的人!”
魅影手指绕着垂在肩头的秀发,美眸眨了眨,勾唇道。
“不管他们是谁的人,总之,他们今晚帮助了咱们。”雪影默然良久,抬眸道:“但是,哪天他们若是与咱们为敌,与王爷和主子为敌,咱们该怎么做,彼此心里应该提前有个底!”雪影说的话,清影极是赞同,道:“这还用说,今晚的事,咱们又没让他们帮,是他们自己不打招呼,就出现在咱们院里,要是照我心中所想,我还觉得他们图谋不轨,是不是也想着对咱们家王爷不利呢!哼!”
语毕,清影还不忘冷哼一声!以表示她心中的不满。
私闯民宅,那可是有罪的,何况这里可不是什么民宅,而是堂堂的鲁王府!
焰在屋里,自打天黑到现在,压根就没合上眼,听到外面刀剑碰撞声,想要出去一起加入拼杀,可又顾及轩辕墨的吩咐,因此,只有呆在屋里,做他的傻王。这会子听到四影之间的对话,嘴角抽搐的那叫个厉害。
下面的兄弟,好心好意来帮她们解围,不被她们领情也就罢了,却还被冠上了个图谋不轨的名声,真真是怨得够呛!
雪影垂眸思量片刻,抬起头,有些担忧道:“照今晚的情形看,那老贼多半对主子这次去边关作战,也生了歹念!”
“那可如何是好啊?”清影急了,忙问雪影。主子不会出事的,主子一定不会出事的,清影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她候着雪影说话,可始终不见雪影张嘴,于是再次出声道:“雪影,你倒是说句话啊?若是主子有个什么万一,咱们四个可该怎么办?”
“清影,你别说风就是雨,好不好?主子本来好好的,没事都被你说出事来了。让雪影好好想想,看她怎么说。”花影这回反倒比清影能沉住气,数落完清影,睁着大眼睛,直直地看向雪影。
魅影站在边上,松开手指上绕着的秀发,突然道:“要不,我现在就动身赶往边关,贴身保护主子去!”
“军中有静安候在,主子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雪影对魅影摇了摇头,语声低沉道:“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此一来,主子怕是就有危险了!”魅影听雪影这么说,当即气道:“你这说了跟没说还不是一样?不管了,我现在就动身去边关保护主子去!”说着,魅影就要进屋收拾行囊。
177:演戏(一万)
“站住!”雪影转向魅影,怒道:“主子的功夫,需要你保护吗?若是我们大家跟你一样,都离开王府去找主子,那王爷又该怎么办?”见魅影被自己的话问了住,雪影继续道:“在主子心里,王爷的安危,比她
自己的安危重要的多。再说,主子会让自己深陷危险,任那老贼派出的死士暗算吗?”
清影和花影从来没见过雪影这么生气过,就是魅影自己,亦没见过雪影像今天这般动怒。一时间,她们四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静寂冷凝起来,花影移动脚步,到雪影近前,拽着雪影的衣袖摇了摇,劝道:“雪影
你别生气嘛!魅影她还不是为了主子的安危担心,才会说话有些冲,你就原谅她一次,好不好?”
“好了,你别气了,我听你的便是。”魅影顿足,红唇抿了抿,背着身与雪影说了句,继而提步回了自个屋。
雪影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心生恼意,语出有点冲,伤到了雪影,此刻再在院里待下去,她一时半刻还拉不下脸,于是,只有先回自个屋里静静。
黎明的阳光照在凌语珊的眼睛上,她薄如蝉翼的眼睫毛轻轻颤了两下,缓缓睁开,睡颜上流露出的姿态,好不慵懒。昨个晚上,是她的新婚夜,想到被身旁男子拥着时的一幕,凌语珊羞得双颊泛起酡红来,转过头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俊美男子,凌语珊轻轻坐起身,让思绪渐渐在这晨阳中转为清醒。
如果不为了报仇,如果他身边没有凌语嫣,没有其他女人,就只有他们两个,静静地生活在一起,如鲁王和鲁王妃一般,该有多好。可是,凌语嫣知道,这些不过是她的奢望罢了!
沐浴过后,凌语嫣穿上昨晚临睡前轩辕擎着丫头为她准备的大红锦衣,走出房门,到了园子里。
这处园子,名叫馨园,里面有一处人工湖泊,湖泊四周全然种植着各色名贵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应有尽有。“主子,你不再歇会吗?”碧荷昨晚在凌语嫣房外守夜,房里的动静直到后半夜才停,她为自家小姐欣喜的同时,又为自家小姐身子骨忧心不已。
心道:这齐王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呀?明明不是第一次洞房夜,也不知道怜惜怜惜她家小姐,非得闹了近乎一晚,才停息歇下。不过,碧荷心中对齐王这个男主子再有怨言,她心里还是为凌语珊感到开心的。毕竟能被齐王这般爱恋,说明凌语珊,还是得了齐王的*,不至于在齐王府中被正妃欺负。
“不了,我在这园子中转转,等会待时辰差不多,就去正堂给王妃请安。”凌语珊轻柔的声音,如同暖风一般在园子里响起,碧荷听凌语珊这么说,也没在多多言。“主子向来不喜红裳的,王爷怎么就让主子穿这红裳去正妃面前呢?”碧云眉头微拧,看着凌语珊道:“这大红色,只有正妃才可以穿,若是让沁园那位等会看见,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碧云说的话,凌语珊心中不是没有想过。
然,她心底苦笑了声,并没有答碧云的话。
他让穿,她穿着就是。她知道,他想通过她,看那个天仙一般人儿的影子,昨晚爱恋时,情动中的他,嘴里一直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为此,她心里是有些不好受,但是,回过头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像那样卓然于世的女子,能被男子爱慕,是再正常不过。
且那女子,还对她有恩。
嫁给齐王,进到齐王府之前,她告诫过自己,感情于她来说,宛若镜中花,水中月,在她心中,只有复仇两字!凌语嫣,对,就是凌语嫣,她就是冲着凌语嫣才会自毁一生幸福,嫁给齐王的。至于齐王爱谁,喜欢谁,皆与她无关。
想着是一回事,但真实生活中,她会做好自己侧妃的本分,不惹齐王生厌,只有得到齐王的庇护和信任,她才会更好对付凌语嫣。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碧荷瞥了碧云一眼,微恼道:“王爷喜欢主子穿红衣,主子穿就是,正妃再不喜,也有王爷为主子做主不是,瞧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
“我,我……”
碧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接碧荷的话。
碧荷道:“就你刚才说的话,王爷着人打你几板子都不为过,知道么?”见碧云低头不语,碧荷又道:“以后说话注意点分寸!”王府之中,当家做主的永远是男主子齐王,碧荷晓得这个理,碧云又不是个傻得,又岂会不明白,刚才,她只不过是一时混沌,才会说出那些不合规矩的话,这会子被碧荷一通训斥,脑中顿时清明:“我知道了!”
凌语珊静静地站在湖边花丛旁,似是没有听到碧荷和碧云的对话,晨阳照耀,映射出的光芒,投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柔和宁静,堪比园中的花儿还要娇艳。而凌语珊自个倒不觉得,她身心正陶醉在花儿绚丽的色彩之中,一阵风过,花瓣飘落,立时间便有不少花儿变残。但仍掩不住它们星罗棋布成的娇艳。叹息一声,凌语珊转向湖面,垂眸看着刚才被风儿吹落的花瓣,在湖面上轻浅地漂浮着。
旭日下,它们显得异常通透,似水晶一般好看。
凌语珊蹲下身,用手liao拨了些湖水,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来。那笑容清馨丽人,有着说不出地柔和。
脑后青丝,滑至身前,映照在湖水中,宛若一朵墨色的花儿,与她脸上的笑容交相辉映,淡淡花瓣清香扑面而来,凌语珊忘我的用手liao拨着湖水,“主子,这大清早的湖水还有些凉!”碧荷走至凌语珊身边,出声劝凌语珊别玩水。
实则,她是怕凌语珊一个不小心,掉进湖里。
凌语珊回过头,微微一笑,道:“没事的。”然后,她又沉浸在自己的愉悦里,有多久,她没有这么开心了?好像自从宝儿去世后,就没有过。不,应该说,她自记事起,就没有发自真心的愉悦过。
沉浸在温暖阳光中的她,并没有留意到,远处有一双眼睛,深深地望着她。
轩辕擎在凌语珊清醒时,便已然醒转。他没有出声,是想看看这个刚被他娶进王府的侧妃,究竟是个怎样的品性。凌无双,他是打定主意要毁了的,然,毁掉她,他又心生疼惜,而这个凌语珊的相貌,与凌无双却有着两、三分相似,就目前对她的观察,她没有令他生厌,如果把她变成他心目中的凌无双,放在自己身边,或许会抚慰好他心底的那一抹伤痛。
因为凌语珊只属于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与她相拥,他想起了凌无双,一次一次地拥有她,她并不像凌语嫣那般哭哭啼啼,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得。在她这里,他感受到了她的顺从,她的娇柔,她的体贴。对,她好似很体贴他,任着他宣泄心中的忧伤与爱恋。
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他不妨给她几份荣*。
随着心中所想,轩辕擎的眼神中有一丝怅然溢出。战场上的她,风采怕是更为炫目吧?怎奈,他看不到,且她的炫目,不是为他所绽放,仅是为了个傻子,为了个傻子,才会将她身上所有的风华绽放。这样的她,他恨!他痛!
恨她对他的无情!
痛她的不理解,不原谅!
傻子真就有那么好么?一旦本王称帝,本王会让傻子一无所有,到那时,就是个鲁王妃的名头,傻子都不能给你,你还会为了他,绽放风华,与本王作对吗?你会吗?轩辕擎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在一起。
他敛回思绪,静静地看着凌语珊蹲在湖畔玩着水。良久,他转身出了馨园。
湖水清可见底,阳光明媚暖人,凌语珊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方才站起身,对碧云,碧荷道:“回屋吧!”
“是。”
这时,红缨走了过来,朝凌语珊屈膝一礼,道:“禀凌侧妃,王爷洗漱后,已经出了馨园。”凌语珊嘴角含笑点了点头,道:“本侧妃知道了。”红缨又道:“王爷说,他等会直接去正堂,侧妃娘娘收拾好的话,先至正堂与正妃见礼。”
凌语珊表情甚是柔和,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见凌语珊点头,红缨施完礼,转身退离而去。走在出馨园的小道上,红缨心中对凌语珊不由高看了几分,她觉得凌语珊比正妃凌语嫣有气度的多,从而得出往后的日子里,凌语珊这个侧妃定会比她那个正妃庶姐得轩辕擎的*。
造化弄人,红缨现在对于做轩辕擎妾室的心思,一点都没有了。就在红莲还没被雪影扔到齐王府大门口前几天,她背着轩辕擎去洗衣房找红莲,想着大家毕竟姐妹一场,给红莲送点好吃的吃食,谁知,得到的消息却是红莲已经不再齐王府伺候。当时,红缨就懵了,不再齐王府?那红莲还能去哪儿?直到红莲手脚尽被人掰断,像死狗一样再次出现在齐王府后,她心中方才明了。
本以为齐王会顾及主仆情分,还有皇后的脸面,会饶恕红莲一次,岂料,红莲却落得命丧不说,还被扔到了乱葬岗。
红缨心里后怕得很,她自此知晓,不该她们这些奴婢奢想的,最好一辈子别去惦记,就是一丁点的念头,也不可以起。否则,厄运会向恶魔之口,随时等着吞噬她们。
“主子,刚才与你回话的婢女,是王爷身边服侍的四大婢女之一,名叫红缨。另外三名婢女……”碧荷把她做个到齐王府打听到的消息,一一与凌语珊说了遍,凌语珊点了点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去正堂吧。”
“是!”
碧荷,碧云屈膝应了句,上前搀扶凌语珊走向了馨园门口。
沁园,一早凌语嫣就没个好脸。
“王妃莫要生气,这三小姐嫁给王爷,已成事实,你为这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铃兰为凌语嫣绾好发髻,边整理裙摆,边低声劝道。凌语嫣冷哼一声,道:“本王妃能不生气吗?昨个的婚礼,王爷虽没有亲自去侯府迎亲,可王爷身穿喜袍,与那小jian人拜了堂,更是一整晚歇在小jian人的屋里。再想想本王妃?大婚当日,被王爷扔到娶亲路上,丢了脸面不稍说,这到了齐王府,又是被漓王那个浑人代替王爷迎进府门,拜堂两个字,就更不用说,王爷嘴上说给本王妃体面,可你看看,他给本王妃的体面,都在哪里?”凌语嫣越说越来气。
“大婚到现在有段时间了,王爷在沁园歇息过几次?本王妃即便不说,你自个扳手指头怕是也能数得清!”铃兰垂眸听着凌语嫣发着怨气,闭嘴不语,这些她怎能不知道?从王爷的态度来看,来沁园就寝,在侧妃进府后,怕是更没得指望,如此下去,铃兰不敢再去想。
后院女人,没有子嗣依仗,加上失了男主子的*,那往后的日子,真没法子过。*?她家主子何时得过王爷的*?好像自从嫁进齐王府,王爷一直就没*过她的主子,铃兰有些落寞的想到。
“等会,还不知道那小jian人要怎样在本王妃面前炫耀了,哼!本王妃今个不会让她好过的!”凌语嫣甩袖道。
铃兰听凌语嫣这么说,急道:“王妃千万莫要因三小姐乱了章法!”铃兰说的话,凌语嫣听得懂,她转向铃兰,道:“你放心便是,本王妃行事自有分寸。”
“奴婢就是担心,担心王妃……”铃兰看凌语嫣脸色不好,忙低下头,支支吾吾想解释,怎奈到嘴的话,就是说不出口。凌语嫣轻浅一笑,走至门口,道:“你不用解释,本王妃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为了本王妃好。”
铃兰抬眸,眼里有晶莹涌动,凌语嫣见状,道:“傻丫头,你犯得着这样么?铃荟和你本是我最信任的两个丫头,铃荟现下就不用说了,我若是连你对我好都不知道,还怎么在这齐王府生活下去。”凌语嫣没在用本王妃自称,她眼眶略微泛红,语气中带了丝伤感之情。
“主子……”铃兰走上前,搀扶住凌语嫣的胳膊,唤道:“主子万事看开些,兴许以后的日子里,王爷会逐渐转变对主子的态度,到那时,主子可就苦尽甘来了!”凌语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苦尽甘来?她早已不去奢想。
道:“好了,咱们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陪主子我该去会会咱们的凌侧妃了!”
“是!”
凌语嫣作为正妃,身边伺候的丫头妈子自不在少数。但是,为了和豫王私|会,不被人发觉,她只允铃兰一个近身服侍她,就这,她晚间也没让铃兰再在她外间的榻上守夜。
虽说她所行之事,再可耻不过,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她。是那个负心之人,是那个集皇上和皇后*爱于一身的齐王,逼她这么做的,她有什么可耻的?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过错,对,就是没有过错。然而,不到出齐王府之前,即便是铃兰这个最为亲信的丫头,她也不会让其知晓她和豫王之间的关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防范,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对铃兰生疑,以至于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凌语嫣被铃兰扶着到正堂时,看到蒋氏和崔氏正低头奉承着凌语珊在说着什么,刚平缓好的心情,骤时有升起恼怒来,道:“妹妹们都在说什么呢?这么乐呵,说出来让姐姐我也听听。”铃兰扶着凌语嫣跨进门槛,行至椅上坐下身,退至凌语嫣身后,低头侍立着。
“婢妾蒋氏(崔氏)见过王妃姐姐!”蒋氏和崔氏极有眼力见,觉察出凌语嫣语气里的不悦,忙向凌语嫣敛衽一礼,凌语嫣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垂下眼眸,指尖摩挲着杯沿,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她才抬眸看向蒋氏,崔氏二人,道:“瞧姐姐这记性,这刚刚还和问妹妹们话呢,眨眼功夫,就想到了别处,两位妹妹莫要见怪的好!”说着,凌语嫣抬手示意蒋氏和崔氏免礼。
她这是想给自己下马威瞧吗?凌语嫣眸眼低垂,眼底划过一抹讥诮,这第一日就按捺不住,想着寻自己的不是,未免太有些急躁了吧?蒋氏和崔氏听凌语嫣这么说,心中知晓这正妃拿她们二人说事,实则是做给新进门的侧妃看,逐心下松了口气,蒋氏一脸带笑道:“王妃姐姐每天忙着料理府中内容,精神上恍惚些,婢妾们晓得的,所以,王妃姐姐无需对咱们姐妹解释。”
凌语嫣对于蒋氏嘴里说的话,心下心下嗤笑连连,见风使舵的狐|媚|子,刚还和凌语珊那个小jian人打的火热,这会倒好,在自个面前卖起好来了,收敛情绪,凌语嫣轻抿了口茶水,然后将杯盏递到丫头手中,勾唇道:“蒋妹妹这小嘴真会说话!”说到这,凌语嫣嘴里的话语顿了顿,垂眸看了会指尖,抬眸看向蒋氏和崔氏,接着道:“妹妹把刚才说的乐呵事,不妨说出来,让姐姐我也跟着乐呵乐呵!”
“回王妃姐姐,咱们刚才看着侧妃姐姐身上穿的衣裙款式新颖,就出言赞了两句,其余的倒没什么!”蒋氏嘴里带笑,婉声对凌语嫣说了句。
“是吗?”凌语嫣眼皮子抬起,朝凌语珊看了过去,凌语珊神色浅淡,小步走上前,跪在丫头早已备好的软垫上,双手呈上碧荷递过来的茶盏,至凌语嫣面前,恭谨道:“妾凌氏见过王妃,王妃请喝茶!”轻浅恭敬的话语,任凌语嫣再挑不是,也挑不出什么。但凌语珊却知道,自己今个这见礼茶,不会顺顺利利地过关。
忍住双膝传来的阵阵不是,凌语珊双手举着茶盏,候着凌语嫣接,这一候就近乎半刻钟时间。
正堂中的气氛,随着凌语嫣和凌语珊敬茶这么个事,冷凝到极点,好似任何一个细微的声响,都会打破这诡异的静寂。碧荷看到凌语珊额头浸出的薄汗,有些替自己主子委屈,于是向着凌语嫣屈膝一礼,道:“禀王妃,奴婢的主子身子单薄,再跪下去,恐会晕过去的!”碧荷说的婉转,熟料,凌语嫣冷哼一声,一掌拍到桌上,站起身,似是不经意间一个摆手,凌语珊手中捧着的茶盏,瞬间从手中脱落,浇得她满头满脸都是,茶渍顺着她的双颊滴滴滑落着。
“jian婢,本王妃有问你话吗?”凌语嫣手指碧荷,怒斥道:“是哪个借给你的胆子,敢出声冒犯本王妃?”
顾不得自己身上狼狈,凌语珊连忙朝凌语嫣磕头道:“王妃息怒,是妾管教不严,才会让这不知深浅的丫头,冒犯了王妃,等会回到园子,妾定会好好的*她!”凌语嫣低头,看着凌语珊湿漉漉的发丝,及沾满茶渍的红裙,语声清冷道:“今个第一天给本王妃见礼,你就闹这么一出,是打算寻本王妃的晦气吗?”
“妾没有!”凌语珊神色平静,磕头道。
凌语嫣哼哧一声,怒道:“你没有?你没有,你顶着个苦瓜脸给谁看?你没有,你好好的给本王妃敬茶,为何让个丫头多嘴?就这倒也罢了,好端端地一杯茶水,就被你这么糟践了!虽说咱们府中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可也不能任着你这么浪费吧?你说,本王妃说的对与不对?”
“妾知错!妾不该在给王妃敬茶时,双手打颤将茶水洒了一地,还打碎了杯盏!”
凌语嫣磕头认错道。
“知错就好,跪到一边去!”凌语嫣根本就没打算承认凌语嫣这个侧妃,因此,凌语珊敬的茶,说什么她都不会喝的,刚才的举动,完全是她故意而为,这不,终于逮着机会,没让凌语珊敬茶成功,还顺便惩治了凌语珊一番,想想心里都畅快的不行。
正妃未喝妾室敬的茶水,一则:是妾室身份不被正妃认可;二则:使得这个妾室在下人面前,往后说不起话。哼!想跟她斗,念头还是早点绝了得好!凌语嫣瞥了凌语珊一眼,看着凌语珊什么话都不说,跪到了旁处。
“王妃,刚才是奴婢多嘴,才会冒犯王妃,求王妃惩戒奴婢就好,放过奴婢的主子吧!”
碧荷跪到凌语嫣面前,“砰砰砰……”地在地板上不停磕响头,以求得凌语嫣网开一面,放过凌语珊。
“王妃,求你放过奴婢的主子吧!”碧云跪到碧荷身旁,亦向凌语嫣叩头道。
“铃兰,给本王妃掌这俩丫头的嘴!”
好对衷心的奴才,她只不过罚那小jian人跪片刻,就一个个的下跪为其求情,好似她故意找茬一般。凌语嫣对铃兰吩咐了句,转身坐回椅上,脸上表情,甚是清冷。
“是!”
铃兰应了声,上前走至碧荷,碧云面前,弯腰给每人两巴掌。
“大清早的,这都在做什么?”轩辕擎一跨进正堂,看到眼前一幕,冷着脸问道。
“臣妾(婢妾蒋氏,崔氏)见过王爷!”凌语嫣站起身,与蒋氏,崔氏二人,眉眼低垂,朝轩辕擎敛衽一礼。“谁能给本王说说,这正堂之中,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轩辕擎眉宇微拧,摆手让凌语嫣,蒋氏和崔氏免礼,目
光转向凌语珊主仆,问凌语嫣和蒋氏,崔氏三人。
凌语嫣一脸委屈,垂眸不说话,为了能和凌语嫣这个正妃处好关系,崔氏上前一步,对轩辕擎再次敛衽一礼,回道:“回王爷,事情是这样……”崔氏把正堂中刚才发生的一幕,与轩辕擎叙说了遍。
听到崔氏说与轩辕擎的话,凌语嫣心中稳妥了,心道:是个有眼力见的!
崔氏说的话,轩辕擎并不全信,跪在地上的女子,与他见面次数是不多,但其行事绝不是个莽撞的,于是,经过一番琢磨,轩辕擎提步到凌语珊面前,沉声问凌语珊:“你有话要与本王说吗?”
“是妾不对,妾不该冒犯王妃,以至于让王妃受惊!妾知错!”凌语珊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字一句与轩辕擎说着,她要忍,忍一时,好换取以后更有力的反击。
碧荷,碧云两个了解凌语珊的性子,知道凌语珊一旦决定的事,说什么也是没法改变的,因此,她们二人低头跪在凌语珊身后,双手隐在袖中,紧握成拳,抿唇不让各自在轩辕擎面前多嘴。
适可而止这个道理,凌语嫣是知道的,听凌语珊未在轩辕擎面前乱说,凌语嫣的声音响起:“王爷,刚才的事,兴许是妾身小题大做了!”说到这,凌语嫣上前一步,到轩辕擎身旁,接着道:“这地板上怪凉的,凌侧妃既然已经知错,就让她起来吧!”
给了机会,她不知道利用,想跪就多跪会!轩辕擎的脾性甚是高傲,刚才他都出声,想为其做主,怎奈不被凌语珊领情,反倒使得他下不来台,这会经凌语嫣如此一说,沉声道:“做错事,受点惩罚是应该的,王妃先随本王用饭,随后再让她起来不迟!”女人*不得,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恃*而骄。
再者,在其他侍妾面前,他也得给凌语嫣这个正妃体面。
轩辕擎说的话,听在凌语嫣耳里,完全就是演戏给堂中众人看,体面?他给她的体面,皆是他演戏给他人看,而她自己,亦是在演戏,就连跪在地上的小jian人,她难道不也是在演戏?呵呵!大家一起演戏也好,那就看谁的演技好,演的能蒙骗过所有人。
“王爷,凌侧妃身子骨弱,以妾身看,今个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若有下次,王爷再惩戒她也不迟。”心念电转,凌语嫣笑的一脸柔和,眸中溢出的神采,有着对轩辕擎浓浓地爱慕,被凌语嫣这么看着,轩辕擎还真有些不习惯,握拳掩唇轻咳一声,目光瞥向凌语珊,道:“既然王妃这么说,你就起来吧!”说到这,轩辕擎目光投向碧荷,碧云,接着道:“扶你们主子起身回馨园,待会厨房自会把饭菜送过去!”衣衫湿的不成样子,实在是有失体统。
轩辕擎皱了皱眉,没再看凌语珊,提步迈出正堂,向着饭厅方向走了过去。凌语珊,蒋氏,崔氏一行跟着轩辕擎走出正堂,突地,凌语嫣顿住脚,转身对凌语珊道:“凌侧妃赶紧回园子沐浴换身衣裙,要不然,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凌语珊在碧荷,碧云搀扶下站起身,分别对轩辕擎和凌语嫣谢了一礼,就垂着头,站在原地默不吱声,现下听到凌语嫣这么说,头慢慢抬起,再次谢道:“谢王妃挂下,妾省得!”
“嗯!”凌语嫣柔和一笑,道:“本王妃会吩咐厨房给你把饭菜送到馨园,别再这伫着了,快些回园子去吧!”
“是!”
“王妃这般仁善,真真是咱们姐妹们的福分!”看到凌语嫣主仆走远,崔氏跟在凌语嫣身后,边往饭厅走,边奉承凌语嫣,“妹妹说笑了,大家都是王爷后院里的人,相互间和气些,总是好的!”仁善?她可不稀罕仁善两字,演戏,就要演的真真切切,否则,哪天栽在对方手上,都不知晓。
阳光宛若舞动的金蛇,映照在湖面上,使得那些伴着风儿凋落的花瓣飘落在水面上,犹如铺了一层彩粉,更显妖娆艳丽。凌语珊坐在凉亭里,静静地看着湖面上漂浮着的花瓣,却想着自己的心事。
早晨正堂之中,他怕是生气了吧?
呵呵!他生气又能怎样?于他的情,她不奢望得到,倘若她真的在他面前说出实情,他能为她做主吗?毕竟她是新人,而凌语嫣的正妃身份在那摆着,正堂中又有其他妾室,及下人在旁伺候,他能不顾全凌语嫣的脸面,说凌语嫣这个正妃的不是吗?
他不傻,自然不会不给凌语嫣面子。
“主子,你都近乎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啊!”碧荷侍立在凌语珊身侧,为凌语珊的身体有些担心。早晨由正堂回到馨园,凌语珊沐浴换过衣裙后,就坐到湖边凉亭,静静地看着湖面,一句话都不说,这一坐,就到半下午,丫头劝着回房歇息,也只是摇头,说自己不累。看得碧荷,碧云两个心疼不已。
一早发生在正堂上的事,明明是正妃有意为之,可最终受气的却是她们主子,能不叫人心生恼怒吗?
没听见凌语珊说话,碧云眼中含着晶莹,跺着脚道:“主子,你若是再这样坐着不说话,奴婢就去找王爷,把早晨的事与王爷说清楚,免得正妃一面做了恶人,一面还在王爷面前落了好!”凌语珊的视线,慢慢由湖面上收回,转向碧云,碧荷两个,语气清淡道:“我没事!”
碧云哽咽着道:“主子怎么会没事?早晨明明是正妃故意找主子的茬,惩罚主子,就这还不算,她还在王爷面前演戏……”瞧碧云越说越没边,凌语珊忙站起身,抬手阻止碧云再说下去,道:“这是你个丫头该说的话吗?我没有觉得自己受委屈,你也不必在这为我生怨气,走,扶着我回屋躺会。”
演戏?凌语嫣在演戏?她自己不也是吗?
她们都在演戏给这王府里的一个人看,而那个人何尝不是也在演戏?凌语珊心里自嘲一笑,出了凉亭。
清辉如玉,洒遍人间每个角。
轩辕擎处理完书案上永嘉帝交给他的政务,双手负于身后,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怔愣了一会,然后转身出了书房。
新婚前三个晚上,按照规矩,他需歇在馨园,白天发生的事,他心里其实是有底的,凌语嫣大婚第二日,就因为妾室敬茶,出现过一次今天的状况,那时,他倒没有多想。然而结合今早晨发生的事,不难看出是凌语嫣在有意刁难妾室和凌语珊。
回头想想,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就进了齐王府,且做了他的正妃?
轩辕擎觉得自己很蠢,蠢得弃了凌无双这块美玉,反而想着法子把不堪的凌语嫣娶进了府门。此刻的他,深感内心空虚的厉害,若不是储君之位即将要定,他何苦再在凌语嫣面前做戏,给她体面,纵容她在他面前耍小手段。快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凌语嫣会被他第一个料理掉。
“妾见过王爷!”房门推开,凌语珊看到轩辕擎进屋,忙从椅上起身行礼。轩辕擎摆了摆手,目光低垂,盯着凌语珊双膝注视了一会,启唇道:“你的腿没事吧?”
接过轩辕擎递过来的衣袍,凌语珊微微一笑,柔声回道:“谢王爷挂心,妾没事!”
躺下身,轩辕擎目光如炬,望着凌语珊双眸,道:“受了委屈,与本王说就是,没必要自己忍着。”凌语珊慌乱地错开轩辕擎的炽热视线,点头“嗯”了声,然后侧身在轩辕擎身旁躺下。
“过来!”轩辕擎声音略显沙哑,唤凌语珊。
未待凌语珊转过身,她整个人已经被轩辕擎覆上。
“不要忍着,出声给本王听……”
“嗯!”听到轩辕擎附在耳畔的话语,凌语珊双颊红晕满满,羞涩的低应了声。
沁园。
“砰”一声,凌语嫣屋里,传出一声碎响。
“王妃,你这是何苦呢!”铃兰蹲在地上捡着杯盏碎片,叹了口气,道:“侧妃刚进门,王爷在她园子里连着歇三天,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
凌语嫣来回在屋里走着,脸色阴郁到极点,道:“规矩?好给规矩?为什么本王妃大婚时,就不见这些规矩?一个侧妃,住的园子,不必本王妃的沁园差一分。就这,本王妃忍了,可她,她今个竟然还穿着大红衣裙到正堂给本王妃敬茶,你说,她这是不是摆明着要和本王妃宣战?”凌语嫣心里怒气翻涌,体面?她要体面有何用?全都是假的,全都是!戏演的再好,也是戏,不是真实的,说了对他冷心,不再渴求他的感情,更不对他上心,可是一想到他这会陪着凌语珊那个小jian人,她的心就难受得紧,如刀搅一般痛着,“你知道么?我心里好苦,好苦!你知道么?”
泪水顺着凌语嫣的眼角汩汩涌动而出,铃兰忍不住也跟着流下了眼泪,站起身,看向凌语嫣,道:“主子的苦,奴婢知道,奴婢真的知道!可是,可是照如今这样的情形,主子只有忍啊!要不然,主子会更得王爷厌弃!”
“我为什么要忍?我没有做错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般待我?为什么啊?”凌语嫣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悲愤,双手按在铃兰肩膀上,哽咽着问铃兰:“铃兰,你说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老天爷为何要这般待你家小姐我?”倏地,凌语嫣双手从铃兰肩膀上挪开,神色恶毒道:“是凌无双,全都是凌无双害的我这般!我要她死,她一日不死,我将会一日活在痛苦之中!”
主仆二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压得极低,可还是被躲在凌语嫣门外的人,听进了耳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凌语嫣的另一个贴身丫头铃荟。
“哼!没做错什么?说给鬼,鬼都不会信!”铃荟躲在凌语嫣房门外房,讽刺一笑,无声自语道。
“主子,鲁王妃不是咱们能招惹的,你千万不要再对鲁王妃起心思!否则,以鲁王妃的手段,到时吃亏的只有主子。”铃兰流着泪劝凌语嫣不要对凌无双动不该有的心思,可她一个丫头,能劝得动凌语嫣这个主子吗?
再说,凌语嫣已然钻进了牛角尖,她今天的境地,不从自个身上找原因,一味地恼恨这个,怨憎那个,这样的疯子,值得劝么?
178:嘱托
“吃亏?我会吃亏么?我会么?”凌语嫣抹干眼角的泪水,脸上呈现出的表情,看得铃兰周身一阵抽冷:“主子……”铃兰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阻止凌语嫣继续疯狂下去,嘴角动了动,终艰涩地唤了声凌语嫣。
“你回房休息去吧,我在屋里再坐会。”凌语嫣在椅上坐下,垂眸朝铃兰摆了摆手。
房门外,铃荟听到这,紧忙躲到暗处一根圆柱后,望着铃兰走出屋,回了她自个房里。
月色皎洁,醉人得紧。
鸣翠别院,樱花林下的一幕,有着说不出地温馨,却又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再有不短时日,皓白如雪般的樱花就会飘零落尽。
“公主,夜深风凉,还是唤醒郡主回房里睡吧!”
“这孩子有些日子没有看见墨儿和双儿夫妻俩,心想得紧,才会天天间的往这樱花林跑,没事,本宫这不是给她身上盖着斗篷么,让她再睡会。”长公主爱恋地抚着庆阳郡主的秀发,出声与桂嬷嬷说了句。
桂嬷嬷是昭和长公主的奶嬷嬷,年过花甲,却并不显老态,若不留意她那一头银发,打眼看去,也就五十出头,听昭和长公主如此说,桂嬷嬷便也没再说什么。
雪白的樱花林,月华照耀,宛若一片银色的海洋,它们在夜色中争相绽放着,好似与时间争分夺秒一般,想要把自己最美得风姿,在生命达到极限时绽放出,夜风吹过,犹如月光之海中漂浮起的白色织锦,亮白无暇,美轮美奂。
随着风儿拂过,月色似乎也荡漾了起来。
长公主低垂着头,美丽雍容的姿颜上,忧伤尽显。任着落花染满她的肩头。
此刻的庆阳郡主,恬静适然,鹅黄色的裙裾在竹榻上铺染而开。她侧卧着,曲臂枕头,轻倚在长公主膝上,呼吸着周围的樱花香气。
她的身上亦是飘落了不少的樱花花瓣,梦中的她,像是做了个美梦,不由轻笑出声,她的笑声,引得昭和长公主脸上的忧伤,更加多了一分。
“若是我走了,这孩子可还会这么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说着,昭和长公主接连咳嗽起来,她想忍住,可发自肺腑的震咳由不得她,“公主,咱们回屋吧!”桂嬷嬷眸中含泪,劝着长公主,“再坐一会,就一会。”长公主移开捂住嘴角的白色丝帕,看着上面的点点血渍,忧伤道:“嬷嬷知道的,本宫时日已经不多,不,应该就在这两天,本宫就要去找驸马了!可是,本宫怎么也放心不下灵儿,还有,荣国府中送来消息,说皇后想要把慧芯指给齐王做正妃,这可要如何是好?”
皇后身子不能动,但她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寻思来,寻思去,就觉得荣国公府嫡女荣慧芯最适合做齐王正妃。荣国公府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荣国公府在背后支持齐王,怀王和豫王想要争夺储君之位的胜算又少了一成。
丞相府支持齐王,这是自不用说,至于静安侯府,皇后已经着崔海传话给轩辕擎,让他近段时间,尽可能地对凌语嫣和凌语珊两姐妹好,以便她们二人在静安候面前说叨说叨,好支持齐王拿下储君的位子。
凌无双再能耐,鲁王是傻子这个事实,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由此,静安候心中就算摇摆不定,想要支持鲁王,也会三思而后行。嫡女是女儿,庶女亦是,为了静安侯府的荣华富贵,如果静安候不是傻的,那么他要支持的人,将不言而喻。
如此精打细算,皇后真可谓是费了不少的脑筋。
桂嬷嬷语声有些悲伤,道:“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您吉人自有天相。且公主良善,老天爷不会就这么带公主走的!”桂嬷嬷说到这,手捂住嘴,无声的流着泪,良久,她接着道:“只要公主好好的,郡主能不开心快活的过每一天么。至于慧芯小姐,她的事有荣国公操心,公主不必多想的。”
“嬷嬷,有些事你不知道,真的,有些事你不知道的!本宫,本宫不似你说的那般良善。”长公主有些伤痛的摇了摇头,招收唤婢女抬软轿过来,把庆阳郡主移至软轿中,然后扭头对桂嬷嬷道:“嬷嬷随本宫到屋里坐会,本宫有话交代给你。”
“是!”
桂嬷嬷敛衽一礼,跟在软轿后面,走出了樱花林。
夜,静寂;月,清凉。
长公主回到寝院,安置好庆阳郡主,在婢女搀扶下进了自己屋。
“桂嬷嬷留下,你们都休息去吧!”长公主对侍立在内室的婢女摆了摆手,吩咐道。
“是!”
婢女们应声,转身退离而去。
长公主走到梳妆台前,取过一个精致小方盒,到软榻上坐下,抬手示意桂嬷嬷在她身边落座。
“老奴站着就好。”桂嬷嬷半辈子都在宫里呆着,皇家的规矩,她自是牢记在心,主子给几分脸面,她不能顺着杆子往上爬,因此,她出声婉拒了长公主的好意。
“嬷嬷,本宫时日已然不多,你为何就不能随本宫一次意。规矩是人定的,本宫让你坐,你坐着便是,无需讲那么多规矩的!”长公主把手中的方盒放到身前矮几上,说出口的话,带了丝淡淡的落寞。桂嬷嬷默然了一会,移步到长公主身边坐了下来。
“本宫未嫁给驸马前,和丞相府中的两位小姐关系甚好,尤其是和那位大小姐。”长公主望着桂嬷嬷,说起了往事:“她们姐俩相貌近乎一模一样,可秉性却有所不同。姐姐性格温婉柔和,妹妹则是跳脱乖巧。然而,本宫与皇兄一样,对那个妹妹却是打心底不喜,总感觉妹妹是刻意装的乖巧,好讨大家喜欢她。”
桂嬷嬷静静地倾听着长公主诉说,长公主说到这,微微停顿了会,叹息了声,道:“皇兄和姐姐情投意合,怎奈妹妹对皇兄也情根深种。”见桂嬷嬷目中有所不解,长公主继续道:“有次,本宫和皇兄一起去相府,自然而然地皇兄去找了姐姐叙情,而本宫则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脸上的幸福,就在那时,本宫发现了那位妹妹对众人所表现出的乖巧,有可能皆是伪装。因为她望着皇兄和她姐姐的眼神中,不仅有着浓浓地羡慕,竟然还有着说不出地憎恨!”
“憎恨?”桂嬷嬷惊得一下子出声:“公主是说,相府次女憎恨皇上和她的姐姐?”
长公主点了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道:“是,她眼中的憎恨,很浓烈。可奇怪的是,就在父皇指婚相府嫡女为皇兄正妃后不久,相府此女突然间身染重疾,不治身亡。嬷嬷,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奇怪?”桂嬷嬷点了点头,长公主眉头蹙在一起,接着道:“本宫当时就这件事与皇兄谈起过,怎奈皇兄满脑子里只想着大婚,想着和心爱的女子可以长相厮守,并不把本宫说的事,放在心上。”
“公主,难道现在的皇后有什么不妥吗?”桂嬷嬷问的话,长公主心里明了,她抬手捏了捏眉心,靠在软枕上,甚是疲惫道:“本宫说不上来,但是有一点本宫可以告诉你,那就是本宫不喜她,就像不喜那位二小姐一样,不喜她。所以,这么多年,本宫一直不去宫里走动。”
桂嬷嬷垂眸想了会,抬眼看向长公主,低声道:“那公主可知鲁王的母妃,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桂嬷嬷问出这句话,心微微提起,她怕长公主会因为这个生气,然而长公主嘴角溢出一抹苦笑,道:“墨儿的母妃,本宫觉得与皇后的身份有着莫大的关系。可要真说他的母妃是她们姐妹中的哪个,本宫现在还有些说不上来。”长公主心中或许明亮的很,可问题是她说的话,永嘉帝未必会相信。
因为永嘉帝对皇后的爱恋,不容他人对皇后身份质疑一丁半点。
但是,现如今永嘉帝与皇后之间因傻王的事,已然生出隔阂,长公主却并不知晓。
她若是清楚了永嘉帝现在对皇后的态度,或许还能帮上傻王和凌无双一把,尽快从皇后嘴中,得知鲁王母妃到底身在何方。
静,长公主话落,屋里静默一片,只有她和桂嬷嬷轻浅的呼吸声传出。
良久,长公主坐起身,从方盒中取出一封写好的信件,递给桂嬷嬷,道:“这封信是我昨个晚上写好的,等我离去后,你把它转交给鲁王妃,带她看完信后,或许可以搞清楚鲁王母妃的身份,究竟是哪个。”
“公主……”桂嬷嬷双手颤抖,接过长公主递过来的信件,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清楚,清楚长公主这是在向她交代后事。
长公主摆了摆手,淡淡道:“生老病死,乃世间再正常不过的事。希望鲁王妃看过本宫这封信后,会多对灵儿尽份心。”桂嬷嬷用袖子摸着泪,道:“鲁王妃是个好的,她一定会善待郡主。”长公主目中忧伤涌现,点了点头,接着道:“慧芯的事,本宫告知了荣国公,着他尽快给慧芯定亲,以便绝了皇后的心思……”
“咳咳咳……”长公主话说了一半,难受的手捂胸口,似刚才在樱花林一般咳嗽个不停,桂嬷嬷忙取来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长公主,“呕……”随着这一声干呕,长公主嘴里骤时溢出一口鲜血,“公主……”桂嬷嬷急忙站起身,扶住长公主就要倒在榻上的身子,流着泪唤道。
长公主躺在桂嬷嬷怀里,艰难地扯开唇角,笑了笑。
那笑容极轻极淡:“本宫,本宫真舍不得就这么离开灵儿。可是驸马一个人在那冷冰冰的地方呆的太久,他需要本宫去陪他;呵呵!也不对,也不对……”长公主说出口的话,有些语无伦次来,她这个时候想到,是不是因为她把当年发现相府次女伪装的事,没有在众人面前戳穿,而致使老天爷惩罚她,惩罚她早早抛下自己的痴女,离开这人世。
一颗晶莹,顺着她苍白的容颜,慢慢滑落了下来。
“公主,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老奴这就给你去请大夫过来。”桂嬷嬷将长公主的身子放平,让她舒服的躺在枕上,用帕子为其把嘴角上沾染的血渍擦拭干净,就要离开,“不,嬷嬷不要去,没用的,没用的!本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何必再继续折腾!”长公主拽住桂嬷嬷的手,不让桂嬷嬷离开。
“好,老奴不去,老奴不去!”桂嬷嬷坐到长公主榻侧,反握住长公主的手,“公主说了这么久的话,一定累了,公主好好歇会,老奴就在这守着公主!”
长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双眼闭合,轻浅的呼吸声,随之在屋内响起。
相府中,柯丞相书房里的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你们哥俩也说说你们的看法?”柯丞相双手背后,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月色,与柯子谦,柯子楠哥俩说了句。
良久,柯子谦道:“鲁王府怎会有那么多的高手在暗处潜伏,若不是因为他们,咱们的人,也不会全部伤亡殆尽!依儿子看,那凌无双的身份,绝不简单!”说着,柯子谦双拳紧握在了一起。“咱们外面不是还有人吗?把他们立马召回,保护咱们相府吧!”柯子楠站起身,走至柯丞相身后,语声有些轻颤道。
“召回?怎么召回?为父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如果这次除不掉凌无双,让他们不用再回京复命!”柯丞相怒视着柯子楠,“遇到点事,你就惊慌,这样成何体统?”堂堂七尺男儿,一点骨气都没有,柯丞相越看越觉得柯子楠碍眼,道:“坐椅上去!”
“哦!”
柯子楠弱声应了句,回到椅上落座,神色间满是恍惚,早上得知城外那处院落*燃为灰烬,他们父子三人坐在书房,一直商讨着对策,可这都到了深夜,依旧没商量出一个具体的法子出来,这能叫他不急,不忧心么?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潜伏在鲁王府内的高手,是凌无双暗中培养的人?”柯丞相走回书案后坐下身,目光投在了柯子谦身上,道:“她一个闺中女子,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爹,你不要忘了凌无双可不是个简单的闺中女子,先不说她那虚幻的神女身份,就是她那一身不凡的武功,你觉得是个闺中女子该有的吗?”柯子谦站起身,对柯丞相说着他心中的想法,“凌无双身上的武功,不会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从而不难看出,以前的她都是有意伪装自身的锋芒,落得草包废物之名。”
柯丞相听柯子谦这么一说,眉头紧皱,不解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据为父所知,她可是对齐王甚是钟情,倘若当初的她,与今日的她一般无二,你觉得齐王还会休弃她,而娶她的庶妹吗?”柯子谦摇头道:“这个儿子倒没有深想过。不过,那些潜伏在鲁王府中的高手,儿子认定他们是凌无双的人没错。”
“爹,大哥,你们说这些,眼下有什么用?”柯子楠坐了一会,实在是压抑的厉害,忍不住出声道:“咱们再这么帮着皇后深陷下去,保不住会有灭门之祸,以我看,咱们还是收手吧!”柯丞相在柯子楠嘴里的话刚落下音,就怒拍书案,道:“收手?你给为父说说如何收手?有件事,为父尚未对你们哥俩提起。”
听柯丞相说到这,柯子谦和柯子楠齐齐抬眸看向柯丞相,等着他后面的话。
“有天晚上,暝夜只身潜入相府,逼问为父有关鲁王母妃的事。他说,是有人委托清风楼查清楚鲁王母妃现今的生死。”
“爹,那你是怎么说的?”
柯子谦的心,猛地提起,额头冷汗直往外冒。暝夜的威名,各国皇室听着都怕得紧,何况他们这些普通人?能被暝夜找上门,只能说明,他已经对要经手的事,有所掌控,否则,他绝不会轻易路面,以至于打草惊蛇。
且能拜托暝夜亲自出马查清鲁王母妃一事的幕后之人,肯定与暝夜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柯子谦不敢往下想了,他没料到他们家自己的私事,竟然惊动了暗夜帝王暝夜插手。
“为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这并不排除暝夜已经对皇后的身份,及鲁王母妃的身份有所怀疑。”柯丞相背靠在椅上,有些无力道:“你娘那晚无意中说出的话,多半在暝夜心中更加坐实鲁王母妃与皇后,及咱们相府之间的关系。”柯丞相叹了口气,接着道:“宫中,容妃好像也对皇后的身份生了疑,这一连串的事,近段时间,搅得为父怎么也休息不好,所以,无论如何,你们哥俩都得在今晚给为父相出个妥善的法子来。要不然,咱们相府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容妃?爹,容妃怎么会对皇后的身份生疑?她不是一直不得皇上的*,呆在她自己的宫里不四处走动吗?”柯子谦强忍住心底的恐慌,问柯丞相。
他实在是没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般愈演愈烈下去,终究会露出破绽,终了,别说皇后,相府会有怎样的结果,就是他们一族人的性命,怕都不保。
“漓王的事,容妃算在了齐王头上。能入后宫,生下皇子,且将皇子抚养成人,你觉得她手里能没有几张王牌护身吗?”柯丞相挑眉看向柯子谦,道:“容妃和皇后的梁子,是因漓王一事所结,若想让容妃收手,一则是灭了容妃的口,另一则就是想办法证明漓王确实不是齐王所伤,而是另有其人。可这两样都不好办,灭了容妃,皇上肯定会怀疑到皇后头上,近段时间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想来你们心里也是知道的,而要找出那真正伤了漓王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爹,你说漓王会不会是暝夜伤的啊?还有就是,就是出现在鲁王府的那些高手,会不会也是暝夜派出的人?”柯子楠弱声道。
经柯子楠这么一提醒,柯丞相目中光芒一沉,道:“为父在暝夜那晚离开后,有想过是凌无双拜托暝夜查清鲁王母妃一事,可是,凌无双又是怎么和暝夜搭上了关系,这一点为父实在是想不通?”柯子谦拧眉想了片刻,道:“爹,你最近多半是精神有些不佳,前段时间,南方水患,传回京城的事,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清风楼做什么买卖,咱们大家心里都明白得紧,凌无双既然能拿出那么多的银两救济百姓,那么,她找上清风楼查清鲁王母妃的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柯丞相颔首:“你说的也对,清风楼做买卖,利字当头,只要有足够的筹码,请暝夜亲自出马,自是没什么不可能。”言语到这,柯丞相目中光芒逐渐变得阴狠,道:“所以,为父下了死命令,让他们这次必须除去凌无双!”
对于柯最后说出口的话,柯子谦,柯子楠哥俩没有出声应对。
只因他们哥俩心里没底。
“爹,要不咱们还是把娘和孩子们送到别处先安置下来,免得,免得……”柯子楠抬眸看向柯丞相,吞吞吐吐道。
“胡闹!”柯丞相呵斥了柯子楠一句,接着道:“你是不是糊涂了?府中女人,孩子一起消失,这不引起他人猜疑才怪!你是想提早断送咱们相府众人的性命吗?”柯子楠慌乱地摇头,回道:“孩儿没有,孩儿只是想为咱们相府留下些血脉。”
柯丞相差点被柯子楠说的这句话,给气的半死,他粗喘了几口气,手指柯子楠,怒视道:“你,你是不是要气死为父,才不会乱说话?啊?现在什么事都还没发生,你就把所有的一切往坏处去想!”
“孩儿这不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嘛!若真到了那一天,再去安置孩子们,可就晚了!”柯子楠垂头低语了句。
179:利用(一万一)
看到柯丞相气的脸色铁青,柯子谦出声斥责柯子楠:“二弟,没有发生的事,你最好莫要乱说的好,看看你把爹气成了什么样子!”
“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柯子楠反驳了柯子谦一句,抬眸看向柯丞相,鼓足勇气,一字一句道:“因为咱们大人,到时害的孩子们小小年纪跟着一起丧命,爹和大哥难道就不觉得残忍吗?”
柯丞相突然脸上怒气尽消,笑出声道:“丧命?那也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生在相府的命!”那笑容无比森寒,看得柯子楠不敢再言语。
也对,既然生在这样的家族中,那么自身的命运,自是与家族连在一起。
这就是“荣辱与共”。
而这“荣辱与共”四个字,形容在他们一家人身上,是多么可悲啊!柯子楠心中苦笑连连,连带着眼中有泪水涌出,呢喃道:“爹说的对,这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的命!”柯丞相被柯子楠这么一闹腾,心烦至极,一手揉着额角,一手朝柯子楠轻摆,道:“你给为父出去,为父这会不想见到你!”
柯子楠脚下步子虚浮,走至书房门口,嘴里不停地说道:“孩儿这就走,这就走,孩儿不在这碍爹的眼!这就走……”柯子谦看着眼前的一幕,头转向了一边,其实,他心里恐慌的同时,亦难受得紧。男人犯得错,终了事情败露时,无辜的妻儿跟着一起丧命,一想到这,他就悔不当初,可是再悔恨,又有何用?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容不得他们回头。
退,等着他们的是条死胡同;进,当初那句还有一线生机,这会子,他心里彻底的没了底。
凌无双会给他们一线生机吗?暝夜出现在相府,与她有着必然的联系,若暝夜为了凌无双,非得把鲁王母妃的事查清楚,那么他们一家人,不等皇上治罪之前,怕就会被暝夜给灭掉!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柯子谦思绪收回,转向柯丞相,道:“爹,孩儿以为二弟说的话没错。”见柯丞相脸上的恼怒之色,又有复燃之势,柯子谦接着道:“但爹说的话也对,这都是命。若咱们终了真到了灭族那一天,他们即便逃出去,又能逃到哪里?朝廷追杀,清风楼再插手,就是给他们对翅膀,恐怕也难逃一死。倒不如大家一起死来得利索!”
柯丞相听了柯子谦的话,脸上恼怒之色消去,但随之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决然气息,他看向柯子谦,沉声交代道:“不管凌无双这次能不能除去,咱们接下来行事,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不能出一丝一豪的纰漏,你明白么?”
“孩儿明白!”柯子谦点头道。
“你明白就好,今个就先这样了。”柯丞相说完话,起身步出书案,想到柯子楠刚才的状态,摇头道:“对于你二弟,爹实在是失望的很。你空闲时,找他好好谈谈,爹怕他一时头脑犯晕乎,做出令咱们措手不及的事来。”
柯子谦跟在柯丞相身后,走出书房,应道:“爹放心,孩儿明个就找时间与二弟好好谈谈。”
“嗯。”柯丞相颔首,朝他和乔氏的寝室走了过去。
望着柯丞相稍显佝偻的背影,柯子谦眸色划过一抹苦痛。
一步错,步步错。
倘若当初实事求是,不去做那件糊涂事,相府会有今天的两难处境吗?
皇后,呵呵!你知道你一个人害的整个相府,即将跟着你一起迈入地狱之门,会做何感想?你可会后悔?会么?柯子谦满心伤感回了自己院里。
夜,深了。
沁园,凌语嫣屋外,铃荟见铃兰回没再出来,而凌语嫣房里亦没有其他的动静再传出,于是,她转身,蹑手蹑脚离了开。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青色身影,进了凌语嫣房里,“你这是怎么了?”豫王站在屋内,掌风微微一扫,打开的窗户,立时合了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有些戏谑的望着凌语嫣,道:“难道我的到来,使得你不高兴了?
明知道凌语嫣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心生不悦,豫王的嘴里,却还是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和好奇,顷刻间很想知道凌语嫣是因为哪个,坐在椅上满脸怒色浸染,连他到来,都没有发觉。
先前,每次他来,凌语嫣都是笑靥如花,巴不得立刻黏在他身上,今个的做派,倒真是令他意外了些。
凌语嫣收起脸上的怒意,抬眸看向豫王,微微一笑,起身走到豫王近前,低声道:“你来,我自是高兴。可我,可我……”凌语嫣说着,眼眶就泛起红来,豫王见状,抬手轻抚着凌语嫣脑后的秀发,道:“有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一起想想法子。”
豫王眸中精芒划过,声音听起来,尤为温和暖心。凌语嫣依偎在豫王怀里,没有出声,眼角溢出的晶莹,将豫王胸前的锦袍,浸湿了一大块。
呵呵!豫王心里讥讽一笑,心道:这会子在他面前,倒耍起心眼来了,是不是有些太嫩了?凌语嫣不说话,豫王也就装作糊涂不知,亦不问,抱起凌语嫣大步走向了卧榻,手起烛灭。
他大晚上的潜入这里,可不是为了陪她耍心眼?豫王边动作,边在心里鄙夷凌语嫣。
“是不是被老四和你那庶妹刺激到了?”感受到凌语嫣的主动与热情,豫王薄唇附在凌语嫣耳畔,勾唇低语了句。“我这样,你不喜欢么?”凌语嫣双臂环绕在豫王脖颈上,媚眼如丝地反问豫王,“呵呵!喜欢!我喜欢得紧!”豫王腰身使了使劲,骤时令凌语嫣闷哼一声。
一个多时辰过去,榻上的声音,才渐渐停息。
凌语嫣躺在豫王的臂弯里,双颊嫣红,低喃道:“为了你的大计,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趁凌无双在边关期间,派人去除掉她!”
“是么?为了咱们的大计?”豫王嘴角勾起,黑暗中,他眸里尽是厉色,这是想利用他帮她除去凌无双吗?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为了他的大计,好有城府的女人?“你说这话,我有点听不明白?凌无双除不除,与我的计划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能没有?”凌语嫣抬眸看向豫王,“她与我家王爷可是有过一段情的,而且,她对我家王爷的心思,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目前,我家王爷对她可是动了真情,一旦她被我家王爷的感情感动,出手帮助我家王爷,你说,这与你有没有关系?到时,她势必成为你大计实施的绊脚石。不,应该说,只要她出手帮助我家王爷,你夺得储君之位的胜算,将会一点都没有。”
豫王觉得他有些小看凌语嫣这个女人了。
目中视线垂下,凝视了凌语嫣片刻,道:“刚才我进屋,你就是因为她会影响我的大计,所以才生气?”凌语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嘴角动了动,方才道:“也不全是,我想到我的姨娘这会子还在侯府受苦,就心痛难忍,可我找不到人帮我。那件事一定不是姨娘做的,然而我爹爹却认定是姨娘所为,任由柳氏在侯府虐待我姨娘,作为女儿不能为她鸣不平,你说,我是不是愧为人女?”说着,凌语嫣眼角的泪就流了下来。
“这个我倒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有个人倒是可以帮你。”利用?你会利用本王,本王亦会利用你,豫王想到这,心底嗤笑一声。凌语嫣美眸瞬间大睁,道:“谁可以帮到我?你说嘛!”豫王从凌语嫣脖颈下面抽出自己的胳膊,坐起身,道:“还能有谁,自然是老四了!”
凌语嫣不解,跟着坐起身,看向豫王:“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他现在基本都不到我的园子里来,就是白天与我打个照面,也仅是顾及我王妃的体面朝我点点头,连话都懒得和我说。”豫王起身穿好衣袍,坐到椅上,食指轻轻地在桌上弹了两下,道:“这不就对了,他顾及你的体面,说明他一时半会还不能对你怎么样。如今储君之位将定,他必会拉拢一切力量来支持他,且不允许有任何差错出现,而你爹静安候自然在他拉拢之列,我说的这般明显,你听明白了吗?”瞧凌语嫣眸中光芒来回闪动,豫王眉眼一挑,没再往下说。
宁氏耍手段,取了静安侯府唯一子嗣的性命,倘若轩辕擎真应了凌语嫣的请求,到静安候府出面,为宁氏做主。
那么势必会引来静安候的反感,支持他?想都不用去想。至于鲁王,不过是个傻子罢了,静安候即便想支持,也得朝臣一致同意他的请奏不是。可是,朝臣会同意让一个傻子做一国储君吗?高位上那人放心将轩辕家的江山,交到傻子手上吗?
答案自是不可能。
在民间百姓心中威望再高,而于永嘉帝心中,鲁王依旧是个傻子。
想来凌无双是明晓这个理,但她为傻王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需要永嘉帝的认同,至于朝臣同不同意,凌无双自有她的法子。豫王这会子为他能利用凌语嫣,使得轩辕擎能够失去静安候这个依仗沾沾自喜,殊不知,一切不过是他臆想的罢了!
凌语嫣身上仅穿着件肚兜,就那么坐在榻上,垂眸想了会,突地,她眸眼抬起,看向豫王道:“你说的对,有他出面,谅柳氏说不出一句不是!”言语到这,凌语嫣目中阴狠之色涌动,接着道:“柳氏母女这笔账,我会和她们慢慢地细算!”凌语嫣双手抓着锦被,一口银牙紧咬,脸上神色看得豫王心底直生厌。
“别小看你那三妹,她的手段并不比你弱,可别到时栽在她手中而不自知。”豫王站起身,随手撩了撩袍摆,走至窗前,回头道:“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就在于你自个了!”语毕,豫王身形由窗户飘然而去。
想到自己说的话,豫王还没有给她个准信,凌语嫣忙下地穿鞋,打开刚刚闭合在一起的窗户,朝外望了出去,可哪里还有豫王的影子,叹了口气,凌语嫣关上窗,躺回枕上琢磨着明天见到轩辕擎时,怎样说动轩辕擎去静安侯府,为宁氏做主,好让宁氏不再受苦受罪。
阳光透过窗纱,暖暖地照进屋里。
轩辕擎睁开眼,起身穿好衣袍,回转过身,望着凌语嫣依旧在沉睡着的姿颜,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
她酣睡时的模样,是不是也这般乖巧?同一个屋檐下三载,他竟然没到她屋里去一次,他怎么就没去她屋里一次呢?那个时候,她怕是夜夜以泪洗面吧?当初的她,只要一看见他,那眸中的光华,时刻围着他转。
脉脉情愫,流转在那双晶亮的眸瞳里。
然,他没有珍惜,反而甚是厌恶她那样注视着他。
如今呢?被她无视,甚至被她想着法子抹黑,导致了他要除去她,方能解心头之恨。
还好,还好有这么个人到了他身边,她不稀罕的,他会全部倾注在眼前这个人儿的身上。随心中所想,轩辕擎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在凌语珊身侧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描绘着凌语珊精致的眉眼,他可能不知道,此刻的他,何尝不是通过凌语珊与凌无双相似的姿颜,来传达他对凌无双得而不到的落寞之情。
接连两晚,他从她的身上得到了满足,那种满足是后院里其他女人无法给予他的。
或许由她为他生个孩子倒也不错。轩辕擎眼中神色柔和,指腹划过凌语珊的红唇顿了片刻,起身步出房门,道:“先别唤醒侧妃,等她传唤你们时,再进去伺候!”碧荷,碧云两个听到轩辕擎的话,齐低头应了声。
“碧荷,王爷真的对主子很好呢!这回看正妃还怎么欺负主子!”碧云瞥了眼沁园方向,目中流露出了一丝得意。
碧荷道:“王爷对主子好,咱们自然感到高兴,可你也别这么口无遮拦好不好?”说着,碧荷望了眼园子里来来往往的丫头下人,接着道:“这园子这么大,也不知道有她的眼线在。要是你刚才说
的话,传到沁园那位耳中,她来寻主子麻烦,看你到时可该怎么办?”
“哼!有王爷在呢,怕什么?”碧云对于碧荷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
碧荷秀眉微蹙,道:“你傻啊!王爷又不能时时刻刻在主子身边守着。再说,主子这才进王府几天,就能那么快地抓住王爷的心?你可别忘了,这齐王府多得是美人,所以,以后行事说话上,还是注意点分寸得好!”
碧云抿了抿嘴,眼珠子转了两圈,回碧荷:“你说的也对,主子嫁进齐王府这才三天时间不到,我是得谨言慎行些为好。”
屋里,凌语珊在轩辕擎用指腹描绘她的容颜时,就已经醒转。感受到他看着她时,流溢出的脉脉温情,她恍惚间有些陷入了进去。
是的,她是有些陷入到了他的温情中。
她是喜欢他的,被她强制压在心底的情愫,还是在他温情流露的瞬间,悄然涌上了心头。她知道,他看着她,心中或许想的是那个卓然于世的女子,可她还是痴迷上了他的柔情。怎么办?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就会狂跳不止。
要继续喜欢他吗?她要吗?凌语珊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喜欢他,甚至爱恋上他,她会不会为了他到终了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那女子对她有恩,那女子的能耐,她亦知道。
他和那女子现在处于对立面,一旦她放纵自己的心,喜欢他,爱他,她能把握住自己不做错事吗?
凌语嫣迷蒙了!
浑身上下如同被拆卸重装了一遍难受。可这难受中,她又有着浓浓的愉悦,有着被他爱恋的愉悦。
他能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么?
自己是不是有些贪心了,得到了他的爱恋,就想要的更多。不敢想了,再想下去,凌语嫣怕自己真会失了分寸,在往后的日子里,做出些令她后悔都来不及的事来。
“你们两个进来伺候吧!”
对着门口,凌语嫣出声唤道。
“是,主子!”
碧荷,碧云双双应了声,推开门,走进屋里。
“奴婢见过主子!”
二人屈膝一礼,看向凌语嫣的眼里,尽是喜气。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凌语嫣披上外衫,有些慵懒地坐起身,吩咐道:“着人把沐浴水抬进来吧!”
“是!”碧云眸中带笑,转身退离出屋。“主子,王爷对你真的很好!”碧荷瞅了眼凌语珊脖颈间的吻痕,笑着道。凌语珊伸手将衣领往上提了提,嗔道:“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呢,也不害臊,什么话都往出说!”
碧荷捂嘴一笑,蹲下身给凌语珊脚上套好绣鞋,起身道:“这有什么?奴婢没吃过猪肉,难道就没见过猪跑么?”凌语珊听到碧荷这话,骤时双颊变得通红,狠瞪了碧荷一眼,手点碧荷的额头,道:“你胆子可真大,竟把你主子我和畜生放在一起作比较?还有,你什么时候看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你和碧云可是都不识字的。”
“主子,你瞎说什么呢?你就是借奴婢几个胆,奴婢也不敢看那些东西的。再者,奴婢和碧云是不认得字的。有些事,只要用心想想,自然就会知晓,主子可千万别冤枉了奴婢。”凌语珊眉眼一挑,道:“那你还乱说话?若是被王爷听见你和碧云说的那些话,指不定会怎么看你家主子我了!”
碧荷连忙认错道:“好了,主子别为这事生气,奴婢和碧云以后不再犯就是。不过,看到王爷这么疼爱主子,奴婢和碧云心里,真的是为主子高兴得紧呢!”
“有什么可高兴的?”凌语珊叹了口气,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听凌语珊这么说,碧荷没在继续说笑下去。
“主子,沐浴水准备好了!”没多大功夫,碧云着两名粗使丫头为浴桶里盛满热水,走至凌语珊面前,屈膝禀道。
凌语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着,她站起身走向了屏风后面。
望春园门口,凌语嫣在铃兰陪同下,正候着轩辕擎的通传。
“铃兰,你说王爷他会见本王妃吗?”凌语嫣手里绞着丝帕,容颜上的神色,微有些紧张,守门侍卫已经进去禀报,都这么长时间过去,还不见出来回她话,他就那么讨厌她么?就在这时,轩辕擎的声音响起:“王妃有事找本王?”
轩辕擎在书房里正在处理政务,听到侍卫通禀凌语嫣有事找他,逐起身走出书房,到了园子门口。
“是。”
凌语嫣福身应道。
“去正堂。”轩辕擎说着,先行提步朝正堂方向走了过去。凌语嫣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可她心里好不委屈,嫁进王府以来,他从来没允她进过望春园。
今个她是有事找他,且已经到了园子门口,他还是一脸冰冷的面对她,二话不说,就吩咐她到正堂去说事。
好个冷情冷心的人!
眸中黯然之色悄然隐去,凌语嫣跟在轩辕擎身后,进了正堂。
“说吧!”轩辕擎撩起袍摆在主位上落座,凝眸看向凌语嫣。
前几天进宫,皇后说的话,在轩辕擎耳边又响起。“擎儿,这眼看着储君之位就要定下来,你千万不要再出现什么叉子!凌语嫣你不喜,母后知道,可就算为了得到静安候在朝堂上对你的支持,你也得忍忍,知道吗?”
忍忍?他要忍到什么时候?看着眼前这矫揉造作的女人,他就满心厌恶,轩辕擎心中是这么想的,但他知道眼下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
于是,他稳住心绪,听着凌语嫣嘴里说的事。
良久,轩辕擎眉头微皱,道:“你想让本王陪你回侯府看望二夫人?”凌语嫣摇了摇头,贝齿微咬下唇,眸中含泪道:“王爷政务多,妾身是知道的,所以,妾身不想麻烦王爷陪妾身一起回侯府看望姨娘。”轩辕擎心里冷笑一声,不想?她能在他面前说出这一席话,是不想他陪着一起去静安候府该说的话吗?心念电转间,轩辕擎从椅上站起身,道:“本王这会子正好得了些空闲,陪王妃回趟侯府,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凌语嫣惊喜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道:“王爷说的是真的吗?”
“本王说的话,王妃何时学会了质疑?”轩辕擎走至正堂门口,脸上表情略显不悦,转身问凌语嫣。凌语嫣连忙摇头,出声回道:“妾身不敢!”
轩辕擎凝视着凌语嫣看了一会,没再说什么,大不走向了王府门口。
马车里,轩辕擎背靠车厢,半阖着眼眸,与凌语嫣面对面而坐。
过了喧闹的街道,马车驶进一处幽静的街巷中,片刻后,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王爷,静安侯府到了!”侍卫在马车外拱手禀道。
轩辕擎轻“嗯!”了声,挑起车帘,踩着脚蹬,步下车辇,然后,他转过身,朝凌语嫣伸出了手。
“谢王爷!”凌语嫣嫣然一笑,将素手放入轩辕擎手中,优雅的步下了马车。
侯府正堂。
“婢妾柳氏见过齐王爷,齐王妃!”听到丫头门房下人禀报,柳氏稍作收拾,就在丫头妈子簇拥下赶至正堂,轩辕擎颔首,抬手免礼道:“三夫人不必多礼。”
柳氏再次敛衽一礼,谢了轩辕擎一句,侍立在一旁,候着轩辕擎说话。柳氏心里甚是疑惑,想着凌语珊刚嫁进齐王府没几天,轩辕擎怎么就带着凌语嫣到了侯府,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是要给宁氏那个jian人做主吗?
真是这样的话,她的珊儿以后的日子在齐王府中可怎么过?柳氏不免为凌语珊在齐王府的境遇担心起来。
正堂中静寂一片。
轩辕擎和凌语嫣坐在主位上,都没有说话。片刻后,轩辕擎抬眸貌似不经意的问柳氏:“二夫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来侯府的一路上,轩辕擎已经想明白了凌语嫣打的算盘,反正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出手帮她一把也没什么。至于柳氏,还有静安候,轩辕擎想着凌君宝溺水一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宁氏这个嫌犯,也已受到了不少的惩罚,适可而止的道理,静安候心里应该再明白不过,毕竟凌语嫣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更是他轩辕擎的正妃,他总得给自己女儿在外人面前留几分颜面不是。
因此,他今个侯府之行,多半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回王爷,咱们侯府现在可没什么二夫人。”柳氏神色浅淡,回了轩辕擎一句。
未待轩辕擎说话,凌语嫣怒了,起身望向柳氏道:“柳氏,你是不是把王爷和本王妃不放在眼里?啊?”
“婢妾没有。”
柳氏依旧淡淡答了一句。
“你没有?你没有明知王爷问的是本王妃的姨娘,非得说府中没有二夫人,你知道你这是犯得什么罪?”柳氏抬眸,目光浅淡,朝凌语嫣看了过去,道:“婢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嫣儿……”
一声突兀的妇人声音,从正堂外响起。宁氏正在后院浆洗衣物,不知从哪个嘴里听到凌语嫣和轩辕擎到了侯府,扔下手里的活计,不顾丫头妈子的阻拦,发了疯似地向着正堂这边跑了过来,“嫣儿……”
面前发丝斑白,衣衫褴褛,容颜苍老的妇人,是她的姨娘?凌语嫣眼眶酸涩,起身步履艰难地走向正堂中那位见风就能倒的妇人。
“嫣儿……姨娘以为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了……”宁氏抬手拨开脸上的发丝,眼里浊泪横流。凌语嫣好恨,她恨柳氏的同时,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回侯府看望宁氏,以至于宁氏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不长眼的东西,是哪个允许你到正堂来的。”柳氏是丫头出身,眼皮子自然浅的很,她此刻仅凭着自己心底的喜怒,斥责宁氏,全然不把轩辕擎和凌语嫣这俩尊贵的主往眼里放,这使得轩辕擎不由皱了皱眉。
“三夫人,这位应该是二夫人没错吧?”
轩辕擎从柳氏身上,对凌语珊早起时生出的那一丁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的乖巧,柔顺,不会是在他面前装出来的吧?轩辕擎本就多疑,柳氏这个眼皮子浅的,不晓得她自个今天的一言一行,徒给凌语珊脸上抹了黑,更令凌语珊有段日子失了轩辕擎的*爱。
“回王爷,她仅是咱们府中的一名奴才!”
轩辕擎脸上的不悦,柳氏不知是真的没有看见,还是她假装看不见,竟然一字一句,极其坦然地回了轩辕擎一句。
突然,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
柳氏捂着脸,狠瞪向凌语嫣,质问道:“齐王妃为何好端端地掌掴婢妾?”凌语嫣没有说话,而是扬起手,再次给了柳氏一巴掌,这才指着柳氏,一脸悲愤道:“掌掴你?本王妃就是立下要了你的性命,又有何不可?”
丫头出身的卑贱东西,趁父亲不在,竟然出手这么狠!
凌语嫣随手拉过宁氏到柳氏面前,怒道:“这是本王妃的姨娘,是本王妃的姨娘,你可知道?你儿子溺死一事,爹爹可说过是本王妃姨娘亲手所为?还是说,你手里有证据,可以指证是本王妃姨娘亲手所为?”
“嫣儿,咱不说了,不说了……是姨娘不好,是姨娘不好,没有管教好丫头,让她们做下了那十恶不赦的错事!姨娘有今天是罪有应得,你别为了姨娘气坏了身子,啊!”宁氏说的是声泪俱下,好似她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般。
“我为什么不说?你看看你都被她折磨成了什么样子?爹爹是恼你没有管教好丫头,才会对你有所惩戒,可是,可是爹爹有吩咐她这么糟践你吗?”凌语嫣与宁氏这会子在正堂中上演的一幕,真真是感人至深,看得轩辕擎心都起了些细微的波动。
说到这,凌语嫣目中视线再次投向柳氏,继续怒道:“你这样虐待本王妃的姨娘,晚上就不会做噩梦吗?”柳氏被凌语嫣这般指责,不怒反笑:“呵呵!噩梦?婢妾是会晚晚做噩梦,可那噩梦中,全是婢妾宝儿**地从荷塘里爬出来的样子,他哭着,喊着说,姨娘,宝儿好冷!姨娘,宝儿死的好冤!姨娘,这里没有一个人陪宝儿玩,呵呵!就是这样的噩梦,一晚一晚地将婢妾从梦中惊醒!王妃可有做过这样的噩梦?王妃身边这不知死活的奴才,可有被这样的噩梦惊醒过?”
“不是奴做的,真的不是奴做的……”宁氏突然松开凌语嫣的手,跪在柳氏面前,不停滴磕头,嘴里喃喃道:“奴没有,奴没有推小少爷,奴真的没有,求夫人不要再打奴婢,不要……”凌语嫣听到宁氏嘴里的话,当即蹲下身拉起宁氏,将宁氏的袖口卷起,一眼看过去,差点晕倒在地。
那遍布满胳膊上的瘀伤,看得人遍体生寒,凌语嫣无法想象自己姨娘是怎样ting过来的,轩辕擎站起身,脸色一沉,看向柳氏,道:“二夫人前面究竟遭遇了什么,本王不想多说什么,但,就今日起,本王不想看到二夫人再这么被虐待下去。”
柳氏想要出声辩驳两句,轩辕擎没给她机会,启唇又道:“静安候那,待他率军回京,本王会对他解释,所以,本王不希望你在本王和王妃离开侯府后,再苛责二夫人,不知三夫人可有听清楚本王说的话?”
“婢妾谨遵王爷的吩咐!”柳氏心里再不愿,再恼恨,此刻也只能先允了轩辕擎,似乎是看出柳氏眼里的不甘,轩辕擎语气郑重,言语一转,对柳氏道:“但愿本王的侧妃,与三夫人不是一样的品行!”
撂下话,轩辕擎衣袖一甩,转身出了正堂。
凌语嫣目的达到,搀扶着宁氏在椅上坐下,对堂中侍立着的丫头仆从训诫道:“王爷说的话,本王妃不想再多做强调,要是让本王妃听到二夫人在侯府中受折磨,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奴婢(老奴)不敢!”
丫头仆从跪地齐声回了句。
“哼!本王妃谅你们也不敢!”凌语嫣说着,手指两名看起来还算老实本分的丫头,吩咐道:“你们两个以后就在二夫人身边伺候,听清楚了吗?”
那两个被凌语嫣手指着的丫头,应声道:“是,齐王妃!”
凌语嫣满意点头,然后看向柳氏,见柳氏眸色失神,明显是心有不甘,于是上前一步,逼近柳氏,在其耳畔轻声道:“要想你女儿在齐王府的日子过得舒坦,你还是尽早收起你的利爪,否则,你对本王妃姨娘所做的一切,本王妃会连本带利还到你那好女儿身上!还有一句话,本王妃需要提醒你,别以为她打的算盘,本王妃不知道!哼!只要她敢对本王妃出手,本王妃势必让她认识到本王妃的厉害!”
柳氏被凌语嫣连连威胁的话语,惊得身子不停地往后退着,张开嘴想要斥责凌语嫣几句,奈何口中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你很蠢,知道么?就你刚才的作为,令王爷对凌语珊那个小jian人,刚刚生起的那么一点心思,立竿见影地消失而去。哈哈!知道么?本王妃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王爷在凌语珊园子里连着歇息了两晚,而且还在昨个对你的好女儿关怀备至,今个全都因为你,统统地化为泡影,想想都大快人心!”
说完,凌语嫣走至宁氏身边,低声交代了宁氏两句,对铃兰道:“扶本王妃走吧,可不能让王爷在马车上等久了!”
“是。”
铃兰屈膝应了声,上前搀扶着凌语嫣出了正堂。
“妾身谢王爷帮妾身姨娘做主!”凌语嫣一坐上马车,就对轩辕擎福了福身。
轩辕擎睁开半阖在一起的眸子,凝视了凌语嫣一会,沉声道:“不要试图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类似今天的事,本王不希望再发生!”凌语嫣委屈道:“妾身只是担心姨娘,所以才会在今个告知王爷一声,妾身的的确确没有在王爷面前耍心眼,还请王爷明见!”
“哼!你敢说,你今个不是在利用本王吗?利用本王的身份,让你的姨娘不再受静安候惩戒,不再受侯府三夫人虐待?”被轩辕擎这么一逼问,凌语嫣心虚地低下了头,轩辕擎又道:“头抬起,回答本王!”
凌语嫣慢慢将头抬起,但是视线始终不敢与轩辕擎幽深的眸子对上。
她怕那双邪魅逼人的眸子,那双眸子似是能看到对方心底一般,洞穿对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心虚了吗?”轩辕擎嘴角挑起,问凌语嫣,没听到凌语嫣回达,轩辕擎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本王没想到你们侯府三姐妹,个个心机深沉的厉害!”凌无双呆在他府中,三年以瘸腿草包之名示人;而凌语嫣和凌语珊两姐妹呢?个个装得贤淑端庄,温婉识礼,实则皆如她们姨娘一样,是个眼皮子浅的粗俗后宅妇人。
然,就是这些极品女人,都曾经,或现在,做了他轩辕擎的女人。一想到这个,轩辕擎就深感自己可悲的无以复加。
所有这一切,为什么会全然摊在了他的头上?这究竟是为什么?
轩辕擎是可悲。但他可悲的不是其他人或者事,他应该可悲他和皇后的贪婪。
若不是他们母子俩的贪婪之心作祟,能有静安侯府嫡庶三姐妹,相继皆嫁于他一说吗?他若不贪婪,不凭主观意识审视一个人,能有凌无双本尊被休弃一说吗?他若不贪婪,能有听了皇后一言,就急急求永嘉帝下旨,指婚凌语嫣做他的正妃吗?
种种缘由,说到底,都是他的贪婪之心,害他失去了凌无双,害他现在天天面对着凌语嫣这么个蛇蝎女人。
凌语珊就是个意外,一则是轩辕擎自个的虚荣心作祟;一则是凌语珊本人为了复仇,心甘情愿嫁于他。倘若他没有因女子爱慕上他,而心生虚荣之心,那么凌语珊即便再求他娶她,也于事无补,不是吗?
他应了,应了凌语珊的请求,这会子却坐在马车里,一遍遍在心里自问,为什么让他摊上了些极品女人,听着着实可笑得紧!
“王爷,妾身没有!”凌语嫣强壮镇定,抬头与轩辕擎目光对视上,她才不想与凌无双和凌语珊两个死对头称之为姐妹,“妾身没有王爷说的那般不堪!王爷信妾身也好,不信妾身也罢,妾身心里绝对没有想过要利用王爷!”
“哼!”轩辕擎冷哼一声,头转向了别处。
柳氏由凌语嫣的威胁中回过神,眼神狠戾,移步宁氏身边,一把将宁氏从椅上提起,扬手就招呼了宁氏两巴掌,厉声道:“你诉苦呀?你再耍耍苦肉计给本姨娘看看?你耍啊!”柳氏一手抓住宁氏凌乱的发髻,强迫宁氏抬头看向她的眼睛。
“你不是ting能说的吗?这会子倒是给本姨娘说说,说说本姨娘是如何虐待你的?”
丫头仆从看到柳氏发火,齐垂头装作没有看见,亦没有听见。他们清楚眼下这侯府是哪个当家做主,虽说刚才齐王和齐王妃的话放到了这,然而此时此刻,又能起什么作用?
“jian人!你这般对我,你就不为你的女儿想想,指,指不定她一会子在齐王府所遭受的比我还要重十倍,百倍不止!哈哈!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你如此狠毒的对我,我的嫣儿会替我还回去的!反正我已经黄土埋了半截,且被侯爷厌弃不想再看一眼,可你的女儿呢?她如今却是大好年华,却要遭受和我一样的煎熬,哪个划算,哈哈!jian人,你说哪个划算啊?”宁氏忘记了自己头皮被柳氏扯得生痛难忍,近乎歇斯底里地朝柳氏吼着。
“我呸!你以为本姨娘会因为你说的话饶过你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的珊儿能选择走今天这条路,就不会有悔!她的命她认,本姨娘的命,本姨娘亦认!而你呢,唯有认命,还能怎样?”柳氏心心念念只想着折磨宁氏,为自个溺死的儿子报仇。说她是个好母亲,却又不尽然,只因她刚才的一番言语,于凌语珊来说,未免有些太过于残忍!
“说呀?你怎么不说了?”宁氏被柳氏连掐带打,痛的已然昏死了过去,就这柳氏还不放过宁氏,“啪啪啪”地依旧在宁氏脸上掌掴着。
直到她自个精疲力竭,方才松开宁氏骨瘦如柴的身子,对两个粗使妈子道:“将这不知死活的奴才,拖到柴房去,两天不许给饭吃,给水喝!听明白了吗?”
“是,三夫人!”两个壮实的粗使妈子应声后,上前拖着宁氏快速从正堂消失离去。
“珊儿,不是姨娘不顾及你的感受,实在是姨娘忘却不了宝儿啊!”柳氏挥退丫头妈子跟随,独自一人回到寝院,站在院中槐树下,抬眸望着凌君宝溺水的池塘上空,咸涩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涌动而出。
180:哗然(七千)
随着边关捷报一个个的传入京城,太极殿中,永嘉帝和百官皆是面露喜色。
然而,上完早朝,永嘉帝刚一回到御书房,龙颜上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因为当边关传回第一个捷报时,永嘉帝就下命给凌无双和静安候,责令他们不仅要从大齐大军手中,收回轩辕已经沦陷的城池,务必乘胜追击,能攻打下整个大齐最好,若有困难的话,拿下大齐数座城池亦是好的。
事实却是,他收到密报,说凌无双和静安候压根就没有要攻打大齐的意思。他们这次与大齐军马作战的目的,仅是将大齐赶出轩辕,使得大齐铁骑,再不敢轻易踏入轩辕疆土。
这怎能叫永嘉帝不动怒?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现在,他只能等,等轩辕疆土全部收回那刻,看凌无双怎么抉择了。永嘉帝想到这,心里思绪烦乱,起身步出御案,来来回回在御书房里走着。
“二哥,你对边关连连传回捷报,有什么看法?”下了早朝,豫王避过轩辕擎的耳目,到了怀王府,这会子,他正坐在怀王书房,就边关不时传来的捷报,征询怀王的看法,发觉怀王想着自己的心事,未出声应他,豫王又道:“二哥,老六我就把话说的直白点,这凌无双的能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照这样的势头,不出三、五日,大齐兵马必会被她率领大军,赶出轩辕。如此一来,她的声望,怕会在众将士,乃至轩辕百姓心中如日中天。随之而来,便是鲁王的威望亦会提高不少。”
怀王指尖轻轻划着茶盏边沿,目光抬起,凝视着豫王,道:“六弟说这话,是想再次对老三出手吗?”豫王眼神微闪,轻咳一声,道:“二哥,什么叫我的意思,这么明显的事摆在面前,我就不相信,你没有什么想法?”
从边关连续传出捷报到京城,陆续有三四天时间,每次捷报一到,都会引起朝堂上一片哗然之声响起。
百官对凌无双能耐佩服的同时,又不约而发自心底生出一抹忐忑。至于他们为何忐忑,却无从知晓。而这样的忐忑,不止百官有,怀王,齐王,豫王,甚至永嘉帝亦有。
只不过,永嘉帝想的更多的,则是疑惑凌无双竟敢不听从他的旨意,对进攻大齐,拿出有力的举措一事。
“想法?为兄有想法又能如何?”怀王抬手在眉心捏了捏,沉声道:“暝夜上次的警告,为兄一时一刻都不敢忘。”
听到怀王提到暝夜,豫王身上刚才涌出的精气神,瞬间消隐不少,道:“也不知道他和凌无双是什么关系,为何非得搅入咱们皇家的事当中?”说到这,豫王脑中突然间有一道亮光快速闪过,脱口道:“二哥,你说暝夜是不是和凌无双有那种关系?”
怀王疑惑,抬起头,目光专注,看向豫王,道:“哪种关系?六弟是想说凌无双和暝夜暗中有染,是不是?”豫王连连点头,紧接着,他脸上笑意尽显,道:“他们之间肯定有染,要不然,暝夜不会警告咱们对老三动手。”
坐在书房中的哥俩,没有一人想到暝夜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鲁王。
话说回来,轩辕,乃至这天下,又有几个知道暝夜与鲁王轩辕墨是同一个人?
“六弟,没有证据的事情,千万不要乱说。否则,咱们可担不起暝夜和凌无双的怒火!”暝夜,凌无双两个,怀王自认为他目前还没有什么能耐,可以与那两人抗衡,不是他不认可豫王说的话,而是那两人的关系,一则他们没有证据证实;一则便是那两人之间,就算有着那种不耻的关系,他们又能如何?
暝夜和凌无双的关系,若真是事实的话,一旦他们的事被捅开,十之八、九会生出祸事来,且是他们无法预计的滔天大祸。
所以,怀王出言相劝豫王不要再多想,多说下去。
豫王却没有收口,继续道:“证据?二哥不信的话,可以再等等,证据会自动浮出水面。到那时,看凌无双还不被父皇责令老三那个傻子休出王府。”说到这,豫王嘴角勾起,笑出声,接着道:“至于二哥说暝夜和凌无双的怒火,那就更不用顾及。你想想,轩辕百姓,不,乃至天下百姓知道轩辕鲁王妃行为不检点,以有夫之妇的身份,与清风楼楼主暗中有染,会出现什么后果?哼!就光是唾沫星子,也足淹死她。如此境况下,她就是想发怒,让她发呀;暝夜想报复,让他报复,难不成他们二人还能毁天灭地,把整个天下的百姓都给屠尽?”
被豫王这么一说,怀王还真不知自己再能说些什么,对豫王作以相劝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想想,咱们这么活着,是不是有些过于累了?”
“二哥,你没发现么,自从有了凌无双这个变数,你对于争夺储君之位的信心,越来越提不起精神了。老六我就心有不明,凌无双和二哥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连,若说烦恼,忧愁,怨恨等等情绪,应该是老四该有的才对,可是,以目前你和老四的状态看,好似你才是和凌无双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那个人。唉!这样的你,让我说什么好啊?”
近期,在朝堂上,轩辕擎的精神状态确实不错。
原因来自前几天永嘉帝与他在御书房中的一次谈话,永嘉帝向他隐约暗示,让他近段时间,行事务必谨小慎微,绝不能出现一丝差错,还有就是在政事上,尽心尽力,争取做到令百官挑不出半点瑕疵。永嘉帝的良苦用心,轩辕擎只要稍微想想,就会明白。
豫王观察仔细,将轩辕擎细微之处的变化,皆收入眼底,然而,他却不知轩辕擎能有这般绝佳的精神状态,是出于何故?储君之位争到今天,豫王可以说已经落后于怀王和轩辕擎一大截,实际上这也是他故意不再壮大自己的势力。
那个位子,本就不是他要的,一直以来,他所做的,完全就是个烟幕弹,是暗中支持怀王争夺储君之位的烟幕弹。依现下的情形看,他需化暗为明,公然支持怀王争夺储君之位,才是上上之选。
“暝夜一直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且长时间不出现于人前。却在近两个多月里,频频现身,这太过于异常,我总感觉他的出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且那件大事,与咱们轩辕皇室有关。越是这么想,我就越对那个位子,起不了心思,这与凌无双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莫要再把二哥与凌无双牵扯在一起说事。”
清风楼自数年前*间成名,楼主暝夜在世人心中,只是听闻,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近来两三个月,暝夜时常现身于人前,稍有心计的人,不难看出这一反常现象,且就在暝夜现身不多久,清风楼所有产业,相继消失于无形,就是那接单的营生,亦不再有。恍惚间,会给人一种错觉,好似江湖中压根就没有出现过清风楼这一个组织。
怀王的心思,不可谓不敏锐,因此,在他与豫王说出这一席话之后,顷刻间,令豫王怔愣了住。
午后的阳光,映射到纱窗上,星星点点的光圈溢满一室,使得书房中此刻略有些静寂的氛围,多了丝适然。
“他,他能与咱们皇室有什么关系?”默然良久,豫王方才启唇问怀王。
出口之语,竟微微有些轻颤。
他为什么要轻颤?他怕了吗?豫王在心中问着自己。
怀王摇了摇头,目光垂下,抬手往面前茶盏中添了些热茶,两指轻捏,将茶盏端至嘴边,抿了口,抬眸道:“他与咱们皇室的关系,我琢磨了段日子,是有些许头绪,可一旦我说与你,你恐怕多半不会相信。”说到后面,怀王眼里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放下茶盏,接着道:“我怀疑暝夜是父皇遗留在外的龙种!”
低沉的声音,听在豫王耳中,犹如雷鸣一般,骤时震得他脑袋发出轰鸣之声。
“什么?二哥,你说的是什么?你怎么能想到暝夜是咱们的兄弟呢?噢,不,你怎么能想到他是父皇遗留在外的龙种呢?”豫王登时站起身,走至怀王身边,不可置信地望着怀王,眼神中满是惊愕。
怀王目光望向窗外,叹道:“我不知道,我生出那种想法时,连我自己也心惊的不行,然,这种感觉,却从我心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没有听到自己要的答案,豫王退回椅旁,重新坐下身,神色间迷迷糊糊,呢喃道:“二哥,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不行,我得回府中好好睡上一觉,好好消化你说的这个事,要不然的话,我真会以为自己活在梦里,怎么也走不出去似得。”
“去吧!”见豫王站起身,怀王轻轻摆了摆手,叮嘱道:“你也别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暝夜若真是与咱们有着那种关系,就算咱们心急,又能起什么作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
豫王点了点头,逐转身离去。
他觉得自己脚下的步子,似是踩在棉絮上一般,无力到了极点。暝夜真要是他们的兄弟,会有怎样的灾难在等着他们?甚至在等着他们整个轩辕皇室?
隐姓埋名,建立清风楼,他这样做的目的,无疑使人想到,他要报复,报复皇室,报复那高位上的人,为何不让他的身份公开?为何要让他流落民间?豫王的想象力,这个时候甚是丰富起来。
暝夜是要报复,报复永嘉帝,甚至于报复整个轩辕皇室。
但是,他并不是像怀王,豫王所想,是永嘉帝流落在民间的龙种,而是他本就是他们的兄弟,是被他们欺凌到大的傻王,是被永嘉帝深为厌恶的三子痴儿鲁王。所有真相揭开之日,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亦或是血腥杀戮?目前,尚不可知。
“主子,王爷这几天怎么不到馨园来了呀?”凌语珊午睡转醒,碧荷为其梳理着秀发,小声嘀咕了句,凌语珊美眸轻颤了两下,温声道:“王爷有政事要忙,怎可能天天眷恋后院之事?”是呀,若不是碧荷这么一提醒,她还真忘了那人自新婚第二日晚后,就没再来过馨园。
他是厌倦她了吗?凌语珊眉眼低垂,寻思到。
转瞬,她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会的,他那日走时,还对她极好的。
“奴婢见过王妃。”门外,碧云的声音响起。
未待凌语珊站起身,房门就被人从外推了开。“你们都退下吧!本王妃有话要和侧妃说。”凌语嫣进到屋里,瞥了眼凌语珊,然后对侍立在凌语珊身后的丫头碧荷,及她自己的丫头铃兰吩咐道。“是。”铃兰应声,转身退出房门,而碧荷却身形未动,有些担心的拉了拉凌语珊的袖摆。
“你退下吧!”凌语珊转向碧荷,示意碧荷退到门外去。
“是。”
屈膝一礼,碧荷放下手中梳子,朝着房门口走了过去,看到碧云杵在门口不走,忙伸手拽着碧云的胳膊,到了门外。
“铃兰,将房门拉上。”
凌语嫣看着敞开着的房门,对侍立在门外的丫头吩咐道。
“是,王妃。”
随着铃兰音落,房门“吱呀”一声闭合了上。
“妾凌氏见过王妃!”凌语嫣自行绾好发髻,朝凌语嫣敛衽一礼。“本王妃可当不起你的大礼!”凌语嫣嘴角一挑,目光直视着凌语珊,接着道:“是不是想着王爷怎么不到你园子里来了?”凌语珊摇头,道:“王妃所言,没有妾多想的份。”
“哼!少在本王妃面前装蒜!你不要以为你嫁给王爷的目的,本王妃不清楚。想要报复本王妃,就拿出你的本事来,本王妃今个来找你,是好心的来与你说一声,为何王爷突然间就不再对你上心。”凌语珊垂眸,没有吭声。
凌语嫣移步至凌语珊面前,倏地扬起巴掌,就给了凌语珊两下,见凌语珊眸中惊愕,且目中含泪,甚是委屈地望向她。
逐妖娆一笑,这才道:“前几日,本王妃和王爷一起回了趟侯府,你那好姨娘竟拿着鸡毛当令箭,折磨本王妃的姨娘已然没了人形,你说她是不是该死?”说到此处,凌语嫣一双美目,迸射出的冷芒,如同利剑一般,恨不得立时刺进凌语珊心窝,“王爷在正堂高坐,你的好姨娘不知收敛自己的脾性,公然在王爷面前,张牙舞爪,指责本王妃的姨娘是奴才。你说,这样的她,能养出什么样的好女儿?”
他不来馨园,原来是因为姨娘,凌语珊顿时由心底涌出一股子苦涩之味。
觉察出凌语珊身上散发出的黯然气息,凌语嫣眸中散发出的冷芒,骤时匿迹,她微微一笑,接着道:“怎么样?听到本王妃说的话,你这下总明白了为何王爷不来馨园了吧?贱婢生的种,能好到哪里?王爷身份尊贵,估计多看一眼,都嫌污了他的眼观。还有,你姨娘对本王妃姨娘的所作所为,本王妃会一一还到你的身上。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呆在馨园,时时刻刻地告诫自己莫做错事,免得犯在本王妃手上。”
凌语珊没有应声,她的头一直低垂着。
“实话告诉你,王爷心里装的人,永远不可能是你,那个人,你知,本王妃知。想要学那jian人的形态,gou|yin王爷,你还是省省心吧!”凌语嫣出口之语,意在挑起凌语珊对凌无双的醋意,从而使得凌语珊在不知不觉中恨上凌无双,直至最后为了齐王这么个男人,与凌无双成为对立面。
凌语嫣早就知道凌语珊与她一样,亦喜欢着齐王,现在的她,对齐王死了心,但凌语珊应该还没有,女人为了得到心爱男人的chong,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她就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呢!
赏花会上发生的事,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若没有凌无双暗中教授凌语珊琴技,且赠送凌语珊曲子,她能脸面尽失,惨遭齐王嫌弃吗?
心中不快宣泄完,凌语嫣腰身一扭,转身走到房门口,回头道:“本王妃还要打理府中事物,就不多留了。不过呢,只要得了闲,本王妃会随时过来与凌侧妃叙叙姐妹情,凌侧妃身子不适,就不用出来送本王妃了!”拉开房门,凌语嫣看向碧荷,碧云,冷声道:“好好伺候你们侧妃,要是偷歼耍滑,被本王妃知道,必严惩不贷!”
“是!”
碧荷,碧云忍住心底的愤怒,垂眸应道。
刚才屋里传出的巴掌声,她们二人全听了见,要不是介于身份在这摆着,她们早就冲进屋去,帮助自家主子,还那恶妇两巴掌。
轩辕擎坐在自己书房里,想着心事,可没工夫搭理后院女人们之间的纠葛,他自那日由静安候府回来,是没再到凌语嫣那里就寝过,他讨厌虚伪做作的女人,先冷上一段时间看看,若并不似他心中所想,再去恩chong她也不晚。这就是轩辕擎对女人,对感情的看法,他把男女间发自心底生出的情愫,总以主观意识去想,去分辨,从不客观的去面对,才使得他与凌无双错失了姻缘。
边关战事结束,最后一份捷报随之传至京城,顿时响彻起哗然之势。
“你们听说了吗?清风楼楼主暝夜竟然与鲁王妃关系不一般!”
“是呀,我也是刚在酒楼里听人说起的。”
“鲁王妃在嵩山一站中,要不是清风楼楼主出手,恐怕就会死在那里了!”
京城街道,三、五一群,四、五一堆,众人扎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议论着暝夜和凌无双之间的关系。
“鲁王妃本事可真大,不仅把大齐侵占咱们的城池,一一夺回,最后竟然还请动清风楼楼主出手,扬手间,就把大齐剩余的兵马摧毁的片甲不留。”
“太厉害了!以我看,那清风楼楼主定是爱慕鲁王妃,才会出手帮鲁王妃这么个大忙。”
“谁说不是呢?可是,鲁王妃已经有夫君了,且鲁王对鲁王妃很好,你们说,鲁王妃会不会因为清风楼楼主,离开鲁王啊?”一位穿着短褂的中年妇人,问身边的几个姐妹。
“这个可说不准,咱们几个可是在这低声说啊,要我说,鲁王是对鲁王妃不错,可他说到底是个傻得,且不知晓人事,鲁王妃跟着他,能有幸福可言么!”
众人唏嘘一声,没在说话。
就在这时,从她们身旁走过几个纨绔公子哥,边自命*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边嗤笑道:“没想到鲁王妃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这二嫁不说,如今还勾|搭上了清风楼楼主。”
“你说的没错,还是齐王有远见,早早休了她,否则,今天被戴|绿|帽的人,不是鲁王那个傻子,就是咱们英明神武的齐王爷了!”
待几人走远,围在一起的妇人,齐朝着几人背后吐了一口口水。
“咱们别听那些混话,鲁王妃的人品在那明摆着,她绝对不似他们说的那般不堪!”
“唉!希望鲁王妃率领大军回京后,别因为这些脏污之语给气着身子才好!”
刚才那几名纨绔子弟嘴里说的话,定时有人在幕后指使,否则,没有人敢这么猖狂的公然地嚼神女的是非。
“二哥,你看被我说中了吧?凌无双真的和暝夜有|一|腿。”街边酒楼二楼窗前,豫王听着街上百姓的议论声,转向怀王说了句。
“即便像你说的一样,又能怎样?你没听百姓们口中,并没有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生出什么不好的言语来吗?”怀王目光从街上收回,提步走回桌旁坐下,接着道:“嵩山一战,没想到会出那么多的状况!”死士?竟然有死士混在军中,欲行刺凌无双,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到底是哪个,私底下豢养死士,且将死士渗透到军中的呢?
怀王拧眉思索。
豫王离开窗前,到怀王对面坐下,道:“二哥是指暝夜挥手间灭数十万齐军,还是说那些欲行刺凌无双的死士?”
“六弟,你说那些出现在军中的死士,究竟是哪个所为?”怀王手指轻敲着桌面,抬眸看向豫王,“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豫王勾唇道。
“老四?”怀王讶异的睁大眼睛。
豫王点头,淡淡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总不会是咱们哥俩吧!”怀王垂眸想了会,摇头道:“不会是老四,他行事没这么鲁莽!”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要说谁最恨凌无双,最希望凌无双死,除了老四和皇后,还能有哪个?”豫王说着,突地话锋一转,道:“不会是漓王,或者容妃吧?他们母子俩最近可是没有任何动静。”
“容我想想。”怀王手撑额头,脑筋转动了起来。
丞相府。
“爹,怎么办?咱们的人全部被灭了,全部被暝夜给灭了!”柯子楠这几天本就惶恐不安,这下好了,一听到边关大捷,且军中发现不少死士,全被清风楼楼主暝夜一剑灭之,他彻底坐不住了,他怕,怕凌无双一回到京城,就会对他们相府下手。
柯丞相望着柯子楠,厉声道:“坐下!”
“爹,孩儿坐不住,孩儿坐不住啊!”柯子楠在书房里急的团团转,他没有听柯丞相的话,坐回椅上。柯子谦心有惊慌,却不能表现出,因为他是大哥,是老父柯丞相未来的依托,是这相府未来的掌家人,因此,他强装镇定,与柯丞相道:“爹,按理说咱们是没有什么可焦急的,毕竟凌无双和暝夜二人,并不知晓那些死士是出自咱们相府。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得想个妥善的法子才好!”
对于柯子谦说的话,柯丞相甚是赞同,脸上怒气收敛,他冷冷瞥了眼柯子楠,道:“为父不止一次说你了,遇事要冷静,要多想,要多向你大哥学习,可你倒好,每当事情出现,就方寸大乱,吆喝惊恐不已,这样的你,真要是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为父估计你会立时把心里的底掀给对方!算了,你在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是回你自个院里去吧!不过,有句话,为父要提前告知于你,那就是一旦事情出现突变,你莫要因为惊慌,将全家人的性命丧在你那张嘴上!”
“爹,孩儿在您心中,就这么不堪吗?”柯子楠顿住脚,一脸伤痛的看向柯丞相,“孩儿是胆子小些,是怕事了些,可是孩儿还不至于拿一家人的性命当儿戏!”说着,柯子楠眼里的痛色更为浓烈,“既然爹觉得孩儿这么瞧不上眼,孩儿这就离开!”
语毕,柯子楠毅然转身步出了书房。
柯子谦望了眼晃动着的书房门,目带隐痛,转向柯丞相道:“爹,您说二弟的话,有些重了!”
181:惊怒(七千)
“为父这还不是被他给气的!”柯丞相靠坐在椅上,眉间神色,有着说不出地惆怅,过了片刻,他坐直身子,看向柯子谦,道:“坊间有关凌无双和清风楼楼主暝夜之间的传言,你暗中着人再添上一把火,能把凌无双的名声gao得越不堪越好!”
柯子谦点头,应道:“爹放心,孩儿一定将这件事给办好!”
父子俩想要凭借谣言,使得皇家容不下凌无双,从而达到他们除去凌无双的目的。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凌无双是那种为了别人一两句是非之语,而存活于世的人吗?
宫中御书房,永嘉帝这会子又惊又怒。
他没想到凌无双会和暝夜有着关联,收到最后一封捷报的同时,他亦收到密报,说暝夜在嵩山一战中,为了救凌无双差点连命都不要,且挥手间,就将大齐数十万大军摧毁,听到这个消息,令他心下震惊的无以复加。
暝夜是谁?那可是众国都惧怕的暗夜帝王。
就是这么个众国都忌惮的主,竟为了个有夫之妇,做到了那般境地,倘若凌无双一回到京城,他要是以凌无双不听从君命,攻打大齐治其抗旨之罪,暝夜怕是会在顷刻间,毁了整个京城,乃至轩辕万里山河。
永嘉帝一想到这个可能,内心就惊慌不已。
然而,他更恼怒凌无双失了妇德。
身为鲁王妃,不知检点,与男子暗中暗中有染,着实丢尽了皇家颜面。
“父皇,京中大街小巷对凌无双的传言越来越不堪入目,您如果不责令鲁王休弃她,恐怕有关她与清风楼楼主之间的风言风语,会传的更加难听。到时,咱们皇家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轩辕擎站在御案前,一字一句,与永嘉帝说着。
一双邪魅的眸瞳中,溢出的光晕,甚是阴冷森寒。
他要借这次机会,除掉她!
暝夜有什么好的?见不得光的小人一个,放着他这个昔日夫君不选,非得和暝夜搅合到一起,这无形中是在凌辱他的自尊。轩辕擎心里的阴暗面,此时彰显得淋漓尽致。
“休弃她?擎儿,你是不是糊涂了?一旦朕下旨责令老三休掉凌无双,你觉得咱们轩辕家的江山,还能再继续坐下去吗?”永嘉帝目光深邃,望着轩辕擎不赞成道。他是心里恼怒凌无双妇德败坏,失了体统,可要惩戒凌无双,甚至于摒除凌无双离开轩辕皇室,他是万万不能的。
只要他前面旨意下放,后面引发出的后果,不用多想,就能想象得到。
“那就任由她这么败坏轩辕皇室的脸面吗?”轩辕擎听了永嘉帝的话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永嘉帝道:“据朕所知,市井关于对鲁王妃和暝夜的传言,并非你说的那般难听。”言语到这,永嘉帝目光一凛,凝视着轩辕擎,接着道:“前几日,朕才对你说过,做事不要鲁莽,看来,你完全不把朕说的话当回事。”
轩辕擎心猛地一提,垂眸怔愣片刻,方才抬起头,拱手对永嘉帝道:“父皇说与儿臣的话,儿臣时刻谨记在心里呢!”永嘉帝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朕会信你的话吗?朕对你的用心,你应该是知道的,而你对凌无双的心思,朕亦明白得很。”永嘉帝说着,从御案后站起身,走到轩辕擎面前,“既然已经错过,就没有必要再去多想,若是你再犯糊涂,即便他ri你成了储君,乃至登上九五之尊,你觉得你能坐的稳吗?”
“儿臣知错!”轩辕擎经永嘉帝这么一说,立时认错道。
“朕就再信你一次,若是你往后言行不一,看朕怎么惩治于你!”
轩辕擎道:“儿臣不会令父皇再失望的!”永嘉帝注视着轩辕擎定定地看了会,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轩辕擎拱手拜别,转身出了御书房。
“秦安!”永嘉帝坐回御案后的椅上,双手按在两侧太阳穴处揉了揉,“奴才在!”秦安推开御书房门,手握拂尘,躬身走到御案前。
“椒房殿那边,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永嘉帝因鲁王被皇后责罚一事,已经多日没有去过椒房殿,每天处理完折子,习惯性地吩咐秦安摆驾椒房殿时,就会对如今的皇后心生不适来,因此,只好作罢。
然,多年夫妻感情,说不牵挂皇后身上的伤,那是假的。
秦安躬身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最近一切安好。”
“没事就好。”永嘉帝翻开一道折子,细细阅览了遍,没有提起朱笔批阅,却是将折子一合,随手扔到了一边,恼怒道:“朕对于立哪位皇子为储君,态度还不明显吗?一个个的似是故意与朕作对,说什么齐王人品不佳,怀王人品贵重,让朕以轩辕社稷,黎民百姓为重,切勿感情用事!哼!好大的胆子,都学会对朕说教了!”
秦安眼观鼻,鼻观心,躬身低头,默声不语。
因为秦安心里明白,永嘉帝此刻,只不过是在他这个奴才面前发发牢骚罢了,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怀王做事优柔寡断,怎能担当得起大任?至于豫王,看似做事稳重,实则是个耐不下性子的。他们难道都眼瞎了不成?”永嘉帝因凌无双而生出的怒火,齐发泄到了朝中支持怀王为储君的大臣身上,“秦安,你说朕刚才说的话,对吗?”
秦安道:“皇上英明!”
“朕英明有什么用?朝中大臣有近乎一半拥立怀王为储君,朕想想就火冒三丈!”永嘉帝说着,大手一挥,御案上奏请立怀王为储君的数十道折子,瞬间零零乱乱地散落到了地板上,秦安被永嘉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额上冷汗直冒,骤时双膝跪地,说道:“皇上息怒,免得气坏了龙体!”语毕,慌忙埋头整理起地上散落的折子来。
“朕息怒?看到那些折子,朕心中的怒火,怎能熄灭下来?你给朕将它们都烧了!”永嘉帝看着秦安手中整理好的一沓折子,命令道。
“是!”秦安应声,手捧着折子,转身走到火盆置放处,蹲下了身。
凌无双有着身孕,为了她的身体着想,静安候命令近百名兵士,由水路护着凌无双回京。父亲对子女的爱护与关怀,凌无双怎会拒绝?再说,她现在很想与她的傻大个分享她心中的这份喜悦,孩子,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一想到仍然是孩子的他,得知自己就要当爹爹时的憨傻情景,凌无双绝美容颜上的清冷表情,就变得柔和了不少。
船顺着河流,已经行了近一天时间。这艘船不仅宽敞,且甚为舒适,她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望着京城方向的天际,红唇微启:“不知你在京中可好?很快,很快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听到我与你说的好消息,你会高兴的跳起来吧?”
淡淡的语声,却蕴含着无尽的情愫。
他定会喜悦,定会高兴的蹦跳起来,像孩童一般咧嘴乐呵。风儿吹拂,火红裙裾曼舞飞扬,凌无双收回视线,垂眸看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水面。天色渐阴,适时地下起了朦胧细雨,这雨或许是这残春最后一场雨了吧。淅淅沥沥,沾不湿人的衣衫,却使得周围的氛围染上了万种闲愁,可这并没有影响到凌无双的好心情。烟雨空濛,船只依旧平稳地向前行进着。
“主帅,外面下雨了,您还是回船舱里歇着吧!”护送凌无双回京的年轻将领,侍立在凌无双身后,拱手道。
身形缓缓转过,凌无双淡笑道:“没事的,涂将军不必为本帅挂心!”
她的笑容好美,好纯粹,这刻的她,与沙场上率领大军与敌征战时果决狠辣,有勇有谋的她,完全判若两人。一袭火红裙衫,就宛若晴朗天际上漂浮着的云彩,飘飘渺渺地要堆起她那如红莲一般温煦而优雅的风姿。
“可是主帅身子不适,若因淋雨吹冷风着凉,末将没法向副帅交代!”
凌无双看着眼前高大威武,神色认真,拱手对自己说话的男子,笑道:“本帅的身体好着呢!至于副帅面前,你不说,本帅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凌无双说完,轻浅一笑,视线投向了河岸边翠绿的山峦上。
年轻将领没在坚持,他轻垂下双手,安静地侍立在凌无双身后。要说,刚才他看到的笑容美而纯粹,那么刚才她绽放出的那一笑,就似世间的一切万物,都笑了起来。那笑容里,仅有幸福和喜悦,俗世烦扰,苦痛忧愁,全然没有。
只因那笑容,把这一切不美好的感觉,皆承接于胸,转换成了她心底飘溢出的缕缕幸福之芒。
水径幽深,船只不急不缓徐徐前行着,年轻将领的视线,始终如一,无一刻偏移地注视着那抹火红的靓影。
两岸青山翠绿,在烟雨中展现出的景致,仿佛浓的化不开的墨,正欲临一副巨大,精妙的山水,行进在这青山绿水间的船只,如同万种翠绿中的一点红,于这幅山水,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河水宛转,绕山而行,曲曲弯弯,到处都荡漾着清新怡人的美景。
怎奈,年轻将军只是望着景中的仙子,于两岸美景视若无睹。
强大,美丽,雍容,坚韧等等傲然美好的词汇,都集中在眼前女子的身上,能有这样的女子在身边相伴,哪怕瞬间就让他战死沙场,他都是甘愿的。
呵呵!这只不过是他的奢想,宛如仙人般的她,岂容他这等凡夫俗子去亵渎。
能远远看上她一眼,哪怕就一眼,他们这些尘世俗人,就已得到满足。专注的视线,缓缓收回,年轻将军敛住心神,锐利的眸子,留意着河水两岸山林间的动静。临行前,静安候吩咐他一定要谨防再有死士在回京途中出现。
但凡发现死士,务必以性命保护主帅的安全。
眼看着船只就要驶出青山之间,行进到通往京城的主干流河道中,就在这时,突地河面上飘来一缕缕冷香。凌无双骤时喝道:“涂将军,命兵士们快点捂住口鼻!”说完,凌无双全身心进入戒备状态。
涂湛亦觉察出了周围气氛的冷凝,及隐约间嗅到冷香气息,忙催起内力,将浸入鼻间那浅浅的一缕清香,排除体外,转身对兵士们传达凌无双的命令。
黑色的人影出现了,且一出来就是二、三十人,个个身形魁梧,一看就是经过专门的训练。
他们人人手提利剑,由林中窜出,轻踏水面,向着凌无双站着的船只靠了过来。轩辕墨与曲老乘坐的船只,远远地跟在凌无双所乘的大船后面,他怕凌无双发现他。然,以他高深的武功修为,他一直全身心地关注着凌无双那艘船只上的动静。
他不容许有任何危险,靠近他所钟爱的女人。
“曲老,双儿她有危险!”未待音落,轩辕墨颀长的身形,已然踩踏着水面,以闪电之速,向着凌无双的船只飘了过去。
“找死!”墨色身影刚一落到凌无双的船只甲板上,一声凛然冰寒的话语,自轩辕墨嘴中迸发而出。他震怒了,所有想要取她性命的歹人,他全部要铲尽,哪怕那幕后指使者,与他有莫大的渊源,他亦要除尽他们!“
凌无双皱了皱眉,她没想到这人又一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但这一刻,却不是她生气的时候。
二人双双运转体内真气,齐朝接近船只的众黑衣人发出了极致掌风,那道道掌风,宛如数百,数千,数万只利剑,向着那些黑衣人周身刺了过去。
惨叫声,坠河声,连连响起。这无疑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的下场。
突然,轩辕墨身形窜起,从空中擒住一名受了重伤的黑衣人,怎奈那黑衣人见自己被轩辕墨制服,下颔微动,顷刻间口鼻溢出黑血,气绝身亡,轩辕墨一气之下,将其丢在甲板上,随手扯开黑衣人的衣领,却没在其左肩处发现鹰样刺青。
“这批刺客,不是死士!”轩辕墨站起身,掌风一扫,甲板上的黑衣人尸体,如重石一般,坠入到了河水中。凌无双单手负于身后,凝视着河面上漂浮着的具具黑衣人死尸,琢磨这批刺客到底是哪个派来刺杀她的。
“不管他们幕后指使者是谁,一旦本上找出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轩辕墨双拳紧握,启开薄唇,语气中有着无尽的森然,“阁下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凌无双敛回心神,转身瞪了轩辕墨一眼,道:“本王妃的事,阁下还是少插手的好!”
轩辕墨目光一闪,言语坚定道:“你是本上的女人,所以你的事,就是本上的事。”见凌无双欲出口反驳他的话,轩辕墨又道:“无论你说什么,这一世,乃至生生世世,本上只要你这一个女人,且誓死不会松开你的手!”
说出这些话,他心里有着无比的舒畅,即便这些话,他不止一次在她耳边说过,但他就是想说。
直到她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因想到他曾经说起的这些誓言,不会抛下他,转身离去。
“阁下可知,嵩山一战,本王妃或许会因为阁下,陷入是非之中?”凌无双美眸上挑,看向那玉质莲花面具遮颜,气息华贵而不失霸气的墨衫男子。
他怎么就这么无赖?明知与自己有杀母之仇,却还要纠缠于她,着实够无耻!
“本上喜欢的女子,是不会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言闲语的!”轩辕墨知道自己在这次的嵩山一战中,所做出的举动,定会传出不少关于他和凌无双之间的闲言闲语出来,而高位上那人,多半还会因这件事,生出既惊又怒的情绪。
哼!惊,要的就是他震惊!
怒,他怒了,又能怎样?他敢出手对付她吗?
借他十个胆子,谅他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哼!本王妃讨厌狂妄自大,不知所谓的男子!本王妃此刻就可以告诉你,本王妃介意,而且很介意那些闲言闲语。本王妃不想因为那些闲言闲语,令本王妃的夫君脸面难堪,阁下听明白了吗?”凌无双走近轩辕墨一步,凝视着他柔情尽显的双目,接着道:“不要再用那种眼光注视本王妃,因为本王妃讨厌那样的目光。”他目中的柔情,一个不慎,就会将人的心魂吸入其中,她讨厌那种柔情满满的目光,在她心里,只有她的傻大个,对,只有他!谁都不能取代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凌无双嘴里的言语,听得轩辕墨心里一会甜蜜喜悦,一会醋味涌动。
傻子就真的那么得你的心吗?若是你知道傻子就是我,而我亦是你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傻子,会愤然离去,还是于我的欺瞒加以原谅?“本上若是说,本上喜欢你,甚至爱着你这件事,被你的夫君知晓,他不仅不会生气,反而欣喜本上这么待你!你会信吗?”
“荒谬!”凌无双懒得再与面前的男|人废话,转身,甩袖进入了船舱。
她怕自个再与那无赖说下去,会动气手来,到时万一伤到她的宝贝,可就不好了。想着,凌无双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腹部。
轩辕墨转身间,正好看到凌无双这一细微的动作,他唇角勾起一抹如莲般的笑容,身形窜起,向着自己和曲老的船只上跃了过去,“看顾好你们主帅,若是她出现个好歹,本上拿你们全部去喂鱼!”霸气凛然的话语,顺着风儿吹进了涂湛,及众兵士耳中。
京中,齐王府。
轩辕擎来来回回地在书房里走着,按照时间估算,他派出去的数十名暗卫,应该已经在水路上拦截住了凌无双,她会就此葬身河道吗?对此,轩辕擎心里没有一点把握,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违了永嘉帝的警告,对凌无双暗中出手了。
关于京中大街小巷有染凌无双的谣言,是他着人散播的;凌无双在河道上遇到的那批刺客亦是他所派,由此可以看出,轩辕擎恨凌无双已经到了极点。
“你说,本王这次的计划能成功吗?”轩辕擎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
凌无双走水路,是他在军中的眼线,飞鸽传书给他的,所以他才会对凌无双回京未与大军同行走陆路,而选择走水路一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一道黑影倏地出现在书房中,拱手道:“属下不知!”那女子的武功修为,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怕就是数百人一起上,也抵不过其一人之力,且清风楼楼主有可能还伴在那女子身边,主子派人前往行刺,欲取那女子的性命,无疑是以卵击石。但,这话他不能说。
暗卫垂眸,回了句,抿嘴不再言语。
轩辕擎眼中散发出的浅淡光芒,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你不知,还是不敢?”暗卫听见轩辕擎的质问,立下单膝跪地,目光低垂,拱手道:“属下,属下……”
良久,未见暗卫往下说,轩辕擎皱了皱眉,神色暗沉,走至书案后坐下。违心而来的话,他不想听,于是,摆手道:“你起来吧!”
“是!”暗卫应了声,起身在原地站立好。
“本王晓得这次的计划,多半功败垂成!然,不除去她,本王心中的愤怒没法子得到纾解。”轩辕擎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向来不喜在属下面前多说话,可今天他需要宣泄,否则,他怕自己会发狂,会不可抑止地冲入鲁王府,一剑了结掉那傻子!
凌无双,他恨;那个得了他女人的傻子,他亦恨!
浓浓的恨意,如杂草般地在他心里滋生成长着,若不尽快除尽这些杂草,他疯狂成魔,不无可能。
而成魔的他,储君之位还会落在他的肩上吗?
自是不会。
父皇不会把轩辕家的祖宗基业,交到一个德行有失的疯子手中。
轩辕擎放在书案上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目中流露出的目光,甚是狠戾冰寒。
“王爷只要详密布局,会有机会达成所愿的!”暗卫抬眸,与轩辕擎道。
“详密布局?对,本王这次行事,是有些过于鲁莽了,待她回到京城,本王有的是机会除去她!”收敛情绪,轩辕擎长叹一声,神色间显得颇为轻松,就连近期极少露出笑容的俊颜上,亦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沁园和馨园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心情好了,轩辕擎背靠在椅上,不由想到了凌语嫣和凌语珊两姐妹。
“回王爷,王妃几日前曾到过侧妃的园子。”
轩辕擎“嗯”了声,示意暗卫接着往下说。
暗卫道:“王妃一进门,扬手甩了侧妃两巴掌,然后与侧妃说了会话,就和丫头出了馨园。”轩辕擎手指轻敲着书案,淡淡道:“王妃是不是将发生在静安侯府的事,与侧妃说了遍?”暗卫点头。
“那侧妃是怎么回答的?”
暗卫道:“侧妃对于王妃说的话,一直保持缄默!”
轩辕擎冷哼一声,心道:确实是个心机深的,被庶姐扇了巴掌,且有可能还说了些侮辱之语,竟能忍住一声不吭,事后也未见遣丫头来望春园找她上眼药,看来,他有必要去馨园瞧瞧她了,面对他的关心,她会原形毕露,与他诉说“委屈”吗?
“好了,你退下吧!”吩咐暗卫隐退,轩辕擎站起身,走出书房,去了馨园。
轩辕擎走得很慢,夭红的袍摆,扫过小道边的花丛,宛若流云浸过水天。
她看见他,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是惊喜的潸然泪下,亦或是装得贤淑端庄,静静站在原地?
“奴婢见过王爷!”碧云,碧荷两个,看见轩辕擎走近,忙屈膝一礼。
轩辕擎抬手免礼,出声问道:“侧妃可是身体不适?”
碧荷臻首低垂,咬唇正要回答轩辕擎的问话,房门由内打开,“妾见过王爷!因妾身体微恙,未能出门迎接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凌语珊面向轩辕擎敛衽一礼,眉尖微蹙,神色间是带了那么几分病态。
“侧妃身子不适,躺在榻上歇息便是。”轩辕擎说着,进屋扶着凌语珊到榻前坐了下来:“病了,怎么不着丫头去禀本王一声,好方便本王着侍卫进宫请御医来给你瞧瞧!”体贴入微的话语,丝丝缕缕传入凌语珊耳中,令她立时心如鹿撞。
他还是关心她的,他没有因为姨娘而讨厌她。
臻首微抬,凌语珊婉声道:“妾就是咳嗽两声,并无什么大碍。所以就没着丫头去扰王爷。”
轩辕擎伸出手,揽住凌语珊的身子到自己胸前,邪魅的眸中,满是笑意。然,那笑意并未达眼底,温声道:“本王是你的依仗,更是伴你走至人生终老的夫君,有什么扰不扰的?嗯?”说着,轩辕擎伸出手指,挑起凌语珊的下颚,“记住,以后有事,就找本王,听明白了么?”
凌语珊从来没有与男子这般直面对视过,且眼前的男子,还是她心仪之人,一时间,双颊变得滚烫,红晕满满呈现而出。轩辕擎见此,轻笑出声:“看自己的夫君,就这么难为情?”
182:假的(七千)
被轩辕擎这么一说,凌语珊大羞,当即将头扭向了一边,双颊滚烫,红晕更甚,似乎很是难为情。
乐子逗够了,轩辕擎收回手,脸上表情恢复常态,起身道:“王妃最近没有过来找你的麻烦吧?”
“没,没有!王妃待妾甚好!”凌语嫣站起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语声轻柔,对轩辕擎回了句。
他是听到了什么吗?凌语珊垂眸,心绪翻转寻思到。
既然你要装,就继续装下去吧!轩辕擎眸底冷色划过,随之淡淡一笑,启唇道:“王妃与你可是亲姊妹,想来关系定是要好,有空你们姐妹多走动走动,也好相互间闲聊解解闷。”凌语珊跟着轩辕擎走至房门口,点头应道:“王爷说的是!”
“好了,你身体不适就回房歇着吧!”轩辕擎阻止凌语珊送他出馨园,转身,径自向着馨园外走了去。望着轩辕擎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的夭红背影,凌语珊脸上显出惆怅来,“主子,王爷已经出园子了,门口有风,你还是回屋里躺着吧!”碧荷搀扶住凌语珊转身走向屋内,“那天的事,王爷好像知道了!”
凌语珊在软榻上躺好,嘴里不自觉地溢出这么一句。
“王爷知道就知道了,这样一来,他势必更怜惜主子。”碧荷说着,伸手为凌语珊掖好锦被,凌语珊摇了摇头,秀眉蹙起,道:“我总感觉王爷今个怪怪的,他好像在试探我什么!”
碧荷道:“主子,你肯定多想了!奴婢和碧云刚才在门外,可是听到王爷很关心主子呢!”说到这,碧荷脸上泛红,声音中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还有奴婢从来没见过男子那般打趣过女子,王爷若是对主子起了试探之心,他怎么会与主子说那些有趣的话!”
“坏丫头!王爷刚才说与我的话,你和碧云都听到了?”凌语珊瞪了碧荷一眼,嗔道:“赶紧把你脑中那些话自动过滤掉,否则看我不惩治于你!”碧荷捂嘴一笑,回道:“是!咱们过滤掉,咱们不想还不成么?主子可千万别为这事闹心,免得身子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晚间扫了王爷的兴!”
凌语珊脸上因轩辕擎说出口的话,而生出的红晕,好不容易退却,这下被碧荷如此一打趣,再次泛了出,没好气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主子的玩笑也敢开!”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还不成么!”碧荷笑着道。
她晓得凌语珊没有真正生气,只是脸皮子薄,一时间在她这丫头面前,不好意思罢了!于是屈膝一礼,边往门外走,边抖着肩膀低声笑个不停。
“没大没小!”
凌语珊看到璧合出屋闭上房门,有些无奈的低喃了句。
走水路到京城,确实快了很多,再有不到一个时辰,船只就会行至鸣翠山脚下。然而,此刻已经夕阳西下,要想赶天黑之前进城,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凌无双对此倒没多想,毕竟她有功夫在身,城门关闭,是完全挡不住她回王府的迫切之心。
可惜,轩辕墨却不让她如愿。
“主上,你看!”曲老站在船头,手指飞向他们船只的白色信鸽,唤了一声轩辕墨。而这个时候,轩辕墨全身心都集中在凌无双的船只上,听到曲老的声音,轩辕墨转向曲老,就见曲老从信鸽腿上取下一个细小竹筒,递了过来。
轩辕墨接过,两指轻轻一捏,竹筒碎裂,纸条展露而出,看过之后,轩辕墨对曲老道:“冰,寒二人,已于十天前回到青莲别院。”
“哦。”曲老点头,道:“他们回来便回来了,怎么还这么急切地飞鸽传书给主上?”对于冰,寒二人的举动,曲老很是不解。
轩辕墨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目中光芒由浅淡变得幽深严肃起来,随之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目视前面不远处的鸣翠山,道:“他们带回的妇人,本就神志不清,不知因何故,从接近京城,整个人陷入到了疯狂之态,且高烧不退,多半命不保。”
好不容易有的线索,难道又要再次生生错过吗?轩辕墨漆黑如墨的眸瞳里,溢出的光晕,有着说不出的森寒与茫然。
曲老听完轩辕墨的话,拱手道:“要不,曲某先行赶回别院,看能不能救回那妇人!”轩辕墨思量片刻,颔首道:“这样也好,等船只靠岸,本上会想法子带王妃去别院,有些事,让她慢慢知晓,总会好些!”
“主上说的是。”曲老拱手拜别,身形窜起,从轩辕墨眼前消影无踪。
“说了不想你卷入是非之中,奈何你为了我,却不知不觉已走入其中,那么能让你多了解些母妃的情况,总是好的。再者,到了你发觉我就是你的痴傻夫君那日,多多少少应该明白些我对你欺瞒的无可奈何吧!”轩辕墨面向凌无双的船只,无声低语着。
快了,很快他就可以以真性情面对她了!可越接近真相,他越是心慌不安。
“得知一切真相后,你会谅解我的吧!”这句话溢出口,轩辕墨目光低垂,望着河面,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因为,他心里没底。
凌无双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且凌无双在他耳边说的话,每每夜间都会在他耳边响起。
欺瞒?她说过,她接受不了别人欺瞒于她。
一旦她知晓,知晓自己爱护,*溺了近几个月的夫君,欺瞒的彻彻底底,那个后果轩辕墨真不敢去想。
随着思绪翻转,轩辕墨发现凌无双的船只已经接近鸣翠山脚,正准备靠向岸边,没在多想,他足下脚尖轻点,朝着凌无双的船只跃了过去。
“阁下这是怎么回事?”凌无双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墨衫男子,秀眉皱了皱,道:“记住,别再跟着本王妃!否则,本王妃不介意现下就找你报杀母之仇!”
轩辕墨苦啊!清风楼接单,他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好?再说,楼里接单时,也并不知道那人就是星月宫宫主星魂,更不知道那人是他的未来岳母好不好?压抑住心底的无奈与苦痛,轩辕墨道:“你不是正在帮你的夫君找母妃吗?”凌无双一下子眼睛睁大,她没想到自己秘密中进行的事,也会被眼前的墨衫男子知晓。
但,心念电转间,凌无双释然。
眼前的人是谁啊?那可是清风楼楼主暝夜,他要想知道什么,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这,凌无双斜了轩辕墨一眼,语声清冷道:“阁下知道的可真多,怎么?阁下难道狗拿耗子想插上一手?”凌无双嘴里的话,听到轩辕墨耳里,令他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她就这么恼他吗?竟用狗来比作他。
不过,她打的这个比方,虽是有点不雅,可是听在耳里,却也蛮有趣的。
真是个鬼灵精的小东西!
青山绿水,在月色映照下,交相辉映。然,如此美好的夜晚景致,却抵不过他淡淡看向她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美丽,智慧,邪魅都汇聚其中。凌无双怔住了,她就这么借着月色,与那双浅淡却不失柔情的眸瞳对视着。
明知那双眸子,有着无尽的魅力,勾人心魂,更会一不小心致人深陷其中,她还是不由地看了过去。眼前的他,眸中散发出的光芒,就像神明用所有祭叹和企慕雕琢的炽热火焰,定定地望着她。
突然,他嘴角溢出一抹如莲般的微笑。
笑容很淡,很浅。可就是这即淡又浅的笑容,便能让你忘记所有的矜持,为他沉迷,禁不住献上自己的一颗真心。凌无双连忙错开自己的视线,她不能让自己深陷下去,不能,绝对不能!越与他注视,她心跳的就会越快。
她怕,怕自己会在下一刻走近他身边,背弃了对傻王的爱!只因他的目光,有那种魔力,有那种可以令你情不自禁靠近他,不顾一切地要靠近他的那种魔力,就似飞蛾扑火一般,明知自己靠近那火源,会化为灰烬,还是义无返顾地去靠近。
在他身边,被他散发出的炽热之焰焚灭,亦无怨无悔。
“你怕本上?”轩辕墨见凌无双目光与他错开,性感而不失磁性的嗓音,在凌无双耳边响起:“你怕自己会痴迷于本上,对吗?”她眸中刚刚流溢出的恍惚与痴迷,他看在眼里,她是喜欢他的,只不过她在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让那份喜欢外露出。
她是在顾及傻王的感受吗?顾及另一个他的感受吗?
“阁下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凌无双转过头,对上轩辕墨的视线,眼中一派清明,轩辕墨轻笑出声,道:“本上有没有自作多情,想来鲁王妃心里再明白不过。”看到凌无双因为自己出口之语,脸上变色,轩辕墨忙话锋一转:“随本上去见一个人,或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凌无双垂眸,良久,才抬起头冷声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能早一日帮傻大个找到母妃,自是再好不过,既然他有线索,她跟着走一趟就是。反正按照现下的时辰,她赶回王府,四影和傻大个怕多半都已入睡。
于是,凌无双转身对涂湛道:“涂将军,本王妃还有事去办,你带领众兵士就近驻扎,候副帅率领大军一起班师回朝。”
涂湛朝轩辕墨看了眼,然后对凌无双拱手道:“要不末将陪主帅走一趟!”凌无双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办完事,本王妃会直接回王府。”踏入京城,她不再是什么一军主帅,她仅是她,仅是傻大个的鲁王妃。
因此,凌无双与涂湛说话时,并未再用一军主帅的身份自称。
“是!”考虑到眼前带着玉质莲花面具的墨衫男子,在嵩山一战上的所作所为,涂湛拱手领命。
以那男子对她的感情,应该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他无需多加挂心,否则被她晓得他一路上因她泛起的涟漪,那真就是对她的亵渎了!涂湛看着消失在月色中的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对众兵士道:“上岸,就地扎营,候大军一起班师回朝!”
“是,将军!”
众兵士齐声应了句。
青莲别院本就在鸣翠山脚下,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凌无双跟在轩辕墨身后,就飘至青莲别院内。
银辉倾洒,青莲别院沉浸在夜幕下,尤为宁静祥和。
风儿轻拂,虫儿鸣叫,还有那不知何处传来的瀑布倾泻拍打起的水花声,在这静谧的夜里,似是奏响了一首婉转轻快地曲子,恭迎这别院的女主子到来。
轩辕墨原想着揽住凌无双的腰肢,不让她费气力,携着她至青莲别院的。然,一想到他这么做,会引起凌无双恼怒,他还是忍了住。
身怀有孕的她,现在可是一分一毫的气都不能受,而且他也舍不得她生气。
爱她,chong她都做的压抑的不行,他又岂会给她找气受?先前那般逗她,他亦是掌握着分寸,只不过是想看看她多变的性子罢了!他喜欢看她耍小性子,喜欢看她瞪着他,他这是不是自个找虐受呢?走进亮着灯光的屋前,轩辕墨在心里摇头,接着chong溺的笑了笑。
“冰(寒)见过主上!”房门由内打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穿着不同颜色衣衫,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拱手向轩辕墨见礼道。“嗯!”轩辕墨颔首,然后对二人道:“这是鲁王妃。”冰,寒二人会意,目光投向凌无双,再次拱手:“冰(寒)见过鲁王妃!”
凌无双点了点头,从二人身边走过,至榻边。
“主上,曲某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可这位妇人就是不睁开眼,看这情形,恐怕撑不到天明!”曲老由妇人腕部收回手,起身,面色沉重的看向轩辕墨,“本上知道了!”还是错过了么?轩辕墨目中光芒,变得暗淡了起来。
当凌无双的视线,接触到榻上妇人放置在身侧的双手时,她面色瞬间冷凝,上前一步道:“她是皇后身边的人?”说着,凌无双坐在榻侧,手随之搭上了妇人的脉搏上。
“这妇人是冰,寒外出办事,偶然间遇到的。”轩辕墨走至凌无双身后,看着榻上的沉睡着的妇人接着道:“你身边发生的事,我都知道,那次殇在宫中遇到你时,有留意过那位老宫婢的情况,他曾与我提起过,当时冰,寒二人亦在当场,所以就知道了……”
轩辕墨心中组织好话语,真真假假中,与凌无双解释着榻上妇人的来处。凌无双为妇人号完脉,盯着妇人的苍老枯瘦的容颜,秀眉紧蹙在了一起,这妇人年龄上明显要比那老宫婢大了二十岁不止,究其形貌和骨骼,她现在至少有六十多岁。
她会是谁呢?而她双手上的残缺,与那已死的老宫婢完全一致,想到这,凌无双伸出手,掰开妇人紧合在一起的嘴巴,一看之下,凌无双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得阴云密布,她定与相府有着某种关联。
轩辕墨扫了眼冰,寒两个,道:“将那妇人的底细,与鲁王妃说说。”
“是,主上!”冰,寒二人拱手应了声,由寒开口道:“回主上,鲁王妃,属下和冰当时是在宁城一处街角发现这名妇人的,那会她正被其他几名乞丐欺负,能注意到她,是因为咱们听到她凄惨的叫声,才会走近,从而由她唇形中知晓她的惨叫声中,一直念叨着什么相府,假的这几个字。”
寒说着停顿了下,接着道:“于是咱们就把她从乞丐手中救了下来,随后经过打听,得知她家在宁城郊外的一处庄子里,等咱们带着她去打听到的庄子找她的家人时,才清楚原来在十多年前的一天夜里,她的家人与屋宅全部因一场突来的大火,化为灰烬。而她自己当时并不在家里,所以逃了一劫,几天后,庄子里的人发现她断了舍,双手被废,被扔在自家废墟上,于是,看她可怜,就合伙凑了些银两,请大夫帮她诊治了一番。但,清醒后的她,却变得痴傻,谁也不认识,只是嘴里一直发着众人听不懂的声音。”
“相府,假的?那么说,她曾经是在相府里做过奴才?”凌无双抬眸,看向寒。寒点头道:“回鲁王妃,这妇人曾经是相府两位小姐的奶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凌无双秀眉松开,目光投向曲老,道:“老前辈可否把银针借晚辈一用!”曲老点头,从袖兜里取出一精致小盒递给凌无双。
“我现在就对她施针,片刻后她就会醒转,但她的命还是没法保住!”凌无双说着,纤细的手指,捏着亮晃晃的银针,熟练地在妇人身上的几处穴位上动作起来,看得曲老一阵眼花缭乱。
他实在没想到眼前的红衣少女,会使出如此熟练的针法。
看来,小师妹把她从师傅,师母身上继承来的医术,全然教授给了自己的女儿。
唉!如今的他,不服老是不行了!曲老微微的叹了口气,望向凌无双的双目中,满是欣慰。
施完针,凌无双握住妇人的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妇人的容颜,寒见状,忙道:“王妃还是松开她的手好,她不要陌生人亲近的。”凌无双晓得寒说的话,是为了她好,但她并未因此松开妇人枯瘦如柴的手。
她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于这个快要步入生命终结的妇人,她还是想给予她一点温暖,毕竟眼前的妇人是傻大个母妃的奶娘,因为傻大个的母妃,而遭了惨祸。
“咿呀……咿呀……咿呀……”妇人一睁开眼,嘴里的声音便发了出,她就那么双目无神,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你醒了?”
妇人听到陌生的声音,瞬间吓得浑身颤抖,挣脱着自己被凌无双握住的手,“你看看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来,看看我!”凌无双看着妇人的唇形,将妇人的手松了开,她怕妇人过于惊恐,而致其突然间失去性命,说着,凌无双扶起妇人的身子,让其靠在了软枕上。
灯光照耀,凌无双绝美容颜上的表情,甚是柔和。
妇人安静下来了,她恐慌而迷茫的目光,慢慢地移向了凌无双。痴傻的她,只觉眼前红衣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所流动着的光芒,甚是柔和温暖。看着它们,她不感到丝毫的恐惧和不安,反而想要靠近那双眼睛的主人。
她心里亦生出了一丝期待,好似眼前的红衣仙子,会拯救她出地狱一般。
“你是相府两位嫡出小姐的奶娘,对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仙子在问她话?妇人眨了眨眼,眼神中的恐惧早已消影无踪,但那迷茫之色依然在,“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妇人看着凌无双不停地呢喃着,“咿呀……”凌无双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因为看到,亦或是听到了些什么,才会为家人招来灾祸,还使得你自己没了舌头,双手被废,是么?而那害你之人,就是当今皇后对吗?”
轩辕墨,曲老皆是疑惑不已,妇人嘴里明明发出的是断断续续的“咿呀”声,而他们眼前的卓然女子却能听清妇人嘴里说的话语。他们看向冰,寒两个,冰道:“主上,想来鲁王妃与属下和寒一样,皆是懂唇语的。”轩辕墨与曲老听完冰说的话,方才恍然大悟。
“啊……”妇人突然间抱住头,蜷缩在了榻上。
凌无双知道妇人的时间不多了,即便此刻她的问话对妇人来说,有些残忍,但也是没法子的事,因此,她接着道:“你是不是想说皇后是假的?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皇后在哪里?她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轩辕墨眸里也增添了几丝期许,他的母妃究竟还活在人世没有,这个他迫切的想知道!因而他提步靠近软榻,双眸望着妇人,启唇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那目中流动的光芒,如星云般耀眼,仿佛能射进人的眼底,一切蒙骗,欺瞒都无法在它面前遁形,被它看的一清二楚。
妇人听到轩辕墨的声音,头微微抬起。而轩辕墨此刻星云般的眸子中,浅浅溢出一抹忧伤,但很快被他遮颜到了眼底。
“咿呀……咿呀……”瞬间功夫,妇人又把头缩在了臂弯间,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咿呀声。
凌无双目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来,她心底微微有些失望,皇后是假的,她早先就怀疑过,如今从妇人嘴里,她肯定了这个事实,但真正的皇后,也就是傻大个的母妃如今身在何方,是死是活,妇人却没法告诉她,这能不叫她心生遗憾么?
“你知道么?我是那位真皇后生下孩儿的王妃,我家王爷自小到大,受尽皇后的折磨和他兄弟们,及市井百姓的欺辱,本想着从你这里了解到我家王爷母妃的一些事情,可你却什么都不愿说,不愿说与我听。”凌无双心里明白,她嘴里说的话,有些蛮不讲理了,因为通过号脉,眼前蜷缩在榻上的妇人,确实是失了心智,她这般说,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啊!”妇人在凌无双话落后,突然间抬起头,张嘴发出一声悲苦的吼叫,紧接着嘴里鲜血不断地涌出,“没事了,没事了,我不再问你,不再问了!”凌无双不顾妇人嘴里吐出的血会染到自己衣裙上,慌忙揽住妇人的身子,靠在自己肩上。
然而,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妇人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恶魔抽干一样,身子慢慢地变得冰冷,瘫倒在了凌无双怀里。
“她去了!”
轩辕墨低沉的声音在屋里传了出。
放置妇人到榻上躺好,凌无双站起身,道:“方便的话,将她好生藏了吧!”
轩辕墨点了点头,对冰,寒二人吩咐道:“着两个丫头,为她梳洗齐整,好生安葬。”冰,寒领命,转身出了屋。
“离天色破晓还有段时间,你在这里歇会再回城,可好?”轩辕墨跟在凌无双身后走出房门,低声征求着凌无双的意思。
凌无双没有说话,仅是点头“嗯”了声。
一片琼华,洒满世间每个角落。月色如银,将周天全都笼罩在淡淡的忧郁中,凌无双脚步轻缓在轩辕墨的引领下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缕缕花香,伴着夜风扑面而来,凌无双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事情会有gao明白的一天,而皇后和丞相一家亦会遭到报应。
不,一旦知晓傻大个母妃的境况,不待老天报应皇后和丞相一家,甚或是高位上那个糊涂皇帝惩治皇后等一杆恶人,她自个会先一步了结掉他们。
好帮傻大个和他的母妃出一口恶气!
欠债要还,天经地义!而他们欠下傻大个母子俩的债,用他们各自的性命去还,亦远远不够!
伴心中所想,凌无双目中狠色一闪而过。
“这是本上的院落,你今晚就歇在这里吧!”其实说起来,轩辕墨自个在这院落里也并没有过过夜,但以后的日子里,他会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子把这里当做家,当做他们一家人的府邸。
183:你不是墨哥哥!(七千)
鲁王府?他并不认为那就是他的家。
格局布置,皆入不得他眼,哼!那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儿子,所以对他的生活起居又怎会上心?轩辕墨心里嗤笑一声,伸手推开自己卧房的门,接着道:“这屋没住过人,你放心歇息便是。”
凌无双依旧没有吭声,她点了点头,走进屋里,在椅上坐了下来。
轩辕墨对着门口举止优雅地拍了拍手,不大工夫,三、四名身穿同色衣裙的女子,抬着沐浴水和换洗衣物进到屋里,“好生伺候鲁王妃,若是出现什么疏漏,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主上!”侍女们站立好,齐恭谨应了声。
“我就住在你隔壁屋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着侍女与我说一声便是。”轩辕墨走出屋,回头与凌无双说道,其目中神色,甚为柔和。
凌无双没有搭理轩辕墨说的话,起身走到屏风后,对侍女们道:“做完你们的事,便退下吧!”
用他?她要用他什么?无赖男|人,言语间不这么轻浮,会死人啊!凌无双朝着门口方向翻了个白眼,对轩辕墨刚才说的话鄙夷到了极点。
话说,她真真是误会了轩辕墨的一片好心!不过呢,轩辕墨这个爱妻如宝的傻男人,就算知道自己被爱人如此腹诽鄙夷,恐怕也会甘之如饴的受着吧!
侍女们遵从凌无双的吩咐,给浴桶注满水,放下手中托盘,齐屈膝一礼,转身退出屋门。
清凉月色打进纱窗,映照在浴桶中,凌无双全身心放松,趴在浴桶壁沿,不知不觉间,嘴角漾出了好看的笑容来,待天亮时分,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宝宝,以后你和娘亲一起守护爹爹,好不好?咱们不让任何人欺负爹爹,你一定要记得,否则,娘亲会打你的小屁屁哦!”凌无双站起身,用布巾擦拭干净身体上的水珠,垂眸看着自己尚平坦的腹部,语声柔和的说着:“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我们一起爱他,护他,*着他,知道么?”
着好侍女们备好的*,凌无双走出屏风,到榻上躺了下来。
这个过程中,凌无双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隐过,就算睡梦中的她,亦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
隔壁屋里,轩辕墨负手站在窗前,凭借着高深的内力,把凌无双与腹中胎儿说的呢喃话语,全然听在耳中,然而他脸上所呈现出的表情,不是喜悦满满,却有着无尽的苦楚和黯然。只因凌无双整个身心,都坚信着她的夫君是个傻子这个事实。
她没有嫌弃自己夫君痴傻,且发自真心喜欢上了一个傻子,这会子还对未成形的宝宝说,他们娘俩一起守候另一个他,不让任何人欺负另一个他,*着另一个他。
呵呵!轩辕墨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怎么办?你的夫君并不是真的痴傻,怎么办?轩辕墨就这样静静地在窗前站了*。
晨阳升起,傻王寝院。
一女子娇俏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墨哥哥,墨哥哥,快起*了,陪灵儿去小树林玩!”庆阳郡主蹦蹦跳跳的跑进傻王院里,后面紧跟着她的小丫头阮翠和桂嬷嬷,“郡主,你慢点跑啊,奴婢和桂嬷嬷都快追不上你了!”
庆阳郡主顿住脚,转身朝阮翠和桂嬷嬷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我要找墨哥哥玩,你和桂嬷嬷不许跟着哦!绝对绝对不许跟着哦!要不然,我会,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昭和长公主还是去了,她在那晚嘱托完桂嬷嬷,一睡再没有醒转过来。永嘉帝得知自己唯一的胞妹就那么安静的离开了人世,心中不免悲痛难忍,着宫人到鸣翠别院,想要把长公主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却被长公主留给他的遗言给止了住。
长公主曾经吩咐过桂嬷嬷,一旦她离世,无论如何不能让庆阳郡主知晓,她只想安安静静地与驸马葬在一起。她怕,怕庆阳郡主得知爱她的娘亲已经离开了她,而心里难过,乃至哭坏了身子。庆阳郡主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且又是个智商不足的痴儿,长公主只希望自己的孩子每天生活在幸福之中,一切烦恼和忧愁,皆不能侵扰到她。
因此,桂嬷嬷按照长公主的遗愿,瞒着庆阳郡主,在皇室操持下,将长公主的葬礼,办的极为低调。
她告诉庆阳郡主,长公主因为身体不适,需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将养,所以,要送她去鲁王府和她喜欢的墨哥哥,还有双儿姐姐生活在一起。庆阳郡主起初有些不开心,可随之想到自己娘亲去养病,并不是不要她,心情没几天便恢复到了先前的愉悦欢喜之态。她喜欢墨哥哥和双儿姐姐,能与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她是开心的。
对于长公主这个安排,永嘉帝百思不得其解。
他疑惑长公主为何没有把庆阳郡主托付给他这个一国之主照顾,反而去拜托凌无双这个外人守护她的女儿?于长公主这一举动,凡是知道她离世这个消息的诸人,都心中寻思着长公主如此做的缘由。
但,任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桂嬷嬷望着庆阳郡主欢快的身影,眼里微有些湿润:公主,郡主没有你在身边的这段时间,过的很开心,你可以放心了,放心的和驸马在那边团聚。
“嬷嬷,咱们要继续跟着郡主吗?”阮翠止住脚步,手指搅着衣襟,眨巴着眼睛问桂嬷嬷。
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桂嬷嬷道:“听郡主的,不过,咱们远远的守着她就好。”阮翠点了点头,与桂嬷嬷侍立在傻王寝院门口,看着庆阳郡主向着傻王的房门口跑了过去。
“墨哥哥,快点起来啦!”
“奴婢见过郡主!”四影在听到庆阳郡主进院子的声音时,一起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免礼啦!我要去找墨哥哥玩,你们也不许跟着哦!”庆阳郡主翘着嘴角,朝四影摆了摆手。
“吱呀”一声,傻王的房门打了开。
焰一身白色锦衣,银质面具遮颜,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觉得自己每天过的日子,如履薄冰。
四影他要防,前些时日又多了个这么娇俏的小姑娘,他又要防,防她们识破他的身份。于四影,他少说话,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可是,这庆阳郡主,虽说是个智商不足的痴儿,但她的心却细腻得紧,有事无事总是缠着他玩,缠着他说故事,那双琉璃似得大眼睛,清澈污垢,像是能看到人心底一般。
希望主上快点回来,这份看似简单的差事,他实在是没法再担当下去了。
“灵儿妹妹想要去小树林玩?”焰对着手指,眼睛眨了眨,问庆阳郡主。
“嗯,灵儿要去,灵儿要去小树林玩,那里可好玩了,早晨小鸟儿的叫声像唱歌一样好听,灵儿要去听它们唱歌,还要和小鱼儿玩!”庆阳郡主点头如捣蒜,眨巴着琉璃似的大眼睛看着焰,“本王和灵儿妹妹去玩,影影们不要跟着哦!”焰用轩辕墨扮傻王时的语调与四影说着,待他看到殇,发现殇垂眸,肩膀一直在那抖个不停时,不免起了坏心。
行至殇面前,歪着脑袋道:“小白陪本王和灵儿妹妹一起去玩,还有哦,待会到了林子里,小白要唱歌给本王和灵儿妹妹听,要和小鸟儿唱的一样好听才行。”
哼!让你个坏小子偷笑。
焰在心里冷哼一声,转向庆阳郡主,憨憨地道:“灵儿妹妹喜欢听小白唱歌吗?”
庆阳郡主蹦跳到焰和殇的身边,围着殇转了一圈,拍着手道:“灵儿喜欢,小白一定要唱的比小鸟儿好听才行,要不然,我会和墨哥哥罚小白学青蛙跳哦!”殇抬头,嘴角直抽搐,看的四影和阮翠捂着嘴直笑,就连桂嬷嬷满是褶子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在下不会唱歌。”殇一脸为难的说道。
焰倒没说什么,而庆阳郡主不乐意了,琉璃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娇声道:“小白不会唱歌,我才不信咧,小白肯定会的,若小白等会真的不会的话,那么小白学完青蛙跳,再给我和墨哥哥学狗狗叫,嗯,还要学牛叫……”庆阳郡主掰着手指头,细数着她的要求。
殇囧了,在四影不留意的情况下,暗自瞪了焰一眼。
“灵儿妹妹,咱们走啦!”焰对于殇瞪向他的目光,装作没看见,大步朝着院子门口走了过去,“墨哥哥,你等等灵儿啊!”庆阳郡主蹦跳着追上焰的背影,小手紧攥住焰的大手,“墨哥哥,你的手怎么湿湿地啊?”
焰脚步一滞,想要从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怎奈被庆阳郡主就是不送开。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亲密接触,以前的他,见到女子,总是以冷面示人,所以女子见了他,大都退避三舍,就是楼里的女下属,见了他,也仅是点头打招呼,不敢与他多说一语。
而这庆阳郡主,总想着拉他的手,他心里明白,身边的她,只是个孩子,是个心智缺失的孩子,可他还是不习惯被女子碰触,“墨哥哥,你不喜欢牵着灵儿一起走吗?”庆阳郡主小手松开,有些委屈的看着焰,“可是,可是在樱花林时,墨哥哥都是牵着灵儿玩的,还有双儿姐姐,她也牵着灵儿和墨哥哥的,为什么今天墨哥哥不让灵儿牵你的大手呢?”
看到小姑娘眼里的泪珠子快要掉下来,焰伸出手,用自己大大的手掌,裹住庆阳郡主的小手,憨憨地道:“墨哥哥没有哦,没有不喜欢牵灵儿妹妹,咱们快些走啦,要不然,小鸟儿一会都飞走了怎么办?”
以庆阳郡主的心智,与小孩子一般无二,刚刚还泪花萦绕,在听到焰的话后,瞬间快乐的笑出声:“嗯,咱们快些走,灵儿好喜欢听小鸟唱歌呢!”
四影没有跟随他们离开院子,捷报抵京已有几天时间,按照日子估计,她们预计凌无双这一两天就会回到王府,因此,这两天有的她们忙乎。桂嬷嬷与阮翠远远跟在庆阳郡主他们三人身后,免得被庆阳郡主发现她们两人而心里不高兴,“嬷嬷,郡主万一哪天知道了公主已经离开了她,可该怎么办啊?”阮翠有些担心的问桂嬷嬷。
“咱们小心些,郡主是不会知道的。”桂嬷嬷眼神柔和,望着庆阳郡主的背影,与阮翠说了句,“可是,咱们再小心,外面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公主已经离世的消息,这……”桂嬷嬷叹了口气,看向阮翠道:“咱们守在郡主身边,不让她听那些言语不就好了。再说,谁有事没事到处议论公主已然离世的消息?”
“嬷嬷说的也对。”阮翠垂眸低语了句,跟在桂嬷嬷身后,慢慢地走着。
昭和长公主与王后贵族及官家夫人走动的少,且为人低调,多年未出过鸣翠别院,没有那个会因为她的离世闲来无事到处议论,经桂嬷嬷那么一说,阮翠脑中稍微一想,便不再为自己刚才忧心的事,而挂怀。
清风拂面,花香袭人,晨阳飘洒,小树林里的空气尤为清新怡人。
小鸟儿驻在枝头,用它们那清脆悦耳的嗓音,歌唱着曼妙动人的音符,庆阳郡主拉着焰的衣袖,走至溪边,边听着鸟儿鸣唱,边伸出手指指着溪水里嬉戏着的鱼儿给焰瞧,“墨哥哥,这里真的是太好玩了,别灵儿以前住的园子好玩多了!”
焰笑着道:“灵儿妹妹喜欢这里就好。”
“灵儿是喜欢啦,可是灵儿有些想双儿姐姐了,都这么多天过去,还不见双儿姐姐回来!”庆阳郡主突然间变得不开心起来,她来到这里已经有好多天了,怎么就是不见双儿姐姐的影子,看到庆阳郡主神色沮丧,焰忙转移话题,笑着道:“咱们不是还要听小白唱歌吗?”
“对哦!墨哥哥不说,我都把小白忘了呢!”庆阳郡主说着,抬眸朝殇站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道:“小白,你快唱歌给我和墨哥哥听。”
焰跟着道:“小白不许耍赖哦!灵儿妹妹要听不到小白的歌声,会哭鼻子的。”
“嗯,墨哥哥说的对,小白不唱歌给灵儿听,灵儿真的会哭鼻子哦!”到了小树里,殇以为焰会忘了在院里让他唱歌的话,没想到焰是存心想玩他,非得让他在庆阳郡主面前出丑,气的恨不得上前揍焰一顿。
这段日子,不光焰难受,他自个也是难受得紧,看着焰每天装傻充愣与四影和庆阳郡主周、旋,他着实憋笑的厉害。
希望主上快些赶回来,解他出这“水火之中”。
提剑走到焰和庆阳郡主身边,殇憋屈道:“在下真的不会唱歌,在下这就给郡主和王爷学青蛙跳,狗狗叫,老牛叫。”说着,殇手中握剑,沿着溪边,真的学起了青蛙蹦跳,逗得庆阳郡主和焰大笑不停,片刻后,殇又学起小狗,老牛及各种动物的叫声,还别说,殇学的很是有模有样,有的动物,他还配合了些动作,直笑的庆阳郡主和焰捧腹不已。
“郡主,王爷,在下可以过关了么?”
殇学完一系列动物叫声后,提剑走到焰和庆阳郡主面前,憋屈的看向二人。
“小白很棒哦!”庆阳郡主笑呵呵的赞道。
焰点了点头,亦憨声赞了殇一句。
突然,庆阳郡主盯着焰眼珠子一眨不眨,就那么定定地盯着焰看着,看的焰心里直发毛。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这小丫头这回这么看着他干嘛?难道他刚才露出什么破绽了吗?焰眨巴着眼睛,问庆阳郡主:“灵儿妹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墨哥哥?”
“你不是墨哥哥!”庆阳郡主后退一步,琉璃似的眸瞳中,满是疏离,她手指焰,生气道:“你是坏人,你把墨哥哥藏到哪里去了?还有双儿姐姐,她也被你给藏起来了,对不对?”庆阳郡主说着,眼中渐渐涌出泪花来,她看向殇,接着道:“小白也是坏人,和这个坏人一起骗灵儿,一起把墨哥哥和双儿姐姐藏了起来,呜呜……”焰和殇两个听到庆阳郡主说的话,双双把心提了起来。
焰按捺住心虚,朝前一步,握住庆阳郡主的手,憨笑道:“灵儿妹妹,我就是墨哥哥呀,你瞧,我不是墨哥哥还能是哪个?影影们不是对你说了吗?娘子去打坏人去了,过两天她就会回来,所以,灵儿妹妹肯定是因为太想念娘子,才会胡思乱想的,是不是?”
庆阳郡主摇了摇头,眼中含泪道:“你不是灵儿的墨哥哥,墨哥哥待灵儿可好了,而且墨哥哥和灵儿一样,特别特别喜欢双儿姐姐,可是,可是,灵儿刚才说想双儿姐姐时,墨哥哥眼里却没有一点想双儿姐姐,灵儿刚才可都看清楚了呢!在樱花林里,墨哥哥边和灵儿玩,边用眼睛偷偷地看双儿姐姐,墨哥哥的眼睛里满是双儿姐姐的影子,但灵儿这么多天,没有从墨哥哥眼中看到墨哥哥想双儿姐姐,还有,还有墨哥哥的手好温暖,他的眼睛亮亮的,像天空中的星子一样,笑起来好看极了。这些你都没有,呜呜……你是坏人,你把墨哥哥和双儿姐姐藏起来了,灵儿讨厌坏人!呜呜……”
桂嬷嬷和阮翠老远听到庆阳郡主的哭声,急忙赶了过来,“郡主,你怎么了?”桂嬷嬷用帕子给庆阳郡主边擦眼泪边问。
“郡主,咱不哭了哦!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阮翠拉了拉庆阳郡主的衣袖,劝着庆阳郡主。
“焰,你过来。”焰这会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倏地耳边响起了轩辕墨用秘术传递过来的声音,“是!”焰用秘术回了句,走到桂嬷嬷,阮翠二人身边,憨声道:“本王和小白去玩飞飞,你们陪着灵儿妹妹在这玩会。”
“是,鲁王爷!”
桂嬷嬷和阮翠点头应了声。
青莲别院,轩辕墨*未睡,看到东方渐亮,走出寝院,与曲老交代了两句,提气朝鲁王府赶了回来。
他必须得在凌无双回到王府前,与焰将身份调换过来,否则,露陷是在所难免。
“焰(殇)见过主上!”轩辕墨点头,随手换下自己身上的墨衫,接过焰手里的白色锦衣穿在了身上,道:“婉兮这两天可能要到京里,你沿路去接接她,随后安置她们主仆住在趣园。”
“是。”焰领命,身形拔地而起,骤时消影无踪。
趣园处于青莲别院深处,园内景致清雅怡人,是个住人的好地方。
婉兮投奔的是暝夜,轩辕墨自然不可能让她住进鲁王府,就算到时一切真相大白,他亦不会让她知道自己就是暝夜这个事实。
只因她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由殇嘴里把最近发生在鲁王府中的大小事,了解一番后,轩辕墨幽深似海的眸瞳里,尽是阴霾。
柯丞相,好的很!
在你的心里,看来根本就没有本王母妃这个女儿存在,否则,你怎会对她的儿子下如此狠手?“墨哥哥,墨哥哥!你在哪里,灵儿不乱说话了,墨哥哥是墨哥哥,墨哥哥不要不陪灵儿玩,好不好?”听到庆阳郡主的声音,轩辕墨眸中神色倏地一变,他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间离世,且把自己的爱女托付给凌无双照顾。
然,事已至此,他唯有接受,还能怎样?
“灵儿妹妹,墨哥哥在这呢!”澄澈无垢的莹润目光,瞬间在轩辕墨眸里映出。
庆阳郡主跑到轩辕墨面前,琉璃似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她哽咽着道:“墨哥哥不要不理灵儿,好不好?”
“不会的,墨哥哥和娘子会永远陪着灵儿妹妹,永远不会不理灵儿妹妹的。”轩辕墨伸出手,用大掌裹住庆阳郡主的小手,转身朝着小树里外走着,“咦?墨哥哥的手这会好温暖呢!原来墨哥哥就是墨哥哥,刚才是灵儿不对,冤枉墨哥哥是坏人扮的!”庆阳郡主顿住脚,扎着红肿的大眼睛,看向轩辕墨,眸瞳中满是懊恼。
桂嬷嬷上前一步,福身一礼,对轩辕墨道:“鲁王爷,咱们郡主刚才说的话是无心的,您千万别往心里放。”轩辕墨晶亮似星子般的眸子眨了眨,憨笑道:“灵儿妹妹说的话,本王没有记住哦!走,咱们回院里该吃饭饭了!”
说着,轩辕墨拉起庆阳郡主的手,脚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几分。
她应该就要到府中了,他要第一时间让她看见自己。
虽说他们近乎没有分开过,但是,他就是想看着她,守着她,伴在她的身边。
“嬷嬷,鲁王爷与咱们郡主的性子一模一样呢!”阮翠低声在桂嬷嬷身后说着,“少说两句。”桂嬷嬷瞥了阮翠一眼,没再多说话。智商残缺者,世人皆瞧不上眼,即便那人身份高贵,没人敢当面耻傻子,傻子的叫,进而发出嘲笑之声,但是,背地里应该没少露出鄙夷之色。鲁王并非先天痴傻,而她家郡主却是打娘胎里出生时,智商就有所欠缺,十多年来,公主保护的好,未有风言风语传至郡主耳中。可鲁王不同,他因为不得当今皇上的chong,就被其他皇子欺负,被市井百姓欺负,更深至连乞丐都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那些人可知,鲁王虽痴傻,可他的心却无比明亮纯净。
当今皇上不知,鲁王的众兄弟不知,市井百姓不知,他们的眼,全被灰尘所蒙蔽,桂嬷嬷心里叹了声。还好有那卓然的女子出现,不仅不嫌弃鲁王痴傻,还处处护着鲁王不被人欺辱,就是那天百花会上,那女子在看到郡主第一眼时,未向其他贵夫人和小姐一样,用一双打量的眸子观察她家郡主。
那女子当时的目光很平淡,就像是看待平常人一般无二。
且随后与郡主相处中,发自真心的对郡主好。
说来说去,还是公主眼光独到,将郡主托付给了鲁王妃照顾。
“嬷嬷,我刚才说的话,没别的意思的。我就是觉得鲁王爷的性子与咱们郡主一样。”阮翠被桂嬷嬷训斥了句,委屈的解释了句,熟料,桂嬷嬷当即停住脚步,看向她,恼道:“你还说!什么叫性子一样?你是不是想说鲁王爷和咱们郡主都是个傻的,都是个不记事的?”
桂嬷嬷声音压得很低,脸上尽是怒色。
“我,我没有,我没有那样想,嬷嬷!”阮翠连连摆手,见桂嬷嬷不信自己说的话,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嬷嬷,你真的误会我了!”
“你这样像什么话!鲁王妃怕是快回府了,以后说话上注意些分寸,知道么?”桂嬷嬷见阮翠泫然欲泣的样,皱了皱眉,再次出声数落阮翠。
阮翠忙道:“嬷嬷,我知道的,我以后不会乱说话的。”
桂嬷嬷脸色恢复淡然,边走边道:“这里是鲁王府,咱们只要精心伺候好郡主,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能多说,免得惹鲁王妃心有不悦,到时失了公主的颜面!”
184:露陷
“嗯!”阮翠抬袖抹干眼角挂着的泪水,低应了声。
庆阳郡主宛若快乐的小鸟,在回院子的路上,不时地出声问轩辕墨:“墨哥哥,灵儿好想好想双儿姐姐,她今天会回来吗?”轩辕墨头转向庆阳郡主,星子似的眸子眨巴了下,憨声道:“娘子今个会回来的,嗯,娘子肯定在今个回来!”怕庆阳郡主还要出声问他,轩辕墨点着头再次肯定的说了句。
“喔!太好了,灵儿一会就可以看到双儿姐姐了,灵儿好高兴哦!”庆阳郡主由轩辕墨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心情愉悦,如花丛中起舞的彩蝶一般,朝着轩辕墨和凌无双的院落里跑了过去。
青莲别院。
“曲某见过鲁王妃。”
凌无双按着以往的时间,起身梳洗好,刚走出屋门,就听到一温暖的男声响起,抬眸看去,发现来人是曲老,逐点头浅笑,打了个招呼,曲老走进两步,嘴角含笑道:“饭菜已备好,鲁王妃用过后,再动身回京吧!”凌无双摇了摇头,轻浅一笑,道:“谢前辈美意,晚辈就此告辞!”
曲老看凌无双去意已决,于是只好道:“主上因有要事处理,因此,天未亮便已离开别院,未能相送,还请鲁王妃见谅!”曲老拱手,脸上满是歉意。
凌无双淡笑道:“晚辈与暝楼主并不是很熟。”曲老听凌无双这么说,目光微微闪了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再说些什么的好。凌无双随手理了理衣袖,抬眸在院里扫了一圈,淡淡一笑,道:“前辈,晚辈就此别过了!”说着,凌无双抱拳,脚尖轻点,火红色的身形骤时在曲老面前消失无影。
“你可知我是你的师伯?你可知,我有多想与你相认?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曲老定定地望着凌无双身影飘离的方向,神色间满是落寞。
他心有担心,担心所有事情真相大白之日,凌无双可会原谅轩辕墨对她的欺瞒?
叹了口气,曲老转身离开了院子。
城门口侍卫,看到一抹火红色的身影,似仙子一般,自空缓缓而落,齐恭谨行礼道:“见过鲁王妃!”他们虽疑惑凌无双这位率大军去边关的主帅,不知何故,独自一人先行归京,但人人脸上的表情,却有着无比的敬畏,凌无双轻颔首,提步迈入城门,再次运起轻功,向着鲁王府方向飘了过去。
就要见到他了,愉悦之情,齐涌心头。
“主子……”清影收拾好凌无双和傻王的寝室,刚走出房门,看到从天而降的翩然身影,以为自己眼花,抬手在眼睛上揉了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瞬间高兴的唤出声:“主子,主子,你真的回来啦!”清影激动的近乎流出泪来,雪影三个听到清影的声音,齐由厨房奔出。
“主子……”
三人脸上的表情,与清影一般无二,唇角颤抖,眼中泪花萦绕,凌无双微微一笑,走向四影,道:“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地成了这般模样!”
“呜呜……主子回来了真好,奴婢几个还以为,还以为……呜呜……”清影手捂着嘴,难过的有些说不下去,凌无双伸出手,揽住清影的肩膀,看向雪影三人:“你们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为我的安危提心吊胆来着?真是四个小傻瓜,以主子我的身手,会让自己身陷险境吗?好了,快别哭了!再哭,一个个眼睛会变成核桃的,待会让王爷看见,准笑话你们。”说着,凌无双掏出自己的帕子递到了清影手上。
“主子功夫是厉害,可奴婢四个就是不放心主子!”花影轻吸着鼻子,与凌无双说着,“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凌无双笑了笑,目光向着傻王屋子方向看了过去,雪影脸上的表情,在四影中恢复的最快,她见凌无双似是在寻找什么,忙道:“主子是在找王爷吗?”
凌无双含笑点头,道:“一大早的怎么就不见王爷在院里?”按理说,这个时辰,傻大个应该刚醒转不久,听到她的声音在院里响起,依他的性子,早就跑出来迎接她了,今个倒是奇怪,竟这会子功夫,都不见从屋里出来。
正待雪影回答凌无双话之际,庆阳郡主欢快的声音传到了凌无双耳中。
“双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一看到院中立着的那抹火红身影,庆阳郡主小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变得更为明丽起来,她飞奔到凌无双面前,揽住凌无双胳膊,仰起头,眨着晶亮的眸子,看向凌无双,笑嘻嘻的道:“墨哥哥带灵儿去小树林玩了!”凌无双疑惑庆阳郡主怎会出现在自家王府,然而她绝美容颜上的神色,却再温和不过。
道:“和墨哥哥玩的开心吗?”
庆阳郡主乐呵呵地点头道:“开心,灵儿玩的很开心哦,小白因为不会唱歌,被灵儿和墨哥哥罚青蛙跳,还有学狗狗叫,老牛叫呢!”抬手轻抚了下庆阳郡主身后的发丝,凌无双笑得一脸柔和:“玩的开心就好!”
“娘子……”
听到这一声似委屈,似喜悦的呼唤,凌无双慢慢转过头,看向了院子门口。
她的傻大个啊,此刻正眨着雾蒙蒙的眸子,瘪着嘴巴,委屈的望着她。
“王爷!”
凌无双眼眶微微泛酸,启唇唤了声,良久,看到傻王眼中蓄满的晶莹,就要滑落,方才接着道:“王爷是男子汉,可不许再流眼泪。”
“呜呜……墨墨想娘子!呜呜……墨墨很想很想娘子,娘子去了好久好久,墨墨每天睡不着觉觉,吃不下饭饭,就是想娘子。”殇站在一边,看着轩辕墨的表演,头上无数只乌鸦“嘎嘎嘎……”,随之额头又划下数道黑线。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明明与王妃分开没多久,嘴里说出的话,却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唉!看来傻子扮久了也不是个好事。
庆阳郡主心智虽缺,但她的小脑袋还是够用的。
松开凌无双手臂,琉璃似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对凌无双道:“双儿姐姐别怪墨哥哥哭哦,这些天,墨哥哥真的没有好好吃饭,而且还整天不说话,一脸的不开心呢!”
桂嬷嬷和阮翠进到院里,看到凌无双回来,忙上前恭谨一礼。
凌无双淡淡一笑,免了桂嬷嬷和阮翠的礼,然后转向四影道:“你们四个先去伺候庆阳郡主用饭,我带王爷去洗洗手,再去饭厅。”
“是,主子!”
瞬间,偌大的院里,仅剩下凌无双和傻王两人。
“过来,我带你洗手去。”
凌无双招手唤傻王。
“嗯。”傻王磨蹭着走到凌无双面前,“以后再也不和你分开,乖,咱不哭了!”牵住傻王的手,凌无双向他们二人的房间边走边说。
轩辕墨觉得自己有了浓浓的罪恶感,被凌无双这样握着手,这样关心着,而他自己却还要装傻扮痴,在她面前欺骗于她,骤时低下头,抿嘴不再言语,“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走到水盆前,凌无双没有听到傻王说话,美眸微抬,紧接着伸手在傻王额头上探了探,道:“没生病啊!”
“墨墨,墨墨……”轩辕墨张了张嘴,即便满脸憋得通红,亦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好了,你想哭就哭吧,但是只能在我面前哭,知道么?”为傻王洗干净手,凌无双以为又是自己说的话,令傻王觉得委屈,因此,她笑着与傻王说了句。傻王摇了摇头,眼里的雾气渐渐散尽,弱声道:“墨墨就是想娘子,墨墨不要哭的,可是,可是墨墨忍不住,看到娘子回来,墨墨忍不住才会哭的!”
说了不想再骗她,再瞒他,然而这一张嘴,说出口的话,就是傻王的口味,轩辕墨心里苦闷的厉害,心里各种滋味都有。
凌无双笑了笑,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傻王似有不解,歪着头看向凌无双,“因为我也想你啊!”凌无双拉着傻王走出房门,解释道。
本想在饭桌上将自己有了宝宝这个喜讯,告诉傻王和四影,然,经过一番思量,凌无双觉得她还是先单独告诉傻王的好,毕竟他是孩子的爹爹,应该第一个知道这个好消息。
她不知道的是,轩辕墨在嵩山一战中,便已知晓他即将为人父这个事实。
若是,改日她明了这一切的话,会怎样嘲弄自己的自以为是?
快了,所有的真相,就快要在凌无双的面前揭开。
午后,傻王与往常一样,躺在房中午休,凌无双则是唤四影到了她先前的屋里。
“长公主去了?”凌无双坐在椅上,手撑下颚,拧眉问四影。
四影恭谨而立,齐点了点头,由清影上前一步,禀道:“回主子,长公主去了有些时日。”凌无双脸色平淡“嗯”了声,“晚间可还有死士前来王府行刺王爷?”能派那么多的死士到边关去对付她,那幕后指使者,又怎会轻易放过傻大个?
皇后,柯丞相,我凌无双接下来,势必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凌无双眸中光芒骤时变得冰寒,阴冷至极。
清影垂眸思索片刻,把那晚发生在院中的事,详尽地与凌无双说了遍,“你是说那晚另有一批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出手帮过你们和白护卫?”凌无双微蹙秀眉,目光由四影身上一一扫过,四影点头,齐“嗯”了声。
会是他吗?是他派出的高手吗?
凌无双由清影说的话中,将那批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与暝夜联系在了一起。
不是他,还能有谁?凌无双起身,来回在屋里走了两圈,顿住脚,看向四影道:“这事,我知道了!”说着,凌无双有些疲惫的走向房门口,“我去看看王爷,你们去忙吧!”魅影看了雪影一眼,想着将那晚在齐王府撞见的事,说与凌无双,但看到凌无双神态间的疲色,于是闭嘴没再言语。
轩辕墨躺在屋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听到房门响,眼中神色迅速一变,澄澈无垢的眸子,立时眏入凌无双眼帘,“你还没睡着?”凌无双走到傻王身侧坐下,笑着道:“快些睡,等你睡醒了,我会告诉你个好消息!”
好消息?她是要对他说有宝宝的事吗?
“不要,墨墨这会就要听娘子说的好消息,要不然,墨墨睡不着!”看着傻王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凌无双躺倒傻王身侧,拉过傻王的大手,放到自己腹部,声音柔和不失甜蜜道:“这里有咱们的宝宝了呢!”
“宝宝?”傻王懵懵懂懂,一时间反映不出凌无双说的是什么意思,“娘子有宝宝了?”
凌无双双颊红晕满满,轻“嗯”了声!
“哗”地一声,傻王坐起身,憨笑道:“娘子是不是说墨墨要做爹爹了?娘子,你说是不是呀?”傻王高兴过了头,双手抓住凌无双的手,摇晃道:“娘子,你说墨墨是不是就要做爹爹了?”
“是!”凌无双拉回傻王重新躺下,一脸*溺的笑道:“墨就要做爹爹了呢!高兴吗?”
傻王点头如捣蒜,“墨墨高兴,墨墨高兴,娘子一定要给墨墨生好多好多的宝宝,墨墨要和他们一起玩躲猫猫,还要和他们与娘子一起到树林里玩飞飞……”傻王眨着星子似的璀璨眸瞳,边用手比划,边乐呵呵地说着,凌无双看在眼里,只觉整个身心愉悦不已。
或许是有孕在身,又或许是从边关赶回过于劳累,凌无双张口打了个哈欠,嘴角含着微笑,眼帘慢慢地合了上。
躺在凌无双身侧,听着人儿轻浅的呼吸声,轩辕墨眼里溢出的神采,满足而幸福。
凌无双睡的很实,她似乎是真的累了,以至于轩辕墨眼中流露出的脉脉温情,她未曾感知到。
“看到你这么辛苦的为我做一切,在你面前,我感到自己好渺小!”轩辕墨轻轻坐起身,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人儿,无声低语。
四影忙完各自手里的活计,齐聚雪影屋里。
“我怎么感觉主子有些怪怪的啊?”花影用脚蹭着地面,抬眸与雪影,清影,魅影三人说了句,“我也感觉主子有些奇怪,但究竟是哪里奇怪,我又说不出。”魅影眉头拧在一起,跟着道。
只因凌无双在用饭菜时,看到满桌的菜肴,好似并没什么胃口,尤其是看到傻王给她碗里夹得鸡块时,骤时起身,冲出屋门,到院中干呕上好一阵,方才重新回到饭桌上,一顿饭,她就往外跑了不下三次。
如此异常的举动,岂能不让四影心生疑惑?
“主子多半是有了!”
良久,雪影不急不缓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什么?雪影,你刚才说什么了?重新说一遍。”清影杏眸大睁,看向雪影。而魅影和花影亦没好到哪儿去,她们俩此刻张开的嘴巴,塞入一个鸭蛋尚不为过。
雪影神色淡定,再次不急不缓地说道:“咱们恐怕再有些是日,就可以看到小主子了!”这回,清影三个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只见清影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倏地站起身,道:“我得给主子做些清淡的吃食端进屋里,要不然饿着主子和小主子可不好。”
想到凌无双早饭,午饭,都没有吃下去多少,清影心里就犯急。
“主子正在和王爷歇息,等他们醒来你再做也不迟。”雪影劝了清影一句。
“可是,饿坏了小主子怎么办?”清影掰扯着手指,小声嘀咕道。魅影白了清影一眼,抬手戳着清影的额头,道:“你就是个木头脑袋,主子这一路回来,累的够呛,即便你这会做好吃食,她也未必能有胃口吃,还是等她睡醒,再做也不迟。”
花影小嘴微抿,突然,她声音里带着浓浓地委屈道:“这么大的好消息,主子还瞒着咱们四个,哼!等会主子醒来,我到她面前哭去!”
“我也要到主子面前去哭。”清影掰扯着手指,亦委屈地接着花影的话说了句。雪影眼神微显清冷,瞪向二人,道:“这种事,主子自然是要第一个告知王爷,至于咱们四个,你们觉得主子是存心欺瞒咱们吗?”一个两个不长脑子,竟想着折腾。
夕阳渐沉,轩辕墨望着依旧熟睡着的凌无双,薄唇微微翘起,俯首到凌无双腹部,情不自禁地出声道:“宝宝,我是父王,你听到了吗?在母妃肚里,可不许折腾她,知道么?要是让父王知道你不听话,闹腾你母妃,看父王到时怎么收拾你!”
父王?母妃?睡了一个下午,凌无双精神好了不少,正待她要睁开眼,却听到耳边男子温柔的说话声,一时间疑惑起来,是她的傻大个在给宝宝说话吗?好像不对,傻大个怎会说出这么条理清楚的话?那会是哪个?
也不对,这可是她和傻大个的卧房,别的男人岂会出现在他们的屋里,且一句一个父王,一句一个母妃与宝宝对话。
“宝宝,你说父王该怎么办?父王不是有意要欺骗你母妃的,父王不是傻子哦,你说,要是你母妃知道父王骗她,会不会不理父王啊?”轩辕墨自顾自地对着凌无双腹部说着话,未曾发现凌无双的美眸已然睁开。
“轩辕墨,你丫的装傻?”凌无双顾不得多想,她脑中只有那句“父王不是傻子”,一气之下,直接抬腿将轩辕墨踹下了软榻。
就在凌无双音起那一刻,轩辕墨暗道:“糟糕!”
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嗵”一声重物坠地声响,轩辕墨身着白色*,仰面躺在地板上,脸上表情,五颜六色,好在有银质面具遮颜,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无双那双怒火渐涌的眸子。
他浑身吃痛,从地爬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榻前,瞧凌无双欲向他再次抬腿,急忙可怜兮兮地赔笑道:“娘子,别动粗!听为夫给你解释!”凌无双无法接受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更无法接受眼前一脸赔笑的男人就是她的傻大个,逐怒喝道:“滚!”
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她的傻大个不会骗她的,对,傻大个绝对不会骗她!凌无双目光垂下,望着地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娘子,听我给你解释解释,行么?听完后,你想打想骂为夫,由你……”未待轩辕墨嘴里的话说完,房门突然大开,他整个人又一次以抛物线形状,华丽丽地*在了门外青石板上,殇抱剑立在院中,看到眼前突起的场景,登时目瞪口呆。
“王爷,你怎么躺在地上?”四影听到院中的声响,齐奔出屋门,看到轩辕墨身上紧着白色*,躺倒在青石地板上,上前搀扶起轩辕墨关心地问道。
殇依旧未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就那么张大嘴巴,看着轩辕墨。
“本王,本王没事!”轩辕墨拍了拍*上的尘土,走至房门口,转向四影摆手道,熟料,就在他跨步要走进房门的瞬间,房门“啪”一声闭合了上。
“娘子,为夫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么!”
听到轩辕墨嘴里的话,四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神色尽是不解。
“王爷难道不是傻子?”清影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雪影三人。
而雪影则是摇了摇头,花影和魅影二人亦是眼中一片茫然,表示她们当下同样心中混沌:眼前银质面具遮颜,高大英武的男子,其实不是个傻子?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轻浅,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自门内传了出。
“娘子,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听听我的解释,成么?”轩辕墨有些悲苦的说着,“王爷,你还是先换身衣衫再与王妃说话吧!”原来主上露陷了,殇脑中一片清明后,提步到轩辕墨身边,拱手道。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白色*,轩辕墨眸色黯然,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王爷是正常的,王爷他不傻!”清影喃喃道。
185:茫然
雪影和魅影,花影没有说话,她们看了清影一眼,朝着凌无双和傻王的卧室门口走了过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不用在门外伺候。”
“是,主子!”清影与雪影三人应声,退至门外数十米外,垂眸侍立在了那里。
他竟然在骗她?他竟然在骗她?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对他不够好吗?以至于不想让她知道他装傻扮痴。
呵呵!那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笑话一场?
凌无双嘴角勾起,于她先前的所作所为,甚是自嘲。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双手抱住头,凌无双心里涌满了痛苦,“我对你不好么?我真的对你还不够好么?”换好衣衫,轩辕墨重新出现在他和凌无双的房间门口,抬手想要敲门,却终还是止了住。
她需要时间安静的想想,那么他给她时间,此刻,他唯有等,等她与他说话。
进入初夏,夜幕相对落下来的晚些。
残阳如血,轩辕墨身后伴风飞扬着的墨发,被这夕阳染成了金色,宛若他整个人也是这漫天落辉的一部分,散发出与傻王身上完全不同的气韵来。那气韵卓然于世,不容谛视,令四影不由抬头看了过去,骤时,她们四人感觉看到了另一个凌无双。
这就是真正的鲁王吗?如此高华贵重的男子,与她家主子真堪称是绝配!
静,院里的气氛,尤为的静谧。
庆阳郡主用过午饭,与桂嬷嬷和阮翠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到这会子没见过来,想必是桂嬷嬷与她说了什么,要不然,以她欢脱的性子,又怎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个院里,独自玩耍。
良久,轩辕墨面前的房门“咯吱”一声,由内打了开。
轩辕墨嘴角动了动,可一接触到凌无双淡然无波的眸子,又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凌无双目光浅淡,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轩辕墨身边走过,至四影面前道:“在我上次给三小姐授琴的溪边,备好琴案。”
好久没有弹琴了,前世一有心事,她都会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花园凉亭中,独自抚琴。
今日,她又是为了那桩而需要宣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是因为他的欺瞒么?亦或是因为她心中此刻的茫然,而需要弹奏一曲,好方便纾解那糟乱的思绪。
“是,主子!”
四影屈膝一礼,转身退离。
望了眼如血残阳,凌无双火红身形腾空而起,向着小树里方向飘了过去。“王爷!”殇望着四影抬着琴案,抱着古琴出了院子,有些担心的唤了轩辕墨一声。
“本王没事。”轩辕墨目光微闪,朝殇摇了摇头,突地,一袭白色锦衣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瞬间消隐于无形。
四影将琴案在溪边摆放好,恭谨退离一旁,望着站在溪边的那抹红影,眸中溢满了担心。
霞光隐没,皓月当空,凌无双静静地站在溪水边,臻首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满天月华映照,倾洒在盈盈的水面上,泛起了点点银光。风儿轻拂,扬起她身上的如火红裳,让她整个人看去高华无比,宛若天人一般。
只是,她的眼中却有着淡淡的忧伤与茫然。一如天际中漂浮着的微云,点点洒落在圆月周围,染了月的清冷与寂寥,却也让这孤寂的月色脱离了世俗。
显得那么出尘,那么清远。
轩辕墨站在树林外,远远地注视着那么红裳。
她的孤寂,她的落寞,她的忧伤,看的他好心痛!
而这一切的根源,全在他的身上。
是他伤了她,是他害得她有了此时此刻的忧伤与落寞。
轩辕墨懊恼,悔恨的无以复加,若不是他的疏忽,她不会有现在的伤感情绪。
往事一幕幕在轩辕墨眼前重演。
第一次在街上见到她,那时的她,淡然若水,但出口之语,却铿锵有力。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皇后的椒房殿,那时,他尚且不知她身怀武功,为了给她解围,痴傻的他毅然闯进皇宫,看到的却是睿智深沉的她。
再到大婚那日,为了他,她出手狠辣,惩治恶奴,他当即愕然了住,原来她武功修为之高,令人叹为观止;但,他更震惊于她的傲然风姿,及绝世光华。
起初的猜疑,不信任,渐渐因她对他的维护,对他的chong,对他的包容,转为喜欢上她,乃至爱恋上她,且这份爱恋深入骨髓。
因为漓王一事,皇后怀疑到了他的身上,趁她不在京中之时,将他召进宫中,想着法子要看到他的相貌,好证明漓王变成废人,是他所为。
杖责,皇后的狠辣,于他来说,早已知晓。
然,武功超然的他,却不能出手反抗,是她不顾劳累,为他寻药归来,再次护住他的安危。
那一刻,男装打扮的她,一身皎洁如雪的白衣,染尽风尘。
那一刻,她搂着他,泣血呐喊,声音中的悲痛,听者闻之落泪。
那一刻,她周身怒意迸发,绝美容颜上尽是狠绝。
然而,也在那一刻,他对她爱恋的情愫,更极致地融入到他的骨髓,乃至烙印在他心田之中。
世人传颂她是神女,可在他的心中,她就是她,是他轩辕墨钟爱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女子。
就是这样一位被他深爱着的女子,眼下因他而心生伤痛。
脚步缓缓移动,轩辕墨目光柔和而苦楚地向着那抹孤寂的红裳走了过去。月下的小树林,异常幽静。月色微动,在溪水中投下一抹纤细的身影,点点银灰洒在凌无双飘飞的长发上,将她绝美的容颜衬托的亦真亦幻,浑然不似世俗中人。
渐行渐近,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她并未回头去看,一双美目,依旧注视着被月光照耀着的溪水。
轩辕墨苦楚却不失柔和的声音,在凌无双身后响起:“双儿……”这一声,轩辕墨感觉自己唤的好吃力,认识她时,他唤她漂亮姐姐,她嫁给他时,他唤她娘子,其实,从心底来说,他更想唤她的闺名,且在梦中,唤过无数次。
此刻,终于唤出他梦中呢喃过无数次的名字,他却一点都没觉感到开心愉悦,甚至于整颗心沉重无比,好似那唤出口的声音,不是他发出一般。
颀长的身形,伫立在月辉下,亦是落寞孤寂。他想伸出手,揽住眼前那抹红影到自己怀中,好言好语与她解释一番,怎奈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皆不受他大脑的指挥,始终抬不起,就是到口之语,亦无法言出。
夜风似是也感受到了他的无力,感受到了他的苦楚,霎时屏住呼吸,陪着他一起等候着那抹红影唇里的美妙之语溢出。
因为只有那红影唇里溢出的美妙之语,才可以抚慰这白衣若雪,气息卓然的男子身上所涌现出的苦楚。
凌无双缓缓转过身,美眸中流溢出的光晕,不再温暖柔和,而是如同这清凉的月光一般冷冷清清,她淡淡道:“我曾答应你,专为你歌一曲。”说着,凌无双走到琴案旁,盘膝坐下了身,火红色的裙裾,宛若花儿一般,在她落座之处的草地上,刹那间绽放而开。
轩辕墨微微一怔,薄唇微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记得有天,他嚷嚷着要听她弹琴唱歌,就像她在诗文大会上那般唱歌给他一个人听,她答应了,说忙过这一阵子,会满足他这个心愿。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依然记得。
是不是说,她原谅他的欺瞒了?轩辕墨心中生出一抹欣喜。
待袅袅琴音响起,轩辕墨的心情瞬间滑落到谷底,随之眼底深处透出浓浓的失落来,片刻,这失落一闪而过,被满满的苦楚所取代。
伴着琴音,凌无双红唇微启,飘渺清幽的歌声在月色中升腾而起。她抬头看向轩辕墨。
他身上穿着的白色锦袍,刺绣着的朵朵青莲花瓣,在月色下熠熠生辉,衬得他整个人甚是清绝。这是她当初为他选的衣物中的一件,想到这些,凌无双的心微微泛起一丝疼痛,他头上轻束脑后墨发的白玉簪亦是她为他选的,于他,她倾注的太多太多。
得来的却是什么?是他的欺瞒。
有人辱他,欺他,她护他,且为他还击回去,往事一幕一幕地从眼前划过,凌无双只感觉自己的目中视线,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眨了眨眼,她指尖弹出的琴声与嘴里吟唱的歌声,未显丝毫瑕疵。他在想着什么?想着不该欺瞒于她吗?凌无双心中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从他的目光中,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那他整个人身上透出的苦楚与紧张又是哪般?他是担心她会离开他吗?
而她自己真的会因他的欺瞒,离他远去吗?凌无双心中依旧茫然,不知自己的最终抉择。
为何看到他苦楚,他紧张,她会心生不忍?呵呵!她是不是多虑了?眼下的他,不是她的傻大个。
他是鲁王,是拥有万千风华的鲁王,是为了自己母妃,隐藏自己锋芒的鲁王殿下,他哪用得着她为他疼惜。痴傻的他,都让自以为很聪明,心思很敏锐的她爱了上。
何况现下站在清冷月光下,光芒万丈的他,不知会吸引多少女子为他倾心,叹服!
歌声袅袅,琴音袅袅,凌无双的目光由轩辕墨身上移了开。四影和殇在轩辕墨走至凌无双身边时,便已然退至小树林外,他们虽对歌词中的含义不是太懂,但皆眉头微皱,尤其是四影,她们深觉凌无双很不开心,似是心中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在煎熬着她。
细细听下来,四影仿若心里有了答案。她们傲然于世的主子,对着溪水,对着各色花儿,在月光下是诉说着她内心的茫然吗?
茫然?主子因何茫然,四影相互间看了对方一眼,又摸不着头绪。
“你可知你伤的我有多痛?”凌无双目光mi离而忧伤,“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的话,为何不早早的告知于我……告知于我,你并不是真的痴傻。”心中对轩辕墨的质问,一遍一遍地在凌无双脑中翻涌着。
她为了他,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得罪,甚至是双手染满鲜血,她也无惧。
只因他是她一生的伴侣,是她深爱着的男子。
世事无常,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欺骗。忧伤的歌声伴着同样忧伤的琴音,在偌大的小树里中久久飘扬,听得四影不由地落下泪来。
“双儿……你……我……”看到凌无双眸中湿润一片,轩辕墨艰涩地启开唇角,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奈何出口之语,断断续续,一句成行的话都没有。
她盈满双眸的点点泪光,仿佛清晨草尖上的晨露,晶莹剔透。
她指尖下弹奏出的每一个音符,及唇中吟唱出的每一句歌声,都宛若在低诉着她的茫然与伤痛。
茫然她该何去何从,哀伤她像个傻瓜一样被轩辕墨欺瞒。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极是单薄,极是落寞,琴音止,歌声息,轩辕墨看着这样的凌无双,整颗心好痛,比之当初冰魄带给他的蚀骨之痛还要痛上百倍,千倍不止。
说过要chong她,要护她,要让她开开心心地过活每一天,呵呵!他可有办到?
没有,他没有,未待他证明自己的诺言,却先伤到了她。
他痛恨自己伤害到了她。可事已至此,唯有求得她的原谅,方才是他首要做的事。然,她此刻尚不知他就是暝夜,这一刻,他要不要把暝夜的身份,亦向她坦白说出?轩辕墨垂眸,心中问着自己。
突然,清影小跑着到轩辕墨面前,杏眸中泪花萦绕,质问道:“王爷,奴婢一直以来很敬重你的,可是,可是你既然不是傻子,为何要欺骗我家主子?”清影说着,眼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顷刻间顺着她的双颊,滚滚滑落到了衣衫上,“放肆!”一声怒喝,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
凌无双走至清影身旁,扬起手,欲甩向清影。
“呜呜……主子,你要打奴婢就打吧,只要你心里不再委屈,你就打奴婢吧!”清影哭着看向凌无双。
纤手轻轻放下,凌无双冷声道:“王爷岂是你可以出言指责的?我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不分尊卑的吗?”
“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质问王爷,可是,可是奴婢为主子委屈,为主子心痛!主子为了王爷,什么事都做了,一心一意的待王爷好,到头来,却被王爷蒙骗个彻底……”清影边哭边说,令追着她一起到凌无双面前的雪影三人,齐齐红了眼眶。
“你别说了,王爷之所以那么做,应该有他的计较。我想一个人四处走走,你们别跟着我。”凌无双后面的一句话,既是说给四影听,亦是说给轩辕墨听。
“双儿,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有什么事,咱们好好的谈谈,好么?”
轩辕墨提步走到凌无双身旁,伸出手想要握住凌无双的柔荑,被凌无双生生避了开,“我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淡若轻风似的话语,却有着说不出的执意,“双儿……”轩辕墨眼神痛楚,再次唤道。
“我这会心好乱,想一个人静静。”刚才清影对轩辕墨的质问,凌无双发自心底不喜,她现在是迷茫,不知何去何从,但她就是不想看到被她爱着的傻大个,受人责难,所以,她才会怒斥清影没了规矩,此刻,眼前的男子,满眼伤痛的看着她,令她迷茫的心,微微有些清亮,但那清亮仅是一瞬间的事,紧接着她的心,又陷入全然的迷茫中,可她又不想他伤心,痛苦,如此矛盾的她,到底为了哪般?
她说不清,亦辨不明。
红唇却不受控制地启了开:“王爷不用向妾身解释。”见轩辕墨眼里的伤痛和苦楚更加明显,凌无双解释道:“因为王爷的苦衷,妾身明白一、二,但明白是一回事,即刻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所以,还请王爷给妾身些许时间,容妾身好好想想。”
语毕,凌无双火红色的身形,倏地腾空而起,飘出了小树里。
轩辕墨没有追上去,只因凌无双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若真违了凌无双的意,恐怕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糟糕。然,世事无常,他又怎会知道,下一刻,或许会有件更揪心的事,在等着他去面对。
沿着溪水,轩辕墨垂着头,慢慢地移动着身形。
他在思索,思索该用个什么法子,才会让他和凌无双的关系恢复如初。月华倾泻,令他一袭如雪般的锦衣,纤尘不染,却又无形中流溢出些许的怅然与寂寥。
四影个个眼眶泛红,站在凌无双离开的位置,一动不动,清影低垂着头,喃喃道:“我,我刚才真的做错了么?可,可我也是因为主子受了委屈,才会质问王爷的。”她的声音微微带了些抽噎,不用猜,便知晓她眼里的晶莹又一次的蓄满,将她的双眸浸得通红更甚。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双脚微微的动了动,心里好生忐忑,她怕,怕凌无双气恼她对轩辕墨刚才的无礼质问,不要她再在身边伺候。
雪影叹了口气,低声道:“王爷即便做的再不对,质问他的人也应该是主子自己,何时轮到咱们丫头多嘴?”清影听雪影这么说,整颗心更加忐忑起来,她抬起头,眼中含泪看向雪影,魅影和花影:“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不要离开主子,咱们四个说好了,一辈子要跟在主子身边伺候,你们三个不能不帮我的!”
“去找王爷道歉啊!”花影是个直肠子,随口丢出一句给清影,然后转向雪影和魅影道:“咱们要在这小树里等着主子回来吗?”
雪影和魅影摇了摇头,向着轩辕墨的身影看了过去,“我,我这就去向王爷道歉!”清影顺着雪影,魅影的目光亦望向那抹白色,落寞,孤寂的背影,弱声说了句,就转身走到了轩辕墨身后,“王爷,刚才是奴婢不对,奴婢不该失了规矩,出声质问于你!”清影紧咬下唇,候着轩辕墨责罚他。
眼前的男子,与她家主子一般,亦风采高华,宛若天人,可就是这么出尘绝世的男子,却欺瞒了她家主子。从心底来说,她恨不起眼前男子,究其原因,她此刻心乱如麻,没去理清,同时也没时间去理清。主子说要出去走走,可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里?轩辕墨慢慢听到清影的声音,并未转身,低沉,黯然的声音,自他唇中缓缓溢出:“你说的没错,因为本王的欺瞒,让王妃受了委屈。”说到这,轩辕墨抬手按住心口位置,那里好痛,撕心裂肺般的痛,良久,他接着道:“你们四个回院子吧,本王在这等王妃回来!”
“奴婢谢谢王爷不罪之恩!”说着,清影屈膝一礼,应声转身到了雪影三人身边。
夜风轻拂,月光荡漾,四影收拾好琴案,怀着对凌无双的牵挂,出了小树林。
“主上,要不属下去找找王妃。”四影脚步声走远,殇步履沉重,行至轩辕墨身后,拱手道。“她说的话,你没听到么?此刻,她只想静静,本上不想再伤她的心。”轩辕墨说着,面向殇,“你说,王妃会原谅本上吗?”
殇嘴角动了动,终有些担心道:“王妃还不知道主上是清风楼楼主这个身份!”轩辕墨顿时怔住,是啊,她现在仅因为知道鲁王装傻欺瞒她,就心痛难忍,接受不了鲁王的欺瞒,一旦他是暝夜的身份,被她再知晓,等着他们俩人的又会是怎样的痛?怎样的结局?
不,无论是怎样的结局,他都不要松开她的手!
骤时,轩辕墨周身散发出浓郁的果决气息来,她的手,他永远不会放,哪怕她不要他,弃他而去,他亦要跟随在她的左右,偿还对她的亏欠,兑现千百次暗中许下对她的诺言。殇望着眼前站在月华中,气息卓然的男子,目中神色微微一滞。
186:除去
他看到男子周身似是被万道光芒笼罩。
那光芒令夜风为之叹息,令明月亦惶惶退避。
天地万物,仿佛都不胜他的光芒,这样的男子,与那傲然于世,风华绝代的女子执手一生,堪称上天绝配。
命运却非要捉弄他们,非得考验他们彼此间的感情,非得给他们甜蜜的相守,带来些许磨难,于他们来说,是何其的不公?
“于她,我亏欠的太多太多!”叹息一声,轩辕墨望着凌无双离开的方向,道:“去吧,去找找王妃,暗中守着她就好!”她定是不愿看到他,那么他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是!”
殇拱手,身形瞬间消影无踪。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轩辕擎因为多日未与莫慕云相聚,因此特意于今晚邀其在他们经常来的这家酒楼畅谈。那抹红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即便她化成灰,他都识得!轩辕擎紧了紧双拳,对莫慕云笑着道:“子冉,好些日子不见你到王府找本王相聚了!”
回答他的却是耳边的风声,轩辕擎抬眸看向莫慕云,方才发现莫慕云亦看到了正在步上二楼的那抹红裳,逐道:“怎么?子冉想过去与鲁王妃打声招呼?轩辕擎嘴里说出的话,稍显轻佻。
使得莫慕云俊颜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鲁王妃想必是与人有约,我还是不去打扰得好!”握拳掩唇轻咳一声,莫慕云跟在轩辕擎身后,迈进了酒楼大厅。
雅间内。
“鲁王妃真真是奇女子,我等男儿在她面前,实在是自愧不如!”莫慕云两指轻捏着杯盏,与轩辕擎道。
“她是挺能耐,大军尚未抵京,她却独自先行回来。”轩辕墨抿了口酒水,口中说出的话,尤为讥诮,莫慕云手指轻划着杯沿,淡笑道:“擎,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轩辕墨没有作答,垂眸看着杯中酒水,莫慕云又道:“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便是错过,像她那样的女子,在你身边,未必是好事。所以,该放下的,还是放下的好!”
莫慕云之所以会这么说,只因他太了解轩辕擎的脾性。
深受皇上和皇后荣*一身的他,气性上自是目空一切。
而那奇女子,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若说起来,不知强过这位天之*儿多少倍,且那女子有这个资本。
风华卓然的她,狂傲于世的她,目空一切的她,眼前的他能天天如一日的倾慕于她吗?
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谁都懂,莫慕云不相信轩辕擎心中不明了。
再者,当初人在他身边,他不知道珍惜,无视三年,终一纸休书休其出了齐王府,这样的奇耻大辱,是个女子怕都接受不了,严重点说,女子受到那莫须有的三年无所出的指责,十之八、九会选择了结自己的性命。
因为那样的羞辱,与女子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然,那卓然于世的女子挺过来了,并且因此而风华绽放,大放异彩。
悔,悔又能有什么用?
即便把那女子现下放到他身边,以他高傲,目空一切的心性,能博得美人芳心吗?莫慕云在心里摇了摇头。
“提她干什么?”轩辕擎眉眼一挑,道:“她与本王早已没了关系!”
放下?他现在不仅要放下她,且要毁了她!
得不到,毁之!这是他自小到大以来奉行的宗旨。
莫慕云听轩辕擎这么说,垂眸笑了笑再没说什么。
轩辕擎却道:“我怎么觉得你似乎特别关注她?”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他都从眼前好友眼中看出了些许波动,难不成好友真的对凌无双也起了心思?轩辕擎见莫慕云不作答,接着道:“子冉,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她吧?”
“擎觉得我有那个资格喜欢她吗?”莫慕云抬眸看向轩辕墨,“向她那样月华高洁的女子,远远看上一眼,我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又怎会奢望去喜欢她?”说着,莫慕云为轩辕擎面前的杯盏中斟满酒,又道:“家里已经为我定下了婚事,不该想的我不会去想!”
“婚事?”轩辕擎有些惊讶,这件事他怎么没听京中有消息传出?与莫大才子能结成姻缘,可是京中众多闺阁女子的梦想,到底会是哪家闺秀有幸嫁给眼前这位清逸绝伦,才华横溢的男子?轩辕擎邪|魅的眸光微微闪了闪,道:“我怎么没听说哪家小姐许给了咱们的莫大才子?”
莫慕云淡淡道:“是荣国公府嫡女。”
是她?轩辕擎眸光低垂,顷刻间思绪变得复杂起来。
前不久,母后曾与他提起过,欲指婚荣国公府嫡女做他的正妃,而现在的正妃凌语嫣,自是降为侧妃,但这件事当时并没有拍板。
静安候的立场,他不能不顾及。
嫡女被他以三年无所出休弃,两个庶女又一前一后是指婚嫁给他做正妃,侧妃。为了得到荣国公府在储君之争中对他支持,就屡屡折损静安候的面子,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
更何况静安候目前是一军副帅,领兵在外作战,他岂能对立正妃一事儿戏。
没想到的是,今个让他听到荣国公府嫡女已经许配给了眼前的好友。
轩辕擎心念电转间,凝视着莫慕云,勾起嘴角道:“你小子真行,不声不响就娶到了京中最为贤淑的大家闺秀!”他要知道荣国公府是不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卷入是非之中,方才急匆匆地给其订下婚事。
“这事说来话长。”莫慕云叹了声,接着道:“家母与荣国公夫人乃是手帕交,两人在嫁为人妇后,曾经交换信物,订下了我们晚辈的姻缘!”
轩辕擎端起杯盏至唇边,道:“万一你们两家生的都是女儿,又或都是儿子,那岂不成闹出了笑话。”莫慕云说的话,轩辕擎不足采信,因此,他看似笑着打趣,实则他要更进一步确认荣国公府是否有意编出个指腹为婚的故事,脱离储君之争的是非?
莫慕云摇了摇头,淡笑道:“她们当时说了,若都是女儿的话,就义结金兰;若全生的是儿子,就结为异性兄弟。”说着,莫慕云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这件事,我起初一听,还真有些懵,毕竟多年来,没听家母提起过,直到家母说对方即将及笄,这才把事情过到了明路上。”
隔壁雅间,凌无双一个人趴伏在桌上,早已醉的人事不省。
她没想喝酒的,她亦没想着到酒楼里来,怎知一路飘出鲁王府,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上次豫王与她谈事的酒楼。
当小二上齐酒菜,她只觉心情烦闷茫然,把自己不会喝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接连往酒盏中斟满酒水,一股脑的喝下肚,这不,人是不茫然了,不烦恼了,可也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啊!”轩辕擎低叹了句,突然,他站起身,对莫慕云道:“我去去就来,你先坐。”莫慕云点头,自顾自地喝了会酒,良久,却不见轩辕擎回来,于是,他起身走出雅间,问轩辕擎的贴身侍卫:“王爷呢?”
侍卫拱手道:“回莫公子,王爷刚进了隔壁雅间。”
听侍卫这么说,莫慕云心猛地一突,他不知道轩辕擎去隔壁雅间干什么,但他心里就是有股子不详的预感升腾起。
待他要提步去隔壁雅间找轩辕擎时,被侍卫抬手拦了住:“王爷让属下转告莫公子,他过会就过来继续陪莫公子饮酒。”侍卫言下之意就是阻止莫慕云去隔壁雅间。
莫慕云脸色一沉,冷声道:“让开!”
侍卫身形动都不动,依旧杵在莫慕云面前。
而这个时候,轩辕擎站在隔壁雅间内,眼神定定地凝视着趴伏在酒桌上的女子。
默然了会,他身形移动,至凌无双身后。就在他刚才迈出的步履中,无一丝他往日的风|流|邪|魅,每一步皆是带着无尽的阴寒与死气沉沉。
宛若暴风雨要来的前夕,静谧的令人感到心慌。
他伸出手,轻轻地在凌无双肩膀上拍了拍,回应他的仅是一丝一缕的绵软呼吸声,“双儿,双儿,你醒醒!”轩辕擎试探性地唤了几声,得来的却是凌无双睡梦中的一句,“不怕,我会护着你的!”
接着,再无其他声音传出。
修长的指尖轻轻抬起,将遮掩住凌无双额前的碎发豁至耳际,轩辕擎邪|魅的眸中,溢满了柔情和怜惜,但同时又夹杂着说不出地仇恨和痛楚。就是这个女子,将他的尊严踩到地上,狠狠地蹂|躏践踏;同样亦是这个女子,用尽手段抹黑他,令他在百官及百姓中的声望大减。
神女?才华盖世,能力超绝的神女,如今的她,有太多的光环笼罩于头顶,可这样的她,本是属于他的,却在父皇二次指婚后,成了那傻子的女人。
“为何?你为何把你的万千风华,在我的面前遮掩,这究竟是为何?如果没有你三年中的伪装,我岂会对你置之不理,更深至休弃你出王府?呵呵!被我休弃的你,不仅风华绽放,且将我完全忘到了脑后。诗文大会上,听到你的歌声,看到你的诗词,你可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糟糕?你不知道,因为你的眼里,那一刻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轩辕擎的指尖怜惜地在凌无双容颜上划着,嘴里溢出的话语,如花儿吐出芳香一般轻浅柔和。
转瞬,轩辕擎眼里的柔情和怜惜散尽。
他为什么要怜惜她?为什么要对她柔情满满?
大婚当日,她继续无视他,为了那个傻子,万千风华绽放到极致,并且招来白鸟祝贺她和傻子大婚,抢尽了他的风头。深受父皇,母后疼*的他,何时受过这种憋屈?可是,他依然喜欢上了她,甚至深深地爱恋上了她。
逐放下身段,求她回到他的身边。
怎奈,被她无情的在大街上不留情面地断然拒绝了掉。
*多才,集万千荣*于一身的他,不知有多少闺中小姐为他心动,且想着法子想要嫁给他,然,她却因为他休弃了她,而不再对他倾心,不再对他痴恋。
她对他当初的爱,难道就那般浅薄?既然浅薄至此,为何还有当年老静安候用多年军功,换来她的一纸请婚?
宴请大齐皇子殿下的晚宴上,她不顾国家安危,为了那个傻子,毅然拒绝嫁给大齐皇子殿下为妃,那时,他本已对他死绝的心,又一次复燃。
看到她身处危险之中,他想要去救她,可惜的是,她不需要!
从她的目光中,他看出了她对他的无视,对他的鄙夷。
母后说过要除去她,他当时虽恨她,却还是没有立时动手。
回头想想,诗文大会被她无视,大婚之日再次被她无视了个彻底,再至当街被她拒绝,这些种种,渐渐让他对她积下了怨气。
樱花林中的伤害,及漓王一事,催化了他心中的怨气,转之为浓浓的恨意!
恨她,只有除去她,他才能得以解脱。
结果却是他再一次被她致伤,以及他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也被她拔了出。
为了那个傻子能争得储君之位,她对南方发生水患的州郡百姓作以救济,并且着人帮助州郡官员治理水患,换来众百姓对傻王的拥戴;为了那个傻子能争得储君之位,在大齐兵马进犯轩辕边关时,她傲然请命,代傻子出征,为其获取军中将士的支持。
这样的她,他若是再不予以除去,结果只能是储君之位与他失之交臂。
派去拦截她回京的暗卫,无一生还,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除去她!轩辕擎双手紧握成拳,凝视着凌无双的绝美容颜一眨不眨。
漓王,这份大礼,他会亲自送给漓王,兄弟情,他已不在乎,但能由漓王的手,除去她,想来被那人知道,与他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暝夜,他轩辕擎不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随之,轩辕擎眸光一闪,心中又有了主意。
如果能在除去凌无双的这件事上,一并铲除掉清风楼楼主暝夜,那么储君之位绝对非他莫属!
看来,等会他要做详密的部署了。
凌无双双眸紧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只见其秀眉紧蹙,一脸的茫然与伤痛,轩辕擎见状,薄而性感的唇角,却向上微微扬起,他虽不知道她遇到了何事,才会独自一人跑到酒楼来喝闷酒,但他此刻很开心。
她痛,他乐于见。且会让她深痛!
邪|魅|风|流的双眸,华光溢彩脉脉流转,却又在瞬间变回阴暗冰寒。
寒芒似剑,有着说不出地决绝!
轩辕擎眼睛慢慢合上,深吸了口气,紧握在一起的双拳随之跟着松了开,弯腰抱起凌无双,正欲离去,耳边莫慕云的声音响起:“擎,你这是要做什么?”其实莫慕云为了来隔壁雅间一探究竟,刚才在门外与那阻挡他的侍卫,动起了手脚,这些轩辕擎都听在了耳里。
然,他没当回事。
莫慕云是他的好友,不会因个女人,与他不过去。
“你没看到吗?我这是要送鲁王妃回府啊。”轩辕擎说着,视线朝怀里醉的不省人事的凌无双看了眼,“擎,放过她好么!别伤害她,当初的事,是你不对在先,再说,她仅是忘记了你,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你何苦要出手对付她?”
莫慕云不信轩辕擎说的话,他眼神中满是祈求,祈求轩辕擎不要对凌无双动手。
那般月华高洁的女子,若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侵犯,以她的手段和决然,势必会大开杀戒,到时,有多少人不知会死于非命。轩辕擎不想再与莫慕云啰嗦下去,他在莫慕云看向他怀里凌无双的瞬间,对莫慕云身后的侍卫打了个眼色。
“嗵”一声,莫慕云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望了轩辕擎一眼,紧接着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吩咐酒楼老板给莫公子开个房间,再去莫府传个话,就说莫公子今个与本王彻夜把酒言欢,晚上就不回府休息了!”
“是,王爷!”侍卫应声,正待走人,轩辕擎又道:“从后门走。”
“是!”
侍卫奉命离去后,轩辕擎眸中带着说不出地痛楚,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横抱着凌无双腾空而起,顺大开着的窗户,跃进了月色之中。
“过了今日,你定会更加鄙夷我,无视我吧?呵呵!可惜的是,本王无所谓了!本王不仅要除去你,且要用你除去清风楼楼主暝夜。他不是很喜欢你吗?为了你远赴边关,不顾性命地护着你,这次,本王等着他再来英雄救美!”
清凉月色下,轩辕擎抱着凌无双在街边屋顶上,高低起伏,嘴里不时地低声呢喃着。
小树林,轩辕墨不时地走来走去,这都已经深夜了,还不见凌无双回来,就是殇离开也有一个多时辰,究竟有没有找没找到她?“主上,属下在城中各处找了,没见到王妃的身影!”轩辕墨正在挂心凌无双的安危,殇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怎么会?你有好好的找过吗?”轩辕墨慌了,眼中流溢的光芒,尤为焦虑和急切,“王妃一个大活人,你怎么就没有找到?你可否把她常去的每个地方都有找过?”
“主上,属下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殇拱手,有些黯然道:“且王妃常去的地方没有,属下并不知。”
轩辕擎苦笑出声:“她常去的地方?连本上也不知道呢,她好像自从嫁给本上,就一直围着本上转,她哪有功夫去其他地方玩乐?”他怎么就会在殇面前,问出那么句不经大脑过滤的话?于她,他了解多少?
“主上,现在可该怎么办?”
殇为凌无双的安危亦是担心不已。
“找,本上这就亲自去找她!”说着,轩辕墨骤时拔地而起,跃出了小树林。
四影因为对凌无双心有牵挂,呆在院中等了近乎一个多时辰,未见凌无双回来,于是,又一起赶至小树林,想要看看凌无双是否回到了这里,怎奈看到的仅是殇正要离去的墨色身影,清影急忙喊道:“白护卫,我家主子还没回来吗?”殇敛住内力,站稳身形,转过身,摇了摇头,道:”王爷不放心王妃,所以从后门出去找王妃了,为了王爷的安全,我得赶紧追上他!“殇没有说出轩辕墨会武功的事,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多生出是非。
“那你快去吧!”清影与雪影三人对视一眼,转向殇说了句。
殇点头,提气跃然而去,这时,清影对雪影三人道:“怎么办?这深更半夜的,主子难道失踪了不成?”
“主子今个心情不好,万一在外面真遇到什么事的话,咱们怕是死了也难辞其咎!”雪影秀眉微拧,道:“魅影,你去尽快赶回星月宫,将主子的事告知南风公子,着他带人一起帮着找主子,我和花影,清影二人,先到主子有可能去的地方找找,天亮后,务必在王府中会和,听到了吗?”
“就这么办!”魅影点头,一刻都没有多逗留,运起轻功,向着鲁王府外飘了出去,“咱们三人分头出去寻找,记住,找到主子后,不管用任何法子,先把主子劝回王府再说!”雪影语落,脚尖轻点,身形瞬间飘了出去,花影和清影紧跟其后。
天色破晓,雪影,花影,清影三人相继回到了凌无双和轩辕墨的寝院。
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怎么好。
“主子到底能去哪里呢?”清影眸中含泪,咬着下唇,看着雪影和花影,“咱们这都找了一个晚上,始终不见主子的身影,主子真就凭空消失了不成?”说着,清影眼里的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花影瞪着清影,愤愤道:“你晦气不晦气?主子不会有事的,你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的话,咱们跟着你一起哭!”
“别吵了,王爷和白护卫这不是还没回来吗?待他们回来,就知道主子有没有找到了。再者,不是还有魅影和南风公子他们吗?咱们耐心的在院里等等。”
187:悲鸣(七千)
雪影心里其实也为凌无双的安危担心不已,但她不能在眼下没了章法。
有两个已经沉不住气了,她要是再心慌意乱,那她们三人岂不是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了。
“王爷,主子找到了吗?”看到轩辕墨一脸疲惫的走进院里,清影忙用袖子抹干泪,问轩辕墨。
殇道:“我和王爷到处都找了,没有发现王妃的踪影,兴许王妃等一会就回府了!”轩辕墨只想一个人静静,因此,于清影的问话没有搭理,直接进了自己房中,殇见状,忙出声对清影三人解释了句。
头好痛,这是哪里?凌无双睁开眼睛,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想要抬手在额头上揉揉,却发现除过头部,她整个身子根本就动弹不得。
四周一片漆黑,一点亮色都没有,而她自己似乎是被绑在一根石柱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凌无双合上眼,回想着在这之前发生的事。
离开小树里,她心里烦闷茫然,只想找个地静静,却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家酒楼。
对,她喝酒了,好像喝了至少有两杯,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宝宝,宝宝不会有事吧?凌无双此刻非常恼恨自己喝了酒水,会影响到腹中尚未成型的宝宝,凭感觉,宝宝在她腹中安然无恙,但要进一步确认,需号过脉,方能知晓。
然,此刻的她,手脚皆不能动。
究竟是哪个将她擒到了这里?凌无双秀眉皱在了一起。
紧接着,她手上使力挣扎几下,皓腕上瞬间勒出数道青紫瘀痕,却半点作用都起不上,擒她来的人,定是对她特别了解,才会选用不同寻常的绳索捆绑住她。
可就是刚才那数下挣扎,令她感觉到了身上的肌肤,隐约间泛起了疼痛。
她被人用刑了?这是凌无双脑中的第一个反应。
柯丞相?皇后?轩辕擎?亦或是容妃,轩辕漓?凌无双将心中的怀疑对象,一一过了遍。
能想到这些人是擒住她的幕后主使,只因他们皆与她有着或多或少的过节。
就因为被傻大个欺骗,她内心茫然,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凌无双心里甚是懊恼。
脑中清明后,一开始有些恐慌的心,这会反倒镇静了下来。
凌无双睁开眼睛,凭着前世,今生习修武学所练就的过人耳力和视力,细细感知和观察她眼下被困的地方。
冰凉,阴暗,潮气重,此处多半是石室,或者地牢之类的所在地。整个内室无一点灯火,却依稀间由一条石缝透进道极其微弱的光源,凭借着这点光源,加上她超强的眼力,凌无双观察起室内的陈设来。此处是地牢无疑,且是用巨石堆砌而成,空间有大约二十多个平方,石壁上挂着各种刑具,而在她的正前方,放着一张石桌,石桌后面胡乱摆放着数把长凳,再无其他,览尽这一切,凌无双嘴角勾勒出一抹讥笑,幽深傲然的美眸中满是轻视和嘲弄,活了两世,她最不怕的就是疼痛,看似渗人的刑具与他人来说,会心生惊恐,可在她这里,完全没必要往眼里放。
逃离这里,除非她真是神女,命那石壁上挂着的弯刀,听从她的指挥飘飞过来帮助她,否则,要想挣脱身上的绳索,逃离此地,堪比登天还难。
呼出一口气,凌无双知晓现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把她擒在这里,那幕后之人,肯定不会不管不顾。
突然,那条透进淡淡光源的石壁,发出“吱”一声闷响,紧接着,有亮光照进。
有人来了?凌无双心生警惕,忙闭上双眼,静观其变。
强烈的光亮,令凌无双长时间身处黑暗中的双眸,有些微微的刺痛,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便很快适应了下来。
“轻点,要是摔了本王,看本王不砍了你们脑袋!”与太监差不多歼细的男声,在石室内响起。
本王?凌无双脑筋高速运转,联系上刚才那怪异的男声,立时知道是哪个着人将她擒到了这里。
漓王,好得很!
凌无双原以为擒她之人,非柯丞相,或者轩辕擎莫属,虽说漓王母子也在她的怀疑之列,然,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更何况他的命根子失了没多长时间,且双腿被废,一身是伤的他,又怎会顾得上来对付她?
难道遭了大劫的他,吃一堑长一智,重新长了颗聪明的脑袋?没待凌无双多想下去,轮椅转动声在她近前停了下来。随之漓王的声音响起:“我的好四哥,你送这么好的大礼给我,怎么不见你进来?莫非你后悔了,后悔将你心尖上的宝贝擒了来?”
然而,石门外的通道中,并未有声音传入,亦无人影闪身而出。
齐王?是他在酒楼里擒住了她,转手送到漓王这。
他如此做,是想在漓王面前证明他的清白吗?证明不是他出手致漓王失了命根子,断了双腿?凌无双想到这,被绑在石柱后的双手,渐渐握紧,指甲都刺入了掌心中。她没想到轩辕擎会这般阴狠,她一次一次放过他,看来,是对他太过于仁慈了!
侯了片刻,始终没听见齐王声音传入,漓王嘴角勾起,扭头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转向身旁的家丁道:“人怎么还没醒?”想讨好,获得他的原谅吗?想都别想!随着漓王的问话声,凌无双只觉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她身上,还有几声抽气声响。
其中有一道目光,宛若冰冷的利剑一般,恨不得把她整个身体刺穿!
凌无双知道,释|放出这道目光的人,是漓王无疑。
“回王爷,可能是奴才几个刚才用鞭子抽的狠了,才会这样。”
怪不得她身上刚才因为使力挣脱绳索会吃痛,原来根源在这里。她是不是醉的太厉害了,连人用鞭子抽打,都没有反应?而她腹中的宝宝亦彪悍,陪着她一起挨了过来。
漓王听了家丁的回话,冷声道:“将鞭子给本王!”
“是!”家丁应声,双手呈过一根颇为结实的软鞭,到了漓王面前。
马球场被辱,他永远都忘不了,漓王从家丁手上接过鞭子,二话不说,咬牙就甩了出去。
周身真气凝聚到腹部,凌无双此刻只想护住自己腹中的宝宝,她绝不容许眼前的*,伤害到他。
鞭落肌肤,疼痛如潮水般的侵袭着凌无双的大脑,原先凝结住的伤口,因这接连数下的抽打,骤时撑了开,缕缕血丝顺着破损的衣衫缝隙,缓缓渗了出,忍住疼痛,凌无双眉头皱都没皱,漓王冷哼道:“还真有骨气,被我这么鞭打,竟然吭都不吭一声。”说着,漓王手里的鞭子加了分力道,再次甩了出。
美眸睁开,凌无双淡然无波的目光,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漓王,看着漓王嘴角绽放出的那抹得意笑容。
“哈哈……你终于醒了!”漓王大笑出声:“没想到吧,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吧?更没想到会落到我手里吧!”凌无双绝美容颜上溢出的表情,尤为轻蔑,红唇紧抿,没有回答漓王的问话,“既然今天你落到我手上,那么我定叫你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漓王癫狂的笑声,及他嘴里说出的恐吓之语,依旧未引起凌无双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不说话是吗?”漓王将手中的鞭子扔到地上,命令家丁道:“将备好的水桶被本王拎过来。”
“是!”家丁领命,转身从石室角落里提过一盛满水的木桶到了漓王面前,“给本王泼,泼到她求饶为止!”
家丁躬身领命,待同伴推漓王到了石桌后面,方才弯腰拿起水桶里的木勺舀满水,向着凌无双身上泼了过去,且专拣凌无双有鞭伤的地方泼,漓王再次癫狂笑出声,道:“怎样?是不是很舒服呀?”
见凌无双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漓王眼里的暴戾更甚:“不说话是吗?那我就更得好好招呼你!”说着,漓王对那名泼水的家丁道:“给本王泼,使劲的泼!”那脸上露出的笑容,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像是嗜血恶魔一般,此刻的他,心理已经极度扭曲,凌无双想到,这是不是因为他没了命根子,才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他在报复,报复他没了命根子,双腿被废的怨气,以至于现在失了人性。
或许,他从断了命根子那刻,就已愤世嫉俗,厌恶世间所有一切事物。
在率军去边关前,她听说过有关漓王府发生的事,漓王本就*,因为自己不能人道,将自己潜逃出府的暖*侍妾,进行鞭打惩罚后,随之丢给府中家丁,当着他的面行那男女间才有的欢愉。他碰不了女|人,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满足他*的需求。
且报复那些背叛他的侍妾。
凌无双冷冷地看着漓王,伤口处的痛感,愈来愈强烈,他竟然用盐水泼她,够狠!够符合他的暴戾本性!
倏地,漓王目中阴冷残暴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凌无双心中不由一震,他想干什么?
“住手,退一边去!”漓王吩咐那名泼水的家丁,退至一旁,自行转动轮椅到凌无双面前,望着凌无双身上湿漉漉的衣裙,食指摩挲着下颚,yin笑道:“身材真好!可惜我不能招呼你,这样吧,让他们一个个的陪陪你,怎么样?”
然而,漓王这样恶毒的话语,却引得凌无双大笑出声。
她的笑很狂妄,很张扬,像是对漓王出口之言的讽刺,绝美的她,没有因为这狂傲的笑声,有损一丁点美丽,反而多了丝妖娆之美。
狂而不失其媚,或许是老天赐予真正的绝代佳人的特权。
漓王显然被凌无双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摸不着头绪,他吼道:“恶妇,你笑什么?你再狂笑不止,我立时着人凌辱于你!”
凌无双的笑声没有止,看向漓王的绝美双眸中,溢出了揶揄之色。
擒她到这里,要想人不知,除非做了详密的部署,既然费了那么多神,且两兄弟都曾想过染指她,却未曾动过手,又岂容他人来侵犯她?
如此一来,她没必要为漓王说出口的话,生出忧色。
“知道么?你就是个可怜虫!”
凌无双讥讽的话语,气得漓王牙齿直打颤,良久,他阴笑出声,伸手猛地撤下了凌无双腰间的丝绦,道:“鲁王妃乃是巾帼英雄,气度自不输于男儿,想来,并不在乎什么桢洁,所以才会笑的这么开心,对吗?”
愤怒与屈辱,瞬间溢上凌无双心头,她要杀了他,要剜掉这石室内所有人的眼珠子。
漓王看到凌无双眼里的神色变化,嘴里发出的阴笑声更加刺耳,“你是不是很想挣脱开绳索,杀了我?”
“轩辕漓,你不是人!”凌无双怒视的目光,狠狠地锁在漓王身上。
“哈哈!我不是人,我是魔鬼,是你们将我变成了魔鬼!”轩辕漓大笑过后,朝着凌无双吼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想找人算账,你去找齐王好了,是他毁了你,与我何干!”凌无双怒喝道。
他失了命根子,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齐王导致他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不去找齐王寻仇,在她身上寻晦气,他可知,一旦她得了自由,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漓王收住笑声,想要伸手再去扯凌无双身上的衣裙,却被凌无双瞪向他的冰冷眼神,给顿了住。那瞪向他的双眸,所迸发出的幽冷光芒,森然无比,犹如千万道利剑,齐刺向他心窝,冷哼一声,漓王伸出的手,低垂了下来。
道:“你问我到底想怎样?啊?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我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你说说,我是不是该找你讨回来?”漓王说着,一双狠毒的眸子,凝视着凌无双。
整个石室,此刻变得静寂无声。
他是在另想法子来对付她吗?不可以,为了宝宝,她不可以再任由眼前这条疯狗欺凌!想到这,凌无双语声淡淡道:“那日发生的事,是你有错在先,为了我家王爷,我才出手教训了你一番。或许我是做的有些过分,但我并没有伤及你的命根,更没有废了你双腿,你何来对我生出这么大的怨气?”说到这,凌无双嘴里的话语顿了顿,接着道:“要报仇,你该去找齐王,因为,他才是罪魁祸首!”
说喜欢她,到头来却是伪君子一个,想用她在漓王面前证明他的清白吗?哼!想都别想,凌无双眸底快速划过一抹厉色。
漓王“呵呵”笑出声,道:“你们这是在狗咬狗吗?但,你可知道,要不是你将我掉在城门口上,他能有机可乘,害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吗?你说,我有今天,与你有干系没有?说啊!”
凌无双没有吭声,红唇微微抿在一起。
“他以为把你擒来交给我,就可以获得我的原谅吗?他错了,大错特错,我当时求他,求他救我,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我该死,说我千不该,万不该碰他的女|人。不顾我的哀求,对我狠辣出手,结果,转瞬间,他又假惺惺的跑来救我,他把我当做什么了,当做老三那个傻子了吗?他以为有父皇和皇后*着他,所以不计后果,害我这般,我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终有一天,我也要让他尝尝我所遭受的一切!”
随着漓王嘴里的话说出,凌无双目中神色,渐渐变得迷蒙。
为什么她觉得漓王口中说的他,像极了暝夜?
“你确定那害你之人,与救你之人是同一个人?”
她要确认,不是她要怀疑他,而是,他已经欺瞒了他不是傻子这个事实,使得她不往他身上想都难。
他的相貌,她见过,且烙印在了心底。
齐王与他相貌几乎一模一样,若果他扮作齐王……凌无双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怕自己会崩溃掉。
此刻,她对齐王伤漓王一事,已然完全否认,只因齐王没有理由这么做,漓王是他的马前卒,他没必要为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去伤害自己的兄弟。
可,真要是那人,她该怎么办?
“我当然确定了!”漓王怒视着凌无双吼道:“不是他,还会是谁?难道这世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成?那张脸,我不会看错,他穿着他最喜欢的火红锦袍,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句一个你是他的女人,一句一个我不该招惹你,不该出言侮辱你,你说,我会认错吗?他大婚当日,就警告过我,让我不要对你起非分之想,哈哈!他就是个伪君子,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这些年,我被他当个傻瓜给骗的团团转,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啊?”
凌无双眸里溢满了痛苦,是他,暝夜是他,他亦是暝夜,哈哈!他对她的欺骗,为何没有止境?
“不是他,对不对?”凌无双朝漓王怒吼道:“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里有着无尽的凄厉,使得整个石室都在颤抖一般,她好绝望,绝望的无以复加。
明明武功修为高过她不少,却装傻扮痴,任人欺凌,看着她像个傻瓜似的为他拼命!哈哈!老天,你怎么对我这么残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对我啊?
为什么他不对她说这些?却由他人之口,让她听到这残忍的事实?
纸永远保不住火吗?
鲁王府,轩辕墨和凌无双寝院。
从外面回府后,轩辕墨呆在自己房里,直到中午,都没有等到凌无双回来,他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一个大活人,能跑到哪里去?
而魅影到星月宫,将轩辕墨欺瞒凌无双的事,简要对南风说了遍,未待多想,南风当即放下手中事务,召集门下弟子四处寻找凌无双。
阳光西斜,不管是鲁王府这边,亦或是南风那边,未有丝毫进展,凌无双就这么凭空失去了踪影。
酒楼客房,莫慕云昏昏沉沉睁开眼,坐起身,抬手揉了揉额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暗道:“不好!”他竟然被那侍卫击晕,睡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
是的,眼下定是第二日。
昨个,他和齐王来这家酒楼时,夜幕已经落下,明月高悬,星子照耀,而这会的天色明显不是晚上。
“来人!”莫慕云对着门外喊了声。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莫公子,您醒了!”
莫慕云点了点头,道:“我睡了多久?”他要再确认一番,自己心中的猜测。
“回莫公子,您从昨晚酒醉,一直睡到这会。”小二躬身回道。
昨晚?看来他所料不错,这会距离昨个,已经是第二天,也不知她现在状况如何?
思量到这,莫慕云看向小二,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
小二转身走出房门没多久,莫慕云稍微整理了下衣袍,提步跟着走出了客房,步下二楼,到了街上。
要不要把她被齐王擒走的消息,告知于鲁王府?虽说鲁王是个傻得,但她不是还有几个衷心的丫头吗?或许她们可以想法子从齐王手中救出她。
于齐王,莫慕云此时心里是矛盾的。
多年朋友,他本该对他做的事,予以支持,即便不支持,也不该扯他的后腿。
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那般月华高洁的女子,真要是有个好歹,这一生他怕是要在悔恨中度过了!
“你过来!”想着,莫慕云看到酒楼旁边的街角蹲着个小乞丐,逐招手唤道。
“大爷,您叫小的?”
小乞丐从地上爬起身,跑到莫慕云面前,仰起头,问道。
“嗯。”莫慕云点头,随之取出一块碎银递到小乞丐手里,低声在其耳边交代了几句。
小乞丐点头道:“大爷放心,小的一定把您交代的事办妥!”说着,小乞丐撒开脚丫子朝鲁王府方向的街道跑了过去。
凌无双和轩辕墨寝院外。
张远疾步走进院内,看到轩辕墨在院里站着,躬身一礼,唤道:“王爷!”轩辕墨往着远方天际,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吭声。
“管家,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雪影上前,问张远。
张远心下叹了口气,王妃出事,可这王爷是个痴儿,看来,要想找到王妃,只能是她身边的几个得力婢女了。
“回雪影姑娘,刚才咱们府门口来了个小乞丐,没头没脑说了句王妃被齐王爷劫持了!”张远说着,瞬间感觉到一股森然之气,弥漫在了整个院里,而他的身子在这气息中,不由地打起了冷战。
雪影脸上变色,道:“这件事你不许再对人提起,退下吧!”
“是。”
张远应声,躬身退离而去。
“王爷,奴婢三个这就去齐王府找王妃。”多余的话,雪影没有说,她朝花影,清影各打了个眼色,紧接着脚尖轻点地面,飘出了小院。
这个时候,她们顾不上太多。
齐王与凌无双之间的恩怨,四影心里皆是再清楚不过。
会有怎样的处境等着凌无双,四影只要一想,就浑身抽冷的厉害。
齐王!听到张远说与雪影的话,轩辕墨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森然到极致。
待雪影三人离去后,身形一闪,回到了房里,再出来时,已然变成了暝夜的装扮。
“住上!”殇拱手,候轩辕墨吩咐。
“找!给本上去齐王府找王妃,无论如何,都要将王妃找到!”
“是!”
夕阳逐渐隐没,最后舍弃这个大地,将光芒和温暖带离,只留下迷|离,幽魂般的星夜。
齐王府各处血流成河,浓浓的血气弥漫着清凉的月色,看着好不渗人,内院中的女|人们,吓得关紧房门蜷缩在桌下,生怕那带着玉质莲花面具,周身气息凛冽的墨衫男子,下一刻取掉她们的性命。
“说,你们王爷去了哪里?”殇用剑指着齐王府管家,厉声问道。
管家双腿打颤,战战兢兢道:“王爷,王爷他,他从昨晚出府,就没有回来过!”
“说实话!”殇双目怒视着管家,一剑刺进其左肩。
管家痛的立时泪流满面,道:“我说,我说……”
轩辕墨负手而立,启唇道:“去漓王府!”殇点头,在管家说完轩辕擎的行踪后,剑花飞舞,管家骤时瞪着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石室中,凌无双一声悲鸣,吓得众家丁连连后退,漓王也好不到哪里,只见其转动着轮椅,一脸惊慌的从凌无双面前离开老远。
他怕了,真的有些怕了,这女|人的厉害,他不止一次的见识过。
太极殿上,隔空一指,就把何天赐给废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她疯了吗?被自己爱慕着的男子送人,被气疯了吗?众家丁稳住身形,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凌无双。
神女,她是神女,她这是要发威的前兆吗?
“啊!”
凌无双的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熬,再次悲鸣出声,插在发髻上的玉簪,因为周身的战栗,骤时掉落在地上,一头秀发随之凌乱的披上了肩头。
绝美的容颜,无一丝血色,与那乌亮的黑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188:出手(七千)
漂亮灵动的双眸,完全失去了理智。
伤心吗?绝望吗?长久以来,她呵护备至,最信任的人,不仅欺骗了她,竟然还是她的杀母仇人。
傻傻的她,愚蠢至极的她,却喜欢上了这个仇人,且深深地爱恋上了他。
静,石室里又恢复了宁静。
像是刚才的悲鸣声,没有响起过一样。
凌无双低垂着头,发丝遮面,一丝半点的气息都不再发出。
“去看看她死了没有?”漓王脸上表情恢复常态,对身后的家丁命令道。
那家丁迟疑片刻,方才走进凌无双,但他不敢伸出手去探凌无双的鼻息,举在半空中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她是鬼吗?至于怕成这样!快点!”
听到漓王恼怒催促之声,那家丁吸了吸气,终将手小心翼翼地探到了过去,张嘴喊了声:“喂!”见凌无双没有反应,那家丁连忙收回手,退至漓王身侧,禀道:“回王爷,她晕死过去了!”
“你确定?”
漓王问那家丁。
“回王爷,奴才确定!”
“好。”漓王点头,又道:“推本王过去。”
“是。”
待轮椅推到凌无双身前,漓王抬手在凌无双身上轻推了一把,发现确实如那家丁所言,凌无双此刻已然晕死过去,逐胆子大了起来,连着在凌无双身上使劲拍了两下。
熟料,就在这时,凌无双的头猛然抬起,不哭不闹,呆呆地望着他。
“恶妇,让你吓我!”
漓王|刚才被凌无双吓到了,他没想到凌无双是在装死,因此,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软鞭,朝着凌无双甩了一鞭子,接着道:“风姿卓然,傲然绝世的鲁王妃,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哈哈!”漓王高声笑着。眸中映射出的光芒,甚是猥琐阴冷:“看样子,你喜欢老三那个傻子是假,喜欢老四才是真吧?做了这么多,你是在报复他对不对?报复他三年不去你院里,报复他为了凌语嫣休你出齐王府,对不对?长得美有什么用,风华绝代又有什么用,像你这种狂妄的恶妇,除了那傻子,还有谁敢要?怎么办呢?老四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女人,还不许我碰你,更是为了你,毁了我一生,到头来,却擒住你送到我府中。哈哈!你们俩就是一对疯狗,相互咬着对方的疯狗,哈哈!继续咬啊!”
又是一阵疯癫的笑声,良久,笑声止,漓王手指凌无双,又道:“今个我先弄死你,再弄死那傻子,呵呵,所有得罪过我的人,我都要统统弄死!”
众家丁齐躬身垂头,他们怕,怕漓王再次惹怒凌无双,令其发怒。
凌无双是什么人?那可是神女,神女发威,谁又能抵得过?
“想来那傻子至今还没有碰过你吧?老四三年没碰你,傻子新婚至今亦没碰你,好可怜哦!两次婚嫁,临了要死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说着,漓王倏地伸手扯住凌无双胸前衣襟,只听得丝绸撕裂声响,接着就见凌无双衣裙内的白色*露了出来,漓王一对眸中的表情,霎时由阴冷转为yin|靡,他定定地盯着凌无双露在*外的雪白锁骨,近乎流出口水来,怎奈,他不能人道!
“怎么?你们等不急了?”听到身后众家丁的吸气声,漓王转过头,眉眼挑起问道。
“奴才不敢!”
众家丁跪地磕头道。
“哼!”漓王冷哼一声,重新转向凌无双,yin笑道:“听到了吗?像你这样的美人,他们都有些等不急了呢?怎样,让他们陪你吧,就算我可怜你,怜惜你到死都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愿意的话,就应一声!”
“找了那么多的极品伺候我,且把我脱得yi丝不gua吊在城门上,可是你对我做的事,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应该不会怨我心狠吧!”说着,漓王差点恶心的反胃,因为他想起了那晚自己被毁时的场景。
有男,有女,个个奇丑无比,吨位十足,折磨的他差点断气。
致他现在看到哪一类型的奴才,不论男女,全部责令处死。
府外,他近来没出去过,否则,京中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手中。
“其实,话说回来,我比你好心多了,瞧瞧我身后站着的这些奴才,一个个长得虽说算不上俊美非凡,但样貌清秀还是有的……”漓王絮絮叨叨的说着,而回应他的,仅是凌无双呆滞的眼神。
话说,漓王看着凌无双绝美的容颜,及莹润如玉的肌肤,真的心痒难耐,嘴上过足瘾,他就想着令身后的家丁再逗逗凌无双,反正凌无双现在跟个活死人没两样,至于当即取凌无双性命,他尚有些舍不得,细水长流,等他玩腻味了,自会了结掉凌无双。
于是,他对着对着身后众家丁命令道:“给本王好好招呼鲁王妃!”
怎奈,无一人敢上前。
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凌辱神女?众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子皆往后退了步。
凌无双眼角上挑,盯着漓王恶心的嘴脸,眼神中,依然空洞的厉害。仿若没有什么人能眏入她的眼帘,似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让人看着好不心疼,却又忍不住生出恐惧之心。
这是哪里?她为什么在这里?凌无双此刻脑中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她讨厌眼前的人,讨厌这室内的每一个人,看着他们,她感觉好恶心,恶心的想要一掌取了他们的性命;她的心里亦难过得紧,可为何而难过,她不知道,她只想发泄,对,没错,她要发泄,将心底的种种不适,全都发泄出来,然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才方能达到她要的结果。
溺水找不到浮木的人,就好比她,尽管你拼死挣扎,就是抵不了岸边。
唯有绝望地感受着自己慢慢的往水底*。
“你们不上是吗?”漓王眼睛半阖,手中鞭子扬起,当即抽到一家丁身上,怒道:“本王命令你,立刻给本王上,否则,本王马上抽死你!”
那被他抽打的家丁,忍住身上的疼痛,额间冷汗涔涔,脚下步子,不得不向着凌无双移了过去,漓王扔下鞭子,坐在轮椅上,翘起嘴角,打算近距离观赏凌无双被家丁凌辱的一幕场景。
哪知,就在家丁的手伸到凌无双的面前时,一声近似疯狂的声音,自凌无双嘴里吼了出:“啊!”紧接着,凌无双身上的绳索,全部断落到了地上,家丁吓得双腿一软,“嗵”一声倒在了凌无双脚下,漓王慌了,他没想到凌无双会挣脱绳索。
不,他应该可以想到的,以凌无双的武功修为,只要发挥到极致,这些看似不凡的绳索,岂能捆绑住她。
心中愤怒,屈辱,痛苦,各种各样的感觉,无限量的在凌无双脑中放大,渐渐如烈火一般烧灼着她的心,让她整个身体都在动摇。
这股烈火冲撞刺激她的身体,使得身上的那些鞭伤反而变得不那么疼痛了。
凌无双本就狂傲,怎会容忍别人如此亵渎她?且她的骄傲与自尊,决不允许他人践踏。
杀了他们,对,只有杀了他们,才能解她心中涌起的种种不适,才能诠释她的骄傲与尊严。
因为,犯着必死!
凌无双一声大叫,身形以闪电之速,窜向了漓王。
而漓王呢,怔愣在轮椅上,已然被凌无双现在的疯狂之态,吓得瑟瑟发抖。
鞭伤处渗出的鲜血,染得她白色的*变得绯红,但她全然不管这个,盯着漓王恶狠狠地看着,“你,你要干什么?”漓王从怔愣中回过神,双手打着抖转动身|下轮椅,希望离凌无双远一些,“你们都是死人吗?快给本王上,给本王打死这恶妇!”惊恐中,漓王还不忘向室内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众家丁发号施令。
没人上前,一个人都没有,众家丁齐齐愕然在原地,仿佛被人点了身上各处大穴,动弹不得。
“你,你不要过来!四哥,救救我,四哥!我原谅你了,你快来救救我啊!”
漓王病急乱投医,这个时候想起了齐王。
他哪知,此刻他所经历的一切,是齐王一手策划。
以他和凌无双做饵,吸引暝夜前来,可费了齐王不少脑筋。
抬起腿,凌无双一脚将轮椅踢翻,漓王骤时滚落倒地,听到凌无双口中牙齿咬的咯吱吱的响声,漓王蜷缩在地上,求饶道:“三嫂,你放过我吧!不是我擒你的,是轩辕擎,对,是轩辕擎将你擒来送给我的,三嫂,我错了,只要你饶我一命,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好不好?”
凌无双没有说话,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和杀气。
“三嫂……”漓王看到这样的凌无双,眼神中的惊恐与害怕更加浓烈。凌无双素手抬起,体内真气运转,石壁上挂着的弯刀倏地到了她掌中,“三嫂,不要啊!”不顾漓王惨声求饶,凌无双一脚踩在其胸口,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仿佛身体中有种潜意识,自然而然诱使她这么做
掌中弯刀,当头劈下,漓王头一侧,凌无双手中的弯刀,直接砍在了他的肩上。
登时,鲜血汩汩涌出,痛的漓王一边惨叫,一边蜷缩着身子,好纾解他肩上的疼痛。
凌无双厌恶的皱了皱眉,丢下弯刀,一脚将漓王踢离眼前,重重一声闷响,漓王的身子撞向了石壁,然后口中鲜血涌现,落到了地上,这时的他,因疼痛,脸上表情极度扭曲,没有一丝气力再求凌无双饶了他,奄奄一息,怕是不多功夫,就会一命呜呼。
灯光照耀,头上发簪早已不知去向,看着那忽闪忽闪的灯火,漓王嘴角慢慢附上一个讥刺的笑容。
他又被轩辕擎给耍了,就在今天,连性命都将要搭进去,他好不甘心,为何苍天对他如此不公?
凌无双站在他的面前,仿佛并不在这个世界中,宛若一朵骄傲的花,那花看似失了灵性,却活生生地盛开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悔,悔自己不该招惹那傲然于世的女子。
陡然间,一道身影,顺着石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衣衫宛若皓月下的夜色一般,泛着无尽的冷芒。
神秘而苍凉。
来人正是轩辕墨,他与殇离开齐王府,运着轻功很快赶到了漓王府中,至于能找到这处地下石室,冥冥中,似是有人故意留下线索,引着他们到了此地。
高大凛然的身形,一进入石室,“吱”一声响,他身后的石门,关闭了上。
对此,轩辕墨眉头皱都没皱。
室内空气由于他的到来,充满了压力。杀气在这二十多平方的空间内纠结,盘绕,像只猛兽一般,准备吞噬它的猎物。
步履沉稳,他一步步地缓缓踏下,向着凌无双走了过来,冰冷的眸中,有着无法言语的疼惜。
“你……”轩辕墨艰难地起开唇角,伸出手想要揽凌无双到怀中,却被凌无双错开了身。
心撕裂般的痛着,她怎么了?为什么她的眸中那么空无?
她似是不认得他一般?
先解决了这些人渣,带她离开这里才是当前要做的。
轩辕墨目光一闪,在石室内扫视了圈,众家丁被他目中迸发出的幽冷光芒,吓得齐跪在了地上,轩辕墨嘴角微微勾起,身上外溢出的杀气,似是他心神的一部分,并不需要真气的鼓涌,甚至能同天地元气相抗衡。
仿佛有两个他,共用着一具躯体,一个身穿墨衫,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淡淡的神情,似是天下万物,皆不在他眼中;另一个他,却为无形的杀气所充斥,在他身后展开巨大的阴影,薄天地而立,仿若那末世中的神明。
一手托着太阳,一手托着明月。
他就是整个天与地的主宰,世间万物生灵,虔诚膜拜于他,欢欣着被他凌虐。
衣袖轻挥,骤时,石室内除过他和凌无双,其余人皆化为虚无。
轩辕墨在黑暗中做的一切,凌无双站在原地,似是看了见,又不像是,她觉得出现在他面前的黑衣人,是如此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室内空气并不怎么好闻,皱了皱眉,轩辕墨一抬左手,一道极猛烈的真气就宛若瞬间生于无形,而后撼天动地,隔空抛了出。只听得一声砰然巨响,那扇他进来后“自动”闭合在一起的厚重石门,生生被击踏下来。
室内碎石纷飞,整个石室都难以承受这样的威力,不住地颤动了起来,他走到凌无双身边,握住那双属于他的柔荑,气定神闲,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向着出口光亮处走去。
凌无双被那轰然之声,震醒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站在巨石砌成的通道中,突然间笑了,明亮的灯光,映照在她脸上,令那绝美容颜上绽放出的笑容,清晰地呈现在了轩辕墨眼前,但那笑容很空洞,很迷茫。
“你身体虚弱,我揽着你出去吧!”轩辕墨并不知道凌无双已经清楚他就是暝夜,而暝夜亦是他这个事实,他只知道此刻的人儿,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不堪,急需要休息,好调理身体。
凌无双抿了抿唇,想要说话,终没有启口。她一个转身,踩着幽冷的灯光,脚步虚脱向通道外走着。
那一转身,看在轩辕墨眼中,有着无比的决绝。
未做多想,轩辕墨提步跟了上去。
石室外,殇正在挥舞着利剑,与数十位身穿黑色劲装的暗卫厮杀着。
轩辕擎隐在暗处,观察着场中的动静。
他已经做好了周密的部署,任暝夜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
六弟,牺牲你一个,能为轩辕皇室,乃至整片大陆上的各国除去清风楼楼主,是件再值得不过的事!
要怨,就怨你不信任于我。
石室中起先传出的对话,轩辕擎站在通道中,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里。
既然认定是他而为,他何须再多费唇舌?
凌无双走出通道,看到眼前厮杀着的一幕,身形顿了住,殇武功虽不弱,但要一次性对付数十位高手,显然还是有些微的吃力,这从他身上衣衫多出被利剑划破,就能看的出来,轩辕墨快速将凌无双挡在身后,目中光芒如炬,杀气宛若无形的雪浪,随着目光蒸腾而起,化作长虹,贯穿整个黑夜。
他的声音,却再淡然不过:“找死!”就是这么两个简单的字,自他唇中,未带一丝起伏的轻缓溢出,让正在与殇厮杀着的众位黑衣劲装高手的心猛地一突。他们可是皇室精心培养的暗卫,且武功最为高绝的一批,竟然在听到那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两个字时,从心底生出了些许恐慌。
轩辕墨没再说话,目中光芒淡定而霸气,仿若万物尽握在他掌中。
他笑了,那笑容看着好不渗人。
身上的墨衫随着他的笑容,在无风状态下,却泛着细微的波纹,不停地流动着,宛若天际中不停变换的流云溢彩。一手护着身后的红裳,一手轻抬起,袖袍挥舞,不计其数的各色花瓣,瞬间脱离枝头,围绕在了他和那抹红裳周围,骤然之间,这些悬浮在空中的花瓣,化作千千万万只各色箭雨,朝着它们的目标,浪涌般地涌了过去。
这一招,看在众黑衣人眼里,是那么的不费吹灰之力,但所彰显出的杀伤力,就算有再多的高手,也挡不住。
血,殷红的血,流的到处都是,将清凉的月色都染成了红色。
看到这个场景,凌无双弯下腰,难受地不停干呕。
殇提剑退至凌无双身侧,关心道:“王妃,你没事吧?”应答他的,是如同轩辕墨一样的空洞,迷茫眼神。
轩辕擎隐藏在暗处,看到永嘉帝给他派的数十名暗卫高手,死在了那漫天飘落的花雨中,气愤的双拳紧握,眼中充满了狠色!
他要除去那墨衫男子,一定!
漫天花雨渐渐落止,轩辕墨正欲揽住凌无双与殇离去,猛然间“嗖嗖”声不断,无数只羽箭向着他们三人飞了过来。
长袖挥舞,将凌无双与自己一起护住,周身真气上涌,并不挡住那些羽箭,让它们围绕在他的周围,击落不知从何处又飞来的柄柄暗器。
羽箭,暗器如同天风海雨,无止尽地袭来,轩辕墨冷笑一声,周围血染的红月陡然一暗,那些羽箭和暗器反方向袭击了回去,暗器与箭雨入体之声,连连从暗中传出。
良久,周围恢复宁静。
轩辕墨揽着凌无双走至院落中央,只见他的墨衫上,插满了各种暗器,但没有一枚暗器刺入他,及他护在怀里人儿的肌肤上,眉宇微皱,对着某一处冷声道:“你的命,本王要了,但,本王容你再活些时日。”
语毕,他真气鼓涌,向外一振,那挂满身上,宛若数百件饰物的暗器,“哗啦啦”一阵声响,齐掉落到了地上。
暗处,轩辕擎整个人如同一具僵尸般的站在原地,那近乎千人的御林军兵士,晃眼间,死在了他们各自的羽箭和暗器之下,而他自己现在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的话语,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回响着,费了好大的气力,他方才张开了双眼。
可是,他的头好痛,像是有只鹰在他脑中狭小的空间内,狂暴嘶鸣,横冲直撞着,促使他不得不用双臂抱住头,抑制这种撕裂般的痛楚。
他想冲上前,一刀结果了那对眼中钉,肉中刺,但整个人身上的经脉,在此时此刻空空如也,连一星半点的力量都提不上来。怎么办?怎么办?轩辕擎脑中一直有苍鹰的嘶鸣声响起,身子动不了,声音喊不出。
他的思想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这具躯体,指挥它前进一步。
鲜红的血气,在他眼前萦绕,腥味十足,灼烧着他的视觉。
双目努力,再努力的睁大点,看着眼前周围的血色之海,嘴角机械地牵起一抹自嘲。
天亮,他该如何对爱他,chong他的父皇交代?
“没事了,本上这就带你离开!”轩辕墨的视线由暗处收回,转向凌无双,语声柔和道。
岂料,凌无双退离出他的怀抱,空洞,迷茫的眸子,凝视了他一会,脚下用力,倏地跃离而去。
殇看着这一幕,嘴角动了动,终没有说话,暗处还有个人在,他不能露出定点马脚在外人面前,望着红裳离去的方向,轩辕墨身形拔地而起,快速追向了那抹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红裳。
她的目光很不对?她到底经历了何事?才会变成这般。
他装傻扮痴欺骗她。
她的目光里,有冰冷与茫然,空洞却是没有的。
凌无双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漫无目的的向前飘着,待她从空中缓缓降落,看着月色下清亮的湖水,及那翠绿的山峦,才恍然发现,她这是到了鸣翠山脚下。
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向来红润的唇瓣,也变得有些暗淡起来,他是暝夜,他不是暝夜,他是,他不是……
身体里的两个声音在不停地打着架。
“啊!”凌无双蹲下身,抱着头大吼了一声,泪水不可抑止地顺着双颊滚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他?为什么啊?”唇咬着粉拳,凌无双无声地哭泣着。
南风和四影找到漓王府时,看到眼前血染的一幕,无一不皱眉头,他们知道凌无双已经安全,但他们眼中的担心却依然在,“白护卫,我家主子呢!”清影看到殇站在院落中央,忙跃向殇问道。
“王妃刚离开。”说着,殇提气,腾空而起,南风见状,打发星月宫弟子离去,与四影跟上了殇的身影。
只因爱她,不忍让她为难,他才退至一旁,看着她嫁于鲁王。
没想到,鲁王痴傻,完全是故意伪装为之,这样的欺骗,对真性情的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他不用深想,都可以知道。
在鲁王府呆的那几天,她喜欢鲁王,甚至爱恋上那傻傻的鲁王,他全看在了眼里,心里泛酸的同时,也为她有了自己的幸福而感到高兴。
发生了眼下这样的事,他要不要带离她离开鲁王,带她回到星月宫?还有,他能带走她吗?她愿意跟他走吗?南风清俊的脸上,这一刻也变得茫然了起来,“南风公子,主子不会有事吧?”清影跟在南风身后,有些担心的说道:“主子已经有了身孕,经不起折腾的。”
她有孕了?有了她和鲁王的孩子?南风的眉头因清影说的话,拧在了一起,“她不会出事的,她很坚强!”心中虽有不适,但他不希望她出现任何的危险。
当轩辕墨追至鸣翠山脚时,凌无双火红色的身形,从地上猛地站起,跃向了波光粼粼的湖水中。
她需要清醒,只有这湖水让她的大脑可以恢复清明。
墨然的秀发,宛若花儿一般盛开在湖水之中,初夏的湖水,于一般人来说,是有些清凉,但在凌无双身上,似是一点不适都没有,这都归结于她前世魔鬼般的训练。
红裳亦如花,在湖水中绚丽绽放着。
189:不忍(七千)
轩辕墨心痛如刀绞,就因为一个欺骗,她连性命都不要了吗?墨色身影一个腾跃,潜入湖中,向着凌无双游了过去。
水中的她,双手自然伸展而开,整个人宛若红莲一般,悬浮在水里,双目紧闭,一脸柔和。
她就这样的去了吗?
不,不可以,她不可以抛下他,就这么离去!一个提气,轩辕墨游到了凌无双身侧,揽住她的腰身,急忙将薄唇印上那抹失了血色的唇瓣上,帮其换气。
皓月当空,满天倾洒,纷纷扬扬,宛若落雪,飞花,在夜色中独舞不休。
感受到唇瓣的温热,凌无双双眸立时睁开,目中光芒跃动,就算在这光线暗淡的湖水中,也显得那么明亮,刺眼。
她凝视着轩辕墨看了一会,然后将头扭向一侧,用力推着轩辕墨从自己身前离开。
轩辕墨目中含痛,一手揽住凌无双的腰肢,一手按住她的头,不让她挣脱自己,离他而去。
且想着继续为凌无双换气。
怎奈,他的唇刚要再度覆到那失了血色的唇瓣上时,一股刺痛传入了脑中,紧接着殷红的血丝,顺着他们二人唇瓣相接处,向四周飘逸了出。
她的目光充满了怒气,对,她的目光不再空洞迷茫,而是燃气了熊熊火焰。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注视着他?
他只是在帮她而已,要说欺骗她,目前为止,也仅是鲁王而为。他是暝夜,他现在可是清风楼楼主,她不该用先前空洞,迷茫的眼神看他,再至现在仇恨,怒火喷涌的眸子凝视他?轩辕墨心里很乱,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她的唇好清凉,但又好甜润。
乱如丝麻的心绪,令他变得烦躁起来,跟着,他的目中射出狂热的光芒,盯着凌无双的视线,身子猛然一转,抬起凌无双的下颚,深深地wen了下去。
这个wen,是深沉的,是狂烈的,是他梦里不知多少次渴求的。
狂烈,深沉,仿若要将怀里的她,一点点的碾碎,化为他身体中的一部分。
凌无双怒极,她的冷森森的目光全然映入轩辕墨眼中。
虽然揽着她亲wen的男子,目中光芒由伤痛转为炽热,继而又苦痛,却不失柔情地看着她,可就是这样的目光,她只觉得讨厌,只觉得那是对她的讽刺。
讽刺她傻,傻得彻头彻尾,没看清他的伪装!
用尽气力,凌无双挣脱了轩辕墨的束缚,整个人快速窜出水面,对着与她一起出水的轩辕墨吼道:“滚!”这一声怒喝,是凌无双以全身的内力震出,顿时整个湖面炸开,水花翻滚,卷起千层波涛,向着轩辕墨冲击了过去。
轩辕墨的身子突然颤动起来,且颤动的愈来愈烈,双目满是伤痛的望着凌无双。
“滚啊!”
凌无双再次声嘶力竭的怒喝一声,身子提起,跃到了岸上。
她的心好痛,比母亲离世那刻还要痛!
在她身后,轩辕墨跟着跃出湖面,站在了她对面。
“你还要继续骗我么?”凌无双看着轩辕墨,目中光芒尤为伤痛,她要他亲口承认,承认他就是鲁王。
轩辕墨微微一怔,嘴角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说的话,指的是什么?他骗她?难不成,难不成她知道了?知道了他的双重身份?
泪水顺着凌无双的双颊,缓缓滴落着,她不想流泪,真的很不想,可是,那眸中的晶莹由不得她,嘴角颤抖,道:“鲁王是你,而你亦是鲁王,知道么?你骗的我好心痛!”凌无双说着抬手按在自己胸口位置,“就是这里,就是这里痛的无以复加。既然不信任我,为何不在大婚当日,一纸休书休弃于我?啊?”
“不,不是这样的!”轩辕墨急切地解释着,“你承认了,承认了你就是鲁王,是我的夫君是不是?呵呵!取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好么!”凌无双的声音很是无助,所有的猜测,就要在这一刻揭晓,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办?他可是她的杀母仇人啊!
良久,轩辕墨抬起手,卸下了遮住他容颜的玉质莲花面具,他的眸中有着浓浓的伤痛与苦楚。
面具拿下的那一刻,凌无双突然间眼神变换,怒视着轩辕墨,随之真气运转,隐在袖中的星月追魂剑,倏地亮在了月色中,“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要不是你,我的母亲能离开我吗?要不是你,我能成为这天下第一大傻瓜吗?要不是你,我能变成如今陌生的我吗?”
是的,现在的她,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睿智果决,冷血无情,遇事当机立断的她,到哪里去了?现在的她,动不动就掉眼泪,动不动就怒火上涌,而这一切,皆是源于眼前的墨衫男子。
看到他被人欺辱,她心痛的想要掉眼泪。
看到他被人欺辱,她就会怒火上涌,想着替他百倍千倍的还击回去。
然而,这一切全都是他的伪装,是他故意在人前做的掩饰。
傻傻的她,信以为真,将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他,却被她伤害的痛不欲生。
就这还不算,令她最为伤心的是母亲的死,与他脱不开干系。
说了,要给母亲报仇,说了要手刃他。
那么,就在今天,让一切都结束吧!
“那件事,我当初,当初真的不知情,若是我知道,定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她要取他性命,为母亲报仇吗?呵呵!只要她高兴,只要她不再伤悲,随她去吧!可是,一旦他离去,她和孩子该怎么办?轩辕墨的双眸中,充满了伤痛与爱恋,“只要你开心,即便将我碎尸万段,我一个不字都不会说。但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千万不要再做傻事,知道么?”想到凌无双跃入湖中,自我放弃生命,轩辕墨的心就生生扯痛起来。
“亮出你的剑!”
凌无双眼神冰冷,凝视着轩辕墨,她不要他瞧不起,她要在两人的比试中,手刃他为母亲报仇。
轩辕墨摇了摇头,俊美绝伦的脸上,慢慢漾起一丝笑容,温声道:“你相信命运么?”未等凌无双回答,他又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的。遇到你,并且能够娶到你,是这一生中,上天给予我最好的恩赐。装傻扮痴,我有我得的不得已,但在你面前,我却有着很深很深的愧疚感,多少次,我想告诉你,告诉你我其实不傻,告诉你我就是暝夜,却一次次的被我延误,起初,我是不想你卷入是非之中,后来,有了你母亲的事,我怕你离开我,越是喜欢你,越是爱恋你,我越是说不出对你的隐瞒。”
“是吗?”凌无双淡而清冷的声音,伴着夜风飘至轩辕墨耳里,“我看你根本就是不信任我?或者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不,不是的!”
轩辕墨一脸伤痛的摇头。
“废话少说,出招吧!”凌无双手中的剑,距离轩辕墨逼近了一分。
“起初,我是对你不加反抗,嫁给一个世人皆可欺凌的傻子产生过怀疑,然而,那怀疑并没在我脑中存多久,因为你的真诚,你的一举一动,令我知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多余,慢慢的,我喜欢上了你,总怕你哪天回嫌弃我的痴傻,觉得我配不上你,转身抛下我。久而久之,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加深,再到我刚才说与你的那些话,事情就到了今天这般境地!”
“南风公子,怎么办?咱们要上去劝阻主子吗?”南风和四影跟在殇身后,在凌无双与轩辕墨从湖中跃出时,就已到了这处山脚,他们本想到凌无双身边,却被殇出言劝阻了住,毕竟有些事,他们这些外人插不上手。
几人武功都不弱,所以将凌无双和轩辕墨之间的对话,全清楚的听了见,清影知道凌无双是真心喜欢着轩辕墨,她不想凌无双做出令自个后悔的事情来,因此,出声问南风。
“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南风叹了一声,接着道:“事情不解开,她心里永远会有个疙瘩。”
老宫主死于非命,南风不是不伤心,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话又说回来,当时老宫主的身份,清风楼中的人并不知晓,接单办事,是他们的准则。
厮杀过程中,死于对方剑下,只能说明自己技不如人。
在江湖中行走,没有哪个不知道这个理。
“哦!”
清影垂下头,心思碾转,低应了声。
对于轩辕墨的双重身份,清影是吃惊了些,然,转瞬间,她觉得没什么。
毕竟鲁王的身世和遭遇在那放着。
不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装傻扮痴,鲁王能不能活到今天,答案不言而喻。
月色如水。
良久,凌无双心底没了耐性,她不愿再听轩辕墨说下去,她怕,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心软的下不去手,目快速闪过一抹伤痛和决绝,盯在手中铮亮的剑柄上,亮白的剑柄在朗朗明月映射下,闪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即明亮又阴冷,即灿烂又无情。
她扯了扯嘴角,语声清冷道:“这是你欠我的!”语落,手中利剑刺向了轩辕墨心口位置,看着那殷红的血,骤时染红剑柄,一滴一滴地跌落地面,被泥土吸干,凌无双的心绞痛起来,“不要伤心,你说的对,这是我欠你的。”暝夜嘴角溢出的笑容,很淡很浅。
夜色凄凉,他若是因这一剑化为一句死尸,那有如何?母亲能够复活吗?她的心,能随之快乐吗?而如今动不动落泪的她,还能变回以前那个清冷决然的她吗?
究其原因,他有他的苦衷,他有他的不得已,才会欺瞒她,当真就必死不可吗?
凌无双怔怔地想着,眼角余光看到那跌落在地面的血,整颗心愈加绞痛起来,随之,胸口烦闷,竟生起万种思绪,一时间没法子再理清。
她手中的剑没有再深入。
轩辕墨看似是看出了什么,登时抬起手,握住凌无双刺向自己心口的剑柄,欲用力再刺进一分,好解凌无双心头之恨。
“你干什么?”感觉到手里的剑被人握住,凌无双立时回神,收敛真气,那被真气贯穿着的星月追魂剑,刹那间恢复成原态,脱离出轩辕墨的手,进入到凌无双袖中。
“原谅我好么?我真的不是有意欺瞒你的!”轩辕墨手捂伤处,一脸痛楚地看着凌无双。
原谅?她要原谅他吗?
若没有原谅他,那她刚才的举动是什么?是不忍吗?她不忍对他下手?
如此一来,母亲的仇怎么办?被他欺瞒的她,又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原谅你?啊?”凌无双突然间嘶声悲鸣,她的心好痛,好矛盾,泪水不住地顺着双颊往下倾流。
那一声质问,湖泊动荡,直如雁啸猿哭。
轩辕墨眼神悲痛难忍,她不忍伤他,可她又过不了自个心里那关,这样的她,是矛盾的,是痛苦的,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才不会让她再伤心,再流泪?
他上前一步,凌无双后退一步,“你不要过来!”他眸里的痛苦和忧伤,又为的是什么?忽然只觉心神俱裂,再次声嘶力竭的质问道:“究竟怎样,究竟怎样,你才不会骗我,欺瞒于我?”
山鬼夜啼,也绝比不上她的哭声辛凉。
那是所有集聚的希望都破灭的哀伤,是绝没有任何安慰都能够抚慰的巨大失望。
或许在凌无双心中,只要轩辕墨说他依旧是个痴儿,他不是暝夜,而她母亲的死,亦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些侵蚀着凌无双的哀伤与失望,会顷刻间散尽,笑颜重现,也说不定。
但,这些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已然发生过的事,无论你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将它回转。
因为,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逆流。
不管那人是王者,亦或是寻常百姓,时间该前进,依旧会遵循着它的定律前进着。
轩辕墨眸中忧伤与痛楚更重,他摇头道:“骗你,我真的不想的,你要信我!”
“信你?我要怎样信你?信你,然后让你继续将我当傻瓜对待吗?随着凌无双语落,骤时夜风大起,明月清辉被乌云虚虚遮掩了住,明亮的夜色,变得黯淡了下来,一袭红裳,迎风而立,发出猎猎声响,披散在肩上的墨发早已干透,与那火红衣裳一起飞舞着,看的南风与四影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
”我为你焚烧心智,为你杀伐欺你之人,为你付出我的所有,我为的是什么?我为的是什么啊?”凌无双的指责,轩辕墨一句言语都答不出,“我为的不过是你的率真与赤诚,可终了,你却怎样对我,你用一个个伪装堆积起来,欺瞒于我,连我最爱的母亲,也……”说到这,凌无双哽咽的泣不成声,良久,她才接着道:“于你,我是下不了手,那是因为我爱你,爱的太深太深,我没法用手里的剑,斩杀我倾心以待的爱人,但,从今往后,天高海阔,黄泉碧落,今生今世,永不再见!”
“不,不可以!没有你,我怎么办?既然爱我,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我发誓,不管你走到哪里,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都要与你在一起!”轩辕墨走进凌无双,双手按在凌无双肩上,神色痛苦,语声果决道。
“放手!”凌无双怒喝一声。
多么美好的言语,然,听在她的耳里,却生生扯痛着她的心。
“我要去找妈|咪,告诉她,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不能手刃……”推开轩辕墨,凌无双的眼神,失去了愤怒和悲伤,又一次涌现出了空洞与茫然,仿佛她生命的意义,就是立时找到那已离她而去的母亲,去忏悔她的懦弱。
是的,她懦弱了,她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取那人的性命,去祭祀母亲的亡魂。
“双儿,你别走,好么?”看着凌无双转身即将离去,轩辕墨不顾伤口处的鲜血涌出,声音悲痛的唤了句。
南风这时出现在了轩辕墨面前。
“让她静静,别逼她!”那抹红裳刚在转身之际,似是稍不留心,就会摔倒在地。
可想而知,此刻的她,不管是身,亦或是心,皆以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因为一方的不得已,才会欺瞒对方,而致使性子刚烈的另一方心神俱裂,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让两人的身心更受折磨。
给对方些时间,待心情平静,那些烦乱的思绪与茫然,才会变得清明。
南风的话,使得轩辕墨没再说什么。
说了给她时间,到嘴的话,却是一次次地逼她当下就原谅他,心里苦笑一声,轩辕墨眼神忧伤而痛楚的站在原地,看着凌无双步履艰难的向前走着。
她真的好疲惫,腹中的孩子,与他的母妃一样,怕是也疲惫不堪吧!
月色隐没,不知何时,零零星星的雨点,从天际掉落了下来,凌无双每走一步,都感觉踩在棉絮上一般无力。
突然,她双膝一软,跪在了草地上。
“主子!”
四影忙上前欲搀扶凌无双起身,“你们是谁?”就是这么一句话,令四影伸出的收,顿时停在了半空。
“主子,奴婢是清影啊!她们三个是雪影,魅影和花影。”
清影双眼红肿,蹲下身对凌无双解释着,“清影,清影是谁?”轩辕墨见状,心痛得厉害,想要上前,却被南风的话语止住了脚步,“她因你受的刺激不小,我会照顾好她,待她神智清明,应该会对你有所交代。”
语毕,南风快步走到凌无双身边,抑制住心底的刺痛,缓缓跪下身,稳住凌无双的身子,温声道:“双儿,南风哥哥带你走好吗?”
抬起衣袖,轻轻拭去人儿脸上的水渍,却不知是这零星洒落的雨水,还是泪痕。
她为另一个男子伤成这样,而同样伤心的他,却要忍住心痛,不得不安慰她。
因为他知道,从她不记得他那刻起,他只想让她快乐,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是否记得他,甚至,无论她喜欢的是谁。
“南风哥哥?”她的话语犹如花儿吐出芬芳一般轻浅,她的眼神有着稚子般的无辜,可就是这样浅淡的话语,这样无辜的眼神,还是刺痛了他的心。
这个时候的她,谁都不认识了?她是刻意要忘掉所有人吗?
还是说,在她心里,自始至终就没有他的存在。
凌无双咬着唇,抬头仰望着南风,紧皱在一起的秀眉,勉强舒展了开,随之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看似甜美的笑容,却有着说不出地痛苦,看在南风和四影眼里,如此温婉,又如此坚强。
南风垂眸,静静地凝视着眼前望向他的女子。
看着她仰着头,对她露出的这抹笑容,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慌乱,好在那笑容只绽放了一刹那,且他自己脸上的慌乱表情,掩饰的也够快,才没让四影发现什么不妥。
“不,不可以!墨墨会不高兴的!我答应过墨墨,说了只对他一个人好,只喜欢他一个人,只看他一个人,你走开!走开!”凌无双突然间双手推着南风离开自己身边,看的四影眼里直掉眼泪,而轩辕墨也没好到哪里,他听到了,听到了他心尖上的女子,即使在神智迷茫时,还想着那个傻傻的他。
“主上,你没事吧?”
殇关心的问了轩辕墨一声。
以前不是没见过眼前的男子掉过泪,但,那是他在外人面前的伪装,然而,此刻这神祗一般的男子,因为爱人说的话,却生生眼眶泛红,目中有着无尽的伤感与痛楚。
南风苦笑着叹了口气,正待他出口说些什么,只见被他轻揽在怀里的女子,已然昏睡了过去。
“回星月宫。”
“是!”四影应声,转身,神色复杂地看了轩辕墨一眼,逐扭过头,跟在南风身后,向山上走了去。
老天也是奇怪,刚才还是乌云遮月,零星雨点掉落,这会儿又恢复成了皓月悬空,满天月华飘散。
她的身子轻如片羽,她的呼吸细如雨丝,她的心纯净如冰雪,在这明亮幽洁的月色中,宛若沉睡着的青莲,静静地绽放着。
白色锦衣,随风纷飞,距离轩辕墨愈走愈远。
“主上,属下要追上去要回王妃吗?”殇望着远方即将消失的人影,眉宇微拧,问轩辕墨。
“不了。”
因为他知道南风说的没错,被他伤害了的她,需要安静,需要好好的理清思绪,如果他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怕是会真的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见不到他们的孩子。
站在原地,一双伤痛的眸子,定定地看向那渐行渐远的几道人影。
整个人,仿若一棵树,一尊石,一片流云,一点暗光,缓缓地将自己的光芒,散发出去,去照亮前方的路,好方便南风一行人行走,好默默地守护心尖上的她醒转,好带走她心底的伤痛与茫然。
“主上,时辰不早了,你身上还有伤,咱们回吧!”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个时辰,或许两个时辰,轩辕墨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站着,身形动都未动一下,眼看着一丝微红的光芒就要从东方升起,
殇目中光芒一闪,嘴角翕动了下,终开口提醒轩辕墨该离开这山脚了。
剑伤虽然不深,且不再有血丝浸出,但为了稳妥,殇觉得还是有必要尽快赶回青莲别院,让曲老给轩辕墨瞧瞧,免得日后出现个什么好歹,可就晚了。
轩辕墨视线收回,转向殇,淡淡道:“天就要亮了,本王没理由再等下去了!”殇有些不解,疑惑的看向轩辕墨,然,轩辕墨并没有向他解释,而是负手而立,往着东方升起的那抹朝阳。
回到星月宫,四影手脚麻利为凌无双换上干净衣衫,看着她安静地躺在榻上熟睡,未有任何不适,方才轻手轻脚退出内室,到了外间。
“也不知道王爷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清影垂眸,鞋底蹭着地板,小声嘀咕了句,花影这下不乐意了,瞪着清影道:“能怎么样?身上有那么高的武功护着,主子那一剑根本就伤不到他!”
清影眨了眨眼,头抬起,嘟着嘴道:“我不就是随便问这么一句嘛,看把你气的。再者说,主子根本就舍不得伤害王爷,你没看出主子持剑刺向王爷时,那眼中流溢出的痛苦与不忍吗?”
“哼!主子不忍,可王爷忍呀!他明明知道主子将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了他,还欺瞒主子这么久,我要是主子,定会狠狠刺他一剑!更别说,老宫主的死,与他也有着那么一点干系,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会难受得紧,你不向着主子说话,胳膊肘子还竟往外拐,主子真是白疼你了!哼!”花影嘴里说出的话,像剑雨一般,一句一句的刺着清影,末了,还气愤的冷哼一声,头扭向一边,不再理清影。
190:畏惧(七千)
被花影这么劈头盖脸地斥责一通,清影本就红肿的眸子,立时噙满了泪水,“南风公子不是给主子看过了么,说主子和她腹中的宝宝都没事,你至于那么说我吗?王爷对主子的好,咱们四个又不是没看在眼里,为了不让主子卷入是非,更怕一旦事情说明,主子会离他而去,才不得已的欺瞒着主子。至于老宫主的死,咱们都是知道的,这怨不得王爷,一则王爷并不知晓这件事,二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且老宫主临终前交代慧娘,让她转告主子,别为她报仇,难道就因为这些,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和王爷各自痛苦,相爱却不能相守?你说啊?”
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清影又道:“害死老宫主的真正罪魁祸首,是那买老宫主性命的幕后主使者,咱们犯得着怨恨王爷吗?有本事,你直接提剑去大齐,找出那幕后之人,为老宫主报仇,为主子解掉心底的痛苦!”
雪影和魅影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子看到清影和华影似乎是真的要对上,于是,雪影不得不出声劝道:“你们俩都少说两句,主子的事,主子自己会解决,别没事起哄,瞎添乱了!”
“雪影说的没错,咱们又不是主子,怎会知道主子心底的想法?主子若真的深爱王爷,她会想通的。”魅影手指绕着垂在肩上的一缕秀发,眉眼一挑,看向清影和花影。
南风坐在凌无双榻侧,于清影几人说的话,皆听了见。
清绝的俊颜上,泛出一抹苦笑,转而望向凌无双安静祥和的睡颜,呢喃道:“你听到了么?那四个丫头都很担心你呢!”嘴里的话说出,南风就觉心中一阵剧痛突然袭来,这是第几次了?这样的心痛,在他看到她受伤,已经是第几次了?
这是他要守护的女子,然而她的人,她的心,根本就不属于他,亦或是她并不稀罕他的守护。
这一切,让他深深痛苦,却并不心生埋怨。
修长的手指轻抬起,想要为她豁开额间那缕凌乱的碎发,就在接近她眉眼的那一刻,又快速的收了回来,她不喜他的碰触吗?
看着凌无双骤然间皱在一起的眉头,南风甚是落寞的站起了身。
“你不喜,我便不做,只要远远守护你就好!”说着,南风走出了内室,“奴婢清影(雪影,魅影,花影)见过南风公子。”四影看到南风,忙垂头屈膝一礼。
南风轻颔首,淡淡道:“不要吵到宫主,在这自称便好。”
“是。”
四影再次屈膝一礼,低应了声。
星月宫中,虽有尊卑之分,但奴婢,奴才之类贬低身份的词眼,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前宫主星魂定下的规矩。
天色破晓,旭日东升,齐王府与漓王府这两座府邸,到处升腾着血气。
直至黎明的曙光来临,轩辕擎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些许气力,目光抬起,最后望了眼四周血染的场景,终了面色惨白,神情萧索,迈着沉重的步子,向着漓王府外走了去。
他没有回自己的王府,而是进皇宫向永嘉帝请罪。
损失那么多暗卫和御林军,都没有除去暝夜,不管永嘉帝是否指责他,在朝臣和百姓心中,他的声望将会再次落下去不少。
这一点,轩辕擎心里再清楚不过。
然,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样?
世间之事,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发生在齐王,漓王两座府邸厮杀的消息,一早便不胫而走。
众朝臣站在太极殿上,个个抬袖不停地擦拭额头渗出的冷汗。他们怕,怕清风楼,怕暝夜不知在哪一天,像对待齐王,漓王一般对付他们。
清风楼的势力,以及有关楼主暝夜的传言,他们打心底畏惧。
如今,不知皇家两位王爷出于何事,惹上了清风楼,竟然出动清风楼楼主,*斩杀齐王府数百人不算,且进千名御林军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说话啊?”永嘉帝现在很后悔,后悔不该听轩辕擎的话,派出数十名暗卫高手,及近千名御林军给轩辕擎,以至于有了现在的局面,他惶恐了,他担心轩辕家的江山,就要毁在他的手里,各国皇室本就畏惧清风楼,畏惧暝夜,没有一国敢轻易去招惹。
而他,就因为听了最*爱皇子的几句话,就犯下了如此大错。
心里一时间没了主意,永嘉帝拧眉问朝堂上众臣。
柯丞相这时上前,走至殿中央,揖手道:“皇上,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咱们应该联络各国,找出他们的巢穴,齐力除之,否则,不光咱们轩辕,就是他国也将危矣!”柯丞相这么说,自有他的打算,自那晚被暝夜找上逼问,他的心就没安静过,如今,正好有机会除去暝夜,他何不借此当机,将清风楼一网打尽!
狠戾的目光,从柯丞相眼底一闪而过。
“你们可还有话要说?”永嘉帝听了柯丞相之言,垂眸思索片刻,抬头问其他朝臣。
“皇上,微臣以为丞相说的有理,当务之急,咱们必须马上联络各国一起对付清风楼。”向永嘉帝进言的大臣,是柯丞相的门生,见永嘉帝听了他的话,龙颜未有不悦,继续道:“嵩山一战,大齐惨败,若是按照边关传回的战报,想来大齐再也不敢在咱们轩辕头上作威作福,如此一来,各国唯有以咱们轩辕马首是瞻,否则,他们将会无立足之地。所以,只要皇上发出国书,联络各国君主一起对付清风楼这个毒瘤,他们定不会予以推脱和拒绝!”
随着这位大臣语落,朝堂上一时间变得热闹起来,齐王,怀王,豫王三人的支持者,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进言永嘉帝对他国发出国书,共同对付清风楼,对付暝夜,而怀王和豫王哥俩,相互看对方一眼,由豫王上前与永嘉帝道:“父皇,儿臣与众大臣的看法一致。”说到这,豫王语声顿了顿,眉宇微皱,接着道:“但,儿臣以为,在对付暝夜之前,咱们是不是应该找出暝夜昨晚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多年来,清风楼并不曾与朝廷作对,且还时不时地帮助朝廷铲除歼佞,突然间出现这个变故,事情肯定又因。”
见永嘉帝脸色变得沉重起来,豫王目中精芒一闪,继续道:“还有就是儿臣早晨听到漓王府传出消息,说六弟和他身边多名奴才不见了踪影,且暝夜能找到漓王府,是因为他先去了四哥府上……”说到后面,豫王嘴角抿起,不再言语。
从众臣目中流露出的各色表情,他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
再多言下去,没有什么必要。
柯丞相脸色很难堪,他转向豫王,出声道:“五王爷这是要说什么?”眉宇一挑,柯丞相又道:“还是说五王爷认为昨晚的事,都是四王爷招致的?”
豫王并未因柯丞相的质问,有所不悦,他淡淡道:“丞相何必动怒,本王有那么说吗?”柯丞相被问了住,张口不知怎么接话,豫王再次道:“本王六弟无缘无故失踪,本王担心他,难道有错吗?再者,若是本王四哥在朝堂上的话,他怕是也会为六王爷的失踪忧心不已!”
良久,柯丞相看向豫王,道:“齐王府和漓王府昨晚可都是发生了惨事,且有那么多的御林军葬身在漓王府,皇上定是知晓事情的缘由,所以,五王爷还不是不要把矛头指向四王爷的好!”豫王的心思,柯丞相这个老滑头怎会不知?
眼看着再有几天时间不到,储君之位就定,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容许有任何不利于齐王夺得储君之位的事情发生。
谁也别想从齐王手中夺走本就属于他的殊荣!
“好了,都别说了!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去做,容朕再想想。”永嘉帝说着,站起身,示意秦安退早朝,秦安点头,对着朝堂众臣高声唱喝了句,众臣跪地,恭送永嘉帝出了太极殿。
御书房门口。
轩辕擎一早由漓王府进入皇宫,神智一直处于恍惚之中。
此刻,他脸色煞白,跪在御书房门口,候永嘉帝下早朝,好赎他犯下的过失。
步出太极殿,永嘉帝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使得秦安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这一看到轩辕擎在御书房门口跪着,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瞬间上涌,冷声道:“随朕进来!”然后,他转向秦安,吩咐道:“门外候着,严禁任何人觐见。”
“是,皇上!”
秦安躬身领命。
只听一声门响,接着御书房内传出永嘉帝的怒声。
“昨晚发生的事,就是你的详密布置,啊?你在朕面前求旨意时,是怎么说的?”轩辕擎跪在御案前,低头不吭声,永嘉帝气恼的来回在御书房内走着,“朕让你三思而后行,可你倒好,拍着胸脯给朕保证,这次绝对会万无一失,除去暝夜,如今呢?不仅折了数十名暗卫高手,就是近千名御林军也葬送在了暝夜手上!你要朕怎么惩戒你?说啊?”
轩辕擎叩头道:“儿臣知罪,随父皇惩处!”
“哼!”永嘉帝甩袖,走至御案后坐下,怒道:“知罪,惩处?你倒是给朕说说,朕该治你个什么罪?”这就是他最为chong爱的皇儿,看着是个精明的,做起事来,却让人糟心不少,叹了口气,永嘉帝想到朝堂上豫王说的话,问轩辕擎:“你六弟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与朕说说。”
“六弟,六弟他,他……”轩辕擎吞吞吐吐的声音,令永嘉帝的心不免提起,“他不会是被你算计进去了吧?还是说,他着了你的算计,已经命丧暝夜之手?”
轩辕擎头抬起,眼中含有浓浓的愧疚道:“儿臣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暝夜的武功实在太过于高强,儿臣从他手中,没有法子救下六弟。”说着,轩辕擎眼角变得湿润,似有晶莹顺着脸面缓缓滑落而下,骤时,御书房内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只见永嘉帝目中怒气燃起,如汹汹烈焰一般注视着轩辕擎,而轩辕擎身旁的地板上,散落着不少奏折,就是御案上的笔墨纸砚,也无一幸免地在地板上散落着,“你的心可真狠!”
永嘉帝咬牙切齿的说着,他没想到自己最为chong爱的皇儿,会心狠手辣到对自己的兄弟下手,“老六已经成了废人,就这你都不放过他,将他一并算计到了你的计划中,你是不是早有打算,打算借暝夜的手,除去老六?”
“儿臣绝对没有那个心!”轩辕擎叩头,一脸沉痛道。
然,永嘉帝并不信他的话,背靠在椅上,语声甚是伤感道:“没有?你以为你说的没有,朕还会信吗?老六身上发生的事,朕一开始是没往你身上想过,就是现在,那件事即便是你做的,事已至此,朕也不会再去追究什么。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借暝夜之手,狠心地除去他!”
“儿臣没有,请父皇相信儿臣!”
轩辕擎的嘴巴够硬,明明漓王的死,是他一手策划,却在永嘉帝面前极力否认是他所为。
这样冷血绝情的他,若是在寻常百姓家来说,简直连畜生都不如,然而,于亲情淡薄的皇家来说,就显得见怪不怪了!
“朕这一生,最为亏欠的就是老三和老六。老三朕不说,你想必也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而老六,在生活上是比老三好不少,且尊享着皇子应有的殊荣,可是在他身上,朕几乎就没花费过什么心思,他成了废人,朕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朕的子嗣,是你的兄弟。一个完全对你没有威胁的兄弟,你都不放过,若朕真将储君之位给你,他日朕百年,你登上九五之尊,你说你的其他兄弟,可还有活命的机会?啊?”
永嘉帝痛心疾首的说着,“你说啊?”
“儿臣不会!”轩辕擎抬头,语气果决道。
“你不会?”永嘉帝苦笑出声,道:“刚才早朝之上,以你外公为首,众臣都提议朕发书他国,共谋除去清风楼,除去暝夜,你觉得可行么?”永嘉帝问出口的话,并不指望轩辕擎回答,他自问自答,道:“各国目前就算碍于轩辕的国势,答应与轩辕一起对付清风楼,你觉得有胜算吗?清风楼的势力早几年便已渗透到各国内部,只要暝夜一声令下,恐怕这整片天下就是他的了!”
“父皇畏惧暝夜?”
轩辕擎明知自己问的这句话有些多余,却还是问出了口。
“畏惧?朕是畏惧,敢说各国君主,有哪个不畏惧暝夜?就是大齐青岚帝,他想必也是畏惧暝夜得紧,因此,他才不喜挑起事端,权掌天下,以便给暝夜有机可乘!”永嘉帝神色间,有着说不出地疲惫与烦忧。
“儿臣不惧,只要父皇给各国发放声讨清风楼,声讨暝夜的国书,儿臣愿接下这个重则。”轩辕擎拱手道。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嚎声:“狗奴才,滚开!本宫要见皇上,滚开,你听到了没有!”永嘉帝眉头皱了皱,对着御书房外,道:“秦安,放容妃进来!”
“是,皇上!”秦安应声,推开门,容妃脚下打着踉跄,进到门内,一看见永嘉帝,就跪地痛哭道:“皇上,漓儿他是不是去了?臣妾听宫人们四下传言,说漓儿他死了,且死的好惨,临了连个尸首都没有,这是不是真的啊?皇上!”
容妃哭的那真叫个肝肠寸断,她没有想到自个苦命的儿子,会死的这般凄惨。
“漓王离开人世,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永嘉帝说的话,就是变相承认了漓王已死这个事实,这让容妃怎么接受得了。
好事?对他是好事?就因为他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废人,他的死,对他来说,就是好事?哈哈!容妃在心里狂笑着,这是什么逻辑?是一个父皇该说的话吗?
是他,都是这个人害他的漓儿才有了今天的下场,突然,容妃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盯向了齐王,“是你,对不对?漓儿是你害死的,对不对?你好狠的心,他可是你的弟|弟,是你的弟|弟啊!你为何要那般残忍的对他?”容妃不顾形象的扑到齐王面前,伸手撕扯着齐王,目中泪水横流,“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般残忍的对待我的孩儿,为什么啊?”
“来人,拉容妃下去,她疯了,疯了!”永嘉帝看到轩辕擎任由容妃拍打,而一声不吭,心中立时泛起不忍,出声对门外高声喊道。
“是,皇上!”
秦安应声,不大工夫,两名御林军侍卫,进到御书房内,架起容妃就要离去。
容妃哭嚎着不肯离去,“皇上,您的心好狠!漓儿难道不是您的孩儿吗?您为何要一次次地纵容齐王,纵容他对臣妾的漓儿出手?您不喜臣妾,臣妾不怨你;您不喜漓儿,臣妾亦不怨你,可您的心也不能硬如石头吧!他再不堪,再入不得您的眼,也是您的血脉,如今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您不为他做主不说,竟然连臣妾一句哭诉都不容,这样一来,臣妾索性陪着漓儿一起离去好了!”说着,容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侍卫的手,向着御书房内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还不拦住容妃!”听到永嘉帝的命令,两名御林军侍卫急忙上前去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刹那间容妃头上涌血流出,“来生再不与君见!”容妃躺倒在地上,眼神哀怨,望着永嘉帝说了这么一句后,双眼慢慢地合在了一起。
“快去请太医,快点!”不知为何,永嘉帝一接触到容妃的眼神,心中骤时有些烦乱起来。
那眼神有哀怨,亦有女子对男子的浓浓爱慕情愫,可那爱慕却是带着无尽的忧伤和痛楚。
后宫嫔妃,他唯有对皇后情深意重,其他女|人,于他心中,完全是可有可无,但,此刻他心中的烦乱,究竟是为了哪般?
永嘉帝眉头紧皱,无从想起。
“是,皇上!”听到永嘉帝的吩咐,秦安在门外应了声,忙吩咐宫人去御医院。
“怎么样?容妃可有生命危险?”永嘉帝步出御案,问两名御林军侍卫中的一个。
那侍卫伸手探了探容妃的鼻息,单膝跪地,拱手回道:“启禀皇上,容妃娘娘尚无生命危险!”
永嘉帝颔首,道:“着软轿,立刻抬容妃回她的寝殿,吩咐宫人精心伺候,若是容妃有个什么好歹,他们统统得死!”
“是!”
看到容妃被侍卫抬走,永嘉帝伸手捏了捏眉心,朝着轩辕擎抬手道:“你起来吧!”
“是,父皇!”轩辕擎慢慢站起身,垂首站在御案前,候着永嘉帝的训诫。
“你没把鲁王妃怎样吧?”
“儿臣没对她做任何事,那晚儿臣将其从酒楼带走,直接交给了六弟。”
“老六定是伤了鲁王妃,否则也不会被暝夜夺了性命。”永嘉帝叹了口气,接着道:“暝夜和清风楼,不是好对付的,就算朕发国书给各国,也于事无补。”清风楼消隐于江湖,永嘉帝不是不知道,要想
一网打尽,除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也得先找到人家的巢穴不是。
问题是,清风楼的巢穴在哪里,除过清风楼内的自己人,外人哪个能知晓?
退一万步讲,永嘉帝和各国君主即便得到了清风楼设在各地的暗部,又能如他们所愿,达到他们最终的目的吗?
轩辕擎嘴上是硬,然而,他心里早就对暝夜畏惧得很。
尤其是经过了昨晚,一想到当时的情景,轩辕擎的双腿就不由地打颤。
那人简直就不是普通的人,不,应该说那人是地狱里的阎罗王也不为过。
可是,眼下在永嘉帝面前,轩辕擎就是装,也得让自己装得镇定,“父皇放心,儿臣想,只要各国齐心协力,一定能除去清风楼,除去暝夜那个大魔头!”
永嘉帝负手而立,站在窗前,语声低沉道:“你先退下,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父皇!”轩辕擎拱手应了声,拜别永嘉帝,转身出了御书房。
有一国君主的chong,就是不一样,同是君王的子嗣,不得chong的,其性命与寻常百姓一样,皆是草芥。
而那得chong的,就算做错了事,却仅仅只受了几句训诫,其余损失一点都没有。
难怪容妃会哭得肝肠寸断,用死来声讨对永嘉帝的不满。
但,谁又能说容妃刚才的举动,不是再与永嘉帝斗心眼,耍手段?
儿子惨死,且尸骨无存,以容妃的性子,她能这么痴傻地撞死在御书房柱子上,便宜那害死他儿子的罪魁祸首吗?
答案不言而喻。
突地,永嘉帝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想到了,想到了容妃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与那被他绝情对待的女子,近乎一模一样。
“不要埋怨朕心狠,要怨,只能怨你触犯了朕的逆鳞!”永嘉帝望着远方天际,低语道,可就在他话落的瞬间,他的心,猛烈地抽痛起来,痛的他不得不用手按住胸口位置。
“朕这是怎么了?为何近期以来,这种心痛的感觉愈来愈频繁?”永嘉帝步履艰难地走到御案后,缓缓坐下身。
近期,他心口位置,每每会在他chong幸妃嫔时,泛出丝丝疼痛,尤其是这两日,更为严重。
御医检查,说他龙体康健,无甚大碍,兴许是处理国事,劳累过度,休息段时间,自然回没事。
真是这样吗?若真是这样,为何今个白天,他心口就泛出了痛感?
“秦安。”永嘉帝忍着龙体不适,出声朝着御书房外唤道。
“咯吱”一声响,秦安推开门,躬身走了进来,“皇上,老奴在!”
永嘉帝抬手在胸口轻抚了数下,这才抬眸,看向秦安,道:“鲁王妃可否已经回府?”
被暝夜昨晚带离,她若知晓妇道,此刻应该在鲁王府呆着,要不然,皇家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失了妇德的女|人,永嘉帝这会忘了,忘了他对暝夜的畏惧。
所以,他才会自以为是地想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皇家容不下,皇家的想法,甚或是他的想法,轩辕墨会放在眼里吗?
太过于自以为是,只会让他的双眼被蒙蔽的更为厉害。
秦安躬身道:“回皇上,鲁王府的大门近来一直闭合着,且王府中未有任何动静传出。”
“是么?”永嘉帝食指轻敲御案,目中光芒瞬间变得幽深起来,“最近,鲁王是不是不太到街上玩耍了?”
“回皇上,自庆阳郡主住进鲁王府,就不见鲁王爷出过府门。”
秦安垂首回了句。
“庆阳?”永嘉帝低喃道:“也不知道昭和是怎么想的,非得把庆阳托付给鲁王妃照顾,她难道就没想到,鲁王妃再厉害,也是个女子,且鲁王还是痴儿,庆阳跟着他们能过得好么?”
191:有情亦无情(七千)
秦安默然不语,因为他知晓,皇家的事,轮不到他一个奴才来说三道四。
京中大街小巷,因为昨晚齐王府,漓王府相继被清风楼楼主光顾,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畏惧,惊恐的;有事不关己,一脸轻松的;亦有暗自惊叹,默然不语的。
然而,这一天,阳光依旧美好,距离京城数百里外的山道上,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到处彰显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阳光照耀,只见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正沿着官道,朝京城方向驶了过来。
而在这马车右侧,有一男子骑着马,与其一起前行着。
细看之下,只觉那男子与焰长得很是相像。
其实,男子正是焰,小树林中,焰得了轩辕墨的指派后,快速飘回青莲别院,与曲老将轩辕墨说的话转述了遍,未多做逗留,打马沿着官道,去迎接那位远方之客婉兮小姐。
山道两侧,鸟儿清脆的叫声,及那清新袭人的野花香气,随着马车前行,不时飘入车厢之内。
“小姐,你累了,就闭眼靠在车厢内歇会。”妇人声音,在马车内响起。
被妇人称之为小姐的女子,闺名婉兮。
其相貌清丽,气质脱俗,此刻手里正捧着本书,在那翻阅着,听到妇人的声音,她眉眼轻抬,淡淡道:“奶娘不必忧心,我身体无碍的!”女子的声音,宛若泉水叮咚一般好听,但这美好的声音中,却夹杂了些病态气息。
说完话,女子的目光重又回到了书上。
她的皮肤极白,泛着莹莹如玉般的光泽,在透过车帘的阳光照耀下,更显得白|皙了几分。
乌发如云,轻轻垂于脑后,整个人打眼一看,叫人好不怜惜。
低垂着的眸瞳里,是最单纯的颜色,无喜,亦无怒;无忧,亦无怨,仿若时间所有的感情于她来说,可有可无,似是一个人活在世外一般。
可她的心,此刻是不平静的。
就要见到他了,他会对她好么?即便想到那如神祗一般的男子,她清丽脱俗的容颜上,也未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还记得,第一次他与她说的话,“婉兮,你没事吧?”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一片阳光,瞬间照进了她的心房。当时,他虽然带着面具,但,她知道,他的容颜上所流露出的神情,定是极其的柔和。
每每得了空闲,回想起与他相处不多时日的情景,以及从他嘴里溢出的零散话语,她的心就暖暖的。
因为那话语虽没有几句,但那时在她听来,每一句都宛若晨间露珠,通透,纯粹,却又带着淡淡的峭寒。
然,即便语中有那峭寒之意,在她听来,心也是愉悦的。他的相貌,怕是比她数年前见到的时候,更为俊美绝伦吧?想到这,婉兮目中神色,稍有了些起伏,整颗心,骤时如小鹿乱撞。
未满十岁的她,有次无意中看见他取掉了遮颜面具,独自站在溪水边,出于好奇,她悄悄的走到他的身后,却还是被他发觉。事出突然,他一急之下,忘了将面具戴上,浓黑如墨的眉宇微拧,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是呀,他无奈得很,因为她可是他的小师妹呢,他怎么可能对她发脾气?
少年的容颜,如同世间最美丽的花儿一般耀眼,不,他的容颜,比那最美的花儿还要耀眼数百倍,数千倍。
但,耀眼的他,让人感觉到离他好远,想尽法子,亦无法接近他似的。
他是惹人注目的,且一定有人,会因为他偶然间的一瞥,而付出一生。
奶娘靠着车厢轻叹了口气,低语道:“小姐,老奴觉得咱们还是呆在云霞山上会好些。”奶娘有她的担心,这被她奶大的孩子,身子骨虚弱得紧,只有呆在那常年仙气萦绕的云霞山,才会对她羸弱的身体好些。
婉兮没有抬头,亦没有说话。
她轻放下书,身子斜斜靠于背后软垫上,双手自然握在一起。
一辈子呆在云霞山,她又怎能见到他?见不到他,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真要抱着那少的可怜的回忆,度过一生?爱情,除了他给予,别人的,她永远不会接受。但他,却又离得那么远,宛若只是一个传说,即便她费尽心力的去靠近,就能得到吗?
侧影轮廓是那样的鲜明,令那清丽的容颜,美得有些恍惚起来。
然,她的心,会像她的人一样,也是美得通透,美得无瑕吗?
“小姐,公子像天人一般,他若是喜欢你,早就对你说出口了!”
“奶娘,我只是想呆在他的身边,别无他求。”婉兮淡淡的声音,自唇中溢出。
奶娘道:“公子生性凉薄,小姐若是非得伴在他的左右,老奴担心他会恼了小姐。”
“不会的,他不会那样对我的。”婉兮微微怔了怔,他不喜她?这个问题,她有想过,但每每想起,就会思绪紊乱,然而,她的心告诉她,要守在他的身边,即使不被他爱慕喜欢上,“他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好;他不想见我,我就躲得远远的看看他,只看着他!”
如此情意绵绵的话语,从婉兮嘴里说出,却是轻浅的没有一丝感情。
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平淡的事实一般。
不喜不怒,不忧不怨。
奶娘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伤感道:“傻孩子,你这是何苦呢?以你的身体,是不能生气受累的。”
“想来,奶娘说的也对,我是有些许的傻,可能天天的看到他,我宁愿自己是个真正的傻子,是个痴儿,这样的话,他就不会不搭理我,会好好的待我了。”
要真的说起来,不是她傻不傻的问题,而是他天生就有中魔力,让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想要去他的身边,围绕着他飞舞,哪怕终了会化为灰烬,也无怨无悔。
“可是老奴要提醒小姐一句,爱上公子,于小姐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公子的性情,数年前,小姐就看的清楚,如今近乎有三年多未见,公子的性情变成怎样,咱们都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老奴还是能断言的,那就是公子绝对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然而,一旦他喜欢上,那么其他女子与他来说,就只有受伤的份了!”
“是么?”
婉兮有些怅然,抬眸看向奶娘。
奶娘点了点头,道:“所以啊,老奴希望小姐不要愈陷愈深,若小姐只是想静静的守在公子身边,就当老奴没有说过刚才的话。”婉兮的心,在奶娘话落后,不由得沉了下去。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就这样去找那神祗一般的男子,是不是做错了?若是他真的不喜她,恼了他,觉得她是他的负担,然后一声吩咐,着人送她和奶娘回云霞山,那她到时该怎么办?
呵呵,婉兮心里自嘲一笑,能怎么办?被他恼,被他不喜,被他拒绝的她,只能坠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还能怎样?
真要是这样的话,就算她抛却少女的所有矜持,怕也是于事无补的。他会喜欢上谁?而被他喜欢上的女子,又得有多么的风华绝代?
要不然,他怎会把自己所有的感情,投注到那女子身上。
“婉兮小姐,再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要到了。”焰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嗯。”
婉兮回过神,轻应了声,没再说话。
车子缓缓行驶着,真如焰说的一样,一个时辰后,车子便驶到了青莲别院大门口。
在奶娘搀扶下,轻缓步下马车,抬起头,婉兮瞬时被这青莲别院大门上的牌匾吸引了住。
那牌匾上的字。通体洁白纯净,精雕细琢而成,甚是苍劲有力。
文字间缭绕如云,周边竟然还有精致的青莲花瓣在点缀,那花瓣栩栩如生,极致绽放着。望着那霸气却不失雅致的牌匾,婉兮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闪了闪,便听到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婉兮小姐请随在下这边走。”
焰脸色平淡,伸手朝眼前纤弱的女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
应声后,婉兮将手轻搭在奶娘臂上,跟在焰的身后,进了青莲别院大门。
道路两边,长满了绿树,打眼望去,各色花朵点缀其中,亭台楼阁隐约间流露出一抹影子,看着如同极美的画卷一般。
原来这里就是他住的地方。
景致怡人,与云霞山还有那么一点想象呢!这样一来,是不是说,他并没有忘记云霞山,而心中亦有她的影子存在?
婉兮交握在身侧的双手,微微紧了紧,容颜上却是一点外露的表情都没有。行至到一处亭台时,焰顿住脚步,转向婉兮道:“婉兮小姐要不要坐在这里歇息会?”
“不了,我能行。”说着,目光抬起,只见这亭台,及其附近的楼阁,皆精致得很。
花鸟虫鱼涂壁,跟四周的树木相映成趣,完全融入其中。
亭台楼阁,大大小小,相连在一起,错落有致,斜斜地倚在这座被称之为鸣翠山的山脚。闭上眼,深深吸了口弥漫在空气中的清香,那清丽的容颜上,微微泛起了一抹笑容,不留心去看,完全看不出。飘飘渺渺的香气,实在是令人心神荡漾,哪有心思再去想其他。
“暝大哥他在吗?”
走着,婉兮唇角轻启,问了焰一句。
她从来没有称呼他为师兄,至于缘由,她不知道,而他亦没有称过他为师妹,极少的几次对话,他与爹爹一样,唤她婉兮。
由他唤出口的婉兮,她喜欢听。就算那声音清冷,没有一丝其他的意味,她也喜欢听。
她对他,是不是已经中魔了?
焰边走边道:“这个在下不好说,等会见到曲老,在下帮婉兮小姐问问就是。”
“嗯。”
看着眼前秀色美景,三人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座别致的园子“趣园”。
“曲某见过婉兮小姐。”
曲老站在趣园门口,面容祥和,拱手道。
“老前辈好!”盈盈一礼,婉兮眸光低垂,看着自己的鞋尖。
奶娘跟在婉兮身后,朝曲老福了福身。
焰上前一步,低声在曲老耳边说了几句,只听曲老笑着道:“主上今个正好在别院,不过,他自天色微亮,一直在忘川瀑布那站着,婉兮小姐这会子要是过去的话,怕是得等上一阵子,才会与主上说上话。”
臻首抬起,道:“带我过去见他,成吗?”
曲老看着眼前柔弱,似是一阵微风吹过,就能倒地的少女,不由心生怜惜,颔首道:“曲某这就带婉兮小姐过去,不过,住上最忌人在他静思时打扰,所以,婉兮小姐等会还是不要出声的好。”
“谢前辈提醒,婉兮知道的。”
焰抿唇不语,跟在曲老三人身后,向着忘川瀑布走了过去。
绿树掩映,小道上清凉一片,他们沿着小道一路前行着,行走间,到处是山石叠翠,精舍依稀,且伴着周围的飘渺水声,这时,一阵清风拂面,骤时浓浓的花香芬芳,迎面袭来。
紫色的蔷薇花瓣,伴着风儿缓缓飘落,“真美!”低叹了声,婉兮伸出手接起了数朵,垂眸怜惜的看着它们: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与你们一样,脱离藤蔓,离开这美好的尘世,那时的我,亦会如你们一样,无怨无悔么?
随着脚步前进,水声渐渐大了起来。
眼前映出一峭壁,上边藤萝交织,爬的到处都是,翠绿翠绿的,宛若一道巨大的绿色屏幕,在阳光照耀下,泛着迷人的光亮。
“婉兮小姐,曲某就领你到这里了,你若是累的话,就坐在这附近的凉亭里歇会,候主上片刻。”
曲老拱手笑着道。
“嗯。”
焰抬眸看了眼那抹略显孤寂的墨色身影,跟在曲老身后,转身离开了忘川瀑布。
“奶娘,你回园子收拾收拾,我一个人在这就好。”抑制住心底涌出的脉脉情愫,婉兮唇角轻启,与奶娘说了句。
奶娘眉头微微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一看到自家小姐望着那抹英ting的身影,一眨不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摇了摇头,福身一礼,转身退离而去。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
听不听,就不是她一个奴才该管的事了。
唉!但愿那傻孩子,不要陷得太深,终了苦了自己。
他就在她眼前不远处站着,好想唤他一声暝大哥,可嘴角翕动了下,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在怕吗?怕唤出口的声音,得不到他的回应吗?
莲步轻移,向前走进了几步,就那么静静地伫立着,候着他回眸。
四周只有瀑布倾泻而下的声音,水雾环绕,那人负手而立,站在一块巨石上,抬头望着那倾泻的瀑布,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数片花瓣自婉兮眼前飘过,令她心神不由一震,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向她弥漫而开,不自禁地双目望向那抹身影热切起来,等着他嘴里的仙音飘出。
你感受到我来了吗?
无波的眸子,泛起了丝丝波动。
然而,就在这时,那股无形的力量,更为浓烈的弥漫了开。
敛住心神,婉兮恢复了她先前的淡然之态。
轩辕墨与殇回到青莲别院,运着轻功到了这忘川瀑布前,身形保持着一个姿势,动都没有动过。
他在反思,在忏悔。
反思自己不该欺瞒凌无双,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致凌无双伤心欲绝,乃至被轩辕擎擒住送给漓王。
她身上的鞭伤,看得他心痛难忍。
他怎么就那么混账呢?混账到一拖再拖,没有把所有的秘密,提前告知于她。
要是在心中有了她,深深地爱恋上她时,他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发生。
她蕙质兰心,遇事冷静,绝对会谅解他的不得已,谅解他的苦衷。可他没有,非得自以为是的认为为了她好,一天天的瞒着她,直至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他的双重身份,才会绝望的要与他再不相见,心好痛。
在她说出那句“黄泉碧落,永不相见”的话时,他的心真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瀑布下,是一片湖泊,瀑布由高空倾斜而下,直击得湖中水,哗哗作响,溅起的水花,四处飞舞,水汽蒸腾而上,在阳光映照下,闪着夺目的彩辉。轩辕墨就站在这彩辉中间。
身上墨衫轻舞,看得婉兮的心湖,又一次泛起了涟漪。
他的身量比之三年前所见,高了不知有多少,整个人伟岸ting拔。
墨发用一根同色系的丝带,轻束在一起,在身后垂落着,被瀑布吹得向后飞散,失了丝柔顺,却徒增了不少的霸气。
他从容地负手站在巨石上,昂首看着瀑布由天际*而下。
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动作,但婉兮的视线,自打一接触到轩辕墨,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就像是她心中所想,她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魔力,给深深吸引了住。
而那魔力可以同天地之威抗衡。
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水气蒸腾,像是要将他吹离,但他的身形一动不动,宛若整个世界与他脱离一般,他无需去在意,去惆怅。
他的心思,他的所有,都全然吝于留在这尘世之中。
湖中青莲绽放,想要用它们美丽的姿颜,去吸引他的注意,得来的却是他的不屑一顾。
呵呵!在他心中,到底驻守着什么?谁能告诉于她?
“暝大哥!”婉兮终究没有忍住,朱唇轻启,唤出了声。
回答她的,只有那哗哗的水声,与四处飘逸着的落花香。
她注视着那抹墨色身影,一直凝目仰望着瀑布,莹润的水帘,映衬出他出世绝然的风姿,暖阳飘洒,荡漾起无尽水花,在他周围升腾着,他没有回应她的话语,亦没有转身看她一眼。
他是没有听见她的呼唤,还是她的呼唤,已然惹恼了她?
婉兮心里生出些许恐慌来。
目视着那抹一动不动的身影又看了会,婉兮的心登时揪在一起。
他静静伫立在那,不说话,不回眸,似是世间一切俗事与他无关,使得他整个人陷入到了永恒的静止之中,从而让人恍惚间只觉那倾泻而下的瀑布亦凝结了住。
这感觉压抑的人好难受。
就在这时,他动了,袖袍挥起,一道强劲的蓝光,自他掌间发了出,瞬间切断了那飞流而下的忘川瀑布,紧接着,他似是宣泄一般,身形不断变换,袖袍挥舞,衣摆御风,一时间让那断开的瀑布,无法从容地衔接上。
他的身形,融于水气之中,用力量让大自然中的一切,失去意志,来服从他的驱使。
潇洒恣意的动作,有着惊人的美。
天地沉浮在他的脚下,而渺小的她,则是这天地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我的心好痛,你感知了么?若是感知得到,请你快些回到我的身边,否则,我怕自己会绝望的心神俱碎。因为没有你在身边陪伴,实在是太过于难熬!已经近乎一天时间了,你这会应该醒转了吧?好想去找你,陪在你的身边,陪在孩子的身边,可又怕你不肯见我,恼怒于我,我等,等着你回来。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无声自语,伴着轰然巨响,湖中浪花形成无数道水柱,像是要冲入云际一般,然后化作倾盆大雨,夹着声声滚滚响声落下,击得山石碎裂纷飞。
阳光被遮掩了住,身边充斥着爆炸般的不时巨响,及那冲天而起的冰凉水柱,惊得婉兮闭上眼,连连后退了数步。
良久,那惊人的声响才渐渐息落。
暖阳重现,婉兮的眸子缓缓睁了开。
就见她周边的花草树木,全然凋零殆尽。脚边不远处的草丛里,哗哗流水,正汇聚成一道道窄窄的溪流,向着湖中流淌而去。
湖中水,变得稍许浑浊,那些漂浮在湖面上的青莲花瓣与其绿油油的叶片,零散地在水面上荡漾着。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那忘川瀑布,它依旧悬挂在天际,倾泻直下,激起千万朵水花。
突然间,婉兮发觉有道不轻不重的视线,朝着她望了过来。
目光顺着这道视线看了过去,骤时感到刚才惊恐不已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不,这平静中有着微微的涟漪起伏着呢!
墨发飞扬,被阳光染成了金色,让他周身如同罩上了层金光。
他淡淡地看着她,眸中流溢出的光晕,深邃而醉人。
对,那目光不仅仅深邃得如同古潭而不见底,在她眼中,那目光亦醉人得紧。
点点晶莹,顺着她的双颊,慢慢滑下。
他要过来了吗?
忍住心底的喜意与悲伤,看着他身形如同大鹏展翅一般窜起,飘至她的面前。
“你来了!”
简单的话语,幽冷遥远的眼神,立时刺痛了婉兮的心。
她真的来错了么?她不该来这里打扰他的,是不是?
轩辕墨像是没有发现面前少女眼角挂着的晶莹一般,目光挪转,看向了别处。
他是有情的,亦是无情的。
他只对他爱的人有情,那怕舍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于外人,他看都吝啬看上一眼。婉兮虽不是外人,且身份上还是他师傅的遗孤,是他的师妹,但对她,他生不出任何的情愫。那双水润的眸子,是看着着人怜惜,然,在他这里,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去怜惜疼chong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子。
那怕那女子,与他有着不浅的渊源。
人就在她的眼前,她却觉得如此遥远,如此难以触摸得到。
眨了眨眼,婉兮道:“婉兮来这里小住,没有打扰到暝大哥吧?”
小住?明明说了要一生陪在他的身边,可出口之语,却变成了小住,心里苦笑了声,抬眸看向心中那爱恋已久的男子,他会怎么说?会留她常住下去吗?还是说,他直接转身,不予回答她的问话。
“师傅不在了,我就是你的亲人,云霞山与这里都是你的家。”
薄唇轻启,清淡的话语,缓缓吐出。
“哦!”
如果说南风是天与地之间自由徜徉的明月与清风,那么轩辕墨无疑与其截然相反,他就像是世间最为炽热的火焰,掌控着天地间的万物,却吝啬给予那仰慕他,却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女子,一句承诺,就在刚才,他嘴里说出的话,是那般的虚无,他不说我就是你的大哥,大哥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
然而,他不经意间,却用他的目光,他的笑容,不断地掠夺你的心,你的爱,你的眼泪,你所拥有的一切,婉兮在轩辕墨年少时,就知道他有这样无以伦比的卓然气息,可她还是陷阱了他浅淡的目光中,陷阱他若有若无的笑容里,无可自拔。
但,她在他人面前又不表现出。
用出尘,隔离世外的飘然气息,将自己包围其中。
这或许是她为自己感情不被接纳,所筑起的屏障。
“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你若是觉得身子乏累,就回趣园歇着。”语罢,轩辕墨身形窜起,登时消影无踪。
192:释然(七千)
“老奴刚才听到公子与小姐的对话了。”奶娘说着,看向婉兮,接着道:“老奴还是那句话,小姐若是想要长期守在公子身边,还是莫要想得多为好。”
“奶娘,我不会讨他厌的!”或许缘分天注定,他与她真的没缘吧,只要能看到他,不被他厌烦,就好!
奶娘左手抬起,轻轻拍了拍婉兮搭在她右臂上的纤手,叹道:“这样奶娘就放心了!”
不多会,主仆二人的身影,愈走愈远,直到消失在小道拐弯处。
星月宫中。
凌无双这一昏睡,时间就过去了两天之久。
这日,阳光明媚,透过纱窗,照进室内,凌无双薄如蝉翼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立时有道温润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双儿,你醒了!”南风为凌无双把完脉,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那笑容暖如旭阳,让人看着好不舒服。
她这是在哪里?双儿?是他么?
是他在唤她?是哪个允许他如此唤她?
他难道忘了对她的欺瞒吗?放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紧接着美眸缓缓睁了开,“轩辕墨,谁允许你这样唤我了?”南风眉宇一皱,嘴角的笑容变成了苦笑,道:“双儿,我是南风哥哥。”
凌无双眨了眨眸子,视线向着南风看了过去,问道:“我在星月宫里?”
“嗯。”南风点头,解释道:“鲁王爷要带你回王府,我担心你醒来后情绪激动,便擅自做主,带你回了星月宫。”南风说着,就见凌无双坐起身,轻声道:“孩子没事吧?”纤手轻抚腹部,凌无双看向南风。
“孩子很好,你身上的伤,这俩天也基本痊愈了!”凌无双听南风这么说,微微一笑,“这两日让你受累了。”
南风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做什么的,都是四影精心伺候着你,才使得你身上的鞭伤愈合得极好。”凌无双抬眸在室内找了圈,未发现四影身影,南风见状,道:“我给你号过脉,知晓你就在今日醒转,四影听到这个好消息,忙去后殿的温泉处替你打点,好方便你洗去身上的晦气。”
“我是该好好洗洗了。”
“饭菜四影刚摆放到桌上,还热着呢,你用过后,再过去也不迟。”见凌无双穿上绣鞋,就要步出内室,南风忙道。
凌无双点了点头,走至桌前,“你坐下也一起用些吧!”举起筷子,凌无双转向南风,南风笑着道:“我已经用过了,快些吃,否则宝宝就会提出抗议了!”第一次说这种有失稳重的话语,南风脸上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到凌无双因他的话语,容颜上有笑容泛出,南风觉得让他再多说几句那样的俏皮话,他也是愿意的。
“主子这会应该醒了吧?”清影双手捧着一身洁白如雪般的衣裙,站在桃花树下,出声问正在忙碌着的雪影三人。
花影停下手中活计,瞥了清影一眼,道:“南风公子的医术,你难道信不过吗?”清影摇头,花影又道:“南风公子说主子即将醒转,绝对不会出现差错,我估摸着主子这会正在用咱们备下的饭菜,过不了一刻钟,定会到这里来沐浴。”
“好美,我也想在这里泡泡呢!”魅影望着温泉四周种植着的桃花林,叹了句。
清影朝魅影白了眼,道:“你想的可真美,这处温泉,可是只有宫主才可以享用,你想挨主子训诫,就下水试试。”魅影对于清影的白眼不当回事,妩媚一笑:“试我倒不敢,但,若是与主子打声招呼,主子定会允咱们在这里享受享受的。”
“哼!我可等着看你美梦成真呢!”清影冷哼一声,在身旁石凳上坐了下来。
朵朵桃花,无风自落,如彩蝶一般,四处蹁跹飞舞着。
“双儿,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凌无双用过饭,欲起身时,南风的声音传入她耳里,于是,凌无双重新坐好,抬眸看向南风,道:“你有话直说便是。”南风哥哥,她是唤不出口的,就是原先唤他南大哥,此刻于她来说,唤起来也有些困难。
不是她性子清冷,分不出好歹,而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其他。
于他保持些许距离,未尝不是为了他好。
南风在凌无双对面坐下,注视着凌无双,认真道:“关于你与鲁王爷的事,四影已经与我说了个大概。”凌无双垂眸,没有说话,南风忍住心底的酸涩与痛楚,接着道:“鲁王爷是真心喜欢你的,他对你欺瞒,是他不对,然而,他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才会对你如此。我想,他应该仅是单纯的想保护你。或许与你来说,他的做法有些太过于自以为是,可作为一个男人,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爱着的女子,身陷任何危险之中。”
安静的内室,唯有南风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出:“再者,清风楼楼主这个身份,充满了血腥与杀戮,他不告诉你这个,恐你知道实情后,会讨厌身处黑暗中的他,又或是畏惧他,所以,他拖了一天又一天,直至被你发现端倪,才使得你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被欺瞒这个事实。”
凌无双嘴角微抿,依旧不发一语。
叹了口气,南风眸色沉重,又道:“从小不知母妃是哪个,幼小的他呆在深宫中,没有任何依仗,不装傻扮痴,他能活到现在吗?你好好想想,不难想出他那么做的苦衷,正常男子,谁愿意没事被人傻子傻子的叫着,且人人都可以欺辱打骂,若是那男子心性不够坚韧,做事不够缜密,就算幼年没死在他人手上,长大后,恐怕也会惨死街头,无人过问。皇家本就亲情淡薄,能遇到你,是鲁王爷的福气,我在他身边呆的那几天,不难看出他对你的情义,那会子,傻傻的他,毫不掩饰对你的好,更何况神智清明的他?”
“我心里很乱。”凌无双抬手揉着额头,低声说了句,南风道:“原谅他,不要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折磨你们彼此。这两天,他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南风起身,走出了内室。
说出这么一席话,他心里的痛楚,只有他自个知道。
然,不这么说,他还能怎样说?
看着她伤心痛苦,他亦伤心痛苦。
能借由他的嘴,让她看清自己的心,心情愉悦的回到爱人身边,算是他对爱的成全吧!
爱她,就让她快乐,可真那么做了,他的心却扯痛的难受。
“慧娘见过南风公子!”慧娘一直在凌无双内室门口守着,看到南风走出,忙施礼道。南风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宫主已经用过饭菜,你服侍她到温泉去沐浴吧!”
“是。”
慧娘应声,走向了内室。
“宫主!”慧娘与南风刚才在室外的对话,凌无双听了见,因此,慧娘声音在室内响起时,凌无双已然站起了身,语声轻淡道:“你前面带路,我自己走着便是。”
“是。”慧娘点头,引领凌无双步出内室,“宫主,有些话,慧娘说了,可能有失分寸,但慧娘还是想说与宫主听。”慧娘边走,边低声与凌无双说道:“南风公子的话说的很对,鲁王爷是个好的,慧娘不想看到宫主与老宫主一样,因些无足轻重的事,而苦上自己一辈子。”
凌无双皱了皱眉,绝美容颜上的表情,一时变得凝滞起来。然,慧娘走在前面,并没有看到,继续低声道:“关于老宫主的死,真要追究起幕后凶手,非大齐皇室的人莫属。所以,宫主千万别再怨恨鲁王爷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为他说好话?他真就那么好吗?凌无双在心里问着自己。
结果是,她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大声对她道:“他好不好,难道你自个不知道吗?没认识你之前,他所遭受的一切,你又不是没有听清影提起过,认识你之后,他为了你不被皇后欺负,冲进宫救你,那时的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你可有感动过?对,你感动了,不是吗?大婚后,听到清影说你喜欢吃包子,他早起,不顾寒冷,跑老远的路,为你把包子买回来,且为了不让包子变凉,他用袖袍紧紧护着包子在胸口处,致使他自个被冷风吹得够呛。”
别说了,别说了!凌无双顿住脚步,双手抱头使劲地摇着。
“我为什么不说?再不说,我怕你会继续执拗下去,苦了他,也苦了你。他隐瞒身份,但只要你细细想想,但凡有人针对你,他都会以另一个身份,帮你去教训那人,甚至双手染血,灭了那人一家,这样的男子,你不喜欢,不去爱,会有女子,挣着抢着去喜欢,去爱他的!”
何府血案,是他做的;大齐皇子在嵩山一战中,说要杀了他一雪前耻,也是他为了她而为。
凌无双被自己心底发出的声音连连驳斥,脑中瞬间变得清明不少。
她为了他,双手染满鲜血。
同样,他为了她,亦是如此。
该原谅他吗?凌无双跟上慧娘的脚步,再次出声问自个。
“傻瓜,肯定是原谅他了!再折腾下去,以他对你的痴心,定会变得意志消沉下去。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阴谋得逞!”心底的声音逐渐隐没,凌无双的身影也已到了温泉所在的位置。
她告诉自己,容她再想想。
“奴婢清影(雪影,魅影,花影)见过主子!”四影看到凌无双,个个神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凌无双点头“嗯”了声,目光朝着周围扫视了圈。
温泉池中,乳白色的雾气,无声弥漫,桃花绽放,无风自落,宛若红雨纷飞。
在地上,在池中,铺开厚厚一层,似彩色织锦一般炫目。
听到潺潺水声,凌无双的目光朝声源处望了过去。原来这温泉是从桃林外引进,那叮咚的声响,是泉水通过特制的管道,注入池中激起的微微水花造成。
叮叮咚咚的水花声,让这桃花林愈发显得静谧异常,泉水清可见底,除了水面上飘落的朵朵红色花瓣,再无其他。
雾气萦绕,像是在池中升腾起一巨大的纱幔,朦朦胧胧,人身处其中,像是亲临仙|境一般虚无缥缈。
凌无双着白色*,轻入水中,登时宛若桃花仙子,美到了极致,即便用倾国倾城,绝世佳人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她,都不尽完美。
四影看得痴了,慧娘亦看得痴了。
对于落在她身上的惊艳目光,凌无双神态自若,只当没有看见。
她的美,她知道,可这美,只不过是具皮囊罢了,并不值得炫耀。缓缓将发簪取下,秀发徐徐散开,在水面上铺染了开,忽然,一阵风儿吹过,那无风自落的花瓣,骤时飘落的更甚,洋洋洒洒,恣意曼舞,落满了她的肩头。
白得耀眼,红得醉人,凌无双任由着这些飘落的花瓣在她周围妖娆舞动。她抬头望了眼悬在天际中的暖阳,秀眉舒张,右手轻轻地放到腹部上,无声启唇:“宝宝,你真勇敢!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原谅你的爹爹?”而她身上那些被漓王鞭打留下的伤痕,确实如南风所说,已经结痂,近乎痊愈。
看着那一道道鞭痕,凌无双左手紧了紧:“轩辕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暖阳穿透桃林,把泉中升腾起的水气,撕开一线,静静地洒落在她身上,透出一片绚丽的彩光。
这绚丽的彩光,就伴着漫天花雨,围绕在她身旁,灵动地舞着。良久,她沐浴完毕,立于一块巨石上,水花四溅,紧贴在她娇|躯上的白色*,将她美好的线条,完美展现了出来。点点水珠由发间,及衣衫上滴落,似珍珠一般莹润剔透。
风吹着,花瓣飘落着,她脚尖轻点,飘至泉边另一块巨石上,接过四影递过来的换洗衣裙,转瞬穿戴齐整。那皓白如雪的衣裙上,多多青莲花瓣点缀,衬得她整个人甚是清雅高贵,风华绝代。
蔚蓝的天空,被泉水荡漾起的水花,激起丝丝流动着的光芒,又被染为桃花的颜色,娇艳迷人。风华绝代的她,伫立在巨石上,美眸轻轻合上,双臂舒展而开,像是要吸尽这天地万物所散发出的灵气。阳光穿透云彩,再完全拨开林中袅袅升起的水雾,令水面上流溢出道道炫目彩光,让她绝美的容颜,看上去那么不真实,仿若她就是世界形成那刻,完成天与地间的物种创造,终醉在自己杰作中的神祗。
又仿若天界最高级别的仙尊,世间生灵所拥有的喜乐,愉悦;亦或是他们所遭受的苦悲与磨难,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有个人的喜乐,愉悦,苦悲,磨难和她有关,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她相伴一生的爱人。
收回双臂,花雨依然淋漓尽致的飘洒着。
争相为她舞动,仿若它们的生命,就是为她而存在。
良久,凌无双转身看向四影,一袭白裙,风华无限。
立于漫天夭红中的她,美得惊人,美得万物皆沉浮在她的脚下。
然而,她绝美容颜上的表情,再淡然不过。衣袖轻挥,那围绕在她周围的红色花雨,悄然四散了开,骤时,如雪般的衣裙上纤尘不染。
不知何时,她头上秀发,已然绾了个简单发髻,垂在身后,轻舞飞扬。
“主子!”雪影由凌无双的美中回过神,揖手道:“静安候率领大军昨天已经抵京,皇上为了嘉奖众将士,在宫中设了豪华晚宴,并且宣布两日后,会在早朝上定下储君人选,如此一来,咱们的计划是否还要按照原先拟定好的步骤继续执行?”
两日后,也就是明天。
凌无双负手而立,拧眉思索片刻,抬眸道:“按原计划执行!”
“是!”雪影拱手应声。
凌无双又道:“清影留在这再陪我几天,你们三个在今晚忙完所有事后,便回王府去照顾王爷和庆阳郡主吧!”既然选择了原谅,就没必要让他一直处于失去她的苦痛中,柯丞相,皇后,轩辕擎,还有容妃等等恶人,皆未除去,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且自古以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不能不管他。
但,要她向从前一般对他,心中那道坎,她一时还过不去。
或许过些时日,他们之间会恢复如初吧!
凌无双在心里低叹了声。
他欺瞒她,是不对,然而,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又不得不那么做,理解他,对,她要理解他。至于母亲的死,是她先前太过于执拗,才会将一切算到他的头上,真正的仇人,不是他,而是那远在大齐皇宫的某个人。
待忙完这一阵,她就去大齐,找出那取了母亲性命的仇人。
思量到这,凌无双粉拳紧握,眸中狠色一闪而过。
雪影,魅影,花影三人领命,提气跃出了桃林。
“主子,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清影垂眸,盯着自己鞋尖,手指掰扯,嘴里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凌无双看着她的别扭样,轻浅一笑,道:“你还以为什么?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再理王爷?”清影听凌无双这么说,且语气里好像并不气恼,于是忙抬头道:“主子原谅王爷了?”
凌无双没点头,亦没摇头,她转身望着飘落在水面上的花瓣,淡淡道:“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他的苦衷,我可以理解,他的不得已,我亦明晓,要想我如从前一般与他相处,就要看他以后的表现了!”
清影心下舒了口气,杏眸眨了眨,笑着道:“王爷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呵呵!”凌无双轻笑出声,嘴角溢出的笑容,却带了丝苦涩。
“主子,你可别不信哦!自从主子嫁给王爷,主子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变得好,且王爷对主子的好,奴婢都看在了眼里。”凌无双没有吭声,清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王爷装傻扮痴是不对,但奴婢敢拍着胸口保证,王爷对主子的心,绝对不会有半点作假,所以啊,主子就别和王爷置气了哦!”
置气?他们之间是置气那般简单吗?
那是彼此间,信任与不信任的问题。
清影说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道:“主子,你可别忘了,你也有事欺瞒着王爷呢?”
“我?”凌无双转头,看向清影的眸中,有些许不解,道:“我欺瞒他什么了?”清影呵呵一笑,歪着脑袋道:“主子是咱们宫主这个身份,王爷起初肯定不知道,至于后来嘛,只能说明王爷非常非常爱主子,才会在与主子的接触中,识出主子的身份。”
清影的话,令凌无双平静的心湖,顿时泛起层层涟漪。
那日,她以月魂的身份,到沁香园找他报母仇,就说不见他对她出手,只是一味的躲避,原来,原来他怕出手伤了她。
而她呢?明明与暝夜接触过那么多次,且与他相处过不短的时日,竟然只觉得他熟悉,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与一个人很像,却始终想不出与他身上气息想象的人是哪一个。
嵩山一战中,他为了护她,差点死去。那时,她哭得好伤心,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里抽离掉。
凌无双回想着一幕幕,美眸渐渐泛红,有晶莹似要涌出。
这是不是说,她对他的爱,还不够深?
“主子,你怎么了?”感受到凌无双身上的气息变化,清影有些担心的问道。
凌无双眸子微微眨了眨,目中晶莹立时消散,这才启唇道:“我没事。”
“哦!”清影嘟着嘴,似是不信凌无双说的话。
鲁王府。
一连两三天没有看到凌无双,庆阳郡主变得有些闹腾起来。
“嬷嬷,我要去找双儿姐姐去玩。”桂嬷嬷攥着庆阳郡主的手,在院里的竹椅上坐下,眉目慈和,笑着道:“鲁王妃定是出府办事去了,所以这两天没回来,等会让阮翠带你去找鲁王爷玩会,好吗?”庆阳郡主撅着嘴,摇头道:“不好,墨哥哥他现在变得一点都不好玩,没事就皱着眉头,往着天上飞过的小鸟不说话,灵儿不喜欢他了!”
阮翠在旁捂着嘴笑了笑,道:“郡主可是最喜欢和鲁王爷玩的,依奴婢看,鲁王爷怕是也想鲁王妃得紧,所以才会不怎么爱说话的。”庆阳郡主眨了眨晶亮的眸瞳,歪着脑袋想了会,道:“你说的也对哦,墨哥哥肯定和灵儿一样,也想双儿姐姐了,所以才不搭理灵儿。可是,可是双儿姐姐刚刚回来,怎么又出去忙了,这样会让灵儿感到好无聊的。”
桂嬷嬷嘴角噙笑,没有言语。
她想到了长公主让她转交给凌无双的书信,这会子还在她的包裹里放着,本想待凌无双休息上一天,就把书信给她,怎料这两日都未见凌无双出现在府中。
桂嬷嬷心中感到奇怪,但她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于是,她只能等。
阮翠见庆阳郡主一脸的不高兴,柔声道:“要不奴婢陪郡主到小树里去玩,那里可是有蝴蝶,有小鸟,还有小鱼儿呢!”
“好吧!”庆阳郡主小嘴嘟起,点了点头,起身看向桂嬷嬷:“嬷嬷,你要和灵儿一起去玩吗?”
“老奴就不去了。”桂嬷嬷笑了笑,帮庆阳郡主理好裙摆,然后转向阮翠,叮咛道:“看顾好郡主,可千万别让她磕着碰着了!”
“嗯。”阮翠点头,转身看到庆阳郡主已经蹦蹦跳跳地出了院子,忙朝着庆阳郡主追了过去。
轩辕墨此刻站在自己的院里,手里握着明月箫,眼里有伤痛,有愧疚,又有着无以伦比的苦楚。
“清风明月两相惜,携手相伴永不离。”这是你说的话,我一直谨记在心,但我还是伤了你,不够珍惜你,才致使你将随身携带着的明月箫,弃在屋里。此刻,你在做些什么?是继续在恼我,恨我对你的欺瞒,亦或是已经选择原谅我,回到我的身边?轩辕墨垂眸,看着手中的明月箫,思绪万千起伏。
明天,过了明天,他将不再以傻子自居,他要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面前,呵护她,chong她,疼她!
“主上,你真的决定了吗?”殇站在轩辕墨身后,低声问了句。眼前神祗一般的男子,过了明天,就不再是傻子鲁王,这样的决定,于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目前尚未可知,因此,殇目中涌出一抹担心来。
“鲁王要是不再痴傻的话,会惊动多少人?”轩辕墨没有直接回答殇的问话,而是语带讥讽,问了这么一句。殇没有说话,轩辕墨接着道:“这些年,母妃与我所遭受的一切,我要一一还给那人。”清淡的语气,却蕴藏着翻天覆地般的力量。
殇皱眉道:“老夫人也不知道被他们藏在了哪里?”
轩辕墨甩袖,目光一沉,道:“藏在哪里?他们若是还有一点点的良知,她就还活在世上;但凡他们良知泯灭,如今早已成了一捧黄土。”
193:震惊(七千)
说到这,轩辕墨嘴里的话,变得冰寒起来:“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放过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浓烈的杀气,自轩辕墨身上散了开,惊得院中四处飘落着的各色花瓣,骤时躲得老远。
“他们是该死!”殇咬牙道。
如果没有当初的种种,又怎会有这神祗一般的男子忍辱蛰伏多年,是该到了摊牌的时候!
翌日。
晨阳升起,京中大街小巷,不时传出一个声音,那就是鲁王妃不仅是神女,且是星月宫宫主。
至于消息来源途径,市井百姓不得而知。
但,他们皆是震惊不已。
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有哪个还敢在背后说一句鲁王的不是。令他们不知道的是,不一会,会有更为惊人的消息,从皇宫中传出。
太极殿。
永嘉帝端坐龙椅之上,目视群臣,道:“众位爱卿上书给朕拥立哪位皇子为储君的折子,朕已然看过,经过多日来的观察,朕打算立……”轩辕擎这会脸上表情看似淡然,实则内心欣喜至极,马上他就要成为轩辕储君了,为了防止自己一个忍不住,愉悦表情外露,他隐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就在永嘉帝后面的话要说出口时,一相貌富态,身材稍显矮小的官员,步出队列,至殿中央,向永嘉帝揖礼道:“禀皇上,经过微臣这两天细细琢磨,以及坊间百姓的言传,为了我轩辕社稷着想,请皇上立鲁王为储君!”那大臣说完,紧接着跪在了地上,似有永嘉帝若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打算。
轩辕擎俊颜瞬间变黑,跪在殿中央的大臣,可是他的人,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他?
顿时,朝堂上哗然。
怀王和豫王心下大喜,他们感觉这是上天在助他们一臂之力。
鲁王是个傻的,根本不用考虑他会拿下储君之位。
如此一来,储君之位非怀王莫属。
怎料,未待他们哥俩高兴太久,本应支持他们的大臣,陆续出列,与那一开始说话的大臣一样,跪在殿上,请求永嘉帝立鲁王为储君。这回,轮到轩辕擎看热闹了。
永嘉帝忍住心底涌起的恼怒,目视着站在队列中为数不多的十数名大臣问道:“告诉朕,你们是不是也准备拥立鲁王为储君?”
除过柯丞相和静安候外,剩下的这十数名大臣,犹豫了会,齐跪地磕头道:“为了轩辕社稷着想,请皇上立鲁王为储君!”永嘉帝终于龙颜变色,刷地站起身,怒视着跪在殿中央的众大臣,厉声道:“荒谬!”说着,他深深喘了口粗气,接着道:“鲁王痴傻,他有能力率领你们治理轩辕吗?啊?”
目中火气翻涌,永嘉帝将手抬起,指着殿下大臣一个个质问道:“还是说,你们收了鲁王妃什么好处,非得睁着眼说瞎话,奏请朕立鲁王为一国储君!”
“皇上英明!”柯丞相虽不知道众臣为何会突然间变卦,但他绝不允许今天有意外发生。
为了齐王能登上储君之位,他们一家已经付出了很多。
一丁点差池都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现。
否则,等着他一家的将是万劫不复!
永嘉帝瞥了柯丞相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出声问一直默不作声的静安候。
“凌爱卿,你是不是也想奏请朕立鲁王为储君?”静安候正在垂眸琢磨着殿中出现的这突发状况,猛不然听到永嘉帝的问话,抬起头,揖手道:“回皇上,立哪位皇子为储君,微臣无任何想法,不过,既然众位大人都力荐鲁王为储君,为了不多起事端,令皇上头疼,微臣就随众位大人一起支持鲁王便是!”静安候够腹黑,嘴里说出的话,看似句句为着永嘉帝着想,实则他何尝不是逼迫永嘉帝采纳众大臣的建议,立鲁王为储君。
怀王,豫王,齐王三兄弟齐齐傻眼,怔愣在原地。
他们实在没想到今个早朝之上,会出现这种异变。
“好,好得很!”永嘉帝负手而立,龙颜上燃气的怒火更为浓烈:“朕看你们一个个的活的不耐烦了!”
“臣惶恐!”
跪在地上的众位大臣,齐磕头道。
“惶恐?你们要是知道惶恐的话,会在朕面前说刚才的话?啊?轩辕现在是不用对大齐纳贡了,是可以扬眉吐气了,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鲁王做了储君,待朕百年,他荣登大宝之日,大齐就不会卷土重来吗?”
“本王真有那么不堪么?”
一早,轩辕墨身着白色锦袍,银质面具遮颜,出了自个小院,他没让殇跟着,而是独自一人,缓缓走向王府门口,所行之处遇到的下人,个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呆愣在原地。
这还是那个走路走不稳,只顾着低头玩手指的傻王爷吗?
好温润的气息,不,此刻的他看着不仅温润如玉,且行走间,有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四散而开。
那力量好强大,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双目淡然无波,就那么一步一步稳稳的向前走着。轩辕墨知道早朝这会已经开始,但他脚下的步子,依旧不急不缓,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街边路人看向他的各色表情,皆影响不到他的思绪。然,当众人回过神,相互间低声议论,鲁王妃太厉害了,竟治好了鲁王的痴傻,真不愧是神女在世时,他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好看弧度。
是啊,他的痴傻,不是她医治好,还能是哪个?
要不是为了她,他怕是还要继续痴傻一段时间呢。
路人的议论声,一字一句,他都有细细地听着。
只要是有关她的言传,他全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
“鲁王妃是星月宫宫主,这,这真不敢相信啊!”听到这句时,他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她的身份,怎么会在今个一早闹得人尽皆知,她这是要干什么?
带着不解,轩辕墨到了宫门口。
侍卫看着眼前似傻王的来人,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就要跨入宫门,忙张嘴准备出声阻止,怎奈身不能动,嘴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从容地由他们眼前走过。
太极殿门外,众大臣向永嘉帝的谨言,轩辕墨听在耳里,不由得眉宇微皱。
但,转瞬,他释然了。是双儿,定是双儿为了他,用什么法子令朝中诸臣在今个的大日子里,力荐他为储君。
她原谅他了?她真的原谅他了,要不然,她不会曝露自己的身份,对朝中诸臣出手,她不想他的另一个身份现在大白于天下。
她知晓了他的苦衷,想到这些,轩辕墨的心登时沸腾起来。
好想现在就见到她!好想对她真真正正说句对不起,好想亲耳听到她说一切都已过去,咱们仍旧幸福的相守在一起!
可是,那高位上的人说的是什么?呵呵!他真有那么不堪么?
轩辕墨唇角泛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随之不轻不重,不怒不喜的声音传进了太极殿中。
殿中诸臣,及永嘉帝,安王,怀王几人,一起向着殿门口看了过去。
“本王真有那么不堪么?”轩辕墨白衣如雪,似是踩着五彩祥云一般,悠然踏入殿中,目视永嘉帝,语声轻浅问道。
作为一国之君,永嘉帝够镇定。
众臣与怀王,豫王,齐王三人则不然。
他们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轩辕墨。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那些大臣,个个抬起衣袖,在额头上擦拭了下,心道:还好,还好他们照着鲁王妃侍女的吩咐去做了,否则不仅官名尽毁,就是一家老小的性命,怕也不保了!
没想到鲁王妃医治好了鲁王多年的痴症,回头想想,鲁王妃为了鲁王能够登上储君之位,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力。
为官数年,数十年,朝中哪个大臣没有犯下些罪责,即便他们自己没有,他们的家人呢,亲戚呢?凌无双正是抓住这一点,在率军出征前,与雪影吩咐了句,着她动用星月宫的力量,务必在储君之位定下来之前,找出朝中诸位大臣的把柄,以便迫|使他们在永嘉帝宣旨哪位皇子为储君时的当天,来个逆袭!
储君之位,本就是傻大个的,她不仅要,且顺带着让轩辕擎尝尝从云端跌入泥土中的滋味。这是他欠傻大个的,是他和皇后母子欠傻大个母子的。
“你是哪个?为何公然闯进皇宫,入得太极殿?”永嘉帝龙颜阴沉,一双幽深的双目,凝视着轩辕墨:“来人,给朕将这狂妄之徒押入天牢,随后交由刑部会审!”可惜的是,永嘉帝的命令,守在殿外的御林军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的好父皇,您不会连您自个的皇儿都不认识吧?还是说,在您心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皇儿?”轩辕墨淡淡的笑着,眉眼挑起问永嘉帝。
“狂徒,休得胡说!”轩辕擎不待永嘉帝出声斥责轩辕墨,急躁的走出队列,手指轩辕墨怒道。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殿中央带着银质面具的白衣男子,是那个傻子没错。问题是,傻子何时变得不再痴傻?是凌无双医治好他的吗?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难道就为了报前两日她在漓王府受到的凌辱,她要鲁王登上储君之位,好方便打压他,让他最终一无所有?
不可以,他绝对不能让她阴谋得逞!
“父皇,这应该是三弟没错。”安王坐在轮椅上,脸上神色平和,看向永嘉帝:“想来三弟妹用仙|法医治好了三弟的痴症,所以,还请父皇莫要对他再动怒的好!”安王嘴里说出的话,他心里有底,早在马球场那次的风波中,他就对轩辕墨的痴傻有所怀疑。
且后来的时日里,他没少试探轩辕墨。
虽然没有证实轩辕墨装傻扮痴的准确度,但这次,他完全可以肯定,以前的鲁王,绝对是在装傻扮痴。
皇家无亲情,这些年他所遭受的一切冷遇,与鲁王何其相像?
能帮上鲁王一把,从而使得那高位上的人闹闹心,也是好的。
目光渐渐挪转,轩辕墨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与他长得极为相像的红衫男子。
幽冷之芒,自他眸中缓缓射出,如寒冰,如利剑,如闪电,直逼轩辕擎的双眸。
轩辕擎抿唇,想要错开轩辕墨的直视,却由不得他。
恍惚间,他感觉周身抽冷,心神惧怕得紧,整个人怔愣了住。他想后退,他想挪开那对视着他双眸的视线,可一切都是那么的徒劳无力。
轩辕墨看出了轩辕擎的恐惧和不安,冷冷一笑,目中视线收回,一袭白衣,尽绽光华的他,就那么站在大殿中央,眉头微微皱起,对周围诸臣投向他的眼神,感到了一丝厌恶。
周身散发出的卓然气质,彰显得淋漓尽致。
晨阳穿过殿门映照在他身上,看在众人眼里,仿若那璀璨光芒,是由他的身上散发出的一样。
缓缓地,轩辕墨抬起手,取下自己脸上的银质面具,骤时,阵阵吸气声在殿中响起。
好俊美的男子,他的容颜宛若明月一般动人,但眼中的神色,却让人很是捉摸不透。
突地,殿中垂落着的纱幔,无风自起,飞舞了起来,紧接着一股无形中的力量,在这偌大的太极殿中弥漫了开。
“父皇现在可认出我是谁了?”炫目的光晕中,轩辕墨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长期面具遮颜,让他的脸上失了些许血色,但眸中却似有无尽的华彩透出,层层叠叠,流转不定。
幽漠的彩光宛转映照,在他俊美出尘的脸上投下氤氲暗彩,却又带上了一丝诡异的邪气。
永嘉帝的心,在看到轩辕墨的容颜时,不可抑止地发出钝痛。
“你,你……”
心如刀绞,永嘉帝嘴角翕动,一句完整的话语都吐不出。
柯丞相跪在地上,一直静观其变,他本想着过会出声指责殿中央的白衣男子,竟敢冒充皇子,公然闯入太极殿,藐视皇权的罪过,这会却目瞪口呆,与永嘉帝一样,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随之,埋入心底多年的罪恶感,齐聚于胸。
致使他不敢再看向那抹白影。
“父皇可看清了?我就是那个被你无视,被众兄弟嘲笑,被市井百姓欺凌的痴儿,父皇好好看看,看看我这张脸,可有让你想起来什么。”轩辕墨抬手在自己脸上mo了mo,眼神变得从容优雅,可这仅是刹那间的功夫。
从容优雅不再,接踵而来的是伤痛和恨意。
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目中神采通途得仿若琉璃,又仿若猫眼,随着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变化,散发出层层叠叠的冷光。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永嘉帝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愕然了住。
可这话,是他发自心底说出的。
他好像在为自己辩驳着什么,又好像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没有无视他,没有!
呵呵!多么可笑的话语,多么可笑的自我辩驳,轩辕墨凝视着永嘉帝,悠然上前一步,他的态度那么自然,仿佛整个大地都被他踩在脚下,他才是这世界至高无上的王者。
他沉着,他冷静,他决断,唯有他可以主宰世间苍生。
众人眼中的世界,见见变得空旷,再无一多余的人,一块多余的色泽,一丝多余的风声。
永嘉帝这个本属于他们的王者,早已在那抹白衣步入殿中的一瞬间,从他们心中剔除了去。
因为世间万物,皆似同一时间,沉浮在那抹白衣的脚下。
“父皇,你不要被他骗了,他不是,不是!”轩辕擎不顾眼下的君臣礼仪,大声对永嘉帝吼着,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他得逞,“父皇,您快下令,着御林军将他打入天牢啊!”轩辕墨轻淡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四弟是在怕本王吗?”
“谁是你四弟?你少自以为是,本王不认识你,对,你是孽种,本王怎么可能会认识你!”轩辕擎双目赤红,话出口的话,有些语无伦次来。
“是么?”轩辕墨说着,袖袍轻轻一挥,轩辕擎整个人便如落叶一般飘出了殿外,随之重重摔倒在地上。
殷红的鲜血,自他口中喷薄而出,他想要站起身,奈何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是你四弟,你不可以那样对他!”
永嘉帝坐回龙椅,龙颜暗沉,出声指责轩辕墨。
“父皇难道刚才没听到他说什么吗?”
光晕中,轩辕墨眼中神彩流转,清冷幽光直逼永嘉帝。
永嘉帝禁不住全身一寒。
诸臣眼神虔诚,只觉那抹白衣,是光与暗的对立,是天国与地狱的交错。
“墨儿……”永嘉帝手捂胸口,出声甚为怜惜地唤了轩辕墨一句。
轩辕墨的脸上骤时涌出怒意:“不要这么唤我!”墨发飞扬,隐在袖中的双拳被他捏的咯吱直响。
墨儿?这怕是那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饱含“疼惜”地唤他。
他不需要那虚伪的疼惜。
今个他以真面目视人,就是要告诉那高位上的人,欠他的,终须还,且要十倍,百倍的偿还!
仰起头,轩辕墨双目微闭片刻,尽力压制住心底的伤痛与恨意,良久,他睁开眸,道:“储君之位,我不稀罕,所以,你不必再说些诋毁我的话语,但,你欠我的,欠我母妃的,我会一一讨回来!”说完,轩辕墨毅然转身,步出了太极殿。
“你好自为之吧!”出了太极殿,轩辕墨走至轩辕擎身边,凝视着轩辕擎看了一会,不再逗留,大步离去,他要赶回王府,因为他的双儿此刻正在府中等他,想想就心暖得紧。
而轩辕擎这会趴在地上,全身不住地颤抖,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仿若冰封,火灼,凌迟等等酷刑全都降临在了他身上。
他所有的尊严、骄傲、矜持都被这撕心裂肺的痛楚碾为尘埃,“不!”他趴在地上,用尽气力大吼出声。
就在轩辕墨亮出容颜的那一刹那,他知道了,知道了漓王变成废人,是谁而为。
老天为何要和他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竟让两个近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活于世。
他是谁?而他又是谁?
谁能来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
轩辕擎不顾身上的伤痛,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又大声嘶喊了一声,声音中有无助,有悲痛,有着道不尽的滔天恨意。
“送齐王去御医院诊治。”永嘉帝对秦安吩咐道。
“是,皇上!”
秦安领命,躬身退离而去。
静,整个太极殿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诸臣跪在地上,垂首不语,永嘉帝坐在龙椅上亦不说话,唯有静安候站在自己位置,神态间再自然不过。但,他心里却并不平静。
对于轩辕墨不再痴傻,他仅愕然片刻,更多的则是为凌无双感到高兴。
“父皇,儿臣亦赞同立三弟为储君!”怀王由恍惚中回过神,走至殿中央,看向永嘉帝揖手道。不是他的,终究不属于他,若是到了现在,他还看不出鲁王是装傻扮痴,那他才是真正的傻子。
他累了,真的很累,不想再争,不想再算计。
豫王于怀王说的话,无动于衷,此刻的他,仍未从刚才的状况中回转过神。
他不傻,他竟然不傻……呵呵!那他以前的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殿中,除过柯丞相,想必没有人知道轩辕墨为何会在幼时遭遇的一场大火后,变得痴傻。
“朕今个累了,退朝吧!”
永嘉帝起身,神色间尽是萧索。
“恭送皇上!”
众臣叩拜,恭送永嘉帝出了太极殿。
京中大街小巷关于凌无双是星月宫宫主的传闻,目前尚未传至宫中,因此,众臣和永嘉帝,怀王等人还不知晓。
否则,他们怕是又会震惊的无以复加。
“二哥,我,我是不是眼花,或者听错了!”豫王跟在怀王身后向宫门口走着,脚下步子甚是虚浮,怀王顿住脚,看向豫王,苦笑道:“眼花?听错?我也想自己与你说的一样,可事实却是老三他本就不傻,你说,心性坚韧到极致的他,逼|迫自己多年装傻扮痴,为的是什么?”
豫王眼里依旧浑浑噩噩,呢喃道:“他的痴傻,难道不是被凌无双医治好的吗?”
“这种话你也信?”怀王摇了摇头,转身朝继续走向宫门口,“二哥,你前些时日与我说,与我说暝夜有可能是咱们的兄弟,照今日所见,老三他,他会不会就是暝夜?”怀王脚下步子微顿,语气低沉道:“或许是吧,不过,我也说不准!”
柯丞相在散了早朝后,急匆匆地赶回相府,将柯子谦着人唤到自己书房。
“爹,你脸色这么不好,难道今个早朝有变?”柯子谦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不是傻子,他不是傻子,当务之急,咱们必须要下狠手了,否则,被他知晓当年发生的事,咱们相府肯定会面临灭顶之灾!”柯丞相声音里满是颤抖,听得柯子谦有些摸不着头绪,但他的心,却因为柯丞相的话变得七上八下来,“爹,你说谁不是傻的?孩儿听得糊涂。”
柯丞相脸色灰白,甚是无力道:“鲁王,鲁王今个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突然间出现在了早朝上。”
“这怎么可能?孩儿不信。”柯子谦于柯丞相说的话,完全不信,亦或是他信,又害怕相信,就在这时,他又想起坊间一早有关凌无双的传言,整个人骤时变得有些惶恐不安来,“爹,凌无双是星月宫宫主!”
“你说什么?”柯丞相惊得双目圆睁,看向柯子谦。
柯子谦抑制住自己心底的恐慌,再次道:“爹,就在你上早朝去不久,坊间就传出凌无双是星月宫宫主的事。”
听完柯子谦说的话,柯丞相只觉自己周身最后一丝气力,也在瞬间被某种不知的力量,抽离而去。
原因竟然出在了这里,众臣突然间在早朝上力荐鲁王为储君,原因竟然出现在这里!不行,他不能让那孩子查出当年的事,绝对不能。然,要想当年的事,如石沉大海,无从查起,就必须当机立断取了他母妃的性命。
否则,以他今天的能耐,势必会找出些蛛丝马迹。
寻思到这,柯丞相敛住心神,叹了口气,道:“为防万一,你去了结了她吧!”
“爹,咱们必须要这么做吗?她可是您的女儿,是我的亲妹妹呀!”柯子谦猛地站起身,一脸痛苦的看向柯丞相,“妹妹呆的地方极为隐秘,没有人能找到那里去的,您就行行好,留她一命吧!”柯丞相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道:“留下她,咱们相府数百条人命,就多了分危险,你觉得,留她与不留她,哪个更为重要些?”
柯子谦因柯丞相的话,怔愣了住,然,不稍片刻,他眼里带着一丝希冀,看向柯丞相道:“爹,既然鲁王现在神智恢复如常,咱们可以去求他,求他原谅,对,咱们求他原谅,然后让他们母子相见,这样不就成了?”
“呵呵!你觉得他会原谅咱们吗?今个早朝之上,他当着皇上的面,说要讨回他的一切,为父看,你还是绝了那份心思吧!”柯丞相心里是恐惧的,他不想死,这世间荣华,他还没有享受够,怎么能去死呢?“听为父的,立刻动手去除掉她!”
“挷啷”一声碎响,书房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
194:说,她在哪?
“不要!”乔氏端着厨房煲好的羹汤,来给柯丞相送到书房,怎料,被她听到了柯丞相和柯子谦父子俩间的对话,心慌之下,手中托盘自手中滑落,汤碗,瓷罐,摔得满书房门口都是,“不要取她性命,她已经够苦了,何必还要连她的性命也要夺去?”乔氏跪在柯丞相面前,泪流满面。
“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不除去她,咱们相府所有人都会因她失去性命!”瞥了乔氏一眼,柯丞相继续道:“于她,老夫心里是有亏欠的,可是事情已然这样,只能继续牺牲她了!”
见柯丞相心意已决,乔氏抽泣着道:“让妾身去吧,让妾身去送那可怜的孩子一程,多年未曾相见,也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模样!”柯丞相起身,走出书案,将乔氏扶起,痛声道:“你去也好,顺便代老夫看看那孩子。”说着,柯丞相默然了一会,接着道:“让谦儿这就送你过去,万事小心些,多陪她两天,再送她上路吧!”
乔氏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连连点头:“妾身,妾身这就去准备!”音落,乔氏转身出了书房,这时,柯子谦忍住心底的伤痛,与柯丞相道:“爹,事情真的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么?”
“有的话,为父能狠下着心吗?”做下这个决定,于柯丞相来说,已不是一两日的事,但这次,好似真的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竟让他整个人显得更为苍老了不少。
柯子谦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柯丞相负手而立,站在窗前,背影有着说不出地孤寂与落寞,便没再吭声,转身退离书房。
从小到大,被他这个大哥chong若至宝的妹妹,就要离开这人世,想想心就痛得厉害。
带着伤感,柯子谦走到了乔氏寝室门口:“娘,你准备好了么?”
“好,好了!”乔氏双手打着颤,将一精致小瓶装入了包裹里,然后对着门外道:“谦儿,你去厨房拎上几只拾掇好的鸡鸭一起带着,到时,到时娘给你妹妹炖汤喝。”乔氏说着,手捂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那泪水,有痛苦,有懊悔,亦有不忍。
但,一切皆由不得她,由不得她啊!
泪流着,心痛着。
她好想代那可怜的女儿去死,真的好想!
柯子谦听了乔氏的话,二话没说便去了厨房。
良久,他神色含痛,再次到了乔氏门前,道:“娘,孩儿把东西都放置到马车里了。”
“嗯。”乔氏应了声,提着包裹走出房门,“走吧!”
因为心里记挂着凌无双,轩辕墨经过轩辕擎身旁后,提气,骤时宛如大鹏展翅,凌空而起,向着鲁王府方向飘了过去。
瞬间,令那些像木头桩子一般伫立在宫道两边的侍卫,齐齐把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他雪白的衣衫上,暗绣着的朵朵青莲花瓣,栩栩如生,举动之间,广袖临风飘飞,有着说不出地随性雅致。
俊美如神祗的他,使得众侍卫直至他身形消影无踪,都未将目光收回。
幸福与温暖伴着轩辕墨从他的小院上空,缓缓落下。
入目就看见雪影三人,坐在桃花树下陪着庆阳郡主说笑,他酷冷俊美的容颜上,表情顿时变得柔和。
“奴婢,奴婢雪影(魅影,花影)……见过,见过……”雪影三人看到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起身正要屈膝行礼,却个个瞠目结舌的怔愣在了原地。
眼前俊美绝伦的男子,是谁?
轩辕墨轻浅一笑,望向雪影三人,有些揶揄道:“本王长得很吓人么?”
“不,不……”雪影三人连连摇头,这那是长得吓人?是令人惊艳得说不出话好不好?
市井百姓皆传言,说齐王是轩辕第一美男,可与眼前一袭白衫,气息高华的俊美男子相比,那简直就没得比。
雪影向来遇事冷静,听到轩辕墨揶揄的话语,她抬眸细细打量了下轩辕墨身上穿着的衣衫,再看了看轩辕墨的双眸,忙屈膝一礼,回道:“奴婢雪影见过王爷!”
“嗯。”轩辕墨笑着颔首,正待启唇问雪影话时,花影大喇喇的声音突地响起:“你真的是王爷吗?”晶亮的眸子接连扑闪了两下,花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轩辕墨。
“要本王说出你怎么逗本王开心的事吗?”轩辕墨并没有因花影逾越规矩的问话,心生不悦,而是出声打趣了花影一句。
雪影却在此刻瞪了花影一眼,对轩辕墨恭谨道:“王爷不要理会花影的话,她就是个不懂规矩的!”
“无碍。”轩辕墨摆了摆手,目光转向庆阳郡主,看小姑娘眨巴着琉璃似的眸子,呆呆地打量着他,于是上前一步,温声道:“灵儿不认识墨哥哥了吗?”庆阳郡主错开轩辕墨看向自己的目光,朝雪影望了过去,见雪影对她点头,方才再次把目光投向轩辕墨身上,娇声道:“墨哥哥,你真的是灵儿的墨哥哥?”
轩辕墨点头,抿唇笑着不语。
“墨哥哥长得真漂亮,灵儿好喜欢这样的墨哥哥。”说到这,庆阳郡主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歪着小脑袋接着道:“不过呢,要是和双儿姐姐相比,墨哥哥就要差一点点哦!”庆阳郡主说着,还抬起手在众人面前比划了下。
桂嬷嬷这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她似乎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长公主为何会绕过当今皇上,却将庆阳郡主托付给凌无双照顾了。
原来一切根由在鲁王这。
话说,长公主拜托凌无双照顾庆阳郡主,可并不是她看出了轩辕墨在装傻扮痴,而是她觉得凌无双是个有能力的女子,会像照顾轩辕墨一样,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不过,这些话现在说,也没什么多大的意义。
漂亮?轩辕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与庆阳郡主道:“灵儿说的没错,墨哥哥是没有双儿姐姐好看。”
“王爷,你先和三位姑娘叙话,老奴先带郡主回院里休息了!”桂嬷嬷人老成精,她由轩辕墨眼神中看出轩辕墨有话要问雪影,于是福身与轩辕墨说了一声,拉着不情不愿的庆阳郡主转身出了小院,阮翠从恍惚中回过神,朝轩辕墨屈膝一礼拜别,转身边抬手揉眼,边向着桂嬷嬷和庆阳郡主的身影追了过去。
她刚才是看到了天上的神仙吗?
与阮翠有一样心思的还有魅影。
“魅影,你在发什么呆啊?”花影用手扯了扯魅影的袖摆,低声在其耳边问道。
魅影这下糗大了,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上,瞥了华影一眼,低声羞恼道:“我哪有发呆?”花影捂嘴一阵低笑,小声道:“你刚才看着王爷没发呆才怪呢!”
至于花影和魅影的对话,轩辕墨并没有仔细去听。
他此刻正在问雪影话。
“王妃没在院里吗?”轩辕墨没敢问雪影凌无双有没有回府,他在心里祈祷,祈祷凌无双与雪影她们一起回到了王府,只不过这会与清影不知到哪里转悠去了。雪影脸上稍显清冷的表情,微微一滞,垂眸回道:“主子还在星月宫,她说过两天会回王府,让王爷不必记挂!”
多余的话,雪影没有说,她不忍看到眼前白衣似雪,一心爱恋自家主子的卓然男子眼中的失望神色。
轩辕墨的心在雪影嘴里的话说出口时,变得有些失落来。
他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里走去,“本王回房里坐会,你们忙你们的吧!”
“是,王爷!”
雪影三人屈膝应声,待轩辕墨的身影进屋后,方才起身站好,相互看着对方。
“王爷好像有些不开心呢!”花影小声嘟哝了句。
雪影没有说话,却听到魅影低叹了口气,接住华影的话:“王爷不开心,是因为主子没跟咱们一起回来。”花影朝魅影翻了个白眼,道:“你说的纯属是废话,我真是懒得搭理你!”话一说完,怕魅影与她呛声,花影忙向着厨房方向走了过去,“雪影,你看花影那小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就跟只小刺猬一样。”
“好了,你刚才说的话,本就多余。也难怪花影不想搭理你!”雪影浅笑着道。
“好呀,连你也一起欺负起我来了,哼!你们都是坏人,不理你们了!”
跺了跺脚,魅影腰肢一扭,回了自个屋。
唉!雪影叹了口气,望着鸣翠山所在的方向,发起了呆。
今个一天发生的事,京中百姓可真真是震惊不小。
不,应该说到了这晚间,京城以外,乃至其他各国都知道了发生在轩辕京城的两件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凌无双不仅是神女,且还是星月宫宫主这件事;相较于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则跟轰动一些。
痴傻十多年的鲁王,神智恢复正常不说,竟然还是美男子一枚,且他的美,可与日月争辉,亦或是比日月映照出的光芒,更为夺目。
由此一来,不知未来会有多少闺中女子,芳心浮动,想着嫁给这光芒万千,气息卓然,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了。
“双儿,你难道还没有原谅我么?”轩辕墨在屋里一坐,就是一天,中间花影曾唤他用饭菜,被他一句“本王不饿”打发了下去,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榻边,用手抚mo着凌无双曾经睡过的位置,目中柔情满满,不停地低声自语着。
几天时间过去了,他夜夜失眠,懊恼自己不该欺瞒凌无双,悔恨自个为何不早早地在凌无双面前坦白,非得一拖再拖,导致今天伤人又伤己的局面出现。
“我很想你,你知道么?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会任着你打骂,任着你出言斥责!”暖人的话语,柔情似海的眼神,让轩辕墨身上隐藏起来的凛然霸气,全然散失了掉。
现在的他,就是个为情伤怀的普通儿郎。
梆子一更一更地敲着,夜色渐渐染沉得仿若一泓湖水,轩辕墨嘴里说出的每一声低语,像是都能激起翻卷的浪花,但这浪花却极为柔和,如同母亲绵|软的手,轻轻抚mo着婴儿酣睡的脸庞。
不知何时,轩辕墨换上了墨色衣衫,戴上玉质莲花面具,轻拉开|房门,颀长的身影,似飞鸿一般,迅速没|入夜色之中。
夜浓,月浅。
柯丞相自柯子谦离开书房后,就一直那么静静地在椅上坐着。
突然,闭合在一起的门窗,“咯吱”一声齐齐向两边打了开,随之,朵朵漫天飞舞的海棠花瓣,伴着夜风飘落进书房,柯丞相皱了皱眉,起身欲步出书案去关闭门窗,就在这时,一道墨色身影踩着月色缓缓而来,在灯光映照下,那身影愈走愈近,愈来愈清晰。
看清来人的特征,柯丞相立时额上渗出涔涔冷汗。
他怎么又来了?一个没忍住,柯丞相嘴里的问话,就发了出。
“暝楼主为何还要来找老夫?”
轩辕墨没有说话,缓步走进书房,他身后的门,“砰”一声掩了上。
双眸散发出的光芒,甚是幽深,仿若蕴含了整个幽冥。
哪怕他一个眼神,就会让人忍不住心悸。
柯丞相慌忙错开视线,浑身不由得抽冷了下。
“暝楼主,你这已经是第二次夜入老夫府宅了,如此作为,实在不是大丈夫应有的行径。”柯丞相坐回椅上,忍住心底生起的那抹慌乱,凝视着轩辕墨。
没听到对方说话,柯丞相张口又要质问,轩辕墨身上倏然bao发出一股力量,本就不甚明亮的月色,霎时间变得更为沉重起来,漂浮在冷月周围的暗云,仿若转眼化为一块块巨石,凌空朝他袭了过来。柯丞相惊恐的睁大了眼,因为这不是幻觉,他分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骨骼被击得咯咯作响。
紧接着,他瞳孔不受控制地逐渐放大。
坊间传言,说清风楼楼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风姿卓然,宛如神祗,气息万变,又似魔王。
可在眼下,柯丞相只觉得远远站在自己对面的墨衫男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王。
对,他不是什么神祗,他是魔,是毁灭世间万物的暗夜之魔!
惊恐中的柯丞相,感知出对面那人并不想真的要取他性命,只因那袭向他身上的凛冽气息,转瞬消影无踪。
风轻,月冷;夜深,人静。
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唯有从窗户飘落进书房的花瓣,受了那墨衫男子身上溢出的极致力量影响,多变而快速地舞动着。
柯丞相缓了缓心神,忍住身上的疼痛,想要站起身,让凝视着他的墨衫男子不要再针对他。
但,只要他一动,身上仿若受了万般酷刑似的,痛的他怎么也使不上气力。
没得法子,他只好颓败的重新在椅上坐好身。
且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抬头向着那抹墨衫看了过去。
轩辕墨轻轻挥袖,房中飘落着的夭红花瓣,登时为他让开道,围绕在他周围,看着他在距离书案不远处的椅上坐了下来。
他的姿态甚为随意闲散。然而,看在柯丞相眼中,恍惚间觉得自个正在面对的是太极殿上的永嘉帝。不对,眼前那人,岂是一国君主能与其媲美的。他是这整个天下的王者,是宇宙苍生的主宰。
花朵飘落,轩辕墨轻淡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自薄唇中溢出:“告诉本上她在哪?”
他还是问道了正题。
柯丞相脑中一阵眩晕,他嘴角动了动,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轩辕墨眉宇微拧,衣袖轻轻一挥,柯丞相嘴里吃痛一声,紧接着他坐在身|下的椅子连带着他的人,齐倒在了地上,一口殷红的鲜血,自他口中喷了出。
“暝楼主!你,你这是……”抬起衣袖在嘴角抹了把,柯丞相硬是忍着周身剧痛,扶着书案站起了身。轩辕墨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微笑:“说,她在哪?”
柯丞相揣着明白装糊涂,摇头道:“老夫不知,不知暝楼主问的是哪个。”轩辕墨嘴角泛起的笑容,因柯丞相说的话,变得更为冰冷彻骨。
“你不说,是不是?”说着,轩辕墨嘴角溢出的笑容,迅速隐没,刹那间,整个书房中的气息,变得冷凝起来。柯丞相吓得紧了紧扶在书案上的双拳,“老夫真不明白暝楼主问的是哪个!”
“是么?”随着音落,只见柯丞相的身子再一次摔倒在地,口中鲜血又喷了出。
挣扎着,柯丞相挣扎着,用尽所有气力,抓着书案边沿,强撑着又一次站起了身。
他襟前已经沾满了血,脸色白的似鬼魅一般无二。
轩辕墨淡淡道:“鲁王的母妃,究竟在哪里?”他不想再与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绕弯子,倘若其继续冥顽不灵,他只有下狠手了!
鲜血与苍白映衬,柯丞相眼里闪过一抹决绝,回道:“鲁王的母妃,老夫不识,又怎会知道她在哪里,暝楼主一次,两次的这样逼问老夫,到底出于何故?还是说,暝楼主真的与鲁王妃有私情,想要借由此事,讨好鲁王妃?”
轩辕墨的眸色变了。
目中瞳仁,漆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仿若远古之瞳,看似宁静无波,实则充满了嗜血杀戮。
柯丞相的心,愈来愈快地颤抖了起来。
“你说还是不说?”音起人至,轩辕墨此时,就在柯丞相面前站着,修长的手,紧紧地将柯丞相的脖子钳制了住,他没有用几分功力,他还候着柯丞相嘴里的回话呢。
柯丞相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把自己的脖颈,从钳制中解脱出来,然,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想要呼痛求饶,但作为轩辕丞相,他有他的尊严和骄傲。
于是,他让自己拼死命地咬住嘴唇。
血,殷红的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周身颤抖不停,好似永远都停息不下来。
“说,她到底在哪里?”轩辕墨的力量就像是九霄上的巨龙,紧紧缠绕着柯丞相。
慢慢地沁入他的皮肤,束缚他的筋骨,浸渍他的灵魂,让他永无轮回转世的机会。
好强烈的地狱之火,他要求饶吗?要吗?要说出鲁王母妃身在何处吗?
他是不是要被地狱之火焚烧殆尽了?为什么他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柯丞相这会的面容,痛苦难看到了极致。
“你说还是不说?”
随着问话,轩辕墨那眸瞳中的漆黑,仿若在旋转,吞噬着柯丞相最后一丝理智。
他觉得那问他的话语,一字一句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疯狂地在他心口猛cha。
牺牲一个,保全一家,甚或是一族,九族人的性命。
柯丞相在心里权衡着、思量着。
犹豫不决。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
鲁王?眼前的清风楼楼主,会不会与鲁王是一个人?若真是一个人的话,那他怎么办,随心中所想,柯丞相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你,你是……鲁王,你,你……一定是他。”轩辕墨听到这句话,猝然放手。
柯丞相重重摔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轩辕墨俯视着他,目中流溢出的光晕不停地变换着。
“丞相大人的眼力不错,本上就是鲁王,这会你可以说出本王母妃的下落了吗?”轻浅的话语,利刃一般的眼神,及心中确认出的结果,令柯丞相浑身更为颤抖的厉害。
“丞相大人难道还不承认本王的母妃,是你的女儿吗?”不见柯丞相开口说话,轩辕墨蹲下|身,问出了柯丞相最为惧怕的问话,“还是说,在丞相大人心里,只有皇后是你的女儿,而我的母妃,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啊?”说到这,轩辕墨眸色一沉,接着道:“丞相大人看来是不想说了,怎么办呢?你可是本王名义上的外公,取了你性命,于我来说易如反掌,可若是被我母妃随后知晓,她定会伤心落泪的。”来自地狱里的话语,使得柯丞相有些嘲笑起自己刚才的犹豫来,刹那间,他心底生起一个对他来说近乎残忍的决定。
这个决定,让他那张已起褶皱,失了血色的老脸变得更为灰败起来――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对面前来自地狱里的恶魔说出一句话。
为了家族,他何去何从再明显不过。
刚才,他根本不必多加思量犹豫的。
轩辕墨笑了,他的笑容有着无尽的邪|魅,仿若立时就可以让这书房中的一切,化为乌有。然而,他没有,他只是伸出手,接住一朵夭红的海棠花瓣,猝然合拢手掌,让那朵夭红的落花,在掌中形成一滴殷红的血泪。
冰冷瞬间殆尽。
他站起身,右手食指骤然划出一道蓝光,绕着柯丞相双手,双脚的筋脉处转了一圈。
柯丞相痛的张嘴就要惨叫,一粒米粒大的墨色yao丸宛若离弦之箭,入了他口中。
他张着嘴,不时地在地上打着滚,却一丝半点的声音都发不出。
死,多么简单的一个字,于他来说,却难如登天。
谁能帮帮他,帮他脱离这痛苦。
轩辕墨凝视着他,目光缓缓地在他身上游移着,淡淡道:“这就是你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所以,你只能受着!”说着,轩辕墨再次蹲下,垂眸看着在地上挣扎着的柯丞相:“你是不是很想死?”
柯丞相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忍着彻骨之痛,连连点头。
“死,你不配!像你这样无情冷血的人,根本就不配去死!本王要你活着,活着看到本王如何惩治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人,更要你们体会到从云端,落入泥土的滋味。记住,本王一个恶人都不会放过!”
浊泪顺着柯丞相枯瘦的老脸,不停地流着。
他摇头,他拼命的摇头,希望轩辕墨不要那么绝情。
“你求我放过你们一家子,是不是?可是,你们谁又放过我了?谁又放过我的母妃了?我的母妃到现在是生是死,不得而知。我恨,恨你们所有人!当初你们使了手段,夺了本属于我母妃的一切,让幼小的我,在宫中受尽了皇后的苦头。然而,皇后却落得了慈母的美名,我却不得不装傻扮痴,任人欺凌地活到了现在。那时,你们又在哪里,啊?我所谓的外公,我母妃所谓的亲人,你们一个个地在哪里?”
轩辕墨注视着柯丞相。
他不再说话,因为眼前趴伏在地上的人,已不再是威风凛凛的柯丞相,而是一个可怜虫。
他淡淡一笑,端起书案上的茶盏,望着杯中茶水,道:“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自今日起,就是相府和你那皇后女儿母子厄运的开始!”清凉的茶水,与冰冷的月色相映照,宛若夜色中荡漾着的湖泊。
孤寂,落寞。
翌日。
鸣翠山上,烟波浩渺,花香四溢,一丝微红的光芒就要冲破层层云雾。
天色终于要破晓了。
世间最初的光芒照耀在鸣翠之巅,给万物全都笼罩上了一层璀璨的华光。
两道纤细的白影,一前一后地站在这华光中,朝着京城方向看着。
“主子,咱们回去歇会吧!”清影为了凌无双的身体着想,有些担心的说道。昨个傍晚时分,凌无双听到星月宫弟子从京城带回的消息,近乎整夜未眠,距离黎明还有一个多时辰,非得说什么带着她到山巅上看日出。
要她说,看京城方向的鲁王府才是真,清影在心里不时地嘀咕着。
他露出真容了,且不再装傻扮痴。
他可知道,这样做,会有无尽的麻烦,即将找上他?
“主子,你若是担心王爷,咱们就立刻动身回王府。”凌无双负手而立,并没有接清影的话,清影杏眸滴溜溜地一转,接着道:“主子,我可是听说有个什么婉兮小姐,从遥远的云霞山到京城找王爷来了,还有哦,那位婉兮小姐,长得娇娇弱弱,美得跟仙女一样,你要是再不回到王爷身边,万一她把王爷给抢走了,可怎么办?”
霞光映照,凌无双绝美的容颜上,泛起一丝轻浅的笑容:“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婉兮?他的师妹,若他心里真有那个女子的话,怎会不告知他是轩辕鲁王的身份?回王府,她是要回,但不是今天,亦不是明天。
“主子,奴婢就gao不明白了,你明明喜欢王爷得紧,且无时无刻不再牵挂着王爷,为何就不肯下山回到王爷身边呢?”清影撅起的嘴巴,几乎能挂上个酱油瓶。
凌无双淡淡一笑,目光从远处收回,转向清影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嘿嘿!”清影傻笑两声,对着手指道:“这还不是因为奴婢有个蕙质兰心,聪明绝ding的主子吗?”
“贫嘴的丫头!”凌无双朝着清影嗔了一句,美眸中华彩流转,“这山里的空气就是好,我再调理两天身子,咱们就下山回王府。”
“真的吗?”
清影眨巴着眸子,有些不信凌无双说的话。
“假的!”凌无双说着,轻笑出声,一时间看得清影傻乎乎地又犯起了花痴。
然,人是在那呆愣,可那小嘴巴却不受控制地道出一句:“主子,你真得太太太美了!”
是啊,眼前的女子,一袭白裙迎风飞舞,美到了极致。
用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来形容她的美,俗得不能再俗。
她就是天外仙子,是世间万物精灵用它们的灵气幻化而成的仙子。
各色花瓣,漫天飞舞,在飘落到这风华绝代的白衣仙子身前时,仿若也为她夺目的姿颜自惭形秽,快速躲避了开。
“美能当饭吃吗?”凌无双丢下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腾空跃起,向着星月宫方向飘了过去。
清影跺了跺脚,嚷嚷道:“主子真会说笑,不过呢,若是王爷天天间的看着主子,肯定不吃饭都饱饱的。”说着,清影银铃般的笑声,在山间久久回荡着,凌无双飘在空中的身影,因为清影说的话,差点一个松气,自空中掉落,还好她反应的快,连忙提气,这才险险躲过一劫。
嘴角抽搐了数下,她向前飘飞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主子,你是不是被奴婢说的害羞了?要不然,怎么差点掉下去啊!哈哈!”
195:不悦
清影施展轻功,远远跟在凌无双身后,出声打趣着。
待两抹娇俏身影消影无踪,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由暗处走了出来。
白衣似雪,气息温润如玉,人如其名,说的就是南风。
“终于看到你再次敞开心扉笑了,知道么?你的笑容就是治愈我心伤的良药,只有你高兴,只有你幸福,我的心才不会那么的痛,那么的无助!”衣袂飘飘,南风对着星月宫方向,喃喃自语着,宛若明月一般清透的眸中,溢满了柔情和知足。
青莲别院。
接连两天没有看到轩辕墨的身影,婉兮的情绪显出了些许波动。
人就是这样,心心念念的他,长期没在眼前时,或许会不怎么去想。可一旦念想中的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压抑已久的情愫,会突然间迸发,就想着时时刻刻呆在对方身边,婉兮便是这样,尤其是当她听到轩辕鲁王是世间最为俊美绝伦的男子时,她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了。
是他,一定是他。
原来他的真实身份是轩辕鲁王,怪不得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也唯有他,才称得上是世间最为俊美的男子。
趣园中载满了奇花异草与翠竹,微风拂过,醉人的花香,清新的竹香,弥漫到了园中每一寸空间。
竹叶发出的簌簌响声,令整个园子显得寂静清廖。
奶娘手里拿了件薄斗篷,走到凉亭中,看着婉兮道:“小姐,你身子虚弱,把这件斗篷披上吧!”要去鲁王府找他吗?怎么办?他是鲁王,且已经有了深爱的王妃,且他那位王妃,是位了不得女子,她真的要去寻他吗?婉兮心绪烦乱,于奶娘说的话,没有听见。
对此,奶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晓婉兮必是想着前两天无意中在趣园外听到的消息,但事已至此,想又有什么用?
那风姿卓然的男子,本就对她没有男女间的情愫,这回她该绝了女儿家的心思了吧?因为,以她的身体条件,很不适合对男子动情。
“奶娘,我要去鲁王府找他!”婉兮臻首抬起,看向奶娘,道:“我要去鲁王府找他!”见奶娘吃惊地望着她,婉兮重复说了遍。
“小姐,公子这都有了深爱的女子,且那女子身份不凡,为公子做了那么多事,他们之间的感情自是特别深,听奶娘的,咱们就呆在这里好么?”奶娘将斗篷披到婉兮肩上,语重心长地说着:“再者,感情一事,与小姐的身体来说,只有弊没有利。明知会受伤,还要去触碰,会让小姐的身子更加虚弱的。”奶娘这么说,有她的顾虑。
婉兮身子骨特别的虚弱,她的亲生父母或许是看她养不活,才将她丢弃在一座破庙里,被无崖子无意中遇到,抱回云霞山,收养到了膝下。经过长时间调理,及云霞山上的空灵气息,婉兮的小命是保住了,但她经受不得任何的刺激。
只因她心脉承受不住。
情字醉人,亦伤人。
于她来说,轩辕墨永远不会对她动情,无形中她就成了那个被情所伤之人。
看似心境平和,表面静若止水的她,却瞒不过奶娘对她心性的了解。
“奶娘,我就是想守在他身旁,我没有其他心思的。”婉兮说出的话,明显有些执拗来,奶娘一脸的不赞同,“小姐,你难道把老奴在路上说与你的话都忘了吗?还是说你把自个的身体不当回事?”婉兮起身,朝着园子里争奇斗艳的花儿望了过去,轻声道:“我没忘,我也没有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但,我不想自己带着遗憾离开这尘世!”说着,婉兮眼底划过一抹忧伤,接着道:“我的病是由娘胎里带的,不知哪日就会离去,奶娘就成全了我这份心思吧!”哀叹一声,她手指落在草地上的花瓣,“你看,花儿即使明知道自己的命运,却照旧争相绽放着自己最美丽,最妖娆的一面,供人们欣赏!”
“小姐,你,你……”奶娘心里泛起一丝隐痛,“小姐,只要你别多想,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看到奶娘眼角湿润,婉兮心里自是不好受,她知道奶娘是为了她好,然,她的身体她自个知道的一清二楚,“奶娘,你别难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若真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离开这尘世,你无须为我伤心,因为我是去另一个世界照顾爹爹去了!”
奶娘手捂着嘴,连连摇头:“不,小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先生可不想早早的看见你,他临终前说过,让你不要为他的离去伤怀,更不要你动不动就忧伤,万事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样,你会活得轻松快活些。”
“爹爹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所以啊,小姐还是听老奴的劝,别去找公子了。再者,话说回来,那鲁王爷不一定就是公子呀!”奶娘想着法子劝阻婉兮去鲁王府寻轩辕墨,然而,她说的话,于陷入情网中的婉兮来说,一点作用都起不上,“他是暝大哥,肯定是,唯有暝大哥,才会有那样卓然的风姿。”想起那些有关轩辕墨的传言,婉兮语声轻浅,却无比肯定的说道。
暖阳照耀,奶娘终没扭过婉兮,只好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陪着婉兮去找曲老和焰。
“婉兮小姐,你要离开别院,去找主上?”曲老甚是惊讶地看着眼前气息羸弱的少女,无端端地,她怎会说出这么句突如其来的话?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前辈,关于暝大哥的事,我都是知道的,所以,你不用瞒着我。”曲老这下更是疑惑不解,她知道什么,为何她会对自己如此说?“婉兮小姐,咱们主上外出办事,没个固定的落脚点,要曲某看,你还是呆在别院哪里都不去得好,兴许主上过个一两天,就会回来。”曲老心中虽是对婉兮今日的行径,有所不解,但他面上的表情,却再正常不过。
他这是不想自己去找暝大哥吗?他为什么要阻止她?
婉兮心有不悦,臻首抬起,挑明道:“前辈,暝大哥与鲁王是同一个人,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听到婉兮说出口的话,曲老的心猛地一突,眼前的女子,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似是看出了曲老心中的疑惑,婉兮淡淡道:“衣物我都着奶娘收拾好了。”
她这么说的用意,自是不容曲老再出言搪塞她。
曲老在心里摇了摇头,女儿家的心思,他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这位看似心性淡然,言语和气的女子,怕是早已对那神祗一般的男子情根深种。
但愿主上别因为这婉兮小姐,而辜负了王妃!
焰站在曲老身旁,垂眸一直没有说话。
“焰,你送婉兮小姐去吧!”良久,曲老转向焰说了句,焰没有吭声,而是闷着头直接向着别院门口走了去。
他对自个接入别院的这位婉兮小姐,打心底不喜。
想要去破坏主上和王妃之间的感情吗?哼!若真如他想的一样,他才不会管她是谁,势必要她好看!焰目中闪过一抹厉色,随之紧了紧握在掌中的剑。
柯丞相被轩辕墨断了四肢上的筋脉,并且张口不能言,整个人只比死人多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他才被柯子谦到书房找他,发现他遭了横祸。
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看到这一幕,柯子谦浑身不停地抽冷,因为这一幕于他来说,太过于熟悉。
当初,他们也曾这样对过那几个下人。
柯丞相张着嘴,想求柯子谦给他一剑,好让他从痛苦中解脱,奈何他嘴里发出的哀嚎声,被柯子谦理解成他经受不住苦痛,才会哪般。
经宫里多名太医诊治,柯丞相的命是保住了,但他已变成废人,却是不可扭转的事实。
永嘉帝震惊,皇后震惊,朝中大臣,乃至坊间百姓对柯丞相遭遇到的横祸,皆震惊不已。
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致人到这般惨烈的境地?
椒房殿中,皇后自从听到柯丞相身上发生的事后,性情一下子发生了改变。
不,应该说处于焦躁,恐惧中的她,再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掩盖她的本性。
无缘无故就责罚宫人,令椒房殿中的宫人们个个心惊胆战地过活着每一天。
生怕一不小心,惹皇后动怒,招来杖责。
永嘉帝于此事,并没有多管。他以为皇后是因为柯丞相的事,心情不好,才会拿宫人出气,等过上一段时间,怕是会恢复如常。
“崔海!”皇后靠坐在榻上,对着内殿门口唤了句。
“奴才在。”崔海应声,躬身快步走到皇后面前。
“老夫人还没回相府吗?”
皇后在柯丞相的事发生后,派崔海去相府走了一趟,得知乔氏出了相府前去办的事情后,心情稍微好了不少。
孽种,你重伤本宫皇儿,重伤本宫父亲,本宫就取了你母妃的性命!皇后目中凶光毕露,恶狠狠地想着。
崔海道:“回娘娘,还没有。”
“你说老夫人不会心软下不去手吧?”
“娘娘放心,老夫人会顾全大局的!”崔海战战兢兢地回了句,“哼!从小到大,她看着对本宫姐妹俩都喜欢得紧,但本宫知道,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本宫。”
皇后出声,对崔海怨念了一句乔氏的不是。
过了片刻,皇后心绪稍显平复,于是出声对崔海吩咐道:“好了,你去宫门口再探探,看看相府有没有送新消息进宫。”
“是!”崔海躬身领命,退出了内殿。
鲁王府门口。
轩辕墨脸色阴沉,盯着刚在他眼前停下不久的马车。
收到曲老的飞鸽传书,他就已然心生不悦。
她来王府找他,是想让双儿误会他吗?与她相处时间虽不长,但他并不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然而,现在的她,不好好地呆在别院修养身体,却非得来寻他到王府,由此看来,她并不是个简单的。
任何女子也取代不了双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属下见过王爷。”焰跃下马背,向轩辕墨拱手一礼。
鲁王已不再痴傻,从而身边出现一两个武功不凡的护卫,也就见怪不怪了。
“婉兮见过,见过……”婉兮被奶娘搀扶着下了马车,看到轩辕墨清淡的目光,她脚下步子一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自己改如何称呼眼前的白衣男子了。暝大哥在这里肯定不能叫,她该如何唤他,才不会坏了他的事。
关于鲁王的一些传闻,她在别院中听了一些,在车子驶进入城门,她又听到不少,原来眼前男子的身世,竟是哪般崎岖。
十多年痴傻的活着,那得有多苦?
“先进府再说。”
轩辕墨面无表情,启唇说了句,然后朝着府门口走了过去。
他没有多想婉兮知晓暝夜就是鲁王这件事,因为婉兮数年前见过他的真实样貌。
“小姐……”奶娘对于轩辕墨天人一般的容貌,震惊不已,然,片刻后,她便恢复镇定,唤了婉兮一声。
他好美,比之她三年前见过的样貌,还要俊美,可是,俊美如神祗一般的他,却不喜她。
“小姐,咱们该进去了。”
奶娘瞥了眼打量她们主仆俩的过往路人,出声提醒婉兮。
“嗯。”
从恍惚中回过神,主仆俩缓缓迈进了鲁王府大门。
雪影三人看到突然出现在王府中的女子,齐把目光向着轩辕墨投了过去,心道:这刚刚不再痴傻,就有桃花上门,看来以后有得烦恼了!
轩辕墨给了雪影三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语声浅淡道:“这是本王师妹,你们称呼她为婉兮小姐就好。”
“是,王爷。”
雪影三人应了声,然后向着站在轩辕墨身旁的娇弱女子屈膝一礼,“奴婢雪影(魅影,花影)见过婉兮小姐。”
婉兮轻轻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雪影三人的免礼。
“原来怎样,你们照旧怎样就好。”
“是!”听轩辕墨如此说,雪影三人心里舒了口气。
还好没让她们三个去伺候那娇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女子。
“你随我来。”轩辕墨与婉兮说了声,转身向着书房走了过去。
“坐。”轩辕墨坐在书案后,垂眸道。
“哦!”婉兮应声走至就近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找到王府来了?”轩辕墨问出口的话,没有一丝温度,“为什么不好好的在别院里呆着?”
婉兮臻首微抬,目中晶莹环绕,低声道:“暝大哥是不是很讨厌婉兮?”
“为何这样问?”轩辕墨皱了皱眉,对眼前没多少记忆的女子说话口的话,表示不解。
“暝大哥真不懂婉兮的心意吗?”婉兮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把,对,她要趁此机会将心底的爱慕说出口,虽然她知道结果,但她还是想试试,看他心里是否她的存在,“我喜欢暝大哥,自小时候就喜欢,暝大哥肯定看出了我的心思,是不是?”
轩辕墨冷凝表情依旧,道:“看在师傅的情面上,我会照顾你。”
“照顾?你要怎么照顾?我都已抛下女儿家的矜持,说出了心底对你的爱慕,你就不能给我句准话吗?”婉兮情绪有些激动,她站起身,走至书案前,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轩辕墨。
“你想要我说什么?说我对你根本没什么印象,说我要不是顾念师傅的恩情,会对你的死活置之不理吗?”看到婉兮嘴角颤抖,轩辕墨想着话既已说出口,他便没必要再遮着掩着了,免得到时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你听明白了吗?没明白,我可以再与你说几句。我已经有相守一生的妻子,且这一世,乃至生生世世,我只喜欢她一个,只爱他一个……”
婉兮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手捂着耳朵,哭道:“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啊!”她声音里有着浓烈的压抑,她不想让自己的狼狈展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可是她的心好痛,好难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啊?”
轩辕墨坐在椅上,身形未动,淡淡道:“是你执意要问,我才会说出对你的看法。”
“不,不是这样的,你是婉兮的暝大哥,你不会对婉兮这么残忍的,对不对,对不对?”晃悠着从地上站起身,婉兮红肿着双眸,甚是期待地看向轩辕墨。
“你若是再这样,我会立刻着人送你回云霞山!”
轩辕墨目光一沉,冷声道。
奶娘抱着包袱站在书房门外,听到轩辕墨说出口的话,心急如焚。
顾不得多想,推开门,朝轩辕墨福身一礼,道:“公子,你不能这样做的,你要真送小姐回云霞山,那无疑是让小姐去死啊!”
“谁允你进来的?”轩辕墨眸色一凛,看向奶娘。
奶娘忙跪倒地上,磕头道:“老奴刚才太过于担心小姐的身体,才会失了规矩,还请公子莫怪!”
轩辕墨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了窗外。
“公子,这里有一封先生写给您的书信,您看看吧!”奶娘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信封,爬起身递到了轩辕墨面前。
轩辕墨没有说话,随手接过信封,撕开看了起来。
良久,他沉吟道:“本王会遵照师傅的遗嘱,照顾你家小姐,直到她出嫁为止。”
“谢公子!”
奶娘福身一礼,扯了扯婉兮的袖摆,小声道:“小姐,快谢谢公子,他不会送咱们回云霞山了!”婉兮似是没有听到奶娘的话一般,转身走出了书房。
“殇。”
“属下在!”殇提剑走进书房。
“吩咐管家给她们主仆找处幽静的小院,再拨几个丫头过去伺候。”
“是。”
殇抱拳应了声,转身退离。
“看到她那样的,我就讨厌!”雪影屋里,花影嘟着嘴,脸上有着浓浓的鄙夷之色,魅影娇笑道:“你讨厌人家什么啊?我看人婉兮小姐是个好的。”
花影伸手掐了魅影一把,瞪着眼道:“好什么好,我就是觉得她假的很!”
“我看你就是个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的主!”魅影这么一说,激的花影朝地上轻啐一口,不屑道:“你是想说她身上流露出的那股子淡定柔和的仙气吗?”
魅影耸耸肩,表示她说的就是这个。
“她那若是叫仙气的话,那咱们主子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叫什么?”华影眼皮子一挑,候着魅影嘴里的话。
魅影讪讪一笑,道:“她肯定没法和主子比啦!”
“既然知道,你怎么还说出刚才的话?”白了一眼魅影,花影没再说话。
“你们俩也不嫌无聊,那位婉兮小姐如何,咱们有必要在这东想西想吗?”雪影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淡定,“王爷若真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能看到她寻来,显出一脸的不悦吗?再者,王爷对主子的心思,外人不知,咱们几个难道还不知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谁又能知道以后发生的事。”花影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看她的样子,是打算住在咱们王府了。”
“花影,你对王爷和主子之间的感情,就这么没信心?算我看错你了!”魅影哼哼道:“咱们主子风华绝代,王爷若是不知道珍惜,自有人珍惜。”
幽兰院距离轩辕墨和凌无双的寝院有些距离,那里算是这鲁王府中最为幽静的院落。
院中布置,简单雅致,尤为适合病人居住。
“小姐,你躺着歇会吧!”屋里,婉兮坐在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若不看她红肿的双眼,此刻的她,又恢复到了淡然若水之态,奶娘心里一阵无力,“小姐,老奴说的话,你就算没记在心里,可你自个心里不也跟明镜一样亮堂着吗?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非得问公子那些话?”
“我就是想给自己争取下,又或着我想让自己死心。就这么简单。”婉兮声音里没有一丝伤悲与怨念。
奶娘道:“那小姐现在知道了结果,打算怎么办?”
“我想见她一面,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会让暝大哥那么喜欢。”
“然后呢?”
“然后?”婉兮起身,看向奶娘,“然后我要去哪里?我又该去哪里?”
196:恶念
婉兮眼中映出的茫然,让奶娘心疼不已,她伸出手,揽过婉兮,轻抚着她身后的发丝柔声道:“然后咱们哪里也不去,就静静地呆在公子身边。这样你就不会伤心了!”
“呆在他身边,不行的,他不喜欢我,他讨厌看到我,怎么会允许我再出现在他面前。”婉兮将头埋在奶娘肩膀上,低声呢喃着,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奶娘眼里也泛起了酸意:“乖,咱不哭哦!老奴把先生的信给公子了,若是公子念着旧情,无论如何都不会送小姐回云霞山的。不过呢,小姐自个还是要看开些,免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凡小姐有个好歹,老奴也不会独自活在这世上的!”
这份发自内心的关怀,慢慢抚平了婉兮的心伤,她轻声抽泣,“奶娘对婉兮真好!”
奶娘爱怜地叹息了句:“傻孩子!”
五月的天,正是春末夏初。
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
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静,草木欣然。
星月宫后殿的桃花林中,凌无双斜倚在竹椅上,美眸微阖,绝美的姿颜上满是闲散舒适,这样的她,看的清影心里直发急,跺了跺脚,清影终张开嘴道:“主子,你就别装睡了好不?”
“我已经睡着了。”慵懒的声音,自凌无双红唇中溢出,听得清影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温泉池中,“主子,你睡着了,还能听到奴婢说话?”清影站稳身形,上前一步,有些苦口婆心道:“前两天你还给奴婢说咱们就回王府来着,可这都几天功夫过去了,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凌无双美眸缓缓睁开,靠坐在竹椅上,淡笑道:“我是说过过两天回王府,可这过两天,具体是几天我可没有对你说过,所以啊,你还是不要再念叨了好不好!”凌无双俏皮的话语,让清影怎么也接受不了。
她心下甚是不解,难道人受了刺激,会性情发生改变?
原来的主子,虽然时不时也和她们四个奴婢打趣,说些俏皮话,可那样的相处模式,是少之又少的。
如今呢,主子动不动就给她来句俏皮话,想不通啊想不通,见凌无双又要闭上眼装睡,清影拿出了她自以为的杀手锏:“主子,这人都已经住进咱们王府了,你要是再不动身下山,说不定到时王府里会再多个女主子也说不定。”
清影说的一本正经。
“多就多了呗!”凌无双懒洋洋地丢给清影一句,翻了个身,背对着清影躺在了竹椅上。
这下,清影无计可施了,她绕过竹椅,到凌无双面前,求道:“主子,你就别折磨王爷了好不好,雪影她们传信过来说,王爷每天冷着个脸,哪里也不去,就是郡主去找他,他也不搭理,还有那个婉兮小姐,动不动就去你和王爷院里转悠,再这样下去,雪影她们三个就会亲自带着王爷到山上来请你了!”
“庆阳?”凌无双抬手在额头上拍了拍,“我怎么就把她给忘了?”
清影发现凌无双终于有了反应,于是趁热打铁道:“对啊,主子怎么能把郡主都给忘了?郡主可是特别喜欢主子的,雪影传来的信里说,郡主这两天时时哭闹着要回别院去找长公主,说什么双儿姐姐和墨哥哥都不和她玩了,无论桂嬷嬷怎么哄她都不顶用。主子,你看郡主这么可怜,你就是不想见王爷,也得回王府看看郡主呀!”
令凌无双不知道的是,有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出城门,正向着鸣翠山行进了过来,而马车上坐着的人,到鸣翠山的目的,则是与她有关。
“婉兮姐姐,你真的能帮灵儿找到双儿姐姐吗?”马车里,坐着两个女子,听声音,是庆阳郡主和婉兮无疑。
婉兮微微一笑,道:“我怎么舍得骗灵儿妹妹呢?”在鲁王府呆了数天,婉兮自那日从轩辕墨书房离去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轩辕墨,当她看到庆阳郡主时,心里没来由的就喜欢了上,几乎每天都会去庆阳郡主的院里玩,从而知晓这位庆阳郡主特别得凌无双和轩辕墨两人的喜欢,加上雪影三人对庆阳郡主的熟稔态度,她心中有了个想法,那就是通过庆阳郡主从雪影三人口中,打听到凌无双更多的喜好,至于为何要打听这些,她目前还没有想过。
正好在昨个午后,她与庆阳郡主准备去凌无双寝院找雪影三人,到院门口时,听到雪影三人说什么主子呆在星月宫怎么还不回来,还有什么要是主子再不回来,她们就会把进入星月宫的路线及怎么破阵法告知轩辕墨。
雪影三人间的言语,若是寻常人根本就听不到。
但婉兮就根本不是寻常人,她看似柔弱,实则身上还是有那么些功夫,尤其是轻功,可以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这是无崖子传授于她的。
一则是方便她防身,二则是为了她强身健体。
毕竟以她的身子骨,若是不稍微加以锻炼,是很难存活于世的。
星月宫处于鸣翠山上,世人无一不晓,然,具体在哪里,除了星月宫弟子,就没人知晓了。
花影就是个马大哈,与魅影,雪影说着说着,竟然一不小心说出了星月宫的具体方位,这让婉兮心里不由得一喜。
她要去找凌无双,来王府这么多天,她一直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鲁王妃,她怎么能甘心让自己对那神祗一般的男子死心?
她要见过那凌无双再说!
可是,即便她知晓了星月宫的方位,且对设在星月宫周围的阵法不放在眼里,凌无双就会见她吗?
就在她心有失落时,她想到了庆阳郡主,对,带上这位凌无双喜欢的女孩,她肯定会走出星月宫,与她们见上一面。
婉兮是有些天赋的,由于不能剧烈运动,她闲时,经常翻阅无崖子放在屋里的各种书籍。
关于如何布阵,如何破阵,她都有涉猎。
因此,她才将星月宫外围的阵法不看在眼里。
这一日,她想着法子让奶娘绊住桂嬷嬷和阮翠,诱哄着庆阳郡主从后门偷溜到街上,雇了辆马车,就驶向了鸣翠山。
“婉兮姐姐,怎么还不到啊?灵儿都已经困困了!”庆阳郡主张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小脸上满是困倦,“困了,你就先闭着眼睡会,等到了,我再唤你就成了。”庆阳郡主点了点头,趴在婉兮的腿上不大工夫便进入了梦乡。
庆阳郡主的甜美睡颜,看得婉兮怔愣了住。
她抬手轻轻拨开庆阳郡主额前的碎发,低声叹道:“我要是和你一样,也是个不知世事的,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也如你这般好?”
马车行进的速度,不急不缓,大约再有半个多时辰,就可以驶到山脚。
鲁王府中,奶娘一直绊着桂嬷嬷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眼看着都过去了好两个多时辰,都未见婉兮带着庆阳郡主回到院中,桂嬷嬷有些急了,忙对奶娘道:“婉兮小姐的身子骨也不好,我看我还是去幽兰院带回我家郡主吧,免得她闹得婉兮小姐没法子休息。”
奶娘怎么可能让桂嬷嬷这会子去幽兰院,这去鸣翠山打个来回,至少要四个多时辰,就算她家小姐有些武功傍身,且轻功不凡,可这要带个大活人一起登到半山腰上,还是有些吃力的,垂眸思量了一会,奶娘握住桂嬷嬷的手,笑着道:“老姐姐放心就是,我家小姐喜欢郡主得紧,她怎么会觉得郡主闹腾呢,咱们再聊会,等会我家小姐自会带着郡主过来的。”
桂嬷嬷皱着眉道:“不成,我还是过去看看得好,午间你说吩咐了厨房给她们俩将饭菜送到了幽兰院,可我家郡主吃食上特别挑剔,厨房里得了王爷的吩咐,给我家郡主做的饭菜,都是另做的。”说着,桂嬷嬷就站起了身,奶娘见即将事发,再也瞒不过了,只好拉住桂嬷嬷的手,苦笑着说道:“老姐姐,我,我代我家小姐对你说声对不起了!”
“对不起?”桂嬷嬷不解,转身看向奶娘,“你为什么要代你家小姐对我说对不起?难道你们把郡主怎么样了?”桂嬷嬷脸色突地一变,甩开奶娘的手,出声质问奶娘,见奶娘吞吞吐吐,桂嬷嬷心中更为恼怒,手指奶娘道:“你们主仆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郡主下手!”说到这,桂嬷嬷转向阮翠,喊道:“你还傻站在这干什么,快去找王爷,就说郡主不见了!”
阮翠此刻早已面无血色,听到桂嬷嬷的吩咐,拔腿就跑出了院子。
“老姐姐,我家小姐没有坏心的,她,她只是带郡主去街上转转,一会就会回来的。”奶娘明知事发,却还是不与桂嬷嬷说实话,这令桂嬷嬷如何不气,“你还想骗我,去街上转转,这都多大功夫了,怎么还没见她们回来?”
奶娘垂眸道:“兴许她们玩的高兴,忘记了时辰,咱们就再等上一会,她们肯定回来!”
“哼!”桂嬷嬷冷哼一声,身上散发出的怒气,使得奶娘周身一阵抽冷。
桂嬷嬷可是在宫中呆过的,像她这样的老嬷嬷,身上自有平常宫人所没有的威严。
且她还伺候过已逝太后和长公主,说起来,就是永嘉帝身边的大太监秦安见了她,也得躬身说句恭敬话。
轩辕墨步出房门,本打算今个就去星月宫接凌无双回来,他实在是忍受不住相思之苦了,这刚一出房门,就听到阮翠带着哭音对雪影三人说要找他。
“出什么事了?”轩辕墨的声音一出,阮翠双膝就跪到了地上,边磕头边哭着道:“王爷,郡主她不见了,不见了!”
“你起来说话。”轩辕墨拧眉道:“郡主怎么会好端端地不见了?你和桂嬷嬷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
阮翠站起身,用袖子抹着泪道:“是,是婉兮小姐带走郡主的。”
“她们去哪里了?”
轩辕墨目中光芒不停地变换着。
“婉兮小姐的奶娘说,说婉兮小姐带着郡主去街上了,可是这都过了两个多时辰,还不见她们回来!”轩辕墨听到这,立时提气,向着庆阳郡主的寝院跃了过去。
“婉兮到底带着灵儿去了哪里?”轩辕墨身形刚一落到地上,就启唇问奶娘。
事情终于闹大了,她不是早该想到吗?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由着自家小姐的性子乱来,以至于犯下了今天的错事。
奶娘抬眸,脸上尽是悔意,福身道:“回,回王爷,小姐她,她带着,带着郡主去找,去找王妃了!”
“轰”一声,墙角处的一块巨石,被轩辕墨一掌击得粉碎。
雪影三人赶到时,正好看到轩辕墨发怒。
“王爷,要不奴婢三个去追婉兮小姐和郡主。”雪影屈膝道。
“本王亲自去!”
语毕,轩辕墨便如大鹏展翅一般,腾空跃起。
雪影三个相互看了眼,脚尖轻点,骤时也从院中消失而去。
是该说星月宫外围布置的阵法太过于简单呢,还是该说婉兮的本事真的是不小?到了山脚,婉兮吩咐车夫在原地候着她和庆阳郡主,接着便揽住庆阳郡主的腰身,向着星月宫的位置,提气飘了上去,“婉兮姐姐,你竟然也会飞飞,太好了,以后你要多带灵儿玩飞飞哦!”
婉兮淡笑道:“那你刚才应下婉兮姐姐的话,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婉兮姐姐放心,灵儿不会给墨哥哥,还有双儿姐姐说,说婉兮姐姐会飞飞的。”庆阳郡主眨巴着眸子,点着小脑袋说道。
就这样,二人到了半山腰,而婉兮仅是在雪影三人说的位置处瞅了会,便破了迷阵,将通往星月宫小道寻了出。
落魂崖,又名断魂崖,要抵达星月宫,落魂崖是必经之地。
“什么人?”就在婉兮与庆阳郡主要从落魂崖这经过时,一白衣女子从天而降,堵住了她们去路。
婉兮一脸淡然道:“我们是来找你们宫主的。”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白衣女子冷声道:“你们是谁?我们宫主认识你们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旁这位姑娘与你们宫主认识,不信你去问问她,就说庆阳郡主来找她了。”白衣女子听了婉兮的话,垂眸思索片刻,能轻而易举找到这里,肯定是宫里有人告诉了她们怎么进入星月宫的路径,“你们在这等着,容我先去禀宫主。”
白衣女子说完话,身影骤时消影无踪。
“婉兮姐姐,双儿姐姐怎么会是公主呢?”庆阳郡主眨巴着大眼睛,眼里满是疑惑,“皇上舅舅家可没有双儿姐姐这个公主哦!”怕婉兮听不懂她说的话,庆阳郡主歪着脑袋向其解释了句。
婉兮柔和一笑,拉着庆阳郡主的手,朝着落魂崖边上走了两步,道:“这个宫主可与灵儿心里面的公主不同哦,若是灵儿想要gao清楚的话,等见到了你的双儿姐姐,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庆阳郡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小脑袋,突然,她松开婉兮的手,走到了崖边朝下面望了眼,转头满脸好奇地问婉兮:“婉兮姐姐,这下面为什么有那么浓的雾气呀,害的灵儿都看不到它有多深!”
有多深?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根据书上记载,这落魂崖可是个断魂崖,一旦人不慎坠崖,连一丝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那崖下,常年雾气升腾,看着好不渗人,至于崖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没人得知。
思量到这,她忙朝庆阳郡主招手:“快过来,那里危险,要是掉下去会没命的。”
庆阳郡主甜甜一笑,摆手道:“没事啦,灵儿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你不在落魂崖守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清影看到白衣女子从空中缓缓而落,忙出生问道。
显然她认识这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看向清影,轻声道:“宫主睡睡着了吗?”
清影点头,“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这会来找宫主?”白衣女子转身朝落魂崖的方向看了眼,道:“有两个女子上到落魂雅,说找宫主,其中一个女子是什么庆阳郡主来着。”
“你说什么?你确定是庆阳郡主没错?”清影听到庆阳郡主几个字,音量不由拔高,“你确定是庆阳郡主没错吗?”
白衣女子秀眉微蹙,道:“是不是庆阳郡主,我怎么会知道,反正另一个女子说她身旁站着的是庆阳郡主,还说宫主认识庆阳郡主。”
“那肯定是郡主没错了!”
清影这句话刚落,倏地,凌无双美眸就睁开眼,起身未言一语,身形便已腾空,向着落魂崖飘了过去,“主子,你慢点啊!”清影急的跺了跺脚,瞪了白衣女子一眼,“还不跟上,若是主子出个什么好歹,咱们可就成了星月宫的罪人,就这还不算,到时王爷指不定还会活刮了咱们。”婉兮的底细,清影不得而知,她怕凌无双遭到婉兮的暗算。
能陪庆阳郡主登上落魂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女子有如此大的本事。
雪影可是在信中提过,说出现在王府中的婉兮小姐,不是个简单的主。
由此,她只能想到是那位叫婉兮的女子,用什么法子得知了星月宫的具体位置,骗庆阳郡主来找自家主子。
庆阳郡主身上穿的衣裙,依旧是她喜欢的鹅黄色,她一看到凌无双的身影出现,惊喜的大叫道:“双儿姐姐,灵儿在这儿呢!”
“别乱动,危险!”凌无双缓缓由空中落下,柔和一笑,抬手示意庆阳郡主不要乱蹦乱跳。
这声音真的很好听,婉兮朝着女子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骤时,整个人呆愣了住。
她好美,脸上轮廓清晰分明到了极致,宛若经过诸天神匠的精心雕琢。
长长睫帘之下,那双眸子竟若墨色海洋一般,波光流转,深不可测。然,当她的目光望向痴傻的庆阳郡主时,却溢满了柔情和疼chong。
在她惊世骇俗好的美丽中,隐约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地陌生之感,仿若她本人不是这尘世中人,却又不知究竟来自于何处。婉兮觉得自己在凌无双面前好自惭形秽,同样都是穿着白色衣裙,可她穿出来的那种飘逸之感,却远不如那正向着庆阳郡主走过来的傲然女子。
她身上的衣裙皓洁如雪,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泽,与她乌黑的秀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好看到了极致,似是只有她才能诠释出黑与白这两种截然不同颜色的美。
衣裙的样式,质地,绝非寻常所见,衣袂飘飘,恍如画中仙子,却比那仙子更多了分灵动与华丽,然,更多的则是她身上的沉静内敛气息。
华裳如云,在山风中轻灵舞动,映衬着她傲然绝世的风姿。
暝大哥,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子,怎么办?看着她,我是自愧不如,但我又好不甘心。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婉兮嘴角微微扯动了下,一抹苦笑在她唇边映了出。
“双儿姐姐,你怎么不回家呢?墨哥哥和灵儿都好想好想你呢!”凌无双走到庆阳郡主身边,一把被庆阳郡主抓住了胳膊,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娇笑地看着她。凌无双柔和一笑,伸手在庆阳郡主头上mo了mo,道:“今个就和你回,高兴吗?”
“灵儿高兴,双儿姐姐可不许骗灵儿哦!”
庆阳郡主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晶亮的眸瞳里溢满了快乐。
“婉兮见过凌姐姐!”
凌姐姐?凌无双眸眼轻抬,朝着婉兮看了过去,淡淡道:“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说着,凌无双一双美眸,凝视着婉兮,“我姓凌没错,但我没有你这么个妹妹。”她究竟想干什么?由清影整天唠叨雪影信中提到的信息,这女子爱慕轩辕墨已久,想提前给自己打个招呼,好方便她有朝一日成为轩辕墨的妾室吗?
“我,我……”她的脸色极度冷清,似是透着一种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柔韧而不失激烈,看着好威严,但又不让你瞬时就感受到颤|栗,轻轻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她身上的凛然傲气。
婉兮有些怕了。
她怕凌无双身上散发出的冷傲气息。
突然,凌无双笑了,是的,她笑了,且是对着婉兮笑了。可她的笑容,更加令婉兮感到害怕和恐惧,她的心绪此刻慌乱到了极点,不敢再与凌无双对视下去,她垂下头,深吸口气,再次将头抬起,浅笑着道:“暝大哥是我的师兄,我自然要唤你叫凌姐姐了!”
好牵强的解释。
凌无双唇角勾起,淡淡道:“是你想要见我,才会诱哄灵儿到这里来的,是吗?”
婉兮想要摇头否认,但在不远处的女子面前,她整个人好像是透明的,没有一丝半点的秘密能隐藏得住。
“人你已经看到了。”
凌无双这句不轻不重的话语,令婉兮的脸一下子感到了滚烫难忍。
她这是赶自己离开吗?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不,她不要这样被人赶走,忽然,婉兮心中恶念生起,若是没有她在暝大哥身边,时日久了,暝大哥定会喜欢上自己的。
恶心一旦生起,是怎么也阻挡不住的。
抬起头,婉兮看着站在崖边的凌无双淡淡一笑,倏地抬起手,朝庆阳郡主发出掌风。
瞬间,庆阳郡主拽着凌无双的胳膊,双双*下了落魂崖。
“主子!”
“双儿!”
清影和白衣女子,及轩辕墨与雪影三人,在凌无双和庆阳郡主坠下悬崖的那一刻,赶了过来。
“灵儿别怕,双儿姐姐抛你上去,影影们会接住你的。”凌无双说着,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一个猛抛,庆阳郡主的身子便向着崖顶窜了上去,“接住郡主,我不会有事的!”飘渺却不失镇定的声音,缓缓传入到了崖顶每个人耳里。
轩辕墨如利刃一般的眸子,怒视了婉兮一眼。
“她若有事,我必会让你以命偿还!”说完,他身形拔地而起,接住庆阳郡主的身子,然后抛到雪影几人眼前,“带她和郡主先回王府,等本王找到王妃再回来找她算账!”
“是!”
四影领命,凌空接住庆阳郡主,齐朝正拼命装无辜的婉兮瞪了过去。
“暝大哥,不是婉兮做的,不是……”婉兮躲过四影仇视的目光,对着崖下声泪俱下地喊着:“暝大哥,你上来啊,下面危险,真的不是婉兮做的……”
凌无双为了将庆阳郡主抛至崖顶,体内真气几乎耗尽。
故而,她整个人向下*的速度加快不少。
她想要伸出手,攀爬住崖壁,熟料这落魂崖如它的名一样,崖壁滑不留手,生满了青苔,山雨润物,青苔宛若打磨过的铜镜一般,你伸手去抓它,根本就是徒劳。且雾气弥漫升腾,极为影响人的视线。
“想要取我的性命吗?”凌无双嘴角溢出一抹笑容,仿若于她来说,现在的处境,没有一丁点可惧之色。
197:浓情
她猛地提一口气,双足凌空踏动,*速度相较于刚才,明显有所减缓。
白色衣裙随着那从天而上的风力,恣意纷飞,就宛若一只巨大的白鹤,挥动着羽翼,在云中翻腾。
“双儿!”就在凌无双双掌准备击响崖壁时,从她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她没想到他会跃下落魂崖,更没想到这傻傻的男人,为了追上她*的速度,竟然使出内力,不顾一切地往下冲。
致使他身上的白色锦袍,多处被崖壁伸出的锋利棱角划破。
点点血迹,染红了他的白衣,就是那俊美绝伦的容颜上,也留下了数道划痕,凌无双想要破口大骂轩辕墨几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只觉自己的心隐隐泛痛,而鼻子和眼睛都酸涩难忍。
然而,更多的则是那涌动心扉的甜蜜。
轩辕墨体内真气运转,立时到了凌无双身边,长臂一揽,凌无双便到了他宽厚而温暖的怀里。
束在他脑后的发丝,不知何时已经散了开,看似狼狈的他,眸里却流溢着满满的幸福,他启开薄唇,嘴角勾勒出一抹暖笑,道:“不怕,有我陪你呢!”凌无双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眸子,看着拥住自己的爱人。
白衣染血的他,卓然风姿一分不减。
依旧华贵凛然,宛若万物之主宰,傲视着芸芸众生,但那双灿若星子般的眸瞳中,对着她,却盈满了柔情和疼惜。
不,那双眸瞳里,还有着极其浓郁的幸福。
傻瓜?他幸福什么?是因为陪着自己一起*这无底的深渊,而感到幸福吗?
凌无双抿了抿嘴,错开轩辕墨看向她的视线,朝他们二人*的下方,扫了眼。
苍苍云雾遮掩,根本就看不到崖底。
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将她的头按到了他的胸前,磁性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乖,别往下看!”
轩辕墨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对着凌无双再次抬头望向他的目光,那苍白缓缓化开,呈现出一个清明如月,暖如阳光般的笑容。
凌无双隐隐泛痛的心,吃痛的更为厉害。
她从他略显苍白的容颜上,看出了他的痛苦,但又从这笑容中看到了安心。
安心?要不要这么傻啊?以为有他陪着一起去面对未知的命运,她就会安心吗?
突然,连着数声肌肉被利器划破的声音,传入凌无双耳边,随之凌无双就看见轩辕墨的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逐怒道:“放开,我自己能行!”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竟用生命护着她不被崖壁锋利的棱角所伤。
于是,她生气了。
于是,她张口怒斥这个紧拥着她的傻男人。
于是,她挣扎着想要从眼前男人怀里退离开。
“乖,别动!”
又是沙哑简单的几个字,可就是这简简单单地几个字,此刻令凌无双美眸中缓缓升腾起了水雾,“谁让你跃下崖的?我讨厌你,讨厌你!”凌无双头埋在轩辕墨怀里,粉拳像雨点一般朝轩辕墨胸前捶打着,“讨厌你自以为是,讨厌你欺瞒我,讨厌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凌无双说着,酸酸涩涩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着,很快轩辕墨前襟就湿了一大片。
轩辕墨笑了。
那笑容很满足,很幸福,很陶醉。
那笑容如绽放着的青莲,好看到了极致。
那笑容里有着无尽的chong溺与柔情。
“是我不对,我不该自以为是,我不该欺瞒于你,只要能让你不生气,我甘愿被你打,被你斥责。看到你因为我,受到的磨难,我恨不得杀了自己,可我又舍不得你和尚未出世的孩子,我知道,就算我用尽这一辈子去偿还你,都远远不够。没有你在身边,我整个人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生活于我来说,失去了它原有的滋味,我是要找到母妃,但我更离不开你。就在刚才,看到你*崖下那一刻,我恨我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抓住你,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又该怎么办?
所以,我要陪着你,不管下面是地狱,亦或是天堂,我都要陪着你!我知道即便没有我的保护,你或许也不会出事,但我就是不放心,就是想要陪着你一起面对这吃人的无底深渊。你说我傻,我喜欢听,因为我傻的开心,傻的满足,傻的幸福……”
“别说了,傻瓜!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就是我的傻大个,是我一个人的傻大个,永远都是!”凌无双眼中泪水止住,抬头望向轩辕墨,“若是咱们大难不死,我发誓永永远远不再离开你!”
轩辕墨笑了笑,chong溺道:“即便咱们今个会葬在这落魂崖底,我也不要与你分开!”说到这,他嘴角的笑容带了丝霸气:“但,我怎么可能让咱们就这么死去,让咱们未降临人世的孩子,就这么陪着他的爹爹和娘亲死去,放心,有我,你不用怕!”
两人飞陨而下的速度,使得凌无双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似是在慨叹生命的脆弱。
不过,就像拥着她的爱人所说,他们不会就这么离开尘世,不会让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就这么跟着他们遭殃。
倏地,轩辕墨拥着凌无双快速变换身形,继而他双足朝崖壁踩踏数下,由此借力,助着他揽着凌无双凭空跃起,四周青色突然旋转,仿若天地间的一切,都在这一刹那凝结在了这漫天雾霭中。
随之,两人如同绽放开的两朵并蒂青莲,缓缓飘落而下。
轩辕墨说出的话语,宛若扑面而来却并不灼人的热浪,向着凌无双心扉不时的涌入,“你受伤了?”轻如花儿无声绽放似得一句关怀,立时令轩辕墨嘴角泛起的笑容变得更为明亮,他摇了摇头,暖声道:“无碍!”说着,温热的呼吸伴着他稍显冰凉的薄唇,在凌无双额头印下一吻。
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居然仅用“无碍”两字来回答她。
凌无双就这么静静地仰头看着轩辕墨,她想出声再斥责几句这不爱惜自个身体的傻男人,却发现被他含笑看着的她,唇角怎么也启不开来。然而,就在他们二人看着彼此的时候,他微抿的嘴里,突地发出一声闷哼,而后,一缕殷红的鲜血自他嘴角溢出,“你没事吧?”出口之语,带着浓浓的鼻音,眸中萦绕着的晶莹也随之滴落了下来,“别哭,我没事的。”轩辕墨抬起手,略有些剥茧的指尖,极其温柔地擦拭着凌无双双颊上滚落着的泪珠。
感觉自己身上真气已然恢复的差不多,凌无双双手倏地伸出,揽住轩辕墨的劲腰,体内真气运转,她想变换他们二人之间的身形,她不能再让他为了护她,而使得背部受到更重的伤痛。
可是,她徒劳了,傻傻的男|人,好像看出了她的动机,牢牢将她禁锢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让她身上的气力,一丝都使不出。
殷红的鲜血,不知何时也染红了她的白衣。
忧伤的氛围,无底的深渊中,两人紧拥在一起,像极了两只带血的彩蝶,慢慢比翼而下。
忽然,凌无双感觉到他们下坠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且雾霭愈来愈稀薄,一丝丝光亮,穿破雾霭照耀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是快要接近谷底了吗?
轩辕墨自然也感知到了。
他不仅感知了到,且看到了下面碧绿的树木枝杈,“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这是他心底无数遍响起的声音,伴着音落,轩辕墨袖袍一甩,将凌无双更为牢固地揽入自己怀中,并且用宽大的袖摆护着凌无双背部。
树枝划破衣衫的声响,不时充斥着凌无双耳膜。
奈何她动不了。
“马上就要到谷底了,再坚持一会!”轩辕墨说着,随之身形一变,在接触到谷底的一刹那间,他面向着凌无双,背部朝下,做了凌无双的肉垫。
“噗通!”一声,凌无双与轩辕墨双双坠入到了水里。
水很深,却不怎么冰凉。
二人头上的墨发,与沾染血色的白衣,在水里交织在一起,好似彼此间永远缠|绵不够。
痛,累,这会子全向着轩辕墨的大脑侵袭着,但他不能让自己倒下,他还没有让她脱离危险。
想着,他就要给凌无双换气,却被凌无双抢了先。
她的唇好温暖,好香甜,轩辕墨有些享受起此时的幸福感觉。
“哗”一声响,凌无双带着他窜出了水面,残阳夕照,原来这落魂崖下面,有一巨大的湖泊,而他们正好坠入此湖中。山峦环绕,这天然湖泊沉睡在这万花盛开,林木茂盛的谷中,是那么静谧,那么平和。
终于安全了。
心为之一松,骤时一口鲜血从轩辕墨嘴里喷薄而出。
他再也无法负荷身体里发出的信号——痛,累!软软地向着湖边碎石上倒了下去。
“墨,墨你怎么了?”凌无双正在环视谷中环境,突然发现拥着自己的高大身影,如失了骨架一般往地上滑落,慌忙收回视线,接住这高大却软而无力的身体。
她眸中满是惊慌,她不要他出事,她不要!
一声声地呼唤,都未将轩辕墨从深深地昏迷中唤醒。
提气,凌无双打横抱起轩辕墨到了一处平整干燥的草地上。
当她翻过轩辕墨的身子,看到其血肉模糊的脊背时,眸中再次噙满了晶莹。
要医好他,对,她要医好他,不让他痛,不让他痛!凌无双一遍遍地对自己无声的说着。
“轰隆隆……”
刚还残阳夕照,这会子却雷鸣电闪骤起。
凌无双一手抹干双颊上的泪水,重新横抱起轩辕墨,寻找着可供他们二人躲雨的地方。
好在没用什么功夫,被凌无双找到了一处可容纳五、六人呆的洞穴。
此洞穴紧挨着谷底镶嵌在崖壁,有近乎两米高。
洞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凌无双找来不少树叶铺垫在里面,将轩辕墨移置上边躺好,“你先躺着休息,我去去就回。”不管轩辕墨听不听得见,她就是要与轩辕墨打上这一句招呼,且唇角含笑,眸色柔和的说着。
轩辕墨听得见凌无双说出的话语,奈何他背部的伤势,加上周身的乏累,使得双眸怎么也睁不开。
“你的额头好烫,我得赶紧为你去找草药,你再坚持会!”
说完,凌无双俯身,轻轻地在轩辕墨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身形一闪,消失而去。
风吹着,雷鸣闪电响着,天色暗沉,凌无双运着轻功,快速飘至湖边密林中,她大睁着双眼,只要看到有用的草药,就随手采摘下来,不多时间,她手里依然攥了大把草药,豆大的雨点,从空中一滴一滴的降落,看了看手中的药草,凌无双舒了口气,弯腰在林中顺便捡了些干枯的树枝做柴火用。
回到洞里,雨已经下大,宛若自天上倾泻一般,给这处洞穴出口形成了一道急促的水帘,将洞穴内外从中隔了开。
还好回来的快,否则准被淋得不成样子,凌无双往着那急促的水帘,笑了笑。
夜色浓黑如墨,雨就这么一直的下着,洞里微微升起一股潮气,凌无双不由得秀眉蹙起,这草药是给他敷上了,可这洞里的潮气,对他的伤口可是没有任何好处,对,她现在必须要生火,不仅可以驱走夜的寒凉,还可以照亮这黑漆漆的洞穴。
要怎么生火呢?凌无双发愁了,秀美微蹙,仿若在苦苦思索着生火的法子。
外出时,她好似从不给身上装火折子,突然,她脑中一亮,借着闪电之光,到了轩辕墨身前,探出手在其袖兜里mo了mo,脸上骤时溢满了笑容。
他还真带着火折子呢,且用油纸包裹着,防止被雨水什么的浸湿。
没想到这大男人倒ting细心。
凌无双笑着看了一眼昏睡着的轩辕墨,然后转身,将柴火抱到洞口,用火折子燃着。
燃起的火苗,一下子在让洞里明亮了起来。
“是不是暖和一点了?”轩辕墨侧身在树叶上躺着,凌无双将他的头轻挪到自己腿上,垂眸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爱人,“睡一觉,你身上的伤应该就不那么严重了!”纤细的手指,为其拨开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叹道:“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傻了,知道么?若是不听我说的话,我可真就不理你了!”
暴雨倾泻而下,将湖水与枝叶打的“啪啪”直响,狂风似乎要吹走这凛然的暴雨,不让它再侵袭万物,在谷中疯狂的冲击着。
湖边,林中的杂草与野花,还有那松软的泥土与林木在暴雨抽打下痛苦的翻滚着,好似要挣脱这鞭笞与欺凌。
靠着洞壁,听着狂风暴雨吹打之声,凌无双双眸渐渐闭合了上。
一天的折腾,她也累了。
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洞外,冷月寂寂,星光点点,为整个谷底披上了一层银纱,上下空明,远近山峦皆被映成了淡淡的紫色,蔓延起伏,美轮美奂,真真是人间奇景。
可惜的是那俩沉睡着的人儿,错过了这当下的美好。
轩辕墨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只是感觉自己身上不再那么疼痛,不再那么疲累,“双儿!”
他闭着眼,轻唤了声。
凌无双向来浅眠,听到轩辕墨的声音,忙睁开双眸,见轩辕墨眼睛微动,探开了一条线,惊喜地笑出了声:“墨,你醒了!”
“嗯。”轩辕墨眼睛完全睁开,笑着点了点头,“让你受累了!”
“傻瓜,说什么呢?”凌无双抬手在其额头上戳了戳,“你背部被崖壁棱角伤成这般,可都是为了护我,不许再说什么受累不受累的话,知道么?”
“嗯,不说了,娘子伺候相公是理所应当的,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恢复了气力,轩辕墨慢慢坐起身,握住凌无双的手,笑着说道。
“哼!这身上的伤,才刚好了一点,是不是看我给你好脸子,又想耍起你的无赖行径了!”凌无双这么一说,轩辕墨倒真的扮起小媳妇来,他对着手指,眼中晶莹环绕,委屈道:“娘子不气哦,墨墨乖乖听话,娘子不气好不好?”
凌无双看到轩辕墨这个样子,“噗嗤”笑出声,“好了,你再给我装傻扮痴,看我到时不把你的糗事,告诉你儿子!”说着,凌无双还嘚瑟的冷笑数声,“墨墨不拍,宝宝不会笑爹爹的!”
站起身,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道:“别玩了,能动的话,咱们就去洞外看看,找找出这崖谷的道,顺便再找些吃食填饱肚子。”
“是,娘子!”
轩辕墨甚是快活的应了声,然后盘膝而坐,让体内真气运转了一圈,方才从地上站起。
他好高兴,他的双儿终于原谅他了。
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快乐的对他笑着,任着他在她面前耍宝。
“娘子,这里真美!如果能一辈子呆在这里该有多好!”走出洞口,轩辕墨揽住凌无双的腰身,二人沐浴着暖阳,站在湖边,吸着清新的空气,将谷中景致齐览了遍。
虽然被昨晚的倾盆暴雨鞭笞欺凌过,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缓气,草还是那么碧绿,湖水还是那么澄澈,花儿是残败了些,但此刻也有着它特别的美好,林木滋长旺盛,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看着好不醉人。
猎了一只野兔,夫妻二人分工,一个负责剥皮清洗,一个负责烧烤。
填饱肚子,轩辕墨牵着凌无双的手,开始寻找通往谷外的通道。
他们沿着鸟兽在松软泥土上留下的足迹,在谷中林木间行走着,旭日映照,鸟鸣猿啼,时不时还会来几声虎啸之声,轩辕墨紧了紧掌中的柔荑,转过头看向凌无双,笑着道:“怕不?”
“你觉得我会怕吗?”
凌无双翻了个白眼,拽着轩辕墨的手,继续朝前走着。
“呵呵!”轩辕墨轻笑出声,抬手在自己鼻头摩挲了下,笑道:“我怎么就忘了呢?我家娘子可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几声虎啸又岂能吓着她。”
“好了,你不耍宝成不?”凌无双回过头,嗔了轩辕墨一句,然后目光重新看向前方,问道:“柯丞相变成废人,是你做的吧?”不待轩辕墨回答,凌无双又道:“可有从他口中问出母妃的下落?”轩辕墨脸色微变,摇头道:“他什么都不说,不过,我敢肯定母妃一定还活着。”
“嗯,我也相信母妃还活着!”凌无双出声附和了句,接着道:“也不知道当初他们是出于何种缘由,非得让皇后取代了母妃的位置?”
“等找到母妃,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轩辕墨目中尽是狠色,“说起来也好笑的很,坊间都流传皇上喜欢母妃得紧,可为何他就发现不了皇后不是母妃这个事实呢?”轩辕
墨冷哼一声,道:“自古以来,帝王之爱,那就是镜中花,水中月,虚渺的不行。”
凌无双不赞成道:“说起来,皇上对皇后,哦,不,应该是对母妃有真感情的,只不过,他所付出的感情,不够深罢了!否则,他在一开始迎娶皇后时,就该发现皇后不是母妃,不是他一心一意要娶的爱人!”说到这里,凌无双突然停下脚步,抬眸看向轩辕墨,眼神尤为严肃,道:“倘若有天,你登上那九五之尊,甚或是成为这天下的主宰,敢娶回第二个女人到身边,那你就死定了!”
“有娘子一人,我足矣!”轩辕墨揽凌无双到怀里,下颚轻搭在凌无双头上,语声轻柔,继续深情道:“我说过,今生今世,乃至生生世世,只爱你,只要你,只疼你,只对你一个人好!别的女人,我一个都不会放在眼里!”
“哼!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要不然,我不仅夺你江山,还铁定取你性命,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凌无双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完,继而又略带些取笑道:“明明是个儿郎,非得长得跟个妖孽一样,打眼一看,就是个招蜂引蝶得主。”
198:示好
轩辕墨听凌无双这么说,瞬间爽朗笑出声:“娘子,你心可真狠!我长成这样,你若是要怨,就怨母妃好了,谁让她生了个妖孽似得儿子。不过呢,我要招蜂引蝶,也是引娘子这一只,至于其他物种,若是敢靠近我,杀无赦!”说到后面,轩辕墨语气里溢满了病人与阴狠!
林中风儿吹拂,凌无双听了轩辕墨说的话后,唇角勾起,没在多问。
京中齐王府。
铃荟自那日偷听了凌语嫣和铃兰之间的对话,得知凌语嫣要对付凌无双,心里当即便存了事。
考虑到自己在沁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若再这样下去,她何日才能得到齐王的垂青?女儿家最美的年华,就这几年,她决定不让自己在这么虚耗下去。
齐王对凌语珊的好,王府中无论是主子,亦或是奴才无一不知晓。
对,她可以找凌侧妃。
你不仁,便别怨我不义!
这是铃荟心中的决定。
她打算通过向凌语珊示好,来达到接近齐王的目的。
如今的沁园,跟皇上的冷宫无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于铃兰来说,她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凌语嫣的背叛。
本是储君人选落定之日,轩辕擎没想到会有厄运降临到他的头上。
当他被太医医治完伤势,由宫中抬回齐王府时,整个齐王府如同炸开了锅。
经历了前几天晚上惊心动魄的一幕,齐王府内侥幸躲过一命的丫头仆从,若是没有主子吩咐,无一人再敢在府中到处行走,这让齐王府内的气氛,变得尤为压抑和静寂。
紧接着,凌无双是星月宫宫主,而一直被人们欺凌的鲁王,一夕间恢复神智不再痴傻,且容颜俊美更胜过齐王,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在齐王府内震动不小。
凌语嫣听到这些传言时,几乎把屋内的易碎物品,全摔得稀巴烂。
吓得园子里的奴才,个个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凌语嫣的怒气,会波及到他们身上。
轩辕擎受了重伤,整个人如同变了个人一样,每天躺在自己望春园养伤,从不多言,不过,他不知出于何故,竟然允许凌语珊到望春园中伺候她,如此一来,凌语嫣这个正妃,心中能不气?
可生气又有什么用,轩辕擎已经从根上对她不待见。
铃荟是个有心气的,一心想着能得到轩辕擎的青睐,因此,这更加促使了她对凌语嫣的背叛,对凌语珊的示好。
为了得到凌语珊的好感,铃荟是想着法子搜集凌语嫣这个主子的秘事。
因为她知道,若是她没有些筹码在手上,凌语珊又怎会对她好脸,又怎会答应她的事?
白天的齐王府就已经够安静,更何况晚间。
夜风轻拂,铃荟知道这几日凌语嫣心情不好,想着她会不会和铃兰说交代些什么,于是,她只要看到铃兰被凌语嫣唤进屋,就会悄悄躲在凌语嫣门外,听她们之间的对话。
“王妃,您有事吩咐奴婢?”铃兰屈膝一礼,走到凌语嫣榻前,“本王妃最近起色是不是很不好?”凌语嫣招手让铃兰走进一步。
铃兰上前一步,抬眸道:“有句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说。”铃兰有些吞吞吐吐道。
“说吧。”凌语嫣摆了摆手,吩咐铃兰说便是。
垂眸想了会,铃兰声音里带了些许踌躇道:“奴婢看王妃这两天胃口不太好,且动不动就干呕,所以,奴婢,奴婢怀疑王妃可能怀上小世子了!”凌语嫣当下从榻上坐起,惊喜道:“你能确定吗?本王妃最近时常犯困,对饭菜一点兴致都没有,也有想过是不是身怀有孕了,可前段时间,大夫给本王妃瞧过,说本王妃只是心思过重,太过于疲惫才会导致那些症状,害得本王妃空欢喜一场,可最近几天,本王妃越来越发觉这回怕是多半有了。”
凌语嫣脸色很不好,但她的心,此刻却是喜悦的,有了儿子傍身,谁也别想再低看她一眼。
“兴许前段时间月份小,才没被大夫诊断出,要不,奴婢这就出府请那位老大夫再来府中一趟?”铃兰心里亦是高兴的,有了小世子,凌侧妃再得王爷的chong又能怎样?“明个一早,你再去也不迟。”凌语嫣朝窗外看了眼。
“是。”
铃兰屈膝应了声。
“好了,你回房去睡吧,本王妃也累了!”摆了摆手,凌语嫣在榻上躺了下来,铃兰“嗯”了声,退离出屋。
铃荟躲在暗处,将刚才听到的话,细细琢磨了下,心中生起一丝犹豫来。
有了小世子,是不是就说明屋里那位还有翻盘的机会?
那她还需要再进行自己的计划吗?
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铃荟将自己躲藏好,看着铃兰身影慢慢消失离去。正待她从暗处走出回自个屋时,一道黑色身影从空中缓缓飘落,看其身形是男子没错,铃荟一下子睁大了眼,“这男子是谁?他怎么会走向王妃的屋里?”铃荟伸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进到了凌语嫣屋内。
然,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听到凌语嫣的惊叫声,反而听到里面两人慢条斯理的说起话来。
“你怎么今个有功夫来我这里?”凌语嫣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不想再与豫王纠缠下去,她怕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旦败露,对她和尚未出世的孩子带来灭天之祸。豫王淡淡一笑,勾唇道:“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我?”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找她,如今局势基本已定,储君之位非鲁王莫属,他无需再折腾下去。
怀王与豫王前天详谈了一晚,表明他不会再去争那储君之位。
他累了,且他没有那个势力与鲁王较量下去。
豫王对此没说什么,别人或许不知道鲁王就是暝夜,而他们哥俩心中却有七、八分把握断定暝夜与鲁王是同一个人。
与暗夜帝王争储君之位,无疑使以卵击石。
他们有想过,一旦鲁王是暝夜这个身份被揭开,整个天下怕是不费吹灰之力,都会到鲁王手中。
将所有厉害想了遍,豫王心下做了决定,在他与凌语嫣之间的事没有被人发现前,早早做个了断比什么都好,他可不想到时一无所有,被剔除出皇家族谱。
凌语嫣笑靥如花,坐起身道:“怎么会呢?我就是想啊,如今这局势对你们这么不利,你不去忙你自己的事,怎么会有功夫跑我这里来?”见豫王眼中带着兴味地看向她,凌语嫣忙错开与豫王的对视在一起的视线,“既然来了,就坐吧!”
“坐?”豫王走至榻前,抬手挑起凌语嫣下颚,让她转向自己,戏谑道:“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只要看见我来,哪次不是缠着我快些欢愉,今个怎么就一反常态了?”
“我,我没有。”凌语嫣有些结巴的说着,“没有最好,今个或许也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因此,别说些煞风景的话了!”说着,豫王大手一挥,烛火瞬间熄灭。
铃荟心惊了,她没想到凌语嫣会背着齐王与别的男子勾|搭在一起,从而她觉得凌语嫣肚里的孩子,有可能根本就不是齐王的,深吸口气,铃荟蹑手蹑脚回到了自己屋里,这个发现她得好好消化消化。
如果是她亲口告诉齐王这件事,多半会被齐王一掌毙命。
毕竟她知道得太多,且是个卑贱的丫头,死了也就死了,可凌语嫣不同,那可是齐王正妃,但凡她的丑事传出府,恐怕连齐王自个都会抬不起头在京中行走了。
对,找凌侧妃,由她出面将这件事告知齐王,不仅能帮着她扳倒正妃,且自己也在她面前落了好,那么求她帮个小忙,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吧?铃荟心里有了决断,整夜人兴奋的无以复加。
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成为齐王府后院里的一名主子了,凭借着她的聪明,到时一步步的往上爬,完全是件指日可待的事。
翌日。
“主子,正妃身边的丫头一早就在园子门口等着求见你!”碧云边伺候着凌语珊梳洗,边小声嘀咕道。
凌语珊皱了皱眉,道:“这天都未大亮,她怎会跑到咱们园子外候着,她就不怕正妃治她罪吗?”碧云将发簪cha到凌语珊绾好的发髻上,退至一旁,道:“她说这会子正妃还未醒转,而她自己则是找了个借口出了沁园。”
“嗯。”凌语嫣点头,吩咐碧云:“这会去王爷院里伺候尚有些早,你着碧荷领她从小门进来。”
“是。”
碧云屈膝一礼,转身而去。
无端端地来找她,会有什么事呢?凌语珊坐在梳妆台前,手撑下颚,半阖着眸想着。
“奴婢见过凌侧妃!”铃荟被碧云领进屋,看到凌语珊梳洗穿戴齐整在屋里坐着,忙屈膝一礼,“免礼。”凌语珊转过身,面向铃荟,轻摆了下手,随后接着道:“你有事找本侧妃?”
铃荟垂眸,恭谨道:“奴婢有些话想对凌侧妃单独说。”
“你们都先退下吧!”碧云,碧荷两个听到凌语珊的吩咐,退至门外,“说吧。”
屋里仅剩下铃荟和凌语珊两人,铃荟吸了口气,抬眸看向凌语珊,道:“奴婢有件事还请凌侧妃答应。”
凌语珊心中一声冷笑,这什么话都还没说,就先和她谈起条件来了,“凌侧妃是不想听奴婢要说的事吗?还是说凌侧妃不想找正妃报仇?”
“放肆!”凌语珊随手拍在梳妆台上,“这是你与本侧妃说话的语气吗?”
铃荟勾唇一笑,并没有被凌语珊的怒气吓到,她笑着道:“难道奴婢说的不对吗?凌侧妃之所以会嫁给王爷,不就是找正妃寻仇来的吗?如此明显的事,凌侧妃还怕奴婢挑明说出来?”
“你这丫头还真不简单!”凌语珊也笑了,不过,她的笑容很冷,看得铃荟浑身不由一阵抽冷,但她面上却依旧镇定得很,“奴婢是个愚钝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正妃嫌弃不许近身伺候。”凌语珊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铃荟。
良久,她才启唇道:“说吧,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想到再过不久,她就可以成为齐王的女人,铃荟脸上不由生出两抹酡红,有些羞涩道:“在侯府时,奴婢就仰慕王爷得紧,所以奴婢请侧妃答应,一旦王妃被王爷休出府,替奴婢,奴婢……”后面的话,铃荟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凌语珊脸上的了然表情,足以证明铃荟所求烦人是什么,于是,她语声轻淡道:“你想求本侧妃帮你在王爷面前说句话,好让王爷纳你为妾室,对不对?”
“奴婢求凌侧妃了!”铃荟屈膝道。
“你站好了回话。”凌语珊冷冷瞥了铃荟一眼,心道:你要是我的丫头,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奴才背主,是主人家最容不得的事。
然,这丫头倒好,不但背主,还打算踩着主子往上爬,令她的欲念变成现实。
哼!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由她嘴里说出的事,能一举使凌语嫣被齐王休出府,倒也划算得紧。
先应下她,至于齐王那,她可没有本事令人一王爷纳了她为妾室。
“是。”听凌语珊似是要答应她的要求,铃荟连忙在原地站好。
“把你知道的细细与本侧妃说说。”
铃荟点头应了声,上前走至凌语珊身侧,在其耳畔低语了一阵,“你说的可属实?”
“回凌侧妃,奴婢说的话绝无半句谎言。”瞧凌语珊对之个说的话有些许怀疑,铃荟像是发誓一般肯定道。
凌语珊沉吟片刻,先将铃荟说的事前前后后想了遍,这才道:“这件事本侧妃知道了,你的要求本侧妃也答应你,不过,若是再有什么发现,记得告知本侧妃。”
“是。”铃荟屈膝应了声,心情甚为愉悦地从凌语珊屋里走了出去。
有孕?男|人?凌语嫣你肚里真的有了吗?
凌语珊眸中划过一抹讥笑。
自古以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嫁进齐王府这段时间,她可没少派碧荷在府中探听消息。
一院子女人,竟然没有一个身怀有孕,这不能不引起她怀疑,当得知是齐王有意不让那些女人怀上他的子嗣时,她心里还曾暗自失落过,最后是碧荷点醒了她,说她与齐王为数不多的几次同房,皆没有喝过那带着齐王关怀的羹汤,瞬间让她失落的心情变得好受不少。
这是不是说明她有资格孕育他的子嗣?
亦或是说,他与她同房时,忘了那码子事?
凌语珊近些天来一直想不通透。
若铃荟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那凌语嫣怀上与没怀上,都足以令她身败名裂,变得一无所有,以淫|妇之名被齐王休出府门!寻思到这,凌语珊对着门口唤道:“你们两个进来,我有事吩咐你们去办。”
“是,主子。”
碧云,碧荷应声,推门进到屋内。
凌语珊小声与碧云,碧荷说了两句,接着她眸色认真,看向碧荷道:“此事一定要谨慎而行,明白吗?”
“主子放心,奴婢省得!”碧荷恭谨应道。
“嗯。”
凌语珊点了点头,抿唇没再言语。
“主子,这铃荟的心也真大!”碧云言语里满是不屑。
“她不惜背叛正妃向主子示好,还不是为了她的欲念,像她那样的跳梁小丑,不必咱们多费唇舌去探讨。”原先在侯府,碧荷就瞧不上铃荟的行径,整天间的没事就知道拾掇自个,明明是个下贱丫头,非得自命清高的以为自己是个主子。
凌语珊默然了会,道:“你们俩说的都不错。”说着,凌语珊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房门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终了有她好果子吃!”碧云,碧荷两个跟在凌语珊身后,没有吭声,她们在想凌语珊说的话,突然间,她们二人相互看对方一眼,皆浑身打了个战|栗。
转瞬,彼此又恢复如常。
丫头有丫头的命,这些她们俩都知晓。
望春园中,轩辕擎就像个死人一样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王爷,你心里不好受,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好么?”凌语珊到了望春园,见丫头们已经伺候轩辕擎梳洗齐整,于是上前喂轩辕擎喝了碗粥,见其连着两天没说一句话,心中未免生出些许的疼惜,她是喜欢他的,就算他现在变得有些狼狈,她亦是喜欢。
鲁王与鲁王妃身上发生的事,对她同样产生了大的震动。
是他们二人太会装,还是他们这些世俗之人全被尘埃蒙蔽了眼,才没有识别出真正的他们?
“本王,本王是不是很没用?”轩辕擎终于启口,声音里满是干涩与颓废,“那傻子竟与本王长得近乎一模一样,你说本王是不是眼花了?”轩辕墨靠左在榻上,一把按住凌语珊双肩,眸里有迷茫,有无助,亦有颓然,“小的时候,本王就发现他与本王长得有些像,可母后说,说本王瞎说,还不许本王和他玩。”
倏地,轩辕擎松开凌语珊,双手抱住头,甚是痛苦:“宫里起火了,好大的火,然后他就傻了,对,他变成了傻瓜,且脸上多了张面具,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突然间不傻了,就是样貌也与本王一般无二,你说为什么好会这样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轩辕擎说着呜呜的哭出声,“母后也变了,她变得本王有些不认识了,幼时,她不让本王和那傻子玩,可她却对那傻子特别好……”凌语珊看着这样的轩辕擎,眼眶不由得也变得湿润起来,“王爷,你不要伤心,事情已经过去了!”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说着,轩辕擎倏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咬牙道:“有本王就不能有他,既然他都傻了十多年,为何不一直傻下去,本王要除掉他,本王一定要除掉他!”
“王爷……”凌语嫣有些害怕的唤了轩辕擎一声:“王爷,您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会帮助本王,对不对?”轩辕擎眼中骤时变得柔和无比,他看着凌语珊,“你一定会帮助本王,对不对?到时本王登上皇位,立你为皇后,好么?”见凌语珊害怕的直摇头,轩辕擎眸色一转,冷声道:“不许忤逆本王,更不许背叛本王,否则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凌语珊不得不点头,眸中含泪道:“妾听王爷的。”
“这就好,你先退下,本王想要一个人呆会!”轩辕擎闭上眼,不再看凌语珊。
凌语珊敛衽一礼,退出了房门。
“主子,你真的要帮着王爷与大小姐作对吗?”回到馨园,凌语珊静静地坐在椅上,垂头想着心事,这时碧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你觉得我会吗?”凌语珊苦笑道:“若不是大姐姐,我又怎能有今天?即便我再不堪,也不会背叛大姐姐的。”
碧荷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可她紧接着道:“那王爷那,主子打算怎么应付?”
“走着看吧!”凌语珊叹道:“王爷刚才说的话,你们在门外应该也听了见,有没有发觉鲁王幼时在宫中发生的事,太过于异常了?”近期围绕在皇后,鲁王,凌无双三人之间发生的事,凌语珊基本上都知道,她越来越觉得皇后不简单。
“主子,奴婢从王爷的话里,可以断定皇后不是真心喜欢鲁王。”碧云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听到凌语珊问,小声道:“奴婢还觉得皇后肯定与鲁王母妃之间有着某种关系,要不然,皇后怎么一方面对鲁王好,又一方面苛待鲁王。”
碧荷眨了眨眼,跟着道:“皇后的心思真够深沉!”
“嘘!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别说出来。”
凌语珊抬手,朝门外指了指。
“奴婢多嘴了!”碧云,碧荷两个屈膝认错道。
“不怪你们,是我先提出了这个话头,你们才会跟着说。”说到这,凌语珊抬头对碧荷吩咐道:“你现在可以去办我一早交代给你的事了,记得,一定要谨慎!”
199:发现〔七千〕
“是!”
房门一声轻响,碧云搀扶着凌语珊走到榻上躺好,道:“主子,如果齐王揪着鲁王和大小姐不放,终了双方撕破脸,你可该怎么办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凌语珊有些乏累的合上了眼,“哦!”碧云垂头应了声,帮凌语珊掖好被角,静静地侍立在榻侧,好方便一会服侍凌语珊醒转梳洗。
沁园,铃兰一早出王府请来前段时日为凌语嫣号脉的老大夫,当老大夫诊完脉,手捋白须恭喜凌语嫣怀得是喜脉时,凌语嫣高兴的差点晕过去。
“奴婢恭喜王妃终于怀上小世子了!”铃兰亲自送老大夫出了沁园,转过身,脚步极快地返回凌语嫣屋里,一脸带笑地恭喜道。
凌语嫣斜靠在软枕上,纤手轻抚腹部,眸中流转出的光晕,甚是柔和,道:“是不是世子,还两说呢!”她当然希望身上怀得是个男孩,这样一来,她在齐王府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然而,生男生女,又怎由得了她,因此,凌语嫣心里暗自祈祷天上诸神明,赐给她一个男胎,铃兰听了凌语嫣的话,抿唇笑了笑,道:“主子怀得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子嗣,即便到时生下的是郡主,王爷也会欢喜的。”
“是么?王爷他会欢喜么?”凌语嫣抬眸看向窗外,眼中神色有些迷茫,道:“若本王妃十月怀胎,终了生下的是郡主,王爷怕是连看都懒得看本王妃母女一眼。”铃兰嘴角噏动了下,不知该怎样劝解凌语嫣,毕竟于她一个奴婢来说,又怎能揣摩出齐王的心思。
室内一时变得静寂起来。
落魂崖上,山风吹得呼呼直响。
庆阳郡主因为受了惊吓,早已吓晕过去,雪影打横抱着她与清影,魅影,花影三人,冷冷地凝视着婉兮。
“暝大哥,你上来啊!你快点上来……”婉兮没有在意四影望向她的冰冷视线,整个人瘫软倒地,趴伏着到了崖边,向着无底深渊,声泪俱下地唤着轩辕墨:“暝大哥……”花影心直口快,最见不得人做作,她眼眶泛红,怒气冲冲地走到婉兮身旁,斥责道:“你还有脸哭?”说着,花影上前拎着婉兮离开了崖边,然后手一松,婉兮重重地摔到了清影和魅影脚边,接着花影又悲愤道:“要不是你恶毒的对郡主出手,我家主子怎会坠崖?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一声声地唤着王爷,我看你根本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跟她说那么多的废话作甚,若王爷和主子今个不能脱险,再收拾她不迟!”魅影声音里没有了惯有的妩媚,怒斥着婉兮的一字一句,无不气恼到极点,“你说的倒轻巧,如果王爷和主子真出了事,你就是将她凌迟处死一千次,一万次,有用么?”花影瞪了魅影一眼,没好气道。
“不,不会的,不会的……暝大哥不会出事的……”婉兮趴在地上,哭着直摇头,“暝大哥不会有事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清影见婉兮这会还嘴硬,弯腰直接甩了婉兮两巴掌,“你什么都没有做,郡主和我家主子好端端地会坠崖?王爷怎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师妹,你就等着吧,等着王爷到时将你赶出王府!”
婉兮从地上爬起身,连连摇头,泪眼中好不凄楚:“不会的,暝大哥不会那样对我的,你胡说,你在胡说,我讨厌你,你走开,你快点走开啊!”白色消瘦的身影,在风儿吹拂下,更显单薄羸弱,清影冷笑道:“我走?我是要走,但你这个杀人的侩子手我要一并带走!”
“杀人?我杀人了么?”婉兮垂眸,举起双手在眼前看了看,涌出眼角的泪水,无声地滴落着:“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人了么?”随着她一声声自问,突地,殷红的鲜血从她嘴里慢慢涌了出。
点点殷红滴至她雪白的衣裙上,渐渐晕染而开,似一朵朵夭红的海棠在那绽放着。
看得四影一阵厌烦。
她这是想饰演苦肉计吗?四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再去看婉兮的可怜样。
婉兮的身体本就承受不住大得刺激,这个她知道,她想抑制自己不要去想刚才的一幕,但由不得她。
痛感如潮涌一般侵蚀着她的心房,她感觉自己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可她好不甘心,她还没有看到她的暝大哥平安。
良久,雪影转向婉兮扫了一眼,与魅影道:“带着她下山吧!”
“我不要!”魅影跳脚道:“我不要带着她!”她没有一掌劈了这假惺惺的女人就不错了,魅影头一扭,不理雪影说的话,“清影……”清影此刻双眼通红,一直望着悬崖边发呆,听到雪影唤她,慢慢回过头,眸中泪花萦绕,怒瞪着婉兮道:“她不是很能耐吗?让她自己下山!”
“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婉兮边摇头边往崖边爬着,“暝大哥,你上来啊,婉兮错了,婉兮真的错了……”
“闭上你的嘴!”清影走到婉兮身边,怒道:“这会知道错有用吗?收起你可怜兮兮的样子,要不然,我会一掌送你去见阎王!”
被清影这么一声怒斥,婉兮嘴里的鲜血,又一次地向外涌动了出,“清影,她恐怕真的有病,快别刺激她了!”雪影见婉兮脸色愈来愈苍白,且周身流露出的气息,与临死前的人没什么两样,忙开口阻止清影再说下去。
“哼!她有病鬼才信呢。”从山脚揽着郡主到到了这落魂崖,身体能差到哪里?“清影,无论怎么说,她也是王爷的师妹,要怎么处置她,也得王爷和主子回来再说。”
清影抿嘴没再吭声。
突然,花影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她好像死了!”
白裙铺染在崖边,宛若一朵枯萎的花儿,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苍白的脸色,配上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看着好不渗人,婉兮这会还有着知觉,她是要死了么?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见到暝大哥了!伴着心中所想,婉兮没有了求生意志,“快去探探她的鼻息!”雪影急忙对花影道。
“哦!”花影不情不愿地应了声,跃到婉兮身旁,探出手到她鼻尖,骤时脸色一变,惊道:“她气息很弱,好像真的活不久了!”
清影似是不信花影说的话,上前亦探了探婉兮的鼻息,快速收回手,有些结巴道:“她真的要死了,可咱们又没对她出手,是她自个成了这样,怎么办啊?”雪影朝着落魂崖下看了眼,道:“王爷和主子武功修为高于常人,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当务之急赶紧带她下山,找大夫给她看看。”
清影缓过心神,道:“回京找大夫怕是有些晚了。”看到雪影秀眉微蹙,清影又道:“我倒是知道个地方,咱们去那儿应该还来得急。”
“死了倒也好,免得她一心痴想着王爷,给主子添堵!”魅影嘴里虽是这么气呼呼地说着,行动上却已经将婉兮打横抱起。
“听你的。”雪影点头同意了清影说的话。
于是,几人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飘到了山脚,打发车夫先行回京城,而她们则是带着庆阳郡主和婉兮两个向着清影说的地方飘了过去。
“你们是?”曲老站在别院门口,先是一愣,待端详出自己面前的四个丫头有可能是凌无双身边的四影时,转瞬神色恢复常态,带着不解道:“出什么事了?”见四影杵在原地不说话,曲老不免有些着急,清影眨了眨眼,红着眼眶道:“您是曲前辈吧?”
“曲某正是。”
曲老颔首道。
“奴婢听主子提起过你,提起过青莲别院……”未待清影絮絮叨叨说完,曲老的声音便响起:“快些先带人进别院!”婉兮衣裙上沾染的斑斑血渍,令曲老脑中第一反应出先救人要紧,其他事等会再说。
“谢曲前辈!”
清影几个应声,跟在曲老身后,进了青莲别院。
“她怕是没几个月可活了!”曲老为婉兮诊完脉,将c在她身体几处穴位上的银针逐一拔出,叹了口气道:“这位婉兮小姐刚来到别院时,曲某就看她身子有所不妥,没想到她的病这么严重,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吗?”曲老抬起头,问四影。
花影恼恨地朝榻上瞪了一眼,与曲老道:“她能受什么刺激?害人终害己。”说着,花影眼里的泪珠子便滚落了下来,“她不知出于何故,骗庆阳郡主到了落魂崖,出手将郡主和我家主子打落悬崖,正好王爷和我们几个赶到,为了救主子,王爷他……”曲老听花影这么一说,惊得站起身来,“怎么会出这种事?”
“前辈不用担心,我相信主子和王爷不会出事的。”雪影淡淡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曲老沉吟片刻,道:“你们放心,以王爷的武功修为,一定会和王妃平安的回来。”说到这,曲老回头看向如死人一般躺在榻上的婉兮:“她现在一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多半要这么躺着到她气绝那刻了!”
魅影冷哼一声,盯着软榻,讥讽道:“她这是想用死来赎罪吗?”曲老皱了皱眉,摇头道:“婉兮小姐做出的事,虽然罪无可恕,但她已然受到了惩罚,姑娘还是别在当下再斥责她了!”曲老不是想当什么烂好人,可这榻上躺着的女子,跟死了已经没什么区别,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弄不好,她有可能当下就会停止呼吸,香消玉损。
唉!曲老叹了口气,他着实没想到前段时间还活得好端端地一个女孩子,这会子便成了这般。
究其缘由,皆是情字惹的祸!
“让她休息吧!”曲老说着,向着门口走了过去。
四影点头“嗯”了声,提步跟在了曲老身后。
“曲前辈,郡主她没事吧?”雪影见曲老为庆阳郡主诊完脉,皱眉不说话,有些担心的问了句,“郡主这次受的惊吓不小,醒来后,会有段时间走不出阴影,你们要精心服侍,知道么?”
“是!”
“我去给婉兮小姐和郡主配药,你们留在这里候着郡主醒过来吧!”曲老起身与四影吩咐了句,便匆匆离去。他其实是想接机抽开身,吩咐清风楼里的弟子,去落魂崖附近的峡谷寻找轩辕墨和凌无双二人。
“清影,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得了闲,花影问出了雪影和魅影都想知道的问题,清影逐一看了花影三人一眼,道:“主子前两天随口对我说的,她说她过生日那晚,被王爷以暝夜的身份掳到了这处别院,当时她就觉得暝夜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且还亲手喝了一碗暝夜做给他夫人的羹汤,主子那天回想到这些时,一脸的幸福。”语声顿了顿,清影接着道:“说到后面,主子说她真傻,早应该在那会就想到暝夜与王爷是一个人,可是她非但没有想到,还提剑刺向暝夜为老宫主报仇。”
“咱们当时怎么就没有听到一丝半点的动静呢?”花影眨了眨大眼睛,有些懊恼道:“看来咱们必须得好好加紧练功了,要不然,就不配再在主子身边伺候!”
清影没有接花影的话,而是继续往下说道:“主子率领大军区边关与大齐兵马作战,留在王府中的王爷,我不说你们这会也该知道是假的了吧!那一切都是王爷吩咐白护卫做的。”
“白护卫?”魅影突地出声道:“你是说白护卫本就是王爷的人,说的准确些,他应该是清风楼的人!”说到这,魅影眉眼一挑,道:“王爷可真够腹黑,早早就把一切布置好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王爷对主子好就行!”花影脱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听得清影直点头:“主子爷说过,若不是看在王爷没对她起坏心的份上,哪怕追至天涯海角,她也要将王爷碎尸万段,以解被王爷玩弄于掌中的恶气!”清影说完,捂着嘴轻笑出了声。
雪影脸上的表情,因清影说的一席话,也变得多了几分柔和。
行走在谷中林木丛中已经有近乎半个多时辰,始终没有找寻到出谷的通道,凌无双不由蹙眉站在了原地。
“怎么了?”轩辕墨转向凌无双关心的问道:“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来,我背着你!”说着,轩辕墨就在凌无双身前蹲了下来,同时他浓黑如墨的眉宇微微皱了皱,背部的伤这才刚结痂不久,他这一弯腰,自然扯动了伤口,“起来,我没有不舒服。”凌无双拉着轩辕墨站起,接着道:“我就是觉得这林子到底有多大,怎么走了这么久,也不见到头?”轩辕墨笑了笑,牵住凌无双的手,边走边道:“走不到头,咱们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有你有我,有咱们的孩子,就算一辈子呆在这谷中,也没什么。”
“哼!你倒真能想得开,就不怕你的人为了找你将这鸣翠山给铲平了?”凌无双低声嘟哝了句,轩辕墨轻笑出声:“还说我呢,你的人到时还不是一样!”
“有南风在,我不担心他们会乱来。”凌无双说着,言语中流露出一抹决然,道:“我不会就这么一辈子呆在谷中的。”
轩辕墨脚步微顿,转向凌无双道:“你想去大齐给岳母报仇?”
“嗯!”凌无双点头,然后问道:“母妃到现在还没找到,难道你打算放弃吗?还有那些害母妃和你受苦的人,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不予以惩处吗?”轩辕墨目中光晕流转,呢喃道:“我怎么会不找母妃呢?又怎会放过他们?”
“那你刚才还哄我?”凌无双哼唧一声,将头扭向了一边,“我可没有,我就是想着若咱们真的走不出这山谷,曲老他们定会帮咱们了结掉那些未完之事。”两人继续朝前走着,“曲老是岳母的师兄,以后咱们是不是该称呼他一声师伯了?”轩辕墨笑着问凌无双。
“师伯?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哪敢提?”轩辕墨紧了紧握在掌中的柔荑,苦笑出声:“我那时就怕你知道事情真相,从而离开我,你知道么?我那会忍得好辛苦,总怕你得知我是暝夜,得知我不是真的痴傻,一怒之下和岳母一样,离开侯府一生再未回到岳父身边。”
“哼!你早早告诉于我,兴许我会气上那么一会,但肯定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轩辕墨笑着打横抱起凌无双,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自己的顾虑,一直瞒着你,害你心里难受!”
“快放我下来,你身上还有伤呢!”凌无双轻轻捶打着轩辕墨,“不放,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放手!”
凌无双被轩辕墨的无赖行径,气得笑出声来,“我是说我要自己走,你想到哪里去了,快点!”
“我的伤无碍,就抱你一会,乖!”
挣脱不开,凌无双只好任着轩辕墨抱着她慢慢地朝前走着。
“双儿,你快看,咱们好像走出林子了!”往着前方刺眼的光亮,轩辕墨心下惊喜,身形骤时拔地而起,抱着凌无双向着光亮处飘了过去。
涓涓溪流,缓缓流动,凌无双与轩辕墨一前一后沿着这溪流向前走着。
“这溪水应该是山上滴落的清泉形成的。”轩辕墨转头找了找溪水的源头,对凌无双道:“咱们只要沿着这溪流走,应该不难找处出口。”就在凌无双准备开口回轩辕墨话时,突然一声凄然长啼,一只怪鸟不知从何处飞腾而下,乌黑的双翼展开一丈有余,c着他们二人头顶飞掠而过,偏偏黑羽随之飘落了下来,凌无双挥了挥衣袖,道:“你说的没错,咱们沿着这溪流,一定能找处出谷的通道。”
乔氏自从见到自己的女儿,天天以泪洗面。
她想过女儿过得不好,但没料到女儿会瞎了双眼,发丝尽白,且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今天她就要送这可怜的女儿上路了,她真的要如此残忍的对待这可怜的孩子吗?
“岑儿,娘可怜的岑儿,娘对不起你,娘真的对不起你啊!”乔氏揽着女儿坐在竹榻上,哭的好不伤心,“岑儿,当初娘也是一时糊涂,听了薇儿的话,与你爹和哥哥们做下了那等错事,这些年,娘和你爹还有哥哥们心里都不好受,都不好受啊!”
被乔氏揽在怀里的女儿,名叫柯美岑,是柯丞相和乔氏的大女儿。
“薇儿她取代了你嫁给了皇上,一步错,步步错。娘恨啊!恨她心狠,恨她吩咐你爹和哥哥们要夺去你的性命!娘求过你爹,求他放过你,可是娘没用,娘没用啊!为了你哥哥的几个孩子,为了相府数百条人命,娘又一次妥协了!”
沿着溪流凌无双和轩辕墨绕过这处峡谷,突然眼前一阔,一处更大,更为宽广的峡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啊……”倏地一声异于常人的惊叫声,传入他们二人耳里,紧接着就见一粗布衣衫的妇人惊恐地站在他们不远处。
那妇人皮肤黝黑粗糙,脸色看起来倒还不错,只是那一身衣衫,和她头上那散乱的灰白头发,看得人心中有些微微地泛酸。她手里端着木盘,看样子刚在溪边洗过衣服,细长的双眼红肿不堪,好似哭过好久。
此刻,她正惊恐地打量着他们。
凌无双为了给轩辕墨包扎伤口,衣裙已经被她撕扯的不成样子,她垂眸朝自己身上的衣衫看了眼,抬头对妇人友好一笑,道:“我们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
或许她的笑容够真诚,够温暖,妇人眼中的惊恐渐渐散去不少。
“咿咿呀呀……”妇人的嘴刚张开,凌无双一个快步上前,掰开妇人的嘴巴看了进去,立时她怔愣在了原地。
妇人被凌无双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的扔下木盆,紧接着,她用力推开凌无双,转身就跑。
“双儿,你怎么了?”轩辕墨伸手揽凌无双到自己怀里,一脸的紧张,“追上她,快点!”凌无双回过神,声音里满是急切:“追上她,兴许就能找到母妃,快点!”这是一种直觉,凌无双在听到妇人嘴里发出第一个音节时,她就有一种熟悉之感,所以,她才唐突地冲上前,掰开妇人的嘴巴看了进去。
令她惊讶的是,妇人嘴里的舌头是断舌不说,且伤口痕迹,与她当初从皇后宫中带回的那位老宫婢近乎一模一样。
这一发现,才使得她怔愣在了原地,被受惊的妇人差点推倒。
“双儿,你说什么?你说母妃就在这里?”凌无双退开轩辕墨的怀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怀疑,不,我有七八分把握可以断定刚才的妇人与母妃必是认识的。快,咱们找到她,说不定真就能找到母妃!”说着,凌无双脚尖轻点,向着妇人跑远的方向飘了过去,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使得轩辕墨一时间有些没法接受,待他神智醒转,凌无双的身形已然消失。
“双儿!”轩辕墨朝凌无双刚才飘出的方向唤了声,提气,骤时宛若大鹏展翅一般,腾空跃起,向着凌无双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妇人由于跑的太快,脚下一不留神绊倒在地。
“你别跑,我不会伤害你的!”凌无双缓缓从空中落至妇人身旁,将妇人扶起,语声柔和道:“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伤害你的主子,所以,你别怕我,好么?”凌无双这是在诈妇人嘴里的话,只要妇人开口,她就能由其口型中得出她刚才的猜测有没有出错。
“咿咿呀呀……”妇人望着凌无双看了一会,倏地跪在地上,流着泪朝凌无双使劲磕头,“咿咿呀呀……”
“你让我救你主子离开这,对不对?”
凌无双忍住心底的激动,问跪在地上的妇人。
妇人头抬起,不停地点着,“咿咿呀呀……”
“好了,你起来,我答应你!”凌无双伸手搀扶起妇人,道:“咱们这就走,这就去救你主子离开。”
“双儿!”轩辕墨从空中落下,吓得妇人朝凌无双身边挪了挪身子,“别怕,他是我夫君,不是坏人。”
妇人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领着凌无双和轩辕墨朝前走着。
不大工夫,远处一座用竹子和茅草搭建而成的竹屋,入了凌无双和轩辕墨的眼帘。
“咿咿呀呀……”听到妇人有些害怕,有些急促的声音,凌无双和轩辕墨将视线从竹屋处收回,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数十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手持利剑,长枪这些兵器,分两排,守在一处通道口。
“不怕,我们能对付他们!”凌无双出声安慰着妇人,“你先回竹屋,我们跟着就来。”目前不了解这竹屋附近的情况,凌无双不允许自己轻举妄动。‘
她怕一不小心,打草惊蛇。
“双儿,我的心好痛!”轩辕墨捂住ig口位置,俊美绝伦的脸上溢满了痛苦,“母妃一定在这里,她一定在这里……”
200:赎罪
凌无双攥住轩辕墨的手紧了紧,柔声安慰道:“墨,我信你的直觉。不过,咱们眼下应该先将那些个苍蝇料理掉,再去竹屋中探个究竟。”轩辕墨手捂ig口,点头“嗯”了声。
紧接着,他提气向着那数十名壮汉跃了过去,衣袖一挥之间,那些壮汉骤时化为尘埃,消影不见。
他们连一声呼痛都没有发出,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尘世。
于那些壮汉,凌无双未起一丝同情之心,他们虽说无辜,但,说到底,他们是丞相府的人,更是柯丞相的爪牙!
失去性命,那是他们命运使然,怨不得他人!
真要怨的话,也只能怨他们跟错了主子。
看到轩辕墨给她打手势,凌无双脚尖轻点,飘至轩辕墨身旁。
“岑儿,喝了这碗鸡汤,你就解脱了!”乔氏流着泪,双手打着颤,端着碗尚冒着热气的浓汤,到了柯美岑竹榻前,“别怕,娘不会让你一个人上路的,这一辈子,娘亏欠你良多,娘又怎么忍心,又怎么忍心看着你一个人去那阴冷之地!”
妇人侍立在竹榻一侧,听到乔氏说的话,边摇头,边张嘴连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秀竹,我也不想这样对岑儿的,可是我又能有什么法子?”乔氏流着泪看向妇人,声音里有着无尽的悲哀,“皇后想让岑儿死,咱们谁又能忤逆她的懿旨?老爷实在是没法子,才会不得不听皇后的话,让岑儿失去性命。”乔氏说的声泪俱下,然而妇人却依旧直摇头,流着泪“咿咿呀呀……”地说着。
乔氏将汤碗放到柯美岑身旁的竹制矮几上,抬起袖子在眼角抹了一把,转向妇人:“秀竹,当初的事,让你们几个丫头跟着遭了罪,那都是我的罪过啊!我若是极力阻止薇儿出的主意,就不会害得你们四个丫头,还有,还有岑儿的奶娘死的死,残的残……,如今,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我,我……”乔氏想对妇人说句抱歉之语,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毕竟她是主,妇人是仆,自古以来,就算主子有错,也没有向一个奴仆认错,道歉的理。
妇人“咿咿呀呀……”地哭着摇头。
她于当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不怨,亦不恨。
她是丫头,是伺候主子的丫头,主子遭了难,她就得一起跟着受着。
然,她为主子怨,为主子恨。她恨那个看似善良可人,却心机深沉的二小姐;她更恨相府所有人亲情凉薄。
因为他们,才使得她的主子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公。
“岑儿,来喝一口,喝完它,你就不会再痛苦了!”乔氏对妇人自责了会,转过身端起矮桌上的汤碗,舀了一小勺,准备喂进柯美岑嘴里,“你的心好狠!”突如其来的女子声音,惊得乔氏手里的汤碗和勺子全都掉在了地上。
倾倒在地上的鸡汤,瞬间渗入泥土中。
“你,你是谁?”乔氏脸色变得灰白,她站起身,看向门口站着的女子。
女子身上的衣裙,虽破烂的不成样子,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
为何她觉得这女子有几分面熟?
凌无双红唇微抿,她没有回答乔氏的问话,而是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汤碗,放到鼻尖轻嗅了下,登时,她脸色一变,直起腰身,面向乔氏,冷声道:“这是一个母亲该做的吗?”凌无双将汤碗放到矮几上,“倾城泪,你竟然为自己的女儿下倾城泪?”
“倾城泪”毒性尤为厉害,实施者只要往饭菜,或者羹汤里放入一丁点,就可以取人性命。像这种阴毒之药,多出现在大户人家后院。
为了争*,但凡有点手段的,哪个不为自己备上一份?
“你,你……”乔氏唇角颤抖,连连后退,跌倒在竹榻上,一时哑声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这药,是与不是?”凌无双逼近乔氏,“此药虽价格昂贵,且不是普通人可以知晓买到的,但,它既然能出现在你的手里,我为什么就不能分辨出它呢?”
轩辕墨站在竹门外,没有与凌无双一同进屋。
就要见到母妃了,他心中有着浓浓的惊喜,却又有着惶恐。
多年在梦里呼唤着的母妃,多年寻找不到的母妃,只要他跨入这道门,便可以立马见到。可是,他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却一步都迈不出。
他怕,怕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因此,他惶恐,他的心七上八下。
他怕自己看到的一幕,会令他忍不住暴怒,毁掉这天地间的一切生灵。
老宫婢,那位被冰和寒带回青莲别院中的奶娘,以及刚才在溪边遇到的妇人,她们一个个的惨状,由不得他不往坏处去想。
怎么办?他要进去吗?要吗?
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轩辕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迈进这一步。
乔氏想起来了,想起站在她眼前的绝美女子是谁了。她颤着声,试探性地问道:“你,你是鲁王妃?”宫宴上,她曾见过这女子,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乔氏心中一阵抽冷。凌无双轻笑出声,“原来丞相夫人认识本王妃啊?”
未等乔氏应话,凌无双脸上笑意敛起,接着道:“为了你们的私利,就要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说到这,凌无双摇了摇头,声音中无不讥诮,“哦,本王妃说错了,你们当年能踏出那罪恶的一步,应该就没有怕过,要不然迄今为止,你们一个个尚且活得好好的。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屡次对我家王爷下狠手,且终了怕事情败露,要除去我家王爷的母妃!”
轩辕墨最终还是提步进到了屋内,但他的目光却没有去看竹榻上坐着的女|人,而是看向了乔氏,冷声道:“你说,本王该怎么对你?”
这一刻,屋内的空气顿时凝结!
乔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鲁王与齐王长得近乎一模一样,她那日坐车出相府时,听街边百姓相互间议论过,他是鲁王?乔氏起身,朝轩辕墨艰难地走进两步,“孩子!”乔氏声音里满是痛楚,“孩子,你没事就好!这么多年来,你们母子俩都受苦了!”她凝望着轩辕墨,伸出手,似乎要隔着照进竹屋内的阳光,触摸他的容颜,“你的脸没事,你不傻了,你……”
“够了!”轩辕墨沉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说这些话?你是本王的谁?啊?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本王不需要!”幼时如噩梦般的记忆,被人再一次血淋淋地揭开,轩辕墨能不痛恨?小小的他,被皇后下了冰魄,每到月圆之夜,受那蚀骨之痛;接着寝宫失火,以至于他不得不以面具遮颜,装傻扮痴。那时,可有人关心过他一句?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别的兄弟都有母妃护着,就他没有!
他是个身份不明的皇子,是个不被自己父皇喜欢,不被兄弟待见的落魄皇子,更是个人见人欺的傻子!
想起这些,轩辕墨的心就撕痛的难受。
“咿咿呀呀……”
“母妃!”凌无双在一开始进屋到现在,只顾着斥责乔氏,并未将目光投放在竹榻上的女|人身上,这会子听到一声区别于妇人的咿呀声,逐抬眸看了过去,顿时双眸酸涩。她觉得自个此刻只想杀人,哪怕拼尽性命,也要杀掉相府那些薄情寡义的恶人!
那坐在竹榻上的女|人,相貌与皇后如出一辙,不,应该说她比皇后长得还要精致些。可是,可是她发丝尽白,大睁着的双目没有一丝光彩,整个人如同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般,呆呆地抱着个软枕在怀里轻声哄着,她嘴里发出的咿呀声,竟然是“乖宝宝,不怕,娘亲在这儿……”这就是生育傻大个的母妃,凌无双看着看着,眸中的泪水禁不住*了下来。
轩辕墨听到凌无双唤出口的声音,视线由乔氏身上挪开,看向了竹榻方向。
骤时,他的心如坠进冰谷一般刺痛,周身颤抖不停。
他抬起头,不让自己眸中的湿润涌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他内心的悲痛。
母妃,那发丝尽白,嘴不能言,且痴痴傻傻的女|人就是他的母妃?这让他如何接受?悲痛,仇恨,痛楚如同火焰一般吞噬着他的心,将他所有有的理智顷刻间焚化为灰烬,他转向乔氏,大吼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乔氏眼里的泪水,就没有止住过,她嘴角噏动,颤着声不知该怎样对面前质问她的高大男子解释。
“你说不出来是吗?哈哈!”轩辕墨大笑出声,似是魔王一般大笑出声,“你说不出来?你竟然说不出来?我看你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才是真吧?”收回笑声,轩辕墨周身杀气外溢,立时竹屋内狂风骤起,“我要你死!你不配为人母!你不配!”墨发飞舞,虐气尽显。
“啊!”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柯美岑吓得惊叫出声,抱着怀里的软枕蜷缩在了一起,“母妃别怕,他是墨,是你的儿子,他要为你报仇,别怕!”凌无双出声安慰着榻上的白发妇人,这是傻大个的母妃,也就是她的母妃,从今往后,她要像对待自己母亲一样,对待这苦命的女|人。
熟料,凌无双这一劝,反倒让柯美岑更为惊恐,她抱紧怀里的软枕,再次发出了惊恐声。
“母妃,你是不想墨为你报仇吗?是不是?是的话,你点点头。”凌无双出声问着,而回答她的依旧是接连响起的惊恐声。
她知道了,骨肉亲情,于重情重义的人来说,确实是存在的。
“我要你去死!”轩辕墨手掌抬起,一身萧杀,欲向乔氏身上击去,“墨,住手!”凌无双走向轩辕墨,在他身旁止步,“母妃不愿你出手伤害她!”凌无双嘴里说的她,轩辕墨知道指的是乔氏,可眼下的他,心已成魔,又怎能听进凌无双的话语。
凌无双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陌生的轩辕墨。
那么悲痛,那么惶惑,那么愤怒。
她凝视着他。
凝视着受人欺负,只知道抱头哭泣的他。
凝视着一袭墨衫负手而立,邪魅恣意的他。
凝视着悬空而坐,在莲池中抚琴,雅致温润的他。
凝视着漓王府地牢上,霸气凛然的他。
此刻的他,是陌生的,他已然化身成魔,似要毁天灭地一般。
“墨,不可以!你若真的出手,母妃怕是,怕是会痛心的!”凌无双试图换回轩辕墨的心智。
乔氏是该死,她也恨不得一掌了结了乔氏。但是她却不能这么做,他更不能那么做。
只因他们的母妃,不愿乔氏丧命。
乔氏瘫软倒地,她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被她伤害至深,被他们一家人害苦的女儿,竟不忍看着她命丧黄泉。
她是不配为人母,不配啊!
轩辕墨心中犹豫了,他似乎听到了爱人的劝说,劝他不要出手。然而,他心底的仇恨与痛苦,又该怎么办?他慢慢抬起了手,欲向乔氏头顶罩去。
“母妃!”就在轩辕墨大掌即将罩上乔氏头顶时,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柯美岑抱着怀里的软枕,光着脚下了竹榻,扑倒了乔氏身上,凌无双惊叫一声,身形快速跃至乔氏身侧,提起真气,将地上的两人拉离了开。
好悬,真的好悬!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将乔氏母女一起拎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凌无双心里一阵后怕。
为了拎开柯美岑和乔氏,加上事出突然,她这个时候只觉浑身无力,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双儿!”轩辕墨总算从魔怔中回过神,他慌了,忙步到凌无双身边,打横将她抱起,轻放到竹榻上,“你,你没事吧?”凌无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快去,快去看看母妃有没有受伤!”
“嗯!”轩辕墨目中带着担心,甚是懊恼地点了点头,差一点,就差一点,爱人和孩子便死在了他掌下,他怎么就这么混账?
妇人在看到柯美岑冲向竹榻,扑倒乔氏身上时,就已经吓得瘫软到了地上。
“咿咿呀呀……”她看到柯美岑趴在地上到处找东西,不顾擦拭脸上的泪痕,忙捡起掉落在她身旁的软枕,爬起身递到了柯美岑手中,“咿咿呀呀……”柯美岑笑了,她得笑容,很美,很温柔,她揽着怀里的软枕,轻轻地拍着,嘴里不时发出咿呀之声。
轩辕墨静静地站在柯美岑面前,看着她抱着软枕轻声哄着。
他明白,在她心里,那不是软枕,而是他,是他这个孩儿。他不该踌躇,不该想些有的没的,母妃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母妃,他该恨的是那些残害她到这般境地的恶人!
霎时间,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如果说,在竹屋外他出现的心痛之感,是因为感知到母妃有危险。那么这会的泪流满面,则是他为母妃所遭受的苦难,而生出的痛楚不断地在侵蚀着他的心,才使得他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母妃,孩儿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
柯美岑很安静,她没有挣扎,抱着怀里的软枕就那么安静地被轩辕墨搀扶着站起了身。
“孩子,求你答应我,别伤害你舅舅他们,他们也是迫于无奈,才会做下当年的错事,求你答应我,好么?”乔氏趴在地上,仰起头,望着轩辕墨的眼中,满是哀求。
“看在你与我母妃的母女情分上,我今天饶了你一命,你不知满足,还想着为他人求情,你当我好欺么?还是说,他们不该为他们当初的作为,付出代价?顺便告诉你一声,柯丞相现在只能躺在*上由着下人伺候,你觉得我对他是不是已经够仁慈了?”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话语,听到乔氏耳里,骤时令她整颗心如针扎一般难受。
“罢了,罢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乔氏声音嘶哑,低声说了句,垂头不再言语。
有因就有果,她早该知道的,为何还要出出言难为那孩子?
即便那孩子应下她不去找相府的麻烦,当今皇上呢?
他若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真相,能放过相府数百条人命吗?
一切皆是命数,皆是命数啊!
在乔氏与轩辕墨说话的间隙,凌无双悄悄走出竹屋,招手让那溪边见到的妇人跟着一起到了屋外。
她要g明白当年的事情真相。
妇人发觉她说的话,凌无双能听得懂,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与凌无双咿咿呀呀地说着当年的事情经过,凌无双越听脸色越阴沉,她恨不得即刻就赶回京城,活刮了皇后,更恨不得手持尖刀,剜掉永嘉帝的双眼。
许下诺言,要相守一生的爱人,竟然都分辨不出真伪,何谈痴爱情深?
“双儿,咱们走吧!”轩辕墨背着柯美岑走出竹屋,与凌无双说道。
“嗯。”
凌无双应声,唤上妇人一起跟在轩辕墨身后,向着那处先前被众壮汉守着的谷口走了过去。
“岑儿,娘对不住你,娘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娘知道,就算娘死,也偿还不了当初对你犯下的罪孽。可是,可是娘还是想对你说,原谅娘,原谅娘当初一时糊涂……”陡然,乔氏凄厉的声音,自竹屋中传出,紧接着一阵物什被烧焦的气味,随风吹了过来。
“啊!”
柯美岑尖叫着捂住自己的头,要从轩辕墨背上往下滑,轩辕墨脚步一顿,与凌无双齐齐扭头朝着竹屋方向看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去?”凌无双没料到,不,应该说她对乔氏的死是有预感的,但她没想到乔氏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的性命,当她正要转身唤轩辕墨走时,发现跟在她身侧行走着的妇人,却拔腿向着燃起大火的竹屋跑了过去,她出声唤着,妇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埋头只顾着向竹屋跑。
凌无双一气之下,运起轻功,拦住了妇人的去路,“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妇人流着泪与凌无双“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然后朝着轩辕墨的背上望了眼,终了目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欲再次向竹屋奔去,凌无双怒了,“你站住!我和王爷就这么让你不可相信吗?”妇人怕皇后发现竹屋中只有一具尸体,会怀疑到自家主子没死,于是,她决定与乔氏一起葬身火海之中,好为她的主子换得活下去的机会。
“走,跟着我走,皇后那,你不用担心。皇上那,你更不用担心!欠了母妃的,我和王爷会一一讨回来!”说着,凌无双拽着妇人的胳膊,对轩辕墨道:“她以死来赎罪,或许对她来说,也是种解脱!”
其实,凌无双这句话真正要说与的对象,是轩辕墨背上背着的柯美岑。
她从柯美岑对乔氏性命的紧张程度上,猜出柯美岑或许不是真正的痴傻,而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不愿去面对一些残忍的事而已。
用现代的话来说,她得了一种病,一种自我封闭外来意识的病。
良久,轩辕墨沉吟道:“走吧!”
凌无双点头“嗯”了声,招呼妇人跟上一起向着出口行了过去。
“咱们就这样直接回王府,恐怕不太妥吧?”凌无双朝轩辕墨背上看了一眼,有些担心道。
“母妃被我点了昏睡穴,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咱们先去别院,你和曲老一起为母妃好好检查下身体,至于带母妃回王府,这事需从长计议!”轩辕墨皱眉思索片刻,抬眸与凌无双回道。
“听你的。”
青莲别院,庆阳郡主屋内。
“这都一晚上了,也不见主子和王爷回来,要不,咱们去落魂崖附近的谷中去找找他们?”清影垂着头在屋里走了几步,转向雪影,魅影,花影三人,征求着她们的意见,“不要,双儿姐姐,不要啊!”庆阳郡主的声音突然在屋里响起。
“郡主醒了!”雪影走至庆阳郡主榻前,与清影道:“你若是实在坐不住,就和魅影,花影去找曲前辈问问情况,我相信他已经着人去找主子和王爷了!”
201:好处
“那我们可就去了。”清影说了句,转身与魅影,花影相继出了屋门。
“双儿姐姐,双儿姐姐……”庆阳郡主睁开眼,眸中不再光华璀璨,而是显得呆滞无神,张开嘴不时地唤着凌无双,无论雪影怎么好哄都不顶用,“双儿姐姐,灵儿要双儿姐姐……”
叹了口气,雪影挨着庆阳郡主坐下|身,将其揽入怀里,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郡主,主子不会有事的,她一会就回来了!你醒醒啊!”
“灵儿要双儿姐姐,灵儿要双儿姐姐……”推开雪影,庆阳郡主穿上绣鞋,就要往屋外走,“郡主,你醒醒,奴婢说了主子不会出事的,只要你醒过来,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主子就会立马在你面前出现。”雪影知道自己这样骗庆阳郡主不对,但她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会如此与庆阳郡主说。
希望老天听到她的祷告,保佑让主子和王爷早点脱险。
雪影拉住庆阳郡主的手,抬眸看着落魂崖方向的天际,目中满是虔诚。
“灵儿要双儿姐姐,灵儿要双儿姐姐……”
嵩山一战,以大齐战败收场,依着宇文明骏的说法,青岚帝这么长时间应该醒转,于是,睿亲王没有回自己王府,而是直接入宫,打算将他应允凌无双的条件,与青岚帝回禀,好第一时间对轩辕做出回应。
熟料,他看到的则是青岚帝依旧昏迷不醒。
一怒之下,冲入宇文明骏的王府,不顾其身上的伤势,一手将其由榻上提拎起,揪住宇文明骏的衣领,便是一顿质问:“你为何要欺骗本王?说啊?”宇文明骏受的是内伤,经过御医诊治,刚醒转没多长时间,就遭遇睿亲王上门逼问,心情因嵩山一战跌入谷底的他,又怎能与睿亲王好好说话,“皇叔这是要干什么?我怎么就欺骗皇叔了?”宇文明骏过滤了一遍睿亲王说的话,知道睿亲王问他的是什么,但,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心中做了决断。
两日后,对,就在两日后,他就登基为帝。
他要一统天下,他要把嵩山一战中所遭受的耻辱,从轩辕手中讨回来。
他要凌无双主动求他,求着做他的女人。
他要暝夜后悔惹到了他。
所有与他作对的人,他都要一一铲除,为他未来的霸业,拓宽道路。
睿亲王首当其冲是他的绊脚石,那就别怪他这个侄儿心狠了!狠色自宇文明骏眸底一闪而过。
“你当初怎么告诉本王的?”睿亲王见宇文明骏不认账,心底怒气更甚,“你说皇上在咱们返回京城时,就会醒转,可事实却是皇上依旧躺在龙榻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告诉本王,你究竟想要作甚?”宇文明骏扯开嘴角笑了笑,道:“我要作甚,皇叔不是心理清楚么?”说着,宇文明骏支撑在榻上的手缓缓抬起,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只见刚才还怒气冲冲,揪着他衣领不放的睿亲王,瞬间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皇叔,对不起了!”宇文明骏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那笑容看着好不渗人。
有个苗谷出身的母妃,又有个对蛊术热衷的表妹,宇文明骏多多少少从她们身上学了些小伎俩,然而就是这小伎俩,却放倒了具有战神之称的睿亲王。
说起来,睿亲王刚才处于盛怒之中,他又怎能想到宇文明骏会对他突然间出手?
“带睿亲王下去歇息,着人好生伺候!”宇文明骏放下手,对着空荡的屋内吩咐道。
“是,殿下!”
一道黑影由暗处跃出,扛起睿亲王,立时消影无踪。
苗谷,自创立以来,就是女子做谷主,在那里,女子的地位远远高于男子。
因此,子孙后代自然而然跟着母姓。
那位救蓝魅儿与宇文明骏的老妪,名蓝秋水,其任谷主以来,建树虽不多,但亦没有给苗谷招来什么祸事。
但,这回则不然。
她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上了清风楼楼主暝夜。一想到暝夜的凛然冷眸,蓝秋水浑身就是一阵抽冷,她担心,担心自己这次将灾祸带给自己的族人。
那似神祗,似魔王般的男子,虽终了没再说出对苗谷出手。
但,她的心就是安稳不下来。
赶回苗谷,做出完全准备,是她当下唯一能为族人做的事了。
蓝贵妃偏殿。
“祖母,我不回,我不要回苗谷!”蓝魅儿坐在榻上,不停地摇着头。
走出苗谷,她的目的是嫁给表哥,现在更为了表哥,双眼被毁,说什么她都不要离开冀州,离开皇宫。
“由不得你!”蓝秋水有些生气道:“若不是你不自量力去施展金蚕蛊,能被反噬,毁掉双眼吗?”
“我为了表哥才那么做,有什么错?”蓝魅儿垂头反驳了蓝秋水一句,接着喃喃道:“表哥不会嫌弃魅儿看不见的!”眼睛被毁这件事,蓝魅儿早将这笔账算到了凌无双身上,她不回苗谷,一则是为了嫁给宇文明骏,另一则就是找凌无双报仇。
若不是凌无双,她的双眼能被金蚕蛊反噬吗?
除去凌无双,那个深爱她的墨衫男子,必会生不如死!
蓝秋水身为蓝魅儿的祖母,又怎会不知道蓝魅儿心中想的是什么,“即便你表哥不嫌弃,祖母也不会答应你留下来嫁给他!”见蓝魅儿头抬起,蓝秋水又道:“你想找那红衣女子报仇对不对?”没听到蓝魅儿出口否认,蓝秋水气得一掌拍在身侧矮几上,“她是你能招惹的人吗?难道那墨衫男子的厉害,你忘了?”
“母亲,你别生气,兴许魅儿她并没有那么想呢!”蓝贵妃在蓝秋水身旁坐着,拉住蓝秋水的手劝道。
“我只想嫁给表哥,别的,别的什么我压根就没想过。”蓝魅儿抽噎道:“我现在都变成了这般样子,还怎么找人报仇,我有那个本事吗?祖母就会冤枉魅儿,魅儿不活了,魅儿不活了,呜呜……”蓝魅儿哭的好不伤心,将头朝着红木雕成的榻沿上撞了过去。
就在她的头要碰触到榻沿时,蓝贵妃慌忙起身,将其阻止了住,“魅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犯起糊涂来了?”蓝贵妃轻抚着蓝魅儿脑后秀发,柔声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祖母,还有远在苗谷的阿妈,阿爸可该怎么办?”
“呜呜……,姑母,魅儿也舍不得他们的,可是,可是魅儿打小就喜欢表哥,而且,而且表哥也喜欢魅儿,他答应要娶魅儿的。姑母不是也同意了么?祖母现在要魅儿和她回苗谷,那还不如让魅儿直接死了得好,省得魅儿见不到表哥,在苗谷郁郁而终!”
“可怜的孩子,快别哭了,你的眼睛刚换过药,要是再哭下去,药物可就要失效了!”蓝贵妃轻声劝了蓝魅儿句,转向蓝秋水道:“母亲,要不就留魅儿在冀州吧,有我看着她,不会出事的!”
“唉!”蓝秋水叹了口气,起身看向蓝魅儿:“你不随祖母回苗谷也罢。”蓝魅儿听到蓝秋水同意她留在冀州,瞬间止住哭声,“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蓝秋水瞥了蓝魅儿一眼,又道:“但凡你你起了找那红衣女子报仇的心思,就想想苗谷,想想祖母,想想你阿妈,阿爸!”蓝秋水就蓝魅儿这一个孙女,又怎能看着她的宝贝疙瘩在她眼前身死?
她的于心不忍,兴许会给苗谷千百族人的安危埋下隐患也说不定。
“祖母放心,魅儿绝对,绝对不会寻那什么鲁王妃报仇的!”
蓝魅儿点头道。
“我要你立誓,对着月亮神立誓!一旦你违了誓言,就永生永世见不到祖母,见不到你阿妈,阿爸,且与你表哥生生世世相遇却不能相爱,相守!”蓝秋水没有用苗谷一族人的性命让蓝魅儿立誓,她是谷主,不能自私的不顾及族人的性命。
若真有那么一天,就算她一家人死绝,她也不会让族人的生命受到任何的威胁!
蓝贵妃急了,“母亲,你怎能让魅儿发这种毒誓?若真,若真……”怎奈蓝贵妃的话还没有说完,蓝魅儿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我发誓,如果我找鲁王妃寻仇,就让我永生永世见不到祖母,见不到阿妈,阿爸;并且与表哥生生世世相遇却不能相爱,相守!”对着月亮神发誓,于苗谷中的人来说,那是神圣的,是庄严地,来不得半点虚假。
然而,蓝魅儿就是个异类,她自小就不信什么月亮神,但她又怕被长辈教训,所以,当遇到族人祭祀月亮神时,她面上还是装得很虔诚的。
皓月当空,像是将蓝魅儿对着它发下的誓言,全部铭记于心。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乌云遮住了皓月,天色骤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它似乎是在警告蓝魅儿,只要她违背誓言,玩弄于它,那么她所发下的毒誓,便会立刻应验。
片刻,乌云散去,狂风止。
大地又被一望无际的银辉覆盖了住。
“看到了么,月亮神已经记住了你的誓言,一旦你违誓,那么就接受它的惩罚吧!”蓝秋水的目光由窗外收回,凝视着蓝魅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刚才月色陡暗,显然让蓝魅儿受到了惊吓,但很快她便恢复了镇定,道:“我不会违誓的,请祖母放心!”
“你记住就好。”蓝秋水说完,与蓝贵妃交代了数句,连夜出了皇宫。
晃眼,两天时间过了去。
大齐青岚帝因a劳过度,卧榻不起,逐传位新君“神武帝”。
朝中大臣虽心有疑虑,然,青岚帝长时间未临早朝,自然坐实了他龙体有疾一事。
再者,能继承大统的就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而二皇子闲云野鹤惯了,根本没心思料理朝政,终了就算青岚帝百年,大齐之主,亦是大皇子无疑。
由此一来,他们还需有何疑虑?
奇怪的是,睿亲王却在新帝继位之日,并未出现在朝堂上,众大臣心中有不解,但也只能暗地里议论两句。
思柔郡主坐着车辇进了皇宫,嵩山一战,大齐败了,她心里是气闷不已,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睿亲王。
这都几天时间过去,却始终不见睿亲王回府,她要进宫问神武帝,也就是问她的大哥哥宇文明骏。
下了车辇,思柔郡主在宫侍引领下,到了御书房外。
她慢慢走上台阶,未待门外太监出声通传,御书房门便为她打了开。
“柔儿来了,大哥哥一听到你进宫,就放下手中政务,在这等着你呢!”宇文明骏身穿一身明黄,笑得一脸柔和,思柔郡主头微微抬起,朝着眼前明黄男子笑了笑,敛衽一礼:“思柔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免礼!”宇文明骏说着,忙扶起思柔郡主,笑着道:“走,随大哥哥去御花园走走。”
“是。”思柔郡主点头应了声,跟在宇文明骏身后,走到御花园一凉亭内。
“柔儿是不是有事要问大哥哥?”宇文明骏负手而立,将目光由凉亭外不远处的湖泊上收回,转向思柔郡主柔声问了句,“回皇上,柔儿是有件事想问。”思柔郡主臻首低垂,轻语道。
宇文明骏笑道:“柔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娴静了?这样的你,大哥哥可不喜欢哦!”
“在皇上面前,思柔不敢放肆!”思柔郡主敛衽一礼,垂眸回道。
“快别这样了,以前怎样与大哥哥相处,以后照旧,听到了么?”宇文明骏笑着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在他心里,远没有像从前一般喜欢思柔郡主了。然而,眼下他需要用到她,就不得不装出一副喜欢她,g她,甚至于比以前更g她的样子展示给她看。
思柔郡主本性就不是温婉娴雅的,要她装片刻功夫倒没什么,若一直这么装温婉,装娴雅下去,那还不如用刀直接杀了她。
因此,当宇文明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她索性也就不装了,站直腰身,眨巴着眸子看向宇文明骏,娇笑道:“大哥哥,怎么不见我父王回王府啊?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宇文明骏听到思柔郡主的问话,脸色骤时变得伤痛,他嘴角噏动了下,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了湖面。
亭中的空气因为宇文明骏身上的气息变化,变得凝重起来。
思柔郡主心中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哥哥,我父皇是不是在战场上受伤了?”没有了笑声,在亭中响起的只是女子微微有些哽咽的声音,“大哥哥,你说话啊?你告诉柔儿啊?”思柔郡主越想心越慌,眸中禁不住泪滴,“我,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想着等皇叔身上的伤好点,再着宫人送皇叔回王府,可你既然问了,我便把战场上发生的事,告知于你!”宇文明骏言语中有伤,亦有痛。
说的跟真的一般。
“大哥哥,你说吧,柔儿没事,柔儿没事的!”思柔郡主双腿有些发软,不得不伸手扶住栏杆,否则,她怕自己经受不住打击,而跌倒在地。
宇文明骏添油加醋,且将从蓝贵妃那里打听到有关睿亲王与青岚帝,及那绝美女子之间的故事,添油加醋地与思柔郡主说了一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大哥哥,你骗柔儿对不对?父王他是喜欢母妃的,若是不喜欢母妃,这么多年过去,怎么不见他纳侍妾?他若不喜欢母妃,又怎会对我这么好?你肯定在骗我,对不对?”思柔郡主双手环住栏杆,转头哭得泣不成声。
“皇叔喜欢皇婶那是大齐百姓都知道的事,但他是否真的喜欢皇婶,亦或是通过皇婶喜欢别人,大家都不得而知。我只是把那日发生在嵩山一战中,皇叔看到凌无双时发生的种种告知于你,至于个中详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父王是被凌无双伤的吗?”思柔郡主止住眼里的泪水,问宇文明骏。
她坚信睿亲王真心喜欢着她母妃。
她恨凌无双出手伤了睿亲王。
她更狠凌无双的母亲,与睿亲王有过那么一段渊源!
宇文明骏目光哀伤,点了点头,道:“皇叔是被凌无双所伤。”说到这,宇文明骏言语一顿,默然片刻,接着道:“咱们大齐百万精兵,在与轩辕作战中全部殆尽,甚至连个尸首都没有留下,这让大哥哥无不恼恨自己没用!如今,咱们反过来不仅要给轩辕纳贡,且还需分割数座城池给轩辕……”宇文明骏说着,因为唇角颤抖的厉害,后面的话,便没再说下去。
思柔郡主不傻,她从宇文明骏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抬眸道:“大哥哥,你是不是有事要柔儿帮忙?”
“柔儿,你真的是蕙质兰心,大哥哥,大哥哥这到嘴边的话尚未说出,你就知道了大哥哥要说什么,看来,大哥哥多年来没有白疼你!”宇文明骏嘴角溢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转向思柔郡主,试探性地道:“你愿意为了大齐,为了大哥哥,为了你父王,去轩辕和亲吗?”
“和亲?”思柔郡主当即怔愣了住,以前都是他国送公主,郡主到大齐来和亲,现在却反过来需要大齐送郡主去别国和亲,这事一时间让她真接受不了。
静,凉亭中一片静寂。
风儿吹拂,不时有几声鸟鸣响起,显示出这御花园,这凉亭中是个再舒适不过的游玩,休憩之地。
亭外不远处的湖面上,雾气氤氲,覆盖在整片水域上,风烟被清风吹开,隐约间露出一座座环绕着它的辉煌殿宇。
思柔郡主望着湖水看了会,目光又挪至凉亭外一小丛竹林处,翠竹青青,伴风轻拂,将那湖面上升腾起的水气与御花园中弥漫着的花香,及缕缕清新雅致的翠竹香,吹得拂面而来,思柔郡主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看向宇文明骏,道:“大哥哥不会让柔儿嫁给永嘉帝做妃嫔吧!”
宇文明骏笑了,他知道思柔郡主能这么说,就证明她应下了他的话。
道:“怎么会呢?”宇文明骏走至思柔郡主身旁,伸出手为其豁开额前被风儿吹乱的碎发,接着道:“柔儿应该听说了轩辕鲁王的事。”
思柔郡主点头,表示她是有听说过。
“既然柔儿听过他的事,就应该知道齐王应该已经失去了继承轩辕大统的机会。”宇文明骏说着眉眼一挑,“大哥哥要你和亲的对象是鲁王,只要你能讨得他的欢心,到时不仅可以成为轩辕国母,且可以趁机除去凌无双,给皇叔抱那一剑之仇!”
“大哥哥,你没有对柔儿说实话!”思柔郡主眸子微微闪动了下,道:“能嫁给鲁王,于我来说,自然是好事,我可是听说他的相貌要比那齐王还要俊美,而且不再痴傻的他,身上流露出的霸然气息,令看见他的人,发自心底对他臣服!这样的一个人,大哥哥不觉得是个威胁吗?”宇文明骏要一统天下,思柔郡主在上次去轩辕时就已知晓,她如此问宇文明骏,就是不想自己傻傻的只被人利用,她要为自己想好后路。
免得终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宇文明骏“呵呵!”笑出声,抬手在思柔郡主额头上轻弹了下,笑道:“你真是个鬼精灵,大哥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那就不要瞒啦!”思柔郡主耸耸肩,一脸俏皮道。
随后,她垂下眸,因为她此刻想通了一件事。
那就是睿亲王是受了伤,但性命却无忧。而她本就喜齐王的样貌,现在既然有机会嫁给与他长得相像,甚至于比他长得还要俊美的鲁王,她再欢喜不过。
宇文明骏默然了一会,沉吟道:“说起来,让你嫁给鲁王,于你来说,都有了那么多的好处,你不会还想对大哥哥提出什么难以办到的要求吧?”思柔郡主的眸子缓缓抬起,盯在宇文明骏脸上。
这眸子清亮而通透,思柔郡主似乎在观察,观察宇文明骏脸上的神色,接着,她一字字的,道:“我可以不让凌无双死,将她最终留给你处置,但是,我也不许你在事成之后,取鲁王的性命,嫁给了他,我就是他的女人,我可不想终了守寡!”说到这,思柔郡主垂眸思索了一会,抬眸继续道:“不许你伤害我父王!”
宇文明骏笑道:“没其他的了?”
“没有。”思柔郡主摇了摇头。
从眼前身穿明黄龙袍男子身上,她看出了他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父王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她现在不予以追究,不,应该说即便她现下深问,也从眼前男子身上问不出个所以然。如此一来,她何必再多费唇舌。
他若是敢言而无信,就别怨她会在世人面前戳穿他的真面目!
听到“没有”两个字,宇文明骏的身子不由得一阵轻松。
他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条件呢,事成之后,要怎样处置鲁王和睿亲王,不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吗,现在先应下她就是。
于是,他笑着点头道:“你说的,我都答应,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思柔郡主轻“嗯”一声,她心下有些自嘲,天之骄女的她,如今却也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且那个人,是她真心喜欢着的大哥哥。
一时间,心中生起一股子五味杂陈之感,平息不下。
幼时,年少时与眼前男子一起玩闹时的情景,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这就是她的大哥哥,是那个事事顺着她,g着她,疼着她的大哥哥,却在下一刻送她去他国和亲的哥哥!
原来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
思柔郡主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吸口气,道:“大哥哥怕是还有政事要处理,柔儿就在此告辞了!”说着,她臻首低垂,朝着宇文明骏敛衽一礼。
未待宇文明骏出声,她便转身走出了凉亭,幽冷之声,飘至亭中:“希望大哥哥不要骗柔儿!”
宇文明骏皱了皱眉,心有不悦,却还是笑着道:“柔儿放心便是,大哥哥明个早朝上就封你为乐悠公主,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到轩辕去!”
乐悠?思柔郡主笑了。
笑容中是满是讽刺。
山风吹拂,“属下见过王爷,王妃!”凌无双和轩辕墨走出柯美岑主仆呆的的山谷出口没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二人齐抬眸,见殇与另外三明相貌英俊的男子,正一脸激动的往着他们。轩辕墨点头,道:“是曲老吩咐你们到谷中找本王和王妃的?”
“回王爷,是!”殇抱拳应了句,发现轩辕墨背上背着一位白发妇人,且另有一年纪稍大点的妇人,怯弱地跟在凌无双身后,逐目中溢出不解字色。但身为下属,就得知晓规矩,于是,他按捺住自己心底的疑惑,与轩辕墨道:“王爷,要不你歇歇,属下来背这位老人家吧!”
“不了!”轩辕墨摇了摇头,目中流溢出的光芒,甚是柔和,道:“本王与王妃昨日坠入落魂崖,机缘巧合下,正好让本王和王妃遇到了本王的母妃,且将她救了出来。”
202:激将
殇,焰,以及冰,寒四人刹那间怔愣在了原地。
他们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还儍愣着干什么,你们主子可已经走远了!”凌无双从四人身边路过,打趣了句,搀扶着妇人朝着轩辕墨的身影赶了过去,“我说哥仨,咱们没有做梦吧?”殇晕乎乎地问着焰他们三个。焰挑眉哼道:“你做梦,我们三个可没做梦。”说完,与冰,寒二人齐白了殇一眼,转身瞬间消影无踪。
“哎,我说你们哥仨太不够意思了吧!”殇大喊一声,双脚一跺,身形立时腾空而起,飘了出去。
回到别院,轩辕墨将柯美岑安置在了觅园,由凌无双和曲老给其先行诊断身体,而他自己则是去了趣园。
路上,他听了冰对婉兮病情的叙说,心中因其所做的恶行而生出的怒气,淡去不少。
不,应该说,在他与凌无双在溪边碰到那妇人,听凌无双说出他的母妃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时,他心中对婉兮将凌无双打落落魂崖一事,便没有太过于痛恨!
若不是坠崖,他又怎能遇到母妃,又怎能适时救下她?
但,若要他彻底原谅婉兮的恶行,他办不到。
想死?想用死来逃避他吗?轩辕墨目光一沉,脚下步子不由加快了些。
无崖子在给轩辕墨的信中提到过婉兮的身体状况,并且说他知道婉兮喜欢轩辕墨,亦晓得轩辕墨于婉兮无意。
因此,他特地指出,让轩辕墨不要过于对婉兮言语关心。
以防止婉兮会错意,越陷越深,造成她心伤难愈,导致身体亏损。
轩辕墨明白,他明白无崖子字里行间中对婉兮这个女儿的不放心,明白无崖子有多喜欢,多疼爱这个女儿。
他恼恨婉兮,却碍于无崖子,又不能让婉兮就这么离开人世。
起初说婉兮以死来逃避他的惩罚,或许在婉兮心中,她是这么想的,轩辕墨收敛思绪,迈进了趣园。
此刻的他,已然换上了暝夜的行头。
自从傻王不再痴傻,他便讨厌再这么变来变去,快了,很快他就会去掉所有的伪装,令暝夜与鲁王合二为一。
“奴婢见过主上!”伺候婉兮的四个婢女,看到轩辕墨向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慌忙低下头,朝轩辕墨屈膝一礼。
轩辕墨“嗯”了声,道:“退至一边候着,本上进去看看婉兮小姐。”
“是!”
婢女们应声,悄然退离到了一旁。
望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近乎没有一点血丝的女子,轩辕墨眉宇微拧,端详了片刻,然后走进软榻,沉声道:“你不要想着就这么一死了之,我曾经与你说过,对你,我没有一丝半点的男女之情,我喜欢我的爱人,并且深爱着她。而你却不把我的话听进耳里,竟然背着我,诱骗灵儿出王府,在落魂崖做出令人不可饶恕之事,这样的你,让我很厌恶,你知道么?”
婉兮双眼紧闭,于轩辕墨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她听到了,听到了那熟悉,那触动她心弦的声音。
可她眼睛睁不开,她想说,“你别厌恶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错事……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想来她也是没事的!”
苦涩,心伤的泪水,顺着婉兮眼角缓缓滑落。
“你听到我说话了?”轩辕墨嘴里的话虽是问句,但他知道婉兮把他的话都听在了耳里,继而又道:“听到了,就睁开眼活下去,活着偿还你的过错。若你一定要这么逃避下去,直至离开人世,我不阻止你,但我会立刻取了你奶娘的性命,并且将你一人送回云霞山!”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被你厌恶,不要被你送回云霞山!我不要!”泪水继续沿着婉兮的眼角滑落着,她张不开口,亦睁不开眼,她只能在心里无声的,悲苦的喊着,“或者此刻就死在这里,死在你的面前,你就会心软,就不会再厌恶我了吧!”
“你若是真想就这么死了,逃避你犯下的过错,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永远别想我原谅你!永远!”
轩辕墨话说到这,转身毅然步出房门。
该说的,他说了,如果这激将之法,都不能让她为了争口气存活下去,那么死了便死了吧!不是他冷血,而是伤了他爱的人,对谁,他都一样!
没有亲手了结她,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至于无崖子那,轩辕墨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能向其说句对不起了。
他有他的逆鳞,一旦被触碰。
必死无疑!
婉兮做的事,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倘若她真就这么离开人世,致他被已逝的师傅怨怪,那也只能等他百年后,再去向他请罪。
原谅?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是不是说只要她醒来,他就会原谅她?
怎么办?她好累,真的好累,这具躯体已由不得她支配。
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她要活下去。
她知道错了。
她不要他的厌恶,不要孤零零地回云霞山。
更不要奶娘因她犯得错,死于非命。
然而,不管她怎么使出气力,眼睛就是睁不开,四肢亦是动都不动。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要活着,活着去偿还我犯下的过错,唯有活着才能得到他的原谅,唯有活着才不会被他厌恶,唯有活着才不会被他送回云霞山!救救我……”婉兮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喊着,心痛的泪水,无休止地流着。
“婉兮小姐,婉兮小姐,您听到奴婢的声音了吗?”
一婢女正好过来为婉兮翻身,看到婉兮眼角涌出的泪水,忙出声唤道。
听到了又能怎样?她此刻嘴不能言,眼睁不开,手脚不能动,与没听到有什么区别?
婉兮在心里哀声苦笑着。
“婉兮小姐,您若是听得到奴婢说话,就睁开眼呀!”婢女再次出声与婉兮说着,“主上刚才来看过你了,主上对您可真好,这刚一回到别院,没做休息,就到了趣园来看您,奴婢几个都为婉兮小姐感到高兴呢!”
他对她好?呵呵!他的好,她奢求不来,只要老天能让她醒来,她再也不去奢求他的好了!
再也不了!
他的好,只有那天人一般的女子才配拥有。
想到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风华卓然的奇女子,她就是只丑小鸭,是只不自量力的可怜虫。
却还想着在她面前,舒展羽翼,好让她羡慕自己的美,羡慕自己身上的轻灵气息。
好傻,这样的自己真的好傻!
婉兮真切感受到自己在落魂崖上做出的事,大错特错。
说了要安安静静地守在他身边,说了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倘若她在落魂崖上没有做出那恶事,而是真心实意地认那女子做姐姐。
那女子多半不会拒绝她,多半会像对待灵儿一样对她好吧!
灵儿,对,还有灵儿,她一定被落魂崖上发生的事吓得不轻?
婉兮越想,心中越想活下去,活着去偿还她犯下的过错。
然而,万事不由人。
她的身子已经被她折腾的够呛,她可知就算她立时醒过来,也没有几个月好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觅园。
“双儿,母妃的身体怎么样?”轩辕墨进到内室,看到凌无双一个人坐在柯美岑榻侧,握着柯美岑的手垂眸想着心事,脚步轻缓,上前轻声问了句。凌无双头抬起,轻浅一笑,道:“母妃的身子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她的双眼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医治好。”
轩辕墨声音有些悲痛道:“母妃的双眼,应该是哭瞎的吧?”
“有这方面原因。”凌无双没有否认。
“那母妃不能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轩辕墨眼中有丝希冀,他希望听到凌无双说,说他的母妃只是不愿说,而不是其他原因造成的不能说,“我和曲老同分别为母妃好了脉,母妃早年多半是被人强行灌了致哑之药,才会导致伤了声带,口不能言。只要解了她体内的毒素,再用上好药材,精心调理几个月,会慢慢发出声,直至嗓音恢复。至于母妃的神智,就需要亲人慢慢地与她相谈,让她走出当初的苦痛,终了便会自动痊愈。”凌无双把她知道的,全与轩辕墨说了出。
“曲老是给母妃配药去了吗?”
“嗯。”
凌无双点头,陡然间美眸一眨,道:“她没事吧?”
“随她自己,想死就由着她!”轩辕墨脸色一沉,声音里满是冰寒,凌无双摇了摇头,不赞成道:“她好歹是你的师妹,再说我也没什么事,灵儿那也就是受了些惊吓,待我闲了找灵儿说说话,她定会恢复到先前快乐的样子。而婉兮姑娘,她,她就算活着,也在这世上呆不了几个月了!对她好些,没什么的。”婉兮的身体情况,凌无双听曲老说了,她没想到昨个还在落魂崖上对她出手的女子,今个就只能躺在榻上耗尽如花般的生命。
真的是世事无常。
瞧轩辕墨冷着脸,垂眸不说话,凌无双又道:“要不是她,母妃这会子多半已经去了,所以,就别再恨她了!”
“我做不到不恨她!不过,你说的话,我会想想的。”轩辕墨沉吟道。
203:联手
皇宫,紫兰殿中。
容妃如同死人一般躺在榻上。
自那日得知漓王已然逝去,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累了,眼睛就闭合;醒了,眼睛就睁开。
整个人宛若失去了jig魂,在等着死亡降临。
因近几日仅靠宫婢喂汤水维系生命,致她本就不怎么丰腴的身形,更加消瘦不堪。
五月的天,没有炎夏的酷热难耐,亦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
然而,紫兰殿中却显得阴冷寂寥。
寒冷,宛若一柄利刃,每天在容妃的体内缓缓油走。
这种寒冷往深的说,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冷,而是人心。
对,就是人心。
容妃知道,她知道自己的jig魂在漓王离去那日,便瞬间由她身体中脱离了去。
就在那时,她全身的血液仿若骤时凝结一般,化为冰雪。也就在那时,jig魂离她远去,将这具空虚的躯壳留给了她。
她的jig魂去了哪里?
是去寻找漓儿了吗?容妃大睁着眼睛,每天就这么呆呆地想着。
jig魂,在一片寂寥的黑暗中孤独前行。
浓黑的静寂渐渐散开一线,依稀可以看到朱红的宫墙,殿宇,湖泊……壮丽之极,华美之极。
可这些再美,她的漓儿看不到了。
留下她,看这些又有何用?
突然,她眼角有泪滑出。
她似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她。
“母妃,给漓儿报仇!漓儿死的好冤!是四哥,都是四哥做的,是他害得漓儿离开了你,母妃……”
慢慢的,容妃眼里的泪止了住,随之摆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攥在了一起。
空洞,悠远的双眼,立时间溢满仇恨之火。
仿若那离她远去的jig魂,瞬间重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夜色深沉,没有光,亦没有风。
只有无尽的怒,无尽的怨,无尽的恨意,溢出紫兰殿,在空中似是形成了千万支羽箭,向着椒房殿,御书房两个方向铺天盖地罩了过去。
“你恨皇后和皇上?”一女子的声音在容妃耳边响起。
那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没有任何的起伏。
“我与你一样。”女子继续说着,“若不是他们,我可怜的孩子,也不会在未出世时,就夭折;而我……”说着,女子声音里渐渐起了丝波动,“也不会在冷宫一呆就是十多年。”随着女子嘴里的言语停顿,她的人已然坐在了容妃榻侧。
“与我联手,怎么样?”女子脸上蒙着面纱,一双眼定定地注视着容妃,“反正活着也是在受罪,倒不如你我联手拼上一把,除去伪善的皇后和那薄情之人!”
容妃眼珠子动了动,接着,她张开了嘴:“你……你是萧嫔……”女子点头,眼中泛起一丝笑意,“想不到容姐姐至今还记得妾嫔。”女子姓萧,闺名萧月,初入宫时,凭借着美貌与才情,得了永嘉帝很长一段时间的g。
永嘉帝与皇后是伉俪情深,但,为了给皇家开枝散叶,加上当时尚在人世的太后言语相逼,他不得不对后宫里的女人雨露均沾。
直至太后薨,他才随着自己的心,专g于皇后。
萧嫔被永嘉帝g幸,皇后心中再不喜,但她面上却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怒。
她将自个伪装的极好。
熟料,萧嫔在永嘉帝g幸的那段时日里,幸运的有了身孕,这让太后,及永嘉帝都高兴不已。
永嘉帝高兴的是妃嫔有了身孕,太后就不会再隔三差五地催他去后宫雨露均沾,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心爱之人。
皇后却不知道这些,她以为永嘉帝喜欢萧嫔肚里的孩子,再说,那个时候的她,身上也有着身孕,最容易钻牛角尖。
所以,她就暗中施计,着宫人买通萧嫔身边伺候的婢女,将一个写着她的生辰字,扎满银针的布娃娃放在了萧嫔软榻之下,局布好了,自然是事发。
犯下如此重罪,萧嫔被打入冷宫,亦或是被处死,再正常不过。
然,皇后却出面在永嘉帝面前求情,甚至于跪地求永嘉帝为萧嫔肚里的皇子着想,从轻发落萧嫔。
初入宫,萧嫔性子尚且单纯,她又怎知她近日所遭受的一切,全是皇后一人所为?
她感念皇后,感念皇后为她和肚里的孩子向永嘉帝求情。
最终被永嘉帝免了死罪,逐入冷宫之中。
被皇后着人买通的那名宫婢,知道自己做下的错事,必是活不长久,因此在萧嫔临被押入冷宫之前,对萧嫔说出了事情原委,但这位宫婢并不知晓买通她的真正幕后之人是谁。萧嫔受不住打击,她没想到害自己的人,竟是贴身伺候她的宫婢。
震惊之下,气血上涌,跌倒在地,导致龙胎滑落,昏死过去。
宫婢见状,悔恨的无以复加,当即咬舌自尽在了萧嫔身前。
萧嫔醒来时,人已在冷宫。
至于她最终是怎么想到是皇后害得她,恐怕只有她自个心里清楚明白了!
怀着仇恨,忍着怨怒在冷宫呆了这么多年,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
她要报仇,要除去皇后;她要那薄情之人心痛,心痛失了爱人!
若不是他不给她辩驳的机会,不给她信任,她又怎能失去孩儿?又怎能在那冷宫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她曾经幻想过,凭着他对她的g,他会有天下旨放她离开冷宫。可是,没有,他没有,他心里,眼里只有皇后,只有他和皇后的孩儿。
现在好了,漓王因齐王变成废人不说,且丢了性命。还有鲁王,傻了十多年,突然间不傻了,用心去想,这里面不可能没有猫腻。
乱,越乱越好。
越乱,她才有机会报仇不是吗?
萧嫔嘴角微微翘起。那笑容充满了寒意,如夜间鬼魅露出的笑容一般,看着尤为令人惊恐。
“联手?”容妃将萧嫔嘴里的话重复了遍,想要坐起身,却浑身不得力,萧嫔见状,扶着容妃靠坐在了榻上,“怎样?想好了没有?你在明,我在暗,只要咱们二人配合得好,一定可以除去皇后!哼!到时让那薄情之人痛苦去!”
萧嫔的话,宛若一道灼热的火焰,瞬息间游遍容妃全身,将她凝固的血液点燃。
“我答应你!”容妃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绝,“不过,我们不必亲自动手除去她,我们只需揭穿她的恶性,撕掉她伪善的面具,那人自己多半都会因为气恼,怨恨,将她打入冷宫。死,对她来说,太过于便宜了她,我不要她死,我要她活着,活着看她的儿子变得一无所有!”因周身气息羸弱,致容妃嘴里说出的话语,轻浅的若不细听,绝对听不到。
但,那一字一句,却蕴含着说不出的恨意。
“是,死对她来说,太过于便宜她了!”
萧嫔垂眸呢喃了句。
“你的手流血了!”突然间,借着昏暗的灯光,萧嫔看到容妃紧握着的掌中,流出一缕殷红的鲜血,出声提醒道。
“没事。”容妃轻声回了句,手慢慢抬起,萧嫔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只苍白如纸,瘦弱见骨的手,周身一震,道:“你这是何苦呢?”只见容妃掌间,被指甲划破的伤口,夭红的鲜血从伤口中点点滴落,晕染到了榻上。
容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我恨!这小小的痛,与我心中的痛苦与恨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轻吸口凉气,萧嫔起身,道:“我先走了,过几日等你身体好些,我再来找你商量下咱们接下来要实施的计划。”
“嗯。”容妃点头应了声,倏地,萧嫔的身影,在容妃眼前消失不见。
容妃笑了,她望着萧嫔离去的方向笑了。
她没料到萧嫔还有这一手。
既然有如此本事,为何还会深陷冷宫,不逃离出这吃人的人间地狱?容妃想不通,但,转瞬,她似乎想明白了。
明白萧嫔为何没有选择离开冷宫。
原由则是报仇!
话说起来,萧嫔会的也仅是些三脚猫功夫,幼时在家里,与教授兄长武功的武师学了那么点皮毛,让她真与宫中的御林军,亦或是会些拳脚的宫人单打独斗,她只有挨揍,挂彩得份。
否则,她也不会呆在冷宫,静等着契机,找皇后报仇。
家人因她,受到牵连,抄家不说,且男的发配边疆充军,女的发卖官宦人家为奴,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给毁了。这叫她如何不恨皇后恶毒,如何不怨永嘉帝薄情?
再怎么说,她的父亲也是个外放五品官员,为官期间,清正廉洁,深受百姓爱戴。
却在眨眼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还落了个教女不严的罪名。
终了……
萧嫔回到冷宫,卸去了她刚才在容妃面前的冷静自持,靠坐在墙角,无声地流气泪来,“爹,娘,哥哥……,你们可还好?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啊!不过,很快我就会让那恶毒的女人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你们如果还活着,就再忍耐忍耐,等皇后那恶妇的真面目被皇上知晓,他定会还你们公道的!”萧嫔在心里自语着,她没有为自己的未来想过。
或者,她有想过,只不过是没想出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而已。
孩子早在十多年前没有了。
永嘉帝的g,亦在十多年前没有了。
家人,她还有脸再去面对吗?
忍着心里的吃痛,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破旧的软榻前,躺了下来。泪水沿着她的眼角缓缓滑落着,沾湿了鬓角的发丝,看着好不凄楚。
椒房殿,皇后此刻的心情,有酸涩,有恐慌,亦有决然。
傍晚时,收到相府递进宫来的消息,说乔氏葬身火海,而那个被她取代了位置的亲姐姐,也不知了去向。在从崔海口中确认消息无误时,她立时惊愣了住,宛若被五雷轰顶,耳边不时响起轰鸣声。随之,眼眶变得酸涩,心变得恐慌起来。
再怎么说,那人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她不可能闻知了噩耗,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皇后由惊愣中回过神,不由细想了下,倏地,她心念电转间,又恨起了乔氏来,她觉得所有的一切,有可能都是乔氏串通他人一起做的。她慌了,她怕乔氏找的人是鲁王,若真让鲁王救走了人,她可该怎么办?心绪慌乱繁杂,使得她只留下崔海在身边伺候,其余宫人全被赶到了椒房殿外候着。
显然,她再慌乱,也是于事无补。
倒不如拼上一把,或许还有可能化险为夷。
寻思到这,皇后头抬起,看向崔海:“崔海,你说人会不会被鲁王给救走了?”灯光下,皇后的脸显得格外阴森,“本宫怀疑那jia人定是被鲁王给救走了!”崔海低垂着眼,思索片刻,抬头道:“回娘娘,奴才觉得应该不是。”
没听到皇后出声,崔海又道:“老夫人不会因一个人,而致使相府数百人性命不顾。所以,奴才相信老夫人不会把大小姐的事,告知给鲁王!”
皇后听崔海这么说,眼中透出疯狂的怒意,她冷哼道:“不会,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她早就看本宫不顺眼,早就巴不得本宫倒霉,还她好女儿一个公道!”说着,皇后抬手捂在了额头上,眩晕之感促使她不得不合上眼,依靠在软枕上。
崔海见状,忙劝道:“娘娘放心,奴才相信老夫人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她不会,鲁王自个就不会找到那里吗?”皇后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着。
崔海低声道:“那地方极为隐秘,不会有人找到的,奴才以为大小姐主仆说不定,说不定也一起葬身在那火海中了。”皇后将手从额头上放下,目光转向崔海,凝视着他,道:“你可真会安慰本宫,她们若真都葬身于火海,那看守着出口的那些下人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娘娘,根据大爷传来的消息,那关押大小姐的地方,已然被烧的不成了样子,兴许那些下人有的被烧成了灰烬,有的则逃离出了山谷,所以,娘娘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得好!”人被鲁王救走,崔海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宁愿人已不在,这样一来,就断了所有的线索,终了鲁王再想找到他的母妃,便完全没了可能。
现今,鲁王神智恢复,周身彰显出的凛然气场,他听秦安提到过。
由此一来,他不能不怕。
他怕鲁王一旦知晓当年的事,会嗜血成魔,杀光所有与那件事有关联的人。
到时,他失去性命也在所难免。
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怕自己会变得生不如死。他可是皇后身边的亲信,鲁王会轻易地给他一剑,送他去阎罗府吗?一同被主子收养的孤儿,活着的也就宫中这十数枚暗棋了,回头想想,崔海不由得周身一阵抽冷。
静,崔海说完话后,整个内殿变得寂静无声。
良久,皇后方才启口道:“崔海,你过来,本宫有话交代你转给齐王。”崔海上前,躬身凑近皇后,待听了皇后说的话,吓得他额头直往外渗冷汗,声音颤抖道:“娘娘,您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若是事情败露,不仅您会,您会……,就是齐王,还有相府怕都会被皇上,被皇上……”崔海不敢说出后面的话,他对于皇后刚才告知他的言语,真的没法子一时半刻就消化掉。
逼宫?皇后让他转告齐王,暗中联络兵马逼宫?这如何使得。
朝中大臣,现在已完全倒向鲁王,就是安王,怀王也是支持皇上立鲁王为储君。
民心鲁王有了,朝堂众臣的支持,鲁王亦有了,就是那隐在背后的势力,谁又能说鲁王没有?
方方面面寻思下来,得来的答案――草率逼宫,多半会一败涂地!
皇后眉眼一挑,决然道:“皇上近期对本宫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你难道没看到?原本本宫还想着,本宫的身子已经变成了这样,而皇上正直壮年,厌了本宫也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他立齐王为储君,其它的,本宫可以不予以计较。可是,事实却是立储之日出了变故,皇上不仅没有立齐王为储君,更让本宫气恼的是,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齐王被鲁王打伤,不予以惩处。你说,本宫眼下再不出手,储君之位还能是齐王的吗?”
“可也不能这般仓促的就行动啊,娘娘!”
崔海心里暗自发苦,压低声音,劝着皇后。
“本宫没说现下立马动手,本宫是让你转告齐王,让他有所准备。”皇后说着,言语一转,讥诮道:“本宫要让那孽种一辈子都活在本宫和齐王的脚下!就凭他,也想争夺储君之位,着实有些太不自量力了些!”皇后说的话,令崔海心中苦笑更甚。
鲁王没资格,哪谁还有资格?单凭鲁王妃星月宫宫主的身份,就够朝廷忌惮了,更别说如今的鲁王自身有着登上九五之尊的实力。
“娘娘,您是不是忘了还有个鲁王妃存在?”崔海提醒着皇后,他希望皇后不要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做下不可挽回之事。
皇后一怔。
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脸上表情急剧变换。良久,她眼中溢满刻骨般的怨毒,一字字道:“她,哼!只要齐王登基为帝,整个轩辕都是他的,区区星月宫,直接派兵灭了就是!”胸大无脑,怕就是专指皇后这一类女人。
灭了星月宫,亏她想的出来。
皇后的执拗,令崔海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他垂首默声不语。
“怎么,你于本宫说的话有意见?”皇后扫了眼崔海,目中光芒恢复常态,“本宫说的话,你照办就行,现在本宫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尽快去解决。”崔海抬头,压下心中刚升起的不详之感,恭谨道:“请娘娘吩咐!”
皇后身形挪动了下,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躺好,方才道:“听说李美人有了,且皇上赏赐了她不少玩意,你知道怎么办了吧?”崔海点头应道:“奴才晓得。”
“她可真够有福气,不仅得了皇上恩g,且还怀上了龙种,实在是个有福之人啊!可这有福之人,未必就会福运相伴一辈子,她怎么就不打听打听,看看宫里凡是得了皇上g幸,又深得圣心的妃嫔,哪个有过好下场?”皇后悠然道:“本宫看,她定是没有打听过,真是个愚蠢的东西!就这种蠢东西,也配生下龙种!本宫只要想想,就会从梦中笑醒。”说完,皇后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充满了嘲弄。
崔海没有吱声,他垂首恭谨地侍立在原地。良久,皇后渐渐止住笑,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冷宫那边的宫人是不是有话传给你了?”崔海眸子陡然收缩:“冷宫?”
皇后道:“你是打算欺瞒本宫,还是说你对冷宫中的jia人,起了同情心?”
凌厉的目光,定定锁在了崔海身上。
崔海的心微微一沉,恭谨道:“奴才绝无欺瞒娘娘之心!”
“没有就最好。说说冷宫那边都有什么消息传了过来?”崔海道:“具体的也没什么,看管冷宫的海公公告诉奴才,说萧嫔最近好像气色不错,不再向往常一样呆在宫里不四处走动,而是用过吃食后,会坐在冷宫门口,望着天际发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难道还想着皇上记起她,去冷宫接她出来?”皇后眼中溢出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却极为复杂,分不清是讥嘲还是骄傲:“她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栽在了本宫手上!”
崔海没有说话。
当年发生在萧嫔身上的事,他是知道的,更为准确些说,是他按照皇后的吩咐,指使宫婢去做的。
而那个受她指使的宫婢,在做完她该做的事后,便永远闭上了嘴,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宫里多出个奴才,少了个奴才,若不细查,没有人知道,更何况他们的主子可是这后宫之主。
皇后的笑容逐渐变得阴沉:“对她多留意些,本宫看她能耍出什么幺蛾子来!”
204:提醒
“是!”崔海轻应了声。
“有时候想想,本宫这一路走来,究竟是对,还是错?”皇后突然间感叹起来,这无形中让崔海心中生出一丝惊愕,“你退下吧,本宫累了!”轻轻翻转了个身,皇后面朝向了榻内侧。
悄然间,一滴晶莹自她眼角滑落了下来。
连着两天阴雨天气,这日,淅淅沥沥的小雨终止住。
碧蓝的天幕上,几乎看不到一朵云彩,仿若所有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
柯美岑已然醒转。
准确点说,她是在曲老和凌无双为她相继诊完脉的那天晚上,被轩辕墨解开了昏睡穴。
她没哭,亦没闹。
抱着软枕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榻上轻语着。她的婢女秀竹,一直在身边伺候着。
秀竹已经知道了轩辕墨和凌无双的身份,她心里有高兴,有伤痛,亦有释然。
她高兴――为自己主子高兴,高兴小主子还活着,且长得这般英俊不凡。
她伤痛――为自己主子与小主子被人强行分离这么多年,致一双眼哭瞎。
她释然――为自己主子遭受了那么多罪,终了被小主子救出深谷,永永远远不再分离。
但,她对皇后和丞相府的恨,却一分都没有少。她要陪着主子一起看皇后遭报应,看着丞相府由辉煌走入落败。
凌无双为柯美岑配药解了体内毒素,由轩辕墨和曲老,及秀竹在觅园陪着柯美岑。
而她自己则是在这两天一直陪在庆阳郡主身边。
对于庆阳郡主因落魂崖上遭遇的变故,变成如今这般痴呆,凌无双心中生出不少酸楚。
是她,若不是她,眼前天使一般的人儿,又怎会变成今天这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
那位叫婉兮的姑娘,落魂崖上做的举动,完全是针对她而来,却让与她站在一起的人儿跟着遭了殃。
婉兮?一个爱着傻大个的痴情女子。
于她,凌无双觉得自己谈不上恨与不恨。
只因爱本身没错,错就错在她的爱,没有在对方身上产生共鸣,乃至心里一时起了恶念,才会做出落魂崖上的事。
看见婉兮的第一眼,凌无双便知道婉兮爱慕着轩辕墨,但她从其双眼流溢出的光晕中,并未看出她是个心机深沉的恶毒女子,凌无双这两天有时候会想,是否因为她清冷的态度,才导致婉兮下不来台,促使她心中生出了恶念?
“主子……”四影由庆阳郡主屋里走出,望着凌无双站在花树下的背影,齐唤了声。
她们好想好想与凌无双说说话。
历劫归来,凌无双一直很忙,忙得顾不上与四影好好坐下说会话,此刻,她看天气转晴,便站在院里的花树下,整理着自己这两天的思绪,听到四影的声音,她缓缓转过身,微微笑了笑。
在四影心中,凌无双是她们一生要仰望的人。可就是这被她们仰望着的奇女子,却在前几天差点与她们阴阳两隔。
现在,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她们面前,让她们有了活下去的目标,成就了她们一辈子守候的梦想,理应欢喜异常才是。
不知为什么,她们的欢喜中,却泛起淡淡的酸涩。
凌无双嘴角含笑,没有说话。
静静地看了四影一会,见她们人人眸中含泪,强忍住眼泪流出的委屈样,嘴角笑容更为明丽,走进一步,道:“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四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次齐看向凌无双,皆张了张嘴,却无一人声音发出。
泪水沿着每个人的双颊,缓缓地滴落着,千言万语都哽咽在了她们的喉头:“主子……”四影很懊恼,若不是她们失责,婉兮的阴谋就不会得逞,而凌无双也就不会遭遇那可怕的劫难,然而,当她们看到凌无双一如既往对她们微笑时,她们心中的自责更加强烈。
“哭什么?”凌无双走至四影面前,笑道:“今个的阳光真好,别想些有的没的,都高兴起来!”凌无双又怎会不知道四影心中想些什么?四个傻丫头对她的好,她都知道,落魂崖上的事,怨不得她们,“我这不是很好么!”见四影眼中的泪水,依然在滴落,凌无双原地转了个圈,意在自己一切都好。
清影咬了咬嘴唇,望着凌无双杏眸微微眨了下。眸中泪水,渐渐止住,却又有满满的担心在她仍显湿润的眸中呈现了出:“主子,你慢点,慢点!”凌无双轻笑出声,道:“宝宝好着呢,不用担心!”说着,她伸出双臂,逐一抱了抱四影,“我很高兴有你们四个丫头在身边!”
“能跟着主子,是奴婢的福分!”四影异口同声道。
凌无双缓缓摇头,示意她们不要说话,伸出手,将四影的手拉在一起,相互交叠,然后她一手托住,一手按在这几双纤弱无骨的素手上面,用了用力,道:“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四影哽咽着跟着说道。
良久,凌无双松开手,目光柔和地看着四影:“接连让你们为我担心,实属我自己大意导致,所以,不要再自责,再流眼泪,知道么?”四影抿唇,垂眸不语,“唉!女儿家的泪珠子可是很宝贵的呢,若是你们为我流干了可该怎么办哟?将来你们的相公不听话,看你们拿什么去吓唬他们!”凌无双忍住憋笑,说了句这么无厘头的话语。
顿时,四影俏脸羞红,齐抬眸道:“奴婢才不嫁人呢!”
“是吗?你们真的不嫁人吗?”凌无双食指摩挲着下巴,绕着四影转了圈,叹声道:“你们四个虽说吃的不多,可是我和王爷两个人要怎么养活这么多口人啊!这眼看着还要再多张嘴,不行,等会我得和王爷商量……”
清影跺了跺脚,瞪着大眼睛道:“主子,你真坏!”
“有吗?我有吗?”凌无双摊开手,勾起嘴角,朝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嬉笑道:“我觉得我很好呀!”
凌无双的一番ga笑行径,终把四影齐逗得笑了起来。
“这才好看嘛!”
望着四影脸上的笑容,凌无双笑着说了句。
四影又怎会不知道凌无双这是要逗她们开心,才会拿她们打趣。
阳光暖人,每个人的心情开朗了很多。仿若在这如此透明而纯净的阳光里,没什么事是值得烦心的。
突然,庆阳郡主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灵儿要双儿姐姐,灵儿要双儿姐姐……”
“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我去看看郡主。”
“是!”
凌无双与四影说了句,身影便快速向着庆阳郡主的屋子方向走了过去。
“灵儿,双儿姐姐在呢!别怕哦!”庆阳郡主似是做了噩梦,这会一脸惊慌地在榻沿上端坐着,“灵儿,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凌无双在庆阳郡主身旁坐下,将其揽到自己怀里,柔声道:“灵儿再过段时间就要做姑姑了,灵儿高兴吗?到时有宝宝和灵儿玩,灵儿一定很开心的,是不是?”为了疏导庆阳郡主在落魂崖上滋生的心里阴影,凌无双这两天与其说的话语,都是极为欢快愉悦的。
“宝宝?”庆阳郡主呆滞的眸瞳中,终于有了反应,凌无双笑着点头道:“嗯,双儿姐姐有宝宝了呢,灵儿高兴吗?”歪着脑袋,庆阳郡主似是在想着凌无双刚才说的话,“宝宝陪灵儿……陪灵儿玩……姑姑……”
“对呀,宝宝叫灵儿姑姑,和灵儿一起玩,灵儿高兴吗?”凌无双眨着眸子,一脸柔和的看着庆阳郡主。
她有种预感,预感到庆阳郡主的神智即将恢复。
因此,她目中充满了希冀。
庆阳郡主眼睛扑闪了两下,歪着脑袋道:“高兴……灵儿高兴……”可就在这时,庆阳郡主突然间望着某一处,两眼呆愣,尖叫道:“双儿姐姐,双儿姐姐,灵儿怕……”心念电转,凌无双倏地起身,抱起庆阳郡主从屋里飘了出,真气运转,她带着呆愣中的庆阳郡主在青莲别院上空高低起伏的飞着,风儿吹拂,两人身上的衣裙,曼舞飞扬,宛若两只彩蝶一般。
“灵儿,飞飞好玩吗?不怕哦,咱们这是在玩飞飞!”飞了一圈,凌无双带着庆阳郡主重新回到庆阳郡主的院子上空,看到四影在院里候着,她凌空打了个手势,在庆阳郡主毫无准备下,将其隔空向雪影扔了过去,“啊……”庆阳郡主惊恐的叫出了声。
“郡主,奴婢接住你了呢!不用害怕的。”雪影身形离地,接住庆阳郡主,缓缓降落,站稳身形淡笑道。
“双儿姐姐……”
凌无双悬浮空中,笑着唤庆阳郡主:“灵儿,姐姐在这呢!马上来了哦!”说着,凌无双飘落到了雪影身旁,“双儿姐姐没事,双儿姐姐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庆阳郡主拍着手,乐呵呵地笑着。
“嗯,姐姐没事。”凌无双很是高兴,因为庆阳郡主的眸子里已没有了呆滞,又恢复到了她先前的灵动之态,“灵儿,以后想玩飞飞,四影也可以带你玩哦!”
“真的吗?”
庆阳郡主眨巴着眸子,问凌无双。
“当然是真的。”
在凌无双与庆阳郡主说话的间隙,清影已经为庆阳郡主脚上套好绣鞋,“我很重,雪影快些把我放下来,要不然,会累坏你的哦!”见自己脚上穿好了鞋子,庆阳郡主不再让雪影抱着她。
“奴婢没事的。”雪影嘴上这么说着,动作上却随了庆阳郡主的话。
站好身形,庆阳郡主挽住凌无双的胳膊,仰头道:“双儿姐姐,灵儿想嬷嬷了!”
凌无双一时不知如何与庆阳郡主说。
毕竟刚救出那可怜的女|人没多久。
庆阳郡主静静地等待着,甚至于有些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她没有和桂嬷嬷分开过这么久的,她想桂嬷嬷和阮翠了。
思索片刻,凌无双抬起手在其脑后秀发上轻抚了下,柔声道:“嬷嬷在王府呢,咱们过两天就回,好么?”庆阳郡主乖巧地点头:“好。”于庆阳郡主这个似精灵一般的小女孩,凌无双是发自心底喜欢的。
她目光柔和,有些怜惜地望着庆阳郡主。
仅一日多不见,却让这快乐似天使,身形本就单薄的小人儿有了丝虚弱。
“走,双儿姐姐陪你回屋再躺会。”
“嗯,不过,双儿姐姐要陪着灵儿躺在一起哦!”庆阳郡主眨巴着晶亮的眸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凌无双,“好!”凌无双的心一酸,嘴角噙笑点了点头。
她心里明白,明白小人儿还未完全从落魂崖上受到的惊吓中走出来。
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挽住她的胳膊不放。
南风这段时间近乎每日都会在星月宫温泉边的桃林里,与凌无双品茶静坐一会。
凌无双坠崖那日,当他到桃林,发现凌无双不再时,便自行斟满一杯茶水,坐在石凳上候着凌无双回来。
影影绰绰,漫天飞舞的花瓣,映着他整个人的风采,宛若仙人一般姿态闲适。
随着他缓缓的动作,长袖如云舒卷,与漫天飞舞的花瓣交织,似是一幕尤为静寂的剧目正在演绎。无声无息,却演出了惑人心魂,万种繁华之美。
与清影一起赶至落魂崖,亲眼看到凌无双坠入悬崖的白衣女子,在回过神后,火速赶回星月宫,将这一消息禀于了南风,当即令南风震惊,心痛的差点晕倒。
片刻后,他忍住心底涌起的彻骨之痛,下令星月宫里的弟子,立刻在落魂崖附近的谷中寻找凌无双,怎奈一天时间过去,未有任何消息传回。他亦找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就在他心神俱裂之际,慧娘收到了雪影传来的消息,说凌无双没事,已然与轩辕墨安全回到了青莲别院。
南风当时的心情有喜,有怒。
他从白衣女子口中,大致知晓了凌无双为何会坠入落魂崖,他恼恨轩辕墨没有保护好凌无双,因此,他决定要找其好好的“谈谈”。
谁知两天的阴雨天气,以及他心中为凌无双刚历劫归来的身体担心,暂且按捺住心底的怒意,立时去找轩辕墨。
天转晴,与凌无双脱险已然过去两日,南风心中有了决定,于是,他运起轻功,一路飘至青莲别院。
忘川瀑布下的湖泊周围,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面积很大,看着甚是迷人。
南风飘至这里,恰巧被殇遇见。
“南风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殇目露不解,凝视着南风。
凌无双与轩辕墨之间的各种纠葛,在今天于南风和殇来说,都已不是秘密。因此,殇直接唤出了南风的名讳,而不是称呼其为南护卫。
同样,南风对殇的称呼,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通禀你主子,我在这等他。”南风直截了当地与殇丢下一句,身形一个起伏,站在了一块巨石上。
一袭白衣,伴风舞动,发出猎猎声响。
殇皱了皱眉,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伸开手,一朵桃花花瓣落在了南风手心。南风垂眸,望着掌心的花瓣,心绪漂浮而起。
世间静寂之美,除了这花儿,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般艳丽,夺目,jig魂凝固在最脆弱的花瓣之中,令人不由得想的悠远……
尤在其被人折断,亦或是随风飘落,明明已经死去,却仍维持着它的美,绽放着它最为亮丽的姿颜。
他笑了笑,将手中的花瓣轻轻抖落,心道:你一定很痛苦吧,却将痛苦掩藏,只留最美的一面在人前。
“你找我?”
轩辕墨一袭墨衫,玉质莲花面具遮颜,无声无息地落至南风身侧。
衣袂飘飞,南风转向轩辕墨,一双无波的深眸,静静地凝视着轩辕墨。
轩辕墨亦凝视着他。
“既然保护不了她,就请放手!”
浅淡,不带任何起伏的话语,缓缓自南风口中溢出。
但就是这浅淡的话语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怒意。
轩辕墨轻扯唇角,灿若星子一般的瞳眸中,未有一丝恼意,甚至有些揶揄:“我怎么就保护不了她了?还是说,你巴不得我放手,好成全了你的心思?”南风喜欢凌无双,轩辕墨眼睛不瞎,又岂能看不出。
南风被轩辕墨这么一说,清俊的容颜上,呈现出一抹难堪,但他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感情。
“我喜欢她,只要她愿意与我相守,哪怕舍了我的性命,我都会护她一生不受一星半点的委屈与伤害。”
“呵呵!”轩辕墨轻笑出声:“我的命早已与她相连,她生,我生;她去哪里,我都一路相陪!”
风吹着,然而周围的空气却陷入了静寂中。风姿卓绝的两人,并肩而立,各自身上的衣襟都在风中展现出波纹,却一动不动,仿若凝结住了一般。
恍惚间,却又仿若在动。
衣襟在动,神态在动,风姿在动。一黑一白,宛若世间最鲜明的对比,同样的姿势,亦或是连他们此刻的心境都相同也说不定。
阳光忽然变得耀眼。
似是感受到了二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不待轩辕墨出声作答,南风的声音又起:“将双儿打入落魂崖,你对那女子可有做出惩戒?”静,异常的静,南风的声音再次在风中响起:“这就是你对双儿的爱,对双儿的保护?说出来,未免太可笑点吧!”
轩辕墨轻轻理了理袖摆,默默凝视着南风,眼中温度慢慢冷却,道:“她现在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南风道:“你心软了?因她身体羸弱,生命即将终结,更为了给你师傅一个交代,你心软了,是吗?”语声稍顿,南风接着道:“如果我说,让你此刻就了结她,你是不是下不去手?”轩辕墨抿唇未作回答,南风眼眸斜斜扫过他,“若她生命终结,你是不是还会黯然神伤一阵?”
良久,轩辕墨启唇道:“于她,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她仅是我的师妹,是我恩师的遗孤。至于她终了离去,那是她的命,我没那么多的时间,为她伤神!”
“你可真够冷血!”
“这不正是你要的吗?”轩辕墨反问。
南风一怔,冷冷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我不希望看到她再有危险!”轩辕墨负手而立,默然不语,“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想来提醒你,不要将她对你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不要总想着她很坚强,很信任你,什么都不会在乎。现在的你,身边不知会涌来多少类似你师妹那样的女子,若是再有落魂崖上的事发生,哪怕拼尽一切,我也会将她从你身边带走!”
轩辕墨目光投向远天,似乎沉浸到了与凌无双相识之日至今的种种。
她对他好,他知道。
正因为她信任他,才导致她得知他装傻扮痴,得知他是暝夜,受了很重的心伤。
鲁王不再痴傻,为了各自利益,朝中大臣势必会想着法子将女儿送入鲁王府。哼!只要他们敢送,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你放心!我身边永远只有她一个,只有她一人可以与我并肩而立!”
南风转过脸,衣袖一甩,不去看轩辕墨,冷声道:“但愿你说到做到!”
刻骨的伤痛与嫉妒宛若一缕流光,从他通透无暇的眼底掠过,瞬间便消影无踪。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握紧,又松了开,道:“你很幸运,拥有了她的心。既然拥有,就要珍惜,于我,你无须介怀,我自始至终只是她的义兄。”
“我知道。”轩辕墨淡淡道。
他从心底佩服这皎洁如月般的男子,明明深爱,却在得知对方于他无意,将那份深爱埋藏心底,甘愿退至一旁,默默守护。若是他,可能办到?
答案自然是否定。
爱了,他就会想着法子让对方同样爱上他。
与他的爱相碰撞,燃起激|情的火花。
且,他依着自己的心思做了。这才有了与她相知,相守的机会。
说他无赖也好,说他霸道也好。
于她,他顾不了其它!
“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用担心星月宫这边的事务。”
“那就劳烦你了。”轩辕墨笑了笑,客套道。
205:认栽
南风轻轻摇了摇头,默然片刻,又道:“随后我会着慧娘去她身边伺候,你与她说一声。”
“嗯。”望着远方消失的白影,轩辕墨目中光晕流转,无声道:“与你做朋友,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哪知道,未来的某日,南风与他之间的关系,将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
庆阳郡主的院里,凌无双陪其躺了会,听到耳边响起的均匀呼吸声,绝美的容颜上柔和一笑,“主子,郡主睡着了?”雪影进屋,看到凌无双坐起身,小声问了句。
“嗯”凌无双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你可是有事与我说?”穿好绣鞋,凌无双转向雪影。
雪影垂眸低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走,咱们出去说。”说着,凌无双的身影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院中花树下,四影围着凌无双坐在一起。
“说吧。”凌无双将四影脸上的表情扫了一圈,然后看向雪影,“主子,雪影是要告诉你有关豫王与齐王妃的事,看她的样子,应该不知如何启口于你说。”花影眨巴着眸子,捂嘴轻笑出声,“要是你当时正好碰到,就好意思说了!”清影斜瞥了花影一眼。
放下手,花影裂开嘴甚是鄙夷道:“要是被我碰见,我就大喊一声捉歼啦,看他们还怎么继续苟合。”
凌无双本还在想着豫王怎会和凌语嫣扯到一起,这下听到花影的话,登时挑眉看向雪影,“是在我率军去边关作战期间发生的事吗?”
“回主子,是的。”雪影垂眸应了声,脸上隐约间流露出些许尴尬,魅影见状,与凌无双道:“主子,那晚发生的事,还是奴婢与你说说吧。”
凌无双点头,细听起魅影的描述来。
待魅影叙说完,良久,雪影方才抬眸看向凌无双,道:“主子,奴婢觉得豫王和齐王妃之间的事,绝对有阴谋,你看咱们是不是等到回京后,将这件事细细查查?”凌无双摇了摇头,道:“他们之间有没有阴谋,与咱们无关。不过呢,有件事我可没忘,正好借他们之间的丑事做做文章,好给豫王一个教训。”
四影心有不解,目光齐看向凌无双。
“我去四季山给王爷采药去时,豫王曾半夜着人掳走了王爷,打算逼我帮他夺得储君之位,哼!胆子倒不小,你们说,我是不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凌无双脸色微冷,见四影依旧不解,于是接着道:“王爷被掳走那晚,兴许你们睡得太实,所以不知道。”
花影这时支支吾吾道:“那会不会是王爷故意让豫王的人掳走他的啊?”轩辕墨装傻扮痴,四影现在心里都晓得,那么他被豫王曾经夜间掳走的事,不由得花影会多想。
“王爷故意让人把他掳走?”凌无双秀眉微蹙,思索片刻,道:“不管王爷是否是故意而为,我都要将这笔账讨回来!”他即便故意让人把他掳走,怕也是为了探清是哪个想要用他逼她就范,再者,那个时候的他,是她发誓要护着的傻大个,无论怎么说,她都不能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双儿,你们在这说什么呢?”轩辕墨走进院里,看到凌无双和四影坐在花树下说着话,上前笑着问道。
“奴婢见过王爷。”在这方小院里,四影对轩辕墨行礼时的称呼,与在鲁王府时一般无二,轩辕墨摆手示意四影免礼,而凌无双则是慢悠悠地站起身,与轩辕墨道:“你不是在觅园陪着母妃吗?”轩辕墨温声道:“母妃睡着了,我这不就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灵儿。”
听到轩辕墨提到灵儿,凌无双目中的光芒变得怜惜,g溺起来,笑着道:“灵儿的神智恢复正常了呢!”
“是吗?我去看看她。”
轩辕墨说着就要往庆阳郡主屋里走,却被凌无双拦了住,“她玩累了,刚睡下。”说到这,凌无双犹豫了下,又道:“母妃的身体,现在只要用汤药调理,其余的倒没有什么可挂心。”轩辕墨道:“是不是在这里呆着不习惯?”
“这里ig好,但是京里的事咱们是不是该出手解决解决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听凌无双这么一说,轩辕墨的脸瞬间变得阴沉,道:“是该回去清算了!”想到自己母妃遭的罪,轩辕墨心中立时就怒火翻涌。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给母妃再号号脉,你与曲老交代一声,咱们就动身回京。”
“好。”
凌无双与轩辕墨一行人坐着马车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ha黑。
奶娘听丫头说轩辕墨和凌无双回了王府,不顾夜幕落下,跌跌撞撞地奔出了幽兰院。
她此刻心里无比惊恐和忧虑。
这都几天时间没见,也不知她家小姐一切可好?
“老奴见过,见过王爷,王妃!”轩辕墨与凌无双踏入刚寝院没多久,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齐转身看向来人,“滚下去!”借着月色,轩辕墨看到跪在自己和凌无双面前的是奶娘,立时气不打一出来,冷声吼了句。
奶娘被轩辕墨这一声怒吼,吓得周身抽冷,但她依旧跪在原地,动都不动。
凌无双打量了奶娘一会,淡淡道:“你是婉兮小姐的奶娘?”
“回王妃,老奴正是。”
奶娘恭谨答道。
“双儿,不必理这老东西,快回屋躺着。”轩辕墨牵过凌无双的手,向着他们二人的房间方向走了过去,“以后你就在趣园伺候你家小姐,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出趣园一步!”清冷的话语,听在奶娘耳中,令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出事了?小姐出事了?奶娘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为婉兮的身体忧心起来,可她又不能开口问轩辕墨,她怕,怕轩辕墨暴怒之下,将她们主仆送回云霞山。
她倒是没什么,却苦了她家小姐。
深爱之人不得见,那该是多大的打击?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奶娘怕自个会接受不了那个答案。
从地上爬起,她脚步虚浮,朝着幽兰院方向,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
“你先睡,我要出去办件事。”凌无双来回在屋里走了两圈,转向轩辕墨道
“我陪你一起去!”轩辕墨走至凌无双面前,将其揽入宽厚温暖的怀里,低下头,灿若星子般的眸中,溢满了关心,道:“我说过,今后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凌无双微微一笑,道:”就是件小事,不大工夫我就会回来。”
“不成,你不让我陪着你,你也不能去。”轩辕墨固执地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凌无双只好妥协,眨着美眸,郑重道:“你去也成,不过呢,一切都要听我的指挥。否则,就乖乖地呆在屋里。”
“只要是娘子说的,我都会听!”轩辕墨松开手,乖巧的像个小媳妇一样垂首站在原地,看得凌无双嘴角直抽搐。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是那个令各国君主闻之惊慌失措的清风楼楼主,有暗夜帝王之称的暝夜吗?
若是叫他楼里的弟兄们见到了,只怕是要惭愧得扎个地缝钻进去了。
但,此时轩辕墨却甘之如饴。
而凌无双也生受了。
夜黑,风起,月明。
没了明争暗斗,豫王进来睡得尤为踏实。
突然间,一阵冷风灌入房中,朦胧中他睁开眼,就见凌无双身着一袭白色衣裙站在她卧榻不远处,正定定地凝视着他。
“啊!”躺在豫王身侧的侍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到凌无双骤时尖叫出声,怎料不待她嘴里的音节发完,人已经闭上眼如死尸一般躺在了榻上。
“你半夜到本王府中作甚?”豫王心里虽是对凌无双的出现,有不解,亦有稍许的惊慌,但他坐在榻上的身形,却一动不动,就是出口之语,也是镇定异常得紧。
凌无双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眼中的冷漠却让豫王心底的惊慌加剧。
“本王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般森然的看着本王,难不成你想对本王不利?”下榻披上外衫,豫王走到椅上坐下,“请坐!”
凌无双未理会豫王的客套,而是语声清淡道:“你可有做过对不起我家王爷的事?”
豫王身子一震,刚把玩在手中的茶盏,梆啷一声掉在桌上,接着滚落地面摔得粉碎。
他稳了稳心神,强装镇定道:“三嫂这话说的好没来由,三皇兄可是我的兄长,我怎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连豫王自个都搞不明白,他为何会在此刻对凌无双的称呼改了口,然,凌无双并没有因他这句改口,而放过他,“你可有做过对不起我家王爷的事?”
豫王紧紧咬住嘴唇,心中有些急躁来。
“不说,还是你已经忘了?”凌无双上前一步,“某日夜间,你着人到鲁王府掳走我家王爷,可有此事?”豫王猛地站起身,道:“三嫂说的话,我实在听不懂,若是没其他事的话,还请三嫂离开。”
不能认,绝对不能认。
老三是不是暝夜尚且不论,就眼下而言,凌无双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一旦他承认了那晚的事,面前宛若罗刹一般的女子,势必不会轻易放过他。
豫王在心里一遍遍地叮嘱着自己。
“看来你是不想承认了。”凌无双猝然阖上双目,周身溢出的杀气,宛若千万把利剑,蓄势待发。
立时,豫王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他脑海中此刻被惊惧填满。
“你想用我家王爷逼我就范,帮你夺得储君之位对与不对?”
“对又怎样?这事不是没成功吗?你为何就抓着不放?”不知哪来的勇气,豫王霍然抬头,对着凌无双连声大吼。
“你承认了就好。”凌无双挑起唇角,淡淡道:“我不会抓着你不放,亦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你一番,怎样,有意见吗?”说着,凌无双身上溢出的杀气,渐渐收拢。
刚才是怎么了?他怎么就敢对他大吼大叫。
然而,豫王的身子却突然蜷缩起来,他痛苦地抱住头,使劲将脸埋向臂弯,身子俱裂地颤抖起来,他怕凌无双的冰冷眼神,更怕凌无双周身散发出的凛然杀气。
他不想死。
他真的不想死!
轩辕墨站在豫王寝室屋顶之上,一袭白袍伴着夜风,发出猎猎声响。
原来她来豫王府的目的,是为了替他清算豫王。
被豫王掳走一事,是他有意而为,且时至今日,他已然忘却。
可眼下,她明知当初他被掳走的事,是故意为之,还是找上了豫王。这样的她,如何让他不深爱骨髓?
“三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一次吧!我发誓,我对三哥就做了那么一件事,且中途还被暝夜给救走了,所以,从根本上来说,我并没有伤害到三哥……”豫王颤着声不停地向凌无双求饶,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室静谧。
于是,豫王的心房骤然间碎裂。
凌无双见豫王吓成这样,目中闪过一丝嘲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到这,她出手点了豫王身上几处穴道,“不用害怕,我说了不会将你怎样。你不是与齐王妃有情吗?我仅是送你与她团聚一晚而已。”豫王抬起头,眼中惊慌连连,颤着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无双走到椅旁坐下,好心情道:“你应该知道明一早齐王府会出现怎样的热闹场面,但是呢,与你来说,应该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对吧?”想到自己的生命没有危险,豫王惊慌失措的心,慢慢恢复平稳。
他紧紧闭上嘴,未发一语。
认栽,现在他脑中来回闪现的只有认栽这两个字。
就算父皇知道了他和凌语嫣之间的丑事,以目前的局势来说,父皇应该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毕竟家丑不外扬。
至于凌语嫣的死活,与他何干?
凌无双眉眼一挑,讥诮道:“你是不是心里还ig高兴?能给自己的政|敌戴上绿帽,与你来说,确实是件开心的事。”
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明天齐王府的好戏一开场,调节调节心情倒也不错。
打了个响指,轩辕墨登时出现在凌无双身边,“娘子,咱们要走了吗?”
听到轩辕墨的声音,豫王抬起头,正欲开口说话,却在瞬间变成了哑巴。
“嗯,你拎着他,咱们去趟齐王府,然后就回。”凌无双站起身,笑着与轩辕墨说了句。
“成。”
轩辕墨点头,提拎起豫王,跟在凌无双身后,飘出了豫王府。
翌日。
天色微亮,齐王府后院就炸开了锅。
“这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吵啊?”凌语珊坐在梳妆镜前,出声问碧荷。
帮凌语珊绾好发髻,碧荷放下梳子,回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碧云已经出去打听了。”凌语珊点了点头,“前两天吩咐你的事,没有出现纰漏吧!”
“主子放心,奴婢保证不会出任何岔子。”
“这就好。”垂眸思量片刻,凌语珊看向碧荷,道:“王爷的身子已经无碍,要不今个就露点风声到他耳里?”
碧荷嘴唇动了动,牙一咬与凌语珊道:“主子,你说这正妃有了身孕,不第一时间告知王爷,却藏着掖着,她这是在等什么?还是说,她心中另有计较?”凌语珊原是打算在凌语嫣有孕的消息,由凌语嫣之口传至轩辕擎耳中,好方便她的计划实施。
怎料,这都几天时间过去,始终不见沁园那边有动静传出。
使得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不用理会那么多,我今个就找个适当的时机,在王爷面前提上一两句。”
凌语珊声音里流露出了一丝寒意。
“是该提提了。要不然,让宁氏在侯府翻了身,二夫人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碧荷这么说,是因为静安候自边关回京后,看到宁氏的惨状,加上得知柳氏言语顶撞齐王,碍于君臣之礼,便默许了齐王说的话。
致使柳氏没了出气筒,心性变得越来越焦躁,动不动就对着下人发火,令静安候对她渐渐生起了厌恶。
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可柳氏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焦躁,于是着丫头给凌语珊送口信,让其尽快除去凌语嫣,免得宁氏有翻身的机会。
“主子,主子,正妃院里出事了!”碧云推开房门,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凌语珊说着,不过,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好似有天大的喜事要告诉凌语珊这个主子,“你先喘口气,再细细与我道来。”凌语珊轻声与碧云说道。
“不了,奴婢这就告诉主子。”碧云摆了摆手,道:“一早,铃兰去伺候正妃更衣洗漱,却发现正妃榻上躺着个男子,于是惊慌之下,她大叫出声,引得园子里打扫的丫头,全涌到了正妃房门口,结果事情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引得王爷这会子都到了沁园。”
“正妃出事,作为她的妹妹,我得过去看看,否则,被人传出去,说我心性凉薄,躲在自个院里幸灾乐祸呢!”凌语珊听完碧云的话,站起身,就向着门口走去,“主子,王爷已经勒令不许丫头仆从人张扬沁园里发生的事,咱们这会过去合适吗?”
凌语珊顿住脚,转向碧云,勾唇道:“不去,怎么实施咱们的计划?”说完,凌语珊在碧荷搀扶下跨出了门槛,怔愣片刻,碧云兴冲冲地朝着凌语珊和碧荷的背影追了上去。
心道:她怎么就忘了那茬呢?
沁园。
凌语嫣披头散发,呆坐在榻上,已经吓傻了。
目光呆滞地看着躺在自己榻上的男子。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说,不是说与她不再来往了吗?为什么还要来?且未曾被她发觉?凌语嫣脑中一团混乱。
铃兰认识豫王,在她大声惊叫后,凌语嫣朦朦胧胧睁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同样惊叫出声,这才引来园子里打扫的丫头仆从涌了过来。
直至铃兰反应过来,才关上房门,将丫头仆从赶离一边,然而为时已晚,得知沁园这边出了状况,轩辕擎怀着满腔怒气,在自己贴身丫头搀扶下,到了沁园。
“jia人,你什么时候和老六ga在了一起?”
凌语嫣屋内,轩辕擎坐在椅上,脸上的表情,阴森恐怖到了极点。
“回,回王爷,妾身没有,没有……”轩辕擎的吼声,使得凌语嫣由愣怔中回过了神,她身着,跪倒地上,不停地向着轩辕擎磕头。
“六弟这是睡着还不想起来吗?”
抑制住心底的暴怒,轩辕擎满是厌恶的视线,自凌语嫣身上收回。目光阴冷地扫向尚躺在榻上的豫王。
“这卧榻可真不怎么舒服,睡的我腰酸背痛。”周身穴道终于解开,豫王起身下榻,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褶皱,脸上未起一丝尴尬,看到轩辕擎,他细长的眉眼微微皱在了一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不是,我不是与我的爱妾睡的好好地么,怎就跑到四哥府上来了?”豫王眨着眼,一阵自言自语。
豫王没有说的过于直白,然,他心里被凌无双恶整的怨气,这会子看到轩辕擎的黑脸,却刹那间消散全无。
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侮辱他吗?轩辕擎气得一掌拍到桌上,“咯吱”一声脆响,木桌碎裂倒地,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瓷器摔碎声在屋内响起。
“六弟,你,你……”心火上涌,外加旧伤未愈,一口鲜血从轩辕擎喉中喷薄而出,“四哥,你切勿动怒,既然你不愿看到我,我走就是。”豫王摊了摊手,拉开房门,就那么身着大喇喇地走了出去。
“四哥,你再忙,也要疼惜疼惜四嫂,害得她一个人夜夜独守空房,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啊!”脚尖一点,豫王身形拔地而起,笑着飘出了沁园。
进到沁园,凌语珊吩咐碧云,碧荷在一旁等着,她则慢悠悠地进到了凌语嫣屋内,对着轩辕擎敛衽一礼,道:“妾见过王爷。”
“你怎么过来了?”
206:漏洞
轩辕擎抬眸,冷声问凌语珊。
“妾听到沁园这边有事发生,想着姐姐会不会有危险,就过来看看。”凌语珊垂眸,回答轩辕擎的言语,甚是低柔。
蒋氏,崔氏早先一步赶到沁园,却被轩辕擎怒斥着回了各自园子。
如今凌语珊却仅仅只得了轩辕擎一句冷声问话,可见她在轩辕擎心中,还是有那么点存在感的。
“ji人,你滚!哪个需要你来看望,滚啊!”凌语嫣感受到了轩辕擎对她的厌恶,以及对凌语珊的不同,她恨凌语珊,恨其到沁园看她的笑话,“闭嘴,本王有叫你开口说话吗?”这一声宛若炸雷一般,整个屋子都在这声怒斥中震得摇晃起来。厉风自轩辕擎身上盘旋而起,吹得他头上发丝飞舞,吓得凌语嫣瘫倒坐地,惊得凌语珊连连后退数步。
他满面怒容,瞪着凌语嫣道:“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豫王在一起的?”
接连惊吓,凌语嫣感觉自己的小腹隐隐发出阵痛,一时间跪爬到轩辕擎面前,哭诉道:“王爷,妾身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本来妾身还想着今天告知你个好消息,哪料到今早会发生这样的事,豫王会出现在妾身屋里,妾身完全不知情,求王爷别再对妾身发火了,妾身怕,怕……”凌语嫣说的泣不成声,听得轩辕擎心中升起的怒火更为暴涨,“好消息?你会有什么好消息告知本王,啊?”
眼底余光得意地斜了凌语珊一眼,凌语嫣止住哭声,有些羞怯道:“回王爷,妾身,妾身有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有了……”轩辕擎脑中轰然一声响,一双邪狞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凌语嫣,“你再说一遍,你有了什么?再给本王说一遍!听到了没有!”
他为何是这个反应?难道他没听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可即便他没听懂,也无需这般恶狠狠地盯着她啊?
凌语嫣心有不解,忍住对轩辕擎目光的恐惧,战战兢兢地道:“王爷,妾身有身孕了,前几日,妾身着大夫看过,大夫说,说妾身腹中的宝宝一月有余。”
“啪”一声,轩辕擎起身走到凌语嫣面前,弯腰重重地甩了凌语嫣一巴掌,登时,凌语嫣口中鲜血直流,“王爷,您,您……”凌语嫣眸中噙泪,甚是委屈地望着轩辕擎。
“王爷,您息怒,姐姐有了身孕,于咱们王府来说,是件天大的喜事。您这般出手掌掴姐姐,万一,万一让她腹中的小世子出个什么差错,可该怎么办?”凌语珊小心翼翼地劝了轩辕擎两句,趁其没留意之时,转向敞开的门口,对碧荷打了个眼色。
碧荷会意,转身悄然出了沁园。
小世子?他与她统共没有同房几次,且每次事前都有着厨房炖汤给她喝,她怎么就会有身孕?一月有余,她与豫王通|歼竟然已经一月有余,而他却不自知,越想轩辕擎心里越恼,越怒,越恨。
他感觉自己好窝囊,被豫王和凌语嫣这对歼|夫|淫|妇耍的团团转。
硬生生地戴了一个多月的绿帽子。
要说,凌语嫣肚里的孩子,还真有可能是轩辕擎的。
宇文明骏来轩辕求亲,永嘉帝为其设宫宴那晚。轩辕擎因为看了凌语嫣的舞蹈,一时心醉,回到王府,直接与凌语嫣去了沁园。
就是那晚,他要了凌语嫣几乎一|夜。如此一来,凌语嫣怀上他的子嗣是极有可能。
先前他吩咐厨房为凌语嫣做的羹汤,虽是可以令其一月内不会有妊娠的可能,但宫宴那晚距离凌语嫣服药已有段时日,而那段时日里,他厌恶凌语嫣,并没再去沁园歇息,从而凌语嫣身体内的药性,便逐渐消隐了去。
作为凌语嫣自己,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轩辕擎的,还是豫王的,她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想了几日,她心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因为宫宴第二晚,她与豫王处了一|夜。
前后就隔了一天,由此,她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就有些吃不准了。
这也就是她为何没在大夫确诊后的第一时间,着丫头告知轩辕擎自己有了身孕的缘由。
眼下,她不能不说,她怕轩辕擎因为豫王一掌劈死她,亦或是休弃她出府。
所以,她只能用腹中的孩子,救下自己一命。
于凌语珊说的话,轩辕擎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现在恨不得当即就掐死凌语嫣。
但是,他不能,凌语嫣是圣旨赐婚,不是他可随意由着性子乱来的。
“你有身孕?本王近期可有去你园子里歇息过?依本王看,你肚里怀得根本就是个孽种!”轩辕擎目中光芒森然,言语似利剑一般,直刺向凌语嫣心窝,“不,王爷,您不能这样冤枉妾身,宫宴那晚,您与妾身温存了近乎一晚,您难道忘了吗?”凌语嫣说的眼泪直流,她没想到轩辕擎心里竟没有她一丁点位置存在,那晚与她温存,他嘴里没有唤凌无双的名字,他唤的是她,是她凌语嫣。
一个多月啊,仅仅一个多月时间,他就把一切都忘了。
她可是他的妻,是要伴着他携手一生的人。
他的心里,怎么就没有她一丁点的位置存在?
心痛的泪水,顺着凌语嫣双颊一滴一滴地*着。
经凌语嫣这么一说,轩辕擎倒是想起了宫宴那晚发生的事,但他脸上并未现多余的表情。
是他的又能怎样?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一开始嫁入齐王府,他就没打算要她孕育子嗣。
看到碧荷领着一名年过四旬,身穿青衫,留着短须的中年大夫向着门口走了过来,凌语珊眸中jig芒划过,朝轩辕擎福身道:“王爷,妾因为担心姐姐的身体,就着丫头请了大夫过来,现在人已到门外,您看?”轩辕擎向着门外冷冷瞥了一眼,道:“叫进来吧!”
有了刚才豫王说的一通话,以及凌语嫣说她有孕一月有余,轩辕擎对于自己戴绿帽的时间长短,心中有了计较。
确诊下孩子的月份,多少来说,他心里也有个底。
中年大夫进到屋内,面向轩辕擎弯腰揖手道:“草民见过齐王爷!”
轩辕擎冷着脸点了点头,道:“去给王妃号号脉,看她是否已有身孕。”
“是。”
中年大夫点头,提着药箱,走至凌语嫣身边,施了一礼,道:“草民若是有所冒犯,还请齐王妃恕罪。”凌语嫣抬眸,看了中年大夫一眼,逐将手伸了出去,片刻后,中年大夫松开凌语嫣的手,揖手对轩辕擎禀道:“回王爷,王妃的脉象,似乎是喜脉。”
“似乎?”轩辕擎黑着脸,凝视着中年大夫。
“从脉象起伏来看,草民尚不能诊断出日期。”
“具体多长时间?”中年大夫模棱两可的话,令轩辕擎不由得怒吼出声。
中年大夫吓得浑身一颤,继而禀道:“应该,应该尚不足月。”
“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
凌语珊秀眉微蹙,似是不经意地c了句。
“草民行医已有近二十年,从来不打诳语。”中年大夫与凌语珊说了句,然后看向轩辕擎,揖手道:“若是齐王爷信不过草民的话,可以另情大夫为王妃再行确诊。“
尚不足月?尚不足月,宫宴距离今天,可是有一个半月不止,那也就是说,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了。
“滚!”琢磨到这,轩辕擎对着中年大夫直接吼出声。
“是,草民这就告退!”
中年大夫提起药箱,退至房门口。
正待他出门时,凌语嫣的怒声在他身后响起:“你收了凌侧妃多少银子?”中年大夫顿住脚,看向凌语嫣,道:“王妃说的话,草民听不懂。”
“你听不懂?本王妃可以说的明白点,前几ri你刚给本王妃诊过脉,说本王妃有喜一月有余,怎么到了今个,却成了不足月,说,你是不是收了这ji|人的银子,故意改的口!”凌语嫣从地上爬起身,手指凌语珊,问中年大夫。
“还请齐王妃莫要血口喷人,草民前几日是给您号过脉,也确实说了您有喜,但有孕多长时间,因时日尚短,草民并未说与齐王妃。”
“滚!”轩辕擎对着中年大夫又吼了句,他不想听这里面的曲曲弯弯,他只知道,凌语嫣怀着的孩子,有一半可能不是他的。
见中年大夫离开,凌语嫣走至凌语珊面前,二话不说,当着轩辕擎的面,就甩了其两巴掌:“是不是你用银子买通了那位大夫?”
“姐姐,你,你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对妹妹出手?”凌语珊眸中泪花萦绕,声音里尽是怯懦,但其出口之语,却顺溜的不行:“就算是妹妹买通了那大夫,可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姐姐怀孕,妹妹从何晓得?“说到这,凌语珊流着泪,话锋一转,“即便妹妹知晓,让那大夫将姐姐的孕期短说几日,又有何作用?”凌语珊一字一句地说着。
豫王的事,凌语珊可是一个字都没说。这完全可以证明她于凌语嫣和豫王之间的事并不知情。
只要不是傻的,都知道是凌语嫣故意无理取闹,冤枉了凌语珊。
“来人!”
轩辕擎对着门外怒喊了声。
“王爷,奴婢在。”
红缨低垂着头,由门外走了进来。
“吩咐厨房,熬碗堕|胎|药给王妃。”
“是!”红缨领命,退离而去。
“王爷,您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啊!妾身怀得确实是您的孩子,妾身和豫王没有任何瓜葛!那大夫定是诊断错了,要不,王爷可以另外请大夫,不,请宫里的御医给妾身诊脉,这样王爷就知道妾身有没有说谎,就知道那大夫有没有欺瞒王爷了!”凌语嫣在凌语珊刚才看似怯懦的一通质问中,知道她说漏了嘴,但她还想为自己拼上一把,因此,她哭求着轩辕擎,重新请大夫为她诊脉,好证明她的清白。“你当本王是傻子吗?啊?”由凌语珊与凌语嫣的对话中,轩辕擎听出了凌语嫣话语中的漏洞,由此知晓凌语嫣与豫王在一起有段时间,这一认知,气得他隔空对着凌语嫣连着扇了两巴掌,“王爷,妾身,妾身腹中的孩子确实是你的啊!”凌语嫣被轩辕擎的掌风扇的双颊红肿,就这她依旧强撑着体力爬到轩辕擎腿前,求得轩辕擎相信她。
轩辕擎在起初扇了凌语嫣一巴掌后,因身体上的旧伤未完全好,便坐回到了椅上。
吐血,动怒,让他整个人已经疲惫的不成样子,这才在刚才使出内力,隔空扇了凌语嫣两巴掌。
他平生最恨得就是被人背叛。
立储那日,本应拥立他为储君的大臣,齐齐背叛他,支持上了鲁王那个傻子。
今个,连他的女|人,也背叛了他。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怒,不恨?
“王爷,您怎么了?”凌语珊看到轩辕擎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流着泪走到了轩辕擎身侧,出声问道。
“本王,本王……”话未说完,轩辕擎嘴角便向外溢出了鲜血,“王爷,您又吐血了!怎么办?妾这就叫侍卫进宫请御医过来给您诊治!”凌语珊此刻的表情,看着好不凄楚。
轩辕擎抬手在嘴角抹了一把,有气无力道:“不用!”
“王爷,妾身腹中怀得真是您的孩子,妾身没有说谎,妾身真的没有说谎啊!”凌语嫣未出阁时,说起来是个聪明的,然而此刻的她,却极没眼力见,明知轩辕擎因她动怒,还像个傻子一样的往轩辕擎的刀刃上撞,“ji|妇,你还有脸在本王面前哭诉?本王看你,看你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轩辕擎喘着粗气,抬腿就给了凌语嫣一脚。
登时,凌语嫣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出数米远,然后重重地*在地板上。
时至五月天,衣衫穿的本就单薄。只见鲜血顺着凌语嫣裙底慢慢渗了出。
“王爷,救……救妾身和孩子,救……”凌语嫣躺在血泊中,求着轩辕擎救她和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儿。
换来的则是轩辕擎狂风暴雨般的冷眼,及利刃剔骨般的话语。
207:绝望
“实话告诉你,本王从没想过让你为本王孕育子嗣,自新婚那日起,本王便着人为你炖了碗特制羹汤,这事你应该记得吧?所以,本王与你即便同房,根本就不可能让你受孕。现在,你可还有话说?”轩辕擎毫不避讳地当着凌语珊的面,将他对凌语嫣做下的冷血之事说出了口。
心中虽是知道轩辕擎对后院女人的冷血做法,但从他嘴里亲口说出,再听到她的耳里,凌语珊的心凉了个透。
就是这么个冷血阴毒的男|人,她却喜欢了上。
凌语珊在心里苦笑着。
某天,她是不是也会像这后院里的女|人一样,喝下那碗带着带着他“关怀”的特制羹汤?
“哈哈……”凌语嫣发丝紊乱,流着泪,爬在血泊中狂笑出声。
那笑声听着尤为渗人。
“王爷,姐姐流了好多血,再不请大夫为她医治,恐怕她腹中的孩子就不保了!”凌语珊眼眶泛红,跪在地上对轩辕擎请求道。实则她内心巴不得凌语嫣能就此血流不止,一命呜呼而去。
这样的话,她幼弟的仇才算得报。
“jian人,你心机好深,我与我的孩子若是今日死在这屋里,就算化作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凌语嫣仰着头,一脸愤怒地控诉着凌语珊,“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我没有你这般心肠恶毒的妹妹,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轩辕擎靠坐在椅上,闭着双眼,默声不语。
好似屋中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但,他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豫王,他要如何做才能洗刷掉豫王带给他的耻辱?
对于凌语嫣的怒斥与谩骂,凌语珊只当没听见。她跪在地上,低垂着眸,候着轩辕擎嘴里的话,即便她知道轩辕擎不会出声应答,依旧跪着一动不动。
等会,被丫头灌下汤药,凌语嫣一定会绝望的生不如死吧?凌语珊眸底迅速划过一抹快意。
“王爷,汤药端来了!”红缨端一托盘,盘中放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碗,而碗中的汁液,正是厨房里刚熬好的堕|胎|药,她垂眸走进屋,在轩辕擎面前不远处顿住脚,候着轩辕擎的吩咐。
轩辕擎睁开眼,扫了凌语嫣一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厌恶道:“给王妃端过去,亲自喂给她喝!”冰冷,残忍的话语,令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
按理说,凌语嫣被他接连怒吼惊吓,及他刚才踹的一脚,腹中胎儿多半是保不住了。
毕竟那裙底的鲜血,不似作假。
然,轩辕擎依旧不放心,他要看着凌语嫣腹中的胎儿,彻底的坠掉,仿若才能将他倍受折辱的心稍加抚平。
“王爷……”凌语珊神情哀伤,抬眸,凄楚地看着轩辕擎,希望轩辕擎能收回刚才说的话。做戏就要做得天衣无缝,她心里明白,她越是帮着求情,轩辕擎越是不会轻易放过凌语嫣,这样的凌语珊让人不免心寒了些。
毕竟她幼弟的死,与凌语嫣无甚关系。而她为了令宁氏绝望,才将复仇的利刃对准了宁氏的心肝,对准了宁氏一辈子的依靠。
姐妹情分,于她来说,或许自打出生就没有往心里记过。
凌语嫣怨吗?她怨凌语珊这般对她使手段吗?
自然是怨的,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若不是她未出阁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每每高姿态地出现在凌语珊面前,刺激凌语珊,也不会在今天,不,应该说在凌君宝溺水而死那天,使得凌语嫣想到了通过报复她,来让宁氏痛苦。
晨阳透过打开的房门洒进屋内。
凌语嫣蜷缩着,惊恐地看着红缨一步步地向她走了过来,“不,jian婢,你走开!”细弱伤痛的声音,并没有让红缨止住脚步,凌语嫣眸中的泪似乎已流干,她转向轩辕擎,眸中尽是乞求,乞求轩辕擎不要拿掉她腹中的孩儿,那真的是他的子嗣,“王爷,求您了,求您不要夺走妾身腹中的孩儿,救,救妾身……”他的心肠好硬,他不说话,他眸中满是对她的厌恶,凌语嫣的心绝望到了极点。
即便这样,她也不会喝下那碗堕|胎|药。
保护腹中的孩子,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
她不例外。
“王爷……”凌语嫣不配和,甚至想要抬起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的手,推拒红缨手中的药碗,致使碗中的汤药洒到地板上不少,“来人!”轩辕擎见状,对着门口怒道。
“王爷,奴婢在。”
红桃,红穗低着头,走进屋内,向轩辕擎屈膝一礼。
“按住王妃,让她把汤药喝下去。”
轩辕擎冷声命令道。
“是。”
凌语嫣哪有什么大的力气,需要两个丫头来制服她,她的生命可一说已经在倒计时,就这轩辕擎也不放过她。
“不……”温热的汤药,被红缨灌进了凌语嫣嘴里,又被她拼了命似的吐出。
再灌,再吐。
终了,一碗汤药,一半进了凌语嫣腹中,一半浸湿了她的衣襟。
她伸出手指,想要放进口中,促使那些被灌进喉中的汤药吐出,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她哪有力气将手抬起啊!
现在的她,爬在血泊中,唯有鲜血流尽,等死这一条路可走。
谁来救救她?谁又肯来救她?
阳光,将她的痛苦照的那么清晰。
看得红缨不忍再在这里待下去,毕竟眼前爬在血泊中的女子,曾经被她服侍过几日,“王爷,王妃把药已经喝了。”眸子微微闪动了下,红缨出声与轩辕擎禀道。
“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王爷。”
红缨三个屈膝一礼,退至门外。
“王爷……”伴着腹中的剧痛,凌语嫣身|下的血缓缓留着,她笑了,她望着轩辕擎笑了。
可那笑容是孱弱的,是透明的,是伤感的。
轩辕擎怔了怔。
他好似看到了凌无双,看到凌无双在收到他休书时的情景,孱弱,透明,伤感。那时,只要他收回休书,或许她今日守护的,留恋的,依赖的,都将是他。但,他终究是错过了。
望着凌语嫣,轩辕擎身上,泛起了一丝轻微的波澜。
她不是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子,她是凌语嫣。是顶着助他成就大业的预言,嫁给他的冒牌货;是以京城第一才女,静安侯府的珍宝的美名嫁给他的虚伪女子。
娴雅端庄,才艺双绝的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初升的晨阳,将凌语嫣的面容照成迷蒙的痛楚,那么近,又那么远。触手可及,又永不可能拥有。她知道孩子正在慢慢地从她身体里向外流着,她唇角溢出的笑容,似是有了种解脱之感。
爱他,痴迷于他,最终换得的是什么?是他的残忍,是他的无情,是他的冷血。
后悔吗?后悔嫁给他吗?后悔嫁给不懂爱,不知道如何爱的他吗?凌语嫣在心里摇了摇头,那是她少女时的梦想,又怎会后悔。
她不悔,亦不恨了!
她好想他拥着她,对她说句,哪怕一句甜言蜜语也好,就算是假的,她也甘愿当成真的来听。
头费力的抬起,她看着他,看着那个被他一直以来,即便她与豫王纠缠在一起,仍被她掩藏在心底的伟岸男子,目中光晕流转,似是要将她最美的光华,最后展现给他。那目光很单纯,单纯的仅是想依恋他片刻。
是的,她仅是想单纯的依恋他片刻。
轩辕擎眸光挪了开。
他的心湖乱了,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后悔刚才的举动。
凌语嫣的痛楚猛然一滞。她好失望,真的好失望。她刚才感受到了他的心,感受到他对她并不像刚才所表现出的那般残忍冷血。可他错开了与她对视在一起的目光。
错开了,是的,他错开了!
生命正在悄然无息的流失,没想到她由绝望到解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笑容清丽而平和。
凌语珊怔住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此刻爬在血泊中的凌语嫣,她好似并不曾相识,好陌生,好平和!
良久,轩辕墨脸上的表情,又渐渐冷却冰封。他没有感情,对,他一丝半点的感情都没有。他的感情,早已随着那女子的离开,随着那女子风华绽放,厌恶鄙夷他那刻,被他深深埋藏在了心底,且长钉加固,永不可能再外溢出。
从此,他仅是为了夺取那女子的性命,报复他而存活。
是的,他要报复她,他现在的处境,全是她一手赐予他的。
凌语嫣的痛苦让她说不出话。
她挣扎着,从地上支撑起身体,向着轩辕擎爬去。
她想靠近他,好好再看看他。好记在心里,在另一个世界缅怀他,好讲给他们的孩儿,他的父王是个多么俊美的男子。但,她只感受到了失望。当她拖着长长的血印,终到轩辕擎近前时,她看清了他的眸。
那是一双只有冷漠却不失深沉的眼睛。
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仿若只是看到了一朵即将陨落的花,一片即将飘零的叶,一捧即将融化的雪。
没有任何的感情。
凌语嫣不死心,她唇角挂着明丽平和的笑容,仍想试着唤起他心底的一丝柔软。
就要离开这尘世了,她想拥有他片刻的依恋,片刻的温柔,片刻的呵护。
她爱他,不想带着遗憾就这样离去。
她垂下眸,让自己心力集中在一起,终了抬起头,一句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自她嘴里传了出:“王爷……”她是带着笑容唤他的,是带着深深地眷恋唤他的。
轩辕擎冷漠的眼神骤然一缩。那声呼唤有无助,有爱恋,有依赖,很难不让人动容。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扶起她。却突然间又收了回来,站起身,强撑着气力从屋里毅然而去。
凌语嫣满足了,他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忍的。
虽然她死在了他手上,但她不恨,亦不怨。
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
若有来生,她不再与人为敌,不再争强好胜,她只要相伴一生的良人,这就足以!
她垂下头,静静地枕在自己臂弯上,嘴角的笑容看在凌语珊眼里,甚是刺眼,仿若什么痛苦和凌辱都折磨不了她一般。
凌语珊慢慢站起身,蹲在凌语嫣面前。
“你这是在等死么?”凌语珊笑了,流着泪笑了,“你是不是绝望到了极点?被自己心心爱恋着的男子,亲手送去阎罗府,是不是很绝望?”凌语嫣很疲惫,她半阖着眼睛,嘴角上的笑容,依旧明丽平和,像是没有听到凌语珊的话一般,“知道么?当看到湿淋淋,脸色苍白,没有气息的宝儿时,我和姨娘亦是绝望到了极点,小小的他有什么过错,需要你的姨娘对他下那般毒手?啊?我恨!恨你们母女,因为你们,我和姨娘,在未有宝儿之前,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苦日子。有了宝儿后,我们的日子虽好过了些,可是你的好姨娘依旧会动不动地生事,苛待我们。
还有你,一直以来,你就是侯府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是珍宝,名正言顺的大姐姐却因为你的光环,成了草包。我呢?我连草包都不如,就是粒无人花心思去留意的尘埃,人前你敬重嫡姐,爱护幼妹,人后你又是怎样的嘴脸,我不说,想必你自己也知道。宝儿是我和姨娘的希望,被你的好姨娘给毁了,好呀,她毁了我们的希望,我就来毁她的希望,毁她一辈子的依靠。
你若是行的端,做得正,我也不会有寻你仇的机会,错就错在你不知廉耻,不晓得如何管教自己的婢女。知道么?豫王和你苟合的事,可是你的好婢女告诉我的呢,她恨你,恨你发现了她的心思,恨你不再信任她,所以,她向我示好,将你的底抖露在了我面前。
唉!说了这么多,你怕是听在耳里,也没什么作用了,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活不过今天了吧!”
铃荟,呵呵!没想到是她害得自己有了今天。
凌语嫣在心里自嘲一笑。
算了,一切都将结束了。
“其实,你能想通最好,想不通也没得法子,就你腹中的孩子,即便那大夫不撒谎,把准确日期说与王爷,你觉得王爷就会心软留下他吗?告诉你,王爷不会,他不会!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会养一个不确定是自己的血脉在身边?更何况,依王爷的话,不难听出他从没打算过要你为他孕育子嗣,死心吧!带着你的恨,你的不甘,死心吧!若是你今个好运一死了之,说不定还能保全名声,以王妃之礼安葬,倘若你继续活着,说不定等会一纸休书就会送到你的面前,更别提皇后会赏赐给你什么玩意了!”
说完,凌语珊轻笑出声,缓缓站起身,走向了房门口。
“姐姐,你再忍忍,我去找王爷,再替你求求情,让他着侍卫请御医给你……”
飘飘渺渺的话语,传入凌语珊耳中,仅仅只是让她嘴角的笑容变得更为明丽了些。
突然间,她的头由臂弯滑落至地板上,双眸慢慢闭合在了一起。
那挂在嘴角的笑容令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一般。
她終在绝望却不失满足的笑容中,离开了她眷恋的男|人,去了另一个世界。
望春园,书房内。
轩辕擎坐在书案后,微微仰着头,看着窗外暖人的晨阳。
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害怕接触那道投向他的视线?为什么?
慢慢地,他靠坐在了椅上。
后悔了么?后悔惩治了她么?
摇了摇头,不,他不会后悔,背叛他的人,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邪魅的眸中,不再迷茫彷徨,他做的没错,对,他做的一点都没错,那是她罪有应得。
很快,他就会让豫王也得到应有的惩罚。
扶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毕现。
昭示着他对豫王的滔天恨意。
“王爷,王妃她,她去了!”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书房。
轩辕擎目中光芒倏地一紧,继而道:“着丫头为她梳洗穿戴好,对外就说王妃身染恶疾暴毙。”清淡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自轩辕擎嘴里吐了出,“是,王爷。”黑影拱手领命,正欲闪身离去,轩辕擎的声音又响起,“那俩丫头,一起为王妃殉葬,好一路照顾王妃!”
“是!”
黑影应了声,瞬间消影无踪。
她现在心里高兴吗?凌语珊坐在自己屋里,手捂着xiong口自问。她是想过一次就将凌语嫣除去,但她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轩辕擎竟真的残忍的不搭救凌语嫣。
他曾经为了娶凌语嫣,可是用尽了手段,不惜用莫须有的罪名,将那风姿卓然的女子休出了王府。
转眼,他就冷血地置凌语嫣于死地,置他费尽心思娶到身边的女子惨然离世。
就算不喜欢,就算厌恶得紧,就算恼恨被戴了绿帽,也不用这般残忍对待吧?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为凌语嫣鸣不平了?
凌语嫣的死,于她来说,目的终达到,且她也有参与了。可是,可是她的心就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那冷血无情的男|人,对她,可有真感情?
她能触摸到他心底的柔软吗?
接下来,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宝儿的仇报了,她没感到有多开心,而是变得茫然,不知以后为什么而活。
屋里静寂一片,碧云,碧荷两个侍立在凌语珊房门口,不免为凌语珊担心起来。
“你们进来吧!”
语声,门响声,骤时将屋内的静寂气息打破。
“主子……”闭合上房门,碧荷,碧云屈膝一礼。
“你们高兴吗?可是我怎么高兴不来,以后我为谁而活?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心好空虚,一点精气神都提不上。”凌语珊目光迷离,自言自语着,“小少爷的仇报了,奴婢,奴婢自然是高兴的。主子应该也感到高兴啊?”碧荷没有说话,而是碧云启唇与凌语珊说着,“没了仇恨,主子以后就不用再夜间流泪了。接下来,主子只要好好抓住王爷的心,怀上小主子,这样的话,就不会想些有的没的了。”
凌语嫣嘴角泛起一丝凄然之笑:“我能抓住王爷的心么?他没有心,他的心早已被他弃入冰窟冻结了住,冷的彻骨,冷的令人望而生畏,能抓得住么?敢去抓么?怀上小主子?他肯吗?如果我真的有了他的血脉,他是高兴的要我生下,还是会像今天一样,也赐予我一碗堕|胎|药?”
“主子放心,王爷不会那般对你的。”
碧云肯定道。
“不会,呵呵!谁又能说得准?”凌语嫣摇了摇头,笑容里尽是凄楚。
碧荷这时道:“主子,你与其想些有的没的,倒不如还像往常一样的过日子。”
“像往常一样过日子?能么?”凌语嫣轻声呢喃着。
她今天的作为,她不相信那邪魅冷血的男子没有看出。
既然看了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到馨园来吗?
一时间,屋内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静寂之态。
“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才会有凌侧妃今个闹得这一出?”凌语嫣屋内,铃兰为其梳洗穿戴齐整,眼眶红肿逼问着铃荟,“你说啊?王妃是有些见不得你,可那也是你自己做的事,令王妃心生芥蒂导致,就为这,你吃里扒外,联合凌侧妃对付王妃,是不是?”
铃荟目光一闪,甚是无辜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王妃与豫王之间的事,我也是今早才知晓,怎么就从你嘴里说出我事先发现了什么?还说什么我与凌侧妃勾结在一起,念在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你对我的诋毁,我就不予计较了。但是,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说到后面,铃荟的语气变得尖利起来,“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把王妃对你的好全都忘了,我告诉你,背主的奴才,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等着吧!”
“下场?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吧!”铃荟勾起唇角笑了笑。
她自信凌语珊不会不管她,自信凌语珊会在轩辕擎面前为她说好话。
“咯吱”一声,房门被风吹了开。一道黑影出现在她们二人面前,道:“王爷着你们一起为王妃殉葬!”
208:皆空
冷冷的话语,刺得铃荟跌倒在地,铃兰则是什么也没有说,走至榻前,握着凌语嫣的手,目中泪水滴落,“小姐,奴婢去陪你,你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着呢!”
活着,还不是给人做丫头,倒不如就此去了得好。
音落,铃兰嘴里的鲜血便涌了出。
不知何时,她手里竟然握了把剪刀,此刻正血淋淋地在xiong口上cha着。
“啊!”看到殷红的鲜血顺着铃兰的衣裙滴落到地板上,铃荟吓得尖叫出声,“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凌侧妃,你快来救救我,求王爷饶我一命啊!”随着黑影的逼近,铃荟凄厉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静安候上完早朝,刚一回到府中,就收到齐王府送信过来,说凌语嫣因染恶疾,夜间暴毙而亡,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当他看完轩辕擎写于他的书信后,瞬间脸色变得冷肃难堪。
他没想到凌语嫣会放着好好的齐王妃不做,却与豫王gao在了一起,按捺住心底即将涌出的怒火,着凌方打发走齐王府送信之人,他立时转身,去了宁氏寝院。
“婢妾,婢妾见过侯爷。”宁氏斜躺在卧榻上,见静安候进屋,忙下榻福身一礼,“看看你养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好事!”静安候说着,随手就将手中攥着的信封,仍在了宁氏面门上。
宁氏心中奇怪,她不知道凌语嫣做了何事,会惹恼到静安候。
弯下腰,战战兢兢地捡起被静安候扔在地上的信封,宁氏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信纸上写的第一句,整个人骤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侯爷,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啊?”信上第一句便写着凌语嫣身染恶疾,夜间暴毙几个字,看在宁氏眼里,恍若天塌下来一般,使得她那还有心思往下看。
“你继续往下看看,看看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好事!”静安候没有回答宁氏的问话,而是冷声责令其继续看信纸写的内容。
风,自窗子外面吹进来,带着初夏的湿意。
纱幔低垂,缓缓摇摆,搅得静安候思绪更加紊乱繁杂,他沉着脸,坐在椅上,一双虎目怒视着宁氏。
忍住心中剧痛,宁氏从地上爬起,跪在静安候面前。捧着信纸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本候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发现宁氏只顾着流泪,周身颤|栗,静安候登时斥责道。
“婢妾,婢妾……”宁氏嘴唇哆嗦,眼中视线终移至信纸上,一字一字地继续往下看着。
通|歼?她的嫣儿与人通|歼?这怎么可能?且通|歼的对象是豫王。
原来身染恶疾暴毙,只不过是个冠冕堂皇,说与外人听的由头。
真实的因由,竟是这般见不得光。
宁氏不相信,她不想相信自己的女儿放着好好的齐王妃不做,去和豫王搅在一起,她觉得这中间必有阴谋。
然而,人已经没了,她又该找谁为女儿讨回公道。
所谓家丑不外扬,更何况有关皇家的丑闻。
可要她一声不吭地就这么接受女儿冤死一事,她过不了自己心里为人母这关。
“侯爷,嫣儿不会做那糊涂事的,她绝对不会做的!”宁氏哭诉着看向静安候,“这肯定是有人刻意陷害嫣儿,才胡乱编造出的丑事。”说到这,宁氏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眼中含恨,接着道:“定是柳氏养的小jian人耍了手段,才令齐王信了她的话,冤枉了嫣儿。侯爷,您,您一定要为嫣儿做主啊!”因静安候的厌恶,宁氏现在与其说话的语气上,比之以前,明显卑贱了不少。
而这一切都是柳氏害得她。
宁氏心有愤恨,却又拿柳氏没得法子,悲痛,恨意交织在一起,令她本就枯瘦的脸上,显得异常恐怖。
“本候过来让你知晓此事,并不是为了听你怨怪别人。”静安候凝视着宁氏,虎目中流露出的光芒,像是能刺穿人的内心一般,“好好看看这封信是谁写的?看清楚了,你就知道你的好女儿与豫王通|歼一事,到底是别人陷害,还是她不知廉耻自己为之了!”
静安候心中,如今只有凌无双一个女儿,至于凌语嫣,凌语珊两个,在他心中已经可有可无,因此,他于宁氏说的话,没有放在心上。然,即便静安候知晓凌语嫣的死,于凌语珊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就会真的为凌语嫣做主吗?
自是不会。
他已经对凌语嫣失望,加上轩辕擎的亲笔信,他坚信没有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将这种丑事,往自己身上揽。
更何况在如今的局势下,那被皇上和皇后g爱的天之骄子,更不可能如此做。
良久,宁氏抬起头,哭着道:“侯爷,您,您默认了这件事吗?您真的不为嫣儿在皇上面前讨个公道吗?”宁安候不耐烦道:“向皇上讨回公道?不管信中提及的事是真是假,你觉得皇家还能容下你的好女儿继续做齐王妃吗?齐王没有一纸休书休她回侯府,你应该够感到幸运。要不然,整个侯府都会因你的好女儿遭殃!”
“休回侯府?休回侯府也比失去性命要好啊,嫣儿她死得好冤,死得好冤啊!”宁氏哀声哭泣着,“侯爷,您是嫣儿的爹爹啊,您怎么能不为她说一句话?不,我要去齐王府,我要去见我的嫣儿,接她回侯府……”伤心欲绝中,宁氏忘了自己的分寸,不管不顾地从地上爬起,便向着房门口颤颤巍巍地走去。
“你想去是么?”静安候说着,对门外喊道:“凌方,给本候将笔墨纸砚端过来。”
“是,侯爷。”凌方在门外应了声,转身出了宁氏寝院。
“侯爷,您,您要……”宁氏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感觉下一刻会有厄运袭向她而来,止步脚步,转向静安候,嘴角哆嗦着问静安候:“侯爷是要,是要休了婢妾吗?”静安候垂眸,默然不语,在他心里,宁氏早已被休弃,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差一纸休书罢了!
现在,他就成全她。
好方便她去丢人现眼。
宁氏周身一阵颤抖。
她由静安候的神态中,知晓她刚才问出口的话,多半是真的。
摇着头,她不可置信地连连后退:“侯爷,您的心好狠!婢妾伺候您这么多年,终了就落了这么个结局,还有嫣儿,打小您就疼爱她,现在她出事了,您不但不为她做主,还要休掉婢妾,是不是柳氏那个jian人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才致使您这般无情?”人到了绝境,便会什么都不顾,话赶话,宁氏越说越没了谱,“要不就是你心里一直惦记着云青红那个jian人,才会借这次机会休掉婢妾,好不让她心里添堵。
那您怎么不连柳氏那个jian人一起休掉?云青红原谅你了吗?她是要重新回到你身边了是不是?”说到后面,宁氏敬语也不用了,一句一个你字,“你就是个没担当的男人,怪不得云青红会离开你,怪不得凌无双会不认你这个父亲!这就是报应,是老天在报应你啊!”
“你没资格提她!”静安候大步冲到宁氏面前,狠甩了宁氏一巴掌,登时打的宁氏眼冒金星,跌倒在地,“要不是你醉酒爬上本候卧榻,她会离开本候一去这么多年吗?甚至在她临去时,也未与本候见上一面,都是你,都是你这jian……”想到凌无双交给他的那封染着血色的信件,静安候骤然间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的青儿已经去了,带着对他的谅解去了另一个世界。
若是没有眼前这令人厌恶的女人,他便不会失去青儿,随着心中所想,静安候脸带痛色,逼近宁氏一步:“你明知本候是碍于皇命才将你娶进侯府,可你不知死活地还是用着法子爬到了本候榻上,致使本候背弃了对她的承诺,皆是你,一切皆是你这个jian妇耍伎俩,逼着她离开了本候。你说,这笔账,本候要怎么和你算?啊,你说啊?”静安候大吼出声,拎起宁氏质问道:“你说不出来是不是?像你这种jian妇能养出什么好女儿,自私任性,嫉妒心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好好想想,你的好女儿是不是这个样子?”
忽然,宁氏笑了,且越笑声音越大,似是完全不顾她这会被静安候拎在手里,“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她连死都不愿见你一面,你活该,你活该知不知道?怨我?你凭什么怨我?若你定力好,就算喝醉,也不会去碰别的女|人,我爬上你的榻,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有孕在身,你喝醉酒,我扶着你回书房歇息,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拉着我不松手,你怨得了我吗?再者说,即便我耍了手段,与你扯上了关系,那柳氏那个jian人呢,她又是怎么爬上了你的卧榻?你心里真喜欢云青红,就不会在她离开侯府这么多年,时常在柳氏和我的院里就寝。
借口,一切都是你的借口。都是你为自己的欲|望找的借口!知道么?云青红离开你,甚至到死的那一刻,都未想过见你一面,那是因为她恨你,恨你负了她,恨你害得她不得不与女儿分开!”
静安候倏地手一松,宁氏重重地*到地上,他眼神迷茫,喃喃自语道:“恨我?她恨我?”突然,他目中光晕复转,手指宁氏,吼道:“jian妇,你胡说,她原谅我了,她留下书信,说不怨我,也不恨我了,她原谅我无意中犯下的过错。对,她定是原谅了我,否则,她不会在生命即将逝去那一刻,写信于我。”
“侯爷。”凌方端着笔墨纸砚,在门外唤了声。
收敛情绪,静安候坐会椅上,道:“进来。”
“是。”
凌方应声,推开房门,进到屋内。
看着桌上摆放妥当的笔墨纸砚,静安候想都没想,提起笔,片刻间,一封休书便扔在了宁氏面前的地板上。
“宁氏已被本候休弃,稍后你直接送她出府门。”起身,走至门口,静安候转向凌方吩咐了句,然后暗沉着脸,负手而去。
齐王妃身染恶疾,暴毙而亡这则消息,如同生了翅膀,在清晨的街道上沸沸扬扬地传了开。
“三夫人,三夫人……”绿芜喘着气,小步跑进柳氏屋里,“三夫人,奴婢,奴婢……”站稳身形,绿芜想要将她刚才在府中听来的传言告诉柳氏,怎奈因跑得太过于急促,一口气始终缓不上来,柳氏近来心焦,不耐烦道:“一惊一乍地成何体统?”
被柳氏一训,绿芜憋在xiong口的那口气反倒顺了过来。
垂眸走至柳氏近前,屈膝一礼,恭谨道:“回三夫人,奴婢刚才听府中下人们低声议论,说,说齐王妃昨晚暴毙而亡了!”柳氏听完绿芜说的话,登时起身离开软榻,来回在屋里走了几步,“消息可属实?”顿住脚,柳氏转身问绿芜。
“回三夫人,消息绝对属实,奴婢还听说侯爷下完早朝刚回到府中,就收到了齐王府送过来的书信,紧接着侯爷便去了二夫人院里。”绿芜把她听到的消息,全与柳氏说了出。
死了?凌语嫣那个小jian人竟然这么快就死了?柳氏拧着眉,没再说话。
这时,绿竹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三夫人,你说,你说齐王妃暴毙一事,会不会与三小姐有关啊?”
“胡说什么?三小姐一个侧妃,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柳氏回过神,瞪视着绿竹,“以后说话注意点分寸,本姨娘不想再听到类似此类言语自你嘴里说出。”绿竹周身一阵抽冷,忙跪倒地上,垂头认错,“奴婢刚才失言,还请三夫人恕罪!”
“罢了,你起来吧!不过,以后一定要管住你那张嘴巴,知道么?”
绿竹从地上爬起,恭谨道:“谢三夫人不罪之恩,奴婢以后绝不再犯。”柳氏点头,坐回榻上,垂眸想起心事来。
宝儿,姨娘的宝儿,你听到了吗?凌语嫣那个小jian人,已经死了,你泉下有知的话,要保佑你姐姐一生喜乐平安,是她替你报了仇,要不然,姨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帮你了结掉宁氏那个恶妇!你爹爹现在对姨娘渐生厌恶,眼看着宁氏就要翻身,没想到你姐姐听了姨娘着丫头传给她的话,短短几日,就传来了好消息。
姨娘这就去那恶妇的院里,看看那恶妇得知女儿暴毙一事,是何等的绝望。
“侯爷由宁氏院里离开了吗?”收回思绪,柳氏抬眸问绿芜。
“回三夫人,在奴婢赶回院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侯爷满脸怒气回了住院。”
绿芜垂眸低声答道。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柳氏面无表情道:“走,陪本姨娘去那恶妇院里看看。”
“是。”
绿竹,绿芜应声,搀扶着柳氏出了房门。
在门外侯了有近乎一刻钟,始终不见宁氏提着包袱自屋里走出,凌方皱了皱眉,正欲出声催促宁氏,便看到柳氏在丫头搀扶下走了过来,揖手道:“凌方见过三夫人!”柳氏点了点头,着绿竹,绿芜在院里候着,绕过凌方进到了屋里。
“哎呦,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坐在了地上,快,快起来,地上湿气重,姐姐身子骨近来本就不好,可别染上什么恶疾,一个弄不好,就难医治了!”柳氏眉眼带笑,走至宁氏面前,弯腰准备扶宁氏起来,“滚!jian人,你给我滚开!”
柳氏不气不恼,好心情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妹妹怕你坐在地上着凉,好心好意扶你起来,可你倒好,却出口就咒骂妹妹,看来这好人实在是难当啊!”叹了口气,柳氏不经意间扫到地上飘落着的几张信纸,心生好奇,便弯腰去捡,宁氏见状,忙抓起就近的两张信纸,在手里撕成了碎末。
距离她比较远的一张信纸,还是被柳氏捡到了手里。
丫头出身,虽识不出几个字,但柳氏还是把“休书”这两个大字认了出,顿时,她笑了,笑的好不得意,注视着宁氏道:“刚才真是便宜你了,害得我还唤了你几声姐姐,想不到侯爷已经休弃了你,唉!真是可怜得紧,这女儿刚暴毙而亡,自个又被侯爷休出侯府,也不知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滚!本夫人不需要你在这唧唧歪歪个没完!给本夫人滚出去!”宁氏抬起头,歇斯底里地冲柳氏吼着。
“我呸,还本夫人呢?你算哪门子夫人?别给脸不要脸了,没被侯爷休弃之前,你不过与我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现在已然被侯爷休弃,还不知所谓地称呼自己本夫人,我听着就臊得慌!”说着,柳氏拉过把椅子到宁氏近前,随之坐了上去,道:“你不是与我争吗?你争啊!为了夺得掌家权,你出手害死我的宝儿,小小的他,有什么过错?知道么?宝儿是我的希望,是我的希望,你知不知道?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却还是夺走了我的希望。
这样残忍恶毒的你,叫我怎能不恨!所以,我发誓,我亦要毁了你的希望,现在好了,你什么都没有了,而我还有一个女儿,还有侯府三夫人这个身份在,你说说,咱们之间的争斗,终了谁输谁赢了?你说啊!”柳氏越说越气,渐渐地,她双眼变得红肿。
“是你,是你生的小jian人害死了我的嫣儿,对不对?对不对?”宁氏突然间抬起头,似恶鬼一般地盯着柳氏,“你说,是不是你生的小jian人害死了我的嫣儿?是不是?”
“啪”一声,柳氏俯身甩了宁氏一巴掌,“你一口一个jian人,一口一个小jian人,那你们母女又是什么?啊?事到如今,你觉得你再与我追究你女儿是怎么死的,有意义么?”宁氏不知哪来的力气,伸出手,一个使劲,将柳氏坐着的椅子推倒在地,“砰”一声响,柳氏在没有防备之下,与坐着的椅子一起摔倒了地上。
“我要掐死你这jian人,我要掐死你,你不让我好活,你也别想活下去!”宁氏扑上前,抓住柳氏的头发,用力地撕扯着。
柳氏亦不是个吃亏的主,怎堪忍受被宁氏这般撕扯,一气之下,出手与宁氏相互攀扯起来。
凌方听到屋内动静不对,忙步进屋内,看到柳氏与宁氏二人毫无形象可言地滚在地上撕扯,冷声对柳氏道:“三夫人,你这般作为,是想让侯爷动怒吗?”
听到凌方的话,柳氏心一突,双手不由地松开了宁氏的头发,逮着机会,宁氏伸手就在柳氏脸上抓了一把。
顿时,柳氏脸上出现了几个血印子。
宁氏看着柳氏被自己抓破的脸,大笑出声。柳氏没有还手,而是推开宁氏,缓缓站起身,静静地注视着宁氏的癫狂样,目光中有一丝怜悯:“我不会与个疯子一般见识,赶紧收拾好了,滚出侯府!”说完,她抬手顺了顺头上的发髻,转身出了屋。
柳氏声音里的怜悯,鄙夷,宁氏怎会听不出?
“你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滚啊!”歇斯底里地吼完,宁氏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坐到榻上,与凌方冷声道:“你出去,我收拾收拾就离开。”
凌方没有吭声,转身直接走到了院里。
争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一切皆是空。
女儿没了,还是背着不堪的名声没了。
自己呢?竟被那爱了近乎二十年的男|人休弃出府。
离开侯府,她能到哪里去?
是她自始至终做错了么?她不该争,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与柳氏那个jian人相互算计吗?
倘若她不争,不算计,女儿会不会就不会有今天的惨然离世?
留下她一人还活在这世上,呵呵!
没了女儿,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空,争来争去,一切皆是空;错,争来争去,结果全是错!
(祝亲们双节快乐哈!)
209:别扭
宁氏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在屋里寻找着什么。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阵强烈的自我厌弃,她恨自己,恨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害得凌语嫣背着不堪的名声惨然身死,她实在没想到,没想到凌语珊的心机会深的令人骇然,多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没露出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
凌无双,她恨。但相较于柳氏母女,她对凌无双的恨明显可以忽略不计。想到这里,她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取出件红色衣裙换到了身上。
她笑了,脸上的笑容,有凄然,有决然,更有着浓浓的恨意!
坐到镜前,她为自己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尤其是她的嘴,此刻嫣红无比,像是喝了人血的恶鬼一般渗人。
简单绾了个发髻,她重又坐回到榻上,这时的她,手里已经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至于匕首从哪里而来,或许只有她知道。
“嫣儿,等等姨娘,姨娘这就来陪你!陪你一起化为厉鬼,再找柳氏母女索命。”殷红的血,顺着宁氏xiong口涌了出。
她哪知道凌语嫣在死前,心中早已释然。
撑着最后一口气,她躺倒了榻上,静静地候着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流干,流尽。
穿过树叶,再经窗纱照到榻上的阳光,青青郁郁,将她脸上的笑容,衬得更为凄苍,森然。
带着对柳氏母女的恨,对女儿的歉疚,宁氏终闭上了双眼,离开了人世。
午后,像在星月宫那几天一样,清影早早地在院中一棵花树下摆放好竹椅,好方便凌无双靠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主子,宁氏母女去的还真快!”花影双手撑着下颚,坐在凌无双身旁的小凳上,眨巴着大眼睛,叹息了句,“快什么快?”清影瞥了花影一眼,冷声道:“要我说,她们早该死了,老天不长眼,竟让她们多活了段时日。”
“街上都传开了?”凌无双美眸半阖,语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慵懒。
清影杏眸眨巴了下,点头“嗯”了声,道:“坊间百姓对于齐王妃,及侯府二夫人的相继离世,有着各种不同的说法。”凌无双幽幽一笑,叹息道:“这猫捉老鼠的游戏,还没怎么上演,就结束了,着实有些可惜了!”
魅影扑哧一笑,手指绕着垂在xiong前的一缕秀发,娇笑道:“主子,你可别说齐王府今一早出现的丑闻,与你没关系哦!”雪影斜瞥魅影一眼,略显生气道:“魅影,你怎么能这么与主子说话?”
“雪影,私下里,大家随意些没事的。”凌无双轻浅一笑,视线由雪影身上挪开,看向魅影,缓缓道:“我可没说今早发生在齐王府的事,与我没关系。不过呢,齐王的做法,确实是令我吃惊了些!”
“主子说的对,奴婢也没想到他会那般绝情!”魅影收起脸上的娇笑,于轩辕擎一早在沁园中的行径,甚是鄙夷。
昨晚,轩辕墨将豫王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凌语嫣榻上后,便与凌无双返回了鲁王府。随后,凌无双吩咐魅影潜进齐王府,观察沁园内一早会出现的动静,好听听自己一手策划出的好戏,有没有如期上演。
结果是,戏是上演了,但情节却与她构想的并不相同。
她本想着轩辕擎会一怒之下休弃凌语嫣,事实却是这中间出了意外。
凌语嫣怀孕了,且腹中胎儿不被轩辕擎承认。她更没想到凌语珊竟然也对凌语嫣出了手,心思深沉,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唏嘘。
孩子无辜,先于他的母妃离开了这看似平和,实则脏污不堪的世界。
或许与他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归宿。
毕竟一个不被期待,生父不知是哪个的孩子,活着,并在王侯之家活着,与其被人欺凌,辱骂,责打受罪,终了一天死去,倒不如早早地离开。
可是,为何她的心,会生出了些许自责?
“主子,你怎么了?”
看到凌无双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表情变得忧伤起来,四影眸色紧张,相互看对方一眼,齐语带关心问道。
“我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凌无双美眸睁开,看着空中飞舞着的朵朵花瓣,眼神中晕染出一丝迷离之色,“若是我与王爷昨晚没做那件事,她的孩子会不会就保住了?”凌无双低声自语,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自责。
清影道:“主子,你不用多想的。即便昨晚的事不发生,她的孩子多半也保不住。”见凌无双抬眸看向她,清影继续道:“魅影不是说了吗?说三小姐早就对她动起了心思,且她身边的丫头也背叛了她,还有齐王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孕育子嗣,要不然,也不会在新婚第一晚,就着人给她备了碗羹汤进食。”
“是么?”
凌无双淡淡道。
“当然是了,主子,你想想,那孩子究竟是齐王的,还是豫王的,想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再者,皇家出现这样的丑闻,皇上能容得下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吗?”清影说完,抿嘴望着凌无双,“主子,清影说的没错,依奴婢看,你定是因为怀了小主子,才会多愁善感,想得多了些。”
轩辕墨站在院门外,将四影说的话,皆听在了耳里。
一早,他起身便与殇出了王府办事。对于昨晚他与凌无双做的恶作剧,早已被他抛掷脑后。
这会子听到四影与凌无双之间的对话,目中骤时溢满柔情与疼惜。
他的双儿啊,自从有了身孕,心思与做事的节奏上,是有了些许的顾虑,不再向先前一般决然狠辣。想到这些,轩辕墨眸中的柔情与疼惜,升腾的更为浓烈起来,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
“双儿,那是她咎由自取,谁也怨不得!”说着,轩辕墨嘴角含笑,大步走到凌无双近前,“奴婢见过王爷。”四影一一行礼,识趣的退离而去,留下轩辕墨与凌无双二人单独相处。
凌无双仰起头,目中光芒恢复清明,笑着道:“我就是为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感到可惜了些。”
“有什么可惜的?”轩辕墨在凌无双身旁坐下,握住属于他的柔荑,道:“不被期待的来到这个世上,受人凌辱,谩骂,就很好么?”说到这里,轩辕墨目中神色变得幽暗起来,“小时候……”就在轩辕墨要接着往下说时,凌无双抽出手,堵在了轩辕墨唇上,眸中满是歉疚:“别说,是我不好,让你勾起了往事。”
揽过凌无双的肩膀,让其靠在自己怀里,轩辕墨温声道:“不说,听你的,我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可你也得答应我,不许再胡思乱想,否则,我们的宝宝会抗议的!”
“嗯,我不会再瞎想的,再说,那也不是我的风格,不是吗?”
凌无双甜蜜一笑,俏皮道。
“对,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可不是我亲亲娘子的风格。我的娘子啊,她的心xiong比男儿还要来的宽广;遇事,比男儿还要来得冷静自持……”轩辕墨边笑边数着凌无双的优点,听得凌无双轻笑出声:“我有那么厉害么?还是说,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轩辕墨忙笑着为自己辩驳道:“我说的可都是娘子的优点,且这些优点,影影们有目共睹。”
“哼!你个大男人也学会了与四影一般贫嘴,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亦或是让曲老他们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凌无双挑眉,一脸戏谑地看着轩辕墨,“哪有什么?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我哪怕再变回原来的痴傻样,都是甘愿的。”
凌无双站起身,双手抱臂,表现出一副很冷的模样。
轩辕墨见状,起身急切道:“双儿,你怎么了?你不会是生病了吧?”阳光明明很暖和呀,轩辕墨朝天际上那一轮暖阳看了眼,目中有疑惑,有关心,只不过关心远远胜过了疑惑。凌无双美眸眨了眨,一字一句,正经八百地道:“你没发觉你说的话,特别特别冷吗?”
说完,凌无双捧腹大笑出声。
因为轩辕墨俊美容颜上的不解表情,实在是萌到了极点。
“双儿,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回想了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轩辕墨后知后觉,方才想到凌无双为何会有这一系列的神态变化,他g溺一笑,伸出猿臂揽凌无双到怀里,在其额头上抬手轻点道:“你呀,真是古灵精怪!”
“有吗?我有吗?”
凌无双止住笑声,美眸眨了眨,装得甚是无辜。
“你说,你有吗?”语落,轩辕墨温热的唇,不待凌无双再次出声耍宝,装无辜,便向着那片樱花似的唇瓣上覆了上去,凌无双想要推拒,怎奈这突如其来的wen,太过于甜蜜,太过于醉人,太过于浓情蜜意,致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双手环绕住爱人的脖颈,配合着那带给她温情,带给她幸福的男|人来。
良久,轩辕墨的唇,才离开了那樱花似的唇瓣,看着人儿眨着湿漉漉的眸子望向他。
突然,恶作剧一般地凑上前,凌无双见此情景,不加考虑地闭上了双眸,像是等着爱人的爱恋再次袭向于她,轩辕墨憋住心底的笑意,轻轻地,仅是轻轻地在凌无双额头上印下一wen。
凌无双惊讶,睁开眸,看向轩辕墨,心道:这臭男人是在以牙还牙,耍她玩吗?
岂料,下一刻她就被轩辕墨打横抱起,飘出了寝院,向着后院小树林方向飞了过去。
溪水潺潺流动,鸟儿清脆鸣叫,花香伴着清风,扑面而来,在这里,阳光并不是特别的耀眼,相互依偎,静静地坐在溪边的树荫下,二人神色间尽显安逸闲适。
“我好想你!”
轩辕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凌无双耳边轻轻响起。
“有什么好想的?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坐着吗?”凌无双转向轩辕墨,大煞风景地来了这么一句,刚才的帐,她还没和他算呢,这会子又想戏耍于她吗?“娘子,我,我真的,真的好想你!”自从月亮惹祸那晚,误打误撞圆房,再至第二日一早沐浴时有过福利后,他再没有享受过那种美妙,神圣,水|ru|交|融的感觉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中间不是出现这事,就是出现那事,再至现在有了宝宝,他的福利慢慢地,就远离了他。
能看,却不能吃,真的是很考验人的意志力。
凌无双盯着轩辕墨的眸子注视了一会。见那幽深的眸中,满是炽热的火焰燃起,瞬间明白了轩辕墨话语里的意思。这一明白,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双颊骤时升腾起两抹红晕。
轩辕墨抬手,让凌无双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嘿嘿一笑,道:“娘子也想墨墨是不是?今晚,就在今晚,可以么?”凌无双羞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臭男|人何时变得这么直白,这么无赖了?或许,她心里明白,只有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男|人才会将自己最真实地一面展现而出,可她就是羞臊得紧,没听到凌无双应声,轩辕墨略显沙哑的声音,伴着他口中的热气,又一次在凌无双耳畔响起:“娘子,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我发誓,绝对不会伤到宝宝,你点点头,就点一下好么?”
凌无双的心,此刻宛若小鹿乱撞,听轩辕墨嘴里的话语,越说越没了边际,坐好身,双颊袖红,嗔道:“你有个正经行不?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轩辕墨怔了怔,转瞬,他笑了,那笑容宛若得了糖吃的孩童一般喜乐,对着手指,他眸眼低垂,又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凌无双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娘子,你答应了,是不是?”
“傻样!”凌无双抬手在轩辕墨后脑勺上轻拍了下,嘴角一挑,接着嗔道:“你再这么唧唧歪歪,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臭小子,真够腹黑的。
明知道,她没有反对,还非得她点头,亲口说出那羞人的话语,想到这,凌无双白了轩辕墨一眼,转头看向了别处。
“娘子,你别,别……,我不闹了,还不成么!”轩辕墨眸中的炽热之光,渐渐被一抹水润替代,可怜兮兮地扯了扯凌无双的衣袖,“好了哦,这都快要做爹爹的人了,还扮小孩子,说出去,可就羞人得紧了!”转过头,凌无双好笑的摇了摇头,紧接着,话锋一转,坏笑道:“知道么,你这幅表情,不知要迷倒多少闺中小姐,若是让我知道你招惹上什么蜜蜂,蝴蝶,看我怎么惩治于你!”
轩辕墨举起手,做发誓状:“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娘子失望;绝对绝对杜绝一切蜜蜂蝴蝶靠近我五步之内!”
“好了,信你就是。”拉下轩辕墨的手,凌无双郑重道:“在他人面前,可不许这么没有正行。”
“那自然是。”一抹笑意从轩辕墨脸上兴起,他点头果断地应了句。
阳光已经过了中天,缓缓往西方滑动。
宁氏用死逃避了被静安候休弃一事,对此,静安候心里未起多少波澜。
死个妾室,于豪门大户,王侯将相之家来说,不是件什么惊人的事,吩咐凌方,将宁氏入殓,按照妾室葬仪着管家进行料理后事,他再没多言语一句。
而柳氏在得知宁氏在她离开后,用匕首自我了结,失了性命,她整个人恍若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但,随之她为自己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没有了目标。
如此一来,柳氏母女俩的心境,还真是如出一辙。
在她们心里,只有仇恨,现在仇报了,争来斗去的日子过惯了,一下子失去了对手,自是感觉到整个人变得空虚,这样的她们,无形中是可悲的。不,应该说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可悲的。
一生为子女,为相公而活,从来没想过怎样为自己好好过活一次。
或许,她们想过,只不过心被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禁锢着,万事由不得她们做主而已。
绿竹,绿芜眸眼低垂,静静侍立在柳氏卧榻不远处,自从知道宁氏自杀身亡,这都好几个时辰过去,始终不见柳氏抬头说话,更别说喝杯茶水,食用饭菜了,由此一来,她们不免为柳氏的身体担心起来。眼看着夜幕落下,这要是再这么静坐下去,可如何是好?
“三夫人,奴婢去厨房给你端些饭菜吧!”绿竹上前,屈膝一礼,垂眸候着柳氏的吩咐。
柳氏嘴角噏动,甚是疲惫道:“我不饿,你们若是饿了,就自行去用饭。”绿竹抬起头:“三夫人还是多少吃点吧,要不然三小姐知道的话,会为你的身子挂心的。”柳氏低声呢喃:“珊儿,我还有珊儿。”像是想通了什么,柳氏身上的疲惫瞬间消影无踪,对绿竹吩咐道:“去厨房端些清淡些的饭菜,我用几口便是。”
“是,三夫人。”
绿竹应了声,招呼着绿芜与她一起去了厨房。
“宝儿,宁氏母女都去陪你了,若是你见到她们,就远远地避开,免得再被她们伤害到,知道么?”柳氏望着窗外逐渐落下的夜幕,自语着,“待你姐姐日子过得平顺些,姨娘就去陪你,你现在一定要听奶娘的话,千万不可调皮,到处乱跑。”
点点泪光,自柳氏眼里缓缓涌出。
这时的她,心是伤痛的,是没有争斗的。
是个失去孩儿的可怜女|人。
但,她孩儿的离世,又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若不是她争强好胜,若不是她与宁氏斗得你死我活,她的孩儿也不会成为宅斗牺牲品。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终了,她与已死的宁氏母女还不是一样,怨得了谁?
凌语珊。
要是她自今日起,心性变得单纯,安于一隅,兴许她一生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故。
她会么?她愿意安于现状,不使自己走上弯路,重蹈凌语嫣的覆辙吗?
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夜色静寂,月色皎洁,风儿轻拂。
轩辕墨一脸满足地躺在凌无双身侧,看着人儿双颊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爱恋地在其唇瓣上轻啄了下,“有你真好!”凌无双没有吱声,她在心里正腹诽着轩辕墨:说什么一次就好,说什么轻轻地,轻轻地,哼!全都是骗人的。听到她说了句没事,他像是脱了缰的骏马,虽极力压制,却还是在草原上奋力奔腾着。
不过,他的温柔,他的爱恋,他的疼惜。
她还是感觉到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憋久了,于他来说,是不怎么好。她不会不理解他。
“宝宝没事吧?”
轩辕墨有些不放心的问凌无双。
“没事,他好着呢!”纤手轻放在腹部,凌无双眸中流溢出的光晕,甚是柔和温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转头问轩辕墨。
略带些剥茧的指尖,帮凌无双将额头上的几缕湿发豁到耳际,轩辕墨一脸幸福地笑着说道:“男孩女孩都好,咱们的孩子,我个个都喜欢!”
凌无双伸手在轩辕墨腰上拧了一把,笑道:“你可真够贪心,还个个都喜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呵呵!”轩辕墨轻笑出声,攥住凌无双正在作怪的小手,眉眼笑意连连,解释道:“怪我,怪我没说清楚,咱们就要两个孩儿好不好?一个孩子着实孤单了些,要是你这次能一举得俩,而且最好是一男一女,男孩在前面,女孩在后面,这样一来,哥哥便能保护妹妹,想想都美得很!”
“哼!这还不贪心。若是我肚里只有一个呢,你怎么办?”
凌无双傲娇了,翻了个身,给轩辕墨丢了个后脑勺。
轩辕墨嘿嘿一笑,往凌无双身边挪了挪身子,道:“那说明我还不够努力,不够疼惜你!只有在往后的日子里,更加发愤图强,疼你才行!”
“贫嘴!”凌无双嘀咕了句,张嘴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你可别扰到我,否则的话,我会让你一辈子发愤图强不了!”
“呵呵!”
轩辕墨g溺一笑,为凌无双盖好薄被,温声道:“睡吧!”
210:伪装
随着他音落,均匀绵软的呼吸声,便在屋内传了出。
“说睡就睡,跟小孩一样!”月光洒满一室,轩辕墨起身,将凌无双的身子移至榻内侧,他怕凌无双一个不慎,晚间滚落榻下。这个男人的心,还真是够细,他也不想想,凌无双是那种睡觉能让自己掉下榻的女子吗?
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宝宝。
就更不会让自己遇到定点的危险,导致宝宝受到伤害。
借着月色,轩辕墨chong溺的目光,从凌无双脸上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他觉得自己好幸福。有她相伴,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美好的事。
他眼里泛出的*溺之光,幸福之光,若是被南风看见,定会心生妒意,不过这妒意会瞬间消散,逐渐变为祝福,变为默默的守护。
“双儿……”轩辕墨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轻唤出声,他想要听到爱人的声音,“嗯。”睡梦中,好似听到有人呼唤,凌无双声音轻浅,应了声。
“有你真好!”
静寂,一室静寂,这次回答他的只有这一室静寂与脉脉月色流转。
银辉照耀,他缓缓地在爱人身侧躺下,那嘴角勾勒出的笑容,如阳光般暖人,如青莲般雅致醉人,没多时,伴着爱人均匀绵软的呼吸声,他亦入了梦乡。
凌语嫣身染恶疾,暴毙一事,并未在永嘉帝和皇后心里,生出什么涟漪。
然而,当她与豫王之间苟合一事,被轩辕擎告知永嘉帝后,永嘉帝立时龙颜震怒,着秦安宣豫王进宫觐见。
其结果则是令轩辕擎尤为失望。
豫王编了一个故事,内容是一深闺怨妇,忍受不住寂寞,借着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机会,多番勾|引他,而他经受不住诱|惑,才会犯下今天的错事。永嘉帝听了豫王的解释,心中怒意虽未消减多少,但也没怎么惩治豫王,仅是责令其向轩辕擎诚恳认错,再有就是闭门思过三年,不许出豫王府一步。
永嘉帝这么做,一则是事已至此,他难道为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妇人,驱逐自己的儿子出皇家族谱不成?另一则则是轩辕擎在他心里面的地位,远不如从前来得深厚。至于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这里面与皇后近期一系列的作为,脱不开干系,亦与轩辕墨神智恢复,及轩辕擎自己不争气有着很深的因由。
立储那日,轩辕墨的突然间出现,着实令永嘉帝震惊不小。
他知道皇后姐妹俩是双生姊妹花,而她们与他生下的皇儿,有几分相像,那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轩辕墨与轩辕擎近乎长得一模一样,更深至于在容貌上胜过轩辕擎两、三分。
看到轩辕墨的瞬间,他只觉得轩辕墨太像他钟爱一生的爱人,眉眼间偶尔散发出的平和气息,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可是奇怪的是,他从皇后的眼神中,近来很少感受到平和,就是以前,他于皇后眉眼间流露出的平和气息,心下也生出过怪怪的感觉。
究竟哪里怪,他又说不清。
反正就是觉得皇后所表现出的平和,娴雅端庄,有那么一分不自然。
好似压抑着自己的心性,强装出来一般。
爱得深,疼得紧,他给自己的借口是,她刚由少女蜕变成女|人,由父母手中的至宝,变成太子正妃,心中未免生怯,有些不习惯才导致。
一晃,快二十年过去,直至近来,她的所作所为,无不使他失望,且他的心,每每会在夜间动不动抽痛。
轩辕墨不再痴傻,太极殿上他看到轩辕墨第一眼那刻,他的心抽痛得更是无以复加。
错了么?当初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为何再看到那孩子时,他心里会涌出浓浓的愧疚之情?又为何他的心会抽痛的更加难受?永嘉帝这几天批完折子,剩余的时间里,他就静静地坐在御书房里,琢磨着这些令他不解,令他心痛之事。
他感觉他对轩辕墨愧疚的同时,且发自真心的喜欢上了这个被他无视了多年的儿子。
没缘由的喜欢。
爱的天平倾斜了,他自然对轩辕擎的chong爱便少了很多。
从而,才有了豫王与凌语嫣一事,雷声大,雨点小,就这般轻描淡写地被他揭了过去。轩辕擎不傻,他又怎会感受不到永嘉帝对他的变化?豫王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戒,他心中对永嘉帝或多或少生出了些许怨气,出宫回到王府,独自呆在书房,一坐就是*,他问自己,是不是该好好想想皇后让崔海转告给他的那些话了?
逼宫。
对,就是逼宫。
他踌躇着,心里一时拿不定注意。
话说,永嘉帝于轩辕擎被豫王戴绿帽这件事草草了结,还有个原因就是大齐和亲队伍将至。
青岚帝因龙体患疾,退位当了太上皇,立大皇子宇文明骏为大齐新君。
听到这个消息,永嘉帝与朝中众臣无不为之震惊。
好端端地,大齐怎么就换了新君?他们对于青岚帝患疾一事,并不认同。毕竟最近几年,未有任何青岚帝龙体不适的消息,传至他国。
事出突然,不能不引人质疑。
但,这是人大齐的私事,与他国无甚大关系。
如今,于永嘉帝来说,他只需候着大齐使臣带着分割给轩辕数座城池的国书,及贡品抵至轩辕京城就好。
然而,没想到的是,大齐神武帝为了表诚意,着他们的乐悠公主来轩辕和亲。
对此,永嘉帝有些头大。
后宫中,他是不想再要什么女子填充。
成年的几个皇子,都有了自己的正妃,让一国公主做侧妃,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正在琢磨着此事,就有了轩辕擎到他面前告豫王与凌语嫣通|歼一事,因此,他在听了豫王的一番解释后,来来回回思量一番,逐做出了对豫王不轻不重的惩罚。
由此引得轩辕擎心中怨气滋生,想着要不要听皇后的话,逼宫登上太极殿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
十日的路途,足足用了十五日,方才看到轩辕皇城。
当晨阳变为正午时的炎日时,一对鲜明的仪仗正缓缓从地平线上走来。
思柔郡主,现在应该称之为乐悠公主。
此刻靠坐在车厢内的软垫上,似喜似忧,神色间满是患得患失。
“皇妹,咱们的仪仗,马上就要驶进轩辕皇城了。”与乐悠公主说话的男子,声音很是温润,但这温润中又不失阳光。
他是大齐二皇子宇文明轩,亦是现在的闲王。对,“闲王”这个封号,是他自己向神武帝讨来的。
生性闲适的他,一年内有多半时间在外油走山水,于国家之事,根本就不挂心。
来轩辕这一路上,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年年都是他国向大齐进贡,而眼下却完全相反。导致这个结果的缘由,他心里明白的一清二楚。
父皇病重,卧榻不起,皇叔受伤,亦躺在榻上不能动。
那个有着勃勃野心的皇兄,为了一统天下,仓促间对轩辕发起战争,这才有了现在的被动局面。通过和亲,用隐晦的方式,达到他的终极目的。作为皇弟,他是不赞成的,何况这个联姻轩辕的女子,是他们皇叔的掌中宝,心肝上的肉。
若是那爱女至深的男子,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立为公主,送去了轩辕和亲,会是怎样的心痛?
所有种种,他只能一一看在眼里,却不能发表任何看法。不,应该说压根就没有他发表看法的机会。
独断专行的皇兄,长年不理朝事,只知游山玩水的他,说起来,是没有说话的份。
宇文明轩说与乐悠公主的话,意在提醒乐悠公主整理思绪,别再想些其他。
他哪知道,乐悠公主是自愿来轩辕和亲的?
傻傻的,还在为乐悠公主担心,担心这远离故土的女孩,坐在车辇内独自垂泪伤怀。
白衣若雪,衣袂飘飞,墨发轻舞,阳光照耀下,衬得他如玉的容颜,更为温润了些。
仁慈,柔善,阳光,闲适,几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由他身上皆能看得出。
谦谦君子,心若明镜,说的怕就是他这样的男子吧!
鲁王府。
“双儿姐姐,你和墨哥哥要干嘛去啊?”庆阳郡主今个起了个大早,不顾桂嬷嬷和阮翠劝说,非得闹着去找凌无双玩,这不,当她看到凌无双和轩辕墨穿着华服正要走出寝院,忙挡住二人去路,仰起小脑袋,眨巴着琉璃似的晶亮眸瞳,看着凌无双与轩辕墨。
昨个傍晚时分,凌无双自太监秦安口中得知永嘉帝口谕,着她今一早与轩辕墨一起上早朝。
说是大齐前往轩辕的和亲队伍今日抵达。
凌无双对此腹诽了好一会。
和亲关她什么事?
打了胜仗,得了大齐近十座城池,她都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如今这大齐自己无端派个公主前来和亲,要她去临朝,到底想要作甚?
寻思不明白,凌无双好想仰天长啸,人家和亲,关她鸟事啊!
真是没事也得给她找点事出来,不知道孕妇易疲劳,睡眠多吗?
轩辕墨对于永嘉帝此举,亦是不解。
然,他有他的计较,因此,他劝凌无双稍安勿躁,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们要去皇宫,灵儿要去吗?”凌无双微微一笑,抬手在庆阳郡主脑后秀发上轻抚了下,见庆阳郡主歪着脑袋,似是在思量去与不去,逐又问了句:“灵儿想去吗?”
“嗯,灵儿要去!灵儿要和双儿姐姐,墨哥哥一起去玩。”
庆阳郡主点着小脑袋道。
“去玩?”凌无双轻笑出声,道:“咱们是去玩,如果觉得玩的不开心,咱们就出宫回家,好不好?”chong溺之语,自凌无双唇中,缓缓溢出,听得轩辕墨嘴角一阵抽搐。
上早朝是去玩?恐怕只有他的双儿才会这么想,才会这么说。不过,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喜欢。
庆阳郡主高兴的不停地点头。就在这时,一句极为幽默的话语,自轩辕墨口中溢了出:“再不走,咱们可就要引人注目了!”那注视着凌无双与庆阳郡主二人的璀璨星眸中,尽是chong溺与柔情。
他哪知道,容颜绝世,风姿卓然,像天人一般的他们,即便去得再早,也会将太极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各自身上来。
“嗯。”凌无双含笑点头,牵过庆阳郡主的手,与轩辕墨向着王府门口走了过去。
大齐和亲仪仗进入城门,乐悠公主素手挑起车帘,朝街边望了眼,登时秀眉微蹙,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晕染出一抹不悦来。
她心下恼得紧,就算她是和亲公主,也不必这么不给大齐脸面吧。
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也就罢了,竟然连个喜气的灯笼都没挂,更别提有街边百姓夹道欢呼朝拜她这个公主了。
人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仿若没看到大齐仪仗到来一般。
是这城中的百姓不知道车辇内坐着大齐最美的公主吗?
乐悠公主自我安慰,水眸中悄然划过一丝愉悦之光。就要见到传说中,比齐王还要俊美的男子了,顿时,她心跳加速,双颊泛红。一想到能做他的妃,哪怕是侧妃,乐悠公主就忍不住目中柔情婉转,惷心荡漾起。
队伍抵达宫门口,乐悠公主在侍女搀扶下,姿态优雅,步下车辇,坐入早已为她备好的软轿上,与宇文明轩及大齐使臣一行人,经宫侍引领,行至一处高大,宽广的阶梯前停了下来。
“皇妹!”宇文明轩上前挑起轿帘,接过乐悠公主递过来的手,助其步下软轿,“等会到了殿上,皇妹还需谨言慎行才好。”宇文明轩与乐悠公主小声叮咛了句。
乐悠公主眸中水波流转,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二皇兄放心,乐悠知道的。”
“这就好。”宇文明轩放心一笑,与大齐使臣伴着乐悠公主迈向了台阶。
台阶上就是太极殿。
永嘉帝此刻正坐在殿堂中那把巨大的龙椅之上,注视着乐悠公主一行人步入殿中央。
“大齐闲王(乐悠)见过轩辕陛下!”大齐使臣跟在宇文明轩与乐悠公主后面,亦向永嘉帝揖手行礼。
永嘉帝轻抬手,浅笑道:“免礼!”
“谢轩辕陛下!”
见完礼,宇文明轩递上大齐割让城池的国书,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乐悠公主与大齐使臣站在一侧,用眼角余光,偷偷寻起她心中的那抹影子来,没有,为什么没有看到他?安王,怀王,豫王,及相貌俊美的齐王都在。就是不见传说中气息温润,风姿卓然,堪比神祗一般的鲁王出现在列。
骤时,乐悠公主的心情由云霄坠到了谷底。从而致她将宇文明轩与永嘉帝之间的对话,全然没听在耳里。
“不知轩辕陛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永嘉帝皱眉道:“是贵国要与我轩辕和亲,为何还要指定和亲对象?”不外乎永嘉帝这么问,和亲是大齐自己提出,这人到了轩辕,却给他来了句乐悠公主的和亲对象是鲁王,这是和亲吗?在永嘉帝,乃至轩辕大臣来看,这明明是大齐在给自己的公主挑选驸马。
着实太过于气人。
宇文明骏看了乐悠公主一眼,笑道:“说起来,是我大齐无礼了些。”说到这,宇文明轩话语一顿,接着歉然道:“直系血亲中,我宇文皇室这代就乐悠一个公主,因此大家对她娇惯了些,听说要她来轩辕和亲,缔结两国百年之好,她提出和亲可以,但她一定要嫁给她心仪之人,而贵国的鲁王殿下,正是她心中爱恋已久的那个男子。”
轩辕擎恨极,他恨极现在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轩辕墨身上。
有了大齐的助力,登上轩辕九五之尊,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种好事,本该属于他,却因为接踵而来的变故,离他远去。这促使他对轩辕墨更加怨恨起来!
“她心仪本王,本王就要娶她吗?”一声浅淡,却不失凛然的声音,自殿门口传入整个大殿。
闻到此声,众人将目光,齐转向了殿门口。
一男两女,宛若踩着九天祥云,向着殿中央走了过来。
男的俊美非凡,女的一绝美轻灵,一曼妙可爱。
真真似天人下凡一般超然飘逸。
那一瞬间,众人全屏住了呼吸,生怕打破眼前的美好。
宇文明轩怔愣了住,乐悠公主亦是。
好卓然(好俊美),好灵动,好可爱……所有美好的词语,在宇文明轩与乐悠公主脑中过了一遍。
轩辕墨目光清冷,扫了眼宇文明轩与乐悠公主,与永嘉帝道:“战败之国提出的无理要求,有必要应允他们吗?”强大的气场,震得殿中诸臣全低下了头。
安王,怀王,豫王及轩辕擎四兄弟,则是面色平和,望着永嘉帝。
他们在等,等永嘉帝怎样答轩辕墨的问话。
然,轩辕墨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而是身形一转,面向宇文明轩与乐悠公主,道:“你们觉得你们提出的要求合理吗?”
乐悠公主错开轩辕墨冷然的视线,臻首低垂,默声不语。
“这……”宇文明轩一时哑舌,他清楚地知道轩辕墨问他的话没有错,作为战败国,且主动提出和亲一事,那么于他们来说,和亲对象是哪个,全由轩辕国主说了算,说破天,也轮不到他们来指定和亲人选。
凌无双牵着庆阳郡主的手,站在轩辕墨一侧,表情极是淡然。
心仪之人?真是笑话。
她觉得这位乐悠公主很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逐细细打量起乐悠公主来,感受到有人在看她,乐悠公主抬起了头。
是她?凌无双的视线与乐悠公主的视线一接触到,从对方一双水眸中,便知晓站在殿中央,想要嫁给轩辕墨的女子是谁,就算那女子面纱遮颜,但其一双水眸刚刚在看到凌无双饶有兴味地打量她时,顿时垂眸错开了凌无双的视线。
好犀利的目光,被她识出来了吗?
凌无双收回目光,心中讥笑,和亲来的大齐公主,竟是那位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思柔郡主。她应该早就想到这个的。
青岚帝与睿亲王乃一母同胞,兄弟间好像就只有睿亲王膝下这一个女儿,因此,二人对思柔郡主尤为chong爱,疼惜。
琢磨片刻,凌无双深觉大齐这次提出和亲轩辕,定是有猫腻。
“闲王回答不上来是吗?”轩辕墨负手而立,白色锦衣随风微荡,宛若鸟儿低空掠过湖面,在水面上形成的点点粼光,似动非动,又似静非静,却让宇文明轩感受到了一股迫人压力。他神色平静,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可就是这微笑,也让宇文明轩觉得周身发寒。
歉然一笑,宇文明轩看着轩辕墨揖手道:“还请鲁王殿下见谅,着实是在下皇妹心仪鲁王殿下已久,所以才会……”未待他说完后面的话,轩辕墨抬手制止道:“本王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本王今生唯有王妃一人足以。”
听到轩辕墨说与宇文明轩的话,乐悠公主双眸中微起一丝涟漪,却宛若深秋冰封前最后一点波光,立刻消散。她伪装的很好,若是以她先前的性子,她势必不会这般静静地站在当场,被人当众拒婚。
她要忍,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结果?
轩辕墨语落,大殿上登时响起一阵吸气声。随之气氛变得冷凝。
是的,轩辕墨这话不仅是说给宇文明轩听,他亦在说与殿中每一个人。
无论此生,亦是来世,他唯有他的双儿足以。
永嘉帝皱了皱眉,目光朝凌无双望了过去,只见那白衣女子的脸上,自始至终淡淡微笑着,乌亮的秀发垂于脑后,轻舞飞扬,好似和亲一事,与她无关一般。
若是一般女子,听到爱人在人前说出这么直白的爱的宣言,定会双颊羞红,甚是难为情。可她没有,就像是爱人说的话再平常不过,仿若这句话她已听过无数遍,见怪不怪。
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原地,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站在原地。
“鲁王妃,你怎么看?”永嘉帝目光微微闪动了下,凝视着凌无双问道。
211:不甘
“只要我家王爷愿意娶乐悠公主,无双没有异议。”轻浅的语声,在寂静的殿中,又一次引起一阵吸气声。
怕是只有眼前的女子,才会有如此自信,相信那神祗一般的男子,不会辜负于她。
轩辕墨看着凌无双,因她的信任,显然心情很是愉悦,上前拉住凌无双的手,笑道:“这世上,无一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凌无双微微一笑,注视着轩辕墨的眼睛,道:“信你,就如信我自己。”是啊,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么她活着岂不是太过于悲哀了!
脉脉情愫,在两人之间相互流转,他们无视殿中众人的异样目光,就这么对视着彼此。
庆阳郡主眨巴着大眼睛,将凌无双,轩辕墨,以及宇文明轩,乐悠公主四人一一看了遍,然后蹦跳着到了宇文明轩面前,娇声道:“月亮哥哥,你不许帮助坏姐姐夺走墨哥哥,他是双儿姐姐的,谁也不能夺走他!”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殿中诸人全将目光由凌无双与轩辕墨身上收回,向着庆阳郡主看了过去。
宇文明轩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可爱女孩,尴尬地轻咳一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月亮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笑起来跟天上的月牙儿一模一样呢!”庆阳郡主的小脑袋很是活跃,这从她前后说的两句话中不难看出。
刚才她还在说不让人夺走她的墨哥哥,后面就变成了赞宇文明轩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
凌无双与轩辕墨眸带chong溺,甚是无奈地走到庆阳郡主身旁,凌无双笑着道:“灵儿,双儿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让庆阳郡主呆在这里,确实不怎么合适,再说,她亦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现在她可是怀着身孕呢,保持好的心情,至关重要。
“好啊!”
庆阳郡主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了点头,一手拉住凌无双的手,一手轻挥:“墨哥哥,你快些出来哦!”说到这,庆阳郡主语声顿了顿,晶亮的大眼睛眨巴了下,看向宇文明轩乐呵呵地道:“月亮哥哥再见!”
垂眸一直没说话的乐悠公主又怎会让凌无双轻易离开。
她已经看出来了,要想嫁给轩辕墨,就必须凌无双先点头,这样一来,她才有可能达成所愿。
“凌姐姐,您不喜欢乐悠吗?可是乐悠在大齐对凌姐姐仰慕已久,若是往后咱们姐妹一起伺候王爷,说起来也是美事一桩……”乐悠公主脆声说着,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凌无双接纳她嫁于轩辕墨为妃,正妃她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成为轩辕墨的侧妃,那绝对是没有任何悬念。
出口之语,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女儿家谈及自己婚事的羞涩和惊慌。
轩辕墨望着乐悠公主脸色一冷,紧接着他看向凌无双,目光柔和,且嘴角勾勒出一抹如莲般的微笑,道:“双儿,你与灵儿先去殿外玩,等会我就来。”凌无双淡淡一笑,却没有走,而是转身面朝乐悠公主,正待她启唇时,乐悠公主的声音,再次在殿中响起:“乐悠见过王妃姐姐!”伴着话语,她眉眼笑意盈盈,对凌无双甚是恭谨地敛衽一礼。
凌无双皱了皱眉,侧身避开了她这一礼,淡淡道:“乐悠公主的礼怕是行错了吧?”说着,凌无双上上下下将乐悠公主打量了遍,接着道:“说来也怪,近些日子,时常有人认本妃为姐姐,话说本妃的母亲可就本妃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呀,咱们二人非亲非故,乐悠公主的姐姐二字,本妃可担待不起呢!”凌无双说出口的话,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却令乐悠公主一时间双颊变得滚烫起来。
为了达到目的,乐悠公主心里再不舒服,也让自己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她于凌无双说的话,微微一愣,柔声道:“乐悠真的是心仪鲁王殿下已久,还请王妃姐姐接受乐悠嫁入鲁王府。哪怕给鲁王殿下做侧妃,乐悠也是甘愿的!”说完,她朝着凌无双又一次行礼,凌无双照旧错开身。
好似与凌无双较上了劲,乐悠公主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倘若凌无双不允她,她就不站直腰身一般。
凌无双沉吟片刻,回头看着轩辕墨,戏谑道:“王爷,看这乐悠公主的架势,好似我不应下她,就走不出这殿宇一般,要不,你就娶了她吧!”轩辕墨连忙摇头:“不要。我说过,只要娘子,且只喜欢娘子,任何蜜蜂蝴蝶近我五步之内,都杀无赦,若是她想死,就靠过来吧!”
这话一出,殿中诸人皆额上冷汗直冒。
有这么chong妻的吗?实在是身为男|人的耻辱啊!
永嘉帝因轩辕墨说出口的话,登时心痛的无以复加,曾几何时,他亦说过只要她,只喜欢她,可是现在的他,却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皇后,你究竟是不是朕心中的那个她?永嘉帝抬手按住胸口,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口处升腾起的钝痛。
闻言,凌无双收敛住脸上的戏谑之色,柔声道:“你说的话,我爱听,也喜欢听。即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带灵儿去殿外候着你。”轩辕墨笑着点头,道:“去吧,我稍后就来。”
未多做逗留,凌无双拉着庆阳郡主,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走出了殿门。
“鲁王殿下,乐悠对你真的心仪已久,你为何就不肯接纳乐悠?即便是做你的侧妃,乐悠也是愿意的。”于轩辕墨刚才说的后面一句话,乐悠公主是惧怕的,然而,在见到他的一刹那间,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子,为了日后的幸福,她要忍住他寒气逼人的冷眼,再努力一把。
“你连本王的眼都入不了,谈何做本王侧妃?还是说本王在这大殿中说的话还不够明白,亦或是你真的不怕死,非得凑近本王?”轩辕墨说着,周身冷气狂散,转身间带起一股劲风,使得乐悠公主蒙在脸上的面纱掉落到了地上,“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轻淡疏离之语,刺得永嘉帝龙颜上的表情变得微有些痛楚。
因面纱落地,乐悠公主的样貌,被殿中诸人皆看了见。
瞬间,殿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宇文明轩没有说话,他在轩辕墨质问他之后,就再没有说话。
他深觉乐悠公主想要嫁给这神祗一般的男子,绝无可能,那他还有什么必要再多费唇舌。
和亲一事,若能就此作罢,也好。
与青岚帝一样,宇文明轩亦讨厌战争,喜好和平。
只要和亲不成,自然而然地就会使宇文明骏想要达到的目的夭折。
熟料,有人就是不如他的意。
“鲁王殿下,我的面纱已经被你揭掉,你得对我负责!”见轩辕墨的身影即将在殿门口消失,乐悠公主不做多想,出声便来了这么一句不知廉耻的话,轩辕墨顿住脚,转过身,望向乐悠公主的璀璨星眸中,尽是彻骨冰寒:“像你这种骄纵蛮横,粗俗不堪的女|人,本王多看一眼,都嫌污了本王的眼观!”扔下话,轩辕墨一甩衣袖,洒然离去。
“我心仪你已久,你为何如此辱我?”
乐悠公主望着轩辕墨远去的背影,泪水禁不住地滴落而下,极是伤痛地低语了句。
辱她?轩辕墨嗤笑一声,已经走出殿门的身影后,悠然飘出一句话:“乐悠公主的面纱脱落,与本王一点干系都没有,若是乐悠公主实在嫁不出去,殿中有的是娶乐悠公主的人选。”凌无双与庆阳郡主站在台阶上等着轩辕墨,听到他嘴里飘出的话语,笑着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不过,她喜欢他这般坏坏的。轩辕墨自是知道凌无双指的是什么,走上前,学着凌无双说话的口气,一脸带笑道:我有么?我觉得我说的没错啊!她想嫁人,殿中有的是人选。”
“没错,你说的没错!”庆阳郡主见凌无双与轩辕墨有说有笑,亦跟着笑出声:“墨哥哥不坏,灵儿喜欢这样的墨哥哥!”
轩辕墨的话,悠然飘进大殿,瞬间又使得殿中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乐悠公主流着泪的容颜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愕。这句话比之先前他说的,更加羞辱了她。宇文明轩脸色一沉,面向永嘉帝揖手道:“轩辕陛下,既然鲁王殿下无意娶在下皇妹,依我看,和亲一事,不如就此……”作罢两字正要自宇文明轩口中吐出,轩辕擎的声音在这时响起:“禀父皇,儿臣愿娶乐悠公主为正妃!”说着,轩辕擎走至乐悠公主面前,伸出手,邪魅的眸中,溢满柔情,温声道:“你可愿嫁于我为妃?”
娶乐悠公主为妃,轩辕擎在轩辕墨进殿说第一句话时,便已打定了主意。此举不关情爱,他只想凭借着和亲,更进一步地接近太极殿上这把至高无上的椅子。
“我,我……”乐悠公主心有不甘,她这次要嫁的是鲁王,而不是齐王,可鲁王不仅当众拒绝于她,且连番用言语对她羞辱,即便这样,她还是想要嫁给他。但,现实情况是,他不要她,就连看她一眼,都嫌污了他的眼观,这让一向骄傲的她,如何接受?
自尊,骄傲,就这么被人践踏,她不甘心啊!
嫁,她要嫁给齐王。
她要让那践踏她尊严和骄傲的男子后悔!她亦要报复他,报复他的女|人!
“只要你嫁给我,我发誓永远对你好!”
轩辕擎包含深情地说着他的誓言。
“皇妹……”宇文明轩巴不得和亲失败,现下却冒出个齐王来,致使他不得不提醒乐悠公主,千万别意气用事。
静安候沉着脸,将周围大臣的窃窃私语声,全然听到了耳里。
“这齐王妃刚离世没多久,齐王就来此一举,未免有些薄情了吧!”
“哪有什么?要我说,现在也唯有齐王娶这大齐公主说得过去。”
“别说了,听皇上怎么说吧!”
……
永嘉帝注视着轩辕擎好长一段时间,他现在越来越mo不着这个儿子的心思了,道:“老四,你可想好了?”轩辕擎娶乐悠公主,在永嘉帝心中,倒是没什么,只要乐悠公主没意见,他不介意点头应允。但,两国联姻,并非儿戏,他需得到轩辕擎的肯定回答,方可放心。
轩辕擎道:“禀父皇,乐悠公主上次来我轩辕,儿臣便已倾慕于她,然,那时儿臣有王妃,又怎能因为自己的倾慕,亵渎了乐悠公主。现在儿臣的王妃已经去了,所以,儿臣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只要公主愿意嫁给儿臣,儿臣定会善待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殿中诸人又有几个能分得清。
乐悠公主不知是装的,亦或是真的被轩辕擎说的话感动,只见她不顾宇文明轩的劝阻,与轩辕擎道:“你真的愿意娶我吗?且永远对我好?”
轩辕擎抬眸,满是柔情的看了她一眼,笑着点头:“我愿意,只要你嫁给我,我保证永远对你好!”乐悠公主没有再说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她仅是嘴角含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宇文明轩于和亲一事仅存的一点希望,因为乐悠公主这一点头,骤时崩灭。
他内心不由得苦笑。
是不是该发生的,怎么也阻止不了?
早知道结果无更改,他何须寄那么一丝希望?
战争,一统天下,真就那么重要么?为什么不彼此间友好相处,享受平安喜乐呢?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道理,宇文明轩不是不知道,但他就像个完美主义者一般,不愿接受战争,不愿看到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宇文明轩心中充满了颓然,但他将这份颓然掩饰的很好,他笑着看向永嘉帝,道:“不知轩辕陛下意下如何?”他说的话,自然指的是轩辕擎与乐悠公主之间的婚事,永嘉帝道:“既然他们相互愿意,也算天作之合,和亲一事,就这么定了。待钦天监选定良辰吉日,朕就下旨着他们大婚!”
宇文明轩含笑点头,未在多言。
夕阳西下,凌无双三人并没有离开皇宫,他们到轩辕墨原先住的宫殿转了一圈,然后坐在御花园深处的一凉亭里歇脚。
“你若是累了,咱们就不参加宫宴了。”轩辕墨握着凌无双的手,眸里尽是关心,“我没事的,灵儿难得来宫里一回,你看她在这里玩的多开心。”凌无双说着,手指正在花丛中追逐着蝴蝶跑来跑去,笑得一脸开心的庆阳郡主给轩辕墨看,“等她玩累了,我们就回。”
轩辕墨收回目光,柔和一笑,道:“听你的。不过,我还是担心你太受累,致身子吃不消。”掰着轩辕墨的手指玩了一会,凌无双抬眸,笑了笑:“我又不是泥捏得,看把你担心的。”轩辕墨眼中光晕流转,缓缓道:“你现在可是双身子,我能不担心么?再者,这地方没什么好的,到处藏污纳垢,看着心情就不舒坦。”
凌无双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还真好奇你是怎么在这吃人的地方长大的呢!”
“想听?”轩辕墨嘴角翘起,眸色幽深,像是忆起了往事,“想听的话,我会慢慢告诉你。”
凌无双摇了摇头:“哪天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就是。”
“好。”
庆阳郡主追逐着一只蝴蝶到了一处假山后面,看到一抹白影在不远处的湖畔边临风而立,眨了眨眸子,狡黠之色自她眸中一闪而过。
蹑手蹑脚,她到了那抹白影身后,捂着小嘴,低声道:“你猜猜我是谁?”
在轩辕擎与乐悠公主的婚事订下后,永嘉帝宣布退朝。他身心疲惫,急需要休息。
为了候宇文明轩一行人入宫,今个的早朝可以说结束的史无前例的晚。
散朝后,众臣各自打道回府,准备参加晚上的宫宴。
乐悠公主在侍女伺候下,跟着轩辕擎去了他先前住的寝殿中休息。宇文明轩想着心事,独自一人走到了御花园里,行至这处幽静的湖畔边,他驻足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思绪回到了躺在病榻上的青岚帝身上。
伴心中所想,他自腰间取下他所钟爱的玉箫,打算吹首曲子静静心。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身后有轻浅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就传来一女子清脆悦耳,活剥可爱的声音。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明朗的笑容。从声音上,他知道了身后的女子是谁。
于是,他背着身,逗庆阳郡主道:“我不认识你,又怎会猜出你是谁?”
庆阳郡主跺了跺脚,放下手,嘴巴嘟起,瞪着大眼睛道:“月亮哥哥笨笨,人家是灵儿啦!”宇文明轩缓缓转过身,俊颜上满是笑意:“原来你叫灵儿啊!”
“是啊,我是叫灵儿呀,我没告诉月亮哥哥吗?”晶亮的眼睛眨巴了下,庆阳郡主歪着脑袋看着宇文明轩,“嗯,你现在告诉我了。可是,我的名字不叫月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宇文明轩继续逗着庆阳郡主。
他感觉自己与眼前这位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孩很投缘,与她说话,感觉整个身心都是轻松愉悦的,就像是他时常行走在山水间一般恬淡适然。
“灵儿没有认错人哦!月亮哥哥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一样漂亮,所以呀,灵儿就要唤你月亮哥哥。”见宇文明轩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庆阳郡主有些委屈的补充道:“你不愿意灵儿这样唤你吗?”
看到庆阳郡主眼眶里快要溢出的晶莹,宇文明轩的心倏地一紧,心底有个声音响起,不要让她伤心,不要让她感受到委屈。
“没有,你想怎么唤我随你便是。”他笑得一脸柔和,生怕庆阳郡主不信他说的话。
庆阳郡主高兴地点了点头,手指他手中的玉箫道:“月亮哥哥会吹曲子吗?”
宇文明轩嘴角噙笑,道:“会一点。”
“那你吹给灵儿听好吗?灵儿喜欢听曲子,双儿姐姐吹得曲子特别特别好听呢!”说到凌无双时,庆阳郡主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生动欢快起来。“吹得不好,你可不要嫌弃!”宇文明轩说着,手在玉箫上轻轻抚mo了下。
这玉箫可是他十岁那年,父皇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他很喜欢。
父皇给予他的爱,虽不是很明显,但他知道父皇心中有他这个皇儿。
“不会啦!”
庆阳郡主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悠扬婉转的曲音,缓缓自宇文明轩的玉箫中传出。
“双儿,你怎么了?”凌无双正在与轩辕墨说话,突然听到这首熟悉的曲子,整个人骤时呆愣了住,随之美眸中泪花萦绕。
爹地,是爹地。
这首曲子,是爹地闲暇时谱给妈|咪的,且时常用玉箫吹奏给妈|咪听。
难道,难道爹地也到了这异世?
会是真的么?
“双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说话,可别吓我!”看到凌无双眼里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滴落,轩辕墨心中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墨,是爹地,爹地也来了这里,我要去找他,找他!”站起身,凌无双流着泪,朝箫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地寻了过去。
“爹地……爹地是什么呀?”轩辕墨皱着眉,来回在嘴里将凌无双说的话反复念叨了数遍,始终gao不明白凌无双说的爹地是什么意思。
是爹爹的意思吗?
若真是的话,也不对呀,静安候一直在京城,她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双儿,你等等我!”看到凌无双已经走远,轩辕墨起身,身形一个轻跃,便飘至凌无双身侧,“双儿,静安候这会应该在侯府呢,你若是想他,我带你去找他便是。”
“不是,不是……是爹地,是爹地……”凌无双此刻的心情,有激动,有惶恐,以至于说出口的话,有些语无伦次来,她怕自己猜错,怕等会看到的人不是自己的爹地,她惶恐不安,她对轩辕墨一会摇头,一会点头,使得轩辕墨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他怎么有种感觉,感觉眼前的爱人,离他好远。
212:承诺
好似一不留神,她就会离他远去,再也找不回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点都不喜欢。
他不能失去她,永远都不能!
箫音袅袅,自宇文明轩周围渐渐弥漫而开。
湖水清澈,在落日余晖与妙音衬托下,宛若刚出浴的少女,清丽怡人,姿容绝世。庆阳郡主轻轻地在湖边坐下,手撑着下颚,望着湖水,聆听着这美妙灵动的曲音。风儿轻拂,湖面微微荡漾,仿若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让她伴着曲音只注目于它那宁静的美丽,不再去想其它。
天际之上,漂浮着几多云彩,湖面上也有云,不过在此刻的天幕映衬下,显得有些浅淡,不是很清晰。
但,它有它的美。
是的,不能不说这浅淡的云彩,也是极美的。
宇文明轩的目光,似是看着庆阳郡主,又好像没有。不过,他的目光很柔和,随着箫音高低起伏,他柔和的目光,渐渐地流露出了对长辈的浓浓孺慕之情。
他感恩自己的父皇,感恩那不善表达感情的王者,将他所创,且最为钟爱的曲子教授于他。
或许因为曲子复杂,亦或是他悟性不是很高,怎么也学不会,那不善言辞的男子一遍一遍地教授着他,不厌其烦。
每当男子吹奏起曲子时,他都能从其眼中,与曲音中感受到他在思念一个人,且那个人还是个女子。
女子,宫里多得是。然,宫里的妃嫔,包括他的母妃,没有一人能入得男子心里。
他好奇过,好奇是怎样的女子,得了这男子的心。
却至今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现在,不知何故,男子只能静静地躺在卧榻上,该如何做,才能救他脱离病苦?宇文明轩的心骤时钝痛起来:父皇,孩儿要如何做,才能让你恢复健康,不再躺在卧榻之上?
流云般的箫音,依旧飘飘渺渺地升腾着。
凌无双与轩辕墨站在不远处,静静地,一句话都不说。曲音婉转,她的思绪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曲音中。
仿若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她父母未出车祸之前的幸福日子里。
父母围绕在她身边,爱抚着她,带着她到游乐场去玩……,双儿,我的宝贝……熟悉的称呼,温暖的话语,此刻在凌无双耳边来回萦绕着。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喜欢她,夸她的父母有个乖巧懂事,相貌奇美的小棉袄……
那是多么美好啊!
不知何时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从凌无双眼中垂下。
别墅花园里的花儿开了,她养的小狗狗更加依赖她了,父亲和母亲靠坐在沙发上,紧挨在一起看着他们喜欢的电视节目,高兴的笑了……
好美好美的景象,凌无双蹲在了地上,她情不自禁地掩住了面,冰凉的泪水,从指间缓缓流出。
如果,如果没有那场灾难,她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世上没有如果。
他们去了,永远离开了她。
好在这一世她还是母亲的女儿,但遗憾的是,她不是父亲的宝贝。
相逢刹那,母亲又一次的离开了她。
而眼下,这个一袭白衣,正在吹奏着玉箫的男子,可是她梦里唤了无数次的父亲?
是他么?是她的父亲么?
“双儿,你究竟怎么了?知道么,这样的你,让我好担心?”轩辕墨自凉亭中跃出至凌无双身侧,不时地问着,但回答他的却一直是凌无双的默然,他担心她,怕失去她。
他完全能感知到凌无双心里有事。
他急,他忧,他怕……
好多种莫名的情绪,全袭向了他的心房。
箫音缓缓止住,宇文明轩收好玉箫,思绪回转,看向庆阳郡主,笑问道:“我的箫声不好听么?你都快睡着了!”庆阳郡主琉璃似的眸子眨巴了下,起身望着宇文明轩,娇笑道:“灵儿没有睡着哦,灵儿觉得月亮哥哥的箫声,与双儿姐姐吹奏的一样好听呢!”
“是么?”
宇文明轩故作不信,嘴角微微勾起,再次问了庆阳郡主一句。
庆阳郡主点头如捣蒜,道:“当然是真的啦!灵儿是乖孩子,从来不撒谎的。”见庆阳郡主表现出的一脸可爱样,宇文明轩不再逗她,轻轻理了理袍袖,朗声一笑,道:“信你了,小灵儿!”因刚才用心吹奏着曲子,再到现在与庆阳郡主说话,宇文明轩没有感知到有人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他。
“爹地……爹地……”
凌无双抬袖抹干双颊上的泪痕,站起身,双眼红肿,向着宇文明轩的背影走了过去,“双儿,他是大齐闲王,不是静安候,你快醒醒!”轩辕墨拉住凌无双的手,试图唤醒凌无双的神智,她怎会把闲王认作静安候?这年岁上相差也太远点了吧,轩辕墨漆黑如墨的眉宇紧皱着,“双儿,有什么事你与我说啊?我可以帮你的,你要找静安候,我立马就带你去,好不好?”他不愿往他处想,因为他怕,怕他的猜想应验。
他不要失去她。
绝不要!
“双儿姐姐,墨哥哥,你们也听到了月亮哥哥的箫音了吗?是不是很好听啊?”庆阳郡主看到凌无双与轩辕墨走过来,高兴地蹦跳到凌无双面前,眨巴着晶亮的眼睛问着:“双儿姐姐,你怎么哭了?是月亮哥哥的箫音不好听吗?可是,可是灵儿觉得很好听呢!”凌无双没有回答她,而是默默地流着泪,宇文明轩在庆阳郡主喊凌无双与轩辕墨时,缓缓转身,与轩辕墨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觉得奇怪,为何这宛若仙子一般的女子,对着他不停地流着眼泪?难道真像小灵儿说的一样,是他的曲子吹奏的太难听了?
随心中所想,宇文明轩歉然一笑,揖手道:“在下的曲子吹得有些不好,还请鲁王妃见谅!”凌无双嘴角噏动,喃喃道:“爹地……你是爹地对不对?我,我是双儿啊,是你的宝贝,是你的宝贝啊!”她唤他爹地?爹地是什么意思?宇文明轩疑惑地望向轩辕墨,“本王爱妃怕是近来没有休息好,所以神智有些不清晰,闲王莫见怪!”揽住爱人,轩辕墨语声轻浅,与宇文明轩说了句。
“没事。”宇文明轩淡笑着摇了摇头,以示他没往心里放。
“双儿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哭好不好?你若是也喜欢月亮哥哥,灵儿便把他让给你!”庆阳郡主的心是纯净的,她不知道成人的心思,她用她简单的思维,理解着周围的人与物。宇文明轩听到庆阳郡主这般说,有些尴尬地轻咳了数声。
轩辕墨满心满脑子都在为凌无双担心,并没将庆阳郡主的话往心里放,再说,他知道庆阳郡主是个心智缺失,再单纯不过的孩子,他没有必要计较她说的话。
静,此刻尤为的静谧。
他不是爹地,若是的话,爹地不会认不出她的。
他的眼神好陌生,他的气息与爹地虽有几分相像,但她还是确定地知道了,知道他不是爹地。可这首只有他们一家人知道的曲子,他为何会吹奏?泪水默默地流着,凌无双不再唤宇文明轩叫爹地,良久,她心神恢复清明,低声道:“你的箫音很好听,能,能告诉我是谁教授于你的么?”她试探性地问着宇文明轩,希望从他的回答中,找处有关她父亲的讯息。
宇文明轩目中神色渐渐变得柔和,淡淡笑道:“是我父皇很早的时候交给我的,我吹奏的不好,连我父皇一半功底都达不到,让你们见笑了!”凌无双身子一震,她想到了,想到了她在冀州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眼睛。
原来,原来父亲真的到了这异世,他与母亲一样,一起到了这里。
她好激动,真的好激动,激动的又一次泪水夺眶而出。
她转身抱住轩辕墨,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哽咽道:“墨,爹地,爹地他也到了这里,墨,我好高兴,好高兴哦!”轩辕墨到现在也不知道凌无双嘴里一直唤着的爹地是谁,他只知道爹地是个男人,这一认知,令他心口微微泛起一股心痛之感。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要安慰她,安慰她不再伤心落泪;他亦要为她高兴,高兴她所高兴之事。
庆阳郡主很乖巧,她站在一旁,静静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看着轩辕墨与凌无双。
哭够了,心情平复,凌无双从轩辕墨怀抱退出,走至湖畔,望着湖水,心中默语:妈|咪,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为何会去大齐,去大齐为青岚帝倾尽全力解毒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和爹地在一起,是中间出现了什么误会吗?在你离去那刻,又为何不告诉我,不告诉我爹地亦在这里?
湖面上一阵风吹过,秀发轻舞,白裙飘飞,看得她身后站立着的几人,全屏住了呼吸。
她好美,好轻灵,这是宇文明轩在太极殿中看到凌无双第一眼时,就有的印象。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丝虔诚来,仿若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凝聚在了她的身上,让人生不出一星半点的邪念,就是离她近些,也是一种对她的亵渎。
理顺思绪,凌无双笑了,她的笑容好暖。宇文明轩在她侧面不远处站着,一接触到她的笑容,便觉天下的一切忽然都从意识与现实中隐去。这个大地上什么都不再有,只有她暖人而舒心,空远而又醉人的笑容。
如晨阳,如溪流,如天际上漂浮着的云彩,如绽放多姿的花朵。亦如秋天那粘湿夜色的露水。
它仿若是一切,却有仿若什么都不是。
宇文明轩身子微微一颤,一种奇特的感觉自脚下升腾而起——她与他似乎有着某种渊源,可这般月洁高华的女子,与他能有什么渊源?她有她的爱人,那气息温润,风姿卓然,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此刻正站在她身后。
有他怜她,有他惜她,有他疼她chong她。
那么,他与她的渊源又从何说起?但,长久以来,他的感觉,从来没有出过错。宇文明轩迷茫了,迷茫中的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与凌无双会有着怎样的渊源。
于轩辕墨,他是羡慕的。羡慕他拥有一位如此完美的妻子。
“双儿……”轩辕墨的心感到好恐惧,他往着湖边临风而立的那抹白色倩影,觉得好虚幻,好似他一眨眼,那抹虚渺的倩影便会乘风离去,他唤她,可人儿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他的心揪在了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或是已千万年,亦或是仅仅一瞬间。凌无双身形转动,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说着,她目光移至宇文明轩身上,“他还好么?”
“他?”宇文明轩怔了怔,转瞬反应过来凌无双问的是谁,于是,他摇了摇头,有些感伤道:“父皇不知得了什么病,躺在榻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好似连声音都听不到,整个人就像是个,就像是个……”活死人三个字,他说不出口,听完宇文明轩说的话,骤时,凌无双美眸中溢满了担心,急切道:“治不好么?”
“御医诊治不出父皇得了什么病。”宇文明轩眼中溢满了伤痛。
“是宇文明骏做的,对不对?是不是他?”
森寒的声音,自凌无双口中脱口而出。
宇文明轩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皇兄不会那么做的,他也没必要那么做。”是啊,他没必要那么做,那把椅子无人与他相争,不是么?宇文明轩心里一阵苦笑,他这是在自我安慰吗?凌无双凝视着他,并不信他所言,道:“我不信,你定是对他有所怀疑,对不对?”
“我没有,我没有。”说着,宇文明轩提步沿着小道向御花园外走去,“晚宴快开始了,我先行一步。”她的目光好犀利通透,他怕看到那样的目光,就在刚才,她的目光还是柔和的,看着湖面上的青莲,望着远方天际上的云彩,笑着。晃眼间,她目光变冷,是因为听到父皇卧榻不起一事,才会有此变化吗?但,她生于轩辕,年岁上和他差不多,又怎会和父皇扯上关系?带着不解,宇文明轩的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墨,带着灵儿,咱们回吧!”敛住心神,凌无双神色忧伤地向前走着。
轩辕墨忍着心底的揪痛,牵着庆阳郡主的手跟在她身后,抿嘴不语。
“墨哥哥,双儿姐姐不高兴吗?”
“我不知道。”
“哦!”庆阳郡主低低地应了声,从轩辕墨掌心抽出小手,蹦跳到凌无双身侧,挽住其胳膊,仰着头,笑着道:“双儿姐姐,你不要不开心哦!要是你还想再见到月亮哥哥,灵儿可以陪你一起来这里找他的。”
望着身侧天真,善良的女孩,凌无双艰涩地扯了扯唇角,怅然道:“我没事,灵儿不用为双儿姐姐担心。”
庆阳郡主嘟起嘴巴,道:“双儿姐姐骗人,灵儿刚才明明看到双儿姐姐流眼泪了!”
凌无双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庆阳郡主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继续向前走着。
她真的是个孩子,是个心思单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愿快乐永远地伴随在她身边,愿所有不美好的事,统统远离她。这是她对这孩子的祝福。
饭桌上,四影觉得凌无双神色很忧伤,想要开口问几句,可看到凌无双并不想张嘴说话,于是垂下头,默默地各自用着饭菜。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凌无双用了两口饭菜,放下碗筷,起身回了卧房。
“双儿,今个在御花园,你究竟是怎么了?……”轩辕墨心里有事,见凌无双离开了饭厅,便起身跟着而去,两人前后脚进了卧房,他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他不想看到她有天变成天上的云彩,随风飘走,让他怎么抓也抓不到,“我,我……”怎么与他说呢?说她不是真正的凌无双,说她由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而来,亦或是说她在这里遇见了前世已离世多年的母亲和父亲。
虽然母亲再次离开了她,可是父亲还在,他正需要她去搭救。
说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眼前的他会信吗?
会接受来自异世的她吗?不会把她当成妖怪赶出王府,从他身边驱离吧!
“我想尽快去大齐,那里有我要找的人。”思绪翻转,凌无双有着自己的顾忌,她没有将自己的来处与轩辕墨说出,“必须要去么?”轩辕墨的心抽痛着,“是的,必须要去,他对我很重要。若是再次与他错过,我会恨自己的。我很爱他,真的很爱!我曾经答应过他,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爱他!想念着他!”
“他是男子?”
轩辕墨眸色伤痛,唇角微颤,问着令自己身心更为抽痛的话语。
“嗯。”凌无双站在窗前,背对着轩辕墨,因此,她没有看到轩辕墨眼中的伤感。
深吸口气,轩辕墨低声道:“我说过,你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不了,这里有好多事尚需你处理。”凌无双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轩辕墨哦了一声,不再问下去,心底的伤痛伴随着骤然而起的醋意,呛得他星眸中有些微地湿润起来。什么人,能让她许下如此重的诺言?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爱他,都会念着他。
呵呵!她爱着那个人,想着那个人,念着那个人,他又该怎么办?她对他的爱不是作假啊,要问她,那人是谁吗?要问吗?
问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问了,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又离他而去?
轩辕墨心里很矛盾。
他的心揪痛的亦很难受。
真的很难受。
前前后后又琢磨了遍,遇事藏着掖着,不是她的风格,因此,凌无双最终还是决定将真实的她,告知于轩辕墨。
待他听完她的故事后,若是觉得害怕,觉得与她呆在一起不舒服,即便再爱,爱的再深,她也会成全他,远远低从他生活中消失,找个幽静的去处,一个人品尝没有他在身边的孤寂滋味。
当然,她不会怨怪他。不会因为他不接受来自异世的她,而对他心生恨意。
“我想告诉你件事,你听了后,若是觉得接受不了,我,我……”
凌无双声音里有些暗哑。
“不说成么?”
他怕听她说出口的话,怕她不要他,怕她去大齐找到那个人,不再要他!
凌无双摇了摇头,一字字道:“不,我不想欺瞒你,爱你,我就要把最真实的我告知于你,你只要听着便是。”断断续续中,她把自己如何来到轩辕,成为静安侯府嫡女凌无双的事,以及父母又因何故亦出现在这里,与轩辕墨说了遍。
轩辕墨惊诧了,他听得似懂非懂。
他的双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静安候夫人,青岚帝二人,他们原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们是一家人。
好离奇。实在是太离奇了。
长久没有等到轩辕墨说话,凌无双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你怕了,是不是?你觉得我是鬼怪,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在你身边,是不是?”她是坚强的,她不要哭,不要因为这件事,在他面前掉眼泪,忍住眸中泪水涌出,凌无双又道:“以后,以后没我在身边,你要保重!谢谢你爱我,谢谢你对我的好!我,我会,我会尽快离开王府的。”说了不哭的,说了不流眼泪的,可是,可是眼泪却禁不住流了下来,手捂着嘴,凌无双无声地哭着。
“不,我不要你走,不管你是谁,我都不要你走。你就是你,我喜欢的只有你,爱的只有你!第一眼见到你时,你便是真正的你,此生能有你相伴,定是我上辈子,上上辈子……做了好多好多的好事,老天才将你从你的世界,带到了我这里,让我爱你,让你伴着我面对这人生的风风雨雨。”轩辕墨从背后拥住爱人的身子,下颚轻搭在她的肩头,欣喜的泪水,一滴滴地顺着他俊美绝伦的容颜滴落着,渗入凌无双的衣衫,让她感知了到。
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凌无双回转过身,仰起头,一双泪眸注视着轩辕墨:“你不怕鬼么?我可是鬼怪呢,是附身在静安候嫡女身上的鬼怪呢,你不怕么?轩辕墨灿若星子似的眸中噙着泪,一个劲地直摇头,“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你即便是鬼,也是为了寻我,才来到了这里。能有你这样善良,坚韧,风华绝代的女鬼在我身边陪伴,我稀罕还来不及呢!”
“傻瓜,嘴巴越来越变得甜腻了!我要真的是鬼,早就吃了你,傻瓜……”凌无双流着泪笑了,她笑的好幸福,好甜蜜,“不许流泪,你为什么跟着我一起流眼泪,谁家男子汉动不动就掉泪珠子。”看到轩辕墨眼里的泪水也禁不住地往下流,凌无双嘟着嘴嗔道。
“我哪有?我这是高兴的,高兴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高兴这个世上又多了个人疼你,爱你,chong你!”轻轻地在人儿额头wen了下,接着他爱恋地用头蹭着凌无双的发丝,又道:“知道么?在你没说你的秘密之前,我的心好痛呢!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以为你心里深藏着一个人,我吃醋,我难过,我心伤,可我没有怨你。我告诉自己,你不会不要我,不会不要我的。看到你站在湖边,身影如天上的云彩,虚幻的要飞走,我好担心,好担心,担心你会凭空消失,致使我再也找不到你……”轩辕墨将自己刚才如同在地狱里煎熬的感受,说与了凌无双。
“你真傻!真是个大傻瓜!我怎会不要你,又怎会离你而去?”
抬起手,凌无双为轩辕墨轻柔地抹去脸上的泪痕。
“那你要答应我,即便你有机会回到你的世界,也不能离开我,好么?若是,若是非离开不可时,记得一定要带着我一起走,否则,我会心痛致死的!”紧了紧怀里的人儿,轩辕墨说话出口的话,很是认真。
“不走,我永远都不离开你。倘若有外力需要我们分开,就算是拼尽全力,我也会与你相守在一起,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永无更改!”
踮起脚尖,凌无双樱花似的唇瓣,紧紧地贴在了轩辕墨有些冰凉,又有些莲花香的薄唇上,堵住了他要出口之语。
很快,轩辕墨占据了主导权。
甜蜜的wen,爱恋的wen,相互怜惜的wen……,被他们二人尽情地演绎着。
感受到人儿似有不适,轩辕墨忙松开那被他亲wen的有些红肿的唇瓣,一脸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无双笑了笑:“没,我就是感觉刚才差点岔过气。”
“小傻瓜,不知道换气么?”轩辕墨爱恋地将人儿重新揽入怀中。
进行着他们未完成的浪漫。
夜色深沉,月色静寂。
“都准备好了么?”
213:不信
凌无双决定与轩辕墨今晚便去宫里揭穿皇后的真面目,他们要让永嘉帝悔恨自己瞎了眼,错把豺狼当爱人,那日由青莲别院回到王府,桂嬷嬷见庆阳郡主安然无恙,一刻都没耽搁,把长公主写的书信给了凌无双。
看完信,永嘉帝对心爱女子的爱,顿时令凌无双打心底瞧不起。
想到后面的时日里,她还有其他事要办,于是,便决定在今晚,与永嘉帝,及皇后二人,清算清算,“没什么好准备的。”轩辕墨神情淡然,与凌无双说道。
“母妃受的苦,不会白受的,等会到了宫里,你只需呆在一旁看着就好。”
“嗯。”
轩辕墨眸色柔和,点头应了声。
月色,穿过一道道宫墙,静静地照进御书房中。永嘉帝在宫宴进行到一半时,便以龙体不适,提前离去。
近期,他心痛之症,愈来愈严重。
他不解,为何只要一看到不再痴傻,且风姿卓然,不被他多年重视的儿子,就会引起他心痛加剧。
想过,琢磨过,隐约间他有那么点头绪。
但,若要进一步通透,却不得而知。
良久,永嘉帝轻叹口气。
银辉照耀,照得御书房内清冷静寂,更照得他内心落寞颓然。
看来,他是老了,要不然,也不会时常心痛,时常忆起往事,永嘉帝靠坐在御案后的椅上,眼睛闭合,在那想着。
“秦安,朕不是说了么?朕需要静静,你怎么不通禀一声,就推门进来了。”永嘉帝不悦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响起,他哪知道秦安此刻与守护在御书房周围的御林军侍卫,皆以被轩辕墨出手击晕倒在了地上,守在暗处的影卫,见此情景,未待显出身形,便已然像钉子一般钉在了原地。
夜风灌入,吹得御案上敞开的折子,发出一阵呼啦啦地声响,“退下!”何时,他说的话不顶用了,永嘉帝微恼,语气不免有些凌厉。
“无双过来看看皇上,这还没坐下说话,皇上怎么就叫无双退下呢?”
清淡,没有一丝一毫温度的话语,传入永嘉帝耳里。
骤时,他双眼睁开,坐正身形,在御书房内打量起来。只见一女子,白裙翩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注视着他。
御书房中,只燃着一盏灯火。
昏黄的灯光与月色融为一体,使得御书房内的光线,并不显得太过黑暗。
是她,是凌无双没错。
永嘉帝看清来人,眉宇皱在了一起,她不是身体不舒服与鲁王和灵儿先行回王府,怎么这会子会出现在宫里,且无所顾忌地站在他面前?“鲁王妃,你不觉得你眼下的行为,触犯到朕了吗?”凌无双没有说话,她站在原地,依旧凝视着永嘉帝,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渐渐地变成了讥笑,“无双愚钝,不曾想到。”触犯到他?哼,她还想剜了他双目,亲手杀了他这个糊涂皇帝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到底想干什么?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光晕,似是对他极度鄙夷,对,就是鄙夷,还有她嘴角呈现出的笑容,尤为讥诮,何事会让她用这般态度对他?“有事明天再进宫与禀于朕。”永嘉帝言下之意是让凌无双即刻离开御书房,一则,他知道他拿凌无双没有办法;另一则,他顾忌着轩辕墨,凌无双可是轩辕墨一生要相守的女|人,倘若他对凌无双不利,那对他本就没有好脸色的儿子,怕是更加不会搭理他,甚至于会为了给凌无双报仇,与他刀剑相对。
“知道么?我为你感到极度的悲哀。一个连同榻共枕多年的女|人是谁,都尚且gao不清楚的人,有何资格做一国之主?”凌无双脸上的笑容,跃然而出,不再若有若无,但这笑容,如千万把利剑,直刺向永嘉帝心口位置,登时,他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于凌无双这没头没脑,嚣张至极的话,更是气得血气上涌,怒道:“放肆!”
与此同时,他那被凌无双的笑容刺穿的心,又因凌无双说出口的话,紧缩了起来。
同榻共枕的女|人是谁?
她为何要这样说?
心有疑惑,他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
“放肆?我怎么就放肆了?”凌无双负手而立,宛若女王一般,傲然凝视着永嘉帝:“整个轩辕百姓,无人不知当今皇上专chong皇后,只因皇后是他年少时一心要娶,且与其心心相印的爱人。然而,又有哪个知道当今皇后仅是个冒牌货?就是皇上你自个,怕是也不知那身处椒房殿,做了近乎二十年的皇后是个冒牌货吧?鸠占鹊巢,致使真真正正的皇后却在过着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这就是你对她的爱吗?”凌无双说的她,永嘉帝岂能不知?
“放肆!皇后是朕的发妻,是朕,是朕要,要……”永嘉帝一时间心里迷茫,后面的话,结合多日来在皇后,轩辕墨两人身上连连出现的变化,让他怎么也理直气壮地说不出后面的一句话,他不相信凌无双说的话,不,或许他是不愿相信,可是事实在他面前摆着,又由不得他不生疑,“是你要chong爱一生的女|人吗?”凌无双语声轻浅,眸中尽是讥讽:“你不觉得你的爱很肤浅么?柯氏两姐妹,长得再想象,也是有区别的,就算你从相貌上分辨不出,从性格上亦分辨不出,但你总该知道姐姐柯美岑左耳后有颗米粒大的红痣吧?”
凌无双将永嘉帝未来要为自己辩解的后路全然堵了住,柯氏姐妹相貌相似,与她们关系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是很难分辨得出;而性格呢?性格可以伪装,若是伪装的好的话,就算是生育她们姐俩的父母,多半也是辨别不出谁是谁,“红痣?”永嘉帝垂眸,低声呢喃了句。
他的岑儿左耳后是有一颗惹人怜爱的红痣,这是他们大婚前一次游玩时,她悄悄告诉他的,并且还让他瞧了眼。
因此,对于那颗红痣,他记忆犹新。
突然间,永嘉帝脸色变了几变。
大婚那晚,在两人行*之礼时,动|情中的他,想要亲wen那颗怜人的红痣,却被她多番言语拒绝,那时,他没做他想,只是觉得她是女儿家羞臊所致,毕竟对她来说,大新婚之夜是女儿家的第一次,chuang笫之欢有些放不开,在所难免。
后来的日子里,每当他情浓时要亲wen到她左耳后的那颗红痣时,同样被她拒绝。
不解之下,他打趣似的问过她。
“怎么?咱们周公之礼已经行过多次,你在我面前还放不开么?”
回应他的,是她羞涩一笑,然后远远地站在一边,撩开耳际后的发丝,美目含情,嘴里却嗔道:“有什么好看的,满足你就是!但是,以后可不许再扰我了!要是你不听,我就不让你进椒房殿的门。”
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想惹恼她,再后来,两人缠|绵时,他便不再执着于那颗红痣。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永嘉帝颤着声问凌无双。
“知道什么?”凌无双明知故问,她就是要永嘉帝亲口说出柯美岑左耳后长着一颗红痣,她就是要用此刺痛永嘉帝的心,刺得他神智清醒,刺得他心痛难忍,“皇后,皇后耳后的红痣,你是怎么知道的?”永嘉帝此刻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他依旧不信凌无双说的话,不信自己会识错人,不信他chong爱了近二十年的女|人,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子。
不,他不信!
“呵呵!我的话都说到了这里,你竟然还不相信,竟然还心存侥幸,觉得皇后就是你要chong爱一生的女子。你这是骗自己么?骗过自己,方可心里舒服一点,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这是掩耳盗铃,其实,结合进来时间发生在皇后身上的事,你应该已经早已对皇后的身份生疑,只不过你想不通透罢了!”凌无双一字一句地说着,越说她心里越是愤恨永嘉帝:“我家王爷为何突然间会不再痴傻,又为何会被皇后一次次地出手伤害?这些你不会也自欺欺人地认为与皇后无关吧?”
双手撑着御案,永嘉帝忍住心口处的绞痛侵袭,缓缓地站起身,语声艰涩:“说,你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无双淡淡道:“长公主离去前,给我写了封书信。”
“昭和?昭和……”皇妹,你多年不进宫与我相聚,临去亦不把孩子托付于我照顾,是因为你看出皇后有问题么?永嘉帝在心里苦笑着,“她,她在信中还说了什么没有?”他依旧不敢相信他chong了近二十年的妻,是个冒牌货;他更不敢相信那被他疼惜着,荣chong着的孩儿,是他背叛真爱留下的证据。
“你还想知道什么?”随着一声冰寒之语音落,轩辕墨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他定定地看着永嘉帝:“因为你不明是非,因为你的爱太过于肤浅,害得我母妃还不够惨么?事实几乎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你还不承认自己当初犯下的过错,这样的你,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的!”
“你……你……”永嘉帝手指轩辕墨,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轩辕墨不想再忍,不想自己母妃二十年的罪白受,永嘉帝越是不想听到的话,越是不想相信的事,他越是要说出来。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轩辕墨走至凌无双身侧,勾唇冷笑道:“我不妨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曾痴傻过!”
永嘉帝听到轩辕墨说的话,骤时跌坐在椅上。
他不曾痴傻过?
他的痴傻是装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似乎是看出了永嘉帝心里在想着什么,轩辕墨又道:“为了活命,为了在皇后手中活命,我不得不装傻扮痴,这一装下去,就是十多年。起初,我不知道她为何会一面对我好,一面又对我冷眼苛待,知道么?那时的我才几岁年纪,有多恐惧她的冷眼?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别的皇子,公主都有母妃,就我没有。我不知道我的母妃是谁,好像我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发现皇后竟偷偷地给我喝加过料的茶水,被我撞破她的恶行,她也不再遮掩她的喜怒了。她对着我怒吼,说我为什么不早早死去,说我为什么要和她的皇儿长一样的相貌,说我是孽种,她恨我,她很恨我!我怕,我真的很怕,紧接着我的宫殿就在夜里着了火,我得救了,却不得不再那场大火后,戴上面具遮颜,装傻扮痴。
冰魄?你知道冰魄有怎样的药性么?它食到一定量,可以完全控制一个人的神智,使得食药者变成木偶一般。药量至极限,食药者就会命丧黄泉。死,没什么可怕,怕就怕活受罪,每当月圆,我都会受到冰魄侵蚀,受那蚀骨之痛折磨,一次一次地生不如死,我恨皇后,可我更恨你!因为这些全是你造成的,你知不知道?
还有我的母妃,你以为她死了么?告诉你,她没死,她被你的好皇后和那凉薄的一家人折磨的发丝尽白,口不能言,整个人痴痴傻傻,如同失了精魂的娃娃一般。柯丞相遭到了报应,告诉你,那是我做的,这些年,我忍着,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我要找到我的母妃。
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且娶到了我一生中的挚爱。所以,我要柯丞相一家遭到报应,把你欠我的,欠我母妃的都要讨回来!现在,你可还有话说?”
永嘉帝眼眶泛红,连连摇头:“这不是真的,你说的都不是真的。皇后就是岑儿,她就是。你是柯美薇的儿子,是她的儿子,是她不顾廉耻对朕用了手段,才有的你。你说的话,朕不信,朕不信!这些仅是你的片面之词,朕不会信的。
朕爱岑儿,很爱很爱她,朕不会认错人,不会的。柯美薇死了,她在生下你的时候,就被朕赐死了,她不可能活着,绝对不可能活着!丞相,对,还有丞相,朕对他那么好,他不会骗朕的,并且他为什么要骗朕?朕喜欢岑儿,他是知道的,他是知道的……”
轩辕墨目中寒芒加剧,冷冷道:“我母妃怎会喜欢上你这样的糊涂虫,喜欢上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看来,不让真相真正摆在你的面前,你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说到这,轩辕墨言语微顿,接着道:“若是不怕再遭受重击,你大可去椒房殿,亲耳听听你的好皇后怎样说!”说完,他袍袖一甩,转身出了御书房。
“当我看到母妃的一刹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轩辕墨与永嘉帝说话时,凌无双一直没有出声,这会子,看到永嘉帝仍然执迷不悟,不愿接受事实,她秀眉猝然仰起,厉声道:“我当时就想着立时亲手送你和皇后,以及相府一家去阴曹地府。可是,我没有,我觉得死对你们来说,惩罚太过于轻了。发丝尽白的母妃,痴呆呆地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个破旧的软枕,咿咿呀呀地发着只有她能听懂的声音,她的声音好柔和,好温暖。她眼睛看不见,嘴巴不能说,可她嘴里发出的咿呀声,却是充满了无尽的母爱。看着那样的她,我哭了,是禁不住地泪如雨下,即便这样,皇后与相府一家还是不肯放过她,他们要她死,呵呵!对,在你心里,她应该早就被你赐死了!”
凌无双美眸中渐渐湿润起来,悲声道:“要不是,要不是机缘巧合,让我和我家王爷救下她,恐怕现在的她,早已化作一捧灰烬。乔氏,那个生她,哺育她的母亲,亲手炖了碗含有剧毒的羹汤给她喝,这般心思歹毒的母亲,你说是不是该死?就在我家王爷要出手取乔氏xing命时,痴傻的她,竟然光着脚扑倒乔氏身前,护住了乔氏。”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凌无双音量拔高,又道:“这么好的女儿,乔氏为何就能下得了狠心;这般美好的女子,老天难道是没长眼,让她遭受十多年的苦难不说,还要残忍地让她的至亲亲手取掉她xing命?不对,不是老天残忍,是你们,是你们残忍,是你们冷血,是你们没有人性,才会让她遭受了这么多年的不公!“
“不,你别说了,朕不信你们说的话,朕不信!”
永嘉帝嘴上这么说着,可眼里的泪水,却慢慢地滑落而下。
他为何会这样?
是悔恨么?是心痛?亦或是其他?
他不清楚。
一国君主,就这么无所顾忌地任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往事一幕幕地在他面前缓缓浮现。
“岑儿……”他嘴角噏动,无声呢喃着。
他看到了他与她初遇时的情景。那时的她,站在他面前,盈盈笑着,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让她比花儿还要艳丽多姿,却不俗不媚。
气韵清新雅致,整个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柔和婉约之美。
美好的日子,一天天地过着……,突然间,画面一转,他看到了跌坐在地上,流着泪看着他的她。
眸中含泪,有痛楚,有不可置信,她摇着头,想要与他说什么,却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听到他决然的话语。
她震惊地当即晕倒在地。
“岑儿……,到底哪个才是你,才是云深爱着的岑儿?”
对于永嘉帝的自言自语,凌无双只当做没听见。
“要想不再自欺欺人,我看你还是听我家王爷的,去椒房殿走一趟比较好!”留下话,人已从御书房中消影无踪。
永嘉帝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出御案。
他要去椒房殿,他不要糊里糊涂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有没有识错人,爱错人。
他是爱她的,是真的爱她,在意她。因此,他不会认错人,不会错爱他人近乎二十年。但,伴着心中的这种想法,他的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炸一般发出难以抑制地蚀骨之痛来。
双腿亦如灌了铅似的提不起步。
终究是他错了么?
是他识错了人,所以才会近期对皇后的所作所为猜疑,猜疑她不是他以前喜欢的岑儿。
随心中的猜疑再次跃出,他嘴角慢慢地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皇后,皇后你千万别让朕失望,千万千万别不是岑儿,否则,朕不知道要怎样在你身上宣泄朕心中的羞愤!但凡他心中猜疑验证属实,但凡真如那恨他的两个孩子所言,她是冒牌货,不是他的岑儿,他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一定会!
永嘉帝目中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然止住,现在的他,眼里流转出的光芒,阴狠到了极点。
欺骗?谁都不能欺骗他,谁都不能!
双拳紧握,他踏出了御书房,看都没看倒在地上至今没有醒转的秦安,朝着椒房殿方向走了过去。
曾经他以为他拥有了世上最美的爱情,且这份爱情被他保护的很好。
——他感念这份爱情,感念有位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的女子,多年来陪伴在他身边。
嘘寒问暖,关心着他。
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不要辜负她,哪怕你后宫里有再多的女人,都不要辜负她。
chong着她,爱着她,把你所有的宽容都给予她。
是的,就算她犯下些过错,他都会宽容于她。
他不会让她受到定点的委屈。
他还告诉自己,要好好爱她,一生一世,好好爱她!
现在,他就要去证实他的爱,有没有错;证实他的爱,是不是给他自酿了一杯无法吞咽的苦酒。
脚步沉重,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墨,你没事吧?”一高一低两道白影,迎风而立,在御书房屋顶上站着,“咱们该过去了!”衣角纷飞,凌无双的视线由永嘉帝背影上收回,“所有的一切,就该真相大白了,母妃的遭的罪,不会白受的。”
轩辕墨沉默着,目中流转出的光晕晦暗不明。
214:崩塌
“墨,你不要不说话好么?我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为母妃不值,可事情已然发生,咱们现在再痛苦,再为母妃感到难过,感到不值,一点作用都没有。咱们要做的,就是让皇后生不如死,让那人悔恨,痛苦一生,永远活在他自己的罪孽里,得不到解脱。
“我没事,咱们过去吧!”说着,轩辕墨敛回心神,伸出手,揽住凌无双的腰肢,飘向了椒房殿方向。
月色宛若流水,静静挥洒在皇宫每个角落,两抹纤细的身影,自一处静寂小道走出,然后左顾右盼,见周围没有巡逻的御林军和宫人经过,忙加快脚步,朝椒房殿方向移动着。
“你确定皇上去了椒房殿?”
“这种事,我怎能拿来开玩笑?”于萧嫔的问话,容妃面有不悦,但她还是低声回了句。自那日她们二人决定联手,她一边进补恢复体力的同时,一边着近身宫人暗中留意着永嘉帝的一举一动。今晚宫宴,她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去参加,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去寻皇后的晦气,最好能和萧嫔一举揭穿皇后的假面。
没想到的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派出暗中留意那心狠之人一举一动的宫人回禀她,说人出了御书房,孤身去了椒房殿。
好得很,就在今晚,哪怕拼个鱼死网破,她也要那心狠之人,看他爱的到底是个怎样的毒妇。
“你确定就好。”萧嫔言语中带了丝歉然,倏地,她话锋一转,按捺住心底的恨意,压低声音,厉色道:“我这回是豁出去了,即便鱼死网破,也要揭开她的真面目。到时,看那负心人怎样惩治她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容妃没有说话,只因她们二人心中所想一致。
很快,她们到了椒房殿外,“我前几天夜里都探过了,从这扇窗户飘进去,正好是那毒妇的内殿。”萧嫔指着一扇窗户,给容妃看:“抱紧我,我们这就进去演一场好戏给那负心人看!”脚尖轻点,萧嫔揽着容妃腾空而起,飘向了窗户。
扬手间,窗户咯吱一声朝两边打了开。
怎料,刚落入内殿的她们,身形尚未站稳,便双双瘫软倒地,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来。
“谁?”
皇后近来筹谋着如何促成轩辕擎逼宫成功一事,所以,她几乎夜夜都睡得很晚。
听到耳边接连传来两声闷响,她慌忙睁开眼,提高了警惕。
不会又是容妃的人潜入到她殿里来了吧?
转过头,她正要借着灯光,寻声望去。
忽然,一阵彻骨冷风,迎面向着她吹了过来,紧接着,殿中所有灯光同一时间熄灭。
“谁?有本事你给本宫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能耐!”皇后心里有些发毛,但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一点慌乱都没有,“容妃,是不是你?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宫就不知道是你么,有些时日没见,你倒是长本事了!看来,本宫以前是小看你了。”
噼里啪啦,一阵阵窗户声响,内殿中狂风大作。
“薇儿,姐姐对你不好么?”女子孱弱的声音,在整个内殿回旋着:“我可是你的姐姐呢,是你嫡亲的姐姐,你为何要那般害我?”
皇后懵了,是谁?来人究竟是谁?
她为何会知道她真正的闺名?
姐姐?她是姐姐,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她死了,她定是被火烧死在那谷里了!
皇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本宫不管你是谁,有胆量你就现身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算什么能耐!”皇后再次对着空荡荡的内殿怒斥了声。
“是么?你真的想见我么?你不害怕,你真的不害怕见到我么?”点点若隐若现的绿光,向着内殿漂浮了进来,随之一白衣女子,披散着头发,悬浮于空,距离皇后大约十数米远:“薇儿,你和爹当年害得我还不够惨么,为何多年过去,你还不肯放过我?”
“你,你是……,你真的是……”望着悬浮在空中,发丝披散,垂着头的白衣女子,皇后终于有些害怕起来,不过,转瞬,她又恢复镇定,道:“你胡说什么?即便你现在是鬼,我也不怕你,害死你的是皇上,我可是你的亲姐姐,怎么可能下手去害你!”皇后一口咬定自己是柯美岑,是永嘉帝喜欢的女子。
女子轻笑出声,头缓缓地抬起。
一张与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容颜,在月色与漂浮在她周围的点点绿光映照下,清晰可见,渗人得紧。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煞白煞白,近乎没有一点血色。
不过,那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却又优雅而柔和。
她很美,绝美的姿颜,无一丝瑕疵,皇后样貌虽与她如出一辙,但不难看出皇后身上,远没有她那种发自骨子里流露出的婉约气韵。
“薇儿,你就是调皮,姐姐就是姐姐,妹妹就是妹妹,我可是比你早生下一刻钟时间呢。小时候,你为了当姐姐,没少在爹和娘的面前耍小性子,到最后,还不是乖巧地唤我姐姐。”皇后撑起身子,靠坐在软枕上:“你胡说,是你耍小性子,是你不愿意做妹妹。”
女子摇了摇头,chong溺一笑,道:“薇儿,这么多年过去,你好强的个性,可是一点都没改。咱们姐俩生下来,是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咱们的爹娘和哥哥若是不细细地分辨你与我,也不知道咱们谁是谁,但是,你忘了么,我自生下来时,左耳后就有颗米粒大的红痣,而你却没有。我的这颗红痣,爹娘和哥哥都是知道的,到咱们懂事时,娘把我与你的这点差别之处说了出,为此,你还伤心的掉了好几天泪珠子呢!
当时,为了安慰你,我说啊,说这颗红痣长得可真难看,不要也罢,你还记得么?就在我拿着剪刀,照着镜子准备去扎那颗红痣时,你阻止了我,说你不闹脾气了,说你会乖乖地做妹妹。知道么,打小我就疼你,即便你比我仅小了一刻钟时间,我也是把你当做最亲最亲的妹妹在疼惜。”
说到这,女子声音中有一声悠长的叹息。
“太子与我两情相悦,你是知道的,而且你也时常在我耳边祝福着我,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你却是一边祝福我,一边在心里嫉恨我。你也喜欢太子,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作为你的姐姐,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让给你啊!但,前提是太子也喜欢你。你没有,你谁都没有说,你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可爱,可你的心,却不知在何时变得深沉起来。
那日爹寿宴,太子一则代表皇上来为爹贺寿,一则是为了来看我,你忍不住了,忍不住他对我的好,对他终于出手。爹以为太子喝醉了酒,着下人送他去客房休息,然,太子不愿,说他没醉,非得要我陪着他去花园走走。
没得法子,爹只能吩咐我好生照顾太子。太子身上好烫,一直说着胡话,我想着他醉得不清,便与我的丫头费劲气力搀扶着他去了客房。熟料,他不让我走,嘴里一直念叨着好热好热,不顾我的意愿,强行要了我。
我当时很害怕,哭着喊着说不要,我是爱他,是喜欢他,可我还没有嫁给他啊!他听到了我的哭声,含混不清,说他中了mei药,若不,若不找个女|人解决,他会血管爆裂而死。我是爱他的,他对我的爱,我亦知道。看着他难受,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就这样,该发生的发生了。”
泪水沿着女子的双颊缓缓地滴落着,她咬着唇,握紧秀拳:“我本想着等他醒来,一起去面对爹娘。你却突然出现了,手里还端着碗羹汤,羞红着脸劝我喝下去,身体就不会太过于疲惫,你还说我很快就可以做太子正妃,为咱们相府光耀门楣了。”
“你别说了,你就是柯美薇,你就是!我是姐姐,我是姐姐柯美岑!你既然已经死了,就赶紧走,走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后静静地听了女子说的一席话,终于按捺不住,大吼出声:“你走啊!你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来找我?我是姐姐,我才是姐姐!”她就是个傻瓜,即便她现在是鬼,她依旧是个心慈手软的傻瓜,皇后望着女子,心里一遍遍的念叨着,女子于皇后说的话没有反驳,而是声音突然变得凄厉。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太子醒来,看到我衣衫不整,脸色大变,你却,你却用着我的语气说,说是我不懂事,因为爱慕他才会耍了个小伎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冒充我的身份,在太子面前说我是妹妹?
我想为自己辩驳,哪料嘴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你给我喝的那碗羹汤,原来下了哑药,你好狠的心,知道么,看到太子听了你的话,对我流露出的厌恶眼神时,我懵了。爹知道这件事后,想着事已至此,便也没奈何。太子要处死我,你假惺惺地祈求他饶我一命,太子不允,最后在你跪地相求下,求得太子让我多活些时日,他以为你是我,是他爱着的女子,答应了你。宫里指婚圣旨到府中,我终于知道了,知道你为何处心积虑地要算计我。
你想做太子正妃,且以我的名义嫁给太子,那可是欺君之罪啊,爹竟然不知出于何故答应你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不多久,我有了他的孩子,然而,十月怀胎,孩子刚一生下,就被他着供人抱走,且一杯毒酒要赐死我。
呵呵!他是我爱的人啊,他怎么就分辨不出我是谁,而你又是谁?”泪水无休止地由女子眼里滴落着,“我绝望昏死过去,醒来时,被关在了一处渺无人烟的谷里。这就是我的亲人对我做的,你们把我逼疯,害得我哭瞎双眼,甚至于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让他小小年纪,为了生存不得不装傻。我恨他,但我更恨得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孩子长大了,因为漓王的事,你起疑了,你下狠手要除去他,爹为了你豢养死士,一次一次地派他们去刺杀我的孩子,你们这是用刀子再剜我的心,你们知不知道?
老天有眼,我的孩子躲过了一劫又一劫,他非但没死,还恢复了神智,你们怕了,怕他找到我,于是你们又一次对我做出了残忍的事。知道么?那火好大,好大好大,我生生地被那大火灼烧着,我死不瞑目啊!我要索命,我要找你索命,你好狠的心,不顾姐妹情分,鸠占鹊巢近二十年,终了还要取了我这个姐姐的性命,你受死吧……”女子是凌无双装扮的,斥责皇后的那些话,都是她从柯美岑贴身侍婢秀竹口中得知。
听了秀竹对她的叙述,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血脉亲情于柯丞相一家,完全就是个讽刺的存在。
易容成那受尽苦难的女子模样,她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那女子,变成了傻大个的母妃,一字一句,宛如杜鹃啼血般地与皇后叙说着过往。
所有的一切,皆仿佛是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悬浮着的身形,随着她音落,渐渐地逼近着皇后。
皇后心猛地一窒。
身子颤抖着往后缩了缩,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凌无双:“是,都是我做的又怎样?要怨只能怨你为什么比我早生那么一刻钟,自小到大,我都活在你的阴影里,你可知道?爹娘和哥哥对你我的chong爱看似一样,可在他们心里,还是有轻重之分的。你性子温婉柔和,处处比我强,他们喜欢你远远多于喜欢我,为了得到与你同样多的chong爱,我压制着自己的本性,学你的样子扮乖巧,装懂事,但,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没你在他们心目中分量重。
我恨,我恨自己为什么要是妹妹,亦很自己为什么没有你那么会装,更恨自己为什么永远是你的陪衬。所以,我改变,我让自己变得更像你,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待人接物,我都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你。然而,好运却并没有降临到我的头上,太子见到你和我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你,从他的眼睛中,我看得出。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算是无意中瞥到我,那眼神中流溢出的是厌恶,是厌恶啊!他为何要厌恶我?我第一眼看到丰神俊朗的他,就喜欢上了,他非但不搭理我,竟发自心底的厌恶我,看着你和他卿卿我我,我的心在滴血,在无休止地绞痛着,却还得装着笑脸祝福你们。”皇后说的声泪俱下,听得凌无双身形没在往前漂浮,而是悬浮于皇后五米之外。
她凝视着皇后,默声不语。
她就等着皇后亲口说出恶行。
自内殿外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在她怒斥皇后的时候,她就听了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嘉帝,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听到那曾经无数次令他心悸的温婉声音,他嘴唇颤抖,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
他顿住了脚,没有跨进内殿那道门槛。
她竟然受了那么多苦,他有何面目去见她?
不可以,他不可以见她!
伤痛,悔恨,自责种种情绪,全然写在了他的脸上。
他要听,听皇后如何为自己辩驳。
他要听,听皇后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李代桃僵,致她于死地。
他要听,听皇后还想要对她怎样。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内定的太子正妃人选,我嫉妒,嫉妒太子正妃的人选为什么不是我?如果你嫁给了他,我该怎么办?他不喜欢我,甚至于厌恶我,是不可能娶我的,因此,我在爹寿宴那日,做出了个决定,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即便他不喜欢我,不爱我,为了顾全爹的颜面,他也会纳我进太子府。做不了正妃,我不怕,我想着,想着只要能在他身边陪着他,得到他哪怕一丁点的眷恋,就心满意足。
谁知,谁知一切又被你给破坏了,我处心积虑安排好的局,却被你占了先,这让我如何不恨你,还好我脑筋转的快,将错就错,直接让你坐实我的身份。他是个多么高傲的男子,若是知道被女子耍了手段,逼他就范,他定是不会放过那个女子。呵呵,刚才我不是说了么,说了他或许会看在爹的面子上,忍住心底不适,纳我进太子府,但,如果我变成了你,你变成了我,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留机会去向他解释其中的曲曲折折吗?
我不傻,自然要断掉你所有的后路!一碗羹汤,就让你不能再言语;一声请求,就让他觉得亏欠了我,不顾爹的颜面,当即放下话要取你性命。我高兴啊,我终于变成真真正正的你了,为了事情不败露,更为了相府日后的繁荣,爹答应了我,答应我扮作你。从而,我顺理成章地做了他的太子正妃。
谨慎起见,爹和两位哥哥在我嫁给他之前,听了我的话,将你几个侍女的舌头全拔了掉,且废了她们的双手,当时不再府中的奶娘,也没有幸免,谁让她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你我来。断舌是为了防她们说些不该说的,废她们双手,就要怨怪你了,好好的主子,非得没事教几个jian丫头识字写字,你是不是很自责,很痛苦?是不是啊?哈哈……”皇后说到这里,大笑出声。
她好像中了魔怔,一点顾忌都没有,就那么大笑着。
凌无双眸中满是伤痛,喃喃自语:“你的心可真狠!秀竹她们有什么错,你非得那般残忍地对待她们?我的妹妹不是这样的,她很善良,很乖巧……”
“我心是狠,可这都是你逼的,知道么?当得知你怀有身孕,我故意在他面前强颜欢笑,求他让你生下孩子,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怎会看不出我是在强颜欢笑,他又怎会让我受委屈,于是,孩子刚一生下,他便赐了一杯毒酒给你。是娘不忍心,是她哭着求着让爹冒着欺君之罪,留了你一命。哼!既然不能让你当即就死,我就虐待你的孩子,人前我是心慈仁善的好母后;人后,我恨不得立马就掐死他!可谁让我是他的姨母呢,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以你的身份在他身边得chong呢!为了我的声望,更为了在他心中的地位,我耐着心性装大度,装温柔娴淑。不能立即弄死他,那我就慢慢来,正如你说的我给他下了冰魄,我要他生不如死,直至自我了断,没想到冰魄没能折磨死他,就连大火都未将他烧死。
他可真够命大。不过他毁容了,他不再与我的擎儿长得一模一样。十多年过去,一切本就这么平淡地过着,可半途竟然杀出来个凌无双,那个被我皇儿休弃的废物草包,一夕间似是换了个人,她处处护着你的傻儿子,且处处给我没脸,给我的皇儿没脸。
就这,我的皇儿还是迷恋她,甚至为了她不惜忤逆我说的话,因此,我要除去她这个祸水,同时除去你的傻儿子,我让爹派出一拨又一拨的死士去刺杀他们,次次功败垂成。凌无双可真够厉害,不仅为你的傻儿子收揽民心,就是军中将士的心,也被她率军与大齐兵马作战时,齐纳入掌中……”
“够了!”永嘉帝觉得他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他会疯的,会立时用剑刺死自己,于是,他失魂落魄地步入内殿,朝皇后怒吼一声。
“皇,皇上……”
永嘉帝突如其来的怒火声,令皇后猝然惊醒。她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内殿中的灯盏全都亮了,就在永嘉帝发出怒吼声的时候,瞬间点亮。
凌无双缓缓飘落于地,扫了萧嫔和容妃二人一眼,走至一直在不远处站着的轩辕墨身旁,静静地与他一起默然立在那。
萧嫔和容妃,此刻还尚未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
她们以为她们进入了地狱,亦或是她们真的在人间遇见了鬼。
她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她们更没有想到皇后是个冒牌货,是个连自己亲姐姐都算计的恶妇。
相较于皇后施加给她们的痛苦与磨难。
那真正的皇后所遭受的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无情,好恶毒,好残忍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竟不择手段到了人神共愤之境。
永嘉帝一步步逼近皇后,手指皇后,嘴角哆嗦,吼道:“说,你到底是谁?”他要她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姓,他要看她是否在他面前还要继续装下去,“说,朕问你话,你为何不说?”冲血的眸中,满是风暴。
“皇上,臣妾是岑儿啊,真的,臣妾真的是岑儿啊!”
皇后被永嘉帝的龙颜震怒,真的吓到了,她结巴着回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朕,你以为你刚才说的话,朕没有听到么?还是说在你心里,朕就是个昏君,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让你一骗就骗了近乎二十年,啊?”说着,永嘉帝忽然感觉喉中有一股子腥甜之味正往上涌,他强忍着不让那腥甜喷薄而出。
他要听她亲口说。
“皇上,臣妾真的是岑儿,真的是你的岑儿啊!”皇后流着泪,哭得一脸凄然。她此刻已经没有心神顾虑内殿之中,还有无他人在场。
哭得没了一点形象。
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身子蜷缩,直打寒颤。
“看来,你是要朕自己来验证了!”未待语落,永嘉帝已经上前揪住皇后的头发,朝她左耳后扫了过去,这一看之下,让他心底仅存的一点点侥幸,全然打碎。
步履踉跄,他连着后退了数步,接着,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呕出。
皇后知道自己的身份败露了。
不,就在永嘉帝的声音在内殿中响起时,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败露了。
她在挣扎,在极力挣扎着,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希望。
希望永嘉帝没有听见她刚才说出口的话语。
可是,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了,还气得呕血。
已经摇摇欲坠的心房,骤时崩塌。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柯美薇,你的心机好深,真的好深,竟欺瞒朕这么多年,你说,朕该怎样惩治于你?”永嘉帝缓了口气,顾不得擦拭嘴角上的血渍,抬头注视着皇后,双目中有无尽的痛,又有无尽的恨:“朕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误把你当成了岑儿?朕怎么就那么残忍地伤害了岑儿,为何朕会在当年酒醒后,会忘了是岑儿帮朕解了药性,反而把她当做了虚伪做作的你?恶妇,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这么对岑儿?”伴着怒斥,永嘉帝再次逼近皇后,扬手就扇了皇后两巴掌。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皇上,我是你的岑儿啊,这么多年,你从来不曾大声与我说过话,更何况对我动手……”皇后捂着脸,血丝顺着她的嘴角缓缓地流着,“恶妇,朕不许你再提岑儿的名字,以后的日子里,朕会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偿还你对岑儿犯下的所有罪过!”
皇后不再言语,她知道她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她。
在他心中,只有柯美岑,只有柯美岑那个jian人。
她冷冷地想着,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嫉妒,突然间窜了出。
为什么她的爱情就这么脆弱,无论她怎样去爱,怎样让自己变成他心中的那个jian人,也取代不了那jian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爱情,是坚不可摧,那她的呢?就需要这般被他践踏,不予被他放在眼里吗?
她绝望,为什么只有她绝望?
为什么她要遭受未来不知的厄运?而他却只是指责她,怨怪她。不可以,她要他也绝望,要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要他一生一世都得不到解脱。
她猝然抬头,眼中不再有泪水,取而代之的是讥诮。
对,就是讥诮。
没有什么爱情是坚不可摧的,是亘古不变的。她的爱情是,他的亦是。就算他是一国之君,也不可能拥有真正的爱情。
要不然,他不会轻易地被她欺骗这么多年。
如今,他自以为是地认为,认为是她毁了他的爱情,好,很好,那她就毁个彻底,毁给他看,毁得他肠子悔青,恨不得自剜双目,来为他的爱情去赎罪吧!
他可以不顾及他们近二十年来的夫妻情分,掌掴她,践踏她的尊严,恶心她对他的爱。
那么,就反过来,让她来践踏他的骄傲和自尊吧!
或许,这就是命运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讽刺。
讽刺他对爱不够坚贞,讽刺她为爱不择手段。
看到他现在痛苦地一口一口的呕血。
她感到无比的快意。
“你凭什么指责我?要不是你自己识人不清,又怎会娶我做太子正妃?又怎会chong我多年,却没有发现我是个冒牌货。”皇后直直地盯着永嘉帝,第一次,她不再对这个男|人倾慕,眷恋。
永嘉帝听到皇后这句话,神色难看的脸上,眉头皱在了一起。
“你说不出来是不是?”皇后嘴角浮起讥嘲般的笑容:“你真的爱她么?若果真的深爱她,又为何会瞎了眼认不出她,就因为她说不出话,你就断定她是我,是那个令你没来由厌恶的柯美薇。哈哈!这就是你的爱,是你对她许下无数次的诺言!”
永嘉帝头慢慢抬起,望着皇后,怒道:“我爱她,若不是你这恶妇布局,我又岂能,岂能识不出,识不出她。”他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只因他永远无法忘记,忘记他的岑儿在那年那日看向他的眼神。
伤痛,无助,绝望。
她对他失望了么?
她恨他没有识出她,恨他不仅夺走了她的孩子,还赐毒酒给她么?
她还活着,可现在的她,还愿看到他么?
还愿再爱他么?
皇后嘴角的笑容,更为讥诮。
“那jian人所遭受的种种,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你却喜欢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甚至没来由地厌恶我。我要报复,我要拆散你们,如果你对她感情够深,对她的爱够浓,我又岂能得逞?说到底,是那jian人没福气,没福气享受太子正妃,一国之母的尊荣;是你的爱太过于浅薄罢了!”
“住口!”
轩辕墨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他为自己母妃遭受的种种,心痛的无以复加,都到了这个时候,皇后竟然还不知悔改,一口一个jian人的称呼他的母妃,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恨?身形倏地飘至皇后面前,随之手霍然抬起,皇后的咽喉已被扼住,整个身子悬在了空中。
森冷的闪电,自他双眸中炸出,撕裂成数十米长的电流,轰然怒击着触mo到的一切。整个内殿都在颤|栗发抖,银辉倾洒的夜幕与亮堂的内殿,登时变得阴暗起来。
皇后想要挣扎,奈何她浑身使不出力气。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被轩辕墨扼制着脖颈,歪着头,悬在空中。
她的眼里,满是恐惧。
她甚是乞求地看向永嘉帝,希望他可以救她。
但是,她失望了。
永嘉帝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一般,将头扭向了他处。
轩辕墨越怒,越恨,他心中的痛苦就越深!
忽然,皇后发神经似的笑了。
她脸肆无忌惮地笑着,她欣赏着轩辕墨的痛苦。
“墨儿,不要让她脏了你的手,朕会在未来的时日里,让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放下她吧!”良久,永嘉帝的视线缓缓地投放到皇后身上,目中亦涌满了痛苦。
亲亲父子俩一起为那jian人遭的罪痛苦着,这更让皇后感到了快意。
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她笃定轩辕墨不会原谅永嘉帝。
原谅永嘉帝这个罪魁祸首。
原谅这个罪魁祸首对他母妃所做的一切错事。
轩辕逸云,我没有爱情,你亦不会再有。
毁灭吧,让一切都毁灭吧!
“嗵”一声闷响,皇后的身子*到地上,“你觉得你活着好,还是死了得好?”轩辕墨声音里流露出的尽是森然,“这些年,你享受了我母妃所有的尊荣,你觉得你还能继续享受下去吗?”大手轻轻一挥,内殿中所有皇后在乎的物件与她刚还躺着的卧榻,瞬间化为了粉末。
“你就是个魔鬼……”皇后从地上爬起,挪动身子,靠着桌角坐了下来,她眸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恐,而是很沉静,很安宁:“我是你的姨母呢,你怎么能对我动手?”多么可笑的话语,她都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对嫡亲姐姐动手,别人为什么就不可以?
何况她是轩辕墨哪门子的姨母。
“就你,也配做我家王爷的姨母!”凌无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她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美眸中留转着的光芒,尤为鄙夷,“你是凌无双,你不是她?你扮作她竟然来诈本宫嘴里的话?”
215:求死
皇后大睁着眼睛,愤怒的情绪立时呈现在她刚还安宁的脸上。
“你才知道啊?”
凌无双勾唇一笑,道:“母妃不愿看到你。因为看到你,只会让她感到恶心,感到亲情的凉薄与淡漠。不过呢,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一定有一天可以见到母妃的,到那时,让她好好看看你这个妹妹,看看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妹妹,有多么的想死,却又生生地死不了;更要看看你的丑态。知道么,看到你这张与母妃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脸,我就生气,想来我家王爷也是气得紧。”目光挪转,凌无双看向轩辕墨,柔声道:“王爷,我说得对么?”
轩辕墨目光变得柔和,默点头。
“你,你要对本宫做什么?”皇后目光惊颤,一脸惧怕地望着凌无双。
她究竟要干什么?
她要毁……要毁自己的脸吗?
皇后怕了,她再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永嘉帝身上。
“皇上,念在你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上,你若是,若是真的恨我入骨,就一剑刺死我吧!求你,求你别让,别让鲁,鲁王妃划花,划花臣妾的脸。”皇后怕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永嘉帝没有搭理她,而是无声无息地站在原地。
他手捂着心口位置,思绪早已被痛苦,自责,悔恨多种情绪充斥着。
又怎会顾得了她。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去找她,找她赎你犯下的罪过,找她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去找她,你不是很爱她么?她一定原谅你的,一定会!
会么?
她会原谅他么?会原谅害她遭受不公,致她在痛苦中活了近二十年的他么?
当年看到她痛苦,无助,绝望的目光,他为何不曾给她一个机会,为何不细细地看看她,就甩袖冷离去?
更在她生下皇儿,抢夺走她的孩子,赐一杯毒酒给她?
老天有眼,没让她真的离他而去。
否则,他又该找谁去赎罪,找谁去诉说刻骨般的爱恋?
她是爱他的,他亦是深深地爱着她。
所有误会,会因为他对她的真爱,化为尘埃,从而消影无踪。
这个想法让永嘉帝的心情好了不少。
“墨,你先站到一边,我来替你招呼招呼皇后娘娘!”凌无双移步上前,目光柔和,注视着轩辕墨,“母妃遭的罪,我想自己讨回来。”揽住凌无双腰身,轩辕墨将其带离到不远处的椅上坐下,温声道:“你有身子,遇到血腥之气,会受不了的。”
凌无双淡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比她腹中的孩子重要。
再者,轩辕墨母子这么多年遭的罪,是该由他亲自从皇后身上讨回。
“本宫是你姨母,你不可以,不可以……”见轩辕墨手抬起,皇后蜷缩在地上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知道怕了?”轩辕墨嘴角勾起,恍惚之中,一道白光自指尖发出,带着淬厉的锋芒,隔空向着皇后划了出去!那道光亮如闪电,是带着轩辕墨无尽的恨意,划向了皇后。
他那绣着几朵青莲花瓣的白色锦袍随风鼓涌,宛若顶天立地的魔神一般,周身怒气与恨意狂散,站立在凌无双三步开外,冷冷地凝视着皇后。
骤时,一声凄厉之声自皇后嘴里发出:“住手,你住手啊!本宫是你姨母,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皇后只顾着用双手护脸,怎料到轩辕墨指尖发出的白光,仿若利刃般划在了她的腕部,鲜血慢慢涌,白色的*上,不多时染上了多多血红花瓣。
轩辕墨掌控着力度,他不会让皇后死。
他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因此,那无形之剑,仅是轻轻划过皇后的肌肤,留下一道道极细极细地口子。
殿中灯火与月光交织在一起,跟着他那无形之剑陡变得更为明亮起来!所有的光仿若全聚集一处,就随着轩辕墨指尖轻舞,似剑似刃,无休止地划向皇后。那无形之剑,聚合了轩辕墨身上最高的武功修为,变化多端,自由随意地划着皇后身上每一寸肌肤。
直至她痛得顾不得用手再护住脸,那剑便趁势在她脸上留下了条条血痕。
每出一剑,轩辕墨瞳孔中的恨意就浓一分,因为他的剑并不是只对着皇后,而是对着和皇后有关联的一众恶人,是那些曾经参与残害他母妃的所有凉薄之人。每一剑都是一道伤,不轻不重,不浅不深,就这般折磨着皇后的痛觉神经和意志力。
他武功修为之高,剑术之高,对力度掌控之能耐,让他指尖的无形之剑闪电般地在皇后肌肤上穿梭着。点点血舞在皇后身上散开,就宛若盛开在暗夜中的妖莲,却预示着它生命终的凋谢。
永嘉帝目瞪口呆。
好几次,他都不忍再看下去。可想而知轩辕墨出手之剑是何其可怕!
由此,他进一步联想到柯美岑过去遭受的苦难,得有多深,才会致使轩辕墨这般凛出手对待皇后。
冥想中,他感知到了,感知到了柯美岑受的苦难,全因他而起。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要再去想。
他是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
一切皆是柯美薇这个恶毒的女人布的局,是柯美薇这个女人心机太深,才会让他犯下了那些过错。
何况,那时,她没有出声对他解释。倘若她出声为自个辩驳一句,或许他就不会做下令他现在后悔的事。
永嘉帝此刻的种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若是柯美岑能开口解释,当年的事又会如何发生?
亦或是柯美岑没有喝下柯美薇端来的那碗羹汤,出声为自己辩驳,说她才是柯美岑,他就能保证信柯美岑的话吗?
未知的事,谁也说不准。
发生了便是发生了。
如果,假设所论及的事物,永远不可能变成现实。只因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去倒流。
“岑儿……”皇后脸上,身上被剑锋划过的血口依旧增加着,永嘉帝没有再去看,他仰望着窗外的月色,无声呢喃着:“岑儿,你一定会原谅朕,对不对?”
而皇后现在整个人几乎成了血人,她发出起初那一声凄厉后,便没再出声。不,应该说她痛得,吓得失了声,她想要晕死过去,少受些罪,可由不得她。是啊,轩辕墨怎会让她晕死过去?他要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要她清醒地感受着肌肤一寸寸被划破的痛感。
心中哀嚎声不断,她想象着自己拼命地躲避,拼命地跑,可是,那怕她跑断了腿,叫哑了嗓子,也没有得到他人半声回应。
爱了二十多个年头的男|人不管她。<着,疼着长大的儿子,亦不管她。
皇上,救救臣妾,求你了。
擎儿,救救母后,母后现在生不如死啊!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
忽,一缕轻音在殿内响起:“墨,可以了。”若是现在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她,凌无双抬眼扫向萧嫔和容妃,唇角微微翘起,心道:留她一口气,或许以后会有更好玩的事情在等着她呢!轩辕墨停下指尖的动作,衣袖轻拂,皇后顿时如一片落叶被扫到了殿宇一角。
“累了么?”
淡淡的笑容,关心的话语,柔和的目光,看在,听在永嘉帝眼里,耳里,似是回到了他年少时与那美好的女子相处时的情景中。那时的他们,亦是……“皇,黄上,你,你杀了,杀了臣妾吧,求你了!”皇后此刻一心求死,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她感受到,有时候活着确实是比死了还要折磨人。
就像她现在,四肢筋脉尽断,伤痕累累,一张脸变得狰狞恐怖,这样的她,如何再活下去?即便活着,等着她的只有冷宫。
可怕,阴森,凄冷的地方,她不要去,不要!
永嘉帝的思绪被皇后低弱,嘶哑的声音拉回。
他慢慢走近她,看着她,眼中渐渐透出怜悯。但,这怜悯只是一刹那,随之,他目中升腾起滔天怒意:“你想死?朕怎么可能舍得你去死,”永嘉帝言语中有恨,有嘲讽:“你要活着,且必须活着,好让岑儿看看你的报应,看看你的鬼样子!”
皇后的头抬了起来,她恨极了眼前这个道貌岸的男|人,一切都是她的错么?她忍痛狂笑出声:“轩辕逸云,你就是个伪君子,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她说出口的话,尤为顺畅,似是没有受伤一般,“今天的种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都是你!当初你若是肯看我一眼,若是不用那厌恶的眼神注视我,我又怎会做出那等恶事。悲哀的是,我又深深喜欢上了你,如此一来,更促使我要除去她,除去她,世上就只有一个我存在了。那时,顺理成章的我就成了她,嫁给我喜欢的男子,嫁给你!”
“住口!你不配朕多看你一眼。”
永嘉帝双目怒火喷涌,瞪视着皇后。
他恨不得立刻刺死皇后。
他又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她。
皇后眼中闪过一阵狂烈,嘶声道:“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一开始就厌恶我?你知道么?你平白无故的讨厌,让一颗女儿家的心,有多受伤,你知道么?”永嘉帝冷哼一声,道:“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什么样的女子我没见过。在看到你们姐妹俩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似外表那般纯善可人,这样的你,我又怎会去搭理,去给自己招惹麻烦!”
“是么?你的眼睛可真毒。呵呵!”皇后惨笑出声,紧接着她眼里充满了讥讽:“你眼睛这般毒,这般犀利,为何就会错认了人?错把为你解药性的她,认作是我?呵呵!知道么?这只能说明,在你心里,她的分量还不够重,呵呵!”她笑着,极致地笑着,那笑渗人得紧,“她即便没被那场火烧死,你以为她就会原谅你吗?她恨你,恨你毁了她的人生,恨你夺了她的儿子,你就等着被她恨吧,哈哈……”
永嘉帝身子震了震,怒道:“岑儿不会恨我的,她若知道我当年是无心而为,一定会原谅我的。恶妇,你听好了,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是么?她会原谅你,要不,你现在问问她的儿子,问问他先原不原谅你这么多年对他的漠视,问问他恨不恨你这个好父皇。”皇后言语一出,永嘉帝禁不住朝轩辕墨看了过去,回应他的则是轩辕墨疏离而又冰冷的眼神,顿时,他脸上表情变得苍凉,悲哀。
皇后见状,狂笑出声:“这就是报应,是报应啊!”
她脸上的狂乱中,也透出些许苍凉和悲哀。
灯火煌煌,月色凄迷,内殿中的气氛因皇后嘴里发出的狂笑声,诡异到了极点。
突,一个慌乱的,悲痛的,却又带着浓浓关心的声音,在内殿中响起:“母后,你,你这是怎么了?”宫宴结束,轩辕擎送乐悠公主至宫门口坐车车辇,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他隐约间感应到皇后会出事,于是,他转身一路疾步到了椒房殿,看到椒房殿外横七竖八倒卧在地上的御林军侍卫,及宫人,他心弦立时绷紧,揣着惶恐不安的心,迈入殿门,皇后悲凉的笑声,传入他耳中,听得他心如刀绞,“父皇,母后这是怎么了?”轩辕擎按捺住心底的绞痛,双目赤红,转向永嘉帝问了句。
“问你的好母后去。”
永嘉帝冷冷丢出一句,甩袖看向了他处。
“擎儿……”皇后一闻见轩辕擎的声音,如受雷轰电掣,身子突僵硬,随之颤栗起来,她似是要转过头去看轩辕擎一眼,但周身却动弹不得半分。
不,更为准确点说,她怕看到轩辕擎,她不愿轩辕擎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母后,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般样子?”揽起皇后的身子,轩辕擎言语中满是悲痛,“母后,母后没事,乖,不哭……母后没事……”看到轩辕擎眼里溢出的泪水,皇后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出口之语,带着无尽的慈爱,她不要看到儿子伤心落泪,从小到大,这荣chong一身的孩子,何时掉过一滴泪水,“不哭……”
“母后,你告诉孩儿,是谁,是谁这般残忍地伤了你?”看着皇后身上,脸上的道道剑痕,轩辕擎颤抖着伸出手,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张脸?道道剑痕,鲜血染满,狰狞恐怖,他身子不由得剧震,这还是他原来貌美如少女般的母后吗?
道道剑痕,几乎将他绞痛的心撕裂,搅碎。
&他的母后。
泪水禁不住更加涌动了出。
“母后,告诉我,我这就去给你报仇!”听到轩辕擎恨意满满的声音,皇后又怎会无动于衷,她的皇儿还要做大事,她不容许他此刻出现任何的差池,因此,她连连摇头,声音羸弱道:“不,不要……”
轩辕擎嘶哑着声,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是谁伤的你?为什么?”
“是母后罪有应得,是母后罪有应得……”皇后不停地呢喃着这句话。
她要轩辕擎记住她现在的模样,好激发他的斗志,逼宫成功。
到那时,今天她所遭受的一切,她会连本带利地从永嘉帝,从轩辕墨和凌无双身上讨回来。
月华大盛,流水一般从宫中每个角落滑过。
椒房殿中发生的一切,他人无一知晓。
“母后,我这就给你去找御医诊治,这就去。”轩辕擎说着,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起身匆匆离去。
他的份上,不要迁怒于他,好么?”
永嘉帝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凝注了良久,忽笑了,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寒:“迁怒?这两个字,你凭什么给朕说出口?岑儿因你受尽磨难不够,你可有放过墨儿?就因为朕喜欢岑儿,就因为你嫉妒她,恨不得她死,便把你所有怒,怨,恨一股脑地迁怒到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让他不得不装傻扮痴,受尽他人欺凌责打。那个时候,你怎么就想不到你有多可恶,多恶毒?”
皇后见自己说的话,永嘉帝不为所动,登时默,永嘉帝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接着道:“要想他不会有事,你就给朕好好的活着。”活着这两个字,永嘉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口中吐出。
“他是臣妾的孩儿,亦是你的孩儿啊,你,你不能狠心对他的,不能啊!”皇后垂泪道。
永嘉帝冷笑道:“狠心?与你相比,朕的心已经很仁善了!”
“皇上,臣妾求你了,求你不要狠心对他,你要怎样惩治臣妾,臣妾都无怨无悔的承受……”
“住嘴!不许再在朕面前自称臣妾,你就是个罪妇,仅是罪妇,你给朕记好了!”永嘉帝胸口起伏,怒喝着皇后。
臣妾?就她也配!
皇后不敢再看他,脸上显出浓浓的悲伤,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
萧嫔与容妃自始至终都处于怔愣中,一刻都没有回过神。
终于,皇后再次哀声对永嘉帝道:“擎儿终究是你的皇儿,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伤害他!”布满剑痕的脸上,泪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看得永嘉帝心口一阵恶心,他默声不语,定定地怒视着皇后,“为了爱你,为了能嫁给你,我才失了良心,做下了错事;为了不被你发现我不是她,我又着爹爹解决掉她,所有所有的一切,我都是为了得到你的爱啊!现在,爹爹变成了废人,娘化为灰烬,你还想我怎样啊?
我罪孽深重,残害嫡姐,教唆父亲;我心思歹毒,欲除去鲁王,你要怎样待我,我都不怨,不恨。可你,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迁怒于擎儿,他是无辜的,所有的事,他都不知晓,他只是个孩子!”听起来,皇后似乎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但细琢磨之下,她这句句话语里,又有那句是真心忏悔?
她只不过是给轩辕擎争取活命的机会罢了!
好方便轩辕擎有更多的时间为逼宫做准备。
“双儿!”轩辕墨一直冷眼注视着永嘉帝和皇后,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声,逐回头看了过去,一看之下,目中骤时溢满了柔情,人儿累了,竟坐在椅上也能睡着,“双儿,咱们这就回家。”大步上前,打横抱起人儿,瞬间身影在殿中消失无影。
永嘉帝不知道轩辕墨已抱着凌无双离去,他听了皇后的话,突间笑出声,紧接着他冲向皇后,抓住皇后大声道:“你不恨我,不怨我?你以为这样,朕就不会把你怎样,轻饶于你么?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你自己私欲作祟!今天你所遭受的一切,亦是你咎由自取。收起你的想法吧,朕要怎么做,还由不得你指指点点!”
一点笑容自皇后脸上升腾而起,那笑容,有着说不出地悲痛,她嘶哑着声道:“自古以来,帝王多薄情,现在,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话语一顿,她又道:“我有今天,是我咎由自取。你呢?我等着看你和她幸福,等着看你们恩爱白头,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知道么?”
永嘉帝仰望着殿顶,整颗心似乎被皇后说的话撕裂为碎屑。
恩爱白头?
岑儿,你可给我这个机会?
你给么?
“轩辕逸云,你一定要和她恩爱白头,好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爱,什么才叫做恩爱两不疑!”
皇后说的话宛若重锤一般,一字一句敲击着永嘉帝的心房。
他听出了皇后话语中的嘲讽。
真爱?
恩爱两不疑?
顿时,他的灵魂如同被抽空一般,整个人变得虚浮起来,他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走出内殿,在月色中迷茫地走着。
216:失明
他寂寞,伤痛,似行尸走肉一般在宫道上油走着。他是爱她的,且几乎将整个身心都投放在了她的身上,可笑的是,他识错了人,爱错了人。朝臣上书,规劝他为了江山社稷,朝局平稳,不可自专chong皇后;母后规劝他为了皇家子嗣绵延,要对后宫嫔妃雨露均沾,不可专chong皇后,他全然没有听在耳里。
只因他爱她,不想看到她受委屈,不想看到她在苍凉的夜里独自躺在榻上垂泪。
如今,他那所谓的专chong,所谓的爱,皆是在讽刺着他,讽刺着他瞎了一双眼。
错把恶妇当爱人。
原来,真如那恶妇所说,责任都在于他。是他瞎了眼,才会导致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才会致使她受了近二十年的罪。
才会令他们的孩子为了存活于世,不得不装傻扮痴,任人欺凌。
“你的爱,真就是这般的肤浅,这样的你,配拥有真爱么?配得到她的原谅么?配与她恩爱白头么?”永嘉帝神思紊乱,恍恍惚惚地步入御书房,颓然坐在椅上,接连问着自己。
如今,他顿悟了,因皇后说的话,彻底的顿悟。
原来,当年的事,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柯美薇是恶毒,是该死。
而他呢?他亦罪不可恕!
血色的泪水,自永嘉帝眼中缓缓滴落。
“秦安,把灯给朕全部点亮。”好端端地怎么眼前突然就变得漆黑一片?永嘉帝慢慢抬起手,放到眼前看了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秦安!”出声又唤了秦安一句。
他没有惊慌,没有因为周遭漆黑一片心生慌乱。
不过,脸上这湿湿黏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手在脸上mo了mo,随之他心下苦笑。
有生之年,也有他落泪的一天。
他低着头,喃喃道:“岑儿,倘若你知道我为了自己当初犯下的过错,落下悔恨之泪,你可会就此原谅我,并且似先前一般深爱我?”
冰凉的地砖,秦安不知自己在上面躺了多久,夜风吹拂,他猛地双眼睁开,浑身打了个战栗,迅速从爬起身,抬眸扫了眼横七竖八,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在地上躺着的数十名御林军侍卫,立时为永嘉帝的安危担忧起来,“皇上,皇上您没事吧?”推开御书房的门,他手脚麻利地点亮灯火,转向永嘉帝颤着声问了句。
轩辕墨与凌无双进御书房前,秦安仅仅是被凌无双一个掌风打晕倒地,而那些守在御书房周围的御林军侍卫,及隐藏在隐蔽处的暗卫,则是被轩辕墨隔空点了各自身上的几处大穴,不到时间,是不会解开的。所以,秦安醒转时,而他们依旧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相较于被钉在各自蹲守位置上的暗卫,那些欲反击轩辕墨的御林军侍卫,则是被其不仅点了穴,且手风一扫,全倒在了地上。这才有了秦安醒转一抬眼看到眼前的景象,为永嘉帝的安慰担忧起来。
“灯都点亮了么?”
永嘉帝没有回答秦安的问话,而是眉宇微皱,凭借着秦安传向他的声音,甚是不悦地朝其所站的方向看了过去,“朕让你将御书房里的灯全都点亮,你没听到么?
灯光照耀,秦安看到永嘉帝的面容,惊得怔愣在了原地。
涔涔冷汗瞬间在他额头布满。
“皇上,您,您……”他嘴角哆嗦,不知该如何对永嘉帝开口,御书房里的灯,他已全部点亮,可他看到了什么?
血泪!
皇上怎会流下血泪?
他看不见了么?
他又怎么会看不见?
惊愕,不解,齐涌上秦安心头,以至于永嘉帝问他的话语,没被他听见耳里。
“朕看你是越老越不中用了!”永嘉帝叹了声,双目半阖,靠坐在了椅上,秦安一个颤|栗,回过神,躬身结巴道:“回,回皇上,老奴已经,已经将所有的灯都,都点亮了!”永嘉帝闻之一震,似是没有听清楚秦安说的话一般,倏地坐正身形,睁开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朕听。”
秦安恭谨道:“回,回皇上,御书房里的灯都被老奴点亮了。”听到秦安的再次回答,永嘉帝静默不语,良久,他的声音才在静寂的御书房中响起:“传朕口谕,今晚宫中发生的事,若有一字半语传扬出去,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全部格杀勿论!”
“是!”秦安出声应道。
“将皇后,容妃,萧嫔三人全关入冷宫,对外就说,就说……”说到这,永嘉帝言语突然间顿住,内心自问:岑儿会在乎你留给她的后位吗?那位子本就属于她,却被其妹柯美薇鸠占鹊巢坐了近二十年。现在的她,会稀罕这份荣chong么?
“皇上……”约莫过了半刻钟都没听到永嘉帝后面要说的话,秦安不由得唤了永嘉帝一声。
岑儿,不管你在不在乎,后位本就是你的!
朕给你留着,留着!
思绪回笼,永嘉帝接着前面未说完的话道:“就说皇后身染重疾,需要长时间修养,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是。”秦安点头应了声,然后他慢慢抬起头,恭谨道:“皇上,您的,您的眼睛……”经秦安这么一提醒,永嘉帝终于正视起自己双目忽然看不见这个事实来,“着太医过来给朕看看便是,还有通传鲁王一早进宫觐见。”
“是。”
秦安应声,转身退出御书房,急匆匆地向着太医院方向奔了过去。
忽然间双目失明,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么?听到御书房外的脚步声走远,永嘉帝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那笑容既有着无尽的苦涩,又有着浓浓的伤痛。
“岑儿,老天惩罚我了呢,你说我要是一辈子就这么看不见了,会求得你的原谅么?会求得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么?”呢喃之语自永嘉帝口中缓缓溢出。
他感觉自己内心的负罪感,在此刻微微减轻了一点。
因此,他龙颜上的表情变得柔和很多。
椒房殿中,皇后趴伏在地,感受到两道快意的目光正在望着她,逐慢慢抬起头看了过去。
萧嫔与容妃虽是身不能动,嘴不能言,但她们二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完全可以收放自如。皇后现在的惨状,让她们尤为解恨。
快意的笑容,在她们二人脸上绽放得甚是明显,倏地,她们的笑容梗了住。
只见皇后的眼中闪耀着无边的红光,已经看不到眼白,那红光充斥了整个眼珠,仿若地狱之火,似是要将她们焚烧致死。
她们的身子不自禁地抽冷了下,忙错开皇后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本宫今天让你们看够了笑话,来日,本宫必要剜去你们的双目!”恶毒的话语,自皇后嘴里一字一字地蹦了出。她于容妃,萧嫔二人深更半夜出现在椒房殿的目的,不用深想,便知道。
――她们是找她来报仇的,正好碰到今晚的一幕。
容妃和萧嫔两个在从窗户飘入椒房殿时,被凌无双点了身上几处大穴,身子不能动,嘴里亦发不出丝毫声音。
不过,她们并没有被皇后出口之语吓得容颜失色。
双双转过头,望向皇后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想吓唬她们,也得看她往后有没有那个机会,二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瞥向皇后的眼中,鄙夷之色更甚。
“走快点,若是本王母后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命!”就在皇后欲再次出声威胁容妃和萧嫔时,轩辕擎的声音传入到了她的耳中,“母后,太医来了,让他们给你看看吧!”三步并作两步奔至皇后身旁,轩辕擎柔声与皇后说着。
“没用的。”皇后血染的脸上,溢满了苦楚:“没用的,让他们都退下吧!”为了皇后身上的伤医治起来万无一失,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全部被轩辕擎命令到了椒房殿,众太医看着眼前血淋淋的皇后,全部哑舌。
他们没料到一国之母会被人伤成这般模样。
“母后,孩儿不要听到这话,怎么会没用呢?”蹲身轻揽起皇后身子到怀里,轩辕擎目带伤痛,语声依旧柔和的说着,转瞬,他转向众太医,怒视道:“还愣着作甚,快些为皇后诊治!”众太医忙揖手领命。
“回齐王爷,皇后娘娘四肢筋脉皆断,非人力可以复初,至于其他的,其他的伤口,经过药物处理包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众太医分别为皇后诊治完伤势,相互交流过后,得出一致结果,那就是皇后断掉的筋脉,除非天上神仙下凡,方可有医治好的希望,轩辕擎听在耳里,俊颜上表情骤时变得冷肃,怒吼道:“但是什么?给本王说。”
“齐王爷还请恕罪,下官的意思是,就算皇后身上的伤口愈合,也会留下数不清的疤痕。”
院首揖手补充道。
“雪肤膏也不顶用么?”轩辕擎出声问道。
雪肤膏乃是一种奇药,经它涂抹疤痕,不出几天功夫,那疤痕便会自动消失,令肌肤恢复如初,整个宫中,乃至这片大陆上他国皇室,也没有几盒。听说这奇药是医仙夫妇在世时研制而成,数量极其有限,各国皇室为得到一盒雪肤膏,费了不少人力和财力,就这也有没得到的。
轩辕擎能说出雪肤膏,因为他知道宫中有一盒这奇药,且这盒药就在皇后手中。
其实,以永嘉帝多年来对她的专chong,皇后拥有雪肤膏不难想到。
院首摇了摇头,道:“回齐王爷,这个下官不敢断言。”雪肤膏众太医哪个没听说过,然,皇后周身上下的剑痕,根本就不是一般利器所为,看似伤口不深,实则已经令其周围的肌肤坏死,即便涂抹上奇药,肌肤不再新生,恐也于事无补。
轩辕擎听了院首的话,回头看向皇后,柔声道:“母后,先让医女给你清洗伤口敷药,你放心,无论如何,孩儿都会找名医治好你身上的伤。”说完,轩辕擎抱着皇后至一小榻上躺好,然后提拎起容妃,萧嫔二人出了内殿。
众太医紧跟其后,由内殿中退出。
良久,皇后被巴扎成了木乃伊一般。
“回齐王爷,皇后娘娘身上的伤已经……”未待医女语落,轩辕擎的身形便已闪身进了内殿,“母后,你现在可好点了?”
皇后轻轻点了点头。
但她眼中流露出的光晕,却是痛苦不堪。
轩辕擎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哑声道:“母后,你还记得么?”握住皇后的手,他目中含泪,柔声说着:“幼时,每当孩儿不小心磕了碰了,你都会唱歌给孩儿听,你说,你说听了母后的歌,就不会痛了……”轻柔,带了些嘶哑的歌声慢慢响起,他将皇后搂在自己怀里,大颗的泪滴纷纷落下,将皇后包扎好的伤口染满。
不成曲的歌声纷纷飞舞,卷满了整个苍凉的夜色。
外殿中,众太医听到这不成调的歌声,无不为之动容。
容妃,萧嫔两个则是目露讥笑。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有心思显摆母子情深。
“傻孩子,别哭,母后,母后不痛,母后真的不痛……”皇后想要为轩辕擎抹去脸上的泪水,奈何手不能动,只能默默地陪着轩辕擎落泪,“母后,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很痛的。”歌声止住,轩辕擎红肿着双眼,一脸痛楚地看着皇后,决然道:“孩儿知道,知道定是凌无双伤你如此的,你放心,这个仇孩儿一定会为你报的,一定会!”
“不要……”皇后嘴里不赞成轩辕擎为自己报仇,但眼神却暗示轩辕擎靠近她,“你一定要坐上那把椅子,知道么?要不然,母后今天遭的罪就白受了,不,应该说母后这近二十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耳畔凑近皇后嘴边,听完皇后说的话,轩辕擎眼中划过势在必得之色,轻轻点了点头,道:“母后放心,孩儿绝不会便宜了那傻子!”
“这就好,这就好……”
皇后眼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赶至太医院,得知众太医全去了椒房殿为皇后诊治凤体,秦安心有不解,但脚下步子却极快地踏上了通往椒房殿的道上。
椒房殿门口的景象,与御书房门外的何其相像,秦安走到这里,步子稍作停顿,脑中似是想通了什么。
难道皇上双目突然间失明,与皇后有光?
收回思绪,提步进入殿门,一眼就看到众太医在大殿中垂首侍立着,秦安咳嗽了两声,众太医抬头,见是永嘉帝身边的当红公共,齐揖手与其见礼,“众位大人就不要折煞杂家了!”秦安抬手止住众太医向他行礼,说明来意,院首道:“请公公放心,咱们这就过去。”
“嗯。”
秦安点头,看着众太医收拾好药箱出了椒房殿。
瞥了容妃,萧嫔一眼,他进入内殿,将永嘉帝的口谕当着轩辕擎的面与皇后转述了遍,然后与轩辕擎拜别,不顾其脸上暴怒之色,转身匆匆离去。
“母后,父皇他,他太过分了,孩儿不能让他这般对你!”轩辕擎双拳紧握,捏的咯吱吱直响,可想而知他此刻对永嘉帝的怨愤有多深,皇后惨然一笑,道:“你难道忘了母后刚与你说的话了么?”轩辕擎痛声道:“孩儿没忘。”
“没忘就好。母后做错事,理应受到惩罚,天色不早了,你快去歇息吧!”
轩辕擎眸中闪过了一丝痛楚,身子腾起,宛若夜空翔舞的妖魔,穿过无尽的虚空,飘出了椒房殿。躺在榻上,皇后心骨俱裂,她没想到,没想到永嘉帝这么绝情,为了个十多年没见的女|人,决然到将她打入冷宫。
好狠的心啊!
既然他对她已经无心无情,那么来日就别怪她心狠回报!
父皇,你心中究竟还有没有孩儿?还有没有啊?母后即便当年所行之事有错,但你也不能不顾及孩儿的感受,看着鲁王夫妻残忍地伤害她,且下旨将她打入暗无天日的冷宫;父皇,你如此心狠,孩儿只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了!
孩儿是爱你的,是敬重你的,自小到大从来没有变过。
可就在今天,不,准确点说,就在你不知不觉对孩儿疏离的时候,孩儿心痛,痛的怀疑起你还是不是那个疼我,chong我的好父皇。
轩辕擎飘至御书房外的一颗树梢上,临风而立,目中充满了伤痛与决然。
他感觉自己正身处无尽的黑暗中。
这黑暗不是夜的黑暗,而是他的心,他的心因永嘉帝的一句话,坠入到了永无尽头的黑暗之中。
一个被chong惯了的孩子,朝夕间失去所有的荣chong,他怎能接受得了?
伤痛宛若利刃一刀刀地凌迟着他。
此刻,唯有死亡,才能平复他即将失去一切所带来的伤痛。
轩辕墨该死,凌无双该死,就是chong他,爱他近二十年的那个人,也,也该死。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有今天从云端坠入地狱般的伤痛。
难道命运已然早早注定,注定他要沦入魔道么?
银灰倾洒,夜色无言。
回应他的是耳边呼呼吹过的风声。
冷宫?容妃在听到秦安转述永嘉帝的口谕后,嘴角泛起一抹凄凉笑容。冷宫,入宫多年,没得他的chong,如今儿子没了,她已经变得一无所有,终了却落得他赐予的冷宫二字,这是多么讽刺啊!人若有来世,她发誓再也不要进这吃人的皇宫,再也不要遇到薄*!
呵呵!好在这椒房殿的恶妇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作威作福多年,原来都是顶着他人的名头存活,何尝不是一种心灵上的煎熬?
没了,她什么都要没了,就要跟自己一样落入冷宫,且他们母子俩所渴盼的那把椅子,也将归属他人。
于他们来说,这打击得有多惨痛,多绝望!
没得到,未曾拥有过,心就不会彻骨般的疼痛。而他们母子呢?可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萧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未因秦安转述永嘉帝的口谕,起一丁半点的神色变化。
爹,娘,你们听到了么?皇后被皇上打入冷宫了,她以后会和女儿一样,呆在那暗无天日,冰冷孤寂的破败殿宇里,直到身死。这就是她的报应,你们等着,相府一家的厄运将会接踵而来,她害得咱们家破人亡,他们一家也将好不到哪儿去!
你们若是在天有灵,帮女儿好好照顾那未出世就先夭折了的可怜孩子。
告诉他,等他的娘亲看到皇后一家的下场后,就去陪他。
永不分开。
御书房。
经太医诊治,证明永嘉帝是因心火上涌,脑部神经受了重大刺激,才会造成双目骤然失明。
至于能不能治愈,一则是靠药物调理,一则就是看他自身以后的心境了。
他若能打开心结,心情变得顺畅愉悦,兴许短期内就会重见光明。
反之,就是无限期失明下去。
东方微微有些发亮。
“秦安,朕真的看不见了么?”永嘉帝靠左在椅上,出口之语,很是平静。
他从太医为他诊完脉,就一直这么安静地坐着。
秦安躬身道:“皇上已经服下了太医开的汤药,兴许过不了两、三天,眼疾就会痊愈的。”
“呵呵!是么?”永嘉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天是不是快亮了?”
“回皇上,是。”
永嘉帝“哦”了声,“今个的早朝就免了,你速速着宫人宣鲁王进宫,朕有话与他说。”
“是。”
在秦安走至御书房门口时,永嘉帝的声音又在御书房内响起:“柯丞相身为朝中重臣,深得朕之信赖,却不知感念皇恩,为民谋得福祉,长久以来,野心膨胀,欲图谋造反,逐传朕口谕,相府一众全部打入天牢,待秋后问斩。”听到永嘉帝说的话,秦安脚步顿住,一脸的不可思议。柯丞相谋反?这怎么可能?
217:默认
皇后身受重伤,一身是血,就是皇上自个也是突然间双目失明,而现在,现在柯丞相亦无端端地背负上了谋反重罪,致整个相府中人将陪着他失去性命,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一夕间生出这么多的变故?
秦安吓得额上冷汗直冒,颤声应道:“是!”转身退离而去。
转眼过了三日。
月依旧皎洁清幽,静静倾洒在世间每个角落。
京中驿馆,乐悠公主身着一喜大红婚服,坐在榻边,宛若失去灵魂一般,枯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没想到,短短几日会发生这么多事。
皇后身患重疾,需静养,所有人不得靠近椒房殿一步。
柯丞相欲谋反,全家老小皆入天牢,待秋后问斩。
就是齐王,这个她将要嫁为夫君的男子,在与她大婚后,奉永嘉帝旨意必须带上府中家眷,离京前往封地安守,不经天子宣召,不得擅自离开封地一步。
灵州,便是齐王的封地。
那里的一切,并不像它的名称一般来得地杰人灵。
地处轩辕以北,人烟稀少,土地贫瘠。自然条件差,匪祸横行,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去了哪里,她的日子该如何过?
乐悠公主真的不敢往下想。
她实在是不明白三日前的晚上,也就是宫宴那天夜里,轩辕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永嘉帝雷厉风行,下出数道匪夷所思的圣旨。
是的,怀王,豫王这些成年皇子亦要携家带口,离开京城前往封地安家,但他们封地的地理位置,远比齐王的来得好。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最最令她吃惊的,则是鲁王,那个她第一眼便爱上,宛若神祗一般的天人,竟一夕间成了轩辕太子,不过听消息说,他并没有因自己成了轩辕储君,又任何响动。鲁王府的大门,从早关到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永嘉帝龙体不适,近期不能临朝,本宣旨太子临朝理政,却吃了闭门羹,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命安王代替太子暂理朝政。
因腿脚不便,安王并未被永嘉帝勒令离京去封地。
宇文明轩看着乐悠公主,语声轻浅道:“皇妹,要不你去榻上躺会,这离天亮还得一两个时辰。”
天亮?
曙光一来,便是她和齐王大婚之日。
紧接着,她就要和齐王离开京城前往封地而去。
有生之年,她还能见到那神祗一般的男子吗?她还能完成大皇兄交给她的任务,以及除去凌无双吗?
没有听到乐悠公主应声,宇文明轩目光淡然,凝视着眼前这张美丽容颜。
月色与灯光照耀,并未让这美丽,却显得有些呆滞的容颜灵动上一分。不听劝,非得踏上一条死胡同,又怨得了谁?
只是,就这么看着,看着她带着自己的美丽,坠入深渊,他的心还是微微起了丝波澜。
乐悠公主的头禁不住抬起。
眼角泛出了一点泪光:“轩哥哥,你就唤我柔儿好了,我喜欢以前的名字。”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可是,可是就这样放弃,我又不甘心。我好矛盾,真的。我真的好矛盾。”
宇文明轩淡淡道:“不想嫁,这会还来得及。”
乐悠公主终于哭出了声,她流着泪喃喃道:“来不及,来不及了……就算我抑制自己不去想鲁王,不去爱他,但是……但是在我答应大皇兄,不,是在答应皇上来轩辕和亲那刻,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你若真不想嫁了,我会替你给永嘉帝去解释。”说到这,宇文明轩嘴里的话顿了顿,拧眉思索片刻,接着道:“至于皇上那,想来他不会拿你怎样的。”和亲失败,再好不过,只要她点头,他会立刻进宫找永嘉帝解释。
可是,她会么?会点头不嫁给齐王么?
这几天永嘉帝雷厉风行下的几道圣旨,不难看出他已经对齐王不再疼chong。
而齐王又不是个没想法的,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与其失之交臂,母后身患重疾,外家一众老小秋后问斩,他自己又将要携家带口去不毛之地安守,他岂能甘心?大殿上,他求娶眼前的人儿,真是单纯的倾慕于她吗?
还是说他亦有他的想法。
乐悠公主道:“轩哥哥,你不懂,你不懂的……”她摇着头,失神的双眼慢慢闭合又睁了开,眸中溢满痛苦。
不嫁,真由得了她么?
不嫁,父王回不了家。
不嫁,她又如何与那神祗一般的男子产生交集。
不嫁,除去凌无双更无可能。
此刻在乐悠公主心里,后两个不嫁的理由占据了上风。
她陷入对轩辕墨的爱里已经无法自拔,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要不然,她定会崩溃。
世上完美的女子,只能有一个,而那女子就是她。
所以,她一定要除去凌无双,一定要!
随心中所想,她眸里不再有泪花萦绕,却多了份决然。
宇文明轩一直观察着乐悠公主的神色变化,见其似乎是打定注意要嫁给轩辕擎,他嘴角动了动,终未再言语。
银辉荡漾,夜色静寂,他就这么看着乐悠公主,站到了曙光来临。
他放弃了,放弃了心中那可笑的想法。
各人有各命,既然她选择了在他看来是条不归之路,但愿未来某日她不会后悔。
战争,该来的迟早要来。不是他可以阻止的。
这个他知道,且早就知道。
于是,他走至窗前,往着东方天际染起的那抹霞光,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似是讥嘲这个烦杂的尘世,又似乎是在讥嘲他自己。
这笑容让他的人带了种超脱世外之感,仿若万事都不经心一般。
也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而他的笑容亦永远这样,要不然,他也不会远离朝堂,*于山水之间,寻求一份闲淡,一份适然。
驿馆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阵锣鼓,喜炮声,宇文明轩飘远的思绪逐渐拉回,道:“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阻止不了,那他就祝福她吧,仅仅只是祝福她能与齐王夫妻和美,共度一生。
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髻头饰,乐悠公主缓缓起身,与宇文明轩柔和的目光相对,浅淡一笑,道:“来了。”宇文明轩微笑看着她,点了点头:“来了,既已决定嫁给他,就让自己幸福。不要再去多想其他。”
“嗯。”
乐悠公主脸上升腾起两抹红晕,看似乖巧地应了声。
实则,她有她的打算。
宫婢簇拥下,宇文明轩轻托着乐悠公主的手走出了驿馆。
花香四溢,轩辕擎眸中柔情尽显,迎着绚烂的晨光,走向宇文明轩与乐悠公主,隔了两、三步距离不到,他顿住脚,眸带微笑凝视着乐悠公主。
“在下把皇妹就交给齐王殿下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善待她,疼chong她!”宇文明轩浅笑,将乐悠公主的手递到了轩辕擎面前,“我会的。”轻握住佳人的柔荑,轩辕擎俊颜上有着说不出地满足。
晨阳在她脸上凝聚,照得她美丽的容颜尤为圣洁。
但,他知道,知道眼前的女子并不似外表看起来这般美,这般毫无心机。
她喜欢那个傻子,前几日在大殿上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之所以答应嫁给他,也定是有她的目的。但,这又有什么?他不同样有着自己的盘算么。
戏,要演,那就演的尽善尽美。
母后被那一言九鼎之人打入冷宫,外祖一家下入天牢,秋后问斩,他自己则是由云端坠入泥潭,这一切,他不接受!他要反击,要成为这轩辕之主,甚至于掌控这整个天下。
让伤了他,负了他的所有人,跪拜在他脚下,乞求他的原谅。
乐悠公主羞涩的笑着。
恍惚间,轩辕擎仿若看到了凌无双正在对他盈盈浅笑。
他眼皮轻颤,俊美的脸庞上,朦朦胧胧勾勒着凌无双的眉黛,凌无双的妖娆,凌无双的绝世风华。
为什么还要想着她?
要不是她,你会化身成魔,变成今天这样不像自己的自己?
她于你给予的爱恋,视若无睹,冷然践踏脚下。
她为了那个傻子,处处和你对着干。
她更是害得爱你,疼你的母后成为废人,落入冷宫中。
你还要执迷不悟,继续爱着她,被她再狠狠地伤害么?
看到轩辕擎目中柔情逐渐转为冷肃,乐悠公主心生不悦。
他后悔了?后悔娶她做王妃?
还是说,看着她,他想起了别的女子。
脑中划过这个念头,乐悠公主立时想到了凌无双。是她,他此刻绝对想着她。
轩辕齐王与鲁王妃之间的纠葛,在大齐她听过不少。
一个痴迷,一个无情休弃;一个二嫁,一个又反过来痴迷上了对方。
得到的却是对方冷眼以对,视为陌路人。
得而不到,因爱生恨,如此便好,乐悠公主心下了然。
美眸微眨,樱唇轻启:“看够了么?”一笑倾城。
那一笑,有女子的纯真;那一笑,有女儿家的娇羞;那一笑,有着对爱人无限的倾慕。晨阳为之也暗淡了不少。
众人皆深吸口气。
好美啊!与有着绝世姿容的鲁王妃不遑多让。
眼前这个妩媚微笑,身着火红嫁衣的女子,是美丽的,但她不是她,不是那个令他爱之入骨,恨之入骨的她!轩辕擎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晨风拂面,他眼里又溢满了柔情。他静静地看着乐悠公主,任眸中柔情外溢,没有一点光天化日之下的难为情。
乐悠公主靠近他一步,轻轻踮起脚尖,用嫁衣的丝袖遮住红唇,凑到他的耳畔,语声轻浅道:“刚才的恍惚中,你把我认作了她,对不对?”他们二人之间这般亲密的姿势,看在众人眼里,那是浓情蜜意的体现,不等轩辕擎启口辩驳,她又道:“你爱她,但你更恨她!恨不得她立刻死在你的面前!是与不是?”说完,她的唇顺着轩辕擎俊美的容颜缓缓滑至他的薄唇,蜻蜓点水似的印下一wen。
紧接着,她抬起万般柔情的纤纤一指,撒娇似地轻点着轩辕擎冰凉的唇角,吐气如兰,道:“你真的爱我么?且爱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轩辕擎闭上了眼睛。
――她是不是也有这惑人的一面,而这一面仅展现在那傻子面前。
围观在婚嫁仪仗两侧的众人,再次吸气声起。
大齐公主的作风,未免太有伤风化了吧!不过,他们也仅仅是心里嘀咕句罢了。
宇文明轩神色淡然,站在一旁,未发一语。
大家都在看着轩辕擎,等着他的回答。
这一刻,时间静止不前。
这一刻,他恨眼前不是站着那个他又恨又爱的女子,若是她问他,柔情满满地问他,他会尽释前嫌,大声告诉她,告诉所有人,他爱她,一生一世爱她,永远不离不弃。
这一刻,他知道,知道自己必须要回答眼前的女子,回答她,违心的回答她,他爱她。
乐悠公主静静地看着他,候着他嘴里的“誓言”。
她能感知到他心中的每一丝震动。
他又在想着凌无双了。
回头想想,若是没有那神祗一般的男子出现,他不失为一个最佳的夫君人选,而她对亦动过情。可是,他的爱,以及那宛若神祗一般男子的爱,都给了另一个女|人,这让她如何不恨,不心生怨怼!
这个男子的爱,注定不属于她,正顺应了她的心――不必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子花费心思,她要留着自己的美好给那神祗一般的男子。
她与他之间只有利用。
她要用他帮助大哥哥摧毁轩辕。
他亦想用她换得大齐相助,成为轩辕之主,甚至于重揽凌无双入怀。
那女子真就有那么好么?
一个两个,甚至更多个男子都痴迷于她,都想用尽手段得到她。
哼!她偏偏不信这个邪!
爱得越深,刺得就越深。她要让眼前的男|人知道,知道他今天对她逢场作戏,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让他更深地体会到凌无双对他无心,直到亲手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嘴角浮现出一抹暖笑,朝着乐悠公主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喜轿。仿若跨过千山,淌过万水,承载着他满满的爱恋。
耳畔,锣鼓敲敲打打,喜袍响个不停。
乐悠公主用余光扫向轩辕擎。此刻的他,沉静俊美,不再是刚才恍惚间陷入儿女情长中的怨男。而是想要成为轩辕的王者。
有那神祗一般的男子在,他的梦想可能成为现实?那她的呢,以及大哥哥的呢?他们的梦想是不是也会粉碎个彻底。为什么在她那日答应嫁给他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乐悠公主心下怔了怔,转念,她脸上洋溢出一丝浅笑――已走出了这一步,无论如何,她只要梦想成为现实!
凌无双,你的绝世姿颜为他人绽放,你的爱情亦是给了他人,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有多恨?为了得到本属于我的一切,更为了取你性命,我不得不违心娶个不爱的女子到身边。现在的你,是不是正与那傻子站在某一处看着我的笑话?
看吧,笑话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伏在我的脚下,哭着求我!
走至喜轿前,轩辕擎身上的暖意变得更为浓郁了些,他伸出手,轻轻地为乐悠公主整理了下喜服,一脸的柔和。
乐悠公主的嘴角,却缓缓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街道两侧站着的路人,将街道旁密密匝匝罗列着的房屋,店铺,勾栏堵了个严实。人们脸上表情各异,有惊艳祝福的,有冷眼旁观的,亦有纯属看热闹的。
乐悠公主的心微微抽搐,这就是她向往已久的婚嫁?
冷艳旁观,看热闹?呵呵!可真够讽刺的。
“你恨她,是么?”轻启唇角,她凝视着轩辕擎:“你特别恨她,恨不得她死,我亦是。”她的眸子中,一点点说不明的笑意逐渐晕染了开。锣鼓声响,震耳欲聋,轩辕擎久久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仿若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她恨凌无双?她为什么恨?是为了那个傻子么?心下讥笑声起,这还没拜堂成亲,他就被戴了顶绿帽子,着实有些可悲了!
良久,他轻叹一声,松开手中的柔荑,无尽温柔地,为其拢起鬓边的每一丝散发,低语道:“你知道的可真多。”他默认了,默认他恨凌无双,恨不得凌无双死在他面前。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喜炮声依旧响着:“我要你答应我,答应我一起对付她!”
周围的喧嚣,轩辕擎全然不顾,他看着乐悠公主甚是*溺地点了点头。
讨得美人心,方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不是么?他眸底快速划过一抹讥讽,很快很快,以至于乐悠公主没有看到。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她的秀发,抚过鬓边的碎发,抚过她精心修饰的面容,柔声道:“再不上喜轿,可就要错过拜堂的吉时了!”爱恋的指尖,轻抚着她的姿颜,乐悠公主一动不动地承受着这一切,她的脸上自始至终保持着甜美的微笑。
心却不知早已飞向了何方。
不远处,宇文明轩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之色,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何还不上喜轿?
“我要你亲口承诺我,否则,我今天就不嫁了!”乐悠公主不知哪一刻收回了飘远的心神,嘟起嘴耍起了小性子。
轩辕擎对他微笑道:“乖,快点上喜轿,要不然会被众人笑话的。”
“不要,我要你亲口与我说,说和我一起对付她!”轩辕擎没想到乐悠公主这么不给他面子,非得让他亲口说出心里的话,他双手负于身后,微微收紧,目中光芒飘忽不定。
乐悠公主注视着他,残忍的笑容在她眼底一闪即逝。
呵呵!还在爱着她么?是不是怕我和你联手,当真在你面前杀了她?“你怕了,亦或是你不忍?所以不敢亲口承诺于我。”轩辕擎脸上的神色迅速凝结,“你在威胁我?”
“呵呵,我怎么敢呢?现在的我可是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有那个能耐威胁齐王殿下你吗?”她手捂着嘴,娇笑出声。
声音是那么柔,那么甜腻,仿若在说着花儿为什么开得这般美好,晨阳为什么照得这么暖人。但出口之语,每一个字,却都带着无尽的讽刺。将轩辕擎心中对她一点点,一点点的好感,全然抹了去。
众人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都是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等不到轩辕擎启唇说话,乐悠公主轻轻微笑,再次道:“你再不说,可就真要错过吉时了。”
轩辕擎目光一沉,按住乐悠公主的头,薄唇就贴了上去,堵住了那张令他厌恶的唇瓣。
四下顿时一片惊呼,巨大的惊愕中充满了鄙夷。
乐悠公主惊了,她没想到轩辕擎会给她来这一招,让她成了众人眼中的淫|娃|荡|妇,她用力推开轩辕擎,抬起衣袖在擦拭着嘴角,“你还要问么?”轩辕擎凑近她,在她耳畔轻吐出一口热气:“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乐悠公主死死地盯住他,脸色苍白,血色尽失――她是不是遇到了魔鬼?是不是压根就不该招惹他?
“王妃若是觉得本王的wen不够深的话,本王不介意让王妃再体验体验。”轩辕擎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仿若看出了乐悠公主心底的惧意。
这一刻,他的沉静俊美全然被邪魅所替代。
这一刻,他眸中依旧柔情满满。
这一刻,他的言语中不容抗拒。
男|人的强势,仿若乌云罩顶,压得乐悠公主几乎喘不过气来,最后,她忍不住问自己,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轩辕擎柔和一笑,牵过她的手,道:“乖乖地听话,我会对你好的。”说着,他扶着她上了喜轿。
迎亲队伍向着齐王府前进着,乐悠公主坐在喜轿中,心微微抽痛,刚才那一刻,她真想给他一剑,狠狠地刺向他!但,不行。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没有退路可走。
希望他记住他的承诺――与她一起对付凌无双。
喜轿中传出一缕幽幽的叹息声,乐悠公主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甜美而动人的笑容。
218:泄恨
远离京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行着。
“你就这么陪着我一走了之,也不怕他耍个阴谋,坐上那把椅子?”
“那也得他有香那个本事才行!”男子慵懒地说了句,倏地他话锋一转,接着道:“就算他得了,坐不坐得长久,还不是我说了算。”女子抿唇一笑,瞥向男子:“你不自大能成么?”
那晚惩治了皇后,轩辕擎抱着凌无双回到王府,几乎一整夜都未入睡,皇后是算料理了,可那人,他还需再想想,怎样对他,才算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早起,看着爱人收拾行囊准备动身出府,不用问,他便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软磨硬泡之下,才让她答应他陪着一同前往大齐。
有着身孕,骑的马赶路自然不行。
因此,他们决定坐马车,毕竟再急,也不急于一两天的路程。
在他心里,她和孩子尤为重要。
若是没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那么他的生活将会完全处于黑暗之中,甚至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不会有。
不是他脆弱,不堪一击。而是,她就像他生命中的阳光雨露,是他爱的救赎,少了她,他还怎么呼吸,怎么去爱人?
离开京城已经三天了,陆陆续续收到焰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看过之后,他没有过多的感慨。
善恶终有报,相府一众人的命运,是他们自己造就的,与他人无关。
怀王,豫王,还有轩辕擎他们,奉旨三日后务必携家眷离开京城,去封地安守,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罢了!
人无二心,放在哪里都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同理,对于有异心的人来说,即便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该发生的事,还是迟早会发生。
所有消息中,让他惊讶的是那人竟然龙体有痒,突如其来地在早朝上宣布他为储君。
呵呵,这是想补偿他么?
那人怎么就不想想,凭借着他的实力,这整片大陆只要他想要,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你在想什么啊?”久没听到轩辕墨说话,凌无双不由得出声问了句。
“除了想你,我还能想什么?”轩辕墨唇角勾起,泛起一抹暖暖的微笑,抬手将凌无双拉到怀里,用盘绕在一起的双腿给她坐肉垫,接着他伸出手,轻轻地帮凌无双理了理额前的碎
发,并借机在其玉润的额头上甚是爱恋地亲了一口。
凌无双脸上一红,娇嗔道:“你……你占我便宜!”抬手就要打,轩辕墨一笑,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她的粉拳。
“无赖!”凌无双樱唇嘟起,狠瞪了轩辕墨一眼,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怎奈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被轩辕墨握得更紧了些,就在她又要张嘴说话时,轩辕墨眸中精光一闪,笑了笑,一手环住她的腰身,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甜蜜的wen便袭向了她的樱唇。
这一wen,是浓情蜜意释|放之wen;这一wen,承载了他对她无穷尽的爱恋;这一wen,更加彰显出了他们彼此间的爱意,已刻入骨髓。
感受到人儿的配合,轩辕墨的心,柔的似是都要化了。
他极尽索|取着她的芬芳。
他极尽诠释着他的爱恋。
良久,感受到人儿呼吸有些急促,他方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唇瓣,目光柔和,凑近凌无双耳畔,声音有些嘶哑道:“要不是顾忌着他,我真想现在就要了你!”说着,他朝凌无双依旧平坦的腹部看了眼。
殇坐在车辕上,一脸的爆红。
他真想对着自家主上大吼一声:主上啊,您再饥饿,也不至于这么急色吧!
身子一被松开,凌无双立马瞪着大眼,出手在轩辕墨健腰上掐了一把,红着脸嗔道:“你也不嫌臊得慌!”轩辕墨嘿嘿笑了笑,抚着自己尚留有余香的唇瓣,看着马车外道:“你就当殇是个聋子好了!”
聋子?殇听到这两字,差点从车辕上摔下去。
心里直腹诽:没这么损人吧!我的好主上!
坐回自己位置,凌无双边随手整理了下衣裙,有些失落道:“也不知道宇文明骏究竟做了什么手脚,让爹地卧榻不起。”
轩辕墨收敛心神,叹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你怎会知道他不会有事?按理说,他知道我的名字和事迹,应该到轩辕找我的,可你看,他没有,甚至于我妈|咪的死,他都有可能不知道。”凌无双脑中的这个疑惑,一直困着她。最亲的两个亲人,且是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两个亲人,却在这异世没能走在一起,说他们不认识彼此吧,又有些说不过去。因为慧娘说了,说她的母亲是去大齐皇宫给故友解毒,才会遇到横祸。
母亲的故友不是父亲还能是哪个?
难道母亲是嫌弃父亲身边有其他女人存在吗?
这样一想,也说得过去。
世间女子,有哪个希望自己夫君身边除了自己还有别人?
自是没有的。
更何况受过高等教育,在一夫一妻社会生活过的母亲。她不接受身为一国之君,坐拥三千佳丽的父亲为夫君,在所难免。
然,父亲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母亲散了其他的女人呢?
好困惑,想了几天,她都没有想明白。
轩辕墨拧着眉想了想,握住凌无双的手,温声道:“或许这中间出了什么事也说不定。你万事想开些,等咱们一到大齐,所有的不解,自然就有了头绪。”她的手好冰冷,轩辕墨心中一时生出不少疼惜:“到时,我定会为你料理掉宇文明骏那个人渣!”他敢断定凌无双所有的不解与困惑,与宇文明骏有着脱不开干系。
凌无双恍然摇头:“不用,我曾发誓,必须手刃残害妈|咪的幕后主使者,若真是他找的你们清风楼取我妈|咪性命,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言语到这,凌无双目色瞬间恢复清明,并流露出冰寒刺骨的光芒,“好!”就像为母妃讨回皇后欠的债一样,是他亲手而为,只因如此,才能解他心头之恨!因此,他点头答应了凌无双说的话。
但,为防万一,他会一直守在她身旁,保护她和腹中孩子周全。
车子在通往大齐的官道上一直前行着,两人未在言语,一时间车内氛围变得静谧起来。只听得“哒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尤为突兀地响着。
京中,轩辕擎与乐悠公主的婚礼,在看似热闹的气氛中,有条不紊地缓缓落下帷幕。
夕阳余晖,渐渐收拢,夜幕落下,月华高升。
望春园。
乐悠公主独自坐在喜房里,看着灯火陷入到了自己思绪中。
他没有来贺齐王和她的婚礼,是因为凌无双不让他来么?
忽然,房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惊得乐悠公主慌忙收回思绪,看了过去。
看到是轩辕擎进来,她起身盈盈一礼,柔声道:“宾客都送走了?”轩辕擎抬手在额头揉了一把,眼神微有些迷蒙,显然是喝多了,他没有回答乐悠公主的问话,而是直接走到卧榻躺了上去,乐悠公主见状,心猛地一提,他,他不会是今晚也在这屋里过夜吧?
脑中思绪翻转,她最终决定去其它屋里睡:“你睡吧,我去隔壁屋里歇息。”就在她要走向房门口时,一股大力将她直接拉到了榻上,“你,你要干什么?”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想要起
身离开,怎奈轩辕擎一个翻身,她眼前顿时一片黑暗,整个人再也动弹不得。
“走开,你别碰我!”
“不碰你,留着你给那个傻子去碰,是不是?”这个时候,轩辕擎哪里还有醉意,两只手按压在她的肩上,双眸赤红,讥讽道:“想做那傻子的女|人,我劝你还是省点心为好!”不待
乐悠公主再出声阻止,屋内便向起了衣衫撕碎之声,接着是女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出:“你又不是真心喜欢我,为何还要碰我?你走开,走开啊!”
“你怎就知道我不喜欢你?能娶你,就足以说明了问题。最后,我再奉劝你一句,尽好你的本分,服侍好本王,才是你明智的选择。”轩辕擎边说边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乐悠公主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流着,这是屈辱之泪,是不甘之泪。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不是说了喜欢她么?不是说了要对她好么?
难不成他说的都是假的?
都是骗她的。
他就不怕她告诉大哥哥,对他不利么?
“啊!”
撕扯般的痛,让她不由大叫出声。
改变不了,一切都改变不了了。
这一刻,就在这一刻,她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他的女|人。
怎么办?她不甘啊!
她爱着的男子不是他,不是他。
是鲁王,是宛若神祗一般的鲁王。
无尽的恨意,充斥着她的双眸。
男|人在恣意的动着,不,她不要他这般舒服,这般放纵。
于是,她扬起双手,抓向了男|人俊美的容颜。
“你想本王毁容?”轩辕擎停止耸动,一把擒住乐悠公主的手,随之咬牙用另一只手狠抽了乐悠公主两巴掌,道:“就你这点能耐,也想骑在本王头上,啊?”乐悠公主流着泪,抽噎着道:“我恨你!你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爱我,却娶了我。娶了我,说是善待于我,对我好,可你呢?却在第一天就动手打我,我恨你,我要回大齐,我不要做你的劳什子王妃,我不要!”
乐悠公主被轩辕擎两耳光扇的头脑瞬间变得清醒。
新婚之夜,她不让新郎碰触,放到哪个男|人身上,都是一种羞辱。何况对于向来高傲的齐王来说。
若今晚的事真闹得不可开交,吃亏的还是她。
毕竟这里不是大齐,而她亦不再是大齐公主,而是轩辕齐王妃。
她还要利用他为大哥哥摧毁轩辕,还要利用他除去凌无双,刚才,她怎么就把这些给忘了?
等轩辕彻底纳入大齐版图,那神祗一般的男子,就成了亡国奴,到时,他还有什么资格嫌弃她不是完毕之身?心里想了个通透,乐悠公主眼里的泪水,骤时止住。
轩辕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不哭了就好好服侍本王!”多余的话,他没有言语一句,随后身子又开始耸动起来。
不必细想,他都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借他之手除去凌无双,好成全她嫁给那傻子的美梦。
哼,想得倒是异想天开!
做了他的女|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他名下。
月,静静地划过天幕。
冷宫中,容妃,萧嫔二人与皇后被关在一座宫殿里。
三天时间过去,皇后身上的伤已经慢慢结疤,现在,她人虽在冷宫,但永嘉帝命秦安给她身边还是配了两个宫婢贴身伺候。
他不想皇后简简单单地死去,他要她活着,活着慢慢地受折磨。
好解他这么多年被骗之怒。
破败的木榻上,皇后蜷缩着身子,三日中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她想着过往种种,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会有今天的下场。
她极力说服自己,不是她哪里出了差错,是凌无双,一切全是因凌无双导致。
于是,落到这步田地的她,更加对凌武双恨之入骨。
她发誓,只要她出了冷宫,她势必不会让其好过。
星月宫宫主,她就不信凭借着整个轩辕的兵力,拿不下区区星月宫。
擎儿会支持她的吧?
他会,他一定会支持她动用兵力制服那令他们母子遭了多种变故的恶妇。
皇后的想法很是美好,可她怎就不想想她的儿子是否能逼宫成功,登上太极殿那把椅子?
月光透过染满灰尘的窗,洒在她身上。
她抬头,望向那轮明月,嘴角微微地扬起,她笑了。
那笑容有着一丝淡淡的快意,对,就是快意,她好似当下就看到凌无双和她星月宫中的虾兵蟹将,惨死在轩辕兵士的剑戟下。
夜色凄迷,月光在虚无的夜色中绽放着,无论哪个,只要仰起头,就能看到这轮通透无尘的光芒。
容妃与萧嫔亦是三日里没说一句话,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不知道冷宫外都发生了些何事。
二人靠坐在墙角,对视一眼,萧嫔起身走至皇后榻前,望着皇后嘴角露出的那抹笑容,冷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皇上三日前下旨,相府一众,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打入天牢,待秋后问斩,罪名么,就是你那好父亲意图谋反。怎么样,你听到这个消息高兴么?”
皇后缓缓转头看向萧嫔,脸上没有什么多余表情。
在她心里,哪还有什么亲情。
有的仅是利用。
萧嫔见自己泄恨的目的没有达到,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不过,转念她嘴里话音又起:“呵呵,我怎么就忘了,在你心里,只有你和你那宝贝儿子。但,很不幸的是,你那宝贝儿子也走了
厄运,他今日与大齐公主完婚后,将会携家带口离京去封地安守,知道他的封地是哪里么?”萧嫔靠近皇后,弯腰凑到其耳畔道:“是灵州。灵州你知道么?呵呵,瞧我问这傻话,你可是得了皇上近二十年的chong,皇上有什么不告诉你?现在你该知道你的宝贝儿子是个什么下场了吧。”
皇后浑身轻颤,不停地摇头:“你骗本宫,对,你一定是在骗本宫。皇上不会这么对擎儿的,他不会……“皇后趴伏在榻上喃喃自语,她不信萧嫔说的话。这么多年,她看得出永嘉帝是真心喜欢着轩辕擎,又怎会毫不疼惜地把他放逐到穷山恶水的灵州去?萧嫔肯定是骗她的,她为了看她的笑话,为了看她伤心绝望,才会这般与她说。
”骗你,我值得么?还有,你可别忘了,现在的你与我们一样,都是冷宫里的罪妇,一口一个本宫,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看到皇后脸上变色,萧嫔心里终于升腾起难以言喻的痛快。
默默坐在一边的容妃,亦是解恨的不行。
还有什么能比看到皇后痛苦,令她心情愉悦,畅快。
皇后猛然发出一声凄楚的嘶啸:”不!我不信,皇上不会对我们母子这么绝情的,他不会的!“残破的身子”嗵“一声坠地,她用力挪动着自己向冷宫门口爬着。惊慌,恐惧,绝望充满了她的内心。她不顾一起地想要往外爬,爬到御书房,爬到永嘉帝面前亲口问他,问他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但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你想去找皇上,质问他对不对?告诉你,现在储君人选已定,是鲁王,是被你从小折磨到大的那个傻子。哦,不对,人家鲁王可不是真正的痴傻,人家是为了逃脱你的毒手,才不得不装傻扮痴,怎样,现在你该相信萧妹妹说的话没有骗你了吧?“
容妃说完话,踩着皇后手的那只脚,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知道么?我很恨你,恨你伪善的面目,恨你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有你这样会伪装的母亲,教出的儿子能好到哪里?我的漓儿一口一个四哥的唤他,甚至于把他当做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到头来被他算计的不仅成了废人,最终还丢掉了性命。我曾发誓,哪怕拼掉性命也要除去你们母子。没想到的是,有人比我更恨你,他先一步戳穿了你的假面,惩治的你生不如死,我真真感觉心里痛快之极,记住,我现在活着,就是想着怎么继续折磨你!”
“不!”
皇后再次凄厉绝望地嘶喊着。却已无法改变什么。
整个冷宫静寂一片。
她的意识魂与身体几乎被剥离一般,但双手仍然伸出去,想要向着冷宫门口爬。
伺候她的两个宫婢站立一旁,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她们一句话都不说,她们的职责仅是照顾她,照顾她不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爬不出去,她爬不出去,手脚筋脉尽断,身上衣衫随着她的爬动,早已被血水渗透,就这,她还是爬不出去。容妃与她说完话,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继续垂眸坐在那抿唇不语。
只因她厌恶皇后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酸臭之味。
恶心的她好想吐。
陡然,皇后双眼睁开,两道慑人的凶光,自她墨色的眸里直蹦而出。她慢慢仰起头,看着萧嫔。
冷冷的光,宛若地狱之火,燃于她的眼中;又如残暴饥饿之兽,欲吞噬它的猎物。
萧嫔只觉得浑身顿时一寒,不由自己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容妃的声音响起:“萧妹妹你怕什么?她就是个失了獠牙的老虎,任你打骂,也不会站起来还手的。”也对,她怕什么呀?趴在地上的恶妇,所有的利爪都被那天人一般的男子给拔了去,如今,她还有什么能耐耀武扬威?
她以为她还是后宫之主,是高高在上的轩辕一国之母吗?
是那薄情之人钟爱一生的女|人吗?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了。
对,她什么都不是了。
她仅是个可怜虫,是个可任人践踏,羞辱的恶妇。
于是,萧嫔重又走进皇后身边,蹲身提起皇后的头发,让她看着自己。
皇后似乎在微笑,但神情却是异常狰狞,嘶吼道:“jian人,你说的话我不信,你们说的话,我统统不信。”她以为她的声音很有震慑力,实则,从她嘴里传出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三日来,她元气大伤,怎会有充足的精力在这吼。
“啧啧啧,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我的话你不信,容妃姐姐的话你也不信,那刚才你为何要歇斯底里的嘶吼,又为何惊慌,恐惧,绝望?你以为你这样强迫自己不接受事实,它就不会发生吗?”萧嫔手中的力道猛地大增,朝着皇后面门上唾弃了两口:“收起你的自以为是,过了今晚,你的好儿子就会永远离开京城,一辈子甭想回来。而你呢,就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里,任我和蓉姐姐折磨,以偿还你欠我们的血债!”
皇后似是听不到萧嫔说的话一般,目中狠色褪尽,双眼变得呆滞起来。
她们说的真是事实么?擎儿,你该怎么办?母后又该怎么办?
老天真就不给我们翻身的机会了么?
“呵呵,你想装傻扮痴逃脱我对你的惩罚吗?你休想!告诉你,当年的事,我时刻都在恨着你,善妒的你,为了除去我和我腹中的孩子,不惜让自己折寿,用巫蛊之术来陷害我,终了害得我家人男的发配充军,女的给大户人家人为奴为婢。就是我腹中的孩儿也早早地离开了我,所有的一切,全是你施展恶毒伎俩造成的。你说说,这让我如何不恨你?皇上chong你,有些事明知是你而为,却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对我们这些妃嫔来说,是何其的不公?”
“远的不说,就前不久李美人夜间突然猝死在宫殿中,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就因为她得了皇上chong幸,怀了龙种,你就对她下狠手,这样的你,怎配担当后宫之主?”萧嫔一句一句地控诉着皇后的罪行。
容妃冷冷道:“萧妹妹,你抬举她了,她算哪门子皇后?她只不过是个冒牌货,是个心思恶毒算计自己嫡亲姐姐的冒牌货。皇上的chong给的可不是她,那是给真正皇后的。哼,她蒙骗皇
上这么多年,你等着,皇上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蓉姐姐说的也是,我怎么就忘了这茬!“萧嫔手一松,嫌恶的瞪了皇后一眼,走至容妃身旁坐下,道:”她的命也ting硬的,这相府一众为了她入了天牢,再有几个月就要问斩,而她的宝贝儿子,也因她所作所为遭到皇上厌弃,可她自己倒好,却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刚萧嫔手那么一松,皇后的头重重地撞在了地板上,骤时撞得她头晕眼花。
但,这一撞却让她想到了她还有底牌。
崔海,死士,对,她还有他们。
她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嘴里发出一阵轻笑声。
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啊!
每一声,都像是她为自己哼唱的赞歌。
原来她的聪明,是无人可比及的,呵呵!
夜色听不见她的自鸣得意。
容妃,萧嫔两个望着她白了眼。
”她定是疯了,要不然,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让她笑吧,笑着总比她鬼哭狼嚎的好。“
容妃淡淡应了萧嫔一句。
月,静静地流动着,越升越高,越升越清透。
数道黑影快速向着囚禁皇后的冷宫方向飘了过来:”无论如何都要将娘娘救出,知道么?“
”是。“
起先发出声音的黑影,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崔海,而应他话的则是潜藏在宫中的剩余死士。
眼看着到了他们领取解药的时间,却出现了这个变故。
若不救出皇后,体内毒素发作,他们必死无疑。
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上一把,全了他们对主子的忠心。
崔海用密音给众死士下达完命令,头一个提气跃进冷宫,看到皇后趴伏在距离冷宫门口不远的地板上,崔海眼眶登时变得湿润。
”主子,老奴来救你了,老奴这就带你离开皇宫。“崔海从地上背起皇后,”你终于来了,看来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皇后趴伏在崔海背上喃喃了句,紧接着,她转向容妃,萧嫔,对众死士命令道:”给本宫拔了她们的舌头,并且将她们的手脚剁掉!“
”是。“
容妃,萧嫔两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
怎么个死法于她们来说,只是生命终结的过程罢了。
那两伺候皇后的宫婢可就不同了,她们在听到皇后的话后,双双吓得晕死了过去。
”容妃,萧嫔,这就是你们看本宫笑话,凌辱本宫的下场!“看着死士一步步逼近容妃,萧嫔两个,皇后狰狞的脸上显出一抹残虐的笑容。
死士手中的剑举起正欲砍向容妃和萧嫔时,突然,一声厉喝在冷宫门口响起:”住手!“
这声音中,充满了愤怒,震得冷宫中诸人全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缕熟悉的香气飘入到皇后鼻息之间。这香气是如此熟悉,皇后慢慢睁开眼,抬头看向了门口:”皇,皇上……“
冷宫门口,永嘉帝坐在御辇上,龙颜尽显震怒。
他虽看不见,但身怀武功的他,却将刚才冷宫里传出的话语全听了个清楚。
好恶毒的罪妇!
拔舌,断手足,如此狠虐的手段,她都能想得出。看来是该让她尝尝那个中滋味了。
”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等眹下令捉拿你们?“永嘉帝冰冷的声音未待落下,数道黑巾遮面,身着同色劲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冷宫里,他们从不同方位,将皇后一众围在了他们攻击范
围之内。
使得众死士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静,窒息般的静。月影虚浮,飘飘荡荡好不真实。但此时的皇后,意识却是特别的清晰。她呆呆地望着,望着坐在御辇上的永嘉帝。
世间所有的光与声及其他外物全都被她隔绝在外。
她嘴角噏动,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万物寂灭,只待永嘉帝对她宣判。
气氛就这么冷凝僵持着,忽然,永嘉帝大手一摆,道:“全部拿下,违抗者格杀勿论!”
“是!”
影卫们拱手领命,手中明晃晃的利剑,宛若暴风雨一般刺向了众死士。
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较量,结局自是已然注定。
血,殷红的血顺着地板缝隙缓缓地流淌着。
清凉月色下,血气升腾,伴着夜风,宛若一层层红纱,诡异地在冷宫中飘荡着。
萧嫔,容妃吓得容颜惨白一片,紧靠在了一起。
”主子,老奴先行一步了。“崔海轻放下皇后到地板上,牙齿一咬,浓稠的黑血,自他嘴角慢慢溢了出。
”皇上,臣妾,臣妾……臣妾只是想去找您问问,问问擎儿……“
皇后仰着头,目中含泪,望向永嘉帝。
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可以离开冷宫,到宫外去了,可就是这一步,让她走到了人生路口的终结点。
终结点?
永嘉帝会让她就此终结,解脱吗?
不会,永嘉帝心里的痛,心里的伤,都要在她身上一一讨回,他又怎能让她死去。
拔舌,断手脚,这是他心中所想,亦是他势在必行之事。
”朕本想着关你在冷宫中度完余生,却没想到你不思悔改,竟然想着逃离。这么多年朕真的是瞎了双眼,让你和丞相在宫中埋下这么多影子。鲁王妃接连在宫中遇刺,都是你安排的吧?“永嘉帝是问皇后,但他就没指望皇后回答,”这几天朕将你所有过往回想了遍,原来朕心里对你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基于对岑儿的爱,朕不让自己多想,免得伤了彼此间的感情,这就更壮了你的胆子,扮演岑儿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你可真能耐!“永嘉帝言语中带了丝讽刺,继续道:“三日前,相府一众已被朕打入天牢,待秋后问斩,听到这个消息,你作何感想?知道么?他们能有今日,都是你心中私欲造就所致。齐王,朕如他所愿,让他与大齐公主完了婚,朕本想贬他为庶民,但念在他对你所作所为不知情的份上,只下旨让他去封地灵州安守……”
“皇上,求您别让擎儿去灵州,那里,那里穷山恶水,匪祸横行,擎儿他,他在那里呆不习惯的……”皇后还真以为她是慈母,听了永嘉帝一通话,于柯丞相一家只言半语未提,一开口就是替轩辕擎求情。
她有那个求情的份量吗?
永嘉帝没有搭理她,而是对着容妃,萧嫔两人的方向,道:“容妃,漓王的事,是朕不对……”说到这,永嘉帝默然片刻,沉吟道:“你回紫兰殿去吧!”他认错了,他竟然给她认错,容妃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眸中立时水雾萦绕。
“萧嫔,当年的事,朕会还你家人一个公道,自今日起,荣升你为萧妃,入住碎玉轩。”
萧嫔唇角颤抖,以为她听错了,转向容妃,见其朝自己点头,顿时泪如雨下,跪地向永嘉帝直磕头。
她的泪,不是为她走出冷宫身份晋级而流。
她的泪,完完全全是因永嘉帝一句为她的家人还个公道所倾泻。
她泣不成声,心中充满了激动。
良久,永嘉帝声音再起,这一次,他语声中尽是冰寒:“罪妇柯氏蛇蝎心肠,残害皇子,罪不可恕,念在她为朕诞下皇子的份上,朕饶其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朕旨意,立刻拔其舌,断其手足,终生幽禁冷宫直到老死!“
”不!“
皇后绝望凄厉地嘶喊着:”不,皇上,您不能这般对我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算计姐姐,不该逼迫爹爹对姐姐下狠手,更不该残害鲁王……“她趴伏在地上,吃力地向前爬,想要爬至永嘉帝近前,”我错了,皇上,我真的错了,求您不要这般残忍的对我!“
悬挂在天上的月,清冷孤寂,渐渐凝结起来。浓浓的恐惧朝她袭来,让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永嘉帝没有说话,龙颜上的表情,依旧冰冷异常。
他看着她,看着她无助,看着她恐惧,看着她绝望,看着她宛若花之将萎,化为尘埃。
然,他真的就能看到么?
失明的双目暗淡无光,他是在用心感知着,感知着皇后此刻所有的情绪起伏。
没用,她的认错,对他一点用都没有,皇后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无法承受即将降临到头上的厄运。
红肿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鼻涕,眼泪,血水混合在一起,已识别不出她的面目。
她终于明白了。即将到来的厄运,是她不可避免要承受的。
她终于认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错的有多离谱,父亲身残,母亲化骨成灰,一家老小为了她的欲念,将秋后全然死去。
还有她最为挂心的孩儿,他又会因为她这个罪大恶极的母亲,遇到怎样的命运安排?
倏地,她像是忽然获得了力量,拖着残躯,爬到了永嘉帝御辇前,影卫们欲提剑刺向她,被永嘉帝抬手止了住。
他要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求您,求您不要对擎儿,对擎儿,下狠手!“
她用尽了力气,最后一次求他,求他不要残忍地对待她的孩儿,他能答应么?
“记住,留住她的性命!”
永嘉帝没有出声应承皇后,而是对影卫们留下一句清冷至极的话语,坐着御辇离开了冷宫。
他没有答应她。
没有应下她的话。
望着御辇渐行渐远没入月色之中,皇后垂下头,死死地闭上了双眼。
等待着最残忍的惩罚降临到她的身上。
容妃,萧嫔两个相互搀扶着步出冷宫,在经过皇后身边时,她们看都没看一眼。
拔舌,断手脚,想想都可怕。害人终害己,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大半夜里,太医院众位太医又像三天前的晚上一般忙乱起来,他们用上好的药材熬制成汁液,准备供给断了四肢的皇后用,以防止她不忍疼痛致死。
而齐王府,望春园中。
轩辕擎纾解完心底的愤怒,及生理上的需求,翻身下榻,边整理衣衫,边冷着脸道:“明一早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去灵州。”乐悠公主无力地点了点头,随后将头转向了里侧。慢慢地,慢慢地她脸上露出一丝笑,那笑容看起来晦暗不明。
听到脚步声靠近,她忙收住笑容,脸色变得冷凝。
”摆出这么一副冷脸给本王看,是嫌本王|刚才没有满足你么?“大手钳制住乐悠公主的下颚,轩辕擎眼睛半眯,似笑非笑地说着:”你刚才叫的可是很大声呢,是不是滋味没尝够,想本王再来满足满足你?嗯?“
乐悠公主艰难地咧了咧嘴角,想要自己流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奈何下颚被眼前的男|人钳制着动不了,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轩辕擎xiong口位置,柔柔地看着他,眼波里蕴着的,全是细微的笑意。
219:警惕
轩辕擎目光一闪,松开了她的下颚。
她吐气如兰,婉媚地对他道:”王爷神勇,妾身心欢喜的很!“轩辕擎邪魅的眸子一丝不苟地看着她的表演,嘴角浮动着一丝隐秘的微笑。
”王妃满足就好。“想玩是吗?那他就陪她玩玩。
转身,似火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门口。
此刻的他,怕是没有想到他的母后已然变成了人彘,在无尽痛苦里煎熬着。
望着那抹消失的火红背影,乐悠公主眼中骤时被浓烈的恨意充满。
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将今晚受到的耻辱还击给他。
下榻关上房门,她才让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情绪释|放了出。
她蹲在地上,手紧捂住嘴唇,失声痛哭。
女儿家谁不想把自己的桢洁留给钟爱着的男子。可她的没有了,就在今晚被那魔鬼似的男|人夺走了。
魔由心生,亦由心灭。
从此在她心中,多了个要除去的人。
――凌无双,轩辕擎。
怀王府。
“二哥,父皇将储君之位给了老三,这个我倒是想过,也没什么异议。可是,父皇怎会无端端地要咱们离开京城去封地安守?”豫王眼中尽是不解,不见怀王接话,他又道:“在轩辕历史
上,可从来没有过这个先例的。”
手指轻弹着桌面,豫王抬眸看着怀王,等着看他怎么说。
三天前的早朝上,永嘉帝突然间下的几道圣旨,在朝堂上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定储君人选;柯丞相欲图谋反,全家老小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皇后身患重疾,任何人不得靠近椒房殿一步;所有成年皇子,务必三日后去封地安守……
这一道道圣旨,宛若惊雷一般,不时地在朝堂上炸响。
即便散了早朝,那阵阵惊雷留下的余音依旧在众位官员耳边回响着。
书房中的气氛很静谧,怀王靠坐在书案后的椅上,神色间异常平淡,道:“父皇自有他的考量,咱们遵旨便是。”他没有多说,亦不想多说。早在前些时日的早朝上,他便已经摆明了态度
――支持鲁王为储君。
因此,过了今晚,带着家眷去封地,他心境平和,不作他想。
豫王笑道:“二哥,若不是我了解你,定是以为你看破红尘,即将出家当和尚了。”去封地,于他来说,也无甚想法,但太过突然,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可是眼前被他一直尊为哥哥的
男子,却老僧入定一般,不于他多说,这无形中让他心里微微升起一股失落感。笑容收敛,豫王又道:“二哥,你说父王这么做,是不是为了防止老四……”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想
着怀王自是知道他后面要说的是什么。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知道么?”怀王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各人有各命,咱们还是走好自己的路当紧,至于别人,还是少操点心好。”老四?或许那高位上的人,防的就
是他,而他们哥俩,只不过是被捎带着驱离京城罢了。
豫王眉头一挑,言语肯定道:“父皇定是为防他作乱,才会下旨让咱们离京去封地安守,且还着重强调,未经宣召,不得离开封地半步。你想想,皇后的事,及相府的事,都事发突然,这
些老四怎会不多想?“怀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道:”多想?他多想什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多想?触犯了律法,其罪当诛,父皇没有灭柯氏九族,已经算仁至义尽,他若是个明白的,心里
应对父皇的仁慈予以感恩,倘若他起了不改有的心思,你觉得老三会坐视不管么?“
”不是我故意要和二哥你抬杠,父皇下发的那几道圣旨,若是涉及我母妃和外家,我想,我定会多想的。“豫王说着,瞧见怀王正瞪着他,讪讪一笑,挠了挠头,接着道:”呵呵,你别生
气嘛,其实你细细想想,柯丞相现在已经成了个废人,他有必要,并且有那个实力去欲图谋反吗?“怀王没有说话,只是脸上不悦之色渐浓,可话已然说到这,不把它说完,那绝不是豫王的
作风。于是,他继续道:”我想啊,父皇给柯丞相定的这个罪名,绝对是欲加之罪。“
”你说够了?“怀王目光一沉,将手中端着的杯盏重重往桌上一放,沉声道:”欲加之罪?父皇能给他定这个罪,就说明他定是触到父皇逆鳞,要不然,以他的身份,父皇为何要置他于死
地?“起身,走至窗前,望着空中悬挂着的那轮明月,怀王语声再起:”老四是他的外孙,是他们柯氏一族荣*更上一层楼的依仗,这么多年,在他心里,储君之位非老四莫属,顺理成章,
未来的轩辕王者,亦是老四。你我二人与老四明争暗斗多年,他或许压根就不放在心里。可谁又能想到,半路上忽然杀出匹黑马。“
”而这匹黑马,没人能mo出他的实力。你说,他还能坐着不动么?再者,自从老三神智恢复正常,你没发觉父皇每一次见到他,情绪上都会生起波澜。显而易见,父皇喜欢老三,对老四不
知不觉间已有了些许疏离,这连咱们都能感知到的事,其他人不可能感知不到。“
夜风轻拂,清凉月色编织成的银色纱幔,似是要被它搅碎一般,虚无缥缈。
坐回椅上,怀王抬手在眉心捏了捏,低声道:”没什么事,你回府歇息吧,明个一早,咱们可都要拖家带口离京了。“离开这是非之地,于他来说,再好不过。豫王没有出声应话,而是陷
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良久,他恍惚道:”二哥,你说老三和老四会不会是双胞胎呀?要不然,他们怎么长得那般相像,若不看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仅从外貌上,是很难分辨出他们的。好奇怪,他们真是双
胞胎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从小到大,皇后暗中可是没少苛待老三。而且,而且,我感觉老三好像与老四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
“看来我刚才说的那么多,都是白说了。”怀王斜瞥了豫王一眼,手撑额头,“他们两人相貌像不像,亦或是他们是不是双胞胎,与咱们有什么关系?老三与老四之间没有丝毫的感情,他
与咱们就有么?”
“那他到底是不是清风楼楼主暝夜啊?”
豫王思维跳跃很快,以至于他嘴里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我不知道,你倘若闲得慌,去了封地后,就每天琢磨吧!“怀王没好气地扔了他一句。
轩辕墨是不是暝夜,在怀王心里,已大致有了答案。但,他不想再多事,再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心湖起波澜。
想得多,随之烦恼便会越多。
清清静静地在封地度以后的日子,虽说平淡些,却也来得安然祥和些。
”我这不也是闲着没事,才会胡思乱想了些么,瞧你爱答不理的,过了今晚,咱们可就要天各一方,再想相见畅谈,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你就不能与我好好说说话么?“豫王眼中神色转为
清明,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
怀王淡淡道:”你不说些有的没的,我能不与你好好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还不成么。”豫王嬉皮一笑,欲抬手发誓。
“你真是没个正行?都多大人了,还像个稚童一般,这要是到了封地,看你怎么管理下面的官员,让他们信服你。”
豫王呵呵笑道:“这不是在二哥你面前嘛,若是到了外面,我才不会这么没正行,掉身份呢!”
“你真该张长记性,就我对老四的了解,他定不会就凌语嫣的事轻易放过你。到了封地,你一切要多加小心,免得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暗算了。”怀王言语里满是对豫王的关心,再怎么说,
这有些玩世不恭,似乎尚未长大的男孩是他的兄弟,且是他用心以对的兄弟。
虽然他们身上仅流着一半相同血液,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却没有半分作假。
听怀王提起这茬,豫王的脸色倏地变得阴郁来。
“他能把我怎样?父皇已经出口惩治了我,他若是不怕父皇降罪,尽管放马过来。”
“哼!你把人家王妃的肚子都整大了,父皇却是不轻不重地惩罚了你下,你觉得他会就此忍气吞声头上扣顶绿帽子,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吗?”说到这,怀王再次冷哼一声,道:“就这,
你不知多少次偷偷溜出府去花巷玩,现在还坐在我这里,你说,要是老四知道,会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要怪也只能怪他的女人不检点,怪他自己拢不住一个女|人的心,他犯得着怨怪我么?”豫王气哄哄地说着,“我四处乱逛,又不是光明正大,他又从何得知?于他,我鄙视得紧,明知到凌语嫣有了身孕,还是狠心地了结了她,他咋就不想想凌语嫣肚里的孩子,有一半可能是他的。人常说虎毒不食子,我看啊,就他那德行,这一辈子怕是很难留下种了!”
“是你,你会容忍给自己戴了绿帽的女|人继续出现在你面前吗?你又会让那有一半可能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生下来吗?”怀王冷着脸,反问豫王。
“当然不会。”
豫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不是你不会,是这世上的男人,没有几个会容忍给自己戴了绿帽的女人存活于世,更没几个男人愿意养着一个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在身边。”
从怀王话里,不难看出古代女子的悲哀,亦不难看出这个时代男子的自私心理。
“可事情已然过去,他若是再找我,岂不是有些小肚鸡肠了,再说,若是没有我,他能在今个娶到乐悠公主?”豫王继续为自己于凌语嫣的死做着辩解。
怀王沉吟道:“他娶乐悠公主,你可别小看了,说不定,他那天还真就……”豫王见怀王嘴里的话打住,问道:“他真就怎么了?”
“算了,都说了与咱们无关,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怀王摇了摇头,抿唇默然。
别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怎就一个忍不住,差点又说出自己的臆测来?
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怀王甚是疲惫地靠坐在了椅上。
豫王怏怏道:“二哥,你真没意思,每次说话留一半,让我去猜,你不知道,这样很急人么?”
“明个一早就要各奔东西了,还说那些闲事作甚?”怀王半眯着眼回了豫王一句,轻叹口气,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豫王:“也不知道父皇身患何疾,自那日在早朝上下达数道圣旨后,这
一连两天都没见他露过面。”
“这个我也不知道。今一早我去给母妃请安,还问母妃来着,母妃说父皇每天只呆在他自个的寝殿,根本就不外出走动。”怀王说的话,在豫王心里亦是不解,突然,他目光一闪,道:”
你说这也怪了,父皇突然患疾,是不是与他接连下发的几道圣旨有关?还有就是,父皇明明册封了老三为太子,可是这一连三天,老三王府的大门一直紧闭,就是下人也没见出来过,真不知
道老三心里在想什么?“
怀王眉头微拧,思索片刻,道:”我感觉这几日发生的事,就像张大网,且杂乱无章,既然咱们琢磨不透,也就别耗费那个心思了,我相信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觉得也是。”
豫王点了点头。
兄弟二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就在豫王起身准备告辞离去时,他突然又道:“二哥,昨个我无意中从下人口中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老三和凌无双坐着马车出城了。可他们王府的大门明明就未
曾打开过,难不成他们的马车长翅膀会飞不成?”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这节骨眼上他们夫妻出城作甚?再者,即便他们出城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不是?”怀王与豫王走至书房门口,看向豫王的眸光,泛着疑惑。
豫王不甚肯定道:“我府中一个小厮的兄长在看守城门,因长时间未见,正好遇到他兄长昨日不当值,于是,他便与管家招呼了声,出府和他兄长见了一面。闲聊中,得到这个模棱两可的
消息,他想着或许对我有用,回府就禀了我。”
“以老三夫妇的风采,我想城中怕是没有人识不出他们吧?”
“呵呵,那自然是。”豫王笑了笑,解释道:“那小厮的兄长说,当时驾马车的车夫很像一直跟在老三身侧的护卫,所以就有了这么个猜想。”
“我看你是吃饱了没事干,这话都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得相像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者,有老三和老四的例子在前面摆着,你还大惊小怪的,我看你真该回去好好歇息了!”两人说
着出了书房。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凌无双与轩辕墨坐着的马车已驶入大齐境内。
大齐的气候,本就是四季如春。
如今五月时节,道路两旁,宛若花的海洋。
花海一望无际,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烂漫绽放。
雪白,大红,浅紫,嫩黄……纵横交错,铺染在蔚蓝的底色下,给道路两边装点出一幅幅壮观的倾城华锦。
阳光明媚,晨风轻拂,宛若母亲的手,轻浮过这绚丽的锦绣。花海便在这柔和的手指下起起伏伏,发出沙沙声响,宛若世间最优雅,最精妙的琴键,在风儿的触碰下,奏出动人的旋律,供
路人欣赏。
马车在花海中徐徐前行着,凌无双与轩辕墨两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微笑。不对,就连坐在车辕上的殇,亦是一脸的轻松愉悦,这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不难看出他的好心情。
蹄声轻柔,不急不缓,一路向着大齐都成冀州前行着。
有道视线,远远地站在花海中,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那视线中流转着的光晕,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细细看之,就会发现那视线主人的眼底,正压抑着浓浓的仇恨之火。
火很浓烈,似是要吞噬掉远去的马车,让它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一袭水蓝衣衫,临风发出烈烈声响。那人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像是在极度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外露。
黑发仅用一根木簪束于脑后,与他身上的衣衫一样伴风舞着,他竟然也带这张银质面具,只不过他的面具仅遮半边容颜,另外半边完全露在空气中。
由这半边容颜来看,他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大约二十出头。
他的相貌,虽说没有轩辕墨,轩辕擎,南风,语文明轩他们来得俊美,但也算是个美男子一枚。
尤其是将他身上此刻渐渐散发出的劣气摒除掉,那么无形中,他亦是个谪仙般的人物。
凌无双朝着车外的花海望了眼,转向轩辕默,警惕道:“墨,我怎么感觉自打进入大齐境内,暗处一直有道目光在盯着我们。尤其是现在,那种感觉越来越浓烈,似是要吞噬掉我们一般。
“我也是刚才才发觉,为了不让你烦心,所以没对你说。”
轩辕默幽幽地说了句。
“你说那暗处盯着我们的人,会是谁?”凌无双秀眉微蹙,抬眸望着轩辕墨,”他是谁与我们来说很重要么?“轩辕墨暖暖一笑,握住凌无双的手,”他不敢现身,说明他对我们还有所顾
忌,再说,有我在,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伤不到你和孩子的。“
凌无双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吧,为何好端端地会有人跟着我们,好像与我们有着很大仇恨似得。应该不会是轩辕擎,他可不知道我们离开了京城,其他人就更不
可能。”
“别多想了,到了他出现的时候,他自会现身让你我知晓他是谁。现在想得多,只会让你和腹中宝宝受累。”轩辕墨出声安慰着凌无双,其实,他心里亦是对暗处的人异常警惕,由感知中
,他能判断出那人,武功修为绝对不低。
且那人不是仅在他们进入大齐才跟着他们,多半是离京这一路上一直在暗处尾随着。
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外放出他的气息,显然是做给他们看。
那人会是谁呢?
近来没听说江湖上有什么了不得人物出现,那他究竟会是谁?
看来需飞鸽传书给曲老他们好好查查了。
凌无双依偎在轩辕墨怀里,轻轻点了点头,然,她心里并没有将暗处那道似要吞噬掉他们的视线放下。倏地,她浑身抽冷了下,“双儿,你怎么了?”感受到怀里人儿轻颤,轩辕墨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忙俯下头,关心地看着人儿。
“我就是突然间感觉有点冷,这会好多了。”
凌无双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回了句。
抚了抚人儿头上的秀发,轩辕墨温声道:“再有两天的路程,咱们就要到冀州了,别给自己心里放事,有我在你身边呢!”
“嗯。”凌无双低应了声,从轩辕墨怀里坐起身,将手探向了窗外,感受着清凉而柔和的微风,深吸了口弥漫着浓郁花香的空气,道:“就要见到爹地了,我心有些慌呢!”
芳草,繁花伴风摇摆,那千千万万朵花儿,似繁星一般点缀在绿毯上,入目直醉心田。
轩辕墨目光柔和,chong溺满满,看着凌无双一眨不眨,仿若怎么也看不够似得。
“想想我,想想我们的孩子,再想想这美丽的花海,你的心就不会慌了。”
凌无双将手从窗外收回,转向轩辕墨扑哧一笑,道:“你也真是的,越来越没正经了!”
“在你面前,我要正经干什么?”说着,他长臂一揽,人儿又一次到了他怀里,亲昵道:“看着你,我心里很幸福,很满足。就算让我天天的看着你,时时刻刻地看着你,想着你,念着你
,我都不觉得腻味。”
抬手在轩辕墨胳膊上轻拍了下,凌无双一脸羞红道:“真是油嘴滑舌,这样的你,我可不喜欢!”
“我喜欢你就好!”
“肉麻死了,你再这么混账下去,我可就要坐到外面去了。”
“我陪你。”
“你陪我?殇怎么办?”
220:国师
“要么凉拌,要么跟在马车后走着。”瞥了马车外一眼,轩辕墨酸溜溜地说道。回应他的则是凌无双一记白眼。
马车终于消失在花海深处,那抹水蓝色的身影,慢慢低下头,看着起伏的花海,目中光芒冰冷至极,无一点温度,仿若利剑一般,似是要将眼前这幅巨大的锦绣摧毁殆尽。
无边思绪,骤时充满了他的大脑。
就听他一字一字,近乎咬牙切齿道:“我,誓,要,除,去,你。”
这短短几个字中,透着无尽的杀意。
但,在他心中,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恨那坐在马车里的女子。
搜寻所有的记忆,都没有那女子的点滴影像。然而,就在多年前那个凄惨的夜里,他从血泊中爬起时,“凌无双”三个字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
仅是这三字,其余的信息一概没有。但也就是这三字一旦跃入脑中,他会莫名生出一股子恨意,恨不得立刻找到“凌无双”,取其性命。
可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背负家仇的他来说,凭借什么去寻找凌无双,索取其性命?
因此,他不得不将“凌无双”三字压在心底。
逃离京城,让自己强大起来,报完家仇,再去寻找潜意识中恨得入骨的那三个字的主人。
多年后,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有了资本,找那地狱修罗寻仇。
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人的影踪,而“凌无双”这三个字的主人,出乎意料地反被他知晓。
想不到她竟是鲁王妃。
且是个风华绝代,被轩辕百姓奉为神女的奇女子。
有关她的事迹,他听得越多,心底的恨意就越重。
近段时日,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寻求机会,将她刺死在利剑之下。
微风轻拂,抚过无边花海,发出沙沙声响。花海起伏,锦绣上纹络变换,彰显出一望无际的静谧,虫儿隐在花草丛花儿中,像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剧烈杀意,不再鸣叫歌唱。
一切显得是那么宁静,那么诡异。
良久,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渐渐沉寂了下去。
随之,月前发生的事,在他脑中闪现了出。
“若是我可以救下你的百姓,并且让你这频临自我灭亡的国家,恢复欣欣向荣,成为与大齐,轩辕可以并肩而立的强国,你会许下什么承诺于我?”学得不凡本领,现身与世,这仅是他第一步要做的;第二步,他要拥有自己的力量,可以与那人手中力量相抗衡,甚至于比那人还要强大的力量傍身,这样以来,在决斗中,他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血染之夜,哀嚎连连,血流成河,换来了江湖上有名的清风楼崛起,更为那嗜血恶魔迎来了”暗夜帝王“之称。
暗夜帝王——暝夜。
好个为民除害,为朝堂铲除歼臣的大英雄。
祖父,父亲他们触犯了律法,与妻儿,下人何关?往深的说,就算要惩治,不是还有当朝皇上么?
“只要你能救得了朕的百姓,让朕的国家不再自我灭亡下去,朕对天起誓,奉你为国师,身份上仅次于朕。”回应这话的是北国新皇楚祁。
此国毗邻轩辕,说具体些,就是与轩辕灵州相接壤。
不知何故,这个国家不仅接连闹天灾,就是恶性疾病也是频频降临在无辜老百姓身上。而作为北国新皇,楚祁无治国之策不说,且性情喜怒不定,残暴异常。因此,导致北国百姓过得生活
,更加水深火热,喊天不应,叫地不灵。
眼看着国将不国,他急了。
没了国家,没了百姓,哪来的君主?
“好。“
简单一字,就决定了北国的命运,决定了暴君楚祁的命运。
北国有了国师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所有尚且能动的百姓,扶老携幼出现在了宫外广场上。
他们跪地,泪流满面,渴求着国师能够救他们脱离苦海。
踏入北国疆土第一步那会,他便被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得浑身一震。
人人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悲痛。
只因为,他们每个人的亲人都在死去——病死,饿死……
每个家庭皆已残破不全。
街边随处可见尸体,忍住心底不适,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当他到了北国最为繁花的都城时,这里的百姓与他先前见到的一幕,如出一辙。
小巷中一排排矮房,乱石为墙,破布糊窗,败落不堪。
透过残壁断垣,各式各样的尸体到处可见。活着的人,也已病入膏肓,不能行动,静静地等着死神降临。
有的一家大小齐躺在破落的,唯一的一张木*上,尸体膛目结舌,肌肤早已发黑变干。不难想出,当他们一家人躺在一起,绝望地看着布满蛛网的房顶,静候死亡来临时,曾是多么的绝望
,无助。
……
看着这些尸体,他们所有人几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大睁着眼睛仰望着,似乎在哀求上苍派出神明来救赎他们,宛若山林深谷祭坛中的怪兽。
恶臭弥漫在整个街道,令人作呕。
若是以前的他,若是那个没有被*灭门的他看到这些,他兴许会低叹一声,发出一丝细微的同情之心。
但,现在的他已然麻木。
静寂的夜,刀光剑影的夜,血色弥漫的夜,又有谁来救他,救他的弟弟妹妹,救生他养他的母亲?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如同神明一般出现在他的家里救他们。
尝尽了世间冷暖,见多了黑暗,污秽。
他领悟出一句话——世间并无可救之人。
救他们存活于世,那他们便只能为他所用。
否则,他会只当没看见。
为了让他们相信他是上天派来的神明,专程下界拯救他们,他提出每个尚存活着的人,献出他们一滴血,好方便他配药。
毫无悬念,他们照做了。
人人跪伏在地,虔诚地跪拜着他。
站在高台上,临风而立,在迎来东方曙光那刻,他开始配药。
从他们眼中,他看出了他们对他无一丝一毫的疑心;看出了他们眼中神明般高华的他,超然于世立于高台之上。
帷幕徐徐升起。高台之上的药鼎烟雾缭绕,汁液沸腾,一阵阵青烟冲天升腾,良久,沸腾的汁液归于平静。一朵巨大的血之花在鼎中凝结。这朵花的形态极是妖娆,宛若流云般的花瓣舒展
而开,恣意绽放着,微微颤动。
心中生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那会配制什么秘药,他仅是让他们服下他特质的药丸,让他们个个变成没有灵魂,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一般,任他掌控。
失了人类感情的他们,又怎会再伤痛难耐?
服了药,他们脸上的病气渐渐消散,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只有他知道,他们不会笑,不会哭,他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
北国新皇对此,很是满意。
下令军中将士亦服下他的神药,以防未知的疾病侵袭他们。
就这样,他有了他的力量,有了仅供他一人掌控的力量。
”国师,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朕一切都听你的。“百姓身体恢复了生机,城中再无人无缘无故地身染疾病死去,楚祁身心得到了放松,自行服下一枚药丸,毕恭毕敬地对他说着,呵
呵!连一国之主都成了他的附庸,铲除清风楼,手刃暝夜,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熟料,清风楼在江湖上一|夜|间消影无踪,就是暝夜,亦是行踪不定,让他寻而不得。
他告诉自己,来日方长,会有他们对决的一天。
当务之急,他首先要除去心中没来由恨之入骨的那个鲁王妃。
对,除去她,毁了轩辕,看她一心守护的夫君,还怎么继承轩辕江山。
轩辕?这个间接夺了他姑母,夺了他徐家三百多口人性命的皇族,他是不会让它江山永固的,他要取而代之,成为天下霸主。
周身森冷之气外散,是那么冰冷,近乎让他周围的空气冷到凝结。
天亮了,花海依旧在风中,在晨阳中荡漾。
那抹水蓝色的身影,就这么静静地,满怀仇恨地在原地站了*。
慢慢的,他抬起头,望了眼远方天际,身形移动,向着花海深处走着,他心中有了主意,有了另一个可供他驱使之人,点点寒芒从他眸底深处闪过,四周的空气仿若瞬间被抽空,森寒的气
息蔓延过整个花之海洋。
朵朵花儿,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枯萎。
刹那间,这寒芒即逝。
他身形腾起,飘然远去。
冀州,皇宫中,蓝贵妃坐在寝殿软榻之上,任眼中的泪水倾流着。点点泪珠,似是永远不会风干一般,它们结成冰,缠绕着她的身躯。
那是冰的锁链,锁着她的心,禁锢着她去爱他。
可是,怎么办呢?她是爱他的,且深深地爱恋着,然而,站在她不远处的孽子却让她背弃了他,背弃了她心中的爱。
殿中一片狼藉,全是打碎的东西,宛若一处废墟似得。
”你就是不肯答应母妃,让你父皇醒转!“她泪眼抬起,看着从小疼爱到大的儿子,哀声问着:”即便母妃跪下求你,你也不答应么?“未待音落,她起身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为了他能
够醒转,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宇文明骏大步上前,欲扶起蓝贵妃,却被她用力挣脱了开。
”母妃,你这是逼孩儿啊!你可知道,为了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更为了明天可万无一失地掌控天下,孩儿花费了多少心思?“宇文明骏说着,蹲身跪在了蓝贵妃身侧,他怎能让生他养他的
母妃给自己下跪?”父皇这样躺着不是很好么?无病无灾,又不用为国事操劳,你想他了,可以去他的寝宫看看他,陪他说说话,不是很好么?为何非得他醒转过来?“
”好?你父皇不死不活地躺在榻上,很好?哈哈!“蓝贵妃悲凉的笑着,”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我不止一次的劝过你,不要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就是不听,为了你的野心,你连自
己的父皇,连自己的皇叔都出手加害,这样的你,用什么让朝堂百官,让大齐百姓臣服?“
”孩儿自有孩儿的手段,不劳母妃在这位孩儿操心。“臣服?只要手握实权,哪个敢不臣服于他?宇文明骏眸底快速划过一道冷芒。
蓝贵妃瘫软坐地,浑身颤|栗个不停。
太可怕了,这还是她疼chong大的儿子吗?好冷,为什么她感觉周身好冷,冷的彻骨,冷的心寒。
她该怎么办?
怎样做,才可以让躺在榻上的他醒转?
”母妃,你这是怎么了?“看到蓝贵妃嘴唇发青,周身不停地颤抖,宇文明骏慌了,强行抱起蓝贵妃坐到榻上,言语中尽是关心,”我不要你管,你不是我儿子,你走开……“蓝贵妃用力推拒着宇文明骏靠近她:”终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宇文明骏脸色瞬间一变,目中含痛,沉声道:”母妃,我可是你的亲儿子,这世上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儿子的母亲么?他不该来看她的,不该为了牵挂她,到她的宫殿让她诅咒他,这还是从
小到大,疼他,爱他的母妃吗?
蓝贵妃流着泪大笑道:“诅咒,我诅咒你?作为你的母妃,我是在奉劝你,奉劝你不要一错再错。趁现在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收手吧,让你父皇,还有你皇叔醒转恢复健康
。否则,你就等着大齐江山毁在你手上,等着举国上下因你而成为亡国奴。”
“不,你胡说,我怎么就会毁了大齐江山,我怎么就会让大齐百姓成了亡国奴?我要掌控天下,成为这片大陆的王者,不要以为你是我的母妃,就可以危言耸听,诅咒我!”宇文明骏冷着
脸,衣袖一甩,看向殿外:“都给朕进来。“
“是!”伺候蓝贵妃的宫人们一一应声,由殿外鱼贯而入,向着宇文明骏恭谨一礼,头低垂,眼观鼻,鼻观心,候着宇文明骏的吩咐。
冷冷扫了眼众宫人,宇文明骏语声清冷道:”太后身染恶疾,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从今个起,不得让太后离开福寿宫半步。”
“是,皇上!”
宫人齐声应道。
“你,你……”蓝贵妃听到宇文明骏对宫人们的吩咐,气得差点昏厥过去,她没想到一手养大的儿子,会禁锢她的自由,站起身,她手指宇文明骏,嘴角哆嗦,不知说些什么才可以纾解心底涌动出的怒气和悲哀。
“表哥,你不能这样对姑母的。”
女子娇俏怜人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奴才(奴婢)见过贵妃娘娘!”随着宫人们见礼,蓝媚儿在自己贴身婢女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内殿,她轻轻地朝向她见礼的宫人们摆了摆手,朝宇文明骏站的方向笑得一脸柔和可人。
她得偿所愿嫁给了宇文明骏,但她又心有不甘,她是奔着宇文明骏正妃之位,也就是皇后之位才走出苗谷的。她是爱他,可她亦在乎做他的妻,做他白首到老的妻,而不是做他的妾,终了老死,孤零零地一个人埋在他处,而不是与他同穴。
为了帮他对付轩辕兵马,她双眼尽瞎。
他却只给了她一个贵妃之位。
于她来说,这公平么?后位,她势在必得,他想留给谁,她知道,所以,他不会让他愿望实现,反而会使他从心底觉得亏欠她,对不起她,用甜言蜜语哄着她做他的皇后。
如此一来,她就要让自己做得足够好,足够贤良淑德,足够有女人味,方才能达到目的不是吗?
“你怎么过来了?”宇文明骏微微一笑,上前由宫婢手中接过蓝媚儿的手,扶她欲到椅上坐下,却被蓝媚儿出声止了住:“表哥,扶我到姑母身边吧。”
“嗯。”宇文明骏点了点头,扶着蓝媚儿到了蓝贵妃身边:“姑母,表哥他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放,他刚才定是一时糊涂才会不让姑母四处走动,不信,你重新问问表哥。”蓝媚儿语
声娇柔地与蓝贵妃说着,但回应她的则是蓝贵妃的静默。
“表哥,你快向姑母认错呀,你看你都把姑母气成了什么样子,若是姑母真气出个好歹,到时媚儿就,就哭给你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不见蓝贵妃开口说话,蓝媚儿顾不得宫人在场,情急之下,对宇文明骏撒起娇来。
皱了皱眉,宇文明骏轻咳一声,看向蓝贵妃道:“母妃,刚才是孩儿不对,孩儿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你就原谅孩儿一回,可好?”
她这是在哪里?为何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是谁在与她说话?
原谅?她要原谅哪个?
呵呵,她才是那个最该被原谅的人。
错了么,为了自以为是的爱,她对他下了忘情蛊,让他变得不再是他。错误的种子被她一朝种下,才有了那孽子肆无忌惮,不顾念父子情分地对他再次出手。
爱,她得到了么?
没有,中了蛊毒,他忘记了心里面最为深爱着的女|人,却也并没有就此爱上她。
悲哀么?
还有机会让他爱上她么?
心中苦笑,她摇了摇头,一个心思阴险,算计着自己的女|人,叫他如何去爱?
本就无爱,现在却连丁点的希望也破碎了。
蓝贵妃目光呆滞,眼里涌出的泪水,禁不住流得更多了。
好似要用这泪水,冲洗干净她脏污不堪的心一般。
“你要是醒转,看到一个新的我,会原谅我么?”她在心里问着那个深爱着,却躺在交泰殿榻上,如同死人一般的青岚帝。良久,她嘴角噏动,无声自语:“不爱也罢,不爱也罢!”反正她的爱,早早的就被她给埋没了。
“母妃,孩儿真的错了,你不要吓唬孩儿好不好?”宇文明骏发现了蓝贵妃的不对劲,忙握住蓝贵妃的手,求得她的原谅,不要再陷入心魔中自我折磨。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慌。
他不想伤害她的,伤害疼他,爱他的母妃。但,出口之语,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害了她。
蓝贵妃抬起头,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声。
风儿透过窗吹进殿中,将她眼中的泪水点滴风干。
她就这样,眼神呆滞,看着宇文明骏的唇瓣一张一合与她说着什么,却始终没有出声应他。直到宇文明骏带着颓然,带着伤痛,转身步出殿门,身影消失时,她才禁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殿中纱幔伴风飘荡,仿若万种思绪在她心头萦绕,疼彻心扉。
“姑母,你这是何必呢?”蓝媚儿的声音很轻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表哥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该是知道的。他即便再想成就大事,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残害父皇,他,他只不过是让父皇
好好歇息些时日罢了!你何苦为难他,从而为难你自己?”这话说着说着,未免就有些虚,连蓝媚儿自己都不相信这贴心的话语,是出自她口中。
蓝贵妃双眼逐渐恢复清明,恍惚道:“你说她会原谅我么?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过于爱他,才会走错一步。你说,他万一哪天自行醒转,得知一切真相,会原谅我么?”
“会的,父皇一定会原谅你的。他倘若知道你为了爱他,差点和表哥断了母子情分,他定会为你心痛的,原谅你对他做的错事。”
蓝媚儿没有深想,她仅是接着蓝贵妃的话回答着。“不会的,他不会原谅我的,他讨厌一切阴谋诡计,他若是知道他躺在榻上,身不能动,心里爱着的人,被我找人除了去,他定会恨死我
的,他一定会。”
“将你们听到的都给本宫忘掉,退到殿外去!”蓝媚儿听到蓝贵妃说着说着,将心底隐秘之事说出了口,不由得转头对殿内宫人们训斥了句,紧接着,她又道:“若是让本宫听到什么风言
风语在宫内传出,小心你们的脑袋!”
“奴婢(奴才)不敢!”
“退下!
“是。”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退到了殿外。
冀州城外。
殇扬着马鞭,转向车门,禀道:“王爷,王妃,咱们马上要进冀州城了。”
221:不识
“知道了。”
轩辕墨出声应了句,转向凌无双,温声道:“咱们先找家酒楼歇歇脚,等晚间再去大齐宫里走一趟,怎么样?”窗帘由指间轻轻滑落,凌无双视线收回,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呢喃道:“上次与殇到四季山采药,我们路过冀州时,我见过他一面,当时接触到他的眼神,我就有股子熟悉感,奈何我没有深想下去,想到他会是我爹地。”
“这不怪你的。”看到人儿一脸的自责,轩辕墨笑着安慰道:“像你说的穿越一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那种情况下,你又怎么会想其他?”为了给他尽快寻得药草,其他事,她肯定不会往心上放,这个他又怎不知晓?
凌无双恍然一笑,出口之语,有着说不出的坚定:“我j就想着你身上的冰魄耽误不得。”轩辕墨抬起手,帮她将额前被风儿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眸中尽显柔情:“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为我付出的点点滴滴,我永远铭记于心,一时一刻都不曾忘记过。”
“傻瓜,谁让你记在心里的?为你做每一件事,全是我自愿的。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这些事。”含笑嗔了轩辕墨几句,凌无双美眸中流溢出的光晕,逐渐被见到亲人的喜悦填满,轩辕墨见状,勾唇笑道:“以后我可就有两个岳父了,这可如何是好?”
“爹地的事,我不想告诉爹爹,免得他多想。再者,发生在我们一家人身上的事太过于离奇,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有个什么好歹……“轩辕墨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多虑了,静安侯一介武将,想事不像文人那般复杂,只要他是真心在乎你这个女儿,就不会介意你来自哪里。“
凌无双叹了口气,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可我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儿,如果他经受不住女儿早已离开人世的打击,那我可就罪过了。“
轩辕墨道:”不会的,据我所知,他很喜欢岳母,而你两世都是岳母的女儿,且现在的身体里流着他一半血液,他或许心里会有些难过,但他绝对不会减少对你的爱,甚至于会更疼爱于你!只因他想弥补多年来对已逝女儿的亏欠。“
”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真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会告诉他的。“
两人低声在车内说的话,听得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车子驶进城,凌无双与轩辕墨稍作改扮后,方才吩咐殇就近找处酒楼歇脚。
时间过得很快,在他们进城时,午后才过了一会,待在酒楼用罢饭菜,要了两间客房,沐浴解了解乏,一身清爽走出酒楼,天色已渐渐cha黑。
宫里,蓝贵妃在蓝媚儿安慰下,心境逐渐平复。
偌大的福寿宫,让她感觉到无尽孤寂。
该去看看他了,今个尚未去交泰殿瞧他呢!伴着心中所想,她起身在宫婢服侍下梳洗齐整,出了福寿宫。
夜,静寂一片;月,清凉似水。
两个都是她的亲人,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那孽子不再伤害他?
再有,哪日他若醒转,她又该如何做,让他不降罪于那孽子?
她需要好好想想,因此,她一路走着到了交泰殿。
“你们都退下吧。”进到内殿,她挥手打发跟着自己的宫婢,以及交泰殿中伺候青岚帝的宫人,全部到殿外候着,她想与他好好说说话,说说心里的爱,心里的痛,心里的苦。
青岚帝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榻上,容颜有些苍白,人也消瘦了不少。但,他样貌依旧清俊,依旧给人一种温润之感。
现在的他,其实说起来与普通人无两样,亦是可以醒转,入睡。
只不过,醒转后的他,眼神呆滞,周身不能动而已。
“知道么?自从嫁给你,我的心神全都被你填的满满。你清俊的样貌,不俗的谈吐,以及身上由内向外散发出的贵气与王者之气,全吸引着我。起初,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从你的眼神里,从你与我说话的语气里,我感受到了。王妃体弱多病,你于她仅是夫妻情分,并无半点儿女情长。”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在王妃去世,大病一场后,对我变得冷冷清清。不,应该说你对后院中的女|人都没有了往日情愫,想要你chong幸,简直是难得不能再难,为此,我好心痛,好难过,你知道么?呵呵,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在你心里原来一直喜欢着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我也见到了,我嫉妒她得了你的爱,得了你的心,所以,我想尽办法要除去他,更要让你忘记她。”
“我做了,如心中所想,我全都做了。她死了,你也忘记了她,但,我并没有就此得到你的爱,没有让你像初见我时那般爱上我。苦涩伴着我度日如年,为了不让你看出端倪,我必须在你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装作无任何事发生过一般。”
看着青岚帝的睡颜,蓝贵妃眸中含泪,一字字地说着。
“然而,发生了的事,怎会当做没发生?我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不想让你喜欢上别的女|人,甚至于爱上别的女|人,才给你种下了忘情蛊,要想解此蛊,唯有我死方才可以。我不在了,你的记忆会恢复如此,那时我看不到,亦不会伤心,亦不会痛苦。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内心很阴暗?“
她摇了摇头,抽噎道:”没办法,我做得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骏儿不听我劝对你下|了|药,出兵轩辕,结果百万精兵折于他手,到如今,他还执迷不悟,异想天开要一统天下,你说我该怎么办?该如何做才能阻止他心中这个疯狂,不切实际的想法?“
”睿亲王也遭了他暗算,就连睿亲王,连你我都疼爱的柔儿,也被他加封为公主送去了轩辕和亲。“握住青岚帝摆放在身侧的大手,她轻轻地贴在自己脸上,苦涩一笑:”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让柔儿去和亲,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可我反对无用,阻止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柔儿上了车碾离开大齐。“
”若是哪天我不在了,而你又有机会醒转,请你饶他一命,说什么他都是你的骨肉,你可答应我这个请求?“泪水缓缓地滑落着,滴至青岚帝手上,倏地,他手指微微颤动了下,紧接着他慢慢睁开了双眼,无神地看着殿顶。
”你醒了!“蓝贵妃眼中泪水止住,拿起帕子在眼角擦拭了下,艰涩地笑了笑:”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是不是?“她明明知道他不会回答她,却还是问着他话:“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过来看你,才会在你休息时打扰到你。”说着,她的手轻触到了青岚帝脸上,叹道:“你瘦了,看到你这样,我,我……”
“你怎样?”一阵淡雅的莲香掠过,凌无双白纱遮面,着一袭飘逸白裙出现在了青岚帝榻前。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宛若春风拂面,但蓝贵妃却似乎被她的声音惊吓得浑身一颤,方才缓缓
起头,就见一女子白纱遮面,眼中带着说不明的浅笑,正注视着她。
“你是谁?胆敢夜间传入皇宫,就不怕本宫喊御林军进来捉拿你么?”到底是久在高位,蓝贵妃又怎会让自己心中升起的一丝心惊表露在脸上,凌无双淡淡一笑,道:“先别管我是谁,让我猜猜你是谁吧。”她食指抬起,在下颚上摩挲了数下,美眸一挑:“你是宇文明骏的母妃,是大齐的太后娘娘!”蓝贵妃顿时惊愕,心中疑云陡生:“你怎会知晓本宫?”宇文明骏早被凌无双纳入黑名单,而其相貌与蓝贵妃的极其相似,只要不眼拙,不难变出他们二人是母子。
“问你的好儿子啰。”扔下这句,凌无双转身看向榻上,骤时,双眸微微有些湿润来。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她情绪激动的时候,随手由贴身荷包掏出一粒似豌豆般大小的莹润药丸,俯身送入青岚帝口中,唇贴着他耳畔,呢喃道:“爹地,双儿来看你了。咽下它,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她没有多想,在她的认知中,用冰山雪莲与血灵芝制成的奇药,应该可以解任何毒素,所以,她才会不假思索地给青岚帝服下了身上这唯一一颗药丸。
蓝贵妃起身,走至凌无双近前,怒道:“你给皇上服下了什么药?”
“你管得着么?”凌无双勾起唇角,瞥了蓝贵妃一眼:”等会再与你清算,一边呆着去。“素手轻拂,蓝贵妃的身子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飘出数米远,然后摔落倒地。
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慢慢溢了出来,她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奈何周身一点气力都使不上。
”你,你大胆!竟敢,竟敢如此对待本宫。“她缓了缓气,坐起身,出声指责着凌无双。
“闭上你的嘴,要不然,我会立刻取了你性命。”见自己说的话未对蓝贵妃起效用,凌无双右手抬起,隔空点了其哑穴。
“你,你是……”就在凌无双与蓝贵妃说话的间隙,青岚帝眼中神采恢复,也已靠坐在了榻上,他脑中现在一团乱,不晓得自己为何浑身绵软无力,似是有好多天没有锻炼过似得,听到耳边的声响,他嘴角翕动,朝背对着他的白衣女子问了句。
听到身后的声音,凌无双身形一震,垂在身侧的粉拳紧了紧,眸中水润环绕,缓缓地转过了身。
她的眼睛好美,好熟悉。
但,他确定记忆中没有她。
“认出我了么?”
凌无双声音轻颤,问青岚帝。
“我们见过?”青岚帝目带疑惑,看着凌无双。
他竟然不识她?这是为什么?她不是已经给他服了解药了么?
忍住扑上前去抱住青岚帝哭诉的冲动,凌无双抬手缓缓撤下了脸上的面纱。
“你……”好熟悉,他好像与她认识,可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们之间曾有过的交集。
她很美,就算他见识过不少姿颜亮丽的女子,却无一人比得上眼前的她。她是如此灵秀,如此超然世外。
乌黑的青丝轻垂脑后,绣面芙蓉,眉目如画,清丽绝尘。她的美丽,让人不忍生出一丝亵渎之色,反而徒增了些许虚无,朦朦胧胧,让人如在梦中。
然而,她绝美的姿颜,却是在梦中怕是都不会出现。
青岚帝不由得心神一震。
他是感觉她好熟悉,但脑中就是没有关于她的丁点印象。那她为何要用这种目光注视着他——那绝美的眸瞳中,竟有着宛若海一般的情愫,山一般的情意。仿若他们相识很久,久得穿越了轮回也不曾忘记过。
可她的情,她的意,却不似女儿家对儿郎的那种爱恋情愫。
是一种发自骨子里对长辈生出的浓厚亲情。
长辈?他是她的长辈?
在他这代,宇文家的直系血亲里好像就只有皇弟膝下的小柔儿一个女孩子。
那她会是谁?又为何对他生出这种浓厚的亲情?“
青岚帝眼神中的疑惑,不解,令凌无双的心生生吃痛的厉害。
爹地竟然不认识她,即便她现在的样貌与妈|咪在这里长得近乎一摸一样,他都不认识她。
他是忘了妈|咪,亦或是他压根就没有前世的记忆?
转瞬,她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对,若是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又怎会教授闲王吹奏那首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才知晓的曲子。
定是她,定是她和她的好儿子对爹地还做了其他手脚。
青岚帝觉得自己的心微微有些痛,是的,看到女子眼角滑出的泪水,他心里生出了难以言喻的痛感。
好想揽她到怀里,像父亲一般安慰她,哄着她,让她不要哭。那是心里最真切的感受,以至于竟连蓝贵妃在这里都忘记了!
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他从未见过这白衣女子,从未有!
又怎会是她的父亲?可一旦他这么想,心便会抽痛的厉害。
难不成他们前生是对父女?
凌无双脸上挤出一个并不怎么愉悦的笑容,但这笑容有它的美,宛若那雨后的青莲,清新怡人,慢慢绽放着:”我帮你看看好么?“她的目光触到青岚帝腕部,柔声征求着青岚帝的意愿。
青岚帝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凌无双莞尔一笑,这个笑容比之刚才,明显亮丽了不少:”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我以前见过你么?“青岚帝抬眼,微有些期待地看着凌无双。
凌无双淡笑道:”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你坐在御辇中,我站在客栈窗前,远远地看着你在百姓欢呼声中从街道上驶了过去。“
眉宇微蹙,青岚帝想了想,突然间他眼中一亮,道:”你是那个白衣少年!“
”嗯,是我。为了出行方便,我才换了男装。“凌无双细细地为青岚帝号着脉:”我叫凌无双,是轩辕鲁王妃,这个你应该听说过吧?“
青岚帝惊讶地看向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被轩辕百姓称之为神女的靖安侯府嫡女?“
”是我。“凌无双点了点头,又道:”可我并不是什么神女,我就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我。“
青岚帝从惊讶中回过神,淡笑道:”其实,听说了你的事迹后,我也只不过是笑笑罢了。不过,你可别见怪,我并不是针对于你才会如此说,而是……“收回手,凌无双站起身,笑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
“你理解便好,我还怕我说的话让你不高兴呢。”他很喜欢与眼前的白衣女子说话,与她相谈,他心里一直有中温暖的感觉。
凌无双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不高兴,你坐在这歇会,我去找贵国的太后娘娘说会话。”
“太后娘娘?”青岚帝不解,抬眼在殿里扫视了一圈,目光终于停驻在蓝贵妃身上,对凌无双道:“你说的是她么?”
“是她。你不会不知道她就是你们大齐的太后娘娘吧?”
凌无双眨了眨眼,看着青岚帝。
青岚帝脸色阴沉,摇了摇头道:“我好像睡了很久,有很多事都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何事?蓝贵妃若是太后的话,那他岂不是已经成了太上皇?是那臭小子暗中对他做了什么手脚,才会登基称帝的吗?
”是挺久的。“凌无双微微一笑,道:”大齐新帝为了一统天下,出兵作战我轩辕,不幸战败,且折了百万精兵。这些等你身体康复会逐一知道的。“说到这,她身形转动,走向了蓝贵妃。
她没死?她竟然没死?在看到凌无双容颜的一刹那间,蓝贵妃懵了。
那个她通过清风楼除去的女|人竟然没死,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凌无双看着她笑了笑,随手解了她的哑穴。
”你,你是人……是鬼?“
蓝贵妃眼中充满了恐惧,惊慌。
她恐惧眼前的女子找她索命。
她惊慌青岚帝知道她着人暗中除了他最爱的女|人,以至于恨她,惩处她!
”你说呢?太后娘娘。你说我是人还是鬼?“原来是她,是她花了巨额银票请清风楼对妈|咪出的手。
立时,凌无双身上杀气毕现。
垂于脑后的青丝无风飞扬,就连她身上的白裙亦舞动起来。
”你为何要那么做?“她逼近蓝贵妃,冷眸宛若利剑一般,刺向蓝贵妃眼中。
”为何?我为何要除去你?因为我爱皇上,因为我爱他,所以容忍不了他不爱我,却爱着一个从来没在他身边陪伴过一天的你。原先他是爱我的,可是不知为何,大病一场后的他,却不在爱我,就是他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他也不爱。“蓝贵妃揪着xiong口处的衣襟凄楚道:”若是他变得谁都不爱,我心里倒是还好好受些。可是,可是他竟然一次外出皇宫,回来后就一直神不守舍。“
”作为过来人,我怎能看不出他有了喜欢的人。我嫉妒,吃味,总想着见你一面,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迷得他像是变了个人。可笑的是,一晃多年过去,始终没有见到你。但,皇上却是一直在惦记着你,时刻未曾忘记过……,因此,我要他忘了你,我受够了他不爱我的滋味,我要他重新爱上我。“
”让他爱你,你就花重金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清风楼,取人性命!让他忘记心中挚爱,爱上你,你就对他下了蛊毒;“
凌无双怒声逼问道。
”要怨只能怨你长得太过于美好,让我的心生嫉妒,才做出……“
蓝贵妃没想继续再活着,于是,她该说的都说出了口。
没有爱的日子,她没法过。含着幽怨的日子,她亦无法过。
清清冷冷的宫殿,良心上的谴责,让她未曾睡过一晚好觉。
说了吧,统统都说了吧,好清清静静地离开这苦痛的尘世。
青岚帝由凌无双和蓝贵妃之间的对话中,知道他被向来柔顺端庄的女|人欺骗了。
死?他深爱着的女子死了?
为什么一想到这句话,他就心如刀绞。
“说,怎样才能解了他身上的蛊毒?”连冰天雪莲和血灵芝制成的奇药都解不了爹地身上的蛊毒,看来眼前的女|人是铁了心要让爹地爱上他。只不过,她没想到爹地即便中了她的蛊毒,不再记起妈|咪,却也没有重新喜欢上她。
“除非我死!”
蓝贵妃轻吐出这四个字,目光停在了一处,定定地注视着。
他向她走过来了,虽然步子虚浮,但他还是鼓着气力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他手捂xiong口,看着好心痛,眼角处滑下的湿润,是为她吗?
“皇……,皇上……,我,我……”
她张开嘴唤他,可他不仅不出声应她,反而眼里迸射出的厉芒似要撕碎她一般。
不要,她不要从他嘴里听到残忍的话语。
她不要!
趁着凌无双转身看向青岚帝的瞬间,她目中闪过一抹决绝,拔下发簪,用力刺向了心窝。
殷红的血,瞬间染满了她华丽的宫装。
“皇上……,原谅,原谅我……原谅骏儿……”
222:追悔
断断续续说完心里的话,她嘴角含着浅笑,闭合上了眼睛,随之慢慢地倒在了地板上。
“你……”待凌无双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从对方口中问出解蛊毒的法子时,蓝贵妃已然断气。
蹲身探了探蓝贵妃的脉搏,她朝青岚帝摇了摇头。
意在人已经去了。
就在这时,体内一股血腥之气冲上青岚帝咽喉。
随之,一口黑血自他嘴里喷涌而出。
当那口黑血落到地板上,只见血中有一只乳白色,与婴儿小指一般大小的虫子在那蠕动着。凌无双皱了皱眉,由针囊中抽出一枚银针,快速发了过去,顿时那恶心的虫子,化作了一团血水。
“爹地……”看到青岚帝身形轻晃,似要跌倒,她忙伸出双手搀扶住了青岚帝,“爹……爹地……,你,你没事吧……”毒蛊随着那口黑血已经被青岚帝喷出体外,因此,她试探性地唤着青岚帝,希望看到他恢复记忆的神情。
“我,我……”在凌无双搀扶下,青岚帝坐到了椅上,双手抱着头,嘴唇哆嗦说不出话,好多影像宛若潮水一般向他脑中袭涌着:“岚岚……岚岚……”原来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来他与妻子出了车祸到了这里;原来……
“爹地,你记起来了吗?”
凌无双听到青岚帝唤岚岚,美眸里瞬间被泪花填满。
她好激动。
眼前的男子,眼前的大齐君主,是她的爹地没错。
缓缓地,青岚帝抬起头,望着凌无双哑声道:“岚岚……岚岚……是你么……你收到我的信,来为我疗伤解毒来得么……”或许是忘情蛊的后遗症尚未散去,使得他脑中记忆此刻倒回了云青红帮他解毒那刻。
眼里流溢出的情愫,浓而柔和。
他热切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女子。
这是他的妻,不,准确点说,她是他前世的妻。
可是,命运捉弄,这一世没能让他们相守在一起。
“岚岚,我很想你,知道么?这么多年过去,你一封书信也不给我写,还不让我去看你,我的心很难受,真的。知道你因他负心,离开了孩子,离开了他,我想是不是老天给了我机会,给了我们夫妻重续前缘的机会。但,转瞬,转瞬我颓然了,我身份在这摆着,若是因你遣散后宫,势必引起朝堂动荡,而没有前世记忆的你,也未必领我这个情……”青岚帝一字一句,眸带深情地说着,他的这些话,骤时令凌无双知道了她的妈咪为何没有与青岚帝在一起,又为何未能第一时间认出她。
泪沿着她绝美的双颊滴落着,所有的不解,原来是妈|咪穿到这异世,没了前世的记忆。
还有爹地,还有她深爱着,眷恋着的爹地,因为中了蓝贵妃的毒蛊,没能在她刚一出现他面前,就认出她。
他把她认作妈|咪了,看样子他把刚才发生在殿中的事已然忘记。
他不知道妈|咪已经被蓝贵妃母子暗中除去。
苦涩,伤痛的泪水无休止地流着。
“岚岚……你,你恢复记忆了吗?”她定是恢复了记忆,要不然向来对他不冷不热的她,又怎会在此刻对着他流泪,且眸里有着说不出的情义,“爹……地,爹地,我,我是双儿,是你和妈|咪的小双儿啊!
”双儿……“青岚帝惊得站起身,轻轻一笑,摇头道:“岚岚你是在说胡话么?双儿怎么可能到这里?你定是刚想起咱们前世的记忆,脑中有些混乱了,等会,等会你就会好起来。”
说着,他声音变得更加柔和起来:“有爸和云天在身边照顾她,她一定会过得很开心,一定不会因为我们的离去伤心的。”
凌无双含泪摇头,走上前握住青岚帝的手,抽噎着道:“爹地,我真的是双儿,我不是妈|咪,我是你的双儿,你好好看看我。”不,她说的不是真的,若她是双儿,那是不是说双儿在另一个世界也遭了祸事,才穿到了这里。不,他不要相信这件事,他的小双儿怎会遭遇祸事?爸和云天很喜欢她的,他们又怎会让她遇到危险。
对,双儿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岚岚,你不要胡说,咱们的双儿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好好的。”
“爹地,妈|咪,妈|咪她已经去了,她已经不在这个人世。而我,而我因为遭人暗算,才到了这里。你好好看看,我真的不是妈|咪。”虽说她说出口的话有些残忍,但她不想看到他再自欺欺人。他或许已经知道妈|咪离开了这个世界,或许把蓝贵妃在殿内说的话全想了起来,只不过他不愿相信罢了。
“不!你胡说,我不会相信你的。你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又怎会离我而去,你胡说!”
青岚帝大吼一声,跌坐在椅上,目中泪水登时涌了出。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失去了她,而他的女儿也真的到了这异世。
为了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才不停地否认脑中萦绕着的各种话语。
蓝贵妃,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找人除去他的岚岚?
双儿,他的双儿又是如何遭了人暗算,到了这里?
头痛,痛的无以复加。
他抱着头,任泪水滑落着。他追悔,追悔莫及,要是知道爱人会因他而离世,无论如何,他也要清除后宫里的所有女人,哪怕朝堂动荡,他也要将她放到身边,细心地呵护她,就像前世一样,一心一意地呵护她。
悔有用么?
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爹地,你,你……”
良久,未见青岚帝说话,仅是抱着头流泪,一脸的痛苦,凌无双忍住心底的悲痛,轻唤了声。
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他抬头看着凌无双。这是他的女儿?“双儿,你真的是双儿?是爹地和妈|咪的小双儿?”
“嗯,我是,我是你们的小双儿。”他认她了,他终于认她了,激动之下,凌无双扑进了青岚帝怀里,流着泪叙说着她为何会来到这里。
她说了好多,把如何与自己妈|咪相认,又如何从宇文明轩的箫声中,得知他就是她的亲亲爹地,全说出了口。
然而,她没有说出她来到这里的不开心。
听完她的话,青岚帝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击。
他不相信自己甚为信任的兄弟,是害得他们夫妻遭遇横祸的罪魁祸首。
他更不相信,为了股权,他的兄弟竟然会丧心病狂地对待他的孩子。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你叔叔他不会的,他不会不顾念亲情,做出这些恶事的……”不会的,从小到大,他有的,云天一定会有,因云天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子,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为了让他不感到自卑,感到与他们的家格格不入,作为兄长,他是很疼惜他的。
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他的疼惜和包容,换得家破人亡。
凌无双苦笑道:“爹地,双儿何时撒过谎,再者,双儿能出现在这里,不是最好的证明么。”
青岚帝上下看了她几眼,依旧是不能置信。
震惊中的他,思绪尚未恢复过来。
他凝目片刻,哀伤道:“若所有的事,都是你叔叔一人而为,爹地真是错看了他。他……”知道青岚帝要问的是什么,凌无双美眸中冷光乍现,冷冷道:“在我出事之前,我已经解决了他……”
说到往事,她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恨意。
现在的她,虽说相貌不是原先的她,但心依旧。
她恨,恨凌云天,恨那个贪得无厌,想要不劳而获的小人。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不介意让他死得更惨!
青岚帝心下叹了口气,道:“好了,别想他了,爹地相信,他在临死那刻,定后悔他做的事了。”
“后悔?他会后悔么?”说着,凌无双冷哼一声,没再说下去。
接连的冲击,她知道青岚帝需要静静,需要理顺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一切,以及她告诉他有关前世的事。
因此,她垂下头,抿起嘴巴不再说话。
青岚帝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大手轻抚着她柔顺乌亮的秀发。
他怎会不知道女儿心中的苦,心中的恨?
他恨么?恨凌云天么?
他恨,他怎能不恨?害得他家破人亡,就算他脾性再好,也恨不得亲手宰了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双儿,人我带过来了。”
轩辕墨提拎着宇文明骏出现在了殿中。
“他是鲁王,是你的夫君。”青岚帝听到声音,抬头看向轩辕墨,问凌无双。
“嗯。”
凌无双点了点头,从青岚帝怀里退出,走至宇文明骏面前。
“知道么?你和你母妃请清风楼出手斩杀的女子,不仅是我的母亲,亦是星月宫宫主。你是不是很奇怪,那么隐秘的事,我怎会找到大齐,找到你们母子身上?”宇文明骏被轩辕墨点了哑穴,根本就说不出话,此刻的他鼻青脸肿,身上紧穿着明黄*,跪在地板上。
他接受不了眼前看到的一切,更接受不了刚才发生在他寝宫中的事。
正在他与*妃行鱼|水|之|欢之际,卧榻“啪”一声碎裂坠地,紧接着一阵阵掌风隔着纱帐向他袭来。
未待看清来人,周身穴位便被封死,被人提拎着出了寝宫。
母妃?躺在血泊中的宫装妇人,是他的母妃?
那人醒了,那人竟然未服下他的解药,就已醒转。
到底怎么了?是他处于梦中,亦或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全是幻象?
突然,轩辕墨手一挥,就听得一声悲鸣从宇文明骏口中发出:“母妃!”穴道一被解开,宇文明骏从怔愣中,从他自以为的梦中,幻象中醒了,他爬到蓝贵妃身前,颤着双手,将蓝贵妃揽到怀里:“母妃,你别吓我,你醒来啊!我让父皇醒转好不好,我不再惹你生气了,我不再想些有的没的,好不好?你醒来啊!”
“你醒醒吧,她为了偿还她的罪过,自杀而亡。而你呢?你说我该怎么惩处于你?”凌无双俯视着宇文明骏,眸中怒火与恨意,似是要立刻将其撕得四分五裂,“是你,是你杀了我母妃,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么?”
不等宇文明骏从地上起身,凌无双一个掌风扫过去,他立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板上。
“父皇,父皇……”
“这个时候,你还有脸唤朕父皇?啊?”青岚帝缓缓走至宇文明骏身旁,脸上有痛,有怒,亦有恨:“朕的皇位本就是你的,可你等不及,等不及实现你的野心,竟对朕下毒手。你说,朕应该怎么惩治你?若是说,针对你对朕做得事,网开一面,饶你一命。可你与你母妃一起合谋着清风楼取了朕心爱女|人的性命,那就只有以死来赎你的罪吧!”
漪澜宫。
“小姐,皇上,皇上他……”一身劲装,蒙着黑巾的女子,拱手站在蓝媚儿面前,额头不时地往外渗着冷汗。
她是蓝媚儿的贴身婢女,亦是蓝媚儿从苗谷中带出来的心腹。
身上有着不凡的武功。
蓝媚儿是如愿以偿嫁给了宇文明骏,但她并没有独得宇文明骏的chong,只要宇文明骏不再她的宫里过夜,她都会着心腹去打探他的行踪,好对其一言一行有所掌控。再暗中除去与她争锋的后宫嫔妃。
“皇上他怎么了?你快说与我听。”
婢女额头冒出的冷汗,以及她嘴里吞吞吐吐说出的话语,让蓝媚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你快说呀,还愣着干什么?”
那黑衣婢女道:“回小姐,皇上他,他被一白衣男子带去了交泰殿。奴婢本来想去救皇上的,奈何有一黑衣男子守在交泰殿外,因此,奴婢就赶回来立刻禀小姐。”
“你混账!你不先去救皇上,跑回来禀我有什么用!”
其实,黑衣婢女有她的顾虑。
凭着她的武功,根本就没办法从白衣人手中救出人,且椒房殿外还出现了一个武功不弱的黑衣男子。
她想着将事情禀于蓝媚儿,看其有没有好的法子。
熟料,换来的却是蓝媚儿劈头盖脸一顿斥责。
快速换下宫装,蓝媚儿对黑衣婢女冷声道:“带我去交泰殿!”
“是!”
交泰殿外,殇隐在暗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不知道的是,有一水蓝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向着交泰殿靠近。
“看剑!”黑衣婢女为了让蓝媚儿进得殿内,显身在殇面前,明晃晃的剑亮在月色下,泛着清冷渗人的光芒。
殇双手抱剑,根本就没把黑衣婢女放在眼里。
直至黑衣婢女手中利剑,刺向他面门时,他才抽出自己的剑,与黑衣婢女搏斗起来,不知不觉中,殇被黑衣婢女从原地引离了开。
蓝媚儿靠着耳力,感知到周围再无他人,逐身形一个轻跃,飘入了交泰殿中。
在她身后,一道水蓝身影紧跟着飘了进去。看到青岚帝提着剑一步步地靠近他,宇文明骏吓得连连求饶:“父皇,儿臣错了,那都是母妃的主意,是母妃要孩儿派出暗卫,在路上去截杀那个女|人的,谁知终了失败。母妃不解恨,于是又命令儿臣花重金着清风楼派杀手出马,这才取了那女|人性命。父皇,儿臣都是被母妃逼得啊,如今母妃已经为那件事,以死赎了她的罪,您不能,不能再因为那件事取了儿臣性命,您不能啊!”
亏得蓝贵妃还在青岚帝面前为他求情,求青岚帝饶他一命,换来的却是他对她的背叛。
青岚帝怒火顿涌,一剑刺在了宇文明骏肩上:“你母妃是罪有应得,可你呢?却为了自己活命,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你母妃身上,这样狼心狗肺,不知报母恩的畜生,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不许杀表哥!”
伴着女子冷凝的话语,蓝媚儿飘到了宇文明骏身前,为其挡了一剑。
那一剑刺在了她的胳膊上,顿时血流如注。
“媚儿,你怎么来了,你快走,要不然父皇会连你一起杀死的,你快走啊!”
宇文明骏眼泪横流,伸手推蓝媚儿离开。
“不,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任何人都不可以。”蓝媚儿执拗地站在原地,不顾及自己的伤口,睁着一双无光的眸子,看着青岚帝。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
青岚帝的剑再次举起。
突然,一道强烈的掌风,向着他扫了过来,眼看着就要伤及到他,就见轩辕墨手一扬,挥出一道更为凶猛霸气的劲风,隔空拦截住了那道掌风靠近青岚帝。
“轰”一声巨响,内殿中的桌椅,卧榻等器物,全然碎了一地。
“爹地,你没事吧?”
在轩辕墨发出劲风时,凌无双身形已然跃到了青岚帝身侧,带着他飘离到了安全之地。
殿内碎屑粉末到处都是,蓝媚儿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则是宇文明骏残全不全,血肉模糊的身体。
交泰殿内的声响,惊得殇身形一震,他发出致命一击,一剑取了黑衣婢女性命,提气快速飘了过去:”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吧?“看到眼前的狼藉,殇担心地问着轩辕墨和凌无双二人。
”本王和王妃无碍,你去殿外候着吧。”
“是。”
殇拱手领命退离。
“爹地,你说句话啊,你不要吓唬双儿!”
青岚帝盯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眼中光晕不再转动,就那么定定地望着,“爹地,他死有余辜,你不必为了他伤心的。”依旧不见青岚帝有所反应,凌无双又道:“你想想妈|咪,是他和他的母妃耍手段取了妈|咪性命,像他这样的恶徒,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那人的目光好恶毒,他要对你不利,不行,爹地一定要命人除掉他,否则,他会对你不利的。”青岚帝喃喃自语着,那道目光极是阴狠毒辣,似是要将他的双儿吞掉一般,不可以,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女儿,任何人都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他从那道目光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之感。
“爹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刚才为了救青岚帝,对于那道掌风的主人,凌无双根本就没注意到。
因此,她不明白青岚帝口中说的是什么。
轩辕墨阴沉着脸,道:“刚救走蓝媚儿的人,就是一直在暗地里注视着咱们的人,他刚才,刚才在一刹那间投向你的目光,充满了仇恨。”
“他恨我?”凌无双不解:”他恨我什么?你可看清了他的样貌?“
轩辕墨摇头道:”他身形太快,我只发现他脸上带着半边面具。“见凌无双脸上显出失望之色,轩辕墨语声轻柔,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曲老,应该就在这几日,会得到有关他的信息。“
凌无双点头“嗯”了声,然后看向青岚帝,柔声道:“爹地,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双儿,你说,你说他不会不会是你叔叔?你说会不会是他?”
那是一种直觉,青岚帝的直觉向来很准。
他怀疑,怀疑刚才出现的那抹水蓝身影,是凌云天,是他前世同父异母,甚为疼爱的兄弟。
“他?”
凌无双秀眉微蹙。
会是他么?
他们一家三口能奇异地出现在这个时空,不排除那人也有这个可能。
他恨她?恨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还丧失了性命。
所以,他带着恨来这里找她报仇?
可笑,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若真是他的话,那么要报仇的依旧是她凌无双。
她会让他再死一次,比前世死时更为凄惨!
良久,青岚帝眼中光芒恢复清明睿智,伸手揽住凌无双,语声坚定道:“无论是不是他,爹地都不会让他再伤害你!前世爹地没能和你妈|咪看着你快快乐乐地长大,今世又和你妈咪阴阳两隔,爹地无论如何不能再失去你!哪怕用爹地的命来换你平安喜乐,爹地也是愿意的!”
“不要,我不要爹地死。即便是他,我也不会怕的,我会重新杀了他,为咱们一家报仇!”
223:孽缘
程灵素辩了方向,策马一路狂奔,一直跑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听到耳边的风声中带来隐隐马声嘶鸣、大旗展风、以及呐喊冲杀之声,迎面而来的风沙尘土也逐渐厚重起来。她勒住了马,抹了把沾到脸上的沙尘,四下看了看。只见西北方向有一个小小的土山,高出平地许多,当下掉转马头,一口气冲上山去。
此时正值黄昏,远方天地相接之处还残留着一道极细的霞光,红似血,艳如火。程灵素在山丘顶上极目远眺,但见无数点燃的火堆火把,星星点点,声势浩大,犹如天上的繁星,竟照亮了整个草原。
她虽比普通人多活了一世,但那一世也只是个未过十八的少女,纵然生死一遭,也未曾见过两军对垒之况。此时一下子见了这许多兵马,任她再淡然,也不由低声惊呼。
再往凝目看去,只见万军合围之处,似也有一座像她现在所处之处的一座小山,山上人头攒动,一面巨大的白毛大纛迎风烈烈飞舞,展动间的破空之声,好像能穿透那万军的鼓噪呼喊之声,在整个草原上空回响。
铁木真的旗号!
只是那处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任凭程灵素运足了目力,也看不清那山上的人的面貌。只能伊稀从几个来回闪动的熟悉的身影上伊稀辨认出那似乎是江南六怪和郭靖,间或有刀兵的寒光一掠而过,应该是在与人交手。
铁木真只当是桑昆要与他商谈儿女的亲事,出门时只带了数百人,两军对阵之下,人数相差实在太过悬殊,就算是他身边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千军万马之中要护得他周全,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江南六怪既非武功登峰造极的绝顶高手,又心存明哲保身之念,一旦桑昆和札木合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怕是绝难抵挡。
程灵素看了一会儿,不由暗暗心焦,转过头向铁木真营地的方向望了又望――一座小山,天色明亮时还能仗着视野宽广易守难攻,而天一黑……拖雷的援兵要是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远处最后一抹霞光之下,忽然尘头大起,似有数万人马杀奔前来,离那处最近的桑昆的队伍阵脚登时松动。
看到了队伍前头拖雷的大旗,程灵素心头一松,这才发现自己握着缰绳马鞭的掌心里全是汗水。
她平素虽然性子极淡,可偏偏却是最重情义。虽说是只是纯粹不想失了铁木真这大漠上的屏障,也明知道铁木真将她嫁给都史的用意,可这十年间却也分明的感受到铁木真给予她这个女儿的宠爱。尽管这宠爱中会有几分对于她亲事的愧疚,可若真要说起来,程灵素对于这个自己叫了十年“爹爹”的人,他的安危,她又怎能做到真的毫不挂心?
见到桑昆的骑兵渐渐乱了起来,程灵素长长地吁了口气,不再细看,掉转马头,往另一边下山,径自向回营的方向而去。
经此一役,反倒给了铁木真向王罕发兵的借口。他非但以少胜多,攻破了王罕、札木合的联军,若非完颜洪烈手下带着数名武林好手奋力突围,怕是连这位大金国内最威名赫赫的六王爷也要交代在了大漠上全能侍卫最新章节媚君侧,皇后撩人全文阅读。
当拖雷把这消息告诉她的时候,程灵素忽然想起了悠然醉倒花香中的欧阳克,不禁莞尔。
以他的武功,“醍醐香”的药力持续不了太久,在这场战役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只他若是知道自己了放走拖雷会引来这么大的祸端,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拖雷见她高兴,自己也眉飞色舞:“还有更高兴的事呢,你不但不用再嫁给都史那个坏小子,我还带了份礼物给你。”说着,一指方才他的亲兵扛过来放在程灵素帐前的大木箱。
程灵素见他像猎到了什么稀奇的猎物来献宝一般,不由失笑:“我要缺了什么,直接去找你和爹爹要就是了,还用得着什么礼……”而就在拖雷将木箱打开时,她最后那个“礼物”的“物”字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木箱子里,不是什么稀奇的猎物,却是个大活人。还是个程灵素认识的人。
“都史?”
昔日养尊处优,耀武扬威的王罕之孙,此时蜷缩在木箱中,满身的黄沙尘土,已经看不出身上原来穿得什么衣服,脸上鲜血交错。见木箱突然打开,这个一贯嚣张的小霸王竟然全身簌簌颤抖起来,拼命地往木箱角落挤,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带着哭音。
“是啊,都史。”拖雷一脸得意,“我前日跟着爹爹扫平桑昆旧部时再乱军里见到这坏小子,本想一刀杀了干净,可一想到你那么多年因为他受的委屈,就干脆把他带过来,要杀要打,都让你处置,给你出气。”
“委屈?”程灵素倒没觉得都史能给她什么委屈。亲事是铁木真和王罕所定,别说有桑昆和札木合突然生出了异心,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她也绝不会就这么乖乖地听从安排就嫁过去……这都史,说起来,除了那一次跟着使者来被她出手教训了一下之外,于她却是半点影响也没有……
“那……这么个人,随我怎么处置都行么?”
“那是当然。”
“好,”程灵素向他一伸手,“借把刀给我。”
拖雷解下腰上的佩刀,递给她。
都史浑身猛然一僵,狠狠地盯着程灵素,好像草原深处被逼到绝地的野狼,刚才还在颤抖的身体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只余胸口剧烈地起伏。
程灵素却毫不在意,手腕一抖,熟练地挽了半朵刀花。
锋利的金刃之风破空扑面,都史却死死地撑着一双眼皮,连眨都不肯眨一下。
明晃晃的刀光只一瞬,却又好像用了很久才落下来……紧缚在腕间的粗绳一下子断裂开来。
都史显然没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处伤,可却清晰地感觉得到,程灵素这一刀,连他一层油皮都不曾刮下来。
“华筝!你这是干什么?”拖雷脸色微微一变,一把夺下程灵素手里的单刀,呼呼一舞,断然横在都史颈前。
都史仿若未觉,仍是缩在木箱里,手上绳索已断,他却仍一动不动地盯着程灵素,只是目光变得有些恍惚,又有些茫然。
程灵素任由拖雷夺去手里的刀,只是反手又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你说过随我处置……”
“那也不是让你将他放了……”拖雷手里的刀握得极紧,看向都史的眼里透着杀意,“捕到狼不杀,反而放回去,遭殃的将会是家里的羊群。”
“他可不能算是狼绝美桃运最新章节梦魇都市全文阅读。”程灵素自然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不过王罕的势力尽归铁木真所有,大漠草原,不出一年,将都是铁木真的牧场。区区一个都史,就算真是一头狼,单枪匹马,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拖雷哥哥,”程灵素见拖雷神色有所缓和,续道,“这次若不是他嚷嚷着要退亲,我们也不能及时发现桑昆和札木合的图谋。不妨就当是……”
“可是,那爹爹那里……”拖雷素来对这个妹子百依百顺,此时却有些为难。
程灵素何等聪明,看他的神情便立刻会意。
都史是王罕的亲孙,若无铁木真的首肯,亦或是默许,拖雷纵然有心,又怎能将这样重要的俘虏送来给她“处置”?
“我去和爹爹说。”
“算了。”拖雷拉住程灵素,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即在自己胸脯上拍了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罢,爹爹那里,交给我。”
这话虽说来简单,可拖雷对铁木真崇敬如神,从来不会违抗他的命令,现在能说出这句话来……程灵素不由心里一暖,自前世师父毒手药王过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体会到过如此全心全意的庇护。
早已习惯了凡事都要靠自己去应对,即使她也曾有一个“大哥”……
头一次,程灵素学着真正大漠儿女的样子,伸了手臂,和拖雷抱了一抱。
一直知道自家这个妹子虽然心里挂念着他,却极少肯与人如此亲近,拖雷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愣了片刻之后,也伸出手臂紧紧一把将她搂住。
程灵素到底骨子里是个汉家女子,真情流露只片刻,便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放开手,退后两步,脸上微微有些红。
拖雷则哈哈大笑。
“对了,我险些给忘了,爹爹还叫我告诉你一句话。”拖雷回头指挥亲兵将都史远远送走,送到连铁木真都看不到的地方去,然后又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爹爹说,在明亮的白昼要狼一样的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就要坚强的忍耐,如同乌鸦。”
程灵素心里一凛:“这是爹爹特意要你转告我的?”
“是啊,”拖雷点头,“爹爹那时要把你嫁给都史是因为王罕势大,我们不得不忍耐,他说,要你能懂这道理就好了。”
程灵素默然不语。铁木真不会言之无物,遇到困难要忍耐,此言不差。可“深沉细心”又指的是什么呢?
十年来,她一直处世低调,数次暗中出手,救人也好,防卫也罢,俱是避开了铁木真的耳目。算来算去,也就都史来访的那一次……
而都史此次又是先落到铁木真的手里……
程灵素垂下眼,心里暗自作下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铁木真名言的原话:在明亮的白昼要像雄狼一样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有坚强的忍耐力!
马上要挥别大漠了~
欧阳克:喂喂喂!本公子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居然连个镜头都不给我!
圆月【星星眼,一脸陶醉看帅哥,啥都没听见】
欧阳克【一扇子】:喂!
圆月【捂头】:嗷呜――那是玄铁的扇子!!!脑震荡了……嘤嘤嘤――
224:实施
“你妈|咪因为爹地才会离开人世,爹地好自责……也不知道她在那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过得可好?”
“爹地……”听出青岚帝话语中的不对劲,凌无双的心一时间提起:“爹地,妈|咪的离开,怨不得你的。是蓝贵妃母子心思太过于阴狠,才会导致妈|咪失了性命,你千万别多想。”
青岚帝眸色暗淡,轻轻摇了摇头,道:“大齐以后就交给你了。”说到这,他话语一顿,又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道理爹地是懂得,以后的路,怎么走,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来!”
“啊?”
凌无双因青岚帝说的话,惊得长大了嘴巴。
“傻孩子,你这么惊讶做什么?”青岚帝慈爱一笑,伸手在凌无双手背轻拍了拍,叹道:“爹地老了,若再执掌大齐,恐怕有些力不从心了!”
”爹地一点都不显老。“说着,凌无双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眼神郑重地看向青岚帝,道:“我觉得闲王品行应该不错,由他继承爹地的皇位,会比较好些,毕竟,毕竟我,我……”她想说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再者,轩辕那边还有一摊子事要她去处理。
青岚帝浅笑道:“闲王他不合适。”
见凌无双不解地看向他,青岚帝又道:“那孩子性情闲淡,对朝事向来不上心,当初我是考虑过立他为储君,谁知他竟然一|夜|间就从王府中消失,留书信给我,说去游山玩水,让我别惦记他。唉!”要不是轩儿不愿意,也不会有骏儿那孽子近段时期的折腾,以至于连命都折腾的没了。
“或许他是顾及前面有宇文明骏在,所以才不肯答应爹地,依我看,爹地还是等他从轩辕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倘若他真的不想担此大任,我接着就是,不过……”
“不过什么?”
看到凌无双脸上的为难之色,青岚帝笑道:“爹地会昭告大齐百姓,收你为义女,并且赐封你为”无双公主“,以你在轩辕的声望,及那虚无的神女之名,接掌大齐江山定不是问题。至于轩辕那边,等鲁王继承了皇位,两国合二为一便是。”只要百姓日子过得平稳,吃得饱穿得暖,其他事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鲁王能力非凡,刚才从他说话的气度上,他不难看出。
或许,未来某天,这整个天下,还真由他一统了。
青岚帝将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由不得凌无双再出言推脱。
于是,她微微一笑,道:“只要闲王真的无意继承大齐江山,我允了爹地就是。”
不是她非得不劳而获坐拥大齐江山,说句自大点的话,若是她想要拥有哪个国家,甚或是拥有这个天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原先鲁王痴傻,他们夫妻不时地被齐王,豫王,怀王他们算计,她就打算过先拿下轩辕,再取了大齐,然后逐步吞噬周边小国,她要将整个天下给他,和他一起共享繁花盛世。
谁知,他不傻,且能力比她强了不知多少倍。
若是他愿意,恐怕这天下会很快被他收入囊中。
“那爹地就当你答应了。”
凌无双与轩辕墨离开王府前往大齐,是背着庆阳郡主走的,这下好了,一连好几天没见到他们两人,庆阳郡主哭得好不伤心。
“郡主,你就别哭了好不好?咱们主子担心去大齐路途遥远,就没带着你一起去,你看咱们四个不是也没被主子带上一起去么。”清影苦口婆心地劝着庆阳郡主,本来她是不打算将凌无双的行踪说给庆阳郡主的,怎奈她不说,庆阳郡主就会哭个不停。好吧,她说了,这下倒好,人哭得更为厉害,她求救似地看向雪影三个,“我可没有什么法子。”雪影和魅影没有说话,唯有花影摊了摊手,表示她也没辙。
夕阳铺呈如金,庆阳郡主坐在凌无双院里的花树下,两只琉璃似的大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看得桂嬷嬷和阮翠跟着用袖子直抹泪。
“灵儿要墨哥哥,要双儿姐姐,呜呜……你们坏,你们是坏人,不带灵儿去找双儿姐姐和墨哥哥,呜呜……,娘亲,呜呜……,灵儿要娘亲,双儿姐姐和墨哥哥都不要灵儿了,灵儿要去找娘亲。”庆阳郡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起身就要往院门口走。
“郡主,奴婢弹琴给你听好不好,奴婢知道一首曲子特别好听呢,只要你不哭,奴婢立马就弹给你听。”不知何时,魅影从房里抱着凌无双的琴走到了庆阳郡主身边。
微风吹拂,吹得她一袭紫裙衣带微招,宛若一片紫云轻缓落到地面,片尘不起。
此刻的她,当真如她的名字来得一般,妩媚到了骨子里,言行举止间,尽是怡人荡漾的万种风情,却偏生做得自然而然至极,浑然没有刻意而为之感。
令人对她媚人的神态,生不出一丝厌恶和鄙夷。
“不要,我不要听你弹奏曲子,我就要双儿姐姐和墨哥哥,你们若不带我去找他们,我这就去娘亲,呜呜……”庆阳郡主转身看着魅影,吸了吸鼻子,甚是倔犟地说着。
桂嬷嬷可是看着庆阳郡主长大的,何时见过自家郡主这么伤心过,“扑通”一声,她双膝跪地,对着四影磕头道:“求四位姑娘就带我家郡主去找王爷和王妃吧,否则郡主再这样伤心下去,对她身体不好的。”阮翠跪在桂嬷嬷身旁,亦是哭道:“郡主的身子打小就不是很好,为了让她每天开开心心地,长公主不知想过多少法子呢。这一连几天不见王爷和王妃,郡主每每白天哭累了睡着,晚间醒来又哭个不停。若再这么让郡主哭下去,怕是长公主在天上也会心伤不已的。”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带郡主去找主子也不是不可以,容我想想咱们怎么出城,才不会闹出大的动静。”
良久,雪影才启唇说出了她的想法。
“老奴(奴婢)谢四位姑娘了!”
“桂嬷嬷,快点起来,先不论你服侍过太后和长公主,就是辈分上,你也是咱们的长辈,咱们当不得你行如此大礼。”清影上前搀扶起桂嬷嬷,言语中满是歉疚。
翌日,城门刚一打开,四影与庆阳郡主主仆三人乔装改扮过后,分成两拨出了城。
她们离开王府时走的是后门,动作极为小心谨慎,就这也让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们的冰,寒两个给发现了行踪。
看到她们顺利走出城门,他们给提前雇好的两辆马车车主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去。
城外是很难雇到马车的,大约走出城门两里多地,庆阳郡主主仆三人就疲惫的有些走不动了,“郡主,要不咱们歇会再赶路。”桂嬷嬷出声在庆阳郡主身旁劝道。
“不要,我能坚持住。”
庆阳郡主嘟着嘴,任汗珠子从额头上滑落。
四影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怨怪起对方来。
为了不引起他人主意,她们就没有在城内雇马车,可谁知这走到城外,连个马车影子都没有,好在她们四人有武功傍身,行上上百里路不成问题,但对于庆阳郡主主仆三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就在这时,冰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违背王妃的命令不说,就是外出也得准备充足不是。”
“是你。”四影见冰驾着马车在她们身后,惊得一个个张大嘴巴。
“你们几个上寒的马车,郡主她们三人坐我这辆。”
冰冷冷地瞥了四影一眼。
在青莲别院呆的那几天,四影与冰,寒二人见过数面,因此,对于他们二人的突然出现,并未深想。
齐应了声,招呼庆阳郡主和桂嬷嬷主仆三人坐上马车,她们方才转身向着后面马车走了过去。
车里,“拽什么拽,瞧他那张冷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得!”花影靠坐在车厢,嘀嘀咕咕地数落了冰一通,魅影道:“这俩人真够冷的,就这还取名冰,寒,听着渗人得紧。”清影扑哧一笑,朝车帘外指了指:“人就在外面赶车呢,瞧你俩口没遮拦地瞎说,惹恼了他们,小心走着去大齐找主子。”
“哼!他敢?”花影小嘴一撅,哼唧道:“明明长得又不难看,干嘛摆个冷冰冰的脸孔给咱们瞧,瞧瞧咱们王爷,长得俊美如天人一般,与咱们说话时,也没像他们这般拉个冷脸。”听花影说着说着不着了边际,雪影盘膝靠坐在车厢,闭目养神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不得不睁开眼,开口道:“每个人性情不同,待人处事的方式就有所不同,拿咱们四个来说,你敢说咱们的性子都一样么?”
花影伸了伸舌头,朝雪影办了个鬼脸,垂头没再说话。
寒听到车里四影的对话,嘴角抽搐就没停过。
冷冰冰?他和冰很冷么?
他怎么就不觉得,私下里,他们和殇,焰两个没少闹腾过。
不过嘛,在女|人面前,他们表情是有些冷,不这样做,还不知有多少莺莺燕燕会绕在他们周围飞,烦都烦死了。
说的也是,冰,寒哥俩的相貌,长得确实是不赖。然,他们常年在外办事,不免碰到形形色色的女子倾慕于他们,若不冷脸以对,说不定这会子他们每人身后都有多个婆娘跟着了。
够闷|骚。
由寒的想法中,不难看出他和冰是个闷||骚|型|男。或许,殇,焰两个亦是。
但,细琢磨下,他们两个又不像是闷|骚|男。要想具体揣测出殇,焰两人的性格,还需四影慢慢去体会体会,毕竟不知哪天,她们中的两人归宿,就在殇,焰他们身上。
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庆阳郡主都是很乖巧地坐在车里。
这天,车子驶到一座城镇。
“嬷嬷,还有几天咱们就能见到双儿姐姐和墨哥哥了?”“
庆阳郡主眨巴着眼睛问桂嬷嬷。
挑开窗帘,桂嬷嬷朝街边看了看,笑着道:”应该快了。“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庆阳郡主歪着脑袋再次出声问桂嬷嬷:”快了?那到底有多快才能到双儿姐姐和墨哥哥身边?“
这可把桂嬷嬷问住了,自打进宫伺候太后,再到出宫伺候长公主,她哪里都没去过,看着街边的商铺,及路人穿的衣着,他们应该还在轩辕境内没错,可具体还有多久到大齐都成,那她真的是无从知晓。
没听到桂嬷嬷出声回答,庆阳郡主抬手挑起窗帘,好奇地看着街上行走着的路人。
忽然间,她惊喜地叫出声:”停车,快停车,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找月亮哥哥。“松开帘子,她便起身往车厢外挪动着身子,冰勒紧马缰,车子这才缓缓地停下,”郡主,你要是饿了,我这就去酒楼给你买些吃食回来。“冰跳下马车,面向庆阳郡主,拱手道。
”我不饿,我要去找月亮哥哥。“掀开车帘,不等冰放下脚蹬,庆阳郡主已然跳下了马车,拎着裙角,朝马车后不远处站着的一抹白影跑了过去:”月亮哥哥,月亮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人未到,声音却先一步传入白衣男子耳中。
乐悠公主与轩辕擎大婚过后,宇文明轩打发使臣先行回大齐,而他自己则是独自一人骑着马,边欣赏沿路风景,边晃悠悠地行在回国之旅。
他素来喜好山水,反正回到大齐也没他什么事,倒不如一路上欣赏着山水慢慢前行。听到女子清脆熟悉的声音,他缓缓转头看了过去,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了这个城镇,可就要进入大齐疆土了,她一个女儿家远离京城,准备去做什么?
将手里正在欣赏的字画递给摊主,宇文明轩牵着马大步走进庆阳郡主身前,笑着道:”别跑,小心摔着了!“
”原来月亮哥哥记得灵儿啊!“跑到宇文明轩身边,庆阳郡主很自然地牵住他的手,仰着头,乐呵呵地笑着。”小灵儿这么乖巧,我当然要记在心里了。“宇文明轩笑得一脸柔和。
看到桂嬷嬷和阮翠着急,冰让她们稍安勿躁,提步追向了庆阳郡主,见与庆阳郡主说话的男子是大齐闲王,顿住脚步,拱手道:”在下见过大齐闲王殿下。“抬眸看了冰一会,宇文明轩点头以示还礼,方才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月亮哥哥,灵儿要去找双儿姐姐和墨哥哥,他们坏坏,去看漂亮的花花也不带上灵儿。“没等冰出声回答宇文明轩的问话,庆阳郡主就叽叽喳喳地开口说起来,发觉宇文明轩眸带疑惑,冰补充道:”王妃到贵国有事去办,郡主几天没有见到她,伤心不已,于是咱们决定带她去大齐走一趟。“
”哦。“宇文明轩点头,转向庆阳郡主,笑道:”小灵儿,你是不是哭鼻子了?“
”没有,我没有啦!“
庆阳郡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连否认她哭过鼻子。她才不要她喜欢的月亮哥哥知道她是个爱哭鬼,以后不和她一起玩。
语文明轩chong溺一笑,道:”没哭就好,记住哦,女孩子哭鼻子可就不漂亮了!“
”嗯。“庆阳郡主点了点头,摇着语文明轩的大手,一脸渴望道:”灵儿可以和你一起骑马去找双儿姐姐和墨哥哥么?“
”郡主,闲王殿下可能还有事要办……“
冰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不要,我就要和月亮哥哥一起骑马。“庆阳郡主藏在宇文明轩身后,朝冰伴着鬼脸。
想着一路上该看得已然看过,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可做,再者马上便进入大齐疆域,于是,宇文明轩笑了笑,看向冰道:“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阁下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与你们一路同行,顺便做你们的向导,怎么样?”
冰垂眸思索片刻,抬头道:“那就有劳闲王殿下了。”
人家一国王爷自降身份给他们做向导,他岂有不领情之礼?
再者,人家可是因为庆阳郡主才放慢行程给他们带路,他若是不知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转身,走到寒身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两辆马车,外加一匹马缓缓地在街道上前行着。
天色已经不早,一行人便在这座城镇找了家酒楼,用了些饭菜,歇过一晚,第二天又继续赶路前行。
“你们看到了没有,郡主好像很喜欢那位闲王。”将窗帘挑开条缝隙,清影看了眼马背上说说笑笑的两人,小声与雪影说了句,花影撇着嘴道:“明明就是很喜欢,却被你说成了好像,瞧你那点眼力劲。”
“这可是郡主除过喜欢主子和王爷,第三个喜欢上的人了。看起来那位闲王对郡主……”
魅影说到后面,话语变得有些耐人寻味来。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郡主喜欢谁,那是她自己的事,咱们只要保护郡主不被人欺负便是。再说,有些事,就不是咱们该去cao心的!”雪影逐个瞪了清影,花影,魅影三人一眼,没好气道。
“瞧你说的,咱们三个也没什么坏心。我就是觉得那闲王殿下若真是对郡主有爱慕之情,于郡主来说,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你没瞧见么?那位闲王殿下对郡主不仅关怀备至,就是看向郡主的眼神,跟咱家王爷看主子的近乎一模一样,柔得都能滴出水来。而且郡主看向他时的表情,那是发自心底里的开心。”
“我觉得魅影说的没错。郡主总有嫁人的一天,总不能让她一辈子跟在主子身边,没了她自己的幸福。”听清影这么说,魅影得意一笑,瞥向雪影:”你若是觉得咱们说的不对,等见到了主子,问问她,看她怎么说。“
雪影冷声道:”我可没你们这么闲。“说完,她扭向窗外,没再搭理魅影和清影。
银铃般的笑声,自庆阳郡主嘴里不时发出。
望着坐在自己身前的人儿,宇文明轩眸里流转着的光晕,甚是chong溺柔和。
有关她的传闻,在轩辕这几天他隐约间听过一些。
心智缺失?
然,于他来说,她再正常不过。
世间之人,哪个不是有着各自的缺点和不足,亦或是贪婪和阴暗一面。
唯有她没有。
她就像晶莹剔透的美玉,纯洁无暇,一丁点杂质都不存在。
繁华的世间百态不属于她,她有她的天空,有她的故事。
或许她的天地是小了些,但那是她一个人的舞台,一个无忧无虑,让她快乐成长的舞台。
与她在一起,会让你不由得忘掉烦恼,忘掉一切不开心的事,甚或是让你心里的阴暗面不知不觉中消影无踪。
能与她相伴一生,护着她,chong着她,疼着她,爱着她,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心中所想,能实现么?
她的母亲将她托付给鲁王妃照顾,而没有交给永嘉帝,自是有其缘由。
要想与她在一起,一生守护她,他唯有征得鲁王妃的同意。
心中打定主意,宇文明轩嘴角牵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来。他没有料到,一趟轩辕之行,会让他遇到想要守护一生的人儿,且这个人儿此刻就坐在他身前,与他驾着同一匹马,好希望前方的路没有终点,就让他们这样心情愉悦,欢喜地走下去。
灵州,齐王府邸。
窗外飘零着细细的雨,令夜色显得孤寂冷凝的厉害。
轩辕擎独自坐在书房里,凝视着桌案上的灯火,眉头紧锁,想着自己的心事。
父皇,你是彻底的放弃我了么?
母后究竟犯了多大的错,令你将她打入冷宫,且将我遗弃到这人烟罕至的灵州?
你对我和母后做得这一切,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突然,书房窗户由外向内被风吹了开。
”你是谁?“轩辕擎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带着半边面具的清俊男子,目中尽是冷然之色。
来人是徐枫,他依旧穿着一袭水蓝长衫,回北国安置好蓝媚儿,未多做歇息,便动身到了灵州,准备施行他的滔天阴谋。
不,应该说,他的阴谋已经实施有段世间。
”出去!“不见徐枫说话,轩辕擎当即责令其离开,在他的地盘上,容不得他人撒野。
徐枫淡淡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孬种。“
”你说什么?谁是孬种,你给本王说清楚?“轩辕擎一掌拍在桌上,面对徐枫,怒目而视:”夜间潜入他人府邸的屑小之徒,应该才是孬种吧?“他反唇相讥道。
”自己母后已经变成了人彘,而作为人子,却毫不知情,你说他是不是孬种?“徐枫挑眉,言语中充满了鄙夷。
轩辕擎一震,起身怔愣道:”人彘?你说谁变成了人彘?说啊!”母后变成了人彘?不可能的,父皇不会这么心狠的,母后可是他深爱着的女|人,与他相守一起近乎二十年,他不可能如此残忍地对待母后。
轩辕擎不信,他不信青岚帝会那么对皇后。
“你不信我说的话是不是?你我素不相识,且无冤无仇,我为何会编这种谎言来欺骗于你?”徐枫走进书案两步,目中光芒幽深不可见底:“就在你大婚那日夜间,你的母后就变成了人彘,被装在填满药汁的瓦缸里,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地受着罪,作为人子,你现下作何感想?”
“本王不信!”轩辕擎狂啸一声,身子犹如被一柄巨大的铁锤击中,陡地一口鲜血喷出!
鲜血刚离口,就化作一束血箭,向徐枫飞射而至!这是轩辕擎集合周身所有内力所凝聚,力道当真不可小觑,腥臭之气狂溢,已然罩向了徐枫面门。
他仰天怒啸,嘴里发出的声音,似哭,又似笑。
俊美的脸,变得尤为狰狞。
狠声道:“你骗我!你是哪来的疯子,竟敢扯这种弥天大谎来蒙骗本王?滚,你从本王这里滚开!”接着,他发疯般地本奔至窗前,望着京城方向,一双眼睛张的极大,空洞地盯着浓浓的夜色,喃喃道:“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父皇很喜欢母后,他不会那般残忍地对她。对,他不会的,他一定不会的。”
徐枫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同情。
当年,母亲身中数剑,奄奄一息时,却还死死地护他在身下,那种至亲活生生被刺死的痛,到现在他都无法忘怀。
皇后或许是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但于她的孩儿来说,她仅是一个母亲,是一个生他养他的母亲。听到母亲变成人彘,活的生不如死,作为儿子,能不伤心痛苦至极?
同情是一码事,但他的目的无形中达到了,不是么?
眼前的男子越是痛苦,他的心就会变得越狠,那么心智迷失的可能就越大,才好方便为他所用。
想到这,徐枫一扬手,那罩向他面门的腥臭之血,瞬间在空气中消散不见。
仅留下一缕缕淡淡的腥味,弥漫在书房里。
“想报仇么?”
缓缓地,轩辕擎转身看向徐枫,眸里不再有任何起伏,好像刚才悲痛异常,歇斯底里的人不是他似得。
“仇,本王会报,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呵呵,就你的武功,能制服得了鲁王妃吗?不要告诉我,你母后和你变成今天这般处境,与她无关。”徐枫负手而立,淡淡地说着:”你身上及你母后身上发生的一切,说到底都是鲁王妃一手而为,还有相府即将赴死的三百多口人命,都与鲁王妃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这般深仇大恨,对于手中没有兵权,且武功平平的你来说,能报得了么?“
”本王报不报得了,用不着你管,你可以走了!”
轩辕擎面无表情地说着。
徐枫轻笑出声:“没想到齐王殿下倒是ting有骨气。不过呢,我这人就喜欢多管闲事,拿着。”说着,徐枫从袖兜里掏出一本剑谱,扔给了轩辕擎:“练好这上面的剑法,或许会对你有些用处。”
“记住,在下是北国国师徐枫,若是齐王殿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着人到北国与我联系便是。”
双手一接,轩辕擎宛若触电一般,急忙收回手,对着窗外喊道:“本王不要你假好心!”
扔出剑谱的瞬间,徐枫身形已然飘出了窗外。
“哈哈,徐某可是一片好意,齐王殿下若不领情就算了。”
余音袅袅传至传至轩辕擎耳里,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徐枫扔给他的剑谱。
只见剑谱封皮上写着“傀儡”二字。
此剑法并不是特别高深的武功,当今世上没几个人会,就是徐枫,觉得这本剑谱对他用处不大,也没用心去学,而他刚才丢给轩辕擎时,也未看自己究竟丢的是那本。但,一旦这种剑法施展,就只有持剑者方可以解。
是的,此剑谱所阐述的武功,仅听其名,就不难看出它是一种阴毒剑法。
徐枫并没有离开齐王府,而是飘身到了乐悠公主院子。
发生在凌无双与轩辕擎母子,与乐悠公主和宇文明骏,及蓝媚儿之间的恩怨,他在近段时间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星月宫,凌无双手中有星月宫,亦有轩辕做后盾,多番计量下,他觉得唯有挑动起所有仇恨凌无双的人,方才可以万无一失地将其除掉。
眼下的他,尚不知凌无双即将成为大齐君主,成为诸国中第一个女皇帝,并且不知道暝夜就是凌无双的夫君,是轩辕未来国主。
他日知晓,不定会有什么血雨腥风会在这片大陆上掀起。
“你是北国国师?”乐悠公主披着外衫,坐在榻上看着徐枫,眸中惧怕之色尤为明显。
徐枫嘴角勾起,淡淡道:”难道在下刚才没对乐悠公主说明白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乐悠公主带着惧怕,带着不解,看向徐枫:”我并不认识你,想来你也是不认识我的,如此一来,你深更半夜到一女子房里,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徐枫道:”乐悠公主和亲轩辕,是冲着鲁王来得吧,却未能达成所愿,嫁给了齐王。于是,你心有不甘,想要报复凌无双,更想得到鲁王垂青,我说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乐悠公主惊得眼睛大睁。
”我怎么知道?难道乐悠公主忘了,忘了那日在太极殿上说与鲁王的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语吗?“说出这句话,徐枫语气里有着淡淡轻佻之意。
一个女子,不顾及自尊,失了矜持,向一男子当众表露爱慕之情,却生生被拒绝。这件事在当日散了早朝后,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由此一来,徐枫能知道,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乐悠公主的身子颤抖了起来,那是她的心伤,是她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心伤。
那人当日不仅拒绝了她,并出言极致侮辱于她。
他那么做为的是什么,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为了向凌无双表露他的爱意,表露他对任何女子都不会动心思。
因此,她恨他。但,她更恨凌无双。
”说出你的目的。“敛回思绪,她抬头看向徐枫:”不要告诉我,你来找我仅是为了提醒我当初做了怎样一件蠢事?“
”呵呵,乐悠公主真是直爽。像你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鲁王不要,着实是他的损失。“徐枫不急不缓地说着,为了加深乐悠公主对凌无双的恨意,他又道:”前不久我得到一则消息。“说到这里,他故意话语一顿,见乐悠公主听得仔细,他语气故作伤感,道:”你说大齐神武帝,怎么好端端地就被夜间侵入宫里的刺客给刺死了?听说他死得好不凄惨。据说那个长得极美的女刺客,而且也武功特别高强……“他说出的言语,真真假假,但听在乐悠公主心里,却再真实不过。
”大哥哥不会死的,他若是死了,我父王该怎么办?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乐悠公主摇着头,不予置信。
”按理说,到现在你应该听到消息了。难道是大齐太上皇故意锁着消息,没有对外公布?“
徐枫心中生出疑惑。
距离宇文明骏死去已有几日世间,一直不见大齐国内有消息传出。
难不成大齐太上皇真的对外封锁了消息?
青岚帝本打算在第二日早朝上对外公宇文明骏的死讯,并宣布自己收了轩辕神女为义女,并册封其为”无双公主“,让凌无双劝了下来,说等到宇文明轩回到宫里再说,而早朝,他自然没上,由睿亲王代替他打理着这两天的朝政。
睿亲王能醒转,自然是凌无双的功劳。在听了青岚帝与他说的一番言语后,对于大齐江山未来由凌无双掌控,他没有任何异议。
于皇位,他从未多想过,更何况他膝下也无子嗣继承。
凌无双不仅能力在那放着,再者,她是他心爱女子生下的孩子,虽说那孩子身体里没有流他的血液,但他对她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就像是父亲喜爱自己女儿一般。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与其让些图谋不轨之人搅乱整个天下,倒不如就顺应局势走。
轩辕鲁王的风姿,他见到了。
两个人中龙凤,定会不费吹灰之力一统天下,让百姓们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
静,屋里一时间变得极为静谧。
良久,徐枫缓缓道:”再多等两日,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到时我再来找你说出我的目的。“乐悠公主处于怔愣中,根本就没有听到徐枫说的是什么,嫌恶地看了一眼她,徐枫提气飘离而去。
他有些怀疑自己找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共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大齐皇宫,御书房里。
”睿,你是不是有话与我说?“青岚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向睿亲王。
自打进了御书房,睿亲王就没有安定下来过,不时地在他御案前走来走去,听到青岚帝的问话,他忙止住脚步,有些犹豫道:”皇兄,这两天朝堂上的百官好像有些人心不稳了。要不,明个你就上早朝吧!“
”我都已经是太上皇,无缘无故越过皇上去上早朝,你就不怕百官心中更加生疑,闹出是非来?“
青岚帝摇头不赞同道。
”那怎么办啊?要不咱们找双儿再出出主意。“
”她现在怀有身孕,能不扰她,就别扰她了。那日晚间她救醒我,陪我说了好几个时辰的话,听宫人说你躺在隔壁殿里人事不省,她二话不说就着宫人带着她去看你,诊出你亦是中了毒,忙配药给你解毒,你醒了,她却累得晕了过去。当时你可没瞧见,把墨那孩子吓得跟个什么似得。“青岚帝一脸带笑地说着。
睿亲王笑着道:”他们的孩子一定非聪明伶俐。“
”这个我认同。“
青岚帝与睿亲王兄弟俩之间的感情尤为亲厚。
从他们谈话的语气中不难看出。
”皇兄,你说与我的那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你和双儿,还有她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睿亲王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云青红,青岚帝笑了笑,道:”我也感觉挺离奇的呢!或许老天看我们一家三口可怜,给了我们重活一世的机会,不过,岚岚她还是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她或许回到了你们的世界也说不定。“睿亲王目光柔和,幽幽道:”还有我皇兄,他或许也去了你们那个世界。“
”对不起!“
青岚帝起身步出御案,握住睿亲王的手,目中满怀歉意,道:”要不是我来到这里,兴许你,兴许你们兄弟就不会分开。“
”皇兄,你瞎说什么呢?“睿亲王拍了拍青岚帝的手背,道:”那天我一醒来,听你陆陆续续与我说的一番话,虽是震惊了些,但我并没有埋怨过你一句,皇兄他打小身子骨就弱,即便你不来,他或许也活不了多久。再者,王嫂去后,他卧榻不起,太医说他时日已然不多……“
(cqs!)
225:离别
“当时,母后和我都是难过得很。谁知一|夜|间他人醒转,且身子骨慢慢变得好起来,就算性情有所改变,但我和母后真的是很欣慰。因为他变得比先前还要好,还要体恤百姓疾苦,还要孝顺她老人家,照顾我这个幼弟。你说,像你这么好的皇兄,我到哪里去找?“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兄弟俩在椅上坐下,青岚帝有些落寞道:”为了爱岚岚,我违背母后意愿,不去别的妃嫔宫里,更没让他们生下我的子嗣,这是我对不起她老人家的地方。还有你,若是我一早说出岚岚是我前世的妻,或许你也就不会那么执着地爱她,膝下仅留下柔儿一个孩子……“
”皇兄,你别这么说。爱了就是爱了,当年即便你对我说了今天的一番话语,我想我依旧会爱上她,爱的不可自拔。因为她值得我去爱,值得我去用一生去怀念。至于咱们家的子嗣绵延,不是还有轩儿么,让他以后多生几个,不就得了!“
青岚帝笑道:”都一把年纪了,还拿孩子打趣,他呀,我看着悬……“
”没法子了,谁让咱们家专出情种呢!哈哈!“睿亲王说着摊开手大笑出声,看到他的乐呵样,青岚帝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待哥俩笑够,青岚帝看向睿亲王,郑重道:“朝堂上,你想办法再顶上几天,待轩儿一回到京城,不管他继承皇位与否,我都会在早朝上将所有的事推到明面上说与众大臣。”睿亲王道:“要我说,轩儿那小子十之**不会继承皇位,倒不如就在明个早朝时把双儿的事定了。”
“双儿的性子,我比谁都了解。”青岚帝摇了摇头,起身步到御案后坐下,道:“还是听她的吧,免得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愧对轩儿,夺了本是他的皇位。”
“既然如此,我就再顶上几天,若是哪个敢在朝堂上放肆,我定斩不饶!”
睿亲王目光一沉,说出口的话甚是冷冽。
“你呀,可不许再犯年轻时的暴脾气。”见睿亲王依旧冷寒着脸,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青岚帝叹了口气,道:“咱们换位思考下,若是你我身为朝臣,发觉自己效忠的皇上一连多日不上早朝,会作何感想?”
“哼!我才不会想那么多呢!“睿亲王哼唧一声,起身告辞道:”皇兄想来还有折子要处理,我就先行回王府了。“
”这么多折子我一个人怎么处理得来,留下一起看看。还有就是关于柔儿的事,我想与你谈谈。“青岚帝之所以留下睿亲王,是因为他听凌无双说了有关乐悠公主的一些事,觉得身为父亲,睿亲王有必要知道。
睿亲王甚是颓败道:”都是我将她chong坏了,才让她有了今天这般娇蛮的性子。“
”我就没chong她么?“青岚帝眸色幽深,沉吟道:”柔儿性子是娇蛮了些,但还算是个不错的孩子。“
”皇兄就别为她说好话了。“抬手捏了捏眉心,睿亲王一脸痛色道:”明明是她不对在先,却非得在我面前混淆黑白,说双儿的不是,蛊惑我应下骏儿的话,对轩辕出兵,这才让近百万精兵毁于一旦,连个尸首也没得留下。“
青岚帝淡淡道:”暝夜确实是个狠角,也不知道他与双儿具体是个什么关系,竟然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帮助双儿。“鲁王会是暝夜吗?青岚帝心里暗自捉摸着,若真是他的话,那么嵩山一战,他为了救双儿差点失去性命就好解释了。
倘若不是,未来的事,不免就有些棘手。
他可不希望看到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为了他的亲亲女儿闹得不可开交。
”皇兄,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听到睿亲王这么说,青岚帝看着他:”你说。“
睿亲王起身走近御案,声音压得极低,道:”我猜暝夜与鲁王是同一个人。“
”继续。“青岚帝眸光微闪,着睿亲王接着说下去。
睿亲王道:”他们两个人无论从身量上,亦或是看向双儿的目光里,都如出一辙。还有就是气息上,也极近相似。“轩辕墨即便将他自身潜在的凛然气息掩藏的很好,但还是不难被细心之人端详出一二。
究根结底,只能说他身上的凛然气息是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是他想抑制,想掩藏就可以做到的。
就像他身上散发出的贵气和王者之气一般,皆是与生俱来就伴着他。
经睿亲王这么一说,青岚帝心里立时有了底。
良久,方才出声与睿亲王道:”不管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双儿想来是心里知晓的,等她愿意说的时候,自会告诉咱们。“
”皇兄说的是。“
睿亲王说着,转身走到自己的桌案后坐下,与青岚帝一起处理起政务来。一时间,御书房里传出一阵阵翻阅折子的声音。
在睿亲王威慑下,随后几天朝堂上未再有大臣窃窃私语,议论关于神武帝不上早朝一事,日子看似平稳地一天天地过着,但轩辕墨却在这几天里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这天,当最后一缕晚霞消失于茫茫大地之上,宛若一首伤感的曲子,在亘古不变的苍穹下发出寂寞的回响。
接着,便是月华高升伴着久违的夜色来临。
琼林苑,距离后宫有段距离,苑内假山怪石林立,小桥流水潺潺,奇花异草比比皆是,总之,在这皇宫里,就属这里风景最为优美。
此地本是青岚帝留给凌无双妈|咪居住的,怎奈前世夫妻缘分,却在今生错过。
如今女儿在身边,且怀着他的外孙,青岚帝自然将最好,最为幽静的琼林苑给了凌无双夫妇居住。
轩辕墨脚步缓慢,与殇一前一后向着琼林苑走着。
早几日便收到了曲老的飞鸽传书,书信中提及进来北国突然间冒出一位名叫徐枫的国师,此人不知用了什么阴邪之术,掌控北国不稍说,且还下令类似于木偶一般的北国将士与民众四处征战其他小国。
再有就是打着他们清风楼的旗号,到处为非作歹,像疯子一般的胡乱屠杀他国百姓。
看来,他是想将清风楼在诸国中的声望先破坏掉,然后再蚕食入腹。
徐枫最终目的是冲着他这个清风楼楼主来得吗?轩辕墨有些想不通,无缘无故地他怎么就咬着清风楼不放了,再者,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想吞下多个小国,然后对轩辕和大齐下手么?
心底发出一声嗤笑,轩辕墨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触了他的逆鳞,必死!
顿住脚,他转向殇道:”冰今个传来的信件上,是说了这一两天就到冀州么?“
殇拱手道:”回王爷,冰是这么说的没错。“
”如此便好,待他们到了后,你们一起留在这里保护王妃,本王去会会那位徐国师。“轩辕墨语声轻淡,对殇吩咐道。
不见殇应声,他浓黑如墨般的眉宇微微皱在了一起:”怎么,你不愿领命?“殇拱手道:“这次发生的事太过于突然,所以,所以……”听到殇吞吞吐吐的话语,轩辕墨俊美容颜上的表情瞬间变冷:“你应该知道王妃在我心中的地位,若是在这段时间,她出现个好歹,我定会杀尽天下人为她偿命!”
冷冽森寒的话语,传入殇耳里,令他不由得周身一颤。
“属下遵命,誓死保护王妃周全!”
“这就好。”
轩辕墨淡淡溢出句,然后,身形继续前行,踏着月色,进了琼林苑。
银辉笼罩在他颀长的身躯上,为他俊美绝伦的容颜添加了几分清冷孤寒,他低着头,似是在思索如何与凌无双说出他要离开她一段时间。
他缓慢地走着,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不舍。
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欢愉的,真不愿彼此分开太久。
所以,他走得很慢,在月色与夜色交融下慢慢前行,一直走到宽敞,舒适,典雅的楼宇里。
是的,琼林苑里面的房屋构造,不似其他殿宇那般循规蹈矩,一板一眼,它们皆新颖奇特,无不流露出超越这个时代的独有韵味。
忽然,他脚下的步子止了住。
“你回来了。”轻而柔和的问候,似是爱人间的蜜语,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绝美的眸瞳里,尽是他的影像。
好柔,好暖。
她站在那,身后淡紫色的纱幔低垂,随着夜风轻轻飞舞着,皓雪般的衣裙,亦是翩然而飞,除了她绵软的呼吸声,周围很静。天地万物,仿若皆对超然于世外的她顶礼膜拜一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以免亵渎到她的仙姿。
明亮的灯光照得一室通明,她唇角勾起,轻笑出声:“我有那么好看么,瞧你那傻样!”说着,她向着他走了过来,她走得不急不缓,任窗外透进的风儿吹起她的裙角。她全身被温情包裹着,绝美姿颜上带着的暖人笑容,就没有消止过。
越是看到她这暖入心扉的笑容,他越是不舍与她分开,越是不知该如何对他启口。
在这笑容面前,他感觉自己好渺小,渺小如尘埃一般。
如此美好的女子,是他的妻,是他生生世世都要爱着的女|人。
心渐渐沸腾了,上前一步,长臂一揽,她便到了他的怀里:“即便你变成老太婆,牙齿掉光,于我来说也是最美的。”是的,他喜欢看她,看她的一颦一笑,看他因他生气时的娇嗔模样,无论怎样的她,他都喜欢看,且永远看不够。
傻就傻吧,他只对她一个人傻。
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我都知道的,知道清风楼突发变故,知道北国出了个了不得的国师,更知道他或许就是恨不得我死的那个人。你去吧,放心的去处理你的事,于我,你不用担心。”好想陪着他一起去面对风浪,但,她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近几天一直紧绷着眉头,不知与她如何开口。
宝宝三个多月了,慢慢地她的肚子就会凸起,他不放心是自然。
而她,亦不想成为他的牵绊。
保护好宝宝,保护好自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你……”他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不,他应该早就料到了。
身为星月宫宫主,她想知道什么,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带着殇一起回轩辕,还有这块令牌,你也带着。”退出轩辕墨的怀抱,凌无双从袖中取出一块精致小巧的椭圆形玉石挂件,塞入到轩辕墨手里:“不许拒绝。有需要的话,让殇拿着它去找南风大哥和星月宫中的金木水火土五位长老,他们看到令牌,一定会全力以赴,与清风楼一起对付徐枫的木偶大军。”见轩辕墨还想推拒,凌无双接着道:“若是我没料错的话,他必会在近日对星月宫也做出手脚,如此一来,你难道不出手帮我星月宫一把。”
经凌无双这么一说,轩辕墨笑着点头道:“说什么傻话,只要他敢对星月宫动手,看我不将他摧毁得灰飞烟灭!”他是用不上这块玉质令牌的,但人儿的心意,他又怎能拒绝?收好令牌,轩辕墨抬手轻抚着凌无双脑后柔然而乌亮的秀发,柔声道:“还是让殇留在你身边吧!”
“不了。”凌无双摇头道:“有他在你身边,我放心,再者,四影不是就要到了么,你不必为我和宝宝担心的。”
“你准备让冰和寒也跟着我回轩辕?”
轩辕墨不赞成了,容颜上表情一滞,道:“你知道的,若是你有个什么万一,我会毁了这整个天下的。”
“我有那么不堪么?再说,在爹地这,我能遇到什么危险?而你就不同了,有他们几个在你身边,办起事来不是方便了很多。”踮起脚尖,凌无双在男|人有些凉凉的唇瓣上轻浅一wen,希望男|人不要再反对她说的话。
熟料,未待她樱唇挪开,就被男|人快速qin了住。
她没有推开他,而是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配合着他深深地,满是爱恋地wen着。
感受到他身体起了变化,她心底一阵苦笑。
大婚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可她与他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肯定憋得不行。
“可以么……”轩辕墨低哑磁性的声音,在凌无双耳边轻缓响起:“我会很小心的,绝不会伤到他。”她知道,她都知道,即便他再情难自制,他也是有分寸的,“嗯。”轻轻点了点头,瞬间,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像是放稀世珍宝一般,不,比稀世珍宝还要贵重的宝物一般,他轻缓地将她放到卧榻之上,清凉带着淡淡莲花清香的唇瓣,又一次带着浓浓地爱恋印了上去,不知何时,只有朦朦胧胧的月光在他们的卧榻周围照亮着,“我没事……宝宝也没事,你别……别忍着自己。”他一忍再忍,蹭着她,始终不敢越过最后一道防线,让她心疼不已,羞涩的话语,自她唇中缓缓溢出。
这句话如同雨露一般滋润着他的心田,令他放下心中的顾忌,慢慢地拥有了她。
“谢谢你,双儿!谢谢你……”
他轻浅地耸动着,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伤到她和腹中的宝宝。
“傻瓜,这有什么好谢的!”
嗔了傻男|人一句,她主动配合着他,好不让他太过于难耐。
……
天色微亮,相爱着的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眼帘,彼此望着对方温暖一笑。
“听你的,殇跟着我回轩辕,但冰和寒必须得留在你身边,否则,我便把殇也给你留下。”揽人儿到臂弯里,轩辕墨说出口的话语,异常坚定。
“好。”
纤细的指尖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凌无双语声柔和,启唇轻应了声。
捉住人儿的小手,轩辕墨又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不可以让自己受到一丁点危险,否则……”说到这,轩辕墨嘴里的话嘎然止住,良久,他才继续道:“没有否则,在我再见到你时,要看到像现在这般健健康康的你,答应我,好么?”
“好!”
“真乖!”
爱怜地在人儿莹润如玉般的额头印下一wen,轩辕墨起身开始穿戴。
见凌无双亦坐起身,准备下榻穿衣,他忙道:“昨晚让你受累了,躺下再睡会!”
“不了。”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穿好衣裙,道:“今个灵儿和四影他们就要到了,还有就是我答应爹地的事,我想尽力说服闲王继承皇位,毕竟他才是爹地在这里的血脉延续。”拉着凌无双在梳妆镜前坐下,轩辕墨拿起妆台上的琉璃梳子,边为其梳理秀发边柔声道:“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嗯。”
冀州城街上,叫卖声,杂耍声,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月亮哥哥,灵儿从来没见过那么那么多的花儿呢!”想到一路上看到的各色花海,庆阳郡主的眼睛就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此刻她坐在车里,对路上看过的花儿,一脸的回味无穷,宇文明轩在她对面坐着,笑得一脸温和:“灵儿喜欢那些花儿么?”
“喜欢呀!”
看到庆阳郡主眨巴着眼睛点头如捣蒜,宇文明轩又道:“那如果让灵儿永远呆在这里,灵儿可愿意?”
“永远吗?”庆阳郡主歪着脑袋问宇文明轩。
“嗯,是永远。你可愿意?”
“是和月亮哥哥一起呆在这里么?”
“是呀,灵儿愿不愿意永远与月亮哥哥呆在这里看花儿?”
宇文明轩循循善诱着,听得冰在心里直吐槽|――看着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且是一国王爷,咋就这么失了节|操“诱|拐”幼女呢?
桂嬷嬷和阮翠此刻坐在四影她们的马车里,不知道她们的亲亲郡主,即将自投罗网到闲王设的甜蜜陷阱里了。
“陪月亮哥哥永远呆在这里看花儿,灵儿当然愿意了。可是,可是时间久了,灵儿要是想双儿姐姐和墨哥哥了该怎么办?”良久,庆阳郡主嘴巴嘟起,小脸上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她是喜欢和月亮哥哥呆在一起,也喜欢看好多好多漂亮的花儿,但她也喜欢双儿姐姐和墨哥哥呀,如果永远见不到他们,她会很伤心的。
“你想他们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去看他们,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宇文明轩高兴地说着,宫里发生的事,他此刻一无所知,待他等会回到宫里,又该作何选择?
是选择皇位,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又或是为了保护这水晶般纯洁的人儿在身边不受到伤害,言语坚定,一如既往地推拒皇位,过他闲云野鹤般的逍遥生活?
再过一会,不难知晓。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就答应你吧!“
”真是个小精灵!“
抬手在可人儿秀ting的鼻梁上轻刮了下,宇文明骏笑得一脸的幸福。
宫中。
轩辕墨与殇已然离开,对于轩辕墨是清风楼楼主的身份,凌无双打算今个就对青岚帝说出,免得他为了她的安危担心,出动暗卫去寻找有可能是凌云天穿越而来的那个歹人。
”双儿,你说的属实?“御书房里,凌无双疑惑地看着青岚帝和睿亲王二人,为何当她说出轩辕墨就是暝夜的时候,他们不生出惊讶表情呢?反而是他们事先知道一般,各自脸上的表情再正常不过,”爹地,你和皇叔是不是早都猜出来了?“
她没有否认,而是出声问青岚帝。
青岚帝笑着道:”我和你皇叔闲来无事,随便聊了两句,想着暝夜与他**不离十是同一个人。“
“哦。”凌无双微微一笑,垂眸思索片刻,道:“结合墨得来的消息,我敢肯定北国国师徐枫,就是那晚突然间出现在交泰殿中的水蓝身影。”
睿亲王一掌拍在书案上,怒道:“他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也妄想坐拥天下!”
北国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在轩辕,大齐陆续已有传开。
睿亲王之所以这般气愤,则完全是因凌无双一家三口,前世均死在有可能是凌云天的徐枫手上。
“你是说那北国国师很有可能就是你叔叔?”
(cqs!)
226:本性
青岚帝倏地起身,目中光芒尤为森寒。
“这个我有些说不准。”凌无双摇着头道。
那北国国师是不是凌云天,于凌无双来说,心里真的没底。
据星月宫传来的消息,徐枫本人除了会些阴邪之术,无超出这个时代武者的出格表现。若他真是凌云天,定不会这般让自己蛰伏多年,才浮出水面。
势必将前世所有的阴毒伎俩拿出来报复她。
说他不是,可又说不过去。
他恨她,这一点在来大齐的路上,她感觉到了,且爹地和墨在交泰殿中的那一刹那间,亦看在了眼里。
看来,不管他是与不是,她都必须提防于他!
“皇兄,不管他是不是,咱们都不能放过他。”睿亲王出口之语异常果决,一双鹰眸里释|放出的光芒,厉色尽显。
青岚帝转身,看向凌无双,道:“你皇叔说得对,不管他是与不是,咱们都要除去他,免得他为祸天下百姓。”
“嗯。”
凌无双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北国大将军府。
“爹,您别再固执了,服下这粒药丸,您的病一定会好的。”
“为父说过,将军府中所有人,哪怕就是病死,也不可服下那妖师配制的药丸。更何况是为父自己!”大将军秦远抬手制止自己儿子再说下去,接着道:“你去街上看看,看看可还有一个正常的百姓?那妖师根本就不是上天派来的神明来拯救我们北国,而是妖孽降世,毁灭咱们北国百年基业来得!”
秦松看了看手中的药丸,笑得一脸苦涩:“爹,皇上都赞成国师那般做,您反对又有何用?再说,咱们北国现在的版图扩展的尤为迅猛,不日就可与轩辕,大齐两国鼎力而存,将这片大陆一分为三,如此一来,大家都高兴得很,您又何必固执?”百姓的不正常,他何尝看不出来?可是,看出来又能怎样?这整个国家,除过少数没有服过药丸的人以外,其余人哪个不是变成了那样?
但,现在的他们,虽说行动,表情上有些木讷,却远离了病痛的折磨。
在国师一系列措施的制定执行下,攻下他国,人人吃得饱,睡得好,谁还有怨言?
“咳咳咳……”捂嘴连咳数声,看着手心里的黑血,秦远用帕子一抹,从椅上起身,道:“我这就进宫规劝皇上,让他不能再放任那妖师继续为非作歹了!”
秦松上前拦住他,劝道:“爹,没用的,依孩儿看,您还是在府里养病要紧。”
“让开,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为父也要劝说皇上处决了他。”
“爹,您怎么就不听孩儿的劝呢?若是您这一去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娘还有妹妹可该怎么办?”秦松不让开,流着泪求着父亲秦远不要进宫面见北皇,“哭什么哭?为父还没死呢!现在若再不劝说皇上除掉那妖师,以后可就晚了。”国中将士和百姓像是中了邪一般,个个如同木偶,任凭那妖师发号施令指挥,攻占其他弱小国家不说,竟然还招惹上了各国都身为惧怕的清风楼,就是昨天,对星月宫也挑起了争斗,两大江湖组织一旦反击,北国将必亡。
不,但凡这两大组织中的其一对北国予以反击,恐怕也会令这本已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山河,毁于一夕之间。
“爹……”实在阻挠不下,秦松只好跟在父亲秦远身后,出府向着皇宫方向走去,他不放心自己父亲的身体,怕其一个不慎会倒地不起。
皇宫,御书房门外,因北皇不召见,秦远跪地,一脸决绝之意。
突然间,“咯吱”一声响,御书房们由内打了开,“秦大将军想要觐见皇上,就进来吧!”听到是徐枫的声音,秦远的心倏地一突,该不会是皇上遇到不测了吧?怀揣担心,他步入到御书房里:“皇上,您没事吧?”
“秦大将军以为皇上会出什么事?”徐枫不轻不重,却显然极具威严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响起:“还是说秦大将军觉得我会对皇上欲行不利?”明黄色的纱幔无风自起,在御书房中舒缓飘荡着,可就是这看似平静,没有一丝危险之地,令秦远的心愈加紧张来。
秦松在御书房外候着,心神不安,生怕父亲秦远惹恼国师,招致杀身之祸。
因此,他屏住呼吸,听着御书房内的动静。
“你……妖师……,你胆敢目无皇上,坐在那里!”秦远抬头,触到徐枫坐在御案后,当下怒气上涌,抬起手直指徐枫面门:“你不要以为你的野心北国就没有人知道,皇上定是被你蒙骗,才会将国事全权交予你处理。”就在这时,北皇自御案一侧上前,脸上表情僵硬,扬手就甩了秦远一巴掌,“皇上,皇上您……”秦远不可思议地看着北皇,这可是他致力效忠的皇上啊,为何?为何他就不知道自己的苦心,不分青红皂白掌掴于他?
“退下!”
徐枫缓缓起身,对北皇命令道。
“是,国师!”
北皇机械地应答一句,退至原先站立的位置,垂下了头。
“皇上,您告诉老臣,那妖师都对你做了什么?皇上……”秦远眼含悲痛,唤着北皇,怎奈回答他的只有静寂。
徐枫走至秦远面前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他:“呵呵!秦大将军不是知道么,怎么还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是啊,他不是知道么,知道皇上,乃至全国上下近乎所有的百姓和将士,因服了眼前这妖师的所谓圣药,完全被其掌控了神智,听命行事。
即便是皇上,即便这北国的真命天子,亦中了妖师的邪术,变成没有自我意志的木偶,任凭妖师差遣。
晚了,一切都晚了么?
突然,他目光慢慢收缩,黑色的衣衫宛若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催动下,将他的身体缠绕了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于事无补。
徐枫。
这人真的是妖孽的化身,难道今天他要命丧其手了么?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不能看着他的国家灭亡在这妖孽的手中。
静,飞舞着的纱幔,令御书房内的冷凝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来,天色渐渐发暗,新月初升。
清冷的月光,宛若一条河流,流淌进御书房中每个角落,在地板上投下三道清晰的影子。
有徐枫的,有大将军秦远的,亦有北皇楚祁的。
徐枫牵起唇角,笑了,是的,他是笑了。但,他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讥诮:“就凭你也想挽救北国命运,阻扰我行事,你觉得可行么?”他是魔鬼,不,他比魔鬼还要可怕,秦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怕了?是么?“
他的目光垂向秦远,嘴角挑起的那一点不甚明显的弧度变得更为讥诮。
秦远一怔,抬起头,正视上他的目光。
猛地一声巨响,惊得秦远周身一震,”听到了么?刚才那声巨响,是我进来琢磨出的一种极具杀伤力的玩意,有了它,我不仅可以家仇得报,并且不费吹灰之力掌控这整个天下。“徐枫在秦远进入御书房那刻,便不再遮遮掩掩,隐藏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此刻的他,阴险本性完全外露。
刚才的一声巨响,他心下甚是高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琢磨出了这么个厉害玩意。
清风楼,暝夜;凌无双,星月宫,我徐枫定会铲除你们,没了你们,这天下就是我的了!
内心疯狂大笑出声。
但,他面上却无丁点情绪起伏。
又是接连数声轰鸣巨响,刹那间,天空变得瑰丽而妖异,整个城市都被火光照亮,仿若伴着这轰鸣之声陷入地狱一般,徐枫得意一笑:”那玩意的威力现在看来确实是不小,明天,就在明天,北国就会与大齐,轩辕成三国鼎立之势。秦大将军,你难道不为此高兴么?“
对,刚才仅是他着人在城外验证了下那玩意的杀伤力。
没想到真没令他失望。
”不,你的目的不会达到的,你只会让北国灭亡的更快,只会让北国百姓成为你的陪葬品!“秦远脸色骤变,怒斥着徐枫:”我要阻止你,妖孽,我一定要阻止你……“他用尽周身力气,想要转身迈出御书房,去城外阻止那轰鸣之声永久止息。
眼下的他,宛若一匹猛兽,要用捕获猎物般的力量,去止息那不停响彻天地间的轰鸣之声――北国是他的国家,他不容许任何人为了自我*毁灭它,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徐枫勾唇一笑,袖袍轻轻一摆,御书房门哐当一声闭合了上:”谁也别想破坏我的计划!”说着,他走至椅上坐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秦大将军若真是活得不耐放了,我可以好心地送你一程!”
“记住,这天下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达成所愿!”他目光浅淡地看着秦远。
“哈哈!妖孽,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等着,等着暗夜帝王来收拾你!”
秦远大笑出声,他动不了,他的身子好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全身僵硬一步也挪不开,但,他不会屈服在他的淫威下,不会!妖孽,眼前的妖孽定不会有好下场,清风楼,星月宫两大江湖势力不会放过他的。
对,他一定会死的很掺。
可是,即便他死了,北国恐怕也已变成废墟一片。
浑浊的泪水,自秦远苍老的脸上慢慢滑下。
徐枫目光低垂,扫了秦远一眼,并未因他脸上的浊泪止住嘴角那抹讥嘲之笑:“他们,你觉得我会怕么?”
“妖孽,为什么老天现在就不收走你?”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秦远虎目中浊泪消止,怒火熊熊燃起。
“收我?哈哈,它若是要收我,早几年前就已经没了我的存在。既然让我苟活于世,那么我就让它看看,看看我是怎么在这天地之间称王称霸,成就一番作为!”
秦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你,你……”
“爹,爹您怎么了?”
“咯吱”一声御书房们被推了开,秦松疾步跨入御书房,扶起秦远惊慌地问着。
里间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停在了耳里,父亲说得对,那人就是魔鬼,是要毁了整个北国的魔鬼,怎么办?他现在该如何做,才能从这魔鬼手中救走父亲?“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
秦远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没料到自己的傻儿子却会在这节骨眼上进到御书房里。
他用力推着秦松出去,他可以死,他可以受尽折磨,死在妖师的手中,但儿子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受到半点伤害!
那是他的希望,是他们秦家的希望,是北国的希望。
唯有儿子活着,才会有更多的机会阻止眼前不远处的妖孽继续为非作歹,毁灭掉北国。
见秦松流着泪不走,他一把打落秦松扶着他的手,怒吼道:“滚!为父不想见到你,滚出去!”孩子,你若知道为父的苦心,就快些离开这里吧!“不,要走,咱们一起走!”秦松执拗地不肯离去。
徐枫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进秦远父子。他眼中讥嘲满满,父子情深?在他面前,他们竟然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不,应该说是老东西想要为自己儿子挽回一条性命,让其速速离去,可笑的是,他那傻木头一般的儿子,却并不理解他的苦心。
好,那他就成全了他们。
又是“轰”一声巨响。
耀眼光亮呈现,宛若无数把亮剑,瞬间将夜幕划破道道缺口,随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渐渐止息,夜风吹拂,残破的夜幕似乎又被暗处不知名的妙手修补完整,一点残缺都没有留下。
冷月寂寂,银辉照耀,水蓝衣衫缓慢走进秦松父子,他很从容,很悠然,又很自傲,有着令秦松不可抗拒的恐惧。“别怕!”感受到儿子的颤|栗,秦远将其拉至身后,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
徐枫唇角挂着讥笑,宛若地狱使者一般,每走进一步,就会令秦远的心揪紧一分。
“你起来。”他淡淡地命令着秦松站起身。
他没有看秦远,一眼都没有看,仅是语声轻淡,命令着秦松。
秦松颤抖着,战战兢兢地盯着他,眸子里满是惧怕。
他不想站起,可不知怎么地,任凭父亲拽住他的手,阻止他听从眼前男子的命令,却还是没能拦下他缓缓站立起来的身子。
他中魔了么?
为什么他要乖乖地服从男子的命令?
“松儿,快走,你快离开这里!”
秦远晃悠着从地上爬起,用力推怔愣中的秦松离开御书房。
“晚了!”
徐枫淡淡道。
“松儿,你快离开啊!”不顾徐枫的话,秦远继续对儿子大声吼着,羸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悲痛的吼声,响彻在秦松耳边,奈何一点作用都没有,用尽力气,他再次朝着秦松吼道:“快走啊!”
“我说晚了,你难道没听见么?”
带着轻谩,带着毁灭的话语自徐枫嘴里轻缓吐出。
字字如利刃一般,直刺入秦远心房。
浓浓的恐惧贯穿了他的心,他突然意识到,他阻止不了,阻止不了眼前的妖孽即将残害他的儿子!
苍白无力的手指死死地攥住徐枫的衣衫,瞪视着他,嘶声喊道:“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便是,放过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徐枫嗤笑出声:“是么?”他俯视着他:”如果你求我,我会放过他一条性命。你求我啊!“
徐枫伸到秦松脖颈间的手,倏然停在了半空。
他等着秦远求他。
竟敢藐视他,竟敢生出心思除去他,呵呵,这就是他给予的惩罚。
”爹!“不知何时,秦松神智恢复清明,大声唤了秦远一句,他怕了,他想离开这,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大手,那手紧紧勒着他的脖颈,他快要窒息了,于是,他只能用眼神求救自己的父亲。
秦远的目光没有望向自己的儿子,他扭头看向窗外。
这就是命,是他们父子的命数,是北国的命数,再抗拒也是没用的。
活着,要有活着的最严;死了,也要死得其所。
他不会为了让自己儿子苟活于世,违了他的做人准则。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不怕了,内心深处再没有了恐惧,有的仅是坦然。
是的,有的仅是接受死亡来临的坦然。
他努力了,为这个国家用尽了最后一份心力,可那高高在上的王者,却甘愿沦为妖孽的傀儡,任期差遣,看着他们父子一步步走向死亡之旅,这样的君主,对赤胆忠心的他来说,何尝不是个天大的讽刺?
月静静地照着,他中开口道:”要想我求你,除非日月颠倒而出,江河逆转而流。“他言语很轻,却流露出无比的决绝。
秦松哭了。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不畏权贵,宁折不弯。
他不该求父亲为了救他,向勒着他脖根的魔鬼乞求的。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咸涩的泪水,滴至他的唇中,看向父亲,他目中闪过一抹敬服,随之便是浓浓的孺慕之情,再然后就见他嘴角有血丝流出。
”松儿……“
秦远转过头,正好看见一截断舌自秦松口中跌落到地板上,立时,浊泪横流,泣不成声。
松开手,徐枫退后一步,冷冷瞥了眼秦松的尸体。
道:”想不到秦大将军的儿子还是蛮有骨气的嘛!“
”住嘴!你不配提他,不配与我秦某人说话!“
这一刻,他的心是伤痛的,是愤怒的,他强行催起真气至两掌间,向徐枫决然攻击了过去:”你去死吧!“谁知,他非但没有伤到徐枫,反而整个人被对方拎在了空中:”你胆子倒不小,敢对我动起手来?“
秦远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徐枫,那是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恶毒,阴狠,所有罪恶之源全都在这双眼中呈现着。
徐枫气息微敛,目中各色光芒消散,淡淡地看着他,咔嚓一声响,秦远只觉自己垂在半空中的两只手失去了只觉,疼痛立时席卷了他。
”很痛是不是?“徐枫笑着,笑得异常的温柔。
”说,谁是妖孽?谁又是妖师?“
痛没有什么,但巨大的羞耻之感瞬间贯穿了秦远的心,他咬紧牙关,没有回面前魔鬼的话。
”你不说是么?“又是咔嚓一声,秦远的身体在他手中发出骨骼碎裂般的轻响,仿若一只摆在高柜上被猫儿不小心撞倒的玉瓶,下一刻就会迎来自己粉身碎骨般的命运似得。
秦远依旧咬紧牙关不语。
他的瞳孔慢慢地发生着转变,变得清明深邃,剧烈的痛苦锁住他羸弱的而身体,提醒他不可以向这个魔鬼屈服。
徐枫不耐,微微皱了皱眉,手上再次使力。
咔嚓声接连自秦远身体骨骼中传出。
他通透的眸子抬起,逆着徐枫的目光,唾弃道:”妖孽,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说完,他用尽气力大笑出声,一口浓浓的黑血自嘴里喷薄而出,随之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带着遗憾,带着不甘,带着对北皇的失望,以及带着对徐枫浓浓的恨意,离开了他效忠一生的国家,去寻找早他一步逝去的孩儿。
月色倾洒,照在他逐渐僵硬的身体上,反射出无数道光芒,每一道都凄然无比。
好似在为这位忠勇的将军默哀致敬。
徐枫突然大笑出声,像是丢死狗一般将秦远的尸体扔到了地板上,他走向北皇,抬手在其脸上轻拍数下,道:”想不到你手里还有如此贤良忠义之臣,可惜啊,可惜他没有遇到个好主子,白白为了你这个废物皇上,失去了性命!“
回应他的仅有静默。
因为木偶没有自己的思绪,他有的仅是听从主人的命令。
”你说,他该死么?“
徐枫止住脸上的笑意,指尖在北皇肥厚的脸上轻轻地划着:”说,他该死么?“
北皇抬起头,目光呆滞,道:”他该死,顺者昌逆者亡,他该死!“
”呵呵!秦大将军死的可真够悲哀。“
北皇垂眸不语。
”滚!滚下去!“怒吼出声,他喝退了北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来由的生气,是因为那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秦远么?
”是。“
北皇领命,转身退离。
”废物,你就是废……“
(cqs!)
227:要她
徐枫瞪着北皇离去的背影,满脸尽是怒色。
冀州。
宇文明轩亮出腰牌,冰,寒二人驾着马车直接进了皇宫。
“哇,双儿姐姐,灵儿终于找到你了!”凌无双与青岚帝,睿亲王两人叙完话,刚一步出御书房,耳边就响起了庆阳郡主的声音,她抬起头,柔和一笑,嗔道:“你真能闹腾,缠着四影带你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找我!”小姑娘恋她和傻大个,她知道,她亦疼惜在心。但随着年岁增长,她总不能让这么可爱的女子做个老姑娘吧?
若真如此的话,她岂不是就罪过了。
想来长公主活着的时候,也希望有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女儿的男子出现吧?
然,能发自真心喜欢上一个心智有残缺的女子,且一生一世对她好,爱护着她,疼惜着她,包容着她,对于一个正常男儿来说,是何其的难?
可遇不可求的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夫妻俩就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爱惜着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冰(寒)见过王妃!”
“奴婢清影(雪影,魅影,花影)见过主子!”
在来冀州的路上,冰和寒飞鸽传书给了轩辕墨,从而得到轩辕墨的回复,说他和凌无双在大齐皇宫,其他事,轩辕墨没有多提。
因此,他们这一行人,包括宇文明轩在内,不,应该说除过青岚帝,睿亲王及凌无双夫妻,没有人知道凌无双的身份即将发生改变。
凌无双唇角含笑,点头与几人打过招呼,然后看向宇文明轩:“谢谢闲王殿下这一路上对灵儿的照顾。”
“鲁王妃客气了。”宇文明轩虽疑惑凌无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面上却没有一点不礼貌之处,他温润一笑,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御书房内传出了青岚帝温和的声音:“双儿,吩咐宫人带着庆阳郡主他们先下去歇息,你和轩儿进来,我有话与你们说。”
父皇何时与眼前的女子这般熟悉了?
还是说他们本就认识?
思绪回转,宇文明轩想到了自己在轩辕皇宫时的情景。
湖边,对,就是湖边,她对着他唤着他听不懂的言语,对着她泪流满面,当听到自己父皇卧榻不起,她脸上尽是怒色,好像恨不得要杀了大皇兄似得。
”双儿姐姐,灵儿还没有与你说完话呢,灵儿不要离开,不要……“听到青岚帝说的话,凌无双对四影交代了两句,着宫婢领着他们一行人先去琼林苑歇息,庆阳郡主不愿意了,嘟起的小嘴,几乎都能挂起个酱油瓶,“乖,等会我就去陪你。”凌无双抬手抚了抚庆阳郡主脑后的秀发,一脸柔和地说了句。
“那好吧!”
庆阳郡主不情不愿地应了句,一步一回头,被清影牵着手,跟在宫婢身后去了琼林苑。
御书房里,青岚帝和睿亲王坐在椅上,仔细端详着宇文明轩,”父皇,皇叔,轩儿有哪里不对么?“垂眸往自个身上打量了一会,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宇文明轩抬起头,疑惑地问了句,好端端地,父皇和皇叔为何会这般专注地看向他?
好诡异,今个一进宫,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凌无双神态自然,静静地坐在一旁,微抿着红唇,没有说话。
被宇文明轩这么一问,青岚帝与睿亲王相互看对方一眼,齐握拳干咳数声,掩饰他们刚才的异常之举。
过了片刻,青岚帝看向宇文明轩,郑重道:”你皇兄已经去了。“
去了?宇文明轩不解,什么叫去了?
突然,他脑中一道亮光闪过――他怎么就这么傻呢?这一回到宫里,整个人不是感觉有些怪异么,而眼前坐着的父皇和皇叔,他们在他离开大齐去轩辕时,可都是卧榻不起,神志不清呢,难道,难道这一切真的与大皇兄有关?
看出宇文明轩眼中的疑惑,青岚帝又道:”你不用多想,父皇和你皇叔之所以会发生先前的变故,皆是他搞的鬼。“
”父皇,这是,这是真的么?“
宇文明轩脸上微有些变色,低声问青岚帝。
”没有根据的事,父皇有必要在你面前说么?“
”父皇说的是。“
宇文明轩有些歉疚地应了声,神色间对于他刚才的问话,很是懊恼,懊恼他不该明知故问,以至于怀疑青岚帝有说谎之嫌。
”皇兄,你将话直接与轩儿说明不就得了,免得他傻愣愣地猜东猜西。“睿亲王端起茶盏轻抿了口,对青岚帝建议道。
”父皇还要对儿臣说什么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大皇兄去就去了,在他心里,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极其平淡的,不是他不想与其亲近,而是那年长他的兄长,压根就不喜与他相交,生怕他对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起不该有的心思,想到这些,宇文明轩在心中不免里摇头苦笑数声。
青岚帝道:”父皇接下来要说与你的话,你先细细听完,若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与父皇就行,知道么?“
”嗯。“宇文明轩点了点头,认真听起青岚帝的叙说来。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青岚帝终叙说完他和凌无双母女之间的故事。
宇文明轩既惊讶,又有些不可思议,一时间怔愣在椅上发起呆来,”混小子,你做出这种表情,是想闹哪样?“睿亲王将手中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鹰眸大睁,盯着宇文明轩,沉声道:”你倒是说话呀?难不成你不认你父皇了?“
”没有,我没有“睿亲王接连的问话,使得宇文明轩由怔愣中瞬间回过神:“我就是感觉父皇说的事,太过于离奇了,其他的,我没有多想。”说到这,他言语稍作停顿,抬眸看向青岚帝,目中尽是孺慕之情。
“在我心里,父皇就是父皇,他不是别人,父皇对我的爱,我完完全全感知得到。父皇病危,卧榻不起,我明明怀疑与大皇兄有关,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找出他的把柄,更迫|使他帮父皇解毒,身为父皇的孩儿,我深感不孝,又怎会对爱我,疼我的父皇究竟来自哪里,咬住不放!”
说着说着,他声音里渐渐带了丝沙哑,清亮温润的眸子,不知何时早已泛红:“父皇,儿臣在这恭喜你与皇姐团聚!”
与青岚帝说完,他站起身,面对凌无双,躬身揖手道:“明轩见过皇姐。”
凌无双缓缓站起,虚扶了他一把,道:“我以后就多了个弟弟了,真是高兴呢!”她转向青岚帝和睿亲王,笑得一脸愉悦。
“好,这就好。”
青岚帝朗笑出声,与睿亲王满意地连连点头。
待凌无双和宇文明轩重新坐好,青岚帝目光转向宇文明轩,说到了正事上:“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既然已经荣升为太上皇,就没理由再去前朝理政。”见宇文明轩要开口说话,他轻抬手制止,继续道:“再有,就是近几个月来,在父皇身上发生的事太多,父皇累了,真的是身心疲惫,没有精力去料理朝政,因此,父皇和你皇叔商量了,先征求你的意见,若你有心继承皇位,父皇明个就现身早朝,将你大皇兄的死与朝臣及大齐百姓做个交代,然后便下旨由你继位,掌管大齐江山。”
“父皇,儿臣不合适担此大任。”青岚帝话刚一落,宇文明轩就起身果断拒绝:”从小到大,儿臣就不曾想过要接掌大齐江山,想来父皇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儿臣在外油走山水,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心情甚是舒畅愉悦。“
青岚帝皱着眉道:“但父皇膝下,就你和你皇兄两个子嗣,你皇兄为他犯下的罪过已经去了,便只有你能担当此此任,你若是推脱,父皇又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还有皇姐呢么!”宇文明轩说着,看着凌无双温润一笑,接着对青岚帝道:“儿臣觉得皇姐比儿臣更适合做一国之君。还有,还有就是,就是儿臣这次轩辕之行,遇到了一生想要守护的女子,为了她,儿臣也不能应下父皇接掌大齐江山。”
后面的话,宇文明轩说得极是结巴。
“混小子,皇叔以为你对男女之事不开窍呢,没想到晃眼间你就有了喜欢的女子,快说说她是个什么来路?”
睿亲王乐呵呵地看着宇文明轩。
宇文明轩刷地红了脸,低声道:“皇姐认识她!”这怎么就扯到她身上来了?凌无双眨了眨眼,听得似懂非懂,眸带不解,看向宇文明轩,道:“我认识?”
“嗯,皇姐不仅认识她,而且与她特别熟悉。”宇文明轩说出口的话,极其不自然。
多年畅游山水间,他的性子应该更为洒脱些不是么?
咋就在说到儿女情长一事上,他就这么放不开。
推拒皇位,他都做得相当洒脱,不行,既然爱她,就勇敢地说出来,要不然别人怎么可能猜得到他喜欢的是谁?
凌无双想啊想,她熟悉的女子,不外乎四影和庆阳郡主,可这几人应该都不是宇文明轩喜欢的女子,那会是谁呢?又或是,她还认识其他的女子?
不对呀,与她相熟,且没有嫌隙的女孩子,她没认识几个的。
“皇姐,我喜欢的女子是灵儿!”凌无双哦了一声,突然间,她猛地站起身,看着宇文明轩,认真道:“你刚才说,说什么?说你喜欢灵儿?”他怎么会喜欢上灵儿?他和灵儿很熟么?他为什么会喜欢上灵儿?他可知道灵儿心智不全,与孩童无异?
一连串的疑问,齐涌入凌无双脑中。
说出来了,心里骤时变得通畅无比,宇文明轩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我喜欢她,甚至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觉得她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无数次一样,与她说话,我感觉身心愉悦。她的一颦一笑都牢牢烙印在了我的心中。本来,想着我们会没有什么交集,但就在回冀州的路上,命运让我们又遇到了一起,从而使我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我就想着,等遇到你,征得你同意,就娶她为妻。我发誓,会一生一世对她好,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人相伴左右。“
凌无双直直地注视着他,道:”灵儿的具体情况,你可知晓?“不等宇文明轩回答,她又道:”她就是个孩子,往长远的说,直到她生命终结那刻,她都是个孩子,这样的她,你能接受?“
”我知道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喜欢纯净如孩童般的她,就算她一辈子都是这样,我也喜欢她!“
宇文明轩回答的异常肯定。
”你不要急于回答我,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她心性似孩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在你不高兴时,在你累了,在你遇到挫折时,出言安慰于你……,这样的她,你还要么?有天你疲了,你对她不耐烦了;又或者你在未来的岁月里,遇到与你心意相通,更为美好的女子,她到时该怎么办?那个时候,你可还要她?“凌无双言语尤为犀利,能有一个男子喜欢灵儿,她是高兴的。
但,她高兴的同时,又有着担心。
她怕,怕那纯净如水,内心无一丝污垢的女孩受到伤害。
她答应过长公主,要好好疼惜那孩子,爱护那孩子,让其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永远快乐地活着。
既然应下了承诺,就一定要做到!
青岚帝与睿亲王两人起初听得是稀里糊涂,但在凌无双说了这么多以后,他们心里明白了,明白了宇文明轩喜欢上了一个心智不全的女孩子。
然而,他们没有心生不悦。
爱情于每个人来说,各有不同。
他们爱过,怎能体会不到什么是真爱,什么是刻之入骨,是一辈子都不能忘却掉的爱恋。
”我要她!有关她的情况,我在轩辕有听过,但,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她的单纯,这种喜欢我一辈子不会忘却。我不高兴时,我不会让她看到;我累了,遇到挫折,我不会让她为我挂心。我不需要她嘘寒问暖,我只要她开开心心,幸福地与我在一起。至于皇姐说的其他女子,我可以保证,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入得我眼,此生有她,于我来说,足以!“
凌无双淡淡一笑:”你说的,我信。但我还是不能就立马答应让她嫁给你。“
”双儿,你要不就应下你皇弟好了,他的品性,父皇和你皇叔都了解,但凡他说出口的话,绝不会有一句谎言。“
青岚帝出声为宇文明轩说着好话。
睿亲王亦道:”你父皇说的对,轩儿不是个乱来的孩子,以他的品性,一旦喜欢上某个女子,恐怕一生都难更改了!”
凌无双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微叹了声,道:”我本承诺了长公主,要和墨一起照顾灵儿一辈子。但这突然间杀出皇弟这么个好男儿,可要我怎么兑现承诺啊!“
”皇姐,你,你答应我了?“宇文明轩惊喜地睁大眼睛,”我答应你什么了?“凌无双轻笑出声:”要灵儿喜欢你,答应与你在一起才行。再说,你们认识时间这么短,再处上几年,等我真正放心把她交给你再说。“
”她应下我了,在来大齐的路上,不,就是在马车快要进皇宫时,她在车上答应我,答应陪我一起留在大齐。“
宇文明轩心中一激动,说出口的话,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来,”哼,你不知用什么法子诱哄的灵儿,那不作数。要想她真正接纳你,与你在一起,你还需得到桂嬷嬷的认可,她可是长公主身边的心腹,亦是看着灵儿长大的老嬷嬷,若是她同意让灵儿嫁给你,我自是没多余的话说。“
”哦。“宇文明轩变得有些蔫了,那位老嬷嬷看着就是个厉害得主,不知何时她才能认可他,让他高高兴兴地娶了灵儿做妻子?青岚帝这时道:”轩儿,你可想好了?“
”嗯,儿臣想好了,儿臣这一生非灵儿不娶。所以,即便是为了她,儿臣也不能接掌大齐江山。“说着,他忽然双膝跪地,揖手道:”还请父皇成全儿臣,儿臣相信皇姐一定会掌管好大齐江山。且这整个天下在皇姐手中一统也指日可待。“
”我还没应呢,你就给我戴高帽子,看我以后怎么难为你娶灵儿做王妃!“
凌无双唇角含笑,打趣了宇文明轩一句。
”双儿,皇叔觉得轩儿说的没错,以你的能耐,要想天下一统,简直就是弹指间的事!“说完,睿亲王哈哈大笑出声,有轩辕墨在,天下一统,不就是弹指间的事么?睿亲王心里亮堂的跟明镜一般,要不然,他也不会接着宇文明轩的话,给凌无双戴上了一顶更高的帽子。
”爹地,你也不说说皇叔和皇弟,瞧他们都把我说成神仙了!“
凌无双很是难得地在青岚帝面前撒起了娇。
抬手让宇文明轩起身,青岚帝看向凌无双笑道:”你可是被轩辕百姓,乃至天下百姓奉为神女呢,怎么就不是神仙了?我觉得你皇叔和轩儿说的没错,天下一统在你手中,完全指日可待!“
凌无双绝美的容颜微微有些泛红,装委屈道:”你们都欺负我,哼!我去找灵儿他们,不理你们了。“
”哈哈……,皇兄,想不到咱们的双儿也会撒娇啊!今个我可是大开了眼界。“
睿亲王望着御书房门口消失的那抹纤细背影,笑得一脸乐呵。
青岚帝叹道:”都怪我,怪我早早地离开了她,让她一个小人儿不得不担负起家族重担,面对人生中遇到的大风大浪,锻造出早熟的性格,反而少了女儿家的天真活波。“
”都过去了,皇兄不必再提起,往后咱们一起爱她,一起疼惜她,让她无忧无虑,放开心地过每一天。“睿亲王目光柔和,轻语了句,”还有我呢,从今天起,我慢慢学着理政,多多少少能帮皇姐一把,让她不用为朝事太过劳累。“宇文明轩挠了挠头,对青岚帝承诺道。
”你不游山玩水,过你的逍遥日子去了?“
睿亲王有些好笑地看着宇文明轩。
”灵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呵呵!“
宇文明轩憨笑出声,顿时逗得睿亲王又一次大笑出声:”皇兄,你看看这混小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被灵儿那小姑娘给收服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闹腾去!“
琼林苑。
”主子,自从你和王爷离开王府那日起,郡主可没少哭,实在没有办法,咱们才带着郡主来大齐找你的。“凌无双一回到琼林苑,未待她在榻上坐下,清影就主动上前,垂头认起错来,”
双儿姐姐,你不能责怪影影们哦,她们对灵儿很好的,是灵儿每天每天都很想你和墨哥哥,才会哭的。然后,然后她们看灵儿眼睛哭得跟小白兔的眼睛一样,不忍心才会答应带着灵儿出来找你,不信,你可以问桂嬷嬷和阮翠,她们可以给影影们作证的。“
庆阳郡主眨巴着琉璃般的大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生怕凌无双不信她的话,出声责怪四影。
凌无双微笑不出声,一时间让庆阳郡主不知所措来,她起身离开软榻,与清影并排站,低下头,对着手指弱声道:”双儿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若是生气,就惩罚灵儿一天不许和你说话好了。若是,若是这样你还生气的话,就惩罚灵儿不去见月亮哥哥,好不好?“桂嬷嬷知道凌无双不是真的生气,因此垂手侍立一旁,没有言语,”主子,其实,其实奴婢几个也想主子得紧,再加上担心主子的安危,就借着郡主每天哭得伤心这个由头,离开王府来大齐找你了。“雪影走至榻前,对凌无双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我有怪你们了么?“凌无双笑道:”瞧你们一个个的傻样,这来都来了,难不成我还能将你们赶回去不成?好了,快别一个个紧绷着个脸,免得吓坏你们的小主子!“
(cqs!)
228:反击
庆阳郡主当即拍手嬉笑:”我就知道双儿姐姐最最最好了,舍不得灵儿一天不说话,更舍不得灵儿不去见月亮哥哥。“
”你很喜欢他么?“
凌无双美眸带笑,注视着庆阳郡主。
”双儿姐姐说的是月亮哥哥么?“
看着眼前这天真明媚的笑容,凌无双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可是听他说……”说着,凌无双将尾音拉得老长,后面的话在嘴里就是不说出来,这下可把庆阳郡主急得不行,对着手指,大眼睛里水雾蒙蒙,好不可怜地道:“月亮哥哥说什么了?他是不是不喜欢灵儿,不想再和我一起看好多好多花儿了?”
她怎么就把这么个可人儿逗得掉泪珠子呢?凌无双心里一阵自责,伸手拽庆阳郡主坐到自己身侧,笑道:“没有,他没有不喜欢你。他对我说啊,说要陪你永远永远看花儿呢,你愿意么?”
庆阳郡主眼里的雾蒙蒙霎时间散尽,点头如捣蒜,弱声道:“我喜欢月亮哥哥,喜欢和他永远在这里看好多好多的花儿。可是,可是我也喜欢双儿姐姐和墨哥哥,还有桂嬷嬷,影影们和阮翠。月亮哥哥虽然答应我,说我要想你和墨哥哥了,会带着我去看你们,但,我还是舍不得和你们分开。”
“那就不答应他啰!等双儿姐姐在这里办完事,咱们就回王府,好不好?”凌无双佯装思考片刻,一本正经地与庆阳郡主道。
“不行的,灵儿不想月亮哥哥不开心。”
庆阳郡主边摇头边摆手,琉璃似得大眼睛中,又升起了雾蒙蒙。
那宛若天人一般的女子是不想照顾郡主了么?桂嬷嬷垂眸,心里暗自发紧。
怎么办?她可是答应了长公主会照顾郡主的,越想,桂嬷嬷越是没了主意:公主,您告诉老奴该怎么做,才会让那宛若天人一般的女子,不要随意将郡主丢给一个不甚熟悉的男子?
桂嬷嬷眼底渐渐变得湿润,她感觉自己好无力,她不怨凌无双嫌弃庆阳郡主,要把她们主仆三人丢在大齐。可她的心就是难受,就是苦涩的厉害,仿若现在的她就像只鸟妈妈,正停驻在寒风中的枝头,冻僵了身体,奄奄一息,不能张开羽翼保护自己的稚儿。
她好期待,好期待这宛若天人一般的女子,重新将她的稚儿纳入羽翼下疼着,护着。
用她的温暖,用她的爱包容着她的稚儿。
真这般的话,哪怕叫她现在就去死,她都是愿意的。
那女子是在乎郡主的,要不然,她不会任由郡主缠着她和鲁王。
桂嬷嬷一瞬间迷茫起来,带着这股子迷茫,她走到了凌无双面前,不声不响跪在地板上,磕头道:“求王妃不要丢下郡主,求王妃不要丢下郡主……”她嘴里就这么一句话,始终念叨个不停,凌无双甚感莫名其妙,她又说要丢下庆阳郡主不管了么?眼神示意清影,雪影两个搀扶起桂嬷嬷,她微微一笑,道:“桂嬷嬷这话从何说起?我好像没说过要丢下灵儿不管的,瞧你把她吓成了什么样子。”
抬手在庆阳郡主挽住自己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她又道:“皇弟喜欢灵儿,而灵儿也喜欢她,我刚才与灵儿说的话,只不过是逗逗她罢了。再者,我往后可能也要留在这里,别胡思乱想了!”
桂嬷嬷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
皇弟?眼前女子说的皇弟会是谁?
是大齐的闲王殿下吗?
但,她和他什么时候成为姐弟了?
四影亦是不解,齐看向凌无双,以寻求答案。
凌无双笑了笑,道:“大齐太上皇喜欢我,就收我做了义女,如此一来,闲王自然就是我皇弟了!”清影似乎不信凌无双说的话,急急忙忙地开口道:“主子,这是真的么?”凌无双点头,清影秀眉微蹙,想了想,又道:“主子,奴婢觉得你定是还有事瞒着咱们,要不,你都说出来吧,免得咱们脆弱的小心肝被你今个一言,明个一语惊得承受不住,碎了可就玩完了!”于清影说的这些无赖之语,雪影三人目光一致,齐向她鄙视了眼。
想知道更多就明着问主子得了,非得耍花腔卖乖,套出主子嘴里的话。
哼,小人,彻彻底底的小人!
她们咋就认识她了呢,且还和她是好姐妹!
清影才不管雪影三人的小眼神呢,而是继续无赖道:“主子,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是大齐公主了?”
凌无双点头,清影走近一步,笑得一脸可爱:“主子,你就别挤牛奶了,都说了吧,也满足满足奴婢几个的好奇心。”
“过了明天,我就是大齐女皇,怎样,你们震惊吧?”话说出来,凌无双好整以暇地看着围在她身边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只见其一个个惊得大张着嘴巴,呆愣在原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奴婢恭喜主子!”雪影惊愣片刻,骤时回过神,向着凌无双屈膝恭喜了声。
“主子,这,这是真的么?”
清影,魅影,花影三个异口同声地问凌无双。
“嗯。”
凌无双轻应了声,示意她们站在一边慢慢发呆去,然后对尚未回过神的桂嬷嬷道:“嬷嬷,皇弟确实是很喜欢灵儿,可以说为了灵儿,他不愿继承大齐江山。但是,我并没有因此就答应将灵儿许给他做王妃。因为我知道,有些事必须你点头同意才行,毕竟你是长公主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我也告诉了他,哪天得到你的认可,他才能娶到灵儿。”
“王妃,老奴,老奴……”
在凌无双开口说话时,桂嬷嬷便已回过神,听完凌无双所言,激动的骤时眼里泪花涌出。
她一个奴才,竟被这天人一般的女子如此看得起,能不让她心生感动,泪流满面吗?
“嬷嬷,这是喜事,你快些别哭了。我和王爷是可以照顾灵儿一辈子,但,这样真的就对灵儿好么?我们不能自私地用我们自以为是的爱,束缚住她的幸福,看着她年华老去,孤零零地过完一辈子是不是?”
“嗯,嗯……”桂嬷嬷不时地点着头,认可凌无双说的话。
“既然有个男子一心一意地爱着她,且她也喜欢那个男子,我们为什么不成全她?”
“老奴听王妃的。”
桂嬷嬷用袖子抹干泪,看着凌无双回了句。
“你放心,有我在灵儿身边,还有你给灵儿把关,她一定会每天过得快快乐乐,说不定哪天她也会像我一样,有属于她的小精灵呢,那时,你说该有多幸福啊!”凌无双说着,低头一脸柔和地看向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
“老奴替我家郡主谢谢王妃,谢谢……”
桂嬷嬷说着又跪地对凌无双磕起头来,“快些起来,不要动不动的就给我磕头,你这是要折煞我么?”
“王妃当得,当得!”
接连磕了三个响头,桂嬷嬷方才在清影的搀扶下站起身。
“双儿姐姐,灵儿要做王妃?做月亮哥哥的王妃么?王妃是做什么的?”
庆阳郡主静静地听着凌无双和桂嬷嬷之间的对话,可惜的是她听不懂,“你以后会明白的。”握住庆阳郡主的手,凌无双爱怜地说了句。
她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坐在她身旁的可人儿会知晓些人情世故。
然,知道这些,于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目前尚不能断言。
但愿那阳光开朗,温暖如风般的男子,会像他说的一样,疼chong她,深爱着她,包容着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呵呵!她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凌无双在心里自嘲一笑。
以那男子的人品,她的顾虑多半是多余的,再者,她不是一直陪在灵儿身边么,倘若他言过其实,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脑中思绪理顺,凌无双嘴角泛起一抹如莲般的笑容。
桂嬷嬷看着凌无双嘴角溢出的笑容,眼里溢满了感激。
多么美好的女子,淡若流水,清若莲花,让人看见她瞬间移不开眼,甚至于深深地敬服于她,不由自主地想向她靠近,在她的羽翼下舒心地过活。
庆阳郡主的声音突然间响起:“双儿姐姐,我知道了,我知道王妃是什么东西了。”
“嗯?”小丫头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子,想了半天,才给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知道王妃是什么东西了。
凌无双嘴角不停地抽搐,而四影和桂嬷嬷,阮翠则是被庆阳郡主说的话逗得扑哧笑出声来。
“不许笑,你们不许笑,我真的想出来王妃是什么东西了。就是只有做了月亮哥哥的王妃,他才可以永远永远地和我一起看好多好多的花儿,双儿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嘛?”凌无双笑着点头道:“对,你说的很对!只有做了你月亮哥哥的王妃,他才可以永远陪着你一起看好多好多的花儿。”
“那我现在就找他,告诉他,我要做他的王妃,让他陪着我永远看花儿,不,是我永远陪着他看花儿。”松开凌无双的手,庆阳郡主跳下榻,就要去找宇文明轩。
凌无双拉住她,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点了点,柔和一笑,道:“那可不成,咱们得考验考验他,看他诚心够不够,再答应做他的王妃也不迟。”
良久,庆阳郡主才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应道:“那好吧!”
灵州与北国接壤处的山峦之顶,轩辕墨身着墨色锦袍负手而立,山风吹拂,墨衫纷飞,发出猎猎声响。
幽深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下方的北国都成。
“传本上命令,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焰,殇相继领命,转身准备离去,曲老不赞成道:“主上,有不少无辜百姓在里面呢!”轩辕墨冷声道:“无辜?他们若是无辜,那死于他们手中的他国百姓是不是更无辜?要怨,只能怨他们做了别人的牵线木偶,死有余辜!”
“可是,可是他们不自知啊!”曲老拱手,继续为北国普通百姓在轩辕墨面前求着情:“他们不知道他们服下的药丸会控制住他们的神智,他们也是受害者,求主上允曲某与焰和殇一起前往,若是真的解不了他们的药性,那,那曲某也只当力不从心,对他们说声抱歉了!”战争与百姓来说无疑是灾祸,将士阵亡,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这是战争法则,但,无辜百姓死于战争之中,无形中是有些残忍了。
作为医者,他不能见死不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那妖孽国师操控,迷失心智去送死而不自知。
轩辕墨望着山下的座座城池,默不作声,致使曲老再次出声道:“求主上允曲某随焰,殇一起去看看,若真的没救,曲某定遵从主上命令,除去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不时有轰隆之声,隐约间传至轩辕墨耳里,他浓眉微皱,沉吟道:“去吧!“
曲老目含感激,抱拳谢道:“谢主上!”
轩辕墨摆了摆手,目光转向焰,殇二人道:”定要gao清楚那轰鸣之声的来由,立刻向我禀报。”
“是。”
焰,殇二人拱手应了声,与曲老运起轻功向着山下飘了去。
徐枫,能耐倒不小,短短十数日,就攻下了好几个小国,若他所料不错的话,不出两日,北国占地面积,将会与轩辕,大齐持平。
他是想形成三国鼎立之势么?
亦或是,他想坐拥天下?
垂眸稍加思索,轩辕墨抬起头,遥望着远方天际,讥嘲道:“看来,你志在天下啊!”
在徐枫故意抹黑下,清风楼的声望在民间,乃至江湖上严重受挫,星月宫亦是。
这样一个人渣,他怎能轻易放过?
自那日回轩辕,他便下令隐在各国暗处的清风楼部众,立刻对北国进行反击,然,不是部众们武功不高,而是那产生轰鸣之声的物件威力实在太过于强大,一旦遇到那物件,势必会被炸成重伤。
徐枫想要得到天下,手段残忍到了极致,那他还讲什么江湖道义,讲什么手下留情,唯有格杀勿论,才是对其最有力的反击。但,相对而言,清风楼这次怕是也要损失惨重了!
成大事者,这些小的得失,又何必去计较?
他说过,说过不要他的双儿生活在危险之中,而徐枫无疑是个危险人物。
只有除去他,才会令她身边的危险减去一部分。
灵州,眼下的灵州太过于平静,平静的异常诡异。
轩辕擎是在暗自筹谋着什么么?
绝地反击,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正是他暗中的打算。
细细想之,轩辕擎亦是个危险人物。
当初为了护他,双儿得罪过的人还真是不少——皇后,轩辕擎,漓王,豫王等等。
皇后已经不足为患,漓王已死,豫王好似已经改过自新,现在欲对双儿不利之人,除过徐枫,怕只有轩辕擎了。
不自量力,就来吧!
轩辕墨忘记了两个恶毒女|人,一个是乐悠公主,一个是蓝媚儿,这两个女|人亦想让凌无双死,这或许就是男|人心思不如女|人来得细腻之别吧。
忽然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其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良久,才放下手,而那皱在一起的眉宇,却依旧紧拧着。
好像还有人想要对双儿欲行不利,会是谁呢?
他怎么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他甚是苦恼地皱眉深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山下城中升腾起的灰色烟雾,以及那接连响起的轰鸣之声,变得更为浓郁起来,只听其声,就觉得那威力大得紧,到底是什么物件,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呢?
夕阳渐落,焰灰头土脸地飘上山顶,抱拳对轩辕墨禀道:”主上,那发出声响的玩意,属下看清楚了……“焰将他看到的一五一十地与轩辕墨叙说了遍,见轩辕墨眉头紧锁,默不支声,他有些焦急道:”主上,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倘若继续这样拼杀下去,楼里的弟兄多半会被炸得缺胳膊少腿。“
类似瓦罐一般的物件,罐口密封,有引线伸出,只要点着引线,快速扔出去,就会造成无法预计的威力,轩辕墨逐字逐句在脑中分析着焰说与他的话。
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哪国有这看似不起眼,却极具威力的武器?
”主上,冰,寒他们回……“
殇比焰好不到哪儿,离开山顶时的完好衣衫,此刻已变得破破烂烂,未待他身形站稳,轩辕墨登时按住他的肩膀,双目赤红,质问道:”王妃怎么了?她怎么了?她不是在大齐好好地做女皇吗?还有冰,寒两个,他们不在王妃身边护着,离开大齐做什么?快说,说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的,她一定没事的,她现在是女皇,身边有无数个暗卫保护着她,还有四影,还有岳父,他们不会让她遇到任何危险的,轩辕墨虽然在心里这样安慰着找自个,但他赤红的眸子里,流转着的光晕,却掩饰不住他心底的慌乱。
”主上,你听我,听我先把话说,说完好不好。“殇被轩辕墨按住双肩几乎要跪倒地上,痛得他咧了咧嘴,”你说,我听着呢,快点说,王妃她出什么事了?“轩辕墨没有松开殇的肩膀,而是继续用着他不自知的力度按在殇的肩上,”主上,王妃没事,她没事,她好着呢!“
”你怎么不早说?“听到凌无双无事,轩辕墨当即收回手,握拳掩唇轻咳数声,方才对着殇沉声道:”说话拖拖拉拉,不知道这样,会闹出人命么?“
殇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这怎么能怪他嘛?
明明是没有他说话的机会嘛!
”说,冰和寒不好好地在大齐保护王妃,怎么会到了这边?“
轩辕墨冷着脸问道。
“是这样的……”殇将冰说与他的话,向轩辕墨转述了遍,“你是说王妃在得知北国有这么个厉害武器时,立即着大齐工部能工巧匠,按着她给的配方和图形连续几天做出不少,不少……”见自家主上忘了他刚才说的物件名称,殇道:“霹雳弹。”
“哦,对,就是那霹雳弹,王妃让冰和寒,以及近万名大齐骑兵,带着霹雳弹来帮助咱们除去北国,是与不是?”
轩辕墨惊喜的同时,长长舒了口气。
“回主上,是。王妃让人做出的那什么霹雳弹,不仅外观精致小巧,且威力比北国国师做出的更为强大,不信你看。”殇说着,手指山下,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滚滚浓烟此起彼伏地直冲天际:“王妃还说,既然是战争,不免会有伤亡,北国百姓是无辜,但害死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的国师和他们自己。他们信任那位徐国师,服下他制出的所谓圣药,才会成为对方手中的牵线木偶。以徐国师的歹毒心性,他们定不会神志恢复正常,所以,她让冰转告你,为了更多的无辜百姓好好活着,无需手软!”
“嗯,她还有说其他的么?”
轩辕墨点了点头,希望从殇嘴里听到更多有关凌无双的消息,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挂念。
殇垂眸想了想,道:“王妃说她和小王爷都很好,让主上不必为他们娘俩挂心。”
“她一直都是这么善解人意。”
轩辕墨眸光柔情尽显,低声呢喃了句。
轰鸣声不绝于耳,北国木偶大军是取得了与轩辕,大齐面积差不多大的疆域,但在翌日一早,这支木偶大军已全军覆灭。
浓烟滚滚,火苗四串,城池化为废墟,满地尸体。
轩辕墨站在废墟中,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祗,静静地看着这满目苍夷。
同情么,悲悯么?
战争,他亦是不喜,但有人为了私欲非要发起战争,那么于他来说,只有正面迎敌,予以反击。
后果,后果就是这满目苍夷。
不过,废墟后的崛起,谁又能不说这里将会是另一个繁华都城初起之时。
“主上,搜遍整个北国皇宫都没有发现那妖孽国师的踪迹。”
殇由远处走近,抱拳道。
“北皇呢?”
轩辕墨淡淡地问了句。
“北皇和他后宫嫔妃,还有他的子嗣以及所有宫人,被关进一座殿宇里活活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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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逃离
殇忍住刚才所见一幕生出的心惊之感,低声禀道。
“不过,咱们楼里一位弟兄在厮杀时,说他好像看见一抹水蓝身影抱着一紫衣女子从皇宫里逃了出去。主上,你说那逃走的人会不会就是那妖孽国师?”
“定是他没错。”他临了仓皇而逃,竟然还不忘带上蓝媚儿,看来那恶毒女人在他心里是不同寻常的,轩辕墨目中划过一抹厉色,蓝媚儿,苗谷,徐枫,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串联?“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出他们两人!”他们在逃一日,他的双儿就多一份危险。
起初在山峦之顶,他想出的几个对双儿欲行不利之人,差点忘了蓝媚儿这个恶毒女|人。
还好这会想起来不迟。
“是,主上!”
殇抱拳应道。
“记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他们给我翻出来!”是的,他必须重申这句话,因为徐枫与蓝媚儿一旦藏匿起来,势必会寻着机会去伤害他的双儿。
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北国各城,以及被北国木偶大军占领的他国城池,皆是尸体遍野,废墟成片。
轩辕墨没有用凌无双给他的令牌,但,星月宫门下的弟子还是出现在了战场上。
他们在南风带领下,与清风楼一起打完了这漂亮的一仗。
如雪般的白衣,此刻虽是被血迹玷污,然,他们身上散发出星月宫弟子独有的飘然气息却依然在。
南风命金、木、水、火、土五位长老率门下弟子回了星月宫,而他则是动身前往北国都城,他想从轩辕墨口中了解些有关凌无双的情况。
又是一段时间没见,她竟然做了大齐女皇,这让他吃惊的同时,亦让他为她感到高兴。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他为她的身体担心。
怀着身孕,她有那么多的精力处理朝政么?她会不会太过于劳累了?
收到她的飞鸽传书,着他率星月宫弟子与清风楼一起摧毁北国木偶大军,他没有意义;她还说她将代表星月宫宫主的令牌给了轩辕墨,但她想到轩辕墨不会用这块令牌请星月宫支援,因此,她唯有再飞鸽传书一封给他。
毕竟北国木偶大军不仅仅只是针对清风楼,他们亦是对星月宫虎视眈眈,且已经在民间,在江湖上对星月宫的声誉造成了影响。
看完她的信件,他又怎会不去照办?
成为大齐女皇,她没有在信中提过只言片语,南风苦笑着安慰自己,她定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及手中政务繁忙,才没有在信中对他提及。
他是她的义兄,是她的南风哥哥,她不会故意瞒着他的。
冀州。
轩辕墨离开第二日,得了宇文明轩的准话,青岚帝在百官惊愕中出现在了早朝上。
他将宇文明骏与蓝贵妃二人的死,轻描淡写地与百官说了遍――夜间刺客潜进宫中,神武帝不慎中剑身亡,太后因为伤心神武帝惨死,旧疾发作,于当夜薨。
对于如此简短的几句话,百官心下再有疑惑,亦唯有垂头听着,无一人敢生出质疑。
毕竟在他们心中,并不是很承认宇文明骏这个一国之君。
就是那些曾经被宇文明骏笼络的大臣,若不是碍于他的淫威,想来是不会与他站在一条线上,支持大齐兴兵侵犯轩辕,招致百万精兵殆尽不说,且割出数座城池给轩辕做赔偿,回头想想,他们同样是大齐的罪人,对青岚帝满心惭愧。
如今太上皇龙体恢复健康,诸臣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正待他们准备出声奏请青岚帝重新到朝堂理政时,青岚帝说出了收轩辕神女凌无双为义女,并赐封为“无双公主”,今日便登基为大齐新帝。
顿时,朝堂上如同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听出青岚帝言语坚决,再无更改的可能,他们相互间交头接耳过后,齐刷刷跪地跪地,接受一女子成为了他们大齐新皇。
轩辕神女的名望他们听说过,大齐与轩辕一战中,神女过人之处他们亦听说过,倘若他们反对的话,面临他们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再者,他们也没理由反对。
青岚帝金口玉言,谁敢反驳?
睿亲王,闲王殿下在朝堂上一力支持青岚帝立神女为女皇,于大齐江山继承来说,他们这些大臣不过是些外人罢了!
在一片朝拜声中,凌无双神态自若,脸色尤为平静地登上了大齐君主的宝座。
多日早朝理政,令对她能力稍有些质疑的大臣,齐齐发自心底对她生出了敬重之情。
与他们探讨朝政,条理清晰明确;下达旨意,手段相当老辣凌厉,根本就不像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做派。
他们叹服不已,神武帝与现在的新皇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就是太上皇与新皇比起来,好像也缺失点什么。
对,就是那股子凌厉劲头。
太上皇是明君,是百姓爱戴的好君王没错,但太上皇行事时的手段,却稍有些绵软,不似新皇雷厉风行,果敢决然。
那股子尊贵,凌然,威严之气,是从她骨子里散发而出。
让人面对她,不得不发自心底臣服。
交泰殿中,青岚帝,睿亲王,凌无双三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应对北国木偶大军的对策。
“双儿,要不你下发旨意再派出数万精兵去支援鲁王。”
见凌无双自进到殿中就没有说上几句话,青岚帝与睿亲王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她在为什么担心,于是,青岚帝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用,我就是在想冰和寒两个带着那近万名骑兵可有把霹雳弹给墨送过去。”抬起头,凌无双嘴角挂着浅笑,但眼底却有着对轩辕墨安危的一丝牵挂:“现在我可以肯定徐枫就是凌云天,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与妈|咪一样缺失了前世的记忆。”
青岚帝冷哼一声,道:“即便他缺失前世记忆,可他骨子里那点坏水,不还是照旧存在着。”对于前世经营黑白两道生意的凌家子孙来说,哪个不懂这些小儿科,就是向来厌恶黑暗,追求美好的他,在书中也了解过一些炸|药的制|作方法。
但他没有将其用在这异世。
空间不同,时代不同,各有各的生存法则,他不能因为自己破坏了这个时代的发展秩序,再说,他也没有野心掌管这整片大陆。
来到这里时,各国之间没有战争,有的仅是平和,安宁,和睦共处。
这不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么?
哪料到,凌云天不仅害他女儿非命,并一起穿越到这异世,得了新生,不知道珍惜,反而在遗失前世记忆的情况下,都能制作出那种简|易|炸|弹,由不得他不恨!
“爹地无需为他生气。只要冰,寒他们一到,想来不出一日功夫,就会彻底摧毁他的木偶大军。”凌无双美眸中划过一抹厉色,嘴里的话说得是相当的肯定。既然阴魂不散追她到了这里,那么她就让他再死一次也无妨。
“爹地知道你做的霹雳弹厉害,但,爹地还是要说,过了这场战事,往后不要轻易地用到它,知道么?”自己女儿的天赋,以及她前世经历的种种,造就她心性决然冷酷,出手狠辣绝不亚于寻常男儿。
睿亲王这时淡淡道:“皇兄,我觉得双儿制作出的霹雳弹甚好,有了它,看哪个心怀不轨的还敢轻易地发动起战争。”
“爹地放心,我有分寸。”战争,她不喜欢,想来墨亦不喜欢,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好,但,触犯了她的底线,到非出口不可,她绝不会有半刻的迟疑。
“这就好。”
青岚帝脸色柔和,含笑点了点头。
他的双儿是明晓事理的,刚才他真没必要与她说起那些话,致使他心中徒增了份对她不信任的愧疚之感。
徐枫抱着蓝媚儿逃出北国,心里对凌无双的恨意,折磨的他恨不得立下就出现在对方眼前,一刀将其结果掉。
女皇,她成了大齐女皇,让他已经恨意大增,没想到她比他还要厉害,研制出的那个物件,威力比他的“震天轰”还要厉害百倍。
死,他要她死!
就因为她,他又一次变成了数年前的丧家之犬,没了落脚之地。
“大枫哥哥,你带我去哪里啊?”蓝媚儿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北国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她的耳朵可以听见,北国完了,她做了几天的美梦破灭了,他这是要带着她逃亡吗?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回苗谷,对他们可以回苗谷,哪里没有战争,没有争斗,回到哪里,她还是族人眼中的小公主,是祖母,阿妈和阿爸的心肝宝贝,“对不起,媚儿!都是大枫哥哥不好,让你跟着我受罪。”恨意,煞气稍作收敛,徐枫目带柔情,温声对蓝媚儿道。
蓝媚儿将头在徐枫怀里蹭了蹭,道:“你对我很好,不用说对不起的。”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她知道了他不再是身在谷中那个心里只有她的大枫哥哥,他心中有秘密,而那个秘密促使他偷了密室中的秘籍,有了今天种种的不寻常举动,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大枫哥哥,要不咱们回苗谷吧。”她试探性地问着,他现在的性情喜怒无常,一个弄不好,他对她翻脸,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她不能冒险说出她的心里话,说出她想祖母,想阿妈,想阿爸了。
“苗谷?我还能回去么?”徐枫喃喃自语,突然间,他身形落在路边一棵树梢上,低头看着蓝媚儿,道:“你不想报仇了么?”
“报仇?”她还要报仇么,还要找凌无双报仇么?“你现在带我,是带我去大齐?”他带着她去大齐找凌无双报仇,一定是这样的,可他为什么比她还要恨凌无双?比她还恨不得要凌无双死?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表哥的死,与凌无双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而她的双眼,亦是与凌无双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但凌无双就是好命,不仅有清风楼楼主护着,现在倒好,还成了青岚帝的义女,成了大齐女皇。
不公,老天对她实在是太不公了!她要报仇,要除去凌无双,她不要带着恨意回苗谷,“你是不是不想报仇了?”陷入在自己思绪中,致使蓝媚儿没有听到徐枫的话,他皱了皱眉,又道:“为了给你讨个公道,不管你想不想找她报仇,我都要亲手除去她!因为她,你才双眼尽毁;因为她,才毁了我们未来的生活,所以,我必须要除去她!还有,我不能回苗谷,犯了那种错事,谷主和族人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等我报了仇,与你拥有了这整个天下,再回谷中给他们认错,好不好?”
他为了她,才会恨不得凌无双死?她信才怪!
“我要报仇,我要找凌无双报仇。你说的对,若不是她,我就不可能变成瞎眼婆子;若不是她,表哥就不会死;若不是她,北国就不会灭亡,你的宏伟大业就不会遭到严重破坏。”仰起头,蓝媚儿一字字地说着:“我已经成了你的女|人,说不定这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血,就算是死,咱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蓝媚儿脸色尽显柔和。
徐枫眼中溢满了柔情。
骨血?她腹中现在有了他的骨血么?
”媚儿,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愿意为我孕育孩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苦的,等咱们杀了凌无双,拿下大齐这块肥肉,轩辕,乃至这个天下不日就会收入咱们囊中,到那时,你还有孩子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有你,我就很幸福!”
探起身子,蓝媚儿轻轻地在徐枫那张未被面具遮掩的脸上印下一wen。
徐枫心里很暖,暖的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心里对凌无双的仇恨。
北国灭了,而被北国占据的他国自然现在到了轩辕墨手中,短短几天过去,废墟渐渐消失,士兵们跟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因为他们看到了阳光――那宛若神祗,玉质莲花面具遮掩,身穿墨色锦袍的男子不仅救赎了他们,且成为了他们的王。
有这般强大的王作为依靠,他们以后势必不会再被欺负,再被战火波及,致使无家可归。
他们看着自己亲手修建起的家园,感受到了他们的国家未来必是强大,富庶的,他们想象着自己一家人未来的生活得该有多么的甜蜜幸福,由衷的喜悦,在他们脸上显现的极为明显。南风见到了轩辕墨,但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与轩辕墨说上话。
那人很忙,忙着对清风楼部众分派任务,着他们休整军队,帮助百姓搭建房舍,让街道边变得畅通无阻。
凌国,他竟然给这新建立的国家取名凌国。
他是想把这个国家给她么?
与他相比,自己又能给她什么?是发自心底的爱么?可那人给予她的爱并不比他的少,且那人为了她,在嵩山一战中,几乎连命都可以舍弃。
想到这些,心里再也没有了奢望,奢望她有一天会回头看到他,看到他一直在默默地守护者她,深爱着她。
“谢谢你带领星月宫的人过来帮忙!”看到站在城墙上临风而立的那道白影,轩辕墨提气飘到其身边落下站稳,出言谢了句。
南风回过头,看向他,淡笑道:“没有我们星月宫出手,你照旧能赢得这场战争,所以无需对我这般客气。”轩辕墨笑了笑,抬眸眺望着远方天际,没再言语。、
“她还好么?”
良久,南风问出了他心底的话。
“嗯。”
轩辕墨点头轻应了声。
“好好对她,别让她太过辛苦。”想到她怀着身孕,还在操心着这样那样的事,他的心就会微微抽紧。
她太要强了,从来不知道为自己着想,做任何事,都是想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安心,更无后顾之忧。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处处为自己护在羽翼下的人而存在的傻瓜。
“我会的。”
轩辕墨收回目光,转向南风,含笑道。
“凌国百姓现在已经完全投入到了城市建设中,相信不用多久,凌国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看着城下忙碌着的百姓和士兵,南风淡淡地说着:“有想过天下一统么?”
轩辕墨勾唇道:“你觉得我用想么?”不等南风回答,他接着笑道:“凌国是我为她打下来的,轩辕是我的,大齐是她的,待凌国这边安顿下来,我会着手将轩辕的事一一理清,然后将这两国全送给她。”
“你觉得她会要么?”
“呵呵!要不要,都是她的。”
轩辕墨眼里溢满柔情,说出口的话尤为chong溺。
“出逃的北国国师,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南风提醒道。
“这个我知道。”
轩辕墨沉声回了句,两人静静地站在城头,一时间都不再说话,良久,轩辕墨沉吟道:“你若是想她,便去大齐看看。”
“呵呵,你不介意我带她远走高飞?”南风笑着看向轩辕墨,打趣道。
“除非你能让她自愿跟你走,否则,你觉得可能么?”
轩辕墨说出口的话,相当的自信,若是眼前白衣若雪,温润如玉般的男子能带走她,恐怕在他伤她心那刻,在她离他而去那刻,就已经被这白衣男子带着消隐于无形了。
她对他的爱,太深太深;而他对她的爱,亦是深的无底,这样的他们,有谁可以拆散?
没有,世间没有一人可以拆散他们!
这些天,庆阳郡主每天过得都很开心,此刻夕阳余晖已经慢慢收拢,可她的心情依然很愉悦,非得缠着宇文明轩陪着她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还要求桂嬷嬷和阮翠,以及凌无双安排给她的宫人们不能跟着她。
“月亮哥哥,我藏好了,你快来找我呀!”
宇文明轩站在不远处的凉亭内,看着从花树后露出的一块鹅黄一角,摇着头chong溺一笑,温声道:“你可要藏好了,要不然一眨眼就会被我找到的。”
“我藏好了,你找吧,你一定找不到我的。”
随着庆阳郡主清脆的话语落下,紧接着她惊叫出声:“哇,月亮哥哥,你太厉害了,怎么一下子就找到灵儿了呢?不算,这次不算,灵儿要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宇文明轩笑的一脸无奈,刚才他有提醒过让她藏好的,谁知人儿沾沾自喜地以为他没有发现她,不仅露出了鹅黄色的衣角,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偷笑,为了在天黑前送她回琼林苑,他唯有运起轻功,直接飘至花树后,快速找出她,现在倒好,人儿却耍赖了,“月亮哥哥,你答不答应嘛?”庆阳郡主眨巴着晶亮的眸子,歪着脑袋看向宇文明轩,”好吧,这是最后一次,等会可不许再耍赖了,知道么?”
“好!灵儿一会要是被月亮哥哥找出来,绝对绝对不再耍赖了!”
庆阳郡主乐呵呵地笑着点头保证道。
“我就站在这里不看你,你去藏吧,可要藏得隐秘些,要不然,我一下子就把你找到了!”宇文明轩缓慢转身,背对着庆阳郡主,俊颜上尽是柔和。
“这次我要藏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一定让你找不到……”
庆阳郡主边说边向着远处一座假山走了过去。
昨天她和阮翠还有宫婢们玩捉迷藏,藏在那座假山的山洞里,没被她们找到,要不是她最后自己走出来,阮翠肯定会哭鼻子的,嗯,这次她继续藏在哪儿,月亮哥哥一定找不到她,提起裙角,庆阳郡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假山后。
“你藏好了没有?我可是要去找你了哦!”
久久没有听到庆阳郡主的声音,宇文明轩笑着出声问了句。
回答他的只有耳边轻轻吹过的风声,与扑面而来的花香气息。
“灵儿,你藏在哪里,我可是知道的哦,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藏好了。”说着,宇文明轩笑着转过身,沿着小道,四处找着那抹鹅黄。
奇怪,小丫头能藏在哪里呢?宇文明轩沿着小道找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那抹鹅黄色的娇俏身影。
230:自责
平时她和他玩捉迷藏时,不是藏在花树后,就是蹲在凉亭台阶下,要么就是藏在假山里,对,就是假山。
刚才他怎么就没想到假山呢?
为了让她玩得开心点,每次当她藏在假山里时,他都会装作找不到,等着她自己最终得意洋洋地走出来,她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就在昨天还和贴身婢女玩了一回,若不是他用眼色制止那婢女到假山里找她,铁定在她一被婢女找到哭鼻子伤心。
摇头一笑,宇文明轩向着假山走了过去。
她一定藏在假山里,一定是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遍遍地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
“灵儿,我可听到你的笑声了呢,等会一定不许耍赖,必须回琼林苑,知道么?”宇文明轩嘴里说的话看似轻松愉悦,但,他眼里已经显出了一丝慌乱。
这都已经假山洞口,小丫头竟然还能沉住气,一声不吭。
不对,感觉很不对。
于是,他提步快速走进洞里。
“灵儿,灵儿,你在哪里?好了,你赢了,快点出来哦!”找了洞里每个角落,都没有庆阳郡主的鹅黄身影,宇文明轩这下是真的急了:“灵儿,你出来好不好?月亮哥哥认输,你看天渐渐黑了,再不见你回琼林苑,皇姐可是要为你担心的。”
她为什么不应声?
小丫头善解人意,不会这么玩闹的,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宇文明轩摇了摇头,不会,她不会出事,这里可是御花园,四处都有御林军侍卫守着,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那她能藏在哪里?
难不成她已经偷偷地回了琼林苑?
宇文明轩怀揣紧张,疾步走出假山,他想尽快到琼林苑落实心中的猜测,但,若是她没有回去,又该怎么办?
他脚下步子登时止住。
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她一定在琼林苑,一定在。
随心中所想,他再次提步,匆匆走上了通往琼林苑的小道上。
“你们在御花园里搜搜,看看有无可疑的人,记住,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他吩咐侍卫在御花园里四处搜寻,众御林军侍卫对于他说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御花园里不就闲王自己和未来的闲王妃两人在玩闹吗,怎就会有可疑的人出现?
带着不解,侍卫们手持长枪,高声领命:“是!”
“闲王殿下,郡主,郡主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桂嬷嬷觉得事色不对,忙迎上宇文明轩,行礼问道。
“她没事,她定是和我闹着玩,先回了琼林苑。我这就去琼林苑找她,看她以后还调不调皮。”
宇文明轩脚下步子未作停留,随口与桂嬷嬷说了句。
“阮翠,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回琼林苑看郡主在没!”桂嬷嬷心里并不认同宇文明轩说的话,郡主再调皮,也不会放着她和阮翠在御花园外候着,而她自己却回了琼林苑,且她是那么喜欢闲王殿下,那就更不会让其为她担心,做出调皮的举动来。
知道自己年岁大走得慢,因此,她朝阮翠吩咐了句。
一遇到事就知道发愣,这样下去怎么再在郡主身边伺候?
阮翠绞着手指,垂头支吾道:“嬷嬷,你说郡主不会是被坏人抓走了吧?”
桂嬷嬷接连“呸呸呸!“三声,脸上略带薄怒,道:”你可别瞎说,快点去琼林苑看看郡主回去了没有。”
“是。”阮翠应声,越过宇文明轩,撒开脚丫子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宇文明轩急啊,可他又怕自己运起轻功明晃晃地在宫里飘着,会惊动宫里所有的人,闹出些不好的传闻,那就对小人儿不好了。由此一来,他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走向琼林苑,桂嬷嬷上了年岁,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不大工夫,额头上便渗出了不少汗水。她在心里祈祷,祈祷庆阳郡主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琼林苑。
凌无双一般早朝后处理完政事,其余时间都在琼林苑呆着,这会她正靠在软榻上翻看一本书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出声道:”清影,你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她眼睛没有离开书页,会是谁这么失了分寸,急匆匆地奔进琼林苑?
”回主子,郡主,郡主不见了!“清影出去没多久,便急匆匆地返回,垂头与凌无双低声禀了句。
她言语中,流露出的紧张,凌无双不用细听,就可以听出。
”你说什么?灵儿不见了?她不是和闲王呆在一起的么?“
凌无双放下手册,坐起身,一脸严肃。
”是阮翠刚才匆匆从御花园里赶回来,她说,说郡主和闲王殿下在玩捉迷藏,然后,然后郡主就不见了,闲王……“不待清影说完,凌无双手抬起,道:”那郡主这会可有找到?“
”回主子,雪影她们与阮翠,还有宫人们正在苑里四处找着呢!“
”嗯,你也去帮忙找找吧!“
”是。“
清影应声,转身退离。
”皇姐,灵儿她回来了没有?“凌无双来回在屋里走了两圈,正要出去一起找庆阳郡主,就听到了宇文明轩的声音,抬起头道:”你们俩不是在一起么,怎么玩着玩着就找不到人了?“她声音柔和,但听在宇文明轩耳中,他知道凌无双是有些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不该随意应下她再玩一次捉迷藏,且还说……“宇文明轩言语里满是自责,”你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呢?“
凌无双叹了口气,道:”可有着侍卫在御花园里细细寻找?“
她现在生气也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那小人儿,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夜幕就要落下,那时再找不到,可能真的就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宇文明轩道:”我离开御花园时,给侍卫吩咐过了。“
”主子,没有,苑里及郡主的屋里都没见到她的人影。“清影从门外快速走到凌无双面前,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急急禀道。
私下里,凌无双没让四影称呼自个为皇上,一则她觉得没有必要,二则她不想她们之间的关系因皇上两字变得疏离。
起初四影怕失了规矩,不肯继续称呼她为主子,而是改口唤她皇上,听到她耳里,尤为不舒服。
规矩不规矩,她说了算,见她说出口的话无转圜余地,四影只好照先前那般称呼于她。
但,她心里明白,四个丫头亦是觉得称呼她为主子显得亲切些。
从她们脸上的表情上,她能看得出来。
”继续找,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郡主!“凌无双边说边走向门外:”皇弟,你先不要自责,咱们再仔细找找看。“感受到宇文明轩身上散发出的强烈自责气息,她转身安慰了句。
她知道这件事怨不得眼前的男子,于他来说,他是最不愿见到庆阳郡主出事。
”皇姐,都怨我,怨我没有看顾好灵儿,才会让她,让她……“桂嬷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宇文明轩的话,”王妃,老奴求您一定要找到郡主,老奴求您了!“看到桂嬷嬷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凌无双皱了皱眉,道:”你起来吧,郡主不会出事的,这会子大家不是正在找着么。“
说着,凌无双转向清影:”扶桂嬷嬷去旁边休息休息。“
”是。“
清影屈膝一礼,扶起桂嬷嬷退离而去。
天渐渐黑了,从宫里各处传来的消息一遍遍地击打着宇文明轩的心。
急躁,不安,恐慌,自责种种不好的情绪,统统充斥着他,充斥着他坐立不安。
凌无双自然亦是心急如焚,若庆阳郡主真出个什么万一,她又该如何对九泉之下的长公主交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说她早已将庆阳郡主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亲人出事,她如何能不心急?
在御花园中玩捉迷藏时,庆阳郡主是藏在了假山洞里,但,就在她张嘴准备告诉宇文明轩她藏好的瞬间,被人点了哑穴,随之整个人被打晕,失去了知觉。
待她醒转,发现自己手脚不能动,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吓得直掉眼泪。
“大枫哥哥,你绑她过来做什么用?”
冀州城外一破庙中,蓝媚儿对于徐枫的做法很是不解。
他明明说去皇宫找凌无双报仇,怎么转眼工夫就带了个傻子返回了破庙,难道他另有打算?
“她自有她的用处。”
“哦。”蓝媚儿点头,看到徐枫准备再次离去,忙问道:“你又要去趟皇宫了吗?”
徐枫目中划过一抹狠色,道:“去,我怎么能不去?不去的话,又怎能引她出宫除掉她!”他潜进皇宫,隐在御花园中的假山里,本打算待天黑,找机会除去凌无双,谁知庆阳郡主误打误撞落在了他的手中,于是,他有了另一个主意,那就是更能万无一失地除去凌无双的计谋。
她不是很在乎这个小丫头吗?那他就用小丫头引她出宫,在宫外除去她总比宫里来得轻松方便。
蓝媚儿道:“你想用这小丫头引凌无双出来,然后在破庙中除去她?”
“媚儿真聪明!”赞了蓝媚儿一句,徐枫又道:“大齐皇宫防卫森严,且凌无双周围有不少暗卫守护,与其在宫里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引她独自出宫解决来得方便。”
“可她会来么?”
“会,她一定会。她重信守诺,不会不顾这小丫头的死活。”
徐枫说的异常肯定。
“大枫哥哥,你怎么对她了解的这么清楚啊?”
“我,我……”徐枫嘴里的话顿住,稍作思索,方才接着道:“她不是被称之为轩辕神女嘛,我就对她心生好奇,就多了解了一些她的事。”他能说他没来由地恨凌无双么?不能,女人的心思捉摸不透,万一怀里的人儿多想,以为他因爱生恨,才会恨不得凌无双死,那可就不好了。
“是么?”
“当然是了,乖,你就呆在这里,我去去就回。”看了眼天色,徐枫抬手在蓝媚儿脸上轻轻抚摸片刻,叮嘱道:“你眼睛看不见,千万不能乱走,免得磕着碰着了,知道么?”
“嗯,你去吧。我会乖乖呆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蓝媚儿乖巧地点了点头,从徐枫怀里退出。
大地被朦胧的月色笼罩着,眼看着夜色渐浓,依旧没有找出庆阳郡主的下落,青岚帝和睿亲王得知这个消息,忙从交泰殿向着琼林苑赶了过来,“睿,你说那孩子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青岚帝走在睿亲王身侧,脸上挂满了担心:“这段日子相处,我真的有些喜欢那孩子呢!”
“她单纯善良,是个好孩子。”
睿亲王淡淡地说了句。
“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轩儿怕是,怕是会伤心绝望的。他很喜欢那孩子,这咱们都看在眼里,再加上今个的事与他的疏忽有着莫大的干系,我真怕他到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他理解失去爱人的痛苦,且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造成爱人遭遇不测。他理解,他更为之心痛,青岚帝想到了那个为救他,遭遇不测的爱人,心立时痛得无以复加。
“皇兄放心,那孩子吉人天相,定不会出事的。”青岚帝的担心,以及他内心深处的痛,睿亲王完全可以感知到,当听说爱着的女|人死于蓝贵妃母子手中时,他刚醒转,顾不得身体虚弱,就要去斩杀那对恶毒母子,终了得知他们已经身亡,方才将怒火压下去不少。
他不希望庆阳郡主出事,不希望看到自己喜爱的侄儿因失去挚爱,痛悔一生,因此,他出声之语不仅是在安慰青岚帝,亦是在安慰他自己。
琼林苑中,凌无双单手负于身后,立在窗前,望着夜色,候着宫人们一一传过来的消息,突然,她身形一闪,就见一枚发着寒光,穿插着纸条的飞镖射在了窗棱上,恍惚之间,她抬起头,只见一道诡异的影子,瞬间从她目光所触之处消影无踪。
”要想庆阳郡主完好无损,城外破庙见。记住,务必一人前往,否则,就等着收尸吧!“快速看完纸条上写的内容,凌无双立时脸色变得阴冷,指尖微微用力,那写着字迹的纸条骤时化为灰烬。
“皇姐,是不是,是不是灵儿她出事了?”
宇文明轩见凌无双脸色不太好,目中带着伤痛,一字一字艰涩地问凌无双。
“她没事。”凌无双脸上表情恢复淡然,微微笑了笑,然后她对空淡淡道:“你们都出来吧。”
“是,皇上。”
伴着应声,数名黑衣暗卫出现在了她面前。
逐一扫过众暗卫,再扫过宇文明轩与四影,倏地,她身形变换,素手隔空点了所有人身上的穴位。
她的动作极快,快的让众人根本就没法反应过来,四影急了,可她们既不能动,又不能言,只能干着急地站在原地。
凌无双的武功修为,她们是知道的,而凌无双的性子,她们亦是知道。只要她决定办的事,任谁也规劝不了。
定是有了庆阳郡主的消息,要不然,主子不会有这异常举动。
四影目带焦色,心里想着。
看到众暗卫想要冲破穴道,凌无双淡淡道:“朕出去办件事,无需你们跟着,所以只有委屈你们一会了。”说到这,她又看向宇文明轩,语声柔和:“我知道你担心灵儿出事,放心,有我在,她一定不会伤一根头发。”
宇文明轩摇着头,张嘴想要说,不要去,不要去,他是为爱人的安危担心,但他更不放心她独自出宫去救人。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懊恼的泪水,自他眼角缓缓滴落。
她若出了事,他又该如何对父皇交代,对那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交代?
“我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凌无双笑了笑,最后望了眼宇文明轩和四影,脚尖轻点,飘出了窗外。
“睿,那是双儿,她要去干什么?”青岚帝与睿亲王进入琼林苑,这眼看着就要到凌无双住的屋舍门口,便见凌无双自窗内飘了出:“快,咱们跟上她!”睿亲王点头,伸手揽住青岚帝提气远远跟在了凌无双身后。
近段时间,轩辕擎日以继夜修炼者傀儡剑法,终让他大成,他应下与徐枫合作,但他又不是全然放心徐枫,于是便着影卫暗中潜入北国,留意着徐枫的一举一动。
北国被清风楼与星月宫,以及大齐新皇凌无双联手倾覆,他对此震惊不已。
但更多的则是对凌无双的恨。
清风楼,星月宫与凌无双都有着一定的关联。
她是想抢在他之前一统天下么?
凌国,暝夜竟然将攻下的北国更名为凌国,他想与那傻子一起做凌无双的男|人吗?
轩辕擎对暝夜心生鄙夷,鄙夷暝夜为了讨好个女|人,把亲手打下的江山拱手送出。
哼!已经失了北国作为靠山,还妄想与他合作,真是不自量力!徐枫逃出北国,前往大齐,轩辕擎根据影卫提供的线索,一路跟踪,亦到了大齐。
他倒要看看徐枫要gao什么鬼?
一直以来,他与蓝媚儿一样,都想不通徐枫为何会对凌无双恨之入骨。
今晚,若不出意外,他应该可以知晓原因了吧!
破庙内,蓝媚儿靠坐在墙角,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不时有声响传入耳中,她抬头恶狠狠地道:“再不老实点,小心我立时杀了你!”庆阳郡主被她的话吓得眼泪直流,暗处,轩辕擎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
如今的他,心中只有已成为人彘的皇后这一个亲人,其他与有血脉牵连的亲人,皆被他视作仇敌。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翻盘,对所有有负他们母子的人绞杀殆尽!
“媚儿,她马上就要到了,你先去一边躲起来,我不叫你,千万别出来。”徐枫飘进庙内,扶起蓝媚儿,对她叮咛道。
“嗯。”
蓝媚儿点头,被徐枫扶着躲到了供案后面。
城外,睿亲王带着青岚帝距离凌无双的距离越来越远。
“睿,千万别跟丢双儿,她怀着身孕呢,我担心她会出事。”
见凌无双身影即将看不见,青岚帝甚是担心地与睿亲王说着,心中懊恼连连,为什么他没有修习武功?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此刻成为睿亲王的累赘。
“皇兄放心,双儿是咱们的宝贝,我不会跟丢她的。”
睿亲王低声说了句,将体内真气提到极致,更为快速地追向了凌无双。
然而,最终他与青岚帝还是被凌无双扔到身后一大截,直至凌无双身影消失不见。
“爹地,皇叔对不起,我不能冒险,不能用灵儿的性命冒险,对不起!”隐在一颗大树上,凌无双看着睿亲王揽着青岚帝从她眼前飘过,美眸中尽是歉然。
无声的歉疚,睿亲王与青岚帝自然是听不到。
“双儿姐姐,双儿姐姐救灵儿,呜呜……”凌无双一袭白裙,宛若仙子一般缓缓落入破庙之中,耳边立下传来庆阳郡主的声音,“双儿姐姐救灵儿,呜呜……”徐枫钳制着她的胳膊,痛得她一看到凌无双出现,便张嘴哭出了声。
“放了她。”
凌无双面无表情,凝视着徐枫道。
“给我个理由,说说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徐枫笑得一脸风轻云淡,与凌无双说的话不为所动。
“说,你到底想怎样?”
夜风吹拂,秀发轻舞,裙角飞扬,凌无双依旧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徐枫。
“我想要你死,你可能办到?”
徐枫淡淡地说了句。
“你知道你是谁不?”凌无双挑起唇角,讥笑道:“你就是个疯子,是个心思歹毒,无恶不作的疯子!重获新生,为何不好好地活着,非得来招惹我?我是谁?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就疯子似得乱咬人!”
徐枫狂笑:“我是疯子,我就是个疯子。这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逼的我成了疯子。多年前,徐氏一门一|夜被血洗,我娘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我们?祖父和父亲他们犯下的罪过,却牵连到我么这些无辜之人,我恨,我要毁了轩辕,毁了清风楼,杀了暝夜!”
231:命数
凌无双一震,原来他是徐家的后人。多年前清风楼*成名,崛起在江湖中与星月宫齐名,这些她听清影说了一些,后来又听轩辕墨对她详细讲了遍。
想不到还有只露网之鱼。
而这露网之鱼,好巧不巧是凌云天的再世重生。
“那又与我何干?”
收敛思绪,凌无双挑眉问徐枫。
她想试探试探,试探失了前世记忆的凌云天为何还会咬住她不放。
“与你无关?我从血泊中醒来,对凌无双三个字心生的恨意,比清风楼,比暝夜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我逃离京城,发誓要学得一身本领,回来除尽你们,为家人报仇!”徐枫眼神狠毒,出口之语尤为森冷。
“你觉得可能么?”
雪白的衣裙在夜风中猎猎扬起,宛若夜幕之上狂舞着的一段璀璨星河,凌无双绝美的眸中尽是嘲讽。
徐枫诡异一笑:“即便不可能,我也会让它变成可能。快点,你若不照我的话去做,我便立时取了她的性命!”说着,他钳制庆阳郡主胳膊的手,随之加大了力度,“双儿姐姐,呜呜……,灵儿痛痛,痛痛……”庆阳郡主痛得边哭边向凌无双求救。
抑制住眼底涌出的怒意,凌无双眉头紧皱在一起,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舒展,指尖一团光华欲聚欲散,她在思索,她在寻求合适的时机,救下庆阳郡主的同时,一招击败徐枫。
“想好了没有?”
徐枫眼里的恨意愈来愈烈。
朦胧的月色照耀在凌无双和他的脸上,一个绝美似仙,清冷傲然;一个面目狰狞,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是的,徐枫眼里恨意尽显,但他又是兴奋的,就要亲眼看到这恨之入骨的女|人自行了结在眼前,他兴奋的几乎想要凌空狂笑。
就在这时,凌无双微微叹息一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行,那就怪不得我了!”出口之语似是为徐枫,不,是为凌云天的执迷不悟而悲哀,她手指微抬,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并未引起徐枫的主意,可就是这微乎其微的动作,刹那间令徐枫钳制着庆阳郡主的臂膀由根部断落,血淋林地掉到了地上。
大蓬的鲜血自他断臂处喷涌而出,“你真卑鄙!竟然,竟然暗算于我。”忍住断臂带来的剧痛,他用另一只手快速封住穴道止血,紧接着对凌无双怒吼出声。
庆阳郡主此刻被一团青色光晕包裹,悬浮在空中漂移出了徐枫的控制范围。
凌无双轻轻收拢手上的真气,只见包裹着庆阳郡主的那团光晕将其送至地面上时,缓缓消失不见。
“与你,我需要讲道义么?”暗算,她不暗算于他,灵儿又如何能脱离出他的魔爪?凌无双在心里冷哼一声,不再多想,重新运转体内真气,准备与徐枫交战。
“哈哈!”徐枫大笑出声,右手刷地抽出腰间利剑,指着凌无双,吼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你受死吧!”头上恣意狂舞的墨发,瞬间变得雪白,就是他遮住半边脸的银质面具,不知何时也掉落到了地上:“是不是很丑?我这张脸是不是很丑?都是你们害得,都是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不会急于求成,练功时走火入魔,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醒醒吧,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距离破庙不远处,青岚帝看见夜空中发出的亮光,急忙对睿亲王道:“睿,快,快去那亮光之处,双儿一定在那里!”傻孩子,你为什么要甩开我和你皇叔?你可知道,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爹地怎么向你妈|咪交代,青岚帝心里有苦涩,有担心,有伤痛,睿亲王“嗯”了声,揽着青岚帝快速向着亮光的方向飘了过去。
他不知道凌无双为何会甩掉他们,但,他知道她必是有她的顾虑。
希望还赶得及去帮她一把。
徐枫使出了他的剑法,招招狠辣,招招致命,凌无双皱了皱眉,她虽然未见过这种诡异的剑法,但她已经肯定徐枫练就的武功绝对是江湖上罕见的邪门之术。她悬浮在空中,见招拆超,与其搏斗交战的同时,并保护着自己腹中的宝宝不受到危险。
轩辕擎躲在暗处,双拳紧握,殷红的鲜血自他掌心慢慢地滴落着。
她竟然有了那傻子的孩子,她不仅把自己给了傻子,还甘愿为那傻子孕育子嗣。
好恨,他好恨!
她本是他的,却成为了那傻子的女|人,处处与他作对不说,现在还竟然怀上了傻子的孩子。
你说,这般伤害与我,将我尊严践踏的你,我该如何对你?
死,对,只有让你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解我心头之恼。
转瞬,他摇头了摇头。
不对,我不能就让你轻易的死去,这样太过于便宜你,我要让你变成傀儡,任我玩弄;我还要剖开你的腹,取出那傻子的孽种。
只有这样,我心里的恨才会纾解,怒才会平复。
轩辕擎恶毒地想着,一双邪魅狠毒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凌无双。
他亦在寻求机会,寻求一个合适他出手的机会,好制服凌无双,带着她回灵州。
怎么办?他已经断了一只臂膀,还能杀死凌无双吗?蓝媚儿没有因徐枫失去一只手臂而心生难过,却在想着凌无双会不会被徐枫杀死,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是个贪慕虚荣,无情冷血的蛇蝎妇。
可惜的是徐枫不知道,还傻傻地爱着这样一个蛇蝎女子。
“住手!”
青岚帝与睿亲王一进入破庙,瞪视着徐枫:“凌云天,枉我一心一意对你,可你却忘恩负义,不仅加害我和岚岚,并且还残忍地伤害双儿,若是有点良知的话,你立刻给我住手!”他不能让凌云天伤到他的双儿,不能,绝对不能!
凌云天?
徐枫手中的剑哐啷一声掉落到地上,凌云天?随着这三个字入耳,他骤时觉得头似是要炸裂一般,身子落地站稳,他双手抱头,凝视着青岚帝,“双儿,你先住手,我有话要问他。”见凌无双欲向徐枫发出致命一击,青岚帝忙出声喝止。
他要问问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何会对他们一家下狠手。
凌无双点了点头,缓缓从空而落。
除去凌云天,早一刻,晚一刻,于她来说,没什么分别。
被遗忘的记忆,齐涌入徐枫脑中。
原来他恨凌无双是事出有因。
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仅不签股权转让合同,终了还对他下了狠手。
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他是凌老头子在外生的野|种,是见不得光的凌家二少爷。
大哥?呵呵!凌浩天施舍他,对他好,全都是假仁假义。
同样是儿子,为何他一份家业都不得?他不甘心,是的,他很不甘心,就因为他是小妇生养,就没有了继承权。
因此,他暗中做手脚,除去了凌浩天夫妇。
老头子悲痛欲绝,却没有证据指证是他而为,指证是他算计了他心爱的儿子去见了阎王。
凌浩天没了,轮也该轮到他凌云天继承家业了吧,但,老头子做得好绝,他宁愿将那么庞大的家族产业交给一个小丫头,都不交给他这个儿子打理。
好吧,在他眼里,就根本没有他凌云天这个儿子。
这就好,这就好――你不仁,就别怪不义
蛰伏多年,终到了他大展宏图,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时,却被个黄毛丫头下狠手致死。
徐枫?他成了徐枫,成了罪臣后代,且还是个遗忘前世记忆,至今天残了一直臂膀,身负家仇的可怜人。哈哈!贼老天这是耍弄他凌云天么?为何要在一开始来到这异世,不给他前世的记忆?
要不然,今天的他,不至于这般凄惨。
凌浩天前世是天之骄子,今世又是一国之君;就是凌无双那个臭丫头,也比他来得好,女皇?哈哈,她都成了女皇,可他呢?失了北国,成了无处落脚的可怜虫。
他要报复,他要毁掉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慢慢地,徐枫放下双手,眼神宛若利刃,剜向青岚帝。
“于你,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因为我恨你,恨你的假仁假义,恨老东西的无情无义,同样是儿子,他视你若宝,视我如无物。你说,这样的我,是不是活在你的阴影下?所以,我要打破这阴影,堂堂正正地活在人前,没了你,我的目的是不是就很容易达到?你说,我说的对不?”
凌无双怒道:“闭嘴!是你太过于贪婪,才会觉得爹地对你的好假仁假义。”说到这,她转向睿亲王:“皇叔,你看顾好爹地和灵儿,我这就除去这个祸害!”青岚帝眼中的失望,痛苦,全看在了凌无双眼里,她理解青岚帝现在的心情。
亲耳听到自己爱护有加的弟|弟,说他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假仁假义,就因为这个,才出手制造车祸,取了他们夫妻性命,他能不痛苦失望么?
“皇兄,过去的事都忘了吧,别苦了自个!”
睿亲王出声劝了青岚帝一句。
暗处,轩辕擎对于破庙中几人的对话听得稀里糊涂,他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反正不管他事,想不通他自然不再多想。
蓝媚儿亦是,不过,他倒是知道了徐枫的真实身份,原来他有家仇要报,才会从他们苗谷的密室中盗走所有秘籍。
他是有苦衷的,他没有欺骗她。
思量到这,她内心深处对徐枫的遭遇生出了些许同情。
徐枫与凌无双对视着,两人的精神交击越来越急,彼此间的意识也高度集中。
凌无双只看到徐枫,而徐枫亦是只看到她,除此之外,世间万物皆不再他们关心范围内。
亦或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神合一之境!
两人的身形,由极静转为极动,骤然间,又由极动转为极静,他们的手都抬了起来。凌无双手中的光晕越凝越多,宛若朵朵青莲绽放,几乎要将整个破庙充满。窒息般的压力充斥着破庙中的每个角落,而徐枫右手抬起,诡异的血网在他身上弥漫扩散,脸上血痕纵横交错,将他本就狰狞恐怖的脸映衬的更为丑恶森然。清凉的夜风也在此时变得阴森森地作响不停,他周围的气息似乎受了一种秘魔之力驱使,向着他掌心逐渐汇聚。
他双目变得赤红无比,声音沙哑死沉:“今天,我要再次取了你们的命!让你们魂飞魄散,永无轮回。”徐枫不知道的是,一旦他心中邪念越强,发出的掌力,伤到对方的同时,他自身招致的反噬之力亦会越重。所以,一旦他出手,就算不死在凌无双手中,活下去的机会也几乎为零。
掌力发出,在他们之间彼此牵掣撕扯着。
青岚帝,睿亲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他们的心提了起来,想要出手帮凌无双一把,奈何根本没有他们使力的余地。
因为他们靠近不了一青一红两股劲气形成的光圈。
北国都城城墙之上,轩辕墨与南风二人并排而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同样ting拔笔直,同样风姿卓然。
突然间,轩辕墨道:“不行,我得尽快赶去冀州。”
“怎么了?”南风不解,转向轩辕墨挑眉问道:“是不是双儿会出什么事?”
轩辕墨眉头紧皱,道:“我担心徐枫会逃往大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势必会去找双儿麻烦。”
“那还等什么,我陪你一起去!”南风说着,率先提气腾空而起,轩辕墨紧跟其后,“主上,你这是要去……”曲老的声音在轩辕墨身后响起,“徐枫逃离,我担心他会去找双儿。”悬浮在空中,轩辕墨转身与曲老说了句。
“请主上答应曲某一同前往!“
曲老站在城墙上,目带忧色,揖手道。
徐枫会的全是歪门邪道,万一双儿中了他的暗算,师妹在天之灵一定会痛心不已。
他目光坚定,直视着轩辕墨。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大齐,去帮那孩子一把。因为他不能看着自己师妹唯一的骨血,被徐枫伤到。
轩辕墨点了点头,转身提气,与曲老一前一后向着已经远去的那抹白影追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三人几乎未做歇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冀州。
他们不敢耽搁,他们怕,怕徐枫先一步到冀州,对凌无双出手。
银辉倾洒,琼林苑中静谧一片。
众暗卫,及宇文明轩与四影身上的穴道,依旧死死地被封闭着,任他们想着法子破解,一点用都没有。
忽然,三道人影在他们面前飘落。
四影心中一喜,王爷来了,这下主子就不会有危险了!她们齐把目光投向轩辕墨,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轩辕墨看到屋内这一幕,心咯噔一下,扬手间解了所有人的穴道。
”王妃呢?“
他的声音很急促,且夹带着浓浓的怒火。
四影跪地,眼中泪水流个不停,”快点说,王妃去了哪里?“
墨衫纷飞,玉质莲花面具在灯光映照下泛出的光芒尤为冷冽,宇文明轩疑惑,他不知道暝夜就是轩辕墨,是轩辕的鲁王,是他的皇姐夫;众暗卫疑惑,他们亦不知道暝夜就是轩辕墨,就是他们女皇的王夫,”若是王妃出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雪影抬袖抹干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将傍晚时分发生的事一一与轩辕墨叙说了遍。
“那还等什么,一起出宫找!”你千万不要出事,否则,我毁了这个天下为你陪葬,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是!”四影起身拱手应声,跟在轩辕墨,南风,曲老身后瞬间消影无踪。
“殿下。”
众暗卫抱拳看向宇文明轩,候其下命令。
皇上可是说了,不让他们跟着,可当下的情形,若是她个万一,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宇文明轩甩袖道:“你们是木头吗?这种紧要关头,还征求我的命令,那皇家要你们还有何用?”
“奴才有罪!”
众暗卫惭愧地低下头,抱拳道。
“有罪有罪,你们就知道有罪,还不去找皇上!”
“是!”
随着音落,屋内仅剩下宇文明轩一人。
暝夜是鲁王?
他是鲁王,宇文明轩消化着自己刚才看到的事实,混账,他怎么如此混账,还站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
自责了句,就见他拔地而起,消失在了窗外的月色之中。
破庙中。
青光与红光依旧在相互牵掣撕扯着,突然,凌无双一个发力,那青色光晕立时化作一条青龙,狂啸盘旋而起,破开徐枫掌间发出的红光,向着他的身体冲击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接近,徐枫怎堪示弱,他手掌一翻,那红色的光晕,亦起了变化,越来越红,越来越浓烈,团团围住青龙,相互教缠着。
突然,一声猛烈的撞击声爆出!
红光碎裂,散为一蓬蓬闪亮的红色尘埃,渐渐消影无踪。
青色的光在剧烈撞击后,伴着四周爆出的滔天巨浪般的余力,方才渐渐消隐。
庆阳郡主吓得抱住青岚帝的胳膊直发抖。
狂风骤起,破庙内的压力,与刚刚两道劲力碰撞所发出的耀眼光芒,踪迹全无。唯有一股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弥漫着,“双儿,你没事吧!”青岚帝从惊愕中恢复神智,忙出声问凌无双。
“我,我没事。”凌无双素手护在腹部,朝青岚帝勉强笑了笑。
宝宝,你一定不要有事,你是坚强的,你是坚强的宝宝!
小腹微微的不适感,令凌无双的心有些提起,是她刚才催动内力太过了么?
才会伤到宝宝。
对不起,对不起!
宝宝。
徐枫此刻已经满身是血,一袭水蓝衣衫完全失了形状,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就这他还强撑着自己不倒在地上,他缓缓抬起手,道:“凌,凌无双,我,我不会放过你,就算,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放过你,我还会来找你的,会找你们父女俩报仇的!”
“是么?”凌无双勾起唇角,向他走近一步,冷笑道:”你觉得可能么?“说着,她袖中星月追魂剑豁然亮出,以光之速刺入了徐枫心脏位置,真气凝聚至剑柄,贯穿到剑尖,那锋利无比的剑,一寸寸地刺入他的心脏,痛得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想要还手,奈何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身不如死?很快你就不会痛苦了!“凌无双说着,手中的剑刷地收回,只听得”轰“一声巨响,哪里还有徐枫的影子,致死他都没发出一声惨叫,衣袖轻挥,四散而飞的血花与骨骼碎屑,顿时离她远去,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哼,这句话送给你现在正好。
”双儿,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看到凌无双走过来,青岚帝一脸疼惜地说着,”双儿姐姐……“松开青岚帝的胳膊,庆阳郡主拽着凌无双的衣襟直掉眼泪:”我再也不玩捉迷藏了,我再也不玩了,那人好凶的,灵儿怕,怕……“
”没事了,坏人已经死了,灵儿不怕,不怕!“
凌无双向青岚帝笑了笑,然后抬手为庆阳郡主抹着脸上的泪珠子,柔声安慰着小人儿不要害怕。
咸涩的泪水从蓝媚儿眼里滑落而出。
大枫哥哥,大枫哥哥……
他死了,他与表哥一样,永远离开了她。
凌无双,凌无双你为何要夺走他们的性命?
带着对凌无双的恨意,她咬着牙,缓缓起身,扶着供案走了出来。
她笑了,那笑容甚是恶毒。
刚刚经历了一场交战,加上有身孕在身,凌无双精气神自然弱了不少,她没有感知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轩辕墨一行人飘出皇宫,忽然间,城外亮起的一团冲天光晕,被曲老抬头不经意间看了见:”主上,你快看,想来王妃定是在那儿!”轩辕墨顺着曲老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登时飘出老远。
“曲老,咱们快跟上去!”
南风神色紧张,与曲老说了句,转眼不见了人影。
(cqs!)
232:阴险
破庙这边,轩辕擎隐在暗处,对于刚才凌无双与徐枫之间的交战,惊得他额上冷汗直冒,他没料到凌无双心狠起来,就是他也比不上,还好,还好他躲在暗处,还好他有他的王牌。
从供案后走出的紫衣女子是谁?她为何也要对凌无双出手,轩辕擎有所不解,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谁?”
睿亲王一声怒吼,向着供案后一个扬手,就听蓝媚儿发出一声惊叫,跌落倒地,无论她怎么费尽气力想要爬起,都于事无补,“是你,你想对双儿不利?”睿亲王走至蓝媚儿身边,俯视着她怒声质问道。
“她杀了我表哥,杀了我大枫哥哥,我要她死,我要她死啊!”
蓝莓而非疯子似得吼叫出声。
有人来了,且杀意浓烈,来得不止是一个人,不行,他不能被发现,但就这么离去,岂非便宜了她,盯着凌无双的背影,轩辕擎手中的剑隔空挥出,感受到一股阴冷至极的寒风靠近,凌无双揽住庆阳郡主的身子快速躲避了开。
“双儿!”青岚帝快速走至凌无双身旁,道:“刚才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人隐在暗处?”凌无双点了点头,看向轩辕擎隐身的位置道:“藏头缩尾,是小人才有的行径,阁下若是想要与我一较长短,不妨站出来光明长大地比划比划!”
回答她的仅有耳边的风声,及蓝媚儿痛苦的呻|吟声。
睿亲王腾空而起,向着凌无双目视的方向找了过去,发现那里除了几滴尚显湿润的血渍外,什么人都没有,他跃回地面,抬起沾染血渍的手指给青岚帝,凌无双二人看:“人已经走了,不过看情形是刚走没多久。”
“不知,不知会是哪个……”话还没有说完,凌无双的身子突然间就朝地上倒了下去,皓雪般的衣裙宛若一朵圣洁的莲徐徐绽放了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青岚帝和睿亲王同时大叫出声:“双儿,双儿你怎么了?“
就在他们欲伸出手接住凌无双的身子时,有人比他们更快了一步:”双儿,我来了,你醒醒啊!”轩辕墨一袭墨衫尽然风尘,眸里有担心,有自责,但更多的则是愤怒。
他还是来晚了么?
要不然,她不会在此刻昏迷不醒。
清凉的月,穿过浩淼天幕透出淡淡的光芒,在眼下静寂,压抑的氛围中,它的光芒显得更为脆弱,虚无。
“睿,双儿这是怎么了?她刚才明明好着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岚帝一脸的担心,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好端端地他的双儿怎就会昏迷不醒?
“皇兄别急,兴许双儿她累了,需要休息,咱们这就带她回宫让御医给看看。”睿亲王亦是为凌无双担心不已,会是那暗处的人伤的她么?他皱着眉想了想,“那咱们还等什么?快带双儿回宫,快点!”
“不许碰她,谁都不许碰她!”
感知到有人靠近,轩辕墨怒吼了句。
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可是他却唤不醒她,唤不醒啊!
“双儿(主子)!”
南风,曲老,四影几人赶到破庙,看到眼前的情景,齐疾步走至轩辕墨身旁,担心地唤着凌无双,“她听不到,你们大声点唤她,快,快随我大声点唤她,兴许她就会听到了!”轩辕墨看着怀里人儿的睡颜,感到一阵阵绞心之痛从心底传来,泪水浸湿了他的眼睑,他却不自知。
“双儿,你醒醒啊,我回来了,我再也不和你分开了,再也不放你离开我身边,你醒醒啊!你听到我在唤你么?”他一遍遍地唤着怀里的爱人,声音变得嘶哑哽咽:”不许调皮,不许这么和墨墨玩,你醒来好不好?“
青岚帝嘴角动了动,想要上前劝说轩辕墨抱凌无双回宫尽快给御医诊治,可一看到轩辕墨悲痛欲绝的抱着凌无双不撒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主上,容曲某给王妃看看。“曲老望着凌无双眉心处,心微微有些提起,他要确认心中的猜测,因此,他上前征求轩辕墨为凌无双把脉。
轩辕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南风静静地站立在一旁。
他尤为自责。
说好了要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又一次让她遇到了危险。
微弱的烛光在夜风中轻轻跳跃,照出凌无双苍白的容颜,她神态看着极为平和,若细看,会发现她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隐约可见的笑容,但那笑容却似飘落枝头的花儿,憔悴不堪。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淡淡的笑容,看着她那淡淡笑容中的忧伤。
她的手紧护住凸起的腹部,她笑容中的那抹忧伤,是在担心她的宝宝有无受到伤害么?
她肯定是做梦了,梦到自个没有保护好宝宝,才会在昏迷中流露出忧伤的笑容。
良久,曲老收回手,看向轩辕墨,道:“主上,曲某曾经听师傅提起过,说有种武功,人若是中了,就会不言不动,身体随之慢慢变得僵硬,大约过去三十天左右的时间,那人就会变成一具僵硬的人偶。而且,而且在这一月左右的时间内,所中之人若是醒转,会将入她眼的第一个人认为主子。”
众人听了曲老的话,皆是表情变得冷凝伤痛。
“你是说双儿她,她,中了江湖上已经失传的邪术――傀儡剑?”
轩辕墨缓缓抬起头,声音中有不可置信,亦有着浓浓的恨意。
好阴险的武功,好阴险的人。
是谁?究竟是谁要这么对待她?
“嗯。”曲老点头,继续道:“王妃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周围一切事物仍能在她逐渐麻木的脑中留下印记,但是,她的身体将不再属于她自个,只属于……“说到这,曲老看了轩辕墨一眼,接着道:”无论你吩咐她什么,王妃都会不由自主地答应。还有,还有就是,就是你若快乐,她会随之快乐,你若……总之,她完全变成了你手中……”曲老眼含悲痛,言语到最后,实在是说不下去,头转到一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她没了意识,醒转后要认的主人只能是眼前的男子,可眼前的男子又如何接受得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没有自我意识,为他命是从的人偶?
待心绪平复,曲老方才将视线再次看向轩辕墨,道:“王妃怀有身孕,为了他们母子好,曲某觉得还是别让她就这么昏睡下去得好,所以,所以……”
“你能让她醒过来?”
轩辕墨压抑住心底升起的滔天怒火,语声沙哑问曲老。
“嗯。”
听到曲老肯定的答复,轩辕墨心底发出一声声痛笑。
她醒来了,你能接受得了么?
她是你的妻,是你的爱人,是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爱的女|人,可是一旦她醒转,她会认你做主人,你能接受么?能么?
看着如同木偶一般的她,你会不会痛不欲生?
见轩辕墨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不作出抉择,曲老不由得重复了遍他刚才说的话:“主上,王妃兴许动了胎气,致使身子极度虚弱,因此,曲某认为让她尽快醒过来,方是上策。”
“让她醒过来吧!”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就算再心痛,我也会受着的。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你,绝不让你变成没有自我喜怒哀乐的木偶,那伤害你的人,我亦不会放过,紧了紧双拳,他将凌无双的身子轻轻托起,由曲老出手让其苏醒。
只见曲老一指抵在凌无双脑后,让其正对轩辕墨,手下微微一个用力。
凌无双身子一震,仿若初春吹来的暖风破碎了湖面上的冰层,绝美的双眸缓缓地睁了开,映出了轩辕墨忧伤的影子。
没有一人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是的,没有。
他们都在注视着凌无双,带着沉痛的目光注视着她。
就是庆阳郡主,也乖巧地站在一旁,一声都不吭。
然而,有一人却心底大乐。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躺在地上,嘴角挂着血丝的蓝媚儿。
她没料到凌无双会中了傀儡剑,会中了他们苗谷的秘学。
是大枫哥哥做的吗?
若真是他的话,那么她真的是对他佩服得紧。
中了傀儡剑的人,只有施剑之人才可以帮其解开,从而恢复正常。
但,大枫哥哥已经死了,还有谁能帮她解?
哈哈,真是痛快,不费吹灰之力,她就报了瞎眼之仇,令她的男|人活在痛苦之中,令凌无双变成了没有自我的木偶。
蓝媚儿心里狂笑不已。
“双儿!”轩辕墨见凌无双醒转,心存一丝侥幸,唤了她一声,希望听到他久未听到过的美好声音,却在接触到凌无双的目光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那眼神,是如此的陌生――没有清冷,没有傲然,没有温柔,没有妩媚,亦没有狡黠。
仅若一面铜镜,映射着月的光辉。
细看之下,有的只是空虚。
她怔怔地注视着他。
渐渐的,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
那笑容顺从,恭敬,僵硬。
让他的心再次如受雷击一般,痛感加剧。
突然,她向着他敛衽一礼:“奴……”
“不,不可以!”轩辕墨脸色巨变,泪倾泻而下,转身忍不住逃离。
她是他的爱人啊,可她却向他行着主仆之礼。
她是傲然的,她绝世无双,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看着她这般卑微地向他行奴仆之礼?
可是就在刚才,他还与自己说――为她身体着想,他甘受锥心之痛,但,眼下他接受不了,他真的接受不了!
“主子!”
四影流着泪跪在了凌无双面前。
都是她们不好,没有保护好主子,要不然主子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没了自我。
“双儿,我是爹地,我是你爹地呀,你看看我!”
青岚帝走至凌无双面前,握住她的手,目中含泪试图将其唤醒,然而,他失望了,他彻底的失望了,“你是谁?”凌无双抽出自己的手,眸里呈现出的光芒,尽是陌生:“你们又是谁?”她转向四影,疑惑地问道。
“主子……”
四影手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主子真的不认识她们了,真的不认识了,“呜呜……双儿姐姐,你不会连灵儿也不认识了吧?呜呜……”庆阳郡主到凌无双身边,摇着她的手问道。
“我应该认识你么?”
凌无双眨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庆阳郡主。
“曲老,怎样才可以让双儿恢复如初?”
轩辕墨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住心痛,他转向曲老问道。
“只要施剑之人在王妃原有的伤痕上,同样再施展一次剑术,拔除那股邪气就好。”曲老看着凌无双左臂处被剑气划破的衣袖,对轩辕墨回了句。
在轩辕墨一行人赶至破庙前的一刹那间,轩辕擎运起轻功已然逃离而去。
他心情极好,因为他看到他施展出的剑气划破了凌无双的衣袖,六月时节,身上衣衫本就穿得单薄,没道理衣袖划破,却未伤至肌肤。
他很自信,很自信他伤到了凌无双。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愿,凌无双被他挥出的剑气所伤,变成了现在这般让众人心痛的境况。
众暗卫赶到,自动跪地请罪。
“月亮哥哥,呜呜……,双儿姐姐不认识灵儿了,呜呜……”庆阳郡主看到宇文明轩出现在破庙中,飞奔到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压抑的气氛,宇文明轩牵起庆阳郡主的手,怀着歉疚的心情,走至凌无双身旁,道:“皇姐,谢谢你救了灵儿!”他没有听懂庆阳郡主的话,他仅是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太过于压抑,“我认识你么?”
机械的话语,又一次由凌无双嘴里溢了出。
她目带疑惑。
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宇文明轩。
忽然,她走向轩辕墨,施礼道:“主人,我做错什么了么?”她肯定是做错什么了,要不然主人不会不理她,轩辕墨在听了曲老的话后,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在他来破庙之前看到的那阵耀眼光芒,是凌无双与徐枫交战时呈现出的,而现在蓝媚儿在,徐枫却不在,只能说明他已然被凌无双了结了掉。
这可如何是好?
施剑之人已死,还有谁能救她?
“主人,我做错什么了么?”得不到轩辕墨的回应,凌无双局促不安起来,轩辕墨转过身,看着她,轻轻地将其揽入怀里。
凌无双很温顺,没有一丝挣扎,就这么依偎在他xiong前。
她眉心处隐约显出的米粒般大小的黑气,直刺他双眼。
这小小的,隐约可见的黑气,仿若已渗透了她的生命,只要它成型,凝结为一粒黑痣,那么她将会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傀儡。
他轻轻推开她,准备从蓝媚儿身上问出她与徐枫的关系,再进而逼问有无其他方法救凌无双摆脱开傀儡剑的操控。
凌无双神色有些恐慌,仰起头,道:“主人……”
轩辕墨不敢看她:“你没做错什么,乖,就呆在这里,我一会就过来陪你。”
“嗯。”
凌无双乖顺地点头应了声。
“双儿,我是南风哥哥……”不待南风再说下去,凌无双就摇头表示她不认识他,紧接着她目光向着轩辕墨的背影看了过去,南风眸底隐痛剧增,她的眼里现在只有她的“主人”,她没有了自己的尊严,没有了自己的痛苦和意志,唯有她的主人。
那人喜,她喜;那人……
她可知道,她越是这样,会伤得那人越深。
只因那人是爱她的,是将她当做生命一般在守护。
不,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来的珍贵。
轩辕墨额前垂下一缕碎发,一步步地向着蓝媚儿走近,死一般的静寂在破庙中每个人的周围弥漫了开,他没有豁开那缕遮住他视线的发丝,宛若地狱之魔,带着万劫不复的怒与恨,到了蓝媚儿面前。
他要干什么?
蓝媚儿慌忙止住心底的笑声,吓得连连将身子往供案后缩。
她看出来了,他眼里涌动出的怒火,似要灼烧死她一般;同样地还有他周身散发出的恨意,宛若不计其数的羽箭,要将她射穿,方能解他心头升起的滔天之恨。
“你,你,你要干什么?”蓝媚儿说出口的话,声音直打颤:”我可没有对她怎么样?而且,而且我是个瞎子,什么都,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轩辕墨收起目中怒火,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他凝视着蓝媚儿:”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什么?“说着,他蹲身掐住她的脖颈,然后慢慢将其从地上提起,厉声道:”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我,我和他,和他没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蓝媚儿想要活命,因此,她不想说出她与徐枫的关系。
”是么?看来你是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实话了!“
轩辕墨手上一紧,就见蓝媚儿悬在半空的身子不停地挣扎着,她抬起双手,想要掰开掐住她脖子的大手。
怎奈未能如愿。
”说,还是不说?“
”你,你,你放下,放下我,我,我就说。“
”嗵“一声,她的身子掉在了地上。
”说!“
轩辕墨俯视着她,命令道。
“咳咳咳……”接连咳了数声,蓝媚儿缓过气,方才哆嗦着道:”他是我,是我大枫哥哥……“为了不死在这破庙之中,蓝媚儿把她与徐枫的关系,从头到尾说了遍。
苗谷?他竟然是从苗谷走出的,那么除过他之外,是不是说由苗谷中可以找出其他的法子救双儿?
“告诉我,傀儡剑法是不是徐枫施展的?”
蓝媚儿摇头:“我,我不知道。”
“是么?”
轩辕墨音调一变,吓得蓝媚儿立时哭出了声:“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转瞬,她又道:“就算是他施展的又能怎样?他已经死了,已经被凌无双自己杀死了。”轩辕墨冷声逼问道:“你肯定还知道其他的法子可以救她,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轩辕墨笑了,笑容极其残忍:“你不说,我立刻让你化为一滩血水,你信不信?”
魔鬼,他就是魔鬼。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还有其他的方法解除凌无双身上的那股邪气。
祖母,阿妈,阿爸救我,救救我!
我不该任性的,不该不听你们的话,偷跑出苗谷。
蓝媚儿低着头,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然而,转瞬,她又不哭了。
“怎么,你相出法子了?”
轩辕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出声问道。
蓝媚儿眼眶红肿道:“你送我回苗谷,兴许我祖母知道其他法子也说不定。”
轩辕墨将其从地上再次提起,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将会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他的眸子甚是冰冷,由他身上散发出的彻骨寒意,直侵入蓝媚儿的身体,吓得蓝媚儿连连点头:“不会的,我不会骗你的,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你若骗我,我会毁了苗谷中所有的一切。而你,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身上所有的筋脉都断裂,变得扭曲不堪,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我还会让你体内每一块骨头碎成渣,哪怕动动小指都无可能;你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不舒坦,嘴不能言,耳不能听,慢慢地在痛苦中受煎熬,直至死去……”轩辕墨重申了一次他的惩罚,说出口的话语,看似云淡风轻,听在众人耳里,却震撼至极。
蓝媚儿脸色苍白,她仿若看到了轩辕墨说的一切,变成了现实,在她眼前展现了出。
巨大的恐惧令她颤抖着唇角说不出一句话。
灾难,她这是要把灾难带给族人吗?不会的,他一定在吓唬她,再说,祖母是谷主,一定有法子解了凌无双身上的邪气,如此一来,他就会放过她,放过苗谷中的所有人。
蓝媚儿心中的想法,轩辕墨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带凌无双去苗谷剔除邪气,恢复如初。
“岳父,我会带双儿平安回来的。”
(cqs!)
233:奸计(七千)
他与青岚帝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走到凌无双面前,手指轻抬,点了她的昏睡穴,打横抱起,飘出了破庙。
曲老拎起蓝媚儿,与南风,四影紧跟着从破庙中消影无踪。
“你们一路跟上,在暗中保护皇上!”
青岚帝叹了口气,对众暗卫命令了句。
“是。”
“双儿姐姐,我要双儿姐姐,她被人带走了,我要去找她!”
庆阳郡主欲挣开宇文明轩的手,去追轩辕墨一行人,“乖,皇姐她生病了,等她恢复健康,自会回来的。”揽小人儿到怀里,宇文明轩安慰道。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宇文明轩含笑与庆阳郡主说了句,然后转向青岚帝,眼里溢满愧疚:“父皇,都怨我没看顾好灵儿,才会让皇姐为了救她遇到危险。”刚才揪心的一幕,他看在眼里,真的是内疚得不行,若果他再细心些,亦或是他再坚持点,坚持不让怀里的小人儿继续玩捉迷藏,兴许她就不会被歹人绑走,皇姐也就不会因此出事。
但,时间不会倒流,他的假设永远也不会成立,希望鲁王带她去苗谷会有好消息传回,如此一来,他心里的内疚或许会少一些。
“你皇姐的事,怨不得你的。”青岚帝沉吟道:“即便没有灵儿被绑一事,那人也会寻你皇姐的麻烦。“说到这,他默然片刻,叹了口气,接着道:”好了,不提这些了,时辰已经不早,回宫吧!”双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他相信她不会出事,老天不会残忍的再次拆散他们父女俩。
不会的,一定不会。
青岚帝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月清冷,夜凄凉,矗立在城外的这座破庙,又恢复了它往日的萧索。
转眼,距离凌无双中傀儡剑的日子过去了一周时间,而在这段日子里,轩辕擎赶回灵州,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酝酿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主子,你多半是有了!”
凌语珊斜靠在榻上,淡淡道:“有便有了。”她声音里流露出的落寞碧荷自然听得出来,“主子,想来王爷心中还是有你的,你看他离京到灵州,只带了你和王妃,后院里其他女|人全被她打发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日子,可他能给我么?”凌语珊坐起身,脸上尽显愁容:”他给不了,给不了我安稳的日子。“
碧荷轻轻地为她捏着肩膀,道:”兴许王爷知道主子有了,不会再想些别的什么了!“碧荷说的话很婉转,然而凌语珊还是听了出来,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碧荷:”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奴婢就是随便猜猜!“
碧荷垂下手,慌忙恭谨侍立到凌语珊面前,低头不再言语。
”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到时丢了性命而不自知。“
凌语珊目光由碧荷身上收回,叮咛了她一句。
”主子,那咱们怎么办啊?“见凌语珊并没有生气,碧荷抬头问其将来的打算。
”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凌语珊重新在榻上躺好,语气尤为闲淡。
然,细细听起来,她声音里的落寞又增加了不少。
那人自从娶了乐悠公主,虽说到她院里也来,但每次都是解决完自我需求,一句话都不与她说,倒头便睡。
天亮了,他又忙他自己的事而去。
他变了,变得阴郁内敛,不似先前那般恣意随性。
可她却依旧喜欢着他。
从心底来说,她能猜出他近期在忙些什么,他不甘,不甘心呆在灵州这贫瘠苦寒之地。
他更不甘储君之位与他失之交臂。
她想劝他放手,别再费尽心机谋求那把椅子。但,他不给她这个机会,而她自己的身份又在这摆着,所以一切都不过是她徒劳想想罢了!
”主子,王爷前段时间一直不在府里,这昨个回来了,却独自一人呆在书房,恐怕至今未曾出来过呢!“
碧荷侧坐在榻上,双手握拳,轻轻地帮着凌语珊捶打着双腿,她不知道她说出口的话,又一次令凌语珊生出了不悦。
”你最近总说些有的没的,刚我不是告诉你了么,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敢让你在身边再伺候了。“碧荷停下手,忙认错道:”奴婢错了。可是,可是,奴婢怕主子几天没见到王爷会多想,就和碧云暗中打听了下有关王爷的消息。“
听到碧荷这么一说,凌语珊骤时眉尖微蹙,抬眸问道:”碧云呢?“
碧荷低声道:”她,她刚回来了片刻功夫,又出去了。“
”你们两个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凌语珊叹了口气,合上眼帘,不再说话。
”主子,奴婢和碧云可都是为了主子好才这么做的。新王妃虽说比前王妃好些,但她太高傲了,你每次按着规矩去给她请安,皆被她的婢女挡在门外,说什么王妃身体不适,闲杂人等一律不见。“碧荷说着,言语变得尖利:”哼!再怎么说主子也是王爷的侧妃,这正王妃即便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也总得给王爷几分薄面不是。“
”不见就不见,有什么好计较的。“凌语珊闭着眼睛,轻语道:”如今的日子清净自在,比什么来的都好。“
碧荷不语,发起呆来。
”怎么不说了?“凌语珊睁开眼,看向碧荷问道。
”奴婢在想,在想为什么大小姐会这么好命。“
凌语珊眉眼微挑,道:”你怎么想着一出是一出,这好端端地扯大小姐作甚?“
是啊,那宛若青莲一般的奇女子,确实是好命。
夫君即将继承轩辕皇位,而她自个不知怎么就得了大齐太上皇的眼缘,不仅被收为义女,且进一步地登上了大齐国君的宝座。
羡慕么?呵呵!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她更多的则是敬服。
像她那般卓然于世的女子,即便有再惊人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也不稀奇。
碧荷道:”直到现在奴婢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活在梦里呢!尤其是鲁王,他怎么就与王爷长得一模一样,不,应该说他比王爷长得还要好看,而且,而且一点都看不出他从前是个傻子。“凌语珊瞪了她一眼:”越说越没边际了,鲁王与王爷是兄弟,长得像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至于你后面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见,你若是闲得慌,去做你的绣活去!“其实,凌语珊有怀疑过轩辕擎与轩辕墨之间的关系,毕竟两个人样貌再相像,也没有像他们二人这般几乎是同一个人,若不精心分辨,任谁都辨别不出他们谁是谁。
”咯吱“一声,碧云推开门走了进来。
”主子,王爷着红缨请王妃到他院里去了。“
碧云朝凌语珊屈膝一礼,低声禀道。
”去便去了。“凌语珊起身下榻,在屋里走了两圈,绷着脸道:”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都记住了么?“
”是。“
”还有,就是我有无身孕的事,先别走露出风声,免得……“有了他的孩子,她心里自是高兴的,可她怕,怕他像对待凌语嫣一般给她也灌下一碗堕|胎|药,致胎儿流掉。再有就是那位乐悠公主,有关她的传言,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明明是一心想要嫁给鲁王,却终了做了齐王妃,这中间若说没有猫腻谁信?
如果她知道自己先于她怀了身孕,不知会相处什么法子来拿掉她的孩儿。
凌语珊的担心,身为她的心腹,碧云和碧荷两个自然是知道的。
于是,二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垂眸应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便是。”
轩辕擎书房。
“王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随着男子音起,人便已经出现了轩辕擎书案前,他双手呈上一包裹至轩辕擎面前。
”是按着本王要的式样订做的么?“
轩辕擎起身,打开包裹,看着里面的锦衣,问黑衣人。
”回王爷,都是按照您说的式样订做的。“
黑衣人拱手道。
”嗯,人都解决了?“
”解决了。“
”好。你办事,本王信得过。“轩辕擎边说边换下自己身上的火红锦袍:”你看看本王穿这件衣衫和那人可像?“黑衣人抬头,顿时眼睛大睁,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他点头道:”王爷穿上这白色锦袍与鲁王一般无二。“
轩辕擎邪魅的眸子往上一挑,道:”你可要看仔细了,本王穿上这白色锦袍,真与那傻子没有什么分别?“他问的黑衣人是他的贴身影卫,名鬼影,此人对他忠心不二,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亦是他已经死在凌无双手中的那些影卫们的统领,嵩山一战,凌无双回京途中,他派出影卫在水路截杀不成,反倒全丧命在暝夜和凌无双手上,现在,他身边可用的人已经没有多少,因此,他想出了一个更为便利的计谋,从而登上太极殿那把椅子。
轩辕墨可以扮作他毁了漓王,栽赃到他的头上,那么他为何就不能用同样的计谋,扮作轩辕墨轻轻松松地登上一国之君的宝座?
皇上患疾不能料理朝政,由安王代理朝政,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因此,太子适时站出登上皇位,应该没什么可说的吧。
想到自己即将梦想成真,轩辕擎嘴角溢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怎么就不想想,他的歼计是否真能得逞?
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
亦或是他的歼计真就没一丝漏洞?
鬼影从上到下,再次仔细打量了轩辕擎一遍,拱手道:“若真说差别,还是有的。”
“说。”
轩辕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绣着朵朵青莲的白色锦袍,为了他,你真是费尽了心思啊,不外乎一件衣衫,却要自己设计,找专人为他缝制,呵呵,现在本王就用你设计的衣衫,扮作他进京登上皇位,你若是知道,会作何感想?
呵呵!瞧本王这糊涂的,中了傀儡剑,你又怎会知道这些?
即便你往后醒过来,也只能是本王的傀儡,知道么?你只能是本王的傀儡!
倘若没有曲老正好与轩辕墨一起出现在凌无双身边,并使得凌无双醒转,在第一时间认了轩辕墨为主,那么轩辕擎心里想的,或许在未来某一天会成为现实。
可惜的是,他现在不知道曲老已经令凌无双睁开了眼,认下了轩辕墨这个主人。
鬼影想了想,道:“王爷若是将发式变变,然后神韵上也做些改变,那么就算是鲁王站在您身边,旁人也是分辨不出的。”
轩辕擎勾唇道:“这个本王有想到。”取下发冠,轩辕擎自袖兜里拿出一枚碧玉簪,将散落在肩上的墨发,照着轩辕墨梳理的发式,简单的用玉簪束了住,然后握拳掩唇轻咳一声,身上邪魅的气息渐渐收敛,慢慢抬头看向鬼影:“现在你看看,本王可与那傻子一般无二?”
鬼影看着他,完全怔了住,良久,他才道:“若不知对面站着的是王爷,属下一定会将您认作鲁王的。”
轩辕擎点了点头:“这就好。“
鬼影却道:”王爷能确定鲁王不在京城吗?“
”你说呢?“
”属下不知。“
轩辕擎笑道:”凌无双走到哪,他必然跟到哪,又怎会在京城出现?“
鬼影道:”照王爷这么说,若是王爷以鲁王的身份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京城,不会引起大臣们的猜疑吗?“
”不会。凌无双做了大齐女皇,身为男|人,那傻子肯定想尽快成为轩辕之主,这样才不会在凌无双面前折了面子。“轩辕擎用他自以为是的想法,衡量着轩辕墨的心思。
由此可见,他就算成功改装成轩辕墨的外形,其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复制不出来的。
这也算是他李代桃僵中的一个漏洞吧!
鬼影抱拳道:”王爷说得有理。“
”王爷,王妃到了。“
红缨在书房外禀道。
”让她进来吧!“轩辕擎对着门口语声轻淡说了句,然后对鬼影摆了摆手。
抱拳点头,瞬间,鬼影的身影便在书房中匿迹。
乐悠公主推开门进到书房,未待她抬头向轩辕擎福身行礼,便被”哐啷“一声房门闭合声吓得身子一震。
”乐悠公主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
轩辕擎用着轩辕墨的口气,启唇问了乐悠公主一句。
乐悠公主?那男人是不会这般生疏地称呼她的,会是谁?会是谁出现在他的书房,骗自己前来?
她没有抬头,垂眸分析着耳边声音响起的主人究竟是哪个?
她很镇定,一丝慌乱都没有。
在这破地方呆了这么短时间,她别的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会了隐忍二字。
唯有隐忍,她才会终有一天离开这里,离开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那人自新婚之夜占有她后,便没再碰过她。
与她在饭桌上说话,却装得热乎的不行,一句一个柔儿的唤她。是的,他唤她柔儿,他说他喜欢的是思柔郡主,是对思柔郡主一见钟情,哼!他说的话,她信才怪!
喜欢?若是喜欢,他为何还要在新婚之夜强|迫她行|房?
虚伪,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
轩辕擎眼底有着浓浓的讥诮。
不甘心么?不甘心嫁给他,不甘心陪着他到了这贫瘠苦寒之地?
每当她看着他发呆时,他心底就会生出厌恶之感。
她以为他没有眼睛么?看着他心神却想着别的男人,真够贱的!
”怎么,乐悠公主这是怨本王当初在太极殿上说的话么?要不然,怎么不搭理本王?“不是想玩么,那正好今个借轩辕墨的身份玩玩她。
看看她等会将是怎样一副恶心的嘴脸,呈现在他的面前。
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他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且没有理由出现在这苦寒之地。
乐悠公主心跳如小鹿乱撞,听声音是他没错,难道他对她有意?所以一个忍不住背着凌无双来到了灵州。
肯定是这样的,他多半打听到齐王这段时间不在府里,趁着这个空档,扮作齐王来找她。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一接触到那抹白衣,骤时激动的流下泪来:”你,你真的,真的是鲁王殿下?“她声音打着颤,生怕自己眼花看错,”是本王,乐悠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看到本王就变成这副模样,难道是本王长得太过于吓人,使得乐悠公主怕的直掉眼泪?若真是这样的话,本王就当自己来错了!“说着,轩辕擎起身步出书案,欲离去。
”不,你别走,别走!“乐悠公主扑上前,伸出双臂自轩辕擎身后环住他的腰身,哽咽着道:”别走,我想你,真的。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在那日说那些残忍的话?知道么,即便你出言辱我,轻谩于我,我都对你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恨意。我想,我是中毒了,中了你的毒。“
她每说一句,轩辕擎眼里的怒火便每增一分。
”本来,本来我是打算将完整的我给你的,可是,可是他却强了我,我很他,好恨!呜呜……谢谢,谢谢你还记得我,专程到这里来看我!“忍住心底喷薄而起的怒火,轩辕擎转身,垂眸注视着乐悠公主,温声道:”想不到你是这么喜欢我,唉!都怨我,怨我不了解你的心思。“抬手为其轻柔地抹去脸上的泪痕,轩辕擎目中溢满了歉疚。
”不,不怪你的。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止住泪水,乐悠公主娇羞地低下了头。
紧接着,她往轩辕擎怀里蹭了蹭:”要我,要我好么?他只碰了我一次,真的只有一次,别嫌弃我……我真的好想你,好喜欢你,好想把自己给你!“不见拥住自己的男|人有所动作,乐悠公主眼里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你不后悔么?不后悔这样做,若是被他知道,落得……“不等轩辕擎说完,乐悠公主的手就已经堵在了他薄唇上:“别说,别说下去。我顾不了那么多,倘若错过今天与你在一起,不知还要等到何日。我等不了,一想到你和凌无双在一起缠|绵,我的心就如同在油锅里烹炸。”轩辕擎心中有怒,有冷笑,有鄙夷,是他扮那傻子太成功了么?以至于让这蠢女|人认错了人,什么话都敢往出说。
喜欢傻子,恨他,很好!
自甘下贱的蠢货一个,一会有她哭的时候。
“但愿你等会不要后悔。”
轩辕擎薄唇凑在乐悠公主耳畔,呼出一口热气,打横抱起她走至书房里间,将其放置到软榻上,看到乐悠公主闭着眼,温顺地躺在那里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他心里的怒火就烧的越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他戴绿帽么?蠢货!
“你真的不后悔?”轩辕擎问出口的话,不知是在给乐悠公主最后一个做齐王妃的机会,又或是在给他自己扳回做男人的尊严,他坐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挑开乐悠公主衣裙上的丝带,就等着乐悠公主起身说一句拒绝,拒绝与“轩辕墨”,也就是现在的他再进一步做下面即将要发生的事。
回应他的却是失望。
“我能唤你的名字么?就一次,可以么?”
乐悠公主睁开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轩辕擎点了点头,带着心底涌出的愤怒,覆在了她的身|上,”墨,你轻点,你不会就这样对待你喜欢的女|人吧?“为了泄愤,轩辕擎的动作根本就没有什么柔情可言,对待喜欢的女人?她说的是傻子和凌无双在一起的情景吗?
想到凌无双婉|转|承|欢在轩辕墨身|下,轩辕擎体|内的欲|望之火倏地燃起。
他控制不了自己,他要发|泄,发泄心中的恨,心中的怒,他按住乐悠公主的身子,不停地ting|进着。
他恨凌无双无视他,一次次地凌辱于他。
他怒身|下的女|人给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墨……你轻点……我……“
乐悠公主一脸的愉悦,但再这样被身|上的人折腾下去,她会撑不住的,因此,她含着女儿家的娇羞,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轩辕擎哪管她说的是什么,直至身心得到纾解,他方才停下了动作,紧接着他拎起乐悠公主的头发,狠狠滴甩了其两巴掌:”蠢货,你看看本王是谁?“累得浑身虚软,怎料到刚还热情似火的人,一下子就变了个样,乐悠公主带着不解,抬眼看向轩辕擎。
”jian人,你是不是还处在云里雾里,不知道本王是谁?“
甩开手里的头发,轩辕擎理好衣衫,冷眼凝视着刚带给他耻辱的女|人。
”你,你是王爷!不对,你怎么可能是王爷?王爷他,他从来不穿其他颜色衣衫的……“
乐悠公主披上外衫,蜷缩在榻上,颤声问轩辕擎。
”是么?你好像对本王很了解,可是本王今个想换个颜色穿穿,不可以么?“
轩辕擎勾起嘴角,邪魅的眸中,满是讽刺。
乐悠公主懵了,眼前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不是鲁王,他是轩辕擎,是她恨的那个男|人没错。他为什么要装扮成鲁王的样子来迷|惑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王怎么做了?“
”你为何要扮成他的样子来迷|惑于我?“
”本王有么?“轩辕擎脸色一冷,怒道:”是你不守妇道,时刻想着那傻子,才会将本王认作他,真是个蠢东西!“忽然,他脸色恢复平淡,嘴角泛起一抹笑容,那笑容看得乐悠公主心里直发毛。
轩辕擎的笑容仿若一把利刃,刚硬,锐利,充满了杀机:“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我信,但你以为我会怕么?”
乐悠公主也笑了,于她来说,今个的事根本就没有对错。
她不喜欢他,他亦不喜欢她,因此,他说她不守妇道,根本就是个笑话。
“呵呵,你倒是嘴硬,那本王可要试试了!”
轩辕擎一步步地逼近软榻,只见乐悠公主的身子随之一个劲地往里面挪。
“你不是不怕么?怎么这眨眼功夫,就怕成了这样!“
轩辕擎讥诮道。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乐悠公主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父王定不会放过你!“轩辕擎道:”你省省心吧,大齐你是别指望回去了,哦,本王忘了告诉你件事,就是那不可一世的北国国师已经死在了凌无双手中。你是不是很惊讶,惊讶你和他之间的秘密往来,本王怎会知晓?告诉你,本王不仅知晓他找你,且还知道你和他达成的协议,你胆子可真够大,想要借他的手终了除去本王,你说,就你那点能耐,为何不乖乖地听本王的话,非得与他搅合在一起?“
乐悠公主脸色变得惨白:”你说的是真的?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么?他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就死在了凌无双手上?还有,大齐我为什么回不去?父王是爱我的,他不会不要我,我不要和你这个疯子说话,你走开,走开……“
234:因果(一万)
“现在除了本王,你什么依靠都没有,所以,你最好乖乖识相点,否则,本王会让你变得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哈哈!“乐悠公主突然间大笑出声,紧接着近乎疯癫道:”我是父王的女儿,他不会不要我的,你胡说,你根本就是胡说……“
轩辕擎没有搭理她,就那么凝视着她,看着她大笑,看着她自言自语。
笑够了,说完了,乐悠公主抬眸与轩辕擎的视线对视在了一起。
她脸色平和,迎着轩辕擎的目光,一丝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好似变了个人似得。
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仿若冷凝了住。
良久,轩辕擎话锋一转,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道:“想不到你倒还有几分胆色,算本王小看你了!”乐悠公主道:“所以,你最好给我记住,一旦惹毛我,对你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好事?你对本王而言,可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用处。”理了理袖袍,轩辕擎淡淡道:“睿亲王会不会认你,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现在本王要与你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最好给本王听清楚,且务必照着本王的吩咐去做。”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又为什么要照你的吩咐去做?”
穿好衣裙,乐悠公主下榻站在轩辕擎对面,眼里尽是挑衅。
轩辕擎笑道:“若是本王将要说的事,于你来说,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还会这般质问我么?”乐悠公主上下打量了他一会,脸上的神色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你不会是想要扮作鲁王做些什么事吧?”
“柔儿真是聪明,这我还没有说呢,你就已猜得**不离十了!”轩辕擎满脸堆笑,长臂一揽,将乐悠公主带入怀里:“你先细细听我说完,然后看看是否可行……”他说话的语气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不仅自称上发生了改变,就是那冰冷的眼神,此刻也变得似水般柔和。
听完轩辕擎的计划,乐悠公主立时仰起头,道:“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他竟然想扮作鲁王进京逼宫?
不对,他不是逼宫,而是直接以鲁王的储君身份继承皇位,他难道就不怕在百官面前露馅么?就不怕鲁王和凌无双终了找他算账?
亦或是他还做着其他的准备,只是没有对她说而已?
乐悠公主心里疑惑连连,盯着轩辕擎的眼睛,候着他嘴里的话。
“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你无需多担心。”说到这,轩辕擎眼里闪过一抹决然:“记住,你只要在灵州对外造成假象,证明我一直呆在府中就好,待我登上皇位,会第一时间派人接你进京,到那时,你可就是轩辕国母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
真与不真,他们二人彼此心里有数。
却在此刻一问一答中,应对的情真意切。
由此足以说明,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目的,与夫妻情分,儿女情长无任何关系。
“好,我会照你的话去做。”
乐悠公主迟疑片刻,点头应下了轩辕擎吩咐她做的事。
巫山与四季山紧连在一起,山势险峻的程度,毫不孙色于四季山。但,它却没有四季山独有的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不同自然景观。
轩辕墨一行人按着蓝媚儿说的路线,现已到了巫山脚下,只要再有两个时辰,他们便会进入苗谷之中。
一路上,但凡凌无双不被轩辕墨点住昏睡穴,她都是自行运起轻功,跟在轩辕墨左右向着苗谷进发,看到轩辕墨累了,她忙递上自己的手帕;估摸着轩辕墨渴了,饿了,她会很及时地送上饮用水与干粮。四影看着想要cha手帮她,却被她一次次地疏离制止了掉,这样的她,让四影没少在路上抹泪。
轩辕墨,南风,曲老三人好不到哪里去。
但,考虑到他的情绪会影响到爱人,因此,轩辕墨尽量克制自己不要伤痛,保持心境平和。
他不想看到她因为他伤痛,而垂眸落泪。
一对璧人,生生遭受到这样的情感折磨,着实令人揪心不已。
半月前。
蓝秋水由冀州回到苗谷,得知藏在密室中的秘籍被盗,气得当即晕倒在地,待她转醒,已经是三日后。
“到底是谁潜入密室盗走了秘籍?”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之声。
谷中诸人没有一个知道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进入戒备森严的密室盗走了他们苗谷中的至宝。
徐枫,他们没想到。
因为徐枫给他们的印象是老实,话不多,且不懂武功,只知道做活的傻小子。
蓝秋水见守在她chuang前的数名有名望的族人一个个的摇头,气得直喘粗气。
“谷主,咱们已经在族里暗中清查了,相信再过几天,肯定会查出些蛛丝马迹。”这时,一位老者上前凑在蓝秋水耳边低语了句。
“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在你出谷没几天的一天夜里发生的。”
“徐枫呢,怎么没见他在?蓝秋水在屋里扫了一圈,未见徐枫人影,于是出声问了句。
老者道:”自小小姐偷溜出谷后,那傻小子每天闷闷不乐,起早摸黑,只知道闷头到山上干活,然后就是回屋里睡觉,一句话都不与大家伙说。“说到这,老者垂眸想了片刻,接着道:”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蓝秋水目光闪了闪,坐起身道:”去着人找他,快点。“
从徐枫被蓝媚儿救回苗谷那刻,蓝秋水就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落难者,因此,她没少在暗中留意徐枫的一举一动。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少年,能有多大的能耐,引起她的主意,可她就是没来由的对这位突然间出现在谷中的少年生不出丁点的好感。
一晃,数年时间过去,但她心里对少年生出的那种莫名不喜,始终没有消无。
”是,我这就着阿宽他们去找他。“
老者说着,转向一壮汉耳语了几句。
大约半个多时辰过去,名叫阿宽的壮汉满头大汗地返回到蓝秋水屋里。
”没有,我和阿虎,还有阿灿他们共十多人在谷中四处找了,都没有徐枫的影子,就是他经常去做活的山头我们也找过,均没见他人在。“
”他屋里可有找过。“
”找了,他屋里好像好久都没有住过人了。“
立时,蓝秋水屋里所有的人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徐枫盗走了秘籍?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真的是他么?他怎会有那么大的能耐,潜入密室,过了层层机关,顺利盗走那些于他们来说的至尊宝物?
蓝秋水逐个看了屋里众人一眼,冷声道:”不用想了,肯定是他盗走的。“
”怎么会是他呢?他一点武功都没有,且是个再老实不过的孩子,不会的,我真的没法相信是他而为。“
老者摇头道。
”哼!我们都被他装出的表象蒙骗了。“穿鞋在屋里走了两圈,蓝秋水道:”他是媚儿多年前救回谷的,不知感恩,现在竟盗走谷中至宝,背叛苗谷,身为谷主,及媚儿的祖母,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我决定再出谷一趟,找到他,寻回秘籍,并带他回谷给大家一个交代!“
蓝秋水说出了她的决定。
“谷主,你这刚回到谷中,还未做休息,若是再行出谷,恐身体会吃不消的。”
老者出声劝道。
”没事,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唉!事已至此,也不急在这一两天,谷主还是休息几日,再带上阿宽他们出谷也不迟。“蓝秋水脚下步子虚浮,任谁都能看得出,知道是自己女儿数年前救徐枫到了谷中,这才有了密室被盗一事,蓝媚儿父母二人满是愧疚地垂着头,站在蓝秋水身后一语不发。
他们没有资格多说什么,给族里惹来这么个大麻烦,他们惭愧啊!
老者虽是恨不得立刻捉住徐枫,将被他盗走的秘籍找回,但他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这谷主刚回来没几天,身子虚弱不堪,若不稍作休息几天,到时有个好歹,可就事大了。
所以,他极力劝阻着蓝秋水。
”好吧,那我便调理几天,再带着阿宽他们出谷去捉回徐枫。“
蓝秋水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是有些疲累不堪,且在嵩山一战中受到的内伤,到现在都没痊愈,若是她再不加以调理,痊愈的可能,恐怕微乎其微。
让她不知道的是徐枫已经死了,并与蓝媚儿一起将灾难带给了她的族人。
今天,就在今天,她内伤痊愈,身体机能也恢复到了常态,带人准备出谷找徐枫时,轩辕墨一行人的突然到来,阻止了她的脚步。
”主人,我,我自己能走。“
凌无双依偎在轩辕墨的怀里,声音有些怯懦的说了句。
她不再以奴自称,因为主人不许,主人让她用”我“字就可以,她本不敢这般失了规矩的,可是主人的话就是命令,她是主人的奴,主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唯有听命就是。
主人带她到这深山里来做什么?
为何不让她自己走,非得抱着她?
看到主人辛苦的抱着她,她心里好难过,可她不能掉眼泪,因为这样会招致主人不喜。
”听话,咱们一会就到了。“
轩辕墨隐去眸底的伤痛,垂眸朝凌无双笑了笑。
她有着身孕,他怎会让她在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下再受累。
抱着她,哪怕抱着她走一辈子,走到生命的尽头,走到来世,他都无怨无悔。
他有的仅是自责,自责没有看顾好她,让她受到了歹人的伤害。
山中森林茂密,藤蔓横生,尤为难走。
明明是午后过了没多久,却再这密林间与夜幕落下时分浑无分别。
林间雾霭氤氲,寒气逼人,几步之外的景物看得朦朦胧胧,只隐约可见一些森然的轮廓。
就这还是有武功傍身的人所见,寻常人怕是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密林中来回打转。
约莫一个时辰后,雾气薄了些,四周景物渐渐凸现,”主上,咱们终于走出密林了!“曲老拎着蓝媚儿跟在轩辕墨身后,捻着短须道。
轩辕墨”嗯“了声,未在多语,打横抱着凌无双踏上了狭窄的山路。
石板铺就的狭窄路面,苔痕尽显,裂纹纵横交错,掩映在杂草丛中,宛若数百年无人走过似得。
走了会,突然山路中断,一道清澈的泉水从地底崖缝中汩汩流淌而出,显现在了一行人眼前。
穿透枝叶,缕缕微弱的阳光仿若被这泉水硬生生的断开,泉这方云雾缭绕,光芒耀眼;另一方则是与刚才走过的密林一般黝黑森然,抬眼望不到头。
”说,再有多久就到苗谷?“
曲老声音低沉,问蓝媚儿。
”过了,过了这山泉,再行不到一个时辰的山路,就,就……“
蓝媚儿身心憔悴不堪,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虚弱。
”你最好别骗我们,否则,我不介意再给你吃吃苦头!“路上,但凡蓝媚儿想要耍花招,骗他们绕路前行巫山,都会被曲老喂下一粒药丸折磨得要死不活,“我,我说的,说的都是,都是实话。”蓝媚儿语声艰涩地说着。
山中湿气携着林间不时旋转而来的冷风,吹在众人身上,在这六月天亦显得甚是冰凉。穿过山泉,四周静得出奇,碧蓝的天幕缓缓撑开,进到一抬手就似是可以触摸得到。阳光照耀,微微有些刺眼,恍然间一股花巷扑面而来,蓝媚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前面就是苗谷了。”
轩辕墨听她这么说,双脚轻踏,墨衫飞舞,抱着凌无双已经腾空而起,飘向了前方。
“谷主一路保重。”蓝秋水带阿宽一心人走至谷口,转身看向送别他们的族人,摆手道:“你们回去吧,都回去吧,别再送了!“她一定要找到徐枫,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她都不会放过他,放过这忘恩负义,不知恩图报,反背叛苗谷的罪人!
蓝秋水挥别族人,正待她转身欲出谷之际,轩辕墨抱着凌无双从天而降,堵住了她的去路:”苗谷主这是在此欢迎本上到来么?“轩辕墨启唇,言语轻缓,却带着说不出的压力。
他来了,他怎么会来苗谷?
他不是说放过苗谷,放过她的族人的么?
蓝秋水看到轩辕墨,吓得脚下一个踉跄,连着后退了数步。
颤声道:”暝楼主不是说,不是说,说放过我,放过我的……“
”我说过么?“轩辕墨勾起唇角,看向蓝秋水:”徐枫可是从你们谷中走出的?“
徐枫?
他怎么会知道徐枫?而徐枫又是怎么惹到他了?
蓝秋水稳住心神,于轩辕墨说的话心生疑惑,道:”他是从我们谷中走出去的,不知他做了什么事,惹得暝楼主会亲自降临咱们苗谷?“还好,还好他不是为了嵩山一战,来寻仇,来摧毁苗谷。
”哼,你问问她自会知道。“
轩辕墨冷哼一声,就听到一声闷响:”祖母,祖母你救救媚儿啊!是大枫哥哥,是大枫哥哥惹到了他,与我没关系的,真的与我没关系。“蓝媚儿趴在地上,双手胡乱摸索,哭喊着叫蓝秋水救她。
“媚儿,媚儿你这是怎么了?”
“阿妈,呜呜……,阿妈救救媚儿,呜呜……”
看到女儿趴在地上,双手乱抓,抬头看向她的两只眼睛黯淡无光,蓝媚儿的母亲流着泪向女儿身边跑了过去,怎料轰然一声响,阻止了她前行的脚步。
她怔愣在原地,看向朝她数步之外发出掌力的白衣男子。
南风收回手,目光从她身上浅浅地划过,落在了蓝媚儿身上。
他能做的仅有这些,这一路上看到心中的她那般卑微的存在着,他心抽痛的厉害。
他是性情温和,可也要看是对谁了。
伤了她的人,他虽不像那人一般出手狠辣无情,但亦不会轻易饶过伤她之人。
“媚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秋水提起的心刚平复,此刻因轩辕墨说的话,又一次提起,她看着蓝媚儿一字字地问道。
“呜呜……是大枫哥哥,是他,他害死了表哥,还出手伤了,伤了凌无双,呜呜……”蓝媚儿边哭边说,听得蓝秋水脸色越变越冷:“你哭什么,细细与我说一遍,还有徐枫人呢?”
蓝媚儿用袖子抹干眼泪,弱声道:“他死了,他被凌无双杀死了……”
傀儡剑?他对暝夜怀里抱着的白衣女子施展了傀儡剑术?
而他自己则死在了那白衣女子手中。
蓝秋水顿时觉得即将天塌地陷。
她身形虚晃,走至轩辕墨身旁,道:“不知暝楼主可容老身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口?”蓝秋水声音里带了丝哀求,希望她刚才听到的都是虚幻,徐枫没有施展傀儡剑术,亦或是他施展了,可他人并没有死。
如此一来,她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要不然,要不然,苗谷今个怕是要毁了。
轩辕墨转向清影道:“挽起王妃衣袖,让她好看个明白,免得等会死不瞑目!”
“是。“
清影应声,上前卷起凌无双胳膊上的衣袖,那道被剑气所伤的划痕豁然呈现在了蓝秋水眼前。
当下,蓝秋水嘴角颤抖,说不出话来,她将目光缓缓移至凌无双眉心,看到一团黑气忽隐忽现,登时双膝一软,跪在了轩辕墨面前。
”拔除傀儡剑带来的邪气,除过徐枫本人,还有什么法子可使?“轩辕墨俯视着蓝秋水,冷声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出法子,否则,你们整个苗谷将会为此付出代价!”蓝秋水脸色惨白,摇头道:“除过施展剑术之人,没有其他法子可循,没有……”
凌无双被轩辕墨点了昏睡穴,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分毫不知。
“很好,很好!”轩辕墨连着说了两句很好,走至曲老身边,将凌无双轻轻地递到他怀里,而他则是衣袖轻轻一挥,只听得一声惨叫过后,便没有了蓝媚儿母亲的影子。
蓝秋水眼里涌出了浑浊的泪水:“你就是杀光我所有的亲人,也没用的。中了傀儡剑,只有施展剑术的人可去除,再无第二个法子可解。”
“阿妈,阿妈!呜呜……”母亲的声音,蓝媚儿又怎会不熟悉?她哭的很大声,阿妈去了,疼她,爱她的阿妈去了:“阿爸,阿爸,你刚才为什么不救救阿妈啊!呜呜……”她趴在地上,哭喊着她的阿爸。
“你说还是不说?”
轩辕墨再次逼问蓝秋水。
”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除非徐枫复活,负责没有人可以解那位姑娘身上的那股邪气!“蓝秋水重复着她刚才说的话,”你不说是不是?“轩辕墨冷眼瞥向站在蓝媚儿母亲身死之地,暗自落泪的中年男子,再次挥袖,只见那中年男子几乎连声都未发出,便与蓝媚儿的母亲一样,化为尘埃消失于无形。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若是知道解救那姑娘的法子,肯定不会藏着瞒着不告诉你,求你了,求你放过这些无辜的人,你若是要泄恨,尽管杀了我,这都是报应,是我蓝秋水应得的报应!我不该在数年前答应媚儿收留他在谷中,更不该被他呈现出的假象所蒙骗,才会招致今天的罪过。”
蓝秋水边对轩辕墨磕头边忏悔她的过错。
“知道么?因为徐枫,死的无辜百姓有多少?罪过,你的罪过大了,你们苗谷的罪过大了!”清影气不过,走至蓝秋水面前,声声指责道:“还有蓝媚儿,她竟然对我家主子也敢下毒手,你说说像你们这些歹人若是再活在世上,岂不是没有了天理。”
“谷主,你起来,你没有错,咱们苗谷所有人都没有错,错在徐枫,是他做错事,凭什么让咱们担负他犯的过错!”轩辕墨挑眉看向人群最前面站着的老者,冷冷道:“与你们无关,他所学的邪术是不是出自你们苗谷,啊?”
“是又怎么样?那是他盗走的,我们也不想的。”
老者坦言道。
“哼,不想?若不是你们失责在先,他能盗得走么?”
轩辕墨眼神锋利如刀刃一般,刺向老者。
老者一震,怒道:“年轻人,你不要以为咱们苗谷好欺负,就这般目中无人。”
“呵呵!”轩辕墨轻笑出声,道:“怎么,你们不服?不服本上刚才取了你们两位族人的性命?”
蓝秋水颤颤巍巍站起身,想要阻止冲突发展下去,蓝媚儿的声音这时突兀地响起:“你放过我们苗谷,我,我告诉你,告诉你谁还会傀儡剑法。是他,肯定是他暗地里对凌无双出得手。”
轩辕墨钳制住蓝媚儿的下颚:“说,是谁?”
“你先答应我不对我苗谷斩尽杀绝,我,我就告诉你!”
蓝媚儿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
她错了,真的错了。
她不该不听祖母的话留在冀州,这样她就不会遇到徐枫,不会卷入他与凌无双的纠葛中,导致今天把灾难带回苗谷。
阿妈去了,阿爸怕是也去了,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月亮神,我错了,我不该把对你发的誓言当做儿戏。
求你,求你别再带走我的祖母。
求你……
“媚儿,你说啊,你快点告诉暝楼主,到底是哪个对鲁王妃出手的!”
蓝秋水哀声求蓝媚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与轩辕墨耍心眼。
她知道激怒轩辕墨的后果有多严重,女儿,女婿都已经去了,是她对不起他们,良久没有听到蓝媚儿的声音,蓝秋水的声音变得悲痛起来:“媚儿,你想想你当初对着月亮神发下的誓言,你想想啊!你阿妈,阿爸已经去了,你是想看着祖母也随着他们一起去么?”
“我,我说,我这就说。祖母,你别离开我,别……”蓝媚儿哭得泣不成声:“是轩辕擎,是他,一定是他。大枫哥哥有次告诉我,他说他已经和轩辕擎联手,决定一起除去凌无双,除去清风楼和暝夜,他还说他把给了轩辕擎一本剑谱……,那日在破庙,除过我和大枫哥哥,轩辕擎肯定隐在暗处,所以,所以肯定是他,是他对凌无双出的手!”
“王爷,你看。”只见清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只白鸽,她将白鸽递到轩辕墨手里,道:“这白鸽是太上皇养的,想来他有什么紧急事要给你说。”
轩辕墨点头,从白鸽腿上解下一根细小竹筒,指尖轻轻一捏,竹筒碎裂,一张纸条露了出来。
信是睿亲王写的,他将凌无双晕倒那一刻发生的事,简单在信中提了遍,着重写到他怀疑凌无双所中的傀儡剑术可能非徐枫所为。
因为凌无双杀了徐枫后,身体并无任何异常表现。
直至她发现暗处有人窥探时,才……
轩辕擎,是你么?
若真是你的话,你就等着承受我的怒火吧!
“暝楼主,您……”蓝秋水见蓝媚儿说的话,令轩辕墨燃起的怒火渐渐熄灭,于是,她乞求轩辕墨放苗谷一条生路,怎奈她的族人中,不知是哪个竟然带头施展起了蛊术,霎时,“嗡嗡”声向着轩辕墨一行人袭了过来,“收回去,快收回去!”蓝秋水急得大叫。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话。
苗谷诸人一个个双目赤红,誓要让轩辕墨见识到他们苗人的厉害。
铺天盖地而来的蛊虫,越来越接近轩辕墨他们。
南风,四影均拉开架势,准备攻击这些蛊虫,“嗖嗖嗖……”十数道黑影从暗处跃出,挡在他们的前面。
轩辕墨看着那些黑压压的蛊虫,手里捏的纸条伴着山风轻轻飘远,他从腰间取下清风萧,放至唇边,“暝楼主,求你别吹,别吹好么?求你了,我叫他们将蛊虫收回去,求你别吹!”蓝秋水知道轩辕墨手中玉箫的厉害,只要箫音一起,苗谷中的所有生灵,恐怕都会灰飞烟灭。
然而,轩辕墨根本就不理她,箫音自他指尖袅袅升起,弥漫在了整个苗谷上空。
“灭!”
轩辕墨心念起,对于不识抬举的人,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随着内力催进,那弥漫在谷中的箫音愈来愈烈。
惨叫声骤时不绝于耳。
他眼里流转着的光晕,极其清淡。
注视着苗谷诸人一个个无力地倒在地上,化作一缕青烟,宛若尘埃,飞扬散尽。
蓝媚儿没有受伤,只因轩辕墨没有让箫音波及到她。
他要留着她,留着她活在地狱一般的煎熬中。
蓝秋水凭借着高深的内力,保住了一命,她跪在地上,仿若瞬间变得垂垂暮年。
本还算乌亮的发,在此刻已变得灰白不堪。
完了,苗谷就这么完了。
所有的族人,全化为尘埃,被山风吹得没了踪影。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求你了,求你放过我苗谷,你为何要这般残忍的对待他们?”蓝秋水双腿打着颤,起身走至轩辕墨五步开外处停下,悲声质问道:“你可知道他们中有孩子,有孕妇,有老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他们?”
轩辕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很是随意地将玉箫放回腰间。
他没必要向她说明原因。
“你为什么要这般残忍地对待他们?”蓝秋水的身体突然一颤,就宛若一团浮于夜色中的鬼火,飘至轩辕墨近前,她悬浮在空中,眼里恨意尽显。
与此同时,一道甚为凌厉的劲气从她手中劈空而下,带着无以计数的金黄色蛊虫向着轩辕墨袭击了过去。
轩辕墨转过身,正欲从曲老怀里接过凌无双的身体,感受到劲气的靠近,看也不看,衣袖轻轻一拂,那些伴着劲气,来势汹涌的金黄色蛊虫,立时失去了踪影。蓝秋水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再次向轩辕墨发出劲气,那劲气化作一道道森然寒光,顷刻间就宛若雷霆暴怒,夹着一团团金灿灿的蛊虫,又一次朝轩辕墨恶扑了去。
这一回,她用尽了所有的内力,才让出手的劲气十足,有着不可估量的威力。
她要报仇,杀了他,为族人报仇,为逝去的亲人报仇。
天渐渐黑了,清冷的月悬于空中,为这幽暗的谷增添了些许亮色。
银辉倾洒中,轩辕墨轻轻冷笑了一声,这冷笑中,竟有着几分赞许。
然而,他手里的动作却未有丝毫迟疑或者改变,依旧像刚才那般轻轻一拂袖,气力上没增一分,亦没减一分。
便见蓝秋水连一句声音都来不及发出,身子便如枯叶一般从半空中*了下来。
她眼睛大睁,xiong口处已经完全没了起伏。
奇怪的是,她身上居然看不到任何的伤痕。
蓝媚儿在轩辕墨箫音起那刻,便昏了过去。是的,她晕了过去,是被轩辕墨点了昏睡穴,似死人一般地在地上躺着。
族人全死了,家人全死了,究根结底,是因她而死。
此刻,她不知道,不知道待她醒转,等着她的将又是怎样的命运。
南风一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心很沉重。
他试想,若是他与蓝秋水刚才交手,会是怎样的情景?
会像轩辕墨一般只需轻轻挥挥衣袖,就足以应对了么?
他武功不弱,可以说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从没有遇到过对手。
但凡与他交手之人,没有一人可以与他过上三招以上。
可那人呢?
他的武功已经高到了登峰造极,匪夷所思的地步,嵩山一战中,他有听说过,但今个亲眼看到这一幕,仍忍不住心下叹服。
“回轩辕。”
从曲老怀里包过人儿,轩辕墨唇角轻启,淡然溢出一句,踏着月色从南风身边缓缓穿过。
他冰冷的衣角在夜风中发出微微的声响,倏地,他止住脚步,瞥向蓝媚儿躺在地上的身子,对曲老道:“按照我先前说的话,招呼招呼她!”说完,他转身继续向谷口走着。待擒住轩辕擎,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解了你身上的邪气。
无论如何!
如果不是他施展的傀儡剑,如果真是徐枫害得你这般,我势必杀尽天下人为你陪葬,然后去找你和孩子。
月光照耀,轩辕墨全身笼罩在银辉之下,使得他脸上的玉质面具,显得极为清冷。
就是那雕刻在面具上的朵朵雅致青莲花瓣,亦是幽幽散发着无尽的冷意。
他的脸虽然被面具遮掩,不被外人看见,但他自面具后流露出的眼波,却让人觉得除过他怀里的人儿,世间万物,皆不值得他一顾。
这双幽深,清冷的眼睛,不但洞悉了一切,还将其完全掌握于掌间。
无论你是谁,只要看到这一双眼睛,都会变得很无力。
“我今天算是真正认识了你!”
南风淡淡道。
轩辕墨顿住脚,转向南风轻浅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南风摇了摇头。
”不管你信与不信,为了她,哪怕毁天灭地,我也在所不惜!”
轩辕墨嘴里的话,说得极是淡然。
但,听在南风耳里,他深深为之震动。
“我信!”是的,他信眼前男子说的话。
无论是从男子的目光,还是笑容,亦或是神情,都有种强大的,无边无际的自信,在他周围流溢着。这种自信本身就是力量,是他爱她至深的浓情转化而成,相较于他,自己对她的爱,变得很是微不足道。
晨阳徐徐升起,蓝媚儿身上衣衫褴褛,似一只软体虫般地趴伏在地上。
不知是山风清凉吹醒了她,亦或是她周身的骨骼碎裂让她痛的苏醒。
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祖,祖母……”
她连头都仰不起,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声声地唤着蓝秋水。
静,无边的静,侵袭着她的大脑。
好渴,好饿,谁能给她一口水喝。
“有,有人没……祖母……”她嘴里发出的声音,恐怕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痛,好痛,为什么她微微一动,就会全身响起骨骼碎裂之声,似乎身体内的每一处都被极冷的寒气刺透。
动不了,她动不了,那人在破庙中威胁她的话难道在她身上应验了?
不要,她不要变成那样,不要啊!
蓝媚儿试着动了动,瞬间眼前一黑,又一次地失去了只觉。
因果报应,没有她当初种下的因,又怎会有今日的果。
眼看不见,身不能动,唯有一张嘴有用。
想来这样的她,在这深山老林,在这已经人烟消无的苗谷中,不出一日,便会得到她应有的报应。
带着满身的疼痛,带着满心的忏悔,去向她的族人,向她的祖母,阿妈,阿爸去赎她犯下的罪过。
轩辕皇宫,御书房中。
安王坐在书案后,抬眸注视着轩辕擎,沉声道:”四弟,你收手吧!“
”大皇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轩辕擎站在安王面前,一袭白色锦袍皓洁如雪,他看向安王的眼神,有着淡淡的疏离,在他的记忆中,轩辕墨对与他不相干的人,眼神都是清冷疏离的,”四弟,即便你扮得再像三弟,也不是他。“安王叹了口气,沉吟道:”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任何人都模仿不出来。“
”大皇兄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就是我,我为何要扮作他人?“轩辕擎走至椅上坐下,接着眼神一冷,道:”他与皇后对我做的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怎么可以将我认作是他?“
安王苦笑道:”四弟,你为何就是执迷不悟呢?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这么多年,我虽与兄弟们走得不慎亲近,但你和二弟,五弟,六弟的脾性,我都是知道的。从小,你荣chong一身,体会不到三弟受到的苦……“皇位真就有那么好么?安王心里自问了句,接着道:”只要你赶紧离京回灵州,我只当你今天没有来过,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是么?“轩辕擎起身,走至安王书案前,垂眸道:”我真没想到大皇兄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好。自我一进城门,至皇宫,再至御书房,除过你,可是无一人没有把我不当做那傻子的。你说,如此一来,我有什么理由离京?“
安王看着他的眼,语重心长道:“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作为兄长,我不得不再次劝你一句,罢手吧!”
(cqs!)
235:淡然
轩辕擎双手撑在书案上,俯下身,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兄长?你不要以为从小到大,我不知道你和老二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说我的。”看似面上都与他和和和气气,殊不知他们巴不得他倒霉,巴不得他的母后失去荣chong,从而他们的母妃上位:“告诉你,此次进京我势在必行,即便不扮成现在这样,我也有的是法子登上皇位。”
安王坐在椅上,动也不动。
各人有各命,看来他的规劝是起不了一点作用了,叹了口气,他不想再与轩辕擎多说,垂头看起书案上的折子来。
不愿再搭理他,是觉得他登不上那高位么?轩辕擎直起腰身,轻轻阖眼,似乎在用那短暂的时间平息心底因安王而涌出的怒气,转瞬,他睁开眼,一字字道:“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亦或是说,你觉得那傻子会在两日后的登基大典上及时出现,阻止我继承皇位?”
“告诉你,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说完了,还请你出去。”
安王抬头看向他,淡淡地说了句。
“现在应该出去的是你吧。”见安王看向门外,准备出声唤奴才进来,轩辕擎道:“你不必白费心思了,守在门外的奴才,御林军侍卫,以及周围的暗卫都被我这个太子殿下打发到一边去了。”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面色亦是变得平静异常,似是仅在陈述一个事实,又似是再一次宣示他扮成轩辕墨有多成功。
安王不禁一颤,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让你滚,立刻滚出御书房,因为这里不是你个瘸子可以呆的地方!你听到了么?”
瘸子?这两个如针扎般的字眼,他有多久没有听到了?
安王心中一痛,但脸上的神态却依旧淡然自若,他看着轩辕擎,只觉得这个弟|弟是那么可怜,那么可悲。他以为用言语羞辱他两句,就会迫他忘记自己眼下的职责,离开御书房么?得而不到,费尽心思装扮成他人的样貌,他便自我感觉良好,两日后会顺利地登上那把椅子?
“我不会离开的,我有我的职责。”
收拢思绪,他言语轻浅地回了轩辕擎一句。
“呵呵!大皇兄是要与我唱反调么?”轩辕擎凝视着安王,脸上浮起一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冷笑:“两日后的登基大典,我势在必行,谁也阻止不了我。这些年,你瘸着个腿走路不方便,到处受人冷眼,倒不如继续躺在榻上一段时间来得好。”说着,他走到书案后,一把推倒安王坐的椅子,轻轻一个抬手,只听得接连两声骨头断裂声响,再无其他。
是的,他出手致安王双腿又一次断裂,现在,安王想瘸着走路已经不可能,除非重新接骨医治,否则就只有一辈子躺在榻上站立不起。起先的他,瘸着腿,但最起码生活还能自理,就是行走起来需要外物支撑,形象难看点罢了,为此,他出行时皆是坐轮椅,但在王府,在他自己的书房,卧室,他都是脱离轮椅,用外人认为不雅的走姿,过着自我的生活。
他倒在地上,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那么淡淡地,甚是怜悯地看着轩辕擎。
“呵呵,你还挺能忍的么?”轩辕擎蹲身与他目光相对,眼神中浸透了阴森的杀意,宛若针芒一般刺在安王的身上:“你说若是我现在就杀了你,会有人知晓是我所为么?”他摇了摇头,视线逼近安王:“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只需说御书房里进了刺客,而你却为了保护我,舍身相救,一命呜呼。”清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刻意的威胁,然而,他眼里刚才聚拢的杀意,却已随着他的言语渐渐地变得凌厉起来,安王感受到了这股杀意,但他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唇角溢出一抹浅笑,淡淡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这可是你说的。”轩辕擎压低声音,咬牙说了句,随之伸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安王轻轻地阖上双眼,等待着生命就此逝去,突然间,掐住他脖颈的手松了开,紧接着响起轩辕擎清朗的声音:“来人。”
不一会功夫,一名小太监推开御书房门躬身走到他面前,恭谨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嗯。”轩辕擎负手而立,看向他道:“安王不慎摔倒,着人送他回府休息。”
“是。”
小太监躬身领命,准备退离,轩辕擎声音又响起:“动作一定要小心,若是在路上伤到安王分毫,休怪我治你们的罪!”
“是,太子殿下!”
至于轩辕擎为何会突然间放过安王,连他自个也说不清楚是出于何种原因。
就在他要下狠手那一刻,手瞬间抽离了开。
是因为顾念着手足之情么?
他自嘲一笑。
皇家,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手足之情。
那为的是什么?
“四弟,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早些收手为好!”他是顾念着手足之情,才会收回对他生起的杀念吗?可是一旦他终了落入老三手中,以他们两人之间的过节,老三会放过他么?发生在他们二人与皇后之间的事,宫里虽是没有多少消息传出,但凌无双血染椒房殿那夜的事,无人不知晓,想到这,安王缓缓睁开眼,出口规劝轩辕擎的言语,尤为诚挚。
“哼!”轩辕擎冷哼一句,甩袖背转身,看向窗外道:“你不要以为我放你一马,就唠叨个没完。我是留你活着看我是怎样登上皇位,怎样击败那傻子。”
听轩辕擎如此说,安王低下头,一阵苦笑,便不再言语。
在两名御林军侍卫用担架抬安王出了御书房后,轩辕擎独自一人在窗前站了大约有半个多时辰,目中划过一抹暗色,转身去了永嘉帝的寝殿。
他要去问问疼他,爱他,chong他的好父皇,为何要这般残忍地对待他的母后,到底她犯了多大的罪,需要他断舌,断四肢成为人彘被药水养在缸里。
母后,孩儿很想去看你,可又怕,怕无法接受你变成人彘的事实。
怀着对皇后变成人彘的悲痛,以及对永嘉帝的恨意,轩辕擎一步步前行,走到了永乐宫门口。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秦安看到轩辕擎出现,惊得怔了怔,他以为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轩辕墨,眼里骤时涌出激动之色:“太子殿下能进宫来看皇上,皇上一定会很开心的。”自从永嘉帝双目失明,下旨册封轩辕墨为储君,却被其变相推拒,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传来凌无双不仅成了大齐公主,且以女子之身继承了国君之位,这一连串的事,致使永嘉帝心情更加抑郁,更加不愿意步出永乐宫半步。
看着他龙体逐渐消瘦,发丝一天天的变得灰白,作为奴才,秦安甚是心痛!
此刻,他看到轩辕擎出现,认为是轩辕墨对永嘉帝消去了所有的芥蒂,特意从大齐回来继承皇位,他为他的主子高兴,觉得下一刻,永嘉帝的心情会立时好转。
轩辕擎脸色微冷,道:”所有人都去一边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接近永乐宫半步。“
”是。“想来是太子殿下有话与皇上说,所以才不想让他们这些奴才守在身边,秦安心念一转,躬身领命,对空吩咐了句,随后与守在永乐宫门口的御林军侍卫退至到稍远的地方候命。
永乐宫内,纱幔低垂,随着窗户吹进的风,曼妙飞舞着。永嘉帝坐在正殿中央的矮几后面,手里拿着把小刀,正在雕刻着什么。
他神情极为专注,宛若坐在光之世界里。一袭常服衬得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少了丝疏离,却多了分平和,很容易让人与之亲近。
在他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一列列人像。
这些都是同一个女人的人像,在他不甚纯熟的手法下,这些人像的轮廓和线条却看起来那般的逼真生动,柔和而优美,看来就像是活的。
他是看不见的,但从这些人像的雕刻技艺中,却让人一丝都察不觉不到他双目失明。
可想而知,在他心里那人像的主人怕是早已融入他骨血之中,与他合二为一,化作了同一个人。
他不但给了她动人的线条,也给了她生命和灵魂。
只因他的生命和灵魂自他刀锋之下已悄然溜走着。
微风吹拂,将他灰白的发吹得有些凌乱,可这并不影响他继续神情专注地雕刻。
岑儿,有生之年我能等到你一声原谅么?
我知道,我对你犯下的错,即便用生命偿还,也无法弥补你这些年受到的苦。
还有墨儿,还有咱们的儿子,他心性坚韧,是不可能原谅我了,原谅我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任由兄弟,宫人,市井百姓欺辱于他。
怎么办呢?我知道错了,我想要得到你们的原谅,想要与你和墨儿一家人在一起。
泪沿着永嘉帝的眼角,与他手上被刀锋刺破的鲜血,一滴滴地滴落着。每一滴泪,每一滴血,都似是他的悔恨,是他的自责,是他对自己的救赎。
他的面容苍白而憔悴,但却有着浓浓的满足。
一滴滴泪水,一滴滴鲜血,将他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污垢,全然带了出,让他整个人变得闪亮,通透,宛若仙人一般。
轩辕擎推门步入正殿,看到的就是这祥一副宁和的,几乎用言语无法形容的一幕。
他认得,认得那摆放在矮几上一排排,以及永嘉帝手中正在雕刻的木像是谁。
后悔了么?后悔对做下的过错了么?
那是母后的木像没错,绝对没错。
既然如此深爱母后,为何还要对母后下狠手?
致她变成人彘,落得悲惨的下场。
轩辕擎不解,他很不解,一双眸子变得赤红,走至矮几前,俯身一把打落所有的人像:”你不配爱她,你不配!“
”你来了。“永嘉帝停下手中的动作,嘴里淡淡溢出一句,然后起身蹲在地上,mo索着被轩辕擎打落到地板上的木像,他mo到一个,小心翼翼爱恋地捡起一个,他没有生气,亦没有不悦,就这么平静地蹲在地上mo索着,”你看不见?你竟然看不见?哈哈,老天真是有眼啊!“
”擎儿,坐。“
刻好的木像是有数量的,这些永嘉帝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待他mo索着捡起地上所有的木像后,凭着记忆,坐回矮几后,对轩辕擎淡然地说了句。
”错,我现在是轩辕墨,不是被你遗弃到灵州的轩辕擎!“轩辕擎咬牙切齿道。
多日食不下饭菜,只能喝些羹汤补充体力,致使永嘉帝身体现在很是羸弱。
他艰难地呼吸了几口气,将脸上的疲惫与灰败压下,再度拿起小刀雕刻起来。
似是只有时刻雕刻着这木像,才会让他有活下去的希冀。
让他不至于在这偌大的宫殿内落寞孤寂至死。
轩辕擎目光怨恨地盯着他,盯住他枯瘦却不失清俊的面容,盯住他变得灰白的发丝,盯住他无神的双眸。
没有发生这种种变故之前,他是多么敬重,孺慕眼前的男|人。然而,一系列的变故发生后,他恨,恨男|人无缘无故地厌弃他们母子,更恨男|人不顾念父子亲情,夫妻情分,赶他离开京城,去苦寒贫瘠之地灵州安守。
储君之位本是他的,这是男|人亲口允他的话,终了,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落得母后变成人彘,自己沦为朝堂百官,及天下人的笑柄。
因此,每次在漆黑的夜中,在独处时,他都会提醒着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男|人带给他们母子的伤痛。
唯有伤痛才能证明他现在活着的价值。
往日有多敬重,有多孺慕眼前这个男|人,在他们母子遭到变故后,他就对男|人有多深地怨恨。
永嘉帝缓缓抬起头,双目虽是看不见,但他却朝着轩辕擎投向他的视线对视了过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待你听完这个故事后,换做你是我,你会作何感想,又会如何去做……“他言语浅淡地叙说着,叙说着他与柯氏姐妹之间的感情纠葛,叙说着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点点滴滴,不管轩辕擎有没有听,他嘴里的音节始终没有停下,哪怕他此刻嘴里干涸,想要喝口水润喉,他都没有止住。
”不,你别说了,这不是真的,不是……“轩辕擎捂住双耳,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摇着头道:”母后不是你说的那般蛇蝎心肠,她不会,她不会为了目的,不惜残害爱她,疼她的亲姐姐,她不会的。我不信,你别说了,我不信!“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母后竟然为了个不爱她的男|人,对自己亲姐姐做下恶事,并且逼|迫外祖父和舅舅他们除去已经瞎眼,变哑,变得痴傻的亲姐姐,她不会这般残忍的,她不会……
还有外祖母,还有那位慈祥,每次见到他都流露出哀伤表情的老妇人,她竟然因为母后的恶念,葬身于火海,尸骨无存。
哈哈!母后不是贤良淑德,是轩辕所有女子学习的榜样么?
她怎会是男|人说得这般不堪,这般心肠歹毒。
傻子身上遭遇的事,都是母后暗中出手做的,下冰魄,着宫人夜间纵火烧……
轩辕擎只觉自己的心痛得厉害。
他实在没法相信永嘉帝嘴里说的女|人是皇后,是那个生他,养他,爱着他的慈爱母后。
说完,永嘉帝叹了口气,淡然道:”这都是真的,现在你说说,换做你是我,对一个心如蛇蝎,连自己亲姐姐都敢下手的女|人,如何去爱,如何知晓了所有的事实真相后,坐视不管?我喜欢岑儿,我爱他,因为我,她过了近二十年悲苦的生活,差一点,她差一点就死在了你母后手中。如今,你母后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而我亦是。因此,我与你母后之间算是两清了,可我欠岑儿母子的,永远都偿还不清。“
”我是想过将储君之位给你,乃至将轩辕江山交到你手上,但你自从有了凌无双这个变故后,做出的事,一次次地让我失望。你自己说说你可有为君者所具备的条件?“
轩辕擎忽然笑了。
笑容里充满了讽刺:”我若是你,根本就不会有错认人的事发生,从而不会有一步错,步步错的局面。“他心中因永嘉帝说的话引起的痛苦,渐渐平复。不管怎么说都是母后生养的他,即便她再不对,但对他都是好的,而且她后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能登上太极殿那把椅子才出手狠辣了些,由此一来,他将一切过错,皆推到了永嘉帝身上。“是的,都是我的错,现在的我,不会怨恨任何人,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永嘉帝低下头,爱恋地抚mo着手里的木像,万事看开,心里总会好受些,是的,错都在他,若不是他认错人,一步行错,又怎会有皇后步步错下去,导致今天的一切发生。
轩辕擎冷声道:“过去?怎么过去?告诉你,只有我登上了皇位,除掉凌无双和你那傻儿子,所有事才会过去。”
“你觉得你会是他们的对手么?”
永嘉帝淡淡地反问他。
“对手?”轩辕擎喃喃了句,转瞬,他脸色一沉,道:“是,我是武功比不上凌无双,但是,你知道么?凌无双再有几天,就会变成我的奴,她会对我唯命是从。”永嘉帝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她是神女么?不知道暝夜与她的关系么?唉!收手吧,于你来说,我并不亏欠,因此,你没必要恨所有的人!”
她不会有事的,她可是神女降世,怎会让自己遇到危险?
永嘉帝对于轩辕擎说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她中了我的傀儡剑,没有我再次施展剑法,她休想恢复正常。如此一来,你觉得我还会怕暝夜么?到时,只怕暝夜跪在我面前也说不定!”
轩辕擎无比自信道。
傀儡剑?
光听这名字,永嘉帝都不由得一震。
但,片刻后,他又不再担心。
墨儿是个有能耐的,还有暝夜,暝夜亦是个厉害角色,他们定会想法子救凌无双。
终了,终了他们不会用老三的性命,逼|迫他为凌无双解……
若老三真给凌无双解了,他们又是否肯放过他?
为了个女|人,兄弟相残,他真的是不想看到。
从本质来说,老三并不是坏的无可救药。
他只是被爱迷失了心智,得而不到,乃至恨上了凌无双,再有皇后的事,他一时想不通,将所有的怨,发至凌无双和老三身上,才会想着要除掉他们。
身为他们的父皇,他要阻止他们自相残杀,阻止老四再错下去。
“擎儿,你要看清楚自己的心,是否真的希望凌无双身死,亦或是成为你的傀儡,你才会变得心境平和,才会忘记对她的仇恨?“永嘉帝言语轻淡地说着,轩辕擎冷着脸道:”我的心?我的心已经被她践踏的成为粉末,何来有心一说?我就是想看到她死,想看到娶了她的傻子死,想看到爱上她的所有男|人死!唯有这样,我的心才会找回来,才会变成从前恣意潇洒的我。“
永嘉帝摇了摇头,缓声道:”你有心,非但有,而且你的心深爱着她,只是你因失去她,再次得而不到,心生不甘,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她于死地。其实,你是想要引起她的主意,想要她回头看你一眼,你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错失了她,奈何她已然嫁给了老三,致使你连老三一起恨到了骨子里,醒醒吧,孩子,父皇真的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下去!“
”哈哈!“轩辕擎大笑出声,眼里竟然不自禁地有泪水流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告诉你,你不了解我,你从来不曾了解我!再者,朝臣都已知晓两日后是我的登基大典,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放弃这一切吗?不,我不会放弃,我也不愿放弃。“
抹去脸上的湿润,他眼含悲痛,却又不失恨意地又道:”从前,我很敬重你,很孺慕你的,可自从被你没来由地厌弃,被你赶离京城去灵州安守,我恨,恨你对我的无情,恨你对母后……”
(cqs!)
236:求死
“所以,你不配对我说刚才那些话,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会听进耳里!“
”唉!“永嘉帝叹了口气,道:”你走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若是一意孤行,甚至于要恨我,随你吧!“
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了。
永嘉帝不再言语,抚着手中的木像,陷入到了自我思绪中。
静,窒息般的静。
两人都不曾再说一句话,良久,轩辕擎收敛心情,步出了永乐宫。
他要去冷宫,去冷宫看看那个受着煎熬,活在无尽痛苦中的母后。
夜幕不知何时已然落下,月色宛若浸入了蜜的牛乳,从无边广袤的天际缓缓流泻而下,是那么的清冷,那么的孤寂寒凉。
冷宫位于后宫最偏僻之地,夜间没有人敢到哪里去。
只因宫人们前不久听说一到晚间,从冷宫方向便会传出阴森悲戚的哭声,与鬼嚎没什么分别。
但,宫里闹鬼可是很忌讳的,基于此,宫人们没人敢四处声张,只能怕在心里,让自己不去接近冷宫,免得沾染了晦气。
轩辕擎走至冷宫门口,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要进去么?
要么?
他在心里问着自己。
最终,他还是推开了破烂不堪的宫门,进入到殿中。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顺着听不甚清楚的阴森悲泣声,轩辕擎看了过去,当即,他眸里的泪水倾泻了下来:“母,母后……”那么小小的一个缸里,仅露出一颗头在外面,眼神呆滞,满脸疤痕,发丝散乱若枯草一般,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他那尊贵雍容的母后吗?
她是,他知道她是。
若较真说,那人对母后施行的酷刑,是不是还算仁慈了那么一点?
让她并不似真正的人彘一般,连双目,双耳也未保留。
他仅是命人砍断了她的四肢,割掉了舌头,眼睛,耳朵却给他可怜的母后留了下来。哈哈!是仁慈么?他这样做,倒不如让她变成真正的人彘,如此一来,她看不到,听不到,就不会心痛,就不会活在永无止境的悲苦中。
养着?
他为什么还要用药水养着她,不让她疼痛致死,是想看着她慢慢身心备受折磨致死么?
轩辕擎不忍再看下去,头仰了起来,好似这样可以阻止眼里的泪无穷尽地涌出。
”咿咿呀呀……“
皇后嘴里发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森然悲戚。
呆滞的双眼,在看到轩辕擎的瞬间,慢慢地有了光彩。
倘若她没听错的话,那穿着白色锦衣,貌似那孽种的男子,唤的是母后。
他在唤她么?他是谁,为什么要唤她母后?
擎儿,难道他是擎儿?
可是,擎儿不是被那狠心之人赶离京城去了灵州么?擎儿,我的孩子,你在那苦寒之地,过得可还好?“母后,孩儿,孩儿来,来看你了!”心绪微有些平复,轩辕擎强忍住悲痛,止住眼里的泪水再往下倾泻,一步一步地向着瓦缸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他心痛一分;每走一步,他愧疚一分。
若他新婚那日,提前知道她会被那人残忍地对待,成现在的模样,他会毫不犹豫,哪怕豁出去性命,也要救下她。可是,可是他没有听到,没有听到宫里传出任何的风吹草动,“咿咿呀呀……”皇后看清了,走向她的白衣男子是她的儿子,是她远在灵州的爱儿。
她突然间垂眸,流着泪直摇头。
不要,她不要被儿子看到她现在的惨状。
不要,她不要吓到他。
“母,母后,是我,是我啊!孩儿来看你了。”蹲身,轩辕擎艰难地伸出手,帮皇后理好凌乱的发丝,为她轻轻地抹着脸上的泪痕:“我,我回来了,回到京城了,两日后,我就会登基为帝。所有残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皇后头垂的很低,几乎要触到瓦缸口沿:”咿咿呀呀……“她摇着头,她不要报仇,她只要他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只要他一生平平安安地过活下去,”母后,你是不想看到我么?你怨我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是不是?我也恨自己呢,恨自己为什么不知晓你在我新婚那日遭遇了如此横祸。“
听到轩辕擎懊悔,心痛至极的话,皇后慢慢抬起头,流着泪看向他。
她不怨,不怨儿子没能在那日进宫救下她。
以那人对她的恨,迟早有一天,她都会变成今天这般惨状。
阻止不了,没有人能阻止那人的怒火与滔天恨意。
他恨她,恨她残害了他爱的女子,恨她虐待他爱的女子为他生下的孩儿,唯有让她生不如死,才能让他对深爱女子的自责与愧疚减轻。
”母后,你不怨我?你为什么不怨我?“看到皇后流着泪看向他,且不停地摇着头,轩辕擎心口钝痛,亦跟着落下泪:”我如果能及时救下你,你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就不会活的生不如死,那人双眼瞎了,你知道么?这就是报应,是老天对他的报应。“
眼瞎?他眼瞎了,是因为当年认错了人,才致使他懊悔,愧疚的瞎了眼么?
他恨把她认作了柯美岑,恨他长了一双没用的眼睛,才会有今天的一切发生,是不是?
肯定是这样的,她敢肯定,绝对是这样没错。
清冷的月,透过破败的窗,倾洒到殿中每个角落,让周遭的氛围变得更为孤寂哀戚。
”他可笑的对我说,他现在不怨怪任何人,只怨恨他自己当年认错了人,是他的错,才会有今天的一切发生。“轩辕擎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里渐渐有了恨意:”本来就是他的错,若不是他错把你认作那个女|人,你又怎会进而嫁给他,直至为了我能登上皇位,才会做下,做下……“他话语顿了住,片刻后,他接着道:”待我顺利登基,我会让他也尝尝你今天遭受的一切伤痛,让他也活的生不如死,你说这样好么?“
皇后一个劲地摇头:”咿咿呀呀……“不要,她不要那人变成和她一样,生不如地活着。
她想通了,在这药缸里她真的想通了,是她的错,她不该为了成为他的女|人,狠心地残害自己的亲姐姐,更不该怕事情败露,逼|迫家人对亲姐姐下狠手。
现在,她只想死,只想尽快摆脱周身的疼痛,离开这人世。
”你不想她变成和你一样,你为什么不想?是她害得你如此,你为什么不想啊?“
轩辕擎眼中溢满痛苦,声音嘶哑地问着皇后。
”咿咿呀呀……“母后只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其他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若是为了我好,你就送我离开这人世,”母后,我做不到,做不到啊!“母子连心,轩辕擎似乎从皇后眼里洞悉了她的心声,他起身,踉跄地后退着:”你要我亲手送你离开人世,我做不到,做不到啊!你是我的母后,是生我,养我,爱我,chong我的母后,我怎么可以杀死你?怎么可以啊?“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咿咿呀呀……“皇后再次求轩辕擎,满眼都是对死的渴望。
她不想像怪物一样地活着,不想再在这瓦缸里存活下去,”不,母后,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轩辕擎依旧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滴落:”我怎么可以亲手杀了你,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喃喃自语,整个人在夜风中显得是那么孤苦,那么的无助。
”咿咿呀呀……“
”母后,你别逼我了,我真的做不到,我,我会,我会再来看你的……“仓惶转身,轩辕擎逃也似的离开了冷宫。
他必须离开,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再在那待下去,他会发疯的,会心痛发疯的。皇后求死的眼神,宛若浸了盐水的鞭子一般抽打着他的身,提醒他,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没有在那日及时救下她,才会让她有了现在的惨状。
傻孩子,死对母后来说是一种解脱,亦是你对母后的孝顺。
但你却逃离了,却被母后求死的眼神,吓得逃离了,呵呵!真是个傻孩子。
苦涩的泪,顺着她丑陋不堪的脸,滑至嘴里,她感受着泪水带给她的咸涩之感,嘴角溢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是的,她嘴角的笑容是柔和的,心如蛇蝎,落得这般惨状的她,却没有遭到儿子嫌弃,厌恶,她应该是高兴的,是满足的。他下不去手,只能说明他的心并不像她一般,已泯灭了良知,六亲不认,对亲人残忍地下狠手。
希望老天为此在未来庇护他,庇护他不再受到伤害,顺顺利利地登基为帝。
转瞬,她又想到。
他装扮成鲁王的样貌,是想借其身份继承大统么?
那鲁王呢?鲁王去了哪里?
还有凌无双,凌无双又去了哪里?
他们会让他如愿登上太极殿那把椅子么?
寻思到这,皇后为轩辕擎的境况不免担心了起来。
轩辕境内的一个镇子上,几个像是做买卖的路人坐在街边一茶楼中,边喝茶水解渴,边小声说着他们沿途听来的各种见闻。
”明天就是鲁王登基的大日子,你们听说了么?“
”我说这位兄台,你说错了吧,明天应该是太子殿下登基的大日子吧!“
”真是的,鲁王和太子殿下还不就是同一个人,你和我较这个真作甚?“
看到对方面色微有不悦,说话的人忙赔笑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不该在鲁王和太子殿下这个称呼上,与兄台较真。”
“算了,也没什么。”
那脸色稍有不悦的中年男子摇头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起来。
“回头想想,太子殿下能有今天,与神女可是有着莫大的关系呢!”
这时,另一人又起了个话头道。
“神女就是厉害,现在竟然都是大齐女皇了。要我说,只要神女愿意,这天下恐怕很快就会一统。”
二楼雅间,轩辕墨几人在这里歇脚,凭借过人的耳力,听到楼下的对话,骤时一个个脸色变得冷凝。
“主上,你说会不会是齐王gao得鬼?”
曲老看向轩辕墨,沉声道。
“以我看,定是他无疑。”
南风站在窗前看着街上过往的行人,接住曲老的话,语声轻淡地说了句。
“看来明天应该是个好日子。”
轩辕墨指间把玩着茶盏,冷笑了一声,然后看向坐在他身侧的凌无双,柔声道:“可喝好了?”
“嗯。”
凌无双乖顺地点了点头。
“那就赶路吧!”轩辕墨对着她温暖一笑,放下茶盏,起身揽住她的腰身,自窗户飘了出,曲老和南风对视一眼,带着四影紧跟其后,飘离茶楼而去。”主人,你生气了么?“凌无双仰起头,对着轩辕墨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在茶楼里,她感觉到了,感觉到主人听了楼下传来的对话声,心生恼怒而有所不悦,惹到主人的人,她一定不会让其好过,”乖,我没事!累了的话,就阖上眼睡会。“轩辕墨爱恋地看着怀里的人儿,身形在街边屋顶高低起伏着,为了尽快给凌无双解除身上的那股邪气,他们一行人皆是运着轻功自苗谷直奔目的地灵州。
如今听了茶楼里路人的对话,改道飘向了京城。
骑马自是省力些,但考虑到凌无双有身孕,且腹部一日比一日凸起,怕其在路上有个闪失,轩辕墨便抱着她以轻功赶路,曲老,南风,四影对此一致赞同。
突然,一道人影落在了轩辕墨面前。
”属下见过主上!“
殇风尘仆仆,抱拳道。
轩辕墨点头,眼神示意殇有话就说。
“属下等失职,让齐王钻了空子溜进京城,明日便会以主上明面上的身份在百官面前登基为帝,还请主上恕罪!”殇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
“这怨不得你们,再说我刚才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现在赶路要紧,其他事以后再说。”
登基?他倒想看看明天的登基大典怎样顺利地举行。
轩辕墨心下嗤笑一声,提气,身形倏地飘出数丈远。
“凌国的事都处理好了?”
曲老飘至殇身旁,问道。
“嗯。”
殇点头,接着垂眸思索了会,抬眸看向曲老,道:”我怎么觉得王妃变得怪怪的。“
曲老脸色一沉,直截了当道:”她中了傀儡剑,再不拔除身上的邪气,会变成真正的人偶。“
”是谁?到底是谁对王妃下如此狠手?“
殇惊得双眼大睁。
“等到了京城,你自会知晓。”曲老看了眼南风,四影飘远的身影,轻轻一跺脚,身形窜了出去,“曲老,你现在就告诉我不成么?”殇提起轻功追上曲老,追问道。
“是齐王,难道是齐王对王妃出的手?”不见曲老回答,殇回想了下他刚才提到齐王时轩辕墨脸上呈现出的杀意,当即想到是齐王伤得凌无双。
数日前,灵州。
乐悠公主在得到齐王成功进入京城,且就要以鲁王的身份登上皇位这个消息后,怎么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她决定不等轩辕擎派人接她进京,而是带着贴身婢女乘坐马车自行赶往了京城。
“主子,奴婢觉得这几天府中气氛好奇怪。”碧荷说到这,言语稍作停顿,接着道:“而且,而且王妃在天未大亮时分,带着她的贴身婢女乘坐马车出了府,到现在都日落时分了,还不见其回府。”
碧云跟着道:“还有王爷,王爷前段时间刚回府没两天,又不见了踪影,可王妃却对外说,说王爷事务繁忙,一直在书房忙着,不见任何人,就是一日三餐也是她亲自给王爷送到书房,结合她今日的行径,这未免也太奇怪点了吧!”
“再有几日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
在碧荷,碧云语落好一会,凌语嫣才从榻上坐起,秀眉微拧,问二人。
“没几天时间了。”
碧荷恭谨道。
“主子,大小姐现在是大齐女皇,听说还怀着身孕,太子殿下那么爱她,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人呆在大齐皇宫,独自回轩辕继承皇位的,你说,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王……”碧云心思活泛,想的不免有些深,但说到后面,她嘴里的话立时止了住,“你接着往下说。”凌语珊见她不再往下说,下榻走至窗前,看着花园里零星开放的几朵花儿,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神色间带了丝紧张道。
碧云双膝跪地,战战兢兢道:“主子,奴婢可能多想了,你,你别生奴婢的气,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再妄自非议王爷。”主子身上流露出的不安,她看出来了,她怎么这般混账,主子有着身孕,若是因她刚才说的话,动了胎气,岂不是她的罪过,碧云低垂着头,眼里满是懊恼与自责。
缓缓转过身,凌语珊看着她道:“我,我没生你的气,你起来说话。”碧云点头,起身侍立在碧荷身旁,抿唇不再言语,“说吧,把你刚才要与我说的话全说出来。”凌语珊抑制住心底的慌乱,与碧云柔声说了句。
“主子既然要你说,你说便是。”
碧荷拽了拽碧云的衣袖,低声道。
“主子,奴婢以为,以为在京中的太子殿下是王爷,是王爷假扮的。”看了碧荷一眼,碧云抬头对上凌语珊的目光,说出了心底的猜测。
立时,凌语珊跌坐到椅上。
他,他扮作鲁王要登基为帝,他怎么敢冒这个险?
他就不怕大姐姐和鲁王从大齐赶回揭穿他么?就不怕一旦事情败露,他会有生命危险么?“
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孩儿,有了孩儿要守护,怎么可以做这件根本没有胜算之事?
她要去找他,去阻止他,阻止他走进死胡同,终了命丧京城。
”快,快些备马车,我要进京,我要进京找王爷。“凌语珊起身,语声颤抖,对碧荷,碧云吩咐道。
碧荷忘了眼窗外的天色,恭谨道:”主子,今日启程去京城怕是有些晚了,要不,要不咱们明一早在动身。“
”不行,我必须现在就动身,若是去晚了,我怕,怕王爷有个万一,那可如何是好,听我的,快去备马车,快点去啊!“凌语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在屋里走着,忽然她顿住脚,躬着手捂腹部,额上冷汗直冒。碧荷见状,忙上前扶住她:”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回榻上躺会,快!“说着,她扶着凌语珊走到了软榻前:”主子,你若是顾念着你腹中的小主子,就忍忍,免得连夜赶路让小主子出现个好歹。“
”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给主子瞧瞧。“
碧云出声与碧荷说了句,拉开|房门,迅速出了屋。
”我要去阻止王爷,我不要看到他出事,碧荷,碧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么?“凌语珊忍住腹部生出的不适,眼里噙着泪,凄楚地看向碧荷:”我是喜欢王爷的,而且现在已然有了他的孩儿,怎能看着他出事,从而让孩子一出世就没有了父亲。“
”主子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宽心就是,待明个天一亮,咱们就动身赶往京城。“碧荷流着泪一声声地安慰着凌语珊。
主子喜欢王爷,她一直都知道,可是王爷对主子不冷不热,现在他有可能会出事,主子却不顾自个和腹中孩子的安危,要去京城阻止他犯下大错,这般用心良苦,也不知王爷是否领情?”这段时间,我不该对他不闻不问的,我应该关心他,应该一听到你们说的那些话,就去劝阻他,可是,可是我却安于一隅,自私地想着过我的清净日子,都怨我,都怨我没能在他离开灵州前告诉他,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倘若他知道我有了身孕,兴许会顾念到孩子的未来,取消了心底那不切实际的念头。“
好懊恼,她真的好懊恼,如果他有个万一,她和孩子可该怎么办?
凌语珊眼里噙着的泪水,终滴落了下来。
她不时埋怨自个自私,而没有在前些天关心关心轩辕擎。
导致轩辕擎踏出了自我毁灭的一步。
碧荷深深看了凌语珊一眼,抬手抹干脸上的泪,语带伤感道:”主子,你别再埋怨自个了,即便你前些天听了奴婢和碧云的话去找王爷谈,劝他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你以为他会听你的么?“
(cqs!)
237:好了
”他会听我的么?他会么?“凌语珊喃喃自语着,”王爷不会,因为王爷是个有主意的,就算主子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听主子的话,停下手上的动作。“碧荷悲声道。
”那我还要去京城找他么?还要去么?“凌语珊心里矛盾了,眼里泪水止住,目光变得呆滞起来。
碧荷心下叹了口气,道:”主子若是实在放不下王爷,去京城便是。毕竟主子现在有了王爷的子嗣,有哪个当爹的不疼惜自己的孩儿?指不定他还真会为了小主子罢手呢!“王爷真会为了小主子放弃争夺皇位的野心么?说真的,她心里根本就没底,说出刚才的一番言语,她只不过是想安慰安慰可怜的主子,让其不再自责,忧心下去。
免得小主子不保,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记着,明一早一定要备好马车,一定要……”听碧荷这么一说,凌语珊慢慢放下了心,或许是因为怀孕致她易于疲累,又或是她身体本就孱弱,没多久便阖上眼睡了过去。取过薄被给她盖好,碧荷脚步轻浅,走出了屋。
青莲别苑。
“嗵”一声,秀竹端在手里的木盆掉落到了地上,盆中满满一盆水,自是无可幸免地倾倒了一地:“咿咿呀呀……”主子她,她竟然自己走到桌边倒茶水喝,而且,而且主子脸上的表情,不再痴傻回到了她未遭变故之前的样子,“秀竹,秀竹,你怎么了?是老夫人出什么事了吗?”慧娘闻声,从外面跑进了柯美岑屋里。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骤时她也怔愣在了原地。
依照南风的吩咐,慧娘到了青莲别苑,谁知凌无双和轩辕墨提前回了京城,随之又突然间动身秘密离京,前往大齐而去,于是,她便留在了别院,帮着秀竹一起照顾柯美岑。
有关柯美岑的故事,曲老隐晦地向她提过两句。
致使她对这位真正的皇后娘娘充满了同情。
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那命运比她还悲苦的女子,好似恢复正常了,曲老近段时间的医治,还有她在其面前说的一些话,令她双目复明,神智变得正常了吗?
要不然,她怎会在此刻望着门口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尤其是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流溢着的光晕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亲切。
“夫,夫人,你,你好了?”
慧娘抑制住心底的激动,走进柯美岑试探着问了句。
每天忙完手中的活计,她都会与眼前笑得一脸柔和的女|人谈心,不管她有没有听到,她都会耐心地对其说上好长一会话。
鲁王与宫主是如何成婚,又是多么地恩爱……,像讲故事一般,她全在其耳边叙说了遍
“嗯。”柯美岑浅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秀竹:“秀竹,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她说的情真意切,好看的眸里雾气氤氲,她缓缓抬起手,抚上秀竹苍老生满皱纹的脸:“都是我不好,才,才连累到了你,连累到你们……”
她醒了,是的醒了。
或许说她根本就没有痴傻过,她只不过是不想面对现实,故意让自己陷入一个人的世界来得比较准确。
被李代桃僵,被灌药致哑,被抢走孩儿等等,她接受不了,她一丁半点都接受不了。
妹妹,她疼爱至深的妹妹,她血浓于水的亲人,他们一起抛弃了她。
恨么?
说不恨,那是假的。
可是,恨又有什么用?
孩子能回到她身边吗?
不能。
所有的一切,能回到从前,能回到她命运发生改变的那一天么?
答案依旧是不能。
她不恨了,她只怨,只怨自己命不好。
然而,十多年后,他们为何还不放过她,放过她的孩子,要将她们母子俩置于死地?
薇儿用她的身份,与他相守在一起,这难道还不够么?为何还要专程到谷中说出那么一番言语?还有母亲,母亲来了,疼她,爱她的母亲来谷中看她了,怎料她却是遵照薇儿和父亲的命令,来了结她的性命。
伤心,失望,痛苦种种情绪侵袭着她。
要死了么?还没有见到她痴傻的孩儿,就要这般无声无息地死了么?
好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没想到,没想到的是,有人救了她。
而那救她的男子和女子,正是她被抢走的孩儿。
他不傻,他和他的妻就那么凑巧地出现在谷中救了她。
听到他们唤她母妃,她心里好激动,真的好激动。可惜的是她看不见,看不见他们的容颜。
孩子为了给她报仇,欲除去他的外祖母,除去她尚且爱在心中的母亲。
她怎能让他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不能,她不能让他做傻事。
母亲再有什么不对,也是迫于无奈,她仅是个女|人,一个依附着男|人存活于世的可怜女|人。若是可以,她绝对不会亲手来送自己的女儿去上路,并且说下陪自己一起离开这尘世之语。
终了,母亲还是去了。
以那么决绝的方式去了,她说她要赎罪,赎她当年犯下的过错。
我可怜的母亲,你可知道,可知道女儿不恨你,真的不恨你,你的无奈,你的痛苦,你的无助,女儿都知道,都知道的!
何必呢,你何必要选择这条残忍的路来了结自己?
双儿是个好孩子,从慧娘口中,她知晓要不是双儿,她那为了活命不得不装傻扮痴的儿子,所遭受的厄运会更多,而且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恢复为正常人,面对薇儿,面对她那些所谓的亲人,面对他自己未来的人生。
体内的毒素解了,汤药一天天地喝着,双眼渐渐恢复了光明,虽说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她总算看见了,不是么?
至于嗓子,她知道,知道自己发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入他人之耳不怎么好听,可她可以说话了,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可以亲口唤一声她的孩儿了!
有什么比这还要幸福?
没有,没有了。
为了孩子,她清醒了过来,不再活在自己的世界,让孩子为她再痛苦下去。
再有,她要回京城,回京城了结所有的事,好给自己一个答复,给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一个答复。
“咿咿呀呀……”
秀竹连连摇头,眼里虽是涌出了咸涩的泪水,然而却掩饰不住她眼底的高兴。
主子真的好了,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老天有眼,终还是眷顾了主子一回,让她重新看得见,让她可以再次开口说话了:”咿咿呀呀……“这是打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丫头,还有馨竹她们三个,她们都是打小在她身边伺候的,奶娘,对,还有奶娘,那个说话温柔,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妇人,她们都对她很好很好,却跟着她一起在那年遭了罪。
她们可还活着?
心底苦笑了数声,怎么可能呢,她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为了留个丫头照顾她,秀竹都变得这般凄惨,她们几个知晓太多,怕是多半已经被薇儿和父亲解决掉了吧!
冷,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会变得好冷,好冷。
”好了,不哭了。“
抬起手,为秀竹抹去脸上的泪水,柯美岑柔声说道。
”慧娘见过夫人!“
慧娘用袖子擦拭掉眼角的泪,走至柯美岑面前,施了一礼。
”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也谢谢你给我讲了那么多有关墨儿和双儿之间的故事,真的谢谢了!“柯美岑言语中,尽是诚恳,”夫人,你不必这么客气的。“慧娘笑着摇了摇头,”走,你们陪我出屋四处走走,我有多少日子没有走在阳光下,听到鸟儿欢快的叫声了?“柔和一笑,柯美岑看向了门外。
”咿咿呀呀……“
听到秀竹咿咿呀呀发出的音节,柯美岑伸手在其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告诉我别再想不开心的事,以后每天都可以感受到阳光暖人,鸟儿鸣叫,是不是?“
秀竹笑着点了点头,”过去的都过去了,再想也是徒劳。不过,有些事终要有个了结,否则,我岂不是活得太过于混沌了!“
”夫人,你是打算回京城么?“
慧娘与秀竹搀扶着柯美岑走出院门,随口问了句。
柯美岑点头”嗯“了声。
”明日就是鲁王登基的大日子了,京城里肯定很热闹。“
”热闹让它热闹去,咱们呆在这里不是ting好的么。“
”你说的对,瞧我,最近性子好像变得越来越不稳妥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正打算提醒提醒你,要不然的话,你总有一天,会被曲老,亦或是被殇护法他们赶出清风楼。“
……
“咱们去那边瞧瞧。”走至一花园假山处,听到两个女子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柯美岑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吩咐慧娘和秀竹扶着她走另一条小道,去莲池看看。慧娘脸上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夫人,王爷和王妃应该还没有从大齐回来,怎会传出他明日继位的消息,你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墨儿和双儿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柯美岑浅声说了句,突然她止住脚步,看向慧娘道:“你与我曾说过齐王和墨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是不是真的?”
“回夫人,慧娘是没见过齐王长什么样子,但外面都是这么传着呢,应该不会有假。”慧娘出声回道。
柯美岑眼神微微起了变化,垂眸喃喃道:“我想今个就回京城,也不知方便不方便。”慧娘正欲开口回柯美岑话,这时焰从暗处跃出,站在了她们三人面前,揖手道:“老夫人想回京城,焰自当一路护送。”
老夫人终于好了,不仅神智恢复清明,且看得见,连话都能说出口,若是主上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齐王,哼,想要明天顺利登基,还要看他家主上愿不愿意呢!
刚才他可是收到了殇的飞鸽传书,说主上携着王妃,与曲老他们一行人在明天亮之前就会赶至京城。
到了明天,恐怕就是齐王的末日了!
“那就有劳你了。”
柯美岑温声说了句,然后与慧娘和秀竹道:“回院子收拾收拾,咱们一会就出发。”
见三人身影消失,焰才腾空而起,倏地不见了踪影。
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拢,轩辕墨一行人距离京城越来越近,根据时间估算,翌日轩辕擎的登基大典,他们定是可以赶到。
“快点,磨蹭什么!”
殇脸色阴沉,没好气地推了走在她前面的女子一把,“放肆,本妃岂是你个下贱胚子可以碰触的!”女子止住脚步,转向殇瞪了一眼。
老天不长眼,明明就要到京城了,却让她阴沟里翻了船,被个不知哪里来的贱民给劫持在了手中,可怜了那几个丫头为了护她,全死在其利剑之下。
“你最好放规矩点,我可没有耐性与你在这里磨牙。”
殇冷声道。
好巧不巧,他去溪边为主上和王妃打水饮用时,听到了一对主仆的对话。
“公主,咱们要不就在前面的城镇上歇一晚,再赶路去京城也不迟。”
“不行,明个王爷就要登基为帝了,怎么没有我这个皇后在身边。”
“可是,可是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夜间赶路很不安全的。”
“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在明个登基大典开始之前赶到皇宫,否则,王爷还不定会对我怎样呢!”
“公主……”
“别说了,他对我好不好,你们几个又不是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灵州那天,是怎么对我的?他竟然要我死,恨不得立下就将我掐死,若果不是为了让我给他在灵州打掩护,他必不会在那天放过我。如今,眼看着他明天就将顺利登基为帝,一旦成功,我想,他会第一时间派人回灵州取了我性命,免得看到我污了他的眼!”
“王爷他,他不会的。”
“他怎么不会?他知道我心里爱着的男子另有其人,觉得我给他带了绿帽子,觉得我下贱不堪,怎么不会?”
……
殇不傻,又怎会听不出与婢女说话的女子是谁。
考虑到乐悠公主兴许有些用处,他由暗处跃出,欲擒住乐悠公主带到轩辕墨面前,怎料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婢女抵死护她们的主子,那就只有成为他剑下亡魂,了此一生。
“主上,我无意中发现这女|人与她的婢女准备进京做她的皇后,想着她或许有些用处,就给你带了过来!”
殇揖手,对轩辕墨禀道。
轩辕墨点头”嗯“了声,坐在树下大石上的身子,挪了挪,好让怀里熟睡的人儿睡得更为舒服些,这才抬头看向殇身边站着的乐悠公主。
那不是凌无双身边的四个婢女么?她们为什么会和暝夜在一起?还有凌无双,她是怎么了,怎么会睡在暝夜怀里?
暝夜,他,他又怎会在此刻出现在去京城的官道上?
她认识他,认识那一袭墨衫,认识他用来遮颜的玉质莲花面具。
乐悠公主心生惧怕,怯怯地与轩辕墨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收回你恶心的目光,别污了我家王爷和主子的眼。”清影瞪向乐悠公主,怒斥了句。
王爷?那贱丫头叫暝夜王爷,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暝夜与鲁王是同一个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暝夜怎么可能是鲁王,怎么可能是他?
暝夜杀人不眨眼,手段狠辣无人能及,怎会是气息温润,卓然于世的他?
她不相信,就是杀了她,她也不相信心里爱慕着的他就是暝夜。
接过殇递过来的水囊,轩辕墨温柔地解开人儿的昏睡穴,喂其喝了几口,然后打横抱着人儿站起身,对殇道:“带上她继续赶路吧!”
真的是他,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磁性温润,又不失霸气。
她唇角哆嗦,想要走进他,却被其一个冷眼吓得止住了脚步。
“鲁,鲁王殿下,我是乐悠啊,你不认识我了么?”她流着泪,抽噎着道:“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就算我,就算我嫁给了齐王,我还是,还是喜欢你……”
“让她闭上嘴。”
轩辕墨淡淡地对殇说了句,便没再搭理乐悠公主,一个提气,抱着怀里的人儿便没了踪迹。
“我呸,就你也配喜欢王爷,也配和我家主子争,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
花影走至乐悠公主面前,朝地上唾弃了一口,狠狠鄙视了她一句,“走了,和她说那么多你都不嫌累得慌!”魅影剜了眼乐悠公主,脚尖轻点,娇俏身形立时追上了雪影,清影二人,“告诉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花影撂下话,身影倏地飘出去老远。
”殇,走了。“
”嗯。“殇点头,出手封住乐悠公主的哑穴,拎着她跟在了曲老,南风两人身后,快速朝轩辕墨和四影消失的方向飘了过去。
夜幕缓缓落下,清凉月色倾洒一地,踏着这孤寂清冷的银辉,静安侯慢慢的穿过庭园,朝主院走着。
那人是爱屋及乌,才会收下双儿做义女的么?但,即便这样,他也不至于将皇位都传给双儿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与他的皇弟都未曾忘记过青儿,想想他们,他呢?
他亦没忘记过,可是他却不知珍惜,在得了青儿的芳心后,却伤了她,致其一个女子漂泊在外,终死于非命。
与他们相比,他就是个混|蛋。
信中,双儿大致与他说了成为大齐女皇的经过,并说待他们见面后,她会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让他现在不要多想。
呵呵,女儿是他的,他能多想些什么?
若果他心里有一丝多想,就是对青儿人格的亵渎。
青儿是真心喜欢他的,这一点他完全可以感知得到。
没有宁氏,柳氏,他们一家人的日子定是过得喜乐幸福。
推开书房门,静安侯坐在了书案后,摇曳的烛光,照的他脸有些苍白憔悴,他想到了明天的登基大典,想到了他今天早朝上见到的那抹白影。
他感觉那伫立在朝堂上的白衣男子,不是鲁王,不是即将即位的太子殿下,不是双儿喜欢的夫君,不是轩辕墨。
但,他又说不出对方哪里不对劲。
背靠在椅上,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要好好想想,想想这两天出现在朝堂上的鲁王,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他。
但凡让他相出定点可疑之处,他都不会让明天的大典顺利地举行。
齐王,会是他么?
会是他扮作鲁王,李代桃僵么?
夜变得更为浓稠,月亦是变得更加清冷孤寂。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了酣睡中。
静寂的尤为诡异。
翌日,天色微亮,焰便护送柯美岑驾车出了鲁王府。
”什么人,这一大早地就驾车到宫门口作甚?“
看守宫门的侍卫,挡住焰驾车进入宫门,就见车帘被挑起,露出了一女子的容颜。
”奴才,奴才见过皇……“皇后娘娘四个字未待侍卫们说出口,焰就已经驾车从他们和一早上早朝的官员身边驶了过去,皇后的样貌这些守宫门的侍卫曾在其坐凤辇出宫时见过,所以当他们看到车内女子的容颜时,立时跪在了地上。
柯美岑穿着很是平常,肩上披着一连帽斗篷,因为一头白发太过于扎眼,她便将帽子戴在了头上,侍卫们心下虽有疑惑,疑惑皇后娘娘为何一大早从宫外回来,但他们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卒,又怎么有胆对此生出质疑,再继而询问。
慧娘和秀竹两个,坐在柯美岑身侧,垂眸一直没有说话,马车缓缓行进到一僻静地停下,焰离去片刻,返回对车内禀道:”回老夫人,皇上住在永乐宫。“
”嗯。“
柯美岑应了声,在慧娘,秀竹搀扶下下了马车。
前往永乐宫的一路上,宫人看到柯美岑四人,与宫门口侍卫一样,亦生出疑惑:这一大早地,谁这么失了规矩,在宫中随意行走。
就在他们要出声质问时,柯美岑轻缓抬起头,登时吓得他们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皇后娘娘,竟然是皇后娘娘,难道皇后娘娘的凤体痊愈了?
(cqs!)
238:相见
途径御花园,不经意间看到站在湖边的一道青色身影,柯美岑脚下的步子骤然止住:“你们在这候着,我自己过去便是。”
“是。”
焰,慧娘,以及秀竹朝着柯美岑望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垂眸齐应了声。
这么多年过去,他老了不少。
不是有薇儿伴在他左右的么,为何他看上去还是这般的孤寂落寞?
柯美岑脚步轻缓至永嘉帝身后不远处停下,静静地望着他,目中光芒变换着,有时怜惜,有时冰冷;有时柔和,有时怨怼。
亦有时淡然若水,有时饱经沧桑;有时激动喜悦,却有时萧索冷漠。
各种各样的情感,在她看到永嘉帝这刻,全然自那双好看的眸中呈现了出。
晨风掠过湖面,夹杂着丝丝凉意吹了过来,令她纤瘦的身子更显得有几分单薄,脆弱。
“秦安,是你么?永嘉帝面对着湖面,声音里带了丝不悦:“朕不是说过了么,别来打扰朕,朕会主意安全的。”秦安被焰点了周身穴道,此刻似木桩子一般站在青岚帝身后一动不动,他想要回答自己的主子,他没发出声音,至始至终他都没发出声音,奈何张开嘴却丁点声音也发不出,他转头看向柯美岑,立时惊得眼睛大睁。
皇后,皇后不是已经变成人彘被关在冷宫里了吗?
怎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他眼花,看错了?想抬手揉揉眼睛,整个身子除了头可以扭转,其他部位却动也不能动。
“秦安,你闹出声音,为何不出声回朕问话?”
永嘉帝转身,正对着柯美岑,出声问秦安。
他看不到她么?
柯美岑心微微刺痛了下,目光注视着永嘉帝,一步步地向着他走了过去,她的脚步此时变得很是沉重,千疮百孔的心,宛若一捧已碎裂的琉璃,本已散落空中,却又被强行汇聚在一起。好痛,心真的好痛,说了过去的便过去了,且早在他错把她认作薇儿,夺走她的孩儿,赐死她那一刻,说过再不想他,再不念他,再不眷恋他给予的温柔,以及他的好,怎就在此刻心痛的如被活生生地从身体里剥离一般。
变得好软,变得没有了任何防御。
哪怕最细微的一粒尘埃,碰触到它,都会毫不费力地侵入心灵深处,引来刺骨般的痛感。
记忆,仿若千丝万缕的丝线,缠绕在一起,不停地在她心中撕扯着。
她的心,反而变得空落落地。
无数的记忆,无数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像一般像她涌了过来。
“岑儿,你真美!”
“岑儿,我喜欢你!”
“岑儿,我要你做我的正妃,做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岑儿,我会永远永远地对你好!”
……
“滚,你以为你爬上我的chuang,我就会娶你进太子府么?死了你的心吧!”
……
”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啊,还我……“
……
她爱着,亦被爱着。
然而,就在她为爱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将自己给了他,却被其错认,狠狠地伤了,伤得遍体鳞伤。
他不听她的解释,开口就想置她于死地。
这就是他对她的爱。
若真是,那么他赋予她的爱未免也太过于浅薄了吧!
薇儿,他把薇儿错认成她,怀着欣喜娶回身边。
就这还嫌伤她不够,非得在她十月怀胎后,非但夺走她的孩儿,且还下令赐她一杯毒酒。
往事如烟,袅袅而去,这些年,他可曾想过她?
想过被他错认,被他当做薇儿,与死亡擦肩而过数次的她?
现在,她站在他数步开外,却仿若隔了万丈红尘,隔了数个生死轮回。就是这短短数步距离,他看不到她,难道他也双目失明了?
看着面前这张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脸。
她的眼生生地刺痛着。
柯美岑缓缓移开眼,不再看向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因为她不愿看。
因为每看一眼,她就多一分受伤。
“谁?你是谁?为何要一直注视着朕?”
永嘉帝感受到了,感受到一道夹杂着多种情绪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好久。
那道复杂的视线,这会子又为何从他身上挪来?
那视线的主人,会是谁?
为什么对他有怜惜,有冰冷……有激动喜悦,又有萧索冷漠。
多种复杂的感情,全倾注在了他身上。
那人与他有很深的渊源吗?
怜惜?
激动喜悦?
岑儿,是岑儿么?
他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是她,肯定是她!
她来看他了么?
永嘉帝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
可能么?岑儿可能来看他么?
他伤她那般深,她会摒除所有芥蒂,到宫里来看他?
还有就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如何能一大清早进入皇宫来?今个可是老四凭借老三的身份举行登基大典的日子,宫里各处肯定戒备森严,她进不来的,更不可能在重重深宫中找到这里,从而找到他。
谁?他竟然真的看不见,竟然问她是谁?
呵呵,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能闻出她身上散发出的独有气息吗?
若真能闻出,也就不会有当年错认她一说,也就不会有今天所有的一切发生。
他突然间立墨儿为储君,是知道错认了她么?
那他又将薇儿怎样处置了?
好傻,她真的好傻。
历经多重磨难,方才脱离苦楚,却在此刻还在为那伤害她至深,恨不得她死的同胞妹妹担心。
不能想那无情的人,不能想她。
当年,为了自己的私欲,那至亲的妹妹对她耍了那么个阴险手段,并诱哄家人一起抛弃了她。
像垃圾一样将她丢弃在一座隐蔽的山谷之中。
那么无情,那么残忍。
怕她逃跑,竟然着不少人封住谷口,任她老死在深谷。
而眼前这人,又在哪里?
她是那么地爱他,他却认错人,恨不得她死,且亲自下令让她死!
“岑儿,是你么?你来看我了是不是?”他再次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的复杂目光:“岑儿,是你,一定是你进宫来看我了!”他怎么就忘了,忘了他们的孩儿是个有能耐的,想要送她进入皇宫,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
永嘉帝暗淡无光的眸子,定定地朝着看向他的光源望了过去,他苍白消瘦的脸上,流露着激动而暖心的笑容,眼角不自禁地涌出了泪水。
柯美岑是将目光重新投放在了他的身上,但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甚是冰冷默然。
她强|迫自己不为他的声音心悸,不为他的声音变得心软,不为他的声音,又一次陷入到无穷尽的痛苦之中。
永嘉帝向着她走了过来,脚下步子走得尤为急切,致使他差点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仅数步距离,对于双目看不见的永嘉帝来说,却并不是件易事。
真的是她,真的是他的岑儿。
他伸出双臂,牢牢地抱住了她。
“岑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来看我了,你真的来看我了!”
眼角涌出的泪水,更是倾如雨下。
他温柔而坚定的话语,令柯美岑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苦涩而略显讽刺的笑容。
可就是这简短的一句话,永嘉帝却似是用了周身所有的精气神,突然间,他一阵猛咳,一缕血丝禁不住从他的嘴角缓缓溢了出来,滴落到他青色的衣衫上,晕染出朵朵夭红花瓣,看上去是那么明艳刺眼,那么哀伤悲泣。
柯美岑挣脱出他的怀抱,漠然地看着他身上晕染出的那朵朵夭红。
岑儿。
好温馨的三个字。
似是林间山泉,流淌进她早就干涸了的心田。却又即刻化为冰冷的刺,刺入她灵魂深处,再无从拔出。
更似是对昔日她爱的嘲弄。
“岑儿,我,我错了!我不该错把你认作他人,不该不听你的解释,不该着宫人夺走墨儿,更不该赐毒酒给你。”永嘉帝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低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一字一句地对柯美岑忏悔着他的过错:“咳咳咳……”他又接连咳出数声,嘴角的血丝溢出的多了起来,他喘气很吃力,xiong脯快速地起伏着:“还好,还好老天有眼,没让你真的离我而去,没让我酿成大错,悔恨终生。”
他是骄傲的,他是一国之主,何时变得这么卑微过?
柯美岑不争气地想要抬手,想要抬手为其抹去嘴角的血丝,想要出声问永嘉帝一句。
你身体还好吧?
她犹豫着,犹豫着要不要伸出微微抬起的手。
他的眸子不再光芒流转,不再饱含柔情,不再溢满chong溺柔情。
他老了,发丝变得灰白无光,整个消瘦的似是一阵风就可以吹倒。
温热的泪,伴着她眼睛看到的,心中想到的,立时湿润了她好看的眉眼。
最终,感情战胜了理智,她拿出袖中的帕子,慢慢向上,为永嘉帝擦拭着嘴角流出的血丝。
“你……,你究竟知道我是哪个么?”
她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说出了近二十年来与他之间的第一句话。
永嘉帝握住她的手,不停地点头:“你是岑儿,是我心底最爱的岑儿,是我伤害至深的岑儿……”岑儿要原谅他了么?“岑儿,原谅我,原谅我对你犯下的过错,好不好?”
等不到柯美岑回话,永嘉帝又急急道:“我会对你好的,只对你一个人好,用我的后半生来偿还对你犯下的过错。不,就算是来世,我依然要用一生偿还对你犯下的过错!”好动人,好感人的话语,好多年前,她听过无数遍,听过无数遍他说只对她好这句话。
柯美岑笑了,笑得苦涩,笑得茫然。
今世都不想再与他有牵绊,何来来世?
“你把,你把她怎么样了?”
以他不容欺骗的性子,那伤她至深,害她受尽苦楚的胞妹,定是凶多吉少。
听到柯美岑问皇后,永嘉帝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道:”她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
”你究竟将她怎样了?“柯美薇身子一震,将手抽出,仰头问道:”你不会是杀了她吧?“
”哼,杀了她,岂不是太过于便宜她。“永嘉帝冷哼一声,道:”她不是残忍地对待你那几个丫头么,那么我便让她也尝尝那种残忍至极的酷刑。“
”你,你……“柯美岑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抬眸看向平静的湖面,良久,方才道:”带我去看她。“
”好,是该让你看看她的下场。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受尽苦楚;要不是她,我亦不会对你造成那般刻骨的伤害。“永嘉帝点头,”皇上,皇上,你没事吧?“秦安身上的穴道一被焰解开,立刻搀扶住永嘉帝的胳膊,关心地问了句。
”朕没事。“永嘉帝摇头,接着道:”去冷宫。“
”是。“
去冷宫的小道上,人迹罕至,看着周围荒凉,冷寂,杂草丛生的景致,柯美岑交握在xiong前的双手微微紧了紧。
你用尽心机,换来的就是如今的下场么?
在你要算计我那一刻,可有想到今天的结局?
到了关皇后的冷宫门口,秦安轻声与永嘉帝道:”皇上,到了。“
”嗯。“永嘉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吩咐道:”门外候着。“
”是,皇上。“
秦安躬身应道。
”进去吧,她就在里面。“永嘉帝转向柯美岑,惨白消瘦的脸上,表情甚是柔和。
柯美岑犹豫着,犹豫着要不要踏进这座破败,且不时传出森然声音的宫殿。永嘉帝以为柯美岑害怕,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道:”你不用怕,她现在根本伤不了你。“
”我想,我想单独见她。“
”好。“
永嘉帝点头,没有再向前迈步,而是与秦安站在了冷宫门口候着。
”咯吱“一声,冷宫残破不堪的大门被柯美岑推了开。
借着微弱的晨光,她一步步走进大殿正中央。
忽然间,她止住了脚步,眼里满是惊愕。
皇后以为是轩辕擎来看她,嘴里发出的凄楚之声骤时顿住,抬头望向了门口。柯美岑看着她,她在凝视着皇后。
这个变成人彘一般的女|人是她么?是害她失去爱情,对亲情失望的至亲胞妹么?
她永远记得她们相处时的情景。
”姐姐,姐姐,你真漂亮!“
小姑娘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她称赞道。
”傻瓜,你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也很漂亮啊。“
小姑娘摇了摇头:”薇儿没有姐姐漂亮,姐姐是世上最最最漂亮的姐姐。“
……
”姐姐,你想嫁什么样子的夫君啊?“
少女天真无邪地问着她。
”……,只要他对我好,而且只对我一个好,那我就嫁给他。不过,咱们现在还没及笄呢,你问这话真不害臊!“她抬手在少女额头轻点了下。
少女咯咯笑个不停:”那有什么,娘可是说了,她说会给咱们找京城最好的男儿做未来夫婿呢!“
……
”姐姐,你真的很喜欢太子吗?“
”嗯。“
”可是,可是太子以后继承了大统,身边会有好多好多的女|人,你不伤心么?“
”伤心?“她蹙了蹙眉,莞尔一笑,道:”他说,就算他有很多的女|人,也只会对我一个人好。“
少女很安静,过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抬头羡慕道:”太子对姐姐真好,薇儿很羡慕呢!“
……
”对不起,我也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我,所以,为了能守在他身边,我只有取代你的位置……“少女可爱娇俏的嘴脸,在那一刻变得无比的狰狞。
奈何她张嘴不能言。
……
可爱,娇俏的少女,笑起来的时候,那笑容是多么的可人,多么的明丽灿烂,令人看上一眼,不忍再挪开视线。
如今呢?
近二十年过去,岁月变迁,物是人非。
是她。
她没死,她竟然没死,而且双目复明,恢复了神智,正在向她一步一步地靠近。
擎儿,擎儿他怎样了?
她来了,肯定是那孽种带着她进到皇宫,那么擎儿定是凶多吉少。
凄厉的声音,自皇后嘴里发了出,她盯向柯美岑的目光,甚是怨毒。
你不该活着的,你更不该在今天与你的孽种出现在宫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处处和我过不去,为什么要我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里?
柯美岑没有理会她怨毒的目光,走至瓦缸前,轻缓蹲下身,抚摸着冰凉的缸沿,点点泪痕,滴落在缸壁。
那纤瘦,白|皙的手,在缸壁上不住地颤抖着。良久,她抬起头,抬手取下头上的斗篷帽子,一头白发露在了空气中,她脸上浮现出一个悲悯的笑容。
“你可还认得我?”沙哑的声音在冷宫中响起:“我是姐姐,是打小就疼爱你的姐姐,还认识么?”
皇后依旧怨毒地盯着她,嘴里连连发出凄厉声。
“有今天,你可后悔过?”柯美岑继续问着皇后,她知道皇后回答不了,她也不指望对方回答,接着道:“为了你的私欲,你一次次地加害我,一次次地伤害我的孩儿,更致使娘葬身火海,致使相府所有的亲人命悬一线,你可后悔过?”
“呵呵!瞧我问这傻话。你怎么可能后悔呢?你心里只有自己,又怎么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她缓缓起身,退至瓦缸一步开外,目光浅淡地看着皇后。
“知道么?我恨过你,恨过所有对不起过我们母子的人。但是,在我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后,我不再恨了,或许一切都是命数,是老天让我历尽这些磨难,才换来与儿子相处的机会,我真的不恨了!”
她柔和一笑:“我这会很想从前那个可爱,娇俏的妹妹呢!想着她一口一个姐姐甜甜地唤着我。那时,我们姐妹俩的感情多好啊,有爹,有娘,有哥哥们的疼爱,真幸福。可是,现在都没有了,娘去了,爹爹变成了废人,哥哥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柯美岑说着说着,目光变得忧伤了起来,而就是这忧伤的目光在此刻却深深地刺痛了皇后的双眼。
她哭了,她哭得声音很大。
那哭声发自肺腑,好似她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
才会这般大哭出声。
忧伤的目光渐渐收敛,柯美岑轻声道:“你伤心了?你为你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了?”
“咿咿呀呀……”
皇后流着泪,边点头边从嘴里发出柯美岑听不懂的音节。
似是受到了感染,柯美岑眼里止住的泪水禁不住再次落下。
这就是命运,不问自己当初愿不愿意,就残忍地夺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十数年后,命运逆转,看似还回了属于她的所有。
可是亲情,你能还给我么?
你能么?
还给我一个幸福美满的家,还给我一个慈爱的母亲,还给我一个可爱天真的妹妹,你能么?
你不能,你只是随你的心在操纵我的人生,在操纵这世间所有人的人生。
若时间可以倒流,我柯美岑必会与你抗争,必不会让一家人落得今天这样的处境。
呵呵,她是不是想得有些多了?
是不是想得有些不切实际了些?
柯美岑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
永嘉帝站在门外,静静地候着柯美岑从殿中步出。
他在此刻,仿若感受到了柯美岑身上流露出的痛苦。
抬起手,在眼角轻拭了下,他喃喃道:“错了,当年的种种全都是错,悔,有用么?有用么……”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别让他死,求你……,我犯下的错事,应该由我承担,擎儿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姐姐,你若是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就救救他,我求你了!
然而,她的心声,柯美岑感知不到,她绝望了,绝望的恨不得立时生出翅膀,可以飞到轩辕擎身前,为他挡住所有的灾难。
办不到,她办不到,她现在是个废人,是个断了四肢,口不能言的废人。
没人能救他,没人!
“咿咿呀呀……”
姐姐,求你让我死吧,我不要再受这生不如死的煎熬,求你了!
她要去陪他,陪她的孩子,要不然,他会孤单的,会孤单的呆在那冰冷的地方。
悔恨,悲痛的泪水,自皇后眼里*着,“你想死,求我,求我让你死?”柯美岑这回似是看懂了皇后的眼神,她颤着声问道。
“咿咿呀呀……”皇后狰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不停地点着头,感激地看向柯美岑,看向被她伤害至深的同胞姐姐。
柯美岑慢慢转过身,背对着皇后,她的心又一次地升起无与伦比的痛楚,慢慢闭上眼睛,泪水顺着双颊*而下:“我,我先走了!”她睁开眼,向着门口一步一步地走着,她没有答应皇后的请求,亦没有拒绝。
望着她的背影,皇后更加悲戚,绝望的哭声,在殿中久久回荡着。
“岑儿,你没事吧?”听到柯美岑走到殿门口的脚步声,永嘉帝语声轻柔地问了句。
“别再,别再这般折磨她了!”
说完这句话,她越过永嘉帝,向着焰他们走了过去。
“秦安,皇后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秦安怔了怔,转瞬,他明白了永嘉帝嘴里说的皇后,指的是刚从他身旁经过,长得与皇后一模一样的白发妇人,于是,忙躬身道:“老奴遵命。”
“嗯。”永嘉帝点头,道:“快扶朕去追上她,要不然,她会离开的。”
皇后?
柯美岑会在乎这个称呼么?
太极殿。
轩辕擎身穿一袭明黄龙袍,顺利地举行着登基大典。
所有仪式举行完毕,百官全都跪地恭贺新皇之时,却唯独静安侯突兀地站在原地,凝视着一袭明黄龙袍的新帝,默声不语。
百官疑惑地看向他。
他却依旧站得笔直,凝视着轩辕擎一动不动。
轩辕擎微笑着看向他,道:”凌爱卿这是对朕继承大统有意见么?“
”你是本应身在灵州的齐王,下臣有何缘由恭喜王爷登基为新君?“静安侯双手负于身后,凝视着轩辕擎,说出口的话,尤为轻淡。
刹那间,百官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自己耳边听到的话是否属实。
若果属实,那,那他们可该怎么办?
他难道看出了什么?轩辕擎目中波澜未起,好脾气道:”静安侯,你平白无故地在朕登基之日提起齐王作甚?朕知道作为兄弟,他与朕长得极为相像,让爱卿一时眼花错认朕是他,朕不
怪爱卿,但你若再这般没了规矩,朕可不会因为你是国仗,就轻饶今ri你当殿忤逆朕之罪了!“说到后面,轩辕擎嘴里的言语变得冷然起来。
”你本就是齐王,说破天,你也是他,而不是太子殿下!“
静安侯武将出身,性子本就耿直,一旦他认定的事,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别指望他违心背弃自己做人处事的准则。
寒气,自轩辕擎身上散了出,迅速地在大殿中弥漫开来。
他冷冷地看向静安侯,道:”来人,给朕将静安侯押入大牢,以待后审!“谁也不能坏他今个的登基大典,谁也不能!
百官愕然,这可是皇后的父亲,是为轩辕建下不少功业的肱骨之臣,皇上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留,就下旨着御林军侍卫押其入大牢?
(cqs!)
239:求我
“是,皇上!”
两名御林军侍卫,自殿外走进,单膝跪地领命道。
“本候自己会走。”看到御林军侍卫起身向自己靠近,静安侯一甩袖,冷声丢下句,转身欲向殿门口走。
昨个想了一晚,他虽没最终想出出现在宫里的鲁王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但他就是觉得那人不是鲁王,应是齐王无疑。
因此,他决定,哪怕今个早朝上失去性命,也不会恭贺跪拜假鲁王继位。
“慢着。”
轻淡而不失威严的声音,由大殿外徐徐传入众人耳里。
众人不由得齐转头向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一墨色ting拔身影,在晨阳照耀下,缓缓自殿外走了过来。
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卓然气息,不自禁地吸引住诸人目光,晨阳倾洒在他身上似乎都显黯淡。
暝夜,暝夜怎会出现在这里?
看清来人玉质莲花面具遮颜,诸人顿时整愣了住。
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清风楼楼主暝夜!
――暗夜帝王!
得到这个认知,诸人跪在地上的身子均微微颤抖不停,他们想要喊出声,想要起身远远逃离太极殿,奈何喉头宛若被无形之物梗住,身子似是被钉在了地板上,嘴里发不出声,就是动也不能动。
突然间,天色转暗,晨阳消无,大风骤起。
那人身上的墨衫,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
“暝楼主,这里恐怕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轩辕擎心里是恐慌的,但他强行按捺住这股没来由的恐慌,神色平静,凝视着轩辕墨道。
“是么?”轩辕墨唇角微勾,优雅地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道:“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到这里来了?”他说的很慢,注视着轩辕擎的眉眼间,满是讥讽:“冒牌货再怎样乔装改扮,他都是冒牌货,所以,你不必再在这里装下去了。”
登时,跪在地上的百官,额头冷汗涔涔。
原来,原来站在高位上的新君真是,真是静安侯嘴里指的齐王。
他不是鲁王,不是太子殿下。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
鲁王与暝夜竟然是同一个人。
有些胆小的官员,吓得竟然当殿*。
轩辕擎恨呐,他发自心底本就已经惧怕暝夜,没想到的是,暝夜就是他恨的要死的那个傻子。
先前的一切,那傻子都是伪装,伪装给所有人看,好方便他暗中积聚力量,来对付他和母后。
不能动怒,这个时候他一定不能动怒而自乱阵脚。
于是,他依旧以帝王口吻道:“四弟,你难道忘了父皇说的话,若没有圣旨宣召,是不得离开封地的么?”只要他不承认,哪个又能知道他是齐王而不是鲁王。
“殇,带齐王妃进来吧!”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么?轩辕墨心里嗤笑一声,待你的王妃出现在大殿之上,由不得你不承认,哼!
他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亦是再平静不过。
“王,王爷,妾身不是故意让,让暝夜,哦,不,妾身不是故意让鲁王抓住的……”
乐悠公主被殇拎到大殿中央,跪在地上,抬头看向轩辕擎,一脸的惊恐。
她怕,怕轩辕擎因她不听吩咐擅自离开灵州动怒,更怕自个被轩辕墨捉住,导致轩辕擎当殿休弃她。
她丢不起这个脸。
她可是大齐的公主呢!
因此,她心慌意乱,说出口的话甚是语无伦次。
这一下,无疑坐实了轩辕擎是齐王的身份,百官更加心惊胆战地低下头,浑身瑟瑟发抖。
“不想死的,立刻滚出皇宫!“
轩辕墨将跪在殿上的百官扫了一圈,厌恶地说了句。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小小阵仗就吓得*,若大敌当前,岂不是早早背叛了家国。
哼,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是,是,皇上!”百官跪在地上的身子转向轩辕墨,叩头应了声,慌忙从地上爬起,向着殿门口仓皇步了出去。
他们以为换个称呼奉承句,轩辕墨就会放过他们今日有眼无珠,错把齐王认作新君一事。
然而,放过不放过,只有轩辕墨自个知晓,岂是他们能猜到的。
片刻,大殿之中,仅剩下寥寥数人。
“静安侯,双儿在殿外,你过去看顾下她。”
轩辕墨见静安侯从身旁经过,轻声说了句。
静安侯点头,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提步走向了殿门口。
“我一次一次地放过你,没曾想到竟养虎为患,让你暗中出手伤到她,你说,我该怎样让你死去,才可以解我心头之怒?”发现轩辕擎听了他的话,欲运转真气出手,轩辕墨嘲讽一笑,又道:“就你那点功夫,也配在我面前展现,信不信我挥袖之间,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
轩辕擎隐在袖中的双拳紧握,听到轩辕墨说出口的话,至刚准备步下台阶的脚步骤然顿住。
对方身上流露出的自信,让他忽然觉得自己若与其真正交手,一点胜算的把握都没有。
这是可怕的,没有把握,哪来的斗志,没了斗志,那还不如直接认输。
但,这怎么能行?
他不要认输,他不要功亏一篑。
就算是死,他也要与其拼上一把,再说,他不是还有凌无双这张王牌么,谅其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少废话,有本事就较量一番再说!”他说着,体内真气便开始运转,奈何未等他发出掌力,轩辕墨轻抬手,仅一弹指,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他手下展开,伴着那道白光一起的还有数十枚银针齐袭向他而去。
轩辕墨脸色极其凝重,盯视着白光裹着那些银针侵入轩辕擎体内。
闷哼一声,轩辕擎脚下一个踉跄,连着后退了数步,终跌坐在他向往已久的龙椅上。
彻骨般的疼痛,吞噬着他身体中每一个部位。
“是不是感觉很痛,痛的恨不得要死去?”轩辕墨淡淡地问着他,继而道:“告诉你,刚才我仅用了些许力道,就将数十枚染了慢性毒药的银针打入了你体内,没有我,你体内的那些银针根本就出不来,现在,你可还想再与我再交手?”
“你以为我会怕么?”
轩辕擎缓缓站起身,忍住银针在体内油走生出的蚀骨之痛,邪魅笑道。
“呵呵,你不怕,不怕最好。”
轩辕墨淡淡一笑,手上突然一个用力,就听“噗”一声,轩辕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卑鄙!”
抬手抹去嘴角血渍,轩辕擎咒骂了轩辕墨一句。
“卑鄙?与你相比,我可是明着来得,又怎算得上卑鄙?”
轩辕墨笑道。
他明白,明白若是轩辕擎不从心底绝望,是不会为了活命出手拔除凌无双身上中的那股邪气。因此,他要折磨得对方求饶,主动提出再施展一次傀儡剑,这样才会万无一失地将那邪气从凌无双体内拔除掉。
“不就是死么,你以为我会怕?”
轩辕擎目中光芒渐渐变得冷凝,嘴角溢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
与他相比,轩辕墨眼里的光芒更冷,更锋利。
一身墨衫,在他周身强大的冷气场衬托下,让他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里的魔,但又不失无上高华。
地狱之魔,暗夜帝王,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但凡触犯了他的底线,世间一切,皆会被他萧杀殆尽。
说过,他不喜杀人,不喜双手染满鲜血;亦说过他宛若神祗,时而会流露出些许的慈悲。
然而,要这些曾经说过的话,真正正正地由他亲口说出,却并不易。
除非那个她,那个他心里挚爱着的人儿,与他说别再杀人,别再双手染血,想来他必会含笑点头,一语应下。
轩辕擎在此刻不知死活地用话逼他,真就以为他不会出手么?轩辕墨笑了,笑得森然,笑得轩辕擎嘴角的笑容立时凝住,他猛地一挥手,那些侵入轩辕擎体内的银针,宛若受到了强烈的磁力,自其身体内窜出,迅速聚成一缕光速,回到了他掌间。
“噗噗噗!”轩辕擎接连吐出三口鲜血,高大的身子骤时一软,瘫倒了玉石铺成的台阶上,银针脱离身体,比刚才侵入他身体更来得疼痛,令他趴伏在地上甚是缓不过气。
他不可以就这么倒下,绝对不可以!
他要站起来,一定要!就算是死,他也不要自己在个傻子面前矮上半分,更不要其肆意践踏他的尊严。
“嗡”一声,随着他站立起来,他霍然抽出藏在身上的软剑,腾空而起,向着轩辕墨袭击了过去:“出剑!”真气鼓动,他手中的利剑猛地发出一道森寒之光。轩辕墨眉宇微皱,他没料到轩辕擎今天还是个硬骨头,居然连连要与他比试。
好,很好,那他不防挫败其心中最后一点自尊。
阳光重新跃出天幕,天色明亮如镜,大风渐渐变为徐徐轻风吹拂。
怎料,就在轩辕墨亮出袖中的利剑时,明亮的天幕宛若受了强力冲击一般,骤然再次转暗,剑光爆发而出,与轩辕擎击出的剑气碰撞在了一起,“轰”一声响,整个大殿中瞬间劲气四溢,飘荡在殿两侧的明黄幔帐,碎裂成无数个条状,漫空飞舞。
轩辕擎握着手中的软剑,身形在空中禁不住一震,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轩辕墨面前是何其的渺小,就像是萤火虫发出的光亮无法与月华之光相比一样。
这,的确不是他所能抗衡的。但他不气馁,并没有心生惧意,就此收手,快速变换着招式,继续发出猛烈地剑气朝着轩辕墨疾涌而至。
“看来,你是真的要与我拼到底了,那我便成全于你。”轩辕墨淡淡地说着,手中的利剑没有任何花招,就那么随意地一挥,又一波强劲的剑气,与轩辕擎击发出的剑光相碰撞在一起,刹那间,殿内又响起“轰”一声。
“主人!”不顾静安侯,曲老,南风几人阻拦,凌无双由殿外飘至内殿,似是极其熟练一般,袖中的星月追魂剑霍然亮在了手中。
她挡在了轩辕墨面前,纤弱的身子,像松柏一般屹立在汹涌而至的剑气之下,“双儿,快闪开!”轩辕墨急唤了声凌无双,脚下步子一个挪转,将凌无双护在了自己身后,看向殇道:“保护好王妃。”
“是!”
殇一跃上前,揽住凌无双腰身,飘离了轩辕墨与轩辕擎二人的战圈。
眼前的打斗,早已吓得乐悠公主晕倒在了地板上。
没有人搭理她的死活。
任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被剑气波及。
至于她此刻是否一命呜呼,亦无人知晓。
主人?
她不仅醒转,且唤傻子叫主人。这中间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轩辕擎身上的明黄龙袍,此刻被轩辕墨挥出的剑气划破了数道口子,殷红的血,由中衣慢慢地渗透而出,但他顾不得这些。
他疑惑凌无双是如何醒转,疑惑凌无双为何会认轩辕墨做主子。
“不想死的话,就解了双儿身上的傀儡剑术。”
轩辕墨收回利剑,手轻一挥,便见轩辕擎的身子宛若星际中落下的石块一般,快速自空中*而下,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轩辕擎口中鲜血喷出,化成无数道红光,击向了他手中的剑身上。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他趴伏在地,面容甚是煞白。
幔帐停止了荡漾,阳光静静地照进殿中,为轩辕墨高大的身影罩上了一层金光。
令他宛若天人一般,俯瞰着他手下的败将。
风止,轩辕擎长发披散,慢慢抬起头看向轩辕墨,一字一字道:“我、要、你、死!“
”要我死,就握住你手中的剑站起来,我奉陪到底。“
轩辕墨淡淡地溢出一句,一双犀利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他。
”我是不会为她拔除傀儡剑气的,你还是死了心吧!“轩辕擎说着,嘴里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似是鼓足了气力,提剑从地上窜起漂浮在了空中。说起来不是他武功厉害,而是轩辕墨根本就没对他下死手。
怎么能让他死呢?
人儿还需等着其出剑,拔出体内那股邪气呢!
距离人儿眉心那团黑气凝聚还有几天时间,他有的是时间让其出手,出手拔除人儿身上的那股邪气。
想继续受皮肉之苦,他一如既往地成全便是。
剑身飞舞,宛若九天银河化作的光之漩涡一般,在轩辕擎周围怒涌盘旋,卷起数不清地冰峰。轩辕擎染着血丝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有自信,有得意,如此喷薄的剑势,谁又能阻挡得了?
却不料,瞬间,他的心变得慌乱了起来,他看到了,看到了轩辕墨眼里流溢出的光晕。那光晕清明湛蓝,宛若晴空碧天。这样的光晕,他亦有过,是的,他有过,幼时他们兄弟俩在一起玩耍时,他追着对方一起玩,一口一个三皇兄的叫,那时,他眼里呈现出的光芒,与现在他看到轩辕墨眼中流溢出的光晕一样。
是那么的清,那么的……,不,他看错了,那人眼里的光晕,是清明,悠远,辽阔的,他有过么?
没有,他没有。
轩辕墨的手缓缓抬起,朝着罩向他的数不清地锐利冰峰。
他似是望见空中正在飘落下的一朵花瓣一般,欲伸手接住。
飓风般的,宛若数不清地锐利冰峰一般的喷薄剑气,于他来说,就是一朵凋落枝头的花儿,毫不费力地伸手就会接在掌间。
”逞能……“
他轻吐出两字,轩辕擎手中的软剑”哐啷“一声掉落到了地板上,随之他整个人再一次当空坠下,卧地不起。
大口的血被他痛苦地咳了出,好似不把身体里所有的血咳尽,就停息不下来似得。
轩辕墨淡淡一笑,手轻抬,他口中溢出的血,立时止住。
轩辕擎没有料到轩辕墨会出手救他,他缓缓抬起头,吃力地爬向自己的剑,握住剑柄,指向轩辕墨,断断续续道:”你,你不要,不要以为,以为你不杀我,我,我就会拔除,拔除凌无双身上的剑气。是她欠,欠,欠我的,就算是,就算是死,我也要她,要她给我陪葬!“他拭去嘴角的血丝,又道:”其实,其实也,也不是没有办法救她。“
”说。“
轩辕墨深邃的眸子,散发出彻骨寒意。
好狠毒的人,竟连生死都抛之度外。
这样的人,他再威逼,再折磨,又有何用?
死,他不要她死,不要她为这卑劣的男|人陪葬!
轩辕擎爬起身,靠坐在身后的圆柱上,近乎咬牙切齿道:”你求,求我,求我救她,而且要跪下来,跪下来求我!然后,然后你再自行了断,必,必须要自行了断,要不然,就算,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拔除,拔除她身上的邪气……“
”主上(主人,太子殿下)!“南风站在殿中没有出声,他耳边响起了殇,凌无双,静安侯三人急切的声音。
因为轩辕墨正在一步一步地向着轩辕擎靠近,他们不愿,不愿看到他们心中敬仰地神祗,跪倒在一个卑鄙小人面前,凌无双想要冲上前去,被静安侯和南风死死地按住身子,动弹不了。南风亦是不愿看到轩辕墨卓然的身躯,比万金还要尊贵的双膝,跪向轩辕擎。
但,他知道,知道傲然如轩辕墨,绝不会让自己给轩辕擎跪下。
绝不会!
走至轩辕擎两步开外,轩辕墨猛然抬头。
眸中清明湛蓝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赤红。
他凝视着轩辕擎,缓缓道:”只要我跪下求你,只要我死,你便会为双儿拔出体内的邪气?“
轩辕擎没有作答。
他感觉到,感觉到面前凝视着他的男子,体内正在升腾起强烈的怒火与恨意,正在逼向他。
”回答我。“
轩辕墨赤红着双目,一字一字道。
似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怒火与恨意,凌无双呆滞的眸中,刹那间聚满了暴怒:”放开,放开我!她挣脱着自己的双臂,对南风,静安侯二人冷声道。
“双儿,别闹,太子殿下会有法子的。”
静安侯在殿外自曲老口中,大致得知了凌无双现在为何会变成人偶一般,当听完曲老的话,他恨不得立刻提剑杀了轩辕擎,却被曲老出言劝下。轩辕擎不能死,他若死了,双儿岂不是会变成真正的人偶。
他不要,不要自己的女儿成为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他不要!因此,他听了曲老的劝,稍安勿躁,静等那神祗一般的男子出手,出手让轩辕擎自愿给他的女儿拔除身上的那股邪气,令其恢复正常。
“你现在,现在先刺自己一剑,给我,给我看看。”
轩辕擎不知脑中作何想,出口之语,却是这么一句。
“好。”
轩辕墨应了。
为了她,他死都可以。
一剑,就是十剑,百剑,甚至更多,他都甘愿。
他亮出袖中的剑,果然刺向了自己。
殷红的血,从他xiong口处汩汩涌出。
不多时,他身下的地板上,便出现了一滩血迹。
“够么?”
他欲刺向自己第二剑。
“主人(主上)!”凌无双和殇大叫出声。为防止凌无双挣脱,曲老飘至她身后,用银针快速在她脖颈后面刺了下,骤时,她身子一软,倒在了静安侯怀中,“她不宜情绪激动。”看了凌无双凸起的腹部一眼,曲老简单地与静安侯和南风解释了句。
“够么?”
第二剑,轩辕墨还是刺了下去,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袍摆滴落着,他双目赤红,再次问轩辕擎。
轩辕擎怕了,他真的怕了,是自骨子里怕了。
可他依旧硬撑着,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他现在有求于你,无需对他生出惧意,是的,无需。
为了她,他死都可以。但,他现在不能死,他要看着她安然无恙,看着她和孩子快乐地活着,这样他才可以放心地死去,轩辕墨心里默念着。
“求我,跪下来,跪下来求我!”
轩辕擎邪笑着看向轩辕墨,他不知道的是,看似他笑得一脸轻松得意,实则他出口之语,是带着他人都能听出来的颤音。
收回剑,轩辕墨抬手在xiong前几处穴道上轻点,骤时他xiong口处再无鲜血涌出,他踩着地上的血渍,逼近轩辕擎。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过来,你离我,离我远点!”轩辕擎背靠圆柱,周身颤|栗,他手中的剑提起,放在自己脖间,瞪视着轩辕墨道:“你,你不要过来。否则,否则我立刻死在你面前。若是,若是我死了,凌无双只能,只能给我陪葬!”
凌无双这张王牌,绝对对面前似地狱之魔一般的男|人有用。
果不其然,当他说出凌无双三个字,轩辕墨逼近的脚步登时止住。
紧接着,慑人的目光自轩辕墨眼里流露出,紧紧盯住他不放。
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他的心,在此之前,他都是在自欺欺人,他明明是惧怕眼前男子的,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不用怕,不用怕,此刻他从男子眼中看出了毁灭,他若真不出手拔除凌无双身上的邪气,男子绝对会杀了他,杀了这世间所有人为凌无双陪葬。这个念头涌现在他脑中,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他心头,咽不下,也吐不出,无止尽地刺痛着他。
轩辕擎手中的剑放在脖间不时地战栗着――毁灭,面前的人要毁灭天地万物,要杀了他,只要他不出手解除凌无双身上的邪气,那么顷刻间,他便会先毁了这宫殿,毁了这座皇城,然后毁掉整个天下!
他的心神被这个强烈的念头折磨着,几乎要崩裂。他不想死,是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为什么要死?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终于,他忍不住向着轩辕墨吼道:“求我,只要你,只要你跪下求我,求我拔除她身上的邪气,只要你死,我就答应你,答应你让她恢复正常。”
“求你?”轩辕墨手上真气运转,轩辕擎一个猝不及防,身子便脱离了地面,悬浮在了空中,任他怎样使力,都掌控不了自己的身躯:“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喘着粗气,俊颜变得狰狞无比。
血丝顺着他身上破烂的龙袍一滴一滴地滴落着,滴落到地板上,晕染出一朵朵夭红碎花。
南风几人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轩辕擎在空中苟延残喘地在那挣扎。
整个太极殿,似乎被轩辕墨手中运转着的真气震得都颤抖了起来,幔帐激荡,轩辕擎头上的发丝凌空乱舞,他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还要我求你么?说。”轩辕墨轻淡不失霸气的声音,在大殿中来回荡漾,“哈哈!毁灭吧,你毁灭吧,你不跪下来求我,不死在我的面前,那么大家就一起毁灭吧!”轩辕擎绝望了,但他又很不甘。
既然他要毁灭世间一切,大家都活不成,区区一个他还需挣扎什么?
悬浮在空中,他绝望的阖上了眼,等待着死亡降临。
没用,威逼他竟然没用,轩辕墨手上的真气加剧,他恨不得即刻就将轩辕擎化为灰烬。
但,还是那句――他不能,不能。
“啊……”轩辕擎在空中发出凄惨的叫声。
他感觉自己周身似是被玄铁打造的锁链捆绑,那锁链正在一寸寸地侵入他的肌肤,痛,剔骨般的痛,正在肆无忌惮地折磨着他。
静寂的殿中,令他的惨叫声响亮无比。
入在寻常人耳中,绝对会吓得其肝胆俱裂。
大殿颤栗,惨叫声响,幔帐飞荡,仿若刹那间整个大殿就会坍塌,化为一堆废墟。
“现在是不是该你求我了?求我放过你,说,是不是?”轩辕墨手上使力,语声清冷地说着:“我不会让你死,不会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死,你得活着,得好好地活着,活着受尽我的折磨。知道么?世上比死更难得是生,是生不如死!”
收敛真气,轩辕擎悬浮在空中的身子,缓缓落回到了地板上。
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发出惨叫声,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围一切又变得寻常起来,阳光依旧照耀,风儿依旧吹拂,天空依旧湛蓝。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然,对于轩辕擎母子来说,却是他们的苦难日。
不,应该是他们的解脱日,皇后解脱了,她无需再继续活在瓦缸里。
轩辕擎呢?他会在今日解脱么?
从自我铸造的牢笼里解脱出来,全身心地解脱而出,然后是生,是死,也能坦然面对了不是吗?
他能么?
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破烂的龙袍,也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板。
轩辕墨凝视着他的身躯,缓缓举步,向他走近。
照进殿中的阳光被他踩在脚下,夭红的花瓣被他踩在脚下,每走一步,轩辕擎趴在地上的身子,便会蜷缩一分。
那夭红的花瓣,有轩辕擎的血化成,亦有他的血所化。
踩着阳光,踩着夭红,他似万物主宰一般,一步步地走向轩辕擎。
他眸中赤红消无,有的仅是坚定,执着。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趴在地上的卑劣小人使出傀儡剑,无论如何!
他的背影是伟岸的,是决然的,南风几人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轩辕擎,他的每一步,每一个心念,都似乎代表了他们自己。是的,他们亦不想看到傲然于世的她,变为真正的人偶,他们期待,期待他可以让轩辕擎自愿出手拔除凌无双身上的邪气。
会么?
轩辕擎会自愿施展出傀儡剑么?
这个时候,他们心里是没底的。是的,不到轩辕擎点头那一刻,他们心里是没底的。
轩辕擎咳着,似是要将肝胆咳出一般,嘴里的血丝往外溢了出。
他咳出的血是淤黑的,看着地上的黑血,他想到:是那人一开始击向他的银针带来的慢性毒素,在他体内起作用了么?
体内的伤,以及肌肤上的伤口一起生出的痛感,侵蚀着他每个神经末梢。
要死了么?他是不是要死了?
往日的他,是多么的傲然,是多么的集荣chong于一身,多么的受人尊敬。
现在呢?
他却变得这般卑微,卑微的连尘埃都不如,到了任人宰割之境。
死都由不得他,由不得他。
轩辕墨走进他身边,蹲身道:”怎么样?要死不活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他眸光变得冰冷,但他嘴角却挂着优雅的笑容:”不想活得这般痛苦,就使出你的傀儡剑,否则,比这更残忍百倍的折磨会加注在你身上!“
”求我……你跪下,跪下……求我,我就,就答应再对她施展一次,施展一次傀儡剑。“
嘴角挂着血丝,轩辕擎吃力地仰起了头。
”不后悔?“
轩辕墨淡淡地问着他,骤时一股强烈的寒意,自他身体中溢出,慢慢地侵入轩辕擎体内,”不……不……“轩辕擎痛苦滴蜷缩在一起,面前的人又一次地折磨着他。
巨大的恐惧贯穿着他整个身心。
”不求我,你就,你就杀了我吧!“
轩辕擎惨叫道。
”死?你想死,呵呵,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要你活着,因为我舍不得你死,这转眼工夫,你不会就忘了吧?“轩辕墨脸上的讥嘲宛若世间最锐利的剑,刺穿了轩辕擎的妄想:”你,你卑鄙!“轩辕擎仇恨的目光瞪向轩辕墨。
轩辕墨淡淡一笑,道:”卑鄙?我可听你说了不止一遍。然,与你相比,我受之有愧啊!你不卑鄙,会因为双儿不再爱你,怀恨在心,一次次地暗中对她出手?你不卑鄙,会因为一个皇位,用一个贻笑大方的理由休弃双儿?你不卑鄙,在休弃双儿后,又恬不知耻地缠上她?知道么?你根本就是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更是个卑劣小人。“
”念在你打小并未对我做出什么过分之事,我一次次地放过你,你却不知珍惜,非得寻我们夫妻事,你说,落到今天的下场,你怨得了谁?“
”你此刻少说些冠冕堂皇之语,要不是凌无双,我母后和我能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吗?要不是她,你能这么快的走到今天这一步?“
似乎是缓过了些许气力,轩辕擎嘴里的话说得稍微顺溜了起来。
宫门口。
”停车,停车,什么人胆敢擅自驾车驶入宫门?“
守在宫门口的侍卫,大声喝道。
”让开,奉皇后娘娘懿旨,召我家主子进宫觐见,若是误了时辰,小心你们的脑袋!“
碧荷挑起车帘,冷声斥责着挡住他们马车前行的侍卫。
今一早发生的事,太过于古怪,那说话的侍卫朝车内瞅了眼,垂头思索了片刻,抬头道:”马车必须停在宫外。“
皇后天未大亮由宫外返回,正在上早朝恭贺新皇登基的诸位大臣,一路抹着汗,急匆匆地步出皇宫,这会又有不知哪个府中的主子,奉了皇后懿旨进宫觐见,这未免也太古怪点了吧?那说话的侍卫,盯着一主两仆下了马车步进宫门,满眼的不解。
”我,我好像听到王爷的声音了。“
碧荷,碧云搀扶着凌语珊走在通往太极殿的宫道上,正如凌语珊所说,她们亦是隐约间听到了一男子惨叫声,但是不是轩辕擎的声音,她们两人说不准。
”主子,你可能听错了,按理说,若是,若是王爷的事真的败露了,宫里应该乱作一团,不可能这么平静无波的。“
碧荷出声劝着凌语珊。
”不,是王爷的声音没错,快,走快点!“
凌语珊摇头,脚下的步子随之加快不少。
”主子,你慢点,慢点。你身上可是怀着小主子呢!“
碧云与碧荷相互看了一眼,出声亦劝凌语珊。
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凌语珊没有因碧荷,碧云说的话,脚步有所减缓,而是脚下步子变得更为急切。
冷宫这边。
”岑儿,岑儿你别走可以么?“秦安搀扶着永嘉帝追上柯美岑,出声哀求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可好?“柯美岑止住脚步,转身看向他没有说话,”岑儿,我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爱你的,只不过,只不过我错把她当做了你,爱错了而已。但是,但是,我真的以为她就是你。可到头来,却是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不仅错认了人,且错付出满腔爱意,让你却受了多年的苦楚,我,我……“
永嘉帝边说边从秦安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凭借着鼻尖那缕熟悉,淡雅的气息,走向了柯美岑。
熟料,脚下一粒碎石,差点将他绊倒在地,”皇上,皇上,还是老奴扶您到皇后娘娘身边吧!“秦安疾步上前,搀扶住他。
”退下,你退下,我要自己走向岑儿。“
推开秦安搀扶,他站稳身形,继续依着鼻尖嗅到的那股熟悉,淡雅之香,向着柯美岑走进。
”现在,我,我不恨你了,所以,你无需再求得我的原谅。“
柯美岑眸中溢出淡淡水雾,语声艰涩地说了句。
”不,你没有,你没有原谅我!你若是原谅我了,为何不留在宫中,留在我的身边,让我偿还我对你犯下的过错。“浑浊的泪水,自永嘉帝眼里滴落,什么一国之君,什么男|人的尊严,此刻于他来说,皆没有得到心爱之人的原谅来得重要:”岑儿,别,别这样对我,好么?“
柯美岑转头看向他处,两行清泪亦是自眼角滑出:”我真的原谅你了,但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绊。我只想,只想在有生之年和我的孩子呆在一起,所以,请你别再逼我!“说着,她移动身形,继续朝前走着。
她怕,怕自个一个心软,会答应留在他身边。
近二十年过去,再次看到他,她的心还会为之悸动。
尤其是看到他变得这般萧索孤寂,她破碎的心,还会为之痛,为之担忧。
”岑儿,你,你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已经立了墨儿为储君,待他继位,你想去哪里,我都陪在你身边……“永嘉帝脚步缓慢,探索着前面的路,跟在柯美岑身后:”岑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弃我眼睛看不见?没事的,我即便看不见,也会用我所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护着你的。
(cqs!)
240:罢手
“忽然,永嘉帝想到了曾经在椒房殿听到凌无双与轩辕墨对皇后说的话,脚下步子一快,急忙道:”岑儿,你慢点走,慢点走,你眼睛看不见,我怎么就忘了呢,瞧我,真的是老了,竟忘了墨儿说你眼睛看……“未等他后面的话说完,脚下一个不稳,“嗵”一声终跌倒在地。
焰,慧娘,秀竹三人冷冷地看向他,无一人出手扶他。
“皇上,皇上,都是老奴不好,都是老奴不好,没有为您将路面清理干净!”
秦安老泪众横,颤着双手,扶永嘉帝从地上站起。
“你,你没事吧?”
柯美岑止住脚步,转身看到永嘉帝被秦安从地上扶起,一袭青衫染满尘土,轻声问道。
她声音里的怜惜,永嘉帝听了出。
为此,他苍白枯瘦,却不失清俊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激动的笑容,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柯美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道:“我眼睛已经复明,因此,你无需为我担心。”说着,她转身继续朝前走,永嘉帝这次没再跟上,而是怔在了原地。
她好了,她眼睛复明了?
这是真的,她真的复明了,那她是不是看到了他现在不堪的样子?
“秦安,秦安,朕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吧?”
他急切地问着秦安。
他不要她看到他不堪的一面,不要。
“他挪动着身子,拖着一地的血印,靠着台阶缓缓坐起身。
秦安恭谨道:“皇上,皇上您别慌,别慌,您好着呢,您还是像往日一样威武,一样贵气天成。”
“唉!”永嘉帝叹了口气,语声落寞道:“算了,朕知道你说的话是为了让朕安心,其实朕心里明白,朕现在的样子好不到哪去。扶朕跟上她吧!”秦安道:“是,皇上。”
走出荒凉落败的冷宫小道,只见数名御林军侍卫挡在了柯美岑一行人面前。
其中一名侍卫道:“什么人?不知道今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么,竟敢在宫内任意行走。”柯美岑垂着头,白发被帽子遮掩,心绪不禁翻滚起来:墨儿,墨儿他不会,他不会在今天出现吧?
焰正欲出声呵斥御林军侍卫,秦安扶着永嘉帝走到了柯美岑身前。
“卑职见过太上皇!”
那名呵斥柯美岑一行人的御林军侍卫,揖手朝永嘉帝见礼道。
太上皇?永嘉帝龙颜瞬间变色,沉声道:“朕何时下旨退位了?又是何时准允太子登基的?”那侍卫感觉事色不对,支支吾吾道:“回太上皇,卑职等,等……”见侍卫说不出个所以然,永嘉帝怒道:“见了皇后不予行礼,本就是犯了重罪,现在又阻挡朕和皇后的去路,你有几个脑袋够朕砍?”
“卑职有罪!”
说话的侍卫立刻跪地,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几名侍卫亦是跪地请罪。
“哼!”永嘉帝冷哼一声,道:“让开!”
“是!”
众侍卫应声,跪在地上的身子挪到小道两边,垂头恭送永嘉帝一行人走远。
“岑儿,走,随朕去太极殿,朕要阻止那孽障以墨儿的名义登基为帝。”新皇登基?老四,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今天真走出了这一步,永嘉帝皱了皱眉,出声对柯美岑说了句,然而,不待柯美岑回他话,由太极殿方向传过来一男子惨叫声。
出事了?
墨儿,不会是你出事了吧?
柯美岑转向焰,颤着声道:”快,咱们去朝堂。“
”是,老夫人!“
焰点头应了句,在前面带路,慧娘和秀竹扶着柯美岑很快与永嘉帝,秦安两个拉开了一段距离,”秦安,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扶朕去太极殿,想来是太子回来了!“秦安由刚才的惨叫声中回过神,应道:”是。“慌忙伸出手,扶着永嘉帝追上柯美岑几人的身影,向太极殿赶了过去。
太极殿中。
轩辕墨听了轩辕擎说出口的话,脸上表情渐渐变得柔和:”我若是说,我与她是前世命中注定,今世相守,生生世世相爱,你是不是不会信?“他说出口的言语,很轻缓,很幸福,亦很满足:”有她,我觉得自己以前受的苦,受的不公,受的羞辱,根本就没有什么。谢谢你,谢谢你休弃她,将她送到我的身边。“
“哼,你少在我面前说风凉话!若是知道,知道她在骗我,我就算是禁锢,也要将她禁锢在身边,直到死那刻!”轩辕擎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道。
轩辕墨声音淡淡道:”是么?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说,要不要给她拔除那股邪气?“他起身,傲岸地伫立在轩辕擎身旁。
他的手再度扬起,”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轩辕擎的身子又慢慢离地,与地面平衡,就这么悬在空中,那似是被玄铁链捆绑,侵蚀肌肤的痛,骤时令他又一次地痛上加痛:”放我下来,魔鬼,你放我下来!“他用力吼叫着轩辕墨。
猩红的鲜血自他破烂的龙袍上点点滴落,沾湿他身下的地板。
死不了,又活不舒畅。
这就是生不如死么?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了,他痛的已经近乎失去知觉,但当这个念头闪过时,他身体上的痛感,禁不住猛增,且刹那间宛若江河汹涌一般袭向了他周身每个感官。
”想好了没有?“
真气收敛,轩辕墨负手而立,凝视着轩辕擎像是被捆绑住手脚一般的身子,悬浮在他眼皮子底下,轻轻的叹息道:”回答我,想好了没有?“
轩辕擎缓缓转过头,目光突然收缩,紧紧地与轩辕墨对视了上:”你,你尽管折磨我吧,知道么?只要我不出手,你自己不也是,不也是活在痛苦中?你越是,越是喜欢她,看着她没有,没有人类的感情,像个木偶一般,在你,在你眼前晃悠,你便会,便会越加的心痛。这样的你,与我,与我此刻遭受,遭受的折磨,又有,又有什么两样!“
是的,眼前这卑劣小人没有说错。
看到她没有自我,似木偶一般地活着,他是会心痛,并心痛的恨不得代替她成为木偶。
然而,他不信,不信他制服不了这卑劣小人,制服其为她拔除邪术!于是,他淡淡道:”我会每天折磨你数次,折磨你生不如死,更要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喂狗吃,且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被那低贱的畜生吞噬,直至你答应再次出手使出傀儡剑,否则的话,你就永远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
说到这,轩辕墨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划过轩辕擎的容颜,接着道:”你说,我要不要先从这张脸开始,开始削去你一块皮肉,丢给狗吃呢?“
”你,你……“
”我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卑鄙?“轩辕墨嘲讽了他一句,又道:”我最讨要的是别人与我将条件,你要我跪下来求你,且死在你面前,这就是你对我提出拔除她身上邪气的条件,可是,怎么办呢?我还不想死,我还想看着我们的孩儿降生,还想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若我应下你的条件,她势必会与我先前说的一样,毁天灭地,让这世间一切为我陪葬,然后决然去找我。“
”我怎么能让她再为我双手染血,又怎能让她因为我的离去,心痛至死?我要她活着,要她好好地活着,并chong她,爱她,疼她,珍惜她,让她和孩子每天活在快乐里。因此,你还是不要再想你那所谓的条件,尽快应下替她拔除体内的邪气,免得被我削肉喂狗,无休止地折磨。“
轩辕擎尖锐而短促地嘶喊了声,想要一把挥开划在自己脸上的手,却周身动弹不得。
他怨毒地瞪向轩辕墨,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道:”若,若我没估算错,估算错时间的话,她再有几天时间,几天时间不到,就会完全变成人偶,到时,就算神仙,神仙下凡,也回天无力。你折磨我,即便你,即便你割尽,割尽我身上每一块血肉,又能怎样?你还不是,还不是生生地受着心痛的折磨,哈哈!“他狂笑出声,怎么也止息不住。
轩辕墨目光挑起,勾唇道:”是么?那你现在便尝尝剔除血肉的痛苦吧!记得,你一定得ting住,ting到看我受尽心痛折磨的一天。“就算她变成人偶,他照旧爱她,疼惜她,chong她,没有什么能阻止得了他对她好。
”不,太子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家王爷,你不能!“
轩辕墨退后一步,指尖跃出的耀眼白光就要对着轩辕擎脸面发出去时,凌语珊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她冲破侍卫的阻拦,眼里泪水萦绕,脚步踉跄地跑到轩辕墨面前,跪地一遍遍地叩着头:”求太子殿下放过我家王爷,求太子殿下放过我家王爷……“还好,还好她赶得及时,要不然,要不然……,她不敢往下想,她只知道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求得这神祗一般的男子放过他。
轩辕墨指尖的白光闪烁着刺骨的寒芒,未消散,也未发出,他转向凌语珊,淡淡地注视着她。
”太子殿下,您大人有大量,贱妾求您了!“
凌语珊继续磕头求着轩辕墨。
大殿中的气氛一时变得冷凝,轩辕擎突然间冷静了下来,轻咳出一口鲜血,道:”你,你怎么来了?“他没想到凌语珊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没想到她会为了救他跪在轩辕墨面前:“你起来,滚出皇宫,本王已经休了你,你不再是本王的侧妃,滚开,本王不需要,不需要你向他求情!”这个女|人是凌无双的妹妹,他现在讨厌她,讨厌看到和凌无双有关联的任何一个人:“滚,有多远,你给本王滚多远!本王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知道为什么么?”
凌语珊抬起头,眼里的泪水禁不住地滴落,凄声道:“我不走,若是太子殿下不放过你,我就陪你一起死,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也陪着我们一起死。你是不喜欢我,这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可我就是,就是喜欢你……”
孩子?
他也有孩子了么?
“你,你真有了本王的孩儿?”轩辕擎一脸希冀地看向凌语珊,“嗯,有一个多月了呢!”凌语珊流着泪点头。
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儿,这样的话,他更得赶她离开皇宫,离开他。
否则,她必会被他牵累,成为轩辕墨威胁他的筹码。
轩辕擎用他龌蹉的心在衡量着别人。
宛若神祗,似万物之主宰,轩辕墨需要用个女|人去威胁他么?
指尖白光不知何时被轩辕墨收回,他轻一摆手,轩辕擎的身体缓缓落回到了地板上。
他在等,等轩辕擎回心转意,等轩辕擎为了他的女|人和孩子能够平安地活着,点头为凌无双拔除身上的邪气。
能等到么?
他静静地注视着轩辕擎和凌语珊两人。
他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王爷,妾,妾扶你坐起来!”见轩辕擎的身子落到地上,凌语珊跪趴着到他身边,伸手欲扶他坐起身,熟料,却被轩辕擎一把推开:“滚,你定是与你庶姐一样,怀了别人的孽种,跑来说是本王的孩子,你滚,滚……”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儿,他知道她不会背叛她,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让她留在这里,断了他唯一的子嗣:”你为什么不滚?是不是想看本王是怎么死的?啊?
凌语珊瘫坐到地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双颊滴落到衣襟上,她捂着嘴,一个劲地摇头:”我,我没有,孩子千真万确是王爷的,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离开,是为了我好,但,我不能走,不能。我喜欢你,且深爱着你,我不能看着你死,更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失去爹爹。王爷,求你了,求你别再说让我滚的话,倘若太子殿下真要你死,我和孩子绝不苟活于世!“凌语珊说的很决然。
”连自己女|人怀的孩子都不敢承认,真是孬种。你是怕我用他们母子威胁你么?威胁你为双儿拔除体内的那股邪气么?“轩辕墨瞥了凌语珊一眼,看向轩辕擎道:”告诉你,我现在不用他们逼你,等你受尽折磨死了,那时候,他们的日子是个怎样的活法,想必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后面的话,轩辕墨的音调渐渐变得冰冷,令轩辕擎的心骤时抽紧。
他霍然抬头,直逆着轩辕墨的目光,一字一字道:”随你,她已经不是我的女人,且她的孩子亦不是我的,你喜欢怎么处置他们,随你!“轩辕墨冷冷地看着他,没有接话。轩辕擎嘶哑,含着恨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算是看透了,女|人,女|人没一个好的,全都为了她们的目的,伪装到我身边,我恨,恨不得现在亲手就杀了眼前这一个!“
”王爷……“
凌语珊脸色变得煞白。
他不信她,不信她喜欢他,不信她爱他,更不信她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他竟然还恨她,说她伪装,说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对他的爱是真的,是真的啊!
难道他用这种方法是继续想要逼走她么?
”不要叫我,听着就恶心!你敢说,敢说你不是为了对付你庶姐,才求我娶你进入齐王府的?你敢说你庶姐的死,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到这,轩辕擎再次咳嗽了数声,抬手接住嘴里涌出的血,那血颜色比之先前他咳出来的还要黑上一些,看来毒素又在体内扩散了,他缓缓握住掌心的淤血,挂着血丝的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微笑,看向凌语珊道:”我就要死了呢,而你的嫡姐,你那做了大齐女皇的嫡姐,再有几天会完全变成没有自我的人偶,然后,然后她会追寻我的脚步,为我陪葬……“
凌语珊怔愣片刻,朝静安侯怀中望了一眼。
他竟然出手伤了那奇女子,伤了他心底最爱的女|人,怪不得,怪不得身旁站着的,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对他会生出滔天怒意。
真傻,他真够傻的,为何就不知,就不知他最爱的女|人是那奇女子,竟还出手伤她?
此刻,他嘴里说出口的话,多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王爷,你怎么可以对姐姐出手?你可知,可知你心里最喜欢,最在乎,最爱的女|人就是她。“他说的对,她是带着目的进得齐王府,但她对他的心却是真的,她没有在他面前伪装,她就是她,在他面前,她仅仅只是隐瞒了她要找凌语嫣报仇的目的,罢了,他要怎么认为自己,随他便是,现在,就是现在,她要点醒他,点醒他心中对那奇女子的爱,让他出手,出手使得那奇女子恢复正常,这亦是对他自己爱的救赎。
轩辕擎阖上眼,于凌语珊说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姐姐,我不傻,我也不痴。
我是爱他,可我更感激你当初帮我那一把。
若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在百花会上击败凌语嫣,使得她遭受各种嘲讽和白眼,又怎么可能顺顺利利地进入齐王府,进而为宝儿报了仇。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想法子让他使你恢复正常。
就算我死,对,就算我死,我也会求得他出手!
目中划过一抹决然,凌语珊从头上拔下发簪,握在掌心,看向轩辕擎柔声道:”王爷,你爱姐姐,却因为得而不到,才会怨恨上她,可你怎么就不想想,不想想她为何会不再搭理你,为何不愿再回到你身边?“
”你娶她入府,三年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她是爱你的,而且很爱很爱,你却不知珍惜这份爱,却以三年无所出休她出府。呵呵,你都不曾看过她,不曾碰过她,又何谈她孕育你的子嗣?可就是这么个荒唐理由,致使她变成了下堂妇,变成了自古以来第一个被皇家休弃的可怜女|人。“
”就这,对她打击还不算大,皇上又下旨让她嫁给鲁王。那时的鲁王,又有哪个女子肯嫁,更何况对深爱着你的她来说。对她来说,嫁给鲁王,不仅是在羞辱她,且是在凌迟她的心,接到圣旨当晚,她便选择了以死保全对你的爱,还好老天有眼,没让她含着痛,含着委屈离开人世。“
轩辕擎睁开了眼,定定地看向凌语珊,似是分辨凌语珊嘴里说的话是真是假。
”然而,她是醒了,但她却忘记了对你的爱,忘记了你这么个人。但,这样的她,可有伤过你,她没有,她一丁点都没有,她只是遵循皇上的旨意,嫁给鲁王为妃,你怎么能因此说她背叛你,说她无视你的爱,说她践踏你的尊严?“
”你爱风华绝代的她,爱心思睿智的她,爱不输男儿的她,可你又得不到,所以,才会因爱生恨,处处针对她,如今你看到她变得不再是那个风姿卓然的她,难道你的心就不痛么?“
她是爱过他的,她为了爱他,在接了二次指婚圣旨后,竟选择了自我了结,轩辕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来。
得而不到,因爱生恨?
是么?
他是这样么?
因为得不到她,因为不甘心,才会一次一次地针对她?
其实,其实他是爱她的,且爱的很深很深。
见轩辕擎依旧无动于衷,凌语珊决绝地用发簪对准自己的腕部。
道:”就算我说出了所有真相,王爷也不肯出手让姐姐恢复正常么?那么若是我和孩子就此死在你的面前,死在你面前替你向姐姐赎罪,王爷还是不肯出手么?“她说着,发簪已经划破手腕动脉处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划着,鲜红的血瞬间自她皓腕涌了出来,”住手,你住手!“轩辕擎惊了,嘶哑着朝凌语珊喊道。
”王爷,对不起,对不起,既然你不肯放过姐姐,不肯承认你心中的爱,而姐姐,姐姐于我来说,她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太子殿下折磨,更不能看着你明明可以让姐姐恢复正常,却不愿出手。我要赎罪,我要替你向姐姐赎罪,且带着咱们的孩子一起向她赎罪。“
凌语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她说得泣不成声。
轩辕墨没有阻止,不是他冷血,不是他不顾凌语珊的死活。
他知道凌语珊是无辜的,知道她腹中的孩儿亦是无辜的。
但,他又知道这或许是个转机,是个可以让凌无双恢复正常的转机。
轩辕擎慌了,真的慌了,他拖着残败的身躯挪到凌语珊身边,嘶哑着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迫我,为什么呀?你是个母亲,是个怀着孩儿的母亲,你怎能不顾着他的死活,为了个外人,就选择了结自己。你这是在报复我么?报复我说你肚里的孩子是别人的,报复我不爱你,甚至于不喜欢你,才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啊?“他双手抓住凌语珊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着。
凌语珊柔柔地笑了:”没有,我没有报复王爷,我知道王爷不喜欢我,不爱我,但我又知道王爷是承认我肚里孩子的。王爷只是,只是不想让我们母子受到牵连,才会赶我离开,离开这里,我,我都知道。“她的笑容很美,亦很凄楚,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腕部一滴一滴地滴落着,在地板上开着妖娆的花瓣,而她的笑容更像是一朵受伤的花朵,即将消逝。
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离开了,离开爱着的男|人,离开她还无限眷恋的尘世。
姨娘,姨娘……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有来世,女儿一定好好报答你,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碧荷,碧云不知道凌语珊在大殿中发生的一切,她们被御林军侍卫拦截在殿门口,急得直掉眼泪。
”救她,快救她啊!我答应,答应施展傀儡剑,我答应你,你快着御医救她,快啊!“罢手吧,难道真为了你的不甘,牺牲掉爱你的女|人和孩子么?轩辕擎清醒了,他选择罢手,为了爱他的女|人和孩子,他选择了罢手。
凌无双,他是爱的,是深爱到骨子里的,可他终错过了她的爱。
错过便是错过,又怎么可能重来?
除非时光倒流,除非回到三年前,回到他娶她那一刻。
他知道这不可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如今,躺在他怀里,是爱着他的女|人,是一心一意爱着他,并正为他孕育子嗣的痴心女子。
爱了,他痛。
被爱,他应该是幸福的,不是么?
那他还犹豫什么?
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母子为她陪葬么?
他不要,不要自己的孩儿没来到尘世,没看到日出日落,花谢花开就匆匆离开。
”曲老。“
轩辕墨转向曲老,轻唤了句。
曲老领命,快步走至轩辕擎身边,抬手为凌语珊把过脉,二话不说,就掏出针囊,用银针扎在了凌语珊几处穴道上。
血是止住了,可凌语珊腕部的伤口,还需要进一步处理。
于是,曲老看向轩辕擎道:”齐王爷,凌侧妃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她现在急需包扎,要不然……“
(cqs!)
241:逆转
未等曲老话说完,轩辕擎已经将凌语珊的身子挪到曲老怀里,眼里满是恳求:”救她,一定要救醒她,并且,并且保住,保住她腹中的孩子。“他说的很慢,亦很艰涩。
曲老点头,抱起凌语珊看向轩辕墨,见其颔首,然后疾步走出大殿,向着御医院飘了过去。
”谢……“
轩辕擎勉强站起遍体鳞伤的身子,与轩辕墨想要说一句道谢的话,可惜嘴里仅吐出一字,却怎么也说不出下文。他俊颜煞白,已尽无血色,明黄龙袍上沾满了鲜血,在风中寂寂飘荡,宛若一棵即将枯死的树木一般凄凉。
”你不用谢我。“轩辕墨仿若知道他要说的话是什么,启唇道:”我是手段狠辣了些,但要看对谁,现在你可以施展傀儡剑术了吧!“凌语珊于他来说,是个可有可无之人,她没有触犯到他,他又何须与她过不去,看着她和腹中的孩子双双死在他面前。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
他懂,比任何人都要懂得这个道理中的深切含意。
先前装傻扮痴,形形色色的人,他遇到不少。
有用碎石丢他的,有言语凌辱他的,若较起这个真,那么曾经伤害过他的那些人,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活到第二天。
他有他的底线,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装傻扮痴。
一个傻子,受人白眼,欺负,打骂,再这俗世来说,再正常不过。
但,一旦越了他的底线,触犯到他的逆鳞,那么他还是那句话――杀无赦!
”好。“
轩辕擎声音嘶哑应了句,随之怔怔地注视着那抹墨衫走向静安侯身旁。
”太子殿下,齐王他,他不会,不会耍诈吧!“静安侯将凌无双递到轩辕墨怀中,有些不放心地轻问道,”不会。“轩辕墨肯定地答复了一句,抬手轻轻地为怀里的人儿解开了昏睡穴,”主人,主人你没事吧?“凌无双眼睛一睁开,就盯着轩辕墨上下打量起来,看到其平安无事,脸上流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还好主人没事,要不然的话,她会杀了那,那……
突然间,她的目光停驻在了轩辕擎脸上。
为什么他和主人长得这么相像?
他也是她的主人么?
”双儿,你怎么了?“轩辕墨疑惑地看向凌无双,见其盯着轩辕擎不吱声,并且呆滞的眸里,充满了迷茫,他伸出手,爱恋地将人儿揽入怀中,道:”我身上的气息,你闻不到么?“他的声音很轻缓,亦很柔和,那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怜惜,和微微伤痛。
”主人恕罪,我不该,不该……,我错了……“不待她把嘴里的话说明白,轩辕墨伸出略带些剥茧的大手,便已轻捂住了她的唇,眸色chong溺道:”你没错,你什么都没错,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在心里生出任何疑惑,好么?“
”嗯。“
凌无双乖顺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凌无双,没有自我意识,仅是主人的奴,主人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她不会反驳主人,亦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她,无疑风华不再。
轩辕擎的心微微刺痛了下。
看到她失去了自我,形同木偶一般地活着,你真就开心了么?
他在心中问着自个。
没有,你没有开心。
掌间微微运气,滴落在地上的剑,到了他的手中。
握着剑,他缓缓走到轩辕墨与凌无双两步开外,道:“我准备好了。”
轩辕墨脸上表情淡然,微颔首,看向凌无双,语声柔和道:“闭上眼睛,等会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他说着,将凌无双先前被轩辕擎用剑气划伤的胳膊,露在了空气中,凌无双“嗯”了声,她不知道轩辕墨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只需应声就好。
森然的剑芒在凌无双两步开外轻轻地闪了闪。
就是这道森然,带着一股子黑气的剑芒,以极快的速度划在了凌无双胳膊伤处的同样位置上,她的身子陡然一震,眉间那股即将凝结在一团的黑气,倏然四散了开,直至消影无踪。
随之,她身子接着一阵强烈的颤抖,仿若陡然自噩梦中醒来一般,薄如蝉翼似得眉睫颤了颤,美眸逐渐睁了开。
“双儿!”
轩辕墨激动地唤了她一声。
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眼中重新流溢出华彩。
凌无双的目光与他激动的视线相接触,甚是有些茫然。
她这是怎么了?
好像错过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很多事。
静,整个大殿之中此刻极为静寂。
南风,静安侯,殇,包括轩辕墨与轩辕擎几人,全摒神静气,静待着凌无双说话。
好分辨出她到底恢复正常了没有。
南风的心七上八下。
你好了么?好了就说句话,他期待着,期待着凌无双嘴里的话溢出。
凌无双对着轩辕墨眨了眨眼睛,然后视线在大殿中绕了一圈。
她好了,她真的好了!
南风雀跃。
她的目光有清明,有温婉,有睿智,所有属于她的光芒,在此时全聚集在了她绝美的眸中。
她不再是那人的傀儡,她有了自我意识。
高兴么?愉悦么?
高兴,他高兴,他亦愉悦。
”墨,我这是怎么了?“凌无双的目光重新投在轩辕墨身上,眼里疑惑连连:”灵儿,灵儿没事吧?我怎么会回到轩辕,而且又是如何出现在皇宫里的?还有,还有……“一连串的疑问句自她嘴里蹦了出,听得轩辕墨既无奈,又chong溺地直摇头:”别急,你想知道的,我会慢慢地告诉你,不过,现在有另一件事,需要我处理。“轻揽住人儿,在其光洁如玉般的额上印下爱恋一吻,随后,他转向轩辕擎道:”有什么遗言,你交代吧,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
轩辕擎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她好了,真的好了。
她没有看他,连一眼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她若是知道他对她做的事,会不会更加恨他,更加地不愿见到他?
”遗言?“他喃喃道。
遗言,他有什么遗言要留下,又留给谁?
留给那深爱着他的傻女|人么?
他嘴角的苦笑更加地明显。
轩辕墨冷冷地看着他,深邃的眸中,泛起一个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宛若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一般浅淡:”没有遗言要交代的话,便上路吧。“
”孽障,朕以为你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你却真的在今天以墨儿的名义继位,你当朕已经死了吗?“
就在轩辕擎手中的剑准备刺进自己心窝时,永嘉帝的怒声自殿门口传了进来。
”孽障,你怎么不说话?“没有听到轩辕擎的声音,永嘉帝随之问扶着他的秦安:”那孽障没在么?“
秦安看了殿中几人一眼,恭谨道:”回皇上,齐王殿下在,太子殿下和太子正妃也在。“
永嘉帝冷哼一声,道:“扶朕到那孽障跟前。”
“是,皇上!”
秦安应声,扶着永嘉帝走到了轩辕擎面前。
轩辕墨与凌无双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永嘉帝和轩辕擎二人。
“孽障,你是不是以为朕看不见,就治不了你了?”永嘉帝怒声问着轩辕擎,回答他的却是一片静默:“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擅自离开封地,又为什么要借着老三的名义登基?你是不是想谋反啊?”
大殿中依旧是一片静寂。
轩辕擎现下要说还有什么牵挂,那就是凌语珊和她腹中的孩子,其他的事,于他来说,人死如灯灭。
无论永嘉帝最终要怎样惩处他,结局与眼下的都一样。
――那就是死。
他面容上的表情很平静,看向永嘉帝的眼神亦淡然无波。
他在等永嘉帝指责完,便走他接下来的路。
走轩辕墨给他指好的路,走他自个一步步安排给自己的路。
“孽障,你为什么不说话?”永嘉帝被轩辕擎的默声不语气得直喘气,不认错是么?很好,现在他就命侍卫砍了他,于是,他转身对秦安命令道:“着侍卫立刻将齐王拉出去砍了!”秦安吓得双腿一软,当即跪到地上,磕头道:“皇上,您三思啊!”
在永嘉帝怒声指责轩辕擎这段时间里,轩辕墨将近来发生在凌无双身上的事,粗略与她低声叙说了遍。
听完轩辕墨的话,凌无双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恢复淡然。
她将目光投向了轩辕擎,投向了与她的爱人近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破烂,染满血迹的龙袍,穿在他残破的身子上,显得是那么的空洞寂寥。
他是抱着必死的心么?
忽然,她手捂心口,弯下了腰身。
是你么?是你不忍看着他死么?
难道你的魂魄还驻留在这具身体里?
她在心里自问。
要不然,要不然,我怎会看到他现在的惨样,会生出心痛之感。
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你是不是不想让他死?
你还爱着他。
他伤你那般深,你却还爱着他?
是要说你傻,还是要说你大傻特傻?
凌无双就这么一遍遍地在心里自问着。
不,应该说她在问着本尊。
然而,本尊的魂魄真的还寄居在这具身体中吗?
“放过他,放过他吧!我要走了,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的路,我感觉自己好傻,真的好傻,傻得为了个不爱自己,嫌弃自己的男|人舍弃了生命,来生我不会了,我要为自己而活……,照顾好爹爹,告诉他,我不怨他,一点都不怨,祝福你和你爱的他一生美满幸福,再见!我要去找娘了……”
“你真的要走了么?”
凌无双直起了腰身,因为她的心不痛了。
“双儿,你在与谁说话?”
轩辕墨疑惑地看向凌无双。
“我,我有说话吗?”凌无双手指着自己,眼睛眨了眨:“你肯定是听错了,我一直在你身旁站着呢,没和谁说话。”原来本尊真的一直在她体内,只不过她放弃拥有这具身体,处在暗处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如今,所有的事发展到眼前这一步,从其话语里不难听出她已然看得通透,所以不再留恋这个世界,去找她们的母亲,了无牵挂地投胎转世而去。
想必刚才听到本尊说与她的话太过于突然,才致使她不由得发出了声。
轩辕墨见凌无双不愿意说,微微一笑,便也没再问。
“不用那么麻烦。”听到永嘉帝传侍卫取他性命,轩辕擎面无表情,直接举起手中的剑,再次对准自己心窝欲刺下去,“不要!”柯美岑紧赶慢赶,还是比永嘉帝慢了那么点时间赶到太极殿。
“墨儿,不要,不要伤害他。”说来也奇怪,柯美岑一进殿门,就认定穿墨衫的伟岸男子是轩辕墨,是她近二十年没有见过一面的孩子,眼中水汽萦绕,在慧娘,秀竹搀扶下,她走到了轩辕墨身边,颤声道:“墨儿,不要,不要伤害他!”
母妃?站在他面前,泪水滴落的白发妇人真的是他的母妃。
轩辕墨禁不住眼眶泛红,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母妃,你,你眼睛……,你能开口,开口说话,开口说话了?”
他声音打着颤,不顾眼里的湿润涌出,问着柯美岑。
“嗯,嗯,我都好了,都好了!”
柯美岑伸出手,穿过照进殿中的阳光,触摸到了轩辕墨的脸:“都是,都是母妃不好,让你受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轩辕墨抬手覆在柯美岑手背上,让其柔软纤瘦的手紧贴住他的脸,摇着头,任眸中泪水滑落:“不,不是母妃的错,不是……”
“乖,不哭,不哭了。”
柯美岑举起另一只手,为轩辕墨抹着脸上的泪痕,而后,她转身看向轩辕擎:“孩子,放下剑吧!”
“母后……母后……”轩辕擎眼里的泪水亦情不自禁地流了出,眼前的妇人真的与他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但,她们又有着不同之处。
母后身上的气息明艳强势,而她,她却柔得似水一般。
她不是母后,可看到她第一眼,她让他感觉好亲近,真的好亲近。
于是,他不由自己地唤出了母后两字。
挪开手中的剑,他跪在了地上,是的,他不仅跪在地上,且是对着柯美岑而跪。
“对不起,对不起,我代母后与您说声对不起!若不是,若不是母后,您不会,不会……”轩辕擎边说边磕头,一时间扯动身上的内伤,外伤,致使他嘴里的血又一次地涌了出,“别,快别,你快起来,快起来啊!”柯美岑走上前,一脸担心地欲扶起轩辕擎。
“我,我没事,谢谢,谢谢姨母,谢谢……”
话没说完,他便晕倒在了地上。
“墨儿,放过他吧!”
柯美岑蹲在地上,为轩辕擎擦拭着嘴角的血渍,仰头求着轩辕墨。
轩辕墨没有说话,而是将头转向他处。
“他看着就要死了,你们是兄弟,就放过他这次,好不好?”没有得到轩辕墨的应答,柯美岑又一次地求道。
那孽障真的要死了么?
永嘉帝隐在袖中的双拳紧握,脸上表情一时变得复杂。
chong了近二十年的孩子,真能看着他就这么离开尘世么?
他能么?
“墨……”凌无双唤了轩辕墨一声,对着他点了点头,意在让其原谅轩辕擎。
本尊最后的遗言,她不能不遵守。
毕竟轩辕擎是本尊深爱过的男子。
“母妃,双儿,咱们走吧!”
简短一句话,足以说明了轩辕墨的决定。
他弯腰搀扶起柯美岑,与凌无双,南风等人毅然步出了大殿。
永嘉帝叹了口气,心中有着浓浓的落寞与孤寂。
她还是离开了他,和孩子出宫而去。
那股他熟悉的清雅之气,已经渐渐消散,渐渐地远离了他。
强忍住胸口处涌上的腥甜之味,他开口道:“将齐王关入天牢,择日朕再处置他。”
“是。”
两名御林军侍卫揖手领命,抬着轩辕擎退离出了太极殿。
情况就这么逆转。
柯美岑的出现,令轩辕擎保住了一命。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然,身中慢性毒药,且内伤,外伤甚重的他,又能度过自己这关,躲过自己的命数吗?
他本人不知道,今日殿中之人,亦无人晓得。
一切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突然,“噗”一口血自永嘉帝口中喷了出,紧接着他身子朝地上倒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啊,皇上晕倒了!”
秦安手忙脚乱地扶住永嘉帝的身子,对着殿门口大声唤道。
鲁王府。
“母妃,昨个焰带你来王府,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吧?”轩辕墨看着屋里的摆设,出声问柯美岑。
“好。”
柯美岑含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凌无双,笑得一脸柔和慈善,“母妃,她是双儿,是孩儿的妻子。”见柯美岑视线挪到凌无双身上,轩辕墨目中溢满柔情,立刻为其介绍道。
“双儿见过母妃。”
凌无双抿唇莞尔一笑,欲朝柯美岑行礼,就被其抬手止了住:“双儿不必多礼,来,到娘这儿来,让娘好好看看你。”打心里,柯美岑不愿接受她是永嘉帝的女|人这个身份,因此,她没有以母妃自称,而是用了“娘”这个称呼,招手叫凌无双到自己身边。
轩辕墨与凌无双两人本就心思通透,听到柯美岑的话,立时改了口。
“娘,你有没有感觉身体还有哪不舒服的?”
凌无双走到柯美岑身旁坐下,语声轻柔问道。
柯美岑含笑摇头道:“娘现在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这都多亏了你和曲先生的医治。”说着,她握住了凌无双的手,在其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娘,你是墨的娘,也就是我的娘,一家人无需说这些见外的话。”凌无双说着,看向轩辕墨道:“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轩辕墨笑道:“娘,双儿说的对着呢,你是我们的娘,医治好你身上的病症,是我们做儿女应尽的本分,再说,再说这么多年,你在谷中受了那么多的苦,是该好好调理调理身体……”话说到后面,轩辕墨脸色渐渐变得暗沉起来。
“过去的事,不提了。”
柯美岑淡淡一笑,对着轩辕墨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么?
家人还在大牢里关着,她要见他们么?
要为了他们,向那人求情么?
见柯美岑目光逐渐变得落寞哀伤,凌无双想了想,道:“娘,你是在想丞相一家吗?”
“嗯。”
柯美岑垂眸点头应了声。
“他们该死,不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轩辕墨语气清冷地说了句,然后走至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天际,骨子里的恨意,一时间喷涌而出:“若不是他们私欲作祟,亲情凉薄,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发生。”凌无双见柯美岑脸上的表情因轩辕墨的话变得更为哀伤,忙唤轩辕墨:”墨!“看到其转过身,她忙用眼神提示――说话主意点分寸。
再怎么说,相府一家也是身旁妇人的亲人。
要她亲眼看着一家人秋后被问斩午门。
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轩辕墨知道凌无双眼神里的意思,轻颔首,走至柯美岑身旁,声音变得柔和道:”娘,他们是罪有应得,你若是想见见他们,孩儿明个陪你去牢里走一趟就是。“
”不了,我暂时还不想去见他们,再过段时间吧!“
柯美岑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满是苦涩。
爹,你若是知道会有今日灭门之灾,可还会在当初听了薇儿的话,做下那个伤害我,令我备受苦难的抉择?
爹,你还会么?
眸里的泪,伴着她心中所想,悄然滴落而下。
”你们连天地赶路,想来也累了,回院里歇着吧,我没事。“用帕子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看到轩辕墨,凌无双关心地看着她,柯美岑牵起唇角劝两人不用为她担心,快些回去歇息,”娘,你别苦了自个,若是,若是你真的不忍心看着相府就此灭门,咱们这不是还有时间想法子么。“凌无双出声安慰道。
”嗯。“柯美岑点头,道:”容我再想想。“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而来的是秦安的声音。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秦安一进到屋里,立刻跪到地上,对轩辕墨,柯美岑,凌无双三人磕头,泪流满面地哭求道:”皇上晕倒了,御医,御医诊治,说,说皇上多半怕是不行了,皇上,皇上想见您和皇后,还有,还有太子正妃……“秦安泣不成声,嘴里的话来回说了几遍而不自知。
皇上是有错,可他已经知道错了,看到皇上每天活在痛苦中,他们这些做奴才亦是心痛无比。
希望他的话,能令这屋内三人动容,动容即刻随他去宫里看看皇上。
否则,皇上恐怕真就带着遗憾去了!
”娘,娘你怎么了?“
柯美岑一听到秦安的话,立时站起身,她感觉自己耳边轰雷阵阵。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会子功夫就不行了?
她不信,不信她会出事。可是,面前跪着的宫人是他的贴身太监,由不得她不信。
手扶额头,两行清泪立时顺着她的双颊滑落,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轩辕墨和凌无双忙将她搀扶了住,”去皇宫,去皇宫,我要去看他,他不能,不能就这样离我而去,他欠我的还没有还,我要去找他,找他讨回来……墨,双儿,我的心好痛好痛,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放下他,一天都没有……,他怎么就能这么急匆匆地离我而去……“
柯美岑抓着轩辕墨的手,流着泪一字一句地对其和凌无双说着。
”娘,你别伤心,孩儿这就和双儿陪你进宫。“
说着,轩辕墨打横抱起柯美岑,与凌无双快速出了屋门。
秦安见状,忙从地上爬起,用袖子抹干泪,紧跟了上去。
永乐宫。
永嘉帝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若不细看他xiong脯微微起伏,绝对会认为他已绝了气息。
”你,你不能,不能就这么离我而去的,你还没兑现你对我说的话,怎么就可以急匆匆地离去……“一进到内殿,柯美岑不顾御医和宫人在场,神色哀伤,脚步踉跄着奔至永嘉帝榻前,握住他的手,哭得好不难过。
他的手还温着,他还没有救,得到这个认知,她忙转头看向凌无双,求道:”双儿,你快来给他看看,他的手还温着呢,他还有救的……“凌无双点头,忙走上前,为永嘉帝号起了脉,良久,她抬头看向柯美岑,道:”娘,皇上无大碍,我施两针就好。“接过御医递上来的银针,凌无双对准引起永嘉帝病症的穴位快速扎了两针,待她将银针拔出,就见永嘉帝缓缓睁开眼,随之一个翻身趴在龙榻上,对着宫人呈起的金制痰盂就是一阵猛咳。
一团浓黑粘稠带有腥味的痰液很快被他从口中咳出。
御医们你看我,我看你,惊愣的同时,登时齐跪在了地上:“恭喜皇上转危为安!”永嘉帝抬起头,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你感觉好点了吗?“
待御医们和宫人退离后,柯美岑轻声问着永嘉帝。
”我,我没事,吓着你了!“
(cqs!)
242:捉鳖
永嘉帝吃力地笑了笑。
”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个的身体,你怎么能说病倒就病倒?“柯美岑垂着头,眼里的泪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而下,看到他转危为安,她绷紧的心弦,立时松了下来,老天不会对她一直不公的,刚见到他和儿子,就让他又匆匆地离开她,永嘉帝想要抬手为柯美岑拭去脸上的泪痕,奈何他浑身使不出丁点力气:”岑儿,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么?“说着,他目光投向轩辕墨和凌无双两人,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几年,轩辕就交给你们了。“
轩辕墨冷声道:”我有说过要继承大统么?“
”墨儿,是父皇,是父皇不好,忽略了你近二十年。父皇就算是死,也弥补不了,弥补不了对你的亏欠,以及对你母后犯下的过错。可是,可是父皇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得到你的原谅,父皇知道你不在乎轩辕,因为你已经有了凌国,还有双儿现在是大齐女皇,只要你们愿意,不费吹灰之力,轩辕就会到你们掌中。”
“但是,但是你是轩辕的储君,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然后天下一统,岂不是更来得好些。答应父皇,好好善待轩辕百姓,善待天下百姓,未来的日子里,父皇只想与你母后一起度过。“
”墨儿……“
柯美岑看向轩辕墨,语声艰涩地唤了声。
她用眼神求轩辕墨应下永嘉帝的说的话,轩辕墨薄唇紧抿,沉着脸默不支声。
”算父皇求你了,还不成么?“
永嘉帝呼吸急促,喘着粗气求道。
”今天的登基大典不是已经举行了么。“唇中溢出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轩辕墨牵起凌无双的手,走出了内殿。
永嘉帝脸上展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岑儿,墨儿他应了,他应下了!“
”嗯。“柯美岑轻点头。
”岑儿,你说,你说他应下接掌轩辕江山,是不是也说明他原谅我了?“
永嘉帝情绪激动地问柯美岑。
徽州是豫王的封地,离开京城前往封地的前一晚,怀王曾告诫豫王暗中小心,以防被轩辕擎暗算,豫王对此一直记在心里,在抵达封地后,他在自己王府周围布置了很严密的防卫,为了更加万无一失,怀王将他身边数名武功极高的暗卫也派去了豫王身边。
就在轩辕擎以轩辕墨的名义上京,欲继承皇位期间,鬼影遵照他的吩咐,带着十数名暗卫,秘密潜进了豫王的封地。
这日,月色朦胧,若有若无,使得静寂的夜更显寂寥萧索,鬼影身着黑色劲装与他的属下,一起从他们暗中挖好的密道中往豫王府行进着,本来以他们的武功大可不必这般小心翼翼,但,考虑到他们主子说的话,一定要万无一失,灭了豫王府所有人性命,他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毕竟豫王身为一国王爷,身边自是也有着得力的暗卫贴身保护,打草惊蛇,只有莽撞之徒才会去做。
鬼影推开密道顶端的遮盖物。一道昏暗浅淡的月色顿时倾洒进密道中,只要他们从这里钻上去,就是豫王住的寝院,这个是他们从豫王府下人口中秘密打听得来的信息,绝对不会有错。
月已经悬于空中多时,与无尽的夜色交融在一起,令四处的景物若隐若现,恍惚至极。
鬼影此刻已经站在地面上,不过,他隐身于一丛花丛后,很难被人发现。
晕黄的灯光顺着豫王书房的窗透了出,隐约间可见一高大的身影在书房内来回走动着。
看到自己的人都钻上了密道,鬼影用手势暗示各人检查好身上的装备,准备全力攻击豫王的书房。
他抬手mo了mo自己背部的箭筒,嘴角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动手!”
熟料,暗处一声冷肃的声音传入到他们一行人耳中。
鬼影疑惑。
难道他们被发现了?
刚才的声音可不是他发出的,犀利的眸子四处查探,见数十条黑影从高处向他们飘了过来:“准备迎战!”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他们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
骤时,刀剑碰撞声在夜空中响起。
多对少,此等力量悬殊的交战,可想而知鬼影带来的人没撑过一个多时辰,便仅剩下为数不多的三人,就这还包括他在内。
“撤!”见情况不对,鬼影对与他并肩作战的两名属下命令道。
奈何他们被豫王的人四面包围,且他们先前钻出的密道洞口也被对方的人把守,就是插上翅膀,他们也是很难飞出豫王府。
阴冷的目光将周围的危机环顾了一圈,鬼影又下命令道:“拼了!”
“是。”
他的两名属下点头应了声。
豫王的人似乎是想抓住他们三个作为活口,又或是猫捉老鼠一般地逗着他们三人玩,在持续交战了半个多时辰后,鬼影的两名属下终倒在了血泊中。
“王爷,就算是死,我也会为你杀了豫王!”
鬼影一把取下背上的弓箭,倏地拔地而起,漂浮在空中,瞅准书房窗上照出的人影,将羽箭搭在了弦上,朦胧的月色将他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了一抹飘忽的影子,伴着夜风,这道影子微微晃动着。
眼看着豫王的人持剑就要攻到他近前,森冷的寒光在箭尖散开,比眼下夜色中的弯月发出的光芒还要明亮,让人尤其刺眼。
静寂的夜,也被这道寒光划破,仿若黎明时的旭日第一时间唤醒了世间万物。
浓烈的杀意,聚集在这即将发出的箭尖上,令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冷凝。
“嗖”一声。
鬼影手中的箭发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它的目标。
窗纸穿透,人影倒地,鬼影心下一阵高兴。
成了,他成了!
“你是不是太有些不自量力了?”
怎料,不等他眼里的喜意尽显,豫王的声音突兀地在院中响了起来。
豫王没死?豫王竟然没死,那他书房里的人影又是怎么回事?鬼影寻着豫王的声音看了过去,第二支羽箭随之搭在了弦上。
“本王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别白费力气了。难道你没发觉本王设的阵仗,是打算瓮中捉鳖么?”豫王负手身后,抬眼看向鬼影,在他身前站着两个黑衣劲装男子,牢牢地护着他的周全,见鬼影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冷冷一笑,接着道:“本王不妨告诉你,自打一进入徽州,本王就一直等着今天,现在,你还要继续做无谓的抗争吗?”
然而,鬼影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松开弓弦,“嗖”一声,第二箭直接对准豫王射了出去,他几乎用了十成的功力发出这足以致命的一箭。
然而,豫王动也不动,就那么负手而立,站在两位劲装黑衣人身后。
他要活捉鬼影,要将其送至京城交于永嘉帝,好方便一举除掉轩辕擎。
总是放着一个会在暗中算计自己的人存在,这种日子,实在不怎么好过。
离弦之箭,速度地向着豫王飞近,浓烈的杀气尽显鬼影眼中。
经他出手,没有一人能逃脱得了他射出的箭。
鬼影很自信他这一箭必会取掉豫王性命。
破空而出的箭,光芒凌厉到极致,于半空中砰然炸开,丝丝缕缕,交错在一起的寒气,宛若一张撑开的大网,向豫王罩了过去。
周围围攻鬼影的劲装黑衣人见此情景,欲动手上前再次攻击,却被豫王抬手制止了住,于是,他们皆摒神静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带着强大威力的羽箭朝他们主子逐渐逼近。
寂寥的夜色似乎被这惊人的威力震得颤栗,尖叫,争相躲避了开,朦胧的月色亦是如此。
刹那间,那本是只源于箭尖的寒光制成的大网,不住地旋转,扩张,仿若无数凌厉的飞镖一般冲破所有阻碍,以更快的速度逼近了豫王。
就在这时,就在那羽箭,在那数不清的飞镖抵至豫王身前的两个黑衣劲装人时,只见他们中的一个身形快速变换,体内真气运转,当空拦下这支鬼影自认为威力十足的羽箭,而另一劲装黑衣人则是飞身飘向鬼影,不到两个回合,就将其制服,带至豫王面前。
豫王身上的紫色锦袍在夜风中发出猎猎声响,看向鬼影的目光中,晕染起一抹微笑:“本王|刚对你说的话,想来你没有听清楚是不?如此的话,本王不妨再说与你一遍。”垂眸理了理袍袖,豫王再次将目光投放在鬼影身上,接着道:“瓮中捉鳖,听到了么?本王自来到徽州,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你的主子派人来行刺。这下好了,有了你,本王不愁毁不了他!”京中发生的事,怀王,豫王身在各自封地,自是无从知晓。
但,谁又能说下一刻他们就不知道呢?
京中毕竟是他们成长的地方,留一两个眼线在,再正常不过。
鬼影瞪着豫王的眼中,满是不甘和凶狠。
可惜他动不了,他被保护豫王的两个劲装黑衣人按住肩膀,在地上端跪着。他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奈何他在被制服那刻,便已没有了机会。
一团破布牢牢塞在他的嘴巴里,他只能发出支吾声,来表达他的愤怒和反抗。
但,一切皆是投劳。
明明那一箭带着强悍的力量,往日里亦无人能躲开他那一箭,却在今天生生被人拦截了住。
是他弱了么?
亦或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鬼影扭动着肩膀,想要挣脱按住他的黑衣人钳制。
动不了,按住他的两人,武功都比他高的不是一丁半点。
想不到,他实在是想不到豫王身边会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存在。
其实,不是他想不到,而是按住他的两个黑衣人是怀王的贴身暗卫,并非豫王身边的人。
怀王能与轩辕擎多年明里暗里为了储君之位较量,手中怎会没有自己的力量?
他隐忍,他处事谨慎,因此,没有让自己的力量暴露在人前罢了。
如今,储君之位他已放弃,手中的势力也被他暗中化解,皆因他后半生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活,不想再招惹是非上身。
星月宫,他抗衡不了。
那深藏不露的人,他亦抗衡不了。
何须再去以卵击石,凄惨收场。
突然,一只信鸽在豫王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飞至他肩上。豫王皱了皱眉,从肩膀上取下信鸽,转身进了书房。
片刻后,他从书房中笑着走出,看向鬼影道:“原先本王还打算送你进京,好用你定下老四谋害兄弟的罪证,谁知就在刚才本王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鬼影的心“咯噔”一下,王爷,王爷不会是出事了吧?“你主子竟然想出凭借老三的名义登基,结果落了个鸡飞蛋打,不仅身受重伤,且被打入天牢,生死未卜。”见鬼影似乎不信,豫王笑着又道:“你不信是不是?本王告诉你,鲁王若果就是清风楼楼主暝夜,是先前各国皇室都惧怕的暗夜帝王,这下你总该相信本王说的话了吧?”
哼!好个不自量力,这回用不着他收拾,自有人收拾他。
豫王对于轩辕擎的下场,甚是幸灾乐祸。
鬼影不知哪来的力量,竟在听了豫王的话后,突然间爆发,挣脱开按住他的两个黑衣人的钳制,拔掉塞住嘴巴的破布,嘶吼了声:”不“接着,他又吼道:“王爷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从他冲血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此刻已然处于癫狂之状,“快,给本王拿下他!”豫王脸色一沉,后退数步,对院里所有劲装黑衣人命令道。
“是,王爷!”
众黑衣人领命,齐朝鬼影攻击了过去。
肌肉被利器划破之声,不时在空中响起。
“王爷,你不会有事的,绝不会有事的,鬼影这就去救你,这就去!”鬼影一边嗜血搏杀,想尽办法冲出重围,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在他心里,轩辕擎不仅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精神上的寄托。
他生是为了主人而生,死亦要为主人而死。
他要冲出去。
他要回京城。
他要闯天牢。
他要救出他家王爷。
鲜血宛若飞泉一样,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
他顾不得这些,面目狰狞,双掌掌力齐发,巨大的轰鸣声中,豫王的人倒下去不少。
“制服他,实在不行就直接杀了他!”
豫王冷着脸,再次下了道命令。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没想到啊,一转眼的功夫,这奴才竟然有这么强的功力,瞬间折了他不少人。
不除去他,难解他心头之怒!
豫王负在身后,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发出了一连串吱吱声向。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恼怒。
四散的血腥之气,夹杂着清凉的夜风,在空中蓬然散开。
“杀,杀,杀……”
鬼影已经杀红了眼,双掌发出的掌力,更为劲霸。
忽然,月色陡然一升,只听得一声惨叫,鬼影的身子由空中*了下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只他们自己随身携带的羽箭,竟诡异地cha在他xiong口位置。
“怎样?被你们自己带来的羽箭射杀,滋味如何?”
豫王把玩着从地上捡来的弓箭,一步步地逼近鬼影:“本王说了,本王的计划万无一失,又怎会让你这瓮中之鳖逃脱!”他将手中的弓箭随手一扔,接着一把拔下没入鬼影xiong口中的那支羽箭。
登时,喷涌而出的鲜血,宛若一朵血莲刹那间盛开,在明晃晃,阴森森的箭尖映衬下,显得是那么的诡异妖娆。
片刻,血莲碎裂,化作朵朵夭红花瓣,纷扬落地,顿时浸入泥土之中,变成灰暗的色泽。
鬼影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但其单膝跪在地上的身子依旧笔直。
没入xiongkou中的羽箭被拔,且生生带出了血肉,窒息般的痛感,贯穿了他整个身体。
豫王一手把玩着从他身上拔下的羽箭,一手扼住他的咽喉,冷声道:“你不是很能耐么?怎么不再次挣脱逃离?”鬼影怒瞪着他,若不是身受重伤,若不是他体内真气耗尽,他必会挣脱出身后人的钳制,杀了他!
“你很恨我?你与你的主子一样,都是疯狗一只。他的女|人不知检点,与本王暗通款曲,珠胎暗结,怨得了谁?哼!只能说他自己没能耐,连个下|jian的女|人都看不住。找我报仇?来呀,本王等着呢!”暴虐的寒芒从豫王眼底一闪而过,他手上微微用力,就见鬼影脸上一下子憋得涨红:“这么多日子来,本王心里不畅快的很,日里防,夜里防,就怕他派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来饶本王的清净,现在好了,一切都解决了。”
鬼影双目喷火,狠狠地瞪视着他。
“你不用这么瞪着本王。”眼中暴怒消散,豫王淡淡地道:”就算你的眼神能杀人,又怎样?本王这不是照样好好地在你面前站着么。而你,将会在下一刻就死在本王手上。“他说的云淡风轻,像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鬼影依然双目赤红,瞪着他不放。
”呵呵,你还真是够执着,瞪的本王怕极了!“
豫王松开手,脸上带着轻笑,垂眸看着他。
”你,你不得好死!“
鬼影嘶哑着声诅咒道。
”是么?“豫王说着,手中的羽箭直直刺进了他xiong口的伤处:”现在你说说,谁不得好死?说呀?“他笑得更为和煦,拔出刚刺进鬼影xiong口中的羽箭,又一次用力地刺入鬼影xiong口,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刺在原来的伤口处,而是直接刺进了鬼影心窝位置。
带着不甘,带着对豫王的狂怒,鬼影终咽下最后一口气,睁眼倒在血泊中,永远地离开了尘世。
”将他抬下去喂狗。“
转身,豫王淡淡地对自己的人吩咐了句,然后走向了书房。
京中,凌语珊被曲老抱去御医院,经医女清理伤口包扎后,一直处于昏迷中,凄冷的月,照在她的身上,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绝。
她被安置在一处宫殿里,双目紧闭,在榻上躺着。
”不要,不要杀死王爷,不要……,王爷,您罢手吧,为了咱们的孩儿,您罢手吧……,啊……好多血,王爷,您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她似是陷入噩梦中,不停地张着嘴说着什么,但是,却没有一丝声音由她嘴里发出。
她求救,她大声的呐喊求救,就是没有人帮她救她家王爷。
她哭了,哭的很大声。
好绝望,真的好绝望!
”大姐,大姐,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啊!他是爱你的,他很爱很爱你,才会因得不到你,而做下这种种错事,大姐……。你在哪里啊,大姐,他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你在哪里啊,我给你跪下了,求你救救他吧!“
泪水自她紧闭的眸中滚滚滑落着,鬓角处的秀发不多时浸透一湿。
没有人知道她在黑暗中无助地呐喊着,无助地四处求救。
”王爷,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在你面前,我从来没有伪装,没有,我从来没有。不过,不过嫁给你,我确实是带着目的的,我要毁了凌语嫣,要不是她的姨娘,宝儿就不会死,姨娘就不会绝望,而我,而我也就不会让自己一念成魔,变得不再是我……“
”原谅我,原谅我是带着目的嫁给你,好不好啊,王爷?“
梦不断地在凌语珊脑中编织着,她醒不过来,不,她怕醒转。
怕听到她爱的人已离开了她。
若真是这样,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王爷死了,王爷真的死了……,孩子,你父王真的死了,咱们娘俩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没有你父王,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咱们陪他去吧,这样一来,你父王就不会孤单了……“凄楚的笑,在她嘴角晕染了开。
那笑容,极浅极淡。
令人看上一眼,无不生出怜惜。
永乐宫中。
”岑儿,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永嘉帝握着柯美岑的手,久久不愿睡去,即便他现在周身疲惫,且伴着体内的隐隐吃痛,他就是不愿闭上眼睛,不愿松开爱人的手进入睡眠,”我,我……“柯美岑眼眶红肿,张了张嘴,溢出一字,转头不再看向永嘉帝。
要原谅他么?
要么?
”岑儿,我,我不逼你,我会等着你原谅我,但求你别离开我,别丢下我独自离去,成么?“感受出柯美岑散发出的忧伤,永嘉帝紧了紧握在掌心的素手,声音极其虚弱地说着:”我真的不再逼你原谅我,我等,我会用我的生命等你原谅我的一天,你别再伤心了!看到你伤心,我的心很痛,都是我,都是我害得你伤心,害得你过了近二十年的苦日子,害得你和墨儿骨肉分离不得认……“
永嘉帝一字一句地忏悔着自己的过错。
”别说了,你别说了!“柯美岑转过头,点点泪花自眼里涌了出:”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我不愿再提……“说着,她突然顿了住,良久,她方才启唇继续道:”你睡会吧,我就在,我就坐在这里陪你。“想抽出手离开,但那人一刻也不松开,她还是心软了,对眼前受着病痛折磨的他心软了。
”你真的不走么?“
永嘉帝不放心的问了句。
”不走,我就坐在这。“
柯美岑柔声道。
”好,我就睡一会,就一……“永嘉帝嘴里喃喃着,话未说完,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乏累,还有他的心,自凌无双与轩辕墨那晚戳破皇后的假面后,继而得知了柯美岑还活着,永嘉帝的心就一直处于懊悔,自责,愧疚之中。
他怨怪自己,怨怪自己当年认错人,才导致了今天的一切发生。
懊悔,自责,愧疚各种情绪向袭涌他而来,致使他心火上升,双目失明。
活在黑暗中,他的心是平复了不少,罪恶感是减少不少。可爱人突然间出现,又让他压在内心深处的种种情绪喷薄了出。
他要赎罪,他要忏悔,他要在未来的岁月里,弥补他对她犯下的所有过错。
因此,他不能放她离开,不能让自己带着无限的愧疚,终老死去。
握在掌心的手就算他睡着,依然紧紧抓着不放。
柯美岑皱了皱眉,再次用力想要抽出手,寻处幽静之地静静,奈何她的手被他依然紧攥着不放,她看着他,看着他苍白枯瘦的脸,看着他盖在薄被下消瘦的身形,泪再次不争气地滴落而下:“你为何在当初就认不出我呢?”
她低喃着:“你可知道,当你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时,我的心有多痛;当你派人夺走我的孩子,并赐我毒酒时,我的心又是有多痛?那个时候,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我是你厌恶的人,是我的胞妹薇儿……”
(cqs!)
243:爱过
回忆起过去的往事,柯美岑像是骤时回到了当年撕心裂肺的瞬间。
“我,我不是,不是……薇儿,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瘫坐在地上的她,明明张着嘴大声的为自己辩驳着,可惜一个音节都从嘴里发不出,唯有咽喉部位的灼热之痛,深深地刺痛着她。
就是那碗姐妹情深的羹汤,毁了她的嗓子,毁了她的人生。
夺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
送给她,送给她一家遗忘了亲情的家人。
痛过,恨过,刻意遗忘过。
却到真正面对这所有的一切时,她的心还是会痛,还是会恨,还是会怨。
告诉孩子们,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但终究于她来说,却始终是无法释怀。
拭去脸上的清泪,柯美岑没再自语,仅是静静地坐在榻侧,凝视着永嘉帝的睡颜。
她需要静静,需要理顺脑中各种杂乱。
从而做到坦然面对他,面对那伤她至深,被关在大牢里的亲人。
原谅,简单的两个字,让她顷刻间做出抉择,却是有着说不出的难。
“双儿,你为什么要让我放过他?”御花园一凉亭中,轩辕墨揽着人儿望着夜幕中那一轮弯月,幽幽道。
凌无双抬眸看向他,道:“他已然知错,再者娘不也是求你么,还有,还有你不是说,说我那三妹已有了他的孩儿。”轩辕墨摇了摇头,声音轻柔道:“不对,你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才会让我原谅他。”叹了口气,他接着道:“算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但凡你说与我的话,我都会照做!”虽然他很想知道原因,但看到她脸上略显为难的表情,爱她至深的他,何必再去问些有的没的。
“其实是她想要我放过齐王。”凌无双轻声与轩辕墨说了句,见其似是不解,又道:“她一直驻留在这具身体里,她说她要走了,要去投胎转世,让我就此放过他。”轩辕墨眉宇微皱,在思量着凌无双说的她是指哪个,片刻后,他皱在一起的眉宇逐渐恢复平展。
他由凌无双嘴里的话知道那个她是谁了。
”她走了?“
他浅声问道。
”嗯。“
凌无双点头应了声,然后头往贴在他心口位置,道:”她祝咱们幸福。“轩辕墨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的人儿揽得更紧了些。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皇宫内外,到处传着有关齐王那日假借太子的名义继位之事。
街上,行人三五一群扎堆,交头接耳,说着彼此近来的耳闻。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呀,听到这件事时,我当时还真得是愣了半响。“
”可惜了,齐王真得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要不是太子殿下及时出现,恐怕现在就是他坐在皇位上了。“
这时,突然间有个声音在街上高声喊道:”齐王在天牢中自杀了,还有皇后和齐王侧妃,她们竟然一听到齐王死的消息,全都一命归西!“
”你说的可是真?“
”我骗你们作甚?“
”听说皇后凤体一直不好,这突然间听到齐王死在天牢,深受打击离世,还能说得过去,可这齐王侧妃,怎么好端端地也跟着齐王去了?“有人不解地问道。
”这有什么?儿女情长呗!“
人群中,有人发出这么一句感慨,顿时大家唏嘘声响起一片。
”唉,想当初齐王是何等风光,而当今皇上又是过着怎样被欺凌的日子,如今,不仅全打了个颠倒,齐王竟为了重得往日尊荣,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终死在天牢中,世事无常啊!“一老者捋着白须叹道。
”说这些做什么?“
”老夫我怎就不能说了?“
老者听到有人对于他刚才说的话,生出不悦,反问了句。
”当初,咱们可没少在背后言语侮辱当今皇上,甚至于咱们家的孩子在街上还用石子扔他……“说话男子絮絮叨叨地向老者解释着他刚才的不礼貌之举。
老者再次叹了口气,道:”知道怕了就好,以后可千万要管好各自的嘴,若不是当今皇上气量大,恐怕京中早都血流成河了!“说完,他转身走出了人群。
宫里,凌语珊呆的宫殿里。
”大姐……求你救他……,他是爱,爱你的……,救她……“凌语珊依旧昏迷着,这样的她,无形中让凌无双心生不忍。
汤药什么的,是可以维系她生命,但她心里已有了求死的念头,就算再多的汤药灌下去,也于事无补。
”你醒过来吧,他没死,他活着呢,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你腹中的孩子考虑考虑,若是你再这么睡下去,营养跟不上,孩子定会被你折腾掉的。“凌无双坐在凌语珊榻侧,看着她轻声说着:”他真的没有死……“
凌语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憔悴,嘴唇干裂起了不少小水泡。
”是么?他没死,他没死……,真好……谢谢……“
她仿若听到了凌无双说的话,慢慢地脸上没有了悲苦的表情。
凌无双虽然没从其唇角微动,听到她说出口的话语具体是什么,但就算是猜,她也能猜得出来。
本尊深爱齐王,终了失了芳魂;凌语嫣深爱齐王,亦没落得好,死的凄惨不说,且在齐王的愤怒中,丢掉了性命;这凌语珊更是为了爱齐王,竟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不顾,好几天不见醒来。
命运,这就是命运,是凌家三姐妹的命运。
可这命运完全可以逆转。
然而,她们不愿,她们为了与深爱的男子在一起,似飞蛾扑火一般,迎接着她们的命运。
最终,落得了什么?
齐王的心?
有么?她们有得到么?
从情感上说,齐王爱上的是她,是来自异世的她,并不是本尊。
所以,她们三姐妹一个都没有得到齐王的爱。
真傻,就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傻傻的顺从命运,不知逆转,寻找属于她们自己的美好。
起身理好宫装,凌无双转向伺候凌语珊的宫婢道:”用温水给她润润唇瓣,伺候好她。“
”是,皇后娘娘,奴婢一定伺候好凌侧妃!“
宫婢屈膝一礼,恭谨地应答了句。
凌无双脸色微微一变,道:”凌侧妃已经追随齐王去了。“
宫婢周身一个颤|栗,忙跪地道:”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她怎么就糊涂了,现在宫里宫外都传着齐王,皇后,及齐王侧妃皆已故去,她咋就在皇后娘娘面前犯下这么个大错呢?
宫婢垂眸,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凌无双因她刚才言语有失,治她罪。
”行了,你起来吧!“
凌无双抬手,转身在清影和花影搀扶下出了凌语珊住的宫殿。
国不可一日无君,因此,轩辕墨在永嘉帝那日求过他后,于第二天便以新君身份上了早朝。
朝堂上诸臣为了讨好他,建议再举行一次隆重的登基大典,被他抬手制止。
轩辕,凌国,他都要送给他的她,如此一来,他还举行什么登基大典?
他要给她惊喜,他要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更成为真正的女王。
而他,仅是她的夫,是他们孩子的父亲。
“主子,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走在通往御花园的小道上,清影低声问凌无双。
“去天牢。”
凌无双淡淡地说出三个字,惊得清影和花影齐看向她,“怎么,我不能去么?”
松开凌无双的胳膊,屈膝一礼,清影道:“主子为何要去天牢,难不成主子真的要暗中放他和三小姐离去?”凌无双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道:“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现在齐王都已经死了,活着的仅是个普通人,我怎么就不能去看他?再说,放他离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清影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能说放虎归山,总是个后患这句话么?
看到她嘴角噏动,却不再言语,凌无双笑的一脸无奈。
傻丫头,担心的可真够多,能这么做,她肯定是做了妥当的准备,以防往后出现个万一。
花影跺了跺脚,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凌无双,道:“主子,不能就这么放了他,如果,奴婢是说如果哦,他若是不知感恩,有朝一日再行不轨之事,你岂不是放虎归山了么?”凌无双看了她和清影一眼,笑道:”把你们的心都装进肚里,未来绝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在做出这个决断前,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今日去天牢,想来下面的人按照她的吩咐,带着她要的东西已经在那等着她了:“走吧。”
“是。”
清影,花影应声,搀扶起凌无双继续向前走着。
“主子,在大齐你不让奴婢几个唤你皇上,这在轩辕,你又不让咱们称呼你为皇后,这多不合规矩啊?“花影一脸不解地看向凌无双,”规矩是人定的,要不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凌无双随口说了句,”可是,可是这样会显得奴婢几个没有分寸,会不会被人在背后嚼舌头呀?“花影再次出声道。
”明面上,你们不是跟他们称呼的一样么?“
凌无双顿住脚,对着清影和花影挑眉道。
”主子说的也对哦,奴婢几个仅是在私下里,才按先前的称呼唤主子的。“
花影吐了吐舌头,憨笑道。
凌无双淡笑道:”那你还问那么多,是不是想回星月宫了?“
”别,主子你可千万别,奴婢几个说过,一辈子也不离开主子身边的。“花影连连摆手,急切地说了句,“主子,你可别再拿这个吓唬奴婢几个了。”清影狡黠一笑,俏皮道:“主子你可是将星月宫宫主之位拜托给了南风公子,若是奴婢几个回去,以南宫主对主子的关心,肯定又会把奴婢几个派回到主子身边伺候,到时主子岂不是没辙了,呵呵!”说到最后,清影笑得是一脸开心。
花影点头,嘿笑道:“主子,清影说得对,南宫主绝对,绝对不会让奴婢四个呆在星月宫的,所以啊,你就别再拿赶咱们回星月宫吓唬了哈!”
“调皮!”凌无双嗔了两人一句,道:“别再贫嘴了,赶紧与我去天牢,将事情了结完,免得三小姐一直这么昏睡不起,伤了她肚里的孩子。”说着,她提步已经走出去老远。
“三小姐可真够痴心,他有什么好的,喜欢的连腹中孩子的死活都不顾!”
清影撅起嘴巴嘟囔了句。
“好了,少说些有的没的,没看到主子已经走远了么。”花影拽了拽清影的衣袖,朝凌无双背影看了过去:“主子做什么事都是雷厉风行,她可是怀着好几个月的身孕呢!”清影挣脱开自己的衣袖,边追向凌无双,边说花影:“还说我呢,看看你,明知主子有着身孕,还放心她一个走在道上不上去扶着她。”
“我说,我说你这人咋这样呢?我还不是为了唤你一起走,才没有顾上搀扶主子么。”
花影瞪了清影一眼,为自己争辩了句。
关押轩辕擎的天牢里,光线虽然昏暗些,但卫生环境方面倒还可以说得过去,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在那摆着。
而看押他的狱卒,对他态度也算不错,没有盛气凌人地欺辱于他。
秦安遵照永嘉帝的吩咐,着御医这两天去天牢中为轩辕擎处理过身上的外伤。
但,内伤以及他体内中的毒素,御医可是完全束手无策。
轩辕擎不傻。
他知道永嘉帝算是留了他一命。
要不然,也不会着御医到天牢里给他治疗伤口。
活着?
他还有活着的必要么?
他为什么而活?
他又以什么身份而活?
难道他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活到生命终结那天?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身上未痊愈的伤口,被他生生扯了开,痛得他苍白消瘦的面容,骤时变得扭曲。
昔日轩辕第一美男,现在已经变得憔悴不堪,但他身上的皇家贵气还在,因此,他并不显得有多么的狼狈。
那人现在应该已经是轩辕之主了吧?他唇角牵起一抹苦笑。
——他费尽心机想要夺得的皇位,那人想来一点都不在乎?
是的,他定是不在乎的。
以他的能力,早几年想要登上太极殿那把椅子,亦或是天下一统,都不是难事。
而她,她更是尊荣无比。
大齐女皇,轩辕与凌国的两国之母,更甚至有天会成为这整个天下的女皇。
这样深厚的爱,他用什么与那人比?
从头到尾,他只是在一味地伤害她,不断地找她的麻烦,此刻静下心想想,他真的是很不堪,且不配得到她的爱。
“你们在此处候着便可。”
牢房门口,凌无双轻声与清影和花影吩咐道。
“是。”
清影,花影应声,不放心地低应了声。
“哐啷”一声,牢门被狱卒打了开,凌无双转身看向她身后数名宫人,语声轻淡道:”你们也在这候着,过会本宫自会召你们。“宫人们点头,端着各自手里的托盘,退离至一旁。听到牢门响,轩辕擎缓缓地抬起头,骤时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她来了,她竟然来看他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看到这样的他,她会怎么想?
转瞬,他隐去眼里的激动,神色变得如死水一般,随之心底的担心跟着消无。
他担心什么?
他有必要担心么?
她眼里从来就没有他。不,应该说展现风华后的她,眼里至始至终就没有过他。
他刚才的担心,真是多余的可怜。
慢慢垂下头,他不再看她。
凌无双看着眼前蹲坐在墙角,蓬头垢面的男子,没有启唇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他。
淡然,清澈的眸光,刺得轩辕擎心里不时地苦笑,她不认识他了么?不认识现在肮脏不堪,蓬头垢面的他了么?既然不认识,又为何专程到这里来看他?
他抬起了她,与她的眸光对视了上,艰涩地扯了扯唇角,沙哑着声音道:”对,对不起……“他终于当着她的面,说了句对不起。
为什么说了对不起之后,他心里感觉到了无以伦比的轻松?
”你的侧妃现在都还没有醒转,知道么,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和她腹中的孩儿都将会离开这尘世。“凌无双说出口的话不急不缓,似是仅在阐述事实一般,”她,她和孩子是,是无辜的,求你么放过他们。“轩辕擎求道。
”不是我们放不放过她,而是她自己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她以为你已经不再人世,所以要带着腹中的孩子追随你而去。“
”我,我……,她真傻……,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不值得,真的……,一点都不值得……“
轩辕擎垂着头叹息了句。
凌无双目光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语气仍旧清淡无波,道:”值不值得,想必她心里清楚。”说到这,她话语微顿片刻,方才接着道:“说起来,你是幸运的,凌家三姐妹都深爱着你,但你不知珍惜,终了为了个情字,落得这般田地,现在回头想想,你可有后悔过?”凌无双嘴里的凌家三姐妹,自然指的是本尊与凌语嫣,凌语珊姊妹仨,然而她说出口的话,轩辕擎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细细琢磨。
因此,他看向凌无双,目中带着伤痛,哑声道:“后悔?我后悔自己当初薄待于你,把你对我的爱不当回事,甚至于厌恶你,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是对我的侮辱。我瞧不起你,鄙夷你一个瘸腿,胸无点墨,兼花痴草包竟妄想着得到我的怜chong。三年中,我想着法子休弃你出齐王府,终了,我得偿所愿,看着你伤心地领着丫头走出了齐王府大门。”
“没想到的是,你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堪。就在诗文大会上看到你第一次展现风华时,我的眼就从你身上再也移不开,那时,我就后悔了,后悔休你离开了齐王府,后悔放这般美好的你与我没了关系。我想挽回,挽回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却被你一次次地拒绝。”
“你是我的,你本属于我,我要重新得到你,一步步地为了达到目的,我变得不再是我,找你麻烦,更是想要置你于死地……,呵呵,回头想想,一切都像是场梦,如今梦醒了,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轩辕擎一字一句地叙说着,叙说着他压抑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话语。
对于他说的话,凌无双没有接话,而是启唇道:“我如果放你和你的侧妃一起离开京城,但为此你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可愿意?”轩辕擎目中溢出一抹疑惑,放他离去?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身上现在还有什么?
只不过一条烂命罢了。
既然命都被她放过了,那她还要他付出什么代价?
看出他眼里的疑惑,凌无双淡淡道:“我会解了你身上的毒素,但随之你身上的功力会因为我配制的药丸化为乌有,也就是说你将不再有武功傍身,且这一生都不能习武。”见轩辕擎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凌无双接着道:“但凡你运气想要重新修炼武功,瞬间便会周身血脉尽断,后果即便我不说,想来你心里也是明白的。”
没有听到轩辕擎应声,凌无双凝视着他,轻浅一笑:“你不愿意也行,那么你的后半生只能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
“我,我答应。”
轩辕擎看向她,挣扎了一会,哑声道。
凌无双点头:“这就好,不过呢,我还会对你做一件事,这件事或许对你来说有些过分,但为了未来你好,大家好,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轩辕擎手撑墙壁,起身道:“你说。”
“将东西都端进来吧。”凌无双转向牢房门口,对候在门外的宫人们命令道。
“是,皇后娘娘。”
宫人们领命,端着托盘相继走到了凌无双身旁。
手指一做工精致,且设计极为巧妙,质地罕见的银色面具,凌无双对轩辕擎道:“这个是我着人打造的,一旦戴在脸上固定好,没有我手里这把钥匙,就是用尽一切办法也别想打开它。”
她展开掌心,只见一枚小巧,类似耳钉样的小小物件赫然呈现在轩辕擎眼前:“你若是同意我此举,就点点头,然后我会着人送你和你的侧妃离开京城,去一处僻静之地生活。”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在防范他卷头重来么?
轩辕擎扯唇苦笑出声:“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么?”
凌无双淡淡道:“我是个怕麻烦的,所以只好难为你了!”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吗?”
轩辕擎眸里有了他往日的邪魅神采,扯唇问道。
“他?呵呵,你太小瞧他的度量了,再者,你觉得他会在乎你未来的动向么?”凌无双笑得一脸的讽刺。
她深为轩辕擎的问话感到可笑。
轩辕墨的能耐,就是出现十个,一百个,甚至更多个轩辕擎,恐怕都不足畏惧。
是她嫌麻烦,嫌扰她以后的清净日子,才会想出此举。
杜绝所有的可能发生。
“既然是你的意思,我应下就是。不过,我想问你句话,请你如实回答我,可好?”轩辕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凌无双,补充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凌无双点头,淡淡道:“你问吧?我会如实回答你。”
深吸了口气,轩辕擎问出了他的话语:“你可有,可有真正爱过我?”未展露风华前的她,是爱他的,这个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得一清二楚,但三年后的她,变得不一样的她,可还对他生出过爱慕?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究竟为的是什么?
他想,可能还是他心里的那一丝不甘心吧。
凌无双皱了皱眉,看向他道:“我只能说,以前的我肯定是爱过你的,并且爱的很深,至于被你休弃后的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遗忘了你,在我心中,你与其他的陌生人没有两样。”
答案明明心里有数,却不死心地还要问她,这就是彻骨心痛的滋味吧?
不过,这个滋味并不是很难以接受。
痛是痛了,可这次的心痛,与他原先的心痛之感大有不同。
——不再不甘心。
良久,他抬起头,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了,祝你和他永远幸福!”他眼里的神色甚是诚挚。
凌无双洒脱一笑,道:“谢谢!”转身走到牢房门口,她又顿住脚,转身看向轩辕擎,道:“顺便告诉你一声,这几日京中,乃至天下百姓,应该都知道了轩辕齐王殿下和他的侧妃皆已身死。”
望着门口已经消失的那抹背影,轩辕擎对宫人们道:“动手吧。”她做的真是万无一失,滴水不露。
“这是皇后娘娘给你的药丸,还请及时服下。”
突然,清影小跑进牢房中,将手中一精致小盒打开,亮出里面的药丸,与轩辕擎道。
“替我谢谢皇后。”
轩辕擎接过清影手里的小盒,语声平淡道。
“嗯。”
清影点头,转身出了牢房。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齐王殿下还有这么淡然的时候,清影在心里腹诽了句。
天牢门口,凌无双见清影出来,道:“给他了。”
“给了。”
(cqs!)
244:不变
清影答道。
“这就好,瞧我这记性,明明是来给他送药的,却在说完话忘得一干二净。”凌无双慢慢朝前走着,嘀咕了句。
花影笑道:“小主子一天天地在主子腹中长大,主子自然是疲累了些,因此记性差些没什么的。”凌无双顿住脚步,看向她淡笑道:“就你嘴甜会说话。”花影嘟着嘴吧道:“本来就是嘛!”
“双儿,双儿,你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就自个跑到这里来了!”轩辕墨似风一般飘至凌无双面前,打横将她抱起,目中溢满担心,关切道:“他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伤害你吧?”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想要从他怀里下来,却没能如愿,嗔道:“快些放我下来。”不仅清影,花影在身后更着,就是他自个来天牢这边也跟着不少宫人,难为情死了。
轩辕墨故作疑惑:“为什么呀?”
“你这是想让宫人们在背后嚼我的舌头么?”凌无双瞪了他一眼。
“我看谁敢?”随着这声低沉的话语音落,跟在他们左右的宫人们骤时周身打了个冷颤,低下了头。
就是清影和花影两个,亦是垂头,紧抿嘴巴,大气不敢出。
“瞧你,现在动不动就发威,看把清影和花影两个都给吓着了!”
凌无双从轩辕墨怀里探出头,嘴角含着浅笑看了眼跟在轩辕墨身后的清影,花影。
“有你这么个主子在,她们两个的胆早都练出来了!”轩辕墨笑了笑,抱着凌无双大步朝前走着,“我就是要抱着你,他人爱说什么由他们去。”
“你呀,最近怎么老是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婆似得?”不等轩辕墨出声回她话,凌无双又道:“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走哪都得给你说一声?”她知道他是关心她,怕她再出现个万一,可他时刻这般为她操心,难道就不会累么?
他可知,若是他累出个好歹,她到时得有多伤心。
轩辕墨温暖一笑,道:“你这不是有身孕么,再说他对你一直不存好心,我怕他狗急跳墙,再对你出手。”
“我照着前面与你说的,已经妥善安置了他。”
凌无双说话的语气异常清淡。
“他应了?”
轩辕墨顿住脚,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儿。
“嗯。他应了!”听了凌无双的话,轩辕墨皱眉想了想,脚下步子抬起,继续朝前行进:“但愿他好之为之。否则,我不介意亲手结果了他!”他说出口的话声音极轻,却有着无以伦比的份量。
“他又不是傻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重新动作起来,自找灭亡。”凌无双淡淡低语,抬手替轩辕墨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他的武功已被我用药物化解,并戴上了我亲自设计,着专人打造的特质面具,没有我手中的钥匙,就是到他老死那刻,也是戴着那张面具的。你说,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能耐再瞎闹腾。”
“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不停地折腾,才肯甘心。”
轩辕墨冷声道。
“傻瓜,我不就是嫌闹腾,才这般对他的么。”凌无双轻语了句,接着道:“知道么,我是个最怕麻烦的人,一旦麻烦找上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出手之狠辣程度,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轩辕墨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亲亲娘子,是这世上最最厉害的女子,就是我自己,也很怕娘子呢!所以啊,我要无时无刻地围着娘子转,娘子说东,我绝不往西;娘子说坐下,我绝不站起;娘子喜,我陪着乐;娘子生气,我逗娘子开心……”
一连串围着娘子转的话语,宛若蜜一般甜,听得凌无双脸上倏地泛起两酡红晕。
“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往下说?”轩辕墨勾唇,脸上堆满笑意。
凌无双白了他一眼,道:“你没听到清影,花影两个丫头在后面吃吃发笑吗?”两个小丫头,越来越随意了,竟敢笑话她这个主子,看她哪天不从她们身上讨回来。闻到她的话,清影和花影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致朝轩辕墨的背影办了个鬼脸。
轩辕墨虽是走在前面,但清影二人的小动作,对于武功修为之高的他来说,又怎会感知不到?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她们俩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要笑就让她们笑好了!“凌无双没辙了,垂眸喃喃道:”以前呀,有个人对我说,让我眼里只有他,心里亦只有他,只能对他好……,唉!你说这人咋就这么的唠叨涅?“
轩辕墨知道凌无双这是打趣他,笑道:”他很唠叨么?“
”唠叨呀,不过嘛……,他唠叨的很可爱,我喜欢。我曾经答应过他,他说的话,我都答应,不仅眼里有他,心里有他,且只对他好,他不开心,我要逗他开心;他开心,我陪着他一起乐呵……“轩辕墨此刻心里暖意融融:”我说的话,你一字一句都记着,这样的你,让我永远都爱不够!“她是听了他刚才说的话,因此回应他么?
真好,有她真好!
很快,他们回到了自己住的宫殿。
轩辕墨将凌无双小心地放到榻上,道:”以后想去哪里,必须要给我说一声,我会陪着你一起的。“从清影手中接过一大而舒服的靠垫,放至凌无双背后,帮着她靠坐好,轩辕墨眼里闪烁的光晕尤为认真,”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件事。“凌无双目光与他相对:”我提前与你说好,等我告诉你是什么事后,你可不许阻止我,而且不许跟着一起去。“回到轩辕有几天了,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要做,她该回侯府将爹地和她之间的事,简单地说与静安侯知晓了。
自己的女儿无端端地被一国君主收为义女,已够震惊,然后又被传位成为一国女皇,且那君主膝下还有着自己的嫡亲血脉,这样的消息传至他耳中,十之八、九在他心中会生出不小的波澜。作为她,作为占据人家女儿身体的她,是有必要当面与其谈谈,再说,本尊临走时说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要亲口说与他听。
获得了真正女儿的原谅,想来他一定是心下安慰的。
”什么事不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轩辕墨坐在凌无双身侧,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看到他这个认真样,凌无双朝窗外的天色望了眼,笑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就想着明日让四影陪着去趟侯府。“
”既然是回侯府,我为什么不能陪你去?“
轩辕墨提出疑问。
”近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件不小,因此,我想与爹谈谈,毕竟我身份上还是他的女儿,怎么能让他每天带着疑惑过活?“说完,凌无双等着轩辕墨嘴里应话,却见其皱了皱眉,继而解释道:”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出行阵仗太过于扎眼,再者,有你在身边,我爹还得遵循礼数与你行君臣之礼,看着就别扭。“轩辕墨耷拉着脸不说话,这有什么?出行阵仗,他有在乎过么?行君主之礼,完全可以免了,他又不是墨守陈规的老古板,必须要摆出个高姿态让静安侯跪拜。
”哎呀,你别纠结了,若是你对我爹实行特列,就不怕让我爹背着个对君不敬的罪名么?他现在已是国仗,身份上自是比较耀眼,暗中盯着他的人肯定有的是,到时御史闻风,在你面前参他一本,不就让你难做了。“
”好吧,我答应你不去,但是必须让殇,焰他们两个与四影一起陪着你出宫。“
轩辕墨终妥协,应下了凌无双说的话。
”我会尽快回宫的。“
瞧四影没在内殿伺候,且宫人被她们亦打发了出去,凌无双趁轩辕墨不注意的空档,身子凑上前,在其俊颜上印下轻轻一吻。
”淘气!“轩辕墨揽住她,嘴角勾出一抹暖笑。
”不喜欢么?“凌无双娇笑出声,挑眉望着他,”喜欢,如果能这样,我会更喜欢。“顷刻间,轩辕墨冰凉略带些莲香的唇瓣印在了人儿的樱唇上,他极尽地索|取着,勾|缠着,爱恋着,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凌无双配合着他一起沉浸在爱的海洋中。
良久,她才被轩辕墨松开。
”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灵,你晚上得补偿我,否则,我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你出宫。“
霸道强势的大灰狼此刻变成了可怜巴巴地小媳妇,一双璀璨星眸中流溢出的光彩,看得凌无双抬手捂住额头不忍直视:”你,你这个样子,若是被殇他们看见,会不会吓得他们当即栽倒在地?“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晚上和娘子亲亲,你不许的话,我就哭给你看!“真的有泪花在他眼中萦绕了,”噗嗤“一声,凌无双笑得不可自抑:”你,你真是越来越会耍宝了,别逗乐了,我现在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快别表演你的拿手好戏了!“
”那你到底应不应我?不的话,我可真就哭给你看。“轩辕墨撅起嘴巴,眼里的晶莹骤时一滴一滴地滴落了下来,”傻样,我有说不答应么,快别这样了,让外人看见,岂不是要笑话死你!“凌无双懒洋洋地斜躺在榻上,好笑地看着他。
”娘子对墨墨好好,知道墨墨好长时间没有吃肉肉,体贴……“
男|人的无赖行径,让凌无双恨不得张嘴吐槽几句,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仅是白了男|人一眼,见男|人嘴里的话没有停下的趋势,于是道:”打住,你给我打住。否则,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扔下话,她翻身背对男|人,唇角溢出的笑容,有柔和,有甜蜜,亦有满满地幸福。
”娘子别不理墨墨,墨墨会乖乖听你话的。“
腹黑狐狸立刻脱|掉靴子,躺在了人儿身侧,长臂一伸,就将人儿揽到了自己温暖宽厚的怀中。
”我就是想逗你开心,让你每天无忧无虑,唯有幸福陪伴。“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凌无双耳畔轻轻响起,”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开心,你这样会把我chong坏的,chong得没了边际
,凌驾于你之上了!“他对她的好,对她爱之深,怕是在他们大婚后没多久就有了,可她却因为他不得已的装傻扮痴,还生了她一段时间的气,现在想想,她确实是有些小心眼了:”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解释,闹得你为我焦急,为我伤心!“
她嘴里说的话,轩辕墨又怎会不知她指的是什么:”傻瓜,我欺骗你本就是我不对,你生气理所应该。再有,岳母于你来说,是你两世的母亲,你情绪激动,我能理解。乖,咱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累了就眯会,待夜幕落下,我唤醒你。“
”嗯。“
凌无双懒懒地应了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地阖眼躺在爱人臂弯里进入了梦乡。
明月高悬,天宇苍茫,斗转星移。
静安侯站在书房外,抬眼望着天上的星斗,脸上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午间,他收到一封来自大齐,且是大齐太上皇亲笔写的信件。
是的,青岚帝在得知凌无双中的傀儡剑是轩辕擎所为,并由轩辕墨让信鸽传回的信件上,知晓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回轩辕京城的路上。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写封书信给静安侯,说说他为何会收凌无双为义女,并将皇位传给了她。
对于静安侯,青岚帝心里要说没一点想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羡慕静安侯,羡慕静安侯在这一世得到了他前世爱人的心。
但,他又怨静安侯,怨其不知珍惜,负了那如水一般的女|人。
凌无双的出现,让他对静安侯生出的那点怨气,瞬间化解。
没有人家女儿的身子,自己的女儿岂不是就成了孤魂野鬼?
因此,他写了一封长信,着身边暗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轩辕,送到静安侯手中。
孩子,都是爹不好,让你离开了这尘世,若不是爹对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在你被齐王休弃时,为你站出来说句话,兴许,兴许你就不会因二次指婚给鲁王而自寻短见。静安侯眼角渐渐变得湿润。
就说那孩子历经一劫,醒转后会大变样,原来她已不再是她,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子。
凌方站在静安侯身后,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落寞和伤痛,目中尽是担心。
良久,静安侯身上的落寞气息渐渐消散,就是那悲伤情绪,亦是隐隐被他压制到了心底深处,他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前世今生,有没有轮回转世?“凌无双刚因静安侯身上的落寞与伤痛消散松了口气,这时听到静安侯的问话,整个人登时顿了住。
不管青儿来自哪里,不管她前世是谁的妻,这一世,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于他来说,这已足够。
双儿,那风华绝代,卓然于世的女子。
虽占了他嫡女的身子,但她前世是青儿的骨血,这一世,能魂魄融于他嫡女身体中,说明他与她还是有着父女之情的。
再者,她身体里现在流的血,千真万确是他的,是他凌霄的。
由此一来,他还需落寞么?
落寞消无,可心底深处的伤痛,恐怕一辈子都消散不了――他欠嫡女太多太多,就是她放逐生命那会,作为父亲,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阻止她,并为她做主。
后悔是没用的,唯有他将全部的爱倾注在现在的女儿身上,或许能减轻他一点点罪恶感。
”应该是有的吧!“凌无双垂眸想了一会,抬头道。
”是有的。“静安侯生出不少皱纹的脸上慢慢有了一丝笑意:”前世今生,轮回转世,我信,我信定是有的。夫人和那可怜的孩子应该在另外一个时空重聚了吧,嗯,她们肯定是重聚了!“
夫人,孩子,重聚?
凌方不解,眼里流露出疑惑来。
收回投放在星空中的目光,静安侯转向他:“夫人她们在另一个时空过得肯定很开心。”他淡淡地说着,似是在看着凌方,又像是没有:“我对不起她们,若果来世能与她们重聚,我定会补偿我犯下的罪过,定会保护她们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凌方沉默了片刻,道:“夫人是喜欢侯爷的,正因为她喜欢,所以才在乎侯爷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存在。”
“嗯。”静安侯点头,转过身,再次看向那一闪一闪的星斗,喃喃道:“有时候你比我想得还要透彻。”
凌方躬身揖手道:“属下,属下……”
“你无须在意我说的话,因为我的话,不是无凭无据的,你听着就好。”静安侯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叹道。
凌方揖手:“是。”
“岁月不饶人呐,转眼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还能活多久。”下一世,他还能遇到她么?还能与她做夫妻,生下他们的孩子么?“侯爷正当壮年。”凌方低声道。
“壮年?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垂垂暮年了。”静安侯苦笑。
“皇后,皇上,还有轩辕需要侯爷稳固江山社稷呢!”
凌方躬身低语道。
“皇后,皇上?”静安侯摇了摇头,道:“他们皆是人中龙凤,哪里还能需要我来帮他们稳固江山?如今三分天下,都在他们手中,只要他们一句话,天下一统即刻呈现。无敌侵犯,没仗可打,我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了。”
凌方身子一震,于静安侯说出口的话语,脸上掠过了担心的表情。
“我随口说说罢了,无需担心!”静安侯似神人一般,背着身,仿若面对着凌方,看到了他脸上掠过的那抹担心表情,他叹息出声:“人闲了,就喜欢想些有的没的,时辰不早了,你去睡吧!”
“侯爷,那你……”
凌方没有转身即刻就退离,而是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今晚就歇在书房,你去睡吧!”静安侯转身,朝他摆了摆手,走进了书房,听到门闭合的声音,凌方方才转身离去。
倾悦宫,是轩辕墨为他和凌无双二人住的寝宫取的名。
倾心于佳人,悦心于佳人,凌无双一看到挂在寝宫上面的匾名,便嗔了轩辕墨不知有多少句。
哪有一国郡主这么明目张胆地讨好自己的皇后,取悦他的皇后。
轩辕墨却笑得一脸柔和,眼里涌出的chong溺之色,将凌无双臊得忙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银辉照耀,柔和似水。
从卿悦宫内殿时不时传出几声娇|喘,伴着这娇|喘是男子低沉沙哑的吼声。
心满意足后,轩辕墨将人儿轻轻放置到身侧躺好,爱恋道:“累了吧!”修长的手指为人儿将额前的湿发拨到脑后,然后大手移至人儿凸起的腹部轻轻抚摸着,“我还好,怕是累坏了他吧!”凌无双躺在枕上,摇了摇头,素手放到轩辕墨手背上,一起感受着他们生命的延续,“他很乖,而且他很理解他的老爹,知道他老爹忍得很辛苦,所以啊,他是不会闹腾的。”
“再有几个月,咱们就要做爹娘了,感觉时间过得可真快!”
“不怕,它再过得快,咱们也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是啊,转眼间,他们从相识,到大婚,到彼此相知相守,相亲相爱就过去了好几个月,且他们还有了属于他们爱的见证,回想起来,真是甜蜜至极:“睡吧,明一早你还出宫回侯府呢!”
张口打了个哈欠,凌无双很快入了睡眠。
第二日一早,用过膳食,凌无双着了身寻常衣裙,便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与四影,殇,焰他们出了宫门。
“贱妾柳氏见过皇后娘娘!”突然听门口的下人说皇后来了,柳氏着丫头将自己打理齐整,忙匆匆步出院子,去迎接凌无双。
正堂,凌无双淡淡地扫了眼匆匆赶至的柳氏,道:“三妹突然间逝去,你还是想开些。”
“贱妾,贱妾没事,谢皇后娘娘挂怀!”
柳氏福身施了一礼,眸中泪花萦绕,谢了凌无双一句。
“嗯,你能想开就好。”凌无双点了点头,接着道:“爹上完早朝应该回府了吧?”
柳氏恭谨道:“侯爷回来了,这会子恐怕在书房呢!”
“好,我知道了。”
“要不,要不贱妾这就着下人请侯爷到正堂来。”见凌无双欲提步出正堂去找静安侯,柳氏忙道。
“不了,你忙你的,我去书房找他。”
“是。”
柳氏垂眸应了声。
静安侯书房外,凌方看到凌无双在四名丫头和两名护卫簇拥下走过来,忙上前揖手行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凌无双虚抬手:“我爹可在书房?”
“回皇后娘娘,侯爷在。”
凌方躬身回道。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就是,我自己进去便可。”转身看向四影和殇,焰两个,凌无双吩咐了句。
“是!”
四影,殇,焰施礼齐应道。
“双儿……”书房门拉开,静安侯看到凌无双,情绪稍显激动,但当他发觉自己出口之语失了规矩时,忙揖手改口:“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凌无双微微一笑:“爹在女儿面前何须行这般大礼,咱们进去说说话吧!”
静安侯收回手,脸上挤出一抹极其轻浅的笑容。
“爹……,我,我有件事想要,想要与你说。”凌无双说话行事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此刻到嘴边的话,经她之口说的结结巴巴。
她真的不知怎样告诉静安侯,告诉他,我其实不是你真正的女儿,且告诉他更多关于她的事。
静安侯浓眉微蹙,看向她,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道:“你无需多说,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凌无双诧异,,她还没有说什么事,他就说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之,她脸色微变,明显有了几分苍白。
咬住嘴唇,垂眸不再说话。
既然他知道了,那她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若他不想认她这个女儿,她不会心生怨怪。
她会道歉,会诚恳的道歉。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看出凌无双情绪低落,静安侯起身,从书案上取过青岚帝写的亲笔信递给了凌无双:“我是看了你父亲写的这封信,才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爹地?
他怎会写信给她在这一世的父亲?
凌无双心有不解,接过信,打开看过之后,眼角逐渐变得湿润。原来爹地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了到,他怕静安侯因她突然间成了大齐女帝会多想,就写信将他们之间的秘密,包括与妈咪的关联都在信中说了出来。
他能这么毫无避讳地说出所有事给静安侯,说明他对这个人的人品放心,放心其得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后,不会乱说,给他们带来困扰。
起身,凌无双把手中的信折叠好,放回到书案上,倏地双膝跪地,仰头看向静安侯:“对,对不起!”她这一跪,于静安侯来说,完全是猝不及防,“傻孩子,你快些起来,对爹说什么对不起!”慌忙扶起凌无双,静安侯眼里溢满了关心:“你没事吧,孩子没事吧?”
凌无双眼里涌出浓浓的歉意:“我没事,孩子也没事,爹,我还能如此唤你么?”说到这,她顿了顿,接着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占了你女儿的身体么?”
揽她到怀中,静安侯叹息了声,道:“傻孩子,你就是我的女儿,为何不能唤为父?不要说对不起,你能成为那可怜的孩子,说明咱们彼此间都有着极深的缘分,是缘分让你成为她,更让我弥补对她的亏欠,我怎么会怨怪你呢?怨怪你占据她的身体。”
“记住,你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不要多想,爹对你的疼爱不变,就算爹老死那刻也不会变。”
泪水自静安侯眼里滴落了出。
孩子,若是没你在,我又如何偿还对那孩子的亏欠?
对你的疼爱,我不会变,且会更加地疼爱于你。
我这样做,身在另一个世界的她,或许能感受到我对她的疼爱也说不定。
还有你的母亲,他是我这一生最爱,也是唯一爱的女|人,她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
如今,她不在了,且间接地因我不在了。
所以,我更需疼爱你。
“嗯。”凌无双心情百感交集,带着鼻音低应了声。
“傻孩子,哭什么?”静安侯长满老茧的大手举起,为凌无双抹干双颊上滚落的泪珠,眼里充满了慈爱的光芒:“就要做娘了,掉眼泪可不好哦!”他的打趣,顿时令凌无双破涕为笑:“爹,妹妹让我告诉你,说她不怨你,还说让你别再怨怪自己。”
静安侯脸上的笑容骤时凝住,颤声道:“她,她真是这么说的么?”可怜的孩子竟然不怨他这个父亲,她竟然不怨他。
她可知道,她的原谅,让他更为内疚,惭愧么?
凌无双点头:“妹妹是这么说的没错,她说她去找娘,然后去投胎转世。”
“我,我对不起她啊!”松开双臂,静安侯走至窗前,负手身后,背对凌无双,整个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满是痛悔和自责:“因为我自己的感情原因,我忽视她,明知她想要得到我的疼爱,得到我的关怀,却视而不见。冷眼看着她被宁氏苛待,让她一个嫡女过的日子连个庶女都不如。”
静安侯说出口的话,每句都带着颤音。
“你母亲那般才情出众,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是胸无点墨?可我,可我就是信了外界的传言,对她更是心生不喜。”说到这,他嘴里的话突然间变得冷厉:“都是宁氏那个jian人,她用着各种手段苛待她,而我,而我更混,比宁氏还要混账……”后面的话语,他又变得深深自责起来。
凌无双默默地听着。
她知道静安侯不需要她应话,而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将内心积压的种种情绪倾泻出。
待他宣泄完,心里可能会舒服些。
“那孩子要的仅是亲情,仅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我却没有给她,在她活着的十多年里,一分一毫都没有给她……”
(cqs!)
245:找虐
静安侯幽幽地低语,而凌无双就这么静静地倾听,中途没有cha一句话打断他。
宫中。
乐悠公主这几天神思异常恍惚,宫婢端来饭菜,她默不支声,拿起筷子吃两口,便独自坐着发呆;困了,只要宫婢与她说一声,她会起身安静回榻上躺下。
说她现在仅是个会喘气的躯壳,绝对能说得过去。
太极殿几日前发生的事,或许真的是吓着了她。
那日过后第二天傍晚时分,她才从昏迷中醒转。
醒来后的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但,她的内心世界,却与她所呈现出的表象完全不同。
完了,一切都完了么?
她的皇后之尊,她心中的那个念想,真再无机会变成现实么?
他死了,死得好!
可他一死一了百了,留下她这个昔日的齐王妃又该怎么办?
那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会因她的身份将她也处死吗?
不可以,她不可以死!
而且,而且她也不可能死。
她可是大齐的公主呢,若是她死在轩辕,皇伯伯和父王一定会给她做主的。
凌无双。
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聚到了你头上?
女帝?
凭什么你可以做女帝,我却不可以?
就算没有我,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掌管大齐。
二皇兄,对,有二皇兄在,怎会轮到你个女子成为一国之主?
看来,定是你施展了什么妖法,将皇伯伯和父皇他们的神智所迷|惑,才会逆天登上大齐最尊贵的宝座。
“来人。”她终于开口唤出近日来的第一句话,“奴婢见过乐悠公主。”一相貌普通的宫婢,上前向她屈膝一礼,候着她的吩咐。
宫婢没有因她张口说话,脸上生出异样神色。
眸眼低垂,双手交握腰间,神态间甚是恭谨。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起身走至窗前,望着天际上飘过的云彩,眸色看似平淡无波,实则在筹划着她心底的打算。
“回乐悠公主,刚过午时不久。”
宫婢低声回道。
齐王妃的身份伴随齐王犯下重罪身死已不在。
想着她怎么说也是睿亲王的嫡女,且是其膝下唯一的血脉,因此,凌无双责令宫人小心伺候,不得有怠慢。
毕竟睿亲王现在视她如亲侄女一般。
由此一来,凌无双心中有了决定,那就是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是不会拿乐悠公主如何的。
但,一旦其触犯了她的底线,言语说教无果,她不介意帮睿亲王教训教训这骄纵跋扈的女儿。
听了宫婢的回复,乐悠公主投向天际的目光收回。
这个时候,他和凌无双应该用过午膳,准备午休了吧?
自昏迷中醒转,她便由宫人口中知晓他已继承皇位,而凌无双自然做了他的皇后,且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如此荣chong,为何她没有?
“陪我去皇后宫里走走。”
转过身,她目光浅淡,看向那与她回话的宫婢。
“禀乐悠公主,奴婢听说,听说皇后娘娘一早用过膳就坐车出了宫,这会子恐怕还没有回来吧!”宫婢垂眸,低声禀着。
“出宫?”
她启唇,喃喃了句,眼里立时闪过一抹亮光:“皇上可有陪皇后一起出去?”抬眸,她朝宫婢走近几步,目光专注,生怕错过宫婢嘴里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宫婢回道:“回乐悠公主,这个奴婢不知。”
“这都午时过了,想来皇后应该已经回宫,你伺候我梳理梳理,我好去谢谢她近几天对我的照顾。”凌无双,你在的话,我自当本分地向你施礼谢恩,若你没在,而他在的话,就休怪我钻了空子,成为他的女|人,“是。”宫婢应声,搀扶她走到了梳妆镜前。
“发式简单点。”
望着镜中玉面芙蓉的自己,乐悠公主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浓妆艳抹,庸脂俗粉,肯定入不得你的眼,那么我便迎合你的口味,改变自己。
凌无双,不是只有你曼妙脱俗,我也可以。
“是。”
宫婢拿起梳子,仔细地为她梳理起满头秀发来。
乐悠公主的相貌,说来长得也是明艳多姿,但与凌无双相比,就差了那么几分。
她的一双眸子,再怎么装,也流露不出轻灵之气。
只因她心术不正,处处想着如何达成自己所愿,不时地在脑中谋算。
一个装了许多龌蹉心思的女子,就算她再美,再明艳,也会被她那一双世俗,算计的眸子大打折扣。
“乐悠公主,你看这个发式可好?”
宫婢为其梳理好发髻,退后一步,举起一面小而精致的铜镜在她脑后一侧,恭谨地问着她是否满意。
“很好。”她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给我找身素色衣裙。”她起身,走到屏风后。
宫婢手脚麻利,很快拿着一套素色裙衫出现在她面前。
她瞅了眼,道:”就这身吧。“
没多长时间,她由屏风后走出:”走吧。“
”是。“宫婢应声,搀扶她走向了寝殿门口。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隐隐有些灼热。
轩辕墨上完早朝,回到御书房批阅了不少折子,抬眼看了眼沙漏,估摸着凌无双应该已经回宫,他放下朱笔,起身步出御案,直接由打开的窗户飘出。
他就是这么不按规矩行事的主,明明是一国之君,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却非要从窗户飘离。
什么王者之尊?什么气韵风度?
都没有他下一刻见到人儿来得重要。
快速飘至倾悦宫门口,不等宫人见礼,他便似风一般地进入到殿中。
梳妆齐整的乐悠公主,在轩辕墨回倾悦宫的一刻钟前,在伺候她的宫婢搀扶下到了倾悦宫。
得知她要向皇后娘娘谢恩,倾悦宫内的宫人忙有礼回禀她,说皇后娘娘此刻不在,让她晚点再过来,然而,乐悠公主怎会让自己的计划泡汤?不顾宫人阻拦,她搬出大齐公主的身份,强行进到了倾悦宫内。
”你们都退下,本宫就坐在这里等皇后娘娘回来。“
她缓缓步入内殿,对倾悦宫内的宫人及伺候她的婢女道。
”这,这……“宫人们垂首不愿离去,骤时,她脸色一变:”怎么,你们想忤逆本宫说的话?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大齐公主放在眼里?“
宫人们忙跪地磕头:”奴才(奴婢)不敢。“
”不敢就给本宫退下!“
”是。“
宫人们起身退出内殿,她垂眸看着自己腕部的一根手链发了一会呆,眸里悄然晕染出一抹羞涩。
有这个物件在,就算我今天不能成为你的女|人,总有一天也会得偿所愿的。
我等得起!
她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手,抬眸打量起殿内的摆设来。雅致大气的布置,处处彰显着尊贵气息。
风儿吹拂,垂在殿内的淡雅轻纱,曼妙飞扬,飘逸至极。
突然,她目光中流溢出嫉妒之芒。
宽大舒适的卧榻,在这张榻上,凌无双与他定是每每晚间缠|绵|悱|恻。她好嫉妒,嫉妒的恨不得凌无双死!
”皇上,奴婢有事禀……“
轩辕墨刚步入倾悦宫正殿,一宫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退下。“
他这会可没功夫听其他事。
他没陪凌无双出宫?乐悠公登时心如鹿撞。
她凝视着不远处的卧榻,忽然小跑着至榻边,坐上去,扯开衣裙上的丝绦,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
那想要向轩辕墨禀乐悠公主在内殿中的宫婢,被其一句厉喝,吓得怔在原地,垂头不再言语。
正殿所有伺候的宫人,以及服侍乐悠公主的宫婢,全大气不敢出。
因为他们就要面临一场大的风暴。
他们怕,怕这场风暴,连他们一起席卷淹没。
谁都知道乐悠公主对当今皇上的心思,同样无人不知,当今皇上压根就不待见大齐这位骄纵跋扈的公主。
一旦两人面对面碰到一起,那后果真的不敢想。
随着脚步声走进,乐悠公主紧紧地屏住呼吸。
他的脚步声很轻浅。
”双儿,这大热的天,你怎么蒙着被子睡午觉?“
轩辕墨笑着摇了摇头。
然,倏地,他顿住脚步,脸色一沉:”是谁?“一进入内殿,他就感觉气氛不对,平时人儿睡午觉,四影一个不差地在殿内伺候着,以防她有什么需要,而今天这内殿之中却空空荡荡,还有就是人儿睡觉从来不喜把头蒙在被中,他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些异常?
到底是哪个胆大妄为,躺在了他们的卧榻上?
乐悠公主知道自己被发现,若想再不吱声装下去,肯定是行不通。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缓缓自榻上坐起。
”乐悠见过皇上!“
婉转轻柔,娇羞至极的声音,听在轩辕墨耳中,尤为刺耳。
乐悠公主慢慢抬眸,看向轩辕墨,看向那宛若神祗,并令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的伟岸男子。
她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会对此刻妩媚多姿的她生出缠|绵之意吗?
”皇上!“
她知道,知道眼前不远处站着的男子看到她这一刻,肯定是十分震惊。
只因他想不到,她一个齐王遗孀,一个大齐的尊贵公主,会抹开脸面,出现在他们夫妻的榻上。看来,今天与他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成的了,那么捉弄捉弄他,也ting好。
她慢慢揭开被子。
散开的素色衣裙顺着如玉般的肌肤滑落而下。然后,她下榻,光着玉足,身体几乎赤|luo地站在轩辕墨数步之外。
――只有一件嫩粉色的胸衣松垮垮地着于身上,那胸衣一侧的丝带似乎一个轻微的走动,就会让其完全散落开。
肌肤宛若凝脂,胸前饱|满若隐若现,一般男子看见这样妩媚多姿的她,定会心生欲|望,将她占为己有。
她微咬唇角,甚是怜人地站在原地。
此刻的她,就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儿,带着女儿家见到情郎时的欣喜,又带着发自骨子里的娇羞,抬眸看向那心爱之人。
他是目露爱慕,还是会生气地赶她立刻离去,亦或是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她微微扯起唇角:”皇上,我漂亮吗?“灼热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到她如玉一般的身体上,减少了灼热,多了份温暖。
轩辕墨与她似是仅隔了一束光的距离。
他没有说话,一双清冷,但又极其淡然的眸子,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不想我大喊出声,你就答应收我入宫,做你的女|人。怎样,答应我么?“乐悠公主一字一句,妩媚地低语着。
说出口的话,骤时令她自己心情变得欢喜雀跃。
真傻,刚才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好主意呢?
竟然打算今天先放过他,等来日生米煮成熟饭,再逼他就范,做他的女|人。
如果他眼下不答应她,只要她大喊一声,守在外面的宫人定会知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就算他想开口辩解,以她身上现在的状况,又有谁会信?
哪怕是凌无双,在看到现在的她后,也会对他心生失望,怒极之下,转身离去,与他之间的感情生出隔阂。
那么,这不正达到了她的目的,从而准确无误地cha足在了他们之间。
慢慢地,她会用自己的妩媚,吞噬他的儿郎心。
想想就幸福满满。
不见轩辕墨说话,她又道:”如果我对外说咱们两人早已暗通曲款,而你因为想我,还特意赶去灵州与我私会,你还不答应我么?“素手轻抬,她姿态妩媚地绞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笑容极致诱|惑:”歼、情,咱们之间可是早已有了歼、情。”后面说的这句话,她语气加重,目光盯着轩辕墨一眨不眨。
奇怪的是,轩辕墨并没有因她说的话,怒气翻涌,而是身形挪动,缓步走至桌旁,在椅上坐了下来。
举止间有着说不出的淡然。
乐悠公主见他动了,并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椅上,她眼睛眨了眨,退回榻侧,拥着薄被,也坐了下来。她在等他的答复。
凌无双快回宫了吧,只要他不怕被凌无双撞见,她又有何惧?
她饶有兴味地看向轩辕墨。
“你不觉得你的伎俩有些低劣了么?”扫了眼凌乱的卧榻,轩辕墨眼底显出浓烈地嫌恶与冰寒,但这仅是转瞬间的事,快的没有被乐悠公主发现他丝毫的情绪变化。
恬不知耻的女|人。
他会给她教训的。
其实,在他看到她的一瞬间,便想一掌劈其死在眼前,竟敢用她肮脏的身子玷污他和人儿的卧榻,真是活腻味了!
但,他不能。因为他不想让人儿在睿亲王面前难做。
若她再不知收敛,他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呵呵!低劣?我不觉得呀,只要能成为你的女|人,再低劣的法子我都会用。”
乐悠公主笑得一脸轻松。
“知道么,你在我眼中,连烟花巷的女子都不如。她们再不堪,也不像你这般不知廉耻,毫无顾忌地luo|露在男|人面前。再者,让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立时消失,仅在我一念之间,知趣的话,赶紧穿上衣物,滚!”
轩辕墨说出口的话语,轻轻淡淡,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足以杀死人。
乐悠公主一震,手一松,披在身上的薄被骤时滑落。
他居然说她不知廉耻?还拿她与烟花巷的女子作比较,甚至于羞辱她不如那些卖笑女子。
他可知,他刚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如同利刃一般,在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她的血肉?
她轻缓起身,不知是做戏,还是真被轩辕墨说出口的话伤到了自尊。只见她看向轩辕墨的目光中,溢满了伤痛。
泪水沿着她双颊滴落而下。为什么他就这么的厌恶她?论身份,她是大齐公主,比凌无双一个侯府不受*的嫡女不知高了多少倍;论样貌,她长得精致绝伦,亦不输于凌无双;论才情,论武功,她是略输于凌无双。可她性情活泼,比起凌无双宛若一潭湖水的平淡性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的优点,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要走近他,问个所以然。
然而轩辕墨如水般深沉的脸色,让她即将抬起的脚,倏地顿了住。
他淡然的神色,无波的眸子,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都让她感觉好心痛。
顷刻间,整个内殿陷入死寂。
“怎么,你是想让我一掌扫你出去?”轩辕墨挑眉看向她。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当初,当初得知和亲的对象是你,我才会答应来轩辕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我有我的自尊和骄傲,为了喜欢你,为了爱你,我抛却了这些,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一次次地羞辱,是你一次次地厌恶。“她哭的梨花带雨,不住抽噎着:”求你,求你别再羞辱于我,别再厌恶我,好么?我求你了!“双膝一软,她跪在了地板上。
”穿起你的衣物,滚!“
轩辕墨于她说出口的话语,不为所动,再次出声命令道。
滚?他还是要她滚,还是不肯接受她的爱慕。
要怎么办,才能让他改变主意啊?
泪水于清冷无情的他来说,一点作用都起不了。渐渐地,她止住眼里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面容凄楚,从地上爬起,转身回到木榻,拿起衣裙,一件一件地往身上穿着。她知道,若是她再luo|露自己在他眼前,必会招来他更凌厉的羞辱和厌恶。
她穿的很慢,很慢,明知道再这么磨蹭下去,等着她的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她就是让自己快不起来。她还在期待么?期待他看到这般柔弱的她,心有不忍,揽她入怀么?
好奢望的想法。
他会么?
答案自然是不会。
那她还磨蹭什么?
是在等凌无双回来撞见这一幕吗?
是的,她是在等凌无双回来,等着她看到这一幕脸上会出现的精彩表情。
――就这么狼狈地离开,可不是她的作风。
且,她发誓,这一生不管怎样,她都要做他的女|人。
成全她心中对他的爱恋。
”你觉得我这样走出去,就能撇开你我之间的清白吗?“
她衣衫凌乱地在身上穿着,眉眼微抬,看着那坐在椅上,纹丝不动的男|人。
轩辕墨的目光向乐悠公主看了过去。
他注视着她,似乎要透过那层衣物,看进她的内心。
乐悠公主感到一阵慌乱,急忙垂下头,错开了他犀利的视线。
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难道喜欢你,爱慕你也有错么?“她低喃着。用这简短的话语,来掩饰她心底生出的慌乱。
轩辕墨俊美的外表,以及他的淡定、傲然、冷漠与桀骜,还有那睥睨天下的气度,无一不吸引着她。她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爱慕上了他,哪怕终了死在他手上,她也甘愿!
”恶心!“轩辕墨睨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了这么两个字。他的目光似乎真的看穿了她的内心,得知她所有的秘密,进而极致地刺痛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这一认知,更加让她心生慌乱。不可以,她不可以让他知道她的秘密。
凭借着这些秘密,她还要与他在一起。
”不想死的话,就收起你那些龌蹉心思,否则的话,会有你后悔的一天!“
轩辕墨警告着她。
”不妨告诉你,就算你脱|光出现在这里,于我来说,仅是看到件俗物罢了!“
他嘴角挑起,淡淡地冷笑出声。
乐悠公主目中闪过一抹痛楚。
俗物?
这就是她喜欢着,爱慕着的男子说与她的话。
――烟花女,俗物。
他说与她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无尽的羞辱。
就这么厌恶她,鄙夷她么?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她颤声问轩辕墨。
”你以为呢?“
轩辕墨目中露出嫌恶,挑眉反问她。
乐悠公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滚!“
伴着音落,就见那宽敞舒适的卧榻,发出一声”轰响“,接着连带被褥,软枕一类的物件,齐化为数不尽地飞尘,消失在了空气中。
被这股强大的冲力波及,乐悠公主的身子骤时飘出去数米远。
若不是她有武功傍身,此刻怕已变成一具死尸。
很明显,她今个的举动,是找虐来了。
246:信任
凌无双陪静安侯用了午饭,没多做停留,便坐车回了皇宫。
谁知,她刚走到寝宫门口,就听到一声轰响,不免心生奇怪。
未待她出声询问,守在正殿中的所有宫人齐脸色煞白,唰地跪地向她见礼:“奴才(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看到宫人们语声发颤,个个脸色煞白,凌无双皱了皱眉,感觉甚是莫名其妙。
眸光在正殿内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反常。
于是,她语声轻浅,垂眸问一名跪地,离她较近的宫婢。
“这是怎么了?”
“回,回皇后娘娘,乐悠公主,乐悠公主与皇上在内殿……”
那被她问话的宫婢头垂得很低,声音打着结巴回了她一句。
“乐悠公主在内殿?”凌无双眸中生出疑惑。
她怎会到倾悦宫来,且与墨一起呆在内殿?
刚才的轰鸣声,是墨制造出的吗?
忽然,她脑中划过一个念头,瞬间明白乐悠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且轩辕墨又为何会闹出如此大的声响。
“你们都起来吧!”
大致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秀眉舒展,抬手吩咐宫人们起身。
“谢皇后娘娘!”
宫人们口头谢了声,逐相继从地上爬起,垂首侍立在了一旁。
内殿,乐悠公主与轩辕墨二人,这时都听到了凌无双自正殿传入的声音。
“呵呵,现在我就是应你的话,从这里滚出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乐悠公主笑了。
那笑容有着一抹得逞。
一双眸子,盯着轩辕墨清冷的容颜,眨也不眨。
就算她此刻看到的仅是他的侧脸轮廓,但也俊美得如同神祗,一如她见他第一面时一般,整颗心都在为其深深滴悸动着。
“滚。”
轩辕墨照旧轻启唇角,对她冷冷地吐出一句。
乐悠公主朝他微微一笑,突然间提高音量道:“你我之间情投意合,就告诉她一声,收我到你的后宫吧!”凌无双走至内殿门口,听到乐悠公主的话,脚步一顿,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齐王身死还没多久,公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嫁人了。”说着,她人已进到了内殿。
“双儿,别理她,走,我陪你去正殿歇会。”轩辕墨从椅上起身,眉眼含笑,走至凌无双身边,揽住她,欲转身走出内殿。
凌无双笑道:“不急,我看乐悠公主好像还有话与我说呢。”乐悠公主脸上的媚笑立时凝结,眼里涌出诧异之色。她实在想不到,凌无双的定力会是如此地好。
——宽大舒适的卧榻不翼而飞,且一女子衣衫不整,与她的夫君独处一室,竟然不生气?
她是该佩服其定力好呢,还是说该嘲笑其太过于自信?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见凌无双嘴角勾着浅笑,一直注视着她不说话,乐悠公主心里发毛,为了避免气势上弱于凌无双,她抬手理顺垂在胸前的凌乱碎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不久咱们会以姐妹相称。”
对于她自以为是的话语,凌无双淡笑出声:“我信任他!”
就是这么简单,且脱口而出的四个字,骤时令轩辕墨眼里溢满柔情。
她是信他的,真好!
本来他还打算过会与她解释下内殿中发生的事,看来是完全没必要了。
乐悠公主脸上快速划过一丝难堪:“你太过自信了吧?”她脸色恢复常态,挑唇问凌无双。
“不是我太过于自信,而是像你这种不自爱的女子,根本就入不得他的眼。”既然你不顾脸面,我又何必为你留有情面?凌无双心里嗤笑一声,接着道:“他若是想要你,早在你来轩辕和亲那天就收你做了妾室。可他没有,完璧之身的你,他都不屑要,更何况现在残花败柳的你?嗯?”
“你,你说谁是残花败柳?”乐悠公主恼了。
她手指凌无双,气得直喘气。
凌无双勾唇淡淡冷笑:“谁应话,我就说谁啰!”
“你,你……你竟敢这般侮辱于我,就不怕我告诉皇伯伯和父王么?”乐悠公主颤声说了半天,终了才说出一句威胁之语。
“随便!”凌无双瞥了她一眼:“你最好自爱些,等着皇叔过段时间来接你回大齐,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轩辕这边发生的事,她已经写信给爹地简单叙说了遍,若大齐那边没什么重要的事话,想来爹地定会着皇叔亲自来轩辕接他的女儿。
烫手的山芋,还是早些丢出去的好。
父王接她回大齐?这怎么能行,一旦她回去,岂不是少了机会和心爱之人的接触。不行,她绝不能回去。
“皇姐,我刚才是闹着玩呢,呵呵!你别当真。”随心中所想,她立时变脸,整理好衣裙,走至凌无双身边,想要挽住凌无双的胳膊套近乎,却被凌无双轻轻地避了开,她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想着过来找你道谢,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谁知等了老半天没见你回来,就一不小心在你的卧榻上睡着了。”
她话语顿了片刻,接着道:“不多久,皇姐夫回来,他看到我很生气,就赶我离开,并一怒之下将卧榻也毁了。”发觉凌无双淡淡笑着不说话,她举手做发誓状:“皇姐,你一定要信我,我绝对绝对和皇姐夫没什么的!”
“说完了?”
凌无双淡淡地问她。
“嗯。”她点头应了声,可转瞬又摇头:“求皇姐别让父王接我回大齐,我要和皇姐在一起,回到大齐孤孤单单地,我会被憋死的。”
这才是她的目的。凌无双凝视着她,眼神似乎也有了种奇异的变化,接触到她的目光,乐悠公主禁不住一阵心虚。
她看出自己的心思了吗?
若没有,那她为何要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她。
她的身体慢慢后退了一步。
她是一国公主,在她一个半路公主的目光注视下,竟忍不住心虚发颤。真是够丢人的!但,她的眼神中似是隐藏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一寸寸削割着她血肉,直至剜出她血淋淋的心脏,好辨别她出口之语的真与假。
——她是有些怕了。
没来由的恐惧,伴着她审视的目光,向她猛烈地袭了过来。随之无尽的痛感,也侵蚀着她每一个感官。
凌无双注视着她,一抹讥诮的笑意从美眸深处缓缓散开。
“我只是在想,你与我何时关系这么亲近了?”
她不再说话,转身看向轩辕墨。
“可以走了?”
轩辕墨柔声问她。
“嗯。”
她点头,然后被轩辕墨揽着步出了内殿。
乐悠公主一个人站在内殿中,愣怔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
“皇姐,皇姐,自我第一次和大哥哥到轩辕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非常仰慕你呢!你可是神女,不能小心眼地说不认识我,并说和我不熟哦!”她边说,边去追凌无双的身影,“回乐悠公主,皇后娘娘和皇上去御书房了。”
一宫婢上前禀道。
御书房?不是说在正殿中坐着休息么?真够chong她,怕她再缠着凌无双,直接将人带离,不让她见到。
对此,她嫉妒,嫉妒的恨不得立时变成凌无双,占据她在他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
搀扶她到倾悦宫的宫婢,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乐悠公主,奴婢搀扶你回寝殿休息吧!”
“滚,我自己会走!”
嫉妒化为怒火,她朝宫婢吼了声。
看她气哄哄地独自出了倾悦宫,那与她说话的宫婢,忙垂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御书房。
“走,我陪你到里间卧榻上躺会。”见凌无双百无聊赖地坐在椅上翻书,轩辕墨chong溺一笑,扶着她从椅上站起,“我还真是有些累了呢!”凌无双莞尔一笑,手捂嘴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
“谢谢你信任我!”轩辕墨爱恋地看着躺在怀里的人儿,轻声在其耳畔低语了句,“这有什么好谢的,傻瓜!”凌无双闭着眼喃喃道:“她的心思,我心知肚明。而你又是怎样的人,我知道的更是一清二楚。相信你就等于相信我自己。”
“相信你就等于相信我自己。”
轩辕墨将凌无双说的最后一句话重复了遍。
登时,整颗心柔软到了极致。
“我看还是着侍卫送她回大齐吧!”暖暖的目光注视着人儿,他低语道。
凌无双摇了摇头,不赞成道:“你难道忘了我的身份?如果不让她彻底死了嫁给你的心,有生之年肯定会被她烦死。”是啊,人儿是大齐女帝,那不知廉耻的女|人,总会与她碰到,而他则是人儿走哪里,他跟到哪里,这样一来,无形中又会让她纠缠上:“那就杀了她,免得让你心烦!”他说出口的话语,甚是森冷。
“不可以。”凌无双睁开眼:“她是睿亲王唯一的血脉,咱们怎么能为了避免麻烦就除去她。”
“可她更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留她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轩辕墨冷哼一声,语声清冷道。
“她是不怎么样?但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除去她。不是我心慈手软,下去不去手,而是我总得给睿亲王一个交代,否则,爹地会难做的。”凌无双静静的笑了笑,笑容里蕴藏着一抹自信的风华,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和:“我与你恩恩爱爱,她见得多了,自会不再想些不切实际的事。”
“她有那么通透么?我可不信。”
为人儿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轩辕墨眼神讥诮地说了句。
“通透也罢,不通透也罢,如果她一直这么钻牛角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我相信睿亲王自会出手管制她。”
“那就等等吧,等睿亲王来了再说。但是,你可不许和她走得过于亲近,免得她伤到你。”听了人儿的话,轩辕墨柔声叮嘱道。
凸起的腹部一日一日地渐长,这无疑让做母亲的多了分疲累,凌无双迷迷糊糊地应了轩辕墨一声,均匀绵软的呼吸声便紧跟着传出。
“看到你这么辛苦,好想带你受累!”他目光柔和,单手撑头,望向人儿凸起的腹部,温暖一笑:“小东西,你说你长得像父皇多些,还是像你母后多些?“宝宝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语,只见凌无双凸起的腹部,有一处微微地动了下,这一发现,骤时令轩辕墨惊喜异常,他坐起身,手抚在那里:”你听到父皇说话了,是不是?“宝宝真就回应他了:“动了,你真的动了!太好了!不过,别再乱动了哦,你母后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父皇猜啊,你一定长得特别像母后,是个粉纷嫩嫩的小公主,呵呵!父皇好想早些看到你呢!”
”人家是哥哥,才不是你的小公主!“宝宝似乎生气轩辕墨gao错了他的性别,生气地又动了动。
乐悠公主回到自己住的宫殿,将所有宫人赶离视线,发起了脾气来。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要我,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剪刀,坐在榻上,开始剪起了垂在软榻两侧的纱幔:“是凌无双不许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么?是不是,是不是啊?”她就像是个疯子一般发泄着心底的怒意。
良久,她发泄够了,纱幔被她也剪得不成了样子,方才放下剪刀,望着窗外,眼神中有黯然,有不甘心,有势在必得。
在和亲的路上,她一直想着大哥哥说的话——鲁王比齐王还要俊美三分,容颜堪称绝世。
那时,她心里尚抱着一丝怀疑。
然,当真正看到他那一刻,她真被其绝世容颜所震慑,目眩神迷。
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呢?
是传说中,容颜出尘的天界神仙下凡尘了么?
他温和宁静,有着虚无而温暖的笑容,但他又是冷漠的,是骄傲的,是狠戾的。
他的温和,他的柔情,他的宁静,他的笑容,全给了一个人,给了让世间所有女子都羡慕、嫉妒的她——凌无双。
这怎么可以?
如此俊美的他,怎能成为她凌无双一个人的私有物?
她要介入,她要夺得凌无双所拥有的一切。
他的冷漠,他的狠戾,她不要。
她再也不想要了!
但,任凭她努力的表白,他都是冷眼,讥诮,鄙夷地对她。
她有恨过他,然,更多的还是爱他。
灵州,那个像噩梦一般的地方,她本以为呆在那里,此生再也见不到他。
熟料,她又一次地见到了他。
被人挟持见到他那一刹那,她内心狂喜不已。
她想要压抑住这股惊喜,在他面前表现的矜持些,好得到他青眼以对。
却情不自禁地张嘴再次对他表白出口。
瞬间,惊喜变成了苦涩,变成了他冷漠的眼神,无情的话语。
他连她的声音都不愿听见。
放弃,放弃那份痴迷的感情。
她却割舍不下,放弃不掉。
唯有用尽法子,到他身边。
今天,她的法子还是失败了。他依旧只对凌无双好,依旧只对凌无双笑,依旧只对凌无双柔情尽显。
“何时你才能地我像凌无双一样呢?还是说,就算我死那一刻,得到的仍然是你的冷漠,你的狠戾,你的不屑与鄙夷?”
她愤愤溢出口的话语,声音里有着极致的压抑。
午觉睡醒,凌无双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里间,就见轩辕墨坐在御案后正看着一封信件。
他剑眉紧拧,脸上的表情很不好。
“怎么了?”她走上前,柔声问道。
“曲老说婉兮苏醒了。”轩辕墨将信递给凌无双,抿唇不再言语。凌无双看完信,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那曾出手打落她坠崖的女子竟向一朵凋零的花儿,活不出这个月?“要不,你抽空回一趟别院看看她。”她轻声与他说了句。
轩辕墨叹了口气,道:“容我再想想。”
听他这么说,凌无双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曲老信上说母后和父皇在别院里过得很好,让咱们不要担心。”永嘉帝在轩辕墨继位后,因对外宣称皇后已死,再者,柯美岑不愿意生活在皇宫,为了能跟她相守在一起,他便陪其住进了青莲别苑。对于他的举动,轩辕墨没有吱声提出反对意见,毕竟他看得出自己的母亲还是喜欢着那人。
既然已经默许永嘉帝跟随在身后,于柯美岑来说,被轩辕墨和凌无双二人称呼为母后,便好接受了很多。但这也仅限在他们几人之间这般称呼。
毕竟柯美薇这个假皇后,以皇后之名已经殡天。
倘若现在再传出皇后还活着,定会在坊间传出闲言闲语,到时皇家名望以及皇室权威肯定会有影响。
“嗯。”
轩辕墨点头。
“相府一家,你想怎么处置?”凌无双走至椅上坐下,问轩辕墨。
再有不长时间,就到了斩首相府一门的日子。
难道真要将那么一大家处死在午门吗?若真这样,那苦命的女|人势必会伤心不已。
“若不是顾及母后的感受,我早就将他们满门尽灭!”轩辕墨冷冷地说了句:“可是,我现在不能,就算我再恨不得杀了他们,也不能对他们立下出手。”
“他们是可恨,就是让他们死一百次,也偿还不了这么多年来母后和你所遭受的罪。但你刚才说的话也对,有母后在呢,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母后的亲人,要不,咱们就等母后最后的决定,你看怎么样?”
该解决的问题,始终要解决,逃避不是办法。
因此,凌无双才会借今个看到曲老的信,在轩辕墨面前提出柯丞相一家这个话题。
“嗯,听你的。”
起身,走出御案,轩辕墨朝凌无双伸出手:“走,我陪你到御花园中转转。”凌无双笑着点头:“是该出去运动运动了,没想到我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时分。再过段时日,想来我会变得越来越懒的。”
“你这是因为坏了宝宝,才会变得现在这般贪睡,没事的。”轩辕墨笑了笑,牵起凌无双的手,走出了御书房。
御花园。
两人依偎在凉亭里,看着彩蝶飞舞在花丛中,脸上表情尤为惬意。
“如果每天能看着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你说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很好?”漫天飘飞的花瓣伴着翩翩起舞的彩蝶,使得凌无双不由发出一声感慨,“会有机会的。”轩辕墨爱恋地在她额角印下一wen,悠悠地道。
她所希望的,他一定会帮她实现。
垂眸看了一眼凌无双凸起的腹部,轩辕墨眸里闪过一抹算计:小东西,你听到了没有?你母后可是想要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呢,所以,未来可就要辛苦你了!
“墨,墨,你快看,宝宝在腹中踢我了呢!”凌无双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的惊喜。
“母后啊,你男|人为了讨好你,现在就将我算计到了,他咋就这么地,这么地无良,腹黑啊!”宝宝似是感受到了轩辕墨的无良行径,又在腹中踢了凌无双几脚,“我抗议,我抗议啊!有个懒虫就知道睡觉,到时,看我怎么拉着她一起受苦受罪,嘻嘻……”宝宝此刻异常活跃,令凌无双不时地发出愉悦的笑声。
轩辕墨看着凌无双腹部这儿一会鼓起,哪儿一会又鼓起,额上禁不住滑下数道黑线:臭小子,你不会是感应到你老爹我的心语了吧?老实点,否则我会让你早早地担负起重担。
“咦,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安分了?”盯着自己的腹部,凌无双喃喃道:“最近咋就他一直在动,另一个却吭都不吭一声?”她的喃喃低语,轩辕墨前面一句是听了见,可后面的那句,他则完全没有听进耳里,因为他此刻正望着远方天际,嘴角直抽搐。
臭小子肯定感应到了他的心语。
要不然,会立时变得乖巧起来。
“这么调皮,肯定是个小子。”
凌无双手抚腹部,笑着道。
没听到轩辕墨应声,凌无双抬头看向他,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
“啊?”轩辕墨目光由天际收回:“我听到了啊,你说他变得安分了。”见凌无双用眼神鄙视他,他讪讪一笑:“你还有说其他的么?”
“没有了,我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凌无双再次鄙视了他一眼,心道:到时有你受惊的时候!
247:变化
她可是很期待宝宝出生时,这傻男|人脸上呈现出的精彩表情呢!
“乖,咱不生气哦!”轩辕墨笑着哄凌无双开心:“要不,你重说一遍刚才的话,我仔细听着就是。”
“我懒得说了。”
见人儿傲娇地耍起了小性子,轩辕墨嘿笑出声:“既然懒得说,咱就不说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我保证随叫随到,洗耳恭听。”
“快当孩子爹了,反倒越来越没了正行。”
凌无双嗔了他一句。
“我不是老早便说过么,在你面前,我就是要没正行,这与当不当孩子爹可没什么多大的干系。”轩辕墨笑得一脸愉悦。
冀州。
自破庙那晚后,庆阳郡主虽说被宇文明轩安抚下来,不再闹着要凌无双和轩辕墨二人,但她脸上明丽无忧的笑容,却不再显现。
为这,桂嬷嬷和阮翠,以及宇文明轩三人用尽了法子,才在数天过去,重新让她展颜欢笑。
可好景不长,她又一次变得沉闷,时不时坐在御花园里发呆。
与先前似欢乐小鸟一般的她,完全变得不一样。
这不,眼下她手里摘了朵花,慢悠悠地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看样子,好像小脑袋瓜里装了好多的心事,桂嬷嬷和阮翠跟在她身后皆为她担心不已。
问了,她抿唇不语,只是摇头。
要想知晓她为何会如此,就得从三天前她与宇文明轩到街上游玩时,发生的一件事说起了。
那日,风和日丽,沉闷数天的她,重新展颜欢笑,为了让她变得更开心些,宇文明轩拉着她出了皇宫,到街上游玩。
“明,明大哥,你是明大哥么?”庆阳郡主想吃糖葫芦,拽着宇文明轩挤到一摊点前,手指一大大的糖葫芦让宇文明轩付银子,就在他们付完银子准备往前继续逛之际,一女子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明大哥,你一定是明大哥,我不会认错人的。”女子显得很激动,望着宇文明轩的背影,瞬间泪花萦绕。
淡蓝色的粗布碎花长裙,衬得女子身段尤为纤细孱弱。
女子长得眉眼清秀,一双眼睛似水做成一般,她就那么含着泪花,定定地注视着宇文明轩的背影,站在那一动不动。
她终于找到他了。爹为什么不让她找明大哥呢?他身体越来越不好,而且小虎子就要满周岁,却连亲生父亲一面都没见过,说了很多次,他们一见人到京城找明大哥,作为小虎子的亲爹,明大哥一定会照顾他们一家人的。
但,爹怎么老是说明大哥不是小虎子的父亲呢?
明明那日在山洞中醒转,是明大哥在洞外守着她的。
记得那日一早,她去山上打柴火,途中她忽然被人在后脖颈猛击一下,再然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衣衫被撕得破碎不堪,而且,而且下|身时不时发出一阵灼痛。
她虽是山野女子,却并不蠢笨。
她被歹人强了,好怕,好无助,她想大哭出声,可张开嘴,咽喉似是被人掐住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姑娘,你醒了。”这时,一道温暖的男声传入她耳中,循着声音,她看见了,看见一个身穿白袍的俊秀男子,坐在洞门口正淡淡看着她微笑。
“你……,我……”她不知自己该喜,该怒,还是该恨,目光转向那白袍男子,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儿家心里都有个小秘密,那就是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长得俊俏,性情温和……
眼前的白袍男子,所有的一切都具备,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男儿中出类拔萃之人。
如果是他强了她,她还要恨他么?
像他那般温润知礼的男子,应该不会随意糟践女子。他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会对她行了不轨之事。
天色已经插黑,山风吹得洞外的树木和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巧儿,巧儿你在哪里啊?巧儿,你听到爹的声音,就吱一声啊!”女子闺名巧秀,是山下一庄户人家的独女,母亲早死,家里就剩下她和老父相依为命。山洞外不远处正在唤她小名,找寻她的老翁,正是这女子巧秀的父亲。
是爹,是爹的声音,她瞅了眼洞外的天色,慢慢整理衣裙,从地上站起,而那白袍男子则起身将头转向了一边。当时,她感觉脸面微微发烫,但这股子羞臊,难堪,转瞬因听到父亲的声音,化为滴滴泪珠顺着双颊滴落而下。
一大早出家门上山打柴火,若是平时,她中午饭不到就可以返回。
今个却是快傍晚时分,还未下山赶回,爹肯定会为她担心,焦急的。
没多会,老翁脸上堆满自责,急匆匆地进到山洞中。
“巧儿,没事,没事哦,不哭,咱不哭!就算你一辈子嫁不出,爹也会养你的……”白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外游历山水的宇文明轩,他今一早登上这座名为黄山的山顶,惬意地欣赏着这山间的美景,眼看日头将落,他便没再在山顶逗留,运起轻功,向山脚飘落而下。谁知在他飘至半山腰时,不经意间看到一道颀长,穿着墨衫,脸上蒙着黑巾的男子,从一山洞中走出,转瞬,那男子提起轻功便消影无形。他心里起疑,但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打算继续往山下飘去,然,最终他还是提气跃到了那墨衫男子走出的山洞洞口。当看到洞内的光景,他立时傻眼愣怔在原地。怎么办?他是即刻转身离开,让那洞中被歹人侵犯的山野女子自生自灭,亦或是救她下山?他很矛盾,女子身上衣衫凌乱,且被撕得已经不成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发生了何事,如果他救了她,会不会被其家人当做是对他们女儿行不轨之事的歹人?可天色已经不早,放她一女子独自昏睡在山洞中,自生自灭,又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于是,他决定留守在洞外,等那女子的家人前来寻找,然后再离去。
听到有老翁的声音传来,他第一时间想到必是女子的家人上山找寻女子来了。好在他见到那老翁,大致说了下女子的状况,以及那黑衣人的身量等等,老翁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在听完他的话后,并未为难于他,就直接奔进了山洞。
肯定是白袍男子听到爹的声音,将爹引到了山洞,并对爹说了些什么,要不然,爹不会这么与她说话的:“爹,我,我没事……”巧秀嘴上这么说,但双腿却不争气地一软,致她整个身子立时瘫倒在地。
“来,爹背着巧儿下山,巧儿不哭。”老翁将自己的外衫披在女儿身上,弯下本就痀偻的腰背,让女儿爬上去,“不,爹,我,我能走,我能走的。”巧秀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流着泪摇头。她怎能让身体本就不好的父亲背她下山。
不可以的,她不能不知孝道,让父亲为她受累。
“若是老爹和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来背姑娘下山?”
宇文明轩站在洞口,出声道。
老翁点头,有礼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到了山下这父女俩的家,宇文明轩想着即刻离去,回距离山脚不远处的城镇,找家酒楼,亦或是客栈歇一晚,明天再至这座山的其他景点游玩一番,却被好客的老翁留宿了住。
下山途中,他与老翁闲聊了不少,因此,知晓了他的大致情况。
——京中大户人家的公子,喜欢游历山水,名明轩。
黄山离大齐都城冀州不是很远,骑马两个多时辰就可以打个单面,坐马车也顶多一天的时间。
他是在其他山川游玩返回京的途中,才想到京城附近的这座山川,他好像从来还没有去欣赏过个中精致。
于是,这才有了他此趟黄山之旅。
用了五天时间,他将黄山各处的景点,全游览了遍,而这五天之中,他都是住在老翁家里。
隐约中,他感觉那被他所救的女子,看向他的目光明显有着女儿家的倾慕。
他即便不是很懂男女之间的那种微妙感情,也觉得不能再在老翁家里久留。
免得害了人家闺女。
所以,他告知老翁家里老早就捎信让他回京,说有事与他相商,便在老翁父女依依不舍中,与他们拜别离去。
没想到,那叫巧秀的女子,竟然会出现在京城。
宇文明轩牵着庆阳郡主的手,缓缓转身,看向了那唤他的女子:“你……,你是木姑娘?”他确认道。
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毕竟有近乎两年时间没见,突然间出现个女子,唤出他游历山水时取的别名,不仔细辨别下,闹出什么事出来,可就不好了。
“明,明大哥,是我,我是巧秀啊!”巧秀眼里含着泪,羞怯地笑了:“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求你救救我爹,他,他快不行了!”抬袖抹了把泪,巧秀就上前拽住宇文明轩的胳膊,拉着他向他们一家人暂时落脚的小客栈走。
庆阳郡主不明所以,手中拿着刚买的糖葫芦,就这样被宇文明轩拖着小手快步前进着:“月亮哥哥,咱们这要是去哪儿呀?”她眨巴着琉璃似得大眼睛,边走边问宇文明轩。
“我也不知道呢,一会咱们就知道了。”宇文明轩朝他笑了笑,然后对巧秀道:“木姑娘,你前面带路,我们会跟上的。”他还是当年一样,不喜人随便碰触他,那他怎么就牢牢地牵着那女孩子的手?
巧秀点头“嗯”了声,松开手,眼神有些黯然地向前快步走着。
他等会看到小虎子,会喜欢么?
爹说他不是小虎子的亲生父亲,爹还不许她来京城找他,这次若不是爹病得实在不轻,她也不会背着爹雇了辆马车,趁着给他喝药时做了些手脚,带着他和小虎子连夜赶到了冀州城。
第二日清晨,他知晓了事情经过,只是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事已至此,这来都来了,再说他们的盘缠有限,就这样不治好病症,返回家,说什么她也不答应。
她在他面前保证,不去寻找明大哥,待找京中的好大夫给她医好病,就一家人立刻返回家乡。
是的,她骗了他,这接连两日,她走出客栈,花费了好几两银子,托人打听那很有可能是小虎子父亲的明大哥,究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好方便她带着小虎子去寻他认亲,然后爹的病也就有了银子医治。
——身上的盘缠被她几乎用来打听消息用尽。
若果今天再打听不到明大哥的下落,那么他们一家人只有被客栈老板赶到街上了。还好,还好老天善待她,让她在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之际,遇到了明大哥。
说心里不欢喜,那是假的。
“喜来客栈”一间特别窄小的客房里,木老爹看到宇文明轩进屋,立时朝女儿投去了斥责目光。
他喘着气从木chuang上爬起,看向宇文明轩行礼道:“老朽,老朽见过明公子。”当他目光接触到宇文明轩身后的庆阳郡主时,又一次见礼道:“见过这位小姐。”
“木老爹不必客气。”宇文明轩笑着摆了摆手,安置庆阳郡主在椅上坐下,然后走至老翁身旁,道:“生了病就要找大夫医治,既然都到了京城,且被我遇上,我就不能不管了。”在快要到喜来客栈的路上,巧秀支支吾吾说了他们一家人现在的状况。
至于小虎子认爹这件事,她忍了忍,终究没说出口。
太过突然,她怕宇文明轩接受不了。
再说,人家也并有说是他侵犯了她。
她是山野女子没错,但也有自己的矜持。
她相信宇文明轩见了小虎子后,会想起当年的往事,从而认下他们母子俩到身边,不再对她客套疏离。
“娘娘……娘娘……”小虎子就快周岁,与他的名字一般,长得虎头虎脑,看到自己娘回来了,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从chuang里侧翻过木老爹的身子,爬到了chuang沿,娘娘离开好久,他小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噜地响了:“饿饿……娘娘……虎虎……饿饿……”
庆阳郡主听到孩童的声音,忙从椅上起身,不待巧秀抱起小虎子,她伸出手就将爬到chuang沿,且自行吃力坐好的小肉墩抱在了怀里:“月亮哥哥,这小宝宝好可爱哦!”她笑看向宇文明轩,并把自己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了小肉墩手上。
“甜甜……”
小虎子流着哈喇子,笑呵呵地舔着糖葫芦:“爷爷……吃……”见老翁笑着摇头,他将抬起的小胳膊,又伸向巧秀:“娘娘……吃吃……甜甜……”
“虎子吃,娘,娘吃过了。”
巧秀眼眶泛红,抬手在小虎子头上爱怜地mo了mo。
“孩子定是饿了,有什么事咱们等会说,我先带你们找家好点的客栈安顿下来,再请大夫为老爹诊病。”宇文明轩柔和一笑,从庆阳郡主怀里包过小虎子,他可不想累坏可人儿,“爹爹……爹爹……吃……”小虎子把糖葫芦举到宇文明轩面前,嘴巴里喊出的咿呀之语,刹那间引得宇文明轩俊脸涨红,“虎子,那是叔叔,不是爹爹,千万不可乱叫!”木老爹在巧秀服侍下,穿好外衫和鞋子,不悦地呵斥着小虎子。
宇文明轩尴尬地笑了笑,道:“孩子还小,叫错人不碍事的。”他和人儿以后生下的宝宝,也会这么甜腻腻地唤他爹爹吧!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宇文明轩脸上的红晕逐渐消隐,随之涌上愉悦的笑容。
因小虎子的一声爹爹,巧秀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泪。
她相信是骨肉亲情,才会让小虎子见到宇文明轩第一眼,就唤出了爹爹两字。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木老爹知道巧秀的心思,为了不让宇文明轩看出端倪,忙出言提醒巧秀不要失态。
他看得出来,看得出眼前这位气息温润,一表人才的明公子是喜欢那位穿鹅黄衣裙的女孩子。
那女孩他看着,也打心里觉得亲近。
一双纯净,不染世俗的眼睛,比他们山上的山泉水还要明亮。
恐怕也只有这般灵透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明公子那样的卓然儿郎。
唉!傻丫头怎么就听不进他的话,一门心思地喜欢上明公子,且认死理地觉得明公子是小虎子爹呢?木老爹在心里既无奈,又苦涩地摇了摇头。究竟是哪个占了他闺女的身子,却不负责任的扔下她独自呆在山洞,抽身而去?
有生之年,他能帮可怜的女儿找出当年侵犯她的男子吗?
若果找到,待他老死,这可怜的母子俩也好有个依仗。
山里的人就是淳朴。
从木老爹的想法中不难看出。
那侵犯了巧秀的男子,当初能一句话不说,且什么都未留的情况下,抽身走人,又怎会对巧秀母子负责?
就算人被木老爹有天凑巧找到,他又能保证那男子会接受巧秀母子,并对他们母子好么?
未知的结果,谁都说不准。
但,现在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宇文明轩被巧秀认死理地视作了小虎子的父亲,且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了他们一家人的事情当中。
京中最大,且最舒适的客栈,自然是”旺顺“这家了,宇文明轩一行人乘坐马车到了这家客栈门口,小二热情地接待他们到了一楼大厅。
“草民见过闲王爷。”
客栈老板是个见过世面的,不知是他是从哪里看出了宇文明轩的身份,亦或是他听别人说起过有关闲王的样貌特征,就见他此刻走出柜台,躬身朝宇文明轩揖手见礼道。
宇文明轩一怔,关于他的身份,京中百姓应该不晓得的,自小到大,他很少以闲王的身份在街上走动,出宫建府后,他更是常年在外游历山水,百姓们对于他的了解,十足不是很多。突然,他想起今年青岚帝坐龙辇例行每年出宫与百姓面对面接触,了解民情一事,恍然大悟。
好像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就是在今年骑马随行在龙辇一侧。这样一来,有些眼尖的,记事的自然就留意到了他的模样。
“免礼。”
脑中思绪理顺,他便没再遮颜自己的身份,虚抬手与客栈老板道。
闲王殿下?
明公子是闲王殿下,是他们大齐的闲王爷。
巧秀搀扶着木老爹双双惊得眼睛大睁。
“月亮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宫呀,灵儿累了,想睡觉觉!”出宫已经有一个多时辰,庆阳公主逛得确实有点累了,看着她眨巴着眼睛疲累的样子,宇文明轩chong溺一笑,道:“安顿好老爹他们,咱们就回宫。”
“好。”
庆阳郡主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真的是闲王殿下,她没有听错。巧秀望了庆阳郡主一眼,再看向那抹颀长的白色背影,默默地搀扶着木老爹,跟在客栈老板和宇文明轩他们身后上了二楼。
接下来两日,宇文明轩没再进宫陪庆阳郡主玩耍,而是忙着请大夫给木老爹诊病。
他没有请御医出宫为木老爹医治,规矩在那摆着,他不能因为自己是王爷,就gao特殊。
让御史知晓,免不了在早朝上因这些芝麻小事弹劾他。
庆阳郡主虽天生心智有所缺失,但她并不痴傻,仅是智商宛若六七岁孩童一般,永远不能像平常人似得变得成熟而已。
她是聪明的,亦是敏感的。
月亮哥哥对那家人好好,而且那可爱的小宝宝还唤他爹爹。
都两天了,也不见他来宫里陪她玩。
他是不是去找小宝宝玩了,不打算再理她?
庆阳郡主坐在凉亭里,揪着手里的花瓣,小嘴嘟气,明显心情不好。
“郡主,你若是想闲王殿下了,老奴和阮翠陪你出宫,到闲王府找他可好?”桂嬷嬷瞥了眼一地的花瓣,再看了看阮翠手中又采摘过来的一捧花束,眼里带着关心,轻声与庆阳郡主说道。
“找他,他就陪我玩么?”
庆阳郡主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向桂嬷嬷。
“那是自然了,闲王殿下可是很喜欢郡主呢,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和郡主玩的。”
(cqs!)
248:无奈
桂嬷嬷笑得一脸柔和。
“嬷嬷,我不开心。而且,而且我知道月亮哥哥最近为什么不进宫陪我玩。”看到她们无忧无虑,可爱天真的小郡主闷闷不乐,桂嬷嬷和阮翠二人的心禁不住抽紧。
”郡主,你为什么不开心啊?老奴可是听说鲁王妃的病医治好了呢,再过不久,她应该就会回来的。“桂嬷嬷走至庆阳郡主身侧,轻声与她说起了凌无双的事。
”我要找娘,我想娘了……“
庆阳郡主没有接桂嬷嬷的话,而是眨巴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甚是可怜地地告诉桂嬷嬷,她要找长公主。
“郡主,你……”桂嬷嬷心一突,当即脸色变得沉重。
“嬷嬷,我想娘了,真的很想很想她,你和阮翠带我回去找她好不好?”庆阳郡主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哭音,噙在大眼睛里的泪珠子,随着她说完话,顿时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郡主,公主她,她出远门了,恐怕现在还没回到别院。”桂嬷嬷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自然,看得阮翠转身不由用袖子直抹眼睛。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距离长公主逝去已有段时间,而这么长时日里,庆阳郡主几乎很少提到长公主,她们本以为她就这样快乐的度过每一天。怎料,她今个非但提出,且似乎很认真。
这可如何是好?
“郡主,要不老奴这会就陪你出宫去找闲王殿下好不好?”
桂嬷嬷心底是苦的。
对于长公主离世这件事,她还是不想让庆阳公主知晓。
只因她不想看到小人儿脸上的欢快笑容消失不见。
“不要!我就想要娘,我想她,很想很想她!”庆阳郡主吸了吸鼻子,头像拨浪鼓一般摇着,“郡主,奴婢陪你玩捉迷藏,好不好呀?”阮翠上前屈膝,强让自己脸上呈现出笑容,想着玩捉迷藏或许可以使庆阳郡主高兴之下,不再念叨要找长公主。
然而,她失望了。就见庆阳郡主对她摇了摇头,起身走出凉亭,喃喃道:”我要去找宇文伯伯,告诉他,我要回去找娘。“
宫外,木老爹一家住的客栈中。
”巧儿,别再固执了,闲王殿下肯定不是虎子的生父。“木老爹靠坐在chuang背,劝着女儿:”他当初出于好心,才会守在山洞外,等着爹上山寻你,咱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巧秀抱着小虎子坐在椅上,垂眸没有说话。
木老爹叹了口气,补充道:”这次到京城,闲王殿下又一次地对咱们有恩,咱们能力有限报答不了他不说,若再给他滋生事端,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爹,虎子一定是他的孩子,当年肯定是他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强了我。“虎子是他的孩子,一定是。要不然,虎子也不会一见到他,就喊他爹爹,”你怎么就听不进爹说的话呢?当年的事,或许你已不记得,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木老爹轻咳了声,继续道:”爹那时一眼看到闲王殿下,听了他粗略说了有关你的事,就于他的话深信不疑。“
见巧秀抬眸看向他仔细地听着,木老爹话语顿了顿,又道:”只因他有一双不会撒谎的眼睛。再有说句难听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且在那样简陋的地方,真要是闲王殿下要的你,他身上的衣衫肯定不会像爹看到的那般齐整清爽,所以啊,爹相信他的话,相信不是他强的你!“
宇文明轩站在木老爹客房门口,正欲敲门,抬起的手因听到木老爹父女的对话,停在了半空。
小虎子是他的孩子?这未免太荒唐了些。
两日来,他想着能尽快医治好木老爹的病,让其不再被病痛折磨,就亲力亲为帮着他们父女俩请大夫,并吩咐客栈老板着后厨伙计为木老爹做饭菜时,顺便煎好汤药端给木老爹,忙碌的他都顾不得去宫里看小人儿。
却不料,会有这么件事再等着他。
借着光亮,看到门外似乎有人在那站着,木老爹出声道:”闲王爷,您快进来吧!“听到木老爹的声音,巧秀与门外的宇文明轩同时怔了怔,他听到了,听到了爹和她之间的对话,那么他会怎么应对?巧秀心里七上八下,朝着门口方向望了眼,然后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
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宇文明轩推门迈进屋。
温和一笑,道:”木老爹不必客气。要我说,还是像先前一样称呼我就是。“木老爹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咱们虽是乡野之人,但该知晓的规矩,咱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宇文明轩走至他chuang前,淡笑着道:”出门在外,我不习惯被人称呼出身份,木老爹若是再这般拘泥于礼仪规矩,可就是在与我划清界限,不允我再来看你了!“他出口之语,完全是为了打破
房内的尴尬气氛。
木老爹笑了笑,道:”那老夫就只有遵命了!坐,快坐,明公子!“巧秀将怀里的小虎子放置到木老爹chuang内侧,然后扶木老爹坐直腰身,退至一旁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明公子,刚才咱们父女俩说的话,想来你已听见,为此对你造成困扰,是咱们不对,请你莫见怪!“见宇文明轩在椅上落座,木老爹没多加思索,张嘴直接对其诚恳地致歉。
“当年的事,真,真不是你做的么?”巧秀听木老爹这么对宇文明轩说,臻首抬起,看向宇文明轩,颤声问:“你真的不是虎子的爹么?”她眼里水雾升腾,期待着宇文明轩摇头,期待着宇文明轩说我就是虎子的爹。
“木姑娘,当年的事,真与我没有干系。我当时途径那处山洞时,看到一墨衫,脸蒙黑巾的ting拔男子从山洞中走出,或许是出于好奇吧,我就去那人步出的山洞口看了看,这,这就发现你在里面躺着。对姑娘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宇文明轩脸色平静,语声轻淡地与巧秀叙说了下当年他看到的事情经过。
“我,我错怪,错怪闲王殿下了!”泪水沿着巧秀的双颊一滴一滴地滴落,她转身让自己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然后看向木老爹,道:”爹,我出去到街上置办些咱们要的物件,这眼看着你身子已经没大碍,咱们过两天就回乡吧!“
”嗯,你去吧!“
木老爹知道女儿伤心了,再让她在屋里面对这温润儒雅的男子,恐其心里会更加的难过。因此,他笑着点了点头。
经过宇文明轩身边时,巧秀牵起嘴角,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朝其有礼地福了福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亦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
她在逃避,逃避与那似暖阳一般的男子呆在一处。
若是说她一开始因为他俊秀的容貌,没有恨他强了她,甚至于为其找了个借口,才会对她行了那不轨之事,从而倾心于他。
那么后来与他在一个屋檐下相处的几天。
从其一言一行中,她看出了他是一位品性绝佳的好男儿,这让她更加地倾慕他,想着能成为他的枕边人,与其共度一生。
有了宝儿,她心中想要与他在一起的念头更加浓烈。
但,造化捉弄,他竟不是当年强她之人。
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的空想。
今天,就在今天,他亲口否认他没有侵犯她,亲口否认他不是虎子的爹。
想想,心口就钝痛的厉害。
她就这么走着,伴着街边摊贩的叫卖声,夹在川流不息的行人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宇文明轩打算在木老爹这坐一会,就去宫里见庆阳郡主,向其说说这两天他忙的事,可就在他起身要离开之际,小虎子醒了,他找不到娘,一直哭闹不停,木老爹哄不下他,急得额头直冒热汗。
看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起身对孩子伸出了双手,谁知小东西立时不哭,小胳膊伸向他,到了他怀里,并一口一个爹爹的叫着,木老爹歉意的眼神他看在眼里。但奈何孩子就是孩子,他那么小,又没有什么错。
于是,他浅笑着对木老爹摇了摇头,陪着这爷孙俩等巧秀回来。
左等右等,等到日头西落,天色转暗,都未见人回客栈,木老爹坐不住了,想要下chuang去找女儿。
”明公子,小虎子就麻烦你再照看一会,我,我出去找找巧儿……“傻孩子,你不会想不开,去做了什么傻事吧?若真是这样,可让爹和小虎子怎么活下去?看到木老爹颤着双手往脚上套鞋,宇文明轩抱着睡着的小虎子忙上前道:”孩子睡了,你身体尚没大好,还是我到街上找木姑娘得好。“他说着将怀里的孩子轻放到chuang上:”木老爹,你放心,木姑娘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我快去快回,你回chuang上等着便可。“
”这,这怎么能行!“木老爹连连摇头:”我们一家最近给你添的麻烦已经够多,再浪费你的时间去找巧儿,老夫心里过去不去啊!“说着,木老爹抬手在眼角抹了把。他的心现在七上八下,总觉得女儿会出事,如果等会找不到她,那么定是她出事无疑了。
不行,他要亲自去街上找女儿,那可是他的命根子,是老伴留给他唯一的骨肉。
木老爹扶着chuang颤颤巍巍地站好,却被宇文明轩按回到chuang上:”你患的病症即便是被大夫医治好了,可身子依旧很虚弱,瞧,你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到街上去找木姑娘?所以,还
是我去吧!
“那,那就有劳明公子了!”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确实走不了两步路,木老爹便没再推脱宇文明轩的好意。
”你放心,我不会让木姑娘出事的。“宇文明轩点头,转身出门离去。
此刻,街上行人已经不多,在客栈外的街道上找了遍,宇文明轩没有发现巧秀的身影,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圆月已经隐约悬空,他只好上前询问那些正在收拾货摊的摊贩,想从他们口中得知巧秀的下落。
好在他问了两三个摊贩后,从其中一人口里知晓,有个似他口述样貌特征的女子神情落寞,走向了城门口。
谢过那摊贩后,宇文明轩双脚轻轻一跺,人便已飘出数丈远。
冀州城两里地之外,有处人工湖泊,供百姓们人游玩。
到了晚间,湖上会出现不少豪华画舫,丝竹声,yin唱声,斗酒声,以及风尘女的卖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巧秀这会子正站在湖畔。
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精神异常恍惚。
风儿掠过湖面,带来丝丝凉气。
她打了个寒颤,蹲在地上,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失了清白之身,且有了孩子,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想到她的身子,是那温暖的男子不得已而为之,以及她的孩子,是他留在她身体里的,由此一来,她觉得这是老天安排给她的姻缘,便不再为失去清白之身而暗中伤怀。
未婚产子,不是件光彩的事,就因为抱着孩子是他的这个信念,忍住被街坊吐唾沫星子,她生下了小虎子。
如今,如今一切皆成了泡影,一切皆是她凭空想象,一切一切的希望瞬间破碎。
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啊?
“木姑娘,木姑娘,是你么?”宇文明轩出城,一路找到这处这处人工湖附近。
沿着湖畔,他找了很久,终于让他看到一蹲在湖边的女子在那低声抽泣,他试探性地唤出了声。是他,他来了,他来找她了!
他为什么要来找她?
难道伤她还不够么?
既然当年的事不是他而为,又为何要守在山洞外看护她?为何不让她被山里的野兽吃掉?
而且,而且还对她笑。
他可知,他的笑容有多温暖?
他可知,正因为他的笑容,她才会进而深深地迷恋上他?
他不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他无心而为。
或许,他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
止住眼里的泪水,她缓缓起身,转向宇文明轩,哑声道:“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要找我?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越好,我越是受伤么?”确认女子是在与自己说话,宇文明轩提起的心逐渐放了下来,他提步走向巧秀:“你爹不放心你,所以我就帮着出来找找。”
“我爹,你是因为我爹不放心,才离开客栈,出城来找我?”她眼里止住的泪水,登时再次滴落,苦笑道:“不是你自己要来的么?要来找我的么?”宇文明轩一怔,没反映出她嘴里说的话是何意,明亮的月色照耀,将他脸上的愣怔表情尽显无疑,突然间,巧秀望向他凄声指责:“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又为什么要对我流露暖人的笑容?”
“我,我……”宇文明轩嘴角噏动,不知如何说,才能不至于让巧秀太过情绪激动,毕竟她此刻所在的位置是在湖边一步开外,一个不慎,就会跌落湖中。“你说不出来是么?”巧秀再次出声指责他。
微笑,对一个人好,那仅是他处于礼貌罢了!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宇文明轩心中甚是无奈。
难道是他的微笑,是他有礼与人相处,才使得这淳朴的山野女子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木姑娘,有什么话,咱们回客栈再说,可好?”这样与一个女子站在月色下独处,除过灵儿,他是没有过的。
他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你走,我不要你管,我会自己回……”巧秀情绪激动,出声阻止宇文明轩靠近,怎料脚下一滑,身子便向着湖中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衣裙要接触到湖面时,被宇文明轩揽腰抱住飘到了岸上:“木姑娘,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怎对得起木老爹?还有你的孩子,他那么可爱,若是失去你,你让他到哪里再去找个疼爱他的娘?”
“我,我没想……”不待她嘴里的话说完,人已经晕倒在了宇文明轩怀里。
她没想寻死的,她还有爹要照顾,还有孩子要抚养。
她只是不小心,不小心脚下一滑坠向了湖里。
但,他误会了她,更可能会因此瞧不起她。
宇文明轩叹了口气,打横抱起受了惊吓,陷入昏迷中的巧秀,提起轻功向城门方向跃了回去。
在他身影没入月色,消影无踪后,一道墨衫自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飘落而下,在巧秀刚才站的位置顿住了脚。
清冷的月辉,照在这抹墨衫主人身上,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负手而立,望着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是跟着巧秀出城的,且是一路上暗中跟着她。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觉得那精神恍惚的女子有几分面熟,好像有很多心事一般。
就是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一路暗中陪着她到了这处湖边,看着她蹲身低声哭泣,并听到了她刚才指责那白衣男子的话语。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那白衣男子应该是闲王没错。
奇怪,闲王怎会认识一乡野女子?
女子身上穿着的衣物,足可以表明她的身份。
乡野女子?这四个字刚一过他大脑,顿时令他眼神变得懊恼,愧疚。那被他不得已侵犯的女子,可还好?
段启明,你以为派人刺杀我,并对我下那下三滥的药,就可以取我的命么?
你错了,我不会死,我得活着,得活着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一年多时间没有回府,高兴的不亦乐乎,以为你阴谋得逞,而我已在荒郊野外,化作一堆白骨?
明日,明日我便会出现在你面前,并会夺回家主之位。
他有洁癖,且不喜女子靠近。这个秘密,段启明与他一起长大,自是知晓。
“醉心”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药。
中了醉心,只有与女子交|欢,还要必须是处|子之身的女子,才方可以解。那恶毒的庶出弟|弟,那被他打小就关照有加的兄弟,却为了夺得家主之位,在他外出料理家族事务途中,暗杀于他,却没想到失了手。为了彻底除掉他,那恶毒的庶弟又在他即将抵至京之际,着江湖高手对他下了醉心。
他是想要他血脉爆裂而亡么?
目中划过一抹狠戾,立时那修长的墨影失去踪影。
“明公子,巧儿她,她怎么了?”看到宇文明轩抱着巧秀推门进到屋里,木老爹忙从chuang上坐起,但心地问道。
“她没事。”宇文明轩淡淡地说了句,正要弯腰将巧秀放到椅上,就听到怀里有声音传出:“明公子,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巧秀醒转,神色间很平静,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哦。”
宇文明轩点头,放她到地上站好。
“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巧秀站好身,面向宇文明轩略显疏离地福身谢了谢,然后走向木老爹,道:“爹,我没事,就是在街上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出了城,待我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城门很远。想到你和小虎子还在客栈里等着我,我就赶紧往回返,结果因为走得急,差点被道上过往的马车撞到,恰巧闲王殿下出城找我遇到,就出手救了我一命。”
木老爹没有计较女儿嘴里说的话是真是假,在他心里,只要女儿没事就好。
“傻孩子,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用对爹解释这些的!”木老爹慈和一笑,握住女儿的手拍了拍,没再说什么。
“木老爹,你们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帮你们尽力找找小虎子的生父。”宇文明轩望了眼chuang上熟睡着的小肉墩,然后对木老爹道。
虽说当年他没到那男子的样貌,但男子左手戴着的玉扳指,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物件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可以戴在手上的,只要遵循这条线索暗中查找,定会找出些蛛丝马迹,从而知晓那墨衫男子的身份。
“不,我不……”巧秀嘴里的话未说完整,就被木老爹的声音打断:“那就有劳明公子了,若是能找到那个人,且那人人品好些,待我老了归去后,巧儿和虎子也好有个照应,否则,否则我死后闭不上眼啊!”说到后面,木老爹声音里充满了苦楚。
(cqs!)
249:数落
“好,我会尽快着人暗中查找小虎子生父下落的。”
宇文明轩点头道。
“明公子,你是不是当初发现了些什么?”木老爹疑惑。
近乎两年时间过去,这闲王殿下怎会突然间提出帮他们找那人?而且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发现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宇文明轩浅笑摇头:“我当时与那墨衫男子有些距离,只是远远地看见他手上戴着的一个玩意,不像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其他的什么,我是一点都没发觉。”
“哦!”木老爹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爹,我不要找那人,我自己可以照顾虎子长大,你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巧秀咬唇,说出了她的心里话。找到当年那强了她的男子又能怎样?她能接受么?
再有那人的人品怎样?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且愿意娶她一个乡野女子么?
还有她的自尊,能接受那强了自己,并无声无息消失而去的陌生男子么?
好多的问题萦绕在巧秀心头,使得她只想尽快带着木老爹和小虎子离开这繁花的都成,返回他们自己的家。
木老爹叹了口气,看向巧秀:“爹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若是明公子找到那人,咱们也得先看看他的人品和家里的情况,爹是不会糊涂地就把你和虎子交给他的。放心吧,孩子!”在木老爹这样郑重的语气下,巧秀不得不微微地点头,抿唇不再说话。
夜已深沉,进宫自然是没可能了。
“木老爹,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从明个起,我就着手暗中查找当年那墨衫男子的踪迹。”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宇文明轩收回视线,又道:“既然打算要找那人,你们定是还要在京城呆上一段时间,如此一来,长期住在客栈就有所不便了,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今晚就随我到王府去居住,你意下如何?”决定帮这个忙,那么他总得为这一家人先寻个稳定的住处。
偌大的王府,就他一个主子,再有就是侍卫和仆从。
有的是小院给他们一家人居住。
可他却不知,就是他今个这么一耽搁,他的灵儿已经在下午离开了冀州,回了轩辕。
下午,庆阳郡主终还是没被桂嬷嬷劝住,走出御花园,她直接去御书房找青岚帝辞行。
自小到大,长公主没少给她教礼仪规矩。
她知道这里时大齐皇宫,不是她自己的家,可以随便的出入。
“这是谁惹到伯伯的灵儿了?”青岚帝听到贴身太监禀报,说庆阳郡主来找他,忙放下朱笔,步出御案,这不,一看到庆阳郡主进来,就高兴帝和她打招呼:“丫头,这怎么不说话,告诉伯伯,是谁惹到你了,看都把漂亮的大眼睛哭红了!”拉着庆阳郡主到椅上坐下,青岚帝笑着看向她。
到底是谁惹到了这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自见到她,他还没见她像今天这般伤心过。
小姑娘就像是个快乐的天使,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且两边各显一个酒窝,甚是可爱。
但,这会子,她的两只大眼睛里却是雾蒙蒙,好似心里很难过。
她的眼睫毛很长,很漂亮,这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是什么人伤了她的心,又或是她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宇文伯伯,没有人惹我不开心,是我想娘了,想回去找她。”庆阳郡主吸了吸鼻子,对青岚帝解释道。
回去找娘?
青岚帝登时皱眉,昭和长公主离世的消息,虽说没有过于外传,但他却是知晓的。而就在庆阳郡主到了大齐后的第二天,凌无双在青岚帝的面前,将昭和长公主拜托她照顾庆阳郡主的事,亦与其细细地说过一遍。
母爱是伟大,为了不让女儿伤心,做娘的让丫头仆人瞒着孩子,她已去了另一个世界。
对于长公主对庆阳郡主的母爱,青岚帝很是敬服。
“可是你娘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没有回来,你就算回去,也是找不到她的。”
他劝着眼前这可怜的孩子。
“没事的,我可以等娘回来。伯伯放心,灵儿会很乖很乖,不会到处乱跑的。”庆阳郡主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青岚帝,“可是你若是回去了,就见不到你的月亮哥哥了,这样你不伤心吗?”希望用轩儿能留住这单纯的孩子。
“月亮哥哥很忙的,灵儿不想打扰他,伯伯,灵儿已经和嬷嬷说好了,就今个下午走。”怕青岚帝不答应,庆阳郡主说着说着泪珠子就顺着双颊滑落了下来:“灵儿要回,灵儿真的要回,伯伯答应灵儿好不好?”摇着青岚帝的大手,庆阳郡主哭得好不伤心。
“好,好,伯伯答应你,反正你双儿姐姐还在轩辕,到时让她陪着你一起等你娘回来,好不好?”小姑娘的泪水,哭得他心都要化了,以这孩子单纯,认真的性子,不答应是不成的,于是,青岚帝做出了他的决定。
“皇兄,我过来给你说一声,就动身前往轩辕,将柔儿接回来,省得她在那边给双儿添乱。”睿亲王一步进御书房,就出声与青岚帝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今一早青岚帝收到凌无双写的书信,就着宫人唤来睿亲王,将信递给了他。
待看完信,睿亲王长长地舒了口气,庆幸自己女儿终了没做错事,否则,就是他这个父王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这不,他中午把手头上的事务安排妥当,就急匆匆地到御书房与青岚帝打招呼,准备动身前往轩辕。
“睿,你来得正好,这丫头一段时间没见她娘和双儿,心里想得慌,正好你带她一起去轩辕吧!”青岚帝边说边朝睿亲王打了个颇有深意的眼神:“记住,一定要将丫头带到双儿面前,让她好好陪陪小丫头,瞧瞧这乖巧的孩子因为想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哭得都快要变成兔子眼睛了!”青岚帝笑着道。
睿亲王稍加琢磨,便很快会意了青岚帝话语里的含义,点头道:“皇兄放心,我一定将小丫头安全交到双儿手中。”
“行,那你带着灵儿收拾收拾就动身吧!”青岚帝送睿亲王和庆阳郡主到御书房门口,道:“你们只需赶路,沿途我会派影卫护送你们。”
睿亲王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直到看不见睿亲王和庆阳郡主的身影,青岚帝才转身回了御书房。
是轩儿惹那小丫头不高兴了么?
要不然,小丫头不会舍得和他分开的。
看来明天得宣臭小子进宫来一趟。这念头刚一起,青岚帝骤时不淡定了。
奇怪,臭小子几乎天天跟在小丫头身后转悠,为何接连两天没在宫里看到他?
早朝上亦不见他的身影。
忙,小丫头说他有事要忙。
他又没着手理朝堂政事,还能忙什么?
看来明天得找他好好谈谈了。十之八、九是他忽视了小丫头,才使得小丫头伤心之下,想到了要回轩辕找长公主。
翌日,宇文明轩对自己的影卫吩咐完要做的事,急急忙忙抽出空闲进宫找庆阳郡主解释,解释他这两天没进宫看她的缘由。
结果,他找了很久都没在宫中找到人。
他急了。
灵儿,你跑哪里去玩了,月亮哥哥怎么找不到你?
难道我又把你弄丢了?
见到个宫人,他就问对方有没有见过庆阳郡主,结果宫人们都是以摇头作答。
最后,他想到去找青岚帝。
这宫里,灵儿除过喜欢和他亲近,就剩下他的父皇了。想到青岚帝可能知道庆阳郡主的下落,他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很多。
“禀太上皇,闲王殿下求见。”
听到贴身太监的禀报,青岚帝视线从折子上移开,看向门口:“让他进来吧!”
“是。”
随着那禀报太监应声,御书房们被推了开。
“儿臣见过父皇!”
宇文明轩走至御案前,揖手道。
“来了。”
青岚帝神情专注地批阅着折子,他没有抬头看宇文明轩,仅是语声轻淡,与他打了声招呼。
静,御书房里很安静,只有青岚帝批阅折子的沙沙声。
宇文明轩几次想张嘴问青岚帝,问其关于庆阳郡主的下落,可看到青岚帝专注地在批阅折子,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青岚帝方才停下手上的政事,步出御案,走至宇文明轩面前,凝视着他:“你该知道,她是不同的。”她是不同的?宇文明轩疑惑地看向青岚帝,没有明白那句话里的意思。
青岚帝见状,蹙眉:“你是不是有两天时间没进宫看灵儿了?”宇文明轩一怔,片刻后,方才点头:“我这两天忙着一件事,就没顾得上进宫看她。”说到这,他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忙问青岚帝:“父皇,灵儿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进宫看她,就生气藏起来了?”
“她回去了。”青岚帝的语气依旧淡然无波。
“走了?父皇,我刚可是在宫里四处找过了,没有见到她人影,就是她的住处,我也是仔仔细细地找过。所以,你还是别让我猜了好不?你知道的,我是不能没有灵儿的。”青岚帝这是第一次看到宇文明轩在他面前流露出孩子心性,便没再难为他,道:“灵儿心性单纯,能这么长时间留在大齐,多半是因为你的缘故。而你却一连两天没进宫陪她玩,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她突然间想起了长公主,并哭着告诉我要回轩辕。”
“可是长公主不是已经离世很久了么,灵儿回去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宇文明轩喃喃低语:“还有我这两天忙的事,她应该知道的,应该不会为了那么件小事生我的气。”青岚帝道:“什么事她该知道,又不会因那件事生你的气?”
“其实,其实也不是件大不了的事。”
“说。”
青岚帝沉着脸看向他。
“很难说出口么?”长时间没有听到宇文明轩答话,青岚帝语气倏地变冷:“是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被灵儿看到了?”
“不,不是这样的!”宇文明轩忙出声否认:“事情是这样的……”
青岚帝在听了宇文明轩的叙述后,问了这么一句:“你很喜欢那个小孩子?”
“我就是抱了抱他,没什么其他感觉。”
宇文明轩看向他的眼睛,低语了句。
青岚帝道:”你就那么一点线索,能找到侵犯那位木姑娘的男子吗?“
”我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既然没有期限,你又怎么能做出轻率的举动,让那木姑娘一家住进你的王府,你就不怕惹出些闲话么?再者,由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灵儿定是认为你喜欢那小孩子而不再喜欢她,才会心生不开心,想到了回轩辕找长公主。“
宇文明轩垂眸思量着青岚帝说的话。
是这样么?
他在心里问自己。
青岚帝注视着他,又道:”那孩子心智在那放着,且又特别的单纯。她认定了的事,除非你自己亲口向她解释,否则她很难自己想明白。因此,她心里难过,却又告诉自己不能生你的气,
还对我说你有事要忙,才没顾上来宫里陪她。“
”她哭过?“
宇文明轩骤时眼里涌出懊恼之色。
”是哭过,而且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你既然在你皇姐面前许下誓言,说一辈子会对灵儿好,那就别做出会令她伤心难过之事。“青岚帝说着摇了摇头:”算了,现在再说你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那孩子和你皇叔昨个下午就已经出发去了轩辕。你有事要忙,就忙你的去吧!“
”我,我得去找她!“都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宇文明轩不停地在心里责怪着自己,”你答应木老爹的事难道不办了么?“青岚帝说了他一句,转身回到了御案后:”灵儿与你之间的事,我会写信给你皇姐说说,有她在,想来灵儿不会发生什么事。“
”可我,可我还是不放心灵儿!“
宇文明轩紧了紧隐在袖中的拳头,目中有着对庆阳郡主浓浓的担心。
”唉,你呀!“青岚帝叹了口气,手捏眉心:”把你说与我的那个玉扳指,以及那侵犯木老爹女儿的男子特征用张纸给我描绘出来,我会派影卫暗中细细查找的。“宇文明轩立时单膝跪地,对青岚帝揖手:”儿臣在这谢父皇了!“
”有什么好谢的,你既已应诺了木老爹,且又因灵儿的事不能再亲力亲为,作为你的父皇,我能坐视不管,再说木老爹一家是咱大齐百姓,他家女儿出了那样的事,我不知道便也罢了,现在碰到了,若不帮他们一把,怎么能说得过去?“
青岚帝说着,提笔迅速写了封信,密封好,对宇文明轩交代道:”我本想让你皇叔给你皇姐顺便带封信,却因为他和灵儿走得匆忙,就给忘了,这信你收好,到时见到你皇姐,亲手交给她。“
”好的。“宇文明轩从地上起身,接过青岚帝手中的信件,应了声。
拜别青岚帝,宇文明轩出宫,骑马回了王府。
他要与木老爹说一声,否则他突然间离开王府,必会让木老爹心生困惑,从而有可能一家人离开他的王府,不再住下去。
闲王府,木老爹一家住的小院里。
”老夫(民女)见过闲王爷!“木老爹和巧秀看到宇文明轩向着他们父女俩走过来,忙从椅上起身,朝其见礼道。
自打昨晚住进闲王府中,说什么木老爹也不再以明公子称呼宇文明轩了。
毕竟这里是闲王府,不是其他寻常地方,他们父女俩再不晓事,也不能失了应有的规矩。
对此,宇文明轩没多说什么。
王府下人多,不免就有些口杂,如果传出些闲言闲语,木老爹一家人自是不好再在这府里住下去。
”木老爹,木姑娘,你们不必多礼。“
宇文明轩虚抬手,免了木老爹父女俩的礼仪。
”是这样的,我因为临时有些事要离开冀州一段时间,所以特地来给你们说一声。“木老爹与巧秀听了宇文明轩这话,立时变得拘谨起来,”关于答应你们的事,我父皇会着手派人替你们暗中先寻找,待我回来后,若是还没有找到那人,我再继续帮你们想法子。“看出木老爹父女俩神色间的不自然,宇文明轩忙补充了句。
木老爹一听宇文明轩这话,慌忙转身,朝皇宫方向跪了下去:“草民谢过太上皇,谢过太上皇!”巧秀跟在木老爹身后,亦是跪在地,对着皇宫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你们快些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能帮你们一把,作为我,亦或是我父皇,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再说,你们一家人可是咱大齐的百姓,父皇说百姓遇到难事,既然让他知晓了,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宇文明轩说着伸手扶起了木老爹和巧秀。
“太上皇和闲王爷对咱们一家的大恩大德,咱们一辈子不会忘的!”木老爹眼眶泛红,握住宇文明轩的手激动地说道。
他没想到发生在女儿身上,且说起来颇有些不光彩的事,会惊动青岚帝出手相助。
这份感动,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
“木老爹,你别这样,找出那伤了木姑娘的男子,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再说我刚不是说过了么,作为大齐百姓,我和父皇能帮上你们一把,理应责无旁贷!”
(二更,三更随后。)
250:心愿
木老爹生满皱纹的脸上,泪水不断地滴落,还有巧秀,耸动着肩膀,抱着小虎子头扭向一边,哭得也是泣不成声,一时间看得宇文明轩心变得沉沉的。
“希望你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强了木姑娘。否则,本王找到你后,定要你好看!”
他在心里无声地告诉自己。
青莲别苑,一塘莲花开得分外好看,阵阵风儿掠过,吹得清新雅致的莲香四溢,塘中的水,不知何时已由凌无双初次出现在这里时的温泉水,换成了从鸣翠山脚引进的天然湖水。
眼看着就要到月底,也就是婉兮大限将至,始终不见轩辕墨来别院中看她。
“奶娘,你说暝大哥是不是真的不再理我了?”塘边一凉亭中,婉兮靠在奶娘身上,注视着那一塘开得正好的莲花,声音微弱地问着奶娘。她脸色煞白,近乎透明,由其神色间端详,似乎她的生命真地已经走到了尽头。
奶娘眼眶泛红,嗫嚅道:“不会,不会的。公子他刚继承了皇位,肯定是忙于处理手中的政事,才没有来别院看望小姐。”小姐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咋就还念叨着公子呢?若不是你太过于痴迷公子,又怎会做出那等糊涂事,从而使自己的心受到打击,昏迷多日不醒,现在人是醒转,可你又是否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几天了。“是么?”婉兮嘴角溢出一抹微弱的苦笑,似乎并不相信奶娘说的话。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奶娘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不往下滴落。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暝大哥却不愿意来别院,不愿意听我说对不起。他不给我机会,不给我机会向他,向无双姐姐说句对不起的机会,还有,还有灵儿妹妹,我也对不起她,若不是为了让姐姐坠崖,我也就不会对她出手。”说到这,婉兮连着喘了数口气,才接着道:“那时,我怎么就那般恶毒呀?竟会对无双姐姐和灵儿出手。现在想想,是我的嫉妒心在作祟,一切都是源于嫉妒,我嫉妒无双姐姐得到了暝大哥的爱,更甚至于得到了暝大哥的心,才会心生嫉妒,并致使它似狂草一般疯长,终做下错事。”
话语停顿,她又接连喘了数口气:“无双姐姐真的是天人一般的女子,看到她的第一眼,其实我是有些喜欢她的。可是,可是一想到她是暝大哥的妻子,我就,就将对她的喜欢压在了心底深处,让嫉妒占据了心田。奶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狠毒的女子?”
奶娘摇头:“小姐打小就心地善良,怎会是个狠毒的女子?小姐,你千万别乱想,这样会对你身体不好的。”她的小姐真的很善良,从小到大连一只小动物都不曾伤害过,之所以会对那奇女子突然下狠手,全是因为她对公子的倾慕之情所致。
她当时出手后,定是后悔不已。
婉兮微弱地笑了笑:“奶娘就会哄我。我若是善良,又怎会出手致灵儿和无双姐姐坠崖?呵呵!奶娘,其实,其实我有后悔过,真的有后悔过。当看到她们两人坠崖的一瞬间,我真的后悔过,再然后看到暝大哥怀着对我的恨,跃入悬崖,我更是后悔的要命。我恨死我自己了,恨不得一死了之,去阴间向他们三人赔罪。但我又怕死,怕到了阴间,得不到他们三人的原谅,尤其是得不到暝大哥的原谅,那我该怎么办?还有爹爹,他若是知道他疼爱的女儿坐下那等恶事,还会认我么?”爹,若女儿真的在不久后与你团聚,你还会认我这个犯了错的女儿么?你会么?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不,女儿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奶娘以为我不知道呢,竟想着法子瞒我。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有些不舍,不舍就这么离开人世,留奶娘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老了也没个依靠。
“咳咳咳……”婉兮连着咳了数声,吓得奶娘忙轻抚她后背,为她顺着气。
婉兮低语:“奶娘,我,我没事,你别,别为我紧张!”奶娘眼里噙着的泪水,她虽没有看见,但那咸涩的泪一定在她眸里,被她强忍住不往下滴落。奶娘,你如此对我,更让我放心不下你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怕我伤心,怕我难过的病情加重。
但,你这般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弄不好也会憋出病的。
她想劝说奶娘想哭就哭吧,可她又知道,知道她说的话对奶娘是没用的。
“我这是被小虫子眯了眼。”奶娘只要眼里有泪水滑落,都会用这一句话来回答她。
虫子?哪有那么多的虫子眯她的眼?
奶娘的良苦用心,她都知道。
“小姐,你在这里坐的时间不短了,我扶你回院里休息吧!”奶娘用袖子在眼角抹了抹,轻声对婉兮说了句。
“我想在这里再做做,再看看那一池青莲。”她低语回了奶娘一句,过了片刻,她笑了,那笑容虽然很浅,若有若无,但那笑容却是再纯净不过:“奶娘,我知道暝大哥一个秘密哦,你肯定不知道,你想知道么?”她自语着,不等奶娘回答,她嘴里的话又传出:“我告诉你啊,暝大哥身上有股莲香呢,那淡雅的香气真的很好闻。我就猜,暝大哥身上有这股自然清雅的莲香散发出,那么他定是特别喜欢莲花。因此,我也喜欢上了莲花,而且是青莲。”
“奶娘知道,奶娘知道的,只要是公子喜欢的,小姐一样也喜欢!”
奶娘终于没忍住,哽咽着说了句。
婉兮甜蜜地笑了笑,缓缓地点了点头:“嗯,奶娘真的很了解我哦!从认识暝大哥,到暝大哥下山离开,就算是现在,只要是他喜欢的,我都会喜欢上。”暝大哥,你若是知道我这样迷恋你,甚至于痴迷于你,会不会更加讨厌我啊?
呵呵,即便被你讨厌,我也无所谓啦!
因为,因为我就要离开这尘世了,永远地从你眼前消失。
我是不是很淘气,是不是很招人厌?
随着心中所想,她几乎透明的脸上倏地泛出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奶娘“嗯”了声。
时间慢慢地划过,婉兮半阖着眼睛,将头枕在奶娘肩膀上,许久没有说话,奶娘想要唤她回院里休息,却又怕惊扰到她。
于是,她单手慢慢散开放在身旁的斗篷,为婉兮盖在了身上。
“奶娘,我,我其实有,有自己喜欢的花儿呢!”婉兮嘴角微启,声音很轻很轻,若是不仔细听,就算紧挨着她坐在一起的奶娘也是听不到的,时断时续的声音,自她嘴里慢慢地溢出:“我喜欢鸾尾,就是那白色的鸢尾。它中间绘着淡黄色的纹络,还有点细细的纹点……,它很朴素,也很整洁。它是柔弱的,却又非常的优美;它是孱弱的,但它又很纯真。它还有其他颜色呢!比如蓝色,黄色,紫色……,但,我唯独喜欢那充满无限娇柔的白色鸢尾。”
“可我又觉得自己不配喜欢它,它是纯真的,应该只有灵儿才配得上它。”
说着说着,她不知不觉地入了梦乡。
奶娘很小心地背起她,向她们主仆住的小院走着。
她边走边无声地落泪。
“曲老,我求你,求你给公子写封信,求他回来看看小姐,小姐她,她真的没几天时间了!”放婉兮到榻上躺下,为她掖好被角,奶娘叮嘱了小丫头几句,就转身快速奔出小院去找曲老。此刻,她跪在曲老面前,求其给轩辕墨写封信,她不要自家小姐带着遗憾离去。
那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你,你起来说话,这跪在我面前像什么话!”
曲老绷着脸说了奶娘一句。
“曲老,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起来的。我家小姐她,她知道错了,真的,她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写信给公子和夫人,让他们一起回别院看看小姐。因为,因为小姐想要亲口,想要亲口对他们说声对不起!”奶娘跪地不起,哭得已经泣不成声。
这时,柯美岑扶着永嘉帝正好到曲老院里找他说话,并顺带着请曲老再帮着永嘉帝瞧瞧眼睛,听到奶娘的哭求声,柯美岑心中不免生出了同情。
她看向曲老,道:“曲老,你就给墨儿和双儿他们写封信,好全了婉兮那孩子的心思。”
“是,老夫人!”
曲老应了声,转身进屋而去。
“你快起来吧,相信墨儿看了曲老的信,一定会与双儿到别院看望婉兮姑娘!”
柯美岑出声劝奶娘起身。
“谢谢,谢谢老夫人!”
奶娘顾不得抹脸上的泪水,朝柯美岑和永嘉帝磕了三个头以后,忙起身从曲老院里走了出去。
“奶娘,奶娘,我真的好想,好想当着暝大哥和无双姐姐,还有灵儿的面说句,说句对不起。这,这是我活着的最后一个心愿,最后一个,一个心愿!奶娘……”婉兮似乎是做梦了,梦中她一遍遍地对奶娘说着,说她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向轩辕墨,凌无双,以及庆阳郡主三人说对不起。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慢慢地滑落,奶娘回到院里,进屋就听到了她的呓语声,一并看到了她眼角泪水不停地涌出。
“小姐,小姐,你别再哭了!我求曲老给公子写了信,等公子一收到,看完信中内容,定会和夫人来看你!”坐在榻侧,奶娘握着婉兮的手,流着泪一字一句地说着。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自幼身体孱弱,不能像正常孩子一般蹦蹦跳跳,老天都这样对你了,觉得还不够,又让你遇到公子,遭他这一劫。
没躲过,你没能躲过,一直以来,我就怕你因对公子的感情而受伤,先生亦是担心你对公子的感情伤到你,才不在你面前提到公子,可终了,你还是因他受了情殇。
“暝大哥,双儿姐姐,灵儿,对不起,对不起……”婉兮嘴里溢出的话语,听到奶娘耳中,宛若利刃刺进她心里一般,痛得她脸上表情极是悲伤,“小姐,你好好休息,公子他们一定回来听你说对不起的,相信奶娘,他们一定会来的!”奶娘再次出声安慰着婉兮。
“他们会来,他们会来……”
渐渐地,屋里再没有声音传出。
不管是婉兮的,亦或是奶娘的,她们的声音都完全消止。
奶娘握着婉兮的手,眼里滴着泪水,安静地看着她一手养大的孩子,看着她精致美丽的容颜,一日日地失去血色;更是看着她,看着她的生命一日日地枯竭。而婉兮,她xiong口微微地起伏,秀眉微蹙,似是睡得很沉。
她蹙眉,是因为担心轩辕墨,凌无双他们不会来看她么?
担心自己会带着遗憾离开这尘世么?
担心她若是不说对不起,等到了另一个世界,不被她的父亲再认作女儿么?
由她与奶娘在凉亭赏莲时说的话,不难看出,她是在担心,担心轩辕墨,凌无双不会来看她,来听她说对不起;担心自己会带着遗憾离开人世;担心等到了另一个世界,不再被她的父亲认作女儿。
所以,她即便睡得深沉,秀眉也微微地蹙在一起。
一日一日接近月底,轩辕墨心知婉兮大限将至,但他就是下不定决心去别院看她。
刚才,又一次收到曲老用信鸽传给他的信,致使他心情变得很沉重。
她真的要去了!
师傅,你会怨怪我么?
怨怪我没有照顾好师妹,怨怪我对师妹太过于冷情么?
我也不想那般对她的。
但,她做了错事,且那件错事,差点让我失去爱人,如果你知道这些,想来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再有两天时间不到,她的生命就将枯竭。对此,我有自责,有对你深深的歉意和自责。
她想要见我和双儿一面,想亲口对我们说对不起。曲老还说这是她活在世上最后的一个心愿。
看到信纸上那一行行字,我深感自己对师妹做得有些过分了。
然而,就算这样,我依旧不想去看她。
我担心她见到我,又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又会做出对双儿不利之事。
师傅,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
“墨,我觉得你还是回青莲别苑一趟比较好。”凌无双午睡过后,在四影相陪下,到了御书房。她这几天明显感觉到轩辕墨心里似是装着事,而那件事她也知道。两天后,那出手打她落崖的女子,就要永远地离开人世了,他必是因为这件事,越来越变得焦灼。不管怎么说,那女子都是他名义上的师妹,是他师傅无崖子唯一的女儿。
说起来,对于坠崖一事,她没有多恨那女子。
她相信那女子是因为心魔一时作祟,才会突然间对灵儿出手,想要致她于死地。
再者,若不是有那次意外坠崖,他们也不会及时地救下他们的母后。
事事皆有因果,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她这会到御书房,就是想劝他,劝他回青莲别苑见那女子一面,免得彼此间都留下遗憾。
凌无双话落好一会,轩辕墨方才回过神。
他抬起头,看向凌无双笑了笑,然后步出御案,将手里曲老写的信递给凌无双看:“我正在想这事呢,可我就怕,就怕她临了再对你出手。你知道的,女人的心狠毒起来,比男人厉害得多,且女人比男人更会装,我不敢冒这个险,不能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看完信,凌无双抬眸看向他:“她想见我们,而不单单是只想见你?”
“嗯。”
轩辕墨点头,确定信上是这么写的没错。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动身出城去别院呀!我担心她ting不过这一两天。”折叠好信,凌无双将其轻放到御案上,与轩辕墨说道。
“可我……”
轩辕墨目光投向窗外,薄唇动了动,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在踌躇,踌躇要不要听凌无双的话,立刻动身前往青莲别苑。
“别可是可是了,我相信她是真心诚意地想得到我们的原谅。再说,若没有她那日致我落崖一事,咱们也不可能及时救下母后,你说对么?”凌无双继续做着轩辕墨的工作:“你做事从来不犹豫的,若果你错过见她最后一面,等她去了,你定会自责的。还有,我知道你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迟迟拿不定主意,可我不是说了么,我相信婉兮姑娘的诚意,所以,咱们走吧,就当是去看看母后和父皇。”
“好,我听你的。不过,你一定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轩辕墨视线由窗外收回,看向凌无双叮嘱道。
“嗯。”
凌无双唇角含笑,点头应了声,被轩辕墨牵着手出了御书房。
“皇姐,你和皇姐夫这是要去哪里啊?”凌无双与轩辕墨步出御书房,回到倾悦宫各自换了套便装,步出正殿之际,乐悠公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三更就来。)
(cqs!)
251:偿还
那日一计不成,乐悠公主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她觉得很有必要先和凌无双gao好关系,然后再慢慢地接近轩辕墨,从而达到她的目的。
她每一次到倾悦宫找凌无双,都是自说自话,再有就是被轩辕墨凌厉,厌恶的眼神侵蚀。
即便这样,也没打消她接近凌无双的积极性。
“我们出宫一趟,几天前我收到父皇的信,他说皇叔已经从冀州出发,应该就在这一两日抵达这里,所以,你最好别再这两天生事,否则,皇叔面前你可不好交代!”凌无双说的话,令乐悠
公主心一突,转瞬,她心情恢复平静,道:“我哪有生事,自那日我与皇姐夫之间的误会过后,我一直以来都是很乖的,皇姐,你可不能随口冤枉人!”
“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你好自为知吧!”
凌无双话说到这,转向轩辕墨道:“咱们上马车吧!”
马车就停在倾悦宫门口,乐悠公主瞅了眼马车,倏地提起裙角,先于凌无双和轩辕墨坐进了车内:“皇姐,我要和你们一起出宫,这么多天,我都快在宫里憋闷死了!”见轩辕墨眼里的光
芒变得冷厉,她怕怕地对凌无双又道:“皇姐,你就答应我好么!这眼看着父王就要接我走了,你就当全我一次心思可好?”
重新再找辆马车,不是难事,可若是再这么与那脸皮厚的女子磨牙下去,估计时间有的耽搁。
考虑到能尽快赶到青莲别苑,凌无双便只有劝轩辕墨忍忍,忍忍乐悠公主的无礼行径。
轩辕墨点头,一路上就没有对乐悠公主给过好眼色。
“你最好规矩些!”马车行至青莲别苑大门口,轩辕墨冷冷地对乐悠公主丢下一句,然后牵着凌无双的手,进了大门。
四影从乐悠公主身边经过时,齐瞪了她一眼,然后追向了轩辕墨,凌无双二人。
“皇姐,你和皇姐夫等等我啊!”忍住心底因四影的敌视生出的怒意,乐悠公主提起裙角,向着凌无双和轩辕墨的背影追了上去。看来,她要提前动手了――要么切今个没有过多的侍卫在
左右护凌无双,除去她;要么就是在今个与那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成就好事,反正她是绝不能和父王回轩辕的。终了哪怕鱼死网破,她也要为自己的幸福拼上一把!
她低头往自己手链两个精致饱|满的圆扣上看了眼,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算计。
那两粒圆扣,有着很大的玄机。
其中一粒中装着一种可以致人生出幻|觉的药|物,另一粒中则是有枚小而剔透的丸|药。
这些都是徐枫当初要和她合作,给予她的礼物。
没想到让她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那丸|药,入口即化,可以令服用者功力瞬间大增。
哪怕十个一等一的高手,也不是服用者的对手。
当然,有利就有弊。
待丸|药在腹中发挥到极致,服用者终了会变得神经迟钝,成为人人瞧不起的傻子。
且会一辈子躺在榻上而不能再站立行走。
可是,可是我心里已经顿悟,顿悟爱不能强求,可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地喜欢他,甚至于在生命即将终结时,还是痴迷于他啊!”
于她来说,这些没什么的。
得不到那人的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了大不了鱼死网破,那么她就没必要惧怕即将到来的厄运。
再有,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才会服下那枚丸|药,现在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她向凌无双的背影看了眼,垂眸间,眼中宛若刀锋一般的目光,似是顷刻间化作实物,恨不得立时刺进凌无双后心。
恨意,鬼魅般的笑容,自她脸上轻轻滑过。
她加快脚步,向凌无双与轩辕墨的背影走了过去。他们来这里是看谁的吗?而那个他们要见到的人,她又是否认识?
带着疑惑,她跟在凌无双,轩辕墨身后进了婉兮的小院。
“小姐,小姐,你快看,快看谁来了,谁来看你了!”婉兮睡醒,不愿再躺在榻上,于是奶娘吩咐丫头搬出躺椅放到院里阴凉处,让她躺在上面,而她则坐在一侧的木登上静静地陪着,“
是暝大哥和双儿姐姐来了么?”婉兮好像很累,合着眼在椅上躺着,她启唇轻轻地问奶娘。
奶娘连连点头,流着泪道:“是,是公子和夫人来了,是他们来了!”说着,奶娘起身,福身朝轩辕墨和凌无双见礼道:“老奴见过公子,夫人!”轩辕墨挥了挥手,没有说话,他们这次
出宫,穿的是便装,奶娘这么称呼,没什么不对。再说,他早已习惯奶娘以公子称呼他。
她是谁?
长得真美,竟然比她还要美!
凌无双的美貌已经胜过她,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就要死的病秧子,也比她相貌来得漂亮精致。
随心中所想,乐悠公主望向婉兮的目光,就有了几分不友好。
四影瞥了她一眼,然后齐把目光看向婉兮。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不是她当初做下恶事,又怎会有今天的报应。
她们不同情婉兮,就那么眼波平淡地看着她。
缓缓睁开眼,婉兮看向了轩辕墨和凌无双。
她想要挤出个好看的笑容,却难得不能再难。
她好累哦!
真的好累!
是不是就要去了,就要离开奶娘,离开她眷恋的尘世,去另一个世界了?
好傻,显而易见的事,她怎么在这会子还会生出疑问。
“暝大哥,双儿姐姐,你们来了…咳咳咳…”她话没说完,一时岔气,猛地咳了起来,待咳嗽声止,她看向奶娘,示意将她扶起向轩辕墨,凌无双二人见礼,“你躺在椅上便好。”轩辕墨没有说话,他看向婉兮的眼神很复杂,凌无双懂医术,且特别精湛,她从婉兮的脸色上,看出曲老说的没错,这女子就要似花朵一般凋谢了,于是,见其要起身欲向他们夫妇见礼,她语声柔和与其说了句。
“谢谢,谢谢双儿姐姐体谅婉兮!”
婉兮唇角终于挤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平静,却又不失感激地看了凌无双一眼。
“暝大哥,双儿姐姐,我错了,请你们,请你们原谅我当初做下的恶事!”
她说出了压在心底好多天的话语。
会原谅么?
他们会原谅她么?
她似水一般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都过去的事了,你不必再挂怀!”
凌无双站在她两步开外,柔声说了句。
“怎么能过去呢?我事后很恨自己呢,恨自己出手太过于阴狠,竟对你和灵儿做下那等错事。灵儿视我为亲姐姐,而你又与我无冤无仇,我却被嫉妒迷失了心智,出手伤害你们,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让暝大哥差点失去你,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的我怎么就是那么的可恶,那么的蛇蝎心肠。”
一连串的话语,婉兮虽然说得费力了些,但她想说的话这么一说出来,精神上明显看着好了不少。
婉兮说的话,以及她这么个即将逝去性命的活生生例子,却没有让乐悠公主生出一丝罢手的心思。
蠢货,原来这看似漂亮的女子,是个大蠢货。
出手了,竟没将人置于死地。
到了生命即将逝去时,还出声向对方忏悔,说对不起。
十足蠢货一个。
失了自尊,没了尊严,低声下气地再活下去,倒不如立刻就死去来得干净!
乐悠公主不单在心里讥讽婉兮,并且甚是恶毒地诅咒婉兮赶紧地去死。
奶娘哭得很伤心,她背对着一众人在那不时地抹着眼泪。
轩辕墨心里堵塞的厉害,挪动脚步,走到距离婉兮稍微远些的花树下,抬眼望着天上的云彩和晚霞,双眼微微有些泛红。
怎么说,那女子也是他的师妹。
就这么看着她没了生命,死在眼前,他的心真的很不好受。
四影此刻将她们刚才所想全抛在了脑后,目中皆涌满了同情,注视着婉兮,眼睛一眨不眨。
“好,我接受你的对不起,我原谅你。你身体不好,就别再说话了!”婉兮眼里流露出的期待之色,使得凌无双说出了她自认为没有必要的原谅之语。在宫里,她就对轩辕墨说过,过去的
事,已然过去,再者,若没有婉兮当初的举动,他们也不会及时救下他们的母后。
婉兮听到凌无双原谅了她当初的所作所为,吃力地扶着躺椅把手,坐正身形:“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
怎料,乐悠公主突然间从袖里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朝凌无双后心位置直刺了过去:“凌无双,你去死吧!”就在她嘴里的话吐出的一瞬间,就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婉兮不知哪
来的力量,一个跃起,挡在了凌无双背后。
明晃晃,闪着森冷寒芒的匕首,就那么生生地刺入了她的胸口。
天地为之震惊。
乐悠公主的这把匕首,在她身上已经藏了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出行,亦或是睡觉,她都贴身带着这把匕首。
凌无双心头一沉,全身宛若处于冰窖之中,刚才从她背后传来的杀意,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诡异迅速,使得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危险靠近,并且躲避开。待她反应过来,只看到她眼
前的躺椅空荡荡地在那摆着。
是那女子,是那女子救了她一命,为她挡下了背后那突如其来的匕首。
夕阳照耀,使得婉兮胸口如泉涌出的鲜血,红得耀眼,红得令人心颤。风起,天地间的明亮在刚才,在刚才乐悠公主手中的匕首刺向凌无双背部那一刻,似乎同时暗淡。整个小院,乃至整
个青莲别苑上空,皆被无尽的黑暗笼罩了住。
乐悠公主脸上的表情甚是狰狞。
她手指婉兮,狂笑:“你个蠢货,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掏出匕首那一刻,她没有多想其他,没有想到她会在下一刻被制服。只想到此刻没人注意到她,正是她刺死凌无双的绝佳时机。于是,她疯魔了一般,掏出袖中藏了多日的匕首,对着凌无双后心刺了过去。谁知被这即将要死的病秧子看了见,且替凌无双挡住了匕首。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凌无双可是大着肚子呢,四影再担心婉兮的伤势,也没凌无双的安危在她们心里来得重要,“我没事,快,快扶住她!”凌无双双脚牢牢地站在地上,因为她背
上承受着婉兮的重量。
婉兮为凌无双挡下了乐悠公主的匕首,她怕乐悠公主再度出手,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在凌无双背上,挡住其不被伤害到。
“小姐(婉兮)!”奶娘凄厉地唤了婉兮一声,随之轩辕墨的声音响起。
他一跃飘至婉兮和凌无双身边,一个发力,震得乐悠公主飘出数米远,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着他先于四影抱起了婉兮的身子,将其轻轻放置到躺椅上,点了几处穴道,便见那从婉兮
胸口伤处涌出的鲜血,渐渐地止了住,他哑声唤道:“婉兮,婉兮,我是暝大哥,暝大哥原谅你了,你快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暝大哥!”婉兮在被他揽住时,双眼不由得慢慢地闭合了上。
“谢谢……谢谢你……原谅我……”
是暝大哥的声音,他也原谅了她,真好,真好!
等会到了另一个世界见到爹,爹一定会认她这个女儿的。
一定会的。
似是回光返照,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轩辕墨:“暝大哥,我想,我想和双儿姐姐单独说说话,可以么?”
“嗯。”
轩辕墨眼神伤痛,对她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看出,婉兮并没有太多时间,或许转眼间她就会离去。
他起身,转目注视凌无双。
凌无双的心情极为复杂。
她双眼湿润,移步到婉兮身边,在她身旁的小登上坐下,紧握住了那双瘦的几乎没有了肌肉的素手。
奶娘心情很悲伤,但她亦是知道自家小姐时间不多,便没有阻止她与凌无双说话,跟在轩辕墨,四影身后,走远了几步。
婉兮看着凌无双,目光柔和宁静,低语道:“双儿姐姐,我其实,其实是因为太过于羡慕你,才会生出嫉妒之心,在落魂崖对你下了狠手!”
凌无双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她的话语里的意思。
她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婉兮说话。
她的目光从婉兮的容颜上,移至她的xiong口。
就是这把cha在她身体里的匕首,差点要了她的性命。殷红的鲜血,已经将这女子xiong前的白色衣襟染尽。
匕首cha得很深,直没至柄。
是她在她生命攸关之际,为她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救下了她和腹中的孩子。
然而,是谁给了她那般强大的力量,让她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孱弱的几乎站立不起的身子,倏地从躺椅上跃起,挡在了她背部?
难道,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
是她想要为当初做下的错事,对她做一偿还。
是诸天神明指引她,指引她刚才那般做,好让她清清白白,没有一丝杂质地去另一个世界么?
点点泪水,自凌无双好看的眸中止不住落下,她紧了紧婉兮的手,一字一句道:“谢谢你!谢谢你用生命救下我和孩子!”
婉兮本就苍白的脸,更显白|皙透亮,她摇了摇头,想要伸手为凌无双拭去脸上的泪痕,奈何她的手被凌无双握着,就算不被其握在手中,她也是没有力气抬起手的。
她轻轻道:“别哭!双儿姐姐别哭!这是我欠你的,欠你腹中宝宝的!还有,还有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能在刚才为你挡下那把匕首,我赚了呢!”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她的声音宛若
游丝,脸上绽放的笑容却很明丽纯净。
“我昏迷那段日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我终于知道感情是强求不来的。不是你喜欢对方,对方就得喜欢你。倘若我早些明白这个理,早些变得通透些,也就不会因羡慕你得到暝大哥的爱,
变成嫉妒,再到对你下狠手!”
凌无双声音低哑,眼里的泪,依然在滴落着:“别说了,爱一个人没错,没错的……”婉兮摇了摇头:“可我却因为爱,伤害了他人,就是我的不对。双儿姐姐,我打小就很想有个姐姐呢,你愿意认下我这个妹妹么?”
“嗯。我认,我认你这个妹妹……”落魂崖相见,她便看出婉兮喜欢墨,且特别的喜欢,那时,她心中的想法是轻嘲。
对,就是轻嘲。因为她知道,不是婉兮喜欢,墨就会回应她。
但这一刻,她对着即将像花儿凋谢的女子,却生出了深深地怜惜。
“你要和他说话么?”
凌无双柔声问婉兮。
“不了。”婉兮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我知道他已经原谅了我,而且,而且我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将我心里要说的话说完……”她苍白透亮的脸上,生出一抹惋惜:“灵儿,我对不起灵儿。本也想亲口对她说句对不起,看来却不行了呢!你,你若是见到她,一定要告诉她,我错了,我不该对她出手,不该伤了她的心!并,并将我的歉意转告给她!”
(cqs!)
252:恶果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姐姐,暝大哥只有姐姐才能配得上,也只有姐姐才能给他幸福。我,我真心地祝福姐姐,祝福姐姐和暝大哥永远恩恩爱爱,永远……”她眼里的泪水落了下来:“可是,可是我心里已经顿悟,顿悟爱不能强求。但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地喜欢他,甚至于在生命即将终结时,还是痴迷于他啊!”
凌无双摇头,忍住泪水滑落:“傻瓜,你可以喜欢你的暝大哥,可以喜欢的。我不是说过么,爱一个人,且不在伤害他人的情况下,是没有错的!”婉兮苦涩一笑:“可我还是给姐姐带来了困扰,不过,不过我就要,就要去了,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慢慢地将对暝大哥的爱慕,转化为对哥哥一般的亲情。我,我不要给你造成困扰,不要做个讨人厌的女孩……”
婉兮眸中的光芒逐渐变得散乱,喃喃道:“暝大哥是世上最好,最英俊的男儿,希望姐姐将他原先不得已的欺瞒,彻底……彻底的忘掉。让你们之间,之间只有幸福,欢乐……”她轻轻阖上眼,那溢出口的声音,宛若来自遥远的天际,直至消无。
“婉兮,婉兮妹妹,你不要睡,不要睡!墨,墨你快来啊!”
凌无双握住婉兮的手,转向轩辕墨唤道。
“婉兮,婉兮,暝大哥在这呢,在这呢!”轩辕墨大步走到躺椅边,蹲身看向婉兮。
婉兮吃力地睁开眼,用眼神示意凌无双松开她的手,又转向轩辕墨让其将手递过来,然后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将凌无双,轩辕墨二人的手相叠在一起,轻轻道:“永远幸福……”她的眸子变得出奇的黑,出奇的亮,宛若夜幕中的璀璨星辰,她嘴角微启,声音已经很弱很弱:“要,要带着,带着我的祝福,永远,永远幸福……”
“我,我就要,就要去找爹爹了,他,他看到我会,会高兴么?”微弱的声音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悲伤:“就算,就算他会生我气,气我这么,这么早去,去找他,我不怕,不怕的。我会逗他,逗他开心……”渐渐地,她眼里溢满了可爱的笑容,仿若她的爹爹正在空中对她慈爱招手。
凌无双,轩辕墨两个的眸里皆含泪水,静静地注视着她。
听她用尽心力,说出的每一句话。
“永远幸福下去,记得,要永远哦……”她重复了遍她的祝福之语,浅淡的笑容在她脸上渐渐定格,此刻她真若一朵凋零的花儿,将要生命终结。猛地一颤,她单薄瘦弱的身子就此僵硬:“送我回故乡……”她要回她长大的那座山里,那里埋葬着她的爹爹,埋葬着她最最爱的亲人。
最后这句话,似是风儿相助,才终飘入到了凌无双,轩辕墨耳中。
浓郁的哀伤气息,骤时弥漫了整个小院。
乐悠公主被轩辕墨刚才那一震,伤得不轻。但并没有伤到要害。
只因她身份上是大齐公主,是睿亲王的唯一血脉,与凌无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轩辕墨刚才劲气发出时,分寸掌握的极好。
殷红的血,自乐悠公主嘴角一滴一滴地滴落。
她趴在地上,将对轩辕墨的爱意,全在其劲气震出瞬间,化作成了恨。
那恨,刻骨!
那恨,让她刚才的魔怔,似乎得到了激化。
令她的心智,更加为之疯魔。
突然,奶娘凄厉,哀伤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家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她,对她下死手?你说啊!”清泪顺着奶娘的眼角滴滴滑落,她站在乐悠公主面前,眼里的光芒,尽是恨意:“你说啊?你为何要对我家小姐下死手?”可怜的小姐生命本就如枯wei的花儿一般,即将凋零。
却再刚才被这恶毒的女子那般残忍地刺死。
她要杀了这蛇蝎女子,一定要杀了她!
好为她可怜的小姐报仇。
“她不自量力,她该死!”乐悠公主仰头冷冷地瞥了奶娘一眼,目光投在了她眼前不远的地上。刚才那么一摔,戴在她腕部的手链竟然断裂,那些串在一起的小珠子,以及那两粒精致饱|满,形状醒目的圆扣,散落了一地。
好在,好在那装着她需要的药|丸圆扣,就在她手够得着的地方。
凌无双,刚才有人替你死了一次,这回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自量力的要替你出头?
是你的夫君轩辕墨么?
亦或是你的四个丫头?
一起上吧,就算他们一起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乐悠公主很自信。
不,应该说她已经疯魔。
早已忘记了”害怕“二字。
她将手伸出,毫不费力地拿到了那枚圆扣,接下来她诡异一笑,迅速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的丸|药,送入口中。
骤时,她感觉周身不再那么痛了,且似乎有无尽的力量要迸发出。
热,体内热|浪翻涌,令她几乎要嘶喊出声。
她知道,知道这是丸|药在腹中发挥了效用。
过上片刻,她就会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
她默不作声地调整气息,让体内那股蓬勃劲气得到梳理。
很快,她感觉舒服了很多,“还我小姐命来!”殊不知奶娘竟也是个练家子,她一声怒喝,手中刹那间多了一柄明晃晃的软剑。“她目中清泪不知何时已止住,此刻的她,眼里尽是充满血色,一个跃起,提剑刺向了乐悠公主。
乐悠公主双眼大睁,忙在地上一滚,却还是受了奶娘一剑。
殷红的血,自她左肩倏地涌出。
她垂眸咬了咬牙。
老东西,若不是我刚才在调整气息,未做防备,你能伤到我?
奶娘欲再次刺向她。
凌无双霍然站起身,一挥手,一道劲气自她掌中发出,击落了她手中的利剑,”夫,夫人,你……“奶娘不可思议地看向凌无双。
”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但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凌无双绝美,刚还溢满哀伤的面容,在看向乐悠公主的瞬间,骤时变得冷如冰霜。
奶娘目含伤痛,苦笑出声:”她现在还不能死?呵呵,夫人,刚刚若不是我家小姐为你挡住那把匕首,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说话不腰疼么?“不等凌无双开口接话,轩辕墨的威严的声音响起:”奶娘,这是你对夫人说话的语气吗?“
”语气?公子,你想让老奴用什么语气与夫人说话?“奶娘止住的泪水禁不住再次涌出:”小姐喜欢你,她有什么错?你就算不喜欢她,可以早早地告诉她,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为什么你只选择逃避,不在先生在世时,当着先生的面拒绝小姐?致使她越陷越深,坠入对你的爱慕里无可自拔。“
”她是做错了事,可夫人和庆阳郡主终不是没有出事么?但你却残忍地不再搭理小姐,她昏迷期间,你一次都不来看她。前不久,她醒了。相信曲老给你写的第一封信中,说了小姐活不出这个月底,看到信,你来了么?你没有,你恨小姐,恨小姐在落魂崖对夫人出手……“奶娘说到这,声音哽咽的很难再说下去,然而,她还是强忍住心底的悲痛,继续道:”今天,就在今天,小姐一遍遍地念叨要向你和夫人说对不起,就是睡梦里,她嘴里依然不时地呓语。老奴想,公子就算是铁打的心,也应在得知小姐活不过这个月,会抽出时间到别院中来看看小姐。小姐嘴上不说,可我知道,知道她一直等着你到来。“
”怕小姐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老奴不得不跪求曲老,跪求他再给你写封信,求你能来别院一趟。“奶娘现在不在乎任何的主仆规矩,她的精神寄托就是婉兮,而婉兮离世,于她来说,便什么都没有了。她心中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亲手杀了乐悠公主为婉兮报仇,然后她就去陪婉兮,去阴间陪她可怜的小姐。
乐悠公主身上因那粒丸|药生出的蓬勃劲气,已被她在奶娘与轩辕墨说话过程中吸收完备。她猛地从地上窜起,手一扬,就见一道寒光透空而出,袭向了奶娘后背。
”噗“一声,奶娘口喷一口鲜血,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眼睛睁得圆大。
谁也没想到乐悠公主会突然间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会窜到空中,朝奶娘发出攻击。
奶娘去了,带着带着对轩辕墨,凌无双二人的怨,去了。
”来呀,你们来呀!我看你们谁能成为我的对手?“
乐悠公主发髻早已散开,一头墨发与她身上的水红衣衫,在空中狂肆飞舞。凌无双垂在身侧的双手,因紧握在一起,且太过于用力,而显得苍白,她咬牙看向乐悠公主,指结咯咯作响,似乎恨不得一掌劈死那在空中狂笑的疯女|人。
全因为她顾及睿亲王,顾及爹地的感受,阻止奶娘对其出手,才会致使那为主报仇心切的老人死于非命!
她恨自己。
恨自己刚才一瞬间做出的决定。
白色衣裙随着她身上杀气外溢,逐渐鼓起,并发出猎猎声响。
轩辕墨心一突,知道凌无双怒了,知道凌无双对乐悠公主起了杀意,他一个纵身,跃至凌无双身前,看向她道:”我去。“简单两字,足以说明他语中含义,”哈哈!来吧,你们夫妻俩一起来吧!既然得不到你的爱,那么我就毁了你,一并毁了你爱的女|人,好让你们夫妻在阴间继续缠|绵,恩爱相守!“
垂眸看了眼凸起的腹部,凌无双身上的杀气渐渐消散,”主子,奴婢扶你坐那歇会。“清影走至凌无双身边,低声说了句。
雪影三人跟在清影身后,眼神随时留意着乐悠公主,生怕她突然间发狂,伤到凌无双。
”嗯。“
看到凌无双被丫头扶至婉兮躺椅旁的木登上落座好,轩辕墨叮嘱四影:”看顾好皇后。“
”是!“
四影齐声应道。
婉兮的身躯此刻躺在椅上,显得是那么瘦小,那么可怜,宛若一朵芬芳散尽的落花,就此长眠在了泥土之中。
凌无双定定地看向她。
这身体孱弱的女子,再也不会醒来了。
愿她一路走好!
“我是那么的爱你,你却屡次视而不见。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么?”乐悠公主悬浮在空中,脸上带着冷笑俯视着轩辕墨。
轩辕墨见到乐悠公主就讨厌,因此,他哪有闲情搭理其嘴里说出的废话。
他双臂舒展,很是轻巧地腾空而起,悬浮在了乐悠公主对面数十米之外。乐悠公主被轩辕墨给了个没脸,不似先前一般隐忍自己情绪爆|发,而是脸色一变,双手开始快速发力,立时由她周围卷起一股暗沉的狂风:”接招!“
轩辕墨身形微微一晃,并未将她发出的劲风,放在眼里。
”有能耐,你就出手,玩躲迷藏,是怕我了么?“乐悠公主嘴里的话刚一落,骤时只觉刚刚消失不见的轩辕墨,忽然变成了三四个,一齐向她袭击了过来。
难道是她眼花了?
她心中自问。
然,转瞬她立即否认了她刚才的想法。
暗夜帝王,倒真不是徒有虚名。
好诡异的功夫。
她一边全身心的运转真气招架即将到来的攻势,一边在心里分析着轩辕墨究竟使得是何种武功。
”轰“一声,她发出的掌力在空中炸开一蓬巨大,强烈的赤红光芒。
立时,眼前袭向她的那三道身影全然不见。
她大喜,以为轩辕墨刚在那轰鸣声中已然身死。
殊不知,一道森冷的声音,自她身后传了出:”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高兴了?“
乐悠公主身形在空中迅速转换,与轩辕墨视线对在了一起。
”哼,刚才被你侥幸躲过一劫,这次我看你还要如何再去避开!“她自大地对轩辕墨冷冷丢下一句。
躲过一劫?这未免太有些可笑了。
轩辕墨之所以会在刹那间身影消失,而是他不想太过便宜地一招杀死她。
在他的地盘,连杀死两人,真是能耐渐长。
体内真气凝聚,乐悠公主嘴角泛起一抹阴狠的笑容。
她这次要用上十成的功力,进攻轩辕墨,就不信他还死不了!
她冷冷地厉喝一声:“别怪我对你下狠手,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漫天劲气,宛若乌云罩顶,向轩辕墨压了过来。轩辕墨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浮现而出。他目光浅淡,扫了乐悠公主一眼,颀长的身影,动也不动地迎接着那猛烈的劲风袭向他。
“主子!”四影惊恐地看向凌无双。
得到的是凌无双放心地眼神。
“墨儿(主上)!”柯美岑搀扶着永嘉帝,与曲老一起赶到了婉兮的小院。
刚那般大的轰鸣之声,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
“母后,父皇,墨他不会有事的。”凌无双起身走至柯美岑,永嘉帝身边,柔声道。
至于曲老,他自是知道轩辕墨的武功修为有多高,因此,无需她过多的说些什么话安心。
殇,焰现在可是御林军正副统领,有着他们自己的工作要做,所以并没有跟随凌无双,轩辕墨二人回青莲别苑;冰,寒两个人在凌国坐镇,亦是没在轩辕墨身边跟随。
漫天劲风完全罩住了轩辕墨,但却连他一片衣角都未曾掀起。
轩辕墨袍袖轻挥一片落叶般,登时令罩住他的狂风,反向袭了出去。
他眼中光芒陡然一寒,掌间微发力,就听到乐悠公主惨叫一声,自空中*。
乐悠公主不知是傻了,还是痴了,口中连喷两口鲜血后,竟得意地笑出声:“没想到暗夜帝王的功夫就这么两下子!”她以为轩辕墨刚没取掉她性命,是因她武功高过对方之故。然,她嘴里的笑声转瞬消止。
她神情恍惚,看着那渐已消散,且带着乌暗的劲风,竟鬼使神差地重聚在一起,并比她刚才发出的力度还要凶猛地袭向了她。
她发现,她完全无法抵挡这股霸烈的骇浪!
恐惧,强烈的恐惧,铺天盖地地压向她头顶。
宛若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将她团团包围住,一个不慎就会撕碎她。
撕碎成数不尽地碎片一般。
她惊恐地大叫出声,宛若置身于十八层地狱,正欲被执行最严厉,最惨无人道的酷刑。她挣扎着,极力挣扎着,但体内那股强大的劲气,似已被她用的枯竭,此刻一丝都使不出。
怎么办?怎么办?
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这恐惧的侵袭。
属于她自己的惊呼之声,久久在耳边回荡着。
宛若一个将死之人,绝望的凄鸣。
院中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注视着她,注视着属于她的报应。
浓郁的黑暗,禁锢了她想要逃开的脚步。
她真的就要这般坐以待毙,惨死当场么?
倏地,她咬牙强行催动体内真气,仿若要冲破无边黑暗的禁锢,从那十八层地狱中逃出。
她成功了。
随之,心中喜不自禁。她双手快速变换招式,连发强劲掌力,令那无边的黑暗罩她不住。
“你来呀!有本事你来杀我呀!”她没了恐惧,却更多了份疯狂。她看向轩辕墨的眼神,满是嘲弄。
轩辕墨衣袖轻拂,巨大的劲风,又一次袭向了她。
她骇然,连连后退数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她要继续催动内力时,体内传出骨骼一寸寸碎裂之声。
”嗵“一声,她似一只失了骨架支撑的软体虫一般,倒地不起。
“你,你杀了我吧!”她一身是血,趴伏在地,赤红着双目注视着那宛若一般的男子,“杀了你,好让你解脱么?”轩辕墨唇角轻启,不急不缓地溢出一句。痛,好痛,周身没有一处不痛。
为什么她感觉体内的真气,正在逐渐消失?
就是本属于她自身修炼出的功力,也在慢慢地流逝。
难道丸|药的效用耗尽了?
她就要变成一个,变成一个既傻又痴,人人嫌弃,嘲弄的可怜虫吗?未等她生出更多的心念,她忽然傻笑出声:“父王,父王,柔儿要吃糖糖,柔儿要吃糖糖……呜呜……父王不给柔儿吃糖糖……”她眼睛睁得很大,傻傻地唤轩辕墨叫父王,挂着血丝的嘴角,哈喇子不时地流着。
“她傻了?”
凌无双眼神清冷,缓步走至轩辕墨身边,问了句。
“她已是个想死死不了的废人。”傻不傻,轩辕墨懒得细究。他只知道乐悠公主这一辈子将会活在痛苦的深渊。
“主子,你别过去!”
听了轩辕墨的话,凌无双走向了乐悠公主,蹲身为她准备把上一脉,好得知其为何会突然间发生那般大的变化,武功修为之高,看似与她都不相上下。
四影担心的声音,她听了见,目光望向他们,她浅声道:“没事。”
片刻后,她起身,看向轩辕墨:“她似是服了一种可以催发,及强行增长内力的药|物。即便你刚才不出手,待她腹内药效耗尽,她整个人恐怕也就废了!”
她服下的是什么药呢?
凌无双秀眉微蹙,垂眸思索着。
“主上,夫人,你们看!”曲老弯腰从脚边捡起一粒精致圆扣,递到了轩辕墨,凌无双面前。
柯美岑这个时候仅依偎在永嘉帝怀里。
她吓到了,被刚才院中发生的一幕真的给吓到了!永嘉帝紧紧地揽她在怀里,一双眼睛依旧黯淡无光。
“父皇,母后可能吓着了,我让四影送你们回去休息。”凌无双与轩辕墨低语了句,然后走向永嘉帝柔声道。
永嘉帝点头。
四影得了凌无双的吩咐,走上前,搀扶永嘉帝,柯美岑二人出了小院。
”这是一种可以致人失去理智,产生迷|幻的药粉。“
曲老打开圆扣,用银针挑起一丁点白色粉末,方至鼻尖嗅了嗅,抬眼与轩辕墨,凌无双两人说了句。随后她走至乐悠公主面前,蹲身为其亦号了一脉,道:”她服下的药物,应是苗谷秘术炼制的禁药。服用者会突然间功力大增,但等功力散尽,人就完全变成了废人,且一辈子痴傻,不能再站立行走。“
”曲老,你确定她服的药来自苗谷?“
凌无双问道。
”嗯。你外祖父,也就是我师父在世时,曾经给我讲……“曲老把他知道的毫无保留地与凌无双,轩辕墨说了遍。
”哼,那人能找上齐王对付双儿,又怎会放过其他与双儿不对盘之人联手。不过,他却找了一堆无用的蠢货!“
轩辕墨瞥了眼乐悠公主,冷声道。
”嘿嘿……好吃……嘿嘿……真好吃,父王,父王,你也吃……“乐悠公主趴在地上,嘴巴啃着地上的泥土,吃得满嘴都是:”父王,好吃……“她仰起头,望向轩辕墨,一脸傻笑。
253:慌乱
凌无双与轩辕墨前往别院三日前,距离轩辕京城大约百里地的一座城镇,睿亲王与庆阳郡主一行人因天色太晚,便没再赶路,打算找家客栈歇上一晚,再继续赶路。
越接近京城,桂嬷嬷和阮翠两人心情越是紧张。
她们怕,怕庆阳郡主真的回到鸣翠别院,就那么带着期盼,思念等长公主回来。
而庆阳郡主却不知她们心中所想。
就快见到母亲了,她心里很开心。
但,她开心的同时,又因为某个人前几天突然间的出现,显得略微有点小惆怅。
当然,惆怅这个词,她是不晓得什么意思了。她就是看到那人陪着笑脸围着她前前后后地转,感情上回不到从前那般快乐愉悦而已。
宇文明轩那日与木老爹父女说完话,骑马快速出冀州城,于第二天傍晚时分,追上了睿亲王和庆阳郡主他们。然而,他明显感觉到庆阳郡主与他之间有了些许疏离。
上次来冀州时,小丫头几乎一路与他同骑一匹马,这回任他怎么说,小丫头都不点头。
她很有礼貌地对他摇头,说要与桂嬷嬷和丫头阮翠坐在车里。
如此一来,致使他心情甚是低落。
今晚本是明月当空,银辉倾洒,可谁知突然间起了大风,随之乌云遮月,响雷闪电,下起来了大雨。
客栈,睿亲王住的客房中。
“皇叔,你说我该怎么办?”宇文明轩与睿亲王面对面坐在桌旁,目中光芒显得异常黯然,“灵儿她,她好像真的生我气了!”睿亲王挑眉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活该!”损了宇文明轩一句,睿亲王又道:“我觉得你父皇说得对,灵儿那孩子心思单纯,完全不同于一般女孩子,你就算再忙,也该抽出时间到宫里给她说一声你在忙着什么事。现在倒好,一路不停地对我念叨有何用?你可没瞧见小丫头在御书房哭得那个伤心样,看得你父皇和我心里直生疼。”
“皇叔,我这不是知道错了么!”
宇文明轩脑袋低垂,说起话来提不起一点精气神。
“知道错就找小丫头说去啊,在我这磨叽有什么用?”
睿亲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准备休息。
“皇叔,你就帮我想想法子吧,毕竟你知晓的,和经历过的比侄儿要多得多!”宇文明轩起身,眼里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你这孩子,怎么就,就……”倘若他真懂得多,就不会在当年赢得不了那女子的心,睿亲王背对着宇文明轩,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与睿亲王客房紧挨的是宇文明轩的客房,接下来的两间,依次是庆阳郡主,桂嬷嬷和阮翠两人住的。
“嬷嬷!”雷电之声,惊得睡梦中的庆阳郡主从榻上猛地坐起:“嬷嬷……”她在屋内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桂嬷嬷的身影,于是她下榻套上绣鞋,把外衫穿好,准备去隔壁客房找桂嬷嬷。
她打小就怕黑,更怕打雷闪电。
因此,她屋里晚间都是亮着灯。
平时只要一听到电闪雷鸣之声,长公主都会第一时间到庆阳郡主屋里陪她,而桂嬷嬷则是在外间守着她们母女俩。但此刻,桂嬷嬷和阮翠两人却坐在她们客房的椅上,双双垂眸陷入到各自的思绪中,从而没有听到窗外时断时续的雷鸣电闪声。
这时,阮翠头抬起。
“嬷嬷,郡主若是回到别院看到长公主没在,进而,进而从其他丫头,或是仆人嘴里得知长公主已经去世的消息,你说到时可该怎么办啊?”
桂嬷嬷叹了口气,道:“刚与你说了那么长时间,我还不是再为这件事担心么。”公主,你说老奴该怎么做,才能让郡主在见不到你的情况下,恢复往常快乐开心的模样?“郡主能想到回别院找公主,从这两天她与闲王殿下之间的相处不难看出,定是闲王殿下做了什么事让郡主感到委屈。才会让她不愿再在大齐呆下去,闹着要回别院,找长公主。”
阮翠想了想,道:“嬷嬷,你说会不会因为闲王殿下两日没进宫,方使得郡主想到了长公主?”
“瞧我这糊涂的,刚还对你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倒不如你来的通透。你说的没错,郡主多半是因闲王殿下没到宫里陪她玩,以为闲王殿下不喜欢她了,变得闷闷不乐,想着回别院找长公主寻求安慰。”话以说出口,桂嬷嬷眼神里渐渐起了哀伤,“郡主和闲王殿下相处的这段时间,变了好多,她好像一下子突然长大了不少。于她来说,这样的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娘去世了?”庆阳郡主站在桂嬷嬷和阮翠住的客房门外,嘴里无声念叨着,忽然,她眼里的泪水不可抑制地往外涌出。庆阳郡主是单纯,是智商有所欠缺,但她不傻。
长公主离世,送她走出鸣翠别院,也就意味着让她接触到了世间百态,不可能再像原先一样,对什么事都不晓得。去世?就是人死了,她前段日子和宇文明轩出宫到街上玩,听路人说什么轩辕的齐王因犯了重罪,死在了天牢里,还有就是,就是他的侧妃因为接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世了……
“娘……”她张嘴,却发不出声,伤心的泪水模糊了顺着她双颊滚滚滴落。
转身,她咚咚地跑离而去。
她好伤心,好难过,她要找娘,找那个从小到大,一直疼她,爱她的娘亲。
“刚才门外是不是有人在偷听咱们说话?”桂嬷嬷瞅了眼房门口,问阮翠。
阮翠道:“我没太注意,不过从咱们房门口确实是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经过。”
“不好,响雷了!”桂嬷嬷忙起身走向房门口,“你怎么就不提醒我打雷了,郡主自小就怕雷电之声,这会子不定在房里吓成什么样子了。”数落了阮翠一句,桂嬷嬷拉开门走了出去,至于阮翠刚说的话,她眼下没有往心上放,去看看庆阳郡主是否受到惊吓,才是她当紧要确定的事。
房门大开着,榻上没有人,登时,桂嬷嬷惊呼出声:“阮翠,阮翠,郡主不见了!快去,快去找睿王爷和闲王殿下,快点,让他们帮忙找郡主!”她很慌乱,急得直掉眼泪。
她想到了,想到了阮翠刚说与她的话。
难道,难道刚才是郡主在门外听到了她和阮翠的对话,知晓长公主已经去世的消息,经受不住打击,跑……
不能再想,她不能再想下去,她要赶快找到郡主。
外面天黑,下着大雨,且电闪雷鸣,郡主万一,万一出个好歹,她可如何向九泉之下的长公主交代?
阮翠听到桂嬷嬷的惊呼声,亦是慌乱异常。她这刚跨出房门,就看到桂嬷嬷矮瘦的身影风一般地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过廊上的动静,睿亲王与宇文明轩隐约听了见。
“轩儿,快,咱们出去看看,好像是桂嬷嬷的声音。”不待睿亲王话落,宇文明轩的身影便已从他房里消失。
“阮翠,你家郡主呢?她出什么事了,快说!”
发现庆阳郡主屋里没人,宇文明轩急得双目赤红,大声质问阮翠。
阮翠流着泪,声音轻颤道:“郡主她,她可能,可能知道了长公主去世的消息,所以,所以……”宇文明轩的心骤时绷紧,一掌击碎庆阳郡主房里的窗户,提气跃入到了雨夜里。
灵儿,灵儿你千万不能出事!
月亮哥哥这就去找你!
你千万不能出事!
睿亲王走出房门,自然是听见了阮翠说与宇文明轩的话,待他想出口唤宇文明轩先冷静冷静,再想想如何找庆阳郡主,就见其身影已经从窗户飘离了出。
“阮翠见过,见过睿亲王!”
阮翠用袖子抹着泪,朝睿亲王见礼道。
睿亲王抬手免了她的礼,皱眉道:“将刚才发生的事于本王具体说遍。”小丫头就算知晓了长公主已经去世,可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她应该跑不了多远。
再说,她不认识路,加上夜色浓郁,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这些自然条件,说不定她就躲在客栈哪个角落里独自在那伤心落泪呢!
“事情是这样……”阮翠抽噎着将她和桂嬷嬷之间的对话,以及她们听到门外的急促脚步声,再到桂嬷嬷发现庆阳郡主不在房里的经过,仔仔细细地与睿亲王说了遍。“嗯,本王知道了。”睿亲王点头:“你回房等着,本王去楼下问问客栈伙计,看他有无什么异常发现。”
“谢谢睿亲王!谢谢睿亲王!”
阮翠跪地,流着泪连连谢睿亲王。
“地上凉,快起来回房去!”
睿亲王摆了摆手,转身下了二楼。
客栈一楼。
“小哥,你可有见着一位小姑娘,她长得很好看,约莫就这般高,穿着……”睿亲王一下到一楼,看见客栈伙计,忙问其有无看见庆阳郡主出门离开客栈,怕伙计听不明白,他还用手比了比庆阳郡主的身高。
待他音落,伙计脸上带笑,有礼回道:“回这位爷,小的刚只看到一位老妇人惊慌失措地跑出了客栈,至于爷说的那位小姑娘,小的未曾见过。”说到这,那伙计歪头想了想,有些尴尬地补充道:“不过,就在那位老妇人出客栈之前,我,我正在打盹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从二楼跑下,等我睁开眼去看的时候,却没发现人影。”
伙计说的话,令睿亲王登时神色变得焦急。
灵儿她不会真的跑出客栈了吧?他心里问了自己一句,拧眉在客栈一楼各处打量了一圈,道:“伙计,你这客栈可有后门?”
“有有有。”伙计抬眼望向某一处,手指着那里道:“明明我将后门关得好好的,这会子咋就开着呢!”他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
睿亲王闻之,当即疾步走了过去。
“灵儿,灵儿,你醒醒,睿伯伯抱你回客房去睡!”步出后门,睿亲王一眼就瞧见门外屋檐下蜷缩着一抹瘦小身影,借着从门内照出的灯光,他上前一细看,那蜷缩在地,脸上挂着泪痕,头枕在双臂上的小人儿不是庆阳郡主,还能是谁。
刹那间,他的心微微刺痛了下。
抱起小人儿,他起身进了客栈。
没娘在身边照顾的孩子,好让人心疼。
也不知道他的柔儿若是受了委屈,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是不是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蜷缩在角落里,伤心落泪到熟睡。
雷电之声退去,大雨也渐渐消止
找了近一晚,至。东方微亮,宇文明轩和桂嬷嬷两人一脸疲惫,前后脚回了客栈。
“闲王殿下,嬷嬷,郡主找到了,找到了!”阮翠在睿亲王抱庆阳郡主回到客房后,得了睿亲王的吩咐,到客栈门口等桂嬷嬷和宇文明轩回来,好第一时间把找到庆阳郡主的消息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这不,她一看到桂嬷嬷和宇文明轩两人湿漉漉地出现在眼前,忙高兴地上前与他们二人说道。
“找到了?”
宇文明轩和桂嬷嬷似乎不信阮翠说的话,同时出声确认。
“郡主她没离开客栈,是睿王爷在后门屋檐下找到她的。而且,而且郡主没事,她没事,这会子恐怕还在睡着呢!”
阮翠情绪激动,与他们回道。
“郡主没事,没事就好!”桂嬷嬷上了年纪,又冒雨在夜里找了庆阳郡主那么久,身子肯定是吃不消的,从阮翠嘴里确认庆阳郡主没事后的那一刹那,身子一软,便向着地面倒了下去,还好宇文明轩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她。
否则,她定摔得不轻。
晨阳照耀,桂嬷嬷病倒了,且发着高烧,根本没法子赶路。
于是,睿亲王决定在小镇呆上一天,待桂嬷嬷烧退,明日一早再动身。根据他估算,明早动身,沿途歇上一晚,定会赶在后天天黑前,抵至轩辕都成。
庆阳郡主昏睡到半下午,才睁开红肿的双眼。
“嬷嬷……”
“灵儿,你醒了!”宇文明轩在回到客栈沐浴换洗干净后,一直守在庆阳郡主榻侧,见人儿即便是睡着,那好看的秀眉也紧蹙在一起,这令他更是自责自己,若不是他,她就不会受委屈,就不会进而想到找长公主,就不会有昨晚无意间听到桂嬷嬷和阮翠之间的对话,更不会一个人跑到客栈后门吹冷风,无助地伤心落泪,“灵儿,我是月亮哥哥,你不认识我了么?”看到人儿看向他的陌生眼神,宇文明轩心口咯噔一下,进而伸出手扶起庆阳郡主。
“我认识你,可我想找嬷嬷!”
庆阳郡主从他手中挣脱开,下榻穿鞋欲往门口走。
“灵儿,月亮哥哥错了!月亮哥哥不该只顾着请大夫帮木老爹治病,就忽略了你!”宇文明轩拽住她的胳膊,言语里满是歉意和内疚。
“我要找嬷嬷!”
庆阳郡主转向他,眼里没有一丝神采,呆呆地对他道。
“我,我陪你去!”宇文明轩很伤心,小丫头是真不打算理他了么?明明知道他是谁,就是不想与他说话,且小脸上连个笑容都没有。
这还是以前那个快乐无忧,像小鸟儿一般的快乐天使么?
“不要!”
抽出胳膊,庆阳郡主独自出了房门。
“郡主,你是要找嬷嬷么?”阮翠服侍桂嬷嬷服下汤药,见其因服下药有了睡意,就端起碗放轻脚步出屋,准备等会去后院用从客栈厨房借来的小火炉,熬一碗适合病人吃的小米粥,谁知这刚走出房门,便看到庆阳郡主脸上无喜无忧,眼神呆滞地站在她面前。
“嗯。”
庆阳郡主点了点头。
“可嬷嬷刚服下汤药睡着了,要不奴婢陪你回房说会话,帮你解解闷!”阮翠看出庆阳郡主变得与先前更为不同,担心她看到桂嬷嬷生病,再引起心伤难过,所以便一脸带笑,避免其当下看到桂嬷嬷。
病中的桂嬷嬷现在不仅脸色不好,且因昨晚外出没有找到庆阳郡主焦急上火,致使嘴角生了不少水泡,看了让人心里不由发紧。
郡主可是桂嬷嬷一手带大的,在其心目中的感情,仅次于长公主这位母亲。
若是她看到桂嬷嬷因找她,病倒在榻,自会伤心不已。
阮翠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家郡主伤心掉眼泪。
“我不会扰到嬷嬷休息的。”
庆阳郡主低声说了句,越过阮翠,进到了房里。
阮翠想要再次出声唤住庆阳郡主,被宇文明轩抬手制止了住。
“别阻止她,兴许她见了嬷嬷,说出心里话,会心情变得好起来。”
“嗯。”阮翠应了声,与宇文明轩一起站在房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
“嬷嬷,你生病了,你为了找我,被雨淋得生病了!”庆阳郡主脚步轻缓走至榻侧,坐到桂嬷嬷身边,握住她的手,低语道:“娘死了,娘永远不会再陪我说话了,我很伤心很伤心,想要去找娘,可雨下得很大,还打雷闪电,我好害怕,呜呜……”
桂嬷嬷在阮翠步出房门,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迷糊中她听到了庆阳郡主与阮翠的说话声,同时后面宇文明轩与阮翠说的话,她也听了见。
因此,她明知庆阳郡主到了她身侧坐下,并握住她的手说话,按捺住自己睁开眼的冲动。
好便于庆阳郡主倒出心里话,不再伤心难过下去。
但,听到耳边哽咽的哭泣声,她还是没能忍住,缓缓地睁开眼,道:“郡主不哭,有嬷嬷陪着你呢,不怕,咱不怕……”她声音很虚弱,庆阳郡主听到她的声音,哭声骤时消止,眼睛红肿道:“嬷嬷,是我不好,吵到你休息了!”
她说着拿手试了试桂嬷嬷的额头,原先她生病的时候长公主和桂嬷嬷就是这么试她的,确定她脑袋发烧,便立刻着丫头请大夫给她开药诊治。可是,她还是吓到了。桂嬷嬷的额头竟是特别特别的烫,烫得跟厨房烧菜时的火炉子一样。
低头往桂嬷嬷脸上一看,她红肿的眼睛再次泪如雨下。桂嬷嬷没梳理头发,脸色憔悴,嘴角生满了水泡,却为了安慰她,睁开眼睛,声音沙哑,不失柔和地与她说话。
庆阳郡主哭道:“嬷嬷,我好坏是不是?明明听阮翠说你病了,却还要进房里打扰你!”
桂嬷嬷艰涩地扯开嘴角笑了笑,声音虚弱道:“不哭,嬷嬷没事的。汤药嬷嬷已经喝了,过会子嬷嬷的身体就会恢复好的。”
“嬷嬷,我不要你像娘一样,也永远地离开我。”庆阳郡主伸手抱住桂嬷嬷的身子,哭得好不伤心:“你说你身体会好的,就一定要好哦!可不许骗我……”桂嬷嬷因为庆阳郡主的话,眼里渐渐噙满泪水,她抬起手,抚着庆阳郡主脑后的秀发,道:“不会的,嬷嬷不会骗郡主的。”
“嬷嬷和灵儿拉钩钩!”身子坐正,庆阳郡主伸出小拇指,在桂嬷嬷小指上轻勾了下:“嬷嬷放心,我,我不会因娘永远离开我再伤心的。你好好睡一觉,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她起身慢慢地走出了房门。
桂嬷嬷眼里的泪水在庆阳郡主身影消失在房门外后,瞬间顺着眼角滑至她花白的两鬓。
一点一滴渗透到了她的发丝里。她一直晓得自家郡主是个懂事的,可万万没想到那孩子会这么快不再提起长公主。
她是怕病中的她担心么?
傻孩子!
嬷嬷晓得你的用心。
轻叹了口气,她伸手抹干眼角的泪痕,闭上眼睛睡着了。
客栈后院一不起眼的角落。
“郡主,还是奴婢帮嬷嬷熬粥吧!”阮翠眼眶泛红,站在庆阳郡主身后,看着其蹲身往火炉里边添柴火,边用汤勺在小锅里搅拌,“嬷嬷是因找我生病的,我要,我要自己给她熬粥喝!”说到这,庆阳郡主嘴里的话语顿了顿,良久,接着道:“你都教我怎么做了,放心,我不会把粥熬坏的。”
昨夜下了雨,柴火不免受了些潮,不时有浓烟自锅底散出。
呛得庆阳郡主眼泪都掉了下来。
还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郡主,求你了,你还是让奴婢来吧!”
阮翠看到庆阳郡主被浓烟呛得难受样,手捂嘴巴眼里泪花萦绕。
她怕自己一个不慎,会哭出声。
“阮翠,我不是傻瓜哦!”庆阳郡主继续往火炉里添着柴火,喃喃自语道:“我和墨哥哥还有双儿姐姐去舅舅的皇宫里玩,听到有宫人小声议论我是傻子呢!可我不生气,因为我不是傻子,我很聪明的,你说对不对?”
(cqs!)
254:抑制
庆阳郡主用汤勺在锅里慢慢地搅着,小脸上微泛起一抹笑容。
那笑容很浅很浅,却又是那么的纯真。
她不傻,她仅是心智欠缺那么一点。可有关她是傻子的传言,还是在京中贵人圈子中传了出,一传十,十传百。
没人敢在明面上叫她傻子,但背地里却没少嚼舌头。
就像她说的一样。
--那日她与凌无双,轩辕墨第一次进皇宫,在御花园里追逐蝴蝶玩耍时,她听到了,听到了两个宫人从她身旁走过,说了句想不到长公主生的女儿竟是个傻子。
当时,她微怔愣片刻,转瞬便恢复了脸上的明媚笑容,抬眸间发现了宇文明轩在湖畔边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郡主,奴婢敢对天起誓,奴婢绝对绝对没有那样想过公主。在奴婢心里,郡主是最最聪明,最最善良的主子!”阮翠心里又酸又痛。郡主啊,这般玲珑剔透的你,怎让人不为之心痛?怎让人不为你刚才说的一番话,感到心酸落泪?
宇文明轩站在后门口,将庆阳郡主主仆俩的对话全听在了耳中。
他感觉再在这里听下去,会落下泪来。
在轩辕皇宫见到人儿第一眼时,他只觉得人儿是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从来没想过与他说话的她是个傻子,是个痴儿。
即便晚间在宫宴上听了些关于人儿是傻子的闲言闲语,他也仅是讥讽一笑。
究竟哪个是蠢笨的傻子,在座诸人怕是不止一两个。
转身,他迈入客栈,上二楼回了自己客房。
“轩儿,你这是……”睿亲王从房里走出,正好看到宇文明轩眼眶泛红欲进他自己的房间,有些担心地问道。“皇叔,我感觉灵儿现在变成这样,完全是我的责任!”睿亲王跟在宇文明轩身后进到房中,就听其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说了这么一句。叹了口气,睿亲王在桌旁椅上落座,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以后好好对她吧!”
好好对她?
他也想啊,可问题是人儿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和他亲近。
良久,宇文明轩转身看向睿亲王,问道:“皇叔,你觉得灵儿她是傻子,是痴儿吗?”
睿亲王皱眉:“在你心里,一直拿小丫头当傻子对待吗?”宇文明轩苦笑出声:“我,我怎么可能那样想她,又怎么可能那般看待她?她是美好的,可以说是我见过最为美好的女子。她心思单纯,善良,可爱活泼,我喜欢这样的她,并且我也对皇姐说,会一辈子喜欢这样的她,更会一辈子只对她一人好!”
“那你问我这话岂不是多余?”睿亲王看了他一眼,语声轻淡,反问了宇文明轩一句。
宇文明轩眼角微微滑下湿润,道:“皇叔,你,你刚才没听到灵儿和她丫头的对话,你若是听到了,心一定很痛,很痛!”说着,宇文明轩垂眸平复了会自己的情绪,继而抬眸,看向睿亲王,道:“她明明知晓有人在背后叫她傻子,可她,可她竟一点也不伤心,反而以很平静的心态听这些话语。还有,她明明不会熬粥,却非要亲力亲为为桂嬷嬷熬粥喝,说桂嬷嬷是因为找她才生病的,她与她的丫头之间的对话,听起来完全就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灼痛着我的心,让我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眼前的侄儿哭得似个五、六岁的稚童一般,睿亲王起身走至其身后,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道:“灵儿有颗玲珑心呢!别伤心了,知道她的好,就珍惜她,别再让她受委屈。至于她现在与你没了先前的热络,也不要太过于逼|迫她,等她过了眼下这个坎,肯定又会变回以前的灵儿。”
想那日听皇兄说蓝贵妃母子暗中着人刺杀她,并致使她身受重伤,死于非命,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想亲手宰了蓝贵妃母子的同时,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好宣泄心中的痛。
可皇兄在身旁坐着,身为皇弟,他只能忍,忍住心底的痛,忍住眼底要涌出的泪。
他不能给皇兄心里添堵。
毕竟皇兄老早就对他说过,说让他不要喜欢那女子,说那女子是他心爱的女人,说他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俩为了个女子,闹得不开心。
于是,他没有在皇兄面前失态。
但,当他出宫回到王府,独自呆在书房时,他黯然落泪了一个晚上。
多么美好的女子,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心还会微微地泛痛。
桂嬷嬷是被一阵咳嗽声惊醒的,睁眼看时,只见庆阳郡主手里端个小锅放在了桌上。
“郡主,你坐下歇会,奴婢来服侍嬷嬷用粥吧!”阮翠托着一个小托盘,盘中放着两碟小菜,另外还放有两小瓷碗和勺子,筷子一类的物品,她将这些东西一一在桌上摆放好,伸手欲接过庆阳郡主手里的舀饭汤勺,给桂嬷嬷盛粥。“我不累。”回答她的仅是庆阳郡主嘴里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桂嬷嬷看到庆阳郡主小脸上一道白,一道黑,漂亮的脸蛋,此刻像是小花猫一般,她眼睛,鼻子,还有心窝,齐泛起酸来。
“阮翠,你,你怎么能让郡主去做那些粗事,你瞧瞧,瞧瞧郡主都变成了什么模样!”桂嬷嬷声音听起来不再那么虚弱无力,睡了近乎一天,她感觉自己精神恢复不少,因此说起话来,轻松很多,“嬷嬷,你不要责怪阮翠,是我自己要熬粥给你喝的。”说到这,庆阳郡主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端着的粥碗,慢慢走向桂嬷嬷:“可是我熬的不好,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下。”她声音里带了丝尴尬和难为情,桂嬷嬷怎会不知道她话语里的意思,笑道:“郡主熬得粥肯定很好喝,嬷嬷一定吃完它们。”
一股子焦味自黄不黄,黑不黑的粥碗里溢出,这让庆阳郡主更不好意思将手里的粥碗端到桂嬷嬷面前,她顿住脚,挂着满脸的彩,垂眸不再向前走:“嬷嬷,我好像把粥熬糊了!要不,我重新去给你做吧!”
阮翠扶桂嬷嬷靠坐在榻上,一双眼睛又一次变得湿润。
她侍立一旁,垂眸紧咬唇角,不让自己因为心酸而哭出声。
桂嬷嬷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投在庆阳郡主端的粥碗里,笑道:“郡主熬得粥很香,瞧,馋得嬷嬷都快要流口水了呢!”庆阳郡主抬头,小小声道:“嬷嬷,你说得是真的么?”桂嬷嬷含笑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了,不信嬷嬷等会把你熬得粥全喝完!”
“真好喝!”桂嬷嬷接过粥碗,一口一口地喝得很有味,庆阳郡主看着她,突然走到桌旁,拿起另一只空碗,道:“我要尝尝,看看是不是很好喝!”阮翠见状,忙走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碗,可怜兮兮道:“郡主,奴婢看桂嬷嬷吃你熬得粥很香,感觉肚子咕咕叫呢,奴婢能和桂嬷嬷一起吃碗么?”
锅里剩余的粥,顶多能再盛一碗。
阮翠跟在桂嬷嬷身边,心思自然细腻,她这么做,就是不想庆阳郡主再受累,再到后院去熬粥。
庆阳郡主盯着她看了一会,道:“好吧!”
粥好不好喝,从颜色上她多少能看出一点。
半黄不黄,半黑不黑,一股焦味,味道肯定没有以前她生病时,娘喂给她喝的粥好吃。
阮翠往碗里盛好粥,边吃边落眼泪。
“阮翠,你怎么哭了?还有嬷嬷,你怎么吃着吃着也掉眼泪?要是难吃你们就别吃了!不用担心我的。”庆阳郡主对着手指,看看阮翠,又看看桂嬷嬷,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桂嬷嬷抬手在眼角抹了把,道:“郡主熬得粥真的很好喝。嬷嬷因为生病,嘴里没什么味道,喝这略带些焦味的粥正好呢!就是郡主再给我盛一碗,我照旧能吃得干干净净。”阮翠跟着道:“是很好喝呢!瞧,我喝完一碗,也还想继续喝呢!”她亮出自己手中的空碗给庆阳郡主看,笑得一脸的愉悦。
庆阳郡主咧了咧嘴巴,微微一笑,道:“你们没吃饱的话,我再给你们做去!”
熟料,她嘴里话刚落,桂嬷嬷和阮翠两人一前一后打了个饱嗝。
“郡主,你听咱们都饱了呢!”
桂嬷嬷笑看向庆阳郡主。
“那好吧,等以后你们想吃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再给你们做。”
桂嬷嬷和阮翠脸上带笑,点头“嗯”了声。紧接着,阮翠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端起小锅出了房门。
大约过了两三刻钟,阮翠端了碗汤药走进屋里:“嬷嬷,你该喝药了。”在此期间,庆阳郡主一直垂头坐在桂嬷嬷身边,玩着手指,默声不语。
而桂嬷嬷也没有刻意找话与她说。
就那么静静地陪着她靠坐在榻上。
“端过来吧!”桂嬷嬷看向阮翠,将手伸了出去,“嬷嬷,你直接喝就是,我已经用扇子将汤药扇的不那么烫嘴了!”
听到阮翠的话,桂嬷嬷将方至嘴边的汤碗挪开,眼神柔和道:“你现在变得是越来越心细了!”阮翠脸上略有些娇羞,回道:“都是嬷嬷平日里教得好。”喝完汤药,桂嬷嬷将药碗递给阮翠,然后看着阮翠的背影在房门口消失。
一直没说话的庆阳郡主这时抬头看向桂嬷嬷,微微一笑,道:“嬷嬷刚喝了汤药,就再睡会吧,我坐在这里陪你!”桂嬷嬷神情柔和“嗯”了声,慢慢合上眼睛,一会就传出细细的酣睡声。但她虽在睡眠中,似乎仍在忧心庆阳郡主回到鸣翠别院,会触景生情陷入到对长公主的思念中,伤心难过。仿若想不出好的法子抚慰庆阳郡主,她便时刻不能真心舒展那已经生出不少皱纹的额角。
庆阳郡主脸上的笑容在桂嬷嬷闭眼那刻,便已消失不见。
她呆呆地看着桂嬷嬷,喃喃道:“嬷嬷,我知道我熬得粥不好喝,可你和阮翠为了让我开心,却将那锅熬糊的粥喝得很香很香。”她尽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喃喃之语吵到桂嬷嬷休息:“其实,我很想娘,可我又不想让你和阮翠为我担心,就只好挤出笑容给你们看。”
阳光终于西斜,最后舍弃世间一切事物,带走属于它的光芒和温暖,仅留下夜幕慢慢地垂下。
阮翠将药碗送回客栈厨房,上二楼准备进客房时,听到庆阳郡主的低语声,她止住脚步,退至房门一侧,靠墙暗自掉着眼泪,她没有抬袖去擦,就这么由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
“嬷嬷,没了娘,我感觉好孤单,真的感觉好孤单。嬷嬷,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呀?我记得娘说给我的每一句话,可我,可我还是有些在意那些看向我的怪异目光。还有月亮哥哥,他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傻子,才不愿再和我玩?但他一路上对我说了好多次,说他是因为帮助那位老爷爷找大夫看病,才会耽误进宫陪我玩。你说,我要不要相信月亮哥哥,要不要原谅他啊?那天,我看他抱小虎子,好像真的很喜欢那小孩。我也喜欢那个小孩的,他好聪明,那么小都会叫人了……”
说着说着,庆阳郡主突然就垂下泪来,手轻轻握住桂嬷嬷的手:“嬷嬷,娘她死了,真的不能再活过来了吗?她留下我一个人,去找爹爹了,想来爹爹是高兴的。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爹爹一定知道我的存在,他如果活着,肯定会很喜欢很喜欢我的。为了爹爹开心,还是让娘就留在他身边陪着好了。我会慢慢地将娘藏在心里,永远怀念她!”
“我,我不哭了。我以后再也不掉眼泪了。我要让自己变得开心,像以前一样的开心过每一天,这样你们就不会陪我伤心落泪了!但是,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哦……”桂嬷嬷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却有两滴泪水自她眼角缓缓地流了下来。
郡主,你可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嬷嬷听着有多为你伤心?
--你不傻,你一点都不傻。那些用异样目光看你的人,才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人!若是长公主知道你很伤心,却又不让自己伤心,得有多难过啊!想哭你就哭吧,嬷嬷就在这里躺着,想说什么就说吧,嬷嬷会把你说的话都听进耳里。
闲王殿下是个好的,嬷嬷这么大年纪不会看错人。
若想原谅她,便原谅他,别难为自己。
郡主,长公主虽然不在了,但你要记住,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和阮翠,还有闲王殿下,还有你的皇上表哥和表嫂。我们每个人都很喜欢你,都舍不得你不开心。
“嬷嬷,你怎么也流眼泪了?难道你也有不开心的事?”抬手为桂嬷嬷拭去眼角的泪水,庆阳郡主轻声问了桂嬷嬷一句。没听到桂嬷嬷张嘴说话,亦没看到其睁眼,她默然看了桂嬷嬷许久,轻轻松开桂嬷嬷的手,转身,脚步轻浅,掩上门出了去。
阮翠听到房门声响,慌忙躲到了过廊拐角,她不想让庆阳郡主知道她在门外,听到了那些伤心的话语。
从而使其下不来台。
直到房门闭合声响,她才走了出来,见庆阳郡主已经进了她自己房间。
她脚步走得飞快,推开她和桂嬷嬷的客房门,背靠在门板上,泪水流得是稀里哗啦。
“哭什么?郡主懂事了,不再似小孩子一般,一般……”桂嬷嬷双手撑着软榻坐起身,看向阮翠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嬷嬷,郡主她是懂事了,是不再像小孩子一般,只知道无忧无虑的玩耍,可这样真的对她好么?你不觉得这样的她,反而让人看着很伤心么?她在强|迫自己懂事,强|迫自己开心,这样的她,我,我看着难受,就是这里,就是这里难受啊!”阮翠手抚在心口位置,竭力抑制自己的感情,哭得好不伤心。
她怕,怕她一个不小心,声音过大,传到隔壁房间,再惹得那怜人的小主子伤心难过。
“笃笃笃”接连三声敲门声响,随之宇文明轩的声音传入庆阳郡主房里:“灵儿,是我,你开开门,我与你说几句话可以么?”睿亲王言语安慰,宇文明轩心情平复了很多,出了睿亲
王住的客房,他直接走到庆阳郡主门外,想要与其简单说几句话,再回房休息。
“咯吱”一声,房门从内打开,庆阳郡主静静地看向他,道:“月亮哥哥,这段时间是我不好,不该不理你的。”微微笑了笑,让开身,请宇文明轩进到屋里说话。
而宇文明轩却因听到她说的话,怔在了原地。
她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
虽然她说话的表情和语气,不似原先那般随意自然,但比这几天的面无表情,以及那浓浓的疏离之感却好了很多。
“月亮哥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呀?是想像我一样做个傻子么?”见宇文明轩进屋,庆阳郡主转身看向门口,眨巴着眼睛问他,“不许说自己是个傻子!你一点都不傻,你很聪明,而且是特别特别的聪明。”宇文明轩对于庆阳郡主说的话,没做多想,大步踏进房门,一个掌风,房门闭合,他揽庆阳郡主到怀里,垂眸看向她:“记住,你不是傻子,你是月亮哥哥最最最聪明的灵儿!”
“我真的不是傻子么?并且是月亮哥哥最最最聪明的灵儿么?”庆阳郡主仰头对视着他的目光,问道:“那为何月亮哥哥喜欢小虎子,却不喜欢灵儿了?”小丫头原来是因为小虎子才会和她闹情绪,稍加琢磨了庆阳郡主的问话,宇文明轩心里这几天积压的低落情绪,骤时烟消云散。
笑道:“怎么会呢?月亮哥哥可是很喜欢灵儿的,至于小虎子,他是个很可爱的小宝宝,我只是抱了抱他,而且你不是也喜欢抱他的么?”
“嗯,他是很可爱的。我也很喜欢他,可是你两天都不到宫里陪我玩,我以为,以为你喜欢小虎子不再喜欢我了,所以,所以我很伤心,很伤心!”庆阳郡主说着,不由自主地掉下泪来:“我想着月亮哥哥不理我了,不喜欢和我玩了,于是我想娘,想告诉娘我很伤心。但是,但是现在没娘了,娘她去找爹爹了,不能再陪我了……”
抬起手,帮人儿拭去脸上的泪水,宇文明轩温声道:“小傻瓜,小虎子的醋你也吃,好羞哦!”
“吃醋?”庆阳郡主刚还泪花盈眶,这转瞬又眨巴着琉璃似得大眼睛,望向宇文明轩,那目中流转着的光晕,满是疑惑,宇文明轩挑唇一笑,道:“吃醋啊,就是你以为我喜欢小虎子而不喜欢你了。”
“哦。”
庆阳郡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还有哦,你娘虽然去陪了你爹爹,可你还有月亮哥哥呀,我会永远陪着你,陪着你看好多好多的花儿,这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的么?”宇文明轩话语里溢满了柔情,“嗯,月亮哥哥一定要永远陪着灵儿,陪灵儿看好多好多的花儿!”庆阳郡主仰头望了宇文明轩一会,又道:“可我的心一想到娘再也不能陪我,就会很痛很痛。”说到这,她琉璃似得眸瞳里所流溢出的光晕,渐渐地暗了下来。
“月亮哥哥,你还有话与我说么,我累了。”
不待宇文明轩再与她说话,她人已走至软榻,垂眸不再说话。
宇文明轩甚是疼惜地望着她纤细柔弱的背影,嗫嚅道:“灵儿,你,你……”可话语还是卡在了他的候中。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
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让她不再为失去母亲而伤心。
“月亮哥哥,你休息去吧,我没事。”坐至榻上,庆阳郡主轻声与宇文明轩说了句。“好。”宇文明轩应声,默然站了会,方才转身离去。
睿亲王躺在榻上,总感觉自己心神不宁,好似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一般,而那件要发生的事,还与他有着关联。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翻来覆去,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倏地,他坐起身,自语道:“柔儿,不会是你要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cqs!)
255:怨责
梆子一更一更地敲着,夜色渐渐深沉,宛若一潭湖水。
似乎每一声低语,都能激起跃动的水花。
翌日一早,桂嬷嬷的风寒已无大碍,如此一来,继续赶路自然不成问题。
庆阳郡主依旧和桂嬷嬷,阮翠二人坐在车里,而睿亲王与宇文明轩叔侄俩则是骑马一前一后,将庆阳郡她们坐的马车夹在中间,略比先前行进的速度快些向下一个城镇进发着。若果不是顾虑到庆阳郡主主仆三人,睿亲王恨不得连夜赶到轩辕京城。
他真的很为自己的女儿担心。
生怕她出个什么事。
毕竟那是他的骨血,是那个陪他走过几年快乐时光的娇柔女子,留给他的唯一血脉。
虽说那女子是个替代品,但他不能说对其没有一丝的感情存在。
晨起,他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更慌乱起来,似乎每行进一段距离,他的心就会狂跳一次。
这不,赶了一天的路,眼看着再过一|夜,于明日天黑前就可以抵至镐京,也就是轩辕都城,他却依旧夜不能寐,睁眼到了东方破晓。
在歇脚的客栈用过饭菜,他们一行人又一次马不停蹄地赶路,朝镐京行进着。“嬷嬷,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我让睿伯伯慢些赶路。”马车一路颠簸,而桂嬷嬷大病初愈,自是有些吃不消,她脸色看着很不好,因此,庆阳郡主有些担心地看向她,“我没事的,郡主无需去劳烦睿亲王。”能这么急赶路,想来睿亲王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办,桂嬷嬷垂眸思索片刻,对庆阳郡主慈和一笑,意在她真的没事。
鸣翠别院大门口,数天前就守着几名宫廷侍卫。
他们是轩辕墨按着凌无双的叮嘱,专门在此拦截庆阳郡主回到鸣翠别院,以防止她得知长公主已经去世的消息,伤心难过。
远远看见有马车驶过来,一名手持长枪的瘦高个侍卫,急忙上前,向骑在马背上的睿亲王和宇文明轩揖手道:”两位是大齐睿王爷和闲王殿下吧!“这瘦高个侍卫嘴里的话虽是询问的语气,但他言语间甚是恭敬,只因他曾在宫里见过宇文明轩一面。
所以,他敢肯定骑在马背上,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多半是大齐的睿亲王无疑。
睿亲王与宇文明轩相继朝那侍卫点了点头。
那瘦高个侍卫又道:”事情是这样的,皇上和皇后得知你们这几天会护送庆阳郡主到轩辕,就着咱们几人在这候着,一旦见到庆阳郡主和两位王爷,就带你们进宫去见他们。可今一早,皇上和皇后出宫去了一处别院,特意着人给在下送来消息,若是你们到的话,让在下直接带你们去别院找他们!“
桂嬷嬷坐在车里听到那瘦高个侍卫说出的话语,心下大舒口气。
她料定是凌无双有意着侍卫在鸣翠别院大门口候着,候着她家郡主一到,就拦截住,不让其进入到鸣翠别院内,以免她家郡主触景生情,呆在那不走,要等长公主回来。
如今,庆阳郡主已经知道长公主去世,然而凌无双却是不知道的。
再说,就算她知道庆阳郡主已经晓得长公主离世,以她处事的谨慎个性,也未必就会让其与桂嬷嬷,阮翠主仆三人回到鸣翠别院中。
“嬷嬷,是不是咱们回不了家了?”
庆阳郡主在车子行至鸣翠山附近时,就一直念叨着要回家里看看。
是的,她将鸣翠别院视作了她的家。
严格说起来,这里也算得上是她的家。
因为打她生下来,就一直和长公主住在别院内。
桂嬷嬷笑了笑,道:“估计是皇后娘娘想郡主了,所以想要第一时间见到郡主。”
“皇后娘娘?“庆阳公主疑惑:”嬷嬷说得是双儿姐姐么?”桂嬷嬷眉眼含笑,点头:“郡主的舅舅已经做了太上皇,而鲁王爷以储君身份已经登基为新帝,那么鲁王妃自然就是皇后娘娘了!”听了桂嬷嬷颇为详细的解释,庆阳郡主眨巴了下眼睛,又道:“双儿姐姐不是已经做了女皇了么?怎么又成了皇后娘娘?“
“这……这……”桂嬷嬷皱起眉头,一时不知怎样对她解释,熟料,她又道:“还有哦,是女皇厉害呢,还是皇后娘娘厉害?我觉得应该是女皇厉害些!”说完,她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阮翠坐在一旁,扑闪着眼睛没有说话,桂嬷嬷想了会,道:“郡主说的对,女皇应该是比皇后娘娘厉害些。至于鲁王妃是女皇又是皇后娘娘这个事,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她有能力,所以才做了大齐的女皇;而又因为她是,她是鲁王爷的王妃,如今鲁王爷做了皇上,那么她自然就是皇后娘娘了……”
桂嬷嬷说的话,翻过来倒过去,听得庆阳郡主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摆手道:“嬷嬷不用解释了,你的意思就是双儿姐姐特别有本事,然后她就做了月亮哥哥他们国家的女皇,然后呢,双儿姐姐又是墨哥哥的妻子,所以呀她又成了咱们国家的皇后娘娘!”
阮翠一脸崇拜地看向庆阳郡主,赞道:“郡主真聪明!奴婢刚才听桂嬷嬷的话,差点要晕头转向,可郡主却听得十分明白。”
被阮翠这么一说,庆阳郡主倒有些不好意思来,小脸蛋骤时泛起两抹红晕。
很显然,桂嬷嬷与庆阳郡主说的一席话,将其想长公主的心思引导了开。
车外,睿亲王听了那瘦高个侍卫的话,望向宇文明轩看了一眼,然后瞥了眼他们身后的马车,宇文明轩会意,对车内道:“灵儿,皇姐想你了,让侍卫带咱们这就过去找她。”庆阳郡主挑开车帘,探出小脑袋,道:“我也想双儿姐姐了,那咱们就过去找她吧!”
两座别院距离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在那些御林军侍卫护送下到了青莲别苑大门口。
“嬷嬷,这里我来过的。里面好漂亮,有好多好多的花儿呢!”下车,庆阳郡主看着大门上的牌匾,转向桂嬷嬷道。
夕阳残照,睿亲王忽然按住胸口位置,脸色煞白顿住了脚步。
随之一声轰然巨响,自别院内传出。
“柔儿!”
他惊叫一声,顾不得其他人,运起轻功,拔地而起,朝着轰然之声传来的方向飘了过去。
父王来了,柔儿,父王来了,你千万不要出事!
途中,又接连响起数声轰鸣,别院很大,睿亲王心很急,当他赶到响起轰然之声的地方时,顿时心神俱裂,那趴伏在地上,傻呵呵地啃着泥土,发丝凌乱,满身血渍的女子,不是他的柔儿,还能是哪个。
“柔儿,父王来了……”
他声音颤抖,一步一步地走向乐悠公主。
院中,凌无双,轩辕墨,曲老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齐向他看了过去。
“皇叔……”
凌无双目光清澈,唤了他一声,欲走向他解释眼前的状况,却被轩辕墨伸手止了住。
他不会让一丝一毫的危险接近他的爱人。
原因在于他看出了睿亲王身上逐渐涌起的杀气。
“父王,好吃,嘿嘿……好吃……”乐悠公主啃着泥头,对于睿亲王唤她的声音无动于衷,她已经痴傻,哪还有什么正常人的意识?她望向轩辕墨嘿嘿地傻笑个不停,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吃,好吃……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睿亲王怒视着凌无双几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她出手的?是不是?”倏地,他手指轩辕墨质问道:“因为她喜欢你,一心想要嫁给你,所以你便对她下了狠手!是不是?”他出掌了,运起内力,袭向了轩辕墨。
“墨。”
凌无双轻唤轩辕墨,她不想轩辕墨出手伤到睿亲王。
她明白,明白睿亲王此刻的心情。
女儿变成傻子不说,竟连路都不能行走,于任何一个父母来说,都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相信,待睿亲王冷静下来,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怒火翻涌,显露杀意。
轩辕墨点了点头,凌空跃起,避开了睿亲王的攻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得本王的柔儿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睿亲王紧追他的身影,掌间边发出劲力攻击轩辕墨,边出声质问他,“是我!”轩辕墨悬浮空中,白色的锦袍,随风翻飞,姿态尤为闲淡,他与睿亲王面对面,视线相接,没再躲避,就那么定定地悬浮在睿亲王正对面不远处。
任睿亲王发出劲力袭向他,奈何那些掌力,那些宛若数千把利剑的锐利光芒,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身。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本王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什么非得对她下狠手?”
睿亲王眼下只想为女儿报仇,只想亲手宰了轩辕墨。
多余的,他没有想。
也没有心力去想。
“她罪有应得!”
轩辕墨启唇,淡然回了睿亲王一句。
“皇叔,墨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凌无双不想再看到睿亲王这般失了理智,持续对轩辕墨攻击,她这般对睿亲王喊话,只是想对他解释乐悠公主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熟料,睿亲王怒目盯向她,一字一句道:“再怎么说,柔儿也是你的皇妹,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伤成这样?”
凌无双摇头。
她想说,她也不想这样的。
但,乐悠公主不给她这个机会,亦不给她自己机会。
怎料,睿亲王忽然收回攻向轩辕墨的掌力,朝她袭了过来。
她完全可以避开,可她没有。
她就是要看看睿亲王是否真到了糊涂透顶,听不进他人解释的地步。
轩辕墨又怎会让睿亲王伤到她。
他目中寒芒一闪,抬起手,轻轻地对着睿亲王隔空一点,就见其整个人自空中跌落,以极快的速度坠向了地面,凌无双见状,忙出手发出掌力隔空托住了他*的身体,慢慢地让其降落到了地上。
“本王不需要你的假好心!”睿亲王似木桩一般站在凌无双五步开外,根本就不领凌无双的好意,“你无需对双儿这般恶语相向,你女儿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都是我轩辕墨所为。”轩辕墨由空中缓缓飘落,一字一字,轻缓地与睿亲王道。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睿亲王瞪向轩辕墨,神色间尽是愤怒。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轩辕墨嗤笑一声,转身不再与睿亲王多言。凌无双这时走上前,手里攥着乐悠公主那两粒精致饱|满的圆扣,到了睿亲王对面两步开外顿住脚,摊开手掌道:“皇叔,我手心放着的这两粒圆扣,是乐悠公主手链上掉落下来的。你可知道,它们里面都藏了些什么?你又是否知道这些东西她是从何而来?相信徐枫这个人你并没有忘记,这些物件都是徐枫当初交给她的,让她用这些物件对付我……”不管睿亲王有没有听她说话,那两粒圆扣中装有的药物来历,以及它们的功效,凌无双都一五一十地与他说了出来。
睿亲王似乎不愿相信这是属于乐悠公主的物件,但他身上的杀气,明显减弱不少。
“……她趁我不备,掏出袖中藏了已久的匕首刺向于我,若不是,若不是墨的师妹,也就是那躺椅上的姑娘为我当了住,皇叔,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与你说话么?”说着,凌无双眼神带着伤痛向躺椅上的婉兮看了眼,“婉兮小姐的奶娘出手要为自家小姐报仇,被我阻止了住,因为我知道乐悠公主是你唯一的血脉,我想着将她交给你,由你这个父亲对她所行的恶事,做出定夺。”
“可是,可是就因为我一念间的决定,致使婉兮小姐的奶娘也死在了乐悠公主手上。你说这样的她,我怎能放过?”凌无双冷冷瞥了乐悠公主一眼,声音变得凌厉起来,她伸出手,解开睿亲王被轩辕墨封住的穴道,继而道:“该说的,我已经全说与了你,如果你还是觉得我和墨做的不对,觉得我么不该对乐悠公主出手,那么请你杀了我为她报仇吧!”话说完,凌无双慢慢地闭合双眼,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睿亲王面前。
“双儿,不可以!”
轩辕墨走至凌无双身边,将她揽入怀里,一双犀利深邃的眸子,直视着睿亲王:“你若不糊涂,就该听出事情的原委。再有,你所谓的好女儿之所以能落得今天的田地,与你这个好父亲有着莫大的关系。”一连两个“好”字,包含了满满地讽刺。轩辕墨讽刺睿亲王太过于chogn溺l乐悠公主,才会致使她养成骄纵跋扈,以自我为中心的恶劣品性。
终了自食恶果。
好父亲?
他是好父亲么?
自她生下来,他就chong她。
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只要是她的愿望,他都会想尽办法替她实现。
她能有今天,是他这个好父亲chong出来的结果。
嵩山一战后,他不是已经知晓了她一些*行径么?
那为什么看到她变成今天这样,他还要去责怪别人?
还有,还有就是双儿到大齐救了皇兄,救了他时,曾告诉过他一些关于柔儿的事,记得当时他已经对这个女儿很失望。再到后来,齐王出事,双儿写了封长信,请皇兄转告他,说只要柔儿不再乱来,她会保证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他怎么就越活跃糊涂了,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他人出手,且对皇兄最为疼爱的女儿出狠手。
此刻的他,将所有一切想通的他,甚是惭愧地看向凌无双,嗫嚅道:“双儿,你能原谅,原谅皇叔刚才的举动么?”对一个晚辈道歉,多多少少让他有些难为情:“对不起,我不该不问清事情原委,就对你和双儿出手!”他目光转向轩辕墨,言语诚恳道。
轩辕墨错开他的视线,没有吱声,凌无双微微一笑,道:“皇叔,刚才的事,我没放在心上,相信墨与我一样,亦不会介意你刚才的一时冲动。”睿亲王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都是我chong坏了她,才会让她有今天的恶果。你们说得对,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是我这个父亲溺爱她造成的。怨不得你们!”这句话,他是说给轩辕墨听,亦是再次对轩辕墨表达他刚才冲动之下,多次出手的歉疚。
“就像双儿说的,我没将刚才的事方在心上。”被凌无双偷偷地扯了扯衣袍,轩辕墨视线与睿亲王相对,淡淡地说了句。
睿亲王真的很惭愧。
他看向轩辕墨,心虚翻滚:眼前这伟岸的男子,在他执掌毁灭与威严的心中,可有过恐惧存在?
有的,他有的仅是为他怀里女子的安危而恐惧。
恐惧会失去她,会失去他一生的挚爱。
但,他的恐惧应该只是一瞬间的事,更多的则是他不会让心爱之人陷入为难,终离开他。
就比如那女子身中傀儡剑术,当时在破庙中,他看到了这神祗一般的男子,是何其的绝望,何其的痛苦,他恐惧死神会带走他的爱人,然而,刹那间过后,他眸中只有毁灭。对,就是毁灭,好似那女子真有什么危险,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天地万物!
而事实证明,他出手毁了苗谷,毁了那带给他爱人痛苦,带给他即将失去爱人所生出恐惧的根源所在。
柔儿,一个被他chong坏了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伤那女子。
落得如今的下场,是她自己之过,亦是他这个做父亲之过。
罢了,罢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数。
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命数。
四影送柯美岑和永嘉帝回了他们住的小院,很快返回到婉兮院子里,凌无双看见她们,对陷入自我思绪中的睿亲王道:“皇叔,我着丫头送带你回房里休息吧!”说到这,她口中言语微顿,接着道:“至于乐悠公主,她现在的情况即便再医治,其结果也是只能躺在榻上,就这么痴呆下去……你看,还需我给她配些药材,调理调理么?”能这样对那该死的恶女,她已经做得仁至义尽。
“不用了。身体上的疼痛,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知晓。一切还是顺气自然吧!”听他这么说,凌无双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们四个带皇叔去曲老旁边那座小院安顿,顺便帮皇叔给乐悠公主换身干净衣裙。”
“是,主子!”
四影领命,转身走向小院门口。
睿亲王叹了口气,弯腰抱起女儿,跟在她们身后出了婉兮的院子。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帮睿亲王给乐悠公主换好衣服后,四影告辞离去。
“都怨父王不好,chong坏了你,让你才有了今天,你心里恨我么?”握住女儿的手,睿亲王眼里滴下了懊悔的泪水:“父王知道你现在身上骨骼皆已碎裂,而你自己却因为服下那枚催动内力的丸|药,致使你不仅变得痴傻,且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这样也好,你就不会感觉到痛了!你小时候要什么,父王都满足你,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就这样过去十多年,终了造就了今天的你!父王悔啊!可父王再悔,也不能挽回已经流逝的岁月。对不起,父王对不起你的母妃,对不起她的托付,对不起她对我的爱恋,更对不起她拼了命地生下你!”
无尽的怨责,自睿亲王嘴中倾泻了出。
他很是怨责自己,当初怎么就那般chong溺女儿,以至于chong得其失了边际。
走了错路,落得眼前这样的下场。
“嘿嘿……嘿嘿……”
乐悠公主傻笑着,嘴里流出的哈喇子不一会就将她头下的软枕浸湿了一大块。
“来,父王给你擦拭干净,要不然父王的柔儿就会变得不漂亮了。”取过软枕旁放着的干净布巾,睿亲王很小心地为其擦拭着嘴角流出的口水,另一只手抚过她的鬓边,将她微有些凌乱的发丝拢住。
他的动作是那么轻,生怕多用一份力,就会弄痛她。
就算他心里明明白白地知晓,知晓榻上的女儿感知不到痛,什么都感知不到,他伸出的手,依旧是那么的轻柔。
咸涩的泪水,依然自眼角滑落而下,滴至他青色的衣袍上,很快便晕染出一朵小花。
那花儿有他数不尽的懊悔与伤痛。
“你会怨我么?怨我没照顾女儿,害得她落得这般模样。你会么?”
256:善意的哄骗(一万)
他头转向窗外,看着那朦胧的月色,低声呢喃:“你不会,呵呵!我知道你不会怨我,因为在你心里,我从来就不会做错任何一件事。可我,可我怨自己啊!怨自己没有照顾好柔儿,害得她很快就会离开我。”
忽然,他嘴角掀起一抹自嘲:“你说我是不是虚情假意啊?明明喜欢的不是你,明明把你当做心目中的她,当做那宛若明月皎洁,宛若清风拂面般温柔的女子在爱恋,却换来了你的真心。或许你是知道我爱的并不是你,而你却没有因此介意,始终守在我身边,并用生命为我生下了柔儿。”
“后悔么?你若是问我为今天的一切后悔么?我只能说对柔儿的过度chong溺,我很后悔。但,对感情,对我付出给那女子的感情,我一点都不后悔。那皎洁似月,宛若清风一般的女子,与你一样也离开了这尘世,至今,我也想她,也深爱着她!于你,我有着很深的愧疚……但愿来世,别再遇上我,害你一颗痴心错付!”
月色如水,夜风清凉。
在婉兮院里发生的事,后赶过来的宇文明轩和庆阳郡主主仆三人,从凌无双嘴里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他们不是很清楚。遵照婉兮的遗愿,轩辕墨着丫头为其梳洗打扮齐整,进而将她和奶娘的尸体火化,然后各装入一精致的坛中,准备翌日一早就着人送其回故里安葬。
晚间用过饭菜,宇文明轩找了个空挡,把青岚帝写的亲笔信给了凌无双,并说了他和庆阳郡主之间近期发生的事,以及由此引发出长公主去世的消息,被庆阳郡主无意中从桂嬷嬷和阮翠口中知晓。
“皇姐,事情的经过就是我刚才对你说的这样,这两日在路上,灵儿脸上虽是有了笑容,可我知道她心里依旧为长公主去世的事伤心不已。”说到这,宇文明轩叹了口气,幽幽道:“看到她伤心,我会跟着伤心,究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所以还请皇姐,还请皇姐帮她过了心里这个坎。”
凌无双站在花树下,笑了笑,道:“关于灵儿因你想起长公主的事,前几天我就收到了父皇的飞鸽传书。令我没想到的是,灵儿会在回轩辕的路上,已知晓了长公主已经离开了她。”宇文明轩微有些愕然,道:“父皇他竟然,竟然还飞鸽传书把灵儿与我之间,与我之间发生的事写信说与你,这回我真是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话说到后面,他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懊恼。
“瞧你说的,父皇飞鸽传书于我,还不是想让我帮你一把。再说,你是父皇的孩子,他为你做些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凌无双看向宇文明轩,笑着嗔道。
“那就劳烦皇姐了!”
宇文明轩挠了挠后脑勺,讪笑了句。
“你再这么客气,我可就要生气了!”凌无双瞪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长公主将灵儿当初托付给我照顾,那么我就有责任照顾好她,并且让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现在,她已知晓长公主去世,说起来也不是件坏事,总是这么瞒着她,拖得越久,终了被她知道,受到的打击就会越大。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她,想法子使她不再为长公主的去世继续伤心下去。”
“她好像和桂嬷嬷,还有阮翠去湖边看花了。”宇文明轩听了凌无双的话,垂眸想了会,抬头道:“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找她吧!”
凌无双朝站在不远处的轩辕墨看了眼,打趣宇文明轩道:“是不是担心灵儿会遇到危险?”握拳掩唇干咳一声,宇文明轩只觉脸上发烫,略有些尴尬道:“皇姐,我,我没有!”凌无双轻笑出声:“有就有,这又没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在这别院里,不会有任何危险存在,而且有四影在她身边跟着,更不会出什么危险的事。”
“皇姐,你,你就别取笑我了好么?”
宇文明轩见轩辕墨正朝他和凌无双走过来,嘴里的话一说完,转身就出了凌无双和轩辕墨住的小院,“今晚月色真好,走,咱们也花前月下去。”揽住人儿稍显臃肿的腰身,轩辕墨笑得一脸柔和。
“花前月下?”凌无双红唇微翘:“我这会可没那个心思。”默然片刻,她抬眸看向轩辕墨:“婉兮的后事,你算是安排好了。可灵儿她,她若是一直将对长公主的想念放在心里,那么她未来一定不会像先前一般开心快乐。我得帮帮她,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她的情况又是那么特殊,若是她一直这么伤心下去,且独自默默地在心里哀伤,长公主在天之灵,想来也会放心不下她的。”
轩辕墨抬手抚了抚她垂在脑后的乌亮秀发,柔声道:“你想怎么做,由你便是,我在一边看着就好。”
“嗯。”凌无双轻应了声,与轩辕墨缓缓步出了院子。
庆阳郡主站在开满一湖青莲的湖畔,皎洁的月色映衬之下,她一双琉璃似得晶亮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望着湖中那伴风舞动的朵朵青莲,她又哀伤地想起长公主,想起已经永远离开她的母亲。
桂嬷嬷,阮翠,以及四影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数步开外,时刻留意着她,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掉入湖里。
“你和皇弟就在这候着吧,我过去看看她。”走至这座熟悉,且有着暖暖回忆的湖畔不远处,止住脚步,凌无双望着庆阳郡主单薄,孤寂的背影,美眸中骤时溢满怜惜,随之,她的目光投在宇文明轩身上,见其眼里流溢出的光晕,与她一般无二,于是,她柔声与轩辕墨说了句,独自走向了庆阳郡主身边。
听到轻缓,熟悉的脚步声,桂嬷嬷,阮翠,还有四影齐转身,欲朝她行礼,被她抬手止了住。
“灵儿。”
越过桂嬷嬷几人,凌无双轻唤庆阳郡主:“灵儿,你想娘了,是不?”听见她的声音,起初庆阳郡主并未即刻回身看向她,而是过了片刻,方才缓缓转动身形,泪夺眶而出,沿着双颊禁不住滴落了下来:“双儿姐姐,我,我……”见庆阳郡主咬着唇瓣,嘴里的话卡在喉中说不出,凌无双上前握住她的手,与她目光相对,道:“其实你娘也想你呢!”
“是吗?娘她真的也想我吗?”庆阳郡主吸了吸鼻子,有些不信地问凌无双。
“当然是了,不信你抬起头,看那颗最亮最亮的星星,她就是你娘在天上变得。因为想你,但她又不能亲自来看你,所以只能远远地望着你说话,她看到你伤心难过,也会伤心的。”凌无双知道自己说的话,于庆阳郡主来说是哄骗,哄骗她那颗最亮最亮的星星是长公主的化身,然,这何尝不是个善意的哄骗。
只要小人儿能就此感受到爱她的娘,虽离开了她,却在天上依然关心着她,疼爱着她,就足够了!
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庆阳公主仰头望向夜空:“可是,可是我没听见娘与我说话呀!”
凌无双微微一笑,道:“你闭上眼睛,其他什么都别去想,只需静静地感知,这样你就可以听到你娘与你说的话语。”庆阳郡主点头嗯了声,乖巧地闭上双眼,她发觉自己的双脚慢慢地离开了地面,好似被人缓缓托起似得。
她是离开了地面,正悬浮在空中。
是凌无双催动内力,这般做的,她想要营造一种氛围,并“真正”让庆阳郡主感受到长公主正在与她说话。
“我来。”轩辕墨怕凌无双过度使用内力动了胎气,走到她身旁,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发力,托起了庆阳郡主的身子。凌无双含笑点头,望向庆阳郡主悬浮在空中的身影,缓缓启唇:“灵儿,你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想娘了?”她出口之语,完全是模仿长公主的声音。
熟悉,飘渺的声音,宛若真是由星空中传出似得,一丝一缕飘入了庆阳郡主耳里。
“娘,娘,真的是你在与灵儿说话吗?”庆阳郡主眼里止住的泪水再度滴落,她好想睁开眼睛看看长公主,可她又不敢,她怕,怕她听到的都是假的,更怕她一睁开眼,长公主会消失,再不与她说话:“孩子,娘可以看到你哦,可你就算是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这颗最亮最亮的星星,其实她是娘变得,娘知道你最近不开心,就来看你了!”
“娘,你做了天上的神仙了吗?”
庆阳郡主语声哽咽,出声问道。
“是呀。”
“娘,那爹爹是不是也变成了神仙?”
“嗯。”
“我想去找你和爹爹……灵儿很想很想你们!”
“不可以哦!”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呀?呜呜……”
“因为你若是来找我们,你月亮哥哥,还有双儿姐姐,墨哥哥,以及桂嬷嬷和阮翠她们会伤心的。”轻柔的声音,渐渐低缓,似要消失一般,“娘,你是不是要走了?因为灵儿惹你生气了吗?”
“好孩子,娘没有生气,娘会和你爹爹每天想你的。若是有空,我们会一起变成最亮最亮的星星来看你,但你必须答应娘,要每天开开心心,像娘在你身边时一样,每天开开心心,不要让自己掉眼泪,不要让喜欢你,关心你的月亮哥哥,双儿姐姐,墨哥哥,还有桂嬷嬷,阮翠他们担心。要不然,娘真的会生你气的。”
“真的吗?只要我每天开心,娘就会和爹爹来看我么?”
“当然是真的。”
“那我现在可以睁开眼睛看你么?我,我知道我看不见你,可我知道你就是那颗最亮最亮的星星。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掉眼泪,并且不会再不开心。”
“可以,你可以睁开眼睛。不过,娘不能再与你说话了,只能静静地看着你,因为在天上娘有娘的职责。”
庆阳郡主慢慢地睁开双眼,望向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喊道:“娘,你和爹爹一定要记得想我哦!我会每天开开心心,不让自己难过,不让自己掉眼泪。”
“嗯……”
这时,四周悠悠传来一缕缕箫音。缥飘渺渺,若有若无,随后渐渐地清晰起来。
那曲音轻灵曼妙,超凡世外,宛若山间清泉飞瀑溅落,又若晨起雾霭在深谷中缭绕,好听到了极致。
突然,庆阳郡主惊得大张起嘴巴。
只见她周围舞动着好多好多的青莲花瓣,它们,它们竟然倏地组成数个美美的大字,悬浮在她眼前。
“开心每一天!”
“娘,我会的,灵儿会每天开开心心的。因为灵儿不想让娘生气!”庆阳郡主望着那几个美美的大字,喃喃自语了句。
箫音渐止,庆阳郡主被花瓣环绕,缓缓自空中飘落,回到了湖畔。
“双儿姐姐,双儿姐姐,我刚才听到娘的声音了,而且还和她说了很多话。娘说,只要我每天开心快乐,她就会和爹爹变成最亮最亮的星星来看我!”庆阳郡主抓住凌无双的胳膊,小脸上的表情尽显幸福,“是么?”凌无双故作疑惑,好看的眉毛翘起:“你真的听到你娘的声音,而且还和她说话了?”
“嗯。灵儿从来不撒谎的!”
庆阳郡主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她和你说了些什么呀?”
凌无双趁热打铁,悠悠问道。
“娘说只要我每天开开心心,她就会和爹爹变成最亮的星星在天上看我的。”她说出口的话,尤为轻快,生怕凌无双不信,她晶亮无垢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凌无双,问道:“双儿姐姐,你不信我说的话么?”
凌无双好看的眼睫毛颤动了下,一本正经道:“她怎么不和我说话呀?”
“娘她很忙的,还说以后,以后……”说着,庆阳郡主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起来,“哦,我知道了,她因为很忙,才没有时间和我说话,我不怪她的。可是,我怎么看到你现在又变得不开心了?”凌无双注视着庆阳郡主的眼睛,柔声道。
“没有,我没有不开心。”生怕违背了对长公主许下的诺言,庆阳郡主连连摆手:“双儿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心难过了!”
“真的么?”
凌无双嘴角含笑,轻问了句。
“当然是真的。我不想娘在天上因为我不开心,变得伤心难过。”庆阳郡主说的话很认真。
桂嬷嬷和阮翠很是感激地看向凌无双。
她们看出来了,看出庆阳郡主不再似先前一段时间那般多愁善感,且动不动就因为想长公主而变得伤心掉眼泪。这都是那奇女子的功劳,是她模仿出长公主的声音,耐心地与她们的小主子谈心说话,纾解开了她的心结。
“哦,这就好。”凌无双绝美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好看笑容,道:“知道么?看到你不开心,双儿姐姐和小宝宝也不开心呢,不信你问问小宝宝。”说着,凌无双牵过庆阳郡主的手,贴在她凸起的腹部。
庆阳郡主眨巴着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弯下腰身,低头对着她的腹部问道:“宝宝,你真的因为我不开心,和双儿姐姐也不开心吗?”回答她的是贴在凌无双腹部的手轻颤了下,“感受到了吗?宝宝刚刚在回应你呢!”凌无双笑得一脸柔和,垂眸看向庆阳郡主。
“哇,好神奇哦!”
庆阳郡主直起腰身,琉璃似得大眼睛里溢满了光彩,出声叹道。
凌无双笑道:“你看,我没骗你吧?所以啊,你以后每天定要开开心心的,要不然,宝宝生出来心情不好,就会不开心,他一不开心呢,就会大哭不止,到时候就不好玩了!”庆阳郡主用力地摇了摇头,道:“双儿姐姐放心,我以后不会不开心的。我不要宝宝生下来整天哭,那样他会哭坏嗓子的。”她如此说,令凌无双心下甚是高兴,小丫头心思单纯,没想到宝宝生下来爱哭变得不好玩,反而担心宝宝会哭坏嗓子,这般可人的小丫头,她又怎会让其每天的生活过得不开心?“灵儿真懂事!”她伸手揽过庆阳郡主的身子,靠在自己肩膀上喃喃道:“双儿姐姐答应过你,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还有你的墨哥哥,以及小宝宝,我们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所以你一定要每天过得开心幸福,知道么?”
“嗯。”庆阳郡主乖巧地点了点头,“夜已经深了,让桂嬷嬷和阮翠带你回院里休息,明天双儿姐姐再陪你玩,好么?”
“好的。”
退出凌无双的怀抱,庆阳郡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走向了桂嬷嬷,阮翠二人身边。
“郡主!”
桂嬷嬷和阮翠见她走过来,忙迎上前,欲搀扶她。
“不用啦,我能自己走的。”
庆阳郡主笑着摆手道。
待她看见宇文明轩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急忙蹦跳过去,“灵儿,慢点,小心摔倒了!”宇文明轩一个跃起,到了她面前,生怕她不小心摔倒在地,庆阳郡主顿住脚,笑道:“月亮哥哥,我没事啦,你看地上可是被月亮照得很亮很亮呢!”
“那也得小心。”
宇文明轩伸出手,爱恋地在人儿头上抚了抚,眼里满是柔情与关心。
“知道啦!”庆阳郡主裂开小嘴应了声,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向凌无双站的方向,大声道:“墨哥哥,你等会要扶好双儿姐姐回院里休息哦!”轩辕墨望向她温和一笑,点头道:“我会的。”
青莲香气,伴着夜风,弥漫在整个湖面上,甚是沁人心脾。
“他们都回去休息了。”轩辕墨伸手揽在凌无双肩膀上,柔声道。
“嗯。”
凌无双半闭合着眼睛,低应了声。
“你的法子可真多。不过,你不觉得那是在骗灵儿么?”轩辕墨笑道。“骗她,只要能让她开心,我觉得比什么都好!”凌无双启唇轻语,“你说的也对,只要能让她开心,骗她确实是没什么。”轩辕墨笑着附和道。
月华照耀,湖中青莲宛若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沙,如梦似幻,美到了极致。
“你闭上眼睛,我要送你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松开人儿,轩辕墨温暖的声音悠悠响起。凌无双张开眼好奇地看了看他,心中腹诽:礼物?他要送给她礼物,也用不着让她闭眼睛啊?哼!学她对灵儿耍那招吗?
湖水微荡,月下的他,姿态闲散,却又那么地高绝贵气,飘逸出尘。月华清冷,而他恰恰相反,一双璀璨星眸,暖若晨阳般地注视着她,他不在管她有没有闭上眼睛,而是腾空而起,飘入湖畔中心,悬浮在青莲之上,缓缓张开双臂,立时有万千萤火虫自他周围蹁跹飞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袅袅飞舞着。它们身上发出的光亮,一闪一闪,恍惚中,宛若无数若隐若现的小灯笼一般。
它们轻灵舞动,层层叠叠又似花儿绽放,逐渐缀满整个月空。
好美,凌无双觉得自己真的似处于美轮美奂的梦境里,禁不住俯身上前,轻吸了口淡雅,醉人的青莲香,边品味它的清新气息,边欣赏着爱人送给她的惊奇礼物。
突然,轩辕墨颀长,宛若皓月一般的身影轻轻飘起。
起舞着的萤火虫,宛若幽蓝天幕上散开的花雨,在月色中划着各种凄美的弧线,将他的身影衬得亦幻亦真,仿若自仙界走出的神祗,一个偶然的机缘下临界凡尘之中。凌无双屏住呼吸,好看的眸中,尽是爱人呈现出的风华。
他俊美绝伦,她知道。
但她没想到的是,他还有这么惑人,引她大发花痴的一面。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禁不住运转体内真气,飘向他。
但,他来了,他像是感应到了她心里的想法,衣带纷飞,朝她飞舞而来。
他对她伸出了手,她目中情意满满,唇瓣微微勾起,递上了自己的柔荑。
他执起她的柔荑,身子宛若轻扬的羽翼,双双偏偏飘起,飞向了湖心青莲之上。
“美么?”他问她,声音很柔,很暖,极具磁性。
假山,林木,花园,房舍,楼台亭阁,青莲,湖泊在她眼下都渐渐变小,她樱唇轻启:“好美,好浪漫!”这不是梦,凌无双在心里告诉自己,是眼前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送给她的礼物,而这男子又是她的夫,是她孩子的爹爹,是她一生一世相伴的爱人,好幸福!她真的好幸福!她要好好享受这幸福,醉在这幸福之中。轩辕墨垂眸看向她,只见其双眼闭合,一脸的幸福,他唇角弯起,体内真气运转,托着她的身子,在漫天萤火之光中舞动了起来。
她很轻,身若片羽。
她的呼吸亦很轻,犹如春雨润物般柔和绵|软。
她的心此刻很宁静,似湖中苏醒的青莲,无声地在那绽放着。
“有你在身边,我好幸福!”带着她,他们落在了一对开得正盛的并蒂莲上。凌无双缓缓掀开眼帘,静静地注视着轩辕墨。
她的眸子唯有他,那美轮美奂的月下奇景,一丝一毫都不在她眼中。
“我爱你!”她深情地溢出这三个字。
听得轩辕墨眼角涌出湿润,揽她到了怀中。
漫天萤火虫渐渐消散,直至失去踪影。月色皎洁,花香四溢,夜风轻拂,簇拥着他们,羡慕着他们,都静在了这一刻。四影站在远处,眼里皆涌现出感动和祝福。
她们感动那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为她们主子做出的一切。
她们祝福,祝福她们的主子与那神祗一般的男子,永远幸福恩爱,相守到白头。
“你们快看,快看,有好多蝴蝶飞向主子和皇上了!”花影这时眼睛大睁,小声对雪影,魅影,清影三人道:“好美啊!而且你们闻到了吗?这会子青莲香气比刚才要浓郁了很多,不过它的气息依旧很淡雅。”
没有人回答她。
雪影三个的视线,一刻都没有自凌无双和轩辕墨两人身上挪开过。
蝶儿起舞,绕着并蒂莲上的一对璧人欢快地舒展着自己灵动的舞姿。“你身上的香气,都把蝶儿招来了!真是个妖孽!”凌无双错开两人相对的视线,看了眼他们周围飞舞着的翩翩彩蝶,只有他动了情,且情意渐浓,体内自带的青莲之香才会无尽散发出,“即便我是妖孽,也只迷惑你一人!”轩辕墨凑近她耳畔,出口的话语,充满了柔情,“你少来了!我累了,咱们回院里安寝吧!”凌无双脸红心跳,白了轩辕墨一眼,欲飘身离去,却被其禁锢在怀里更紧密了些。
一个温热的wen,轻轻的,甚是柔和的印在了她饱|满光洁的额上。
接下来,这个wen延至她的眉眼,她的耳,她的鼻,直至探|入她芬芳甘甜的唇中。
凌无双没有推拒,这个充满爱意的wen,她似乎期待已久。
她配合着他,让他们之间满是爱意的wen变得更为浓厚,甜蜜。
四影在他们相wen时,很自觉地转动身形,背对他们。
“为什么我的心跳的也好快呀?”
花影傻兮兮地低喃了句。
魅影笑道:“你肯定思|春了,看来得让主子赶紧给你找个婆家!”其实,魅影心里何尝不是心跳如鹿,她想到了他,想到了那个令她一看见就心跳加速的冰冷男子,他是哥哥,还是弟|弟?魅影还真是有些糊涂,心中明明已经对人家有了感觉,却不知那让她心跳加速的人是冰和寒哥俩中的哪一个,“我看你才思|春了呢,而且呀,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我可知道是谁,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说出来!”花影被魅影一说,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反过来揭起魅影的底来。
“你可不许瞎说,我哪有喜欢什么人!”魅影羞红脸,垂头不敢再看花影。
“呵呵,你心虚了吧,陪郡主去大齐找主子的路上,我可是看见你一直盯着人家冰护卫瞧呢!”花影手捂嘴巴,轻笑出声,戏谑地看向魅影,而雪影和清影两人,则是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异口同声问魅影:“花影说的是真的么?”
原来他是哥哥,他的名字叫冰,魅影垂着头,没有理会雪影和清影的问话,一双如水的眸中,泛出了层层涟漪。
“你们俩不用问了,她不吱声,等于就是默认了呗!”
花影放下手,小声对雪影,清影道。
“哼!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是照样对人寒护卫发花痴!”梳理好心绪,魅影抬眸,脸不红心不跳,出口就给花影来了句。
“我,我……”花影一下子变成了大红脸,张嘴说不出话来,“还有你们两个,心中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人?”说完花影,魅影诡异一笑,目光转向清影,雪影两个,低问了句。
四影在这低声斗嘴,她们的主子则是被那腹黑的主wen得又一次差点背过气。
感受到人儿不适,轩辕墨唇瓣移开,凝视着爱人的眼睛:“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呢!”
凌无双盈盈的目光抬起,凝视着他的眼睛。
那目光似乎是被月华照耀着,满是浓郁的情意。
轩辕墨滚烫的心不由变得沸腾起来,声音暗哑道:“乖,别这么看着我。要不然,我今晚肯定会犯错误的。”她凸起的腹部已经越来越大,若是因为他的爱,让她们母子俩遇到什么危险,那么他定会不放过自己。因此,就在刚才,他身体里的原始欲|望再怎么奔腾,也被他调整气息,按捺了下去。
可是,人儿现在望向他的眼神,真的让他无法抗拒。
那满满的柔情,那对他满满的爱意,让他尤为心动,恨不得立刻打横抱起她飘回院里,与她共醉火|热的激|情里,抵|死缠|绵。
凌无双目光柔和,望着轩辕墨。在这明亮的月色下,在这满湖盛开的青莲之上,在这不计其数的蝶儿环舞中,她就这么静静地,满是爱恋地望向她爱在骨子里的他:“你今晚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未来某日,我会送给你个惊喜!”她红唇轻启,好看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你要送给我礼物?而且还很让我惊喜?”轩辕墨俊美的容颜上满是笑意:“好,我等着你的礼物!等着你的惊喜!”
两颗心,两颗相爱至深,爱的甚是浓郁的心,为彼此热烈地跃动着。
他目含深情看着她,她亦是如此。
那一刻,满天月华,聚集在了他们身上,令站在并蒂莲之上的他们是那般的美好,那般的惹人艳羡。
轩辕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满心满眼皆是浓情蜜意。
“双儿,你好美!”
他发自肺腑轻叹了句。
“我以前就不美么?”凌无双调皮一笑,依旧凝望着他,红润的唇瓣闪耀着晶亮的光泽。湖泊荡漾,花香浮动,轩辕墨心神一震,再次长臂一揽,情不自禁地拥凌无双到了怀里,将那闪耀着晶亮光泽的唇用呼吸盖住。凌无双这回可没有乖乖地配合他,而是伸出手想要推离他。
时辰不早了,再说四影可是一直在湖畔边守着呢!
她今个这般失了分寸,那四个调皮的丫头,还不知要怎么笑她?
好不容易将头错开,凌无双忙道:“咱们该回去休息了!”
“等会,我抱你回去!”音落,轩辕墨逮住机会,达到了他的目的,凌无双嘤|咛一声,挣脱不开,只有陪着腹黑的男|人一起*在爱之天地里,月之光华中。沉沉的快|意,在轩辕墨身体中激荡,使得他久久不放过人儿。
她是他的。
她如月般的笑容是他的。
她轻若如风的呼吸时他的。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同样只属于她!
他的爱,他的笑容,他的呼吸,他所有的一切,永远只属于她!
就在欲|望要侵|占他的理智时,他停了下来,随之身体中的快|意渐渐消散。
他抑制住自己的情愫,打横抱起爱人,脚尖轻点,腾空而起,飘离了湖心。
“走了,还站在这做什么?”雪影望着从她们四人头顶极快掠过的白影,第一个回过神,对依旧仰头愣怔中的清影,魅影,花影三人道。
“哦,是该回去休息了!”花影小声嘟囔道:“皇上也真是,总是抱着主子这么飞来飞去,也不怕吓到主子和小主子!”清影走在她身侧,道:“你担心的可真够多,主子有那么不惊吓么?再说,皇上是那种做事没有分寸的人吗?”
“花影是闲的没事干,由她瞎想去!”魅影嬉笑地瞅了花影一眼,拽起清影和雪影的衣袖,三人速度地消失不见,留下花影一个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我瞎想?哼,我才没瞎想呢!我这是在关心主子和小主子!等小主子出生,看我怎么告你们三个的状!”她自言自语,脸上呈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等小主子整你们仨的时候,我可要好好看看你们是怎么出糗的。”
“哈哈!花影,没想到你丫的报复心还挺强哈!”魅影倏地闪身出现在花影眼前,吓得花影连连后退了数步,手捂胸口,急喘气道:“魅影,你干嘛呀,想吓死我么?”魅影抬手绕着垂在胸前的秀发,妩媚一笑,道:“有个妞儿在背后一直嘀嘀咕咕,说什么以后要在小主子面前告我们仨的状,而且呀,还要看我们怎么被小主子整得出糗,哼哼,这我可没冤枉你吧!”被她们听到了,花影忙伸手捂住嘴吧,摇头道:“你肯定听错了,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呢!”对,说什么也不能承认,省得被魅影这个小心眼的暗中整得嗷嗷叫!
“好了,你俩最近可是越来越喜欢斗嘴了,若是被你们的他和他听到,看你们怎么办?”
清影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她和雪影闪身自暗处走出。
雪影皱了皱眉,道:“我倒是觉得你们仨最近都挺喜欢斗嘴,小心主子真打发你们回星月宫去!”说完,她转身飘然走出数步远。
“不和你俩闹了,瞧我也被卷进你们斗嘴的行列中去了,我得赶紧追上雪影,辩驳辩驳几句。”
撂下话,清影抬脚追向了雪影。
“走吧,咱俩再这么继续斗嘴下去,铁定会没好果子吃,我可舍不得离开主子呢!”花影拽了拽魅影的衣袖,示意她别再闹腾了,“今晚玩的是有些过了!”魅影低喃了句,被花影拽着袖子向前走着。
睿亲王一晚上都没睡,因为乐悠公主似是不知道瞌睡一般,大睁着眼睛躺在枕上,不时地发出傻笑。
“呵呵……好吃……呵呵,父王,好吃,呵呵……”嘴角的口水一滴一滴地流出,就没有止过,睿亲王晚间给她喂饭菜,她根本就不知道吞食下腹,没得法子,睿亲王只得给她喂稀粥,就这她也是吃一半,流到枕上一半。
“柔儿,父王该拿你怎么办啊?”用帕子为乐悠公主拭去嘴角的口水,睿亲王注视着她的眼睛,问了句。他明白已经变成傻子的女儿回答不了他,可还是一边问她话,一边自答:“你再不堪,也是父王的孩子。父王对天起誓,绝对不会不要你,绝对不会……”
“好吃……呵呵……好吃……”
乐悠公主咀嚼着自己的口水,双目无光,傻傻地盯着睿亲王。
仅一|夜时间,睿亲王本还俊朗的容颜,徒增了些许沧桑,晨阳照耀,映的他脸上的那抹沧桑之感更为明显。
他起身,注视着乐悠公主看了会,道:“父王今个就带你回家好不好?回咱们的家。”然后,他转身步出房门,准备去和凌无双说一声,好尽早赶路回大齐。
凌无双与轩辕墨起身梳洗齐整,这刚一步出屋,就看到睿亲王走进了他们小院。
“皇叔,你这么早有事找我?”
上前一步,凌无双婉声问睿亲王。
“我想这就带柔儿回大齐,所以特意过来给你说一声。”睿亲王看向轩辕墨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转到凌无双身上,说出了他前来的目的,“皇叔,你这样是不是太赶了些?要不再呆上几天再动身。”凌无双出言挽留,“不了,柔儿的情况就那样,即便是死,我也想让她死在自己的故土,死在自己的家里。否则,我愧对她,更愧对她的母妃!”
257:求我,你们竟然求我?
全身骨骼碎裂,又没有医治,能活多少时日,谁也说不准,见睿亲王去意已决,凌无双只好道:“那也得先用了饭菜呀。”
睿亲王摇了摇头:“你为我准备些路上吃的干粮就好。”他怎么吃得下去,女儿成了那个样子,作为父亲,作为没有尽到责任,溺chong她才有了今天这一下场的父亲,他怎么能吃得下去?“就麻烦你帮我准备了,我这就回院里帮柔儿整理整理,好立刻动身赶路。”
“好吧!”
凌无双心里叹了口气,低应了句。
“皇叔他苍老了不少。墨,你说我们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望着睿亲王离去的背影,凌无双问站在她身旁的轩辕墨,“他是老了不少。但,若不是他太过于溺爱女儿,又怎会让其作出那么多的恶事。哼!昨个我出手已经够轻的了,若是照我往常的脾性,非得让她比现在还凄惨!”轩辕墨目光森冷,冷冷道。
凌无双幽幽道:“她还不够惨么?你碎了她全身的骨骼,而她自己又因为那枚丸|药变傻不说,且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现在,你就是拿把刀生生刺她,她或许还会对你傻笑,说好玩呢!”然后,她看向清影:“你去厨房传我的话,给睿亲王多带些路上方便食用的吃食。”
“是,主子。”
清影应声离去。
片刻后,她目光又投向雪影三人,道:“你们三个去睿亲王住的院里,帮他一起收拾收拾。”
“是,主子。”
雪影,魅影,花影三个领命,迅速出了小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凌无双估摸着四影应该帮睿亲王收拾齐整,便打算与轩辕墨过去送其一程,怎料他们刚一走出小院,就看到四影正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凌无双顿住脚,抬眸问四影。
清影上前屈膝一礼,道:“回主子,睿亲王已经带着乐悠公主坐马车离开别院了。”凌无双一怔,转向轩辕墨,道:“皇叔难道心里还未想通?”
“他多半是急于赶路,才匆忙离去。”轩辕墨笑了笑:“再说,他不是已经与咱们道别了么,别瞎想!”他出口之语尤为柔和,“咱们今个回宫么?”凌无双随意地问了轩辕墨一句。
“听你的。”轩辕墨目光chong溺,注视着她:“你想在这里多呆几天,我陪你。你若是想回宫,咱们这就拜别父皇,母后,返回京城。”
凌无双慢悠悠地走着,道:“还是回京城吧。你现在可是皇上,是万民之主,朝堂政事不及时处理,万一有个什么大事,就这样生生被贻误,可就不好了!”轩辕墨道:“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
柯美岑院里。
“母后,你和父皇要随我们一起回京?”轩辕墨有些惊讶地看向柯美岑,“我该去看看他们了!”柯美岑叹了口气,眼里多了抹凄楚。
轩辕墨没有说话,这时永嘉帝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让你母后去看看他们吧,有些事也该了解了。”说到这,永嘉帝握住柯美岑的手,接着道:“待我眼睛复明,我就带你母后离京四处走走,恐怕一年半载不会回来。”
“可你的眼睛……”听了永嘉帝的话,轩辕墨神色间微微有些起伏。永嘉帝道:“经过曲老这段时间诊治,以及你母后对我的照顾,我双目已有所恢复,再有个十天半月,完全复明应该不是问题。”现在接触到光线,他的眼睛有了些微的刺痛,曲老说这是要复明的征兆,真好!他好想看到她,看到那被他伤害,却终了原谅了他的爱人,然后带她游遍天下,过他们两人的日子,好弥补他多年对她的亏欠。
轩辕墨道:“那好吧。”母后受了那么多年苦,是该出去走走,他心里对眼前的男|人虽还没有完全接受,但母后在乎他,且原谅了他,能让母后开心,幸福,为人子,他唯有支持他们的决定。事情就这么定了,包括庆阳郡主和宇文明轩,一行人稍作收拾,坐车离开了青莲别院。
抵至京城,柯美岑和永嘉帝没有进宫,而是住进了轩辕墨原先的王府,说这样方便些。
因为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柯美岑便提出去京兆尹大牢走一趟。
这段时日,她想了很多很多,是时候去看那些所谓的家人了!
“母后,里面我都安排妥当了,让蕙娘和秀竹陪你进去,我在这等你。”轩辕墨陪柯美岑到了京兆尹大牢门口,焰得命早早地就带着数十名御林军侍卫,在牢房外候着,附近闲杂人等,全被他们驱离,好方便轩辕墨和柯美岑前来探监。柯美岑点头,在蕙娘和秀竹搀扶下,脚步缓慢,向着牢房里面走去。
她低垂着头,一头白发依旧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男牢里。
相府所有男丁都关在这里,柯子楠背靠墙坐在地上,面容枯瘦,神色间没有一丝生气,他转头看了眼躺在身旁杂草堆上的柯丞相,对柯自谦道:“大哥,爹怕是撑不过今天了!”他的声音很是虚弱:“大哥,你说咱们一家人真就没救了么?”
“爹若是就这么去了也好,总比再过段日子死在午门铡刀下要来得好。”柯自谦亦是面容枯瘦,发丝紊乱,但他精神状态倒还好:“救咱们?谁又能来救咱们?且咱们犯下的事,说救就能救吗?”
“大哥,新皇已经登基,你说,你说他会不会看在他母后的面子上,放咱们家人一马?”说着,他眼里的泪水不自禁地滴落了下来:“夫人和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啊!让他们给咱们陪葬,我……我……我好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新皇?呵呵,你觉得可能么?”柯自谦苦笑出声:“若不是咱们听了薇儿的话,一起加害他的母亲,他们母子俩能,能……”岑儿,你现在可安好?若是你,若是你安好的话,可会放过那些无辜的人?柯子楠垂眸不再说话,此刻,不,应该说在相府一家被打入大牢那日起,他心里的悔,心里的痛,就似利刃一般,一寸寸地凌迟着他身上的血肉,让他无时无刻不体会到那彻骨之痛。
“大哥,二哥……”
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女声,令柯自谦,柯子楠哥俩的身子一震,忍不住抬头看向牢房门口,就见一个身披青色斗篷,穿着朴素的女子,在牢房外站着。女子慢慢抬起头,再次唤道:“大哥,二哥,你们不认识我了么?”狱卒打开牢门,快速退离而去,柯美岑伸手推开门,抬腿跨进,一步一步朝柯自谦哥俩走了过来。
是她,是那个被他们一家人为了利益,舍弃掉的大妹。
她还是像十多年前,少女时的她一样,一样漂亮,宛若岁月绕她而行,未给她的容颜留下丝毫瑕疵。
柯自谦,柯子楠眼中的热泪忍不住迸流而出,近二十年的悔,似是顿时化作怒潮汹涌的巨浪,击打在他们悔恨,肮脏不堪的心上!他们想要大声唤她,可是,可是张开的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任泪水无休止地滑落。
“咿咿……”
躺在杂草上,双眼紧闭,已走到生命尽头的柯丞相,突然间眼睛睁开,转头看向了柯美岑。
他张开嘴发出咿呀之语,眼里老泪横流。
柯美岑走近他,蹲身握住他的手:“爹……你听我这般唤你,高兴么?”柯丞相眼里的泪水不断涌出,高兴?他高兴么?他好悔,好悔自己当年为什么要贪图富贵,为了家族更加昌盛,毁了大女儿的幸福。致使她承受了近二十年的不公待遇。
就这还不为过,他还听了二女儿的话,对大女儿下死手,并接连派死士去刺杀她的孩子。
倘若光阴能够回转,他一定不会再走错路,使得一家人终了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然而,旧时光阴,真能够回转么?
答案不言而喻。
她说出口的话语,声音是那么的凄凉。
她是在怨他么?怨他这个父亲对她当初做出的种种么?
柯美岑静静地看着他,没再说话。
“岑儿,爹,爹他怕是不行了!”柯自谦抿嘴不语,但柯子楠还想为自己的妻儿之命求得一线生机,因此,他出声与柯美岑搭话,好勾起柯美岑心底的亲情。他是看出来了,看出眼前这个妹妹似乎对他们一家人并不怎么憎恨。
如此一来,他的夫人和孩子,以及相府所有的人,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柯美岑忽地仰起脸,语音颤抖:“能有今天,都是谁的错?你告诉我,要不,大哥你告诉我?”她松开柯丞相的手,站起身,眼里泪花萦绕,凝视着柯子楠,柯自谦两人。“是,是我们,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薇儿的话,那般,那般对你。”柯自谦手扶墙壁,吃力地起身,望向柯美岑,话语里满是忏悔和自责。
“错了?你们一句当年做错了,就是对我做出的偿还么?”伸手摘下斗篷帽子,一头白发骤时露在了空气中,柯美岑隐去眸中泪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反而泛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喝了薇儿端于我的羹汤,失声不能说话,你们明知她心思不存,却助纣为虐,不顾亲情一起加害于我。深谷中,孩子被抱走,我一|夜白发,你们可有管过我?呵呵,你们管过,你们瞒着那人留下了我一命,你们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们对我犯下的一切错事吗?口不能言,眼看不见,一系列的打击,将我逼至绝境,最终还要着母亲送我上路,好给你们免除后患。”柯美岑一字一句,淡淡地说着:“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我惨死,你们心里应该有数。母亲,我不想她死的,我不恨她,因为我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可她,她为了偿还对我犯下的过错,选择了**……”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苦撑着活下来吗?”
她目光一一扫过柯丞相,柯自谦,柯子楠三人,声音中有一丝怅惘:“自打我双目失明,我就再也没有哭过,也从来没有笑过。我就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等着我的孩子来救我,我要等着他,我不信他变成傻子,我从来不信!世上的痛苦,快乐,哀愁,全离我远去,我就只等着那孩子长大成人,救我离开那座禁锢我的深谷……”
“见到墨儿,我的人生才重新开始。现在,我可以开口说话,并且双目复明,我感觉老天并没有完全遗弃我,并没有像我的家人那般无情地弃我于不顾!”
“岑儿,我和大哥,还有爹都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别说了!”
柯子楠流着泪,望向柯美岑:“当年的事,爹也是一时,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听了薇儿的话,那般对你!看在他快要,快要……”他说不下去了,手捂住眼,哭得泣不成声:“爹即便再有错,我和大哥即便再对不起你,可咱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就,你就别再说那些话,刺痛爹和大哥了!”
“二哥,我有说什么么?”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她说的话刺痛了他们每个人的心,那当年的她呢?被他们这些所谓的家人狠心抛弃,又那般狠心地要取掉性命,又算什么?泪,终究还是从她眼里流了出。
柯美岑无声哭泣着,似要将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由泪水中倾洒而出。
良久,她才慢慢止住泪水,用袖子在眼角擦拭了下。
她笑了。
她的笑容很明媚,很柔和,但隐约间又带着几分清冷。
“过去了,都过去了!”
柯子楠却在这时跪在了她面前。
“岑儿,当年的事,都是我们的错,求你,求你看在咱们还是一家人的份上,放过你嫂嫂和孩子们,二哥给你磕头了!”柯美岑身子一震,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未等他说话,柯自谦也跪在了她面前:“岑儿,孩子们还小,你就放过他们吧!”
“咿咿……”柯丞相硬撑着一口气,仰起头亦发出声求柯美岑。
“求我?你们竟然求我?”柯美岑颤声道:“你们以为我的心似你们一般狠吗?”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清冷:“我已不再怨恨你们,何来加害他们一说,又何谈放过他们?”柯子楠听了她的话,心里登时一放松,坐到了地上。柯自谦则抬头看向她:“岑儿,你,你真的不怨恨我们?”
“我怨过,恨过,可有用么?”柯美岑注视着他,一字字道:“就像我刚才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但你们最终会有怎样的命运,不是我说了算,毕竟国有国法,看墨儿的意思吧!”
柯子楠坐在地上,脸色陡然变得苍白。
那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他会放过他们一家人么?
柯自谦跪在地上颤声道:“皇上?皇上他……”
似是明了柯自谦要说什么,柯美岑语声清冷道:“皇上若是要除去你们,需等到今天么?”说完话,她转身走到牢房门口:“有时候我会想,你们究竟有没有拿我当亲人?”柯自谦正要开口说:你就是我们的家人,是我柯自谦最疼爱的妹妹……却见牢房门口已没有柯美岑的身影。
“咿咿……”
柯丞相望着牢房门口方向,最后发出一声咿呀之语,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可以放心的走了。
“大哥,爹他,他去了!”柯子楠突然间一声惊叫,立时将柯自谦的视线拉了回来:“爹,爹,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他跪在柯丞相身边,声音嘶哑,一声一声地唤着柯丞相。“大哥,爹他真的去了,你别吵到他!”柯子楠眼里泪水滑落,劝柯自谦。
快要走至牢房大门口时,柯美岑倏地顿住脚,手捂胸口位置,清泪一滴一滴地滴落衣襟,“咿咿呀呀……”秀竹担心地看向她,“别担心,我,我没事。”柯美岑望向秀竹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在秀竹和蕙娘搀扶下继续向牢房大门口走了过去。
“娘,你没事吧?”
看到她走过来,轩辕墨忙迎上前,出声问了句。
“我没事。”
柯美岑低应了句,就上了马车。轩辕墨低声对焰吩咐了句,提步进了大牢。
“你们都对她说了什么?”阴沉森冷的声音,在男牢里响起,立时令柯子谦的哭嚎声止住,“罪臣,罪臣见过皇上!”他与柯子楠双双跪地,朝轩辕墨叩拜道。
“你们都对她说了什么?”
母后从牢房里走出,眼眶发红,明显是哭过,若说他们什么都没说,根本就不可能。
“罪臣什么,什么都没对太后说过。”
柯子谦低垂着头,恭谨回道。
“什么都没说?”轩辕墨双手负于身后,挑眉看向柯子谦:“你们是什么都没说过吗?”
他阴沉的脸色被牢房里昏暗的灯光衬得甚是冷肃。
“……”柯子谦枯瘦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无言对答。
轩辕墨望向他漫不经心一笑,转瞬,那笑容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次次地刺着柯子谦的心:“求她了,是不?你们求她放过你们,对与不对?”柯子谦身体猛烈一震,“皇上,罪臣和大哥没有,没有求皇后。”柯子楠声音颤抖,一口否认他刚才出声求过柯美岑一事:“可能是,可能是罪臣的父亲刚刚离世,太后她,她知晓了吧!”轩辕墨垂眸朝杂草堆上看了眼,眸子骤然变得冰冷:“哼,他倒死的是时候!”
寒意,倏然充塞柯自谦,柯子楠哥俩的身体,他们仿若看到,看到能毁灭世间万物的神祗,自地狱尽头睁开眸子,要在下一刻就将他们吞噬掉。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的。说什么你们也是我母后的亲人!”
轩辕墨眸子里的冰冷在这个时候变成了讥嘲。
他要他们一辈子活在悔恨中,活在自我良心的谴责中,活在没有荣华富贵,只有不停地劳作,才有饭吃的困苦生活中。
对于养尊处优的他们,这样的惩罚,比让他们死更能摧残他们的身心。
“罪臣谢,谢皇上!”
柯子谦,柯子楠一起磕头谢道。
未来等着他们的命运到底是什么,他们此刻无从知晓,但他们知道,他们一家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轩辕墨转身,大步出了牢房。柯自谦,柯子楠心下舒了口气,双双瘫坐在地。
马车里,柯美岑不时地用帕子拭着眼角。
爹,爹你还是去了。我有怨过你,有恨过你的,就是在刚见到你那刻,我也对你没有完全放开心结。
可你真的去了,真的转眼就离开了人世,我的心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为什么,为什么咱们一家会落得今天这个局面?
是谁的错?
是谁让一个和睦美满的家,终了落得家破人亡?
秀竹和蕙娘坐在她身侧,低头没有劝她,她们知道,知道她需要时间宣泄心中的伤痛。
柯子谦在牢里大哭柯丞相去世的声音,她们听在了耳里。
父亲,终究是父亲,就算他当初犯下大错,也是父亲。
何况他已知错,身为女儿,又怎能不为他的逝去,落下伤痛的泪水。
马车驶到鲁王府大门口,蕙娘和秀竹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扶着柯美岑从车上步下,回了她和永嘉帝住的小院。
“岑儿,你哭过?”熟悉的脚步声一进到屋里,永嘉帝忙从椅上起身,摸索着到柯美岑身边,握住她的手:“岑儿,有什么事,你与我说说,别闷在心里自个难过。”是在大牢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永嘉帝眉宇皱在了一起。
“他去了,我好伤心,好难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爹,可就因为一步错,致使他今天死在了大牢里。想想,一切都好像似梦一般。你知道么?看到他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动,眼里尽是对我的愧疚,我的心宛若被刀搅似得。你告诉我,告诉我薇儿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她究竟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害的一家人落到这步田地?”柯美岑扑到永嘉帝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让墨儿放过哥哥他们吧,放过他们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一个个早早地离开人世……”
258:扩充后宫,墨怒!
永嘉帝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你放心,墨儿他有分寸的,他不会做令你伤心难过的事。”离开大牢,轩辕墨没有回皇宫,而是直接去了鲁王府,他不放心柯美岑,想要过去看看,安慰她几句。
当他到柯美岑和永嘉帝住的小院,见下人们都垂眸侍立在院里,眉头微微皱了皱,“奴才(奴婢)见过皇上!”下人们看到他,齐慌忙跪地行礼,他轻“嗯”了声,大步走至柯美岑,永嘉帝二人住的房门前。
屋里,柯美岑听到院里的声音,从永嘉帝怀里退出,掏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痕,搀扶着永嘉帝在椅上坐下,柔声道:“墨儿,你快进来吧!”轩辕墨正要敲门的手轻放下,推门进到屋里,分别朝柯美岑,永嘉帝两人见完礼,然后看向柯美岑道:“孩儿不放心母后,所以过来看看。”她又哭过了,为个早该死上千百次的罪人伤心难过,实在是不值得。
柯美岑的双眼,任谁打眼一看,都知道她刚刚痛哭过。
她艰涩地扯了扯唇角,泛起一抹极浅的笑容,道:“傻孩子,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宫去吧,要不然双儿会为你担心的。”说到后面,柯美岑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自然了起来。
“他,我会着人好生安葬,至于其他人,我不介意留他们一命,所以,你无需再为他们伤心落泪。”轩辕墨言语轻缓,神色间尤为认真,他等于是向柯美岑许下了他的承诺,承诺他不会在秋后问斩相府其他人。
“难,难为你了!”柯美岑眼眶又一次泛起湿润。
轩辕墨道:“只要母后开心就好。”
随后,他与柯美岑和永嘉帝两人拜别,离开鲁王府迅速回了皇宫。
晃眼,半个月时间过去。
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过得很开心,但宇文明轩却有了心事,今个收到王府侍卫送过来的飞鸽传书,说不知何原因,木老爹一家居然离开了他的王府,且离开冀州返回了老家。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已经对他们说得很清楚,有父皇帮他们查找那男子的下落,并且一再告知他们放心地住在王府等消息,怎么好端端地又出现这个变故?
因心里有事,致使他无法安寝,于是他起身走出住的寝殿,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永嘉帝在离开皇宫前,那些属于他的后宫嫔妃,没有为他孕育出子嗣的,全被他遣散出宫,而膝下有儿女傍身的,则被永嘉帝着宫人送到了行宫居住。
如今,偌大的皇宫,女主子就凌无双一个。这么一来,宇文明轩与庆阳郡主住在皇宫里就方便了很多。
――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无拘无束,日子倒过得也自在闲适。
木樨宫地处皇宫一幽静之地,面积不是很大,但里面花木繁盛,奇花异木比比皆是,宇文明轩喜欢这里的景致,就住到了这座宫殿。
晚来风急,吹得枝头花儿飘落,宛若花雨一般,清香阵阵,好不醉人。
“算了,不想了,待找到那人,再去告知木老爹便是。”吹了一阵子清凉的夜风,宇文明轩头脑清醒了不少,望着满天飘落的花瓣,他无声低语了句,转身回了寝殿。明日他可还要陪小人儿玩耍呢,若是休息不好,有所怠慢,可就不美了。
再者,若是他装着心事,被皇姐发觉,定会引得她多想,这眼看着没几个月她就要生宝宝了,决不能让她为他忧心。
大齐的气候四季如春,即便是秋天,也是繁花似锦,处处洋溢着温暖的气息。可这轩辕,虽说这宫里的各色花草树木,并未有明显的凋零落败之象,但这夜风确实是清凉得紧,回寝殿的道上,宇文明轩不由得脚步加快了几分。
那日接过青岚帝让宇文明轩给她的信,凌无双为了使庆阳郡主彻底变得开心,就把信交给清影先帮她收起。
眼下国泰民安,她想着青岚帝应该没什么大事要与她说,顶多是让她多注意身体之类的关心话语,所以就把心思全放在了庆阳郡主身上。这日一早,“你再睡会,我去上早朝了!”见凌无双眼睛睁开看着他,轩辕墨俯身在其额头印下一wen,眸中流溢出的光晕满是柔和,“嗯。”凌无双含笑点头,目送轩辕墨的背影出了内殿。
按照规矩,帝王早朝起得都非常早,但轩辕墨却改了早朝时间,他下令大臣们晨起用过饭菜,在行进宫,对此,诸大臣皆是感恩戴德。
毕竟没有哪个愿意深更半夜就从榻上爬起,未用早饭,便惺忪着双眼,且空腹去上早朝。“你们进来吧。”凌无双坐起身,唤了声,登时四影鱼贯而入,“主子,皇上不是让你再多睡会么。”清影上前搀扶凌无双下榻,接过花影手里捧着的衣裙为凌无双边穿戴边低语了句,“我哪有那么多瞌睡,再说,这日头都已经升起有阵子了吧,继续躺下去,我看我这一天都甭想下榻了!”凌无双笑了笑,然后看向清影,道:“把我那天让你收好的信拿过来,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差点都忘了。”
“是。”
清影应声,垂眸为凌无双顺好裙摆,转身去取她早前收好的信件。雪影,魅影上前,道:“主子,奴婢服侍你梳洗吧!”
“嗯。”凌无双点头。
待凌无双梳洗好,清影递上了手中的信件:“主子,这是你要的信。”凌无双接过,看了眼信封上的字迹,慢条斯理地撕开信封,道:“你们去准备膳食吧,这里不用伺候了!”四影领命,退离出了内殿。
三国合一?
折叠好手中看完的信纸,凌无双垂眸思索起来。大齐现在是她做主,轩辕和凌国是墨做主,说起来,这三国都在他们夫妻手中,跟合在一起没什么区别。不过,爹地信中说的也对,三国合一,管理起来不仅方便,且更能团结民心,发展国力,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夫妻俩不用到时分隔两地,受相思之苦。
垂眸看了眼自己凸起的腹部,凌无双唇角溢出一抹柔和的笑容,为了腹中不久就要出生的宝宝,无论是爹地,还是那爱她,chong她至深的爱人,他们都不允她长途奔波,在这个时间回大齐。为此,她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
她现在可是大齐的国主呢,却人不在大齐担起自己的责任,让已退居二线的爹地代她劳心劳力地处理朝政,实在是不孝。
太极殿中,轩辕墨身着一袭白色浸泡,慵懒地靠坐在龙椅上,凝视着殿中央跪地的数名大臣。
帝王穿的明黄龙袍,他甚是不喜,觉得那颜色太过扎眼,便向先前一般穿着绣有青莲花瓣点缀的白色锦袍。他姿态看似慵懒至极,但一双深邃的眸子,却令殿中所有大臣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那几名跪在殿中央的大臣,他们个个低垂着头,身子颤抖,额上不时有冷汗滴落。
轩辕墨一手倚在龙椅扶手撑着头,一手轻搭在另一扶手上,悠闲地弹着。那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轻弹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宛若著名钢琴家正在弹奏一首令世界瞩目的名曲,一下一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整个静寂的殿中,似乎全被这声响给填满了。
他笑了,笑得一脸随和。
然,他眼底却有着没人知道的狂风暴雨。
“诸位爱卿还有哪位愿送爱女到朕身边,给朕填充后宫?”他出口之语,风轻云淡,这令跪地的那几名大臣齐齐松了口气。
为了兴旺家族,他们明知龙椅上那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只喜欢皇后,却依旧在今个早朝上出列奏请,请其扩充后宫,并提出愿送府中嫡女进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没想到的是,那人听了他们的奏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本以为触犯了其逆鳞,正在为一家老小性命担忧,熟料那人并无责怪之意,反而继续问其他大臣还有无送女儿入宫为妃嫔的。
原来他以前说过只喜欢皇后一人的话,只是为了哄皇后一时开心。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帝王,谁不是三宫六院,妃嫔环绕?
没道理那人只守着皇后一人,放弃三宫六院不要。再者,皇后现在身怀六甲,侍寝多有不便,有了他们今天此举,那人扩充后宫想来皇后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不是不怕皇后。
而是很怕。
神女,谁敢冒着家族被灭,与神女抢夺夫君。然而,不拼上一把你,他们又心有不甘。
轩辕墨听见了殿内诸臣的舒气声,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还有么?朕现在可是只有皇后一个在身边,后宫还真是需要填充填充了!”他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想要用女儿换取荣华富贵,巩固朝堂势力。
哼,只要他们站出,且不知进退,他不介意来次朝堂大换血。
陆续又有几名大臣走出,奏请愿送女儿进宫为妃。
静安候站在自己的位置,静静地注视着轩辕墨。
他真的要扩充后宫,伤双儿的心么?
以他对双儿的感情,及双儿对他的付出,他理应不该薄情于双儿。
更何况双儿现在还为他正孕育着子嗣,他就更不应该置双儿于不顾。
因此,静安候按捺住自己心中的些微不满,默声不语,静观其变。
一旦那龙椅上的人出口之语是真,那么就算放弃爵位,甚至是生命不要,他都要阻止其扩充后宫,免得让那孩子伤心难过。
“朕好像说过今生只有皇后一人就足矣,你们是忘了朕先前说过的话,还是说压根没有把朕说的话听入耳里?”轩辕墨终于发飙了,“说呀?”登时,殿中诸臣再次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你们以为朕不晓得你们的心思吗?亦或是,你们以为朕依旧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可由着你们掌控?”
轩辕墨一掌拍在扶手上,出口之语轻轻缓缓,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臣知罪!”
所有大臣都跪在了地上,先前跪地的那些大臣中,除过一人,其他人都不停地朝轩辕墨磕头认罪。
“皇上,臣不觉得扩从后宫,就是对皇上有所不敬。反而更能彰显臣等的忠诚之心!”那没有磕头认罪的大臣抬头看向轩辕墨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帝王,有哪个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国泰民安,广纳后宫,多繁衍龙嗣?臣等知道皇上和皇后之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重,可正因为如此,皇后才更应该支持皇上扩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那位大臣还要再说下去,轩辕墨起身,凝视着他:“你是执意要朕扩充后宫了?”
“为了江山社稷……”
“够了!朕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朕的后宫唯有皇后一人,若是你们哪个再敢多语,直接给朕告老还乡,回老家种地去!”轩辕墨打断那位大臣要继续说的话,脸色阴沉,扫视着殿下诸大臣:“退下!”
“是,皇上!”
又是除过那位与轩辕墨说话的大臣跪地不起外,其余大臣都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冯爱卿,你今个是要与朕杠上了是不是?”
轩辕墨盯着那位大臣,问道。
“皇上,臣今个早朝提出的奏请,只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还有皇上您好啊!微臣绝对没有私心,若是皇上不信,微臣可对天起誓!”这说话的大臣乃一御史官,为人呆板,之所以出列奏请轩辕墨广纳妃嫔,一则是因为他膝下唯一的女儿对轩辕墨心生爱慕,整日茶饭不思,但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他真切希望轩辕墨能为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着想,多繁衍龙嗣,免得膝下血脉单薄,一旦现个什么万一,致使江山社稷不稳。
家族兴旺这些私欲,就他呆板的性子,反倒没想过。
“主子,不好了!”凌无双闭目躺在榻上,听到花影咋咋呼呼的声音由外殿传入,睁开眼,道:“出什么事了?”雪影,魅影,清影三个跟在花影身后,一起进到内殿,眼里多多少少对花影有些怨责,刚出去溜达,晃眼就咋呼呼地跑回来,也不担心会把主子惊着。“主子,刚才我,我出去溜达了下,遇到太极殿外的小太监正往倾悦宫这边跑,他说,说皇上正在太极殿对一众大臣发怒呢!”
凌无双被清影扶起坐好,淡淡道:“没说为什么么?”
“他说,因为朝中诸大臣奏请皇上扩充后宫,惹恼了皇上,所以,所以……”见凌无双抬手捏了捏眉心,不说话,花影又道:“主子,你不过去看看么?那小太监说,说皇上很是震怒,他怕出现个万一,就偷偷过来想与你通禀一声。”
“他叫什么名字?”
凌无双起身,神色柔和问花影。
花影道:“他说他叫小木子。”
“他倒是个机灵的。”凌无双轻声赞了句,接着道:“随我去太极殿瞧瞧吧!”说着,她就向外殿走去,“主子,你把这件纱袍罩上吧,这多少能遮点风。”清影取过一件绣有青莲花瓣的白色纱袍,追上凌无双的脚步,“我有那么弱不经风么?”凌无双顿住脚,挑眉看向她,“主子是身体好,可奴婢都拿过来了,主子就勉为其难地穿上吧!”清影笑得一脸讨好,生怕凌无双拒绝。
于凌无双来说,她最不耐烦衣裙累赘,可这身份在这摆着,她又不能穿的太过随便。今个穿的这身素白色高腰长裙,她感觉很好,若是罩上清影手里拿的拖地纱袍,走起路来肯定得小心翼翼。
她看了清影一会,笑道:“你是故意的吧?”清影不解,转向雪影,魅影,花影三人,见她们和自己一样,都不晓得自家主子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目光与凌无双对上,眨巴着眼睛道:“主子,奴婢做什么是故意的?”
“想让我慢点走路明白说出来就是,瞧你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样子,算了,为了你们这份心思,我穿上它就是。”她嘴里的话一说完,清影与雪影三人面面相觑,在心里偷笑出声,她们刚才真还没想到主子说的那一点。
太极殿外,小太监看到凌无双在四个婢女簇拥下正一步步地登上台阶,忙高声对殿内禀道:“皇后娘娘驾到!”轩辕墨一听到凌无双过来了,眼里柔情尽显,冷冷地对冯御史道:“退下!”
奈何冯御史这个死脑筋,依旧跪地不起,叩头道:“求皇上答应臣的奏请!”轩辕墨不想再与他废话,袖袍轻轻一挥,冯御史整个人便从殿中央滚到了他站的队列里,站在他前后的大臣,齐避他远远的,生怕他把晦气带给他们。
冯御史口里喷出一口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跪地欲死谏到底,这时,殿门向两侧缓缓打了开。
就见那宛若天人一般的奇女子,素白色的高腰长裙,并未让她身怀六甲的身体显得臃肿,反而更衬得她身量高挑玲珑。
乌发堆起云髻,素白色的高腰长裙外,罩着一件长长的拖地纱袍,纱袍上用丝线绣着朵朵高洁青莲花瓣。
风儿吹拂,纱袍展开,就如满地都绽放着青莲花。她目不斜视,走的很稳,也走得很慢,甚是从容。
她肌肤胜雪,容颜绝美,真乃天人降临人世间。
她神情冷肃,红唇微抿,不见一丝笑意在脸上荡漾。
当她走进殿中时,轩辕墨和殿内诸臣都觉得有些目眩。
“双儿,你怎么来了?”轩辕墨回过神,快步从高位上走下,至凌无双面前。他眼里的柔情和chong溺,令诸臣不由得低下了头。
皇上如此chong爱皇后,他们怎么就糊涂地奏请其扩充后宫,惹龙颜震怒呢?
有皇后这般天人似得女子在其身边相伴,世间还有哪个女子入得了皇上的眼?
才女,神女,领兵作战大齐,且大获全胜的大元帅,以及大齐女皇,这种种身份,又有哪个女子可以与皇后相媲美?
没有,世间不再有第二个皇后!
不再有第二个静安候府嫡女――凌无双!
“听说有大臣建议你扩充后宫,我就过来瞧瞧。”凌无双扫了殿内诸大臣一眼,微微一笑,看向轩辕墨。
轩辕墨干笑出声:“怎么可能呢?”
“嗯?”凌无双好看的眉眼一挑,轩辕墨立时正经道:“就算有,你觉得我会任由他们操控吗?”凌无双没有回答他,而是目光重新扫向诸大臣,她慢慢走近冯御史,垂眸道:“需要本宫扶冯大人起来么?”
朝堂诸大臣的画像,以及他们各自及家人的资料,凌无双脑中都牢牢记着,于冯御史这样的官员,凌无双没有什么喜与不喜。只因在她眼中,此人过于迂腐,说其一心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他却揪着一国之君的后宫之事不放;说其才识浅薄,不配为官吧,此人做御史这几年,倒也弹劾了不少朝堂腐官。
“微,微臣不敢!”
冯御史吃力地从地上起身,垂眸侍立在凌无双面前。轩辕墨挥袖扫向他时,仅用了些许力道,顶多让其受些皮肉之苦。
“身为臣子,要忠君爱国,冯御史觉得自己符合这“忠君爱国”四个字吗?”凌无双定定地凝视着冯御史,等着他回答,“皇后娘娘是质疑微臣对皇上的忠诚吗?”冯御史抬眸,对视着凌无双的眼睛,反问道。
凌无双淡淡道:“本宫知道冯御史很爱国,但本宫却对冯御史忠于皇上的心甚是质疑?”这回凌无双不需要冯御史回答,而是接着道:“作为臣子,皇上既然已经驳回了你的奏请,说明皇上已有了他的决定,你不予遵从,却执意奏请,非得忤逆皇上的旨意,你说你这是忠君吗?”
“再者,皇上扩不扩充后宫,是他与本宫的闺房事,冯御史不觉得自己管得有些宽了么?”冯御史欲张嘴反驳,被凌无双抬手制止:“不要用什么扩充后宫,便可以子嗣兴旺,从而江山社稷稳固,国泰民安来说事。江山社稷稳不稳固,黎民百姓的日子过得安不安稳,真与皇上的子嗣兴旺有直接的关系吗?”凌无双单收负于身后,威严之气一点不属于轩辕墨,她冷冷道:“我可以狂傲地告诉你,就算本宫来日产下的是公主,甚或是未来哪怕只有她一个孩儿,本宫依旧会让她成为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君王!”
259:提前的惊喜
随着凌无双话落,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不要小看女子,因为本宫这个女子就站在你们面前。”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历朝历代的帝王之家,为了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手足相残还少么?”诸大臣默声不语,就连冯御史也不再吱声。
后院女人多,孕育出的子嗣是多了,但随之而来的明争暗斗亦随之增多。
妾室想扳倒正室上位,庶出子女想越过嫡出子女出头。
诸大臣府里,乃至这天下富贵人家的家宅之中,均不再少数。
“双儿,无需与他们这般废话。”
轩辕墨牵起凌无双的手,想要拽着他离开太极殿,凌无双朝他笑了笑,道:“我再说一句,咱们就走。”
“好。”轩辕墨含笑应了声。
“本宫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一件事,省得你们再无事瞎闹腾。”凌无双提高音量,与轩辕墨并肩而立,面对着诸大臣道:“本宫腹中怀有双胎,且是一男一女龙凤胎,因此,将你们所有的心思都收起,否则,别怪本宫立时给你们府中的闺女指婚!至于指给哪个做妻,亦或是做妾,全由本宫说了算!”
“双儿,你刚才说什么?”轩辕墨懵了。
他是不是听错了——他的双儿不仅怀了双胎,且是难得的龙凤胎。
诸大臣齐睁大眼睛,看向凌无双凸起的腹部,个个目露惊诧,但紧接着便是欣喜。
龙凤胎,乃是大大的吉兆啊!
且是神女与那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孕育出的龙凤胎,那更是不得了了!
“你马上就是两个宝宝的爹爹了。”凌无双笑看向轩辕墨的惊愣样,柔声道:“惊着你了?”本打算在孩子出生时,让他惊喜惊喜,并看看他的傻样,没想到却在今个提前说出了口,“嗯,我确实是被你惊着了!哈哈!”轩辕墨呆呆地点了点头,嘴里话音一落,就愉悦地大笑出声,打横抱起凌无双跃出了太极殿。
此刻,他心里有浓浓的喜悦,亦有深深的感动。
他喜悦,喜悦他很快就会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儿,而这两个孩儿正好促成个“好”字,这般可喜可贺之事,怎能不令他心下愉悦?
他感动,感动怀里的人儿为他怀了双胎,在有身孕的情况下,因他无意的欺瞒,伤心欲绝,却将腹中的宝宝保护的很好,没让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殿内诸臣望向他抱着凌无双飘离的方向,久久未收回视线。
心内暗叹:这般卓然于世的两人,外物与他们来说都只是踩在脚下的一抔黄土。在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即便那女子不在刚才出现,他们也知那神祗一般的男子,不会接受扩充后宫一事。只因他们相信,但凡冯御史继续冥顽不灵,执意谏言下去,等着他的怕就是个“死”字了。
多番触怒龙颜,那人若不惩处他,威严何在?
他们更唏嘘凌无双腹中怀的是双胎,且是难得的龙凤胎,他们不怀疑,不怀疑凌无双会说谎骗他们。
——神女是不需要说谎的。
凌无双狂傲的口气,以及她出现在殿中漠视一切的威严,肖止了他们心中所有的想法。
未来,他们唯有做个好臣子,方才是上上之策。
轩辕墨抱着凌无双飘出太极殿,一直傻笑个不停,就算此刻他们回到了倾悦宫,他搂着她,坐在他们软榻之上,他依然咧着嘴角:“双儿,你能否再亲口告诉我一次?”凌无双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却怎么也使不出力,“让我自己坐着可好?”她都快要羞死了,一国女帝,两国皇后,被人打横抱起自太极殿飘回倾悦宫,不知明个会在坊间传出怎样的闲言闲语来,“双儿,你就再告诉我一次嘛!”轩辕墨星眸璀璨,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凌无双白了他一眼,道:“告诉你什么呀?”她明知故问,垂眸窃笑。
傻样!
明明都已知晓,却依旧不相信似得,是惊喜过头了么?
“双儿,我就是想听你再说一遍嘛!”轩辕墨像是做回了傻王,眨着雾蒙蒙的双眼,看向凌无双:“娘子,你就给墨墨再说一次嘛!”凌无双“扑哧”笑出声,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道:“你没生病吧?”
轩辕墨乖顺地摇了摇头,继续他的腹黑攻略:“娘子,说嘛说嘛!我想再听你说一遍。”
憋住要爆笑的冲动,凌无双慢悠悠地道:“很快就会有两个宝宝唤你爹爹了。”轩辕墨脸上傻笑褪|去,随之眼里涌出满满地幸福:“很快就会有两个宝宝唤我爹爹了!”凌无双依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谁知轩辕墨突然冒出一句:“我可真厉害!”听到这句无厘头话,凌无双不由得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好腹黑的狐狸——月色,醉酒,小媳妇似得哭泣,许诺……所有的一切,她都在他的“算计”中。
现在回头想想,他当初对她的一步步算计,何尝不是对她爱的证明。
若不爱,他无需因为何尚书公子对她的几句轻浮之语,*灭其满门;若不爱,他便无需对她花费那么多的心思;若不爱,他没必要在嵩山一战中,豁出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收回思绪,凌无双红唇微启:“有宝宝那晚,你算计了我?”轩辕墨柔和一笑,颔首道:“我喜欢你,而且很爱很爱你,在得知你心里也有我时,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对你的情愫,然后便借你那晚醉酒,与你做了真正的夫妻。”
那晚她虽醉酒,但第二日一早两人一起沐浴时发生的事,她却一直记在心里。
看似是她强了他,实则还是眼前这只狐狸算计了她。
“狐狸!”
凌无双脸色羞红,垂眸低语了句。
轩辕墨大笑了几声,然后在她珠玉般的耳垂上轻咬了下,喃喃道:“我只是你的狐狸,并且是一只永远围着你转的狐狸!”凌无双眼里划过一抹促狭,抬眸笑道:“那你现在就变成狐狸让我瞧瞧吧。”她一脸的坏笑,“快变呀,你不是说自己是狐狸么!”
“宝宝出生后,我天天晚上变成狐狸给你看,好么?”轩辕墨这话一说,凌无双立时双颊泛红,瞪了他一眼,道:“你既要做狐狸,又要化身大灰狼,以为我是小白兔很好欺负么?”轩辕墨轻吻着她的秀发,然后头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柔声道:“娘子不愿意做小白兔被欺负,那就我来做吧,到时希望娘子天天晚上化作狐狸和大灰狼欺负相公我!”想起那个月圆醉酒之夜,他心跳骤时加速,脱口道:“我喜欢被你欺负!”
“谁要欺负你来着!”
凌无双双颊羞红,笑着打了他一下。
“没欺负,没欺负……”轩辕墨赔笑了句,眸里的柔情,似是能滴出水来:“我很欢喜父皇将你指给我。”
“有什么欢喜的?我是你们皇家的下堂妇,是被世人耻笑的瘸腿草包,他当时那么做,说是为了补偿我,补偿静安候府,实则是给他自己找良心上的安慰,毕竟我祖父可是为轩辕立下了不少功勋。再者,你已到了娶妻的年岁,他再不喜你,也不可能不给你指门亲事,于是就有了草包配傻子的‘美谈’。”
“你当时有没想过不嫁给我这个傻子?”
凌无双摇头道:“我刚来到这里,脑子里空空的,谁都不认识,当陆续知晓了我是谁,以及面临的处境时,我一口就答应嫁给你。知道么?当时他们都很惊讶呢!”轩辕墨爱怜道:“他们自是惊讶了。前一刻你才用了极端方式逃避嫁给一个傻子做王妃,转眼间就一口答应,他们定是以为你想通了,才会答应了婚事。”
“他们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重要。我知晓自己做什么就行,傻子有什么不好,女人迟早都要嫁人,嫁谁还不是一样。与其嫁个嫌弃我的精明男人,倒不如嫁给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傻子,我当时就对自己发誓,有我在,谁都不能再欺负你,那时,我就把你视作了我的亲人,并且告诉自己,一生要守护在你身边。”
“我知道,我都知道!与你在街上第一次相遇,我就知道你不似世人说的那般不堪,慢慢接触中,我越来越发觉了你的好,你的真,以及你对我的付出,我暗自发誓,你,我永远不会放手!”轩辕墨嘴里的话说得很轻缓,但却流露出了无尽的柔情,“因为你的误会,我好怕你离开我,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忽然,凌无双道:“轩辕擎既然不喜欢凌语嫣,那为何会想着法子休了我,又迫不及待地娶凌语嫣进齐王府?”
轩辕墨淡淡道:“这事说起来话长,他不是一直想要夺得储君之位为么?不知怎么知道……”听完轩辕墨说的话,凌无双嘴角勾出一抹讥嘲:“他和皇后在得知,并确认我才是那异世之星临世的事实后,表情定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有了她,可助其天下一统,真够可笑的!“别告诉我你老早就知道我来自异世,才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娶个瘸腿草包做王妃。”看到凌无双眉眼挑起,轩辕墨忙解释道:“我又不是神仙,怎知静安后府大小姐已经换了人?再说,我那时可是个傻子,凭什么提出反对意见?”
“我信你。”
凌无双微微一笑,抿唇没再言语。
“你一定得信我!于你,我一开始真的是什么都不了解。”轩辕墨与凌无双眼睛对视,目中尽是坦诚:“我有想过你是有目的的接近我,若被我确认,我会第一时间想法子除去你。你若不是,我不介意多个王妃在身边。后来与你一天天的相处下来,我知道自己的猜想多余了。你就是你,一个简简单单的你,一个无畏无惧,时时刻刻护我不被欺辱的你。这样的你,我怎会不喜欢,不深爱?”
说到这,轩辕墨神色间变得柔和起来:“我喜欢你,且爱你入骨。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男女间的情|事,娶妻于我来说很遥远,我只想找到母妃,由此弄明白我那所谓的父皇为何不喜欢我,看着我被兄弟,宫人,市井百姓,甚至是街边乞丐欺负。你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在我认可你做我一生相守的女|人后,有着无尽的欢喜。你性子时而清冷,时而温柔娴静,时而很辣无情,这些我都喜欢;你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令我为之悦服;你相貌绝美……”
凌无双将轩辕墨说的话一句句地与自己作对比,倏地掐了一把,故作生气道:“你说的女子是我么?我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别的女子呀。”轩辕墨含笑道:“当然是你了,在我心里,无人可与你相媲美。”
凌无双皱鼻子,道:“我真就有那么好?女子会的,我好像一样都不会,比如女红,我一窍不通;烹饪,我锅边都没去过……;还有我很喜欢欺负人,一不高兴就想揍人,揍得那人满地找牙……”
轩辕墨忍住眼底的笑意,点点头,戏谑道:“你刚才说的,我倒是没细想过,不过经你这么一提,我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优点!”优点两个字,他咬音明显是重了些。
凌无双双眼一瞪,轻捶了他一拳,哼唧道:“你这是在嘲笑我么?信不信你再取笑我,我就带着宝宝们悄悄消失,让你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宫殿里挠墙去!”竟敢嘲笑她,不吓唬吓唬他,怎么消解她心头的憋屈?熟料,轩辕墨却因为她的孩子气,轻笑出声:“知道么?我就喜欢看你气鼓鼓的样子,这样的你,会轻松一些。我是你的夫,我只要你快乐,幸福,不要你背负太多,你想闯祸,想揍谁,随你。”因为我一直在你身后护着你,凌无双被他chong溺的话语说得俏脸泛红,扭头不再看他,“双儿,你刚才说女红什么的一窍不通,还有其他的,或许对其他女子来说,是缺点。但,于你,那些即便是缺点,我也喜欢得紧。何况我并不认为它们是缺点!”
轩辕墨温柔的看着凌无双:“你想闹,想揍人,我陪着你一起来;你琴棋书画若是略懂皮毛,那我恐怕就不敢再在你面前卖弄了;你不懂女红,我又不是娶织女,想要什么样的衣衫,鞋袜,有银子就好;你不会烹饪,有人会做给我们吃,若是你不喜欢他人做的吃食,我会努力再多学些菜系,顿顿做给你吃……”凌无双伸手捂住他的嘴,双颊通红,嗔道:“你今个是吃了蜜糖了么,尽说些甜言蜜语!”轩辕墨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wen了下,道:“我全说的是心里话,不信,你感受下就知道了。”他将凌无双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位置,“感受到了么,这里有颗心,它只为你跃动,只为你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悦心而跳跃!”
“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的!”
凌无双依偎在他怀里,轻声呢喃了句。
“今天的惊喜,就是你那日说要送给我的礼物么?”轩辕墨伸手在她发丝上一下一下地抚着,柔声问道。
“嗯。”
“我很欢喜今天收到的礼物。”
“嗯。”
凌无双头抬起,道:“爹地让皇弟给我捎了封信,我今早才看了。”轩辕墨垂眸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凌无双接着道:“爹地说不想看到我受累,更不想看到我们到时两地相隔,所以建议我们三国合一。”
轩辕墨道:“容我想想。”轩辕与凌国,他打算作为礼物送给人儿,现在先不告诉她,等两国政务理顺,一切准备妥当时,他再送给她。
木樨宫。
“月亮哥哥,你这里好好玩哦!”早起,庆阳郡主在桂嬷嬷和阮翠服侍下洗漱好,就跑到木樨宫找宇文明轩玩,两人一起用过饭菜,就手牵着手逛着木樨宫里里外外,“灵儿,快穿上鞋袜,溪水里凉。”突然,庆阳郡主松开宇文明轩的手,跑至眼前不远处的小溪边,麻利地褪|去鞋袜,光脚站在了溪水里,急的宇文明轩忙出声唤她从溪水中出来,“月亮哥哥,水里不凉哦,而且你看这水好清澈,还有鱼儿在我脚边游来游去呢!”庆阳郡主招手叫宇文明轩近前看,“好了,快上岸。”走到溪边,宇文明轩牵过庆阳郡主的手到了华草丛边,让她坐在歇脚的石凳上,顿身用帕子为其将脚上的水珠子擦拭干净,穿上袜子,再把绣鞋给她套上,道:“这季节水里凉,千万不可再|褪去鞋袜站到里面了。”
“月亮哥哥,你生气了吗?”庆阳郡主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宇文明轩的袖子,弱声道:“那水不凉的,刚刚没过我的脚面,很好玩的。不过,不过月亮哥哥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以后不去水里玩就是。你别生气了好么。”
宇文明轩脸上的笑容如暖阳一般,轻叹道:“天气热的时候,你自然可以玩水的,但是,必须我在的情况下,才可以在水里玩一会。”
“哦。”庆阳郡主垂眸应了声,见她神色间沮丧,宇文明轩牵过她的手起身,边走边道:“咱们去找皇姐吧,让她讲故事听,好不好?”想到马上就可以听到好听的故事,庆阳郡主登时小脸带笑,朝宇文明轩点了点头,道:“好。”
倾悦宫中,轩辕墨陪凌无双用过膳食,起身去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凌无双闲来无事斜躺在榻上,手捧一本杂记看着,四影侍立在凌无双榻侧不远处,见其盯着一张书页,始终没有翻过去,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想着从对方眼里找出答案,好开解自家主子,怎料彼此均一无所知。清影咬了咬唇,上前走至凌无双榻侧,道:“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凌无双视线由书上挪开,看向清影,眼里有所不解,清影低声道:“一刻钟时间过去,都没有主子看完一张书页,奴婢几个担心主子有心事,所以,所以……”凌无双合上书,递给清影,道:“闲着没事,我就发了会呆,你们别多想。”
“哦。”
四影齐放心地应了声。
“最近京中可有什么趣事发生?”凌无双起身,靠在软枕上,问四影。
雪影,魅影,花影相继摇了摇头,她们从来不喜欢听八卦,因此京中发生什么趣事,还真不知道。清影将书放至案几上,回转身道:“主子可还记得那位萧公子?”
“萧公子?”凌无双蹙眉想了会,看向清影:“似乎有些印象,但细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清影道:“诗文大会那日发生的事,主子可还有印象?”凌无双点头,清影接着道:“那日借琴给主子的公子,就是奴婢刚才说与主子的萧公子。”
“他怎么了?”经清影这么一提,凌无双想起了那日借琴给自己弹奏的公子,好像是姓萧来着。清影道:“萧公子为了糊口,在花楼里给人做琴师,或许是他琴艺高超,人品端正,不知不觉入了那家花楼里一位姑娘的眼,时间久了,两人暗生情愫,却在前不久被花楼老|鸨无意中发现,不仅辞退了萧公子,而且还命楼里的打手将萧公子殴打,说萧公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那位姑娘没站出来护萧公子么?”听完清影说的话,凌无双皱眉问道。
清影道:“那姑娘可是花楼里的头牌,且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老|鸨怎会给机会让她讲话,早就将她控制住,并强逼她当晚接|客,那姑娘伤心绝望之下,咬舌自尽了!萧公子知道后,身上的伤一下子加重,他老娘每日哭着告官,可就是没有结果。”
“萧公子伤得重么?”
“听说双腿全被打断了……”清影把她知道的全说了出来,“你几时听到的这件事,又为什么没有早些告诉我?”凌无双神情严肃,问清影。
清影垂眸道:“前个主子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说想吃皇上原先给你买的那家包子,就打发奴婢出宫去买,就是那天奴婢从街上听来的。想着主子身子不舒服,奴婢就没啰嗦听来的这些琐碎事。”
260:你就这么点出息吗?
内殿之中尤为寂静,凌无双下榻走至窗前,望着空中飞舞的各色花瓣,抿唇没有说话,良久,她的声音才缓缓自唇中发出:“现在是什么情况?”清影回道:“这个奴婢倒是不知。”回转身,凌无双看向她,吩咐道:“你出宫找到萧公子家,看看他们母子现在的情况,再回来禀于我。”
清影屈膝一礼,应道:“是。”然后,她快步离去。
微风徐徐,花香浮动。
“双儿姐姐,双儿姐姐……”庆阳郡主人没到,声音却已传入凌无双耳里,“灵儿,你慢点跑,小心摔倒了!”一到倾悦宫殿门口,庆阳郡主挣脱开宇文明轩的手,提起裙摆就往殿内跑,令其不得不跟着加快脚步,以防人儿脚下一个不稳绊倒在地。
“双儿姐姐,我要听好听的故事。”凌无双一走出内殿,就被迎面而来的庆阳郡主挽住了胳膊:“双儿姐姐,你怎么不开心啊?”凌无双微微一笑,柔声道:“双儿姐姐没事,好着呢!”说着,她伸手在庆阳郡主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皇姐,你有心事?”
宇文明轩关心地问凌无双。
她定是有什么心事,要不然也不会眉眼微蹙。
“皇弟,你说花楼能取缔么?”凌无双坐在椅上,目光落在宇文明轩身上,没有回他话,而是另起了个话头:“女子生来本就没有男子来的尊贵,尤其是穷人家的女儿,亦或是因父辈触犯国法,被一并牵连的大家小姐,动辄就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迫落入花楼,整日以泪洗面,没有尊严的接客……”也不知怎么的,她嘴里的话一说出口,似是打开了话匣,足足说了有近半刻钟。
“皇姐,要真正取缔花楼,恐怕不容易。”宇文明轩眉宇微皱,说出了他的观点,他不明白好端端地凌无双为何会想起取缔花楼,“再者,并不见得落入花楼的女子,都是被|迫在那接客。”
凌无双淡淡地笑了笑。
花楼里稍有点羞耻之心的女子,哪个会自愿接客?
还不是被逼于无奈,为了活命,为了亲人能够更好地活下去,才抛下自尊,供男子玩乐。
她叹了口气,道:“总是有法子的。”忽然,她嘴角溢出一抹讥嘲,要取缔花楼,那么是不是该从她身后的产业先动手。但转念,她脑中一亮,抬眸问雪影:“魅芳院里的姑娘们近况如何?”
雪影道:“按照主子先前定的规矩,院里管事的没人敢逼迫那些姑娘,完全取决于姑娘们自己的意愿。”凌无双点了点头:“生意可有所影响?”
“没有。”
“还是没有人自愿离开么?”
凌无双又问了句雪影。
雪影摇了摇头,道:“她们说离开院里,也没地可去。”
“嗯。”凌无双点头,垂眸想了一会,微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双儿姐姐,你是不是累了?”庆阳郡主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盯了凌无双好大一会,对着手指道:“我不要听故事了。”凌无双抬起头,目光柔和,转向她笑道:“你为什么不想听故事了?”
庆阳郡主手指着凌无双凸起的腹部:“宝宝累了,双儿姐姐也累了。”真是个可人的小丫头,凌无双笑了笑,缓缓起身,将手伸向庆阳郡主,道:“我不累,宝宝也不累,咱们到御花园走走。”庆阳郡主起身,挽住她的胳膊,歪着脑袋道:“双儿姐姐和宝宝真的不累么?”
凌无双含笑点头。
出了倾悦宫,凌无双一边走一边给庆阳郡主讲着好听的童话故事。
阳光照耀,风儿轻拂,鸟儿枝头鸣叫,漂浮在空气中的花香,甚是沁人心脾。
处理完折子,轩辕墨得了宫人禀报,直接去了御花园找凌无双。
“双儿姐姐讲的故事真好听……”
“皇姐,灵儿她睡着了,要不我送她先回寝殿休息,然后再过来陪你。”
凌无双,庆阳郡主,宇文明轩三人此刻在御花园一凉亭中坐着,接连听了好几个故事,凌无双倒是没有感觉到累,反而庆阳郡主挨着宇文明轩坐在长登上,听着听着靠在其肩膀上睡了过去,“你抱灵儿回去休息,不用过来陪我了。”凌无双语声柔和与宇文明轩说了句。
“留皇姐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宇文明轩打横抱起庆阳郡主,温润一笑,“我一会就回来。”
“有什么不放心的?”凌无双笑嗔道:“有雪影她们三个陪着,并且还有侍卫在御花园外看守,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见宇文明轩站着不动,凌无双无奈一笑,手指凉亭外的小道:“你皇姐夫过来了,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宇文明轩转头一看,果真见轩辕墨正朝着凉亭这边走过来,于是对凌无双点头道:“那行,我就在灵儿殿里陪着她睡醒。”
“嗯,去吧。”
凌无双笑着颔首。
“灵儿出什么事了吗?”轩辕墨走进亭中,在凌无双身旁落座,问道。
“她听我讲故事睡着了,怕她吹风着凉,我就让皇弟先抱她回了寝殿。”凌无双柔声对轩辕墨解释了句,“要不,我陪你也回寝殿歇息。”揽住人儿的肩膀,轩辕墨眸里尽是柔情蜜意。
“我想再坐会。”凌无双摇头,注视着轩辕墨,道:“有件事我想与你说说,你听完后拿拿主意。”
轩辕墨头挨着她的头,轻嗯了声。
风儿徐徐,亭中一对璧人墨发轻扬,衣角纷飞,轩辕墨脸上的神色,在凌无双语落后,变得微有些严肃起来,“你生气了?”凌无双问他,轩辕墨没有回答,凌无双又道:“我也就是猜测了下,具体的还需查实清楚才能断言。”
“我准备召怀王,豫王回京,让他们一起为朝廷出力。”
“你认同我刚才说的话?”
凌无双问道。
“你说的那家花楼,十之八、九是他们两人背后的产业,召他们回京,一则是他们确实有几分能耐,可以帮朝廷出份力;另一则就是让他们心里有个底,严格规整他们手中的产业,否则,我会将他们手里的所有产业一锅端掉。”轩辕墨嘴里的话说的尤为认真,默然了一会,他又道:“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都有不作为的官员,我要他们有何用?”凌无双眼神渐渐变冷,道:“你继位有段日子了,难不成他们还想再闹腾不行?”
轩辕墨幽幽道:“怀王是个明白的,应该没有异心,至于豫王,他与怀王亲如一母同胞,势必会听怀王的话,亦不会对朝廷生出二心。”
“那就是那些官员真真切切不作为了。”当官不为民做主,确实要着也没什么用处:“要动就大动,且务必要雷厉风行,杀一儆百,起到威慑作用。”
这时,清影疾步走入凉亭中,朝轩辕墨,凌无双二人屈膝一礼,然后面向凌无双道:“主子,萧公子母子俩……”清影将她出宫去萧公子家打听来的消息,与凌无双禀了遍。“我想出宫给他们母子看看,或许能救回他们一命。”凌无双看向轩辕墨道。
“让御医去不就成了。”
轩辕墨为了凌无双的安危,不赞成其出宫。
“人若是心死,御医去了恐怕也没什么用处。当初在诗文大会上,那位萧公子曾帮过我一把,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是看在他那瞎眼老母的份上,我也想去看看他。”
“我陪你去。”
轩辕墨起身,她要去,他就陪她去。
“你着人去办我说与你的事吧,有四影陪着我就行。”凌无双不赞成轩辕墨陪她出宫。
垂眸思索片刻,轩辕墨道:“我会派暗卫暗中保护你,不可再宫外驻留时间过长。”说过要听她的话,那么,他便不会违她的意,惹其不高兴。再说,他是得把她刚才说的事,料理料理,省得她一直惦记在心,影响心情。
“嗯。”
凌无双笑着点了点头。
轩辕墨又道:“让御医跟你一起去。”
“我知道的。”凌无双柔声应了他一句,与清影走出了凉亭。
望着凌无双主仆远去的背影,轩辕墨对空道:“暗中保护好皇后!”
“是,皇上!”
隐在暗处的数名暗卫齐应了声,然后无声无息地追向了凌无双主仆。
凌无双主仆坐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出了皇宫。在她的马车后面,跟着一辆同样不起眼的马车,里面坐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御医。
“主子,再穿过几条小巷,就到萧公子家。”清影挑开车帘朝外看了眼,转向凌无双说了句。凌无双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马车终于在萧公子家门口停下,四影相继跳下车,然后扶着凌无双踩着脚蹬步下。
这是一处很不起眼的小巷子,周围屋舍不仅简易,且落败不堪。
萧公子家的院门虚掩着,清影推开门,凌无双抬腿步了进去,从后面马车下来的老御医,提着药箱紧跟在她身后。
看到院里脏乱不堪,凌无双出声对魅影,花影吩咐道:“将这里收拾收拾。”
“是。”
魅影,花影领命,立刻找扫帚打扫院子。
“主子,你先坐在椅上等等,奴婢和雪影进屋里收拾下,你再和李御医进去给萧公子母子诊病。”清影提过一把尚能坐人的竹椅,用帕子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扶凌无双坐好,唤上雪影一起进了萧公子母子住的屋里。
院子不大,仅有一间房舍。
里间用木板隔开了内外两个小卧房,萧公子母子俩一里一外分别在chuang上躺着。
“谁……”清影和雪影将外间打扫干净,躺在chuang上的萧公子,似活死人一般,睁着眼一声未曾发出,当她们俩人进到内间打扫时,萧母听到屋内响动,吃力地从chuang上爬起,睁着一双瞎眼,颤声问道。
清影上前,扶她躺好,轻声道:“大娘,我们主子看你和萧公子来了。”
“你们主子?”萧大娘刚躺下的身子挣扎着又坐起,“大娘,我们主子就是当今皇后娘娘,她听说了你们母子的事,就特意出宫来你们了。”萧大娘似有不信,皇后娘娘怎么会来看他们母子?“姑娘,姑娘是在骗我老婆子吧!”因为身体有疾,她嘴里的话说的很吃力。
清影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道:“没有,我没有骗大娘。萧公子曾经帮过我家主子,所以主子听说了他的事,就特意过来看看。”说到这,清影嘴里的话微微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大娘应该知道我家主子的。”
萧大娘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瞎眼多年,行动不便,她又怎会知道皇后娘娘是哪个。
清影道:“当年大娘去街上找萧公子不慎摔倒,是我和我家小姐送你回家的,而且陪你一起等到萧公子做工回来。”经清影这么一说,萧大娘想了会,道:“是静安后府的大小姐么?”
“大娘,你记性真好。”清影笑着说了句。
萧大娘骤时情绪激动,声音虚弱道:“凌小姐对我有恩,我一直记着她呢!没想到她现在当了皇后娘娘。可是,可是她来了又有什么用,我那可怜的儿怕是要走了……”说着,她眼里的泪水不自主地滴落了下来。清影安慰道:“大娘放心,萧公子会没事的。我家主子医术很好的,而且她还带着御医一起前来给萧公子和你诊治病症。”
“没用的,没用的。那傻孩子被姐儿迷了心神,姐儿死了,他的心也死了。他不管我这个老婆子,一心求死,就算,就算勉强救活了他又能怎样?他已经成了废人,什么都不能做,还不是在家里等死!”
“大娘,你别这么悲观,有我家主子在,不会让萧公子变成废人的。你且放宽心,先让御医给你号脉诊病。”看到御医提着药箱进来,清影起身,朝御医见了一礼,退至一旁候着。外间,凌无双亲自为萧公子搭脉。
良久,她收回手,望向萧公子:“你就那么点出息么?”
萧公子目光呆滞,不发一语。
他双腿断骨处,用粗布包裹着,想来是萧大娘摸索着给他包裹的。疼痛于他来说,一点知觉都没有,只因他神思被自我禁锢,什么都不去想,就那么静静地等着死亡降临。
面容煞白消瘦,对凌无双说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
“知道我是谁么?”凌无双问他,“我是静安后府大小姐,曾经用你的琴弹奏过一首曲子。以前的我被人言语凌辱,并被齐王休弃,成为天下笑柄,那时的我,都没有想过死,而你呢?一个堂堂儿郎,却因儿女情长,就放弃生命,置养你,爱你,疼你长大的老母不顾。这样的你,真让人瞧不起!萧公子眼里呆滞的光芒,渐渐消散,随之涌出的是伤痛。
凌无双心里松了口气,继续道:“你和那位姑娘之间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仍需继续活着,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母亲要赡养,还有自己的理想要去实现,真就躺着这么死在chuagn上,你甘心么?”
“她,她死得好惨……我成了废人,废人……”萧公子终于张嘴说出了话,虽然他发出的的声音很轻,但凌无双却听入了耳中,道:“她为了留住清白,才会跳楼身死,她是个性格刚烈的好姑娘。与她相比,你算什么?”
“我没用,我很没用……爱她,却不能救她出火坑。”
泪一滴一滴地自萧公子眼角滑落而出,浸湿了他鬓角的发丝。
“她是罪臣之女,你怎么救她?”凌无双挑眉看向他。
与萧公子暗生情愫的那位花楼头牌,其父犯了重罪,被永嘉帝在位时抄了家,男的充军,女的被卖入大户人家为婢,至于怎么落入花楼成了头牌,这个目前凌无双不知道。父亲犯罪,涉及妻儿,凌无双是觉得不应该,但这时代的律法在那摆着,要想破除,唯有她和墨一起想办法,共同拟出新的律法制度。
但,一朝一夕肯定是实现不了的。
萧公子听了凌无双的话,眼里的神采又变得呆滞起来,“皇上已经着手料理那家花楼,那位姑娘不会枉死的。”萧公子目光看向凌无双求证,“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么?”凌无双勾起嘴角,眼里划过一抹讥笑:“我最瞧不起没有骨气的男儿。你若是不想被我瞧不起,就好好地活着,为了将你含辛茹苦养大的老母好好地活着,更为了你自己好好地活着!”
“我废了,废了……活着还有什么用?”萧公子眼里流露出浓浓的萧索和悲苦,“你们俩将他断腿处的布条解开,我给他看看。”凌无双吩咐了花影和魅影一句。
“是,主子。”
花影,魅影应声,上前将萧公子腿上包扎着的布条一层一层地解开,并按凌无双从旁吩咐,用药酒为其清理了下伤处,然后退至一旁候着。
细细检查了一遍萧公子的伤腿处,凌无双道:“我可以医好你的腿,不过能不能正常站立起来行走,就要看你的毅力了!”萧公子眼里泪花涌动,想要撑着双臂坐起,花影见状,忙走到他身边扶起他靠坐在chuang上,“我真的能好么?”
“只要你有毅力,肯定能好!”
凌无双肯定道。
萧公子用力点头:“我有,我有……”
“这就好。”凌无双满意地笑了笑,道:“我今个就给你将断骨接好,并叮嘱御医每隔几日来给你换药,等到了一定天数,我会让御医传话给你,到时你按照我说的好好做锻炼,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行走。”
“草民谢谢,谢谢皇后娘娘!”萧公子坐在chuang上流着泪朝凌无双连磕了三个头。
凌无双道:“不用谢我。你我有缘相识,正好听到丫头说你出了事,我就出宫过来看看你。”萧公子嘴角紧抿,流着泪注视着凌无双,“你母亲的病御医正在里间给她瞧着,我等会走时,会着人买两个丫头过来照应你们母子的生活,用度什么的你不用管,只需和你母亲好好养病。”说到这,凌无双抬眸在屋内扫了一圈,接着道:“你有心考取功名么?”萧公子外间地方是狭小了些,但却摆了两个简易木质书架,上面堆积了不少书籍。
“我,我可以么?”萧公子颤声问道。
大齐自青岚帝继位后,实行了科举制度,无论身份贵贱,都可以凭借真才实学考取功名。而这片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则是遵循祖制自贵族子弟中,择优选拔官员,亦或是世袭,推荐等等,普通百姓家的子弟,根本就没机会入朝堂为国、为民效力。
“皇上很快会颁布新的律法制度出来,并会实行大齐现在的科举制,你自是可以的。”
凌无双淡笑着说了句。
“真的?”萧公子再次确认到。
“自然是真的。”凌无双点头答了句,道:“看你们家这么多书籍,以前家境应该不错吧?”
普通百姓家不会收藏这么多的书籍。
萧公子朝书架方向看了眼,道:“幼时,我家也算是大富大贵之家。熟料,有次我爹外出做生意,遭人陷害赔了大本,家宅什么的都搭了进去,可这些书籍是我爹的命根子,说什么他也要把这些书带在身边……后来,我爹觉得对不起我娘和我,郁郁而终。我爹死后没多久,我娘就将一双眼哭瞎了,自此,我们家就没落了下来!”说起往事,萧公子眼里的泪,就没只止过。
“历经磨难,你才要更懂得珍惜,更需不折不挠地努力奋发,这样才能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和你瞎了眼的母亲。记住,自暴自弃,只有懦夫才为之。”凌无双说着,看了眼魅影从院里找来的数块她需要的木板,“我马上就为你接骨,可能会痛些,你忍忍。”话落,不等萧公子点头,她手上接连用力,就见萧公子双手抓着被角,手背青筋凸显,额上冷汗直冒,嘴唇都被他咬破了皮,滴出数滴血来,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痛。
在魅影帮助下,凌无双用木板为其将断骨处固定好,抬头道:“好了!”
“谢……谢谢……”
嘴里的话尚未说完,萧公子便晕了过去,花影忙伸手接住他的身子,轻放他在chuang上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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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我该早点来看你的!
“魅影,你现在去人市上买两个老实本分的小丫头,顺便给她们交代好,然后再回宫,我进去看看萧大娘,就和雪影她们三个坐车先走一步。”凌无双起身整理了下衣裙,面向魅影吩咐了句。
“是,主子。”
魅影领命转身出了屋门。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御医见凌无双进到内间,忙躬身揖手行礼,凌无双道:“李御医免礼。”听到凌无双的声音,萧大娘欲下chuang跪拜,被凌无双出声阻止了住:“大娘身子不适,无需与我多礼。”
“这,这怎么能行……”萧大娘说什么都要给凌无双跪拜,没得法子,清影只好和雪影扶她xia*给凌无双磕了个头,然后重新扶她回chuang上坐好,“萧公子的腿我已经帮他接好了,好好将养,过上几个月,定会恢复如初,所以大娘无需再为他担心。”
“谢谢,老婆子谢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永生难忘!”
凌无双微微一笑,握住萧大娘的手,道:“大娘客气了。”与萧大娘坐着说了会话,并由李御医口中知晓萧大娘是旧疾复发,多服几贴汤药,应该就会好,凌无双这才彻底放下心,见天色不早,她起身为萧大娘检查了下眼睛,转向李御医道:“我写上几个方子,你看看,然后照着这上面给萧公子和萧大娘再配些药送过来,往后每隔数天,过来再给萧公子和萧大娘瞧瞧病情恢复情况。”
李御医躬身应道:“是!”
“主子,丫头买回来了。”魅影领着两个小丫头走进萧大娘住的内间,“你们两个好生伺候萧大娘,萧公子,若是被我知道你们偷歼耍滑,必严惩!”凌无双看向两个小丫头,冷声道。
“奴婢不敢!”
两个小丫头不知凌无双是谁,只觉站在她们面前身怀六甲的女子,长得好美,但又特别有威严,吓得忙双膝跪地。
“起来吧,记得一定要好生照顾萧大娘和萧公子。”
凌无双命两个小丫头起身,叮嘱道。
“是。”
走到院里,李御医突然跪在了凌无双面前,“李御医,你这是……”凌无双不解地垂眸看向李御医。
李御医朝她磕头道:“微臣求皇后娘娘有空的话,给安王爷看看腿疾。”安王爷?凌无双想起了那坐在轮椅上,气息温润的儒雅男子,对李御医抬手道:“你起来说话。”李御医磕头谢恩,起身道:“安王爷对微臣有恩,所以微臣一直寻法子想为他医治好腿疾,可数年过去,安王爷的腿疾是好了点,但仍然走路有所不雅,对此,安王爷不甚介意。然而,前不久安王爷双腿又不知何故双双断裂,微臣得命去他府中诊治,却被他拒绝,至今他都在榻上躺着,整个人亦是不再开口说话,所以,微臣斗胆求皇后娘娘出手为安王爷诊治下伤腿!”
凌无双道:“我知道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待我回宫与皇上说一声,明日我便去安王府一趟。”李御医忙跪地叩谢道:“微臣谢皇后娘娘!”
“你无需谢我,说起来安王也是皇上的大皇兄,帮他看看腿疾,没什么的。”凌无双淡淡一笑,抬手着李御医起身,然后与四影步出小院,坐马车回了皇宫。
李御医之所以会跪地求凌无双,完全是因其在里间听到了凌无双与萧公子之间的对话。而安王又对李御医有大恩,为报这份恩情,李御医才顾不了其他,便跪求凌无双出手为安王治好伤腿。
夕阳西下,轩辕墨静静地站在宫门口等待凌无双回宫。
一袭白袍,随风起舞。
他负手而立,眼里流转着的光晕,看似淡然,却有着对凌无双深深地牵挂。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个个手握长枪,站得笔直,无不对他投出敬畏的目光。他的旨意已经下发,且京城里的花楼,在焰带领御林军侍卫的干预下,首当其冲地进行了整治。
无论是哪家花楼,都不得逼良为娼,不得逼|迫姑娘们接客,一经发现,直接下入大牢,永无出来之日。
至于殴打萧公子的那家花楼,则直接被封,里面的老|鸨,打手统统被抓,一经吏部落实他们的罪证,便予以刑法处置。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入轩辕墨耳中。
回来了,她回来了!
等不急马车靠近,他双脚轻一跺,身子登时拔地而起,朝着马车行来的方向飘了过去。
“双儿!”看到他从空中缓缓落下,驾车的宫侍慌忙勒住马缰,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你怎么到宫门口来等我了?”清影挑起车帘,凌无双头探出,笑着问轩辕墨,“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轩辕墨目光柔和,上前递上手,凌无双见状,秀眉微蹙,道:“我还是坐车回宫比较好。”他又想抱着她,从侍卫,宫人们面前飘回他们的寝宫么?“你不过来,我可就要上去亲自抱你了!”轩辕墨挑眉,坏坏一笑,真要撩起袍摆,跃上马车,“好了好了,我随你就是。”瞪了他一眼,凌无双将手放入眼前那略带着剥茧,温暖而有力的大掌中,轩辕墨微微使了个巧劲,就见凌无双已经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不高兴么?”
柔和的声音,在凌无双耳畔响起。
“你不知道难为情这句话的意思吗?”凌无双头埋在轩辕墨胸口,娇嗔了句,“为什么要难为情?你我本就是夫妻,我想抱你,想chong你,谁敢提出质疑?”轩辕墨抱着凌无双神态闲适,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宫门,“还以为你又要飘回寝宫呢!”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儿,轩辕墨笑道:“飘回去太快了,我想就这样永远抱着你走下去!”
凌无双抬起头:“油嘴滑舌!”
“呵呵!”轩辕墨轻笑出声,眼里尽是chong溺:“就对你一人油嘴滑舌!”凌无双轻捶了他一拳,目中柔情尽显,道:“快些回寝宫,我还有事与你说呢。”轩辕墨在她耳边轻吹了口热气,饱含深情地应道:“遵命,娘子!”语落,他腾空而起,飘在了皇宫上空。
用过晚膳,两人散了会步,就回了寝殿休息。
“你不是有事要与我说么,怎么不见你提起呢?”轩辕墨侧躺在凌无双身旁,嘴角噙着暖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无双,眸中柔情流转,“明天咱们去趟安王府吧!”凌无双看向他低语了句,听到凌无双这话,轩辕墨突然抬手在脑门上一拍,道:“我都忘了给你说了。”凌无双道:“忘了给我说什么?”
轩辕墨起身坐在榻上,望向凌无双的目光中生出一丝怅惘:“说起来,在这皇宫中,有个人自小达到对我还算可以。”凌无双亦坐起身,接住他的话,道:“你是说安王对你还算不错?”
轩辕墨点头,“小时候我被其他兄弟欺负,他在暗中帮过我不少次……他双腿本就残疾,现在又间接地因我躺在榻上不能动,本想让你去给他看看,看能否医好他,却被这样那样的事耽搁到今天。”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若不是你刚提起去安王府,我恐怕又会将此事忘在脑后了!”自他继位,就没见安王上过早朝,着暗卫稍一打探,得知安王因识出轩辕擎假扮他,糟了其狠手,回想起来,他内心不由得有些自责来。
“我与你说的也是这件事。今个在萧公子家,李御医跪求我去给安王看看腿疾,说安王对他有恩,前不久却不知何故致双腿重新断裂,躺在榻上不能动,且人变得少言起来。原来是齐王所为!”握住轩辕墨的手,凌无双认真地道:“你放心,待明天到了安王府,我一定想法子替他医治好双腿!”
轩辕墨默声不语,只是伸臂揽凌无双到怀里。
“安王帮过你,我们就当是回报他了。至于齐王因你伤他之事,别去想了!”手指绕着轩辕墨垂在胸前的一缕墨发,凌无双喃喃道:“现在世上已经没了齐王,仅多了个无名无姓的乡野村夫,他现在和他的妻子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无欲无求,放过他吧!”
“我没想将他怎么样。”
抚着爱人脑后的秀发,轩辕墨低叹了句。
“睡吧!”凌无双仰起脑袋,好看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轩辕墨。好妖|孽的男|人,墨发披散,俊美绝伦的五官有棱有角,一双饱含深情爱意的眉眼,看得她整颗心顿时如鹿撞,“别这么看着我!”嗔了轩辕墨一句,凌无双双颊晕满红晕,忙从其怀里挣脱出,背对着轩辕墨躺在了榻上。轩辕墨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躺在她身后,长臂伸出,瞬间凌无双便于他正面相对:“娘子害羞了?”
凌无双垂眸不看他,装作没听见。
但她红透的双颊,以及变得似红玛瑙般的精致耳垂,完全将她此刻内心深处的情感诠释了出。
可她还嘴硬道:“我没有!”又不是一天两天见他的妖|孽样,若是害羞,那她岂不是就真的成了花痴?“呵呵,那就是为夫我害羞了,被娘子这么痴情地看着,为夫羞得心里直欢喜!”说着,他挑起人儿的下颚,让其与他目光相对,“不许贫嘴!”轩辕墨轻笑出声,道:“娘子,你刚才说什么,为夫没有听见。”她嘴里溢出的话语,以及她眸中的柔情,怕是连她自个都不知道有多勾|人。
“我要休息了,懒得再和你说下去!”
就在这时,她的唇被堵了住。
她情不自禁地配合着他,充满爱意的wen,无限甜蜜的wen在他们之间持续了很久。
“你不舒服?”凌无双坏笑地看向喘着粗气的轩辕墨。
轩辕墨一脸无奈地点头道:“是很不舒服!”凌无双扑哧笑出声:“忍着吧!”轩辕墨苦笑:“不忍着能怎么办?”碍事的两个小鬼头,快点长大出来吧,否则,肯定会将你老子憋出病来!他甚是怨念地看了眼凌无双高耸起的腹部。
突然,他怔愣了住,眼神慢慢地望下移动,接着他看向凌无双,喃喃道:“双儿,我可以忍住的,你不必,不必……”人儿竟然,竟然用,用……凌无双微微一笑,道:“若是把你憋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轩辕墨声音沙哑道:“谢,谢谢你……双儿!”
良久,只听到他一声舒|服的闷|哼,随之就是他的性|感低沉的声音响起:“双儿,有你,我好幸福!”待心绪平复,他下榻将自己打理清爽,拿着一块温热的布巾走至凌无双面前,帮其擦干净小手。
“你不是说召怀王,豫王回京为朝廷出力么,旨意可下发出去了?”躺在轩辕墨温暖宽厚的怀里,凌无双启唇随意问了句,“旨意已经下发,过几天他们应该就会回京。”凌无双道:“没了封地,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心生不满?”
“不满?他们凭什么不满?又敢不满么?”轩辕墨冷冷地说了几句,接着道:“给他们封地,于他们俩人来说是没有什么,可百年后,他们身后的子嗣,谁又能保证其不会有二心?我不会给我的子孙留下一丁点麻烦。”
凌无双笑道:“你想的可真够远!未来的事谁有能说得准?”他们的子孙不努力,不上进,不为百姓谋福祉,若是只知道贪图享乐,就算不被怀王,豫王身后的子孙后代取代位置,也会被他人颠覆皇权不可。“你说的我懂。但能少点麻烦总是好些,至于未来咱们看不到的那天,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轩辕墨轻叹了句,“睡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安王府。”
“嗯。”
翌日,早朝过后,轩辕墨陪着凌无双坐车去了安王府。
安王妃听到下人通报皇上和皇后来看安王,慌忙从内院赶到正厅,一番拜见后,领着轩辕墨,凌无双去了安王住的寝院。
“王爷,皇上和皇后娘娘来看你了。”安王妃推开安王住的房门,柔声与安王说了句,回应她的仅是安王轻轻地点了点头,“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王妃退出房门,请轩辕墨,凌无双进到屋里,她自己则是转身吩咐婢女准备茶水而去。
“臣见过皇上……”安王头转向房门口,双手撑榻坐起,欲向轩辕墨,凌无双二人见礼,被轩辕墨快步上前出言制止:“大皇兄身子不适,勿在乎这些俗礼!”一段时日没见,那温暖,淡然,平和的男子,竟变得如同死水一般,俊秀的面容上除了死寂,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安王没有推拒轩辕墨的好意,唇角轻启道:“请坐。”他的声音很清淡,似是在与陌生人说话一般。轩辕墨没有介意,牵过凌无双的手走至桌旁椅上落座,然后看向安王道:“我早该来看你了!”
回他的是安王的静默,扯唇淡淡一笑,他接着道:“我今个和双儿特意出宫来看皇兄,就是想帮皇兄看看腿伤。”安王默然看了他一会,道:“劳皇上和皇后挂心了,臣的双腿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可看的。”
凌无双起身走至安王榻侧,笑着道:“皇兄的腿伤,我和墨已经听说了。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为你看下么?”安王眼里带着不解看向她,似是在询问你懂医术吗?未等凌无双开口,轩辕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皇兄,双儿医术很好的。”生怕安王不信,他又补充道:“医仙夫妇想来皇兄是听说过得,而双儿正是他们的外孙女。岳母得了医仙夫妇真传,且将她的技艺全教授了双儿,所以,皇兄还是让双儿为你瞧瞧腿疾,指不定有恢复正常行走的可能。”
“不可能恢复的。”安王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摇头道:“宫里的御医给我多次医治,其结果也不过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那走路如螃蟹一般的姿势,说起来满嘴都是苦涩,凌无双道:“皇兄,我不敢拍胸脯说一定能医好你,但你总得先让我看看,就像墨说的一样,指不定我就能医好你的腿疾呢!”
“皇兄,你就让双儿给你看看吧!”轩辕墨起身上前,手轻搭在安王肩膀上拍了拍,“幼时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未来,我还等着你好好地为国为民出力呢!你难道就真想这样在榻上躺一辈子么?”
“真能医治好么?”安王眼里渐起水雾,但很快被要强的他没入眼底,凌无双微微一笑,道:“我看过之后就知道了!”听到她这话,安王抬手掀开被角,欲弯腰卷起裤腿,让凌无双查看,“皇兄,我来帮你。”轩辕墨说着,坐至安王榻边,为其将两只裤腿全卷到了膝盖以上,好方便凌无双诊断。
打眼一看,凌无双不由深吸口气。
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双腿,看似与正常男子的腿发育无二,但却有着肉眼可见的畸形,想来是当初断腿时没有固定好断骨位置所致,她在轩辕墨身旁坐下,伸出手在安王双腿泛着淤青的地方按了按,道:“齐王下手可真够狠的。不过,他出手也并不见得就是件坏事。”安王忍住疼痛,望向凌无双道:“娘娘这话从何说起?”
凌无双道:“皇兄之所以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全是当初医治伤腿时没固定好断骨所致,待骨头接上长好,明显出现错位,所以皇兄才会,才会宁愿坐在轮椅上,也不愿下地自行行走。
”安王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是得,他是因为走姿难看,才宁愿出门坐轮椅,也不愿以不雅的姿势走于人前,凌无双接着道:“而齐王对皇兄出手,致使皇兄原先错位长好的断骨处重新断裂,这就省了我出手硬生生地将皇兄这里的骨头用工具敲断,再行矫正到正确的位置。”
轩辕墨道:“双儿,你是说皇兄的腿疾可以治好?”凌无双点头:“不过,皇兄伤腿处的骨头因为没有及时矫正医治,现在又慢慢地错位长在一起,但好在还没完全长好,我只需稍微手上使点力,就可以将其断裂,但要完全矫正好,肯定会生出很深的痛感,不知皇兄可能忍住?”说着,她抬眼看向安王:“皇兄,等会断骨,接骨,会特别的痛,你若是忍受不住的话,我就先给你开些止痛的汤药,等你服下后,我再给你医治。”
萧公子双腿骨骼断裂,因时日尚短,接起来会有些痛,但若与安王这长错位,要进而完全矫正过来的断骨相比较,那点痛完全不算什么。
“恢复好后,我真的能如正常人一般行走于人前么?”此刻,安王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眼里有激动,有欣喜,亦有泪水涌出。那泪水有苦,有甜,亦有涩。多年的痛,多年的心酸,多年的自卑,很快就可以过去了。
这个很快,虽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但终了他会恢复正常,会向没有断腿之前那般正常地行走。
他也可以像正常男子一般,在妻子面前展示他身上的男儿风采,亦可以骑马射箭,挥洒男儿豪情……
想到这些,他眼里的泪便怎么也止不住地滴落着。
安王妃站在房门口,手捂住嘴,同样是泪如雨下。
多年的腿疾,终于可以治好了,他定是心里有痛,有喜,有酸,有涩。
作为妻子,她该为他感到高兴,可是,可是眸中的泪水,就是不可抑制地往出滑落着,“王妃。”她身后的贴身婢女手捧托盘,双眼泛红,唤了她一声,“你将茶水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王爷他们端进去,我,我去去就来!”安王妃从袖中掏出帕子擦干净眼泪,转向婢女吩咐了句,然后很快走至院前一颗花树下去平复情绪。
“我这是高兴的,是高兴的为王爷腿疾能好而落泪。”安王妃无声地安慰着自己,不时用帕子抹着眼角,良久,她深吸口气,转身走向了房门口。“素心,我的腿……”安王看到安王妃推门进来,声音轻颤,激动地一时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262:嫁给你,我从不曾后悔过!
安王妃双眼泛红,看向安王的眸中,蕴满了喜意,她点了点头,表示她知晓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紧接着,她双膝跪地,朝轩辕墨,凌无双二人磕头谢道:“妾身谢皇上,皇后娘娘为我家王爷医治腿疾!谢谢!谢谢……”她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轩辕墨忙虚抬手,请她起身:“皇嫂快快请起!”
“清影,雪影你们进来吧!”凌无双朝安王妃点头打过招呼,面朝门外唤了句。清影,雪影听到凌无双传唤,忙拎着手里的药箱,以及昨个晚间凌无双吩咐御医院准备好的一些物件,进到了屋里,“皇兄,我要先给你断骨,然后再进行矫正,上药,固定,你忍忍一会就好了!”接过清影递上来的药箱,凌无双对安王轻声说道。
为了防止安王因疼痛咬破舌头,凌无双吩咐安王妃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巾,欲让安王塞入口中,却被安王出言拒绝:“我可以忍住的。”安王妃手里拿着布巾,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作为妻子,她必须听从安王的话。凌无双没有吱声,而是低头将要用的药物和物件一一检查了遍,“皇兄,要不你还是咬住这个吧!”轩辕墨自安王妃手中接过布巾,叫安王将其要在嘴里,被安王再次出言拒绝:“不用!”
凌无双手上暗自发力,倏地一声脆响,痛的安王闷哼一声,额头骤时冷汗直冒,“王爷,你嘴角流血了!”安王妃眼里盈满泪水,忙用帕子为安王拭去嘴角流出的一抹血丝,怎么办?再这样让他咬牙忍痛下去,他定会伤到自个的,思量到这,安王妃直接将自己的手伸向安王面前,求道:“王爷,你咬住妾身的手吧!”说着,她眼里噙着的泪水一滴一滴地*了下来,“不用!”安王摇头,“我可以忍住的。”
“王爷,算妾身求你了!”安王妃看了凌无双一眼,见其掌间微有光芒闪现,顾不得多想,直接将手塞入安王口中,“皇兄,你双腿骨骼错位处已被我断裂,现在我就给你矫正,重新接骨了,可能比刚才还要痛些,你需再忍会!”
安王点了点头,抬起手想要将安王妃的手从嘴里抽出,奈何安王妃咬唇,双眸流泪直摇头。
咸涩的血腥味,充满了安王一嘴,令他一双清透的眸子,禁不住泛起了些许湿润。轩辕墨看了他们夫妻一眼,用手里的布巾为安王拭去额上的冷汗,没有多言。
因为这就是夫妻,是相守一生,白头到老爱的见证。
富贵之家的子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何况对于一国王爷来说,后院多几个女|人再正常不过。
但,安王仅有一妃,侧妃妾室,他一个都没有。
对此,轩辕墨对他是佩服的。
虽说他亦是如此,然,他知晓安王与安王妃之间,并非像他与凌无双两人从相识,相知,至相恋,相爱来得深厚。
安王妃是朝中一位五品官员的嫡女,经永嘉帝指婚嫁给安王做了正妃。
可以说,他们的结合仅是一种模式,是一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模式。
只不过多了道尊贵的指婚旨意罢了。
他们夫妻几年来的生活,平平淡淡,不见一丝起伏。
然,这生活中的个中平淡,于他们二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幸福而满足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无双双手迅速为安王矫正着双腿处的断骨,然后又迅速将接好的骨骼固定,包扎好,在此期间,轩辕墨不时用布巾为安王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殷虹的血,慢慢地自安王妃手心滴落着,她脸色煞白,但吭都没吭一声。
“好了!”
凌无双大功告成,朝安王,安王妃,轩辕墨三人微微一笑。安王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后,整个人立时双眼一闭,陷入昏迷之中,好在轩辕墨在他身侧坐着,才没让他猛然倒在榻上,“皇嫂,你没事吧?”凌无双从药箱里取出药酒,准备为安王妃包扎伤口。
“妾身,妾身没事!”安王妃垂眸看了眼自己滴血的手掌,摇了摇头。
凌无双笑了笑,道:“你手都被皇兄咬伤成这样,怎会没事?来,我扶你坐到椅上,好为你上药包扎。”说着,她扶安王妃走至桌旁,“坐吧!”安王妃温婉一笑,点头在椅上坐了下来。此刻,她感觉头晕目眩,蹙起眉头,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额角,“是不是有些头晕目眩?”凌无双接过清影递过来的伤药,轻声问了安王妃一句。
“嗯,是有点。”
安王妃婉声答道。
“一会我给你上药包扎好,你就回院里歇息会,等你醒来应该会好些。”凌无双用药酒给安王妃消过毒,然后上药包扎,“妾身谢皇后为我家王爷医好腿疾!”见自己的手已包扎好,安王妃起身,朝凌无双敛衽一礼,又出言谢道。
凌无双在雪影端过来的水盆中洗净手,微微一笑:“皇嫂不是已经谢过了我么,若是再这般生分下去,我以后可就不来你们府上了!”安王妃听凌无双这么一说,忙站直腰身,道:“妾身,妾身不会说话,还请皇后莫怪!”
“皇嫂真的不需要这般小心翼翼地与我说话。而且你也没说错什么。”凌无双目光柔和看了她一眼,接着道:“皇兄估计得等阵子才能醒过来,我与你吩咐几句,就和皇上回宫……”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与安王妃一一叮嘱完,没多做逗留,凌无双便与轩辕墨在其恭送下离开了安王府。
安王妃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一直静静地守在安王榻前,由日中至日落,再至明月高悬。她看着榻上的男子,看着这个身为她夫君的男子,心里各种滋味齐涌心头。
记得那年接到宫里的指婚圣旨时,除过她,家族里所有人都高兴异常。
是啊,能给皇子做正妃,这是件多么荣chong,多么光宗耀祖的事。
即便那要嫁的皇子双腿有疾,于她一个五品官的女儿来说,却完全算得上是件天上掉馅饼,被好运砸中的有福之人。可又有谁知道,她不愿,不愿要这份好运,反倒甘愿嫁给普通的,家境贫寒的男子为妻。
没有人知道,就是生她,养她,疼她,爱她的母亲也不知道。
母亲是高兴的,高兴她这个女儿,终于可以让她在父亲后院众多女人中扬眉吐气,终于可以不再受父亲的冷脸和漠视。
像父亲这样一个普通的五品官,后院就有不下五个女人,更别说她即将要嫁的大皇子殿下。
大婚前无数个夜晚,她都是以泪洗面到翌日天明。
最终,她还是嫁了,穿着凤冠霞帔,在众多女子艳羡的目光中,嫁给了眼前的男子。
怎料,婚后的她是幸福的。
他后院之中没有一个侍妾,就是暖*的丫头,也没有一个。大婚当晚,他对她说的话,她一直记忆犹新。
“本王双腿有疾,知道让你嫁给本王着实委屈了你。但,只要你不愿,本王绝不强迫你同房,你若想离开,本王会想出个妥善的法子,送你远离京城,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
听到他说的话,她当时就双眼泛红,眸中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在她心中,皇子王爷都是高高在上的,可他没有。是的,他没有,没有给她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之感。
他气息温润,清俊的脸上泛出的笑容虽很浅淡,却尤为暖人。
委屈?他说嫁给他,让她着实受了委屈。他还说,若她不愿,会想法子送她离开京城。
没有,她没有受委屈,能嫁给皇子,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她怎么会感到委屈?
送她离开京城?可能么?新婚皇子妃无故失踪,虽说有他想法子应对皇上,但她一个女儿家又能去哪里?
“不,妾身没有受委屈。能嫁给大皇子,是妾身三生修来的福分。”这是她当时回答他的话语。
她说出口的话,一则是她担负的太多,没有她受委屈的权利;二则,他人品真的不错,没嫁给他之前,她有听父亲提起过当朝大皇子是个怎样的儿郎。
往后他后院里女主子多了便多了吧,只要她守住自己的心,与他相敬如宾,过日子应该没什么难的。
光阴荏苒,岁月似流水,转瞬她嫁给他有三年时间。
偌大的王府,除过她这个王妃外,这几年间未增加一个女眷。
与他在一起,虽不像其他夫妻那般可以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但他们彼此尊重,有礼相处,亦有着他们淡淡的幸福。
若是有个孩子,相信他们的生活将会更美好些。
奈何她的肚子不争气,三年来从没有过起色。
对此,他安慰过她很多次。
“不急,我们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如此体贴,却不善言语表达内心情感的男子,使得她逐渐敞开心扉,一步步地深爱于心。
“素心……”安王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隐约间他双腿处还会泛出丝丝疼痛,“王爷,你醒了!”看到他缓缓睁开双眼,安王妃眸里立时变得湿润,“素心,我,我没事,没事。”他脸上流露出一抹清雅暖人的笑容,让她为他担心了,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
“王爷,你是不是口渴了,妾身这就给你倒杯水喝!”或许是因为断骨,接骨时因疼痛,出的冷汗较多,致使体内水分缺失,再加上昏睡了近乎一天,没喝一口水,令安王说出口的话,听起来甚是沙哑。扶安王靠着两个大大的软枕坐好,安王妃很快到桌旁倒了杯温水,端到了安王面前:“王爷,妾身服侍你喝吧!”安王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手可好着呢。”他略有些诙谐的话语,令安王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怔了住,“素心,我是腿上有疾,手可是好着呢!”安王这次脸上呈现出的笑容,更为暖人通透。
安王妃“嗯”了声,只觉双颊滚烫,心砰砰直跳。
他,他竟然与她开玩笑了?
真不敢相信。
但,他刚才说的话,却是真真切切入了她耳中。
“素心,我渴了!”安王妃脸颊上泛出的红晕,看在安王眼里,柔情尽显。这是他的妻,是他明媒正娶,要一生相伴的女子。
遵照父皇旨意,娶她进府,本以为她会嫌弃他双腿有疾,不愿与他真心相待。
却不曾想,她对他没有生出一丝嫌弃和鄙夷。
从揭开盖头,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从她眼里看出,看出她是位品行贤淑的好女子。为了进一步试探她,他对她说出,嫁给他让她受了委屈,还说不经她同意,他不会与她圆房;甚至于说只要她想离开他,他可以想着法子瞒过父皇,送她远离京城。
她没有让他失望。
她说嫁给他不委屈,至于她说的能嫁给他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或许有些夸张,但由她清澈的眸中,他足矣看出嫁给他,她是甘愿的,且不带一丝一毫的嫌弃和鄙夷。
母妃嫁给父皇,既幸福又不幸福,幸福的是她嫁给了自己倾慕已久的男子,可以与其近距离的接触,并且得到心爱男子的怜惜和爱恋。事实却是她没有得到,然,即便这样,她仍感觉自己是幸福的――只因她爱的男子会每月到她寝宫,陪她一晚。
她又不是不幸福的――太多的女人与她分享那男子的爱。
爱?她又是否真正得到?
恐怕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幼时,母妃坐在寝宫暗自落泪,被他撞见过好几次,每次母妃说是虫儿飞进了眼中,可他知道,知道母妃是因为想念父皇,才会伤心落泪。
小小的他,自此许下了誓言,那就是一生仅娶一妻。
不管那女子是否真心实意对他,一生之中,他身边只需一女子相伴足矣。
真心与他相待,他会疼她,chong她,爱护于她;反之,就做陌路人。
安王妃抬眸,捧着手中的杯子到安王近前:“王爷,喝,喝水,妾身,妾身刚,刚……”她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刚才开了小差,脸好烫,真的好烫,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安王妃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使得安王轻笑出声,连腿上隐隐泛出的疼痛都忘在了脑后:“素心,你我已做了三年夫妻,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接过安王妃手中的杯子,一口饮尽,“素心,我还想再喝一杯。”安王唇角微勾,将杯子递到安王妃手中,“妾身,妾身这就给王爷再倒杯水。”安王妃整张脸酡红,匆忙转身步到桌旁。
“素心,坐下陪我说说话。”接连喝了两杯水,加之睡了一觉,安王精神好了不少,“来,往我身边坐点。”伸手握住安王妃的手,将其拉至自己近前落座,看着安王妃被包扎严实的右手掌,安王目中溢出的光芒,显得更为柔和:“还痛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包含了无尽的关心和自责。
安王妃柔柔一笑,摇头道:“妾身不痛的,王爷不必为妾身担心。”安王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安王妃被自己咬伤的手背,喃喃道:“嫁给我,真的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见安王妃欲说话,安王抬手制止她,示意她接着听他说:“你不说,我自个可以感知到。外面定是有不少人嘲笑我是个废人,连带着你也被他们背地里指指戳戳,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哪怕嫁给个农夫,只要他是健全的,你也不必陪着我一起忍受别人的白眼和轻谩。我有恨过,恨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废人,恨那幕后对我出手的歹人,这些年,我查出了蛛丝马迹,可却顾虑颇多,让那歹人平安度过了数载。不过,善恶终有报,现在一切都已如过眼云烟,那歹人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安王双腿残疾,是皇后派人出的手,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给轩辕擎减少一个竞争皇位的对手。
她做的很隐秘,因此并没有被人发觉是她而为。
安王成人,出宫建府后,方才想尽法子查出了一点线索,但要拿出确凿的证据,在永嘉帝面前告皇后,却是没有的。有时候安王会想,即便他搜集出皇后指使人致他双腿残疾的证据,以永嘉帝对皇后的chong爱,就会信是皇后所为吗?更别说去治皇后的罪了!
一击不成,随后自会被其反伤。
顾虑到母妃在宫中的安危,安王不得不放下自己心底的恨意。
“王爷不是废人!”安王妃神色认真地看向安王:“嫁给你,我从不曾后悔过!就算你一辈子不能行走,我都会不离不弃地陪着你!”嘲笑?外人嘲笑他,她只会为他感到心疼,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受到委屈。是的,从来不会!
能嫁给他,做他的妻,一生与他相守,她是幸福的!
“傻素心!”安王低叹了声,伸臂将安王妃揽到自己怀里:“私下里唤我澜就好!”澜,他允她唤他的名字,泪水骤时模糊了安王妃的双眼:“王爷,妾身真的可以么?”她声音轻颤,抬起泪眼,看向安王,“嗯。当然可以了,你我是夫妻,我唤你闺名素心,你唤我澜有什么不可以的?”安王笑得一脸柔和。
轻抬起手,他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道:“不哭了,皇后今天为我治好腿疾,再过上数个月,我就能如正常人一般行走,到时,我带你四处转转,好不好?”安王妃眼里泪花萦绕,连连点头:“好,到时我们去湖上泛舟,去山上看日出日落……”说着,她双颊忽地又变得通红,低喃道:“我还要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等他们长大点,我们一家人一起外出游玩!”安王幸福的笑了,抚着她脑后的秀发,柔声道:“一个就够了,我不要你经受多次生产之苦!”
安王妃再次被安王说的话,感动的泪水滴落:“澜,我,我感觉自己好幸福!我是不是在做梦,若真是梦的话,我宁愿一辈子沉醉不醒!”
“傻瓜,你不是做梦,是真的。来,你肯定也累了,陪我躺会!”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安王目光柔和,出言叫安王妃到榻上休息,“不了!”安王妃朝他伤腿处看了眼,摇头道。
他腿上有伤,她不可以与他躺在一张榻上。
免得一不小心碰到他,会让他疼痛加剧。
安王笑道:“没事,你看这张榻足够宽敞呢!”她眼里的担心,他看得出来,她怕睡着后会一不小心碰到他的伤腿,所以才推拒不要与他一起躺在榻上,见安王妃仍然执意不到榻上休息,安王故意神色变得落寞,道:“看来,你还是嫌弃我的,嫌弃我是个废人,不愿与我共榻而眠!”
“没,王爷,妾身没有的!”瞧见安王眼里的落寞,安王妃一急,慌忙起身说自己没有,“你若没有嫌弃我,又怎会把我说的话瞬间忘到了脑后。”安王挑眉看向她,“说了让你唤我名字,你却依然王爷王爷的称呼我,呵呵!我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说到后面,安王苦笑出声,抽出背后的软枕,自己平躺到了榻上。“澜,我,我没有……”她惹他伤心了,她真的惹他伤心了,安王妃坐回软榻,褪去绣鞋,躺在了安王身侧。
低喃道:“我喜欢你,甚至于婚后不久就爱上了你,又怎会嫌弃你?”柔和,略带些哭泣的话语,一字一句传入安王耳中,“我是怕,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你,致使你腿上的疼痛加剧,这样的话,你痛,我会比你更痛的!”
她喜欢他,且婚后不久就爱上了他?
以前他虽能感知到她对他的爱慕,但真正听她说出口,却是第一次。
感动么?
心底一个声音大声告诉他――很感动!
幸福么?
心底一个声音同样大声告诉他――很幸福!
转过头,他语声轻柔,眼里温情流转,道:“你守了我一天,定是累了,我唤你上榻休息,你却因顾虑我的腿伤,不愿。若是叫你回自己院里去休息,其结果定会惹得你伤心难过不说,指不定你会在门外站一宿,所以我才,才会说出刚才的话语,别哭了好么?”他言语轻缓地解释着,解释他刚才说的伤人话语,“听到你说喜欢我,爱我,我真的很感动,也很幸福!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爱我!”
263:记住,务必要谨言慎行!
“还伤心么?”没有听到安王妃说话,只见其闭着眼睛默默流泪。安王又道:“我,我,我爱,爱你!”很简单的三个字,于安王来说,却甚是艰难地才说出口。
安王妃骤时睁开眼,侧身看向他,泪花萦绕的眸中,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她喜欢他,甚至于爱着他,而他和她一样,亦是喜欢她,爱着她!
真的,她真的没有听错。
可是,可是她好想再听他说一遍,说一遍,“我爱你!”安王似是从她湿润的眸中看出了她的心思,唇角微启,柔声道:“素心,我爱你!”这一次,他说出心底这三个字,容易了很多,“王爷,我,我好开心……”听到安王清楚地说出她想要的那三个字,安王妃当即手捂住嘴幸福地哭出了声。
“傻素心,不哭,不哭,以后咱们会永远地开心幸福下去!”
月华照耀,星子璀璨,由院中花草丛中,不时传来几声虫鸣,使得这静谧的夜色,不显得过于寂寥。
屋内,安王妃眼里涌出的幸福之泪渐渐止住,她身子微抬起,凑近安王嘴角,轻轻地亲了上去。
此刻的她,没有一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和羞臊,她只想,只想对他,对她爱在心底的男子,表露她满腔的爱意。
安王大睁着眼睛,一时不知所措。
然,转瞬,他眸里划过一抹愉悦。
伸手轻按在安王妃脑后,化被动为主动,吻住了那属于他的香|唇。
缠|绵的亲|吻,温柔的眷恋,彼此的爱恋,在他们唇齿间交融。
好久,他才松开安王妃,让其躺在他的臂弯里,叹息了声,随之呢喃道:“未来,我会加倍对你好的,素心!且一生有你一人足矣!”这是他的承诺,是他对她爱的誓言。因为他双腿有疾,从而使得他们夫妻间婚后三年来的*事少之又少。
他知道,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夫君,就在刚才,他身体明显有了反应,但他只能克制。
再忍忍,等他腿疾恢复完好,他会做个好夫君,会与她一起努力孕育出他们的孩儿。
安王妃头埋在他的臂弯里,双颊滚烫,轻嗯了声。
明知他双腿动不了,她还,还做出刚才羞人之举。
好在他并没有因此轻看她,反而对她许下爱的诺言。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不知不觉六天时间很快过去,在此期间,李御医领了凌无双的懿旨,分别对安王,以及萧公子的伤腿做过次详细的检查,其结果均是未起任何*状况。对此,不管是凌无双,亦或是安王,以及萧公子本人,心下皆欣喜不已。
而安王妃,萧大娘,李御医等人,自是也高兴得紧。
因为照这样恢复下去,等骨骼长好,再好好做那个什么‘复健’,他们的亲人,恩人一定可以似正常人一般行走。
关于‘复健’这个词,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肯定是尤为陌生。
对此,凌无双用笔详细写了份如何做复健的步骤,着清影送到御医院,交到了李御医手中,好方便他遵循着她写的条条框框,到时指导安王,萧公子两人做锻炼。
怀王,豫王两人奉旨自各自封地回京,在京城百里外,不期而遇。
“二哥。”豫王一看见怀王忙打马到其身旁,脸上露出亲昵的笑容,“没想到咱们哥俩会在这遇上。”怀王看向他笑了笑,两人边聊边慢慢地在官道上行进,在他们马儿后面,有几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面坐着他们各自的家眷。
两人寒暄数句后,豫王脸色渐变,突然道:“二哥,这次咱们封地被收回,奉旨回京,是我牵累了你,实在是对不起!”京城那家被封的花楼,他是幕后主子没错,但他没想到花楼出事,轩辕墨会将其与他联系到一起,且使出雷霆手段,查封花楼,一并削了他和怀王的封地,下旨召他们回京在朝堂上效力。怀王摇了摇头,淡淡道:“你我兄弟间用得着说这些么?”言语到这,他微顿片刻,轻叹口气,接着道:“皇上这么做有皇上的打算,咱们奉旨就好,多余的不必去想,也不用去想。”
豫王哼唧一声:“打算?他能有什么打算?还不就是怕咱们在封地闹腾。”这是釜底抽薪么?豫王嘴角勾出一抹讥笑,“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怀王扭头扫了豫王一眼,“当初就告诉过你,别去经营那腌臜生意,你却不听,非得说自个有分寸,这下倒好,出事了吧!”见豫王不吭声,怀王又道:“将那什么琴师打残不稍说,且还闹出了人命。我倒觉得皇上查封的好,虽说花楼满到处都是,但皇上这回一出手,想来不止京城,就是轩辕各州郡,乃至这片土地上的声|色场所,皆会变个样貌。”轩辕,凌国均在其手中执掌,加之大齐的君主是那奇女子,如此一来,这整个大陆就是他们夫妻的天下,若真施行起他们新下发的一系列举措来,必不会生出什么波澜。
再者说,花楼被整顿,于他无甚关系。
情|色之事,他向来看得极淡,就是他自个后院,也不过是一正妃,两侧妃,两侍妾这么五个女|人,而晚间真正到她们院里歇息的时日,一月恐怕连十天都没有,更何况去花楼*作乐?
花楼,他是从来未踏足过。
明面上因他身份在那摆着,但,说到底,是他不喜罢了!
“哼,变个样貌,是变得与魅芳院那样的做法一样么?”豫王冷哼一声,嘴角勾出的讥笑变得更为明显:“若都变成魅芳院那样,还叫什么花楼?你是没见,那魅芳院中的女|人个个清高的不行,说什么看对眼,看心情,才会接客,否则你有再多的银子,也别想与她们春|宵一度。”女|人生来就是供男|人玩乐的尤物,往好点说,也不过是男|人们传宗接代的工具,魅芳院倒好,竟把些风尘女看做成了大家闺秀。
接个客,还要看心情,还要看客人是否投眼缘。
想想,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怀王淡淡道:“变成魅芳院有什么不好?据我所知,人魅芳院一经改革,生意没受影响不说,反倒比先前还要红火。要我看,你这是心里不服,才会叨咕个没完没了!”魅芳院是星月宫的产业,那奇女子的身份公开后,他当时真的是震惊不已。
星月宫拥有的产业遍布四面八方,就在那奇女子公开身份前不久,其门下新拓展出的生意不仅火爆异常,就是那些原有的产业,亦是兴旺的让人眼馋。
那时他就想,星月宫门下的产业之所以会变得这般好。
定是与那奇女子有关。
其暗中得知的结果,正如他所猜想。
后面,那人暗夜帝王,清风楼楼主身份公然在朝堂上曝露,更是惊得他不知所措。
就说清风楼会一|夜间在江湖中消失,连其涉及的产业,亦在第二日一早全都关门大吉,随之过了没多久,听说经过一番整顿,全变成了星月宫门下的产业。原来这一切,皆是那人与那奇女子步步为营,设下的计谋。
如此心机深沉,卓然于世的两人,谁又能是他们的对手?
谁又能从他们手中夺得这天下?
怀王心里苦笑,——自此,痴心妄想之徒,这世间恐怕一个都不会有。
至于百年后,亦或是数百年后,天下会变成个什么模样,又会掌控在谁的手中,那都是些后话,与他们这一代人又有何干?
收回封地,那人是怕他们的后世子孙作乱吧?
话说,他倒没想过这些。但,他不得不佩服那人的心思。
深谋远虑,没有错!
以防万一,更没有错!
反正他早已绝了要那把椅子的念头,那人的任何心思于他来说,无任何患得患失之感。
听了怀王说的话,豫王勒住马缰,瞅着他看了好大一会,才道:“二哥,你不说魅芳院,我倒还没什么。可你把它就这么提出来,我心里的火气更旺。知道为什么么?”怀王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的话,豫王接着道:“天下谁人不知魅芳院是星月宫的产业?进而又有谁不知星月宫前任宫主是凌无双,就是冲着凌无双这三个字,魅芳院的生意也不会差到哪去!至于其他花楼在这次风暴过后,生意会不会好,目前而言,都还是个未知数!”
“她现在是皇后,并且是大齐的女帝,你称呼上注意些。”怀王神色严肃,与豫王说了句。
豫王痞痞一笑,道:“皇后,女帝,我知道呀,可这儿又没有外人,我不就是在二哥你面前随口唤她两声名姓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怀王扬起马鞭,轻打马,骤时与豫王的马错开段距离,他真的是拿这兄弟没辙了,说起话来,总是这么口无遮拦,实在是闹心得很。“二哥,二哥,我有说错什么么?你怎么就不理兄弟我了!”豫王打马追上怀王,眼里尽是不解。怀王放缓速度,沉着脸道:“我觉得一直以来我对你说过的话,都被你视作耳旁风吹过,既然这样,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对你叨唠个没完没了么?”
“二哥,你,你生我气了?”豫王一脸赔笑:“你说的话,我都记在脑中,从来不曾忘记过一句。我就是心有不服,凭什么那人就收了咱们的封地,而不把其他宗亲手里的封地收回?”怀王看向他,冷声道:“你怎么就知道其他宗亲的封地没有被收回?若我没猜错的话,不出数日,京中一定会热闹起来!”
豫王眼睛大睁,静静地盯了怀王一会,道:“二哥,你是说其他宗亲这会子恐怕也收到了那人的诏书,拖家带口地往京城返?”若真是这样的话,京城果真不出数日就会变得热闹,这是不是说他会有场好戏看。
随心中所想,豫王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要多幸灾乐祸,就有多幸灾乐祸。
怀王白了他一眼,语声请轻缓道:“你觉得到时京中变得热闹,那人会怕吗?”听他这么一说,豫王犹如当头被浇了桶冷水。宗亲不甘不愿从封地返京,就算他们联合起来闹腾,于那人来说,真的会在乎么?先不说那人的手段如何狠辣,就是那人宛若神祗,又似地狱之魔般的威严,也会将那些宗亲们震慑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里明已知答案,可他还不死心地与怀王争辩道:“就算那人冷血无情,手段很辣,可宗亲们一旦联合起来,那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我就不信他真会将所有宗亲灭掉!”怀王冷冷道:“那些宗亲于那人来说,有什么干系?在那人心中,怕是仅有他的母亲与妻儿。嵩山一战,那人不费吹灰之力,灭了大齐数十万精兵,难道你忘了不成?何尚书府一|夜被血洗,你不会也忘了吧?往远了说,徐贵妃娘家满门被灭,你恐怕更忘得一干二净。”
豫王周身轻颤,但却没张嘴说出怀王要听得话。
“你呀,定是鬼迷心窍,想要回京闹腾是不?”怀王手指他,怒声道:“前面我说的,你觉得与你没关,所以不往心里记。那么老六,老四身上发生的一切,总该与咱们有关联吧,那人对待他们可有手下留情?”豫王摇头,“哼!你还知道,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既然他能毫不顾忌地除掉老六,老四两个,你觉得他就会对你另眼相待吗?”
豫王嗫嚅道:“不,不会!”
怀王脸色逐渐变得平和:“你知道就好。”垂眸思量片刻,他又叮嘱豫王:“回到京城,记住,务必要谨言慎行!”
“二哥,我,我不想回京城了。”豫王勒住马缰不再前行,“你这是要闹哪样?”怀王亦勒住马缰,拧眉看向他,道:“你不想回京,难不成想要抗旨,隐居山野不成?”见豫王不吭声,他又道:“整个天下都在那人手中,你能去哪里?再者,你可有想过抗旨的后果?”
豫王脸色灰败,望向京城方向,幽幽道:“我怕,怕那人因花楼一事,会罪责于我。”怀王嗤笑出声:“你未免把那人的度量想得太小点了吧!”
“度量?那人有度量么?”豫王这么一说,怀王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漓王,齐王身上发生的事,瞪了他一眼道:“老六,老四犯得事能与你的比么?”豫王抬眸看向怀王,“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和他们都惹到了凌无双,那人为了给疼在心尖上的女|人出气,万一,万一将我也给灭了,你说我岂不是死得冤啊!”怀王凝视着他没有吭声,豫王抬手挠了挠头,接着道:“那位被花楼打手致残的琴师,好像与凌无双认识,那人也正是听了凌无双的话,才会对所有花楼雷霆出击,加以整顿。”
“你知道的倒是蛮多!”
怀王面无表情,打马继续前行,随口丢给豫王一句。
“二哥,你别说你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具体情况。”豫王打马跟上,小声在怀王身后嘟囔道。
怀王淡淡道:“你说的,我是从京里传来的消息中得知一二,可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吧!那位萧公子被打,以及她母亲状告无门,是与你这个幕后老板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若具体来说,又不是你指使花楼里的老|鸨,打手将他致残,你说我说的对么?还有京中不受理萧公子老母状子的那些昏官,只能说明他们自己有二心,看不清形势,非得整出点事,将你牵扯其中,我相信那人会查清楚这一切,不会把什么都算到你头上,所以,你还是别想些有的没的,安生地随我回京便是。”
“二哥,我真的可以放心地与你回京么?”
瞧豫王小心翼翼的样子,怀王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笑道:“瞧你这熊样,回京见到皇上,好生认个错,我相信皇上不会对你怎样的。”豫王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依然小心翼翼,道:“二哥,可我,可我还是怕呀!”
怀王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还有你二哥我么!到时,皇上若真是要严厉责罚你,我会替你求情的。”已经没收了封地,他相信那人不会再出什么手段对他们的。“二哥,你说话可要当真,到时千万别不管兄弟我!”豫王开口强调了遍怀王说的话,生怕怀王只是与他随口说说而已。
“你小子何时变得不信任你二哥我了?”怀王伸手直接给了豫王一拳,差点将其打落马背,豫王嘿嘿一笑,坐正身形,揖手道:“弟|弟我不是怕那人么,所以不免多啰嗦了两句,二哥莫见怪,莫见怪哈!”怀王勾唇一笑,嗔道:“你个混小子,一段时日不见,嘴上功夫倒是见长了!”
豫王朗笑出声:“承蒙二哥夸奖,承蒙二哥夸奖!”怀王淡笑道:“好了,别耍宝了。未来在朝堂上,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倘若你有其他的想法,需有礼地对皇上提出,可别犯倔脾气,给皇上甩脸子看。”
“二哥,你多虑了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连轻重都掂不清。”
豫王笑嘻嘻地回了怀王一句。
长叹了口气,怀王淡淡道:“这天下恐怕就要一统了!”
豫王眨了眨眼:“现在这种局面,跟天下一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就是三国合并在一起罢了!”怀王挑眉看向他:“你这回倒是想得通透。”豫王讪笑道:“本来就是嘛!不过,这三国一统会以哪个国家的名字命名呢?”
“刚夸了你两句,转眼你又犯起糊涂,操上了闲心!”怀王好笑地瞥了豫王一眼,接着道:“以那人chong妻的程度,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三国一统后的名称,必是凌国无疑!”
“凌国?”豫王眉宇微皱低语了句,很快抬眸看下怀王:“二哥说的没错,这很符合那人一贯的chong妻作风!”
马儿不急不缓地在官道上行进着,很长段时间怀王,豫王两人都未再开口说话,突然,怀王的声音悠悠飘入豫王耳中:“三国一统后的国名,要真定为凌国,恐怕或多或少还是会起些波澜的。”先不说各国官员怎么争辩,就是他们的父皇,以及大齐的太上皇这两位高位者,多半也会有所接受不了。
轩辕,大齐,毕竟是他们掌管过的国家,猛然间不复存在,归入到凌国,感情上肯定会伤得不轻。
但,他们应该不会极力与那人唱反调。
徒惹彼此间闹得不开心。
夕阳余晖渐拢,随之夜幕缓慢落下,凌无双将头轻搭在轩辕墨肩膀上,两人依偎在一起,坐在倾悦宫外花园中的凉亭里,静静地看着夕阳西下。丝丝微风吹过,漫天飞舞的花瓣,似花雨一般飘入亭中,停落在他们肩头。
四影候在亭外,看着亭中那美好,惬意的画面,眸子里皆是幸福满满。
“这两天天气越来越凉了,咱们还是起身回寝殿吧!”
轩辕墨轻吻了下人儿的秀发,在其耳畔柔声低喃了句。
“我想再坐会。”凌无双抬眸看向他,盈盈一笑:“就一会好么?”她知道爱人是怕她吹风着凉,一门心思地为她好,可她就是想再看看这漫天花雨,再看看那远方天际余晖渐逝前的奇景。
轩辕墨望着她chong溺一笑,点了点头,接着他看向凉亭外,道:“将皇后的披风拿过来吧。”清影屈膝应声,快步走入凉亭,将披风递到他手中:“来,披上这个,我再陪你坐会。”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凌无双打趣道:“你现在变得可是越来越体贴,越来越心细了!在你面前,我都有些自惭形秽了呢!”说到后面,凌无双的语气明显生出些许自责:“最近,我嗜睡,都顾不得关心你,你没有怪我吧?”
“傻瓜,你有身孕,且腹中装着两个小鬼头,这足矣累着你了。我怎么会生出怨怪你不关心我的心思?再说,你也没有不关心我呀,晚间我身体难耐时,还不是你帮我纾解;晨起我上早朝时,你与我一起起身,将我打理的妥妥帖帖,一身清爽地离开寝宫,这些难道不足以说明你对我的体贴,对我的关心么?”磁性,暖人的话语,一字一句自轩辕墨嘴里溢出,听在凌无双耳里比蜜还要甜。
(cqs!)
264:你的嘴巴好甜哦!
“作为妻子,那些都是我该为你做的,哪用得着你这么记挂在心上。”小女人傲娇了,轩辕墨轻笑出声,温声道:“那作为你的夫君,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也是我该为你做的,而且我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以后仍需坚持不懈地努力,争取做到更好,更让你感觉到暖心才行!”
凌无双将头再次搭在他的肩膀上,呢喃道:“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哦!”
“嗯,你就等着感受,感受我对你的爱究竟有多深,有多浓厚,有多甜蜜吧!”说出这些甜言蜜语,轩辕墨脸上的表情再自然不过,“你最近都把肉麻当饭吃了,知道么?”凌无双低语出声,绝美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尤为幸福愉悦。
“我有么?”
轩辕墨俯首在凌无双耳畔呼出一口热气,顿时令此刻傲娇的有些过了头的小女人周身微微一颤,抬眸看向某个使坏的男|人,嗔道:“不许闹我!”
“遵命,娘子!”某个坏男|人闷笑出声,小小声应了句。
“萧公子和大皇兄的腿伤恢复的很好。”为了不让彼此间的气氛再变得*下去,凌无双随口就说出了萧公子和安王两人的腿伤,将话题引到了十万八千里,轩辕墨扭头看向别处,憋笑片刻,才转头看向她,一本正经道:“这事我听李御医禀报过了!”
瞧出某人看似脸色平静如常,实则眼底憋满笑意的伪装样,凌无双倏地站起身,瞪着眼睛道:“你,你又使坏……,哼,我们娘仨不理你这个坏人了!”说着,她双颊涨红,就要抬步离开凉亭。
“我错了,娘子,我错了还不成么?我发誓,我再也不背着你偷偷地笑了,真的!”某人看出自己惹急了亲亲小女|人,忙起身揽住人儿肩膀,满脸赔笑。“懒得理你!”凌无双扭头瞪了某人一眼,走出了凉亭。
“娘子,我来扶你吧!”
轩辕墨脸上挂着浅笑,快步追上凌无双,伸手搀扶其朝踏上通往倾悦宫的小道,缓慢前行,不时低语哄着人儿开心。四影垂眸跟在他们俩人身后,一路上肩膀轻颤就没停过,直至步入倾悦宫,方才各自神态恢复如常。
太逗了,她们实在是没想到作为一国之君,不,应该是两国君王的轩辕墨,在她们主子面前,是这般容易逗人笑。
呵呵,或许她们有想到过。
先前,这位宛若神祗,又是如今两国之君的伟岸男子,身为傻王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没少让她们发笑过。
不过,那时的她们,笑归笑,但,一丁半点的轻视之心都没有生。
傻王虽痴傻,但却有一颗至真至纯的心,她们高兴,真心为她们主子有这样一位心性至纯的夫君,由衷感到高兴!
没想到的是,那爱妻比自己生命还来得重要的男子,竟不是真正痴傻,恢复常人意识的他,比之痴傻时,更加爱妻成瘾,chong妻无极限。
真好,有这么一位用情至深的男子深爱她们的主子,真的是再好不过!
今晚的月色很浅,朦朦胧胧,望着它,似是不经意间就会令人陷入无尽的思绪中。
“唉,为什么心还在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宇文明轩从榻上起身,披上外衫走至窗前,无声自问。
这都一下午时间过去,且现在都已夜深人静,他的思绪,他的心依旧处于活跃状态。
是的,与庆阳郡主下午在浅溪旁发生的一幕,又一次地涌入他心头。
“月亮哥哥,你又没有睡觉觉吗?”庆阳郡主每天午后都要睡一觉,奇怪的是,每次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宇文明轩坐在她殿内,手拿一本书,认真地在那翻看着,“醒了!”放下书,宇文明轩从椅上站起,“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就看看书等你醒来。”见庆阳郡主下榻朝他走过来,明朗暖人的笑容骤时在他唇角荡漾开。
“哦。”庆阳郡主眨巴着琉璃似得大眼睛,望向他可爱一笑,道:“我想去溪边看小鱼儿游玩,月亮哥哥陪我去吗?”她的眼里流露出了满满地渴求。
宇文明轩牵过她的手,目中暖意浓浓,点头道:“走吧!”不陪她,他还能干什么?这里是轩辕,又不需要他上早朝,再者,他此趟来轩辕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小人儿重新带回大齐,带回他的身边么。
在以后的岁月里,乃至他未来的生命旅途中,眼前娇俏可爱的女子,将是他的全部,与他相依相伴到永远。
“噢,月亮哥哥太好啦!”
宇文明轩的答应,令庆阳郡主甚是高兴雀跃。
随之,她蹦跳着拽宇文明轩出了她的寝殿。
一串串清脆悦耳,银铃般的笑声,自庆阳郡主咧开的嘴里传出,徘徊在他们周围,久久不曾散去。
听着庆阳郡主欢快的笑声,宇文明轩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暖人的笑容。
清风徐徐,花瓣漫天飞舞,碧草青青,溪水透亮,庆阳郡主蹲在溪边,看着溪水里游来游去的各色鱼儿,眼里满是欢欣。宇文明轩坐在她身侧草地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看着她一颦一笑,就这样一直嘴角挂着浅笑,静静地注视着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身穿鹅黄衣裙的娇俏女子,一脸欣喜地瞅着溪水里的鱼儿,眼珠子一动不动;而那注视她的俊俏白衣男子,亦是双目眨也不眨,好唯美,好温馨的画面,漫天纷飞的花瓣,在他们周围无声无息地舒展各自婀娜的舞姿,好似要将他们的视线拉回到它们的身上。
突然,庆阳郡主扭头看向宇文明轩,手指溪水里的鱼儿,道:“月亮哥哥,我能mo下它们吗?”好奇怪哦,为什么月亮哥哥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月亮哥哥,我想用手mo下鱼儿,可以吗?”庆阳郡主抬手在宇文明轩眼前晃了晃,大眼珠子紧跟着咕噜噜地转动了两圈,月亮哥哥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她脸上有脏东西?转头在溪水里看了看,发现自个小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庆阳郡主小嘴嘟起,再次转向宇文明轩,道:“月亮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啊?”
宇文明轩疑惑出声,他没有不理她呀,可是人儿此刻明显是很不开心。
刚才,就在刚才他看向人儿太过于痴迷,所以没有听到人儿说什么,他颇为尴尬地笑了笑,道:“月亮哥哥没有不理灵儿,月亮哥哥只是,只是刚才想事情入了迷,才会没有听清楚灵儿说的是什么?”他信口编了个幌子,“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月亮哥哥不理灵儿了呢!”庆阳郡主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脸上笑颜重展,宇文明轩笑道:“你想用手mo鱼儿,是不是?”
庆阳郡主心情好转,宇文明轩神色间的尴尬也逐渐淡去,垂眸看了眼溪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他试探性地问庆阳郡主,是否想要用手mo鱼儿玩。
“嗯,灵儿想要用手mo小鱼儿。”庆阳郡主看向他点了点头,“我会很轻很轻,绝不会伤到它们的。”
“来,我们一起mo下它们。”宇文明轩起身,蹲到庆阳郡主身侧,伸手握住她腕部,轻探入溪水中,鱼儿们一开始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瞬间游了开,但过了没多久,它们像是感受到这探入它们家园中的外来物不会伤害到它们,一条条,结伴又游了回来,“月亮哥哥,它们游回来了!”
“它们喜欢你,所以游回来和你玩。”松开庆阳郡主的手,宇文明轩目光柔和地看向水中的鱼儿,“月亮哥哥,你看,你快看哪两条小鱼儿在干嘛呀?”鱼儿身上滑溜溜地,触mo了它们一会,庆阳郡主忽然将手从溪水中抽出,指着不远处一丛水草,唤宇文明轩看过去。
宇文明轩抬眸望向庆阳郡主手指的方向,瞬间怔愣,该怎么对她说呢?
一黑一红两只约巴掌长的小锦鲤,嘴对嘴在那玩闹吐泡泡,可明明是这么简单的画面,他却一时陷入遐想之中,不知该如何对人儿解释。
“月亮哥哥,它们是在玩亲亲吗?”庆阳郡主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接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它们一定是在玩亲亲,可是亲亲很好玩吗?它们玩的好像很开心呢!”天真的模样,单纯的话语,令宇文明轩差点抬手拍自己一巴掌。
――让你想入非非,让你想要占人家便宜,一亲芳泽。
他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忙垂眸平复内心喷涌起得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良久,他脸上的温度渐渐褪去,握拳掩唇轻咳一声,抬起头,正欲说它们是在那玩呢!
却猝不及防地被一片温热堵住了嘴。
看两只小锦鲤玩的开心,庆阳郡主滴溜溜地转动了会眼珠子,趁宇文明轩抬头不注意的刹那间,凑上前亲在其唇上。
她也要玩,看看是不是真如那两只小鱼儿一样亲亲会开心快乐,因此,她便心动不如行动,凑身到宇文明轩近前。
好软,好滑,好香甜哦!
庆阳郡主伸出舌头,在宇文明轩双唇上舔了舔,感觉味道不错,抬眸偷偷地瞄了瞄宇文明轩,发觉她的月亮哥哥没不让她亲,心下高兴,不由得在其唇瓣上轻咬起来。她在亲他?她真的亲他?宇文明轩怔在原地,这是梦么?
不是,这显然不是梦。
他真切感受到唇瓣上的那片柔|软。
心砰砰地跃动,怎么也恢复不到平静之态。
原来,原来这就是心跳加速的感觉;原来,原来这就是被心爱之人亲吻的美妙感受。
好想,他好想要更多,要更多属于她的芬芳。
他坐在了草地上,伸臂拥住庆阳郡主到怀里。
庆阳郡主抬眸看了看他,没发现他脸上有生气之兆,又一次将嘴巴贴在了他的唇上。
真的好好吃呢!
软软的,甜甜的,还有丝凉凉的味道。
抑制不住了,他实在是抑制不住内心涌起的爱之情愫了!
抬手按住人儿的后脑,骤时变成他为主动,人儿为被动。
清甜,绵软,好舒服的感觉。
他极力索|取着属于她的芬芳,属于她的香甜。
庆阳郡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为什么月亮哥哥要把舌|头放进她的嘴里呀?还有,还有他为什么要在她嘴里一个劲地吮|吸,还与她的小舌玩捉迷藏?
身子好|软哦!她好像不讨厌月亮哥哥这般对她。
月亮哥哥嘴巴里的味道,比他唇上的味道更香甜,更可口。
慢慢地,她环住了宇文明轩的脖颈。
任由其索|取她的芬芳,她的香甜。
桂嬷嬷和阮翠远远地站在一座假山旁,她们被各自眼睛看到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
“嬷嬷,嬷嬷,怎么办呀?郡主她,她和闲王殿下,他们,他们……”阮翠拽了拽桂嬷嬷的衣襟,嘴里说出的话直打结巴,“郡主长大了呢!”桂嬷嬷没有应答阮翠说的话,反而目光怅惘,轻叹了声。
阮翠不解,道:“嬷嬷,郡主去年不是都已经及笄了么?”及笄就代表女子长大成人,可以谈及婚配,嫁人生子,听到阮翠的话,桂嬷嬷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重新投在庆阳郡主与宇文明轩身上,低喃道:“我是说郡主知晓人事了!”
知晓人事?对于男女间互有好感,从而彼此滋生出爱慕情愫,阮翠与庆阳郡主几乎一样是个小白痴。
但,阮翠最起码还是知道,知道女子不能轻易地与男子亲亲。
亲吻,应该是发生在彼此相爱的男女之间,是件极其美好的事,“嬷嬷,郡主应该不懂她在做什么的。”阮翠垂眸,双手绞着衣襟,俏脸涨红,支支吾吾地与桂嬷嬷说了句。
“有闲王殿下在,她会慢慢懂得。”桂嬷嬷随口说出一句,接着,她又道:“公主若是知道郡主有了好归宿,九泉之下,一定会欣慰的。”阮翠抬眸看向她道:“嬷嬷,郡主真要嫁给闲王殿下吗?”
桂嬷嬷睨了她一眼,道:“你觉得还有男子会像闲王殿下一般对郡主好么?”阮翠摇了摇头,咬唇不再说话,桂嬷嬷继续道:“闲王殿下人品好,人也长得俊俏,最为重要的一点,则是他现在的身份。”
“闲王殿下的身份?”
阮翠疑惑地看向桂嬷嬷。
“若说以前,我是有些不放心让郡主嫁给他,但自从鲁王妃做了大齐女帝,我心里一下子有了底。”见阮翠似乎还有不解,桂嬷嬷抬手在她额头上轻戳两下,嗔道:“你呀,就不会多动动脑子?闲王殿下现在可是女帝的皇弟,你说,有女帝在,以后就是有个万一,他敢对郡主不好么?”
阮翠恍然大悟,点头表示她明白了桂嬷嬷话语里的意思,但,转瞬她又摇头,道:“嬷嬷,闲王殿下永远不会对郡主不好的。”桂嬷嬷叹声道:“嬷嬷老了,没有几年好活了,未来的事,嬷嬷不知,但嬷嬷心里跟你想的一样,闲王殿下应该永远不会对郡主不好的。可是,可是什么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嬷嬷去后,哪天他伤了郡主的心,你一定要告知女帝,让女帝给郡主做主,知道么?”
“嬷嬷不老,嬷嬷会长命百岁,不,嬷嬷会一直活下去……”阮翠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沿着双颊*而下,“傻丫头,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事,哭个什么劲?嬷嬷若真这么一直活下去,不就变成妖精了!”桂嬷嬷抬起略有些粗糙,却不失温暖的手,轻柔地帮阮翠抹去脸上的泪痕:“记住,一定要守在郡主身边,看着她每天幸福快乐地过活下去。”说到这,桂嬷嬷眼里涌出一抹愧疚:“嬷嬷知道这么说,有些对不住你,可是公主将郡主交给咱们照顾,咱们就要时刻将郡主放在心上,至于,至于个人……”
阮翠明白桂嬷嬷要说的话,眸里的泪水无声地往下滑落,她低泣道:“嬷嬷放心,我,我不会嫁人的,我会像嬷嬷守着公主一样,一辈子在郡主身边伺候,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守在郡主身边的!”说着,她轻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傻丫头,发誓做什么?嬷嬷信你,嬷嬷信你会一辈子陪在郡主身边。”
拉下阮翠的手,桂嬷嬷不知何时变得湿润的的眼中,落下数颗泪珠来。
再这么拥吻下去,是不行的,趁自己脑中意识尚算清明,宇文明轩忙松开庆阳郡主,起身拉其站起,涨红着脸道:“灵儿,我会娶你的,你愿意嫁给我么?”庆阳郡主此刻完全不在状态,她吸了几口花香,半眯着眼睛道:“月亮哥哥,你的嘴巴好香甜哦!比这花儿的味道还要香甜。”说着,她踮起脚尖,准备再亲宇文明轩的嘴巴。
宇文明轩立时头上划下数道黑线――他的嘴巴好香甜?
好吧,他承认,承认她的嘴巴也好香甜。可是,可是他刚才说的话,她没有听到么?
“月亮哥哥,我还要吃你的嘴巴,它又甜又软,像棉花糖一样好吃,灵儿还要吃!”瞧宇文明轩不让她嘴巴凑近他的唇,庆阳郡主好看的眸子眨了眨,小嘴不由嘟起。他怎么就忘了,忘了小人儿心性单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她根本不懂亲吻的含义,呵呵!宇文明轩唇角溢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仔细去看,不难发现他唇角溢出的这抹笑容中,似乎还夹杂了些许苦涩。
他告诉自己,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深爱着的她,真切明白他对她的爱,对她的深情。
良久,他垂眸看向庆阳郡主,暖人一笑:“若是灵儿愿意嫁给月亮哥哥,就会可以时常吃到这个了!”他眸中狡黠之色快速划过,手指自己xing感,泛出亮泽的唇瓣道。
“只要灵儿嫁给月亮哥哥,真的就可以天天吃到它吗?”
庆阳郡主歪着脑袋,指着宇文明轩的嘴巴,一脸认真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
宇文明轩含笑点头。
“那等我问过双儿姐姐,墨哥哥,还有嬷嬷他们,再回答你哦!”
……
“灵儿,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手捂住心口位置,宇文明轩对月低喃:“你一定会嫁给我,因为咱们早就说好了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他转身步回卧榻,合眼躺了上去:“灵儿,你是不是已经睡了?小懒虫,你一定是早早的睡着了!”温暖的笑容伴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悄然在他唇角浮现。
翌日,下了早朝,轩辕墨陪凌无双用过膳食,牵手在御花园散步,“怀王,豫王应该就要到京城了吧?”凌无双语声清淡问轩辕墨,“若不出岔子的话,他们应该明天就会到京城。”温声回了凌无双一句,轩辕墨接着道:“那些收到我旨意的宗亲,恐怕也已在回京的路上。”
凌无双静默一会,淡淡道:“怀王,豫王回京,你可要妥善安置,千万别节外生枝。至于那些宗亲,肯定会找你闹腾上一阵子,不可大发脾气,知道么?”
“只要他俩安守本分,一心为国为民出力,我倒不至于小心眼地给他们找事。宗亲?哼,他们想闹腾,由他们闹腾去,我就不信他们能翻出什么大浪来!”轩辕墨眼里迸出一抹冷芒,出口之语却是再淡然不过。
“收回他们的封地,你这一步做的很对。虽然咱们不怕他们有朝一日作乱,但防着点总是没错,毕竟战火生起,遭殃的还是百姓。”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好。”轩辕墨紧了紧握在掌心的小手,笑道:“我是怕他们给咱们的孩子日后添乱!”
凌无双扭头瞥了他一眼,嗔道:“你都是两国君主了,不心系百姓,只考虑到自己的孩儿会不会遇到麻烦,真是小家子气!”轩辕墨挑眉道:“小家子气就小家子气,我的心就那么小一块,它里面只能装下我在乎的人,他人关我何事?”
“我给你说哦,在我们那个时代,古时候可是出过好多为国为民的好君主呢!就是我,也佩服他们得很……”凌无双把史上好几个伟大君王的生平事迹,与轩辕墨一一讲述了遍,说得最多的当属康熙大帝。
“听你这么一说,你们那位什么康熙皇帝,倒真是个不错的君王呢!不过,他再好,也闹出了九龙夺嫡一事。”凌无双看向他,赞许道:“你还挺会总结嘛!”
(cqs!)
265:懵懂女儿情
轩辕墨笑道:“承蒙娘子夸奖了!”某人的无赖行径,换来的则是爱人抛向他的一记白眼:“你就嘚瑟吧!”
轩辕墨嘿笑出声,转瞬他表情变得郑重,道:“他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擒鳌拜,还有他平三番等一系列事迹,我真的是发自心底佩服。不过,九龙夺嫡或许是他一生的遗憾吧
!”凌无双叹道:“是啊,这或许就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儿为了把椅子,手足相残,闹得六亲不认!”
“我得给咱们的子孙后代定个规矩,必须一生只娶一妻,省得他们到时女人多,孩子多,闹出那什么九龙夺嫡的事来!”凌无双喷笑出声:“你瞎操什么心啊?要我说,咱们到时又看不见,由着他们去!”
轩辕墨执拗道:“不行,他们必须要像咱们俩一样,心里只有彼此,这样日子过起来也省心不是?”
见男|人一脸的认真样,凌无双朝他笑了笑:“随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庆阳郡主昨晚似往常一样,睡得照样香甜,今个起早,她没有去木樨宫找宇文明轩玩耍,而是在桂嬷嬷和阮翠的服侍下,静静地用过膳食,独自在软榻上坐了会,然后起身去了御花园。
桂嬷嬷和阮翠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被她摇头否认。
其实,她是有心事的。
昨个下午,宇文明轩要她嫁给他,她应承宇文明轩,待问过凌无双,轩辕墨,以及桂嬷嬷三人后,再回其准话。
可是,什么是嫁给他呀?
是做他的王妃吗?
“墨,你看那不是灵儿么!”凌无双与轩辕墨边走边聊,不经意间抬头,看见庆阳郡主背对他们,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丛半人高的花儿旁,垂眸往她脚下看,只见其站着的位置处,飘落着层层花瓣,就这,她手里还不时地揪着花枝上的花儿,扯着花瓣,往地上一片一片地扔,“她是不是不开心呀?”凌无双秀眉微蹙,转头问轩辕墨。
轩辕墨笑道:“小丫头应该是有心事,过去问问,咱们不就知道了!”凌无双点头,“怎么不见皇弟在她身边陪着?”臭小子几乎每天寸步不离地陪在小丫头身边,今个倒好,连个人影都没见。
“他或许有事忙吧。”轩辕墨替宇文明轩开脱了句。
“他来轩辕的目的,就是为了哄灵儿开心,然后想着法子如何才能将灵儿娶到手,除过这个,他还有什么事可忙?”从轩辕墨掌中抽出手,凌无双面有不悦,快步朝庆阳郡主走了过去,“老奴(奴婢)见过皇后娘娘!”桂嬷嬷和阮翠看到凌无双走过来,忙与其见礼。
凌无双点头,虚抬手免掉她们的礼仪,然后牵过庆阳郡主的手,眸中含笑,柔声问道:“是谁惹我们灵儿不开心了啊?”庆阳郡主抬眼看向她,摇了摇头:“双儿姐姐,我没有不开心哦!”凌无双笑道:“那你就是有什么心事了,是不是?”没见庆阳郡主摇头,凌无双又道:“说出来,看看双儿姐姐能不能帮到你。”
庆阳郡主垂眸看向自己脚尖,有些局促道:“我,我有件事想问,问双儿姐姐和墨哥哥!”说着,她轻轻抬起头,眼里带着询问:“双儿姐姐,我是不是只有嫁给月亮哥哥,才可以吃他的嘴巴呀?”长而卷翘的眼睫毛,随着她晶亮的大眼睛眨动,一闪一闪的,宛若两把漂亮的羽扇一般迷人。
“吃他的嘴巴?”凌无双疑惑地望向庆阳郡主,很明显,她没有听懂庆阳郡主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轩辕墨这时走上前,握拳掩唇,轻笑出声,然后问庆阳郡主:“是你月亮哥哥这么说与你的吗?”好小子,竟然比他还要腹黑,用这种法子获取小灵儿的wen。
庆阳郡主肯定地点头,紧接着有些扭捏地掰扯着手指道:“月亮哥哥的嘴巴,甜甜的,软|软的,还有些凉凉的,像棉花糖一样好吃呢!”这下凌无双终于明白,明白庆阳郡主刚才说的话是何意,她抬眸瞅了轩辕墨一眼,捂嘴轻笑道:“亏皇弟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占灵儿的便宜。”
“你呀,这怎么能叫占便宜呢?宇轩那么喜欢灵儿,而灵儿又天xing纯真,不这么办,想要他们真正走到一起,那可就难办多了!”轩辕墨与凌无双两两相对,齐唇角含笑,望向庆阳郡主。
而庆阳郡主则是处于懵懂中,她不晓得轩辕墨,凌无双二人话语里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凌无双柔声笑道:“灵儿,如果你想随时可以吃到棉花糖,就嫁给你月亮哥哥。”
桂嬷嬷,阮翠两个相互看对方一眼,目中同时涌出激动之色。
成了,她们的小郡主与闲王殿下的婚事成了!
庆阳郡主眼睛眨动,似是在思考凌无双说的话,突然,她转身望向桂嬷嬷,大声问道:“嬷嬷,你说我要不要嫁给月亮哥哥呀?”桂嬷嬷走进她,慈爱一笑,道:“闲王殿下对郡主很好,郡主若是嫁给他,老奴是再欢喜不过了!”嬷嬷答应她嫁给月亮哥哥,双儿姐姐和墨哥哥也答应她嫁给月亮哥哥,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立马去找月亮哥哥,给他准话了?庆阳郡主慢慢垂下脑袋,脚尖蹭着地面,低声自语:“我要不要现在就去找月亮哥哥,告诉他,我要嫁给他呀?我要去么?”
早起,宇文明轩左等右等,没等到庆阳郡主来找他,想起身出木樨宫,去寻庆阳郡主一起用膳食,可又怕遇到凌无双和轩辕墨两人。
因为但凡庆阳郡主不来找他用膳食,多半会去倾悦宫与凌无双,轩辕墨两个一起用。
再加上他昨个下午忽悠庆阳郡主的问题,他心虚的厉害,生怕被凌无双,轩辕墨两个人笑,笑他用法子骗庆阳郡主嫁给他。
一人默默吃完膳食,怀着复杂的心绪,他起身步出木樨宫,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进入到御花园中。
当凌无双与庆阳郡主的对话声传入他耳中时,他登时顿住脚步,举目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随着凌无双,轩辕墨,庆阳郡主三人的对话持续,他只觉脸面滚烫,羞得忙隐身到小道旁的假山后面。
“宇轩,你还不出来么?灵儿可是正在说找你,并告诉你,她要嫁给你呢!”轩辕墨望向假山方向,一双星子似得眸中,满是浓浓的戏谑之色,没听见宇文明轩应声,亦没看到他人从假山后走出,轩辕墨转向凌无双,故意提高声音道:“看来,咱们得为灵儿重新找个月亮哥哥了!”臭小子不好意思出来是吧,看我怎么把你逼出,轩辕墨玩心大起,朝凌无双挤了挤眼,然后对庆阳郡主道:“灵儿,你想吃棉花糖,并不一……”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出,宇文明轩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他身侧:“皇姐夫,不许,我不许你对灵儿乱说!”好不容易,听到了他要的话语,怎么能眨眼间就让其化为泡影呢?因此,轩辕墨的声音一传入宇文明轩耳里,骤时引得他提气从假山后跃出,落到他们几人身边站定。
“呵呵!”凌无双被宇文明轩突然间出现说的话语逗得捂嘴笑个不停,而轩辕墨则是一本正经地凝视着宇文明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启唇道:“你不许我对灵儿乱说什么呀?”小子这会着急,不躲躲藏藏了,哼哼,事情还没完呢!轩辕墨心里一阵嘀咕,静等宇文明轩回他话。
“皇姐夫,我,我刚才有说什么吗?”宇文明轩俊脸涨红,抬手在鼻头上摩挲了下,转头看向他处,以回避此刻的尴尬,轩辕墨望朝凌无双坏坏一笑,然后目光重新投在宇文明轩身上,挑眉道:“宇轩,你这是要在你皇姐和我面前装糊涂么?”这可还没多长时间,就把自个说过的话忘到脑后,谁信?说臭小子脸皮厚吧,眼下他却满脸涨红,似乎很尴尬,很不好意思,“墨哥哥,月亮哥哥说,说让你别多我乱说话。”庆阳郡主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宇文明轩,又看了看轩辕墨,心中虽不解这俩人在闹哪样,但她还是好心地将宇文明轩说的话,与轩辕墨重复了遍。
宇文明轩抬头,俊颜因庆阳郡主重复他的话变得更是涨红,似是轻轻一掐,会滴出血一般,他暖声对庆阳郡主道:“灵儿,月亮哥哥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哦!”
“可是,可是灵儿明明有听见你刚对墨哥哥说话了呀。”庆阳郡主仰起脑袋,扑闪着大眼睛,毫不客气地拆了宇文明轩的台,“月亮哥哥,你的脸好红哟,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呢,你很热吗?”说着,她踮起脚尖,伸手在宇文明轩额头上探了探,嘀咕道:“是ting烫的,不过今个的风儿吹得很凉爽呢,月亮哥哥怎么就会热成这样呢?”
“哈哈!”轩辕墨朗笑出声,手指宇文明轩戏谑道:“小子,这入秋可有段时间了,说说,你到底是因何才热成了这样?”若不是顾及形象,凌无双只怕也会大喇喇地笑出声,为了不使宇文明轩继续尴尬下去,她转向轩辕墨道:“墨,别再拿皇弟开涮了,瞧他都被你说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皇姐……”宇文明轩轻舒口气,有些怨念地唤了凌无双一声。
这时,一小太监疾步到轩辕墨身后,躬身禀道:“启禀皇上,怀王,豫王两位王爷已经抵京,现正在御书房外等着觐见。”轩辕墨登基后,身边一般不允太监跟随,但按照规矩,他又不能完全不要太监服侍,因此,他在原先服侍永嘉帝的那些宫人中,挑了两个颇为机灵的小太监在御书房伺候,好方便他白日处理政事时,有大臣觐见,及时向他通禀……
至于上完早朝,处理好政事外的其他时间,他皆不允太监跟随在侧。
只因他不想他与凌无双两人的甜蜜相处,被什么人都看在眼里。
“你快去吧,我和皇弟,灵儿在这再说会话,就回寝宫休息。”凌无双柔声对轩辕墨说了句,“没想到他们返京的行程倒快了一天。”轩辕墨负手而立,朝御书房所在的方向淡淡地瞥了眼,凌无双听到他的低语,笑道:“这说明他们发自心底敬服你。”应该是这样没错,按照路程,及一般的行进速度估算,怀王,豫王两人抵京的日子应该是明天没错,眼下反倒提前一天到达,只能说明他们一接到圣旨,立刻携家眷自封地动身,一路怕是没多做什么休息,提前一天到了京城。
轩辕墨点头,柔声道:“要不,让宇轩和灵儿陪你回寝宫闲聊。”凌无双摇头:“不了,我们就在这说说话,你去忙你的。”
“那好吧。”轩辕墨抬手在凌无双秀发上抚了抚,眼里盈满chong溺:“那就去前面亭子里坐着,我一会就过来找你。”
“嗯。”
凌无双唇角泛起浅笑,点头应了声。
“皇姐,别看了,皇姐夫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宇文明轩牵起庆阳郡主的手,视线由轩辕墨身影消失的方向收回,温声打趣了凌无双一句,“坏小子,刚才可是你皇姐夫欺负你来着,你倒好,在你皇姐我这讨便宜来了!”凌无双转身,伸手在宇文明轩胳膊上狠掐一把,缓步朝前面亭子边走边道:“你若是再敢多打趣我一句,我就让灵儿晚几年再嫁给你!”哼!这句话肯定将你个坏小子制住,凌无双嘴角弯起,眸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别,皇姐你千万别这般对我。”宇文明轩拉着庆阳郡主快步追上凌无双,赔笑脸道:“我不打趣你了,再也不打趣你了,这下总成了吧!”凌无双没有搭理她,而是继续朝前走着,不过她嘴角流露出的笑容,却又明显了几分。
四影眉眼微垂,紧跟在凌无双左右伺候,生怕其一脚没踩稳跌倒。
瞥见宇文明轩一脸赔笑的可怜样,心里直发笑。
齐腹诽:这下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吧!
看来,这娶庆阳郡主到身边,又有得等了!
不过呢,人们不是常说,好事多磨嘛,看来主子是想多留庆阳郡主在身边一段时间,好考验她这个皇弟对庆阳郡主的爱,能深到个什么程度吧?四影瞎猜一通,至于凌无双的真实想法,怕只有她自个才知道。
坐到凉亭长登上,凌无双朝宇文明轩笑了笑,好看的眉眼一挑,语声轻缓道:“灵儿已经答应嫁给你,但,你们的婚事恐怕一时半会还真的是不能举行。”宇文明轩急忙道:“皇姐,为什么我们的婚事一时半会举行不了啊?”不解,他真的是很不解。
凌无双道:“灵儿于男女间的事什么都不懂,你总得给我些时日,与她说叨说叨一下,是与不是?”宇文明轩挠了挠头,朝一脸单纯的庆阳郡主看了眼,再次俊脸涨红,直至红到耳根处,待感觉脸上的热度不再那么滚烫,方才将视线与凌无双相对,道:“皇姐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双儿姐姐,你和月亮哥哥在说什么呀?”庆阳郡主玩着手指,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充满好奇之色,凌无双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们在说什么时候让你做新娘子呢!”
“新娘子?”庆阳郡大眼睛眨了下,道:“是不是就是做月亮哥哥的王妃啊?”凌无双眉眼含笑,轻点头,庆阳郡主又道:“做了月亮哥哥的新娘子,我就跟双儿姐姐一样,也会变成大肚子,生宝宝吗?”
不待庆阳郡主话落,宇文明轩起身忙走至一旁,背对凌无双,庆阳郡主二人干咳起来。
凌无双知道宇文明轩因庆阳郡主说的话,一时岔气,不好意思避到了一边,她柔和一笑,看向庆阳郡主,道:“等你做了月亮哥哥的新娘子,与他相亲相爱,慢慢地就会有小宝宝在你肚子里长大,到时你就可以做娘了呢!”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也不知她这么一说,小丫头能听懂多少。
唉!或许小丫头成亲后,一切自会知晓。
呵呵,她现在的担心兴许真是多余了呢!
“灵儿要做娘,灵儿要很快做娘,到时有了宝宝,灵儿会像娘疼爱灵儿一样疼爱宝宝的。”
庆阳郡主摇着凌无双的手,琉璃似得大眼睛里满是认真。
“好好好,双儿姐姐知道了,过段时间,就让你嫁给你的月亮哥哥,好么?”凌无双点了点头,看向庆阳郡主的眸中满是chong溺之色。“皇姐,你,你刚不是说,不是说让我再等段时日再娶灵儿吗?”宇文明轩在凌无双与庆阳郡主说话时,便已转身回到长登上坐了下来。
凌无双像看木头一样地看了他一眼,缓声道:“灵儿想要快点做娘,你没听到么?”宇文明轩憨笑出声:“听是听到了,可我,可我想着皇姐是在,是在……”凌无双垂眸看了眼自己高耸起的腹部,然后抬眼望向宇文明轩,笑道:“瞧你那结巴样,等宝宝生下来,我就和父皇商量给你们办婚事。”
“真的?”
宇文明轩喜出望外,有些不可置信道。
凌无双没好气道:“假的!”说完,她没再搭理宇文明轩这块木头疙瘩,低声给庆阳郡主讲起了故事。
御书房门口。
“臣弟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怀王,豫王看到轩辕墨即走到御书房门口,忙揖手见礼。
轩辕墨淡淡道:“免礼。”说着,他抬腿跨入御书房中,道:“你们也进来吧。”
“是,皇上!”
怀王,豫王齐应一声,紧随其后,步入了御书房。
坐到御案后,轩辕墨凝视着怀王,豫王两人静静地看了会,方才启唇道:“召你们回京,圣旨上我已说的很明白,对此,你们可有什么想说的?”
“臣弟谨遵圣命!”怀王,豫王神态恭谨,垂眸揖手道。
轩辕墨道:“坐吧。”
“谢皇上!”
怀王,豫王谢恩,步到椅旁落座。
“你们没什么可说的,就说明你们心里明白我这么做的缘由,因此,多余的话我就不再多说。”轩辕墨食指有规律地在御案上轻敲着,良久,他目视怀王,豫王两人接着道:“想来你们也知道宗亲亦会在这几日相继抵京,他们若是规矩便好,一旦他们有所不满,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安抚了。”说到这,轩辕墨话语微顿,似是在思索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方才启唇,缓缓道:“至于你们用什么法子让他们安守本分,这个随你们自己去想,我只等结果。”
“皇上放心,臣弟知道该怎么去做。”
怀王起身揖手道。
豫王迟疑了一会,亦起身揖手,却没有说话。
“好了,你们退下吧!”轩辕墨颔首,抬手示意他们退下。怀王,豫王再次揖手,恭谨应了声,一前一后退出了御书房。
宫门口。
“二哥,他怎么能给咱们安排这么棘手的事去处理?而且,你还一口答应下他,若是宗亲们听咱们的劝倒好,若是执意不听,非得闹出些事来,你说咱们哥俩到时岂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豫王眉头紧皱,冷着脸道。
怀王顿住脚,看向他沉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这次因何回京了?”豫王脸色立时一变:“我,我没忘!”怀王接着道:“皇上对你犯得事已经既往不咎,咱们身为臣子,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出声应承皇上吩咐的事,难道你想我违抗圣命,做不忠不义之臣么?再者,没了你和我,这份差事照样有人去做,且是上杆子的去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豫王神色黯淡,懊恼道:“二皇兄,我刚才欠考虑,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别往心里放。”
怀王摆了摆手,道:“你的脾性我比你自个还了解,犯得着为这点事生你的气么?”说着,他举步前行,“以后张嘴时,多想想我平日里与你说的话。”豫王紧跟在他身侧,点头道:“是,二哥。”
“其实要我说,那些宗亲返京后,也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咱们只需见机行事就好!”
“我听二哥的。”
御花园。
“双儿姐姐,我要去那里玩。”庆阳郡主听完一个故事,手指远处湖泊所在的方向,闹着要去那里玩耍,凌无双笑了笑,对宇文明轩道:“你陪灵儿过去玩吧,我在这里等你皇姐夫。”宇文明轩起身,点头牵过庆阳郡主的手,步出凉亭,走向了通往湖泊的小道上。
“奴婢见过皇上!”
怀王,豫王一离开御书房,轩辕墨即刻起身,提气飘回御花园,心爱之人的肚子越来越大,离开她一刻,他都放心不下,四影看到他身形自空中落地,忙屈膝行礼。
“嗯。”轩辕墨淡淡地颔首应了声,摆手示意四影免礼,随之提步迈上台阶,进入凉亭之中。
“这么快就回来了?”
凌无双抬眸,唇角挂着浅笑问轩辕墨。
“吩咐了他们一件事,我就让他们出宫回府了。”
轩辕墨目光柔和,回了凌无双一句,然后在其身旁落座。
“他们这刚一回来,你就吩咐他们做事,怕是有些不妥吧?”
“没什么妥不妥的,他们回来本就是为朝廷出力,我只不过吩咐了件小事给他们做,若他们不能胜任,那么未来我不会再重用他们。”说到这,轩辕墨伸臂揽凌无双依偎到怀里,对其细说了下他吩咐怀王,豫王要做的事。
听完他说的话,凌无双仰起头,问道:“你真打算做甩手掌柜的?”
轩辕墨笑道:“又有何不可?我是君,他们是臣,君吩咐臣子做事,那是理所应当。”
“你说的对,是我大惊小怪了!”凌无双抿唇一笑,头倚在轩辕墨怀里,没再说话。
轩辕墨举目望向远方天际,道:“就看他们到时会给我个怎么样的结果了。”
凌无双唇角轻启,悠悠道:“宗亲闹不出什么大动静的。再说,就算他们闹出个什么乱子,以怀王的能耐,他完全可以妥善安抚下它们,咱们一起等他的结果吧!”
“他确实是有点能力,要不然也不会在储君争夺中,与老四抗衡多年。”希望你别让我失望,轩辕墨目光渐渐变得悠远。
湖畔,庆阳郡主坐在岸边,看着湖里盛开的朵朵莲花,以及在湖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双腿晃悠,好不快活。
“灵儿,坐在这危险,咱们还是起身坐到别处,好不好?”
宇文明轩牢牢地握住庆阳郡主的手,生怕其一不小心掉到湖里。
“有月亮哥哥在,我不怕!”
庆阳郡主小嘴嘟起,笑得眉眼弯弯。
“咱们去那块大石上坐,我吹曲子给你听。”宇文明轩继续温声哄庆阳郡主起身离开岸边,去安全的地方坐,“那你要吹好听的曲子才行哦!”见庆阳郡主不再执拗地要坐在这里,宇文明轩忙眸中含笑点头:“我就吹上次在这里吹过的曲子给你听,可好?”
“嗯。”
随着庆阳郡主应声,宇文明轩起身,然后再小心地拉其站起,走向了他说的那块大石位置。
(cqs!)
266:闹事
优美的箫音,响彻在御花园上空,久久徘徊。
“宇轩这首曲子吹奏得真是很好!”轩辕墨低声在凌无双耳边呢喃了句,“嗯。”凌无双轻轻点头,思绪一瞬间回到了前世,“以前只要有空闲,爹地都会为妈|咪和我弹奏这首曲子。钢琴,爹地钢琴弹得很好呢!他十指修长……”随往事一点一滴浮现,凌无双语声轻柔,为轩辕墨讲述着他们一家人在现代的幸福生活。
“你们那个时代真好。”
轩辕墨叹道。
凌无双摇了摇头:“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有它阴暗的一面,否则,我们一家人也不会死于非命,到这里来。”
善与恶,美与丑,只要有人类,不管是身处哪个时代,都会存在。
轩辕墨没有反驳,只是揽着爱人臂膀的手微微收紧,“我没事,你不用紧张的。”来都来了,且来这里已有段时间,加之爹地,妈|咪也在这里,虽然妈|咪再次离开了她,但爹地不是还在么,还能有什么比在亲人身边来得更为幸福?
再说,现在她还有他,还有他们即将出世的宝宝在身边陪伴,那个文明,发达,繁荣的时代,回不去,就回不去了!
于她来说,那已属于过去。
轩辕墨俯首吻了吻她的秀发,轻嗯了声。
……
奉旨从封地返回京城的宗亲,近几日皆陆续全抵至。
对于手中的封地被无端收回,绝大部分宗亲倒没说什么,而有那血缘关系与永嘉帝尚算近的宗亲,则是带着家眷要进宫找轩辕墨闹事。
熟料,未待他们进入宫门,就被怀王,豫王两人拦截了住。
“修,你这是要做什么?”怀王盯着一穿紫色锦袍的俊ting男子,冷声问道。
叫修的男子,其已逝父王与永嘉帝乃是兄弟。
四十不到,因疾病缠身无药可医,死在了封地。
随后其子轩辕修袭了他静安王的爵位。
所谓擒贼擒王,这次闹事的几个宗亲,就是轩辕修带的头,只要将他安抚下来,其他几人自不必多说。
而轩辕修此人,说起来也不难相处。
男儿血性,他有几分,玩世不恭,他亦有几分,至于游手好闲这些王侯贵族子弟身上的通病,他反倒没沾染一星半点。
“二哥,我没做什么呀!”轩辕修与怀王的关系还算亲近,见面一直唤怀王兄长,“你没做什么,带这一几位宗亲进宫作甚?”怀王单手负于身后,手指轩辕修身后的数名宗亲,沉声问道。
轩辕修随手理了理袍袖,淡笑道:“咱们就是想来问问皇上,为何要收回咱们手里的封地。”怀王道:“皇上收回你们的封地,圣旨上应该已经说的明白,再者,皇上之所以这么做,自有皇上的缘由,作为臣子,只需领命便是。而你既已领了圣旨,就足矣说明你遵从了皇上的旨意,现在回到京城,你再带头领着这几位宗亲进宫寻皇上的不是,又是在闹哪样?”轩辕修被怀王说的一番言语问的一时间怔住。
但,转瞬,他神色便恢复平常之态。
道:“我就是想问问皇上,他为何无端端地要这么做。至于其他叔伯兄长,我可没唤他们一起随我进宫觐见皇上。”
怀王上前一步,望向轩辕修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道:“我刚才对你所言,你没听到是么?”
轩辕修垂眸不答。
怀王又道:“我现在将道理已然给你摆在面前,你若是不听,执意要闯入宫门觐见皇上,可想过后果?”轩辕修嘴角慢慢浮现一抹浅笑,转向其他宗亲道:“你们可有想过面见皇上的后果?”
宗亲中有人高声道:“我们就是想讨个说法,难不成皇上能把我们全杀了不成?”在这说话宗亲语落后,没说话的那几位宗亲骤时齐声附和:“我们要找皇上讨个说法,讨个……”
豫王性子本就有些急躁,看到这些宗亲冥顽不灵,提步走到怀王身侧,气恼道:“二哥,他们既然想找死,就由着他们去,和他们费这么多唇舌,你不嫌累得慌!”轩辕修瞥向豫王,先是颔首与其打了个招呼,方才眉眼一挑,勾唇道:“熠,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找死?他还就不信,当今皇上会因这件事,真取了他们一行人的性命!
“哼!”豫王冷哼一声,斜睨轩辕修一眼,道:“你们尽管试试,不就知道了!”皇兄好话说尽,这些人却听不进耳里,非要上杆子去送死,他们又岂能拦住?“你们还是要执意进宫觐见皇上吗?”怀王眉宇皱在一起,凝视着轩辕修等人问道。
“要,我们要进宫觐见皇上!”
轩辕修没有吭声,站在他身后的数名宗亲反而高声嚷嚷道。
突然,一辆马车在宫门口停下,紧接着永嘉帝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皇上是你们说见就能见得吗?”听秦安从街上得来的消息,说从封地相继回京的宗亲,要进宫找皇上讨说法,被怀王,豫王堵在宫门口,永嘉帝一时心急,立时着秦安备马车由轩辕墨先前住的鲁王府赶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那些想要闹事的宗亲也与他留着一样的皇室血液,真激怒皇上,使其大开杀戒,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永嘉帝虽说对轩辕墨这个儿子不甚了解,但近期发生在轩辕墨身上的每件事,回想起来,他自己都不由得为这个儿子心生折服。
不,应该说他心底还有一丝胆寒!
尤其是当他听到那不被他忽视多年的儿子,是暗夜帝王,是那个在嵩山一战中,挥手间灭掉大齐数十万精兵的清风楼楼主,他真得是心惊到了极点。
好在岑儿没事,要不然,他的结局恐怕比柯丞相好不到哪去。
“儿臣(侄儿)见过父皇(皇叔)!”
怀王,豫王,以及轩辕修三人看到永嘉帝自马车内探出头,忙揖手见礼。
站在轩辕修身后的数位宗亲,亦是揖手向永嘉帝行礼,“收回你们的封地,是我的意思,有什么不满,你们现在就与我说。”永嘉帝的眼睛前两天刚刚复明,他抬眼逐一扫过轩辕修和那些想要进宫觐见轩辕墨的宗亲,“怎么,你们没话与我说么?”永嘉帝的目光幽深如古井,落在众人身上,看似平淡无波,实则却尤为锐利,仿若能穿透他们每个人身体,看到他们心底一般,“老二,老五,你们二人可对皇上收回你们的封地有异议?”
怀王揖手道:“儿臣谨遵圣命,没有异议!”豫王揖手,亦道:“儿臣亦没有异议。”
永嘉帝抬手示意他们退至一旁,问轩辕修一干人:“怀王,豫王的封地都被皇上下旨收回,作为皇上的亲兄弟,他们都没有找皇上讨要说法,而你们一个个明明接了圣旨,却非得在回到京城后,又违背皇上旨意,寻事于他。你们觉得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皇上坎?”
“皇叔,我,我们,我们只是……”轩辕修支支吾吾,到嘴边的话,却在接触到永嘉帝锐利的目光后,咽回喉中。“我知道你们只是想讨说法,现在你们知道你们的封地,是我着皇上下旨收回的,那就来找我讨吧!”永嘉帝出口之语,听起来不轻不重,但却有着十足的威严。
“侄儿,侄儿不敢!”
轩辕修垂眸,揖手道。
“不敢?不敢,你就给我带上你的妻儿,回皇上给你们安置的王府去!”永嘉帝瞥了轩辕修一眼,然后对怀王,豫王道:“你们忙你们的事去吧,这里不用管了!”
“是,父皇。”
怀王,豫王揖手应声,转身进了宫门。
“皇叔,侄儿这就带妻儿回王府,这就带妻儿回王府。”
轩辕修感受到永嘉帝再次看向他的锐利眼神,吓得身子一震,忙转身招呼妻儿,迅速走至自家马车旁,着下人驾车离去。
说起来,当今皇上他是怕的,但就这么乖乖地被收回封地,他不闹腾闹腾心里憋屈得慌。
但对于永嘉帝,他可是打心眼里敬畏。
小时候,这位皇叔可是没少疼他。
既然是皇叔着皇上收回了他的封地,他还能说些什么?
难不成真开口找皇叔讨说法?
若真这样的话,想来九泉之下的父王,也不会放过他这个不忠不义的儿子!
轩辕修一家坐马车离开了宫门,剩下的那几位宗亲,自然没那个本事再闹腾下去。一场闹剧就这么因永嘉帝的几句话,落下了帷幕。
倾悦宫,凌无双本躺在榻上休息,熟料轩辕墨走进内殿将她唤醒,告知怀王,豫王|刚才在御书房回禀他的事,说宗亲在宫门口已被安抚,听到最后,得知是永嘉帝突然出现在宫门口,才将宗亲们劝说散去,凌无双有所不信,不由出口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说宫门口宗亲闹事,是父皇出面给摆平的?”
轩辕墨道:“父皇眼睛复明,正在筹算带母后四处游玩,竟不知从何听到宫门口发生的事,着秦安驾马车过来劝说了那些宗亲几句,才使得他们各自散开回了府。不过,怀王,豫王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出戏演的也不错。”早有暗卫将宫门口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与他知晓。
因此,怀王,豫王两人在宫门口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从而,他对这俩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那就是他们对他收回封地一事,真的未生出任何不满。
如此一来,往后重用他们一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凌无双笑道:“或许宫门口发生的事闹得动静大,进而被父皇知晓,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267:你想好了就成!
怀王,豫王二人听了永嘉帝的话,进宫到御书房将宫门口宗亲寻轩辕墨讨要说法一事,与其原原本本叙说了遍,得到仅是轩辕墨一句清淡的话语——我知道了。
然后,轩辕墨没有再多言,挥手着他们退出了御书房。
走在通往宫门的宫道上,豫王眉宇微拧,低叹道:“二哥,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他还以为会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怎料父皇一来,两句话就打发轩辕修一行人自行散去,可是,父皇为什么要帮他们哥俩呢?
怀王淡淡道:“若不是父皇及时出现,我想刚才的事,恐怕没这么快解决。”豫王随即问道:“父皇为何要帮咱们呀?再说,他在那人登基后没多久,就离宫前往姑母先前住的别院去修养,怎会在刚才那么适时地出现,并帮咱们解了围?”
“父皇没有帮咱们。”怀王缓慢轻浅的话语,说的豫王脑中直范晕乎:“二哥,父皇不是帮咱们,难道他是在帮那人?”怀王步伐稳健,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走着,道:“也不是。”这下豫王心里更是不解,不是帮他们,又不是帮那坐在高位上的人,“二哥,你说的话,听得我越来越糊涂了。”
“父皇是为了那些宗亲才会在刚才适时出现。”怀王扭头轻瞥了豫王一眼,接着道:“至于父皇为何会突然间出现,这个你都想不到么?”豫王挠了挠头,讪笑道:“我回京这几天,脑袋一直处于混沌之态。”
怀王摇了摇头:“父皇现在虽是太上皇,但他想要知道一些隐秘之事,应该不难。更何况宫门口刚才那般热闹,父皇又岂会不知?”说到这,怀王顿住脚,转向豫王接着道:“父皇现在在皇上先前住的王府里修养,从那里到宫门口,就那么点距离,能需要多长时间?”说完,他轻叹口气,没有理会豫王呆愣在原地皱眉深思,身形一转,迈步继续朝宫门口走去。
良久,豫王眉宇逐渐舒展,一个跃起,飘至怀王身侧。
“这是宫里,别那么没规矩。”怀王看都没看他,直接出言训斥,豫王嘿笑出声:“我这不是急着追上二哥你么,就忘了身处何地了!”
怀王没有吭声,豫王又道:“二哥,咱们可是同一天,且是一起进入城门回京的,可你却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消息,不愧是我的二哥。”怀王道:“父皇住在鲁王府,恐怕知道的人不少。”
“呵呵,知道的人不少,可这不少里却偏就没有我。”
豫王抬手在鼻头上摩挲了下,讪笑道。
“没话说,就好好走路,别耍嘴皮子了。”怀王唇角轻启,丢下一句,脚下步子不由快了一分,“二哥,二哥,你走那么快是有急事要办么?”豫王边喊边快步追上怀王:“二哥,我想明白了,父皇他定是怕那人一怒之下,取了那些宗亲的性命,才会一得知宫门口发生的事,坐车赶了过来。”
回答他的是怀王继续前行的脚步声,“二哥,你怎么就不理我呢?难道你真的急着出宫办事?”
豫王喋喋不休地在怀王身后发问。
“啰嗦!”怀王嘴里这两字,入到豫王耳里,则是引得他一阵发笑:“二哥,我就是喜欢和你啰嗦!”
开怀的笑声,在他们身后传得很远,让宫道两旁身穿铠甲,手持长枪,形如木桩的侍卫们,个个目露惊诧。
——豫王,怀王的关系这般要好,就不怕皇上多心么?
而已走出宫门的两人,以及陪心爱之人依偎在榻上的某个帝王,他们若是知道侍卫们的想法,想来脸上会同时流露出一抹淡然之笑。
永嘉帝确定好出行的日子,着秦安进宫与轩辕墨说了声,闻知自己母后即将远行,轩辕墨没做停留,忙带着凌无双出宫回到鲁王府。
夫妻二人与永嘉帝和柯美岑在正堂说了好一阵子话,最后柯美岑身体乏累,便与凌无双先回寝院休息,留下轩辕墨和永嘉帝两人坐在正堂内,“墨儿,你是不是有话还要与我说?”永嘉帝见柯美岑,凌无双被丫头搀扶走出正堂,出声问轩辕墨。
“嗯。”
轩辕墨沉声应道。
“你王府后面的小树林不错,陪父皇去那里走走。”永嘉帝起身,朝正堂外走去,轩辕墨紧跟其后。
有段时间没回王府了,这小树林周遭的景致依旧清新怡人。
溪水潺潺,花香阵阵,落叶纷飞,鸟鸣清脆。
轩辕墨和永嘉帝双双站在溪边,一个垂眸看着溪水中自由自在游玩的鱼儿,一个则是举目望向远方天际漂浮着的朵朵云彩。
“轩辕,凌国,我打算作为礼物送给双儿。”默然良久,轩辕墨的声音悠悠从嘴里传出,永嘉帝没有立刻出声接他的话,而是依旧望向天际中那轻缓漂浮,形态各异的云彩。天下一统,是他继位以来的梦想,努力半生,他没有实现,与心爱女子生下的孩儿却在不久前,即将替他完成这个宏愿。
但,眼看着只要再拿下大齐,他们轩辕就可以天下一统,却在这个时候,听到那将要为他实现宏愿的孩儿说,说想要将他攻下的凌国,以及他这个父皇交予他手中的祖宗基业,作为礼物送给大齐女帝。
说真的,一时间他真是难以接受。
他知道,知道凌无双不仅是大齐女帝,更是他与爱人之子的挚爱女子,并身怀他们轩辕家的子嗣。
他更知道,凌无双不是一般的女子,乃是神女降世,有着通天本领的奇女子。
若由她掌管天下,想来天下百姓都乐见其成。
就是他自己,也对凌无双本身具有的卓然才华,以及比男儿还要宽广的心胸所叹服。
她心思睿智,言出必行,与事拿捏有度等等,这样一个奇女子,是他的儿媳,他自是满心欢喜。然,一旦她成为主宰天下万民的君主,从感情上来说,他是接受不了的。
论才华,论智谋,论手段,站在他身边,比他还要ting拔的爱子,一点不输于那奇女子,甚或是超过那奇女子不是一丁半点。
可他有个致命点——爱妻,疼妻,护妻,chong妻胜过他自己的生命。
如此一来,即便他出言阻止,不许其将轩辕,凌国一起作为礼物送给那奇女子,他会听么?
不会,他不会听他这个父皇的话,不会听一个伤了他们母子多年的男|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永嘉帝的思绪现在很是复杂。
也对,他若没有一点想法,那才是怪事。
轩辕墨本可以不告诉他这件事,但他却在今个与永嘉帝说出他的打算,那就说明他还是尊重永嘉帝的,但,这也仅限于尊重。
至于永嘉帝将要说出的言语,他完全可以不去理会。
哪怕永嘉帝不答应他这么做,依照轩辕墨的性子,他照样会让自己说出口的话,成为现实。
“你真打算这么做么?”终于,永嘉帝张嘴说出他与轩辕墨到小树林里的第一句话,“是。”轩辕墨淡淡答道。
他问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轩辕墨眉头不由皱起。
视线自远方天际收回,永嘉帝缓缓转向轩辕墨,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轩辕墨,注视着眼前这个智谋百出,出手果决狠辣,武功高强的俊美男子。
这是他的孩儿,是他和心爱女子的孩儿,亦是与他一样的痴情种。
能告知他将轩辕,凌国作为礼物送给那奇女子,说明他心里还有他这个父皇,说明他还是尊重他这个父皇的。
永嘉帝在心里再次问自己。
要阻止他么?
要么?
就算他阻止,又会起作用么?
轩辕墨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落在溪水中嬉戏的鱼儿身上。他没有抬头,没有与永嘉帝的视线相对。
他感知到永嘉帝正在看他。
且那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尤为复杂。
慢慢地,永嘉帝身形转动,亦是垂眸看向溪水中嬉戏的鱼儿,道:“你可有想过,若她掌管了这天下,作为你,作为堂堂七尺男儿,你又该如何自处?”轩辕墨淡淡回道:“我就是我,不会有一丝改变。”
永嘉帝苦笑出声:“不会有一丝改变?先前的你是暗夜帝王,是清风楼楼主,更是轩辕皇子,如今的你是轩辕,凌国两国帝君,而未来的你,将会是她的王夫。王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轩辕墨默然不语,没有回永嘉帝的话,永嘉帝似乎也没想等他出言回答,接着道:“到时,你就会变成她后宫中的男chong,且有可能是她男chong中的一员,你觉得这样的你,还一丝都未改变过么?”
轩辕墨头慢慢抬起,目中溢出一抹讥嘲,看向永嘉帝道:“你了解她么?”永嘉帝怔住,但转瞬,他便神思清明,道:“我了解不了解她,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性,人性,想来你是知道的,世上哪个人在得到权利,富贵,不心生贪念和极致占有的欲|望?”轩辕墨冷哼一声,负手身后,转身看向别处。
他不想听永嘉帝说这些可笑的言语,说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凌无双身上,带有侮辱性的言语。
永嘉帝没有因他转身心生不悦,而是继续道:“就是贩夫走卒,在一朝得到丁点富贵,权势后,都会变得失去自我,想要更多,欲|望之心大起,更何况于手段超凡的她来说。”
“呵呵,就算你所言,会成为现实,于我来说,也甘之如饴。因为我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轩辕墨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有对永嘉帝的讥嘲,亦有对凌无双的浓浓chong溺,“然,我坚信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笑声渐止,随之他神色平静,周身散发出淡然气息:“她风姿卓然,才华盖世,貌美无双,要什么没有?却选择嫁给我,嫁给一个没爹疼,没娘爱,任兄弟欺凌,市井百姓打骂侮辱的傻子,这般月华高洁的她,投了我什么,非得在众人嘲笑之中,义无反顾地嫁给我?”说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凉,转向永嘉帝:“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低俗到卑劣的小心思,即便你是给予我生命的父亲,我也不许你出言侮辱她半分!”
永嘉帝周身一震,整个人不由踉跄后退数步,他眼里涌出浓浓的伤痛和不可置信。
“墨……墨儿,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父皇说话?父皇,父皇可都是为你好啊!”声音轻颤,嘴角哆嗦,一手紧捂心口位置,一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可想而知永嘉帝心里此刻有多伤心,有多痛苦无奈,“为我好?为我好,在双儿没有出现之前,你在哪里?为我好,在没有得知皇后的真面目,没有发觉我的母亲才是你挚爱的女|人时,你有多我好过么?”永嘉帝被轩辕墨逼问的说不出话来。
泪,沿着他的眼角一滴一滴滑落而下。
他没有原谅他这个父皇。
他还在恨着他这个父皇。
要不然,他刚明明是一番好意,却被其误解,甚至于说出一句句刺痛他的话语。
岑儿,你是不是也像咱们的孩儿一样,一样没有原谅我当年的所作所为,一样没有发自心底接纳我这个罪人?
“我之所以唤你父皇,是因为我那可怜,受尽近二十年苦楚的母亲。若不是她还深爱着你,你觉得你对我们母子所做的一切,能换来我一声父皇么?”人就是这样,一旦压抑在心底,从不曾说出的话语,在合适的语境下吐出,就如泄洪之水怎么也阻挡不住,这个时候,那些话语会不会伤人,会不会刺痛自己心中那些逐渐愈合的疮疤,完全顾不上去想,轩辕墨的眼神很冷,一点多余的感情都没有。
“自我记事,我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兄弟不一样,他们有母亲,我却没有;他们摔了,碰了,有母亲柔声关怀呵护;他们受了委屈,落泪有母亲为他们擦拭,这些我都没有,我只有父皇,我每每想着,只要自己够乖巧,够聪明伶俐,父皇就会喜欢我,就会陪我玩,就会在每个清冷孤寂的夜里,陪我说说话,亦或是给我讲个小故事听。”
“没有,你没有这么做。无论我多乖巧,多聪明,你都不曾看我一眼。我被皇后谋害,一痴傻就是十多年,连街上的乞丐都能欺负我,身在高位的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可你却依旧没管过我,依旧没对我施舍一丁点的父子亲情……”
“别,你别说了!父皇早已知道错,父皇知道对不起你和你的母后,墨儿,你别说了,别说了……”永嘉帝的心绞痛的厉害,出声阻止轩辕墨再往下说。
他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了!
他懊悔,他自责,他愧疚,他恨不得立刻杀死自己!
但,他不能。
他要用自己的余生来赎罪,赎当初他犯下的种种过错。
轩辕墨冷冷地瞥了永嘉帝一眼,出口之语没有止住:“本想着一切就这么过去了,而你也认识到了自己当初犯的错,且用心在母后身上弥补,因此,我唤出了父皇两字。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因我今天告诉你的一个决定,对双儿那般诋毁,知道么?我很失望,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心痛之感渐渐消止,永嘉帝目光沉痛,看向轩辕墨说道。
“墨,你和父皇怎么到这里来说话,害得我一通好找。”
轻柔略带些娇嗔的声音,自远处缓缓传入轩辕墨,永嘉帝两人耳中。
凌无双身上是一袭白色的衣裙,式样简洁大方,没有繁复的花边,亦没有多余装饰,衣裙是她自己设计,着宫里的绣工量体裁制的。高腰的款式,微妙的几个褶皱,让她身怀六甲的身子看不出一丝臃肿,反而更凸显出她高挑的身形。衬得她更为空灵,高洁,宛若周身被一道皎洁,柔和的月光所笼罩。
在这柔和的月光中,又有着浓浓的母性光辉释放。
两种光芒相融,令她骨子里无形流露出的清冷性情消减不少,反添了无尽的亲和度。
让人不禁畅想,天上的仙女怕就是这个样子吧。
她长发仅用一根玉簪轻绾,没用其他任何一件多余的首饰点缀,但绝美的脸上洋溢出的笑容,却胜过一切价值连城的珠光宝玉,使得看向她的人,皆能在刹那间目光眩晕。
永嘉帝抬手,很快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对轩辕墨道:“你想好了就成!”说完,他朝即将走到他和轩辕墨身边的凌无双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沿着小溪,渐行渐远。既已决定陪爱人游遍名山名水,那么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往深的说,三国一统,天下江山是由那奇女子掌控,亦或是由那对他依旧心怀芥蒂的孩儿掌控,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他,与天下任何一个普通的百姓无两样,只要日子过得安稳,与心爱之人每天幸福相伴,就足以!
“墨儿,或许你说的对,那被你深爱的女子,绝对不会像父皇说的那样,会是个心思低俗之人。”
一句无声低喃,轻缓自永嘉帝嘴里溢出。
紧接着,他嘴角掀起一抹自嘲。
那般美好卓然的女子,怎就会被他刚才说出那番诋毁之语?是他老糊涂了么?
亦或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四影跟在凌无双身后,在其走至轩辕墨身旁时,悄然退至一旁候着。
“你怎么没陪母后一起歇会?”轩辕墨满脸微笑,看向凌无双问道。那人为了避免尴尬,留下话,转身离去,声音虽低,但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在与那人说出要将轩辕,凌国作为礼物给眼前深爱的女子时,他就已做了决定,那就是不管他人同不同意,他都会送出这个礼物。
送到她的手里!
凌无双与轩辕墨面对面站着,缓缓抬起手,至轩辕墨眉间,将其微蹙的眉宇慢慢抚平,微笑道:“你是不是与父皇说什么了?”轩辕墨想摇头否认,却看到爱人清澈的眸光,不由轻轻点了点头。
“父皇上了年岁,别说些伤人的话语刺痛他,知道么?”凌无双出口之语轻浅舒缓,如暖风拂面一般绵|软柔和。
轩辕墨摇头,意在他没有与出言伤永嘉帝。
“你没说才怪呢?父皇刚才的脸色明显看着不好,还有你自己,看似心境平和,对我笑脸以对,但你微蹙在一起的眉宇,却已将你此刻的心情尽数出卖。”握住轩辕墨的大手,凌无双又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这一生,谁又能保证自己不犯错?你说我说的对么?”
轩辕墨目光chong溺,笑着点头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对。”
随着他话落,凌无双立时白他一眼,道:“我说的话都对,你怎么还在今个惹父皇伤心?难道你忘了父皇和母后今个就要动身离开京城了么?”轩辕墨反握住她的手,牵起她慢慢地走在小树林中,温声道:“我没想出言伤他的,就是说着说着,情绪一激动,不免言语过激了两句。”
凌无双笑了笑:“等会父皇和母后走时,记得别拉长个脸,好好与他说几句话,好让他和母后心情愉悦地去游玩。”轩辕墨点头:“知道了,娘子大人!”
“贫嘴!”凌无双转过头,眉眼含笑,瞪了他一眼。“等孩子们出生,长大点,我也带你四处走走。”轩辕墨望了眼凌无双高耸起的腹部,笑着说了句。熟料,凌无双非但没有赞他体贴,反而出言嗔他:“有你这么当爹的么?宝宝们还没出生,你就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并且说得我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宝宝,别理你爹爹的胡言乱语,好好长大,娘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的。
看到凌无双轻抚腹部,周身散发出浓郁的母爱气息,轩辕墨吃醋了:“娘子,你不会有了这俩小鬼头,就不爱我,不chong我了吧?若真这样,等他们一出生,我就把他们丢的远远的,省得看见他们整天占着你,我闹心难受!”某个腹黑男言语说到后面,神色间骤时变回了他先前扮演过的小媳妇样。
“你敢!”
268:他是不会爱上你的!
一声娇嗔,登时吓得某个可恶爹爹忙举起双手,连连认错:“不敢,我不敢,娘子,咱不生气哦!”实则,某爹心里却是如此言语:不敢,我就不是他们的亲亲老爹!
永嘉帝心怀满腹心事,走到他和柯美岑住的小院门口,顿住脚,他尽量放松自己的心情,让整个人的神态显得舒适清淡。.tw[棉花糖小说网]
他不想爱人为他伤心,为他和轩辕墨在小树林中发生的事,生出忧伤。
进到院里,秦安躬身向他行礼。
“主子,您就让老奴服侍在您的左右吧!”考虑到秦安年岁大了,经不起长途奔波,加之他不想自己真正的身份曝露于人前,所以,永嘉帝不打算带秦安一起离开京城,而是为其妥善安置好晚年生活。对此,秦安始终不答应,毕竟他自进宫就服侍在永嘉帝左右,看着永嘉帝一天天的长大,直至登上九五之尊,他的生死早已与永嘉帝牵在一起,主子要离京,却顾虑到他年老体迈,妥善安置好他的晚年生活,免了他跟随左右伺候。
他是感动的,可他不能忘了自己的职责。
“秦安,你跟着我有些年头了,我决定了的事,你觉得能更改么?”
永嘉帝没有应承秦安,反出口问了他一句,见秦安躬身不吱声,永嘉帝又道:“这次离京,我只想和岑儿平淡幸福地度过每一天,若是你还当我是主子,就莫再出口求我。”说完,他身形越过秦安,走向房门口。
“老奴,老奴遵命!”秦安跪在地上,朝永嘉帝连磕三个头,浊泪顺他起满褶皱的脸上滚滚滑落,“起来吧!”永嘉帝轻摆手,秦安应声,起身侍立好。
“都准备好了么?”
柯美岑看到永嘉帝进屋,忙下榻迎上前问道。
“嗯,好了,你收拾好的话,咱们就可以动身了!”永嘉帝朝她温暖一笑,“秀竹一早就收拾妥当了。”柯美岑依偎在他怀里,柔声回道。
两人相拥片刻后,永嘉帝搀扶柯美岑走出屋门,“老夫人,请允蕙娘跟在你左右服侍吧!”蕙娘是南风派到凌无双身边伺候的,可看到柯美岑身边只有秀竹一个服侍,凌无双便做下决定,着蕙娘以后跟在柯美岑左右,而她自己有四影在身边,没什么要担心的。
蕙娘起初是不愿意的,老宫主对她有救命之恩,作为她,也在老宫主临终前发誓,许下一辈子服侍在少宫主身侧。
但,少宫主说出口的话,她又不能反驳,只好遵命服侍新主子。
说起来,这次永嘉帝和柯美岑离京,蕙娘心里是高兴的,因为这样的话,她或许就可以回到凌无双身边伺候,然而,她又顾虑到凌无双会生气,会不允她跟随在左右伺候,只好违心求柯美岑带她一同离京,好方便路上在其身边照顾。
柯美岑柔和一笑,看向蕙娘:“我不是与你说过,眼看双儿就要产子,有你在她身边照应一二,我会放心不少。”蕙娘抬眸,低声道:“可是,可是……”柯美岑握住她的手,笑道:“别可是可是了,双儿她不会说你的。再者,不是还有秀竹在我身边伺候么。”
“父皇,母后,你们这就要走了啊?”看到院门口停放着的两辆马车,凌无双与轩辕墨快行数步进到院里,“嗯,你父皇都打点好了一切,我们早些赶路,免得天黑前,沿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松开蕙娘的手,柯美岑眼神柔和,嘴角挂着暖笑看向凌无双。
凌无双眉眼含笑,“哦”了声,然后上前挽住柯美岑的胳膊,道:“母后一定要玩得开开心心,若是能给我和墨再添个小皇弟,就再美好不过。”被她这么一说,柯美岑顿时脸颊滚烫,嗔道:“贫嘴的丫头,母后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哪还能生!”其实,她想过再要个孩儿,要个可以见证他们爱情的孩儿,墨儿很好,但身为父母,他们没有给那孩子一丁点的疼爱和关怀,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做父母一生的遗憾。
亏欠的,就要想法子去弥补,真能在未来怀上一个孩儿,那么一则她和他会心生惊喜,将对墨儿的亏欠,完整地补偿到这个孩子身上,并可以让他长大后帮墨儿一把,他们的年岁在这放着,定是陪伴不了墨儿多少年,有个嫡亲的兄弟在身边照应,百年后的他们,也安心不是。
想法是幸福美好的,然,这个期许会不会实现,目前为止还是个未知数。
凌无双凑近柯美岑,贴在她耳畔低语道:“母后不老,而且我给母后今个不是把过脉么,母后的身体现在很健康,一定会给我和墨生个小皇弟的。”这下,柯美岑的脸更是滚烫难耐:“没大没小!”
“呵呵!”凌无双嘴里发出一连串的轻笑声,接着她松开柯美岑的胳膊,走至轩辕墨身边,问道:“墨,你说母后若是给咱们未来添个小皇弟,你高兴不?”轩辕墨尚没反应凌无双说的话是何意,永嘉帝反倒先转身连连干咳起来,而柯美岑更是觉得一时间不知道该站在哪里,凌无双见状,好看的眸里狡黠之色更显,催促轩辕墨,道:“墨,你难道不想要个血脉相连的皇弟么?可是怎么办,我想要哎,有了皇弟,咱们的宝宝不是也有了玩伴了么!”
若再不知道凌无双说的是什么,轩辕墨就是个地道的傻子了,淡然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看向永嘉帝和柯美岑,从她们眼睛里感受到歉疚,期待,以及其他种种感情,“墨,你快说呀,你想要小皇弟么?”凌无双拽了拽他的衣袖,又一次催促道。
“有个皇弟自然是好的。”
轻启唇角,轩辕墨说出了所有人都期待的话语。
“墨儿……”柯美岑和永嘉帝双眸湿润,望向他颤声唤了句,“希望父皇,母后游玩回来时,两人变成三人!”生下他时,他们两人,一个是满怀恨意,一个则是心痛难耐,天伦之乐,与他们二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享受过,如果他们这次离京游玩,能再添个孩子,想来那孩子定比他幸福百倍,感受他打小就没有感受到的父母亲情。
血脉亲情,他就当那孩子连带着他小时候的渴求,一起帮他体会到吧!
良久,轩辕墨目光由永嘉帝和柯美岑身上挪开,对空道:“一路保护好太上皇和太后!”
“是,皇上!”
待他话语一落,数道刚劲的应诺声,自院落隐蔽处传出。
人生就是这样,有相聚,就有离别。
两辆普普通通的马车,由鲁王府后门,缓缓驶出,不大会功夫,便看不见踪影。
“墨,母后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爱人身上散发出的孤寂和落寞,以及牵挂,凌无双完全能感知到,她抬眸看向轩辕墨,一字一句,道:“你不孤单,你还有我和孩子们在身边陪伴着呢!”
收回视线,轩辕墨垂眸,一双璀璨星眸中,满是柔情:“母后有她自己的人生要走,未来她会每天幸福度过。而我,有你和孩子们足够!因此,我不孤单,我感觉自己很幸福,真的,真的很幸福!”
“有你,我和孩子们也很幸福!”反握住轩辕墨的大手,凌无双好看的眸中溢满深情和爱恋,就在她想要继续倾诉自己对轩辕墨的爱意时,整个人却已被其打横抱在怀中,腾空而起,伴着耳边吹过的风声,轩辕墨磁性,温暖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你想要说的,我都知道!”
……
峰峦寂寂,冷峭的寒风卷起大地上厚厚的积雪,化作一条条皓雪飞龙,凌空舞动,直至舞得雪白的鳞片脱落,方才渐渐止息。(..tw无弹窗广告)
璀璨阳光下,这数不清的雪白鳞片,绽放开道道彩晕,宛若漫天花雨散落。
说过会将轩辕,以及凌国作为礼物送给凌无双,那么轩辕墨自是努力地让这份礼物变成一个大大的惊喜。
三国合并,天下一统,在此刻,明明白白知晓的,恐怕也就轩辕墨和永嘉帝两人。
除过他们,有知道的,恐怕也只是猜测罢了!
庆州,位于轩辕境内,但距离大齐,北国两国现在的都城甚近。这座城市的繁华,不落于轩辕都城之后,为了以后管理方便,更为了更好地让三国百姓习俗相融,轩辕墨为未来一统的凌国,选了这座城市为都城。
自从有了这个决定,他便连下密旨,着冰率领轩辕,北国顶级工匠,在庆州修建皇宫,而凌无双对此一无知晓。只因现在的她,整颗心神都放在腹中的两个小鬼头身上,双胎本就不是很好生产,更何况她现在处在这个医术相对落后的古代。
没有剖腹产,唯有忍受那顺产之痛,诞下腹中两个宝宝。
怕吗?
肯定是有点,她怕自己万一挺不过去,会离开她的爱人,离开她的宝宝,离开她好不容易重新见到面的爹地。
好在她给自己好过脉,除过太嗜睡,其他一切体征都良好。
有时,她自己感觉好奇怪,难道世间所有的孕妇都像她一样,都嗜睡成瘾?
越接近生产,她越感觉自己想睡,好像永远也睡不够似得。
还有就是,她发现花影近来有些奇怪,时常看见她望着某处发呆,就是雪影,魅影,清影也发现出她的异常,问她,她会愣怔片刻,但转瞬恢复正常,说她没事。
魅影,清影偷偷地告诉她,说花影可能思|春了。
思|春?花影喜欢上了哪个男子?
她问清影,魅影,雪影三个,她们只是抿嘴笑,说到时她就知道。但,作为过来人,她没觉得花影时而发呆,全然不是思|春的表象。
观察花影数天,凌无双觉得需好好与花影聊聊,却因她自个太过嗜睡,只能将此事往后挪些日子。
阳光倾洒,雪花纷落,南风步出星月宫,朝凌无双得知母亲去世呆过的峰顶走去,他没有运起轻功,就这么一步步地踩着积雪,迎着漫天纷飞的大片雪花,走向那座峰顶。白雪皑皑,将整座鸣翠山覆盖,远处的雪峰陡峭如刃,直cha云霄,宛若数万年无人踏足过一般。
如此一来,衬得空中凌乱飞舞的雪花,显得格外冷嗖萧寒,每片都宛若凉凉的冰刃一般。南风外露在斗篷外的面容,被这凉飕飕的触感划过,似是没有知觉一般,他神色淡然,迎着它们,
朝着他要去的峰顶继续一步一步的前行,完全没有要返回星月宫的意思。
他身上披着的斗篷,与他穿的衣衫颜色一样,同时皓雪般的白色,墨发迎风轻舞,与他周围的皑皑白雪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墨发飞扬,斗篷与白衣亦随这透凉的寒风,恣意飞扬,发出猎猎声响,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绽放自我,以此释|放出它内在种种无法言语出的情感。
终于,他行至他要到达的封顶,迎风而立,望着山下远处那座他几乎看不见的辉煌宫殿。
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而女子身上,有他遗失很久的心。他半阖双眸,目中流溢出的光晕,柔和而淡然,仿若他周围恣意飞舞的片片雪花,与他无关似得。
“你快生了吧?”他睁开双眼,眼里的光晕,多了丝惆怅和伤痛。他身上的斗篷与白衣,依然曼舞飞扬,发出猎猎声响,宛若一轮皎洁的月,致人双目眩晕。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两道纤细白影。
其中一道白影的主人,望向南风的眼中,溢满柔情和爱慕。
仿若眼下这彻骨的寒冷与漫天飞舞的雪花,以及陡峭的雪峰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她看着南风,似乎自个又回到了星月宫,且正站在星月宫后的温泉边,满眼爱慕地注视着站在花树下,吹奏着优美曲子,令她心悸的温雅男子。温泉水宁静而柔和,一阵阵水雾自泉中袅升起,环绕着那男子,让她怎么也移不开眼。
不,不是她移不开,而是她怕自己一眨眼,那温雅如玉般的男子会悄然消失,那么,她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终了心痛懊恼一生。
南风伸出手,掌中骤时落入数片雪花,垂眸望了眼掌中的雪水,无声喃喃:“下雪了,今年的雪下的好大,记得幼时的你,时常会缠在我身边,唤我与你在那方小院中玩堆雪人,并还偷偷地从地上捧起一捧雪花,往我身上丢,那时的我,真的好幸福。幸福的日子,在你嫁给齐王后,就渐离我远去。”
“知道么?在你嫁给齐王那三年里,我的心痛了好久,好不容易心伤稍有些治愈,却得知你被休回府,我窃喜,窃喜自己可以重新拥有你,和你相伴一生,直至白发苍苍。奈何我们有缘无分,再次见到你,你不仅变了,变得风华万千,炫目至极,但却让我感觉你距离我越来越远,可是,可是我却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
“若说先前我对你的爱,有多半是对妹妹的疼惜爱恋,那么再次见到你,对你生出的情愫,那完全是一个男子对心爱女子生出的浓郁爱慕之情。你又嫁人了,又一次地离我而去,这一次,我的心痛到了极致,可那是你自己的意愿,我又不能阻止出言阻止,只能生生地让自己一颗心无止境地痛着,随之伴着你离去。”
“鲁王府与你近距离接触的那段日子,我感觉幸福的同时,又有着很深的心酸。那人虽痴傻,但对你的心却至真至诚,而且我也看到你在他身边很开心,很快乐。被你吩咐回宫办事,我是带着不舍离开的……得知那人竟然不傻,看到你心痛地跪倒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我恨不得替你狠狠揍那人一顿。”
“但我知道,知道你不恨那人,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欺瞒了你。你痛,我陪着你痛,看到你们终于和好,你高兴,我亦陪着你高兴,实则,我整个人却是痛的。你被齐王所伤,变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人有多爱你。他爱你,你爱意甚是浓烈,而我却与他没法相比!”
“他可以为了你毁天灭地,为了你负尽天下人,我却不能,芸芸众生,自有他们的命数,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残忍地去摧毁他们。就这一点,足以证明他比我更爱你,心已遗落到你的身上,情亦已倾注在你的身上,就让它们陪在你身边,替我好好地守护你。”
“我躲避了,一个人回到星月宫,只能在思念你的时候,站在这处峰顶,远远地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望着在宫殿中幸福生活的你!你一定要永远幸福,一定要幸福!”雪水自他掌心滴落,痴情的眸子,依然望着远处的宫殿,身形一动不动。
他刚才的呢喃之语,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两道纤细身影,没有听见一句。
这是他的秘密,他怎会让别人听到?
“琴心,你别对宫主抱有什么幻想,知道么?”说话的女子叫琴韵,她对身旁看着南风痴痴发呆的女子低声说了句,她们两人伺候南风已经有近十年之久,日久生情,说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琴韵,我打小喜欢公子,你是知道的。你让我一时半会别想他,别念他,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
被唤作琴心的女子,收回投放在南风身上的目光,看向琴韵,有些凄苦的回道。
琴韵眉间微蹙,道:“宫主他,他是不会爱上你的!”琴心眼里泪水滑落:“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喜欢他,甚至无可救药地爱上他!”那一袭白衣,温雅如玉的男
子,喜欢的是谁,她知道,就因为知道,她才更抑制不住地喜欢上了他。只因那风姿卓然,样貌绝美,气息空灵的女子有喜欢的人,看着他每每站在峰顶,望向京中那巍峨的皇宫方向,她的心就痛,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步步沦陷,喜欢上了他。
“你这又是何苦呢?”琴韵叹了口气,朝南风站着的方向望了眼,接着劝琴心:“宫主喜欢无双宫主,宫里无人不晓得。而你既然心中明了,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你也不想想,你拿什么和无双宫主比?什么都比不过无双宫主的你,又怎么可能取代无双宫主在宫主心里的地位?”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琴心一脸认真道:“我是没什么可与无双宫主比的,但我有一颗完整的心,且我的心里只有宫主。无双宫主她再好,也已有了喜欢的人,她永远都不会回应宫主对她的爱,如此一来,我为何不能喜欢宫主,不能爱上宫主?”
琴韵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就是个死脑筋,无双宫主是有喜欢的人,但宫主明知是这样,却还一无反顾地爱上了她,想要他接受你,我看就算你老死,都不可能成为现实。”凌无双,那个只喜穿红衣,或白衣的女子,真的是很美好。
红衣的她,似火妖娆;白衣的她,似空灵仙子。这样的她,是个男子都会喜欢上。明明知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无双宫主,你若是知道我喜欢公子,会成全我么?这个问题,琴韵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过自己,但却始终没有答案。
那卓然于世的女子,无论是躺在桃花树下的竹椅上,亦或是席地而坐,在纷纷飘落的花雨中抚琴,她的各种形态,都会让人看之醉倒。
美好如她,公子一生真怕是走不出他自己深陷的情网吧!
记得一次,跟在公子身后,远远地看着那躺在竹椅上熟睡的卓然女子,那是怎样的一副桃花酣睡图?
漫天飘落的花瓣,夭红欲滴,映衬着花树下沉睡的人儿,美到了用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述的地步。
人儿脂粉未施,却人比花娇。
公子当时望向那卓然于世的女子,定是心神全然沉浸在了浓浓地爱意中。“琴心,公子转身要过来了,你赶紧收回你的心思。”看到南风转身步下峰顶,琴韵忙唤琴心一句。
“嗯,我知道的。”琴韵抬手很快抹去脸上的泪痕,抬起头,笑得一脸勉强。
“你这样,倒不如不笑。”
瞥了眼琴心脸上的笑容,琴韵小声嘀咕道。
“我,我……”
269:傻瓜,不许你这么说!
不待琴心出口将话与琴韵说完,南风人已走至她们身旁,顿住脚步,瞥了她们二人一眼,淡淡道:“若想继续跟在我身边伺候,就收回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未理会琴心,琴韵两个面上是什么表情,南风白色颀长的身形很快从她们身边走过,紧接着他提气,朝星月宫方向飘离而去。
“宫主他,他听,听到了!”
望着南风飘远的背影,琴心嘴角哆嗦,愣怔在原地,泪水大颗大颗地沿着双颊*了下来。“这下,这下你该收心了吧!”琴韵亦是怔忪在原地,从南风身影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眸中尽显迷离之色。
琴心摇了摇头,泪水滑落的脸上,泛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我不要。再说,心已付出,又怎说收回就可以收回?”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她接着道:“我这就去给宫主认错,但,我依然会默默地爱他,守在他身边直到老死!”琴韵愕然地看向她,道:“你想欺骗宫主?你可知道一个人的眼睛是绝不会骗人的。如果宫主知道你心口不一,你觉得他还会像今天这般好说话么?”
“你得帮我!”琴心求琴韵,道:“我会尽量克制自己在宫主面前显露感情,但,还需你时常提醒我,免得哪天真被宫主发现我还爱恋着他,从而赶我离开星月宫。”
“你这着实有些难为我了!”
琴韵垂眸,叹道。
琴心强笑道:“谁让你是我的好姐妹来着?再说,你不帮我,难道真要看着我被宫主从身边赶走?咱们都是自小无父无母,离开星月宫,我能去哪里?”琴韵没再说话,片刻后,她脚尖轻点,身轻如燕,自琴心眼前,飘出去老远。
“你这是答应我了么?”琴心无声呢喃了句,转瞬人已跟在了琴韵身后。
漫天飘飞的夭红花瓣,如花雨一般,好看到极点。
“你可喜欢这腊梅花开?”南风负手而立,站在星月宫后,距离桃林不远处的梅花树下,仰头看着朵朵夭红花瓣飘落,无声低语:“你喜欢莲之高洁,喜欢桃之妖娆,可我却独喜这傲骨之花。知道么?它很像你,超凡脱俗,艳而不妖,清幽淡雅,傲霜坚韧。”抬手接住数朵夭红花瓣,他叹息一声:“或许你也喜欢它的吧,只不过我不知晓罢了,对不对?”抬起另一只手,他轻抚着掌心的花瓣,然后轻轻地将它们洒落在了地上。
不多时,旋律优美,满是彻骨相思的箫音,在他周围弥漫了开。
从前,他很少吹曲子的。可近来,只要一想到她,他就会取出竹箫吹奏一曲,以纾解他心中对她的思念。
否则,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去那巍峨宫殿中看她。
更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做出令她不开心的事。
眷恋,相思的曲音,久久在他头顶上空徘徊。
琴心跪在他身后十数米外的雪地上,垂眸不说话。
他知道,却未回头让其起身。
没有谁能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她,只有一个风华无双的她。
冬日里的夜来得本就早,南风快到日落时,方才停下吹奏曲子,当他经过琴心身边时,淡淡道:“有些话,我不想说两遍!”琴韵垂眸跪在琴心身侧,感知到南风已走远,这才从雪地上慢慢爬起,拽起琴心道:“宫主他并没有很生气,但他刚说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琴心木讷地点了点头:“我,我听到了。我会,会尽力克制自己,不会让宫主再觉察到!”
听琴心的话,知其依旧钻在牛角夹里,琴韵一时深感无力:“我帮不到你什么的,以后你还是好自为之得好!”
说完,她没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tw超多好看小说]
喜欢谁不好,偏得喜欢宫主?
先不说别的,就身份而言,她们这些星月宫排行最末的小卒,便没有资格对那温雅如玉的男子,生出痴情。
四影身份够高吧,且她们与宫主的关系,比她们两人还要来得亲厚,但四影却没对宫主生出一丝男女私情,反一心一意地守在无双宫主身边,宫里哪个不佩服她们一颗赤诚之心。
唉!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琴心非要这般执迷不悟,一颗心系在宫主身上,于她这个从小长大的同伴来说,也是没法子的事。
希望她别终了后悔才好!
皇宫,服侍凌无双,轩辕墨两人用过晚膳,四影便被凌无双打发下去休息。
为了方便照顾凌无双起居,四影则是就近住在倾悦宫一偏殿之中。
“花影,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清影盯着花影的眼神尤为认真,“你别不说话,最近可不是单我看见你不对劲,就是雪影和魅影两个也觉得你很不对劲呢!”说到这,她转向坐在一旁椅上的雪影,魅影问道:“你们俩说说,是不是觉得她最近很不对劲?”
雪影,魅影相继点头。
“我好着呢!”
花影坐在榻上,垂眸低声回了清影一句。
“你好着才怪!”清影瞪了她一眼,道:“你头抬起说话,这样垂着头与我们仨说话,若是被主子知晓,还以为我们欺负了你。”花影慢慢抬起头,晶亮的眸瞳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我,我最近总感觉我不是我。”
清影拧着秀眉道:“你不是你,难道你能是别人不成?说得竟是傻话!”魅影抬手绕着垂在胸前的碎发玩,没把清影与花影之间的对话放在心上,而向来心思细腻的雪影,则是出声问道:“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感觉你不是你了?”
“我,我想不起来,我这会子一点都想不起来!”花影突然抱住头,肩膀抖动,哭出了声:“我总感觉我好像做错了事,而且那件事可能会伤害到主子,可任凭我怎么想,就是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
花影哭得伤心,清影一时心里不好受,出言安慰道:“你能做错什么事?每天你都与我们仨一起服侍主子,能做出什么伤害主子的事来?快别哭了!”花影抽泣声没有因清影的安慰止住,依旧低泣道:“你们知道么?我最近总感觉自己的心很慌乱,还有我每天一到晚上,都不知道自己一天间都做了些什么事,即便有时脑中会清醒一会,也对自己刚做过的事没有印象,越是这样,我越是心慌。”
“主子就快要生产了,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就忍着在她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时,一直没有告诉她,没有告诉我进来的不安和恐慌!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花影抬起头,泪眼朦胧,小脸上溢满痛苦和无助。
魅影这时突然妩媚一笑,道:“你该不会真的犯了相思病吧?”瞧雪影,清影目光望向她,魅影讪笑出声:“寒护卫可是有段时间没出现在皇上身边了,我就猜啊,是不是花影想念寒护卫,才会变得神经兮兮,整出些有的没的来!”
“我没有,我没有想寒护卫!”花影眸中泪水滴落直摇头:“再说,寒护卫未必就知道我喜欢他。近来,我真的是觉得内心好恐慌,好怕自己做了什么伤害主子的事。”雪影眉间微蹙,道:“那你到底做没做对不起主子的事?”
“我不知道,我刚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清影将自己的帕子递给花影,然后转向雪影,道:“你别逼她了,她不是说了么,觉得她自个都不像是她自个了!”
雪影脸色微微泛冷,道:“你这会觉得我在逼她?倘若主子哪天真出个什么事,我看你到时怎么办!”
“呸呸呸!你啥时变成了乌鸦嘴?”清影瞪了雪影一眼,扭头朝地上接连干呸三声,“我乌鸦嘴?”雪影起身,走至榻侧,手指花影道:“她自个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就你和魅影两没脑子的,不把事当事,以为她为了些儿女情长,想些有的没的。”
魅影不好意思一笑,转向雪影道:“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你何必把我的话当真!”经雪影刚才一说,清影坐在榻上的身躯明显变得僵硬,但现在,不是她乱心神的时候,她需尽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花影今晚说的每一句话,她没有理会魅影说与雪影的话,起身缓缓走至桌子旁雪影先前坐的位置上坐下,端起雪影喝过的空茶盏,放到了唇边,“清影,你难不成与花影一样,也变得不是自个了?”魅影斜瞥清影一眼,笑道。
“雪影说得对,我们是该把花影今晚说的话好好想想。否则,真要是主子哪天出个什么事,咱们四个恐怕被皇上千刀万剐也解不了恨!”魅影手指轻叩桌面,勾唇道:“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吗?主子是谁?那可是神女临世,受上天庇佑呢!再者说,不是还有皇上么?皇上的能耐,这天下恐怕没一个人能比得上。”发觉雪影,清影皆瞪向她,魅影神态未显丝毫变化,又道:“要不,咱就往最坏的方面说,能威胁到主子安危的那些歹人,一个个的都已被主子和皇上除去,且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就主子和皇上,还有庆阳郡主,闲王殿下四位主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还能有什么人会对主子不利……”
皇宫,歹人?
雪影脑筋转动了起来,结合花影说的话,不难猜出这皇宫之中还潜藏着对主子不利的危险。
可这危险,又和花影有什么干系?
总不会花影就是那个潜在的危险吧?雪影抬眸朝依然在暗自落泪的花影瞥了眼,心下摇了摇头。
不会是花影,绝对不会是她!
她们四影可是一起被老宫主带入星月宫,一起长大的。花影生性娇憨,快言快语,整个就活宝一个,她不会有那些算计人的腌臜心思存在。
更何况她也没有理由算计主子。
主子性情是清冷些,甚或是比她还要清冷,但主子对自个在乎的人,从来都是笑颜以对,即便有时候她们四影犯些小错误,主子也是打趣地与她们提一句,好叫她们以后莫犯同样的错误,还有主子时常会和她们开些女儿家的玩笑,这般美好的主子,于她们四影来说,谁忍心去伤害,去背叛?
排除花影主动伤害凌无双这个可能,雪影骤时放飞思绪,往他处寻思。
“魅影,你少说两句!”魅影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使得清影没好气地斥责了她一句,“我又没说错,你犯得着这么凶我么?”魅影收起脸上的笑容,拉长脸看向清影。
清影淡淡瞥她一眼,道:“你没看到雪影正在想问题么?”魅影抿唇不再吭声,怏怏地垂下了头。
良久,雪影抬眸看向清影,魅影,郑重道:“从明天开始,咱们三个必须寸步不离花影。”清影道:“你是说花影,花影她真的有伤害主子的心思?”不会的,花影绝对不会伤害主子的,清影在心里连连摇头。魅影亦道:“我相信花影,她一定不会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来。”
雪影凝目看着清影,魅影两人,禁不住唇角泛起一抹讥笑:“你们以为我是怀疑花影要伤害主子,才说出刚才的话吗?”清影,魅影朝她投去一个难道不是的眼神。雪影脸色瞬间变得冷寒,道:“我怀疑她是被人使了邪术,才会有近期的变化!”清影闻言,惊得立时从椅上起身:“若真是这样,咱们现在就告诉主子去。”
“你有脑子没?”魅影跟着起身,朝清影冷冷丢下一句,接着道:“主子和皇上这会怕是已经歇下,这会过去打扰他们,你觉得合适不?”
清影神色紧张,争辩道:“我担心主子的安危,有什么不可以,就算主子和皇上已经歇下,唤醒她不就好了!”魅影哼唧道:“你能耐,你现在就去唤醒主子呀,快去,你快去呀!”
“你们别再吵了!”花影不知何时止住抽泣,缓缓抬头看向魅影,清影两个,道:“因我,你们这般争吵,让我怎么再在你们面前抬头?如果我真对主子做了什么事,到时你们谁也别为我求情,让我直接死了得好!现在,咱们还是听雪影怎么说,好么?”
邪术?
她难道真的被歹人施了的邪术,做出对不起主子的事?
花影不敢再想下去。
因为只要她这个念头一起,她的心就抽痛的厉害。
但是,不是她不想,心痛就会止住。
怎么办,她真的被歹人施了邪术,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情了么?“我,我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花影忍住眼里将要再次涌出的泪水,起身朝自己住的房间走去,“花影,你,你别自责,我们一定会,一定会帮你的!”清影转向花影即将消失在一隅的背影,出声安慰道。
“嗯。”
花影没有停下脚步,亦没有回头,而是轻点了下头,身影便已隐没拐角过廊。
“这件事先别告诉主子,等咱们暗中mo出些头绪,再禀主子不迟!”雪影神色清冷,启唇对清影,魅影说了句,“可是,可是不告诉主子,我总感觉心里没底似得。万一,我是说万一,主子若是在咱们未找出那歹人的时候,出现个什么事,那时咱们可该怎么办?”
魅影道:“主子身边从来不离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现在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主子,她心一急,动了胎气,就不好了!”不见清影出声,魅影接着道:“眼看着主子就要生了,咱们可不能让主子出丁点闪失!”
“魅影说的没错,咱们就算要查那隐藏在暗处的歹人,也不能让主子落单,知道么?”
“嗯,这个我知道的。”听了雪影的话,清影垂眸低应了声。
会是谁呢?到底是哪个想要对主子不利呢?
带着这个疑惑,清影的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打发四影退下休息后,凌无双在轩辕墨这个贴心好夫君的帮衬下洗漱好,就躺倒了卧榻上,“双儿,你先别睡,和我说会话好么?”轩辕墨取下头上束发的玉簪放至桌上,快步走至卧榻,在凌无双身侧躺下,“你进来嗜睡成瘾,真没好好与我说过话了!”知道人儿身体负荷过重,才会嗜睡成瘾,可他就是想与其说说话,这样的他,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了?“我没睡,你说,我听着就是!”侧过身,凌无双与其面对面相视。
“我也没什么具体的想给你说,就是,就是总感觉最近心里有些慌,生怕会,生怕会……”轩辕墨嘴角嗫嚅,后面的话,终没说出口。他近来甚是心慌,生怕凌无双产子时出个什么事,离开他,离开他们的宝宝。
想要抑制住心底的这抹没来由的担心,可就是控制不住自我心绪。
女人生孩子,应该都要过那个,那个生死一线的坎,可他就是怕,没来由的怕!
私下,他有问过殇,殇对他说没事,说宫里有这么多御医,再不行可以将曲老从别院唤过来,肯定到时万无一失。
没用,殇的安慰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为了按住心神,他今个散了早朝,立即着焰去别院唤曲老进宫,好从旁照顾他的双儿,奈何焰带回的口信说曲老离开别院,去祭拜医仙夫妇,最快也得过上半个来月才能赶回京城。
其实,有时想想,他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人儿自身的医术,这世间已绝无仅有。
且人儿还说她身体一切特征良好,生产时不会出什么事,叫他别担心,别弄得跟得了产前抑郁症一般。
产前抑郁症他是不懂的,人儿笑对他解释完这句话的含义后,他倒希望自己真的只是替她换了产前抑郁症,其他什么的全是他无事瞎想吓自己的。
凌无双淡淡一笑,抬手在轩辕墨俊美绝伦的容颜上慢慢地触mo着,道:“你怕我会挺不过去,离开你和孩子们,是不是?”轩辕墨闷闷地点了点头:“你若有事,我绝不独活!”他的眸色很认真,似是真要是凌无双生产时出现个什么意外,他会毫无眷恋地追随而去。
“傻瓜,不许你这么说!”纤细莹白的指尖轻堵在爱人的唇上,凌无双满眼柔和地笑着:“就算我,就算我真要是有个什么事,也不许你随我而去!”看到爱人脸色发生巨变,眼中尽是伤痛,凌无双放下手,拉过其臂膀枕上,接着道:“傻瓜,我只不过打个比方而已,你没必要这么怕的。”
轩辕墨揽她到怀里,臂弯收紧,喃喃道:“不许打比方,我不许!如果你真挺不过去,有个什么万一,我绝不一个人独活于世!”没有她,他好似就没有了阳光和雨露,那么他还有什么心念活下去?
“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陪着你……”有些话该说与他,她还是提前说出口的好,免得真到了开不了口时,徒增遗憾。越接近生产的日子,她越感觉自己嗜睡得紧,这太不正常了?即便她没生过宝宝,可前世看电视,也不见人孕妇临近生产时,每天睡不够似得。
是她身体出现什么异样了么?
但,她号过脉的,且不止号过一次,均没发现什么异常。
原因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好在,她嗜睡,腹中的两个宝宝却什么事都没有,每天该踢她就踢她,该休息就休息,彼此间玩得好像很是开心。
“没了你,我要他们有何用?”
轩辕墨眸光灼热,决然道。
“有你这么当爹爹的么?”凌无双笑着嗔了他一句,抬眸与其视线相接,柔声笑道:“我身体这么好,绝对不会让自己和宝宝们出事的。但是呢,我万一累的要睡上几天,你可不许不顾宝宝,发起神经陪我一起睡。你得陪着宝宝,一起等我醒过来,知道么?”
我也不想离开你和宝宝们,不想离开爹地,可是有些事由不得我们自己,真希望生产的时候,我不要就此睡着再也不醒!
然而,就我现在嗜睡成瘾的症状,生产那日,会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这会子谁都说不准。
“你说过生产时,允我陪在你身边一起等待孩子们降临人世,那么我就不会让你在生下他们后一睡不起!我说到做到,我绝不会让你一睡不起!”
270:为报“恩泽”起歹心
轩辕墨一字一句地说着,他说得很认真,亦说得很深情。
“呵呵!瞧咱们俩现在这傻样,什么都没发生呢,竟说些自己吓自己的话!”为了不使彼此间的气氛变得太过凝重伤痛,凌无双轻笑出声,抬头轻在轩辕墨嘴角轻印下一吻。
……
说来也怪,自那日雪影说与清影,魅影多留意花影每天的举动后,却一连半个来月都未见花影有任何异常,而在此期间,曲老由远方祭拜医仙夫妇也已返回数天,当他得知凌无双的身体可能有痒时,前脚刚落青莲别院,后脚就以极快的速度赶往皇宫。
奈何他多次把脉的结果,和凌无双自己号的脉一般无二。
――身体状况,一切正常。
但,这嗜睡之症又是怎么回事呢?
曲老一有空,便琢磨此事。
从凌无双目前的状态看,他觉得其并非因身怀有孕而嗜睡这么简单。
中毒了么?
可脉息中,无任何异常。
难道她所中之毒太过奇异,所以他搭脉探不到?
或许就是这种情况,曲老此刻站在御花园一凉亭中,捋着短须,暗自点头。
考虑到他心中生出的这个念头,仅是个人猜测,曲老并不打算立时就将凌无双有可能中毒一事,告知轩辕墨和凌无双本人。
因为他有他的担心,他担心凌无双会因此出现个什么闪失,致其和腹中孩子xing命有忧。
倾悦宫内殿,清影此刻正在镜前为凌无双梳妆,外殿之中,花影独自一人手拿鸡毛掸子,轻拭着桌椅上的灰尘,而轩辕墨一早上早朝还未回来,整个倾悦宫看起来甚是宁静平和。
“孩子,去吧!去完成我交给你的使命……”
这时,一道柔和仁爱的声音,突地萦绕在花影心头。
雪影和魅影隐在暗处,几天来一直观察着花影的一举一动,当她们看到花影忽然放下鸡毛掸子,眼神迷茫,走至殿侧一桌案附近时,齐把眼睛睁得圆大。
她要去做什么?
雪影,魅影相互看对方一眼,骤时屏住呼吸,再次将视线移向花影身上。
“对,真乖!今天再做这最后一次,你的使命就会完成,这样以来,你的家人就会很快投胎转世,再生为人。”在花影自桌上一花瓶内,取出一片很薄的小纸包时,那道柔和仁爱的声音,又一次萦绕上她心头,“快去吧,这会子没人能发现你!”
花影呆呆地点了点头,攥紧手中的纸包,走到摆放杯具的桌前,慢慢地打开纸包,将里面一层薄薄的白色粉状物,倒入壶中,为了稳妥,她还将壶拿起轻轻摇了摇,然后往杯盏中注满水,端上托盘走向了内殿。
“怎么办?”魅影用眼神问询雪影,“我进去阻止主子喝下花影端去的水,你在这里密切注意外殿宫人们的动向。”雪影接连朝魅影打了两个手势,闪身自暗处走出,匆忙进入到内殿:“主子,别喝!”看到凌无双接过花影递过去的杯盏,正欲放至唇边喝,雪影忙出声阻止。
“快,动手,动手杀了她,要不然,你的使命就没法完成了,这样的话,你的家人将会永远身处地狱之火中煎熬,再无超生之日!”
那道萦绕在花影心头的柔和仁爱之声,忽地变得急促,催花影对凌无双出手,直接取其xing命。
“不,不……”
花影很挣扎,她双眼时而清醒,时而迷茫,蹲在地上,痛苦地保住脑袋直摇头。
是雪影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迷失的心智,稍显清明。
“你想要看到你的家人受地狱之火焚烧,再无超生之日吗?”
“不,我不要听你说,我不要,你是谁?你滚,你滚啊!”花影眼里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而下,摇头自语着:“我爹,我娘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他们不会入地狱的……,我不要听你的话,我不要,不要……”
雪影,清影想要上前安抚花影,却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花影这是怎么了?”
凌无双觉得甚是奇怪,垂眸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花影,然后抬眸问雪影,清影。
好端端地,一个不让她喝水,一个又突兀地蹲在地上,说些有的没的,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不等雪影,清影回凌无双话,魅影一声凌厉的声音从外殿传入:“站住,哪里跑!”似是知道事情败露,那暗中操控花影的黑手,一下子心慌露出马脚,被魅影眼尖看了个正着。只见外殿一不起眼处,一样貌清秀的宫婢,不知何故,匆匆转身往殿门口走,听到魅影的声音,那宫婢直接提气,飘出去老远。
魅影厉喝过后,闪身紧跟其后飘出外殿。
“主子,我出去帮魅影一把。”与凌无双打了声招呼,雪影身形立时自内殿中消失。
凌无双将刚才前前后后发生的事,稍加琢磨,然后看了眼仍在手中端着的茶盏,瞬间明白一切。
原来她手中杯盏中的水,竟然有毒。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她内心却微起波澜。
近期来的嗜睡之症,不会就是因为她喝了有毒的水才导致的吧?
虽是问句,但自她眼神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花影,花影为何要对她下毒?不对,以她对花影的了解,这丫头是不会做出对不起她这个主子的事,再次垂眸凝视花影看了会,凌无双启唇对清影道:“你也去帮魅影一把吧!”清影摇头:“奴婢得在这保护主子。”花影蹲在地上一直低泣自语,清影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对凌无双道:“花影现在的状况还不明,万一她要是伤到主子,奴婢几个将万死难辞其咎!”
“没事,你去吧。”
凌无双轻浅一笑,摇了摇头。
“奴婢不去,奴婢要留下来保护主子!”清影很执拗,说什么也不离开凌无双,去帮魅影,雪影捉拿那潜伏在宫里的黑手。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清影话刚落,自外殿躬身走入一小太监,凌无双抬眼打量了他片刻,感觉没什么印象,想到是倾悦宫中的内侍,便也没多想,道:“本宫没事,你退下吧!”谁知,那小太监的身上忽然升起一道碧光凌空散开,刹那间,就将整个内殿充满,清影当即挡在凌无双身前,怒道:“你们是一伙的?”没想到雪影猜得正着,这宫里竟然真的有黑手,而且不是一个。
“少废话!”
那小太监抬起头,倏地向她飞了过来。
“花影,你死人啊!若是主子今个因你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向皇上交代!”清影瞪向花影,斥责了其两句,摆好架势,准备迎接那小太监的攻击,“清影,你和花影站在一边去,我来。”凌无双从椅上起身,语声轻淡与清影说了句,体内真气运转,身形倏地跃起,迎上了那小太监的攻击。
就刚才呈现在殿内的碧光,就是十个清影,花影恐怕也不是眼前这小太监的对手。
身为她们的主子,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以卵击石,白白去送死!
“双儿!”轩辕墨上完早朝,一回到倾悦宫,感觉气氛不对,忙提气,飘进内殿,看到凌无双顶着个大肚正与一宫侍在打斗,骤时目中溢满担心,“保护皇后到一边去!”出声对正在打斗的清影命令了句,一个发力,那欲使出狠招攻击凌无双的小太监,登时收手,准备逃走。
他被轩辕墨发出的掌力完全给震慑了住,不敢再在这内殿之中硬碰硬地继续搏杀。
“你想逃?”见那小太监欲找机会逃走,轩辕墨凝视着他,冷笑出声。
小太监没有说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物什朝轩辕墨眼前地上一扔,霹雳一声响后,烟雾缭绕,人已不见了踪影,“你留在这里和她们一起看护好皇后!”轩辕墨拧眉,对提剑跃入内殿之中的寒命令道。
“是!”
寒揖手领命。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轩辕墨目中杀意尽显,提气准备跃出内殿。
“墨,小心点!”凌无双出声叮咛道。
“嗯。”
回给凌无双一个放心的笑容,轩辕墨白色颀长的身影,登时自内殿中消失。
那小太监是逃出了内殿,但能从轩辕墨掌力下逃走,不挂点彩,根本就不可能。
靠着敏锐的感知力,以及滴入泥土中的斑斑血渍腥味,轩辕墨很快找到御花园旁的湖畔,“出来吧,不要你以为你躲起来,朕就找不出你。”说着,他轻轻一拂袖,湖面上登时发出一连串轰鸣之声,紧接着就见平静的湖面忽地冲出数道冲天水柱。
他飞扬的白色锦衣在湖岸边猎猎临风,被水柱下落,飞溅起的水花,沾上了几滴水雾。
雪花纷落,偌大的湖面,不多时又恢复到宁静之态。
“你躲在湖里,依旧不出来么?”
凝视着平静的湖面,轩辕墨再次浅淡出声。
阳光照耀,平静的湖面在突起的寒风吹拂下,荡漾起层层涟漪。
哗地一声响,一身穿红色袖袍,长着娃娃脸,满头银发的青年男子自湖水中跃出。他站在水面上,袍袖,袍摆之处用金线绣了数朵曼珠沙华花纹,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直眩人目。
“没想到江湖上深居简出,xing情诡异至极的九毒老人会出现在朕的皇宫,话说朕是该为此感到高兴呢,还是该为阁下的不请自入致以默哀?”轩辕墨环起双手,脸上泛出一抹甚是阴冷的邪笑。
九毒老人其人,实际年龄不下六十岁,用毒之术尤为精湛。
江湖上,他的名气与医仙夫妇近乎齐名。
前者专门制毒害人,后者则是济世救人,不过对用毒之术也多有钻研。
“暗夜帝王名不虚传,竟然还认识老夫!”九毒老人出口之语,与他的外形很不相符。
轩辕墨没见过九毒老人,仅是有过耳闻而已,此刻,他抬眼打量起对方来。一张红扑扑的娃娃脸粉雕玉琢,眉目如画,若不去看他的身量和目中邪恶的眼神,完全可视其为可爱稚童,“话说,你服用的什么神药,竟然可以永葆稚颜不变。”他这话一出,九毒老人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难堪,就因为年轻时一次制毒不慎,致他吸入自制的毒药,身量未变,容颜和声音却蜕化到孩童时代,后来他尝试多种法子解毒,都起不了作用,现在年岁近百,却顶张稚颜,于他来说,这完全就是个耻辱。
江湖中人,背地里对他的形貌和声音,一度嘲笑不已。因此,在九毒老人心里,他很是忌讳别人拿他这些短处说事。
轩辕墨不仅说了,而且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谩笑。
九毒老人脸上的神色随轩辕墨嘴角的笑容加大,越变越难堪,但转瞬,他阴笑出声:“你还有工夫笑,老夫告诉你,若是没有老夫师妹的解药,你那心肝上的宝贝,将会长睡不起!”
“你们对她下了毒?”
轩辕墨嘴角的谩笑僵住,周身冷气狂散,杀意尽显。
“丞相大人曾于我们师兄们有过恩泽,你们夫妻心狠手辣,害他家破人亡,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所以老夫师兄妹二人走出山野,为他们一家找你们夫妻讨回血债!”九毒老人一字一句,用他的童音不急不缓地说着,稚颜上露出的笑容,狰狞而阴狠。
她中毒了,她中毒了……
看着九毒老人一张一合宛若樱桃般的小嘴,轩辕墨眼里涌出了浓郁的伤痛。
“交出解药,朕可饶你们师兄妹一命!”他看向九毒老人,挥出袖中软剑,指着其命令道。
“你觉得可能么?”九毒老人讥笑出声:“老夫告诉你,除非医仙夫妇在世,方有可能救你那心肝宝贝一命,哦,不,应该是三条性命才准确些。可惜的是,那老小子夫妻二人早早就驾鹤西去,所以,你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医仙夫妇确实已逝去多年,除过他们,唯有从九毒老人师妹手中拿得解药,否则,双儿定会离他而去,轩辕墨因太过记挂凌无双的安危,一时间忘记凌无双是医仙夫妇外孙这个事实,更忘记曲老是医仙夫妇的大弟子。
他慢慢收敛身上的杀气,看向九毒老人,道:“丞相之死是他罪有听得,而他们一家,皆被朕赦免了死刑,如此一来,谈何家破人亡?”说到这,他话语微顿,片刻后,接着道:“既然他的家人依然健在,你就无需报他什么恩泽,所以,还请阁下交出解药的好。”
九毒老人听了轩辕墨的话,嘴里发出一阵狂笑,道:“你发配他们一家去边疆做劳役,可知那一家在路途中,已接连死了几人?罪有应得,没家破人亡,哼!你以为我会听你这些开脱之语吗?告诉你,你妄想!”
“前辈可有想过是他们一家人先出手伤人,才会有如今家破人亡的局面?”凌无双在清影搀扶下,赶到了御花园旁的这处湖畔,她抬头望向九毒老人,平淡无波的眸中,没有憎恶,反而有一丝悲悯,因为她可以想到当她接下来的话一说话出口,轩辕墨必不会再有所顾忌,从而直取其xing命。她轻轻道:“我的母亲是医仙夫妇的独女,而医仙夫妇的大弟子,是我的师伯,他此刻就在这皇宫里,还有我自己,家母将外祖父,外祖母教授她的医术,全倾囊相授了我,并留下他们两老关于医术,毒术的亲笔手札,如此一来,你觉得你那师妹对我下的毒,能难得到的我么?”
“小丫头,你莫要糊弄老夫。”九毒老人瞪视着凌无双,不信她所言。
“信不信在前辈了。”凌无双淡淡道:“前辈若是不想今个身首异处,就尽快带你的师妹一起离开皇宫,否则,别怨晚辈没有提醒过你。”说完,凌无双不再说话,而是由清影搀扶着,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
她好累,由倾悦宫匆匆赶到这里,耗了她不少气力。
为何要来?她也说不准,或许是担心深爱她的他吧!
呵呵,他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之境,根本就用不着她担心,可她就是不放心,就是想要过来看他是否安好。
谁知,让她听到了他和九毒老人间的对话。
宝宝们即将出生,能饶人一命,就饶过一命。
倘若对方不在乎自己的xing命,那么她再多言,也是徒劳。
至于如何解身上的中的毒,她从花影腰间掉落的小纸片上留下的残余药粉,已粗略识别出自身所中何毒,配出解药,应该不难。
再说,不是还有师伯在宫里么,她不怕,不怕体内中的毒解除不了。
九毒老人在凌无双话语一落,高声道:“小丫头,你也太高看你男|人了吧,就他也想取老夫师兄妹的xing命。老夫告诉你,你身中“相思忆”,就算你是医仙老小子夫妻的后人,没有老夫的指点,你也休想解开它。”
凌无双秀眉淡淡皱起,眼波盈盈而动,透出一抹失望的光芒,道:“那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黄毛小儿,老夫这就收拾了你,好成全你先一步去阴曹地府,为你的心肝宝贝去探路!”九毒老人冷瞥凌无双一眼,随之湖面上快速闪过一缕红光,他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地向轩辕墨冲了过去。红色的衣袍在阳光照耀下,上面的曼珠沙华绣花彩晕流转,更为炫目。
然,在这炫目之下,却又透着丝丝阴邪之气,仿若轩辕墨的xing命已经在他掌握之中。
若说轩辕墨刚才对他有所顾忌,担心取了他xing命,拿不到凌无双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那么此刻的他,正如凌无双心中想的一般,他心中近乎没了多少担忧,他相信凌无双和曲老两人,定能制出“相思忆”的解药。
从凌无双与九毒老人的对话,以及他与其之间的对话,他不难看出对方就算是死,也不会交出那相思忆的解药。
留下他一命,跟没留几乎没什么两样。
师妹?九毒老人,还有个师妹,哼,好得很,他先制服他,从其师妹身上下手,若有幸拿到解药,再除去他们也不迟!
心狠手辣?他是心狠手辣,要怨,只能怨他们不该惹到他!
眸中狠色划过,轩辕墨收回软剑到袖中,抬手轻一挥,九毒老人迎面冲来的身影,陡然速度减慢。因为他又一次感知到刚才在倾悦宫内殿中那股强大的劲气,以极其森寒之势袭向了他。江湖行走多年,后与师妹隐居山野,没想到近年来在江湖,乃至各国盛名大震的暗夜帝王,其武功修为真已至出神入化之境。
顷刻间,他心慌意乱,对那一袭白衣,风淡云轻站在湖畔边的俊美男子,生出了惧意。
服软认输,于九毒老人而言,肯定是不可能的事,然,随着袭向他的劲气加强,他身形一震,差点坠入湖中。
大惊之下,他体内真气运转,猛地提气,迎着袭向他的劲气,朝轩辕墨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他很愤怒,抬眼恶狠狠地瞪向湖畔,瞪向那姿态闲散,满身溢出卓然气息,却眸中流露出无尽杀意的男子。轩辕墨森冷,满是杀意的星眸,直视着九毒老人,对其眼中放出的恶狠狠的光芒,视而不见。
忽然,他闭上了双眼,对九毒老人的攻击,似是无丝毫躲避之意。
九毒老人心下大喜,好自大的黄毛小儿,既然这般自大,他就当仁不让了!
熟料,就在他手掌要接近轩辕墨的面门时,那前一刻即将死于他掌下的人,却眨眼间不见。随之,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由后至前似乎被什么利器贯穿,不由垂眸看向xiong口位置,只见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出现在那里,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袍摆,一滴一滴地落到湖岸草丛里,接着他整个人从空中*而下,瘫倒在了那染有他鲜血的草地上。
“怎样,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找了朕麻烦?”轩辕墨掌间运力,cha在九毒老人身上的软剑,倏地回到他掌中,滴血的剑尖,直指其面门:“朕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记住!”语落,他手里的利剑,便朝其眉心刺去,“慢,请你放过我师兄,我给你解药,给你解药!”一老妇的声音,自远处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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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我相信她!
轩辕墨转过头,就见焰领着数名御林军侍卫,押着一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的宫婢,正一步步地走向他。(..tw好看的小说)
雪影,魅影提剑自御林军后走出,至凌无双面前恭谨一礼,然后与清影,寒二人一起侍立在了凌无双身后。
“皇上,刺客已抓到!”
焰揖手对轩辕墨禀道。
“嗯。””
轩辕墨轻应一声,面无表情地看向那求他手下留情的宫婢。
见其欲再张口为九毒老人求情,他薄唇轻启,溢出之语,看似清淡,却满含怒意:“晚了!”九毒老人瘫坐在地,一手捂着xiong口不断往外流出的献血,一手轻抬,伸向那宫婢,道:“鸾妹,别求他!”
“不,师兄,我不能看着你死,我不能啊!”那宫婢,也就是九毒老人经过易容的师妹,哭着想要挣脱开御林军侍卫的钳制,奈何她内力被封,一点劲气都使不上,只能任泪水不可抑制地顺着双颊往下流,“放开她。”轩辕墨冷冷瞥她一眼,朝押着她的两名御林军侍卫淡淡吩咐了句。
“是,皇上。”
随着两名御林军侍卫出声应答,那被九毒老人称呼为鸾妹的宫婢,身子骤时恢复自由,她扑倒在九毒老人身旁,伸臂让其靠在她怀里,哭道:“师兄,你快些止住你伤处的血啊,快啊!”她没了内力,是帮不了他的,可他自己为何不出手封住他伤口处的穴道,阻止体内的血继续往外流?
他难道真的想今天死在这里?
不可以,她不可以让他就这么死在这里!
“求你,我求你救救我师兄,我这就给你解药,求你救救他!”她抬起泪眼看向轩辕墨哭求道。
邱鸾是九毒老人师妹的名姓。说来,她与九毒老人感情笃深,这次皇宫之行,她本不赞同,可拗不过九毒老人报人一小小恩泽的心思,与其一起走出山野,潜入皇宫,并帮其一起谋害那有着神女之名,且现今身份在这整个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xing命。
然,当年柯丞相对他们施予的恩泽,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根本犯不着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女子出手,悔么?
就算他们现在悔,又有何用?
轩辕墨森冷的目光看都没看她,薄唇微抿一句话都没说。
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九毒老人抓住他师妹的胳膊,用尽气力道:“没用的,我,我怕是不行了!”那由后背贯穿他身体的利剑,已经严重伤及他的心脉,就是大罗神仙此刻前来救他,都不会起一丁点作用。
“不,我不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不要他有事,她不要!邱鸾流着泪看了九毒老人一眼,再次求轩辕墨:“我求你,求你帮我救救他!”这宫里不是有很多御医么?而且,而且她刚才远远听到那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是医仙夫妇的后人,还有医仙夫妇的大弟子此刻也在这皇宫中,他们一定可以救师兄的,可是,可是这宛若神祗,似地狱之魔般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依旧不搭理她的乞求。
错了么,他们此行走出山野,进宫来做的事,真的错了么?
他们师兄妹不该的,不该为了报答柯丞相昔日一点小小的恩泽,就什么也不顾地出山帮其一家人复仇。
如今的恶果,是他们一手酿成的,难道老天真要他们就这么抱着自己酿的恶果,就此了结一生么?
无休止的泪,沿着九毒老人师妹的脸滴落着,“师兄,我不会让你孤单单地一个人去那阴冷的地方,我不会的!”九毒老人笑了笑,那笑容没了阴邪,有的只是对他师妹的爱恋:“鸾妹,让我再看看你……”邱鸾知道九毒老人说的是什么,她双眼含泪,扯下脸上的易容面具,顷刻间一张属于她的样貌映入在了九毒老人眼里:“鸾妹,这些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艰难抬起手,九毒老人慢慢地抚着他师妹眼角的皱纹,气若游丝地说了句。
他的师妹流着泪嗔道:“你是嫌弃我老了么?”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她不想九毒老人带着无尽的肌肤之痛离去,私下里,她经常用他的稚颜打趣他,对外人禁忌的言语,于她而言,却无任何干系。因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喜欢,对于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怎么会呢?”
九毒老人吃力一笑,摇了摇头,然后他仰起头,目光移到轩辕墨身上,与其视线相对:“放过她,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而为!”轩辕墨冷冷地凝视着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道:“在你们当日潜入皇宫作恶时,就应该想到你们的下场!”放过,放过他们,是要他们有朝一日再潜入皇宫,对双儿下狠手么?
放虎归山,等其来日反扑,这样的蠢事,他是不会做的!
九毒老人看着他的笑容,心口登时疼痛至极,难道他今个真打算一起取了他们夫妻的xing命?他下意识地抓紧他师妹的手,不让其被轩辕墨伤害到。奈何,他的生命近乎走到了人生的终点,想要继续爱护跟了他几十年的师妹,根本就做不到,“鸾妹,是……是我……连累了你……,我,我……”后面一句话未等他出口说完,他的手已然从他师妹胳膊上滑落了下来,“师兄!”谁也没发现就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凝聚体内最后一点真气,为他的师妹解开了内力被封住的穴道,他想要他的师妹,他的妻从这里逃脱出去,就算那种可能xing很小,他也要在生命止息的最后一刻,帮她一把。
悔了,九毒老人真的很后悔,后悔他过于轻敌,才会在今个命丧黄泉,才会牵累他的师妹,他的一生挚爱的妻,可能下一刻与他一起毙命在此。
知道靠在她怀里的九毒老人已经气绝,他的师妹不再哭求轩辕墨,亦不再悲痛欲绝地唤九毒老人,而是低垂着的眸中,森然杀意尽显,被封住内力的穴道,师兄在临死前为她解开了?否则,她体内此刻不会有真气涌动。
她轻轻放九毒老人的尸体在地上躺好,真气运转,身形倏地腾空而起。
身上已变得褴褛的衣衫,在她体内真气鼓动下,顿时鼓涌而开,伴着雪花,伴着彻骨寒风,发出猎猎声响。
此刻的她,似乎完全丧失了神智,双眼喷薄出的光芒,赤红赤红。
“不自量力!”
轩辕墨挑眉朝空中的她瞥了一眼,轻启唇角丢出一句。
熟料,只听一阵水花声响,无数以水凝结成的冰刃,铺天盖地地向他袭了过来。而九毒老人师妹的身影悬浮在空中,双掌不听地催动内力,促使那些袭向他的无数把冰刃,如同野兽般地更为凶猛的朝他靠近。
逼人的寒气与杀意,就这么朝轩辕墨扑了来。
劲气与杀意无处不在,澄澈如镜的湖面,在这强大的劲气和杀意下,鼓起阵阵波浪。
哗啦声响,碎浪恣意呼啸,纷落如雨。
“墨!”
凌无双眸带担心,有些不放心地唤了轩辕墨一声,回应她的是轩辕墨一个放心的眼神。
皓雪白衣伴风飞扬,轩辕墨傲然立于岸边,动也不动。
忽然,他手中的软剑在空中悠然划过一道弧线,锋利森寒的剑尖,指向那在空中依旧发了疯地催动内力的可恶妇人。
“啊!我要杀了你给师兄报仇!”九毒老人的师妹张嘴悲鸣出声,那悲鸣声中有无尽的怒,亦有无尽的恨!
瞬息间,她的身形就发生了多个变化。
一时如天边飘云,形态虚渺;一时如风中落花,袅袅舞动;一时又如怒吼狂龙,伸出利爪,意图伺机而动……
数十种身形变换,却怎么也逃不过轩辕墨始终对准她眉心的剑尖。
凌厉霸气的招式,轩辕墨没有出,但他浑身散发出的森寒杀意却已宛若万千羽箭一般,从她身体中穿过,带着她的血肉在空中肆意叫嚣,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似得。
她是知道暗夜帝王的,亦知道轩辕墨就是暗夜帝王。
嵩山一战中,湖岸上用利剑指向她的白衣男子,挥手间,就灭了大齐数十万精兵,这让她不得不心生恐惧。但就这样死在其手中,她又很不甘!师兄的毒术独步天下,连对其施展都没施展,就死在了他的剑下,想来师兄定是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耻辱。
就算为了师兄,她也要与其拼尽最后一口气!
倏地,她以极快的速度落于湖面,然后脚尖轻触,人再次腾空而起,并用那眩晕人眼的速度不停地旋转。她身上的粉色衣衫,在这时犹如一盛开的花朵,恣意绽放。她样貌是美的,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有些许印记,但这不影响她的清丽姿容。
正午时分,虽空中雪花飘落,但阳光依然灿烂,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粉色,不时在空中旋转的花朵,在阳光倾洒下,甚是绚烂灼人眼。
让人多看一分,会不由得闭上双眼,好纾解那粉色灼目的彩光,所带来的灼痛之感。而就在这时,轩辕墨手中的剑隔空一划,无数道细细的寒光,朝这朵旋转的粉花,刺了过去。噼里啪啦一阵声响过后,女子痛苦的闷哼之声,自悬在空中的粉花中传出,但那花儿旋转的速度却未受任何影响。
滴滴殷虹的血,由空中*了下来,滴入湖面,激起朵朵夭红花瓣。
她还是受伤了,还是被那人隔空袭来的剑气伤到了!
她现在使得可是爹娘传给她的独门秘术灭天诀!
当她身形旋转至体内内力大增到极限,就是灭天诀启动之时。
爹娘告诉过她,不到万不得已,说什么也不能启用这门秘术。
否则,会全身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
顾不了,她顾不了太多!
师兄已经死在那人的剑下,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能用灭天诀杀死那人,为师兄报了仇,就算她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也是值得的!
除过爹娘,及已逝的师兄,世间再无人知道,知道她会灭天诀,亦无人知道灭天诀的威力,更别说其最终的杀伤力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传说灭天诀就是个传说。
据爹娘说,灭天诀启动,方圆百里之内,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事物存在。
无论是人,亦或是动物,花草树木,皆会化为乌有,消失于尘埃之中。
痛,身上被那森寒的剑气划破的伤口,真的很痛!
这剧痛将会伴着灭天诀的启动,与她,与这湖畔周围方圆百里内的所有物什,下一刻将会一起消失。
她笑了,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粉色光芒,灿烂无比,天地都为之失色。
然而,轩辕墨没有闭眼,犀利森寒的眸中释|放出的光芒,反而更为镇定!
她在做什么?哼!想拼尽力气做最后一击么?
亦或是恶毒地想用什么邪术,让所有人与她同归于尽?
薄唇牵起一抹讥笑,轩辕墨手中的剑又挥舞起来。
碧蓝天幕之下,那挥出的凛冽剑气,向着那不停旋转的粉花刺了过去。快了,很快她的灭天诀就可以启动了,感受到强大,不可阻挡的剑气以波涛汹涌之势向她袭来,九毒老人的师妹心下大急,在心里连连安慰自己。
结果却是,未等她的灭天诀启动,无数道剑气中的一道,从她上空当头劈下,“啊!”她惨呼一声,旋转着的身子陡然一滞,体内的血,自身体多个部位,如泉眼喷水般地涌动而出,随之,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托着她的残躯极速移动,随之“嗵”地*到湖岸草地上。
要死了么?
师兄,我就要与你团聚了,你等我!
她不再挣扎,一袭粉色衣衫早已被献血湿透,她嘴角露出一个甚是柔和的笑容,那笑容逐渐扩展,瞬间溢满她整个脸上。轩辕墨收回剑,垂眸冷冷地凝视着她。
就见其缓慢地自袖中取出一精致小瓶,向他递来:“解……解药……”她说出口的话语很微弱,生命正从她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流失,轩辕墨没有伸手接,她嘴角柔和的笑容,瞬间变的苦涩。
他是担心她的解药有假么?
呵呵!她想通了,想通了师兄的死,乃至她的生命即将终结,怨不得别人。
是他们在步出山野报人恩泽那刻,就已注定!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解药是真的,我,我没有骗你。
却无一丝声音从她嘴里发出,唯有大口大口的鲜血自嘴里涌动而出,“这是相思忆的解药!”不知何时,凌无双在清影搀扶下,走至她身旁,伸手接过了她递给轩辕墨的解药,“双儿(主子,皇后娘娘),小心有诈!”
所有人看到凌无双的举动,皆出声阻止。
曲老在凉亭中听到湖畔这边的动静,提气很快赶了过来,随后站在一旁,与其他人一样,静看向轩辕墨与九毒老人师妹之间的对决。
这会子看到凌无双突然间在清影搀扶下,走至九毒老人师妹近前,想也不想地接过一精致小瓶,忙上前从其手中拿过,到自己手里,道:“皇后还是小心点为好。”说着,他便打开瓶盖,放至鼻尖稍远些的距离处,轻嗅了下,凌无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轩辕墨,及其他人,温声道:“我相信她。”
简简单单四字,却令九毒老人师妹嘴角的苦笑瞬间消无,重新流露出柔和的笑容来。
慢慢地,她将视线转向九毒老人,拖着长长的血印,爬至其身旁,挨着她的师兄,她夫的尸体,永久地闭上了双眼。
“这瓶里飘出的异香,清新怡人,令人心神清明,应该没毒。”曲老轻嗅了那瓶里的香气后,垂眸琢磨片刻,抬起头,对凌无双和轩辕墨道。
至于这瓶中装有的药物,是否是相思忆的解药,他目前还不能断言。
因此,他说出口的话,微有些含糊。
凌无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次道:“我相信她给的是解药。”她的眼神很诚恳,从中不难看出她已为他们师兄妹做出的事,生出悔悟之心。
若想继续害她,何须再这般多此一举?
相思忆的解药,只有他们师兄妹晓得如何配,而她说与九毒老人的那些话,也只不过说说而已。
至于她和曲老能不能调配出解药,眼下来说,还是个未知数。
她意在阻止九毒老人再继续错下去,为个不值当的人,白白丢掉xing命。
终了,该发生的照旧发生,他和他的师妹,双双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生命终结。
往日这个时候,她应该已躺在软榻上休息,今个因这突发之事,让她反倒忘记了疲乏。可是,当眼前一切全都解决,她立时感觉自己浑身不得劲来,好想立刻闭眼睡一觉。但她没有,她强撑着精气神,对轩辕墨道:“着侍卫将他们夫妻好生安葬吧!”
“嗯。”轩辕墨走近她,点头柔和应了声,紧接着,他声音急促道:“双儿,双儿你怎么了?”说着,他伸出手,打横抱起身子已经瘫软,即将要倒向地面的人儿,“双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是累了,才会睡着,我这就抱你回寝宫休息。”双脚一跺,颀长的身形拔地而起,瞬间湖岸便没了他的踪影。
九毒老人夫妻的尸体,很快在焰的指挥下,被御林军侍卫妥善安葬。
雪影,魅影,清影三人这时走到曲老身边,由清影出声问道:“曲老,这瓶中装着的药物,真能解主子身上的毒吗?”花影定是中了九毒老人师妹施展的邪术,才会对主子暗中下药,她事先是不知情的,而且事后她脑中也没有一点印象,所以,主子中毒的事,多少也怪不得她。但是,皇上会这么想么?以皇上爱主子的心,他定会不放过花影,若是花影就此事被皇上下旨失去xing命,主子和她们怕是都会伤心的。
希望曲老手中拿着的药瓶里,装的真真正正是那相思忆的解药,否则,她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影送死,更提着心为主子的xing命担忧。
曲老道:“皇后娘娘说这瓶中装的确实是解药,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起见,我这就去细细验证一番,省得皇后娘娘服下,出个什么岔子!”对清影,雪影,魅影三人说完,曲老便转身离开了湖岸。
“咱们该怎么办?若是那瓶里装的不是解药,花影岂不是死定了!”
清影担心地看向雪影,魅影二人。
“主子医术高明,她说那是解药,就一定是。”魅影蹙眉道。
“主子不会让皇上下旨杀了花影的。”雪影说着,话语一顿,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接着道:“不过,若曲老手中的药不是解药,而主子又昏睡不起,皇上杀不杀花影,恐怕就难说了!”听了她的话,清影秀眉微拧,担心地道:“如果,如果真如你这么说,就算曲老最终想法子将解药配制出,到那时,恐怕花影的命也没了。”
雪影抬眸看向她:“没了,那也是她的命,谁让她被人钻了空子,控制住神智,对主子做下错事!”清影双眼一瞪,气愤道:“你怎么这么冷血?再怎么说,她也是咱们的姐妹,咱们理应想法子帮她度过这一劫,你倒好,反而落井下石,数落她!”
“你说够了没有?”雪影脸色变得冷然,道:“她的命,与主子和小主子们的命比起,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如果主子真就这么沉睡不起,我看别说她,亦或是咱们,就是这整个天下,恐怕都会被皇上给毁了!”
“你们别吵了,皇上抱主子回寝宫已有一会功夫,咱们不赶回去伺候主子,却站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真是懒得理你们俩了!”
魅影撂下话,转身迅速朝通往倾悦宫方向的小道走了过去。
“滚!”轩辕墨抱着凌无双一进倾悦宫,就怒声对侍立在殿中的宫人吼了声,“是,皇上!”宫人们跪地应诺,连忙爬起退到殿外。
花影的神智,已完全恢复清明,看到凌无双被轩辕墨抱进内殿,立时抬袖抹干脸上的泪水,起身准备伺候凌无双歇息,却被轩辕墨犀利冷然的目光,吓得站在原地,周身瑟瑟发抖,“给朕滚!”。
272:你愿意代她受死?
见花影周身颤抖,身形不动,轩辕墨再次冷声命令道:“滚!给朕滚出去!”花影却似没听到一般,垂眸站在原地,大颗的泪珠子,一滴一滴地顺着她的双颊,滚落而下。将凌无双轻放至榻上躺好,轩辕墨右手真气催动,一道极淡的清气从他掌间飙出,如迅雷闪电一般,朝花影身上射了过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碎响,随之就是寒认罪的声音:“请皇上责罚!”轩辕墨抱凌无双飘离湖岸,寒紧跟其后,与其一起到了倾悦宫,不过,他没有进内殿,而是持剑守在内殿门口,因此,轩辕墨对花影发怒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当感知到内殿中有杀意流出,顾不得多想,他便跃至花影身侧,将其快速拽离原地,好在他速度够快,才没让其死在自己主子手中。
轩辕墨瞥了眼碎了一地的桌椅碎屑,冷声道:“滚出去!”
“是!”
寒揖手应了声,自地上站起,拽着花影的衣袖,出了内殿。
他恨懊悔,懊悔自个刚才太过于冲动,未经主子允许,就闯入内殿,救下花影一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在心里问自己。
“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救我?”花影跪在外殿中央的地板上,转向寒流着泪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该死,被皇上杀死,我没有任何怨言!”虽然她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但结合前段时间雪影说的话,以及今个倾悦宫中出现的不寻常,她知道,知道必是她自个真真切切地伤害了对她好的主子,才会被皇上恨不得一掌劈死。
可跪在她身侧的这人,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
她死有余辜,她真的死有余辜!
主子若是因她有个万一,就是杀死她一百次,一万次,都于事无补啊!
寒抬起头,淡然看了她一眼,薄唇噏动,终了将视线与其错开,没说一句话。
救她,他救她,需要理由么?
那一刹那间,他就是不想看到她死,不想永远再也见不到她。
魅影,雪影,清影三人回到倾悦宫,一眼就看到寒与花影跪在正殿中央,她们想都没想,三人一排跪在了他们身后。
“双儿,你睡会,只睡一会哦!我就坐在你身侧陪着你!”
修长的指尖,满是爱恋地从爱人眉目上轻抚划过,出口之语,甚是柔和而深情,轩辕墨就这样痴痴地坐在凌无双身旁,一坐就到翌日天明。没有人敢去打扰他,凌无双没醒,从被轩辕墨抱回倾悦宫,睡到现在未曾醒过一刻。
“这是解药没错,皇上,这瓶里装得确实是相思忆的解药!”
曲老在自己暂住的寝殿中研究了一天*,终于确认九毒老人师妹给凌无双的药,是相思忆的解药没错,他兴匆匆地飘至倾悦宫,见殿外跪了一地几乎冻僵的宫人,以及外殿之中,跪着的殇,焰,寒,四影几人,骤时脚步顿住,愣在当场。
这都是怎么了?
不解地皱了皱眉,正欲出声问殇一、二,熟料手中握着的药瓶,倏地被人夺了走。
待他抬眼看去时,只见一抹白影很快闪进内殿,消失不见。
“皇上,皇上,让皇后娘娘嗅嗅那药就可以了!”怕轩辕墨将药直接给凌无双灌入口中,曲老忙出声喊了句,紧接着,他人也入了内殿,至凌无双卧榻前,“嗅过这药,双儿真就没事了么?”轩辕墨扶起凌无双靠在怀里,将药瓶上的盖子打开,放至她鼻前轻晃了数下,然后看向曲老问了句。
曲老点头,道:“但若要彻底解掉娘娘身上的相思忆,必须多嗅几次这解药才行。”
听了他的话,轩辕墨将药瓶又放至凌无双鼻前,打算让其再嗅上一会,曲老笑道:“皇上,这药每天嗅上一次就可,随后连嗅三天,娘娘身中的相思忆自会完全解除。”经他这么一说,轩辕墨有些尴尬地将药瓶递到他面前,道:“那双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回皇上,娘娘大概一刻钟后就会醒转。”曲老朝榻上的凌无双看了眼,又道:“再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娘娘怕是就要生了!”
“嗯。”
轩辕墨点了点头,握住凌无双的手,双目充满温情地注视着其绝美,却略显苍白的容颜。(..tw好看的小说)
候其醒转,好第一眼看到他。
其实,凌无双在被轩辕墨抱回倾悦宫,睡了一晚,脑中是清醒的,可奈何她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如不了愿,听到曲老和轩辕墨之间的对话,她放心不少,然而,转瞬她又心急起来,花影,花影不会已经,已经……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以那人对她的爱恋,得知她的昏迷与花影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一怒之下,定会取了花影的性命!
怎么办?好想出声问他,问他花影有事没有。
话说这眼睁不开,嘴总能说吧,要命的相思忆,却让她连嘴都张不开。
相思忆,此药的名字取得真够好的。
在她昏睡这段时间,她和爱人相遇,相识,相知,相守,相恋所有的点滴回忆,全在脑中如同放电影一般,过了一遍,若果没有解药,她是不是就得带着对爱人的相思和过往的回忆,长睡不醒,直至生命枯竭?
肯定是这样的。
此药,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一刻钟,现在应该过去有一刻钟了吧?
凌无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试着睁开眼,微微刺眼的光亮,瞬间射人她眼帘:“墨,师伯!”她启唇,唤了轩辕墨和曲老一声。
“双儿,你醒了!”看到爱人双眸睁开,且发出微弱的声音唤他,轩辕墨高兴地眼眶泛红,沙哑着声道。
曲老上前为她把了下脉,收回手,道:“娘娘是否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凌无双含笑点了点头,看向曲老道:“嗯,想来解药起了效用,我真的周身舒服很多,不再像前段时间一样,总是感觉乏累。”说到这,她将身子挪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轩辕墨怀里,又对曲老道:“师伯,你唤我双儿就好。”因为佩服墨的为人,他才进入清风楼效力,说起来,墨并没有把他当做一般下属对待,否则也不会尊称他为曲老。
后来他与她多了层关系,那么于她和墨来说,就更不能再把其当做外人,下属对待。
尊卑什么的,也要看在什么场合不是。
“娘娘,这……”曲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张了张嘴,为难起来,轩辕墨见状,看向他道:“双儿都这么说了,曲老应下就是。”曲老揖手道:“是,皇上!”江湖中人,本就随意惯了,让他按照尊卑有别的规矩,一口一个皇上,娘娘地称呼面前这两人,于他来说,真的是很不习惯。
所以,他宁愿呆在别院,也不愿答应眼前这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到御医院供职。
“你,你发火了!”当凌无双的视线接触到被轩辕墨一掌击碎的桌椅碎屑时,骤时整颗心提起:“花影,花影没事吧?”她脸色微有些泛白,紧抓住轩辕墨的胳膊,候其嘴里的回答。一双好看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对方,生怕其说出欺骗她的话来。
“她该死!”
轩辕墨启唇,出口之语,尤为清冷。
凌无双身子一软,眼神登时变得黯淡无光,喃喃道:“不怪她的,你怎么能,怎么能对她下狠手?”轩辕墨没有吱声,“若我没猜错的话,她定是中了九毒老人师妹的摄魂术,才会在失了神智的情况下,对我下了相思忆。可这,可这真的怪不得她!”
你会怨我这个主子么?怨我没有早点醒过来,救你一命?咸涩的泪水,慢慢自凌无双眸里流出:“四影在我身边照顾,真的很是尽心尽力,我本想着等生完宝宝后,就为她们各自张罗婚事,让她们也有个幸福的家。现在花影已经去了,我好难过……”曲老想出声说花影没事,却见轩辕墨冷着个脸,最终没有言语。
“给朕全滚进来!”
抬手为凌无双抹去脸上的泪水,轩辕墨对着内殿门口,沉声命令道。
“是,皇上。”随着整齐划一的应诺声落,殇,焰,寒,四影相继垂头走入内殿,然后跪成两排在凌无双卧榻前不远处。
看到花影安然无恙,凌无双激动的双眼泛红,颤声道:“花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轩辕墨却道:“她犯的错,就是死上十次,也不为过!”花影身子一颤,朝凌无双连连磕头:“主子,你别为奴婢难过,皇上说得对,就是让奴婢死上十次,甚至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若不是奴婢,主子就不会中下相思忆,就不会昏睡不醒。”主子对她的好,她心里明了的一清二楚,如今她犯了错,主子不但不怨怪她,反而还为她伤心难过,此刻就算皇上一掌结果了她性命,她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是的,她不会眨眼躲避,虽说她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主子下的药,但是,做了就是做了,如果没有相思忆的解药,经她之手,恐怕就会让主子母子三人均死于非命。
死,她死上无数次,于她所犯下的过错,也难辞其咎!
“傻丫头,我中了相思忆,与你没关系的,快起来。你们都起来吧!”花影的话,让凌无双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她抬起手,叫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站起,奈何没一人起身,反而异口同声道:“臣(奴婢)有罪,还请皇上,皇后娘娘责罚!”
“责罚,朕就是今个将你们统统一掌毙命,也解不了朕心底的怒意!”轩辕墨收紧臂弯,让凌无双在自己怀里靠好,目光森冷地从殇,焰,寒他们身上扫过,再掠过雪影,魅影,清影三人,最后将阴冷的视线落在花影身上,道:“你主子说你中了歹人的摄魂术,才会身不由己地对她下了药。但是,你又没有想过,如果你意志够坚韧,会被人用那邪术控制住么?说,你会么?”
摄魂术,他在江湖中有听过,这种邪术可以控制住人的心神,受施术者操控,为其作恶。然而,只要被施术者心性坚韧,施术者是很难成功控制住对方的。
“奴婢罪该万死,请皇上赐奴婢一死!”
花影额上已渗出殷虹的血丝,但她依然继续朝地上磕着响头,额头触到地板的闷响声,传入寒的耳里,令他的心生出一阵阵揪痛,“皇上,臣愿替花影受死!”当他这句话一说出口,顿时惊得内殿中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全都愣怔了住。
他说了什么?
他竟然脱口而出愿代花影受死?
静,整个内殿静到了极致,好似一根银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其声响。
凌无双看了看他和花影二人,然后将疑惑的目光转向轩辕墨,想问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清影,雪影,魅影三个丫头先前对她说的话,是真的?
花影爱慕寒,而从眼下的情形看,寒好像也喜欢着花影,要不然,不会为了花影,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轩辕墨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勾起唇角道:“你愿意代她受死?”
寒看了花影一眼,目光与轩辕墨对视,揖手道:“臣愿意!”他是喜欢上她了么?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喜欢,喜欢的感觉就是看到她,整颗心会砰砰地狂跳;喜欢,喜欢的感觉就是见不到她,会每到空闲,亦或是夜深人静之时,不由自主地想念她。
他是喜欢她的,喜欢额头已磕出血,却依旧傻傻地不停磕着地板的傻丫头。
送庆阳郡主去大齐的路上,她看向他的眼神,很柔和,很温暖,那个时候,他的心好像就已莫名的心悸了。
既然喜欢上了她,他又怎能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不可以,他不可以看着她死。
从小到大,他身边除过哥哥,再无其他其亲人在身边,她现在也算是他的亲人吧?
她是,反正他认定她是。
所以为她去死,他愿意!
“不要!”花影抬起头,看向轩辕墨:“皇上,奴婢不要寒将军替奴婢受死,错是奴婢犯下的,要死也只能是奴婢死,与他没有干系的!”在攻下北国后,寒和冰皆被轩辕墨任命为大将军,率数万精兵驻扎在现在的凌国都城,协助他派去那里的官员,尽快恢复凌国的国计民生,随后在他决定将庆州作为三国统一后的都城时,他又传旨命寒到庆州,监督那里的官员和工匠,建造新的皇宫,寒之所以昨个那么巧的出现在轩辕皇宫,是因为庆州那边的皇宫已经大致建好,他需亲自回轩辕对轩辕墨禀些相关事宜。
事就是这么凑巧,让他赶上了九毒老人夫妻俩毒害凌无双这件事,并从而知晓花影竟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他们的帮凶。
责怪她么?不,他不责怪她,只是为她心疼。
四影对皇后娘娘的忠心,他知道。
哪怕让她们一起为皇后娘娘去死,四影恐怕连眼睛眨都不眨,就会义无反顾地为其舍弃掉生命。因此,花影是无心的,她无心要谋害皇后娘娘,想到这,寒对望向他,额头鲜血直流的的花影摇了摇头,示意她听他的,不要辜负他一片心意,“我和你不熟,我不要你为我犯下的过错,代我受死!”花影哭得泣不成声,她怎么能让他,让他代她受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过,能在死之前知道他喜欢她,并愿意为她放弃生命,她心里很开心,真的,她真的很开心。
他是喜欢她的,那她更不应该让他代她去死!
“墨!”凌无双从花影,寒二人的眸中,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情意,逐看向轩辕墨,目光柔和,摇头劝道:“我已无大碍,你就别治花影的罪了!”轩辕墨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凝视着寒道:“她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何一次,两次地救她?并且为了她,连性命都甘愿不要?如果朕不允你的话,你是否会因此记恨朕?”
“臣不敢!”寒双手按住地板,磕了个头,道:“末将喜欢花影,所以不能看着她死在末将面前!”
轩辕墨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道:“好个儿女情长!你觉得她犯下的错,即便你代她受死,就可以抵过她犯下的过错么?”殇,焰垂着头相互看对方一眼,然后齐磕头对轩辕墨道:“求皇上饶过花影姑娘这次无心犯下的过错!”
雪影,清影,魅影三人紧跟其后,亦磕头求轩辕墨:“请皇上饶过花影!”轩辕墨望向寒,淡淡道:“未经皇后同意,你就对她身边的丫头起了心思,看来,你根本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你说,我是不是就这一点,也得先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他这话一落,殇,焰,以及雪影,魅影,清影三人登时心下松了口气。
“臣,臣……”
寒张嘴不知该怎样回轩辕墨的话。
皇上是什么意思?
带着不解,他看向轩辕墨,接着嗫嚅道:“臣,臣知错,还请皇上降罪!”轩辕墨冷哼一声,道:“你知罪?我看你胆子大得很?不仅一次次地维护花影那丫头,且公然与朕作对!”
寒再次磕头道:“臣知错,还请皇上降罪!”
“墨,这大冷天的,快些让他们起来,别再逗他们玩了!”
凌无双笑得一脸柔和,对轩辕墨说了句。
轩辕墨chong溺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冷地瞥向寒,以及殇,焰,四影,道:“都聋了吗?没听到皇后让你们起身?”
所有人谢过凌无双后,从地上缓缓站起,跪了一晚上,再加地板过于冰凉的缘故,四影站起的瞬间,全都颤颤巍巍地向地上倒去,说时迟,那时快,殇,焰,寒三人,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们。
这时,凌无双睁大眼睛,甚是惊讶地看向殇,焰,寒以及四影,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都看对眼了?”
只见清影被殇紧扶住胳膊,而雪影则是被焰扶着,至于花影和魅影两个,则是被寒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扶一个。
囧了,这下不仅四影囧得臻首低垂,就是殇,焰,寒三个大男|人,也是脸面涨红到了耳朵根子上。轩辕墨哼笑道:“这几个混小子,竟然早都把注意打在了你的四个丫头身上,我看必须得治他们的罪,免得他们坏心眼地想要将你的人全都拐走!”
凌无双眨了眨眼睛,道:“不对呀,为什么寒会扶着花影和魅影两个,难道他想脚踩两只船?”
“他敢!”轩辕墨瞪向寒,道:“他是帮他大哥扶着魅影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凌无双叹了句,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摇头道:“我不能将四影许配给他们,赶紧地让他们分开吧!”其实在她叹声时,四影已经各自站好,且远远地与殇,焰,寒三个拉开了距离。
主子(皇后)不许他们在一起?
几人垂头,脸上皆浮现出落寞之色。
曲老站在凌无双榻侧,分别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心里直发笑,都是些孩子呀,皇后那么说,定是有她的想法,怎就一个个地沉不住气,全把心思写到了脸上?
“为什么?”
轩辕墨有些好笑地问凌无双。
爱人身子已无碍,他心情自然是雨过天晴,恢复到极好之态,难不成他的双儿想要把四影许配给别人不成?
那他的四个得力下属可该怎么办?
他算是看出来了,几个混小子真的是喜欢上了四影这几个丫头,如果不让他们娶到心仪之人,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会遗憾的。
“双儿姐姐(皇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庆阳郡主拽着宇文明轩的手走进了内殿,小脸上尽是喜意。昨个听说凌无双出事,一直昏睡不醒,庆阳郡主拉着宇文明轩在倾悦宫守到夜幕落下,才回了自己寝殿休息,就这,她一晚上没少哭醒,若不是桂嬷嬷与阮翠一遍遍地好声哄劝,她怕是半夜哭醒那刻,就冲出寝殿到倾悦宫来看凌无双了。
宇文明轩自然也是为凌无双担心不已,不过,在他听说曲老那已经有了解药,为凌无双安危提起的心,便放下去不少,这不,一早用过膳食,抱着试试看的心思,与庆阳郡主来倾悦宫瞧凌无双醒过来没有,结果刚走进殿门,就听到了凌无双的声音。
骤时,他整颗心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凌无双语声柔和,朝宇文明轩与庆阳郡主微微一笑。
“皇姐没事就好。”宇文明轩笑了笑,牵过庆阳郡主的手坐在了一旁椅上。
想到轩辕墨问她的话还没回答,凌无双轻咳两声,然后看向殇,焰,寒三人道:“你们三个,还有冰,现在的身份都是荣chong至极,想要嫁给你们的官家小姐,自是不在少数,四影仅是我身边的丫头,你们若是娶了他们,是让他们做妻,还是做妾?”
殇抬眸看了清影一眼,对凌无双承诺道:“臣喜欢清影,绝不会委屈她做妾的!”焰与寒两个,亦揖手朝凌无双做了他们的承诺。
凌无双垂眸想了会,道:“可是她们的身份在那摆着,真要是她们做了你们的妻,你们不觉得脸面上无光么?”
“不会!”
殇,焰,寒三人果决答道。
“娶了她们,你们是否可以给予她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凌无双淡淡地问殇,焰,寒三人。
殇看向焰,寒,见二人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逐揖手面向凌无双道:“回皇后娘娘,皇上乃天下万民之主,都许下一生仅有皇后一人在身边相伴,作为他的臣子,臣几人自是以皇上马首是瞻!”
原来主子非但没有反对她们嫁给心仪之人,反而还为她们将该想到的全都想到,一并做了解决,四影想到这,立时个个红着眼眶,看向凌无双。
“你们这是怎么了?个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难看死了!”凌无双眉眼含笑,甚是嫌弃地对四影吐槽了句,然后,她对曲老道:“麻烦师伯为花影包扎下,瞧她满脸血淋淋的样子,看着就怪渗人的。”
曲老含笑点头,将花影唤至一旁,取过他来时随手放在桌上的药箱,准备为其包扎伤口。
“这会什么时辰了?我好像感觉到肚里的两个小家伙抗议,说他们饿了呢!”
“奴婢这就去御膳房给主子和皇上端吃食去。”
清影,雪影,魅影三个朝凌无双与轩辕墨屈膝一礼,急忙出了内殿。
脸好烫呢,再在内殿待下去,她们恐怕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清影抬手在脸上拍了拍,道:“你们俩是不是感觉脸上也很烫啊?”雪影,魅影边往御膳房走,边轻轻地点头“嗯”了声,“唉!咱们这要是都嫁了人,恐怕就不能再在主子身边伺候了!”雪影,魅影听了她这话,双双顿住脚步,“哎哟!你们停下来也不说一声,害得我额头被碰的生疼!”清影揉着额头,继续嘟囔道:“雪影你不会每次多吃点饭么?瞧你那一身的骨头,撞得我额头生生受疼!”
雪影和魅影齐转身,面向她,道:“嫁了人,就不能伺候主子了?”
“是呀,嫁了人,都成了人家的妻子,自是不能再进宫伺候主子了!”清影想都没想,脱口就对雪影,魅影说了这么一句。
273:我会废了他们!
魅影垂眸想了会,抬眼看向清影,雪影,道:“若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嫁人,一辈子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反正今个我又没对谁许下心思!”雪影斜瞥她一眼,淡淡道:“我就对人许了心思么?”魅影妩媚一笑:“你没许下心思,与那焰副统领在主子眼前挨得那么紧?”见清影用怪异的眼神看向她,魅影又道:“还有你,与那殇统领几乎黏成了一个人,所以,你们俩和花影就好好地安心做你们的当家夫人去。”
说到这,她得意一笑:“至于我嘛,就代你们仨继续留在主子身边伺候。还有哦,我不需要你们谢我什么,因为我很乐意一辈子跟在主子身边!”
清影哼唧一声,道:“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你不是被寒将军一起扶住了吗?寒将军可是冰将军的兄弟,他已经承认你是他嫂子,你觉得你自个能逃脱得了他大哥的手心么?”魅影俏脸一红,轻啐其一口:“谁是他的嫂子了,说这些你也不嫌臊得慌!”
雪影候魅影回她话,发觉魅影只顾着和清影斗嘴,根本就不理她,默然良久,方才接着启唇:“这会想这些是不是早了点?再说,主子刚可没答应将咱们四个立马嫁出去,眼下给主子和皇上准备膳食才是要紧。”说完,她转身快步朝御膳房方向走了过去。
“瞧咱俩没轻没重的,主子和皇上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会子被咱们耽搁了些许功夫,真是罪过罪过!”魅影拍了拍胸脯,忙去追雪影的身影,清影赶上她的脚步,嘀咕道:“要怨只怨你好了,是你说出那些话,让咱们闹心,才会站在那与你理论起来!”
魅影边走边道:“话头可是你先提起的,别冤枉了好人。”
“都少说两句,主子腹中可怀着两个小主子呢,若是饿着她,我有你们好看的!”魅影冷冷丢出一句,没再理还想继续斗嘴的清影和魅影。
在雪影,魅影,清影三人离开倾悦宫没多久,曲老为花影包扎好额头上的伤口,提起药箱告辞离去,而庆阳郡主就是个坐不住的,见凌无双身子已经没事,就从椅上起身,闹着要宇文明轩带着她到御花园去玩打雪仗,这几天一直大雪下个不停,因此庆阳郡主没少和宇文明轩在雪地里闹腾。
“花影,你下去歇着吧。”见花影头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拘谨地侍立在她的卧榻不远处,凌无双目光柔和,吩咐其退下休息,不用再在她身边伺候。花影抬起头,手绞着衣襟,低声道:“奴婢服侍主子用过膳食,再,再退下。”
凌无双笑了笑,摆手:“去吧,有清影她们三个从旁伺候我和皇上用膳食就足够,你快些退下去休息。”
“是。”
主子一连给了她两次脸面,她若是再不领情的话,就有些太不识抬举。因此,花影应声,退出了内殿。
“你们三个该忙什么也去忙吧,别像个木头桩子似得杵在这碍眼!”
轩辕墨扫了眼殇,焰,寒三人,没好气地说了句。
“是。”
分别朝轩辕墨,凌无双两人揖手行完礼,由殇走在最前面,焰和寒紧随其后,三个高大ting拔的身影,很快从内殿中消失不见。
见内殿中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时,轩辕墨轻吻了下凌无双的额头,温声道:“真的舒服点了?”凌无双含笑点头:“嗯。”听到爱人的回答,轩辕墨目中溢出幸福的暖笑,喃喃道:“昨个真的是吓坏我了!”
“谁也不想发生那事的,既已过去,咱们就不提它了,免得影响心情。”回头想想,真是后怕得紧,如果雪影没有及时出现,阻止她喝下花影端过来的水,那么后果真是不敢设想。她昏睡不醒,腹中即将出生的两个宝宝,到分娩的日子时,肯定会因为缺氧,在她肚里失去生命,而她自己怕是在宝宝没了生命体征后不多久,会一起随他们离去。(..tw棉花糖小说网)
一下子失去她,失去两个孩子,墨肯定受不了!
其结果必是大开杀戒,为他们母子报仇,再然后了结性命,去阴间陪他们母子三人。
还好有惊无险,一切都已过去。
“若不是寒及时出现,我当时真怕是一掌将你那丫头给劈死了!”提起花影,轩辕墨心里的气就很不平顺:“你说她看着ting机灵的一个丫头,怎么就会多次被九毒老人的师妹,用摄魂术给控制住心神?”
凌无双仰起头,看向一脸气愤轩辕墨,道:“花影心思单纯,被九毒老人的师妹用摄魂术控制住没什么稀奇。”轩辕墨伸手帮她把遮住视线的碎发拨到耳后,温声道:“你那四个丫头,雪影和魅影两个的性子看着还好些,而清影,花影二人,憨傻有余,其他各方面实在是差了些,留她俩在你身边伺候,我真有些不放心。”
“你不放心,等我生下宝宝后,就把她们四个统统给嫁出去,到时,我就天天间的跟在你身旁,烦都烦死你!”白了轩辕墨一眼,凌无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你烦我,我乐意得很,怕就怕你被两个小鬼头缠住,根本就没工夫搭理我。”轩辕墨醋味又起,怨念道。
“小心眼。”
凌无双眉眼含笑,小声嘀咕道。
“是,我是小心眼,我的心眼就跟那针尖一般大小,所以,你可不许有了这俩小鬼头,就把我给忘到脑后去!”
轩辕墨瞥了眼凌无双高耸起的腹部,故意压低声音,强调起他的脾性来。
御膳房那边早就给轩辕墨和凌无双备好了膳食,当雪影,魅影,清影三人一到,不等她们开口,负责给皇宫里最尊贵的两位主子送膳食的宫人们,极快地朝她们三人行了一礼,然后提起食盒,跟在她们身后疾步出了御膳房,以防止膳食在路上散了热气。
“我看你好像不太想将四影嫁给殇他们。怎么,你是怕我手下那四个得力干将,会辜负你的那几个丫头?”在雪影,魅影,清影服侍下,凌无双与轩辕墨用过膳食,一起靠在软榻上闲聊起来,“我有那么说么?”凌无双转头望向他,一脸好笑:“我只是将我想问的问清楚他们罢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我也是对他们负责,免得他们娶了我的四个丫头后,看到别的貌美女子,亦或是听到些什么闲言闲语,嫌弃四影她们,再另行纳妾娶妻,到那时,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他们?”
轩辕墨笑道:“你倒真是好心。说说,如果他们真的有天负了你那四个丫头,你会怎么对待他们?”该不会是要废了他们吧?轩辕墨在心里暗自腹诽了句。
熟料,凌无双说出口的话,真如他所想的一样,“我会废了他们!”清冷的话语,没有一点开玩笑之意,“我要让他们永远记住不遵守承诺,而招致的身体残缺之痛!”轩辕墨浑身一震,弱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说给我听得啊?”
凌无双挑眉,勾唇一笑,道:“我有么?”
轩辕墨弱声道:“有!”凌无双扑哧一笑:“你会娶其他人么?”轩辕墨摇头:“我当然不会。这个,我在很久以前,就对你不下一次地许过诺言,今世,来世,以后任何一世,我身边只有你一人相伴!”
“呵呵!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凌无双笑得一脸开心,道:“还是说你现在有了其他心思,怕我刚才针对殇他们说出的话,在你身上得以实践,因此,事先在我这确认一番?”轩辕墨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没有,我怎么会有其他的心思?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你得信我,娘子大人!”
凌无双拉下他发誓的手,狠剜了他一眼,道:“又贫嘴,若再这样,就罚你三天不许与我说话!”轩辕墨嘿嘿一笑:“在朝堂上面对那些老古板,我绷着张脸已经够难受了,若是你再不许我在你面前放松放松,你说我往后这日子可该怎么过呀!”
“啧啧啧,刚说你又贫嘴,这会子你倒好,又给我扮起了小媳妇样。我说,咱能不能出息点啊?”手指在轩辕墨额头戳了戳,凌无双笑得一脸无奈,“等三国合并,你就用我给你说的法子,实行科举制,这样的话,只要有才学的年轻人,都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如此一来,朝堂上定会多不少新鲜血液,还有我说与你的其他关于利民的举措,你都要一一付诸实施,不出个三五年,我想这天下的百姓,都会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
权势,盛名,财富这三样于世间大多数人来说,都想穷尽一生去追寻的东西,在凌无双这,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
因为,前世,她已拥有过这些身外之物。
今世,她要的只是一家人身体健康,生活过得幸福喜乐就好。
所以,在看完青岚帝写给她的信件后,她便第一时间将三国合并的事,说与了轩辕墨,好让其有个准备。
可晃眼过去这么长时间,始终不见其说起此事,她想问,却每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喉中。
毕竟凌国正在重建,要想顺利地将三国合并在一起,要考虑的方方面面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她便候着水到渠成之日,轩辕墨自个说出三国合并,天下归一的消息。
轩辕墨叹道:“你说的那些法子都很好,待三国合并,直接照你说的做就是!”
274:谢谢你没有怨责她!
凌无双微微一笑:“什么叫照我的法子做,你是皇上,是万民之主,那些法子可都是你想出来的,知道么?”
“你这是给我树立威望么?”
轩辕墨眼里含着戏谑,翘起唇角问道。
“以你的能耐,需要我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么?”凌无双挑眉看向他,“呵呵,我没事,瞎说与你玩的。”见凌无双神色微恼,轩辕墨憨笑出声,朝其打了个马虎眼,“怎么,坐的不舒服了么?”凌无双掀开锦被,身子挪动,想要下榻,轩辕墨忙出声问她,“嗯,陪我走走吧,这睡了一天*,然后用了顿膳食,又在榻上窝了这么久,浑身都感觉不甚舒服。”凌无双点头,笑着回道。
一场本可能掀起血雨腥风的阴谋,就这样在九毒老人夫妻双双毙命,以及凌无双身体逐渐恢复健康中收场。
冀州,青岚帝估摸着凌无双应该就快生产,因此,着睿亲王暂理朝政,而他则是在数名暗卫的保护下,坐车前往轩辕都城而去。青岚帝之所以会将朝堂政事交给睿亲王打理,一方面自然是睿亲王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但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乐悠公主的死,令睿亲王变得府门不出,整日呆在书房饮酒,痛恨自个没有照顾好女儿,变得颓废不堪之故。
青岚帝在乐友公主死后,去睿王府看自个这位血脉相连的兄弟时,被其一身的落寞和自责,以及满书房的酒气,震惊得简直是说不出话来。
那日睿亲王带着乐悠公主离开青莲别院,一路基本没做什么休息,大约不到十天时间便回到了冀州。对于乐悠公主身上发生的事,凌无双早睿亲王一步飞鸽传出至青岚帝手中,因为不管怎么说,血缘上,乐悠公主也是青岚帝从小chong到大的亲侄女。
该说的,她信中说的很明白。
免得青岚帝在睿亲王面前,觉得亏欠良多,致使他们兄弟情分有所影响。
全身骨骼碎裂,仅用汤药维系生命,回到冀州不到半个月,乐悠公主身上的肌肤便出现溃烂,以及体内各器脏枯竭萎缩,终没撑过一个月,死在了睿王府中。说起来,她死时,可是一点痛苦都没有,只因痴傻的她早已没了痛觉,又怎会感知得到?
然,痛却在睿亲王这个父亲心中。
很深很深的痛,很深很深的自责,齐侵袭着睿亲王的心房。
若不是他的溺chong,若不是他的一再纵容,唯一的女儿也不会变得骄纵跋扈,落得惨死的下场。
怨么?
他要怨谁?
自然是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悔么?痛么?
是的,他很懊悔,亦很心痛!
种种不好的情绪,将他折磨得似是变了个人一样。
看到这样的皇弟,青岚帝能不心痛么?
他虽是chong乐悠公主,chong睿亲王膝下这个唯一的女儿,但在看了凌无双写给他的信后,顿时,心中对乐悠公主身上发生的事,未生出半点的同情。
如若不是那位叫婉兮的女子,他的双儿怕是已经再次与他阴阳相隔。
青岚帝如实想到。
长时间的规劝,开解,青岚帝终使睿亲王从自责中走出,他心下暗舒口气,逐将他去轩辕,及他写信给凌无双,着其与轩辕墨商量三国合并这一打算,全与睿亲王细说了遍。本以为睿亲王会对他的说的话提出异议,却得来一句,“皇兄做主就好!”
挑开车帘,看着官道两边的冰雪世界,青岚帝脸上不由升起一抹柔和的笑容,紧接着,他无声呢喃:“岚岚,你最喜欢下雪了,记得当初只要是下雪天,你就会拉着我陪你和双儿一起站在落地窗前,看那漫天雪花曼妙飘舞的美景。”
“进入轩辕境内,这几天几乎天天下雪呢!知道么?咱们的双儿就要生小宝宝了,而且她这次一生,一下子就是两个小顽皮。听到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很高兴?”呢喃之语顿住片刻,青岚帝眸中渐渐流露出一抹担心:“我知道,我知道你高兴的同时,肯定还会为咱们的双儿担心,是不是?你担心她怀着双胎,生产时会有危险。担心在这个时代,若是出现个万一,那双儿岂不是会有xing命之忧?”
“我也是担心的。可是,我又坚信老天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咱们的孩子,让她好不容易到这异世与咱们相见,又将她带走。你放心,咱们的女儿一定不会有事的。按着她说与我的预产期,在她生小宝宝那日,我一定会赶到轩辕皇宫,陪在她身边。”
轻叹口气,青岚帝放下挑起的车帘,眼睛半阖,闭目养神起来。
凌霄,多年不见,你是否依然是伟岸ting拔,一身正气凛然?
想到凌霄,想到那个在当年先他一步,虏获了前世挚爱妻子芳心的男子,青岚帝的心就会莫名泛起些许苦涩。无论他怎么说,怎么解释他和她是前世夫妻,那叫云青红的女子就是不相信,甚至于还刻意躲避与他碰面。
云青红就是岚岚,岚岚就是云青红,他的感觉向来不会出错。
因为她们发自骨子里流露出的淡然,柔和气息,完全是一模一样,就是说话的语气,神态也一般无二。
奈何,岚岚她没有前世的记忆,而他却有。
奈何,岚岚没有先于凌霄之前认识他,而与他错过今生夫妻缘分。
奈何,他在这一世的身份,乃是皇家之人,且后院中已有多名女子,并为他的前身孕育出了子嗣,多种牵绊,致他与她根本就不可能走在一起。
错过,他与她之间的夫妻缘分,这一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终错过了!
她喜欢凌霄,凌霄也是深爱她的,他虽心痛,但还是诚挚地祝福他们二人美满一生,白头偕老。
谁知,谁知凌霄却违背誓言,违背许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致使她产下孩儿没多久,伤心欲绝离开了静安候府。
他为她痛心的同时,又暗自窃喜。
是不是他们夫妻再续前缘的机会来了?
没有,她没有给他机会,依然像先前与他相处的模式一样,仅将他当做朋友,当做知己。
掌握万里江山,身边却没有挚爱女子相伴,他是孤单的,是落寞的。皇后之位,他谁都没给,给她留着,希望有天她可以恢复前世记忆,回到他身边,与他再续前缘。
却终了因为他这一做法,害得她命丧在那对可恶的母子手中。
然而,上天还是垂怜他的,没了岚岚,可他们的女儿,那个小精灵,突然间如同天使一般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是对凌霄有怨言,亦有些痛恨的,怨其不珍惜岚岚这么美好的女子,而伤害到她。
痛恨其因别的女子,致岚岚孤零零一个人漂泊在外。
本想心中再也不去想凌霄这个人,可是女儿的出现,将他心中这一想法全然粉碎了掉。
女儿的前身,是凌霄的嫡女,也就是说女儿现在的父亲,是凌霄,是那个令他又怨又恨的轩辕静安候凌霄。
知晓女儿与他的这一层关系后,他有着暗卫打听过凌霄对其嫡女的态度。
闻知其在岚岚离开他后,他压根就没关心过嫡女,任由妾室庶女欺负岚岚与他生下的女儿。[..tw超多好看小说]说真的,他当时真恨不得冲到凌霄面前,狠揍其几拳。
大人之间再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过节,也不该对孩子不理不问,将心里的不满情绪,迁怒到稚儿身上!渐渐的,他由女儿口中知晓凌霄已经悔悟,对她现在很好,这才压下了他心头涌起的怒火。
就要到轩辕京城了,他打算先去静安候府见凌霄,然后再去宫里,给他的双儿一个惊喜。
收回思绪,青岚帝出声问驾车的暗卫:“今个晌午能赶到轩辕京城么?”
赶车的暗卫答道:“回主子,能到。”
青岚帝轻嗯一声,道:“到轩辕京城,先去静安后府,然后再去皇宫。”
“是,主子!”
暗卫应声,手中的马鞭一甩,瞬间马儿前进的速度快了不少,“主子,可否感到不适?”怕车子过快,令青岚帝不适,驾车的暗卫轻问了青岚帝一声,“无碍。”青岚帝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静安候府。
“侯爷,前院仆从禀报,说有贵人到府中拜访。”凌方站在静安候书房门口,出声禀道。
放下手中的书籍,静安候慢慢抬起头,道:“可有问清楚对方名姓?”现在的每天,静安候除过上早朝,基本都是呆在书房看书作画,就是一日三餐,也是在书房用,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深居简出,朝中官员知道他不喜宴客,因此默契地无一人到他府中走动,所以,静安候才会对凌方有此一问。
凌方道:“对方说他是侯爷的故友,且自大齐而来。”
大齐?
故友?
是他,是他么?是那个贵气天成,气息温雅,并与青儿有着莫大渊源的他么?
肯定是他,除过他,还有谁是他的“故友”,且是自大齐而来的故友。
起身步出书案,静安候拉开门,对凌方道:“我亲自去见他,走吧!”
此刻,青岚帝已被侯府下人领至正堂,端着茶盏,等静安候到来。在踏入静安候府那刻,青岚帝不由想到凌无双说起侯府自她来到这里,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来――幼子因后院女|人相斗,溺水而亡;妾室之间明争暗斗,终了两败俱伤。
柳氏没有出现在正堂,如今的她无欲无求,似是看破红尘,在侯府后院找了处极为僻静的院落,过起了姑子般的生活。每天吃斋念经,不理世事来。对于她这一行径,静安候没有异议,而是将府中大小事宜,交由凌方这个新任大管家打理,他自个也是不予插手,静静地过他自个的闲淡日子。
果真是他!
静安候一进入正堂,抬眸看到青岚帝,脚步微顿,复杂的心绪,稍作平复,方才提步上前,揖手道:“你来了。”他问候青岚帝的话语甚是平淡,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在里面,“嗯,我来了。”青岚帝起身,牵起嘴角,悠悠笑着回了他一礼。
“请坐。”静安候抬手示意青岚帝就坐,“嗯。”青岚帝应了声,撩起袍摆,坐在了椅上。
两人静默了一会,由青岚帝先出口,闲聊了大概有一刻钟,然后一起到花厅用过午膳,去了静安候的书房。
“你这书房规整的不错。”接过凌方端过来的茶盏,青岚帝抬眼在静安候的书房扫了一圈,启唇赞了句,“都是凌方在打理。”静安候呷了一口茶水,随之将茶盏放至桌上,浅声回了青岚帝一句。
青岚帝捏着杯盖,轻轻划着茶水,道:“谢谢你没有怨责她!”静安候心里知道,知道青岚帝说的这句话是何意,良久,他方才淡淡道:“她本就是我的女儿,你无需谢我什么!”感觉自己出口之语有些失礼,静安候又道:“她前世也是青儿的孩子,我爱青儿,因此她也是我的孩子。再说,她身上本就留着我的血,确确实实是我凌霄的骨肉。”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能真心实意接纳她,接纳我们一家人的身份。”青岚帝眼里溢满感激之色,说的话,亦是诚恳至极。
静安候叹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也是,这或许就是咱们之间的缘分。”青岚帝笑了笑,附和了句,“你府中发生的事,双儿与我说了些。你放心,就像你说的,双儿身上流着的是你的血,她永远都是你的女儿,是这静安后府的嫡女。”
“你把她养得很好。从她身上,我有时候会想,会想你们那个时代,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会造就出双儿这般奇女子。”静安候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蒙起来,“若是我那孩子万事能看开些,也不会走上绝路。”
青岚帝苦笑:“她这般出色,与我可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幼时,我就和她母亲在一次外出旅游中出了车祸,双双离她而去。我想,是我的父亲造就了今天的她。但是,我这个父亲为她欣慰,骄傲的同时,又为她感到心痛。你是不知道我的父亲有多严厉,为了历练双儿,为了让她独自担负起整个家族企业的兴旺,他必是对幼小的她进行了不少年的魔鬼式训练。”
说到这,青岚帝双眼渐渐变得湿润起来:“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双儿可能没有细与你说起过。”
静安候点头:“她大概提了些。”
青岚帝道:“可以说在我和岚岚没出车祸前,甚至于在我来到你们这个时代,我都想着我的兄弟会好好照顾双儿,因为我对他很好,真的。我真的将他当做亲兄弟一般对待,然而换来的是什么?”青岚帝捂住心口位置,“他对我给予他的关心视若无睹,竟因为家父没有将产业交给他打理,对我和岚岚下了毒手,终了还致双儿也死于非命。”
“恨他么?是的,我很恨他,恨他长了一颗忘恩负义的心。”抬手抹去眼角即将要滑下的湿润,青岚帝又道:“没想到的是,他也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想着法子置双儿于死地。”静安候道:“这事,我听曲老与我提过一些。”
青岚帝点头,接着道:“人心真的是深不可测。双儿来到这里,遇到的事,说来没有一件是开心的。那孩子只要是被她认可的人,她就会将其护在自己羽翼下,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对于她自己,她从来不去多想。她过得很辛苦,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就会痛得紧。”
静安候道:“皇上对双儿很好。”
“嗯,墨小子是对双儿不错,这次我来轩辕,估摸着双儿要生了,就过来看看,现在时辰不早,我就此告辞,去宫里看看双儿,顺便看看我那混小子可有哄好庆阳郡主。”放下茶盏,青岚帝站起身,对静安候告辞道。
“我随你一起进宫吧。”静安候跟着起身:“今一早,宫里有人送话过来,说皇后身子有所不适,似乎就在这一两天生小皇子,小公主,与其坐在府里等消息,倒不如我也进宫去看看,省得心焦的坐立不安。”
青岚帝笑道:“是咱们的双儿要生孩子了,作为两个小鬼头的外公,我们是得亲耳听到他们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声哭啼。”说着,两人相继出了书房。
“这雪终于停住了。”听到青岚帝这话,静安候道:“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
青岚帝接着他的话,道:“应该是这样没错。开春天气回暖,万物复苏,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而咱们的小外孙,也要在这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季节出生了,想想,两个小家伙真会挑时间。”
“呵呵!”静安候笑出声,道:“双儿曾在早朝上说她腹中的孩子是一子一女,你可不知道,当时惊得朝堂上那些让皇上扩充后宫的大臣,个个大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青岚帝冷哼一声,道:“他们管得可真够宽的。”
说着话,两人已走至侯府大门口。
“你别骑马了,就随我一起坐车子进宫吧。”
“好的。”将仆从递过来的马缰交到凌方手中,静安候跟在青岚帝身后登上了马车。
皇宫,知晓凌无双就在这一两天生,轩辕墨干脆连早朝都不上了,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凌无双左右,生怕其有个闪失。
“墨,你不这么紧张行不行啊!”用过午膳,凌无双精神头很好,就没去午休,想着就要生了,她便在倾悦宫正殿内来回走动,好方便腹中孩子顺利生产,哪知她走哪,轩辕墨跟在哪,
且双手就没放下来过,一直像只母鸡妈妈为防止小鸡被老鹰吃掉,张开翅膀一般,伸出双臂看顾着她。一时半刻,倒没什么,可这连着走了几圈后,他都不嫌累的跟在她左右,看到其小心翼翼,紧张至极的模样,她心里就心疼得厉害。
“我没有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轩辕墨嘴硬地答道,双手依旧张开,护在凌无双身侧。凌无双既疼惜又拿他没法子,叹气道:“你不紧张,额头上为什么冒汗珠子?乖,你去坐在椅上歇会,我就在殿中慢慢地走几圈,再说,这不是有清影她们在身边伺候着么,别为我担心。”
轩辕墨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要,我就要护在你身边。”
“真拿你没办法。”凌无双摇了摇头,继续慢悠悠地在殿中走着,“我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跟在你身侧,你无需管我的。”看到凌无双摇头,叹气,轩辕墨陪着笑脸道。
这时,清影走至凌无双和轩辕墨身旁,道:“皇上,要不你先擦把汗,由奴婢在主子身边护着,可好?”递上帕子,清影偷偷地朝凌无双挤了个眼,不料,轩辕墨是接过了她递上来的帕子,也擦拭掉了额头上因为紧张泛出的薄汗,人却动都没动一步,他将帕子递回到清影手中,对凌无双道:“你若是累了,我扶你到椅上坐会。”
“主子,主子,太上皇来了,太上皇看你来了!”花影兴匆匆地自殿外跑进来,一脸高兴地对凌无双禀道。在凌无双,以及清影,雪影,魅影三人的安慰下,花影已经从自责中走出,这不,她刚在殿门口听到宫门口侍卫传话过来,说青岚帝坐车已经进了皇宫,立时高兴地就跑进殿中给凌无双通禀。
“你说什么?太上皇来看我了?”凌无双疑惑地看向花影,心道:父皇和母后离京有段日子了,怎么就会突然间回京,而且是来看她?真是好生奇怪。她没有想到花影说的太上皇指的是青岚帝,毕竟青岚帝远在大齐,且近来轩辕这边时常飘雪,道路滑溜不好走,所以,青岚帝是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轩辕京城,更别说已经进了宫门来看她。
花影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肯定地点了点头:“太上皇和静安候一起坐马车进宫来看主子了!”这下,凌无双的心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她颤声问花影:“是哪个太上皇?告诉我,是哪个太上皇和我爹一起进宫来看我了?”是爹地,是爹地到轩辕看她来了么?
(cqs!)
275:皇上,主子怕是要生了!
要不然她的心不会跳的这么快。
尊卑有别,如果花影说的太上皇是永嘉帝的话,以静安候恪守规矩的古板性子,定不会与其同坐一辆马车进宫。
唯有爹地,爹地他才不会把皇家那所谓的框框条条放在心里,他应该是到了轩辕,然后去静安府与静安候谈了些事,方才邀静安候与他一起坐马车进宫。
肯定是这样的!
花影脱口道:“是大齐的太上皇啊!”主子好奇怪哦,还问她是哪个太上皇和静安候一起进宫来看她?倏地,她又伸手在自己额头上一拍,道:“是奴婢不好,刚才没有对主子禀报明白,宫门口的侍卫传话过来,说是大齐那边的太上皇与静安侯一起坐马车进入宫门了。”她真笨,咋就忘了他们轩辕也有个太上皇来着,真是猪脑子哟!
看到花影在那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凌无双情绪激动,笑道:“你说得千真万确?真是大齐的太上皇和静安候进宫了?”轩辕墨感受到凌无双周身散发出的激动气息,忙温声道:“双儿,你别激动,花影说的没错,是爹地来了,他来看你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变得很轻,薄唇几乎贴住凌无双耳畔说的。
从感情上来说,凌无双与青岚帝之间的父女情分,自是比静安候来得热切些。
这个,轩辕墨心里哪会不明白。
轩辕墨这一说,凌无双的心情更是激动难耐:“快,我要去迎接爹地。”话刚出口,凌无双感觉自己说的言语有些唐突,忙改口道:“我要去接父皇和爹,墨,你要随我一起去么?”轩辕墨道:“你身子多有不便,要不,我代你去接他们,好么?”他的声音很柔和,雪虽已不下,且宫道上的积雪也已被宫人打扫干净,但是,路面肯定还是有些滑溜的,他可不放心她冒着被滑倒的危险,去迎接青岚帝。
是的,她这会最想见到的人,定是青岚帝无疑。
chong溺一笑,抬手在凌无双脑后秀发上轻抚了下,轩辕墨欲打算转身向殿门口走去。
怎料,凌无双就是不听他的话,好看的眸中笑意盈盈,道:“没事的,我要去,我好想,好想父皇……”
轩辕墨故意拉下脸:“乖,听话,宫道上滑溜,万一你摔倒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说了,我会小心的,你怎么就不信呢?”凌无双也不高兴了,耍起了少有的女儿家小xing子来,“我不管了,我就要去接他们!”说着,她便抬脚,走出了两步。
或许是由于太过于激动吧,只见其突然间停住脚步,腰身微弯,抱住高耸起的腹部,闷哼一声,“双儿,双儿,你怎么了?”轩辕墨见状,大步上前,扶住凌无双的胳膊,惊惶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了?”
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地从凌无双额头滚落,“皇上,主子怕是要生了!”随着清影一声话落,轩辕墨立时打横抱起凌无双,急急地朝凌无双事先准备好的产房走去。
要生了?
双儿要生了?
产房就在倾悦宫一处偏殿设着,距离正殿很近,但轩辕墨此刻却觉得那地方离他远得很,“去,去请曲老,请御医,哦,还有将桂嬷嬷和蕙娘都唤过来,听见了没有,快去!哦,还有赶紧做准备,把皇子,公主要穿的小衣服,被褥什么的都拿到到产房……”他说出口的话,几乎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清影跟在他身后,连声回道:“皇上放心,雪影她们三个已经去请曲老,御医,还有桂嬷嬷他们了。(..tw好看的小说)至于蕙娘,她今个一早就在产房那呆着做准备……”
冷汗依旧自凌无双额头滴落着,一阵一阵的痛感,向她身体的每个神经里侵袭着,她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免得被轩辕墨这个傻男|人听到,致其心情变得更为紧张。
真是傻瓜,女|人临生产之前,都会这样的,瞧他吓得说话语无伦次也就罢了,就连抱着她的胳膊,也在抖动个不停。
“墨,你不用紧张的,我没事,女|人生孩子时,都会这样的。”强忍住腹部传来的阵痛,凌无双出声安慰着轩辕墨。
一到偏殿,清影先一步跑进产房,对正在整理婴孩衣物和被褥的蕙娘道:“蕙娘,主子要生了,快,快将这些物什拿到桌上,皇上抱着主子进来了!”听清影这么一说,蕙娘手脚麻利地将榻上放置的小孩衣物,被褥收拾好,转身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在宫人引领下,青岚帝和静安候到了倾悦宫,恰巧与曲老,桂嬷嬷等人遇到一块,得知凌无双快要生时,青岚帝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桂嬷嬷,双儿她,她不会有事吧?”边往偏殿走,青岚帝边问桂嬷嬷。
桂嬷嬷道:“太上皇放心,皇后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静安候虽也心急,但他或许与古代大多数男子一样,对于女|人生孩子顾虑太多,所以,他尽是眼里带着担心,跟在曲老,青岚帝,桂嬷嬷一行人身后,朝凌无双生产的偏殿门口走去。桂嬷嬷和数名医女进了产房,曲老,青岚帝,还有御医,静安候这些大男|人自是只能留在门外候着。
但凡有什么不妥时,曲老和御医才会被允进入产房。
“皇上,皇后娘娘要生下小皇子和小公主,恐怕还有得等,要不,您先到正殿等着。”桂嬷嬷吩咐医女们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转向守在榻前,一直紧抓着凌无双手不放的轩辕墨说了句,“你们不用理会朕,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他说过要陪着深爱的她一起见证他们的孩子降世,因此,无乱如何,他都不会离开产房,留下她一个人独自忍受着剧痛生下他们的孩儿。
“双儿,父皇来看你了!你想吃什么,告诉父皇,父皇一会就去御膳房里亲自给你做。”青岚帝站在产房门口,温声对门内说着。前世,他的厨艺相当不赖,到了这里,他虽没再做过饭菜或是羹汤,但脑中对那些羹汤,饭菜的做法,可是一点都没忘。
岚岚和小双儿每每吃到他偶尔做的饭菜,都翘起大拇指把他夸个不停。
想起过往那些甜蜜回忆,青岚帝的眼神立时变得柔和起来,“不了,父皇一路赶到轩辕定是累了,还是让宫人们伺候你先下去歇着吧!”凌无双绝美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启唇规劝青岚帝去歇息,不让冒着风雪赶至轩辕的爹地,为她劳累的去做好吃的。
然而,内心中,她却是特想吃青岚帝为她做的吃食。
那带着温情,呆着无尽关爱的饭菜和羹汤,她有好久没吃过了呢!
眼睛好酸,鼻子也好酸哦!
为了不想到爹地和妈咪,她曾刻意遗忘过爹地做的那些饭菜味道,她怕,怕自己一到吃饭时间,会因为想起他们,心痛的食不下咽。
她更怕,更怕自己因为想到他们,内心变得软弱,有一天会被对手打倒!
好孤寂,好落寞,好清冷的日子,她一过,就是十多年。
“想哭,你就哭吧!”看到凌无双隐忍着泪水不往下流,轩辕墨感觉自己的心很痛。她又想起前世的事了么?想起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日子了么?为何在她父母出事故,她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他没能出现在她的世界,守在她身边?
关心她,呵护她,疼惜她?
“我,我没事。你别担心!”
凌无双扯唇朝轩辕墨笑了笑。
她不想让他为她担心,不想他为她心生难过和疼惜。
突然,高耸起的腹部,又是一阵抽痛,痛得她贝齿咬唇,额上冷汗再次往外浸出。
“很痛是不是?”轩辕墨眸带自责,愧疚地望着榻上冷汗直流,红唇近乎咬出血丝的爱人,“别自责,别愧疚!能为你生下孩儿,我是幸福的。”看出轩辕墨眼里流露出的种种情感,凌无双张嘴,柔声安慰了他两句。
门外,青岚帝没有随宫人离去休息,他与静安候坐在宫婢搬来的椅上,静静地候着凌无双的孩子出生。
傻孩子,与她的妈咪生她时一样,明明阵痛得额头冷汗直冒,却咬紧牙关,坑都不吭一声。
她可知道,她越是这么隐忍,关心她的人,看着越是为她难受,心疼!
“青儿当初生双儿时,痛了两天*,可她连吭都没吭一声。现在回头想想,那些事好像是刚发生过的一样!”静安候垂眸,语声轻淡,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说给青岚帝听:“我当时恨不得代她受那份痛,可她说什么也不让我在身边守着,硬是一个人生下了双儿。”
“她性子看似婉约柔和,实则她是个坚韧要强的。”
青岚帝低声回了静安候一句。
“是啊,她的性子是要强得紧。我若是早先知道她会那般决然地离我而去,说什么我也不会做下那糊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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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我不许你有事!
说着,静安候的语气变得有些伤悲来:“自从她离开我后,我没有一天不后悔,可我找不到她,用尽一切法子,都找不到她的人影。(..tw好看的小说)因此,我恨她,恨她决然离我而去,恨她连襁褓中的孩儿也不顾,就洒然离开了侯府,离开了我。”
“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与她长得越来越像,我把对她的恨,全迁怒到了幼小的孩子身上。我,我明知孩子仅是想要得到我这个父亲的关爱,却置之不理,当做没看见她那渴求的眼神。妾室欺负她,庶女羞辱她,并在幼时将她骗出府玩耍,致腿脚摔断,被人抬回府中,就这,我都没有正眼看过那孩子一眼。孩子是善良的,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诉过,哭诉她被妾室,庶妹欺负。好在她还有个疼她的祖父在,为了能嫁给齐王,我那老父用他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勋,从太上皇那为她换来一纸赐婚诏书。”
言语到这,静安候眼角有泪涌了出来,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似是要将心底压抑已久的话语找个人全部倾泻而出,他继续道:“齐王三年没去过她院里一次,却以无所出为由,休她出了王府,带着丫头,她红着双眼回到府中,我却安慰都没安慰过她一句,由着妾室将她安置在府中最偏远,最窄小,最简陋的小院去居住,并默认妾室将原有随她陪嫁到齐王府的丫头仆妇分配到别的院里当差,仅留下一名小丫头在她身边伺候。”
曲老与御医们站的地方与静安候和青岚帝隔了些距离,因此,对于静安候说的话应该听得不大清楚。
退一步讲,就算曲老,亦或是御医们听到些点滴,也没什么事。
毕竟发生在静安候府,以及凌无双身上的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
“一切都已经过去,你就别再自责了。我想,她们应该已知晓你认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不会再怨怪你的。”青岚帝伸出手,在静安候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静安候道:“她们不怨怪我,可我过不了自己良心上这关。你知道么?青儿她临死都未见我一面。她是让双儿捎了封信给我,说已经原谅了我,但我却因她写的信,更加地痛恨我自个。”
青岚帝叹了口气,幽幽道:“说起来,都是我的错,若不是为了替我解毒,她也就不会,不会受到人暗算,早早地离开人世!”
“替你解毒,定是她自愿的。至于她出事,你也不想的,这或许就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吧!”他不想承认,不想承认他的青儿心里有身旁这位贵气天成,温雅如玉的男子,但事实却是她为了救他,耗去大半功力,才致使歹人截杀她得逞。
心微微有些吃味,亦有些泛痛,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怪她?
他们前世本就是夫妻不是么?这一世,阴差阳错,才有了他与她提前相识,直至相恋,相守。
奈何他不知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终了弄丢了她!
致使他们一别十多年,到她离世那刻,也未曾见上最后一面。
青岚帝没再说话,而静安候亦是如此,静寂的气息,在产房外就这么默默地流动着。
时间一点一点逝去,凌无双腹部传来的阵痛,一次比一次来得猛,可就是不见宝宝们出来,轩辕墨双目染满血丝,握住凌无双的手,一刻都不敢放开。
他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桂嬷嬷,为什么还不见孩子生下来?”由晌午过后,生到日落,再生到夜幕落下,直至现在近乎到了第二日黎明时分,始终不见孩子呱呱坠地,他实在是坐不住了,他不能看着爱人疼痛难忍到极点,却依旧坑都不吭一声,就这,她还时而朝他浅笑,安慰他焦躁不安的心,“皇上,快了,娘娘马上就要生了!”桂嬷嬷也急啊,每次轩辕墨一问她,她都一口一个快生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被她说了有多少遍。
“眼看天都要亮了,到底什么时候皇后才能生下孩子?”
轩辕墨声音里满是不悦,快了,一问就是快了,他不要听到这句重复来,重复去的话,他就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孩子才会出生,才会不让他们的娘再痛下去。
“啊!”
突然,凌无双张嘴大叫了声,接着就听到桂嬷嬷的声音,“头出来了,娘娘再使点力,再使点力就好……”谢天谢地,宫口终于大开,桂嬷嬷在医女的协助下,拖住婴儿的头,边笑,边给凌无双鼓劲。
瞬间过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产房内响起。
“生了,生了……”产房内外,都欢呼出声,轩辕墨此刻,却紧抿薄唇,眼眶湿润,注视着凌无双,眼睛连眨都不眨:“辛苦你了!”轻浅,略带些沙哑的温情之语,在凌无双耳畔响起,随之,他在其额头上,印下滚烫一吻。
“恭喜皇上,喜获皇子!”桂嬷嬷抱着擦洗干净的小宝宝,与四影还有蕙娘跪地朝轩辕墨连声恭喜,“皇后腹中还有一个孩子,难不成你们都忘了?”有什么好恭喜的,臭小子折腾的他娘够呛,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他们兄妹俩!轩辕墨黑着脸,冷声斥责了桂嬷嬷,四影她们一句。
将宝宝递到蕙娘手中,桂嬷嬷恭谨道:“回皇上,有医女在呢,娘娘很快就会生下小公主的。”淡淡瞥了眼桂嬷嬷,轩辕墨没再出声言语。
“娘娘,你用劲,再用点劲,小公主的头现在还看不见呢!”晨阳初起,距离生下皇子的时辰已经有近乎一个时辰,可这小公主就是不出来,面对这情形,桂嬷嬷一时有些无措来,“嗯。”凌无双气息虚弱的应了声,鼓足气力到腹部,却就是听不见婴儿降生的啼哭声。
难产,我是遇到难产了么?
昨个一早,她还用手替自己mo过胎位,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何生了近乎一天*,会遇到胎位不正的问题?“唤师伯进来吧!”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她还要看着宝宝们长大,还要陪墨白首偕老,还要承欢爹地膝下,好多好多的事都需要她去做,这个坎,她一定要跨过去,一定要!“是,老奴这就唤曲老进来。”桂嬷嬷应声,转身走向房门口,“双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有事!”轩辕墨的心,在凌无双叫桂嬷嬷唤曲老进产房时,“咯噔”一沉。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预感此刻如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心肝。
房门由内刚一拉开,青岚帝,静安候,以及曲老,御医们全蜂拥而至。
桂嬷嬷看向曲老,道:“皇后娘娘现在情况有点不好,她唤曲先生进去呢!”曲老点头,正欲提步跨入门内,被青岚帝拽住了衣袖,“请你无论如何,都要保双儿母女平安!”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浓浓关爱,曲老转过头,注视着青岚帝的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产房内正在生产的女子,可是她师妹唯一的骨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她师妹泉下安心,他也要保那孩子母女平安。静安候亦颤声道:“拜托你了!”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双儿母女有事的!”
曲老给出了他的保证,然后提着药箱,进了产房。
星月宫,南风天不亮,就提起轻功,飘下了鸣翠山。他几天前收到蕙娘送给她的信,说凌无双就这一两天要生。女人生孩子,犹如从鬼门关走一遭一般,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便打算下山去去皇宫一趟,亲自确认凌无双与孩子一切安好,方可放心。
原先,他是打算天在明动身下山,可自昨晚上躺到榻上,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会出什么事似得。
考虑到这会下山,也进不了城门,更别说进入皇宫之内,他只好忍住不让自己多想。但硬撑过两个时辰后,那种不安之感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有加重之势。
翻身整理好身上的衣衫,他拿定注意,与其这般恐慌的担心下去,倒不如立刻下山去皇宫,看她是否安好。
“曲老,快,快给双儿看看,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腹中的另一个孩子,就是生不出来?”一看到曲老,轩辕墨急切,恐惧,担心的声音,就在产房内响起,“墨……墨……你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没事的,她一定没事的,凌无双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皇上勿急,曲某这就给娘娘看看。”曲老上前,手轻放到凌无双依然高耸起的腹部,探了探胎位,道:“娘娘腹中的小公主胎位有些不正,待我施过针,小公主的胎位应该会立刻恢复正常。”
轩辕墨道:“麻烦曲老快点,双儿她,她怕是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人儿脸上的疲色,他看得真切,这次生两个孩子,她定会元气大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后果真的是不敢设想!
“嗯。”曲老应声,取出银针,用药酒消过毒,动作很是娴熟地在凌无双腹部刺了几下,只听得凌无双嘴里发出一声闷痛,接着就是桂嬷嬷的声音响起:“小公主的头出来了,出来了!”收拾好药箱,曲老转身退出了产房。
“娘娘,用力,你再用点力,小公主就生下来了!”桂嬷嬷,四影,还有医女,蕙娘等人,一起给凌无双鼓着劲,就是轩辕墨,也是紧握住凌无双的手,紧了紧,“双儿,你一定行的!再使把劲,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这婴儿的头都出来了,可身子就是卡在里面不出,一时急的桂嬷嬷额头不停地浸出汗珠子。
“曲老,双儿她,她没事吧?”曲老出门,将产房内的情况与青岚帝和静安候叙说了下,两人的心神这才放下来不少,这会子听到一个急切的声音问他,抬头看去,就见南风风尘仆仆,带着满身朝露,出现在偏殿门口。
三步并做两步,南风走至曲老身旁,再次问道:“曲老,告诉我,双儿她,她和孩子们都还好吧?”一进宫门,他就直奔倾悦宫,听到宫人说凌无双正在偏殿产房生产,不做多想,便疾步朝凌无双生产的偏殿赶了过来。
倏地,“哇啊……哇啊……”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回答了曲老尚未告知他的答案,“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南风清俊的脸上,泛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曲老道:“皇后娘娘生的是龙凤胎,皇子比小公主先出生了有近乎一个时辰。”
青岚帝接住他的话,笑道:“看来,双儿生下的这个小丫头,往后可是个鬼灵精啊!”静安候脸上露出笑意,看向产房门口,亦道:“小皇子一出生就哭了那么一声,就没再闹腾。这小公主你们听听,这都过了好一阵子,还嗷嗷地哭个不停,绝对是个不吃亏的主!”
“呵呵,她估计是怨我用银针刺了她的小屁屁,所以抗议的哭个不停。”
曲老捋着短须,轻笑出声。
四影和医女们将产房收拾干净,与桂嬷嬷,蕙娘一起准备退下,轩辕墨却唤住了她们:“将皇子,公主抱到内殿去。”小丫头哭个不停,也不怕吵到拼尽气力才生下她的娘亲,“是,皇上!”桂嬷嬷和蕙娘应声,从摇篮里一人抱起一个小不点,出了房门。
两个粉雕玉琢,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小宝贝,被青岚帝和静安候,以及曲老他们爱的实在是不行。
“这哥哥就是听话,乖乖地只睡他的懒觉,瞧瞧这小丫头,都这会子了,大眼睛里还噙着泪珠子!”青岚帝说着,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下小不点的脸蛋,立时,小不点嘴巴一张,发出“哇啊……哇啊……”的啼哭出声。
南风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带着朝露的衣衫,疾步走远几步,运转真气,片刻,身上的白衣变得干爽整洁,“宫主,你看看小公主长得可真漂亮呢,简直就与主子长得一模一样!”蕙娘抱着怀里的小公主,走到南风身旁,笑着道。
“我能抱抱她么?”南风伸出手,看向蕙娘。
蕙娘含笑点头,将仍然张嘴哭个不停的小公主递到了南风怀里。
奇迹就在这时出现了。
刚还嗷嗷哭的小丫头,竟一下子止住哭声,扑闪着大眼睛,对南风露出了个干净无邪的笑容,“她不哭了,她竟然还对我笑。”南风惊讶地望向众人。
曲老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怀里的小宝贝,笑道:“她现在根本就看不到你。”说着,曲老话语一顿,又道:“你身上的气息很柔和,很温暖,或许她感受到了你这份温暖,才会不再啼哭,露出个可爱的笑容,对你以作回报。”曲老这话,明显有些打趣南风之嫌,“曲前辈就别打趣我了。刚你还说她看不到我,怎么转瞬就是她喜欢我了。”南风俊脸涨红,说出口的话,微有些不好意思来。
“双儿恐怕得睡会才会醒转,我这就到御膳房帮她做些吃食去!”青岚帝与静安候说了声,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神态自如地跟在宫人身后,出了偏殿。
“这大齐的太上皇,对咱们皇后娘娘可真好啊!竟然不顾王者之尊,去那咱们都不曾踏入,甚至有些鄙夷的厨房,亲自做膳食给皇后娘娘吃?”
“崔御医,你说的也是,厨房怎会是男子去的地方。唉!看来这大齐的太上皇,是疼爱咱们皇后娘娘到骨子里了!”
“你们俩都少说两句,我倒觉得没什么。咱们皇后娘娘现在不仅仅是轩辕,凌国两国的皇后,她更是大齐现在的女帝!那大齐的太上皇能把皇位传给咱们皇后娘娘,都不传给他自己的皇子,可想而知,他一则是真心喜欢皇后娘娘的聪慧,另一则就是他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肯定存在着某种渊源。”
候在产房外的数名御医,得知凌无双无事后,提着药箱走出偏殿,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青岚帝屈尊降贵去厨房给和凌无双做膳食,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没停过。
倾悦宫内殿。
桂嬷嬷将熟睡的小皇子放到他自己的摇篮里,而被南风抱着的小公主,却一刻都离不开南风的怀抱,一感觉到有人要抱她走,就瘪着小嘴,似要哭一般,蕙娘担心南风或许有些累了,于是咬了咬牙,终对其道:“宫主,小公主还是让我来抱吧!”
南风温润一笑:“她若是哭了,可该怎么办?”
蕙娘笑道:“没事,小孩子都这样,哄哄就好了。”南风点头,将小不点递到了蕙娘怀里,骤时,睡着的小人儿瘪嘴哭出了声,“要不还是我来抱她吧!”南风伸手道。
“没事,她哭会就好了。”凌无双被轩辕墨用薄被裹着抱进内殿,听到南风与蕙娘之间的对话,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南风笑着说了句。
收回手,南风道:“你身体还好吧?”
凌无双轻浅一笑,道:“我就是有点累,其他一切都还好。”
轩辕墨将凌无双放到卧榻上躺好,并细心地为其盖好锦被,对南风道:“坐吧。”
“嗯。”南风点头在距离卧榻不远处的椅上坐下,道:“你和孩子们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凌无双淡笑道:“谢谢你关心我和两个孩子!”
南风笑了笑,没再说话。
“主子,小公主应该是饿了。”蕙娘哄了会怀里的小不点,却始终不见成效,反倒将桂嬷嬷放在摇篮里的小皇子给惊醒,骤时,他也慢慢地发出了哭腔。凌无双柔声道:“将他们抱过来放到我身边吧。”
“是。”
桂嬷嬷和蕙娘应了声,将两个闹人的小鬼头,抱到了凌无双身旁,“好了,就放他们躺在我身侧,你们也退下歇会去。”
“是。”桂嬷嬷和蕙娘朝凌无双,轩辕墨分别福身一礼,转身退出了内殿。
“走,咱们去外殿坐会。”
轩辕墨chong溺地看了眼凌无双和两个孩子,启唇对南风说道。
南风从椅上起身,嘴角含笑,朝凌无双递了个好好休息的眼神,便跟在轩辕墨身后去了外殿。
“怎么不见清影和雪影?”魅影和花影傻愣愣地站在凌无双卧榻不远处,眼睛一刻都没从凌无双这个主子身上挪开过,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问她们话,也没见她们有什么反应,“我说,你们俩难不成被人点穴了?”凌无双轻笑出声,打趣了她们一句。
“主子,你以后千万别,别吓奴婢几个了!”花影终因凌无双的打趣之语先回过神,她红着眼睛,走至凌无双身旁,哽咽着道。好险,刚真的好险,若是主子生小公主时,出现个万一,花影相信,她一定会难过死的。
“快别掉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凌无双轻浅一笑,出言劝花影。
花影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回主子,清影和雪影随太上皇一起去了御膳房给你准备膳食,等会就回来。”魅影回过神,慢慢地走近卧榻,出声对凌无双禀道。
爹地真的给她去做吃食了!骤时,凌无双感动的眸中泪花萦绕,“主子,你怎么了?”花影,魅影看到她这样,同时担心地问了她一句,“我没事,没事的。”抬手轻拭眼角,凌无双看向她们笑着摇了摇头。
“主子,小公主很顽皮呢,除过南宫主,我们任何一个抱她,她都哭得厉害!听得我们心里疼惜得紧。”花影笑看向凌无双身侧躺着的两个小不点,出口之语好不怜惜,“等过段日子,她就会乖很多。”伸手在女儿脸蛋上轻触了下,凌无双笑得一脸柔和。
“你怎么进来了,南大哥呢?”见轩辕墨独自走进内殿,凌无双疑惑地问他南风去了哪里。轩辕墨行至榻侧,抱起一个小不点到怀里,落座到凌无双身侧,温声道:“他说看到你和孩子们一切都好,他也就放心了。加之星月宫中近来事务比较多,便告辞离去。”
“他怎么也不进来与我说一声再走?”
凌无双小声嘀咕了句。
“这不是怕孩子们饿,你有所不便嘛!”
对于轩辕墨说的话,凌无双脑袋慢半拍,还没反应出轩辕墨出口之语是何意,魅影和花影两个反倒羞红脸,垂头向二人屈膝一礼,找了个借口,速度地退出了内殿,“怎么?还没想到我说的是什么么?”
277:她不会允你这么做的
这就是他的双儿,是他心思睿智,放在心尖上,却对些极简单的话语,一时半会竟不晓得是何意的爱人。
凌无双给他记眼刀子,嗔道:“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开窍么?在我们那,母亲给孩子喂乳,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所以我才会一时半会没想到你刚说的话是何意,记住,不许再笑我!要不然,我有你好看。”说着,她抡起粉拳,在轩辕墨眼前晃了晃。
“我错了,我不该大惊小怪,不该想看你出糗的样子。”
轩辕墨抱着怀里的孩子,连连对凌无双赔笑脸。
“你不是说早都给俩小把名字取好了么,说出来,我听听先。”放下拳头,凌无双将女儿抱入怀里,柔声问轩辕墨。
“我怀里的臭小子就叫轩辕倾凌,至于你怀里抱着的女儿嘛……,叫凌一诺好了!”轩辕墨说到女儿的名字时,故意将尾音拉得老长,卖弄起玄虚来,使得凌无双又甩给他一记眼刀子,并出言讥诮道:“你取的这俩名可真有水准!这要是被他人知道,还指不定要怎么笑你呢!”
轩辕墨哼唧道:“谁敢笑?我觉得这俩名很好,简单好记,而且还蕴藏着我对你的爱,以及对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不变的诺言!”
“肉麻!”凌无双心里是幸福的,亦是满足愉悦的,傻瓜给孩子取个名字,都要处处想着她,真是个十足的大傻瓜。不过,她就是喜欢,且十分喜欢他的这种“傻样”!轩辕墨看出凌无双嘴上逞强,说他给俩孩子取的名字肉麻,实则心里是欢喜的,逐情不自禁地探过头,在凌无双嘴上亲了下。
怎料,这一碰触,他无论如何是再也忍不住,开始将这个轻浅的碰触,延绵成了浓郁的深吻。
两人这会子可都是怀里抱着孩子呢,就这么热吻在一起,也不怕伤着孩子。
青岚帝见四影提着食盒,傻站在内殿门口不往进走,心生奇怪,越过她们四人,大步跨进内殿,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有些温馨,却又不是很合时宜的一幕,他眸带chong溺,接连干咳数声,提醒道:“你们可是抱着孩子呢!”
骤时,轩辕墨和凌无双两人脸颊发红,坐正身形,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害羞了?”青岚帝走至他们身旁不远处,笑着问了句,“爹地……”凌无双抬起头,似小女儿家撒娇一般唤了声青岚帝。
看她俏脸羞红更甚,青岚帝笑道:“在爹地面前,你们都是孩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爹地刚才打扰你们,只是怕你们伤到了孩子,呵呵!”说着,青岚帝郎笑出声。
“爹地,你还笑!”
凌无双红唇微嘟,将小女儿家的娇憨之态,更为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傻孩子,爹地看到你这样,是打心眼里开心。知道么?爹地,爹地……”说到这,青岚帝话语止住,眼眶微微泛湿,没再说下去。轩辕墨知道青岚帝顾忌四影在内殿伺候着,所以把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不再言语。
见四影将饭菜在桌上摆放好,轩辕墨看向她们,道:“这里不用你们再伺候,暂且退下吧!”
“是,皇上!”
四影屈膝一礼,退出内殿。
将怀里的轩辕倾凌放到他自个摇篮里,轩辕墨回转道凌无双身旁,从其怀中接过凌一诺,道:“你肯定很想吃父皇做的饭菜,我先将孩子放到摇篮里,然后再过来喂你吃些。”凌无双正要点头,却听到青岚帝说:“你肯定也饿了,放下孩子后,你先去用饭菜,我来喂双儿。”
“谢谢父皇!”轩辕墨点头谢过青岚帝,抱着凌一诺这个小不点到了她的摇篮旁边,见小不点瘪嘴,似乎有欲哭之兆,轩辕墨忙双臂轻轻摆动,哄其进入熟睡之态,方才将闹人的小不点放入摇篮,紧接着转身到桌旁椅上坐下。
青岚帝取过一青瓷小碗,盛好丰盛的羹汤,对轩辕墨道:“自家人,无需生分。”
轩辕墨含笑点头,他明白青岚帝所言是指他刚才道谢之语,“这羹汤不仅味道好,而且大补,你也多喝点!”青岚帝指着桌上一大碗羹汤对轩辕墨笑着说了句,看到轩辕墨含笑点头,青岚帝这才端着青瓷小碗,走到凌无双榻前。
闻到淡淡的,陌生而又熟悉的羹汤香味,凌无双的眼睛渐渐变得雾蒙蒙:“爹地,我好久好久没闻到这羹汤的味道了!”真的是好久,久的她一想到爹地做的羹汤和饭菜,就会禁不住掉眼泪。青岚帝坐到她身侧,脸上笑容有chong溺,亦有深深的自责:“是爹地不好,爹地不该,不该早早地和你妈|咪丢下你……要不然,爹地便可以随时做羹汤和饭菜给你吃。”
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凌无双眼里掉落而下,她摇头道:“不,不是爹地和妈|咪的错。”都是凌云天的错,若不是他,爹地和妈|咪就不会出车祸;若不是他,祖父就不会带病历练她独当一面,终了油尽灯枯,病死在chuang上;若不是他,他们一家人的日子定会过得幸福美满。
“好了,咱们不说那些伤心的事了,来,爹地喂你喝口烫,你尝尝味道有没有变。”青岚帝用帕子为凌无双拭去脸上的泪痕,然后放下帕子,自碗里舀起一勺烫至凌无双嘴边:“烫的温度这会刚好。”
“嗯。”凌无双点头,张嘴喝进青岚帝送入她口中的汤汁。
是这种味道么?
她细细地在嘴里回味了下,很快眼里的泪又顺着双颊*而下,“你刚生了孩子,是不能哭的。乖,若是这烫不合你的口味,爹地等会去御膳房再重新给你做。”拿起帕子,凌无双自个在脸上抹了把,语声哽咽道:“是这个味道,爹地做的羹汤,就是这个味道。这汤里有爹地对我的关怀,还有爹地对我浓浓的爱,我只是,只是一想到这熟悉,带着爹地满满爱意的羹汤,已好久好久没有喝过,就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来。我不想掉眼泪的,爹地,我真的不想掉眼泪,可我,可我就是忍不住……”眼里的泪水越擦越多,说着说着,凌无双呜呜地哭出了声。
青岚帝眼里亦蓄满泪水,并一滴一滴地夺眶而出,他起身将汤碗放到榻侧的桌上,然后坐回凌无双身旁,伸手揽其到怀里,轻抚着女儿的背脊,温声道:“乖,不哭!爹地以后再也不和你分开。只要你想吃爹地做的饭菜,想喝爹地煲的羹汤,爹地就立时给你去做。不哭了哦!再哭可真就把身子哭坏了!”
“嗯,不哭,我不哭了!我也不要和爹地分开,永远都不要分开。我会和墨,还有孩子们一直守在爹地身边,让爹地每天都快乐开心。”凌无双头埋在青岚帝怀里,抽噎着道。轩辕墨坐在椅上,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听到凌无双的哭声,只觉鼻子,眼睛都泛酸,好好的一家人,就被徐枫给害得骨肉分离,恶毒小人,倘若没被他的双儿杀死,他必让其受尽各种酷刑,再一刀刀地凌迟处死!
片刻后,凌无双的哭声渐渐止住。
青岚帝道:“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快些把汤喝完,爹地再给你喂些清淡点的饭菜,好好把肚子给填饱。”说着,他松开凌无双的身子,起身端过汤碗,准备喂凌无双喝汤,却被凌无双接到手里,道:“爹地,我自己喝就是,你去和墨一起用点饭菜吧!”她和墨从昨个晌午到现在没用膳食,守在产房门外的爹地恐怕多半也没用,“你先喝汤,爹地这会不饿。[..tw超多好看小说]”瞧凌无双定定地看着他,就是不喝羹汤,青岚帝chong溺一笑,解释道:“在你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宫人们送膳食过来,爹地多少用了些。”
“真的?”
凌无双不信青岚帝说的话,好看的美眸眨了眨,出声确认道。
“傻孩子,爹地骗你干甚!”青岚帝笑嗔了凌无双一句,脸上表情甚是柔和。
他坐在凌无双身旁,唇角挂着柔和的笑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凌无双一口一口地喝着羹汤。
“爹地,我还要。”
喝完一碗,凌无双笑看向青岚帝,想要再喝一碗。
轩辕墨这时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碗,笑道:“我给你盛,让父皇多少再吃些,距离生下倾凌,这会子都近乎午膳时间了!”凌无双稍加琢磨,便明白轩辕墨说的话是何意,逐看向青岚帝,道:“爹地,距离你用过早膳到现在已有段时间,你还是听我和墨的话,去用些饭菜吧!”
发觉自己若是不去用膳,俩小恐怕心里会过意不去,青岚帝慈爱一笑,点头道:“好,爹地听你们的。”听到青岚帝这么说,凌无双甜甜地笑了,那笑容甚是愉悦,开心。
因生产带来的疲累,凌无双在轩辕墨喂她吃了些许饭菜后,张嘴哈欠连连,没多久,躺在枕上进入到酣睡之态。轩辕墨将她的身子在榻上放好,就看见青岚帝抬手示意他去外殿坐会,他点了点头,帮凌无双将被角掖好,逐转身跟在青岚帝身后,步出内殿。
“皇后已经睡着,你们进去轻点收拾。”
轩辕墨对正欲走进内殿收拾桌上碗筷的四影,低声交代了句。
四影屈膝一礼,应道:“是。”然后起身,脚步轻浅,走进内殿。不大一会功夫,她们小心翼翼地收拾完碗筷,着数个宫侍,将碗筷送回至御膳房,而她们则是侍立在凌无双卧榻不远处,好方便其睡醒上前伺候。
正殿中的宫人,被轩辕墨打发到殿门口候着,因为他有话想与青岚帝说,怎料不待他开口,青岚帝走至桌旁椅上坐下,已开口对他说道:“墨小子,你坐,父皇有话想与你说。”轩辕墨没加思索,提步到桌旁另一张椅上坐下,道:“我也有话想与父皇说呢!”
青岚帝微笑:“要不你先说吧!”
轩辕墨神色平和,摇头:“父皇说完,我再说也不迟。”两个小鬼头虽是闹腾了一阵子,终了才呱呱坠地,但好在有惊无险,母子三人均安然度过一劫,他是时候对外公布他的决定――三国合并,且是将轩辕,凌国作为礼物,送与最爱的她,由她来掌管这整个天下,做万民爱戴之主!
青岚帝:“我让轩小子捎给双儿的信中,提及三国合并一事,想来双儿定是与你说起过。”轩辕墨点头嗯了声,“那你有什么看法?”青岚帝注视着他,候其说话。“我觉得父皇的提议很好,而且我想与父皇说的,也正是这件事。”
“哦?”青岚帝一笑,道:“把你的想法具体与我说说。”
“是。”轩辕墨点头:“我想将轩辕,还有凌国作为礼物送给双儿,这样一来,天下自是一统了。而一统后的国名,我打算就定为凌国,国都设在距离轩辕,大齐,凌国都比较近的庆州。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青岚帝静静地凝视着他,手指轻弹桌面,良久,方才摇头道:“她不会允你这么做的。”
轩辕墨道:“她比我更适合做天下万民之主,我想,只要好好与她说,她定不会拒绝我的这片心意。”
“你还是不了解她啊!”青岚帝轻叹口气,道:“她前世经历太多,如今想要的不外乎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再者,她自从嫁给你,所做所为,全是为了帮你拿回原属于你的一切,在她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你们又添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我想,她更是将心神用在了你和孩子们身上。再有,如果她接受了你的礼物,成为天下万民之主,你就不怕她精力不够,累倒她么?”
“我会帮她,不会让她被政事压倒。”
轩辕墨没有因青岚帝说的话,打消他将轩辕,凌国作为礼物送给凌无双的念头,反而言语间的态度,更为坚定。
“你这又是何必呢?”青岚帝甚是不解地看向他。
“我就是想要她成为这世上最为尊贵的女子,成为天下万民为之称颂的王。因为她有这个资格,有不输于任何男儿,包括我在内的资格。她才华盖世,风姿卓然,行事果敢决然,却又不失一颗仁爱之心,比之我,她更能令万民敬服!”
“她是女子,你觉得你说的这些,会成为现实么?”青岚帝于轩辕墨说的话,是感动的。从心底来说,他的双儿完全有能力做这天下万民之主,但身处这个落后,封建,以男子为尊的古代,她一个女子想要真正站在最高处,俯视整个天下,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再说,他也不想看到她那么辛苦。前世为兴旺家族产业,她付出的已经够多,这一世,他只想她幸福;只想有个好男人疼她,爱她,怜惜她;只想她儿女绕膝,享受美好生活。
轩辕墨深深地看了青岚帝一眼,笑了笑,道:“父皇难道忘了双儿现在是大齐女帝?”青岚帝道:“父皇没忘。”
“既然父皇都可以将皇位传给双儿,且并没有因为双儿是女子,得到诸多大臣反对,亦或是大齐百姓说三道四,为什么我就不可将轩辕,凌国一起送给她,从而让她做整个天下的王?”
这话的确没有说错,凌无双都已做了一国女帝,接下来成为两国,三国,成为整个天下的女帝,又有何不可?
轩辕墨笑了,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成竹在胸。
青岚帝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轩辕墨反问他。
“大齐有我在,我想将皇位传给谁,是我的事,朝臣哪个敢出言反对?至于百姓,多半是敬服双儿神女之名,加之谁主掌大齐,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无关紧要。他们要的仅是吃饱穿暖,过上安稳生活就好。凌国是你攻下来的,咱先不说。而这轩辕,那颗是你的祖先打下来的基业,你觉得你那些朝堂大臣,还有你的兄弟及宗亲们,会同意你它拱手相送他人么?而且那个要送予的对象还是个女子。如此一来,岂不是要生出很多的事端。”
“他们敢!”轩辕墨脸色一变,冷声道:“他们识时务的话,我会让他们继续做他们的官,做他们的王爷,继续尊享他们的富贵,否则,我不介意抄他们的家,发配他们去边疆做苦役。至于轩辕,凌国两国的百姓,他们与大齐百姓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同样只是想过安稳的生活,人人能吃饱穿暖就好。还有就是,双儿可是我们轩辕的神女,大齐百姓都敬服于她,那么凌国的,轩辕的百姓自然是没得说的。所以,父皇还是别劝我了,因为我要双儿成为万民之主,心意已决。”
青岚帝对于轩辕墨说出这么决然的话,脸色不禁变了变。
道:“你就不怕双儿成为万民之主,压在你头上,致使你在这天地间抬不起头么?”
轩辕墨傲然一笑,道:“我就是我,何来抬不起头一说?而且,能被双儿压在头上,我甘之如饴。”青岚帝起身,走至轩辕墨身旁,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用了用力,连道三声好,接着对其说道:“能有你这么chong着双儿,爱着双儿,父皇心里既感动,又开心啊!”
“那父皇是答应我的做法了?”轩辕墨抬眸,满是期待地看向青岚帝。
因为他知道,只要青岚帝支持他,到时凌无双即便想推拒,也算不上个什么大事。
毕竟在凌无双心里,是很敬爱青岚帝这个爹地的。
青岚帝悠悠笑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你做的决定?”一个男子只差将心掏出展现在他面前,证明对他女儿的深切爱意,作为父亲,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对方的心意?
双儿,父皇很开心你嫁对了人,很开心你遇到了一个足以托付终身的好男子!
“谢谢父皇!”
轩辕墨起身,笑着朝青岚帝揖手一礼。
青岚帝摆手:“有什么好谢的,你这么chong双儿,又是毫无保留地疼爱,怜惜她,理应是父皇谢你才是!”轩辕墨转身朝内殿方向看了眼,勾起唇角道:“双儿她也很chong我,也很疼爱我,更是十足的怜惜我。若不是遇到她,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爱一个人是件极其幸福的事,更加体会不出为深爱的人付出,整颗心都会涌满无以伦比的愉悦和满足!”
“墨小子,看来你是真被我家双儿给吃住了!”
青岚帝亦是chong溺地望向内殿方向,笑得一脸乐呵。
“能被她吃住,是我的福气!”
轩辕墨笑着呢喃出声。
内殿,凌无双睡得很熟,于青岚帝和轩辕墨之间的对话根本就听不到。然,侍立在靠近内殿门口的四影却隐约间听到了一些。
花影此刻心情很激动,不由伸手拽了拽她身旁清影的衣袖,用极小的声音道:“皇上竟然要把轩辕和凌国送给主子,而且还让主子做万民之主。”清影眼皮子抬都不抬,问道:“很奇怪么?”
“不奇怪,不奇怪!我就是为主子感到开心而已。”花影抬眸朝卧榻方向看了眼,捂着嘴小声回了清影一句,“主子很在乎皇上,你觉得她会答应么?真是个十足的傻子!”清影这回是很不客气地白花影一眼,“主子在乎皇上,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太上皇都支持皇上这么做,到时主子就算不答应,可碍于太上皇的面子,也得答应不可。”花影凑近清影耳畔,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然后对其扮个鬼脸,抿唇不再说话。
“雪影,你觉得主子会答应皇上,做天下之主么?”魅影似花影一样,亦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小声问她身边的雪影。
雪影没有立时应她话,而是片刻后,才抬眼看向她:“我不知道。”主子多半不会应皇上做万民之主,但是,又不排除有其他可能发生,毕竟主子的心思,可不是她们几个丫头可以猜得出来的。
“和你这冷冰冰的人说话,真的好没劲!我可告诉你,你若再这样冷冰冰的,铁定会吓坏小皇子和小公主。”雪影的冷脸,魅影实在是不敢恭维,不由心底腹诽:冰块脸,木头脸,小心嫁给焰副统领后,吓得人家不敢和你亲热。哼,偶尔笑笑,又不会少二两肉,用得着这么冷冰冰的每天绷着脸对人么?好像谁都欠你千、八百两银子似得,没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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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你凭什么不赞成?
幸福甜美的日子,总是过得相当的快。[..tw超多好看小说]
转眼进入暖春四月,桃花纷飞时节,再有十天不到,轩辕倾凌与凌一诺两个小鬼头就足百日了,兄妹俩相比较刚出生那会,长得更是好看到精致,宛若误入凡尘的小精灵似得。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肉嘟嘟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对水汪汪,像极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眨眼间,透出无尽灵气。
今个早朝上,轩辕墨不顾众臣反对,直接下旨迁都庆州,并且在太子轩辕倾凌与公主凌一诺百日那天,将轩辕,凌国两国作为礼物送给凌无双,且三国合一后的国名,定为凌国。安王,怀王对轩辕墨的做法虽心有诧异,但却没出言在朝堂上公然反对轩辕墨此举。
豫王是个急性子,自是不赞成轩辕墨这般做。
但未待他出声说出自己的意见时,被站在他身前的怀王,一脚踩在脚面上,给生生制止了住。
怀揣心里涌动着的愤愤不平,豫王硬是憋着一口气,挨到早朝结束。
步出宫门的一路上,他阴沉着脸,跟在怀王身后一语不发,而怀王也没在这个时候搭理他,就这样默然地与其一前一后走出宫门。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缰,怀王转向豫王,道:“去二哥府里坐坐。”
豫王没有吭声,拉长个脸,一个提气,便跃到马背上坐好。怀王甚是无奈地叹口气,他明白豫王还在因早朝上发生的事闹着情绪,翻上马背,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说着,他一夹马腹,瞬间马儿奔向怀王府方向而去。
听到身后紧跟着传来的马蹄声,怀王嘴角微微翘起。
傻小子从小到大,就是个遇事不会多转几个弯的直脑筋,看来等会少不了他一通劝解。
哥俩骑马到怀王府门口,下马将马缰丢给侍卫,踏进王府大门直奔书房。
“坐。”
怀王在书案后坐下,抬手示意豫王坐到椅上说话,奈何豫王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在书房里来回走过两圈后,停住脚,道:“他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些?”豫王眼里尽是恼怒,怀王淡淡道:“你这是冲二哥发脾气么?”傻小子犯得着为件已经铁板钉钉上的事,气得脸色苍白,目喷怒火么?
“二哥,你不要故意岔开话题!”豫王的脸色真的是异常苍白,一看就知是急怒攻心之白,是气急败坏之白。怀王轻浅一笑,指着书案一侧的椅子道:“你先坐下,有话咱们哥俩慢慢说。”
豫王摇头:“我坐不住。”
“你坐不住?你为什么坐不住?”怀王淡淡问他一句,起身走出书案,将豫王按至椅上坐下,然后转身重新坐回书案后,道:“给二哥说说,你到底为何生气?且气xing还大的不行。”怀王忽然觉得他这个五弟甚为可爱,因为他从未见过豫王为件事,气成这么个模样。
就算封地被皇上收回,傻小子也仅是气恼一会,被他一番劝说,便不再想那事,但现在,他却因为皇上自个的事,气得呼哧呼哧,只差提刀杀人,才放纾解心头怒火的地步。
三国合并,天下一统,是想要成为王者的每个男儿都想实现的愿望。
而得了天下,却要将其拱手送人,却也只有那人才做得出。
父皇定是知道那人要将轩辕和凌国,作为礼物送给他挚爱的女人。既然父皇都未出言反对,他们反对又有何用?
“二哥,你是火上浇油,故意气我么?”豫王心里甚是气恼。
明明知晓他为何事生这么大的气,非得揣着明白装糊涂,要问他个所以然。.tw[棉花糖小说网]
这还是他的二哥么?
怀王笑道:“我火上浇油?我倒是想问问,你凭什么反对?反对皇上将轩辕和凌国作为礼物送给皇后?”凌国是那人自己攻打下来的,轩辕就算父皇不传给那人,凭借那人的手段以及实力,就算有两个,甚至更多个轩辕,他都可以像攻下北国那般,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收入囊中。人家自己的东西,想要送给谁,是人家自己的事,他们犯得着唱反调,去阻止么?
且他们阻止,又能起何作用?
该怎么办,那人照样怎么办。
如此一来,他们何必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弄得君臣关系紧张。
豫王被怀王一问,一时愣怔住,但转瞬,他便回过神,怒气冲冲的道:“轩辕是父皇传给他的,更是咱们先祖打下的基业,他凭什么擅自做主,就将轩辕送给凌无双?”说到这,他见怀王未出声反驳,自认为他说的对,于是,他继续愤愤不平道:“还有凌国,是他攻打下来的没错,但若是,若是……”
怀王淡淡道:“若是什么?你接着往下说,我听着呢!”豫王脸一红,扭头看向别处,不再与怀王视线相向。
他怎么说着说着,就将凌国从嘴里扯了出来?
凌国是那人凭借清风楼,以及凌无双的帮助,攻打下来的,与轩辕可是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豫王甚是懊恼自责,自责他刚不该和怀王扯到凌国,可话已出口,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他感觉到怀王已经因他说的话,动怒了。
可他为何动怒?
豫王很是不解。
“怎么,说不出来了?啊?”
怀王脸色一沉,问豫王的声音,明显有着不悦。
“二哥,凌国是他攻下来的没错,我刚不该和你扯到凌国一事上。可轩辕是父皇传给他的,更是咱们先祖打下来的基业,这该没错吧?”豫王转过头,重新与怀王视线相接,“是没错。但你可有想过,就算父王不将皇位传给皇上,凭皇上自个的能力,以及清风楼和大齐这两个强有力的后盾,轩辕到皇上手中,有悬念没有?”
豫王经怀王如此一说,垂眸不再言语。
怀王继续道:“你不说话,就是认同我说的没错,是与不是?”
良久,豫王眸色认真,一字一句道:“可轩辕是咱们先祖打下的基业,就被他这么轻而易举地送给凌无双,我心里就是窝火得紧!”
怀王被豫王的不开窍,气得真想一掌拍在书案上,但他忍住了,忍住了心底的不悦,冷冷道:“你窝火?你窝哪门子的火?”说到后面这句话,怀王语气中尽显怒意。
他的怒意宛若秋夜的风,向豫王袭面而去。但豫王的神色却仍然是一副他没说错的认真之态:“二哥,你到底生我什么气?我刚说的话,可是一句都没错。祖宗基业拱手送人,就是他不对。他不配做我们轩辕家的子孙,更不配做轩辕一国之主!早朝上,他刚说出他的那个决定,你又不是没看到大臣们是如何反对的。还有那些宗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会定会有宗亲去宫门口闹事,二哥若不信的话,咱们打个赌怎样?”
怀王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豫王却依旧钻在牛角尖里,怒极之下,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在书案上,喝斥道:“我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轩辕是咱们先祖打下的基业没错,但我不是告诉过你,以皇上的能力,以及有大齐和清风楼,现在还多了个凌国做后盾,想要拿下轩辕,对皇上来说,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如此一来,轩辕就是他的,而凌国本就是他的,他将自己的东西送给挚爱的女|人,有什么不可以?”
说到这,怀王站起身,直视着豫王,接着道:“再说,皇后才华横溢,能力非凡,且有神女之名在身,由她来当万民之主,我觉得比皇上自个来当还要好。”那人的脾xing,一个不好,就会大开杀戒,近几年出现的灭门血案,以及柯丞相一家的事,足矣说明那人不是个讲情面的人。
凌无双是他的挚爱,更是他手中的宝。
因此,由凌无双做万民之主,总比出手狠辣,心里只有一人,宛若神祗,实则却如地狱之魔的他来得好。
豫王张开嘴,想要再出声反驳怀王几句,可就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不出来了,是吧?”怀王声音变得平缓,淡淡地问豫王。
豫王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支支吾吾道:“可他这么做,也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怀王挑眉,意在让其继续说下去,豫王接着道:“放着万民之主不做,却甘愿做一个女|人的王夫,想想就觉得可笑。”
怀王被豫王说的话,气得喷笑出声,指着他道:“你呀,cao的心可真够多。有些事,于我们来说是砒霜,却于他人来说,是再甜腻不过的蜜糖。”听到怀王这句话,豫王眉头皱在一起,道:“二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人并不觉得做王夫是件丢人的事?”
“你总算开窍了。”怀王满意一笑:“皇上喜欢皇后,且那种喜欢已深入骨髓。嵩山一战中,为了救皇后,皇上可以连xing命都不要,更何况一个皇位?”
“可是,可是这个皇位与一般的皇位不同。”
“有什么不同?还不就是个皇位么!”怀王明白豫王话语里的意思――一国之主与天下万民之主,肯定是有所不同,但在那人眼里,却是没什么两样。
豫王挠了挠头,弱声道:“二哥,你说的我现在明白了,可我心里仍然有些不舒畅。“怀王笑着问他:“咱们兄弟几个的爵位,可有因皇上做出的决定有所改变?”豫王脱口道:“这倒没有。”
“那不就得了。”怀王笑了笑,道:“未来是皇上做天下之主,亦或是皇后做天下之主,从咱们自身的利益来说,没什么大的干系。”
“哦。”
豫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怀王又道:“咱们往后行事,只需与现在一般无二就好。”
“我听二哥的。”豫王出声应了怀王一句。
突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就听到怀王府的管家出声禀报:“王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进来回禀。”
怀王看向书房门口,对门外的管家吩咐道。
“是,王爷。”管家应声,推门而入,朝怀王,豫王躬身施过礼,然后面向怀王:“禀王爷,绥郡王,德郡王……,皆被皇上下旨着御林军抄了家,并且将他们的家人全发配边疆做苦役……”管家边擦额上浸出的冷汗,边将自己在街上听来的消息,一一对怀王禀了遍。
太吓人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就因为阻止皇上将轩辕,凌国作为礼物送给皇后,自己遭殃不说,连带着一家老小全跟着遭罪,被皇上下旨发配边疆做苦役,恐怕这一辈子与荣华富贵就此绝缘了。
想到街上传来的阵阵女|人,孩童哭声,管家的心里就一阵胆寒。
皇上出手,真是雷霆万钧,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前段时间,京中,乃至轩辕,凌国各地的花楼,就被皇上用雷霆手段整顿了一回,不长眼的,竟然还敢对皇上做的决定生出质疑,并加以阻止。这下好了,害得一家人全没落下好。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怀王摆手,着管家退下,“是。管家躬身应声,身形很快在书房内消失。
“二哥,皇上竟,竟然……”豫王在管家拉上房门后,脸色微有些泛白,张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怀王见他这样,道:“你是想说皇上动真格的了?”豫王点头如捣蒜,怀王又道:“你几时见过皇上处事拖泥带水过?”豫王又似拨浪鼓般地直摇头,“你倒是都知道,那还问什么?”怀王慵懒地靠坐在椅上,挑眉看向豫王。
豫王喃喃道:“还好修,修这次没犯糊涂!”
怀王笑出声:“修脑子可通透着呢,你以为他会向上次为封地的事,领着人去宫门口闹?”豫王没有出言否认怀王说的话,当听完管家说的那几个被抄家的宗亲里,没有他和怀王都视为兄弟的轩辕修,他着实心放下不少,“吃一堑长一智,修知晓皇上每次能下旨,必是与父皇提前吱过声,否则的话,这么大的决定,父皇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怀王淡淡地说着。
“二哥说的是。”
豫王点头认可怀王所言。
朝堂上,以及宫外发生的事,身在倾悦宫陪着两个孩子玩闹的凌无双,均一无所知。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轩辕墨在上早朝前,对殇,焰两个御林军正副统领下了死命令,吩咐他们传他的旨意下去,无论早朝上,亦或是早朝散后宫内外发生的事,一律不许传入倾悦宫中,若有违令者,当场斩杀。“
宫人们闻知这道旨意后,人人吓得脸色苍白,在心底连连告诫自个,将今的所见所闻,全烂到肚里,免得下一刻身首异处。
轩辕墨之所以如此做,一则是想在轩辕倾凌与凌一诺百日那天给她个惊喜;另一则,他担心凌无双提早知道他的打算后,会不顾青岚帝的劝说,断然拒绝。
他想好了――等两孩子百日那天,他会牵着她的手,并抱着他们的孩子一起步入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再对其告知这一消息。
那时,她若是想予以拒绝,就由不得她了!
倾悦宫内殿。
“墨,我怎么觉得倾凌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反倒深沉内敛的一点都不输于你!”凌无双望着躺在摇篮里,似是在想心事的轩辕倾凌,眉间微蹙,对轩辕墨说了句,“我儿子像我,没什么大惊下怪的。”轩辕墨弯腰,伸出手指在轩辕倾凌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戳了戳,接着道:“臭小子,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给老子记清楚。等你再长大点,老子要好好地**你!”
凌无双笑道:“他还那么小,你就想着*他,小心他长大不认你叫爹。”
轩辕墨收回手,从另一个摇篮里抱起凌一诺小朋友,笑的一脸魅力无限:“他不叫我爹,还能叫我什么?”
“叫你坏爹爹呗!”凌无双掩嘴笑着说了句。
“坏爹爹也是爹。再说,我还有一诺小公主唤我爹呢,缺他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亲亲女儿的小脸蛋,轩辕墨心里比蜜还要甜。
凌无双白他一眼,伸手抱起儿子,道:“你真是个坏爹爹,每次下完早朝,只抱一诺,不抱我们的小倾凌,哼!我们娘俩不要理你了。”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凌无双转身走至榻上坐下,“一诺每天除过吃睡,就是吐泡泡,要不就眨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瞧个不停,中间还时不时地发出咯咯笑声,而倾凌就像我对你说的那样,跟个装满心事的大人一般,饿了,喂他吃饱;醒了,就望着某一处,定定地看着,完全不似个孩子。你说,他会不会……”凌无双真的很担心轩辕倾凌有什么先天缺陷,因此,她对轩辕倾凌格外疼chong些。
轩辕墨抱着凌一诺走到她身旁坐下,笑着道:“别多想,孩子好着呢!他是男孩,xing情自是没有女孩来的跳脱。”
“可我就是担心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凌无双的笑容温和而怜惜,“他与一诺一样,都三个月大了,我始终没见过他笑,亦没见他对周遭事物好奇过。”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纱,正好落在轩辕墨俊美绝伦的脸上,他眸色柔和,望着凌无双怀中的轩辕倾凌,嘴角勾起,道:“他好着呢。你瞧,他此刻正睁着大眼睛,认真地听你我说话呢。”凌无双垂眸,看到的正如轩辕墨言语的恩一样,轩辕倾凌小朋友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似是很认真地听着他们夫妻二人的对话,她微微一笑,红唇嘟起,罕见地对轩辕倾凌卖萌起来:“小倾凌,你就给娘笑一个好不好?娘知道你笑起来最好看了,比你那妖孽爹爹还要好看得多,对不对呀?”
她这话一出口,愣是令轩辕墨笑得一脸妖孽:“你这样做是没用的,他想笑,自然会笑出声的。”真是可爱啊,他这是第一次瞧见她卖萌来着,而且是对他们的孩子卖萌讨笑。“哼!坏人,我不想和你说话。”凌无双哼唧一声,身子扭到一边,不再看轩辕墨和凌一诺小朋友父女俩。
突然,她欢欣地笑道:“他笑了,小倾凌笑了!墨,快看,你快看,小倾凌笑了,他的笑容真好看!”轩辕墨探过头一瞧,果不其然,只见轩辕倾凌小朋友微微勾起小嘴角,对他的亲亲娘子笑了。那笑容淡淡的,浅浅的,但就是有着一股子让人说不出的魅力。
“小子,不许你这么对我娘子笑,知道么?”勾人的小东西,竟然笑得魅惑众生,他想闹哪样?是想抢他的娘子么?
轩辕墨心里阵阵腹诽。
臭小子才三个月大,小屁孩一个,怎会就流露出成年男子一般的魅力笑容?
真是奇怪得紧。
难不成他刚才眼花不成?
熟料,在他再次将视线与倾凌小朋友对接上时,却被人理也不理地翻个白眼,登时,轩辕墨心里起火,而凌无双却笑得一脸开心,“哈哈!墨,你也有被嫌弃的时候!哈哈!”轩辕墨故意咬牙启齿道:“臭小子,若不是看你现在年岁小的份上,我恨不得立刻抓起你,拍你几下小屁屁。”
“幼稚!”
轩辕倾凌小朋友小嘴一张一合,发出咿呀之语,“若不是看你真心实意地喜欢她,我才懒得理你呢!”凌无双不笑了,她定定地凝视着轩辕倾凌看了一会,对轩辕墨道:“墨,你抱着一诺到御花园找父皇和皇弟,还有灵儿他们去,我随后就去找你们。”轩辕墨瞪了凌无双怀里的轩辕倾凌一眼,道:“刚才只顾着逗俩小的乐子,竟把父皇着宫人唤咱们去御花园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事,父皇不会怨怪我们的。”
凌无双笑着道。
“那我抱着一诺就先过去了,你和臭小子快点来。”想着凌无双可能有事,因此,轩辕墨温声说完话,怀抱凌一诺小朋友自榻上起身,人很快从内殿消失不见。
“说说你的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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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用生命守护
听到外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凌无双嘴角含笑,问怀里的轩辕倾凌。(..tw无弹窗广告)
她竟能知晓他说的话?
他现在可是婴儿呀,而且他嘴里发出的都是咿呀之语,她怎么就能听明白呢?
见怀里小人儿的眼神左右飘忽不定,凌无双嘴角勾勒出的笑容变得更为明丽起来:“不用大惊小怪,我是你娘,并且我对唇语略懂一二。”凌无双尤其强调了“我是你娘”这四个字。怀里的小不点即是她和墨的儿子,又不完全是。
因为小不点有着一颗成年人的灵魂。
但是,如果他敢不敬墨这个爹爹,亦或是做出什么伤害墨,伤害她其他亲人的事,就算他是她儿子,是她前世的同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除去他!
感受到凌无双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寒意,以及其眸中,嘴角流露出的冷然笑容,轩辕倾凌眼里的光芒渐渐变得黯然,咿呀道:“我是萧寒!”
好熟悉的名字。
凌无双蹙眉想了会,不确认地问道:“你是与我时常作对的“萧氏集团”总裁萧寒?”若真是那个萧寒,没了她再在他头上压着,萧氏定会再无人敢与之抗衡。那么作为这般劲头十足的集团总裁,他又怎会到了这里?
萧寒其人,冷酷无情,行事果决狠辣……可以说,他身上所具有的方方面面和她非常相像。
然,他的萧氏,却永远落于她“鼎盛”之后,无法超越。
而且据听说,此人不近女色,却也没有什么特殊嗜好。
其家族中的所有事,都由他亲自掌控,那么他出现在这里,成为她的儿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车祸?
他杀?
……
无数个念头,自凌无双脑中生起,但转瞬都被她否决。
似乎是看出了凌无双眸中的疑惑,轩辕倾凌张开小嘴,咿呀回她:“我是你说的那个萧氏集团总裁萧寒。我能到这里,多少与你有些干系!”
“与我有关系?”凌无双眼角上挑,提出质疑。
怎会与她有关系?
前世,她与他在商业酒会上是见过几面,但却没说过一句话。
挥去脑中所有的想法,凌无双郑重其事道:“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目前是我和墨的儿子,是我女儿的哥哥,若果你接受这个身份,我会像先前一样疼爱你。但是,如果你一旦做出什么伤害我家人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没必要!我只知道你是我儿子就可以。”说完,凌无双抱着怀里的轩辕倾凌站起身,走向内殿门口,补充道:“别没事总装个大人样,要知道你现在可是三个月大的婴儿!”轩辕倾凌微微一笑,咿呀道:“我有分寸的。你放心,来到这里,我只是你的儿子,我不会做出伤害自己家人的事!”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在乎的人呢?前世,你我无缘相识,相恋,相知,相守,今世能在你身边,做你的孩子,我心里已很开心,很知足。
轩辕墨喜欢你,chong你,爱你胜过他的生命。
我亦如此。
步出倾悦宫,凌无双看了怀里轩辕倾凌一眼,笑道:“闭着眼,是不是在琢磨什么鬼主意呢?”
轩辕倾凌双眼睁开,咿呀道:“没有,我在回想着怎么做个父母疼爱,亲人喜欢的好婴儿。”凌无双柔和一笑,在轩辕倾凌脑门上轻轻亲了口,道:“乖,没必要强求自己,自然点就好!”立时,轩辕倾凌小脸变得酱紫,尴尬地扯了扯小嘴角: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她这是在占他便宜么?
“不许整出这些不属于小孩子应有的表情,要不然,我会把你脱光光,让四影她们瞧个够!”
凌无双嘴角翘起,朝轩辕倾凌小朋抛出个甚是邪恶的笑容。
顿时吓得轩辕倾凌小身子抖了一抖。
还记得那日他正坐在总裁室处理着文件,突然一不小心,将放在桌上的电视遥控器给压在胳膊底下,看到墙上液晶屏上显示出的画面,以及新闻主持人解说的内容,他当即如被雷击,紧接着一颗心揪痛到极点。
“鼎盛集团”总裁凌无双女士,在夜间开车回海边别墅途中,车子意外发生爆炸……
主持人的话语,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回响着。
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死在了车子爆炸中,尸骨无存。
是死在她办公室的叔父在她车上做的手脚么?
肯定是他,肯定是凌云天那个败类!
他还没告诉她,他喜欢她,甚至于早早的就爱上了她。
他还没像她求婚,没和他一起携手到老。
他更是没有与她真正地相处过,亦或是与她面对面地坐下说句话。
她的择偶标准,他知道。
她对接近她的男人,从来不给好脸,他也知道。
她曾放出口的话――想要与她谈婚论嫁,必须要先有让她折服的本事。
这个,他同样知道。
奈何,商界奇才的他,无论怎样努力,萧氏总是屈居在她的“鼎盛”之下。她的聪慧,她处事的狠辣手段,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万千风华,在他看到花季时的她第一眼那刻,便将目光从她身上再也挪不开。
他是自傲的,他相信凭借他的头脑,绝对会使萧氏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鼎盛,并且将其超越。
到那时,也就是他向她求婚之日,更是他向全世界宣告他喜欢她,深爱她一生的日子!
手中这份文件一签署,他自信萧氏的业绩,会在今年年底超越鼎盛。
却不曾想到,她的噩耗,会这般突如其来地传来。
泪,自他眼里滚滚*而下,起身离开座椅,他站在超大的液晶屏前,看着画面上播放着她生前的每一个精彩瞬间,“你就这么走了?可知道我数年来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你,并且深爱着你。”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萧氏集团总裁与你进行着各种各样的竞争。可你又是否知道,我这么做,只是想尽快地让萧氏超越鼎盛,从而得到你的认可,好揽你入怀,加以呵护!看到你一个女子将所有的柔弱伪装在坚强之下,我真的好为你心痛,想着总有一天,让你站在世界最顶端,只享受来自我对你的chong,对你的痴爱!”
“没了,全都没……”
“哐当”一声,总裁室门被人猛地推开。
紧接着传来一女子的哭泣声:“寒,你到我家去提亲吧,你若是再不去,我爹地会把我许配给一个糟老头子的!”
女子名叫苏珊,是萧寒从小到大的跟屁虫,一心想要嫁给萧寒做妻子。
而苏家与萧家祖辈是世交,但在苏珊父亲这一辈,因不善经营,家族企业频现危机。
他极力教|唆女儿接近萧寒,好得到萧氏对他苏氏的财力援助。
奈何,萧寒根本就不喜欢苏珊,为了避免苏珊不时骚扰他,萧寒竟然说出他不喜欢女人这类话,以打发苏珊再靠近他。
可即便这样,苏珊依旧紧缠他不放。
“滚出去!”
苏珊扑进萧寒怀中,令其厌恶地怒喝出声。
“不,我不要!寒哥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即便你喜欢男子,我也喜欢你!你娶我吧,我不会吃你喜欢男子的醋,我会做个好妻子的!呜呜……寒哥哥,我不要嫁给糟老头,我不要……”
苏珊哭得好不伤心。
她是真的不介意萧寒喜欢男子的,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她只知道,她喜欢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的寒哥哥。
与爹地说给她的那些乌七八糟的话语一点关系都没有!
“滚!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液晶屏上的画面此刻定格在一张凌无双笑得极其灿烂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她,穿着一身做工精良,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绝美的脸上浮现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虽很轻浅,却由她好看的眸中,不难看出那是发自她心底的笑容。
背景则是一座山区刚修建好的小学,而小学校门上有四个醒目的大字――“无双小学”。
她帮助了好多孩子重返校园,为希|望|工程做着贡献。
就是国外一些落后的山区,乡野,也有无数所“无双小学”的存在。
她是所有国人的骄傲,更是所有商业集团老板学习的榜样。
她用她的实际行动,回报国家,回报社会给予她的一切殊荣。
美好如她,怎叫他不爱,不折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寒哥哥,你,你竟然喜欢的是她?”苏珊被萧寒从怀里推开,摔倒在地,顾不得疼痛,她惊讶出声。
寒哥哥哭了,她的寒哥哥竟然望着屏幕上的女子照片哭了?
看错了么?
没有,她没有看错。
他是哭了,而且哭的好伤心,好隐忍!
似乎他整颗心都碎裂了一般。
原来他一直在骗她,骗她说不喜欢女|人,让她误以为他喜欢的是男|人,弄了半天,他喜欢的是凌无双,是那个让全世界女子都要为之嫉妒的天之骄女凌无双!
哈哈!苏珊心里大笑出声,笑得眼里的泪水越聚越多,且越流越快,她抓过她的手包,从地上缓缓爬起,手指墙上的液晶屏幕,质问萧寒:“寒哥哥,你是喜欢女|人的,而且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对不对?”
萧寒没有回答她,双眼始终盯着画面上的照片,任眸中泪水掉落。
“她已经死了,寒哥哥!她死了呢,现在你总该喜欢我了吧?”苏珊一步步地走近萧寒,流着泪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真的很喜欢你呢,寒哥哥,以前你喜欢她,所以才不喜欢我。现在,她死了,你总该喜欢我了吧?”她的声音很是柔和,但在这柔和中,却又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决然之气。
萧寒的心神全专注在了凌无双的照片上,听到耳边一声声烦人的声音,他当即甩了一巴掌过去。
登时“啪”地一声碎响,紧接着就见苏珊捂着脸连着后退数步。
“你死了心吧!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死光,我萧寒也不会喜欢你,更别说娶你!”
萧寒眸中视线从画面上收回,冷冷地瞪视着苏珊,出口之语冷冽到极点。
她是什么货|色,以为他不知道么?
明面上是苏家的金枝玉叶,暗里却为苏氏,不知将自己卖了多少次。
“我恨你,寒哥哥,我恨你……”苏珊泪泪满面,捂着涨红的脸,怨恨地看着萧寒。
他竟然在刚才摔了她一巴掌后,还用满是鄙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了么?知道她为了不让苏氏破产,答应爹地暗地里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了么?
从他鄙夷的目光中,她看出来了,看出他已经知道她的那些不堪。
怎么办?她很肮脏,而这个肮脏的她,他不要,甚至很是鄙夷!
呵呵,她真傻,就算她现在纤尘不染,他也不会要她的。
在他心里,只有那令全世界女子羡慕嫉妒恨到极点的凌无双。
死吧!既然不能和他做阳间的夫妻,那么做阴间的夫妻也未尝不可!
一起死吧!
今个来找他,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被他接受,那就先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她讨厌再被爹地操|纵,讨厌再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手从脸上放下,缓缓探进手包里,她朝萧寒走了过去,“寒哥哥,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的!对不起……”萧寒没有理她,在摔了那一巴掌后,他的目光又重新投在了液晶屏幕上。
直到他感觉自己被一柄利器刺入心口位置,方才慢慢低下头,只见殷红的献血自没入他心口的匕首处汩汩地往外涌出着,“你,你……”嘴里的话没说完,他就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如墨般的黑,充斥着他整个脑神经。
看不到,他什么都看不到。这是哪里?他又在哪里?
直至主子,皇上,等等不同的声音,从好像很遥远的地方隐约传入耳中,他方才知晓自己应该是穿了,而且是穿越至古时代。
不,准确点说,他现在穿越到一名妇人腹中,是个小月份的胎儿。
有个聒噪的声音,总会时不时地会说等他一出生,就好好地*他,还说等他长大点,就携妻游山玩水去。
双儿,那聒噪的男声,总是双儿,双儿的称呼他老娘。
由他chong溺的称呼声中,可以听出他很喜欢他的妻。
唉!前世叱咤风云的萧氏总裁,如今却成了名月份极小,尚在娘胎中的小不点,真是有些不习惯。就这,有个不知羞的男|人,还时不时地找他老娘做运动,真是闹腾的厉害。不过呢,老娘和老爹感情这么好,总比前世他的那对貌合神离的父母要好得多。
恨苏珊么?
恨若是有用的话,他就不会大意的被其用匕首刺死,穿越到这异时空,做一名尚在老娘腹中的小不点。
或许这是老天的安排,让他在这里能遇到她,遇到他深爱,却最终没有对其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女子。
造化弄人,他本就觉得男子唤老娘双儿有些熟悉之感,却没想到他现在的老娘就是他深爱的那个她。
高兴,喜悦全部侵入他脑中。
但转瞬,他风中凌乱了。
老娘,儿子?
这都成了什么辈分?
这一世,他还是不能对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身旁的小豆丁,是他的妹妹,就知道睡,想与其说说话,奈何人家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宝宝,不像他似得,宝宝身体里却装了个成年人的灵魂。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以及在那聒噪男人的威胁下,他终于呱呱坠地。
她好美,与前世的她一样的美。
她好温柔,尤其是对他特别的温柔和chong溺。
第一次碰触到她,并被她爱恋地喂乳时,他心跳加速,怎么也咽不下那甘甜的汁液。
“倾凌乖,吃饱饱,肚肚就不饿了哦!”
她温柔而充满浓浓母爱的声音,打消了他心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为了不让她看出端倪,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就是发呆。
却不知,他的发呆,被她看成是深沉内敛,且还不输于他的老爹。
紧接着,她又怀疑他是不是智力有缺陷,要不,为啥总是不笑,也不像凌一诺那个爱哭鬼一样喜欢没事吐泡泡完。
露陷了,他的一句咿呀之语,竟被她从唇形中,看出他在鄙视她的男|人。
轩辕墨,随着这几个月的接触,他发觉此人的能力绝对不弱于现代的他,甚至于比他还要强悍得多。
哼哼哼!强悍又能怎样,这会我小,整不到你,等我长大点,会整的你近不了老娘的身。
心里酸酸涩涩的,她不知道他喜欢她,且默默地喜欢了她好多年。
她知晓了他的身份,威胁他不许乱来,否则会对他不客气。
痛,深爱她的心,真被她说出口的话深深刺痛了!
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他少?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前世的你,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男子,今世的你,心里,眼里只有他,只有那叫轩辕墨的男|人,只有我的老爹!不过,能在今世守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小双,我以后会在心里唤你小双。
未来的日子里,我会用生命守护你!
“倾凌宝宝,咱们马上就要见到外公了哦,等会一定要记得对他笑笑,外公很担心你是傻子呢!”步入御花园,凌无双低下头,对怀里的倾凌宝宝挤了挤眼,很明显是在而恶趣味地逗着萧寒玩。
“是傻子才好呢!”那样的话,他就会在她无微不至的呵护下,快乐地过活每一天,凌无双似是知道轩辕倾凌说的这句话是何意,瞬间脸上的恶趣味消失不见,喃喃道:“不好!是傻子不好。你爹爹为了在这吃人的皇宫活下去,不得不装傻扮痴多年,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他被人欺负的只知道哭时,我的心有多么的不好受。所以,我不希望你是傻子,我不希望在我老死的时候,还要担心我的儿子被人欺负!”想到第一次见到轩辕墨时的情景,他被人围堵,蹲在地上,无助地掉着眼泪,她的心就痛得厉害。
轩辕倾凌自是不知道轩辕墨曾经装傻扮痴过,听凌无双喃喃低语完,他只觉自个刚才不该脱口说出那句话,徒惹他要用生命守护的她不开心,“娘,我不傻,我很聪明呢!而且,我作为哥哥,会保护妹妹永远不被坏人欺负!”说完,他笑了,那笑容很纯净,完完全全就是婴儿脸上呈现出的天真笑容。
“嗯,我知道。”
凌无双脚步轻缓,柔声应了句。
四影更在凌无双身后,相互看对方一眼,都觉得自家主子今天怪怪的。
对小皇子说话是没错,可对小皇子说些听不懂的话,可就太过诡异了些。
难道主子中魔不成?
清影这个念头自脑中刚一闪现,忙快走几步,问凌无双:“主子,你没事吧?”凌无双顿住脚,不解地看向她:“我好着呢,你怎会这么问?”清影垂眸,弱声道:“是奴婢,奴婢觉得主子今天变得怪怪的,好似中魔一般,所以,所以才不放心的问问主子。”
“我今天变得怪怪的?”
凌无双依旧不解,挑眉看向雪影,魅影,花影。
花影眨了眨大眼睛,道:“主子,咱们从倾悦宫走到御花园的途中,你不时地与太子殿下说话,而且总是说些太子殿下听不懂的话,所以奴婢几个才会多想的。”
经花影这么一说,凌无双骤时恍然大悟,道:“我没事。刚才我对倾凌宝宝说的话,纯属是自言自语,你们别多想。”
“哦。”
四影应声,没再说话。
“走吧,太上皇和皇上他们可都在等着倾凌宝宝呢。”
说着,凌无双脚下步子移动,朝怀里的轩辕倾凌小朋友吐了吐舌头。
“放心,这世上不会有谁知道咱们的真正身份。”轩辕倾凌的咿呀之语,换来的是凌无双接连两个白眼。不知道才怪?首先她和爹地,还有已逝妈|咪的身份,睿亲王,闲王宇文明轩,以及静安候,还有她的墨都知道。
过不了多久,怀里这小不点的身份,恐怕也会被墨知道。
至于爹地那,她就不说了,免得少了个乐子给他老人家逗。
“你打算把我的身份告诉你老公?”
280:逗乐子
轩辕倾凌小朋友眼珠子转了转,问凌无双。
得来的是凌无双一个肯定的眼神,“不告诉他成么?”轩辕倾凌可怜兮兮地望向凌无双,“我什么都听你的,娘,你就别告诉我爹好不好?”娘和爹都叫了,这回吃的亏,看来得够他憋屈上好一阵子。
凌无双笑了笑,给轩辕倾凌小朋友投去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在凌无双与轩辕墨坐在倾悦宫内殿逗俩小宝贝玩耍时,御花园靠近湖泊的一凉亭内,宇文明轩正问青岚帝有关轩辕墨今个早朝上做的那个决定。
“父皇,皇姐夫真打算那么做么?”
明明是意料中的事,但宇文明轩在听到青岚帝告知他今个早朝上,轩辕墨对诸臣宣布将会在太子轩辕倾凌,以及公主凌一诺百天那日,将轩辕,还有凌国会作为礼物送给凌无双这件事时,还是被轩辕墨此举,惊得张大嘴,且有些难以置信。
青岚帝笑着朝正在花丛中追逐蝴蝶玩的庆阳郡主一眼,然后转向宇文明轩道:“怎么,你对你皇姐夫的做法有质疑?”宇文明轩忙摆手解释:“不是,我怎么会质疑皇姐夫的决定呢!我就是觉得有些太过于惊讶罢了!”
“惊讶?你为什么会生出惊讶?以你皇姐夫对你皇姐的爱,他会如此做,完全没什么悬念可言。”青岚帝出口之语,尤为淡然,这反倒令宇文明轩有些不自在来,他俊脸微红,道:“父皇,我刚有些多想,你别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青岚帝笑了笑,道:“傻孩子,父皇怎会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是觉得你皇姐夫如此做的话,会让他在你皇姐面前以后矮一截,对不对?”宇文明轩尴尬地点点头,“还有,你担心你皇姐夫会被天下人嘲笑,是也不是?”宇文明轩又点点头,道:“父皇,我的心思,都被你一一说中,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
“你这嘴上功夫可是见长了。”青岚帝笑着打趣宇文明轩一句。
宇文明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他表情认真道:“父皇,你说皇姐夫真的不在乎这些么?”青岚帝淡笑道:“他若是在乎,就不会如此去做。”
“可皇姐会在乎的。”宇文明轩肯定地点了点头,“皇姐也很喜欢皇姐夫,她怎么能允许皇姐夫因为爱她,就将轩辕和凌国作为礼物送给她。我觉得,皇姐一定不会做这天下之主的!”那奇女子若是不在那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她就不会为其做那么多事。而她之所以如此做,全是为其有朝一日能站在人生顶峰,受天下万民爱戴,更让那些曾经凌辱过他的人,全都膜拜在其脚下,如今目标得以实现,她没理由自己登上高位,反而让她深爱的男子屈居于她身后。
“这个无需咱们去cao心。我相信到俩小百日那天,你皇姐知晓一切,会有她自己的计较。”若他没估计错的话,双儿定会在得知墨小子送给她的礼物后,做出令朝堂百官,乃至天下万民皆为之震惊的决定。(..tw棉花糖小说网)
看到青岚帝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淡然,宇文明轩垂眸稍加琢磨,心里骤时透亮。
是呀,那被他现今唤为皇姐的奇女子,又怎会不顾及她爱人的感受?
刚才的他,真是多想了!
宇文明轩眼底悄然划过一抹惭愧之色。
青岚帝目光祥和,定定地注视他一会,道:“于灵儿,你打算怎么办?”宇文明轩心有不解,灵儿可是他认定的妻子,他不明白青岚帝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道:“我要娶她!”难道父皇想反对他娶灵儿?不对呀,父皇可是很喜欢灵儿的。
“混小子,我知道你要娶灵儿。我就是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灵儿把婚事办了?”青岚帝笑嗔宇文明轩一句,对于这个儿子近日来与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他甚感无奈,“怎么,你以为我会阻止你娶灵儿?”
知道误会了自个父皇说的话,宇文明轩急忙憨笑赔不是:“没,没有。我就是脑中一时开个小差,没将父皇说的话听明白。”
“哼,嘴不对心!”
青岚帝瞪他一眼,但其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流露出丝丝怜爱之意。
宇文明轩朝青岚帝“嘿嘿”傻笑两声,以此掩饰他的心虚。
青岚帝望向宇文明轩傻笑的模样,嘴角微泛起一抹浅笑,声音温和,不急不缓地道:“混小子,这段时间父皇总见你傻笑,都乐呵什么呢?给父皇也说说,好让父皇跟着你一起乐呵乐呵。”傻小子以为他每天想什么,他这个父皇真就不知道么?呵呵!打俩小鬼头出生,只要一看到他们,就他和灵儿两个跑的最快,抢着抱俩小宝贝。
宇文明轩只笑不语,他怎么好意思说,说他看着轩辕倾凌和凌一诺两个小鬼头,不由想着自己和庆阳郡主赶紧也生一个。
“不好意思说?”青岚帝见其依旧傻笑不说话,又问了句,宇文明轩眸光chong溺,看向正在追逐蝴蝶的庆阳郡主,对青岚帝道:“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孩儿,孩儿就是想着,想着和灵儿什么时候,也生个,生个像倾凌和一诺一样可爱的小宝宝。”
青岚帝“哈哈”笑出声,道:“看把你难为情的,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说到这,青岚帝收住笑声,盯着宇文明轩温声说道:“待俩孩子百日那天的大事一过,父皇就和你皇姐着手为你和灵儿储备婚礼。”
“孩儿谢过父皇!”
宇文明轩顾不得害羞,忙从长登上起身,跪地谢青岚帝。
“快起来,在父皇面前,用得着守这么多规矩么!”
青岚帝抬手,笑着吩咐宇文明轩站起。
“是,父皇。”宇文明轩眉眼都是笑意,高兴地从地上站起身,“父皇,你对轩弟说了什么,瞧把他高兴的?”轩辕墨抱着凌一诺大踏步走进凉亭。
“墨哥哥,墨哥哥,我要抱小诺,我要抱小诺……”听到轩辕墨的声音,庆阳郡主立时不再追逐蝴蝶玩耍,蹦跳到凉亭,伸出手要从轩辕墨怀里抱过凌一诺小朋友,轩辕墨笑了笑,将凌一诺递给庆阳郡主,嘱咐道:“小心她把你漂亮的裙子尿湿了哦!”
庆阳郡主眨巴着琉璃似得大眼睛,呵呵一笑:“小诺很乖的,她才不会尿湿我的裙子呢!”说着,她在凌一诺小脸上亲了一口,嘟起嘴吧,道:“小诺,你说小姑姑说的对不对啊?”在凌无双生下俩小鬼头的那天下午,庆阳郡主方才和宇文明轩见到俩小宝贝,一开口,她就对俩小鬼头说,“我是你们的灵儿姐姐,快叫灵儿姐姐,叫灵儿姐姐啊!”当时,凌无双,轩辕墨等人被庆阳郡主说给俩小鬼头的话逗得一笑的同时,亦对其生出很深的怜惜之情。
庆阳郡主的心,纤尘不染,透亮的如同清泉之水一般纯净,她以为她唤凌无双为姐姐,那么轩辕倾凌,凌一诺两个小鬼头比她小得多,自然是唤她灵儿姐姐了。辈分什么的,在她心里应该完全不存在。
可是,不存在,不等于就没有。
于是,凌无双告诉庆阳郡主,俩小鬼头应该唤她叫小姑,并对其解释了轩辕倾凌和凌一诺小朋友为何要这般唤她。
庆阳郡主似懂非懂,将凌无双说与她的话,自此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只要一见到俩小鬼头,就嚷着叫她们唤她小姑姑。
纯真的她,快乐的她,怕是不知道她的欢声笑语,时刻都令爱她的人为之感动,幸福。
“墨小子快坐。”青岚帝目光柔和,招手唤轩辕墨在长登上坐下。轩辕墨揖手一礼谢过,走至青岚帝身侧撩起袍摆缓缓落座,“父皇还没告诉我刚才对轩弟都说了些什么呢?”宇文明轩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就是用猜的,轩辕墨也能猜出一二,但他就是想再逗逗宇文明轩两句,所以,他再次出声与青岚帝道。
青岚帝慈爱一笑:“让轩儿自个说与你听吧!”
轩辕墨眸中流露出的戏谑之色,宇文明轩又岂会看不出,深吸口气,他方才与启唇道:“皇姐夫想知道父皇与我说了些什么话,我告诉皇姐夫就是。”轩辕墨一笑:“说吧,我听着呢!”
这人还真要他说出那些羞人的话啊?
他不过是说句客套话罢了,宇文明轩心里一阵苦笑,接着道:“父皇说,说待倾凌和一诺百日那天的大事一过,就给我和灵儿筹办婚礼。”轩辕墨挑眉,笑道:“你好像还有话没对我说哦!”
宇文明轩讪讪一笑,朝正在逗怀里凌一诺小朋友玩的庆阳郡主看过去一眼,抬手在鼻头摩挲了下,道:“我,我看倾凌和一诺两个小鬼头可爱得紧,所以,所以就想和灵儿也生个我们的宝宝,然后,然后父皇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豁出去了,不说也得说,说出来也没什么,他爱笑就让他笑去吧!
哼,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灵儿和他可都到了婚配的年龄,继续这么蹉跎下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他们的小宝宝出生呢。
再说,一切都已水到渠成,他也该娶灵儿做闲王妃了。
轩辕墨看到宇文明轩略显憋屈,却又不得不说的囧样,郎笑出声:“就这么点事,也能让我们的闲王殿下难为情?等会,我定要给你皇姐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宇文明轩被轩辕墨边笑边说出口的话,弄得更加窘迫,深深感觉自己再在这亭中呆下去,准会被其说得满脸涨红,延至耳朵根子上去,于是,他转向青岚帝,见其笑得一脸温和,道:“父皇,我,我去看皇姐抱倾凌来了没有。”说着,不等青岚帝允他,就转身疾步走出凉亭。
春风送暖,御花园里正是草长莺飞,百花争艳的时候,阵阵花香,伴着暖人的风儿,飘散的到处都是。各色彩蝶在花间飞舞,引得庆阳郡主怀里抱着的一诺小朋友,睁着大眼睛看的一眨不眨,看着怀里的小宝贝流着哈喇子,眼睛眨也不眨地追逐着蝴蝶在看,庆阳郡主开心地笑出声:“小诺也喜欢蝴蝶吗?小姑姑也好喜欢哦,你瞧,它们飞舞的多快乐呀,等小诺长大,小姑姑陪小诺一起捉蝴蝶好不好呀?”
“月亮哥哥,你要去哪里啊?”看到宇文明轩步出凉亭,庆阳郡主抱着凌一诺小朋友,走至他身旁,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问了句。宇文明轩抬手甚是怜爱地在小一诺脸上轻触一下,笑着对庆阳郡主道:“我去看皇姐过来了没有。”
“我要抱着小诺和你一起去!”
庆阳郡主笑得眼睛似月牙儿一般,对宇文明轩道。
“好。”
“轩儿这孩子脸皮子薄,被你说的不好意思,做逃兵去了。”望着宇文明轩与庆阳郡主远去的背影,青岚帝温声对轩辕墨说了句。“呵呵!他不是还小嘛,再说,若不是我一个劲地逗他,他也不会难为情地逃走。”轩辕墨嘴角翘起,心情好的没话说。
青岚帝嘴角噙笑,叹道:“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距离我来这里已过去十多年。”轩辕墨看向他,问道:“父皇想过要回去么?”青岚帝摇了摇头:“初来时,曾因为放心不下双儿,我是有想过回去,且想着法子各种法子离开这里。但当我在这遇到你岳母,我便放弃了那个想法。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放着幼小的双儿独自留在原来的世界,不管不顾。”
轩辕墨摇头:“那时父皇并不知道徐枫(凌云天)的本性,所以,双儿被她谋害到这里,怨不得父皇。再者,现在,我们一家人不是过得很幸福么,父皇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青岚帝伸出手在轩辕墨肩膀上拍了拍,道:“谢谢你安慰父皇!”
然后,他手轻放下,问轩辕墨:“宫外没闹出什么事吧?”
“闹事?我决定的事,岂是他们想闹就能闹得起来的!”轩辕墨眸中划过一抹冷色,沉着脸道:“闹事的宗亲,以及朝堂上极力反对我旨意的那几个顽固不化的大臣,全被我抄家,发配到边疆去做苦役了。”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青岚帝略有些不赞同道。
“一点都不过,倘若不是看在俩孩子即将百日的份上,我会灭了他们满门!”轩辕墨一字一句地说着他心底最真实的打算。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他绝不容许自己下发的旨意,被人质疑。
青岚帝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他们也是站在你的立场上阻止你将轩辕,还有凌国送给双儿的。若是可能的话,待过段时日,就赦免他们吧!”
轩辕墨没有立时出声应青岚帝的话,良久,才启唇道:“父皇说的话,我会考虑的。”
“这就好。”
青岚帝放心一笑。
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最是容不得有人冒犯王者之尊。
管你是皇家宗亲,亦或是一国之君的嫡系亲人,一旦冒犯王者的尊严,得到的下场,将会与平头百姓没什么两样。
作为现代来的他,曾尝试过改变一些不合情理的律法,奈何屡屡受挫。
但愿,双儿能用她的智慧,帮助墨小子渐渐地改善律法制度,给那些触犯国法,从而获罪之人的家人一个公平公正的待遇,不要再让些无辜的人跟着获罪的亲属连坐遭罪。
如此想法,并不是说青岚帝觉得轩辕墨做得不对,而是他仁慈的心,为那些无辜之人将要遭受的罪,生出些许同情罢了!
“父皇,倾凌宝宝会笑了呢!”凌无双抱着轩辕倾凌一进凉亭,就笑着对青岚帝道,“是么?让父皇抱抱我们的小宝贝。”青岚帝伸出手,从凌无双怀里接过轩辕倾凌,“双儿,怎么没见宇轩和灵儿跟着你过来啊?”轩辕墨朝凌无双身后瞅了眼,出言问了句。
凌无双瞪了他一眼,嗔道:“皇弟都与我说了,说你刚不停地逗他乐子,这会儿,他心里那股子不好意思劲还没散去,所以和灵儿抱着一诺去别处玩了。”轩辕墨尴尬地笑了笑,道“父皇说的没错,轩弟的脸皮子真够薄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就问了他那么一两句话,就弄得他难为情起来,看来,以后我得多与他走动走动,好让他……”凌无双在他身边坐下,抬手制止其不用往下再说,道:“好让他怎样?是好让他和你一样变成厚脸皮,然后再外加无赖行径吗?”
“呵呵!瞧你说的,我怎么就是厚脸皮了,怎么就是无赖了?我即便厚脸皮,即便耍无赖,也只是在你面前,难不成你讨厌这样的我?”说着,轩辕墨渐渐收起脸上笑意,可怜的小媳妇样,又若隐若现地映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
因为他晓得凌无双最吃他这一套。
要不然,现在也就不会有倾凌和一诺那俩小鬼头的到来。
(二更随后。)
281:骗去庆州
就这占了便宜,还使得凌无双生出深深的罪恶感,觉得她欺负了轩辕墨这个纯情小白兔。(..tw棉花糖小说网)
说起来,轩辕墨的小媳妇样,真真是我见犹怜,别说是女子看见他这个委屈样,会一颗心软到极点,就是男子见到他这般,恐怕也会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惜之意。
轩辕倾凌正在朝着青岚帝露出无齿笑容,听到轩辕墨说与他老娘的酸话,骤时小脸晴转多云,张嘴哇哇地哭出声来。
好过分,秀恩爱,也不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秀吧!
不知道他会吃醋么?
不知道他会因此心口泛痛么?
不知道他恨不得将小双带走逃离这里么?
哼!他就是不要轩辕墨那个腹黑的男|人好过!
“双儿,快,快哄哄小宝贝,这小子今个不仅笑了,而且还会哭了呢!”青岚帝心疼地在轩辕倾凌背上轻拍着,对于轩辕倾凌的小心思,凌无双可不知道,只因她没有听萧大总裁为何会来到这里的原因,“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自青岚帝怀里接过正在哭的轩辕倾凌,凌无双嘴巴凑在其小耳处,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声音,与轩辕倾凌说了句。
“咯咯……”轩辕倾凌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抬起两只小爪子,抱住凌无双的脸,啪叽一声在其额头上亲了一口。其实,其实他很想亲亲她的香唇的,可是他不敢,他怕,怕会被其唰地从怀里丢出去。
凌无双石化,轩辕墨和青岚帝,还有倾凌小朋友却笑得一脸乐呵。
“墨小子,这小倾凌可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未来你一定要好好地教导他。”青岚帝慈爱地望着倾凌宝贝,对轩辕墨说道。
轩辕墨笑着点头:“这小鬼头今个让我惊讶太多了,不仅会笑,而且还会哭,还会对他娘撒娇!”
“臭小子,你竟然占我便宜?”凌无双回过神,脱口就对怀里笑得天真无邪的小倾凌来了这么一句,“我没有,我没有,我爱娘,才会亲娘的。”轩辕倾凌张嘴说出的咿呀之语,轩辕墨和青岚帝自然是听不懂的。
青岚帝道:“双儿,小宝贝刚亲你一口,说明他爱你这个娘,你咋就能说孩子占你便宜呢!”真是的,都做了娘的人了,咋就不明白小孩子对他喜欢的人的亲昵举动?青岚帝虽心有不解,但脸上的慈爱笑容却一直没有消隐过。
“来,也亲亲爹,爹不会说你占便宜!”
轩辕墨笑着将自己的俊脸凑近倾凌小朋友面前,奈何人家很不给面子的将头扭到别处,还哼哼唧唧数声。
顿时,青岚帝大笑出声,轩辕墨憋屈地瞪向罪魁祸首:“臭小子,我是你爹,你都能亲你娘,为什么就不能亲我?”
我又没有特殊癖好,再说,你还是我的情敌呢,凭什么我要亲你?
不理你,就不理你!
萧大总裁不知他此刻心里所想,与傲娇小受没什么两样。
凌无双这时恶趣味又兴起,她将轩辕倾凌的小身子转到轩辕墨面前,柔声笑道:“小倾凌,乖,就亲你爹一口,要不然,他会哭的。还有哦,你若是不亲他,我就,我就……”我就说出你的秘密,看到凌无双眸里闪过的那抹狡黠之色,轩辕倾凌小身子立时一颤,眨巴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很不情愿地在轩辕墨的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又对他起恶趣味,小魔女,哼!
前世他怎么就觉得她是他心里的天使,是他心里的女神呢?
可眼前这笑得一脸美好的女子,明明就是小魔女嘛!
轩辕倾凌委屈了,委屈地趴在凌无双肩膀上,谁也不愿再搭理。
他不是gay,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轩辕墨长得比花还要好看,比女子还要貌美,可他是男|人好不好?
忽然,他抬起小脑袋,眨着湿漉漉地大眼睛,萌哒哒地看向凌无双:“娘,我以后绝对,绝对地听你话,再也不随便亲你了,求你别捉弄我,让我亲老爹好不好?老爹虽然很俊美,可是,可是他是男的,你儿子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的,如果你想以后没有儿媳妇孝顺,就继续拿我玩吧!”叽里呱啦,专属于婴儿国度的语言,自轩辕倾凌小嘴里一句一句地吐出,“双儿,这臭小子是在和你说话么?”
轩辕墨chong溺地看着凌无双母子俩。
“他这么小,能说话就是奇迹了!”
凌无双满意地看了怀里的倾凌宝贝一眼,转向轩辕墨笑着说了句。
青岚帝笑着对轩辕墨道:“墨小子,你别心急,待俩小六七个月大的时候,就会学着说话了。”轩辕墨嘿笑出声,不好意思道:“我是有些心急了。”青岚帝笑了笑,然后看向凌无双道:“听说庆州城外有处面积很大的桃林,那里的桃花此时开得正艳,而且呀,那庆州成家家户户门前都种植着桃树,风景别提有多美了,要不咱们也去那儿瞧瞧。”听青岚帝这么对凌无双一说,轩辕墨立时跟着附和道:“双儿,父皇说的没错,住到这宫里,咱们都没有出去逛过,刚我也想与你说去庆州看桃花来着,没想到父皇倒先开口提起,咱们就听父皇的,去庆州好不好?”
如果突然间提出出宫去游玩,轩辕墨晓得自是会引起凌无双的怀疑,今个下了早朝,他一直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能将凌无双骗出皇宫,到庆州城去,没想到青岚帝这时会说出这么好个提议,实在是太合他心意了!
他料定凌无双不会拒绝青岚帝。
果然,就听凌无双笑着对青岚帝道:“爹地想去,我陪着就是。”说到这,她转头看向轩辕墨,眉眼一挑:“你跟着去,朝堂政事怎么办?”
轩辕墨满脸堆笑道:“朝廷养那么多大臣,又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为政事担心。”
凌无双蹙眉一想,道:“你说的也是,事事抓在手里不放,时间长了,那些朝堂大臣也会感觉心里不安的。正好且这次机会,看看他们各自的本事究竟如何。(..tw棉花糖小说网)如果实在担当不起大任,就予他们降职,或者离职处理!”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官员中,都会出现不少的蛀虫。
就是前世,也会时不时被新|闻媒体曝光出几个不作为的贪官,腐官。
既然她身处这里,且拥有这么个尊贵的身份,那她就不能不为社稷,民生着想。
收到轩辕墨投过来的感谢眼神,青岚帝摇头笑了笑,对凌无双又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咱们今个下午就动身前往庆州好了!”凌无双眨了眨眼,笑道:“父皇,不用这么紧吧!就算庆州的桃花美景不容错过,可花期不是还长着么,过两天咱们再出发也不迟的。”
她怎么就有种被算计上的感觉?凌无双垂眸,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圈,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轩辕墨求救似得看向青岚帝,庆州那边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就等着凌无双一到,便举行登基大典,若是错过日子,可该怎么办?青岚帝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叹了口气,神情落寞道:“我最近老是梦见你妈|咪,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想想,我是不是快要去找她了!”
登时,凌无双敛住心里所有思绪,双眸泛起湿润,看向青岚帝,语声轻柔道:“爹地,我不许你说去找妈|咪的话,而且,而且妈咪也不希望这么早就看到你。你不老,一点都不老,我这就着四影回寝宫收拾,咱们下午就出发去庆州。”
她不要和爹地分开,爹地定是在宫里呆闷了,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所以才会急着去庆州看桃花。
只要爹地身体好好的,叫她做什么她都没有怨言。
“好。”青岚帝脸上的表情不再落寞,他笑了笑,道:“轩儿说今一早,出京中去庆州的马车很多,好像有不少人家都兴匆匆地赶着到那欣赏桃花美景呢!”三国合并,迁都庆州,王孙贵族,大户人家,谁不想把家安在都城之中,为了打消凌无双在路上见到过多的车马和人潮,生出质疑,青岚帝将轩辕墨心中这点顾虑,一并解决了掉。
用过午膳,没多做歇息,凌无双他们便坐车驶出皇宫,朝庆州进发。
一路上,看到不少同向而行的车辆和打马经过的路人,凌无双没做他想,而是坐在车里给俩下小声地讲着故事……
芬芳桃花香,真的是自庆州城外数十里地就能闻得到。
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看着路边大片大片的花海,凌无双心情格外得好
距离轩辕倾凌和凌一诺百日还有三天时间不到,凌无双他们的车子驶进了庆州城。
“咱们先去行宫歇息两天,再好好的再这庆州城玩玩,怎么样?”
轩辕墨挑开车帘,朝花香四溢,热闹非常的街道上望了眼,唇角含笑对凌无双说道。
“行宫?你什么时候下旨在庆州建起了行宫?”凌无双转动着眼珠子,望向轩辕墨。轩辕墨笑道:“有段时日了。看你每天顶着个大肚子辛苦,我就没对你说这事。”
凌无双白他一眼,道:“你是怕给我一说,被我数落吧?”轩辕墨摇头:“我发誓,我绝对没那么想过!”
“哼!你想没想过,事情已然过去,我现在再追究又有何用?没闹出什么民怨吧?”前世偶尔看过些历史题材的小说,上面好像写到皇帝修建宫殿,总是闹得民怨四起,终了一座辉煌的宫殿建起,不知要亡故多少受苦受累的寻常百姓。说起来,她本人并不是一个十分良善之人,但她有她的行事原则。
该杀的,该严苛对待的,她绝不手软!
但与她没干系的普通人,她绝不会去碰触。
否则,“鼎盛”也不会在黑白两道都混得风生水起。
轩辕墨一脸赔笑,道:“没有,绝对没闹出什么民怨,我着寒亲自在这里监督那些官员呢,凡是参与建造宫殿的工匠,兵士,还有百姓,都有银子领的。而且呀,他们的三餐也是朝廷负责,所以,你所担心的事,完全没有发生!”
“算你做得妥当。”凌无双微微笑了笑,接着道:“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可看你的样子,又不像,说说,你到底有无再瞒我什么事?”
“没有,没有了!”
轩辕墨心虚地扭头看向车外,凌无双扑哧一笑,道:“瞧把你吓得,就算你还有事瞒着我,我也不会怨怪你的。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啊,你还是把头扭过来吧!”转过头,轩辕墨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娘子真好!”
“少油嘴滑舌,孩子们可都看着你呢!”凌无双嘴角噙笑,嗔其一句。“他们那么小,能知道个什么,我就是现在亲你一口,想来他们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罢了!”说着,轩辕墨就俯身欲亲凌无双,“哇啊……哇啊……”轩辕倾凌小朋友小嘴一瘪,立时大哭出声。
就不让你亲她,就不让你亲她!
坏人,总想占他小双便宜的坏人。
“快别闹了,瞧你把孩子都给吓哭了!”错开轩辕墨的唇角,凌无双将怀里的轩辕倾凌抱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道:“一诺也要哭了,还不赶紧哄她。”轩辕墨低头朝自个怀里一看,骤时心疼的不行,他的小公主真的双眼噙着泪珠子,可怜巴巴地欲张口发出哭声来,“乖,爹爹的一诺宝贝不哭哦!”
“臭小子,我已经决定了,从今晚开始,你就单独睡!”
凌无双将嘴贴在轩辕倾凌小耳位置,小小声地说了句。
“咿呀咿呀……”
轩辕倾凌摇着小脑袋抗议。
“抗议无效,小子你就认命吧!”哼!刚刚恶作剧,以为她这个老娘不知道么?混小子,自今日起,不仅单独睡觉,且喝米糊去吧!凌无双小心眼地想着。轩辕倾凌咿呀之语接连响起――我现在可是个婴儿,而且是你的亲亲儿子,你怎么能放心我一个人睡?
其实,一个人睡没什么不可以,前世,他好像一生下来就是单独睡的,父母心里都有着各自的爱人,能结合在一起,完全出于家族利益考虑。每日冷脸相对,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根本就不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夫妻。
到他懂事后,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为家族利益作出牺牲。
他办到了,他以他过人的头脑和处事时的凌厉手段,拿下掌家大全,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就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与他说话时,也要看他的脸色开口。
要不然,他是没时间搭理他们的。
“臭小子,你是“婴儿”么?”凌无双翘起唇角,再次小声在轩辕倾凌耳边说了句,“我怎么就不是了?”轩辕倾凌咿呀反驳。
轩辕墨瞧凌无双神神秘秘地好像在对怀里的小倾凌说话,于是不解地问道:“双儿,我这几天可是一直发现你对小倾凌说悄悄话呢!”
“我有么?”凌无双摇头,抱轩辕倾凌坐好,极其认真道:“你肯定是看错了,我要对小倾凌说话,也是大大方方地来,为嘛要悄悄地与他说?”轩辕墨皱眉一想,片刻后,抬眸看向凌无双,温声道:“也对,就算你大声地与他说,他也不见得能听懂,何况你悄悄地与他说。看来,是我没事胡思乱想了!”
关于轩辕倾凌的真实身份,凌无双决定就她一个人知道便可以了,至于轩辕墨,还有宇文明轩他们,一切顺其自然。
倘若有天,真被他们发现轩辕倾凌的身份有可疑,到时再解释给他们也不迟。
免得大家伙都少了个乐子可以逗。
车子缓缓驶进宫门,凌无双被这座行宫彰显出的气魄,震惊的张嘴说不出话来。这是行宫么?
哪朝哪代的皇帝可以把行宫修建的比皇宫还要宏伟辉煌。
大齐皇宫整体所展现的别致之美,在这座行宫里体现了出;轩辕皇宫的霸气之处,这处行宫中亦展|露|无|遗,还有些她看不出名堂的美,在她眼前一一划过。当马车穿过几座宫殿,行至一座比大齐,比轩辕的御花苑还要美的一处看不着边际的花园时,凌无双深深吸了口气,道:“这是三国一统后的都城吧?”她虽是问句,但她心里已有底。
此处绝对不是什么行宫,定是轩辕墨建造的新皇宫。
而庆州自是三国一统后的都城。
宫道两侧侍立的御林军侍卫,以及在这座宫殿里来回穿梭的宫人,有好几个面孔,她都看着眼熟。
轩辕墨满脸堆笑,道:“我很早就打算将庆州作为三国合并后的都城,所以就在这里建起了宫殿。你,你别怪我瞒着你好么?”凌无双眼睛看着车外,摇了摇头:“不会,这里距离轩辕,大齐,还有凌国都很近,设成都城没错。”
说到这,凌无双话语一顿,吓得轩辕墨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呢,你整得手笔也太大了点,宫殿什么的咱就不多说了,因为那毕竟是你以后要与群臣议政的地方,可这御花园,你没必要也整得这般壮观吧!”
(明后两天,正文完结。)
282:惊世之举
奇花异草,假山怪石,比比皆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亦随处可见,且细看那些亭台檐柱上的花鸟虫鱼图纹,不难发现,这些绝非一般工匠可以雕琢而出。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纱幔飘飘,鸟鸣阵阵;花香袅袅,流水潺潺……,触目所及,无不醉人。
“原先北国的皇宫,我着冰已经修整,以后那里的皇宫,以及轩辕,大齐的皇宫都作为行宫用,而这里则是咱们以后的家,孩子们渐渐长大,没个玩闹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再说,你想要宴请大……”发觉差点把话说漏嘴,轩辕墨忙言语打住,片刻后,才接着道:“再说,你想要宴举办个宴会什么的,这里环境优美宽敞,再合适不过。你说对吧?”
凌无双没有多想轩辕墨刚才打住的话语是什么,而是柔声问道:“父皇,还有皇弟他们都和咱们住在这座皇宫么?”
“那还用说,父皇肯定和轩弟,还有灵儿他们与咱们住在一起了!”轩辕墨笑着回了凌无双一句。凌无双道:“抽空你着人去大齐皇宫将皇弟的母妃接过来吧,有她在父皇和皇弟身边,应该好些。”
“好。”轩辕点头应下凌无双的话,紧接着他眸色变得暖意融融,与凌无双道:“俩小百日那天,倒是个好日子,所以我打算那日就对外宣布三国合并一国,你看怎么样?”凌无双秀眉微蹙,思索片刻,“嗯,宝宝们百日那天,是个不错的好日子,以你的想法来就好。”她的声音柔和而爽快,完全没有一丝即将不做大齐女帝的不舍。
在凌无双心里,自接到宇文明轩捎给她青岚帝的信后,就已打定主意,将大齐并入轩辕版图之中。
未来的日子,她只想好好陪在青岚帝,以及轩辕墨和两个孩子身边。
至于朝堂政事,以轩辕墨的能力,处理起来绰绰有余。
再者,只要三国一合并,他们夫妻私下里讨论的所有利国利民的新举措,都会一一施行。
朝廷栋梁,可以通过科举来选拔;军中将帅,亦可通过武举来甄选,不过她提出的武举,可不仅仅是武功了得就行,还要参选者智谋有过人,处理突发事件,亦要得心应手。总的来说,也就是考核参选者的随机应变能力。
只要是对国民有利的举措,她都从脑中搜刮了出来。
对此,轩辕墨对她甚是佩服,只差没说出我对娘子的佩服之心,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这句话了!
“这里咱们住的寝宫,我依旧命名为倾悦宫,等会下了车,你好好歇会,至于这俩小鬼头,就由四影和蕙娘看顾着好了。”轩辕墨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凌无双,眸光柔和,温声说了句。凌无双点点头,似是突然间想到什么,出声问道:“父皇和母后这出去有段时日了,可有捎信回来说过他们的现况?”
“瞧我这记性,本还想对你说呢,转眼就给忘到脑后而去。“轩辕墨自责一句,然后将永嘉帝前些天用飞鸽传给他的书信内容与凌无双说了遍,“你说什么?母后她有了!”凌无双一脸欣喜,盯着轩辕墨的眼睛眨也不眨。
轩辕墨轻轻摇头,笑道:“可能是月份还尚短吧,父皇说要具体确认下来,恐怕还得等半个来月。”
“哦!”凌无双脸上的欣喜之色淡下去不少,但她还是神色关心的与轩辕墨说道:“也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和母后找个固定的地方歇脚,若真要是有了,再游玩下去怕是多有不妥!”轩辕墨笑了笑:“你说的父皇自是考虑到了,所以你放心就是。”
“那他们现在的具体位置,父皇可有在信中与你提起?”
凌无双不放心地又问轩辕墨一句。
“有提过。”轩辕墨温声说了句,稍加思索,补充道:“他们现在在大齐。“
“大齐?”
“是在大齐。”轩辕墨肯定道:“不过,他们目前歇脚的地方,好像是在大齐靠南的一座小镇上。父皇信中描述,说那座小镇是依山而建,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母后在那休养,绝对是好个地方。”
听轩辕墨这么一说,凌无双终于放下心来:“这就好。”
“若母后真有了,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吧?”轩辕墨有些尴尬地问凌无双。
小叔子比自家的俩个小鬼头还要小,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轩辕墨担心凌无双会因此心生不适,一双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
凌无双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母后若真有了,那可是件天大的喜事。你不会忘了,母后和父皇临走时,我说与母后的话了吧?”轩辕墨笑着摇了摇头,“那不就得了!”
凌无双笑得一脸开心,“母后真要给咱们生个小皇弟,到时倾凌和一诺两个小宝贝,就有皇叔可以依仗了!”
“你呀,想得可真够远!”轩辕墨嘴角含笑,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哼!我说的可是实话。小叔子再小,他也是咱们家宝宝们的长辈,长辈疼爱侄子,侄女,是天经地义的事。”凌无双这会子兴头好,放开心思,天马行空地想,然后又随口就这么往出一说。其实吧,未来的某天,轩辕倾凌和凌一诺宝贝与他们小皇叔的关系,那可叫个黏糊。
尤其是凌一诺宝贝,到时与她的小皇叔,还会闹出一连串的好戏出来。
说着笑着,马车终于不再前行。
“禀皇上,皇后娘娘,倾悦宫到了。”
车外响起驾车暗卫的通禀声。
轩辕墨轻嗯一声,抱着怀中已经熟睡的一诺宝贝,缓缓步下马车,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小人儿惊醒。“皇上,老奴来抱小公主吧!”蕙娘与四影从后面马车下来,疾步走到轩辕墨身旁,轩辕墨点头,将一诺宝贝递到了蕙娘怀中。
“主子,奴婢来抱太子殿下。”
清影伸出手,接过凌无双怀里同样睡着的倾凌小宝贝,侍立一旁,候着凌无双从马车上步下。“别动,我抱你下来。”凌无双刚要抬脚踩马凳,就被轩辕墨打横抱下马车,轻放到倾悦宫门口站好。
皇宫里很热闹,到处洋溢着喜气。
除过凌无双,四影,以及蕙娘几人,恐怕这宫中没有一个不知道后天是女皇的登基大典。
是的,是女皇的。
是三国一统――凌国女皇的登基大典。
大齐,轩辕,凌国三国将不在独立存在,而是完美地合并在了一起。
而主宰三国归一的凌国之尊,不是宛若神祗一般的轩辕墨帝,却是他的妻,是大齐女帝无双陛下。
在宫人们忙碌装点皇宫的喜庆中,新皇登基之日,就这么眨眼间地到了。
倾悦宫。
“墨,今个是你的大日子,也是倾凌和一诺宝贝的大日子,你瞧他们穿着大红色的锦袄多喜庆。可看看你自己,非得不穿尊贵的明黄龙袍,反而要和一样穿素白色的锦衣,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凌无双很不赞同轩辕墨穿和她一样的白色衣衫。
“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规矩是人定的,原来上早朝,我也没穿过那刺眼的明黄龙袍,而你在大齐做女帝时,不也是穿着白色绣着几朵青莲的衣裙么。所以呀,咱们夫妻俩就来个与众不同好了。”
凌无双帮其将衣摆拉平展,嗔道:“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打心里来说,我对那明黄色的宫装,可是一点都喜欢不来,从我有记忆起,不是红色,就是白色。我觉得就这两种颜色适合我的性情。至于其他颜色的衣衫,我基本是看都不看的。”
“呵呵,我和你一样,也只喜欢两种颜色。”轩辕墨抬手为凌无双将头上的发簪扶正,笑着说了句。凌无双哼唧道:“你喜欢的是白色,黑色,这我早就知道。”
轩辕墨伸臂揽凌无双到怀里,温声道:“又想起我欺瞒你的那些事了?”
“没有。”
凌无双依偎在轩辕墨怀里,嘴硬地否认道。
扮痴装傻,暗夜帝王,清风楼楼主?
哼,当初真骗得她肝儿痛!
轩辕墨叹道:“我最喜欢的还是白色的衣物,因为这种颜色,让我的心很安静,很闲适,很淡然。但我装傻扮痴,且没认识你之前,我不能穿那皓雪般的白。走哪,我被欺负到哪,为了不让那份纯净被人玷污,我只能穿其他颜色的衣物。而清风楼里的我,有着万种思绪,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唯有黑色,才能隐藏住我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欺瞒你,绝非是我有意而为,我一则怕你嫌弃我嗜血,另一则又怕将你卷进那无底的深渊中。”
他说的,她起初不知道缘由,可待她冷静下来后,她都有想到。
一个这么深爱他的男|人,差点被她亲手放弃。
好在那时他们之间有宝宝牵绊着,要不然,她恐怕真会决然地离开他。
去个没人的地方,慢慢地疗心伤。
她喜欢他,甚至于深爱着他。
为他付出那么多,生怕他被人被欺负,被人羞辱,她处处护着他。但终了却发现,发现那些都是假的。
他不傻,反而心思极为睿智。
他武功很高,已达到出神入化之境,却为了隐藏实力,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
当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她的世界,登时崩塌;再至知道他就是清风楼楼主,是那个与她妈|咪之死有着莫大关联的瞑夜。
她的心更是绝望到极点!
她痛,他也痛;她苦,他也苦。
好在一切误会及时地解开。
否则,也不会有他们现在的幸福生活。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凌无双声音柔和低语了句,然后抬起头,自轩辕墨怀里退出:“该去勤政殿了,要不然会误了时辰。”
“一起。”
轩辕墨点头,嘴角勾起道。
“嗯,一起。我和咱们的宝贝,要亲眼见证,并祝福你你登上那至高尊位!”凌无双笑着道。
……
几声沉重有力的鼓声响起,登基大典的吉时已到。
原本还各自低头窃窃私语的众臣,登时纷纷站直身子,目视前方铺着宽大,织锦着龙纹的红色地毯末端。
北国因为被灭,朝堂上早已不存在忠良之臣,所以这次的登基大典,并没有先前的北国旧臣。大齐,轩辕两国的朝堂旧臣,则是齐聚勤政殿,恭贺新皇登基。
他们刚才低声议论的中心,全是围绕在轩辕墨,凌无双夫妻身上。
大齐的官员,自是高兴他们的女帝陛下成为天下的王者,因此他们脸上呈现出的笑容很真实。作为轩辕的官员,他们对于他们的皇后娘娘要登上那至高之位,心里虽有微词,但有了前面几位轩辕宗亲,及数名官员被抄家发配边疆做苦役的前车之鉴,也仅是低声为轩辕墨的做法,觉得甚是惋惜而已。
毕竟下一代帝王,是他们墨帝的种,是他们轩辕的太子殿下。
现在皇后娘娘登上高位,以她的能力,也没什么不可。
如此一来,站在勤政殿中的所有轩辕朝官,自是对于凌无双下一刻登上凌国王者至尊,没再多的怨言。
晨阳照耀,凌无双和轩辕墨并肩自勤政殿门口缓缓步入走来,他们身上绣着朵朵青莲花瓣的锦衣,伴风轻舞,衬得他们如同来自仙界的仙人,踏着五彩祥云而来,倾凌小宝与一诺小宝兄妹俩红色锦袄着身,分别被她们的母后和父皇抱在怀里。
俩小精灵长得粉雕玉琢,样貌精致到极点,仿佛玉人儿一般。
乌溜溜地眼珠子盯着大殿中央,一丝半点的惧怕之意都没有。
诸臣的目光,深深被这至尊的一家人给吸引了住。眉心点了一颗朱砂痣的那个小娃娃,应该是他们的一诺公主,而那个被墨帝抱在怀里的小儿,应该就是他们凌国的太子殿下。俩小主子虽是长得极为相像,但太子殿下的容貌,明显与墨帝更像了那么几分。
好沉着,好有威严的孩子。
百日啊,那孩子仅仅只有百日大,眉宇间却流露着成年男子身上才有的沉着之气。
轩辕倾凌此刻似乎忘了他是个百日大的婴儿,眉目间将他萧大总裁身上所具有的傲然,冷酷气息,全然展露了出。
他没有像一诺宝贝一样盯着大殿好奇地东瞧瞧,西瞧瞧。
小脸冰冷,目视前放,一眨不眨。
这样的他,令百官不由深吸口气。
他们的太子殿下,不会也是自仙界下凡而来的神仙吧?
与他们的女皇陛下一样。
若真是这样,他们凌国真的是有福了!
四影和数十名宫婢,紧跟在凌无双和轩辕墨身后,簇拥着他们走至前方用汉白玉铺就的台阶前止步。
凌无双与轩辕墨两人缓缓转身,就见殿中所有朝官跪地,齐声恭祝道:“请女皇陛下登基!”凌无双登时身子一震,转向轩辕墨,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料,轩辕墨将怀里的倾凌宝贝递到清影怀里,单膝跪地,揖手道:“请女皇陛下登基!”
他脸上表情很严肃,一点开玩笑之意都没有。
凌无双若是再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代表的是什么,那她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墨,你,你……”她双眸泛湿,颤抖着嘴角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爱她得有多深,才会不顾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俗得不能再俗的俗话,跪在她面前,将他攻下的江山,以及他先祖留下的轩辕基业,送予她?
女皇?
他让她做女皇,而他自己甘愿做女皇背后的男|人。
做那会被世人嘲笑的“男|*。”
不可以,她不可以让他为她做这么多。但是,就这般不给他面子,拒绝他,亦不可取。
庆州赏桃花美景,爹地,宇轩,众臣,乃至天下万民,怕是都已知晓她是这天下的女皇。
只因他做事,从来都是方方面面考虑俱到,从不拖泥带水。
想来这段时日,定是发生了不少事。
爱她的他,却没让她听闻一件。
要的就是给她今日的惊喜。
凌无双目光移至雪影身上,示意其抱走她怀里的倾凌宝贝。
雪影会意,垂眸上前,接过倾凌小宝,朝凌无双屈膝一礼,然后退至先前的位置侍立好。
“男|人,我佩服你!自打今日起,我会认你做我萧寒的老爹,是真真正正打心里接受你。但是,往后改怎么整你,我还是要继续的。”轩辕倾凌在雪影怀里,一双有神的大眼睛,盯着单膝跪地的轩辕墨眨也不眨,“说真的,一个男子能这般为他深爱的女子付出,就算在我们那个时代,恐怕也不多见。更何况在你们这男尊女卑的古代!”
倾凌小宝被轩辕墨的举动震撼了,是的,他确实是被震撼住了!
他甚至问自己:如果是你,你可能做到这一点?
良久,他都没有想到答案。
为她,他可以付出生命。但是,若没有了这些外物,他又拿什么给她足够的安全保障?
小人儿静静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墨!”
凌无双很是深情地唤了轩辕墨一声,将其自地上扶起。
紧接着,她踮起脚尖,伸出双臂环住轩辕墨的脖颈,热wen起来。她主动地wen着他,似是要将她所有的感动,所有的爱,都宣泄在这甜蜜,浓郁的wen中。轩辕墨被凌无双的举动,弄得一下子愣怔了住。
被动地被承受着凌无双的wen。
当他回过神时,立时化被动为主动。
众臣垂头跪地,长时间没等到凌无双说“众卿平身”这句话,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全将头轻抬起,看向轩辕墨和凌无双二人。
骤时,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响起。
他们被轩辕墨和凌无双二人的举动,震惊的无以复加,紧接着,他们齐齐脸面涨红,重新低下头让自己刚才受惊的心神,慢慢得以平复。
明日,不,恐怕早朝散后,朝堂上发生的这惊人一幕,很快会传遍全国各地的百姓耳里。
四影脸上的表情很淡定,因为她们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轩辕墨和凌无双二人激wen。
她们感动,为轩辕墨对凌无双所作出的一切,深为感动。
“男|人,念在你今个表现好,我就放你一马,让你亲吻小双。哼,过了今日,你若想再亲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倾凌小宝酸溜溜地吐出咿呀之语。
福阳宫,是青岚帝在这座皇宫住的寝宫。
正殿之中,睿亲王与青岚帝坐在椅上闲聊着,“皇兄,你说这会子朝堂上是不是很热闹啊?”睿亲王脸上挂着浅笑,问青岚帝。
“嗯,应该是正热闹着。”
青岚帝嘴角含笑,轻点头。
“我猜双儿一定不会登上那高位。”睿亲王言语尤为肯定。青岚帝道:“你可能要失望了!”睿亲王不解,皱眉道:“皇兄怎么会如此说?双儿可是很在乎墨小子的,她不可能看着墨小子为她做的这一切,而无动于衷。“
“这话你说的倒是不假。但正因为双儿在乎墨小子,才不会再众臣面前,薄了墨小子的颜面。”
青岚帝甚是闲适地靠在椅上,悠悠地说道。
睿亲王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却始终没想明白青岚帝说的话是何意。
于是,他问道:“皇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青岚帝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相信双儿,相信她会给出我们所有人一个惊人的决定。”
“哦。”睿亲王低应了声,再没说话。
朝睿亲王看了眼,青岚帝坐正身形,言语歉然道:“睿,柔儿的事,你别怨怪双儿。我想,她绝对没想过要柔儿xing命的!”睿亲王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皇兄即便不说,我也不会怨怪双儿的。”
说到这,睿亲王眼神变得黯然:“是我,是我害了柔儿。如果我不溺爱她,不一味地纵着她的性子,她也就不会,也就不会离开我。”
“别这么说自个。”青岚帝出声安慰道:“父亲疼爱女儿有什么错?错就错在柔儿她自己认死理,一心想要得到不属于她的缘分,终了害了自个。”
睿亲王摆手:“皇兄,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柔儿的死,真得是我溺爱她造成的。这一点,早在她随骏儿去轩辕回大齐后,我便已看出……”青岚帝没再相劝睿亲王,只是静静地听其说着心底的伤痛。
(cqs!)
283:共掌天下(正文完)
山峦叠翠,层林起伏。[..tw超多好看小说]
在鸣翠山深处一山谷中有一小村庄,村庄内住着数十户人家。
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与世隔绝,但日子却过得相当的满足和幸福。
此时天已尽黑,各家各户都已熄灯歇息,唯有新搬来这村里住的一户人家灯还亮着。
夜风吹拂,灯火轻轻摇曳,一妇人痛苦的哀嚎声不时从这亮灯的屋内传出。
痛,好痛!
她是不是要死了?
凌语珊忍受着腹部一波一波阵痛的侵袭,思绪渐渐回到数月前的那一天……
没人帮她救王爷,没有人,任她怎么祈求上苍,就是无人对她伸出援手,救她家王爷。
“王爷!”突然,她梦见她深爱的王爷,满身是血站在她面前,一声惊叫,她睁开了眼,“你醒了!”是他的声音,是她熟悉的那道声音。凌语珊不可置信地睁开眼,不是梦,她不是再做梦。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双眼缓缓睁开,看到的就是一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搂着她坐在一简陋的木屋里。
好熟悉的味道。
凌语珊将头埋在男子怀里深深嗅了嗅,是他,是那个叫轩辕擎的男人此刻正揽她在怀。
“王……王爷……,你,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妾,妾以为,以为你去了呢!”她声音轻颤,说出口的话,时断时续。轩辕擎略显嘶哑的声音,从嘴里慢慢发出:“这里没有王爷,只有一山野村夫木远。”木远?山野村夫?凌语珊不解地抬眸看向轩辕擎,“王爷,你怎会这样说?”
轩辕擎语声平淡道:“齐王已经身死,而齐王侧妃因痴爱齐王,经受不住打击,寻了短见,追随齐王而去。从此,这世间不会再也齐王和齐王侧妃两人,你可听明白了?”是大姐姐这般做的么?肯定是她,肯定是她用这种法子,帮她和她家王爷逃过一死的。
毕竟她家王爷犯的罪不轻,若是以国法处置,齐王府所有人,恐怕都难逃一死。现在他们活着,但这若是不给朝臣和轩辕百姓一个交代,那么不仅是大姐姐难做,就是深爱她的皇上也难做。
因此,大姐姐用了个金蝉脱壳之计,给她和她家王爷了一条生路。
想通这些关节,凌语珊乖顺地在轩辕擎怀里点了点头,意在她晓得了。
“你可后悔?后悔与现在的我呆在一起?若是,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唤人送你回到京城去。皇后是你嫡姐,还有静安候在,皇上应该不会治你罪的!”轩辕擎一字一句,轻缓地与凌语珊说道。
凌语珊摇头:“既然齐王和齐王侧妃都已身死,那么现在的我,仅是山野村夫木远的……”说到妻这个字时,凌语珊终没让这个字的音节从嘴里发出。因为她知道,知道她自己仅是轩辕擎的侧妃,当不得妻这个称呼。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轩辕擎紧了紧揽住她的臂膀,道:“只要你愿意,我会把你当做妻子看待。但是,你要想清楚,这里的生活远不比京城,未来无论是做什么,都要你亲力亲为,没有丫头,仆妇供你使唤……”
“王爷……”王爷二字刚被凌语珊唤出口,就被轩辕擎出声止住:“若是打定主意与我呆在这深山里,就唤我夫君吧!”听轩辕擎这般说,凌语珊双眸顿时变得湿润:夫君,他让她唤他夫君?这是真的,他真的允她唤他夫君,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未来他是她的夫,而她则是他的妻,过不了多久,他们的孩子降生,一家人的日子定是过得美美满满,“夫君,我,我真的可以这么唤你么?”
轩辕擎眸色平淡,点头轻嗯一声。
“我不怕苦的,只要能喝和你在一起,我什么苦都能吃。”凌语珊依偎在轩辕擎怀里,柔声说着,“还有咱们的孩子,再有几个月,他会出生,到时,咱们一家人永远幸福地在一起。”轩辕擎没有说话,而是再次轻轻嗯了声。
“夫君,你带着这个难受么?”
抬起手,凌语珊轻抚着轩辕擎脸上的银质面具,声音里满是怜惜。轩辕擎摇头,道:“我现在可以说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凌语珊点头:“我信你。”
轩辕擎又道:“皇后给了好多书籍给咱们,在出京城的路上,我随意翻了翻,里面有不少有用的书籍,未来,我可以学些医术,再学些木活,这样的话,每逢山外的镇子上有集市时,我可以拿些做好的木活去变卖换取银子养家。”
“夫君一定行的。”凌语珊笑得一脸温柔。“这个你打开看看,我想,应该是皇后给你的。”说着,轩辕擎自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递到凌语珊手里。
轻缓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东西一看,凌语嫣眼里的泪水,骤时夺眶而出:“夫君,这……,皇姐她,他竟然不计较咱们的过错,还,还给咱们这么多的银票。”凌无双着宫人给轩辕擎的锦囊中装有近乎一万两银票,面额大小不等,小的有五十两,一百两一张的,大的则是一千两一张,她这么做,一则是担心凌语珊怀着身孕,生活上肯定需要,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轩辕擎被她废了武功,重体力活肯定是做不了,而且他过了近二十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一时半会肯定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
再者,他容颜被面具遮掩,出去做工,自是多有不便。
所以,她给他们准备一定数额的银票,备他们暂时生活之用,而对于那些书籍,她考虑的比较多。
轩辕擎若真心悔悟,应该不会动用她给凌语珊的银票,而是从书籍中学习养家的本领。
懂医,他就可以为他们夫妻二人的健康做个保障;懂些木活,及他其他技能,他便没有心思再多想些有的没的,顺便可以用他学会的手艺,作为他未来的谋生手段,赚取银钱养家过日子。轩辕擎看向凌语珊手中银票的目光,极是淡然:“你收好,留着自己用。”凌语珊贝齿咬唇,思索片刻,道:“夫君不用,我也不用。但是皇姐的心意,咱们不能不领,我留着,待以后备不时之需。夫君,我这么做,可以……”或许是刚刚醒转,加上一路颠簸之故,凌语珊的眼皮子变得越来越沉,不等嘴里的话说完,她的双眼已经合了上。
“听你的。”
淡淡的话语,伴着丝丝风儿,飘入到凌语珊耳中,她虽困乏的双眼合在一起,但她能感受到,感受到那揽着她的臂膀,正在轻轻收紧,好暖,真的好温暖。
他是怕她吹风么?
窗外的树叶被风儿吹得沙沙作响,野花的气息,透过打开的窗户,丝丝缕缕飘入屋内,好闻到了极点。
轩辕擎轻松手,将凌语珊放至木chuang上躺好。粗制的纱幔降落,伴着窗外吹进的清风,微微荡漾。他很细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此刻有多细心。
从小到大,他荣chong一身,都是别人伺候他,哪轮到他伺候别人。
现在不同了,chuang上躺着的女子时他的妻,是他孩子的娘,更是与他未来一起过苦日子的伴侣。
爱她么?
不爱,是的,他不爱她,恐怕穷极一生,他也不会爱上她。
在他心里,永远住着那位傲然于世,风华万千的女子。
然,真的是这样么?他真的如他心中所想,不爱这将要与他一起度过一生,并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么?平静的思绪一时间起了涟漪。
他拉过薄被,给凌语珊盖在身上,起身掖好被角,缓步走至窗前,将打开的窗户,轻轻合在一起。
是担心她被此刻的风儿吹得受凉了么?
轩辕擎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心中自问,这还是他么?还是从前的那个他么?
但,瞬间,他嘴角牵起的苦笑加大。
从前的他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想起从前?
难道心里不甘心?
他摇了摇头。
他没有不甘心,一丁点的不甘心都没有。
拿起屋门后的笤帚,他弯下腰,轻轻清扫着砖石铺成的地面。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出动静,将凌语珊吵醒。
住的地方是那被他伤害至深的女子为他找的,屋舍,以及里面的布置,恐怕也是她着人为他们夫妻准备的,银票,书籍,她为他想的可真够周到。清扫完屋里,轩辕擎在门外屋檐下的小凳上坐下,手轻抚着脸上的面具,无声呢喃:“你这又是何苦?以你们夫妻的能力,就算我与他样貌长得一模一样,也威胁不到你们的,更何况,我已没了那个心思,没了,我真的没了。这间屋舍周围,你恐怕也安排人暗中守着吧?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的。错就是错,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何来再争抢一说。”
凌语珊脑中是清醒的,听到轩辕墨清扫屋子的声音,她的身躯在轻轻颤抖着。
她好想睁开眼,望着她说:别,你别做这些粗活,有我呢,有我给咱们打理家务。
奈何她有着身孕,身体疲累得紧,费尽气力,双眼也是睁不开。
张嘴对他说吧,可嘴巴也不听她使唤。他变了,真的变了,如今的他,让她好不怜惜。
没了武功,一张脸也被那张特质的面具遮掩着,就像他说的,他几乎成了个没用的废人。泪,一滴一滴的泪,自她眼角滑出,将她两鬓处的发丝,不一会全然打湿。
放心,未来的日子,我只给你看到我的欢笑,不会给你看到我一丁点眼泪。
我不要你因为我怜惜的眼泪,心生不适。
我要将快乐,幸福带给你,带给我们的孩子,带给我们这个家。
轩辕擎的声音柔和地传了过来。
“你好好睡,我去给你熬些粥去。”刚他在屋檐下坐了会,然后起身去厨房转了圈,发现那里放着些许要做吃食的食材,想到时辰已经不早,便回到屋内,对chuang上的她打声招呼。她睡着了,他知道,可他就想体会体会寻常百姓家的夫妻生活――做什么,都给对方知会一声。
简简单单的一句家常话,或许就是夫妻间举案齐眉的相处之道吧!
皇家,不,不单单是皇家,就是些王侯官宦之家,哪家的男主子,会将自己要去做什么,对一个用来传宗接代,没了可以再娶的女|人说明白。没有,就是原先“深爱”他母后的父皇,也只是在离开椒房殿时,说一句有政务要处理。
但具体去做什么,恐怕只有他自个才知道。
脚步声走远,凌语珊眼角的泪,更是不可抑制地往外涌出着。他的温情,她感受到了,而且就在今天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这里,这远离世间繁华的深山里,这深山之中一处民风淳朴的村庄里,有他们的家。这家虽小,虽简陋,却充满了他的温情,时刻温暖着她的心。
良久,凌语珊眼角的泪方才止住。
他会生火么?若是火都生不着,又怎么熬粥?然而,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她嘴角泛起一抹甜甜的笑。
她怎么这么傻?
他原来可是王爷,经常外出狩猎的,火自是会生的,但要说起熬粥,对他来说,恐怕就有点难了。凌语珊告诉自己,不管轩辕擎熬得粥如何,她都会一口气喝完。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为她熬粥,第一次熬给她这个妻子喝的粥,更是带着他浓浓的关心为她熬得粥。
说什么,她也会喝的。
睡了不知有多久,凌语珊终于精神恢复了点,掀开眼帘,就看到轩辕擎正坐在chuang头看着她。“粥熬好了,看你睡得正香,我就没叫醒你,不过,我在炉灶里给你温着呢!”他的目光是如此温柔,却又仿佛带着天空的青苍,广袤,深远。仿若只要笼罩在他的目光下,就一切都不必多想,不必去担心。
凌语珊还未出声应他话,放在身侧的左手就已被他握住。
他轻轻抬起她纤长的手,温柔地放至心口位置,却没有立时说话,而是沉默了一会,才启唇道:“这里现在不能说已经有你,但我会努力,会努力让它有你的存在。”凌语珊的手贴着他心口位置,禁不住有些颤抖。
“我知道,知道你心里暂时没有我。就如你所说,你会努力,努力让它有我的存在,而我亦会努力,努力住进它里面。”
凌语珊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仿佛诉说着她和他两人之间的誓约。“嗯。”轩辕擎唇角微泛起一抹笑,将她的手放回锦被中,道:“我去给你端粥。”凌语珊含笑点头。
消失在门外的男子,是她的夫,是他一个人的夫。
双手撑着*,凌语珊慢慢坐起身靠在枕上,那绽放在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尤为的幸福。
她没有做梦,她今天所看到的一幕幕,都不是在做梦。
全是真实的,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世间每个女子,都想成为她深爱男子的唯一,然而,那只是个梦,只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梦。呵呵!她想到他自此以后只属于她,不由笑出声,随之滚烫而幸福的泪水禁不住落下,打湿了她的眸子。
――可这多像是一场梦啊!
凌语珊心底陡然升起一种恐惧,她好怕,好怕自己会失去这一切,好怕自己真的处于梦中,被另一个女人的闯|入而惊醒。.tw[棉花糖小说网]
那一刻,天空的青苍,风儿的清凉,拥抱的温暖,都将会无情地离她远去,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去。
然后,她将坠入无底的深渊中,永远在黑暗,苦寒中挣扎。
“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轩辕擎端着粥进屋,就看到凌语珊哭得泪流满面,“夫君,我好怕,好怕自己是在做梦,好怕你会被别的女|人抢走……”就让她任性一次吧,就让她再哭这最后一次吧,她心里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他!
轩辕擎将粥碗放至桌上,揽过凌语珊道:“不会的。我身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亦是他历经沧桑,才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凌无双和那人所拥有的感情,应该就是真正的爱情吧!
眼下,他给不了怀里的她爱情,但他的人是她的,这点他完全可以做到。
“夫君,你说的是真的?”
用帕子拭干脸上的泪,凌语珊抬眸望向轩辕擎确认道。
“嗯。”
轩辕擎肯定地点了点头。
比之刚才更为难耐的阵痛,再次向凌语珊各个神经系统侵袭而来,飘远的思绪,骤时拉回,“夫君,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这都生了一天了,现在已进入深夜,可她还是没有生下孩子,她不想死啊,她还要看着孩子长大,还要照顾他们父子俩。
儿子,她要生儿子,这样等孩子长大,就可以帮他的父亲做重活。
失去武功的他,身子很虚弱。
每次看到他上山砍柴火回来,额上浸满一头的汗水,她就心疼的厉害。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这多半年来,我医术已略有小成,一定会安全地为你接生下孩子的。”轩辕擎没有叫村里的妇人来帮忙,因为他不太喜欢与人走得太近,对此,凌语珊都听他的
“嗯……”凌语珊应声,咬了咬牙,鼓足气力至腹部。
“哇啊……”随着婴儿呱呱坠地的响亮啼哭声起,凌语珊终于平安地诞下了她和轩辕擎的第一个孩子。
“是个男孩,他恨健康。”
轩辕擎并没有因为凌语珊生下男孩,而心生喜悦。他言语轻淡,将孩子先擦拭干净,用小被子包好,给凌语珊递到怀里,然后慢慢地替凌语珊清理身上的鲜血。
“夫君,你,你不高兴我生下男孩么?”
凌语珊轻声问着轩辕擎。
“没有。”
轩辕擎嘴里简单溢出两个字,就没再说话。
夜色深沉,轩辕擎身处深山,不知道翌日就是大齐,轩辕,凌国三国合并的日子。更不知道翌日会在朝堂上发生什么惊人之事。就像他说的,他现在只是个山野村夫,外界的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阳光暖暖地照着,跪在勤政殿内的众臣,好不容易才等到热吻中的凌无双与轩辕墨两人松开彼此。
“你们都起来吧!”凌无双没有说众卿平身这句话,因为她后面还有话要说,“谢女皇陛下!”众臣叩拜完,自地上站起。凌无双满是爱恋地看了轩辕墨一眼。
她想要做什么?轩辕墨心一突,不待他细思量出凌无双的想法,就听到凌无双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自今日起,凌国将会有两皇,所有国事由墨皇负责,至于朕,则从旁协助他即可,众卿听明白了没有?”
众臣今个是连连受到惊吓了。这刚受惊的心肝还未完全平复,此刻再次被凌无双的惊世之语,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皇?不是他们这些大臣孤陋寡闻,而是自他们这片大陆形成以来,就没听说过一国有两皇这样的事。
俗话不是说,一山不能容二虎的么?
那这一个国家,突然间冒出两个皇帝,会不会令朝纲不稳,黎民百姓心生慌乱呢?
没等到众臣出声应答,凌无双好看的眸子中,立时迸射出犀利冷然的光芒:“怎么,朕刚才所言,众卿都没有听到么?还是说,朕刚才所言,说得不够明明白?”大殿之中,依旧是静寂一片,轩辕墨心中与众臣所想,一般无二。不过,他的想法可不是什么一山不能容二虎,而是他不想凌无双落世人口实。
因此,他眸色认真,看向凌无双道:“双儿,你无需难为诸位大臣!再说,论治国的能力,我远不如你,所以,凌国由你来执掌再好不过。”
凌无双朝他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众臣,冷声道:“你们的顾虑,朕知道,但朕刚才也说得明白。国事全由墨皇负责,而朕仅从旁协助他就好。还有就是,朕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朕性情闲适散淡惯了,不会每天临朝听你们上奏什么政事,如此一来,你们还不恭请墨皇登基吗?”
经凌无双这么一番细说,众臣心里不再踌躇,骤时跪地叩拜:“恭请墨皇登基!”响亮,恭顺,划一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不息,“墨,我们上去吧!”凌无双递上自己的手到轩辕墨面前,“好。”轩辕墨嘴角含笑,应了凌无双一句,紧握住她的纤手。
为数不多的几级台阶,轩辕墨却想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双儿,她的双儿做事永远不按常理出牌,今日,他一次一次地被她所感动。以前,他也被双儿吻过,可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热烈,没有一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朝堂之上,在众臣面前,毫无顾忌地相wen。
他感受得到,感受得到她爱他的心,那颗心好火热,爱意好浓烈,就像他对她的爱一样,永无止境。
“小双,你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我又去执谁的手?好羡慕你们,好羡慕他,能拥有这般美好的你!“轩辕倾凌小嘴一张一合,发着咿呀之语,晶亮的大眼睛里有羡慕,有落寞,有哀伤。
他羡慕轩辕墨能拥有凌无双,落寞他又一次错过与凌无双相守,哀伤他两世擦肩而过的情缘。
就那么几级台阶,轩辕墨再不想走到尽头,此刻他们也已然面对众臣,站在了龙椅前。
两人握着手,并肩而立,各自身上所散发出的尊贵威严之气,如出一辙。
“众卿平身!”众臣听到轩辕墨与凌无双两人同时响起的声音,齐声谢恩叩拜后,自地上缓缓站起。
与众不同,却又不失尊贵的登基大典,在众臣由惊愕到坦然接受的目光中,缓缓落下了帷幕。一国两皇,共掌天下的美谈,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在天下万民中传扬开。伴着这么个震惊世人的消息,还会有两皇彼此感情深厚的佳话,会一起在民间盛传。
既然爱,就深爱,这是凌无双在确认自己爱上轩辕墨后,无数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的话。
来自现代的她,对于男女间情到深处,突然间相拥一起热吻的举动,向来不生怪异。
她一直觉得那是情之所至,才会有的美好而又难忘的瞬间。到这里后,考虑到大的环境,她很少在除过四影以外的场合,对轩辕墨如今日一般直接表达过爱意。
今日,她确实是,确实是被轩辕墨为她所做的一切,感动的想要落泪,感动的什么也不顾地对他释|放出她对他的爱,对他的情!
如果说,过了今日,她会被世人认为是不守妇道,亦或是不知廉耻的女子,她也不会生出半点的后悔。
登基大典结束,就是宴会时间。于凌无双来说,长时间的宴会,她尤为不喜。因此,在坐了一会后,她凑近轩辕墨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就与四影抱着倾凌宝贝和一诺宝贝悄然步出设宴会的宫殿,到御花园去转悠。
静安候坐在宴会席上,不时地被身旁官员恭喜,有说他生了个好女儿,令人羡慕不已;有些唱高调的,说他教女有方,养了个能力非凡的万民之主……,对于这些恭喜,赞叹声,静安候仅是浅笑回应。
他的“双儿”即便再能耐,恐怕也做不了万民之主。更何况,她心里唯有齐王,若不是这样,也不会为了躲避嫁给痴傻的鲁王,而觉得受了侮辱,早早地自行了结生命。不过,如今的女皇陛下,谁又能说那不是他凌霄的女儿?
她是,是他凌霄的嫡女。
他很感动现在的双儿一口一口地唤他爹,且感动她发自心底的尊敬他这个父亲。
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作为父亲,他深感自豪。
饮尽杯中酒,静安候望向坐在高位上的轩辕墨,目中流溢出的光晕,极为佩服。
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这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双儿真心相待,才能与双儿执手并肩而立,俯瞰万里江山画卷。
庆阳郡主和宇文明轩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宴会上偷偷溜出,到了御花园之中,看到两个小宝贝,兴匆匆地从四影手中一人抢走一个,转身抱着就去了别处玩。“你们跟在郡主和闲王殿下身后去伺候吧!”凌无双嘴角含着柔和的笑容,吩咐了四影一句,自个则是继续坐在一僻静的凉亭中偷闲。
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怪石等等的规整,与皇宫各宫殿采用的建造模式一样,亦是将轩辕,大齐两国皇宫御花园的格局融入在了其中。看到眼前熟悉却又有所不同的景致及小道,凌无双不由想起当初第一次被皇后召进皇宫觐见,再被轩辕墨推着出椒房殿时的情景。
以为她会被皇后欺负,他不顾宫门口侍卫阻拦,硬闯入皇宫,至椒房殿中乱闹一通,更是不顾皇后的脸色,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就跑。
装傻扮痴,肯定是很辛苦的。那时,她尚且不知道他是装痴傻,就已经为他生出不少的怜惜。后来得知他明明再正常不过,却为了活命,为了查出母后的下落,不得不在皇后面前装了多年的傻子。不,应该说他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的恨与痛,在世人面前扮了多年的痴傻。
他被任何人都可以欺负,被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的打骂,被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的羞辱,却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就是他的父亲,那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也未曾因他所遭遇的不公,而对那些欺辱他的人予以惩处,亦或是对他给予些许亲情……
回想起那些往事,她的心就痛,为她的他痛!
过去的事,不管是好,是坏,是悲愤,亦或是痛恨,终究已过去。
再去回想,只会给自己心生烦恼。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世间最高处,以他贵气傲然之势,高ting俊逸之姿俯览民生百态,万里江山。
她的心是愉悦的,为他,为他们夫妻共同谋得的一世繁华,而心生愉悦。
御花园的人渐渐越聚越多,多是各家的贵妇和闺阁小姐。
宴会虽然热闹有趣,但与男子坐在一起久了,却也无趣得紧。
于是,便有不少人夫人和她们的闺秀三三两两地走出宴会宫殿,到御花园来游玩。
凌无双坐的凉亭虽僻静,但也不算太过隐蔽,自是有过往的人都能看见她。但真正敢走到她这个女皇身边说话的人,却没有几个。对此,凌无双未生一丝半点的介意之心,好像自她来到这里,就没有认识多少人,与其与那些不认识的贵妇,小姐们寒暄,倒不如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来的自在。
“妾身见过女皇陛下……”
抬起头,凌无双就见荣国公夫人与一腹部微凸起的年轻妇人,侍立在她眼前不远处正恭谨地对她见礼。说起荣国公夫人,凌无双是有些许印象的,“国公夫人免礼……”虚抬手,凌无双着荣国公夫人和她身旁的年轻妇人进凉亭中叙话。
见凌无双盯着自己身旁的女儿瞧了好一会,荣国公夫人忙道:“这是小女,闺名慧芯。”
凌无双点头一笑,望向荣慧芯的腹部,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荣国公夫人是个心思细腻的,听凌无双这么说,望向自己女儿慈爱一笑:“小女嫁给莫大人后,夫妻恩爱,这不,时日不长,就有了。”
莫大人?
凌无双眼里的不解很明显,因此荣国公夫人又道:“就是咱们轩辕的大才子……”说到这,荣国公夫人发觉她说错了话,立时拉着荣慧芯跪地请罪:“妾身刚才失言,还请女皇治罪!”凌无双莫名其妙地看向荣国公夫人,再细细地将她刚说过的话回想一遍,笑道:“快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三国归一,今个才是第一天,夫人称呼上出现些差池,没什么的。”
“妾身谢谢女皇陛下不罪之恩!”荣国公夫人谢过恩后,与荣慧芯缓缓站起了身,“坐下说话吧。”凌无双唇角挂着浅笑,手指她不远处的长凳,对荣国公夫人母女说道。“谢女皇陛下赐坐!”谢完礼,荣国公夫人母女相继在长登上落座。
那一袭白衣,样貌英挺,才华出众的莫大才子,竟在朝堂做官?这个她怎么没有留意过,也未曾听墨有提起。
是人才,就需大用。看来,她很有必要和墨聊聊这莫大才子了。
荣慧芯自进到凉亭,自始至终话都不多。凌无双问她一句,她温婉一笑,答一句;凌无双不问,她就静静地坐在荣国公夫人身侧,认真地听荣国公夫人和凌无双聊天。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清影过来与凌无双耳语了几句,便见凌无双起身,不等她开口说要离去,荣国公夫人母女施礼向她拜别。
“主子,刚才,刚才我说的话,是骗你的。”
出了凉亭,清影边走边问凌无双。
凌无双秀眉一挑,道:“你的意思说倾凌和一诺两个宝贝并没有哭闹,而是你有其他事要给我说,才骗我起身离开凉亭?”清影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垂下头弱弱地嗯了声。可她也不想骗主子啊,是墨皇,是墨皇非得让她找个借口,骗主子回倾悦宫,“说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凌无双顿住脚,问清影。
“是墨皇,墨皇想要和主子说话,才让奴婢找个借口,唤主子回倾悦宫。”
清影慢慢地抬起头,将她唤凌无双离开凉亭的真正理由说了出。
“宴会结束了?”凌无双提步,朝着倾悦宫方向走去,“没有。”清影答道。
“他来过御花园?”
“嗯,来过,远远看到你和那两位夫人说话,就没有过去找你,所以让奴婢给你传话,说他先回倾悦宫了。”听完清影说的话,凌无双不由在心里腹诽轩辕墨:学什么不好,非得学她在宴会中途离开,这让群臣会怎么想?真是的。“你不用跟着了,想来两个小家伙这会子定是又累又饿……”对清影连声交代数句,凌无双便在数名宫婢跟随下,走出御花园,回了倾悦宫。
……
热闹的一天,震惊世人的一天,在月儿悬于高空时,终恢复了静谧。
倾悦宫外的花园中,种满了桃树,红色的桃花争相怒放,云蒸霞蔚,比朝霞还要绚烂夺目,比晚霞更为璀璨妖娆。
别致而不失大气的倾悦宫,在月色映照下,被花海簇拥,宛若悬浮于仙界的宫殿一般,飘渺虚无,若隐若现。
微风吹拂,桃花林内,落英缤纷,倾悦宫内殿一侧的窗户并未闭合,朵朵花瓣,伴着轻柔的风儿,吹进内殿,香气袅袅,弥漫的整个内殿都是那醉人的气息。在这浓郁的桃花香中,还有缕缕的青莲香亦在这内殿中的空气内流动着。
轩辕墨只要动|情,周身就会不由自主地散发出阵阵青莲香气,越是情浓,香气就越是散发的浓郁。
可想而知,内殿中刚刚有怎样的浪漫温馨演绎过。
凌无双枕着轩辕墨的胳膊,躺在他身侧,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那温柔似水的眸瞳里,尽是痴痴的爱意。轩辕墨闭着眼,俊美绝伦的脸上,流露出的笑容有愉悦,有满足,亦有浓浓的幸福。
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真真切切感受着他的气息。
傻男人,真是爱她到了极致。
翘起嘴角,凌无双的心,同样是幸福而满足。
激|情过后的余韵,尚未从她双颊完全消散,团团红晕,令她看起来甚是娇媚。
让清影将她自御花园中骗回寝宫,三两句话没说,就缠着她,讨好她,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想做什么。怀孕后期,再到两孩子百日整整几个月,他没有碰过她。有时想想,真的是难为他了!可白日里做那事,确实是不太合适。最后被无赖的他说,无人敢入倾悦宫打扰他们,就是俩小鬼头,也被他拜托给了爹地。
耍赖扮痴,终被他缠的没法子,她只好与他共缱绻*。
张嘴打了个哈欠,凌无双闭上眼睛,依偎在轩辕墨温暖的怀里,静静地睡着。
“双儿……”
轩辕墨这时睁开眼,唤了凌无双一句,他的声音沙哑而富有磁xing,没见凌无双睁眼,他又道:“双儿,你今天在朝堂上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都让我好感动这句,没等他说出口,就被凌无双的手指放在他唇上给封了住。
凌无双睁开眼,摇摇头,示意他别说。
她曲臂撑头,凝视着他,没有一句言语,眉梢眼角涌出的情意,却将一切都表达了出。
丝丝缕缕,缠|绵入骨。
接受来自她眸中的浓郁爱恋,轩辕墨只觉自己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舒服到了极致,欢欣到了极致,愉悦到了极致。
窗外风儿轻吹,竹叶潇潇,花瓣飞舞;而窗内,情意绵绵,香气弥漫,亦是朵朵花瓣飘落。
他们都不再说话,似达成共识一般,觉得无论多么情深意重的话语,皆无法表达出他们彼此间的炽热爱恋情愫。
轩辕墨目光是灼热的,仿若要将凌无双融化进骨子里,而凌无双一点不逊色于他,她的目光柔和而*,如潺潺溪流之水,正在脉脉地注入他的心田。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一直凝视着彼此,谁也不愿将视线挪开。
终了,凌无双放下手,轻轻俯身凑近轩辕墨,在其微微勾起的唇角印下一吻。
轩辕墨一动不动,但眸里的炽热,却更为加剧。
忽然,他扬手一挥,那扇未关闭的窗户“唰”地一声合在了一起。
纱幔飘飘,花香渐浓,他一个翻身……
彼此喜欢,热情相拥的他们,奏响着世间最古老,最简单却也是最热烈,最永恒的快乐。
……
夜半时分,两人同时醒转。
皎洁的月,透窗而入,彼此嘴角含笑,看着对方。
“睡过来点。”轩辕墨挑起唇角,甚是爱恋地对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摇头:“我这不是在你身边么?”轩辕墨chong溺一笑,靠近她,长臂一揽,便将不听话的人儿裹到了自己怀里。“规矩些。”凌无双防患于未然,翘起嘴角,警告轩辕墨,“我什么都没做,可有个人,却顽皮了呢。”
“哪个顽皮了?你说的哪个啊?”凌无双的指头在轩辕墨强健的xiong膛上,无意识地勾画着,“与君相识,相知,相恋,相守,无怨无悔!”轩辕墨一开始没意识到凌无双在他xiong膛上写字,待察觉后,他凝神体会片刻,发现凌无双将这句话来来回回写了好几遍。
登时,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接着两人十指教缠在了一起。“生生世世,与你*……”轩辕墨轻启薄唇,沙哑低沉的声音,一遍遍地传入凌无双耳中。凌无双媚眼如丝,红唇微弯,睨着他,静静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浓情蜜语。
轩辕墨粲然一笑,两人……(正文完,续集:一念成痴,永生相伴!会紧随而来,里面的故事,会继续精彩下去。墨,双,以及前文中出现的众多人物,都会在续集中相继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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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与众不同的大婚
凌无双说过在三国归一后,会为宇文明轩和庆阳郡主,以及四影与殇他们几人举行大婚,这件事还真就被她当做件大事来cao办了。
国事,全权由轩辕墨负责,她一个月几乎连一次早朝都不曾上过。
每日除过照顾两个孩子,就是琢磨着怎样才能举办个别出心裁,且温馨幸福的集体婚礼。
还别说,经过她数日搜肠刮肚的琢磨,倒真想出了个既搞笑,又特别有趣,还能让人回味终身的好主意。
而四影呢,对于她们的主子,非得让四块木头每天得了空,与她们四人相处段时间,很是不解。
但,无论她们几人怎么想,怎么猜,也弄不明白凌无双的心思。
冬日的夜,来得本就早,用过晚膳,凌无双便打发四影回偏殿休息,而她和轩辕墨自然是照往常一样,一人抱着一个小鬼头,回了他们自个住的偏殿。
自从百日过后,倾凌宝贝与一诺宝贝便没再和凌无双和轩辕墨两人睡在一起,对此,轩辕倾凌倒是没闹出什么情绪,毕竟他的灵魂可是近乎三十岁的成人,能早些不再听到心爱之人与别的男子夜夜恩爱之语,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
而一诺宝贝就不然了,她离不开凌无双,刚开始几乎每夜哭醒,都是蕙娘在身旁守着照顾,除非哭得厉害时,凌无双会半夜起chuang去偏殿看她。
时日一久,一诺宝贝似是知道她再哭也无济于事,便学着自己的老哥,变得乖觉起来。
凌无双幼时虽被她的父母疼爱得紧,但晚间睡觉,却从没和父母睡过,这应该算是豪门大户不成文的规矩吧!
一则是锻炼下一代早早独立,不太过于缠溺着自己父母,以至xing情上永远长不大。
另一则说到底,还是为了磨练他们的心志,免得未来掌控家业时,遇到各种各样的事,着手处理时,像妇人一般瞻前顾后,给些阴险之人留下可乘之机。
更别说现在俩小鬼头生在皇家,想要与寻常孩子一般,与父母睡在一起,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这么做,凌无双起初是不愿意的,她觉得孩子小,离不开父母,再说晚间有个什么事,也方便她照顾,但拗不过轩辕墨执意要这么做,只好点头答应。
为了弥补俩小,她唯有在白日多疼爱他们一点。
几个月时间过去,凌无双好像已经忘记轩辕倾凌是萧大总裁这件事,对他亦是充满母爱般的细心呵护。
爹,娘这些简单的词语,俩小都已可以唤出口。
初次听到孩子唤自个爹娘,轩辕墨与凌无双高兴得几乎嘴一天都没合过。
轩辕倾凌会说的话,自然要比一诺宝贝多得多,但他一直牢记答应过凌无双的话,那就是做个正常的孩童应有的样,所以,他很少主动开口说些别的什么。
有时候,凌无双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xing情清冷了些,竟让那么小的孩子离开父母独自夜里睡觉。
每每想起,她眼角都会变得湿润。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心软地想把他们抱回内殿与她和轩辕墨睡在一起。
因为她知道,孩子总要长大,作为父母,她和轩辕墨总不能陪他们一辈子。
如果哪天他们离世,俩小因为太过于依赖他们,养成软弱可欺的xing子,放心不下的,还是他们做父母的。
或许这就是富贵之家,与寻常百姓之家的父母,想法上截然不同之处吧。
寻常之家的父母,一般会在孩子五、六岁之后,才会让他们晚间独自睡觉,就这也仅限于那些条件允许的家庭,大多数人家里,恐怕有的在孩子长到快十岁时,还与父母晚间在一个屋里睡觉。但他们的孩子也不见得都养成了懦弱的品xing。
然而,无论怎么说,怎么想,又是怎么做,父母对孩子疼爱的心,却都是一样的。它不会因为父母的身份地位不同,从而会生出对孩子的呵护疼爱便有所不同。
四影住的偏殿中,清影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倏地,她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睡在她隔壁榻上的雪影,道:“雪影,你说主子为什么非要那四个木头,天天得了空就和咱们搅在一起?”没有听到雪影说话,清影又道:“我知道你没睡,起来咱俩说会话好不?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我真是猜不出主子是怎么想的,非得让四个木头天天间地来找我们。”
“我也不知道。”
雪影翻了个身,出声回了清影一句。
“那你们俩呢?你们俩可知主子为何这么做?”清影听到雪影的回答,望向仰面躺在榻上,同时在发呆的魅影,花影二人,接着问她心中的疑惑,“我很笨的,连你和雪影都想不出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我就更想不出来的。”花影坐起身,摊手表示她也一无所知。
“雪影,魅影,你俩就别躺着啦,咱们坐在一起,好好想想主子究竟为什么要让四个木头,每天与咱们相处那么段时间吧!”
花影下榻,分别将雪影,魅影自她们榻上拽起。
“主子的心思,若是能被咱们猜到,那才怪呢!”魅影耸耸肩,又回躺倒榻上,“我累了,你们要想,就慢慢地想吧。”雪影隐约猜出凌无双的用意,可她不能说出口,因为她怕,怕她把心里的猜测说给清影几个一听,立时会有哭声在偏殿中响起。
主子是打算将她们嫁出去么?
一定是这样的。
“我身体今个不舒服,也先睡了!”想到要嫁人离开皇宫,离开凌无双身边,雪影的心情落寞到了极点。
“算啦,既然雪影和魅影都不想了,咱们还想个什么劲。咱们只需记住主子让咱们做什么,咱们便做什么就是!”没心没肺的话语从花影嘴里一出,立时换来清影对她投去的两个大白眼,“要睡你去睡,我自个再想会。”
清影越想心里越是烦躁,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她要很快离开皇宫,离开她的主子,嫁给殇做妻了。她不是个粗心的,是的,她一点都不粗心,反而心思细腻的程度,并不比雪影差多少,于殇,她是喜欢的,可真要她立时嫁给殇,离开皇宫,不再在凌无双这个主子身边伺候,她的心就微微泛痛。
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清影起身走至窗前,隔着窗纱,望着外面皎洁的月色,无声呢喃:“主子,你真的打算将我们四个一起嫁人么?这样一来,谁在你和小主子们身边伺候?还有就是,
她们伺候的能贴心么?若是我说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伺候,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她摇了摇头,一抹苦笑在嘴角慢慢泛起,“我知道,以你对我们四影的爱护,你是不会让我们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伺候的。女子最美的年华,就那么几年,而我们四影的年岁皆已不小,就算我们再不同意嫁人,也会被你许配出去的。否则会惹得你为我们心存愧疚。”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一旦我们全都不嫁人,你肯定会为此愧疚的,而且还会很不开心。如此一来,深深仰慕着你的我们,又怎会徒惹你不开心?”
转身,清影回到榻上缓缓躺下,一直到后半夜,她才合上眼入睡。
距离天亮大概还有近乎一个时辰,凌无双便和轩辕墨两人起榻穿好衣衫,“双儿,这时辰是不是有点早了?”梳妆镜前,轩辕墨为凌无双轻轻梳理着秀发,璀璨星眸中,盈满chong溺之色,“不早,我昨个已经吩咐宫婢和宫里的老嬷嬷,今个要早早地去偏殿唤醒四影。这会子,她们应该正稀里糊涂地被梳妆打扮呢!”凌无双绝美的脸上,尽是暖人笑意。
“灵儿呢?你让灵儿与四影穿得一样,一起站在那,让宇轩从中找出她吗?”
庆阳郡主的身份在那摆着,若是让她和四影穿一样的嫁衣,肯定是有所不妥,因此,轩辕墨略有些担心地问凌无双。
“大喜的日子,没那么多的讲究。再说,待皇弟找对人,我会吩咐桂嬷嬷和阮翠给灵儿换上另一套嫁衣。而四影,我昨晚不是给你说了么,要封她们为县主,这样一来,外间的人,也不会拿她们的身份来说事。”
“凌无双说的话,打消了轩辕墨心中的顾虑。
“你想出的这主意还真有点意思。”
“有意思是没错,可我这么做还有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凌无双对镜看发髻已被轩辕墨绾好,起身,转向轩辕墨,握住他的手,美眸与其视线相对,柔声道:“皇弟自几个穿戴一模一样,顶着红盖头的新娘中找出灵儿,绝对是轻而易举。而殇他们要从四影中找对他们要娶的人,我想应该也不成问题,毕竟他们先前与四影也是熟识的,再加上我给了他们这几个月时间,让他们近距离与四影接触,去了解四影,若是他们等会找错人,只能说明他们对四影的了解还不够,心里还没完全装下四影。”
轩辕墨闷笑出声,不免为他殇,焰四个大木头担忧起来,“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四个从四影中找错了人,你不会就让他们这么将错就错成亲吧?”凌无双嘴角一勾,挑眉道:“你就对你的人这么没信心?”
“呵呵,我刚不是说如果嘛!对他们,我自是有信心的,再说他们个个武功不弱,且心思细腻,只要稍微用心去辨识,绝对不会把自己要娶的人找错。但是,万一有个什么突发事件,或者他们四个木头,真就脑袋进水,找错了人,你会怎么办?”
凌无双笑道:“凉拌!”
轩辕墨不干了,反握住凌无双的手,满脸堆笑道:“你可不能不让四影嫁给他们,他们跟了我多年,个个年岁已经不小,若是再不娶妻生子,我可真有点对不住他们了!”凌无双目光戏谑地看向他,“你现在可是墨皇,是天下万民之主,想给他们四个指婚,再简单不过。再说,即便你还是先前的你,是清风楼楼主,我想,只要你开口给他们四个找个女子做妻,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敢。”轩辕墨可怜兮兮地说了句,“哦,为何?”凌无双一脸好笑地追着他问,轩辕墨道:“我怕娘子揍我,因为他们四个,本就是为娘子身边的四影生的,若是他们敢娶别人,我第一个废了他们!”
“呵呵!”凌无双心情愉悦地笑出声:“你又不是他们的娘,竟还说出他们是为四影而生,真真是笑死我了!呵呵!”
轩辕墨表情变得严肃道:“他们四个打小就是孤儿,是我看他们可怜,就将他们代入清风楼,亲自教授他们武功,让他们跟在我身边的。说起来,他们与我不仅仅是主子与下属,君与臣的关系这么简单……”
“好了,你别这么严肃了,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他们选错人,我也会让四影嫁给他们的。只不过我会让他们的小心肝,担惊受怕上那么一会,如此一来,他们和四影定会更加珍惜彼此,和和美美地过未来的日子。”轩辕墨说的话,凌无双又怎会听不懂?他是将殇,焰,还有冰,寒四个当做兄弟般在对待,比起齐王他们,跟随在他身边的殇,焰四人,更像是他的兄弟。“双儿,谢谢你!我替殇他们四个谢谢你!”轩辕墨紧了紧凌无双的手,然后在其额上印下一吻。
“谢什么谢?”凌无双瞪他一眼,道:“姻缘天注定,四影若是对他们无意,你看我会把她们四个嫁给你那四个木头不!”说着,她抽出手,俏脸升起两抹酡红,转身迅速走向外殿。
轩辕墨翘起嘴角,站在原地chong溺地看着凌无双的背影笑了会,方才提步去追他的亲亲娘子。
他心里美呀,没想到他家娘子大人,都做了孩子娘,这会在他偶尔表露爱慕时,流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姿态,真好!
偏殿中,四影呆愣地坐在各自榻上,看着站在她们面前的数名宫婢和老嬷嬷,一句话都说不出。
“四位姑娘,咱们是奉了女皇之命,服侍……”一位老嬷嬷见四影盯着宫婢们手中端着的托盘,眼睛眨也不眨地发呆,上前一步,朝四影噼里啪啦地将凌无双交代给她的话,全说出了口,然后,发现四影依旧坐着不动,老嬷嬷转身朝身后侍立着的几名宫婢和其他几个老嬷嬷递了个眼色,就见她们分别走至四影身边,“大家行动都快些,帮四位姑娘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别错过了吉时。”老嬷嬷对侍立在这偏殿中的所有宫人一声吩咐,骤时,四影住的偏殿里,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一样的大红嫁衣,一样的发式簪花,一样的红盖头,四影被服侍着沐完浴,又被动地被几名老嬷嬷和宫婢们手脚麻利地给穿上嫁衣,梳妆打扮,“给四位县主可都打扮好了?”凌无双的声音突兀地在四影住的偏殿中响起,骤时,四影齐将刚盖在头上的红盖头挑起,眼眶泛红,看向凌无双。
“主子,你,奴婢……”
四影皆语声哽咽,有话说不出口。
“今个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不许给我掉泪珠子,那东西可宝贵着呢,到时在你们夫君面前慢慢掉哈!”凌无双心里也不好受,四影于她来说,早已被她视作亲人,看着她们一个个地离开她,即将嫁为人妇,她虽是有不舍,但相比起她们的幸福,那丝不舍算不得什么。再说,以后想见,她可以随时召她们进宫,“主子,奴婢,奴婢不要嫁人!”清影忍住眼里泪水滴落,慢慢地走至凌无双近前,一字一句地说着。
凌无双微微一笑:“傻瓜,女孩子家怎能不嫁人?现在宫里宫外可都热闹着呢,殇他们几个很快就会到宫里来迎娶你们几个,快别哭了!要不然,刚画好的妆,就得花了,等会被你们的新郎官看到,认不出你们可就糟糕了。”
说到这,凌无双言语微顿,柔和的目光从清影,雪影,魅影,花影身上一一扫过,道:“你们对我的心,我都知道,日后想我了,随时都可以进宫。你们现在即将嫁为人妇,作为你们的主子,我也没什么可送予你们,就在今日封你们四个为县主,封号就是你们的名字。”
凌无双话刚一落,殿中的老婆婆和宫婢们就忙对四影恭谨见礼恭贺。
“奴婢谢,谢谢主子!”
四影跪地,对凌无双连磕三个头。
“都起来,我有话与你们四个交代。”凌无双抬手吩咐四影起身,然后待四影凑近,她叽里咕噜地低语了数句,听得四影全俏脸泛红,连连点头应是。“都记好了哦,谁都不能给那四个木头提醒,要不然,我今晚会着人破坏你们的洞房夜!”凌无双笑得一脸的诡异,看得四影周身不由一颤,更是点头如捣蒜一般地应诺。
殇,焰,冰,寒四个大木头,有轩辕墨这个主子,加之他们各自的身份在那摆着,金银珠宝什么的自然不缺,因此琢磨来琢磨去,凌无双才决定封四影为县主,作为给她们的新婚贺礼,往深的说,也就是凌无双对轩辕墨说的那样,她不想让四影的身份,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从而致使四影以后在官家夫人的聚会上抬不起头,说不起话。
“郡主,老奴说与你的话,你都记住了么?”桂嬷嬷和阮翠,还有数名宫婢簇拥着庆阳郡主踏入倾悦宫,低声在其耳边问了句,“嬷嬷放心,灵儿知道的,等会月亮哥哥要在好多新娘子中找我时,我会一声不吭的。”真好玩,庆阳郡主笑得一脸开心。
当初凌无双与轩辕墨说,要留宇文明轩和青岚帝住在皇宫,却被宇文明轩婉拒,说这样不合规矩。
没得法子,凌无双和轩辕墨一番商量,为其在宫外赐了座宽敞舒适的府邸,作为闲王府。青岚帝对凌无双和轩辕墨的做法很是赞同,说往后,他在宫里住腻味了,可以去宫外宇文明轩的闲王府去住住,至于冀州那边的行宫,他是想回去再看看,但怕凌无双会伤心,再有就是睿亲王这个唯一的胞弟,也将府邸迁至庆州,如此一来,回不回冀州便也没什么大的意义。
礼炮声,唢呐声,敲锣打鼓声,远远地就从宫门口传进了倾悦宫。
“他们要来了,赶紧给郡主和四位县主再补补妆。”
凌无双出声对老嬷嬷和宫婢们吩咐道。
“是!”不一会就听到有位嬷嬷对凌无双禀道:“禀女皇,庆阳郡主和四位县主的妆已补好。”凌无双含笑点头,与轩辕墨坐在椅上,静等宇文明轩与殇,焰,以及冰和寒四个大木头到倾悦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划过,宫侍的声音自倾悦宫门口响起:“闲王殿下到,凌统领到,凌副统领……”殇,焰,还有冰,寒几个都是孤儿,没有姓氏,轩辕墨在三国一统那日,直接赐他们以凌国的“凌”字作为姓氏,这样也算是他们有了个根,省得他们未来的孩子与他们一样,只有名,没有姓,被人轻看。
凌无双于轩辕墨的做法,无任何意见。
一个人,若是没有姓氏,就如同河面上漂浮的浮萍一般没有根,永远觉得自己内心孤单,找不到家的港湾。
宇文明轩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率先进入殿门,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殇他们四个。
五个挺拔的身影,让那如火般的喜服穿在他们身上,令他们个个身形更显得笔直颀长,样貌俊逸非凡。
分别向轩辕墨和凌无双见过礼,五人中除过宇文明轩脸上的喜意尽显外露,其他四个,看似严肃冰冷的外表下,实则亦是一颗心欢喜不已,或许是因为他们严肃惯了,只见他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似是极力按压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往外显露。
凌无双与轩辕墨相视一笑,然后目光投放在五人身上,细细打量起来。为首的宇文明轩,周身洋溢出的气息俊朗潇洒,说他是阳光少年一点不假。
殇,焰,冰,寒四个散发出的神韵,几乎是一模一样――英姿飒爽,冰冷严肃,就像是四个大冰块一般。
“你们四个很紧张?”凌无双嘴角勾起,打趣殇,焰四个,“回女皇,微臣没有。”四人齐声答道。
凌无双点头,又道:“那就是你们不愿意娶四影了,要不然,你们脸上没有一点喜意咱先不说,可你们由木头变成今天这冷冰冰的冰块,究竟是要闹哪样?”轩辕墨被凌无双说的话,逗得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道:“你们今个要想娶到自己的新娘子,就赶紧地收起你们身上的冷气,以及脸上的严肃表情。”
“是。”
殇四个揖手,片刻后,各自脸上的表情倒还真放松不少,但类似宇文明轩那般明亮的笑容,却依旧在他们脸上看不到。
凌无双也不想再难为这五位新郎官,毕竟时辰已经不早,再被她耽搁下去,可就要错过拜堂的吉时。
“父皇怎么还没过来呀?”她朝正殿门口看了眼,低声问了轩辕墨一句,“你忘xing可真大,轩弟的生母贤妃,昨个刚被接进宫,父皇起来晚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轩辕墨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凌无双耳边说道。
“父皇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哼!”
凌无双白轩辕墨一眼,没再搭理他。
其实,青岚帝昨晚并没有与宇文明轩的母妃住在一起。
早起,他去贤妃住的寝宫,唤其一起到倾悦宫,好给宇文明轩一个惊喜,却发现贤妃因为在来庆州的路上,受了风寒,于是便候其喝过汤药,才赶往倾悦宫这边。
“说了让你早些接贤妃到庆州,你倒好,给拖到皇弟大婚前一日,才把人接到。”过了片刻,仍没见青岚帝和贤妃到,凌无双再次回头,在轩辕墨耳边低声数落了句。
轩辕墨笑着低声回道:“我这不是一忙就给忘了么,直到你和父皇给他们定下婚期,才想起你交代的事,然后就立马派……”不等他话语说完,青岚帝与贤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殿门口,他没有着宫侍通禀,直接与贤妃一前一后,进了倾悦宫,“贤妃身子有所不适,所以父皇就过来晚了点。”
“母妃,你,你……”宇文明轩神色激动地看向贤妃,他实在是不可置信,不可置信被他父皇遗忘了多年的母妃,会在他要大婚时,而且是在庆州这么远的地方,出现在他面前,“傻孩子,今个是你大喜的日子,哭个什么劲!”贤妃性情很温和,她走至宇文明轩身旁,掏出帕子为其拭干脸上的泪,接着道:“是你父皇着人到冀州接我过来的。”她笑着为宇文明轩解释了句
,“父皇,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母妃!”宇文明轩跪地,给青岚帝连连磕头。
青岚帝扶起他,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其实,他昨个看到贤妃出现在他面前,也惊愣了片刻,但转瞬,他就想明白是凌无双和轩辕墨两个做主将贤妃从冀州接到了庆州,都一把年纪了,再去计较些儿女情长,也没什么意思,他就当身边多个说话的伴好了!
“无双(墨)见过贤太妃!”凌无双与轩辕墨从椅上站起身,朝贤妃见礼。
贤妃慌忙错开身:“女皇和墨皇万万不可……”青岚帝道:“没事,这又不是朝堂,是私下,他们作为晚辈,对长辈见礼,是应该的。”虽然青岚帝这么说,但贤妃还是没有正面领凌无双和轩辕墨的见礼。
“双儿,开始吧。”
青岚帝和贤妃落座,嘴角含笑与凌无双说了句。凌无双点头,双手轻拍了两下,就见在宫婢簇拥下,自内殿中走出五位穿着一样,头顶红盖头的新娘。
“皇弟,灵儿就在这五位新娘中,凭着你的直觉去找出灵儿吧,记住,若是把人找错了,你就得再等上一年才能娶灵儿做王妃。”对宇文明轩说完,也不管他脸上变化多端的神色,凌无双又对殇,焰四个道:“你们也一样,等会一定要打起你们的精神,一旦把新娘子找错,与闲王殿下一样,都将延后一年再娶新人进门。”
青岚帝被眼前这熟悉的搞怪一幕,逗得笑出声:“双儿,你可真能折腾。”
凌无双笑着回道:“父皇不觉得这样既有意义又很有意思么?”青岚帝点头:“确实很有意义,只要他们对新娘子感情深厚,应该不会找错人。”
“皇姐,你这是玩我么?”宇文明轩望向凌无双,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边摇头,边无奈地走向五位新娘。他在脑中回想着与庆阳郡主相处的每一个点滴,以及将庆阳郡主的身高等等特征,逐一在脑中理了遍思绪,忽然,他嘴角一勾,对着五位新娘道:“灵儿,月亮哥哥找你找的好辛苦,要不,你给月亮哥哥个提示好不好?”庆阳郡主天真无邪,一直谨记着凌无双说与她的话,不能开口,不能开口,但她却不自知地连着摇了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明轩一个大步跨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就走到凌无双和轩辕墨,以及青岚帝,贤妃面前,“她就是灵儿!”
“你确定?”
凌无双故意用质疑的语气问宇文明轩。
宇文明轩点头,用一万分肯定的语气道:“我确定,她就是我的灵儿!”
“双儿姐姐,我没出声提醒月亮哥哥的,我真的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庆阳郡主一把拽下头上的红盖头,眨着琉璃似得大眼睛对凌无双说道,骤时,殿中响起一阵愉悦的笑声。好不容易,凌无双才收住笑声,望向庆阳郡主道:“灵儿最懂事了,双儿姐姐知道你刚才没有说话。”说完,她对一脸带笑的桂嬷嬷吩咐道:“你和阮翠扶着郡主到内殿,将另外一套婚服给郡主换上吧。”
“是。”
桂嬷嬷应声,与阮翠搀扶着尚处在云里雾里的庆阳郡主去了内殿。
好奇怪哦,为什么双儿姐姐他们会大笑?
她明明没有出声提醒月亮哥哥,说她就是灵儿的呀?
带着不解,庆阳郡主身上的喜服,被桂嬷嬷和阮翠给换上了另一身更为华贵的婚服。
接下来轮到殇,焰四个去找出自己的新娘子,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步伐一致,直接走向四位新娘。
站在四影面前,四人静静地端详片刻后,直接一人抓住一新娘的手,转身返回凌无双与轩辕墨面前,道:“这就是微臣的娘子!”四道声音一起在殿中响起,凌无双道:“你们确定无误?”四人齐再次齐声道:“回女皇陛下,无误!”
凌无双点头:“无误就好。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在你们挑下新娘子的盖头,发现她不是你们要娶的那个人,你们就乖乖地把她们给我送回到宫中,知道么?”
殇,焰,还有冰,寒四个,再次互看对方一眼,道:“是。”
送回来才怪呢?
他们确定自己没挑错,但是,如果真出现差错,他们偷偷地将人换回来不就好了,反正有他们的主子为他们做主呢,不怕!殇四个心里打的盘算,凌无双不知道,就是轩辕墨这个主子也不知道。
殇他们是算计好了,今天这大喜日子,他们的主子是不可能不管他们的。
没有他们娶妻生子,未来从哪找出几个像他们一样这么好的好属下,伺候两个小主子。
所以呀,他们今个不但要娶妻,而且还要洞房,更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努力耕耘,为他们的小主子生下多个好下属。
五人的婚宴,没有设在他们各自府邸,而是被凌无双直接设在了宫中,这个婚礼本就与传统婚礼不同,所以在拜过天地,拜过凌无双,轩辕墨以及青岚帝,贤妃后,他们各自夫妻对拜,就先行迎娶新娘出宫回府,然后五位新郎再回到宫中,对祝贺他们新婚的群臣敬酒。
……
傍晚时分,天空上飘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
倾悦宫内殿,凌无双慵懒地躺在软榻上,看到轩辕墨走进内殿,道:“婚宴散了?”轩辕墨点头,走至她身旁坐下,笑着道:“除过轩弟,那四个木头被群臣可是灌了不少的酒。”凌无双起身,被轩辕墨长臂一揽,身子就靠在了其怀中,道:“一点酒对他们来说没事。”个个武功不凡,稍微运起内力,就可以将体内的酒劲散去,洞房自是没得问题。
“你对他们说的话,我看他们根本就没当回事。你说,等会他们一回到府中,到新房挑起新娘子的盖头,发现自个牵错了人,会怎么办?”说到这,轩辕墨笑得一脸幸灾乐祸:“我猜他们肯定会急得跳脚。”
凌无双笑道:“瞧瞧你这个主子,一早还对我说,别难为你那四个木头,这会子,倒先幸灾乐祸起来。”轩辕墨薄唇凑在凌无双秀发上亲了亲,道:“我这不是想想么?就说我这个主子也不是个木头,他们四个跟了我那么久,怎么就个个成了根木头?”
“对,你不是木头,因为你是座千年冰山。”
凌无双斗着肩膀笑道。
“我哪有?难道娘子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体会到我火热的心,还有火热的身?”轩辕墨邪魅一笑,开始不正经起来,凌无双在他xiong口轻棰一拳:“贫嘴!”
“呵呵!”轩辕墨发出几声低沉xing感的闷笑,道:“我可没有贫嘴,如果娘子继续说我是冰山的话,我不介意让娘子立马再体验体验我的火……”凌无双俏脸羞红,纤指堵在他唇上,道:“不许说。”
“好,我不说,用做的总行吧!”
轩辕墨兴起,逗凌无双逗出瘾来。
“再说,你今晚就去陪倾凌睡去!”挣脱出轩辕墨的怀抱,凌无双起身下榻,道:“我去看看俩孩子,你要是累了就先睡。”
“别,我不说了,我再不说荤话了!你可别抛下我,去找那俩小鬼头不回来。”拽住凌无双的胳膊,轩辕墨俊脸上挤出的笑容,甚是可怜兮兮,“瞧你这样子,若是被众臣和天下百姓看到。”说到这,凌无双话语一顿,手扶额头,叹了口气,方才接着道:“准会面子,里子全没了!”
“没了就没了,我不在乎。”
“好了,别闹了,我去看看孩子就回来。还有就是你那四个木头没找错人,四影手腕上戴着我给她们不同颜色的玉镯子,当时他们牵四影到咱们面前时,我扫了眼四影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一个都没牵错。话说回来,就算你那四个木头牵错了人,你觉得他们会按照我说的话,把四影送回宫里来么?”
轩辕墨想了会,道:“他们敢不送。”
“哼,他们四个相互打了几遍眼色,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才没你想的那么规矩呢!算了,今个可是大喜的一天,你去洗洗先睡,我真的一会就回来。”凌无双说着,就要抽出胳膊走,轩辕墨却没让她得逞,笑着道:“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们。”
“好吧。”凌无双点头,被轩辕墨牵着手出了内殿。
闲王府,一片喜庆红艳的新房里,龙凤烛静静地燃烧着。
庆阳郡主地坐在绣着龙凤吉祥图案的婚chuang上,甚是乖巧。兴许坐的时间久了,还等不到宇文明轩出现,她渐渐变得有些烦躁起来,对伺候在新房里的桂嬷嬷道:“嬷嬷,为什么月亮哥哥还不回来呀?我头上戴的这个凤冠好重,我想摘掉它,可是双儿姐姐说得等月亮哥哥回来才能摘掉。怎么办?我的脖子都快被它压得抬不起来了!”桂嬷嬷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郡主再忍会,姑爷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阮翠端着一盘糕点到庆阳郡主身边,道:“郡主,要不奴婢再喂你吃些糕点,这样你就不会想到脖子被凤冠压痛了。”
“不要,我肚子好饱,一点点都吃不下去了!”庆阳郡主摇了摇头,倏地双手举起,摘掉头上的凤冠放到chuang上,“我不要戴它了,好重,若是再戴下去,我脖子会痛死的。”桂嬷嬷忙朝地上干呸数声,道:“郡主,今个是你和姑爷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庆阳郡主不解地看向她,晶亮的眼珠子转了转,道:“嬷嬷,什么是不吉利的话呀?”桂嬷嬷走上前,伸手在庆阳郡主秀发上轻抚了下,道:“郡主不必了解这些,老奴会随时提醒郡主的。”
“哦。”庆阳郡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没再开口问桂嬷嬷。
“咯吱”一声,房门从外被推开,紧接着就听见宇文明轩的声音,“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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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啼笑皆非新婚夜
庆阳郡主抬起头,看到宇文明轩推开门正要进屋,高兴地站起身,道:“月亮哥哥,你回来了!“说着,她就高兴地奔向宇文明轩,熟料,喜服裙摆过长,加之她走得急,脚下一绊,人便朝地上扑去,这下把宇文明轩吓得几乎魂都要飞出来,一个轻跃,便到庆阳郡主身前,欲伸手扶住她。(..tw无弹窗广告)
但结果却是“扑通”一声闷响后,就是他在下,庆阳郡主在上,两人如烙饼子一般,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因为后脑勺被撞,加之他是下面的那个,宇文明轩自是摔得够呛。
头晕眼花,脑袋嗡嗡作响,就在这时,他只觉自己的嘴巴,被一片泛着清香气息的温热堵住,随之就是心跳加速,一股酥|麻之感,袭上全身。
难道灵儿又把他的嘴巴当成了好吃的棉花糖?
这个既甜蜜,又有些无奈的念头在心中一起,他闭合在一起的双眼,逐缓缓睁开,看到的正如他心中所想。
“郡主,姑爷,你们没事吧?”桂嬷嬷和阮翠急忙上前,欲扶起庆阳郡主和宇文明轩,“嬷嬷,我不起,我要吃月亮哥哥的嘴巴,他的嘴巴真的和棉花糖一样好吃呢!”庆阳郡主趴在宇文明轩身上,摇头不让桂嬷嬷和阮翠扶她起来,“郡主,地上凉,你再这样趴在姑爷身上,姑爷会受凉生病的!”桂嬷嬷上了年纪,于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而阮翠则不然了,只见她脸颊泛起红晕,一脸的不好意思。
桂嬷嬷剜了她一眼,道:“愣着干嘛?快些与我扶起郡主,免得姑爷躺在地上真着了凉。”被桂嬷嬷这一训斥,阮翠垂下头,轻嗯一声,就欲扶起庆阳郡主,“不要,我不要起来。”庆阳郡主眨着晶亮的大眼睛,依旧不愿从宇文明轩身上起来,“嬷嬷,你和阮翠退下用些饭菜,就去休息吧,我没事。”宇文明轩chong溺地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对桂嬷嬷温声吩咐了句。
“是,姑爷。”桂嬷嬷应声,拽着阮翠退出房门,捎带着还将门闭合了上。
房门闭合声一响,宇文明轩立时大松口气,刚刚真的憋得他好难受,一张脸滚烫滚烫的,奈何人儿就是不起身,吃着他的嘴巴不打紧,还在他身上不时地磨蹭,他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可他喜欢她,只要与她近距离接触,他的心就会跳的老快,更何况现在以这么亲密的方式贴在一起。
好想现在就抱起人儿疼爱一番,可是,他知道今晚的洞房夜急不得。
他的她,纯的如一张白纸似得,于男女间的情|事,一丁半点都不懂。
至于他自己,同样是个门外汉。
前两天,父皇与他闲聊时,隐晦地与他提过几句,然后还着皇姐夫也与他粗略地讲了些,不知是他笨,还是他的脑袋实在是不开窍,无论皇姐夫怎么说,他都听得含含糊糊,整个人始终处于云里雾里。
终了,皇姐夫抖着肩膀,边闷笑出声边摇头叹息,说他就是一颗木鱼脑袋,怎么说也说不明白,干脆自己看画册领悟得了。
随后,他还真着内侍找了几本关于男女间情|事的画册,给他送了过来。
看到画册里那些露骨的内容,他只差没流出鼻血。
“灵儿,快些起来,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吃掉你了!”身体已经明显有了变化,他可不能再由着她闹腾了,否则一个忍不住,他还真就化身为狼,提前将今晚该做的事给做了。“不要,我还要吃棉花糖。”庆阳郡主说着,红唇就欲再次去亲他的嘴巴。
宇文明轩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揽住庆阳郡主的腰身,一手在地上一拍,人就“嗖”地腾起离开了地面,“哇,月亮哥哥好厉害哦!”眨眼功夫,庆阳郡主竟忘记棉花糖好吃,拍手发出一句这么可爱的惊叹,抱着她坐到榻上,宇文明轩尽力平复内心涌动的情愫,温声道:“灵儿,你饿不饿?”“
庆阳郡主眨巴着琉璃似得大眼睛摇摇头,然后拍拍自己的肚子,乐呵呵道:“不饿,灵儿吃得好饱!”宇文明轩临去皇宫前,曾对厨房里的仆妇做过交代,吩咐她们些庆阳郡主爱吃的饭菜送入新房,说起来,新娘子在被新郎官挑落红盖头之前,是不能吃东西的,但宇文明轩却没遵循那些死理,他不想自己疼爱的人儿,因为等他回府而饿着。就这他还不放心——进门遇到这突发事件,引得心跳加速,不等其恢复常律,开口便关心起庆阳郡主有没有饿着。
“厨房送过来的饭菜,你吃过了?”听到庆阳郡主的回答,以及看到她孩子般的举止,宇文明轩笑得很幸福,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出话头,于是没话找话,又问庆阳郡主。
庆阳郡主歪着脑袋看他一会,然后点头,再次拍拍肚子:“嗯,灵儿吃过了,好饱哦!”
“哦。”待身体上的不适完全散去,宇文明轩俊脸一红,尴尬地连连干咳数声,刚才,他刚才竟然把一句话重复问了两遍,怪不得人儿会歪着脑袋奇怪地看他。“月亮哥哥,你不舒服么?
”庆阳郡主仰起头,看向他,“月亮哥哥的脸好红。”说着,她的手已触到宇文明轩脸上,“好烫,月亮哥哥的脸又红又烫,肯定是生病了!怎么办?怎么办呢?”看到她焦急无助的样子,宇文明轩心里很熨帖,道:“我没生病,就是感觉有点热,才会这样的。”
“真的吗?”庆阳郡主似是不信他的话,“是真的。”宇文明轩嘴角含笑回道。
“可是,可是现在天很冷的,为什么月亮哥哥还感觉到热啊?”庆阳郡主转动着眼珠子,不解地看着宇文明轩。面对她一句接一句的问话,宇文明轩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垂眸想了会,勾起唇角,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冷的天,而且屋外雪花飘飘,而我却热的只想冒汗。”
想不明白宇文明轩说的话,庆阳郡主便也不再去想,张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道:“月亮哥哥,我累了,我想睡觉觉。”
“我让婢女伺候你沐浴后再睡,好不好?”
“嗯。.tw[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明轩抱着庆阳郡主站起身,将其放到地上站好,对门外道:“进来伺候王妃沐浴。”
“是,王爷。”
随着门外婢女应声,不一会就有仆妇抬着热气腾腾的沐浴水推门而入,待浴桶水倒满,屋内仅剩下两名婢女与宇文明轩和庆阳郡主四人。
“王妃,奴婢伺候您沐浴吧!”以前都是桂嬷嬷和阮翠服侍庆阳郡主梳洗沐浴,这会子她们俩人都不再,庆阳郡主想出声唤她们,却最终忍住没有出声。刚才屋门打开,外面吹的风好冷好冷,而且地上也变白了,若是桂嬷嬷和阮翠被她这个时候唤过来,肯定会冻坏的,庆阳郡主人是单纯了些,但她不是傻子,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是完全可以用心体会出。
她朝两个婢女点点头,然后对宇文明轩道:“月亮哥哥,天黑了,你不用陪我玩了,也去睡觉觉吧!”说完,她就跟着婢女转身到了屏风后面,留下宇文明轩站在原地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水声自屏风后一阵阵地传出,宇文明轩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又变得充满了激情,双手紧握成拳,他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一切都已水到渠成,待会,待会你就可以拥有她了!
然而,从他脸上泛起的红潮来看,他与自己说的话,完全是不起作用。
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几圈,听到不再有水声响起,他忙走至椅上坐下,“月亮哥哥,你还没走啊?”庆阳郡主沐完浴,披散着秀发,自屏风后走出,看到宇文明轩坐在椅上身形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心生奇怪,“月亮哥哥,灵儿是不是没洗干净呀?”
她着一身嫩粉色的睡裙,静静地站在宇文明轩五步开外,不再向前走动。
睡裙延至她脚面,式样新颖别致,且异常修身。
将她完美的曲线,很好地勾勒了出来。
屋内烛火摇曳,在满屋喜庆的红衬托下,此刻身穿粉裙的她真如画中仙子,淡淡的,柔柔的,亦幻亦真,似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从画中飘走。她身上穿的这件新颖别致的粉群,是凌无双设计,着宫中绣工给她量身做的,既不失妩媚顽皮,又不会显得太过于露骨轻浮,使得她身上独有的灵动气息,通过这件裙子完全展露而出。
庆阳郡主眨巴了下眼睛,很是不解,为什么月亮哥哥要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刚沐完浴的她,因热气蒸腾,脸上的浅浅红晕尚未散去,看在宇文明轩眼里,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上一口。
好美,他的灵儿好美!
以前的她就像个孩子,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她,不去留意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睛,其周身上下连一点孩子气都看不出,她是他的新娘子,是他的妻,是他携手一生的爱人。她身量并不很高,却纤秾得度,曼妙非常。
除过她身上自骨子里散发出的灵动气息,她身上还多了丝妩媚与妖娆。
“真漂亮!”不知不觉地自他嘴里溢出这么三个字来。
夜寂静无声,宛若安眠一般沉静,温暖摇曳的烛火,柔和地抚着她的身体。
她眼睛里除过澄澈,就是疑惑,她是在疑惑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吗?
不知过了多久,婢女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王爷,奴婢把里面收拾好了,这就给你换沐浴水。”说话的婢女和另一个婢女自屏风后走出,“不用,你们退下吧!”宇文明轩收回心绪,随意地摆了摆手,“是。”那俩婢女应声,垂眸退出了新房。
“月亮哥哥,你刚刚对我说了句什么话呀?”庆阳郡主俏皮地笑着,沐完浴,反倒让她没了睡意。她走进宇文明轩身边,笑嘻嘻道:“月亮哥哥,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清楚,你再说遍好不好?”
宇文明笑道:“我说你身上的裙子真漂亮!”
“我也觉得很漂亮呢,这可是双儿姐姐给我的呢!”说着,庆阳郡主脸上的笑容突然止住,蹙眉问宇文明轩:“月亮哥哥,裙子是很漂亮没错啦,可是灵儿就不漂亮吗?”
宇文明轩抬手抚着她脑后的秀发,chong溺道:“都漂亮,而且呀,灵儿比这裙子漂亮很多很多呢!”庆阳郡主甜甜一笑,“月亮哥哥,你还不去睡觉吗?”宇文明轩抚着她脑后秀发的手,登时一滞,一脸苦笑,这小丫头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跳跃的可真够快,他本以为她不会再问他怎么不回去睡觉这句话,奈何她沐完浴,话题转了一圈,又绕了回来,“你现在是我的王妃,我当然要和你睡在一个屋里了。”
庆阳郡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她转头看向喜chuang,道:“可这屋里就一张chuang,月亮哥哥要睡在哪里?”宇文明轩觉得他今晚的洞房夜要得以实现,恐怕得使出浑身解数了,“和你睡在一起呀,你看,那chuang很宽敞的。”指着喜chuang,宇文明轩笑着说道。
“哦。”庆阳郡主应了声,意她知道了,“你先去chuang上躺着,小心着凉,我过会就来。”说着,宇文明轩牵起庆阳郡主的手到chuang边,掀开锦被,让其躺进柔软的被窝里,然后掖好被角,道:“等我,我一会与你再说说话。”腹黑的宇文明轩怕庆阳郡主睡着,导致他的洞房夜泡汤,叮嘱庆阳郡主一句,忙快步走到屏风后,没用多长时间,就一身清爽地返回到chuang前。
“月亮哥哥,你沐浴可真快!”
庆阳郡主牢记宇文明轩的话,没让自己很快入睡,侧躺在chuang上,眨巴着大眼睛在屋内来回瞅着,就见宇文明轩墨发披散在脑后,穿着一袭松垮垮的白色长衫,坐在了她身旁。宇文明轩抬手在鼻头摩挲了下,红着脸解释道:“我沐浴一直很快的。”
“月亮哥哥,你为什么要和我躺在一个被窝里呀?”这么大的chuang,两条被子应该是可以放下的,可月亮哥哥为嘛非得和她躺在一起,而且他身上好烫,不过呢,挨着他睡,倒是蛮暖和的。宇文明轩在chuang边坐了片刻,给自己鼓了鼓气,牙一咬,轻掀开被角,钻进了被窝里,谁知听到庆阳郡主问他为何要和她躺在一个被窝,身子却向他身旁一个劲地靠近。
“灵儿,你是不是感觉有点冷?”
“嗯。”
“那我,我搂着你可好?”
“好呀!”
……
大灰狼一步步地诱导着小白兔,小白兔却不自知,反而把自个逐渐送入大灰狼口中。
“月亮哥哥。”
“嗯,你说。”
“你为什么整个人在发抖呀?我感觉你身上很烫呢,应该不冷的。”
“我,我没发抖,你肯定是感觉错了。”强行按捺内心涌起的激情,宇文明轩口是心非地说着,“月亮哥哥,这是什么呀?”庆阳郡主头埋在宇文明轩怀里,不经意间,小手碰到个东东,顿时心生好奇。老天爷,你别这么玩我好不,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却,却一把……,这要他怎么活?宇文明轩额上立时往外直冒热汗,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哇,月亮哥哥,它好奇怪哦,竟然还会长大,真神奇。月亮哥哥,我能看看它么?”
不管了,再这样憋下去,不仅他的兄弟会生病,就他自己恐怕也会病的不轻。
慢慢将身子往外挪了挪,宇文明轩沙哑着声音道:“灵儿,你不是想要宝宝吗?”庆阳郡主这会正撅着小嘴,因为她的月亮哥哥坏坏,把东东拿走不让她再继续玩。这会子一听到宇文明轩说这话,忙不停地点头,“我要宝宝,要和倾凌宝贝和一诺宝贝长得一模一样的宝宝。”
宇文明轩额上滑下数道黑线,嘴角抽搐道:“一模一样,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倾凌和一诺是皇姐和皇姐夫他们生的,而咱们的宝宝,长得自是与咱们相像了。”
“宝宝长得像月亮哥哥吗?”
“像我,也像你。你现在想要宝宝吗?”
宇文明轩勾起嘴角,炽热的眸子盯着庆阳郡主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等着她回话。
“我想要。”
庆阳郡主甜甜一笑,高兴地说道。
“那等会你可别叫,也别哭哦,因为过了今晚,咱们也就会有宝宝了。到时你的肚子会像皇姐以前一样,慢慢地变大,直到宝宝长好了,生下他,咱们就有了像倾凌和一诺一样可爱的小宝贝了!”
“好,我不会哭的。”
她这一应声,宇文明轩立刻行动起来,“月亮哥哥,你好重哦!”
“乖,叫我轩,不要再唤我月亮哥哥好不好?”
宇文明轩双手撑在庆阳郡主身侧,头凑在她耳畔,柔声说了句。
“为什么呀?”庆阳郡主歪着脑袋,大眼睛里满是不解,“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所以我唤你灵儿,你唤我轩。”庆阳郡主不吭声,似是在琢磨宇文明轩说的话。
喜欢他就要唤他轩?好奇怪,她是喜欢他的呀,唤他月亮哥哥,难道就不是喜欢他吗?
……
忽然,庆阳郡主嘴角发出一声痛呼,大眼睛里瞬间便噙满晶莹,但她没哭,也就仅仅大叫了那么一声,忍着痛,可怜兮兮地看着宇文明轩,“好痛痛,月亮哥哥坏坏,灵儿痛痛……”宇文明轩额上的汗珠子一滴滴地掉落着,他已经忍得很难受了好不好?刚才,他找了好久,才找对地方,而且他动作很轻,真的是很轻,就那么轻轻地一下下而已,“乖,灵儿乖,过会儿就不痛了。”
“月亮哥哥,你为什么要欺负灵儿?”
庆阳郡主眼里噙着泪水,瘪着嘴巴问宇文明轩。
“没有,我没有欺负你,要是不这么做,咱们不会有宝宝的。若是你不想要宝宝了,我就,就……”就什么呀?让他这会子出去,还不如用一刀结果了他来得爽快,宇文明轩苦巴着脸,眸带祈求地看向庆阳郡主。
“我要宝宝,我不怕痛痛……”
……
宇文明轩的洞房夜终了大功告成,真是费了他好一番功夫,中途他被庆阳郡主这只小白兔整得真的是哭笑不得,好在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
而殇他们四个木头,则是一颗心自娶新娘子出宫,再到宫里的宴会结束,悬在空中,就没放下来过。
天地都拜了,谁愿意自己娶的媳妇,不是和自己拜天地?
天底下,定是没有一人是愿意的。
但是,他们四个却稀里糊涂,不知是和哪个的新娘子拜了天地,且将人已取到了各自府中。
说是不对,就暗中偷偷地调换回来,可这也得等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才能确认得知。
对的话,全当他们哥四个虚惊一场;若不对,这一辈子心里肯定是有些遗憾的。
毕竟每个女子做新娘时,是她人生最美的时刻,那挑下她的红盖头,看到她第一眼的人,自是她的夫君莫属。
雪花漫天飞舞,四个木头走出宫门,骑在马背上,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心里膈应的慌。
是醉酒了么?
才不是,就像凌无双说的,他们早在婚宴散了那刻,就运起内力,将体内的酒劲全散出了体外,他们这会子是担心回府该怎么办。
殇突然抬起头,扫了眼焰,冰,寒三个,道:“我确定我牵的是清影,天色不早,我得赶紧回府去,免得她坐在新房里挨饿!”说着,殇一夹马腹,立时便没了踪影,“我确定我也没牵错人,要不,我也先行一步?”焰挑眉看向冰,寒哥俩。
“你确定?你拿什么确定?不是我说,就殇那小子,他又凭什么说他牵的肯定就是清影的手?”
冰冷着脸,看向焰。
“你可别这么看我,殇认识四影的时间,比我们谁都长,我相信他不会牵错人。而我呢,比起你们哥俩,认识四影的时间也是相对要长些,我不敢说我很了解雪影,但她身上独有的那份清冷气息,其他三影身上可是一丁半点都没有,所以,我确信自己没牵错人。至于你们哥俩,实在确认不了,就先别揭盖头,好好地套套新娘子的话,然后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焰瞅着冰和寒,慢悠悠地说着。“哼!你说的倒是轻巧,女皇能用这么一招,你觉得我和寒能从新娘子口中问出什么来吗?”焰嘴角勾起,道:“这就要看你们哥俩的本事了!”
“哥,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说。”寒这时开口。
冰看向他,道:“你说。”
寒抬手挠了挠头,道:“其实我觉得我也没牵错人,因为花影的身量是四影里面最矮的,因此,我牵的新娘子一定是她没错。但是,如果你不确定你牵的人是嫂子,要不咱们挑了她们的盖头后,发现人没牵错,就直接洞房便好。一旦错了,你我找个借口,身份互换不就得了!”
“你说的法子倒也可行。”冰薄唇轻启,低语了句,然,转瞬他又摇头,“你我府邸又不在一处,第二天被她们看出端倪,你说咱们哥俩的面子往哪放?”
焰骑在马上,静静地听着他们哥俩的对话,见天色越来越暗,道:“冰,你小子可真够磨叽,就说我和殇,还有寒都确定没有牵错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魅影妩媚妖娆,站姿定是与其他三影有所不同,当时牵人时,我可是看你的手伸的最快。你说说,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冰抿唇不语,焰道:“那叫本能反应,知道不?若是你连你的本心都不相信,那么,兄弟我可就要看低你了!”
“哥,焰说的没错。”寒抬手在冰的肩膀上拍了拍:“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再在这耽搁下去,就算人没牵错,要想顺顺利利的洞房,我看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冰抬起头,微叹口气,道:“咱们四个中,就属我最不开窍。”
焰扑哧一笑:“我可是有次听四影说咱们几人都是木头呢!”寒亦笑道:“今个女皇不也说了么,说咱们怎么由木头变成了冰块,我猜女皇肯定心里想着咱们的主子是座冰山呢!”冰神情变得舒缓不少,看向寒道:“你怎么能随便猜测女皇的心思?”
“我可没乱猜,不是有句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来着,那这句话反过去说,不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么?”寒很少笑,但脸上的笑容此刻却异常明显,“再说,女皇心xiong开阔,她才不会介意我说的话呢!”
“好了,咱们赶紧打马各回各府,免得今晚没了洞房!”焰说完,与冰,寒揖手告别,打马很快便消失不见。
寒见焰的马儿已跑远,对冰道:“哥,那我也走了。”
“嗯。”冰点头应了声,打马与寒离开了宫门口。
殇,焰,冰,寒四个的府邸分处不同的方向,这样的安排,与轩辕墨和凌无双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府宅可是他们自个选的,对此,轩辕墨曾经问过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四人齐声回答:没有为什么,就是简单的喜欢而已。
轩辕墨是谁?
他心思睿智,稍加一想,就猜出殇四个这么做的真正缘由——不想给他增加烦恼。
朝堂诸官,都知道他们四个的身份,知道他们来自清风楼,知道他们关系十分要好,未免被诸官说他们住在一起,有结党营私之嫌,他们主动在城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为各自挑选了合适的府宅。
当时,轩辕墨真想在他们四个头上敲上一敲,顺便问问他们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累不累?却被凌无双从旁低语阻止了住。
……
翌日,倾悦宫。
正殿之中,轩辕墨和凌无双坐在椅上,一脸带笑地看着宇文明轩和庆阳郡主,以及四影与殇四个共五对新人向他们见礼。
“好了,都免礼。”
凌无双抬手着宫人赐坐,轩辕墨则是戏谑地打量着宇文明轩和殇他们几个。
“双儿姐姐,我肚子里有宝宝了呢!”庆阳郡主没有在宫人搬来的椅上坐下,而是蹦跳到凌无双身旁,挽住其胳膊,看着自己平平的腹部,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但转瞬,她小嘴一瘪,对凌无双告状道:“月亮哥哥好过分,他晚上一直欺负灵儿,还说让灵儿别叫,别哭。可是灵儿很痛很痛呢。”
感觉到轩辕墨要笑出声,凌无双抬脚在其脚面上使劲一踩,自个也忍住憋笑,柔声问道:“那你哭了没?”
庆阳郡主瘪嘴道:“没有,我没有哭。因为月亮哥哥说,说如果他不欺负我,我肚子里就不会有宝宝。我很喜欢倾凌宝贝和一诺宝贝,所以,为了有像他们一样的可爱宝宝,我没哭,我真的没哭哦!”宇文明轩在庆阳郡主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俊脸唰地一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暗自懊恼,他怎么就没在来皇宫的路上,叮嘱庆阳郡主到倾悦宫,别什么话都与凌无双这个皇姐说。
“双儿姐姐,还有哦,月亮哥哥说他喜欢我,所以唤我灵儿。”
“对,你月亮哥哥没说错。”
凌无双美眸含笑,点头道。
“可他还说,让我唤他轩,说这样代表我也喜欢他。但是,我本来就喜欢他呀,我唤他月亮哥哥,就是我很喜欢很喜欢他,才这样唤的。”说到这,庆阳郡主眨巴着眼睛想了会,又道:“我想呀想,就是想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嘛喜欢他,非得要按着他说的唤他。”凌无双好笑地看了眼俊脸涨红,垂眸看向他处的宇文明轩一眼,然后对庆阳郡主道:“你唤他什么都可以。”
庆阳郡主眨巴着眼睛问:“真的什么都可以么?”
“真的。不信的话,你现在问他,看他怎么说。”昨晚,她还担心这纯真的人儿要怎么度过洞房夜,没想到竟不知不觉地被人吃进了肚里还不自知,真是个单纯的傻姑娘。看到庆阳郡主眼中有迟疑,咬着唇角,没有张嘴问宇文明轩,凌无双再次柔声道:“没事,你问他,他一定不会生气的。
“嗯。”庆阳郡主点头,看向宇文明轩小小声道:“月亮哥哥,我以后永远唤你月亮哥哥好么?”
宇文明轩红着脸点了点头。为了让他不再继续尴尬下去,轩辕墨起身道:“轩弟,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吧。”说着,他目光转向殇四个身上,“你们一起跟着来。”
“是。”
殇四个应声,起身跟在轩辕墨,宇文明轩身后出了倾悦宫。
“咱们去内殿坐坐。”
凌无双牵起庆阳郡主的是手,对四影道。
“是。”四影已经梳了妇人发髻,个个人比花娇,想来昨晚的新婚夜过得定是不错。
内殿,凌无双与庆阳郡主坐在软榻上,指着距离软榻不远处的几把椅子,笑着对四影道:“坐着说话,现在你们可都是夫人了。”四影摇头,敛衽一礼,齐声道:“谢主子赐坐,奴婢站着就好。”
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昨个我是说与你们的话,难不成你们全忘了不成?”
四影再次齐声道:“没有,主子说的,奴婢都记着呢!”
“算了,今个我先原谅你们四个一次,下不为例,坐吧!”凌无双脸色微变,四影只好点头在椅上坐下,“做了当家夫人,说话一定要有底气。要不然,会被些不长眼的仆从小瞧是小,传至那些贵妇们耳中,可就要笑话你们了,指不定连带着我这个主子也会被她们背后嚼是非。”
“她们敢!”四影唰地站起身,个个脸色冰冷。
凌无双抬手让她们坐下,道:“人家背后说什么,咱们也不知道。但是,我要你们记住,别看轻自己,别看轻你们的男|人,殇他们四个先前在清风楼的身份可不低,现在他们更是朝廷重臣,而你们以前虽是我的婢女,但现在可都是县主,是统领夫人,是将军夫人,庆州成中没有哪个敢低看你们一分。所以,拿出你们的底气,给主子我在贵妇圈子中长长脸,知道么?”
“主子放心,咱们晓得。”四影出声应道。
“晓得?晓得,我刚才叫你们坐下说话,你们是怎么来着?一个个惊慌的手脚没处放,一口一个奴婢,是给主子我添堵么?说起来,你们如今都是命妇,如此一来,与我说话,用得着那么战战兢兢么?还有,你们不觉得你们今个与我相处的有些生分了吗?”
“清影(雪影,魅影,花影)知错,请主子降罪!”
四影起身,齐跪在了地上。
“看看,这又来了,我不就多说了两句话,你们就都给我跪下了。”凌无双将四影逐个扫了眼,“你们若是再这样,以后就不用再进宫来看我了。”听凌无双这么说,四影连忙从地上站起,凌无双满意一笑,抿唇没再说话。
花影个性活泼,经凌无双一番说教,神态间立时放松,变回了从前的样子,笑着对凌无双道:“主子,我给你说啊,寒昨晚揭我的盖头时,手一直抖个不停,等我抬眼看他时,你猜他怎么着?”
凌无双笑了笑:“那还用猜,他铁定闭着眼不敢看你。”说着,她看向清影,雪影,魅影三个,道:“你们家的木头,是不是也是闭着眼,不敢看你们?”
“是。”
花影捂住嘴呵呵笑出声:“直到我出声唤他,他才慢慢地张开眼,然后,他就给我来了个熊抱,不害臊地一直亲我。”
骤时,内殿中响起一阵愉悦的笑声。
“双儿姐姐,昨晚月亮哥哥也一直亲我呢,他说他的嘴巴不是棉花糖,说他亲我,是因为特别特别的喜欢我,还说很想把我一口吃掉呢!”庆阳郡主这话一出,内殿中的笑声又一次响起,“那你喜欢他亲你么?”
“喜欢。”庆阳郡主点头笑道:“月亮哥哥亲我,我感觉我这里跳的好快……”说着,庆阳郡主将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凌无双美眸含笑,柔声道:“那是因为你也喜欢他,所以心跳才会变快,记住了么?”
庆阳郡主歪着脑袋想了会,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心口位置,对凌无双点头道:“嗯,灵儿记住了!”
倾悦宫这边,凌无双她们几个说的热闹,笑声不止,而御花园那边的轩辕墨也没闲着,这不,他此刻正挑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宇文明轩,“小子,你昨晚把灵儿怎样了?”明知故问,宇文明轩瞅着轩辕墨,却始终不开口说话,轩辕墨笑了笑,又道:“你该不会连个画册也看不懂吧?”说着,他爆笑出声,见殇四个站在他身侧抖着肩膀,嘴角抽搐不停,慢慢止住笑声,道:“你们四个木头不许笑,全给我转身,自动屏蔽我和闲王说的话。”
“是。”
殇四个齐应声转身,“一句都不许偷听。”轩辕墨睨着四个颀长ting拔的背影,出声将他刚才说的话重申了遍。
“是。”
主子,咱们听不听,你又不知道。
殇四个相互看对方一眼,个个咧嘴偷笑不停。
“说说,你昨晚是什么感受?”轩辕墨这个没正经的,打定主意要从宇文明轩嘴里问出点什么,奈何人不鸟他,“小子,若是没有我着宫人给你的那几本画册,恐怕你现在还是童子鸡一枚吧?”
宇文明轩隐在袖中的双拳紧了松,送了紧,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暗自对凌无双说了句对不起,抬眼看向轩辕墨,勾起嘴角,道:“皇姐夫,难道你第一次的时候,是驾轻就熟?”不等轩辕墨出声回答,宇文明轩很是惋惜地叹口气,接着道:“唉,这可怎么办呢?若是我皇姐知道她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铁定会带着俩宝贝离开你的。”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知道么?要不然,被你皇姐知道,我今晚就得和倾凌那个小鬼头去睡了!”臭小子,竟然捏造是非,说他当初与双儿在一起不是童子身,轩辕墨着脸,瞪向宇文明轩,“皇姐夫,难道你被我说中了?”
轩辕墨哼唧一声,道:“谁被你说中了?告诉你,我身边一直以来就你皇姐一个。”宇文明轩摇头,表示他不信,轩辕墨浓眉一挑,道:“你有什么不信的,没认识你皇姐之前,我就是个傻子,你说说,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又怎会懂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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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腹黑父子俩相斗
这回轮到宇文明轩眉头一挑,他戏谑一笑,勾起嘴角道:“这可不见得。.tw[棉花糖小说网]”轩辕墨较真了,双眼大睁,凝视着他道:“怎么就不见得了?没认识你皇姐前的我,可是个人见嫌,畜生见了
都可欺负的主。这样的我,有哪个女子会喜欢,哼!”
宇文明轩忍住笑,悠悠道:“皇姐夫不会忘了你另一个身份吧?”
“你……”臭小子,你这是要跟我杠上吗?轩辕墨皱着眉头,瞪着宇文明轩,眼睛眨也不眨,“哈哈……”他的样子,无疑逗得宇文明轩捧腹大笑不止。
笑声中,升起不久的晨阳,好像也变得更为火热起来。
……
别具一格,不同于世的盛大婚礼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轩辕墨不断的推出新政,立时在全国各地引起大的反响。
百姓们拍手称赞各项仁政的同时,无不赞颂轩辕墨和凌无双两人,说他们是千百年来,最为百姓着想的好君主。还有那些读书上进的寒门子弟,他们更是在听到朝廷将要施行科举制,选拔官员为国为民效力时,激动的个个掩面痛哭。
原先大齐就是施行科举制选拔朝廷官员的,作为轩辕和原先北国的那些寒门学子,甚是羡慕得紧,没想到如今天下归一,他们凌国竟延续了大齐的这项好举措。以后不管是王侯将相的子弟,亦或是他们这些寒门学子,全都要通过严格的科举考试,才能加官进爵,成就一番事业。
对于轩辕墨种种新政的推行,肯定有人心生不满,觉得新政的施行,影响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但,他们仅限于私下里在自己窝里发发牢骚,可没胆子去朝堂上找轩辕墨,亦或是凌无双闹。
前车之鉴在那摆着,他们可不想为些已成事实,且不可扭转的事,丢掉荣华富贵,再来个抄家发配。
随着新政顺利施行,凌国的经济,农业等方方面面,都得到极其有力的发展。
光阴似箭,弹指一挥,五年时间很快过去。
刚下过一场春雨,晨起的空气尤为清新怡人。
阳光温暖,花香四溢,一穿着墨色绣有银丝龙纹锦袍的小孩,慢悠悠地在御花园中走着。从身量上看,他也就五岁差不多的样子,白嫩精致的小脸紧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严肃,酷冷,然,这样的表情在他一个小孩子脸上表现出,让人觉得甚是可爱得紧,不由想伸手去捏捏。
他就是轩辕倾凌,是凌国的太子殿下,此刻他正欲穿过御花园,去倾悦宫给他的母皇请安。人虽小,但其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是非常的稳,一双黑亮,宛若黑珍珠般一样漂亮的眼睛散发出的光芒,与他小脸上呈现出的表情一样,亦是酷冷,严肃异常。轩辕倾凌的样貌,越长越与轩辕墨相似,却又比轩辕墨还要好看那么几分,以轩辕墨大言不惭的话来说:有他他们两个宛若神仙一般的父母,生下的孩儿,自是要更胜父母一筹,要不然,天理难容。
小小年纪的轩辕倾凌,如今就已显露出令人惊叹的卓然风华,俊美之颜,长大后,不知要让多少闺中女子为其芳心悸动,却又无能为力,身患相思病了——轩辕墨可是打轩辕倾凌能开口说话时,就告诉他,长大后只能娶一个女子为妻,若想多娶,别说门,就是窗子都没有。
令轩辕墨不知道的是,轩辕倾凌不仅听得懂他说的话,并暗中发誓,一生不予娶妻,因为在他心中,只有他的小双。
他说过,他要用生命守护她,那么他就一定要做到。
但是,以后的事,真能如他所愿么?
答案目前尚未可知。
数名跟在轩辕倾凌身后的宫侍,个个苦瓜着脸,望着他小小的背影,想劝阻他别去倾悦宫找女皇,却又不敢开口,仿若感觉到了他们此刻的可怜心境,轩辕倾凌顿住脚,转身凝视着这些宫侍,以清冷至极的语气哼声道:“说过不让你们跟着,怎么,我说的话于你们不管用?”
宫侍们只觉背脊一凉,心中忍不住生起怨念来:太子啊,你这说话的语气,与墨皇越来越像,有木有啊?
“说话!”
瞧宫侍们个个垂头不答他的问话,轩辕倾凌酷冷的小脸,骤时变得更为冷肃。
“太子,太子……”其中一宫侍上前一步,张开嘴想要说出他们心里的想法,但一接触到轩辕倾凌的冷脸,吓得周身一震,嘴里支支吾吾却一直没有下文,“说!”轩辕倾凌命令道。
“是。”那宫侍躬身道:“墨皇昨晚到太子寝宫看过太子,临离开时,曾放下话,说如果,如果太子再每天不做完他布置的课业,去倾悦宫见女皇,他会,会将太子禁足在寝宫,哪里都不能去,而且,而且还要打咱们的板子!”
轩辕倾凌乌亮有神的大眼睛微微眯了下,心道:就知道威胁人,我是人小,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怕你。课业,你布置的那些课业,我用眼看一遍就全记在了脑中,练字,我需要练么?我就怕我写出来的字,会吓得你张嘴说不出话来,哼!“我知道了,你们退下,我去给母皇请安过后,就回凌苍宫。”凌苍宫是轩辕倾凌住的寝宫,宫侍们听到他平静的话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让太子去给女皇请安,那肯定是不行的。可让太子去,他们又怎么给墨皇交代?
其实,他们心里明白,墨皇与太子这样斗来斗去,都是为了能与女皇多相处一会。等不到宫侍们应声,轩辕倾凌冷冷地哼唧一声,背转身不再说话。
轩辕墨,你晚间霸着小双,白天也要霸着她,我不就趁你上早朝这短短一会子功夫,与小双见见面,说说话,都不成么?再说,她可是我老娘,我能将她怎样,连自个孩子的醋都吃,是男|人不?是人家的老爹不?
哼!不安好心,打我会走路,就天天间的给我布置课业,不许我离开凌苍宫,就算要见老娘,也得你在身边才行,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对凌一诺也这样,非得针对我一个人这么做?告诉你,老娘是我的,岂是你个老男|人说抢就能抢得过得的!回头,他不屑地瞥了那几名宫侍一眼,袖袍一甩,脚步轻快地朝倾悦宫方向继续进发。(..tw棉花糖小说网)
倾悦宫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像极凌无双的小姑娘。
小姑娘双手撑着下巴,模样儿长得粉纷嫩嫩,好看到了极致。
风儿轻拂,小姑娘脑后垂下的粉色丝带与她的裙摆,一起曼妙轻舞,看得站在倾悦宫门口的侍卫和宫人们,个个移不开眼。
小仙女,不,他们的公主殿下,比小仙女还要漂亮,还要灵动可爱。
自从会走路起,她每天都坐在这里,等墨皇下早朝回来,只要一看到墨皇的身影,就会立马起身,不顾自己会不会跌倒,便飞奔至墨皇的怀抱。唉!好奇怪,太子殿下明明长得更像墨皇一些,而且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都是墨皇的孩子,但是墨皇却对他们的喜欢程度,完全不同。
好像自太子会走路那刻,墨皇就没再抱过他。哦,不对,太子小的时候,墨皇抱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世间父母,大多都是重男轻女,却在他们墨皇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在女皇还是很喜欢太子殿下的,要不然,他们太子殿下,可真够悲催的。
“哥哥。”看到轩辕倾凌上台阶,走到她身侧,凌一诺眨巴着眼睛,唤其一声,便不再说话,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轩辕墨下早朝会出现的那条道上,眨也不眨。轩辕倾凌看着凌一诺,小脸上泛起一抹轻浅的笑容,道:“又在等老男|人下早朝?”凌一诺小嘴一撅,瞪着他道:“坏哥哥,爹爹一点都不老,不许你这样说他!我告诉你哦,要不是爹爹已经有了娘,我长大后,就嫁给爹爹做妻子!”说着,凌一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轩辕倾凌嘴角一抽搐:古代的小孩真是早熟,这么小就想着家人。
话说,他自个现在不也是古代的小孩子么,而且他去找凌无双,还不是同样存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不过呢,现在的他,在凌无双面前,可完全就是个小孩子样,一丝半点成人的举止都没有。
“不害羞,这么小就想着嫁人!”轩辕倾凌摇着头,自凌一诺身旁登上台阶,“哼!你也不害羞,每天背着爹爹缠着娘。告诉你,你的秘密别以为我不知道哦。”轩辕倾凌停住脚不再前行,回头看向凌一诺,道:“我的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我每天可是正经地来给娘请安的。”
凌一诺白他一眼,明显没把他的话听在耳里,嘟起嘴吧道:“信你才怪。你心里一定想着,等你长大,找个和娘一样聪明,漂亮的女孩子做我的皇嫂,对不对?”轩辕倾凌垂眸没说话,凌一诺笑道:“被我说中了吧。”
“我才没有。”
轩辕倾凌闷声说了句,“好,你没有,你没有。你若是再在这与我磨叽下去,爹爹一会可就要下早朝了,看你还怎么和娘套近乎!”凌一诺朝轩辕倾凌摆摆手,催促他赶紧到倾悦宫看老娘去,免得等会被他们的老爹逮个正着。
“我才不怕他个老男|人!”
凌一诺瞅着轩辕倾凌的背影,咯咯笑出声,冲着他喊道:“你不怕才怪哩!”说完,她小眉头皱在一起,世上还有和爹爹一样好看的男子吗?哥哥自然是与爹爹一样好看了,可她长大后,又不能嫁给哥哥,再说,哥哥比爹爹还要腹黑,她才不喜欢呢。那她喜欢的人在哪里?听娘说,她有个干舅舅长得很好看的,还说她小时候,很喜欢那位干舅舅抱,可这都过了五年,也不见娘说的那位好看的干舅舅来看她,唉!凌一诺叹口气,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双手重新撑起下巴,望向远处,候着她老爹出现,好第一时间冲过去被其抱在怀里疼惜。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侍卫和宫人们听到她的叹息声,皆心生疑惑——有什么事,难住了他们集万千chong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
倾悦宫正殿,凌无双坐在桌案旁的椅上,认真地看着冰刚刚呈给她的折子。
时光似流水一般过去五年,却在她脸上没有流下一丝半点的痕迹,甚至相比起五年前,现在的她,气息上更显持重成熟,就是那绝美姿颜,也比先前变得还要好看夺目。她合上折子,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冰,道:“嗯,军中的事务,你和寒做得很好。”
冰恭谨回道:“这是微臣兄弟俩该做的。”凌无双说过她不会理朝堂政务,奈何轩辕墨前两年倒真没让多操什么心,但在两年后,直接将有关军中的政务,全权交由她处理,因为轩辕墨听她讲了些前世军队组建,以及如何训练出一支坚不可摧,忠诚国家,人民的部队策略,是大加称赞了一番。轩辕墨觉得,如今虽是天下太平,但也不能放松军中将士的斗志,免得哪天有个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件发生,到时众将士如同病夫一般不经打,那么岂不是他这个国主的耻辱,不,准确些说,是他们夫妻的耻辱。
毕竟现在的凌国,可是他们夫妻一起执掌着呢。
凌无双想着她写好如何训练将士的策略,着轩辕墨亲自负责,然后由冰,寒哥俩到军中执行,却被轩辕墨言语坚定的推拒了掉,说什么他朝堂政务繁忙,还说什么他对那些根本就不懂,反正就是一句话,他是不会管军中这一摊子事。
没得法子,凌无双只好点头接下这一差事。
谁让她也是凌国之主来着。抬眸看了冰一眼,凌无双笑道:“你每天这么绷着一张脸,就不累么?”她突如其来说出的这句话,弄得冰一怔,当下不知该如何作答,“孩子们和魅影都还好吧?”凌无双见他就是个木头,摇头笑了笑,随意又问了他句。.tw[棉花糖小说网]
提到妻儿,冰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不少,揖手道:“多谢女皇挂怀,微臣妻儿都还好。”
凌无双嘴角含笑,点头道:“听说魅影又有了?”冰俊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嗯,有两个多月了。”为这件事,殇,焰,还有他的亲兄弟寒,没少打趣他,说他真厉害,本来生了两个孩子,已经够让他们羡慕了,这下子,又让魅影怀了上。私下里,个个拉着他,让他传授传授什么生子秘方。他有什么好传授的,不就chuang上那些事么,他们仨哪个不懂,哪个又不会来着?竟瞎闹腾。
再者说,他们仨,殇已有一子,焰和寒各育有一女,不也是ting好的么。
羡慕他个什么劲?
每天回到府中,就看到两个臭小子霸着魅影不松手,根本就不给他这个爹亲近他们娘的机会,说起来心里就憋屈得慌。
“魅影是个有福气的,有空让她和清影,雪影,花影仨多走走,顺便教教她们如何能多孕育宝宝。”凌无双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真真是再平淡不过,但听在冰耳里,明显觉得她是在打趣他和魅影。可即便他心里清楚凌无双就是在打趣他,还不能不出声应答,“是,微臣会将女皇的话,说与拙荆的。”
凌无双被他一板一眼说出口的话,逗得轻笑出声:“咱们这又不是在朝堂上说话,你用得着一口一个微臣,一口一个拙荆的么?与我说话,自然些就好。”冰俊脸更加变得红起来,默然片刻后,应道:“是。”
“等见着殇他们仨,就说我说的,让他们都将孩子送到宫里来,反正倾凌和一诺也要老师教导,让他们跟着一块学习课业,也是好的。”
“是。”
凌无双叹口气,瞥他一眼,道:“与你说话真没劲,这不一板一眼了,又张嘴就给我开始蹦字起来。”冰身形站得笔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眸不语,“无需紧张,我又没责怪你。”看出冰的不自在,凌无双微微一笑,说起正事来:“军中将士这也严格训练了有近三年时间,是时候探探他们的水准了!”与凌无双长时间相处,冰对于凌无双的神情变化也有了几分了解,揖手道:“不知女皇有何打算?”
凌无双食指轻叩桌面,淡笑道:“我需要一处面积大,且地形复杂之地,作为军事演习的战场。”
“军事演习?”冰有些不解,眸带疑惑地看向凌无双。然,他心里却高速运转着,是让将士们像两国打仗那样作战吧?凌无双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三国一统,军中将士也没经历什么战事。再有就是,现在天下太平,更不会有什么战事发生,但是,谁又能说未来,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降临在凌国,到那时,将士久未经沙场,就算我们训练的再严格,他们也没有实战经验,一旦动手打起来,结果到底如何,咱们都不知道。”
冰听凌无双如此一说,连连点头:“女皇的提议,于军中将士来说,甚好!”凌无双看着他,轻浅一笑,接着道:“你有空,就去寻找我说的复杂地形,还有,你让咱们新设置的水军将士也做好准备,等陆地上的军事演练过后,咱们再在水上也来次大规模的军事cao练。”
“是。”冰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的兴奋,好久都没有舒展筋骨了,这回他得尽情挥洒一回。“娘……”轩辕倾凌走进殿门,皱着小眉头唤了凌无双一声。凌无双望向他一笑,道:“这是怎么了?”话说,她虽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待,可他本身可是和她这个老娘差不多一般大,怎么就这般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抿着小嘴不说话?有时候,她会想,他是不是忘记了他的灵魂是个成年人这个事实了?
忘了也好,反正他是她儿子这个事实,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该疼惜他,作为他的母亲,她是一分不会少的。
当觉察到冰朝他看过来,轩辕倾凌脸上的可怜表情,骤时僵住。凌无双笑着招手,“过来,说说是哪个惹你不高兴了?”轩辕倾凌皱着眉头,从冰身旁走过,扑到凌无双怀里,弱声道:“娘,你老公欺负我了!”说这话,他心里一阵发虚,但为了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接近心爱之人,他顾不得多想其他。
凌无双只觉头顶一群乌鸦呱呱飞过,老公?她嘴角抽搐,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向先前一般,无所顾忌地抱起轩辕倾凌坐到自己膝上。
她心里很不解——墨明明不知这小不点的来历,却与小不点像是两只斗鸡,每天暗斗不停。说他不喜欢小不点吧,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娘,我要抱抱。”轩辕倾凌仰起小脑袋,再次表情变得可怜兮兮,让人看了不由心生疼惜。凌无双柔和一笑,摒除心中刚才想的那些杂念,抱起轩辕倾凌坐在自己腿上,手在他的头上轻抚了下,柔声道:“爹爹是喜欢你的,他才舍不得欺负你呢!”喜欢才怪呢?喜欢他能不让我来看你。轩辕倾凌眼睛微垂,心里接连腹诽了两句。
“微臣见过太子。”冰本在看到轩辕倾凌那刻,就想与其见礼,奈何人家根本就不看他,而且还紧绷着个小脸,满是委屈,所以,他便没有出声。这会见轩辕倾凌抬眼注视他,忙身形站好,揖手一礼。
轩辕倾凌点点小脑袋,然后转头对凌无双道:“娘,爹他不许我到倾悦宫给你请安,他每天布置好多课业让我做,说什么只有他在你身边的情况下,才允我来看你。”凌无双轻笑出声,“他真这么说的?”
“嗯。我不会骗娘的。”轩辕倾凌眨巴着大眼睛,点头道。
轩辕墨给轩辕倾凌单另布置课业的事,凌无双还真不知道。
在她的计划中,打算从今年开始,她亲自再教授些知识与轩辕倾凌和凌一诺两人,没想到轩辕墨倒先了她一步,蹙眉想了会,凌无双柔声道:“你爹是为了你和一诺好,才这么严格要求你们写课业的。那可不是欺负你,知道么?”
轩辕倾凌小嘴一嘟,道:“他才不是为我好,我看他就是不想我亲近你。而且,他并没有给一诺布置什么课业,每天任着一诺玩耍,任着一诺粘着你和他!”对此,他很怨念好不好?明明都是他的孩子,连宫人都能看出他喜欢一诺,不喜欢他这个儿子,难不成他不是亲生的?轩辕墨,你个老男|人,今个我可是把你的底给揭了,看你还怎么整我?内心一阵嘚瑟,不由有笑容自脸上流露了出。
凌无双由他眼里划过的狡黠之色,看出他的小心思,道:“我知道你……”说到这,她发觉冰还在一旁站着,于是对其道:“你就按我说与你的,去找处好的作战之地,其他事,我这暂时没有了。”冰揖手,“是,微臣一定按照女皇的吩咐,找处合适的军事演练场所。”
“嗯,去吧!”凌无双嘴角含笑,吩咐冰离去。
“是。”
冰应声,转身迅速出了倾悦宫。
“你们也退下吧!”
凌无双对侍立在殿中的宫人命令了句。
“是。”
众宫人领命,垂首退离出殿外。
没了外人,凌无双这才对轩辕倾凌道:“我知道你懂得很多,甚至于比我懂得还要多,但这里不是咱们那个年代,肯定还有些别的是你所不懂的。他让你学,肯定是为了你好。我还想着给你教授武功,以及医术呢,难不成这些你也不想学?”
轩辕倾凌小脸一怔,想了想,道:“他说的,我自个看书就会,武功他已经亲自教我了。医术嘛,你还是交给一诺好了,我不喜欢。”说到这,他话语微顿,指着桌上敞开的折子,道:“我写的字,可比这上面的好看多了,你与他说说,别再让我练习什么写大字,看着就烦。”
凌无双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没想到你ting能耐啊,竟然还会写毛笔字!”轩辕倾凌小脸一红,哼唧道:“以你我的身份,小的时候,有什么不要学?”凌无双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咱们学的确实是够多。行,等会你爹爹回来,我与他说一声。不过呢,武功你得好好学,因为这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而且还能防身御敌,所以,我不允许你有任何的懈怠!”
“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武功,总有一天,我要变得比他还要厉害!”
轩辕倾凌说的很认真。
他说过,要用生命守护她,那么前提必须是他有足够高强的武功,要不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去保护心爱的她。
古代可没有什么高级武器给他用。
冰走出倾悦宫,低着头连连闷笑数声。太子每次趁主子上早朝时,偷偷跑到倾悦宫找女皇可怜兮兮地套近乎,待主子一回到来,又重新被赶开,还要接受责罚,真的是不折不挠得紧!
“冰将军,你是在笑吗?”凌一诺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靠近,回头一看,发现冰嘴角微微翘起,于是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
冰顿住脚步,揖手道:“微臣见过宫主殿下!”
“冰将军不必多礼啦。”凌一诺摆摆小手,笑道:“冰将军是不是在笑我皇兄呀?”冰摇头,“微臣不敢。”凌一诺咯咯一笑,“没事啦,我皇兄跟个小孩子一样,每天都要趁着父皇去上早朝的时间,偷偷溜进母皇宫里套近乎,但他每次呆的时间不长,就会被父皇提着领子拎出殿门,我一想都觉得好笑,所以啊,冰将军想笑就笑吧!”凌一诺,你也是小孩子好不好?你若不是小孩子,怎会天天间的坐在殿门口的台阶上,等着你老爹回来带你玩飞飞?
冰恭谨道:“微臣没有笑太子殿下。微臣只是想到微臣家的两个小子,每天没事就拿着扫帚当马骑,就不由……”凌一诺一听冰提到他家的两个光头小子,登时站起身,对冰道:“冰将军,你有空的话,就带钧平,钧安到宫里来玩,好不好?”冰淡淡一笑,点头道:“好。”说完,他再次朝凌一诺一礼,步下台阶走远。
魅影三年多前给冰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哥俩的名字分别叫凌钧平,凌钧安,意在“平安”之意。
“爹爹!”看到轩辕墨一袭白衣出现在远处,凌一诺高兴的迈着小短腿,就朝台阶下跑去,她的声音,轩辕墨自是听了见,只见其双脚在地上轻轻一跺,白色颀长的身形,骤时如鸿鹄一般腾空而起,朝凌一诺飘了过来,“呵呵……”凌一诺被他一把拎入怀中,咯咯笑个不停,“爹爹,你抱我飞一会好不好,还有哦,你让花儿也飞起来,我喜欢看花儿围着我们舞动。”轩辕墨目光chong溺,看向他慈爱一笑,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扬,骤时漫天花雨飘落,粉的,白的,火红的,各色花瓣,齐欢快地舞动着,“爹爹,好美哦,真的好美哦!”
轩辕墨俊美的脸上,笑容满满,道:“它们再美,也没爹爹的一诺宝贝美!”
“爹爹骗人!”凌一诺小手揽住轩辕墨的脖子,撅着嘴巴道:“在爹爹眼里,娘才是最最最美的。哼!爹爹哄一诺,一诺不要理爹爹了!”轩辕墨被小女儿说的话,逗得开心地大笑出声,“爹爹没有骗一诺宝贝,因为在爹爹心里,一诺宝贝和娘是一样美的。”
“真的吗?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
凌一诺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乐呵呵地看着自己老爹。
轩辕墨笑道:“当然是真的。”
侍立在倾悦宫外的侍卫和宫人,每天看到这暖人的一幕,心里也跟着暖意融融。
带着凌一诺在漫天花雨中飞了一会,轩辕墨缓缓自空中飘落,抱着凌一诺走向倾悦宫殿门口,“告诉爹爹,你哥哥是不是又偷偷去找你娘了?”凌一诺脱口道:“好像有哦!”话刚一出口,她忙伸手捂住嘴巴,眨巴着大眼睛,摇头道:“没有,哥哥没来哦,哥哥今天真的没来找娘,一诺从不撒谎骗爹爹的。”她不知道,她说谎时,长而卷翘的眼睫毛会一直抖动个不停,轩辕墨瞅着她看了一会,笑道:“是么?可我怎么听到你哥哥正在你娘怀里撒娇呢!”
凌一诺放下小手,侧耳听了会,道:“我怎么没听到呢?哥哥很聪明的,他不会和娘大声说话,免得被你一下子逮到,又得接受责罚!”小丫头,你是越说越露陷,你老爹就是只狐狸,早就从你说的第一句话中,知道你哥哥在你娘身边腻歪着呢。
轩辕墨低笑了两声,道:“那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凌一诺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道:“爹爹,你抱我出宫玩会好不好,要不,你抱我到御花园去也好啊。”哥哥,我今个帮你一次,你一定得记住我的好,若是以后我需要你帮忙时,必须要无条件地帮我,知道么?凌一诺在心里碎碎念着。
“改天吧,改天咱们一家子一起出宫去玩。”轩辕墨在凌一诺额头亲了亲,笑着说道。凌一诺见自己老爹脚步不止,继续朝倾悦宫门口走去,小手做喇叭状,放至嘴边,大声喊道:“哥哥,爹爹回来了,你快跑啊,要不然,被爹爹逮到,会打你屁屁的!”
正殿中,轩辕倾凌很淡定地坐在凌无双怀里,哼,他今个才不怕轩辕墨那个老男|人呢,因为老娘刚才答应他,等会会给他撑腰的。“一诺,快下来,你爹爹刚下早朝,别累着他。”看到轩辕墨抱着凌一诺走进殿中,凌无双对凌一诺柔声说了句。
凌一诺点点小脑袋,然后在轩辕墨俊脸上吧唧亲了下,道:“爹爹,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找娘。”轩辕墨笑着嗯了声,弯腰放下怀里的亲亲女儿,随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皱着眉看向坐在凌无双怀里的轩辕倾凌。
臭小子今个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原来一看到他出现,会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着他训话,今个坐在他亲亲娘子怀里,却纹丝不动。轩辕倾凌不惧轩辕墨深邃,幽冷的目光,与其视线相对。老男|人喜欢穿白色衣衫,他偏偏就喜欢穿墨色衣衫。不过呢,老男人穿白色衣衫真的很好看,而且好看中又不失威严。
“墨,你这么看着倾凌干嘛?”凌无双见两父子又暗斗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嗔了轩辕墨一句。自家娘子说话,轩辕墨深邃,幽冷的眸光,骤时暖意尽显,“他都那么大了,还抱着他做什么。”凌无双一手抚着凌一诺的头发,一手揽住轩辕倾凌稳稳地坐在自己腿上,道:“你每天给孩子单另布置那么多课业作甚?”夫妻两人之间的对话,风马牛不相及,你问东,我偏说西,轩辕墨满脸堆笑,道:“我还不是为了他好。过两年,他就得担负起他的责任,到时什么都不懂,有得他好受的。”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杜绝他到倾悦宫来,才单另布置课业将他绑在凌苍宫不让出呢?”
凌无双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呵呵,你听谁说的?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轩辕墨抬手在鼻头上摩挲了数下,心虚地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我今个对倾凌的课业考核了下,他很聪明,将你布置的课业学的都很好,而且,他写的字也特别的漂亮,我看,以后你就别布置那么多的课业给他了!至于,武功和治国之道,你想教授于他,随你就是。”
“臭小子写的字漂亮?”轩辕墨浓眉皱在一起,“他才练了几天,就能写出一手好,是他说与你的么?”
说着,轩辕墨提步走到凌无双身边,伸手欲抱轩辕倾凌。
熟料,轩辕倾凌自凌无双腿上滑下,很礼貌地给他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轩辕墨居高临下地注视轩辕倾凌片刻,俯身将其抱起来与自己平视,“来给你娘请安?倾凌宝贝真是孝顺,爹爹深感欣慰啊!”被轩辕墨抱在怀里,轩辕倾凌立刻就想挣扎,但是他那一点小力气,哪里能挣脱开轩辕墨的大手。
轩辕墨将他抱在怀里,双臂微微收紧,轩辕倾凌挣扎的小脸涨红,依旧撼动不了轩辕墨双臂分毫。
“墨,你别训斥倾凌,以后他想到我这来,随他来就是。我敢保证,他的本事,将来比你我还要强上不止一点半点呢。”轩辕倾凌被轩辕墨抱在怀里,是背对着凌无双的,因此他涨红的小脸,凌无双是完全看不到。轩辕墨目光慈爱,看了轩辕倾凌一眼,对凌无双道:“我们倾凌宝贝不仅孝顺,而且本事也不小,你说的话,我信。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斥责他的,而是会每天每天地好好地疼爱他!”听到疼爱俩字,轩辕倾凌的小脸,立时变得跟便秘一般。
疼爱?有这么疼爱自己孩子的吗?哼,明明是威胁好不好?
“你说的可要记住。每次看到你只抱一诺玩,不抱倾凌宝贝,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他爹呢!”凌无双抱起凌一诺到自己膝上坐下,笑着对轩辕墨说了句。
轩辕倾凌深知,眼下他是撼动不了这个臭老爹的力量,只得放弃挣扎,趴伏在轩辕墨肩膀上连翻白眼。轩辕墨抱着他走至桌旁另一边的椅上坐下,道:“男孩子别chong着他,要不然,日后准会对他没好处。”凌无双笑着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宫婢将茶水奉上,悄无声息地退下,“今个朝堂上没什么烦心事吧?”轩辕墨摇头,“没什么大事。”说到这,他嘴角微微翘起,“我刚与冰在道上碰到,他说你想gao什么军事演习?”
凌无双点头笑道:“嗯,我觉得很有必要这么做,你觉得呢?”轩辕墨眸色柔和,“冰将你说的恶化,与我都说了遍,我觉得很好,而且,我想亲自参与其中,怎样,女皇陛下可同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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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花雨作伴为他舞
“你当真要参加军事演习?”凌无双有些不确认地问轩辕墨。
轩辕墨点头:“自然是真的。”这种事,他怎么可能随便说说?凌无双抿唇一笑,道:“行,到时你负责一方,我来负责另一方,咱们好好较量一番!”轩辕墨一怔,有些不赞同道:“虽是军事演习,但免不了会有意外发生,我看,你还是不要参加的好。”
“你小看我?”凌无双秀眉一挑,“将士可都是照着我提供的策略训练出来的,而且,这几年将士们训练的场地,我经常去光顾,对他们了解的程度,比你知之甚多。这般情况下,你确定你会是我的对手么?”竟敢小瞧她,哼!到时非打得他个落花流水不可!
凌无双眼里自信的光芒,看的轩辕墨怎么也移不开眼。
良久,他才缓缓道:“我知道你比我厉害,可我不愿你出现任何的危险,双儿!”说出这句话,轩辕墨眸中神色尤为认真。凌无双双颊微泛起两抹红晕,嗔道:“咱们这是军事演习,又不是真的上战场,瞧你吓得!再说,我不还领兵上过战场么,没事的。”
听完凌无双说的话,令轩辕墨不由想起嵩山一战,他差点失去凌无双一事,骤时心口泛起阵痛,随之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变得略显低沉,他的这种变化,趴在他肩膀上的轩辕倾凌真切地感觉了到。
他想到什么了吗?
要不然,他身上的气息,不会这般低沉,好似有丝伤痛,自他身体里慢慢地散发而出。
“墨,我,我……”轩辕墨能想到的,凌无双自然也想到了,可话已出口,她想收回,根本就是徒劳。两军交战,刀剑无眼,真的不是儿戏,他是因为在乎她,才会不赞成她加入军事演习,而她却以为他小瞧她,才会说出刚才那番好强的话语。
她伤到他了么?
嵩山一战中,为救她,她差点与他阴阳两隔。
这些她难道都忘了不成?
凌无双美眸渐渐变得湿润,咬唇道:“墨,我听你的,不加入军事演习。”然而,轩辕墨却摇了摇头,暖暖一笑,道:“我参加,你不参加,对另一方岂不是有所不公?为了演习公平,公正地举行,我觉得,你是必须参加不可。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么?”他不想她不开心,再者,军事演习,仅是点到为止,又不是真的刀剑相向,要置对方于死地,所以,她定不会出事。
“墨,你……”
“事情就这么定了,到时,咱们要拿出各自的实力,领兵作战,看谁手下的将士,能取得军事演练的最终胜利!”
轩辕墨眸中含笑,一锤定音道。
“你放心,对你,我是不会有所保留的。”凌无双也不是个傲娇的主,既然轩辕墨话已经说到这,她若是再踌躇下去,反倒对轩辕墨是一种不尊重。
他们之间以前肯定发生过不少的故事,奈何他却一无所知。
轩辕倾凌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呵呵,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轩辕墨轻笑出声,道:“一诺宝贝不是要出宫玩么,今个天气不错,咱们一家就去城外的桃花林转转如何?”说着,他抱起轩辕倾凌就站起了身。“就咱们一家有什么意思,要不叫上你那四个木头带着四影和孩子跟着一起去!”
轩辕墨点头,“成,不过他们肯定得先将手头上的事务先安排好,才能放心走人。我看,咱们先去,到那儿等他们来就是。”凌无双笑了笑,“我听你的。”说到这,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也不知父皇他们在冀州过得可好?”青岚帝在庆州住了有三年多时间,突然间提出回冀州去看看,考虑到他年纪大,宇文明轩有些许的不放心,就带着庆阳郡主和他们两岁大的儿子,陪青岚帝在前年秋末冬初,一起坐马车前往冀州而去。
青岚帝去之前,说是在那里住上一两个月就回来,却至今都没回来。不过呢,他有给凌无双写信解释他没回到庆州的原因。
原来到冀州没多久,宇文明轩陪庆阳郡主母子在花园里玩耍时,庆阳郡主忽然间晕倒,好在宇文明轩就在她身侧,眼疾手快,忙将其身子接住。待行宫那边的御医为庆阳郡主诊脉后,发现其身体无碍,而是因刚有喜,才会在情绪激动之下,突然间昏迷。
为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全,青岚帝与宇文明轩商量过后,方才决定待庆阳郡主生下孩子后,再动身返回庆州。
“双儿,你想父皇他们了?”轩辕墨眸里溢出满满地关心,“灵儿生下孩子没多久,我想再过一两个月,父皇他们就会回来。”凌无双轻轻点头,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没想到转眼间,灵儿就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想来长公主在天之灵知道灵儿过得这般幸福,一定会很开心的。”
轩辕墨笑道:“姑母她自然是开心的。”说完,他弯腰将轩辕倾凌放到地上站好,道:“你娘不是说你写字很好么,去写几个给我看看,否则,别想我给你减轻课业!”他蹲在地上,与轩辕倾凌视线相对,言语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我这就写给你看。”轩辕倾凌在心里冷哼一声,转身自个去找笔墨纸砚而去,他才不会让轩辕墨这个小气的男|人小瞧!明明刚才都被老娘劝说下来,不再给他增加课业,这倒好,却在与老娘说了那么一大通话后,还念念不忘地压迫他,坏人,真是个大坏人!
“你呀,我说的话都不信,非得让他写几个字给你瞧瞧,等会若是你看了,可别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凌无双甚是无奈地摇摇头,“孩子那么小,天性本就贪玩,别禁锢他们的真xing情,否则会让他们的童年变得没趣的。”
轩辕墨站起身,接过凌一诺抱在自己怀里,道:“我给他布置课业,全是为他好。虽说有一部分因素是防止他太过于粘你,但我的出发点,可都是为了他好。你也知道,他的身份不同于常人,未来,凌国的重担须他一人挑起,如果现在不严格要求他上进,哪天咱们离去,他又找谁去依靠?”凌无双微微一笑,嗔道“你是怕我溺chong孩子,是不是?瞧你,一会会功夫,就给我强调了几遍重担呀,责任呀,我是那种没有掂量的人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别让孩子们的童年变得太过于没趣,免得养出个小老头出来。(..tw好看的小说)”
童年?还有趣的童年?
那是什么东西?
打有记忆起,他这个老爹的童年里,全是黑暗,还不是好好地过活着?他都没有的东西,凭什么他的儿子能有,而且不仅要有,还必须是有趣的?轩辕墨心里是嫉妒的,他嫉妒轩辕倾凌有他的亲亲娘子呵护关怀,嫉妒其受到委屈时,可以找他的亲亲娘子告状,扮可怜,博同情。小时候的他,也想过被母亲呵护,也想过受到欺负时,找母亲撒娇,告状,从而听到母亲轻柔的安慰之语。
没有,他没有在童年中得到这一切。
“墨,你是不是又想你你小时候的事了?”见轩辕墨抱着凌一诺站在她身旁默声不语,凌无双伸手挽住其胳膊,道:“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如今母后和父皇,还有小皇弟他们在外过得很好,你就当小皇弟将你没感受到的父爱,母爱,一起替你感受到了就是。”轩辕墨探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下,温声道:“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倾凌比我幸福多了,遇到委屈,就会找你来告状,混小子心眼倒是ting多的。”说着,他嘴里发出了暖暖的笑声。
“爹爹,我也要亲亲。”坏爹爹,还说她和娘一样美呢,那为什么只亲娘,不亲她呢?凌一诺撅着小嘴,小脸上满是不高兴,“好,爹爹亲我们一诺宝贝。”说着,轩辕墨便在凌一诺纷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凌一诺甜甜一笑,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对轩辕墨道:“爹爹,你稍微弯下腰,我有话对娘说。”轩辕墨唇角含笑点点头,腰身微微向下弯了那么一点,凌一诺乐呵呵一笑,抱住凌无双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又很快放开凌无双,小手揽住轩辕墨的脖子在其俊脸上也吧唧地亲了下,“我好喜欢爹爹和娘,还有哥哥。”
“瞧瞧我们的一诺宝贝,这嘴巴是吃蜜了么?”凌无双笑着,抬手在凌一诺嘴巴上轻点了下,“没有啦,人家是真的很喜欢娘和爹爹,还有哥哥。”
轩辕倾凌找来笔墨纸砚,坐在椅上,静静地那写着,丝毫没有受到凌无双他们三人的影响,片刻后,他从椅上滑下,在刚写的字上轻轻吹了几口气,然后双手拿起写好字的纸张,走到轩辕墨面前,道:“父皇,我写好了。”
“这是你写的?”轩辕墨很惊讶,这是小孩子写的字么?虽说笔力不是很够,但其落笔点都异常的精准,而且笔走龙蛇,实在是让他太震惊了。从墨迹上看,是刚写的没错,可他让这混小子练字没多长时间啊,怎么就会写出这么好的字来?
“父皇,刚才我可是就坐在你和娘的面前写的,难不成你怀疑有人替我写的不成?”
轩辕倾凌真的想翻个白眼给轩辕墨,终了却在看到凌无双打给他的眼色后,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墨,这字是倾凌宝贝写的没错。你每天给他布置的课业,他看过一遍之后,就能全记在脑中。至于他的字能写的这么好,他偷偷告诉我,说他晚间有时候半夜睡不着觉,会起榻在桌前练习,他说他知道自己和一诺不同,还说他是哥哥,长大后要保护一诺,所以,他要加倍努力,学好一身本领。”
“这还差不多。”
轩辕墨没有因轩辕倾凌写的字好看,就出言赞他,而是神色严肃,注视着他道:“每天的课业,我会给你适量减轻一点,做完课业,你也可以到你娘这来坐一会,但是每次不得多于半个时辰,可记住了?”
“你说的当真?”轩辕倾凌仰头看向轩辕墨,确认道。
轩辕墨道:“自然是当真的。”
“好,我答应你!”轩辕倾凌点点头,应下了他和轩辕墨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他心里很开心,以后只要每天一早完成课业,他都可以到倾悦宫来看小双,想想就很幸福。
“咱们走吧。”轩辕墨抱着凌一诺,对凌无双温声说了句,凌无双点头,牵起轩辕倾凌的手,跟在轩辕墨身后,走向了殿门口。
庆州城外的桃花林,面积很广,一片片花海相接,煞是好看。
有粉色,有白色,亦有红色,“哇,好漂亮啊!”下了马车,凌一诺迈着小短腿,跑进花香四溢,朵朵花瓣漫天飞舞的桃花林中,高兴的又蹦又跳。为了不影响其他游客欣赏桃花美景,凌无双一家抄小路,到了这争相绽放的桃花林里。“墨,这里真的好美!”凌无双伸手接住一朵雪白的花瓣,笑得一脸开心,“哥哥,这里是不是很漂亮啊?”凌一诺跑了一会,突然停下脚,歪着小脑袋,问跟在她身后无精打采走着的轩辕倾凌。
“嗯。”
轩辕倾凌点头,这里是很美,奈何他心境寂寥,感受不到罢了!
“哥哥,你快看,爹爹和娘手牵着手,好幸福哦!他们真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般,长大后,我一定要找个和爹爹一样好看的男子嫁给他,然后让他牵着我的手,每年每年都来这里看桃花。”轩辕倾凌慢慢转过头,看到的就是凌无双被轩辕墨牵着手,两个人悠闲地边说边笑,朝他和凌一诺这边走了过来,骤时,心里的不适与酸涩变得更为强烈,他上前牵过凌一诺的小手,道:“走,哥哥牵着你走,免得你不小心摔倒。”
“哥哥真好!”
凌一诺晶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快乐的笑容。
风儿轻拂,花瓣飘落,草木青青,碎石小径蜿蜒曲折,澄澈小溪潺潺儿流,时隐时现,说这里人间仙|境也不为过。“我记得咱们五年前来这里,好像没有看到小桥流水,还有亭台楼榭,怎么这回来,有如此大的变化?”凌无双眸中浅笑盈盈,边说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轩辕墨笑道:“我看你喜欢这里,就下旨着工部在这里修建的。[..tw超多好看小说]”凌无双看向他,柔声道:“谢谢你!不过,我不是替我自己谢你,所以,你先别急着与我置气。我是替游客谢谢你,有了这些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游客游玩累时,可以歇脚不是么。”
“我可不是为了游客歇脚才让工部建造这些的。”轩辕墨委屈地垂下头,抿唇一脸的不高兴。凌无双看到他这个样子,扑哧一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欢心,才着工部修建的这些。”
轩辕墨骤时脸上没有了委屈,勾起嘴角,弯下腰身,薄唇凑到凌无双耳畔,笑道:“知道就好。若是再说些谢谢我之类的话,我不介意哭给你看。”凌无双捂嘴一笑,接着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嗔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想着卖萌耍宝,羞不羞呀?”
“哼!那有什么好羞人的。倾凌那小子都可以在你面前耍宝卖萌,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再说,耍宝卖萌,本就是我的特权,却被倾凌那混小子学了去,看我以后怎么从他身上讨回我的特权。”轩辕墨说得那叫个振振有词,听得凌无双嘴里的笑声就没止过。
“这白色的桃花,贞静幽洁,比其他颜色的桃花好看了不少。”
“是花都好看,只是每个人的喜好不同罢了!”
“嗯,你说的没错。”
有宫婢和侍卫在轩辕倾凌和凌一诺身后跟着,因此轩辕墨与凌无双没太多关注他们兄妹两个。
沿着花径走着,泉水叮咚,却没见到水,待凌无双和轩辕墨转过假山,就见不少孩子大人围在一石壁上写着“笑语池”三字的池水周围,手舞足蹈,个个笑得乐不可支。
“笑语池,那也是你着工部建的?”
凌无双笑着问轩辕墨。
“嗯。”轩辕墨点头,“从你这我听到许多有趣新鲜的事物,然后就把这些与我自己的想法与工部官员说了说,没想到他们的本事真的不小,竟然制作出了我要的物件,然后,我就着他们顺便在这桃林里,修建了笑语池,好让人们游览到这里时,能够放声大笑,忘记一切烦恼,不开心之事。”
凌无双立时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不会把我随口说的那什么奥凸镜,着工部给整出来了吧?”轩辕墨嘴角含笑,点点头,“是整出来了,但是相比较你说的,肯定没那么好,不过,我觉得效果已经够了。”说着,轩辕墨牵着凌无双就朝笑语池走去,“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你瞧大家玩的多开心,若是看到咱们,岂不是令他们多了份拘束。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凌无双摇头,不愿去笑语池那里一看究竟。
“没事的,咱们就在外围看一眼,然后悄悄地离开便是。”
“好吧。”
拗不过轩辕墨,凌无双只好点头答应。
再说,她还真想看看这笑语池,到底会将人映照出什么样的形态,逗得围在它周围的人们,都捧腹大笑不止。
站在一处人不太多的池边,细细清风拂面而过,无比惬意。
凌无双低下头,看到池面上各种不同形态的她,立时捂住嘴巴,发出闷笑声。
池中的她,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真的是什么样的形态都有,入目无不滑稽可笑。
“娘,爹爹,这池子好好玩哦!”
凌一诺清脆,甜腻的声音,突然这么一响起,顿时令围在笑语池周围的人们止住笑声,齐把目光聚集在了凌无双一家人身上。
“是墨皇和女皇,真的是墨皇和女皇,那俩小孩子,定是咱们的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不知是哪个絮絮叨叨地低语了句,唰地一声响,所有人都双膝跪地,一脸激动地朝轩辕墨和凌无双一家人叩拜,响彻天际的叩拜声,在桃花林上空久久回荡不止。
凌无双嗔怪了凌一诺一眼,与轩辕墨齐声着众人起身免礼。
凌一诺藏在轩辕倾凌身后,朝凌无双吐了吐舌头,然后看向轩辕墨,大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我不是故意的。轩辕墨唇角含笑,望着她点点头,意在他知道她刚才不是故意而为。凌一诺轻舒口气,小小声问轩辕倾凌:“哥哥,你说娘回宫后,会不会责罚我啊?”
“不会。”
轩辕倾凌很肯定地回了凌一诺一句。
“咱们去其他地方转转吧。”凌无双低声与轩辕墨说了句,轩辕墨点头,唤轩辕倾凌和凌一诺,“你们俩是要留在这里再玩一会,还是与爹爹和娘一起去其他地方转转?”
“我要在这再玩会。”
凌一诺拽住轩辕倾凌的手,与轩辕墨和凌无双说道。
“玩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么?”凌无双走至轩辕倾凌和凌一诺身边,顿身与俩小叮嘱道。
“嗯。”
轩辕倾凌和凌一诺齐点了点头,凌无双站起身,对守在他们身侧的宫婢和侍卫吩咐道:“保护好太子和公主。”
“是。”
见凌无双与轩辕墨的身影渐渐没入桃花林深处,围在笑语池周围的人们,重新手舞足蹈,捧腹笑了起来。轩辕倾凌看着池水中自己的各种gao怪形态,再一次佩服起轩辕墨对凌无双花费的心思来:你对她的爱,真的是无处不在!
他深深感觉到,就算他现在是个成年男子,就算他与轩辕墨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到凌无双,也不见得能竞争过轩辕墨,赢得凌无双的芳心。
是的,轩辕墨对凌无双的爱,真的很深,很浓厚!
一般男子,包括他在内,根本没得比!
别人不知道他的真实xing情,而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点大男子主义的。这样的他,肯定不是轩辕墨的对手。
“娘,咱们去那边好不好?”一个样貌长得甚是漂亮的小女孩,牵着自己娘亲的手,指着轩辕倾凌和凌一诺兄妹俩站的方向,对她的娘奶声奶气的说道。年轻妇人,转向她身旁站着的眉眼俊秀的年轻男子道:“相公,颖儿要去那边看,咱们可以过去么?”
年轻男子朝轩辕倾凌和凌一诺看了眼,又朝他们身边的侍卫和宫婢身上打量了下,对身旁的妻子道:“那俩孩子应该是太子和公主,咱们过去见个礼吧。”说着,男子走在前面,妇人手牵小女孩跟在他身后,朝轩辕倾凌和凌一诺走了过去。
“微臣(臣妇,颖儿)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男子走至轩辕倾凌和凌一诺身旁三步开外顿住脚,揖手与二人见礼,他的妻子和女儿,亦是与轩辕倾凌和凌一诺恭谨一礼。“莫相免礼。”轩辕倾凌曾偷偷跑到勤政殿溜达过,有听到过别的大臣称呼眼前这位白衣男子为莫丞相,此刻见他上前给自己喝凌一诺行礼,自是识得此人,他抬眼看了莫慕云一眼,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出言让其免礼,然后,他朝莫慕云身后的妻女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也免礼,“哥哥,这小妹妹长得真可爱!”凌一诺挣脱开轩辕倾凌的手,迈着小短腿到小女孩身边,自来熟地牵住人家的手,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腼腆地笑了笑,低声道:“回公主,臣女闺名莫颖。”从小女孩的应答中,不难看出她的家教很好。
“那我唤你颖儿,你唤我一诺姐姐好不好?”
凌一诺笑着问莫颖。
莫颖道:“臣女不敢。”
“我说可以就可以,没什么敢不敢的。哥哥,你说可以不?”凌一诺转向轩辕倾凌问道。
“嗯。”
轩辕倾凌微冷着小脸,点了点头。
五年前三国归一那日,凌无双得知莫慕云在朝为官,便将这件事一直在心里记着,待她与轩辕墨说了莫慕云的事后,轩辕墨脱口就告诉她,要重用莫慕云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要让其经过一番历练,才能升格为肱骨之臣。
经过轩辕墨近乎四年对莫慕云能力的考核,确定其可堪重用,则与凌无双商量过后,让其做了凌国的丞相。
在此之前,丞相一职,一直空置。
莫慕云被轩辕墨任命丞相那日,朝中众臣,着实惊得不行,他们没想到轩辕墨会任命一个年级甚轻,且为官没有几年的新臣,担当丞相一职。但,他们深知轩辕墨的决定,不容他们心生质疑,再者,莫慕云的才名,他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如此一来,莫慕云担任丞相一职,也没什么可非议之处。
与莫慕云打过咋呼,轩辕倾凌便不再说话,垂眸看着池面,静静地在那发着呆,莫慕云在荣慧芯耳边低语数句,转身去了别的地方欣赏桃花美景而去。莫颖小姑娘则是被凌一诺拉着小手,指着池面上的滑稽映像,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俩小姑娘一会伸伸手,一会弯弯腰,嘴里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凌无双与轩辕墨走至小径上,头顶花雨飘落,如梦如幻,她不由抽出自己的手,跑前几步,舒展双臂,缓缓舞动起来。她嘴角挂着浅笑,好看的眸中尽是诉不尽的脉脉柔情,她的舞姿很美,很轻灵。
她是不喜欢跳舞的,前世,她尽是在父母在世时,学过几年的舞蹈。但自从父母出车祸离开人世,她便没再跳过舞。
可这会子,她想跳,想跳给她的他看。
漫天的桃花瓣,飘飘洒洒,伴着她的舞姿,一起恣意地舞动着。
宛若风雨忽然袭来,天地间被纷落的花雨弥漫,却比那清冷的雨水,多了分柔情,多了分旖旎。
凌无双双手轻拢,掌心瞬间多了一捧花瓣,她脚下舞步不停,聚拢在掌心的花瓣,放至鼻尖轻嗅了下,淡淡清香醉人,她倏地双手一抛,嘴里发出好听的笑声,尽情地舒展其舞姿来,她一会扭腰,一会轻扬宽袖,一会又猛地收起袖摆,身姿婉约,曼妙空灵,宛若花仙子一般。
轩辕墨眸中尽是潋滟风华――她会跳舞,而且舞姿这般优美?真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像她这种傲然于世,风华万千的女子,是不屑用舞蹈,亦或是其他的技艺,取悦于男子的。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从没想过要她用这些法子取悦于他。但是,今个她却放低身段,在他面前,为他一人舞动着。缓缓自腰间取出清风箫,轩辕墨一个轻跃,飘落到凌无双身旁,边吹奏曲子,边与其一起舞动起来。
凌无双望向他盈盈一笑,脚下的舞步越转越快。
他也会跳舞?
不,他不会,他是为了配合她,看着她的舞姿,即兴学来的。
好幸福,好温暖的感觉。
莫慕云闻着箫声,不知不觉地向着凌无双,轩辕墨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当看到花雨中正在舞动着的两人时,他登时止住脚步,将自己的身形,隐在了一棵碗口粗的桃花树后。
诗文大会上,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觉得她是个奇女子。
那时的她,还可笑地为她的瘸腿惋惜过。
现在回头想想,他与常人又有何异?
如果是发自心底,真正认为她是奇女子,他又怎会在当时为她的瘸腿生出惋惜之心?
想来,他是介意的,介意她是个瘸子。
认为有她般才华的女子,根本就不该是个双腿有疾的女子。他的心思是狭隘的,所以,他不配与她相识,更不配去爱慕她!
心微微地痛了起来。说不爱慕,就不爱慕么?说不配爱慕,他就真的能收回心中对她不自主生出地爱慕之情么?
收不回的。
他深知这样的他,对不起爱恋着他的妻,但是,感情的事,由不得他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住。
荣慧芯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她是个好的,是要与他要共度一生的妻。
他不会负她,会对她好,尽他一切所能地对她好!
然而,他给予她的只能是亲情。
爱情,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给不了她的!
沉浸在幸福中两人,此刻没有发觉有人在暗中看着他们。
凌无双脚下的舞步慢慢地止住,同时轩辕墨的箫声也跟着止息,他脚下步子变换,一个跃起,折下一支开得正好的桃花,拈在指间。他唇角挂着浅笑,姿态潇洒地在凌无双五步开外飘落,他笑着,举起指间拈着的花枝,笑站在漫天花雨中,气宇轩昂,俊逸非凡,令看着他的凌无双,骤时双颊泛红,心如鹿撞。
他们俩隔着漫天花雨,两两相望,都默声不语,怔怔地看着对方。
花雨纷纷飘落,伴着微风,为他们*欢舞。
良久,凌无双移步,慢慢地走进轩辕墨,红唇微启:“给我的?”
轩辕墨微笑不语,揽起凌无双的腰肢,带着她腾空而起,在漫天花雨中来回穿梭着,“我的一切都是给你的,更何况我手中这枝俗物。”他将指间拈着的花枝递到凌无双手中,笑得一脸
chong溺,凌无双红唇微翘,道:“在你眼里,什么都是俗物,告诉你,它一点都不俗!”轩辕墨朗声一笑,“是,它不俗,我俗,是我俗!”
凌无双轻捶他一拳,嗔道:“又贫嘴,该打!”
“好,你打吧,想打多少下,就打多少下,打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都无怨无悔!”轩辕墨无赖行径又从嘴里溢出,凌无双哼唧道:“够了哦!”
忽然,自不远处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
“快,咱们快点下去,别在这飘来飘去,让孩子们看见,还以为咱们有病呢!”
“瞧你说的,咱们这叫浪漫,怎么能叫有病。”说着,轩辕墨揽着凌无双自空中缓缓落地,“是殇他们带着四影和孩子们都来了。”
“爹爹,娘,你们俩玩飞飞也不叫一诺,不行,我也要玩飞飞!”凌一诺自轩辕倾凌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跑至轩辕墨面前,伸出两个小胳膊,就要他的老爹带着她玩飞飞。轩辕墨顿身看着她笑了笑,道:“等回到宫里,爹爹带你在御花园里飞飞,好不好?”
凌一诺小嘴一嘟,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一大帮子人,凑在轩辕墨耳边,小小声道:“爹爹,你是不是因为这里人多,心里害羞,才不带一诺宝贝这会子玩飞飞?”听女儿一本正经说出口的悄悄话,轩辕墨嘴角含笑,点点头,亦小小声地对其道:“这里人是太多了,被他们看见爹爹像只猴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爹爹会很不好意思的。”
“哦。”凌一诺晶亮的大眼睛眨巴了下,道:“那咱们回宫在玩飞飞好了。”
轩辕墨抱起她,笑道:“爹爹的一诺宝贝真乖!”
殇,焰四个与四影,以及荣慧芯母女一起与凌无双,轩辕墨见过礼后,彼此间便闲聊在了一起。
“爹爹,娘,莫夫人手里牵着的小妹妹,是不是长得非常可爱呀?”凌一诺在轩辕墨怀里,手指荣慧芯手里牵着的莫颖对轩辕墨,凌无双二人说道。凌无双笑着看向荣慧芯,“,没想到你女儿长这么大了,她叫什么名字?”
荣慧芯朝她敛衽一礼,笑着回道:“回女皇,小女闺名莫颖。”轩辕墨在人群里瞅了一会,道:“怎么不见莫丞相?”
殇,焰几个正要摇头,就听到莫慕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微臣见过墨皇陛下,女皇陛下!”
“莫相免礼。”轩辕墨笑着摆摆手,道:“你倒好放着妻女不管,自个一个人玩够了,才找她们来了。”莫慕云俊脸一红,有些歉意地朝妻子荣慧芯看了眼,荣慧芯温婉一笑,摇摇头,表示她没事。“你们夫妻俩要眉目传情,秀恩爱,等会回到相府慢慢来便是。”轩辕墨打趣了莫慕云一句,骤时逗得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爹爹,你放我下来,我要和颖儿,还有小宝宝们去玩。”
“好。”
轩辕墨笑着应了声,弯腰放凌一诺站在了地上。
“颖儿,我哥哥长得好看不?”凌一诺牵着莫颖走至轩辕倾凌面前,在她们俩身后,还跟了五个小不点。莫颖点点小脑袋,红着小脸回道:“太子殿下好看,公主也好看,还有,还有弟弟妹妹们也好看。”莫颖说着,转身指着她和凌一诺身后的五个小不点全赞了遍。
“那你长大后,嫁给我哥哥好不?”
凌一诺这个小鬼头,比人莫颖小姑娘大了那么一岁,懂得就是比较多。
莫颖歪着小脑袋,懵懵懂懂,“我长大要嫁给爹爹。”凌一诺咯咯笑出声:“爹爹是不能嫁的。”
“为什么呀?”莫颖眨巴着眼睛问她。
凌一诺朝轩辕墨和凌无双他们看了眼,道:“爹爹是娘的,咱们是娘的孩子,是不能和娘抢相公的。”莫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就不嫁给爹爹了,我不想娘伤心。”凌一诺眼里划过一抹狡黠之色,伸手拽过站在她身旁的轩辕倾凌,对莫颖小姑娘又道:“我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他长大后,会比我爹爹还要好看,等你嫁给他,咱们就可以天天的见面了!”
莫颖还在思考凌一诺说的话,就听到轩辕倾凌酷冷的声音响起:“幼稚!”说着,他甩开凌一诺的手,迈着小短腿,跑至一石块上坐下。
他才不会娶个幼稚的小萝莉做妻子,他只喜欢他的小双,除过她,他谁都不要!
“娘,哥哥欺负我!呜呜……”
轩辕倾凌刚甩开凌一诺的手用力有点猛,使得凌一诺一不小心跌了个屁股蹲,她起初没哭,可是看到没有大人理她,于是嘴巴一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看到她哭,莫颖和五个小不点一起跟着哭了起来。
“咱们去看看他们吧!”凌无双对荣慧芯和四影笑着说了句。
刚才几个小鬼头在一起说的话,他们这些大人全都听了见。
觉得他们玩的ting好,就没过去打扰,谁知,会生出这突发状况。
“倾凌宝贝,你过来,快些对妹妹说对不起!”
(cqs!)
288:听似童言却不然
凌无双蹲身,从袖中掏出帕子,为凌一诺拭干脸上的泪水,招手唤轩辕倾凌到身边来,“我不要!”轩辕倾凌起身走至凌无双身边,冷冷地说了句,本来他心里就受了点刺激,吃味得紧,接着,还要被个小丫头乱牵鸳鸯谱,不生气才怪呢。.tw[棉花糖小说网]
轩辕倾凌在看到轩辕墨揽着凌无双在漫天花雨中飞舞时,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为什么不是他?不是他揽着她在花雨中飞舞?
他就是个矛盾的,明知自个不是人轩辕墨的对手,还要吃人家的醋,真的是在自个给自个找憋屈。
“倾凌……”凌无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悠悠道:“我也觉得颖儿长得很可爱呢,你说……”
威胁,又是赤果果地威胁!
轩辕倾凌小嘴一瘪,看向凌一诺,哼唧道:“对不起!”让他个成年人对一小丫头说对不起,真是悲催的没话说,轩辕倾凌心里别提有多怨念了。再说,他明明就没错好不好,是小丫头自己没站稳摔倒在地,非得怨怪他……,算了,不想了,若继续想下去,止不住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看到轩辕倾凌小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在发生着变化,凌无双心里不由生出些许无奈。
她知道他刚才的举动不是故意的,但他内里是个成年人,与个小孩子置气,就是不对。
所以,她才会招手唤他过来给凌一诺道歉。
四影和荣慧芯与凌无双打了声招呼,然后牵着各自的孩子,朝轩辕墨他们几个男子站的位置,走了过去。“觉得委屈了?”凌无双起身,拉着轩辕倾凌和凌一诺兄妹俩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下,柔声问轩辕倾凌。
“没有。”
轩辕倾垂眸,小嘴微抿,摇了摇头。
“一诺还小,你是哥哥,得让着他点。”凌无双言语隐晦地与轩辕倾凌说了句,“我知道。”轩辕倾凌低声回道。凌一诺发觉自己哥哥有些不开心,弱声对凌无双说道:“娘,不怪哥哥的,是我自己没站稳,才会摔倒在地。”
凌无双唇角微翘,看向她笑了笑,柔声道:“那你为何从地上站起哭得那么大声?难道你不是哭给娘看的么?”凌一诺垂下小脑袋,掰扯着手指头,回道:“我,我看到哥哥丢下我跑走,想着他不再理我,然后,然后见你和爹爹也不管我,我就,我就不由得哭出了声。”
女儿委屈的小样子,令凌无双的心软的能滴出水来,“好了,娘没怪你,哥哥也没怪你,去找你爹爹玩会,娘有话和你哥哥说。”抬手在女儿脑后轻抚了下,凌无双声音柔和,着凌一诺找轩辕墨去玩。
“嗯。”
凌一诺点头,拉住轩辕倾凌的手摇了摇,道:“哥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任性的胡闹了!”轩辕倾凌抬眼看向她,小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容,道:“你很好。”被哥哥原谅,凌一诺心里很是开心,“娘,哥哥他没有怪我刚才胡闹,他原谅我了呢!”凌无双点点头,“娘说了你哥哥不会怪你,你不信,这回自个确认了,还不快找你爹爹玩去。”
“那我去找爹爹了哦!”
松开轩辕倾凌的手,凌一诺迈开小短腿,跑向了轩辕墨身边。
“过来坐。”见凌一诺被被轩辕墨抱入怀中,凌无双拍着自己坐的大石块对轩辕倾凌说了句,“嗯。”轩辕倾凌应声,挨着凌无双身旁坐下,“莫颖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定会倾国倾城,再者,莫相可谓是文武双全的全才,如果你长大娶她做妻,再好不过。”凌无双眸色认真,看向轩辕倾凌说道。
“你还说!”轩辕倾凌小脸一板,目中不悦之色,甚是明显,“我未来娶不娶妻,我自己做主。”他喜欢的是她,娶别的女子,岂不是让他背叛自己的心?不要,他不要没有爱的婚姻,不要重蹈前世父母的覆辙。
凌无双一怔,唇角溢出一抹苦笑:“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和墨的孩子,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将凌国交到你手中,作为母亲,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过于辛苦,如果有个人,可以帮到你,可以陪你走到生命终结那刻,我自然是乐于看见的。而你,而你身为人子,总不能让我们做父母的,临了还要为你的后半辈子担心吧?”他好像曾经说过,说过他来到这里,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他该不会,该不会是喜欢她?
不会的,他不会喜欢上她的。
前世,她与他本就没什么交集,他应该不会喜欢个陌生人,且因个陌生人丢掉xing命。
凌无双摇了摇头,想要挥去心里这有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但是,挥之不去,她真的挥之不去。
她越想否认,心里有个声音越是提醒她,他是喜欢你的,因为喜欢你,因为一时的疏忽,才会死于非命,来到这里。
“你怎么了?”
轩辕倾凌发觉凌无双脸色不好,还不时地摇头,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关心地问了句。
“我,我没事。”若他真的是因她来到这里,若他喜欢的女子真的是她,那么,她更该说服他成年时娶妻生子。
他是她的孩子,无乱前世他们有着何种渊源,今生,他们仅是母子。
未来,她只会把他当做孩子一般对待,给他一个母亲该有的呵护和关怀。
凌无双有些后悔,后悔她不该时而与轩辕倾凌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后悔明知轩辕倾凌身体里住着的灵魂是个成年人,她还会时不时地戏谑他,打趣他,以至于弄得她此刻感觉与其相处在一起,多有不自在。
起身,整理好衣裙,凌无双伸出手,“你喜欢娶怎样的女子为妻,我和你爹爹不会过多的干预,但是待你过了弱冠之年,身边若是还没有女子相伴,我想,我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她言语很清淡,却不失柔和,轩辕倾凌将手递到凌无双掌心,“我会看着办。”她不知道他喜欢他,现在的她,就算知道,只会徒增无尽的烦恼,或许还会因他喜欢她,从而远离他这个儿子,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凌无双紧了紧轩辕倾凌的小手,向四影她们走去。
为了不让彼此之间生出隔阂,轩辕倾凌心里的底线退了一步,他说他会看着办,因为他深知,这辈子,他是没机会与凌无双在一起的,若是因为他的贪心,连眼下这仅有的母子情分都失去,那么于他来说,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轩辕倾凌小眉头微皱,他暗暗告诉自己,或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十多年后的事,留在那时再说,也不迟。
心里想通,整个人顿时变得豁然开朗,这由他小脸上放松的表情,就能看得出。
凌无双垂眸看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以为轩辕倾凌将她说的话听进了耳里,人亦随之轻松不少。
“魅影,你真厉害,这都有俩小子了,肚里又装了一个。说说,你和你家那口子是怎么整出来的?”花影搂着自家的小棉袄坐在草地上,看向魅影尚没有凸起的腹部,打趣了句。清影和雪影,以及荣慧芯坐在她身旁搂着各自的孩子,全笑得合不拢嘴。
魅影双颊泛红,抬手在自家两个小光头后脑勺上mo了下,看向花影嗔道:“孩子们都在身边坐着呢,瞧你说话没遮没掩的。”花影捂嘴轻笑,“他们还小,听不懂咱们说的话。快说说,你和你家那口子到底是怎么整的?”
“能怎么整?还不就是和你们一样,熄灯办事啊!”魅影索性豁出去了,反正她们几个都不嫌害臊,她又怕个什么劲。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口,立时令清影,雪影,还有花影,荣慧芯四个脸面涨红,垂头不好意思起来。这下,轮到魅影无所顾忌地笑了起来,“哎呦,怎么一个个这会子倒害羞起来了?刚才不是还在问我法子么?呵呵!”魅影很开心,自打今个碰上面,一得了空闲,就一个个地打趣她,这会子好了吧,羞得都低头说不出话来。
夫妻间就那码子事,她还就不信她们都不懂?
若真不懂的话,那她们的孩子又是怎么生下来的,难不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呵呵!想想就觉得好笑。
“魅影,你个不害臊的,啥话都往出说,小心我们仨等会在主子面前告你一状!”
待脸上红潮微散,花影抬起头,瞪了魅影一眼,并佯装生气,威胁魅影。熟料,魅影根本没把她的威胁之语听进耳里,妩媚一笑,道:“你们非要问,我就只好说啰,有什么好害臊的。一会主子过来,你问问她,看我可有说错什么。”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魅影没说错,你们若是想多要几个宝宝,晚上就加把劲!”
凌无双牵着轩辕倾凌快要走至四影身后不远处时,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低笑了两声,便松开轩辕倾凌的手,让他自个去玩,而她则是不声不响地走到四影她们身后,猛不然地出声来了这么一句。听到她的声音,四影和荣慧芯先是一怔,接着个个脸上一红,忙垂下头不让自己的囧样被凌无双看见,“有什么好害羞的,一个个都成家了,而且都有了自己的宝宝,没什么的。”
凌无双席地而坐,将她们几人逐一看了眼,笑着道。
“主子,你,你……”
片刻后,清影抬头,看向凌无双,结巴着不知说什么好。
凌无双笑得一脸明媚,“我怎么了?都做了孩子娘,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清影朝殇他们几个男子那边瞥了眼,道:“这里不是还有几个大老爷们在嘛,被他们听到,怪难为情的。”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才没工夫听咱们女|人家说的私密话呢,放心就是。”
六个相貌绝佳的女子,与几个小鬼头坐在桃花树下说说笑笑,美好而温馨,令正在说话的轩辕墨几人,一时将目光全聚在了她们身上。
花雨纷飞,笑声袅袅,几个英ting伟岸,风姿各异的俊美男子,无不醉入其中。
良久,殇四个和莫慕云一起与轩辕墨揖手拜别,说是想带着妻儿去其他地方再转转,轩辕墨含笑点头,看着她们牵着妻儿的手,在漫天花雨中,踏上通往桃林各处的小径渐行渐远,然后收回视线,蹲身问轩辕倾凌和凌一诺:“玩够了,咱们就回宫可好?”
凌一诺摇摇头,“不要,我想要哥哥陪我去笑语池那再玩会。”轩辕墨笑了笑,转向轩辕倾凌,“你要陪一诺去玩吗?”
轩辕倾凌点头,“嗯。”
“好,你们可以去玩会,不过呢,只能是一会子功夫,记住了吗?”
轩辕倾凌和凌一诺点头,在宫婢和侍卫跟随下,向笑语池走去。凌无双躺在草地上,双手枕于脑后,双眼闭合,感受着花雨恣意洒然飘落的美好,“累了?”穿过数棵花树,轩辕墨踏着花香,徐徐前行,在凌无双身旁止步,并有样学样,躺在其身侧。他眼里,唇角俱是笑意,“不累,我就是想感受感受此刻的宁静美好罢了!”凌无双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轻声回了轩辕墨一句。
“不怕被人看到你此刻的样子么?”
轩辕墨翘起嘴角,笑着问道。
凌无双缓缓睁开眼帘,缓缓道:“你会让人靠近这里么?”轩辕墨笑着摇头,“那你还问我!”说着,凌无双重新双眼闭合,不再搭理轩辕墨。
“南风那小子近些年也不知忙什么,都不到庆州来走动走动。”
轩辕墨似是自语,又似是在说给凌无双听。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间提起南风,应该是在看到今日的莫慕云那刻,不经意间令他想起了那似风,似月般的温润男子。莫慕云今天与他一样,亦是一身白色锦衣着身,且身上散发出的温润气息,与朝堂上严肃的他,大为不同。就是其身上的温润之气,使得他想起南风,想起那个同样深爱着他亲亲娘子的儒雅男子。
五年了,匆匆五年时光,弹指一挥间便已过去。
自从俩小出生那日,他风尘仆仆自星月宫赶至轩辕皇宫,看到双儿母子仨平安无事,便告辞离去,从此再没在他们一家人面前出现过。(..tw无弹窗广告)
是心有顾忌,顾忌他的感受,所以不来看双儿的么?
轩辕墨阖上双目,默默地想着。
“他多半是忙着打理星月宫的事务,没时间四处走动吧!”良久,凌无双启唇回了轩辕墨一句。那个温润儒雅,似明月一般皎洁的俊逸男子,是有五年时间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他真的是忙于打理星月宫中的事务,才没时间来看她,看俩小鬼头么?凌无双心里摇摇头,他应该是不想她难做,更不想他自个被感情所困,才没有在这五年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呵呵!凌无双苦笑,若是他知晓她不是本尊,是不是就会好些?
要告诉他么?
告诉他,她其实不是本尊,而是寄居在本尊身体里的一抹异世之魂。
“墨,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南大哥,告诉他,我其实不是他爱慕的那个人?”
轩辕墨张开眼,侧身,曲臂撑着头,目光柔和地看向凌无双,道:“我看还是不要的好。”凌无双不解,“为什么?”起身坐好,望向轩辕墨,等着他嘴里的话,“我想他应该知道你不是那个她。”放下手,轩辕墨亦坐起身,眸中流露出的神光,尤为肯定。
“你怎么知道?”凌无双心里甚感奇怪,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有从南风眼里看出点什么,而轩辕墨这个旁观者,竟知晓南风已知她不是本尊,真的好奇怪?轩辕墨淡淡一笑,道:“初次见到他时,我感知到他眼里对你有情,但那种情意过多的是兄长对妹妹的亲情,随着与他多次的接触,我慢慢感觉到他看你的眼神在发生着明显的变化。亲情从他眼神中被另外一种情愫所取代。”另外一种情愫轩辕墨没有明说,但凌无双晓得他说的是男女间的那种感情。
“可即便这样,也不能说明他已知晓我不是本尊呀?”
轩辕擎抬手在轻抚着她脑后的秀发,笑道:“傻瓜,他与那人相处的时日,比之于你,应该多得多,如果他是真的喜欢那人,怎会在看到你时,眸中所流转着的情愫,会由亲情逐渐转为爱情?我是男|人,对他心里发生的这种微妙变化,完全可以理解。那就是他看到你,才让他完全心动,这样一来,你说他能不多想?多想现在的你,和原先的你有何不同?只要他用心去琢磨,肯定会知晓你不是那人,不是他原先守护的那个她!”
凌无双喃喃道:“那他为何不找我问清楚?”轩辕墨轻叹口气,道:“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要真的去面对,恐怕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毕竟你的本尊可是他看着长大的,且是被他视作亲妹妹一般,要守护一生的女子。一旦知晓自己心中的猜想是事实,那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击?他会自责,自责没有照顾好你的本尊。”是这样么?南风,你心中所想,是不是与墨说的相同?凌无双仰起头,望着漫天花雨,心里默问。
“双儿,你别多想了。我想,只要南风想通内心所纠结的那些事,应该会主动来庆州看咱们的。”凌无双低声笑道:“瞧你说的,好像南大哥是心xiong狭窄的男儿一般。他肯定是有事在忙,才没有来庆州走动,才不会因为介意我不是本尊,就避着不愿再见到我!”
肯定是这样的。
如果他介意她不是本尊,早就当面来找她问清楚了,并会追根究底弄明白本尊去哪儿。
他没有,没有来找她,说明在他心里,有着自己的考量。
然,只要他找她问起,作为她来说,绝不会对其有所隐瞒。
毕竟她不是本尊的事,侯爷爹和已逝妈|咪都是晓得的。
轩辕墨目中神光chong溺,勾起嘴角,笑道:“是,是我心思狭窄,不该那般想你的南大哥,总成了吧!”凌无双捂嘴一笑,“我刚和你闹着玩呢!”顿了顿,她接着道:“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找我问起,我都会告知他实情。”
“嗯,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轩辕墨笑着说了句。“你对我可真好。”凌无双笑回他一句,却又撇撇嘴,狠狠瞪了轩辕墨一眼,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倾凌宝贝?”轩辕墨被她这一问,一时mo不着头绪来,“装糊涂,今早发生在倾悦宫的事,我以为就那么过去了。谁知,你在这桃花林中,总是睨着眼看倾凌宝贝,怎么,你是看他不顺眼么?”
轩辕墨耸耸肩,柔声道:“我有么?”凌无双头扭到一边,不理会他,只伸手接着飘落的花瓣兴致勃勃地在指尖把玩,看着花雨愈下愈大。轩辕墨坐看了一会,双臂一揽,令其倒入他的怀里,然后打横抱好,自草地上跃起,薄唇凑在凌无双耳畔,温声道:“你再不理我,我就抱着你在这桃花林里到处飞!”
凌无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以及他说出口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快放我下来,这样抱着像什么话,快些!”她挣扎着想要站到地上。
“理我不?”轩辕墨眯着眼睛,勾起唇角,问凌无双,“理,我理你,总成了吧!”隐隐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凌无双忙开口服软。
轩辕墨得意一笑,放她在地上站稳,然后握住凌无双的纤手,道:“我没有不喜欢倾凌宝贝,我就是觉得那小家伙不像个孩子,看他xing情,好像与我这个老爹没什么分别,就想着好好地观察观察他,省得他真变成你说的小老头,那岂不是太没趣了!”
“你没事和他多玩玩,不就好了。”凌无双再次瞪轩辕墨一眼,“倾凌宝贝和一诺宝贝可都是咱们的孩子,你可别真把心长歪了,只疼爱一诺宝贝,不搭理小倾凌。”让他们俩父子gao好关系,于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来说,应该都是好的。
“你放心,我对他们兄妹俩的疼爱,绝不会有轻重之分。”
轩辕墨目光柔和,望着正朝他们走过来的轩辕倾凌和凌一诺,低声与凌无双说了句。“嗯。”凌无双应了声,两人双双嘴角含笑,携手走向俩小。漫天花雨,纷纷扬扬,他们一人抱起一个小鬼头,踏上小径,沿着溪流,出了桃花林。
暖暖的春在不知不觉中被炎热的盛夏取代了去,凌一诺自小就怕热,为此,凌无双专门着人在倾悦宫一花园深处,建造了一座宽敞的露天泳池,好方便他们一家人度过一个凉爽的夏天。轩辕倾凌仅是偶尔来这处泳池游上那么一会,而凌无双与轩辕墨则是在夜幕落下时分,两人穿上由凌无双设计,出自绣工之手制成的特质泳衣,畅游一番。
唯有凌一诺这个小丫头,一旦下水玩闹,就不会轻易地自泳池中爬出。
总是要凌无双变着各种法子,哄她从水里出来。
这日,凌一诺睡醒午觉,就嚷嚷着要去游水,被她闹得实在不行,凌无双只好牵着她的小手,去了泳池边。
因为忙着做军事演习的准备工作,轩辕墨近日来一直在御书房里与冰,寒两个忙着商讨具体的演练细节,所以,他没有陪在凌无双母女俩身边,至于轩辕倾凌,他这个时候,多半又在自己的凌苍宫修习武功。
他每天告诉自己要变强,早起做完课业,午间睡醒午觉,还有晚间上榻就寝前,他都会将轩辕墨教授给他的武功,好好地修习一遍。这么一来,他此时也不可能出现在凌无双和凌一诺身边。
阳光照耀,池中的水,被晒得有些温热,凌一诺撅着小嘴,嫌弃了一番,但是,最终也没能求得凌无双着宫婢重新给她换一池清凉的水。
“娘,你真的不给我换水么?”
凌一诺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凌无双。
“这水温度刚好。”凌无双闲闲地坐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对凌一诺柔声说了句。
“好吧!”凌无双态度坚决,凌一诺只好放弃,“扑通”一声,跳入泳池,狗刨似得游起来,凌无双看着她gao笑的动作,脸上溢出浓浓的笑意。
她给她教过不少的游泳姿势,而且她学的也很好,这会子倒是闹起情绪,狗刨起来,人小小的,脾气倒是蛮大!看来,她必须得好好地给她把这坏脾气纠正过来。否则,长大后,谁敢娶她这个动不动就耍小性子的公主殿下。
清风拂过,天空湛蓝湛蓝,宛若大海一般,轻轻皱免,无数朵白云的影子,落到池边茵茵青草上,似一朵朵流动的暗花,今个的气温相对于前几天来说,不是太高,因此,凌无双没有着宫婢跟随左右为她打扇。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凌无双起身唤凌一诺自泳池里出来,却被其摇头拒绝。
“小诺,时间到了,你必须上来。”凌无双语气微有些严厉,但依旧没将凌一诺唤上岸,“小诺,你再不上来,等会你哥哥和爹爹过来,可就要看到你的小屁屁了!”凌无双勾起唇角,半眯着眼,用轩辕墨和轩辕倾凌两个异xing威胁凌一诺,“我才不怕哩。”凌一诺游到池边,趴在沿上,道:“我穿着泳衣,屁屁根本就露不出来,而且呀,爹爹和哥哥都是我最爱最爱的人,被他们看到我一点点肉肉,没事啦!”摆摆小手,凌一诺双手一个使力,人又游回到泳池中央。
凌无双双手捂额,望天无语,这熊孩子,到底是像谁了,性子咋就这般执拗?
“你们在这留心些,小心公主遇到什么危险。”转身对侍立在不远处的宫婢吩咐了句,凌无双提步走向倾悦宫,她要去端她用冰块冰镇好的蜜瓜和葡萄,这两样水果,可是凌一诺的最爱,有了它们,熊孩子止住从水里兴匆匆地出来。
约莫一刻钟后,凌无双端着一水果盘回到了泳池边。
她在岸上走来走去,边走边吃,边吃还边说,真好吃,真爽口,真凉快!表明凌一诺这个熊孩子再不从水里出来,她会将盘子中的水果统统吃完,连渣都不给她剩。
“娘,娘,你别吃了,我这就上来,这就上来!”凌一诺那个馋呀,口水不时地自嘴角滴落着。
娘好坏,竟然在吃蜜瓜和葡萄时也不唤她,心中怎么想,凌一诺嘴上就怎么说。
“娘,你为什么只顾着自己吃,不唤我呀?”缓缓游到池边,凌一诺嘟着小嘴,委屈地说道。凌无双将果盘放至躺椅旁的矮桌上,走至凌一诺面前,蹲身道:“我唤你上岸,你又不听。有好吃的,我自然是先顾着自己饱口福了,至于你,想吃的话,该怎么办?”
凌一诺晶亮的大眼睛咕噜噜地一转,道:“娘,你好坏,你每次都用这招骗我上岸。”说着,她抓着扶手,上到了岸上。凌无双一挑眉,笑道:“娘真的很坏么?”凌一诺点点头,“娘就是坏。”
“可是怎么办呢?娘再坏,也是生你的娘。还有,娘每次用的就是这么一招,可是有个熊孩子就是愿意上当,乖乖地从水里上岸,你说说,这熊孩子是不是个傻瓜呀?”接过宫婢递过来的大布巾,凌无双为凌一诺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子,“娘,我不是熊孩子,我是娘和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我没觉得。”凌无双勾起嘴角,笑了笑,“娘,我真的是你和爹爹的贴心小棉袄,而且呀,我很聪明的,才不是傻瓜呢。我是想吃甜甜的蜜瓜和亮晶晶的葡萄,才会从水里出来。”顿了顿,凌一诺又道:“我从水里出来,最最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惹娘生气!”
“小丫头又不肯从水里出来是不?”
轩辕墨的清朗的笑声这时传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修习完武功的轩辕倾凌,一个是凌无双有五年多没见的南风。
与冰,寒商量完军事演习的细节,轩辕墨起身步出御书房,在回倾悦宫的道上,碰到了南风,没多久又遇到了正要去倾悦宫的轩辕倾凌,看到南风的一刹那,轩辕墨的心情甚是激动,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南风近几年确实是忙于星月宫中的事务,以及打理全国各地的产业,才没有顾上到庆州到看他们,这次正好来庆州巡视门下产业,便抽空进宫看看他们一家人。至于轩辕倾凌这会子到倾悦宫的原因,因为有南风在,他倒没有多问。
“南大哥,真的是你!”凌无双看向轩辕墨身后,笑得一脸温润,同样身穿白衣的俊逸男子,语声轻颤,似是不敢相信她眼睛所看的的男子就是南风,就是她有五年多时间没见的南大哥。
说起来,她对南风没有多么深的感情,但是,南风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对她的那份心思,她是深深感动的。
知晓她对他无意。
他便不再她面前将那层窗户纸捅开。
以免她难做。
一直以来,他在心里默默地爱着她,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宁愿把他对她的爱,想到本尊身上,也不愿与自己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她,还真是有些薄情呢!
是的,相较于他的隐忍和默默付出,她确实是有些薄情。
南风自轩辕墨身后走出,清透的眸中,蕴满柔和的笑意,他轻点点头,微启唇角,道:“是我。”凌一诺盯着南风看了一会,突然跑上前,站在南风面前,仰头道:“你叫什么名字?”南风蹲下身,看着这张与凌无双长得极为相似的小面孔,语带chong溺道:“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再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
凌一诺歪着脑袋想了会,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
南风出言逗眼前这个可爱的小精灵。
“你叫南风,我娘对我和哥哥提起过你,说你在我生下来时,还抱过我呢!”
“嗯,我是叫南风,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南风笑着问凌一诺。
轩辕墨和凌无双两人笑着看向凌一诺,这熊孩子一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个不停,不知又在想什么鬼主意。轩辕倾凌这会子额头上滑下数道黑线,嘴角亦开始抽搐起来,他知道凌一诺接下来会说什么话,这个样貌豪不逊色轩辕墨的白衣男子,气息温润,玉树临风,是个女子,应该都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他。
小丫头铁定在下一刻会说出惊人之语,说她要嫁给这叫南风的男子做妻。
凌一诺垂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泳衣,大眼睛直视着南风,很认真,很认真的道:“我叫凌一诺,你可要牢牢地记在心里。”南风不知面前的小丫头为何要这么说,但为了哄小丫头开心,笑着点头道:“你叫凌一诺,我记住了,并且会永远记在这里。”说着,他还抬手在自己心口位置轻拍了下。
“南风,你得对我负责!”凌一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瞬间周围一片寂静,“你把我看光光了,就必须得对我负责,所以,你现在是我凌一诺的人了,必须等我长大,然后娶我做新娘子,如果你敢娶别人,我会缠着你一辈子的!”见南风怔住,凌一诺语不惊人,誓不罢休的劲头一股脑涌现,把心里刚才琢磨的话,全说了出。
她的话,宛若轰雷,劈中了所有人,又宛若大风,将他们的镇静吹走,只留下惊愕。
紧接着,就是一阵爆笑声起。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凌无双和轩辕墨,以及南风心里都是这般想着。
然而,他们听在耳里的话语,到底是不是凌一诺随口说说,想来多年后,他们自会知晓。
“小诺,你怎么就让你南风舅舅对你负责呀?”轩辕墨抱起凌一诺,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着问道。
凌一诺眨巴着大眼睛道:“他看到了我的胳膊,还看到了我的腿,就差没看到我的屁屁了,男女授受不亲,他都看到我这么多地方,肯定得对我负责了。”顿时,轩辕墨和南风,还有凌无双再次笑出声来,轩辕墨道:“那爹爹和你哥哥也是男子呀,你为什么不叫我们负责?”
“爹爹是娘的,哥哥长大后要给我娶皇嫂,再说,你们都是我最最亲的人,被你们看光光,没什么啦!”顿了顿,凌一诺睁大眼睛,瞅着南风又道:“可是他不一样,我虽然叫他舅舅,可他是我的干舅舅,又不是亲的。而且,而且,他长得与爹爹一般好看……”
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南风,笑着道:“南大哥,小孩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南风温暖一笑,“小诺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我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把她说的童言童语放在心里。”这下凌一诺不干了,她嘟起嘴吧,委屈地对轩辕墨道:“爹爹,我说的是认真的。长大后,我一定要嫁给南风,如果,如果南风娶了别人,你一定得帮我把南风抢回来。要不然,小诺会很伤心,很伤心的。”轩辕墨根本没把小女儿说的话当真,他笑着点头,“小诺放心,爹爹给你看住他,不让他娶别人。如果他敢娶,爹爹和你哥哥就去抢亲,把他给你抢回到身边。
“墨,孩子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啊?”凌无双瞪轩辕墨一眼,然后转向南风,道:“南大哥,咱们去倾悦宫坐吧,站在这里怪热的。”南风点头,“南风,你抱我,我要你抱我!”凌一诺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要南风抱她,凌无双忙走上前,从轩辕墨怀里接过她,小声嗔道:“不许胡闹,知道么?”说着,她抱着凌一诺先一步朝倾悦宫走去,好给其换上干净衣裙。
轩辕倾凌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小小人儿,腰板ting得笔直,跟在轩辕墨和南风身后走着。
“你是叫倾凌吧?”
南风止住脚步,回头看着轩辕倾凌问道。
“嗯。”轩辕倾凌抿唇轻应了声。南风又道:“想不想去星月宫玩段时间?”
想去又能怎样?轩辕墨那个可恶的男|人肯放我出宫么?轩辕倾凌抿唇没有作答。
轩辕墨道:“他每天只想着黏在双儿身边,哪都不想去。”听轩辕墨如此说,轩辕倾凌怨念地看其一眼。
谁每天只想黏在小双身边了?
就算他想,有用么?
真是虚伪得紧!
轩辕倾凌心里哼唧一声,越过南风和轩辕墨,追向凌无双而去。
“娘,你抱着我走这么快干嘛?后面又没大灰狼追咱们。”凌一诺趴在凌无双肩膀上,瘪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娘,你为什么不让南风抱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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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真不是闹着玩的
凌无双不吭声,抱着怀里的熊孩子,朝倾悦宫继续前进,“娘,哥哥在后面追着咱们呢,咱们要不要等等他啊?”一诺的小嘴不时地低声说着,“小诺,以后在南风舅舅面前,不许乱说话,听到了么?”凌无双顿住脚,回头等着轩辕倾凌走过来。.tw[棉花糖小说网]
一诺眨巴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弱声道:“我没有乱说话,我喜欢南风,所以长大后,要嫁给他。可是,可是我现在这么小,如果等我长大,他肯定就是别人的了,因此,我才要爹爹帮我看着他的。”
知道现在说什么,怀里的熊孩子都听不进去,反正她还小,说过的话,没准过没两天也就忘了,做了一番自我安慰,凌无双绝美的脸上,溢出暖暖的笑容,“哭鼻子可就不漂亮了,小诺若是不想变成丑八怪,应该怎么办呀?”只要一看到小丫头的眼泪,她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也许这就是母亲对子女浓浓的爱吧!
“娘,我没哭,我不要变成丑八怪……”
一诺瘪着小嘴,硬是把眼里的雾蒙蒙挤得没了影。
凌无双对这样的她,疼惜得紧,轻轻在其额头上亲了亲,道:“小诺这么懂事,一定会长成大美女的。”一诺皱着鼻子,奶声奶气道:“娘,你说南风会等我长大吗?”熊孩子可真够执着,还想着要嫁给南大哥,凌无双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娘可不好说。”
“娘……”
倾凌走到凌无双身边唤了声,垂头没再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凌无双抱着一诺继续朝倾悦宫走,随口问倾凌。
倾凌摇摇小脑袋,“没事。”
倾悦宫正殿,南风与轩辕墨闲聊了一会,待凌无双为一诺换好衣裙,三人坐在一起,说得甚是开心。
但是,他没有在宫里多留。
夕阳西下,就算心里再有不舍,南风还是起身,与轩辕墨,凌无双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我……”凌无双从椅上站起,道:“南大哥,你来庆州一趟不容易,要不你就在宫里多住几天,怎样?”
“不了。”南风暖笑道:“庆州这边的产业我巡视完,还要接着去下一个城市。有空的话,我会时常来看你们的。”说着,南风在轩辕墨相陪下走出倾悦宫殿门,“我能和双儿单独说几句话么?”南风顿住脚,征求轩辕墨的意思。
轩辕墨笑了笑,握拳在其肩膀上轻捶了下,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双儿可是你的义妹,别说与她说几句,就是与她说个一天*,也无妨的。”南风勾起唇角,轻浅一笑,“谢谢!”轩辕墨佯装生气,拉下脸道:“你若再这样与我生分,就自个走人吧!”
“小诺,你和哥哥还有爹爹就呆在倾悦宫里,娘去送送南风舅舅,一会就回来。”一诺得知南风要走,大眼睛里骤时噙满泪水,“娘,我还能见到南风吗?娘,我不要南风离开”听到一诺可怜兮兮的话语,凌无双蹲身将其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道:“能,等南风舅舅忙完手头上的事,他就会再来宫里看我们的。”说着,她起身把一诺的小手放入倾凌手里,叮嘱道:“陪妹妹说会话,别让她哭鼻子。”
倾凌点点头,轻应一声。
安置好两个孩子,凌无双快步走到倾悦宫门门口,对南风道:“南大哥,我送你吧。”刚才在正殿中,她有听到南风与轩辕墨在殿门口的对话。他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么?亦或是他,他想要确认她是不是本尊?
幽静的宫道上,南风与凌无双错开一步不到的距离,慢慢地走着。
“南大哥,你是有话要与我说,还是想问我什么事?”等了很久,都没听见南风开口说话,凌无双顿住脚步,转身问道。略带些热气的风儿,轻轻拂面而过,南风眸光向四周打量了下,发觉这处宫道上没有宫人和侍卫来回走动,于是张了张嘴,嗫嚅道:“她,她现在怎样了?”
她?
他终于问出口了。
凌无双神色一怔,但转瞬表情恢复淡然之态,她没有即刻回答南风的问话,而是轻声问道:“南大哥能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她的么?”南风轻叹口气,望着远方天际,道:“在鸣翠山上见到你第一眼时,我便对你有所怀疑。”
“哦。”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他便对她的身份已有所怀疑,凌无双心里一时间涌起百般滋味。
“你与她虽样貌相同,但你周身上下散发出的淡然闲适之气,是她所没有的,还有你清澈透亮眸瞳里流转着的光晕,那光晕是柔和,但更多的却是坚韧。这些种种不同之处,我在她身上从来没看到过。她很执拗,心里眼里只有齐王,即便被齐王休弃,也不会把她脑中所有的记忆都忘得一干二净。”南风神色略显哀伤,一句一句幽幽地说着,“你看我的目光是陌生的,是有礼的,就算清影她们给我解释了你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我心里亦是不觉得你就是她。”
凌无双低语道:“她已投胎转世。”
“是么?”南风呢喃了句,“义母临终前,知晓你真实的身份么?”凌无双轻点头,脚步向前慢慢地走着,她边走,边对南风叙说起她的来历,“你是说,你和义母,还有青岚帝原本是一家人?”南风眼里有震惊,有不可置信。
“嗯。”凌无双点头。
“静安候和他知道你这些秘密吗?”南风说的他,凌无双知道是指轩辕墨,她轻缓点头,“他们现在都是知道的。”南风顿时觉得心里很是失落,她是不相信他,才不把她所有的秘密告诉他么?
凌无双似是感知到他心中所想,轻声道:“你别多想。没告诉你,是因为这些事太过于匪夷所思,我才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至于静安候和墨,是机缘之下,我才告诉他们的。”南风加快一步,与凌无双并肩而行,“若是我今个不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永远不会让我知道这个秘密?”
“我,我……”凌无双脚步顿住,望着南风,第一次感觉在这个温暖如风的男子面前说不出话来。不告诉他,一方面确实是有关他们一家人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另一方面,就是她先前所想,她对南风没有多深的感情,进而没必要把什么都告诉他。
伤到他了么?
南风静默良久,方才轻启唇角,“我爱慕于你,你是否早已察觉?”凌无双没有吭声,南风俊脸上泛起一抹苦涩,道:“你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反正我对你的心,是真真切切的。以前,我以为我喜欢的是她,然而,待我不时地自问,辨清楚自己的心时,我知道,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你,是风姿卓然,与众不同的你。于她,我多是视其为妹妹般地在疼惜,在爱护。”
说着,南风话语微顿,脚步前移,接着道:“我今天说出这些,并不是想给你造成什么困扰。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他,而他对你所做的一切,也值得你一颗心相对,我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过了今天,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真的,你真的不必因为我说的这些话,心生困扰!”
凌无双咬唇,一脸歉然道:“对不起!”南风身形一震,却并没有回头,亦没有止住脚步,他淡淡道:“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眸中渐渐有湿润浸出,为了不让凌无双看到他此刻的狼狈,南风道:“你别送了,我自己出宫门就好。”说着,他脚下步子加快,很快便没了踪影。
“南大哥,忘了我……,会有女子比我更适合你……”
望着南风背影消失的方向,凌无双无声呢喃。
炎热的夏天终于过去,军事演习所有的筹备工作已经就绪,轩辕墨将朝中事务交由丞相莫慕云打理,而他则与凌无双一起暗中出宫,去了军中,准备率领将士,迎接即将到来的军事演习。
大军分为甲乙两方。
他们二人私下抓阄,由轩辕墨统领甲方将士,凌无双自然就是乙方将士的统帅了。
而军中只有,冰,寒等几名级别比较高的将军,知道甲乙双方的统帅是轩辕墨,和凌无双二人。
但是,以轩辕墨的风姿,不出一日,军中怕是没人不知他的身份。
凌无双则不然,她近几年虽有到军中走动,但每次都是乔装前去,且没将自己女皇的身份显露在众将士面前。
这次,她依旧女扮男装,以轩辕墨亲自指派,并是从江湖中找来的一位拥有满腹才华的谋士身份,进入到乙方将士中,担任统帅一职。
寒和静安候被分在乙方军中担任要职,他们自是知道凌无双的身份,但是下面的将士,对于凌无双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当看到一样貌白净,长相尤为阴柔,且身量矮小的毛头小子做他们乙方的统帅时,好多将士心里甚是不服,甚至于不时地对凌无双投去轻谩眼神。对此,寒几次都想抽那几名部下一个耳刮子,看他们还敢不敢鄙夷凌国的女皇陛下,却都被凌无双用眼神制止。
事实胜于雄辩,她要用真本事,赢得将士们对她生出敬服之心,而不是因为她是女皇,就必须让手下将士听从她的指令。
落叶纷飞,军事演习选择在了一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山城中对决。
甲方守城,乙方攻城,若是在甲方粮草有余,并过了攻城期限,乙方还未夺得城池,那么演习胜利的一方,自然非甲方莫属。
反之,城池攻破,亦或是在乙方围攻下,甲方粮草断绝,那么演习取胜的一方,就是乙方。
某夜,一声冲天信号弹响,演习正式开始。
双方连日交战数次,多是乙方取胜,顿时凌无双在乙方将士心中的威望大增。
“寒将军,这凌先生的谋略太厉害了,竟然把墨皇亲自坐镇的甲方,打的连吃败仗!”寒手下一部将,凑到寒耳边小声嘀咕道。寒转头瞪其一眼,“没听到凌先生正在给大伙说下一步的作战策略吗?”混小子,这会儿服了,前面几天都做了些什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处处对女皇流露出轻谩之色,觉得女皇是个小白脸,不是墨皇的对手。哼!这回知道女皇的厉害了吧!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据探子传回的消息,甲方粮草充足,再支撑个五、六日不是问题,而这次演习的期限,却仅剩三天时间不到,所以,咱们要想取得这次演习的胜利,要么用尽一切力量,攻破甲方守城的城门,长驱直入,要么就毁掉甲方现有的粮草。但是,大家心里应该很明白,攻破城池,三日时间肯定不足。那么,咱们要想在演习结束前,取得最终胜利,唯有烧掉他们粮草这一个途径可行!”
凌无双双手撑着书案,眼神犀利,言语之间无不流露出果决。
静安候这时道:“咱们入不得城,又怎么能烧掉甲方的粮草?”先不说这座山城的地势有多么的险要,就是那高而厚实的城墙,他们也爬不上去,如此一来,谈何烧掉甲方粮草?凌无双勾唇一笑,道:“这个大家无需发愁,我这自有妙计。”
夜寂静无声,与山城紧邻的一座山顶上,凌无双一袭白衣,临风发出猎猎声响,在她身后站着有近二十名体格强健,打眼一看,就知身手不错的兵士。
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像风筝一样的物什,凌无双转身,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我刚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众兵士在寒带领下,压低声音,齐应凌无双一声。
“很好。”凌无双点头,单手负于身后,道:“等会飞入城池,想尽法子,将甲方粮草烧掉,知道了么?”
“是。”
“你们这次的任务重大,只要你们成功,这次军事演习胜利的一方,就是咱们乙方。到时,你们就是乙方的大功臣,有信心取得胜利吗?”
“有!”
凌无双满意一笑,看向站在首位的寒,叮嘱道:“带领大家伙注意安全。”为了保密起见,这些要飞入甲方城池的近二十名兵士,今晚可是第一次使用他们背上类似于风筝一般的物什,如果掌控不好,从半途掉下来的可能xing极大,其结果,轻则摔残,重则失去xing命也是有可能的。
寒神情严肃,对凌无双点了点头。
忽然,山风加大,凌无双抬手一挥,骤时,只留她一人站在山顶上。
望着越飞越远,越变越小的近二十个小黑点,凌无双的嘴角慢慢地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墨,你这会子是不是已入睡,等着三日后的演习胜利?
呵呵!
很快,你就会收到我送你的大礼。
山城中隐隐有火光冲天而起,凌无双得意一笑,身形如蝶一般轻轻跃起,整个人仿若没有重量一般,如飞叶,如浮尘,如落花,如飘雪,向山下军营而去。
翌日一早,凌无双率领乙方将士,骑在马背上,抬眼望着站在城楼上的白衣妖孽美男,唇角勾起的笑意,无比明媚。
她右手微抬,体内真气运转,清越的嗓音,立时在战场上传遍,“攻城!”寒他们昨晚烧掉了甲方的粮草,毫无悬念可言,但他们近二十人,亦毫无悬念地落入到了甲方手中,如今甲方没了粮草,军心势必大乱,她何不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下城池,救下寒他们,给这次演习画上完美的句号。
城楼上,轩辕墨嘴角抽搐,无奈地看着城楼下已经开始准备攻城的乙方大军。
站在他旁边的冰,浓眉紧锁,看向轩辕墨道:“主子,咱们就这么认输吗?”轩辕墨负手而立,似是没有听到冰说的话,“主子,寒那小子,怎么能带着人gao偷袭这一套,而且,而且还烧了咱们的粮草,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他!”
轩辕墨苦笑出声,“行军打仗中,有规则可言么?”不等冰回答,轩辕墨又道:“只要能取得战争的胜利,作战双方,什么法子都可以用!我错在一时大意,想着咱们防御工作做得足够好,而且城池稳固,城墙够高,无论如何,乙方也不会潜入到城中,进而烧掉咱们的粮草。令我没想到的是,乙方会出如此奇异的一招,让人如同飞鸟一般,飞进咱们城中,并用牺牲掉近二十个精锐兵士的xing命,来毁掉咱们用以生存下去的粮草。”
“没了粮草,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再撑上不到三日时间,就可以取得这次演习的胜利。”冰袖中拳头紧攥,望向城楼下乙方大军,与轩辕墨说道。
“你觉得现在双方士气,有可比xing么?”
轩辕墨问冰。
冰抿唇不说话。
轩辕墨道:“乙方想攻下城池,是有些不易,三日时间咱们也可以勉强撑得下去,但今日之战,若是真正的战争,那么咱们最终,还是会丢掉城池,输于对方。”就这样打开城门认输,轩辕墨是做不到的,因此双方的攻城战又一次拉开了帷幕。
这一次的攻城战,打得比先前几场更令轩辕墨艰难,双方将士连着打到演习期限到之日,都没有分出胜负。
最后只能宣布平手。
实则,按照理论上来说,轩辕墨的甲方是输了的。
因为他们三天前的夜里,便已没了粮草。
城中百姓,并没有因这次的军事演习有任何的损伤,能够亲眼看到高高在上的墨皇,人人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封闭多日的城门,终于打了开,凌无双与轩辕墨在演习宣布结束后,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相拥在一起的将士,二人同时笑出了声。
“凌先生竟然是女皇陛下,我真的是没想到啊!”
“我也没想到呢。女皇用兵谋略太厉害了,我等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将士们个个仰头,看着城墙上换回女装,且梳着女子发髻的凌无双,出声赞道。
……
“哎呀,这断了三天的粮,可真是饿死我了。”甲方将士三、五一堆,四、五一群,扎在城外就地埋锅造饭,乙方将士凑在他们身旁,帮着张罗起吃食来,哪还有刚才打的脸红脖子粗,水火不容的局面。
眼下,他们依旧像先前一般,是凌国的兵士,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听说有几个小子起初不服气你,没少给你脸色看?”轩辕墨牵起凌无双的手,温声问道。
“军中,讲求的是实力,我空降到他们队伍中,而且是以主帅和谋士的身份出现,他们一开始能服我才怪呢!”
凌无双笑着回了轩辕墨一句。
“你这么说,是怕我治他们的罪?”
轩辕墨挑眉。
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本就没什么的。你若是因这么件小事,去治那些将士的罪,我觉得你与昏君就没什么区别了。”
演习圆满结束,对于在此次演习中有出色表现的将士嘉奖,轩辕墨着冰,寒哥俩全权负责,而他则是与凌无双快马赶回庆州而去。
皇宫。
一诺在凌无双与轩辕墨离开皇宫后,没少生出事端。倾悦宫外一小道上,倾凌堵住一诺的去路,“小诺,我劝你还是别偷溜出宫的好。”他眉头紧皱,小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
人才五岁多点,就学会为了个男子离家出走,这要是他的孩子,非得揍其小屁屁不可,倾凌心里暗自想着。话说,他现在也是个孩子好不好,还大言不惭地说人一诺要是他的孩子,猛揍其一通。
就是前世,他也没当过爹,与孩子相处的经验,可是一丁半点都没有。
“哥哥,我想南风,我要出宫去找他。”
一诺撅起小嘴,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向倾凌。
“你找不到他的。”
“只要你能帮着我溜出宫,我就能找到他。”
“爹和娘虽然不在宫中,可是暗处有不少的暗卫在注视着咱们呢,我有什么本事能帮到你?”说着,倾凌眯起眼,朝四周围看了看,接着道:“你这都偷溜了好几次,那次不是离倾悦宫没多远,就被他们给逮了回来?”
一诺对着手指,结巴道:“那是因为,因为你没帮我,我才会被他们逮到的。”臭南风,还说会再来看她,结果过去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来,还有那些臭暗卫们,个个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了么?没等她走多远,就会倏地出现在她面前,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回到倾悦宫。
娘讲的故事里的千里眼,顺风耳长得很不好看,可那些暗卫的样貌,明明与千里眼,顺风耳不像,却每次在她避开蕙娘,宫人们偷溜出倾悦宫后,都会很快地发现她,想想真是郁闷。一诺眨巴着大眼睛,瞪着四周围,大声道:“你们听好了,如果再跟在我身后,我就,我就让父皇和母皇治你们的罪!”
坏哥哥,任她说破嘴皮子,都不帮他。
哼,她还是靠自己好了!
威胁完蹲守在暗处的暗卫,一诺越过倾凌,迈开小短腿,继续向她的目标方向宫门口前进。
倾凌上前拽住她的胳膊,道:“你再不听话,小心我以后不理你。”
“不理就不理,你以前不也没经常理我。”一诺撅起嘴,瞪着倾凌哼唧了句。
做人家哥哥,都不帮人家忙,这样的哥哥要来有什么用嘛?
倾凌眉头微微上挑,道:“我哪有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的次数可多了。我每次想和你玩,想和你说话,你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我,而且还板着个脸给我看,你说你这样是不是不愿搭理我?”一诺小嘴一张一合,数落着倾城的不是。
他只是不喜说话,怎么就变成不理她了?
板着个脸,前世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个样子,又不是刻意对她板着张冷脸。
倾凌心里接连腹诽好几句。
“我没有不理你。”
一诺抽出胳膊,双手放在倾凌嘴角两侧,往上一提,道:“你为什么不笑?看这样子多好看。”她将倾凌的嘴角,提起一抹弧度,裂开嘴笑出了声。倾凌头一扭,挣脱开她的小手,道:“你是女孩子,动作这般粗鲁,看谁敢娶你!”
“我才不要嫁给别人呢!”一诺放下手,踢着道上的碎石,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嫁给南风。”
因不放心俩小在宫里,凌无双和轩辕墨骑快马,没几日便赶到了庆州,一入宫门,二人双双运起轻功,飘向倾悦宫,谁知,这刚一落到地上,就听到倾凌和一诺的对话,凌无双笑着道:“墨,我怎么觉得一诺说的话,不是闹着玩的。”
轩辕墨皱了皱眉,欲从暗处走出,说教一诺,却被凌无双拉住,“等会,再听听他们兄妹俩说些什么。”
“嫁给南风,小丫头想都别想!”轩辕墨启唇,与凌无双沉声说了句。
凌无双双手环xiong,笑道:“其实吧,只要南风愿意等小诺长大,他们俩人在一起,我是不会反对的。”轩辕墨道:“我不会同意的。”
“到时同不同意,能由得了你么?”爱女胜过一切,小丫头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一哭,还不知要怎么心疼呢,这会子嘴倒是硬,“由不由得我,等她长大就知道了。”说着,轩辕墨自暗处走出,直奔倾凌和一诺面前。
“爹,娘。”
倾凌看到轩辕墨和凌无双两人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瞬间愕然过后,张嘴唤了两人一声。
“呜呜……,爹爹坏,娘也坏坏,偷跑出宫玩,也不带上小诺,呜呜……,还有南风,他也坏坏,这么长时间过去,都不到宫里来看小诺,呜呜……”一诺一看到轩辕墨和凌无双,骤时张开嘴哭了起来。
轩辕墨弯腰抱她到怀里,边朝倾悦宫走,边道:“爹爹和你娘有事要办,才会离开皇宫一段时间,这不是回来了么,别哭了!”凌无双牵着倾凌跟在轩辕墨身后,问倾凌:“除过要偷溜出宫,小诺没再做出什么事吧?”
“没有。”
倾凌摇头。
一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摇着小脑袋道:“我要找南风,暗卫坏坏,不要我去找南风,爹爹抱我去找南风好不好?”轩辕墨抬手为其抹干脸上的泪痕,笑着道:“暗卫可是遵照爹爹和你娘的吩咐,才不让你到处乱跑的。至于找你南风舅舅,他每天可是忙的很,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他了。”一诺眼里挂着泪珠子,看向轩辕墨,“爹爹,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轩辕墨摇头,道:“你南风舅舅真的很忙,他可没时间没你玩。”
……
父女俩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就是这会子一家人进入倾悦宫内殿,两人嘴里的话,都没有换过。
为什么爹爹就是不答应带她去找南风?一诺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轩辕墨膝盖上,垂眸想着。小家伙不说话,不哭,不闹,精致小脸上流露出的可爱表情,看得轩辕墨越看越是喜欢。这么可爱的宝贝,他才不会养大了,送到南风怀里!
一诺想了会,抬起头朝轩辕墨脸上看了眼,然后又看向凌无双,见其只顾着与倾凌说话,骤时委屈地低下头,用鼻音道:“娘,你不喜欢小诺了吗?”娘回来都没与她说一句话,而爹爹虽是抱着他一路走回倾悦宫,可他嘴里总是说南风舅舅忙,不答应带她出宫去找南风。
她才不要叫南风舅舅呢,她要叫他南风,永远叫他南风。
“娘没有不喜欢小诺。”凌无双抬头,看向一诺,笑得一脸柔和,“想娘了?”
“嗯。”一诺轻轻地点了点头,“过来,让娘抱抱。”凌无双笑着招手。
轩辕墨将一诺从膝上放下,垂眸琢磨,想着用什么法子能彻底令一诺不再惦记南风的存在。小丫头执着的xing子也不知像谁了,那日见到南风时说出的惊人之语,本以为是她随口说说,谁知这么长时间过去,小丫头几乎就没有忘记过南风。
天天间的嘴里念叨南风为什么不来宫里看她。
南风虽说年纪比他小那么一岁,可与她个小不点相比,那可就相差大了。
小小的人儿,到底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就嚷嚷着要嫁给南风,还说什么让人家等她十年,闹心,真是闹心!
凌无双瞥了眼轩辕墨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的闷笑就没断过。
至于么?
十多年后的事,现在就开始想,都不嫌累得慌。
一诺移着小步到凌无双身边,仰起芭比娃娃般可爱的笑脸,望着凌无双,“娘,你答应我找南风么?”她萌哒哒的样子,看得凌无双一把抱其入怀,“你很喜欢南风舅舅?”一诺点点小脑袋,小嘴上的笑容似是花儿绽放一般好看。
凌无双勾起唇角一笑,又问怀里的小天使,“你还想长大后嫁给南风舅舅?”一诺小脸一红,再次点点小脑袋。凌无双搂着她,轻叹口气,道:“怎么办呢?你每天只知道玩,又不好好学习本领,长大后,肯定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姑娘。而南风舅舅长得那么英俊,武功又高,肯定会引来好多女孩子喜欢他的。你说,如果你是南风舅舅,会喜欢聪明的女孩子,还是会喜欢个只知道耍小xing子,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
一诺睫毛垂下来,接连蒲扇了两下,然后抬起头,很是认真地对凌无双说道:“我很聪明的。”
“嗯,我知道你现在很聪明,可是你趁着小时候不多学点本领,天天间的只想着法子偷溜出宫找南风舅舅玩,长大后定会一事无成,到那时,你不是傻姑娘才怪呢!”
凌无双嘴里的话说的很是轻缓柔和。
她需要一诺听明白,从此好好地学习课业,学习武功,学习她教授的医术。至于十多年后,一诺有了一身本领,想要干嘛,她不会予以阻挠。
再者,那时的一诺,心xing已经成熟。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里应该有谱。
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诺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眸子里开始升起丝丝雾气,问凌无双:“我听娘的话,从现在起好好学习本领,娘会在什么时候放我出宫找南风?”凌无双闲闲地道:“等你学有所成,我自会允你出宫。”
她可没说允其出宫去找南风。
年岁上,十年后,南风应三十多了吧,那时他若是还没娶妻,才是怪事呢!小丫头这十年间能忘记南风便好,忘记不了,不知能否接受南风已成家的事实,唉!可怜天下父母心,看来,她这个娘不到小丫头嫁人那刻,一颗心事别想安稳了!
“我现在就要学习课业,学习武功,还要把娘的医术也学下来。我要变得和娘一样厉害,不会让南风喜欢上别的女孩子的!”小小人儿趴在凌无双肩膀上,泪珠子一颗颗地落下。倾凌感觉在这里呆着没趣,低声与凌无双打了声招呼,然后走至轩辕墨面前,道:“父皇,我回凌苍宫了。”
轩辕墨手撑额头,想着心事,随意地对倾凌摆摆手,“去吧!”
“是。”
倾凌应声,转身离去。
肩膀上湿湿的感觉,使得凌无双心里对小女儿生出满满地疼惜,“小诺乖,今天让娘先歇息一天,明日起,娘就教授小诺课业,武功,还有医术,好不好?”说完,却没听到小人儿出声回她,凌无双好看的眸子眨了眨,缓缓将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人儿平放到怀里,发觉小家伙眼角挂着泪珠子竟然已经睡着,chong溺地笑了笑,起身抱其至软榻上躺好,为其盖好被子,然后转身走回椅上坐下,食指轻叩桌面,笑着问轩辕墨:“你在寻思什么,瞧把你专注的?”
轩辕墨抬眸看向她,道:“双儿,小诺她,她真不是闹着玩的!”凌无双笑道:“这我不是与你说过么,怎么还问?”手从额头上放下,轩辕墨转头朝榻上看了眼,与凌无双接着说道:“她还那么小,就时刻念叨着找南风,找南风。好像南风比我这个爹还要来的重要了!”
“你吃醋了?”
凌无双嘴里的话虽是问句,但表达的意思,却是再肯定不过。
轩辕墨喃喃道:“他们不合适?”凌无双伸手在其额头上探了探,勾起唇角,笑道:“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轩辕墨摇摇头,“你刚才对小诺说的话,我都听在了耳里,怎么能叫我多想?”
“我刚那么与小诺宝贝说,是让她的心先安稳下来,免得她每天想着如何偷溜出宫。”说着,凌无双姿态慵懒地靠在椅上,接着道:“这会她还小,咱们还能看住她,可以她古灵精怪的xing子,过上几年,她非得给你整出事来不可。到那时,咱们难不成下旨在全国各地找她不成?”
轩辕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椅上坐好,沉声道:“就是过上十年,只要你我不允,小丫头能溜出皇宫才怪!”
“那可不好说。”凌无双笑着回轩辕墨一句,“你别多想了,十年时间够漫长的,说不定过个几年,她会淡忘了南风也说不定。”轩辕墨哼唧道:“我看难。早知道南风那小子来宫里会勾走小丫头的魂,我就不带他到泳池那里去找你们母女。”
凌无双扑哧一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来着。小诺喜欢南大哥,是人南大哥的错吗?再说,十年后,人南大哥指不定都已娶妻生子,你用得着这么犯愁么?”说到这,凌无双佯装生气,“我感觉你喜欢小丫头多过喜欢我了。我们那有句俗话,说是女儿是父亲上一辈子的*,你不会真的只喜欢女儿,不喜欢我了吧?”
“我没有。”轩辕墨急忙起身,走至凌无双身边,拉其起身到自己怀里,“在我心里,你永远排在第一位,没人能胜过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是俩小鬼头,也没你在我心里来的重要!”温热甜蜜的话语,一句一句,缓缓传入凌无双耳中。
凌无双感动的同时,忍住喷笑出声,埋头在轩辕墨怀里,柔声道:“既然这样,你就别再纠结小诺宝贝的事了,时间会证明一切,好么?”她对他的杀手锏,就是柔声细语,只要她这般乖巧地说话,腹黑如他,是怎么也抗拒不了的。
“好!”
(cqs!)
290:花开流年心如初
岁月荏苒,昔年尚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孩童,转眼间长大。
远离庆州城的官道上,有一白衣少女骑着头小毛驴,悠闲地在赶路。
寒风迎面吹拂,雪花漫天飞舞,前路白茫茫一片,可这并没影响白衣少女赶路的心情。
细细听之,在这天寒地冻时节,行人甚少的官道上,有女子哼唱的欢快曲子,自那白衣少女周围袅袅弥漫而开。
冀州行宫。
“双儿,不行,我必须要赶回庆州,小诺那丫头背着倾凌偷偷地溜出宫了!”轩辕墨捏着手里的信纸,脸色阴晴不定。骗人的丫头,明明说过不再想南风,说过会乖乖地呆在皇宫,陪她的哥哥一起料理政事,却还是趁着他和双儿不在皇宫,就偷偷地溜出宫去找南风。
凌无双坐在亭中与青岚帝正在说话,听到轩辕墨发的牢骚,笑着摇了摇头,“你用得着这么生气么?”说什么人康熙大帝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非得在儿子十五岁生辰之际,留下一封传位诏书在倾悦宫,不待天亮,便带着她离开皇宫,说是游览山河去。
一走就是一年多,中间连个信都不给俩孩子往回送。
若不是倾凌比他这个老子还要腹黑精明,铁定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从而汇报一诺在宫里的近一年多来的动向。
轩辕墨来来回回地在亭子里走了两圈,终顿住脚,看向凌无双,道:“我就是生气,并且生气的想要立马捉她到身边。”十年多时间过去,但岁月并没在轩辕墨,凌无双两人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若是让他们与倾凌和一诺兄妹俩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他们夫妻二人是俩小的兄姐,而不是父母。
“咱们在宫里的时候,她就没少溜出过宫。终了,哪次不是兴匆匆地到星月宫,却没过个把月,又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地回来。”说到这,凌无双起身,拽轩辕墨到长登上坐下,“你放心,南风不会接受她的,就算她住在星月宫一辈子,也不会达成所愿!”
“一辈子?我才不要我女儿住在星月宫一辈子。”长得如花似玉般的女儿,住在星月宫一辈子,难道要当老姑婆不成?“你给南风写信,让她禁止小诺那丫头再去星月宫不就得了!”凌无双摊摊手,笑道:“你觉得有用么?”
“有用没用,你都得写。”说着,轩辕墨话语一顿,垂眸思索片刻,接着道:“要不,你就让南风赶紧地找个女|人成家,这么一来,也好绝了小诺的心思。”凌无双伸手抚额,叹了口气,甚是无奈道:“墨,你觉得我能管着南大哥娶不娶妻这回事么?再者说,即便我写信劝他娶妻,他就会答应我么?”
青岚帝看向轩辕墨和凌无双两个,笑了笑,然后对轩辕墨道:“墨小子,小诺现在已经长大,她清楚自个在做什么事。你和双儿无需为她过多担心。说起来,南风那孩子不错,如果小诺真喜欢她,而他最终也愿意接受小诺,我看他们两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小丫头打小就喜欢南风,他没少听起过,十多年时间过去,小丫头对南风的心,竟然丝毫都没有改变过,两人年龄是差的多了点,但于他来说,倒不是太难接受。
毕竟前世,年龄相差比小丫头与南风之间还要多的情侣,大有人在。
只要彼此真心相爱,年龄还真就不是问题。
“父皇,南风与我,还有双儿是一辈的。若果小诺跟了他,这辈分岂不是乱套了。再有,我可不想要个跟自己年龄一般大的男子做女婿!”南风,你最好别喜欢上我女儿,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不好过,轩辕墨近乎咬牙切齿地想着。
青岚帝笑道:“我听双儿说,南风比你可是要小上那么一岁呢。”轩辕墨点头,眸中有不解,这跟小不小他一岁有什么关系?再小,也三十好几的人了,“你和双儿这么多年过去,容貌上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么南风的样貌自然也没什么变化。”
“父皇,你的意思是赞成他和小诺在一起?”
轩辕墨双眼大睁,问青岚帝。
青岚帝点头,“只要南风愿意娶小诺,我想双儿和我的想法一样,都是愿意支持他们在一起的。”轩辕墨摇头,“我不同意,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
“只要你能让小诺不喜欢南风,你想怎样,由着你便是。”
凌无双实在是拿轩辕墨没有法子,这人简直就是爱女如命得紧,她此刻甚是怀疑,他会像他说的那般,会给女儿挑个好夫婿么?
“我说的话,小诺不会听的。”轩辕墨叹口气,发愁起来,凌无双眸中含笑,勾起嘴角道:“这能怨谁?打她小时候,你就chong她得紧,生怕大声说句话,吓到她,现在好了,她mo着你的脾气,不管你是拉下脸,亦或是冷声斥责她两句,那鬼丫头压根就不当回事。我觉得,这么些年来,你蛮喜欢她装乖卖萌的,呵呵!”说着,凌无双捂嘴轻笑出声。
青岚帝这时道:“若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待庆州那边天气转暖,咱们回去便是。”凌无双笑看向青岚帝,美眸眨了眨,道:“父皇,我猜你是想那几个小鬼头了,才说等那边天气暖和,陪我们回去是不是?”青岚帝嘴角噙着暖笑,点点头,“兴许是人上了年纪,一到冬天,我就想着回冀州住段时间,可这一住就是好几个月,还真有些想他们几个了呢!”
“是得回去看看了。这一走就是一年多,倾凌心里肯定满是怨念。”
“那小子刚生下来那会,我就觉得他会是个了不得的孩子,没想到,还真让我说中了!”
“他是ting厉害的。”
凌无双笑着回了青岚帝一句。
近年来,随着轩辕倾凌年岁增长,看着他样貌酷似轩辕墨,xing情上却比轩辕墨还要酷冷,且处事的能力与手段亦不输于她和轩辕墨,她不禁会想,若是没有穿越到异世,以他的能力,她会不会对其另眼相看,直至两人最终走在一起?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如果。
既然如果不成立,她又何须去多想?
轩辕墨是个眼尖的,每当她盯着倾凌多注视那么一会,他便立马想着法子打发倾凌从她眼前离去。
说什么她要是再看儿子,他会吃醋,而且会吃很深的醋。
每每弄得她哭笑不得。
皑皑白雪的官道上,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嘴里的歌声已经消止,此刻,她对自己骑着的白色小毛驴道:“小白,你说哥哥发现我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呀?”不管小毛驴能不能听得懂,她继续道:“还有紫凝和甜湘两个小傻瓜,这会子在宫里,多半也急得团团转。唉!没法子,谁让她们俩看我太紧,而我又十分想念南风,所以,只有对不住她们了”
说着,白衣少女脸色忽然渐渐变得冰寒,但转瞬又勾起唇角,妖娆一笑,“小白,后面两个臭虫一直跟着咱们呢,你说,我要不要把他们解决掉?”
“大哥,那小娘们是比仙女还好看,可我总觉得她不是个好惹的,要不咱们别打她的主意了吧!”
“闭嘴,这到嘴的肥肉,我是不会放弃的。”被称呼为大哥的男子,睨了眼身边的同伴,“我就觉得奇怪了,先前遇到好的猎物时,你可是猴急猴急的,这回倒是瞻前顾后起来。”起初说话的男子嘴角噏动,望向前方五十米开外,骑在小毛驴背上的少女,“大哥,我就是感觉那女孩子不是咱们可以碰的,弄不好,咱们今个恐怕会丢掉xing命的!”
“咱哥俩混迹江湖多年,*无数,何时失手过?”那叫大哥的男子说的是洋洋自得,“她若是乖顺,咱们留她一条活命,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按先前的老规矩,结果了就是。”男子说到后面,手直接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小白,你听到没有,那俩臭虫不仅想要占我的便宜,还想着将我结果掉,你说我是不是得会会他们?”臭虫,不知伤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还*?哼,今个犯在本小姐手上,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再祸害女子!白衣少女拍了拍小毛驴的脑袋,小毛驴很是乖巧地停下不再前行。
“出来吧!”
白衣少女回头,看向身后五十米开外的一棵粗壮大树,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语声清淡地说了句。
“大哥,她好像是在给咱们说话呢!”
“是又怎么?被她发现,咱们光明正大现身就是,怕个什么劲!”那叫大哥的男子,率先自树后闪身走出,紧接着,他的同伴跟着现身在官道上。当他们真正看清楚白衣少女的容颜时,立时眼神变得呆愣,口水直流。
白衣少女见两人流露出的恶心样,差点一个没忍住,把午间在酒楼里吃的饭菜给吐出,但她还是忍住了心底的不适,把玩着xiong前垂下的一缕碎发,红唇轻启:“你们是*贼?”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白衣少女娇笑出声,“你们一路跟着我,是闹哪样?”小美人不但不怕他们哥俩,竟然还明知故问,看来,xing子定是辣的够呛,不过,这样的好菜,吃起来才有味道不是,“我们哥俩看上你了,本来打算玩玩就算了,但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就是娶你做我们哥俩的娘子,不知小美人可愿意?”
白衣少女佯装害羞,红着脸道:“可是,可是你们不是*贼么?身边定是不缺女子的。我,我要是跟着你们,等过阵子没了新鲜劲,岂不是要被你们冷落了!”说着,白衣少女双手掩面,哭出声来。
“小美人放心,咱们哥俩混迹江湖多年,做事向来稳当。”
“你们,你们不会将那些受你们欺负的女子,都,都杀了吧?”白衣少女美眸中泪花萦绕,手指两名臭虫,颤声问道。
“也不尽然。”
“大哥,既然你决定娶她给咱们做媳妇,还啰嗦这么多作甚,趁这会官道上没人,咱们还是立刻带她走当紧。”
臭虫,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虫,不仅祸害好人家的女儿,而且还事后取人xing命,真真是不把律法当回事!
白衣少女右手微微一振,骤时在她掌心出现数枚泛着寒光的银针,“为了那些被你们祸害惨死的女子,本小姐今个送你们一程!”她素手轻扬,美眸中哪还有一点泪花,绝美的容颜上,尽是冷然,“你想杀我们?”那被称为大哥的男子,有些不信地问白衣少女。
“废话!”
白衣少女怒视着他,启唇冷冷吐出一句。
“哈哈!就你,就你也想杀了我们哥俩?大爷我不妨告诉你,我们哥俩在江湖上可不仅仅是*贼。”
“哦?”白衣少女手中动作暂停,秀眉上挑,等着那被唤作大哥的男子嘴里要说的后话。
“江湖上最近出现的一对嗜血恶魔黑白双煞,也是我们哥俩,你觉得你个小姑娘能制得住我们么?”
白衣少女笑了,那笑容美到了极致,她唇角勾起,悠悠道:“对不起,黑白双煞,本小姐从来没听说过……”她尾音拉得老长,不等嘴里的音节止住,素手已经扬起,骤时就听到两声闷响,再无其他声音传出。
所谓的黑白双煞,临了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白,走,咱们过去将那两只臭虫的尸体处理下,免得吓坏路人。”
小毛驴很听话地驮着白衣少女,到了一黑一白两个尸体身边。
白衣少女自袖中掏出一精致小瓶,拧开瓶盖,朝地上两具尸体上各滴一滴无色液体,瞬间,两股青烟飘然升起,紧接着白白的官道上,没了那俩*贼的影子。
“小白,咱们可以继续赶路了!”白衣少女将手中的小瓶收好,轻轻抱着小驴的脖子,嘴里继续哼着歌谣,似乎是特别喜欢这小驴。
她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了几点雪花,衬着一身洁白的衣裙,显得似月中*凡尘的仙子一般,清丽绝尘。
这个时候的她,谁能看出其武功非凡,xing情多变,素手轻扬,便取掉两人xing命的酷冷女子?
“姑娘下手未免太狠了吧?”
咦,是与她说话吗?
白衣少女坐直身子,秀眉微蹙,听声音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子,说她下手狠,难道刚才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其看在眼中?白衣少女拍拍小毛驴的脑袋,停下不再前行,微微一笑:“小白,你听到有只蚊子在嗡嗡地乱叫吗?”小驴很配合地啊哦叫了声,“可是现在明明是大冬天呀,怎么会有蚊子呢?好讨厌,你家主人我最最讨厌蚊子叫了,听到它的声音,我就想一掌拍死它!”小毛驴再次配合它的主人啊哦叫了声,“黄毛丫头,你说谁是蚊子来着?”随着声音靠近,一身穿紫色锦衣,样貌极为好看的美少年,手持长剑,自空中缓缓飘落,出现在了白衣少女面前。
良久,紫衣少年只是盯着白衣少女看,却不开口说话。
白衣少女妖娆一笑,道:“帅锅,没见过美女呀?”真是个呆瓜,长得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傻的,上天真是作弄人啊!白衣少女抬眼望天,为紫衣少年默哀片刻,接着道:“你这么看着本小姐没什么用的,因为本小姐早已心有所属,所以啊,你还是还魂得好!”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如此自恋的。
他不过是看她眉眼间有几分熟悉罢了,竟自恋地以为他轩辕白喜欢上了她。
紫衣少年是永嘉帝和柯美岑的小儿子,亦是轩辕墨的胞弟,更是白衣少女凌一诺的小皇叔,奈何,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此时不知道彼此的底细罢了!
“姑娘很美么?本公子倒是不见得!”
轩辕白外表看似冰冷,内里则是不然,他一旦毒舌起来,没有人可以招架得住。
“本小姐不美,你瞧本小姐眼睛眨也不眨,难不成你是个傻得,连美丑都分不清楚?所以看着本小姐的花容月貌,想要好好分辨一回。”一诺双手抱xiong,给轩辕白投去一个白眼,“让开,本小姐还要赶路,可没闲没工夫与你个小毛孩在这磨牙。”
轩辕白眸光开始收缩:“你说谁是傻得?谁又是小毛孩?”
一诺随口道:“谁接我话,我就说谁啰!”
“这里人迹罕至,而且白雪茫茫,你若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又岂会单独出现在这里?我看你就是个恶贯满盈的恶女,才会对那俩江湖人出手那么狠。要不然,也不会在用银针射中那俩江湖人的致命穴位后,还要来个焚尸灭迹,以消灭罪证。你这般做,难道就不怕官府的人捉拿你么?”
“他们那是活该。”一诺抬眼看向轩辕白,淡淡地说了句。
轩辕白注视着她,沉声道:“跟我走。”
一诺讶然,睁大眼睛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咱们又不相识,我凭什么跟你走?”轩辕白上前一步,道:“我要捉你见官!”一诺鼻子微皱,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妩媚天真的笑容,“我看你真的病得不清。那被我杀死的俩江湖人,可是地地道道的*贼,他们不仅欺负好人家的女儿,而且还杀死过不少的人,我除去他们,可是在为民除害,你个糊涂虫没gao清楚状况,就乱说一气,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让你家大人再教教你什么叫江湖险恶,免得哪天被人卖了,或是杀了,还傻乎乎地不自知。”十足傻瓜一个,先不说她的身份,他能否动得了,就是这没弄清楚状况,就乱捉人见官的举动,都讨人厌得紧,真懒得理他了!“快些让开,本小姐要赶路,你若是再拦着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轩辕白脸色一沉:“随我去见官!”
“不去,他们该死。”
“他们即便该死,也得由官府定罪,由不得你出手乱杀人。”
“哼,他们想要占我便宜,而且还要两人一起娶我做妻,他们这般侮辱于我,我难道不该杀了他们么?”轩辕白不答,只是双眼盯着一诺不放,“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就让小白往你身上撞了!”
轩辕白脸上一红:“你叫谁小白,我与你很熟么?”
听他说出口的话,一诺立时捧腹大笑不止,良久,她的笑声才慢慢止住,手指着轩辕白,嘴角抽搐道:“你,你也叫小白,没gao错吧?”轩辕白狠狠瞪她一眼,抿唇没有说话,“呵呵,告诉你,我刚才可没叫你,我叫的是我的小驴,它跟着我有好些天了,你瞧,它是不是浑身长得雪白,所以啊,我就唤它小白了。”这是闹哪样?她咋就和这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说这么多呢?一诺心里一阵腹诽,在小驴头上拍了拍,“小白,咱们继续赶路。”
她说的话,轩辕白并没有多加理会,目光却变得更加犀利:“你不能走!”
一诺脸色骤时一冷,道:“你有完没完啊?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别再缠着我。”烦人死了,难不成他真的是看上了她?
他是长得好看,可与她的南风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再说,他现在的样子,未免太嫩了些,她才不喜欢小毛孩呢!
想起南风,一诺的心情就变得沮丧起来。通过近乎七、八年的刻苦学习,她琴棋书画,样样精湛,与天才哥哥几乎不相上下;武功,医术,她也是大有所成。因此,十三岁后,不管母皇允不允,她都有溜出过宫,而且每次都得逞。
奈何,当她以少女之姿出现在南风面前时,那人竟然还把她当做小孩子看,一口一个小诺,一口一个舅舅,就是不把她视作女子来对待。
暗着,明着,她都有在他面前表露过心迹。
却被其一次次地当做小孩子的玩笑话,置之不理。
这么一来,她很伤心,便在及笄后,没再溜出宫找他。
可是,人虽在宫里,她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他,父皇和母皇在她和哥哥十五岁生辰那日,天不亮离开皇宫,过他们的潇洒日子而去,留下诏书让哥哥继位,还让她帮着哥哥一起处理政事。
天才一般的哥哥,哪里用得着她帮忙。
硬是按捺着xing子,过了近乎一年多时间,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决定再去星月宫找南风。
她决定了,决定这次出宫,一定要拿下南风这座大山。
如果他不接受她,那么她就,就一辈子不见他了!
轩辕白朝一诺脸上扫了一眼,道:“我没缠着你,我只是想要你随我见官,只要官府说你没罪,你自然可以走的。”一诺笑道:“你是不是初入江湖啊?真是幼稚的要死!”跟他走,跟他走,她有病才会跟他走,“呆头鹅,就当我求你了,你快些让开,我真的要赶路了!呆头鹅,呆头鹅,你……”说着,一诺忍不住抱起小驴笑了起来,呆头鹅,他真的好像呆头鹅哦!
笑够了,一诺骑着毛驴从轩辕白身旁绕过。
晃晃悠悠地朝前路继续行进。
而轩辕白提着剑,紧跟在她身后。
寒风阵阵,将地上的碎雪卷起,一诺俯身抱着小驴的头,道:“小白,其实大白就是有些傻乎乎的,本身人还不错。要不,我就认大白做弟|弟吧,反正这些年,爹和娘也不给我生个弟|弟,总是被哥哥看管,我觉得都快烦死了,你说我的想法好不好呀?”小驴啊哦一声,紧接着,一诺呵呵笑着又道:“正好这一路上有大白保护咱们,免得我再动手除去些腌臜之徒,被他又说成是个心狠手辣的恶女。唉!想我这么聪明伶俐,温婉贤淑的女孩子,怎么就会被他说成是恶女呢?看来他不仅傻,而且眼睛还有问题。”
她自言自语说了好大一会,都未听见轩辕白说话,止住笑声,她缓缓坐直身子,扭头看向轩辕白。
瞬息,她整个人变得沉静起来,宛若雪中精灵。
她清澈的眸子直视着轩辕白,轻声道:“要跟着我,就得做我的小弟,而且得一路上保护我。否则,我会让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掉。”她的话音不高,却含着无比的自信,仿若只要轩辕白说一个不字,会立刻从她眼前消失不见似得。
然而,轩辕白提着剑,顿住脚,与她目光对视,却默声不语。
眸中冷冷光芒流动,连那漫天落雪都不得不退避他的寒芒。一诺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道:“你不出声,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哦!”说着,她回转过头,吩咐小驴继续前行。
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歇息,应该没什么问题。
南风,再有三天时间不到,我就可以再次见到你了,你会高兴我的到来么?
望着鸣翠山所在的方向,一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唯有惆怅留在她清丽出尘的脸上。
就这样,轩辕白将他要去庆州的事,忘到了脑后,连着三天跟在一诺身后。
鸣翠山上,白雪皑皑,一诺仰起头,站在山脚,看着一座座雪峰,眸里激动之色,不由蕴染而出。但转瞬,她收敛情绪,目光落在轩辕白身上,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意:“我要上山,你还要跟着么?“轩辕白不吭声,一双清冷的眸子,只是那么定定地注视着他。
“唉,你好无趣知道不?就跟我哥哥一般无趣,他每天不是板着个脸,就是皱着个眉头,好像谁欠了他千、八百两银子似得。还是我爹爹好,他每次只要看到我娘和我,就会笑得跟朵花似得,别提有多好看了。”一诺滔滔不绝地说着,“说起来,我总觉得你有几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你说,咱们是不是见过面?”
轩辕白依旧不吭声。
“我若是猜的没错,你肯定是在哪里见过我,从此对我情根深种,四处打听我的下落,然后就在前几天与我来个偶遇,赖上我不走了。”一诺边说,边不时地点头,觉得自己说的肯定没错。
“跟我娘和嫂嫂比起来,你的样貌只能说可以看过眼罢了!”轩辕白白了一眼一诺,冷不丁地启唇吐出这么一句来,“喂,我还以为你是间歇性的哑巴呢,原来你不是啊!”轩辕白冷声道:“聒噪!”
一诺当即跳脚,走近轩辕白,抬手在他xiong口使劲戳:“谁聒噪了,谁聒噪了?”
“谁接话,我就说谁啰!”轩辕白好看的脸上,表情渐渐变得舒缓,他耸了耸肩,眸光看向了别处。一诺哼唧一声,牵起小驴,朝山道上慢慢地走着,“一个男子竟学人女孩子说话,也不嫌臊得慌!”
轩辕白跟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
他又没说错。长得是比一般女子好看些,但是与他娘,还有他娘口中说过的那个绝世嫂嫂相比,她就是没有她们好看。
话又多,三天来,就没见她闭过嘴。
她不聒噪,难不成是他轩辕白聒噪?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时辰,一诺牵着小白沿着山道行至半山腰上,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前方就是星月宫设的迷阵了,小白肯定是进不去,而她身后跟着的紫衣男子,亦是不可能进去,抬眼望了望渐渐暗下的天色,一诺停住脚,对轩辕白道:“今晚怕是要露宿这半山腰了,我好话说到前面,你若果武功修为不高,不想晚上在山里冻死,就下山该干嘛干嘛去。”以她的武功修为,在这森冷,飘雪的山中过上*,都够呛。
更何况对个功夫一般般的毛头小子而言。
一诺伸出手指,轻轻逗弄着小驴的耳朵,等着轩辕白说话。
“不用你替我cao心。”
轩辕白淡淡道。
一诺挑起秀眉,轻轻瞥了他一眼,眨眼道:“我才不会为你cao心呢,我就是怕某个不自量力的小子明早冻死在山上,传出去,影响到我大好的名声,才多说一句罢了。”臭小子,这真是不把她送进官府,誓不休么?
若真是这样,那他就一辈子跟在她身后转悠吧!
轻轻抱了抱小驴,一诺脸上又呈现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笑容,她轻轻地扯了扯缰绳,道:“小白小白,今晚可能要让你跟着受冻了。”一诺这时有些后悔,如果她明早进入迷阵,去了星月宫,小白岂不是要在这山上给冻死了?
倏地,她脑袋中闪过一道灵光,小白会没事的,有呆头鹅在,他应该在久等不到她出现后,会牵着小白下山的。可是,明一早,就要与小白分开,或许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上面,一诺的心又变得有些不舍起来,她抱住小白的脑袋,在其耳边低喃道:“小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要你,而是,而是我实在很想很想南风,才会和你不得不分开的。那个迷阵你是进不去的,要不然,我定会带着你一起进入星月宫中。”
月华如水,寒光腾照,小驴窝在地上,一诺紧挨着它坐在杂草上。轩辕白找回一捆柴火,掏出火折子点燃,立时周围变得暖和起来。
他们这会子处在山腰上一大石背风面,有着篝火取暖,说来也不是太过于冷寒。
没多久,一诺靠在小驴软软的身上,进入睡眠之中。
轩辕白静静地坐在火堆边,每隔片刻,往火堆中加点柴火,好不让燃气的火苗中途灭掉。听到耳边缓缓有均匀的呼吸声传入,他抬起头,朝一诺看了过去。月色下的她,好美,是那种如莲般的美。是怎样的人家,才会养出她这般“刁钻”的女儿?
她刁钻么?
要是不刁钻,又怎会不时地占他便宜?
弟|弟,她比他大么?
以他看,他是她的兄长还差不多。
爹和娘都说哥哥和嫂子是天人一般的人儿,那他们的孩子倾凌和一诺定也长得不差。
保护他们,爹和娘让他到庆州找哥哥,嫂嫂,并让他以后留在哥哥,嫂嫂身边,保护倾凌和一诺两个。
年岁上,他虽比他们小那么一点。
但,辈分上,他是长辈,他们是晚辈,是他的侄子,侄女。保护他们,他这个叔叔当仁不让。
哥哥打小受的苦,爹和娘对他详尽地叙说过。
说他们对不起哥哥,让哥哥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听完有关哥哥的故事,他真恨不得早出生些年,好帮助哥哥去对付那些欺辱他的坏人。
好在有嫂嫂,是她在哥哥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保护哥哥不被坏人再欺负。
嫂嫂,娘说你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说你不仅相貌绝美,且心思玲珑剔透,若没有你从中劝解哥哥,爹和娘恐怕最终没法走在一起。
谢谢你,我替爹娘,真心的谢谢你!
“刁钻的丫头,你是长得好看,但我相信我的小诺比你长得还要好看。我们家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娘虽是一头白发,但这却不影响她绝美的样貌,还有嫂嫂,她可是这天下的女皇,是才华横溢,有神女之名的奇女子,而她的美貌,天下人无一不知晓。我哥哥更是俊美如神祗,小诺是他们的孩子,自会生得宛若瑶|池仙子一般空灵出尘。若是有机会见到他们,我想,你定会自惭形秽的!”轩辕白注视着一诺的睡眼,无声低语。
一诺睡的很香甜,她似是正在做着个美梦,嘴角隐隐泛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南风,南风……”
她不知轩辕白此刻正望着她痴痴地发呆,更不知轩辕白就是她从未见过面,却听老娘提过无数遍的小皇叔。
更更不知她的小皇叔说她长得没有她自个好看,还连带着说她是个刁钻的女孩子。
缓缓将目光由一诺身上收回,轩辕白继续往火堆里添加起柴火来。月光如水,垂照在他一袭紫衣上,现出一层冷幽的光华,他样貌长得与轩辕墨有五六分相像,但五官却比其稍显硬朗了些,虽不似他哥哥那般妖孽绝世,却也不失为美男子一个。
永嘉帝和柯美岑自从外出云游,十多年来,只是与轩辕墨书信往来,不曾回来过。
至于他们心中是作何想的,想来是永嘉帝觉得自己亏欠柯美岑太多,想着与其多度过些两人得之不易的美好岁月。
对于他的这一做法,轩辕墨没有抱怨过。
他知晓柯美岑受的苦,知晓柯美岑有多么深爱永嘉帝,否则,就不会那般轻易地原谅永嘉帝当年的所作所为。
只要她能快乐,能幸福,身为儿子,他唯有祝福,没什么可说的。
世间之人,每人都有自己这样,或那样的烦恼。
南风近几年真是拿一诺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倾凌和一诺五岁那年,他因为要去庆州巡视门下产业,才顺便进宫去看了看凌无双母子三人。那次进宫,从凌无双嘴里确认了他心底一直以来的猜测,并且对他自己的感情做了个交代,他便没有再出现在凌无双一家人面前。
他对凌无双的爱慕,随着岁月推移,并没有忘却。这样的他,若是见到那心心念念,无时无刻都记挂在心坎上的人儿,指定会让他空落落的心,变得更为苦涩,吃痛。
所以,他每日用繁忙打发着时间,从而不让自己多想其他。
却没想到当年小丫头说的童言童语,竟不似作假。
小丫头喜欢他,且一喜欢就是多年,起初他只觉得有些好笑。他是她的舅舅呀,年岁上要比她大了一轮多,她怎么就能喜欢上他?
看到出落成花儿一样的小丫头站到他面前那刻,他当时整个人完全怔住了。
好像,她好像双儿,好像少女时的双儿,她们的样貌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南风,我漂亮吗?”
“南风,我喜欢你!”
“南风,你再等我两年,我就嫁给你!“
“南风,你不是我舅舅,你是南风,是一诺喜欢的南风。”
……
“南风,我及笄了,你找我爹爹和娘去提亲吧!”
“我不会放弃的,我永远不会放弃,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
小丫头及笄那年是流着泪离开星月宫的,到现在已过去一年多,她没再来星月宫找过他。
伤她,他也不愿!但,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他是她的舅舅。
他心里喜欢的人,是生她的那个奇女子。
南风下榻,披上衣衫,站在窗前望着皎洁清凉的月色,低喃道:“双儿,我是疼惜小诺的,这一年多没见她,也不知她心里想开了没有?”
(cqs!)
291:相思成痴君可知
一诺偷溜出皇宫那日,是傍晚时分。
夕阳残照,落雪无声。
斑驳的日影之中,一身穿墨色锦衣的少年,踏着落雪,脚步匆匆走在通往瑶华宫的宫道上。
淡淡的龙涎香,自他临风轻舞的衣袂中散发而出,风神潇洒,宛若天界仙|人。三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个个神色严肃,紧跟在他身后。
“皇上,公主不会有事的。”
三个少年公子中的一人嘴角噏动,终还是出言安慰了墨衫少年一句。
墨衫少年没有说话,仅是轻轻点了点头,脚下步子依旧匆匆朝瑶华宫走着。他不是别人,正是长大后的轩辕倾凌,是现在凌国的一国之主苍帝。
行至瑶华宫,一众宫侍,及打小在一诺身边照顾的蕙娘,齐跪地与轩辕倾凌见礼,“都起来吧。”轩辕倾凌摆摆手,抬眼在瑶华宫内打量了遍。这时,两个样貌娇俏的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走进瑶华宫,朝轩辕倾凌敛衽一礼,道:“紫凝(甜湘)见过皇上!”
“嗯。”轩辕倾凌颔首,抬手着她们免礼,道:“宫里面没找到公主吗?”紫凝和甜湘摇头,“公主大约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可知晓?”轩辕倾凌问紫凝和甜湘二人。
紫凝是焰和雪影生下的长女,xing情上与雪影有几分相似,甜湘是寒和花影的女儿,两人听到轩辕倾凌的问话,相互看对方一眼,由性子沉稳的紫凝上前一步,对轩辕倾凌禀道:“回皇上,公主三天前说她要仔细研习医术,不让咱们任何人去打扰她。还说,她若是饿了,自会通传宫婢伺候用膳……”紫凝和甜湘五岁便进宫跟在一诺身边陪读,因此,她们三人对彼此的脾xing都mo得一清二楚。
一诺出口之语,向来说一不二。
她本就对医术极为着迷,说要闭关研习,哪个还敢去打扰她。
直至三日后,紫凝和甜湘,以及蕙娘都觉得有些不对的情况下,才想着法子将她呆的研习医术的药方门打开,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骤时令她们的心高高提起。
待发现书桌上留着的纸条时,三人心里同时舒口气。
谁知她们被她们古灵精怪的公主给骗了。一诺留给蕙娘她们的纸条上写着,说她人就在宫里,三日后自会回到瑶华宫,千万别大惊小怪,去惊扰皇上禀报她不见的事。对于她字条上留下的话,蕙娘,紫凝,甜湘当时没有多想。
毕竟她们的公主可是自上次溜出宫回来后,就再也没提过出宫的话,每天除了学习课业,修习武功,就是研习医术。她们想着,或许她们的公主是因为遇到医术上什么事,需要在宫里四处走动走动,好静下心加以解决。
晃眼距离她们发现纸条,又一个三日过去,却始终没见一诺出现,她们这才不得不着宫侍到御书房给轩辕倾凌去通禀。
“你是说公主她有可能六日前就已经不再宫中了?”轩辕倾凌看着手里一诺留下的纸条,再将紫凝禀于他的话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问道。
紫凝点头:“是。”
轩辕倾凌没再出声,他走至瑶华宫外,遥望远处鸣翠山所在的方向,剑眉微微锁在一起。
跟着他走出瑶华宫的诸人,恭谨侍立在他身后,全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仿佛怕他们一个轻微的举动,会亵渎到此刻宛如神明一般的轩辕倾凌。
“蕙娘,你和紫凝,还有甜湘收拾收拾,去星月宫服侍在公主左右吧!”
良久,轩辕倾凌薄唇轻启,与蕙娘吩咐了句。他完美无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但他那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眸子中,却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定定地注视着鸣翠山的方向。
南风,得到小诺倾心相许,你何其有幸?倘若再不知珍惜,我定不饶你!
轩辕倾凌眸中视线渐渐变得锋利。
他知晓南风心底喜欢的人是凌无双,可是事实在这摆着,无论是他,亦或是南风,都是那个出局的人,既如此,为何不珍惜眼前垂手可得的幸福?
“皇上,要不属下和钧平,钧安现在便出宫,沿途保护公主周全。”
出言与轩辕倾凌说话的是殇的长子,相貌极为俊朗。
轩辕倾凌摆摆手,道:“不用,以她的能耐,不会出什么事。”小丫头武功修为极高,且用毒之术比医术还要精湛,她欺负别人还差不多,想在她手上讨得便宜,怕是一星半点的可能都没有,因此她的安全,他完全不用担心。
而他担心的则是,她会再次被南风的无动于衷所伤。希望这一年多没见,南风能理顺他心里的感情,对小丫头生出那么一丝情愫。
如此一来,也对得起小丫头为他付出的一颗真心了。
但是,感情的事,谁有能说得准?
抬手捏了捏眉心,轩辕擎转身,对三位锦衣少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出宫回府去吧。(..tw无弹窗广告)”说完,他提步直接朝御书房方向走去。
鸣翠山上,雪花依旧片片飘落,晨阳初起,一诺睁开朦胧睡眼,起身伸了个懒腰,见轩辕白身上落满雪花,背对着她,望向远处初升的旭日,走上前道:“大白,你昨晚没睡么?”轩辕白转身,看了她一眼。一诺立时觉得他的目光通透无比,一瞬之间,仿若能看到她心里面,使得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近乎被洞悉的一清二楚。
轩辕白收回目光,缓缓道:“我刚醒没多久。告诉我,你到这山上来做什么?”说着,他话语一顿,片刻后,方才接着道:“你是星月宫的弟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中竟有一丝讶然。
一诺一时无语。
“你真的是星月宫中的弟子。”
轩辕白目中讶然之色消散,言语肯定地道。
一诺脸上浮出一抹微微的浅笑,似乎默认了轩辕白说的话,“小白从此就跟着你了。”轩辕白瞥向她手中牵着的小驴,道:“它跟着我?怎么,你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回星月宫,不打算随我去见官了?”一诺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抬手在小驴头上轻轻抚mo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她要走,小驴啊哦地连连发出叫声,用头蹭着她的手,不愿她丢下它离开。
“你若是能抓住我,我便与你去见官!”说着,她人已飘至数米之外,“你是追不上我的,若是不想在山上冻死,就牵着小白下山去吧!”脚尖轻点,瞬间,白色纤细的身影,便消失不见。轩辕白怎会放她就此离开,体内真气运转,腾空追向她,却连她的影子都没寻见。
迷阵?
她是进入星月宫设的迷阵中了吗?
江湖中人,没有几个知晓星月宫具体位置所在,就算知晓的人,也破不了星月宫对外设的迷阵,只能在半山腰来回打转。
看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星月宫设的迷阵外围。
没想到小丫头不仅刁钻,且狡诈的不行。
轩辕白皱了皱眉,牵起小驴的缰绳,哼唧道:“总有一天,我会再遇见你的主子,到那时,我定会擒住她,并送她去官府。”小驴啊哦叫了声,似是在嘲笑轩辕白说的话,“你是在低估我的能力么?”
小驴又啊哦一叫。
低估?明明武功不济,用得着它低估么?
轩辕白摇摇头,自语道:“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作甚,你又听不懂。”
一诺进入迷阵,运着轻功很快飘至星月宫内,她一年多前,来这里数次,因此星月宫中的弟子,多是认识她的,并唤她小主子。听到有人和她问礼,她尽是唇角含笑点点头,脚下步子欢快,走向星月宫后殿的温泉池边。
他多半是在那里的。
怀着对美好爱情的憧憬,一诺绝美的脸上,一会高兴,一会惆怅,怕自己的出现,会从南风脸上看不出丝毫欢喜。
她走至后殿大门口,犹豫了片刻,终迈出步子,向水雾升腾,帷幔飘飞的温泉边走去。清雅怡人的冷梅香,伴着料峭的山风,弥漫的到处都是。目光透过水雾,她在梅花树下找寻着那抹白色出尘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他不在。
大清早的,他能去哪里?
好看的睫毛蒲扇了两下,一诺在温泉边的亭子中坐了下来。
淡紫色的帷幔在风中摇曳,使得她的心绪越发变得有些惆怅。
忽然,隐约有箫音传入她耳里。
是他,是他吹奏的曲子。
她熟悉这首曲子,每当他有心事时,都会吹奏这首柔和,清越,又有些惆怅的曲子。
那每个自他唇中吹奏出的音符,像清风明月,小溪清泉一般好听。
整个鸣翠山好似都被他曲子中的宁静,祥和所笼罩。
起身,运起轻功,她腾空而起的白色倩影,宛若飘渺的轻烟一般轻灵空无,渐渐没了踪影。
距离星月宫不远处的一座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峰顶上。
“琴心,我怎么觉得你近一年来好像变得不似你了?”琴韵朝远处一抹颀长的白影看了眼,然后转向身旁的琴心问道。说来也真是奇怪,原来的琴心是一颗心全在宫主身上放着,说是要尽力压制自己的感情不被宫主发觉,但背地里,她望向宫主的眼神,却是一天比一天痴缠。
但,一年多前的一天,因患场大病由昏睡中醒转的琴心,看向她的眼神变得陌生起来,就是对她爱之甚深的宫主,她眸子里也没有了往日的深情。
好似一切在她眼中都是陌生的,是不存在的。
问她,她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着可能是大病初愈,脑中思绪发生混乱,过段时间自会好,琴心都这么说了,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琴心却一点起色都没有。
不,她好像对一件事很上心。
无双宫主,琴心这一年多里,最为关心的就是无双宫主的事,每当听到有弟子提起无双宫主,琴心都会追她问个不停。
真是奇怪得紧。
琴心垂眸,眼中快速划过一抹厉色,道:“我不是我,难道还是别人不成?”琴韵被琴心这么一甩脸子,心下骤时变得不悦,“我还不是关心你么,瞧你与我说话的语气!”琴心抬眼看向她,声音清冷道:“你关心我,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我倒是觉得你处处在怀疑我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就是觉得你,觉得你对宫主好像,好像没以前那般迷恋了,才会觉得奇怪,就随口问你句,至于你生这么大的气么!”琴韵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解释道。
琴心冷哼一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与我说过,宫主让咱们别对他生出心思,怎么,难不成你希望看到我被宫主赶离星月宫?”
“你,你误会我了。我就是,就是……”
被琴心这一通质问,琴韵顿时不知再说什么好,“我的事,你以后少过问,我知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琴心冷冷丢出一句,清冷的眸子,望向了远处那抹白影。
无双宫主,凌无双,她们是一个人么?
发生在凌国前女皇,星月宫前宫主凌无双身上的每一件事,都足矣说明这个凌无双,与她心里那个凌无双是同一个人。
呵呵!真是冤家路窄啊!
琴心眸中狠色加深。
碧蓝穹顶,广袤无垠,却是如此之近,仿若一伸手就可以触到。晨阳显得格外巨大浑圆,沉沉地缀在空中,将天幕照得愈来愈通亮。
白雪映衬,让其散发出的光泽,显得极为刺目。
南风站在峰顶,长身而立,吹奏着竹箫。
身上衣衫猎猎当风,竟似比这落雪还要洁白。
昨夜,他在窗前近乎站了*,不知为何,他的心就是平静不下来。是在担心她么?担心那个一心要嫁给他的小丫头么?
见天色微亮,他便步出星月宫,飘至这座峰顶,放眼看这被白雪覆盖的茫茫天地,好让心绪变得平静下来。
一诺自空中缓缓飘落在琴心,琴韵身旁。
“小主子……”琴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捂住嘴,双眼大睁,一诺嘴角牵起一抹暖笑,朝她点点头,慢慢地走向那抹孤寂的白影。
小主子?
琴心自一诺惊人的美貌中回过神,不解地看向琴韵,“她是小主子?”
琴韵点头。
“宫主不是没娶夫人么,怎会有孩子?”琴心将一诺当成了南风的孩子,问琴韵。
“小主子是无双宫主的女儿,是咱们凌国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琴韵放下手,脸上溢满了温暖的笑容,“她和无双宫主长得可真像,不过,气息上还是比无双宫主稍微弱了些。但这没有什么,毕竟小主子年纪还小。”
凌无双的女儿,刚刚那个貌若仙子一般的女子,是凌无双的女儿?
琴心隐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握在一起。
“小主子可真够痴心的,打小就喜欢宫主,奈何咱们宫主却一直将她视作孩子在看待。唉!我本以为一年多前,小主子哭着离开星月宫后,就不会再回到这里来。没想到她还是回到了宫主身边,她的痴心真的让我好感动,就是不知宫主心里……”
从琴韵断断续续说出的话中,琴心得知到不少她要的信息。
那就是凌无双的女儿喜欢宫主南风,而南风心里却只将那小姑娘视孩子一般看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小姑娘注定要伤心一辈子了。
如此一来,她不妨在他们中间使把力,将凌无双的女儿伤得更狠些!琴心恶毒地想着,“宫主心里难道还没有忘记无双宫主么?”她眼底闪过一抹算计,轻声问琴韵。
琴韵望着一诺走向南风的背影,低声道:“这么多年过去,宫主怎么想的,我怎会知道。”
“无双宫主真是好命,有宛若神祗一般的墨皇喜欢她,还有咱们清逸出尘,宛若月华般的宫主喜欢,真真是这天底下最为幸福的女子!”琴心说这话,语声听似柔和,且满是对凌无双的羡慕;实则,她字里行间,却暗含着莫名的恨意。那恨意直指凌无双。
随着身后轻浅,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南风身形一震,箫音戛然而止。
他眸中蕴染出的光芒,有着淡淡的喜意,却又被他很快隐没在眼底。
他转身,清透的目光,看向正走进他的小丫头。
料峭的山风,吹起他,她身上的白色衣衫,宛若在天边盛开了两朵高洁的白莲。“南风……”一诺顿住脚,轻启红唇,无声唤道。她又来了,又一次来星月宫找他了,他还会拒绝她的爱么?
一个淡淡的微笑浮现在她眼中,宛若春风花开一潭冰水,她双目中的光华涟漪而开,渐渐的宛若浩瀚天幕一般,无边无际,又带着不可抗拒的魅惑。南风的目光似乎被她深深地吸引了过去,再也挪转不了。
两人仅隔着三步不到的距离,相互凝望。
似两座不动的峰峦,注视着彼此很久很久……
万物仿佛都在这无尽的对望中,覆灭,重生,再覆灭,再重生,度过了无尽的岁月。
感受到心底微泛起涟漪,南风立时心慌,忙将视线转向他处片刻,这才表情淡然,嘴角溢出一抹轻淡的浅笑,看向一诺道:“你来这里,你爹娘和哥哥知道么?”他的问话,使得一诺脸上的笑容,眸里的柔情,逐渐变得黯淡。
他对她,真就没有动过一丝男女之情么?
他把她,还当做晚辈,当做孩子在看待?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不能哭,小诺,你是坚强的,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掉眼泪。这次来找他,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拿下他的么,那么前路再坎坷崎岖,也要坚持下去!
若真到了被他直言拒绝那天,她再,再……,不,就算真的有天真被他直言拒绝,她也不要哭!
收回思绪,一诺笑了,她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尤为璀璨明丽。
“他们当然不知道啦!”她蹦跳着上前,挽住南风的胳膊,“爹带着娘在一年多前就悄悄地离开皇宫去玩了,留下我和哥哥在宫里。这次啊,我趁哥哥忙于朝政,骗蕙娘,紫凝她们,说我要好好地研习医术,让她们别打扰我,然后就偷偷地换上小太监的衣服,溜出了皇宫。”
南风笑得一脸无奈,道:“你呀,淘气的xing子,可是一点都没改。”说着,他抬起手,欲向先前一般轻弹一诺的额头,却在手抬起的瞬间,又放了下来,“等会给你爹娘和哥哥写封信,省得他们为你担心。”一诺欢快笑出声,“不用啦,他们肯定知道我到星月宫来了。”
“那也得给他们写封信报个平安,否则,我立刻着人送你下山回庆州。”南风佯装生气道。
一诺小嘴一撅,苦巴着脸道:“你别生气好不好?等会我就写信,你用飞鸽传给他们就是。”她喜欢看他笑的样子,所以,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会听。
峰峦无语,一高一矮两抹白影紧挨在一起站着,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不时自嘴里发出,回荡在峰顶上空,久久不息。
琴心和琴韵,看着远处,目光近乎痴迷。
“宫主和小主子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琴韵发自心底赞了句,“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琴心目光收回,言语极是肯定地说道。
“你不喜欢小主子?”琴韵隐约从琴心说出的话中,觉察出些许敌意,不由问其一句,琴心脸色一变,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喜欢小主子了?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宫主喜欢无双宫主,而无双宫主又是小主子的娘,这么复杂的关系在他们面前摆着,宫主能喜欢上小主子才怪!”
琴韵蹙眉,叹了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小主子对宫主的心思,咱们星月宫中的弟子知道的不少,都很佩服她的勇气,并且被她多年来对主子一成不变的爱恋,深深地感动。如果宫主真的一直不接受小主子,那么对小主子而言,就太不公平了!”
“公平?世上有公平可言么?”
琴心望向远方天际,神色迷离,低语了句。
你是否也在这里?
在么?
你的她在这里呢,你说,我是不是该找她讨回一切?
若不是她,你就不会不接受我;若不是她,我便不会绝望的做出傻事,从而,从而……,泪水一滴一滴地自琴心眼角滑落,“琴心,你怎么哭了?”看到琴心这个样子,琴韵眼里露出满满地关心,“我,我没事,刚才只是被风迷了眼。”抬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琴心脸上的表情,平淡自然,没有一丝多余的起伏变化。
“哦。”琴韵搓了搓手,道:“这几天一直飘雪,风也不小,真是够冷的。”
琴心没有吱声应她,而是看着南风揽住一诺腾空而起,向星月宫飘去,“宫主和小主子回星月宫了,咱们也回吧!”说着,她伸手拽了拽琴韵的衣袖。
回到星月宫,一诺很快写了两封信,递到南风手里,“给你。”南风掀起唇角,轻浅一笑,道:“以后万不可再偷溜出宫,知道么?”
“我那么长时间没见你,你,你也不去宫里找我,那我只好偷偷地溜出宫找你了。”一诺坐在椅上,垂眸对着手指,结结巴巴地说道。
“星月宫中事务繁忙,这你是知道的。”
南风将信件在信鸽腿上绑好,推开窗户,两只可爱的白色鸽子,很快飞向了天际。一诺起身,伸出双臂,从背后抱住南风,头贴在他背上,喃喃道:“南风,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好么?”南风怔住,动也不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一般,“小诺,我是你舅舅,你若是再说这些没边际的话,往后就别再来星月宫了。”良久,南风掰开一诺的手,转身,语声清淡地对其说了句。
“舅舅,你不是我的舅舅。五岁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不是我的舅舅,你是南风,是小诺喜欢的南风!”
南风牵一诺的手在椅上坐下,轻叹口气,道:“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等你遇到真正对你好的人,能让你心动的人,那时,你就会知道你对我的喜欢,仅是一个孩子对长辈的喜欢!再说,我是你舅舅,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会因你一句话,说不是就不是呢?”
一诺明亮的眼睛轻轻眨动了下,很是认真地看向南风,“你别把我当做小孩子,我现在可是快十七岁了,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我喜欢你,不是对长辈的喜欢,而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那种喜欢。见不到你,我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其实,她喜欢他,作为过来人,他完全能感知到,但他不能,也不可以接受她这份感情!南风望向窗外渐渐停止飘落的飞雪,道:“你还小,过个一两年,会遇到好的男子喜欢你的。”
“我说了我不小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像我的年纪,好多女孩子都已经做了娘,可我,可我就是要一心嫁给你,才没有让爹爹和娘为我张罗婚事。我今天把话放你这,这一辈子,要是不嫁给你,我就做老姑娘。”说着,她轻笑出声,“你喜欢我娘,我很早就知道了!不过,我有信心取代我娘在你心里的位置。”不等南风张嘴说话,她人已从椅上起身,娇笑着跑出了南风的屋子。
南风的脸,此刻一会红,一会白,不停地变换着。他喜欢双儿,小丫头知道了,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哪个告诉她的?
双儿知道么?她是否知道小丫头这般执着地要嫁给他?
如果她知道,心里会怎样想他?
还有那人……
那人定是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乱来,这一点,他完全不用质疑。
秘密被人戳穿的感觉,真的是很糟糕,而且是被一个小丫头戳穿,南风在椅上再也坐不下去。
他起身自打开的窗户飘出,落在温泉附近的梅花林中,站在夭红的花树下,任花雨飘落,打在他肩头。
“南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一诺咯咯地笑着从一棵梅花树下蹦跳出,“哇,你的脸好红啊!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还在想着我说的话?哎呀呀,你喜欢我娘,又没有什么错,至于难为情这样么?”她是从他注视她的眼睛中,慢慢发觉他看着她,从而看另一个人的影子。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亲老娘。
他没能和老娘在一起,一则怪老天给老娘身边送了个俊美,强大无比的爹爹,另一则就要怪他自个和老娘有缘无分了。否则,他比爹爹先认识老娘,且陪在老娘身边多年,怎么就没赢得老娘的芳心呢?
难道老天是把他给她留着?
想到这里,一诺嘴里又发出欢快的笑声。
南风俊脸涨红,干咳数声,抬眼看向她,眸色认真道:“小诺,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心里喜欢的人是你娘,所以,还是别再瞎闹腾了!”话说明白也好,免得小丫头越陷越深,终了被他所伤。
“我没有瞎闹腾。我娘已经有了我爹爹,这一辈子你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因此,老天才会把我派到你身边,让我替我娘喜欢你……,不管你说什么,也别想让我放弃喜欢你!”一诺笑呵呵地说着,她不会放弃的,她有信心让他喜欢上她,从而忘掉她亲亲老娘。
南风踩着地上的积雪,走在花雨下,幽幽道:“这一辈子,我是不会娶妻的。”
“啊?你说什么?”一诺追上他,道:“你说你不会娶妻,难不成你要当和尚呀?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做姑子去,看你到时怎么像我爹爹和娘交代!”若是他真一辈子不娶,那她就一辈子不嫁。
她还就不信了,爹爹和老娘会不管她,看着他们的亲亲女儿真做姑子不成。
到那时,南风肯定得娶了她做妻子。
南风顿住脚,道:“胡闹!”
“我没胡闹,我说的是真的!”一诺咬唇,委屈地看向南风,“你一会说我瞎闹腾,一会又说我胡闹,可我之所以这样,全都因为我喜欢你!”说着,她脸上的委屈更甚,“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南风仰头看着漫天花雨,淡淡道:“我说过,你对我的喜欢,仅是对长辈的喜欢。”一诺气得牙一咬,上前直接在南风小腿上踢了一脚,然后边跑边道:“木头,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什么长辈!”
(cqs!)
292:昔年抉择无言悔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慢慢地不再飘落。
庆州城东南方向,居住着的人家,非富即贵。
段家在大齐原是世家大族,三国归一后,随大流,段氏一族亦迁到庆州居住。
族中有些担心迁徙会影响到他们世家大族名望之辈,待在这新的都城落脚后,发觉他们段氏一族的名望,并未因新族长这一举动,有受到影响,逐心下大安,无人再在背地里嚼舌。
这段氏一族的族长,十多年前,一|夜间,就被当时在任的族长,也是当时段家家主失踪近乎一年多的嫡子,以雷霆手段,取而代之。
那夜,段家主宅,发生了好多事。
――向来受家主疼惜,且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新家主的二公子,一早传出暴毙在小妾chuang上,而家主自个,亦是中风卧榻不起。
如此一来,新任家主,自然由家主嫡出子嗣继任。
段氏家主因中风卧榻不起,族长一职,自是也无法再担任,经过族中各长老连续几天的商议,最终决定由新任家主,兼任族长之职。
段启晟,就是十多年前段家家主失踪一年多的嫡长子。
为了报庶弟对他接连两次的暗杀之仇,更为了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他在回到府中的第一时间,亲手杀了他的庶弟,从而气得他老父中风卧榻。
对此,他没后悔过。
自古以来,家业都是由嫡子打理,可他的父亲却因为chong爱妾室,明面上看似对他的母亲和嫡出的他很好,暗里却筹谋着将家主之位传给妾室生的庶子。
要不然,在他失踪一年多时间里,为何不见他派人四处寻找他。
生他,养他的父亲,怕是也巴不得他出意外,死在外面的吧?
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后来,经过他暗中探查,也落实了这一可悲,可叹的事实。
“巧秀,你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要不,你与阳儿随我搬回大宅去住吧!”段启晟放下手中杯盏,抬眼看向他的平妻巧秀温声说了句,“不了,这些年我们母子住在这宅子里已经习惯。不过,妾还是谢谢老爷对我们母子的挂怀!”巧秀起身,朝段启晟福身一礼,表明了她的态度。
回大宅?她回大宅做什么去?
是看他和另一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子女每日尽欢颜么?当年闲王殿下与青岚帝一起帮她们母子找到他,找到在山中强要了她的他,她不知自己见到他时的心情如何,父亲看他人品尚好,且是因为不得已的缘由,才会侵犯于她,便应下他的求娶,让她带着小虎子嫁进段府,做他的平妻。
是的,是平妻。
因为她出身乡野,没有资格做他的嫡妻。
于她来说,她不怨他,也没资格怨怪他。是段氏一族所有的长老,用门当户对,用他们的xing命,迫他只能娶她做平妻。
想到小虎子不能没有爹,更不想父亲再为她和小虎子担心。
她点头答应了婚事。
新婚三日后,传来父亲上山砍柴,不慎摔到谷底的噩耗。
都是她不好,嫁入深宅大院中,没有照顾好年迈的父亲,才会让他死于非命。
父亲丧事办完,她提出和小虎子搬到大宅外去住。
看她态度坚决,他点头同意。
他是个好男人,从与他相处的短短几天中,她看得出来。
但她心里早已住进一个人,住进了那个温文儒雅,高高在上的男子。
不想他看出她的心事,更不想过深宅大院里勾心斗角的日子,终了,她如愿以偿,和小虎子搬入距离大宅不远,且是他亲自买下的这处幽静的宅院中。
春来春来,转眼数年过去,他和嫡妻育有一儿一女,却没忘每月近乎一半的时间,到这处宅院中来看望他们母子。
或许是她内心太过于寂寞,亦或是被她记在心里的那个人,距离她真的太过遥远,渐渐地,她对他有了依赖。每当看到他出现,她的心情会变得很好,可一想起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她的心就会微微的抽痛。
男子三妻四妾,本属正常。
再说,多年过去,他身边仅有她和他的嫡妻两个女|人。
他是有洁癖的,这个属于他的秘密,是他一次与她闲聊时,无意中告诉她的。作为女人,作为像她这般粗俗的乡野女子,能遇到他这般好的男子,应该是满心欢喜的。她却没有,得了他的温暖,得了他的给予,她便想要的更多。
若果跟他回大宅居住,无形中,她会对他生怨。这不是她要的,所以,她还是住在这外宅中好了,如此一来,最起码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只属于她,不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巧秀,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着,段启晟嘴角牵起一抹苦笑,“锦瑟她,她xing情温和,不会难为你的。”巧秀在椅上坐下,柔和一笑,道:“我知道姐姐人很好,可我在这里住惯了,真的不想搬回大宅中居住。”
“爹,你的好意,娘和我就领了,既然娘不愿意搬回大宅去住,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说话的是段启晟和巧秀的儿子,也是当年的小虎子。现在的他年岁已近弱冠,身量颀长,样貌丰神俊朗,与段启晟长得极为相像。
段启晟从椅上起身,道:“好,我不提这事了……”说着,他话语微顿片刻,方才接着道:“手头上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就先回大宅那边了。”转身离开时,他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再劝说巧秀与他回大宅居住。是他不好,先是为了xing命,在当年冒犯了她,进而要娶她做妻,给她和小虎子一个名分时,又被族中那几个老长老以xing命相逼,不许他娶她为嫡妻,只能让她以平妻的身份进门。
平妻,说好听些是妻,实则与妾没什么两样。
有洁癖的她,在知晓有他们母子后,就没打算再娶别的女|人进门。
走出饭厅,踏着地上的积雪,段启晟走到院中,抬眼望着天上的明月,思绪回到了好多年前……
做了家主,紧跟着族长一职也落到肩上,段启晟几天来一直忙到很晚,才回房歇息。
春日某夜,“谁……”段启晟刚躺到榻上没多久,听到屋里有细微的声响,不待他坐起身说第二句话,人已经被点穴,周身动也不动,随之便被一蒙面黑衣人扛在肩上自打开的窗户跃出。
“你是段氏家主?”当他身体恢复自由,要出手时,耳边响起一男子清冷却不失温和的声音,抬头仔细打量身处环境,原来黑衣人带他到了闲王府中,而眼前站着的俊逸男子,正是闲王本人。(..tw无弹窗广告)
“回闲王殿下,在下是段氏家主。”
稳住心神,他揖手恭谨回道。
闲王为何要找他?段氏虽是世家大族,但在他父辈中,就已没人入朝为官,而他们这些小辈中,也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人,吃着朝廷俸禄,但他们在朝中的地位,却都不是很高。他自己嘛,想要考取功名,奈何手中事务太多,一直就耽搁了下来,段启晟甚是不解闲王着暗卫夜间将他擒来,所谓何事?
“两年多前,你可有在黄山出现过?”闲王单刀直入,直说他找段启晟来的目的,“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黄山?
两年多前,他有出现在黄山么?
段启晟蹙眉想着。
闲王抬眼将他仔仔细细地端量了片刻,淡淡道:“本王能着人带你深夜过来,定是确认你曾在黄山出现过。”他的目光倏地落在段启晟垂在身侧的左手上。
是他,当年侵犯木姑娘的男子是眼前这位段氏家主没错。
长时间没有听到段启晟的回答,闲王语声低沉,道:“你曾在那里强过一个女子,可还记得?”经他这么一提醒,段启晟脑中顿时涌出对往事的记忆,“在下,在下确实有冒犯过一乡野女子。可是当时在下实属无奈,才会那般做。”说着,段启晟跪在地上,“当年的事,在下知错……”闲王是要治他的罪么?本打算近期忙完手中的事务,他就着人去黄山附近的村庄打探那女子的下落,好对其负责。
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身中“醉心”,出于无奈,他才会做出那遭人唾骂之事。
闲王见其认错态度诚恳,并解释了当初那么做的原因,转身到椅上坐下,道:“那位被你侵犯的姑娘姓木,已为你生下一孩儿,孩子现在已过周岁,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母子俩?”孩子,他有孩子了?段启晟头抬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当日,我正好在黄山游览,远远看见一男子自山洞中走出,进而匆匆离去……”闲王将他那日所见,以及后来发生在木老爹一家人身上的事,与段启晟叙说了遍。
“在下知错,还请王爷治罪!”
听了闲王说的一番话,段启晟脸上溢满愧疚,再次向闲王垂首认罪道。
“你起来说话。”闲王抬手,着段启晟起身。
治罪?如今木姑娘孩子都生了,治眼前这男子的罪,又有何用?闲王食指轻叩桌面,垂眸思索片刻,道:“木姑娘一家住在黄山脚下的木家村中,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能做家主,想来此人品xing,能力各方面,应该都还不错,路他已经给指明,就看这段氏家主下一步,要如何做了。
“谢闲王殿下不罪之恩。”段启晟起身,揖手道:“明日,在下明日就亲自去木家村一趟,与那木老爹谈婚嫁之事。“闲王道:“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不过,我事先把话给你放到这,不要让我听到有关你对木姑娘母子不好的传闻。”
段启晟揖手,神色恭谨道:“在下不敢!”
“嗯,你走吧!”闲王轻摆手,着段启晟离去。
翌日一早,段启晟骑快马,赶至木家村。
经过询问村里的人,得知到了木老爹家居住的位置,牵着马,怀着愧疚之心,他朝木老爹家所在的方向走近。
他强要了人家女子,而那女子竟,竟为他还生下个孩儿,段启晟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桢洁对女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这个他是知道的。
失了桢洁,未婚嫁就身怀有孕,在哪里都会受到人们唾弃的。
她是怎么ting过来的?
木老爹家门口,栽种着数颗桃花树,每棵树长得有碗口那般粗,朵朵纷嫩的桃花,开得正艳,清凉的山风吹过,花瓣漫天飘落,阵阵香气,四处弥漫而开。巧秀站在花树下,看着小虎子蹲在地上捡花瓣玩,她清秀的脸上,流露出的笑容很是温和。
“娘,漂亮,漂亮……”小虎子捧起一捧花瓣,胖乎乎的小身子从地上站起,仰起小脑袋,让巧秀看,“嗯。”巧秀蹲下身,目光柔和,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忽然,小虎子手中的花瓣抖落一地,指着巧秀背后,乐呵呵地道:“娘,爹爹,爹爹……”巧秀身形一阵轻颤,于小虎子说的话似有不信,待她听到有马蹄声远远地传来,立时双眼泛红,是他来找她了么?他不是离开冀州,去轩辕了吗?
他找到她又能怎样?
他是王爷,她仅是个乡野女子,而且还是个生了孩子的妇|人,他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有着云泥之别,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而且,而且他心里已有爱人,那个空灵,娇俏,天真可爱的郡主,是他喜欢的女子,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人,于她,他仅是心生同情罢了!
难道他找到了小虎子的亲爹,是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么?”
缓缓转过身,巧秀失望了,来人不是她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段启晟牵着马,五十米开外看到一女子和一小孩在桃花树下玩耍,立时感知到那就是他要找的木姑娘母子。
因为木老爹的家,就在那数棵桃花树后。
爹爹,小孩子好像看到他了,小手中的花瓣抖落,张开嘴,唤他爹爹。
女子缓缓转过身,朝他望了过来。
段启晟觉得他的心砰砰砰地狂跳了数下。
她身着一袭浅绿色的裙子,面料看上去不是很好,但穿在她身上,却再好看不过。她望着他走来的方向,眉间盈盈隐着一抹忧愁。
刚刚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间,他看到她眼里有丝丝欢喜的,为何突然间被忧愁所取代?
细细看之,她似乎有着好多不为人道的惆怅,要用远望来解去心中种种繁杂的思绪。
浅绿色的裙子,衬得她满心思绪,就像是一朵欲要脱离枝头的花儿,让段启晟为之不由生出几分怜惜来。
她好娇弱,却又不失坚韧,否则,她不会不知孩子生父是哪个,便义无反顾地生下了孩子。
且那孩子的父亲,还是强行侵犯她的人。
段启晟心里的愧疚愈来愈浓烈。
她等会会答应嫁给他么?
会原谅他当年对她做下的错事么?
带着自责,带着愧疚,带着怜惜,段启晟牵着马走到了巧秀近前。
“……你,你……”他张开嘴,很长时间发不出声音,“爹爹,你是小虎子的爹爹么?”小虎子仰起头,伸出小手拽了拽段启晟的锦袍。
巧秀弯腰抱起小虎子,道:“乖,爹爹出门办事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呢!”说着,她抱着小虎子,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家里,“木……姑娘,对,对不起……”扔下马缰,段启晟提步去追巧秀。
他真的是小虎子的爹!
长得一表人才,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他为何要,为何要侵犯她?从而让她有了小虎子,遭受村里人的唾骂……
巧秀心里没有恨,她仅是有太多太多的不解,还有太多太多的心酸和苦楚。
“秀儿,你这是怎么了?”
木老爹看到巧秀抱着小虎子匆匆走进家门,关心地问道。
“没事,我没事。”巧秀出声应着,走到椅子旁,抱小虎子坐了下来,“秀儿,你有事可千万别瞒着爹。”木老爹对这个女儿很是不放心,进来她总是动不动就坐着发呆,而且盯着小虎子的样貌,一看就是好大一会,怎么叫,也叫她不醒,整个人似是被妖魔吸了魂魄一般。
段启晟走进木老爹家里。
“公子,你是……”木老爹看到段启晟,问道。段启晟朝他揖手一礼,然后将自己的身份与木老爹道出,接着他把他当年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侵犯巧秀一事,与木老爹低声解释了遍,他言语间满是愧疚,神色亦是懊恼至极。
最后,他说出了他的打算。
木老爹虽是山里人,但他不是个不晓事的。听了段启晟的话,他在心里感谢闲王的同时,对段启晟侵犯他女儿一事,没有生出什么怒不可及的恨意,知晓眼前的男子要娶巧秀进门,他心里大安。
然,就在他准备点头应允段启晟的求娶时,巧秀的声音响起,“爹,我不要嫁。你让他走吧!”木老爹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有说话,他在等,等段启晟开口,看其会对女儿说些什么。
段启晟脸上溢满歉疚,看向巧秀道:“冒犯你,我实属无奈。就算闲王殿下不找我,我也打算料理完家族里的事,就会亲自到这附近来找你。现在你孩子也有了,总得为孩子考虑不是么?”他言语诚恳,一字一句地说着,“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和孩子的。”
巧秀垂眸,没有说话。
委屈?在没生下小虎子前,她是委屈。可当她受尽白眼和谩骂,硬撑着把小虎子生下后,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是的,她不觉得委屈,因为她始终认为小虎子的父亲是那温润儒雅的白衣男子,最终得知他不是,她很难过,但她依然没有感到委屈。
她喜欢小虎子,是老天给了她这么个可人的礼物,让他来她身边陪伴她度过未来的每一天。
如今,知晓眼前的他就是小虎子的父亲,并知晓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对她,于她来说,隐在心底的那一丁点被陌生男子侵犯的恨意,骤时散尽。不是她不知羞耻,不顾及女儿家的脸面,就这般轻易地原谅了他。
而是她觉得没必要再去恨一个已经知错的人,日子要过,带着怨恨过活,自己不开心,又是何苦?
倒不如与孩子和老父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
“你走吧,过去的事已然过去,现在我和我爹,还有孩子生活的很好。”嫁给他,父亲怎么办?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留下老父与他走的,“秀儿,听段公子的话,带着小虎子和他走吧,爹没事,爹现在身体已经大好,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等你想爹的时候,就带着小虎子回来看看爹,听话。”
“爹,我不要,我不要带着小虎子离开你!”
巧秀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小虎子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看到自个娘哭,嘴巴一瘪,也哭出声来。木老爹叹了口气,抬起衣袖,在眼角抹了一把,道:“秀儿,你不想爹生气,就带着小虎子与段公子走吧。否则,爹只当没你这个女儿!”不是他心狠,而是他没有多少年好活,若是他去了,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该怎么过活下去?他不放心啊!段公子人品不错,再说有闲王殿下在,他们母子在段府应该不会受苦的,木老爹转身走出门,蹲在门口,取出烟袋,抽了起来。
巧秀抱起小虎子起身,走至木老爹身旁,留着泪道:“爹,你别生气,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就是。”爹是为了她和小虎子好,她知道的,真的是知道的,可她真的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但,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哪有女儿嫁人,还带上爹一起嫁的。
没有,就是她身处的这小山村里都没有,更别说城里了。
想要爹不生气,她唯有带着小虎子跟这姓段的男子走。
稍作收拾,巧秀抱着小虎子,与段启晟离开了村子。
马车是在镇子上雇的,巧秀抱着小虎子望向自己家的方向,怎么也不上马车。
蒙蒙细雨,自空中飘下,段启晟走上前,道:“我会时常带你回来的。”巧秀点头,抱小虎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段启晟骑着马,任雨丝打湿自己的面庞。
巧秀轻挑起车帘,看到风雨中的他,眸光清澈,转头望向她,微勾起的唇角,露出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容。
她的心顿时不再彷徨。
对着他,眸色柔和,亦是轻浅一笑。
如此简单的一个笑容,却令段启晟的心感觉到了无尽的温暖。他骑在马上,深吸口气,镇定情绪,转过头,继续前行。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对巧秀母子好,若不是他,巧秀也不会和自己的父亲分离。然而,回到冀州,族中长老以死相迫,他没能给巧秀正妻的名分,仅让她做了平妻,对此,他深感对不起巧秀和那孩子……
冷冷的夜风突然吹来,段启晟不由打了个寒颤,思绪渐渐收拢。
望着明月,无声呢喃:“阳儿,你可怨怪爹?怨怪爹将来不能将家业传到你的手中?”良久,他提步,走向了宅院门口。
丫头收走桌上的碗筷,段昊阳抬眼看向他的母亲,“娘,你可曾后悔嫁给爹?”
巧秀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当年你爹找到我们母子,我做出抉择那刻,就没有后悔过。”说着,她目光慈和,看向段昊阳,“那时,你外公希望我答应他,而且闲王爷与皇上为了帮我们一家找到你爹,肯定花费了不少时日,我不能不知好歹,置他们的好意于不顾。再说,看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我就更不觉得自己当初的抉择有错。”是的,她不后悔跟他离开木家村,不后悔做了他的平妻。
平妻,仅是个身份而已,而这个身份,足矣与她匹配,甚至于她远配不上做他的平妻。
“若说我觉得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就是段家的家业,因为我的身份,没有你的份,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你别为此怨怪你爹!”
家业?他一点都不在乎。
段昊阳深邃内敛的眸中,流转着的光芒,全是淡然。
三年前,他无意中结识了寒,与其,还有烨磊携手,打拼出来的产业,根本就不是段家的家业可以相比的。星月宫门下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而他们三人联手,以“天下第一庄”为根基发展处的产业链条,也不弱。
“娘,你放心,我不在乎那些,更不会怨怪爹!”段昊阳脸上的笑容很真实,没有一丝半点的伪装,巧秀看得清楚,她叹了口气,道:“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闲王爷对你多有教导,你可要好好地跟在烨磊世子左右,多多报答闲王爷的恩情!”
段昊阳笑了笑,道:“那是自然的。闲王爷对我很好,有时好到都会让烨磊吃醋呢!”巧秀跟着笑道:“闲王爷人很好,当年若不是遇到他,说不定,说不定娘真有可能就走上了绝路!”段昊阳起身,走至巧秀身后,双手轻揽住她,道:“娘,你到现在,不会心里还想着闲王爷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看老头子铁定会吃醋的!”
“净瞎说!”巧秀嗔了段昊阳一句,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闲王爷和闲王妃之间的感情,与墨皇和女皇两人间的感情一样,同样让人羡慕得紧!若世间都是一夫一妻,你说该有多好!”
“娘,我能看出爹他是喜欢你的。至于正房,你不去想就是!”段昊阳安慰了自己母亲一句,接着道:“孩儿会让娘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而且孩儿还会让娘以孩儿为荣,娘,你等着,这一天将不会太远!”
“娘现在都已经以你为荣了!”巧秀笑着道。
段家大宅,段启晟嫡妻屋里。
“娘,爹他今个去外宅不会不回来了吧?”说话的是段启晟嫡妻所生的儿子段浩泽,“不回来便不回来吧!”贺氏坐在榻上,叹了口气,低声回了儿子一句。
她晓得自个在段启晟心里的地位。
他们之间,相敬如宾,没有一丝半点的儿女情长。
他的心思,她猜不透。她只知他不喜她靠近,好在新婚第*,他喝醉酒,与她圆房,让她一举得了双胎,十月后,生下一儿一女。
自那后,他每月有半月的时间,是到他屋里来就寝,但他从不与她共榻而眠,而是睡在靠窗位置的榻上。
他对她好么?
很好,掌家之权在她手中,府里一众丫环仆妇,皆归她一个女主子管教,人面上,他尊重她,私下里,他对她有礼。
呵呵,说起来,他真的很好,让人挑不出一个不是。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些啊!她是个女|人,要的是丈夫的呵护和疼惜,但他却一点都没有给予她!
怨么?恨他么?
她无从怨气,亦无从恨起!
只因他对他们母子真的已经够好!
“娘,要不,我等会去外宅唤爹回来,就说你身体不适。”
段浩泽给贺氏出主意道。
他是嫡子,段家的一切未来都会是他的,但他就是不放心,总觉得自己的一切会被那同父异母的兄长夺走。
还有父亲,从其眼里,他打小看到的只有严厉,从没有见他笑过,亦或是出口夸赞过他这个儿子。
难不成他把他所有的疼惜和chong爱,都给了外宅那对母子?
贺氏摇摇头,“不了。你爹对娘真的很好,对你们兄妹也很好。他每日事务那么多,出去散散心,没什么的。”段浩泽从椅上起身,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几圈,顿住脚道:“娘,我总感觉外宅那对母子,想要夺走爹,夺走咱们的一切,你说,我是不是想的多了?”
“傻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没有人能夺走。再说,这不是有你爹在么,别没事瞎想,好好温习课业要紧,不是没多长时间,就要科考了么!”贺氏笑着对段浩泽说道。
段浩泽皱着眉头,回坐到椅上,道:“可我每次看到他和闲王世子走在一起,心里就吃味得紧。”说着,段浩泽有些愤愤不平来,“娘,你是没见到,他对闲王世子简直比对我这个亲兄弟还要好,而闲王世子对他,也像是对亲兄长一般,每次看到他们并肩走在街上,我就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分开!”
贺氏眉间微蹙,注视着段浩泽看了一会,言语甚是严肃道:“你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听你爹说,你二娘与闲王爷老早就相识,如此一来,你大哥和闲王世子走得近些,没咱们什么可说的。”
“什么二娘不二娘的,她不过就是个乡野女子。爹和闲王爷不知怎么就和她认识了,而且还被爹娶进府中……”贺氏听段浩泽这么说,脸色骤时一冷,道:“闲王爷和你爹是你能随便议论的么?你要记住,你二娘可是先娘进门的,若不是族里长老嫌她出身乡野,阻拦你爹娶她做正妻,她才是段家的当家主母!”
段启晟没有将他与巧秀之间发生的事,与任何人详细说起过。
娶巧秀进门,他仅是简单对父母提了下,说巧秀是他的救命恩人,亦是他一生想要守护的女子。这么做,他自然是为了巧秀的名声着想。
就算有人不信,去巧秀的家乡去打听,又有哪个敢当他的面质问?
段浩泽哼唧道:“先进门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做爹的平妻!”段启晟走到贺氏院里,想与其说一声,他晚间就留在书房睡,守在贺氏屋外的丫头仆妇看到他,欲向他见礼,被他抬手制止,见他这样,丫头仆妇个个低垂着头,周身一阵发冷。
屋里,二公子与夫人正在说话呢,若是被老爷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可该怎么办?
“平妻,平妻怎么了?”段启晟走至贺氏屋门口,就听到段浩泽的有些不屑的声音,立时脸色变得阴沉,挑帘进到贺氏屋里,“妾身见过老爷!”贺氏从榻上起身,忙对段启晟敛衽一礼。“爹……”
段浩泽脸色煞白,忙由椅上站起,垂下头,心慌不已。
“你二娘和你大哥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段启晟沉声问段浩泽。
“没有。”段浩泽摇头,“既然他们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在背后轻谩他们?你是嫡子,你大哥也是嫡子,不要以为你二娘是平妻,你就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里!”贺氏见段启晟动了怒,出声道:“老爷,泽儿他,他刚才是一时口快,才会出言对妹妹有所不敬,你放心,我会教导他不再犯混的!”
贺氏的面子,段启晟向来都是给的,他冷冷地瞥了段浩泽一眼,道:“多花些心思在你的课业上,免得到时名落孙山,丢了段氏列祖列宗的脸!”段浩泽连连点头,应道:“是!”贺氏心下舒了口气,接过丫头端上来的茶盏,亲自呈到段启晟面前,笑着道:“外面天寒地冻的,老爷喝杯茶暖暖身吧!”
段启晟点头,接过贺氏手里捧着的茶盏,坐到椅上轻抿一口,然后将杯子放到桌上,道:“今个是巧秀的生辰,我过去陪他们母子吃了顿饭。”贺氏侍立在他身旁,目中含笑,道:“老爷这么做,是应该的。”
“我劝说她和阳儿搬回大宅住……”说着,段启晟没有再说下去,顿时令贺氏和段浩泽的心提起,外宅的搬回来住,那,那他们娘们仨可该怎么办?难道他真如泽儿说的那般,把家业打算交给木氏的儿子?贺氏心乱如麻,面上却没露出分毫不妥,她笑着道:“老爷早该劝妹妹和大公子搬回大宅中住了!”段启晟叹了口气,“巧秀她没答应,她说她和阳儿住在那宅子里已经习惯,说什么也不答应搬回来住。”
贺氏提起的心,立马放了下来,“要不,妾身明日再去帮老爷劝劝妹妹!”段启晟摆手,“不用,她觉得那里住的舒坦,就由着她吧!”与贺氏接着寒暄了两句,段启晟起身走向屋门,回头道:“我书房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今晚就不回屋里睡了。”
“妾身知道了。”贺氏眸中泛起些许黯然,但出口之语,却没有半点个人情绪在里面。
院中脚步声走远,段浩泽抚着贺氏坐到榻上,道:“娘,你告诉儿子,爹这么多年,是不是很少与你亲热过?”贺氏脸面一红,睨了段浩泽一眼,“我和你爹之间的事,你个小孩子管那么多作甚?再者,你爹对我的好,你难道没看出来?你呀,该学学你妹妹,瞧瞧她,没事在院里学习书画,女红什么的,从不多想其他。可你呢,竟想些有的没的!”
“娘,妹妹的心思你不知道么?”抬手在鼻头摩挲了下,段浩泽笑得一脸神秘,贺氏不解地看向他,道:“她能有什么心思?她也不小了,是该给她说门亲事了。”段浩泽坐到椅上,翘起二郎腿,脸上笑容更是神秘,“娘,妹妹心里可是有人了呢,恐怕你和爹找的亲事,她都不会看在眼中。”
贺氏心一突,忙问道:“她整日呆在闺阁里,府门都没怎么出去过,怎会心里有人?你可别乱说话,免得污了你妹妹的名声。”段浩泽坐正身形,脸上笑容变得明朗,“娘,妹妹的一颗心早就放到了当今皇上身上。你觉得世间还有哪个男儿能与皇上相比?”顿了顿,段浩泽又道:“墨皇曾言过,一生只有女皇一个妻子,并且他还立下规矩,那就是他和女皇的后世子孙,也要像他们一样,一生一世仅一人相伴,彼此携手到老!这么一来,天下女子哪个不想嫁给皇上?”贺氏脸上的神情,当即一沉,道:“芷儿怎会起那遥不可及的心思?皇上高高在上,想进宫做皇后的女子,就朝中大臣之女,恐怕就已经多的能挤破头,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娘,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咱们段氏也是堂堂世家大族,妹妹她怎就不会有机会嫁给皇上?”贺氏冷瞥段浩泽一眼,道:“我说了让你少想些有的没的,你倒好,不光自己想,是不是也在你妹妹面前念叨些什么了?皇上想要娶哪家女子为后,想来墨皇和女皇心里早已有数,过了今个,你少在你妹妹面前再提皇上的事。”
段浩泽笑了笑,道:“娘,皇上年纪轻轻,能力非凡,而且长得又宛若天上神明,像他那般尊贵的男子,即便我在妹妹面前不多嘴,你觉得妹妹从其他人嘴里,就没听说过什么么?”贺氏道:“明个,我就传话下去,府中哪个若是再敢多嘴,直接赶出府去。”
“娘,你这么做,多半无济于事。”
“无济于事,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贺氏说着,张嘴打了个哈欠,看向段浩泽道:“天不早了,回你院里去歇着吧!”
“哦。”段浩泽应声,起身朝贺氏揖礼道:“娘,那你歇下,孩儿这就走了。”
贺氏轻嗯一声,躺到榻上,双眼轻轻合在了一起。
月色清凉,庆州城最为繁华的主街道上,各家酒楼,客栈灯火依旧燃的通亮。
“荣兴酒楼”二楼一雅间内,轩辕倾凌身着一身极为寻常的墨衫,与一年岁看起来比他落小一点的俊秀少年坐在桌旁,正在饮酒闲聊。
“让你们久等,真是对不起了!”随着爽朗的男声响起,就见段昊阳从雅间门外走了进来,“今个家母生辰,陪她吃罢饭,接着说了阵子话,才误了与两位约好的时辰,见谅哈!”坐到椅上,段昊阳满脸堆笑,向轩辕倾凌和他身边的少年赔礼道。
轩辕倾凌轻浅一笑,为他斟满酒,道:“陪母亲吃生辰饭,是应该的。就算你今个爽约没来,我和烨磊也不会为此介意的!”
“寒,你对我可真好!”段昊阳勾唇一笑,朝轩辕倾凌抛去一个极具魅惑的眼神,逗得轩辕倾凌身旁的少年将刚喝进嘴里的酒喷了出,“哈哈!昊阳,你,你快别这样了,这多影响你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形象啊!”
“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在你和寒的面前,我用得着那么累么?”段昊阳端起面前的酒盏,仰头一口饮尽,道:“寒,你找我有事要吩咐么?”
轩辕倾凌握拳掩唇轻咳一声,他身旁的少年,忙放下手中的酒盏,起身走到段昊阳身旁,在其耳边小声嘀咕了数句,只见段昊阳听完他的话,神色稍显凝滞,但转瞬便恢复自然,他看向轩辕倾凌道:“寒,即便烨磊不说,于你的身份,我猜的也**不离十。”说着,他起身,脸上表情变得庄重,揖手欲向轩辕倾凌见礼,就听轩辕倾凌道:“对你隐瞒身份,是因为我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你若是这般恪守规矩,咱们之间还能有几分真感情!”与段昊阳结识,于轩辕倾凌来说,真算得上是缘分,看到其第一眼,他就觉得段昊阳少年老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为人风趣幽默,就是一颗脑袋也是聪明得紧,因此,他通过宇文烨磊结识了段昊阳,并三人一起暗中建起了他们的商业王国。
对外,段昊阳是神秘的“天下第一庄”庄主身份自居,经营着他们三人手中的产业。
私下里,他与轩辕倾凌,宇文烨磊之间的关系,似兄弟般亲厚。
“皇……”段昊阳嘴里的称呼还没唤出,就被轩辕倾凌冷眼一瞪,当下将这一尊贵的称呼在嘴里打住,宇文烨磊笑着道:“昊阳,我哥都这么说了,你若是继续这般见外,可就矫情了哈!”
“行,我听你们的,私下里咱们还是怎么随意,就怎么来。”段昊阳是个爽快的,说着,他撩起袍摆,在椅上坐下,挑眉看向轩辕倾凌,接着前面他说过的话头,道:“寒,说说,你这次准备交代我做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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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无意之举引忧伤
约莫一刻钟时间过去,轩辕倾凌将他要吩咐给段昊阳的事,低声说了遍。
等着他的却是静默。
对,就是静默,段昊阳眉宇微蹙,没有立时出声应答他,而宇文烨磊呢,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轩辕倾城看着。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段昊阳,宇文烨磊两人此刻共同的心声。
良久,段昊阳为自己面前的酒盏中斟满酒,仰头饮尽,目带不解,看向轩辕倾凌道:“寒,必须要这么做么?”
轩辕倾凌神色严肃,轻嗯了声。
“哥,我觉得这么做很不好,真的。若是,若是昊阳到时动了真情,可该怎么办?”宇文烨磊真的很担心段昊阳,怕其答应轩辕倾凌吩咐的事后,终了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你不用担心,若他们真能生出感情,我会促成他们的姻缘!”轩辕倾凌看了宇文烨磊一眼,然后对段昊阳许诺道。
段昊阳心中苦笑。
那般美好的女子,会爱上他么?
她会么?
他是否真能介入到她的生活中?
他深吸口气,眸色变得郑重,对轩辕倾凌道:“寒,不管能不能帮你把这件事办成,我都会尽力而为!”轩辕倾凌点头,“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的人格魅力,会让你很轻易办成这件事!”
段昊阳笑了笑,那笑容有着些许的苦涩。
星月宫中,一诺感觉南风自那日被她在梅林中踢了一脚后,与她之间的相处,多了丝隔膜,且还刻意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在回避她,回避与她单独相处在一起。
也可以说,他不想与她之间的关系,越过他自个设的心理底线。
那日,她踢他一脚,说直白点,是女子对男子爱慕的另一种体现。
南风不傻,又岂会感悟不出。
因此,他不再像先前一般,似长辈般对她疼爱有加,而是把她作为来星月宫的客人在对待。
客人?她的一脚,踢没了他对她晚辈般的疼惜,更踢没了她在他面前撒娇的资格。
南风的有意回避,令一诺心里感觉到无比的委屈。
他真就不喜欢她么?一诺无数次问自己,好探寻出南风到底喜不喜欢她这个答案。
不知是她自个不愿意接受,亦或是她自己骗自己,她觉得南风是喜欢她的。
可她连日来眼睛看到的一切,将她心底的那一点点自信,逐渐在打碎。
雪花不再飘落,但星月宫后山上的花雨依然飘飘洒洒地落着。梅花树下,南风负手而立,静静地倾听着琴心弹奏曲子。
好优美,好与众不同的曲调。
与他偶然间听凌无双弹过的曲风,极为相似。他缓缓转身,目光投向凉亭之中。
风儿轻拂,帷幔飘飘,琴心眉心微蹙,心绪随着她指尖曲音的传出,整个人变得有些许寂寥来。
从她指尖袅袅升起的曲音里,好似有诉不尽的烦忧,通过曲子,丝丝缕缕,倾泻而出。
一只晶亮剔透的镯子,挂在她的手腕上,肌肤胜雪,却因她眉间的烦忧,清减了丰腴。玉镯宛若一缕流动的月色,在她皓雪般的腕上画出山水凄迷。
手指弹跃,牵动着腕部,镯子轻晃着。
时而会触碰在琴案上发出细细的碎响。
就像是一串串被风儿吹动起的风铃。
好像,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以及她指间流转着的曲音,与他心底的她,是那么的相像。
琴心。
南风第一次细细打量起这个自小就在他身边服侍的女子。
似是发觉他在看她,琴心抬起头,望向他,嘴角露出一丝极为轻浅的笑容。风吹起她的裙衫,骤时令她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好似要乘风归去。她身上穿着的裙子,是星月宫女弟子都穿着的普通白裙,那纯粹的颜色,在他此前的记忆里,唯有那奇女子与,与小丫头,能穿出那种独有的飘逸,轻灵之感。
然而,现在在琴心身上,那白裙衬得她不仅飘逸,轻灵,更有寂静,安宁,温婉的气息。仿若一脉清透的清泉,那纯粹似是与生俱来就为她所有。
她再次展颜微笑,南风瞬间变得一怔,原来除了纯粹,在她身上又有些许的妩媚妖娆存在,却并不艳丽逼人。
很舒服,对,不管是纯粹,亦或是妩媚妖娆,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都很舒服。
夭红的腊梅花瓣,一朵朵地被风儿吹进凉亭,吹入温泉池中,南风不自禁地移步,慢慢地靠近凉亭。
他好似看到了凌无双对他招手,娇笑着唤他,唤他到亭中,与她琴箫合奏。
看着他走进,琴心眸子垂下,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之色。
简简单单的一首曲子,就俘获了你的心么?呵呵,看来,你对凌无双的喜欢,真已深到了骨子里。(..tw棉花糖小说网)否则,不会一听到与她曲风有些相近的曲子,就会陷入其中,整个人心绪迷茫,不可自拔地想要靠近,靠近伪装成她的我。
有趣,小丫头来了,不过,她没有走过来,而是驻足在一不起眼的角落,直直地看着凉亭这边。
准确点说,她正在看着南风,看着南风一步步地走进凉亭,走近她。
残阳返照,温泉池中升腾起的水雾,云蒸霞蔚。透过一层层水雾,漂浮在泉面上的夭红花瓣,伴着水波,轻荡着它们独有的舞姿。琴心手中的曲子渐渐接近尾声,近了,他已经走近她身边,俯身,抬起手,很是轻柔地放在了她的发上。
以一诺所站位置的角度,看到的则是南风轻揽琴心在怀中,而琴心如同小鸟依人一般,贴着南风温暖的怀抱,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在亲吻她?他在亲吻他的贴身侍婢么?
他不仅抱了他的侍婢,且还,还与其发生那般亲密的事。
她是否看错了?一诺嘴角噏动,无声地问自己。
很快,她摇了摇头,没有看错,她没有看错。
立时,一颗心抽痛起来。
有个声音在心里不停地告诉她,你看到的不是真的,绝不是真的。
因为他就算不喜欢你,他心里喜欢的人是你的老娘。
如果他喜欢那个侍婢,不会这么多年过去,都不给那侍婢一个名分。
但,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
——他喜欢你老娘没错。可你老娘已经有了你爹爹,且只喜欢你爹爹,光阴似流水,十多年时间过去,他难道就不能喜欢上别人么?
眼睛酸涩,但坚强如她,没有哭。
是的,一诺没有让自己掉下眼泪。她隐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攥在一起,最后看了眼亭中相拥着的两人,无声道:“南风,我不会放弃的。你一天不娶妻,我凌一诺就一天不会放弃!”转身,她眼神黯淡,匆匆离去。
琴韵一直在温泉池边侍立着,她将一诺脸上的表情变换,以及她眼里流露出的黯淡之色,看得一清二楚。
轻叹口气,她转头朝凉亭看去。
其实,凉亭中,宫主与琴心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
宫主只是,只是帮琴心将落在发间的花瓣取了下来。
然,不知是琴心有意,还是无意,给看向她的人,制造出一种错觉,那就是她真的紧紧贴在宫主怀里,双颊上泛起两抹酡红。
“谢谢宫主!”一诺黯然离去,琴心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装下去,她坐直腰身,与南风之间拉开了一个拥抱的距离。“我……”南风神思恢复清明,他看着指尖捏着的夭红花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琴心起身,恭谨道:“禀宫主,小主子刚才有来过!”说完,琴心抬起头,看向南风的脸色,发觉他整个人身子一僵,但转瞬恢复淡然,“你的琴弹得很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轻浅的话语,没有一丝起伏。然而,南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刚才,他都做了些什么?转身望着漫天花雨飘落,南风手扶额头,嘴角泛起很浓郁的苦笑。
——听着相近的曲音,他以为是心底的那个她在召唤他靠近,带着心的悸动,他走进凉亭,发现她秀发上落着几朵夭红花瓣,便不假思索地俯身,伸手为其将发间的花瓣取了下来。那会的他,满心都是幸福,动作上不免有些*。对,就是*,而他也感觉到身前的女子,紧靠近他怀里,他以为她就是“她”,是他心底爱着的人儿。
却被她出声之语拉回思绪。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生出的幻觉,从而被小丫头看到凉亭中他对琴心做的无意之举。
伤到她了么?
也好,这样也好!
倘若她认为他喜欢琴心,从而远离他,对她何尝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这个想法自脑中一过,他的心就泛起隐隐的吃痛?是自责,亦或是其他,此刻的他gao不明白,gao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退出凉亭,琴心与琴韵走至距离温泉池偏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并排侍立在那里。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琴韵冷着脸,眸子专注地凝视着琴心,似是要洞穿她心底的秘密一般,琴心与她目光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没有说话,“你不说话,是不是代表你刚所做的一切,是有意针对小主子的?”琴韵再次问道。
琴心抬手,捋了捋额前被风吹散的碎发,语声轻缓,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是故意为之的?而且,我又为何要那么做?”说着,她低下头。她是故意的,怎样?谁知道,除过她自己,还有谁知道她刚才是故意而为?没有,没有人知道。
且她相信刚才发生在亭中的一幕,于那温润如玉的男子来说,是乐见其成的。
今天,她只是略施小手段,就足以让小丫头心痛好几天,紧接着,她会进一步折磨小丫头的心,令其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心里没有她,进而致使她一颗心痛到极致,连活下去的心念都将没有。
死,去死吧!
“你既已不喜欢宫主,为何还要整出今天这一出?”
琴韵眸光变得微冷,似是要从琴心嘴里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掩去眼底暗藏的锋芒,琴心抬头,与琴韵视线相接,淡笑道:“宫主这几日似乎很喜欢听我弹琴,刚才,他只是看到我头上有落花,才会走近我,帮我将发间的花瓣取下,而我当时的琴曲并未弹奏完,又怎会知道宫主要做什么。”说到这,琴心话语一顿,朝南风站的位置看了眼,视线收回,注视着琴心接着道:“曲子弹奏完,感受到宫主身上温暖的气息,我的心向先前一般,重新生出悸动,但我知道宫主对我无意,可我就是贪恋他身上的那份温暖,就与他距离挨得近了些。”她的声音渐渐变得落寞,“我一时贪恋他身上的气息,有错么?”琴心挑眉,目光直盯着琴韵的眼睛,“难不成你让我推开宫主,让宫主别靠我那么近?”
琴韵默声不语。
琴心声音变得幽冷:“宫主帮我取下发间的落花,我才知道宫主走近我是怎么回事,而这时,小主子已然站在那看着我们。我能怎么办?或者,你要我追上她,向她解释我和宫主之间没发生什么么?”轻叹口气,她接着道:“我刚刚本就和宫主之间没得什么,且发现小主子转身匆匆离去,我第一时间就告诉宫主,小主子来过这里。我觉得我很光明磊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小主子的事,你若是依然要指责我,请便!”
“你不是琴韵。你到底是谁?”
良久,琴韵冷声质问琴心。
“呵呵,你可真逗!这一年多,你总是神叨叨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中魔怔了?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我就是我,你少疑神疑鬼,给我生出事端!”琴心说出口的话,比琴韵质问她的语气,还要冷上三分。
琴心皱了皱眉,道:“你不是琴韵。她没有你这么深的心思,而且你这几日弹奏的曲子,她从来没有弹过。”琴心抬起手,掩唇轻笑出声:“你是不是嫉妒我了?嫉妒宫主这几日对我比对你好。咱们星月宫中的弟子,基本都会琴艺,而我的琴艺据你说,是远胜于你的。现在,你看我弹奏出新曲子,就心里不服气,挖空心思地找我的不是,说说,你究竟存的是什么心?”哼!说她不是琴心,可有证据?该死的,若不是心有顾虑,她早就除去这碍眼的jian人了!压下心中对琴韵生出的种种不满,琴心笑得一脸妩媚,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自个喜欢上了宫主,却又因得不到宫主的青眼,所以才挖空心思寻我的不是,好让宫主讨厌我,赶我离开星月宫。”
“我没有!”琴韵说的很肯定,“我是不想看到小主子伤心,才会与你说这些话。”
“小主子?你少拿小主子来唬弄我。要我说,你还是省点心吧,于宫主,我可以告诉你,现在的我,对他完全无意。哦,不,应该说自今天以后,我又开始慢慢地喜欢上他了!如果,你想把我的心思在宫主面前戳穿,我也拦不住你。但是,你给我记清楚,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琴心一字一句,说的极是认真。
一诺心里很是忧伤,她静静地站在那日来星月宫,找到南风的那座峰顶之上,吹着冷风。
“南风,南风,南风……”她嘴里一遍遍地呢喃着南风的名字,“南风,你真的不喜欢我么?南风,告诉我,刚我看到的不是真的。我心里很难受,南风,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难受?”她说出口的话语,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欢快,丝丝落寞,自她澄澈的眸中,一览无遗,“我想哭呢!可我不能哭,娘说过,只有弱者在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时,才会流下泪水,证明自己的无能。”
手捂住心口位置,一诺笑了。
她的笑容中,有寂寥,有伤痛。
梅花树下,南风梳理好思绪,他觉得今日之事,虽有些伤一诺,但往远的说,对一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转身,他走出梅林,回到星月宫中,想要找一诺把话说的更明白些,好使得她对他绝了心底所有的心思。
人没在。
星月宫各处他都找了遍,没有发现一诺娇俏的身影。
眉宇微皱,他运起轻功,出了星月宫。
“小诺……”她果真在这里,望着站在峰顶的那抹纤细白影,南风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他自空中飘落,慢慢地向一诺走近,“小诺,天快黑了,快随舅舅回去!”她的身影好单薄,她伤心了么?因为他,她伤心了。
忍住心底的钝痛,南风再次唤道:“小诺,这儿冷,快些随舅舅回去,免得吹风着了凉。”
一诺肩膀抖动了下,听到他熟悉的脚步,她本以为他会冲上前,抱住她,对她解释亭中发生的那一幕。他却没有,又是舅舅,他是想用舅舅这两字,提醒她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很可笑的一件事么?提醒她爱错了人,提醒她不该喜欢他,不该爱上他么?
倏地,她转过身,雪白的长裙如花般地在雪地上摇曳,她按捺住心底的忧伤,甜甜一笑,道:“南风,你又忘了哦!”她的笑容很美,看起来十分的快乐,可只有她知道,知道她的心在哭泣,“我从没把你当做舅舅,你是南风,是小诺的南风。我要做你的妻子,不要做你的甥女!”
南风身子一震,很快他平复好自己的心绪,暖暖笑道:“傻丫头,自你娘生下你那刻,你就是我的甥女,你有听说过舅舅娶甥女做妻的例子么?”他眼里的笑容,满是chong溺,是长辈对晚辈的疼chong。
“不要,我不要做你的甥女,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和你永远的在一起。只有做了你的妻子,做了你一生一世的唯一,就像我娘和我爹爹一样,不管彼此荣辱得失,生老病死,兴衰沉浮,都彼此深爱对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一诺说的很认真,她视线投向远方的残阳,喃喃道:“这就是我要的。而能给我这些的,唯有你,南风!”收回视线,她望着南风,甜蜜的笑着,“南风,你娶了我好不好?咱们也像我娘和爹爹一样,只有彼此,好不好?”
她清澈的眸瞳中,充满了渴求。
南风的心湖,因一诺说的话,宛若一粒碎石投入,顿时荡起层层涟漪。
妻子?他要她娶她,呵呵!好孩子气的想法。
他依旧不肯承认自己为个小丫头已然生出心动的感觉,内心苦笑,摇头道:“不可能的。从前,现在,乃至未来,我只是你的舅舅!”他不会娶她的,双儿答不答应先不说,那人定是不会答应的。这个,他早有想过,是的,在他感觉到对小丫头生出那么一丝的异样情愫时,他就有想过。
年龄,辈分,是他们结合在一起最大的鸿沟。
是宿命,对,这就是他们的宿命,是他们不能结合在一起的宿命!
一诺笑了笑:“舅舅,我不承认你是我的舅舅,你又能怎样?再说,从小到大,我可是没唤过你一声舅舅!”南风扯了扯唇角,道:“琴心跟了我多年,她对我的心思,相信你应该有所察觉,我想……”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出口,一诺双手捂住耳朵,连连摇头:“不许说!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会相信。你不喜欢她的,我知道,你是不喜欢她的。从前你喜欢我娘,现在你心里喜欢的仍然是我娘,但是,但是未来,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不要听你再说下去,我不要!”看到一诺情绪有些激动,而她身后又是万丈悬崖,南风忙伸出手,眸中带着关切道:“好好好,我不说,你过来,到我身边来,好不好?”不知是心急忘记,还是他早就想这么与一诺平等对话,他没有再强调他是舅舅这一事实。
“你还是关心我的。”一诺放下手,扑进他的怀里,头靠在他心口位置,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南风,你关心我,在乎我,你知道么?你现在知道了么?我好幸福,真的好幸福哦!”一诺笑的很甜,眉眼,嘴角,全都是愉悦的笑容。
他接受她了,他一定是接受她了。
否则,他不会在刚才流露出那么紧张的表情。他怕她摔下悬崖,怕失去她,一定是这样的!
南风无言,只是紧紧地揽她在怀里。
“南风,你的心跳动的很快呢!而且特别有力,它是在为我跳动的么?”一诺仰起头,新月似得眸子,定定地望着南风。
人就是这样,往往口是心非的厉害,且永远是理性先于感性,说出些违心的话来。
“小诺,你永远是舅舅的小诺,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舅舅都会帮助你,其他的……男女间的感情,舅舅真的是没法子给你的!再者,在舅舅心里,一直把你当做甥女在看待,违背伦常
的事,舅舅做不来,也不愿去做!”
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般说?一诺眨了眨眼,不让眸中升腾起的水雾溢出,嘴角挤出抹笑容,愣怔地仰头凝视着南风,“南风,你是个骗子,你真的是个大骗子!你的心告诉我,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可你不敢承认,非得说出令我感到伤心的话。呵呵!”说着,她笑出了声,“娘说过,当遇到可以让自己心动的那个人,就会心跳加速,如鹿撞一般。我刚感受到了,真的,我感受到你心跳得好快!所以,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等,我等你主动开口,承认自己为我心动的那一刻,我有的是时间!”
松开怀抱,南风牵起一诺的手,淡淡道:“你不会等到那天的!”
说完,他揽住一诺,腾空而起,朝星月宫飘了回去。
庆州,闲王府中。
宇文烨磊拽着段昊阳的衣袖,走进闲王书房。
“父王,我把昊阳给你找过来了。”宇文烨磊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那晚发生在酒楼雅间内的谈话,他回到府中第二日,就偷偷地告诉了他的父王宇文明轩。听完他说的话,宇文明轩眉宇紧锁,觉得轩辕倾凌让段昊阳要做的事,实在是有些胡闹。
因此,得了空闲,他着宇文烨磊叫段昊阳到府中,打算亲口问问段昊阳的想法。
“进来吧。”
宇文明轩在书案后坐正身形,望着书房门口道。
“孩儿(昊阳)见过父王(闲王爷)!”
“坐吧。”宇文明轩点头,抬手示意宇文烨磊和段昊阳坐在椅上说话。
十多年后的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尤为成熟稳重。
他打量了段昊阳一会,道:“倾凌着你要做的事,烨磊已经与我说了,我想听听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宇文明轩言语说的很是轻缓,自段昊阳与宇文烨磊进门,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隐过。
段昊阳转向宇文烨磊,眸中流转着的光晕,有些许的责备。
“呵呵!”宇文烨磊挠了挠头,笑道:“我的xing子,你和我哥应该都知道的。我就是觉得吧,这件事让我父王知道,也没什么坏处,对吧?”段昊阳拿这样的宇文烨磊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心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宇文明轩,有礼道:“回王爷,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去做皇上交代给我的事。”
宇文明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住,轻叹口气,道:“你们还小,男女间的感情,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到时,若事情办成,我当然是乐见其成。但是,如果最终事情没有办成,而你又深陷其中,可有想过后果?”
“小子在这谢王爷挂怀!”段昊阳起身揖手谢了句,宇文明轩道:“坐下说。”
“是。”段昊阳坐回椅上,道:“我没想过这件事若是不成,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说着,他深邃的眸子轻轻晃动了下,接着道:“如果终了我真的深陷其中,我想,我不会后悔的!”
“你个傻小子,你这样只会让自己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还怎么再去爱别的女子?”
宇文明轩甚是怜惜地看着段昊阳。
他很欣赏眼前这个个头比他还高,xing情与他颇为相近的大男孩。
私心里,他早已将这样貌,能力俱佳的小伙子,视作半子看待。
哪料到,倾凌小子会生出这么件棘手的事。
罢了,罢了,他也年轻过,于男女间的感情,他心里早就有了感悟。
随缘,一切皆随缘吧!
“父王,昊阳哥哥来了吗?”随着清脆的女子声传入书房,一十一、二岁,身着粉裙,长得极是可爱的小姑娘,推开书房门,连蹦带跳走了进来,“馨儿,慢点,小心摔倒了!”看到小女儿进来,宇文明轩笑得一脸柔和。
馨儿是宇文悦馨的小名。
“哎呀,父王你怎么比娘还要唠叨呀,我都长成大姑娘了,走个路,怎就会动不动的摔倒!”馨儿嘴巴一撅,与宇文明轩撒娇道。
“呵呵!”宇文明轩郎笑出声,道:“你小时候长得肉呼呼的,每次看到你哥哥和昊阳走远,就挪动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去追他们,哪次没追上两步,就摔倒在地不起?”馨儿窜到段昊阳身侧,挽住其胳膊,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父王,笑着道:“父王,你说的是哪家的倒霉孩子呀,我小时候可是走的很稳的。”真是的,父王怎么能在她的昊阳哥哥面前,说出她小时候的糗事。
眼珠子咕噜噜地一转,馨儿歪着小脑袋,问段昊阳:“昊阳哥哥,你说馨儿小时候走路有摔倒过吗?”
“馨儿,你要是再这么粘着昊阳,哥哥可就要吃醋了!”
宇文烨磊哼唧了声,眸里满是嫉妒之色。
她明明是他的妹妹好不好,却每次见到昊阳,扒拉着人家的胳膊,就没松手过,完全把他这个嫡亲哥哥忘到了脑后。
“父王,你看哥哥,他好没羞哦,竟然还吃昊阳哥哥的醋!”
馨儿对宇文烨磊扮了个鬼脸,然后笑着对宇文明轩道。
宇文明轩起身走出书案,笑看向宇文烨磊兄妹,段昊阳三个,道:“你们自己玩会,我去……”不等他说出后话,馨儿就乐呵呵地接嘴道:“你就去找你的灵儿妹妹,是不是?”
“越大越没了规矩,那可是你娘!”宇文明轩嗔了女儿一句。
馨儿嘻嘻一笑,道:“父王和母妃整天间的黏在一起,也不嫌腻味,刚才母妃还说要来找她的月亮哥哥呢!我一听,忙自告奋勇,说过来帮她找你,这才把你亲亲灵儿妹妹给安慰了下来。要不然,她准会不听话的吹着冷风到书房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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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心思龌龊自取辱
宇文明轩笑了笑,抬手轻拍拍她的头,道:“不许打趣你母妃,父王这就去看她!”说来,两个孩子比他还要爱怜他们的母妃。(..tw好看的小说)岁月推移,他的灵儿是一点都没变,不管是xing子,或是样貌,都未发生什么变化,桂嬷嬷两年前去了,现在她身边只有阮翠在贴身伺候,其他婢女,她不要。
对于两个孩子,她知晓她是母亲,与他们相处,像是朋友一般。
从没见过她大声与俩孩子说过话。
“母妃没什么事吧?”宇文明轩的身影在书房门口消失后,烨磊转向妹妹馨儿问道。馨儿笑着道:“母妃没事,她好着呢!”
烨磊点头:“这就好。父王说的对,你以后可不许再出言打趣母妃了,知道么?”他的语气很郑重,母妃不同于常人,他打小就从父王嘴里知晓。父王说过,这个家里,母妃最需要保护,作为儿子,他要保护母妃的同时,还要让母妃天天过得快乐开心。
因此,他让自己的xing子变得活跃起来。
没人晓得他的真xing情,就是父王,表哥,还有昊阳他们都不晓得。他其实不太喜欢说话,更别说耍宝卖萌,但为了母妃开心,这些他都做的无怨无悔!
松开段昊阳的胳膊,馨儿磨蹭着走到烨磊身边,咬唇道:“哥哥,我,我没有打趣母妃。不过,像今天这样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嗯。”烨磊淡淡笑了笑,轻点头,然后看向昊阳,提议道:“昊阳,咱们出去转转怎么样?”
“走吧。”昊阳起身,走向书房门口,馨儿小脸一乐,紧追上他,拉住昊阳的衣袖,仰起头,可怜巴巴的道:“昊阳哥哥,这次带上我好不好?”昊阳没有吭声,而是唇角溢出一抹浅笑,道:“问你哥哥,他若是允的话,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哥哥……”
馨儿回头看下烨磊,裂开嘴,甚是讨好地笑着。
“好了,带你去就是了。不过,千万不可到处乱跑,否则,以后别想再与我们出去玩耍!”这个家里,他爱娘,爱妹妹,亦爱父王,他们的家很幸福,每天都有欢声笑语传出,小丫头现在长大了,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应该也没什么的。
父王过会子即便知道,顶多皱皱眉头。
大街上。
馨儿看到什么都好奇,不时问昊阳。
起初,被她挽住胳膊,昊阳很不习惯,这可是大街,不是府宅中,若是被人说闲话,可就不好了。但烨磊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而且馨儿难得到街上来一趟,他只好压下心中的不适,牵起馨儿的小手,被她拽着东看看,西瞧瞧。
在他心里,烨磊和馨儿兄妹,都是被他视作弟弟,妹妹在爱护。
如此想法,虽有些不敬,但他们之间比亲兄妹还要深厚的感情,却是不争的事实。
闲王爷亦与他说过,让他别把自己当做外人,别在意彼此间的身份,真心相交,彼此相互关爱,才是最好不过的事。
“昊阳哥哥,我想要糖人。”馨儿拽着昊阳到一捏糖人的摊位前,指着一个个惟妙惟肖的糖人,晶亮的眸瞳中,直冒可爱的小星星,“好,我给你买。”昊阳笑得一脸chong溺,“师傅,给我来两个糖人。”他掏出碎银,付给摊位买主,然后看向馨儿:“选你喜欢的。”
“谢谢昊阳哥哥!”
馨儿高兴的选了两个糖人,先是递给昊阳和烨磊一人一个,然后给自个又选了两个好看的糖人,眨巴着大眼睛问卖糖人的摊主,“师傅,我们付的银子够么?”摊主捏着手里的碎银,连连点头说:“够了,够了!”银子绰绰有余,可他没法子找余呀,一个糖人就两个铜钱,把他这些糖人全买去,也用不了这么多,摊主尚在思索该如何找零头时,馨儿已经被昊阳和烨磊拉着离开了摊位,朝前继续游玩而去,“公子,公子,我还没给你找……”
听到摊主的声音,昊阳脚步微顿,回头朝摊主摆摆手,“不用了。”他声音不大,但足矣让数米远的摊主听见,接着,他与馨儿,烨磊去了一人群扎堆处。
“今个真是遇到好人了!”
摊主望着昊阳三人的背影,感激地笑了笑,然后把手中捏着的碎银,小心翼翼的放进衣襟里。
“哇,昊阳哥哥,这就是杂耍吗?”
馨儿晃着手中的糖人,踮起脚尖,看向人群中央几个江湖卖艺的,“他们好厉害!”昊阳和烨磊相视一笑,齐与馨儿道:“是很厉害!”小丫头自从走出王府,一路上就赞叹个不停。
“去请大公子上来坐坐,就说本公子有话与他说。”靠近杂耍的路边,是一豪华酒楼,段浩泽站在窗前,注视着昊阳,烨磊,馨儿三人,对站在他身后的小厮,吩咐了句。他眼里蕴染出的光晕,有嫉妒,有不甘。
段昊阳,你可真够好命!
烨磊世子视你如同手足,没想到,闲王爷还想收你做闲王府的女婿。
你说,我会让你如愿以偿么?
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讥诮,缓缓漾出。
就是用猜的,他也猜出被段昊阳牵在手里的女孩子是谁。
――馨悦郡主,那穿着粉群的少女定是馨悦郡主没错。
据听说,她的样貌长得极为好看,与女皇和墨皇生下的长公主不相上下。
段浩泽的目光,由段昊阳身上移至馨儿身上,望着她娇俏的背影,目中光晕,变幻莫测。
“大公子,二公子有请。”段浩泽的小厮,走至昊阳身后,躬身有礼道。昊阳没有转身,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来,段浩泽找他,有什么事?而且会这么巧的在街上遇到他?烨磊站在昊阳身侧,转向那小厮瞅了眼,道:“哪家的二公子有请段大公子去叙话?”他是明知故问的,段家家主一生娶了两妻,嫡妻住在大宅,平妻外宅而居,这在庆州城,无人不知晓。而两妻给他各育有一子,皆出类拔萃。
与段昊阳自小就相识,他知晓这位被他视作兄长一般的朋友,与主宅中的那位异母兄弟,感情很是淡漠。
同时,他的兄弟对他的感情,亦是如此。
都是嫡子,却因为是平妻之子,就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于他的好友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公平。
好在好友心xiong宽广,并没有把段氏的家业放在心上,且无需记挂于心,这世间,除过星月宫,有哪个的财富,能胜过“天下第一庄”庄主?
那说话的小厮,抬眼看到宇文烨磊,忙再次躬身道:”回闲王世子,小的是段府二公子身边的小厮,是我家二公子有请大公子去叙话!”烨磊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转向昊阳,“你拿主意吧!”
馨儿看了会杂耍,兴头渐渐过去,忽然,她感觉有人从高处一直看着她,逐缓缓转身,朝那视线的来源望了过去。[..tw超多好看小说]段浩泽见他一直注视的那抹粉色娇俏身影转过身,骤时慌乱地移开目光。
奇怪,刚明明是有人看她来着,为什么她没有找到?馨儿晶亮的眼珠子转了两圈,视线收回,低头咬了口手中的糖人。
瞬间,她小脸上溢出甜甜的笑容!
“昊阳哥哥,这糖人好甜哦!”
她欢快的对昊阳说着。
段浩泽的视线,再次移到馨儿身上,由于馨儿这会子侧身站着与昊阳说话,他很容易地看到了馨儿的样貌。
美,好美的女孩子,与坊间传说的一般无二。
轻灵,秀美,可爱,娇俏……
风儿吹拂,她黑亮的发,像一蓬墨莲,自在绽放在她脑后,飞扬的青丝和她身上粉色的裙子彼此相映衬,绚丽得有些令人目眩。
若是能娶她做妻,该有多好。段浩泽想入非非,目光不由变得有些呆滞来。
“昊阳哥哥,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哦!”馨儿捏着手中的糖人,轻拉了下段昊阳的衣袖说道。
“烨磊,要不你带馨儿再转会,我过会就去找你们。”昊阳没有回馨儿的话,因为他知道是谁在暗中看着馨儿,看着他们三人,“我和妹妹陪你一起过去吧,等会咱们再继续游玩。”烨磊牵起馨儿的小手,朝昊阳笑着说了句。
“嗯。”昊阳点头,转身朝段浩泽站的窗口位置瞥了一眼,提步跟在小厮身后,走向了酒楼。
段浩泽在昊阳转身那刻,就已离开窗口,回到桌旁坐下。
他心下有些懊恼。
馨悦郡主还是个小姑娘,刚才他,他怎就能用看成年女子般的眼光审视她,还对她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不过,看身量,那馨悦郡主与及笄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有留意她,有对她生出心思,说来也没什么的吧!
“你找我有事?”
段昊阳走进雅间,凝视着段浩泽,开门见山问道。
然而,段浩泽却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馨悦郡主。
正面的她,比之刚才侧面的她还要美。她的眼睛又黑又亮,迎着窗外照进的阳光,微微半阖,透出狡黠之色。
她是在打量他么?
段浩泽的心砰砰地跳着。烨磊不耐地看他一眼,道:“你这么看着本世子的妹妹,是不是有些失规矩了?”骤时,段浩泽额上渗出些许冷汗,拱手施礼:“在下段浩泽,见过闲王世子,馨悦郡主!”
“免了!”烨磊冷冷地说了句,转向昊阳道:“我和馨儿去隔壁雅间等你,你与他说完话,就过来叫我们。”说着,他牵着一脸不乐意的馨儿,就朝雅间门口走去。
“哥哥,我要和昊阳哥哥在一起嘛!”
“乖,昊阳哥哥这会子有事,等会他就来找咱们。”
“坐!”烨磊兄妹俩声音逐渐消失,段浩泽脸上的表情恢复淡然,抬手示意段昊阳坐下说话。他没有称呼段昊阳叫大哥,好似他才是兄长一般,姿态摆的很高。段昊阳嘴角挂着一丝淡漠的微笑,古潭一样幽深的目光,从段浩泽身上一扫而过,打量起雅间内的布置来。这间雅间,应是这家酒楼里最为豪华之所在,宽敞,舒适,且里面还带着内间,以及梳洗室。内间门口各有两支古朴的柱形落地灯,灯罩状如盛开的青莲。
青莲?呵呵,他怎就忘了这家酒楼是星月宫门下的产业呢!
女皇可是前任星月宫宫主,喜欢青莲,天下无人不知。而现任宫主是女皇的义兄,他下令门下产业,装潢上多涉及些与青莲有关的配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从而好方便女皇外出时,下榻之处犹如到家一般舒适。
除过别致的柱形,用淡蓝云英雕琢而成的莲灯,其他的陈设,亦是极尽奢华。
“你可真会享受?”目光收回,段昊阳走至桌旁,掀起袍摆,慵懒地靠坐到椅上。段浩泽注视着他,眼中的神色渐渐生出异样,“你是在指责我么?指责我会败光未来有可能属于你的段氏家业?”段昊阳没有看他,嘴角依旧挂着淡漠的微笑,似乎在嘲弄他的自以为是。
“你什么意思?”段浩泽有些恼怒的出声质问段昊阳,“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告诉你,段家家业是我的,与你一点的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少不把我放在眼里,小心我到时,到时……”
他想说赶段昊阳母子离开段家,可在看到段昊阳看向他的犀利眼神时,咽了咽口水,终了没说出后话。
“你找我,就是想与我说这些么?”段昊阳凝视着他,似笑非笑,身形坐正,把玩起桌上的杯盏来。杯中的酒汁,呈浅深红色,此刻在他指尖,一片凌乱。他没有饮下这酒汁,就这么随意地把玩着,任那透窗而过的阳光,洒满全身。
然而,段浩泽却感觉到很冷,是的,他感觉到段昊阳身上,正在散发着极致的冷气。
他端起面前的酒盏,仰头一口饮尽,看向段昊阳道:“我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些,你识相的话,就别对段氏家业打主意。”段昊阳笑了,他放下杯盏,食指轻叩桌面,道:“你放心,段氏家业,我是从来就没往心上放过。”说着,他轻瞥段浩泽一眼,这般心思龌龊,没有度量之人,就算段氏家业归入他手中,恐怕也会被他拖入死谷,败光败尽不可!
什么叫自取其辱,段浩泽此刻是深有体会。
他在乎的,对方压根就没往眼里放,一时间,他脸上变得难堪起来,“你别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却耍小手段!”
段昊阳淡淡道:“难不成你想要我给你立份字据?”
“那再好不过!”段浩泽气鼓鼓地说道。
“凭什么?”段昊阳眉头一挑,道:“你凭什么让我给你立下字据?还是说你觉得我好欺?”兄弟,他可从来没将这眼睛长在头顶的公子哥,当过兄弟。要他立字据,胆子倒是不小,“将你所有的龌龊心思收起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讲兄弟情分!”清冷的话语,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然之气,令段浩泽当下怔住。
过了好久,段浩泽终于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拿我当兄弟过,在你心里,我根本连个外人都不如。少假惺惺的与我说什么兄弟之情!”段昊阳微笑,反问道:“我有不拿你当兄弟么?若不把你当兄弟,我大可不必在听了你小厮的话,过来见你。而你呢?这些年,可有唤过我一声大哥,唤过我娘一声二娘?”虽说他们不在一起住,但是每逢过年时,他和母亲都会回大宅一趟,与父亲和正房母子三人,以及祖父,祖母坐在一起用年饭。
贺氏装的贤良淑德,对他们母子倒也客气,祖父,祖母,还有贺氏生的一对儿女,哪个有将他们母子往眼里放过?
乡野妇人?他们瞧不起母亲的身份,亦瞧不起他。
以为他不知道么?
“木氏一乡野妇人,我为什么要称呼她为二娘?至于你,从不曾拿正眼看过我,我何须热脸换冷脸,尊称你一声大哥?”段浩泽仰起头,ting直腰背一字一句道。段昊阳随手将杯中酒泼到段浩泽脸上,接着冷冷道:“乡野妇人怎么了?那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
“你,你竟然用酒水泼我,你太过分了!”段浩泽站起身,手指段昊阳,一脸恼怒,“泼你酒水?我若是说我此刻想揍你一顿,你信不?”段昊阳起身,走至段浩泽身旁,提起他的衣领,勾起唇角,言语轻浅的说道。
此刻,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好邪魅。
“你放开,放开我!”
段浩泽挣扎着想要从段昊阳手中挣脱开身子。
“道歉。”段昊阳启唇,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不急不缓吐出这简单的不能再见到的两字。
“你妄想!”段浩泽扭头,错开段昊阳的视线,要他道歉,门都没有!段昊阳嘴角笑意收敛,深黑的眸子立刻起了变化。森寒的神光宛若两团幽冥之火,燃烧起来,灼烧着段浩泽,似是要将其瞬间焚烧殆尽一般。但刹那过后,他眸中的幽冥之火消无,他笑了,笑得很是随意,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过过似得。
他松开段浩泽,缓声道:“终有一天,你会跪下来求我,求我饶恕你的无知,乞求着向我和我的母亲道歉!”
被段昊阳松开,段浩泽连连后退数步,待他站稳身形,稳住心底的惊惧,道:“不会有那一天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跪在你面前,向你们母子道歉!”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男子,身上散发出的邪佞气息,以及那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如蝼蚁一般的眼神,让他心惊的同时,亦生出很深的惧怕之感。
是的,此刻的段昊阳,是可怕的。
他要走么,要从段昊阳眼前,匆匆离去么?段浩泽垂眸想着。
“那咱们往后就走着看。”
段昊阳淡淡地说了句,转身洒然离去。
雅间门口,段昊阳的身影刚一消失,段浩泽忙抬起衣袖在额上擦拭了下,接着,他双腿打着颤,走至桌旁,坐了下来。
“段昊阳,别以为你说的话,我就信以为真。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心绪恢复平稳,段浩泽望向雅间门口,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无声低喃了句。
隔壁雅间内。
“你那二弟没说什么令你难堪的话吧?”看到段昊阳进门,烨磊忙出声问道。
“他……,呵呵!”
昊阳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走至桌旁坐下。
“不会是让你别打段氏家业的主意吧。”
烨磊食指轻叩桌面,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说道。
“嗯。”昊阳点头,“与他,我没什么话可说。再者,段氏家业,我压根就没往心里放过,这个,你是知道的。”
“他就是个小人,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烨磊起身,走至昊阳身旁,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了句。
“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他向我娘道歉。我娘虽是出身乡野,但她并不比出自大家的闺秀差,她xing子温和,待人真诚,没有一丝半点的害人之心,却被他一口一个乡野妇人的叫,说真的,刚才我真想好好揍他一顿!”
烨磊笑道:“这不是快科考了么,我哥说你文武双全,拿个双料状元,绝对不成问题。”说到这,烨磊话语顿了顿,接着笑道:“到那会,我哥以教养有功之名,封令堂个诰命夫人,看谁还敢再拿令堂的身份来说事!”
“昊阳哥哥,我还没见过伯母呢,要不,你带我和哥哥现在去你家好不好?”馨儿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起身走至昊阳身旁,伸手轻拉了拉昊阳的衣袖,“昊阳哥哥,可不可以嘛?”
烨磊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然后对昊阳道:“昊阳,要不咱们就去你家转转,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可是连你家门在哪边开着都不知道呢!”昊阳站起身,扯唇一笑,“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家寒酸,就走吧。”
三人说笑着离开酒楼。
大约过去有两刻钟时间,三人乘坐雇来的马车,便到了段昊阳母子住的府宅门前。
“请吧。”
段昊阳跳下马车,对紧跟其后下车的烨磊兄妹有礼说道。
“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随你进去就好。”烨磊笑了笑,牵起馨儿,与段昊阳一起进了府门。
正堂。
巧秀听到门口小厮禀报,稍作收拾,就站在正堂门口,等着段昊阳带着烨磊兄妹来家里拜访。
她心有期待,多年没见过他了,过会子便可以看到他的儿女,也不知那俩孩子,与他长得是否相像?
近了,他们走近了,调整好心情,巧秀直直地望着走近她的烨磊兄妹俩。
“烨磊(馨儿)见过伯母!”
与他长得可真像。不,应该说这俩孩子,长得与他们夫妻都是极为想象的。巧秀神思处于自我意识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烨磊兄妹正在给她见礼,段昊阳轻咳一声,望向他的母亲道:“娘,烨磊和馨儿向你见礼呢!”进门时,烨磊与他说过,不许抬出什么世子,郡主身份出来,免得大家说话不自在。
巧秀回过神,忙错开身,赔礼道:“使不得,使不得……”说着,她福身欲朝烨磊兄妹见礼,“伯母,你都不受咱们的礼,那你也就别与我和哥哥见礼了!咱们都是昊阳哥哥的好朋友呢!”馨儿呵呵一笑,脚步欢快地走向巧秀,挽住其胳膊,道:“伯母,你可真年轻,与我娘一样漂亮呢!”
巧秀虽说有些拘谨,但她还是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笑了笑,道:“承蒙郡主夸奖,妾身当不得的。再说,妾身身份卑微,不可与王妃相比的。”馨儿秀眉微皱,但片刻后,便舒展了开,“伯母,你叫我馨儿就好,别郡主郡主的称呼我,好不好?这样听起来,感觉亲切些。还有哦,伯母的身份一点都不卑微,我曾经听小诺姐姐说过,她说姑母告诉她,人生下来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只因境遇不同,才会在出生那刻,被划分出三六九等。但是,只要自己不把自己看的卑贱,别人爱怎么说,就随他们说去好了。”
“娘,在烨磊和馨儿面前,你无需拘束的。”看到自己母亲小心翼翼的样子,昊阳心里是苦涩的。身份真就那么重要么?为什么他在当今皇上,闲王爷,以及烨磊兄妹这些身份极为尊贵的人身上,就看不出来?
他们与人相处,从不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反而身上散发出的亲和气息,会让人无形中对他们生出敬意。
尤其是寒,他可是一国之君,但与他在一起,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行事,都像是兄弟一般。
有这么一位好朋友,好君主,他段昊阳发誓,定一生不负!
段昊阳这般一说,巧秀身上的拘谨,慢慢的散去,她笑着道:“你们坐下说会话,我去给你们做些饭菜。”说完,她从馨儿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与两个小丫头走出了正堂。
“昊阳哥哥,你们家丫头不够使么?”馨儿望向巧秀远去的背影,大眼睛中满是不解,“我娘喜欢清静,家里就几个打扫的仆妇,和在她身边伺候的两个小丫头。打小,我和我娘的饭菜,都是她自己做,她说,这样才有家的味道!”昊阳笑着对馨儿解释道。
馨儿哦了声,片刻后,又道:“昊阳哥哥,你不是有爹爹的么,难道他与你和伯母没住在一起?”烨磊轻咳一声,走至馨儿身旁,喝斥道:“馨儿,你话真多,少问两句不成么?”馨儿委屈地嘟起嘴吧,她不就是好奇么。
“烨磊,别对馨儿大声说话。”昊阳笑得一脸温和,牵过馨儿的小手,让她在椅上坐下,道:“我爹住在大宅,那里也有他的妻子和孩子。我娘不习惯住在那边,就在很多年前,带着我住在这处宅院里来了。不过,我爹人很好,他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来这里看我娘和我。”
“原来是这样啊!”馨儿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倏地拉住昊阳的手,道:“昊阳哥哥,你会像你爹爹一样,也娶两个妻子么?”烨磊道:“馨儿,昊阳娶妻,关你个小丫头什么事,好好坐那,不许再问些刁钻古怪的话。”
馨儿睁大眼睛,看向他,“怎么与我没关?等我长大,我就嫁给昊阳哥哥,他若是像他爹爹一样,娶两个妻子,那我岂不是要难过死!”说着,她视线重新投向昊阳,“昊阳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昊阳俊颜一红,不知该怎样回答馨儿。
在他心里,馨儿一直是妹妹,他从没想过哪天会娶这小丫头做妻。
烨磊注视着馨儿看了一会,道:“馨儿,你来真的?你真的要长大后嫁给昊阳?”馨儿肯定地点了点头,“小诺姐姐说了,夫君要打小养成,这样才会得到一心一意的爱情。要不然,想要有像姑母和姑父,以及爹爹和娘他们那样令人羡慕的爱情,是很难很难的。小诺姐姐还说,瞅准了,就上,如果对方不喜欢,也不能气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用心去喜欢对方,对方终有一天,可以感受得到。”
昊阳,烨磊都在思考着馨儿说的话。
太与众不同了,这些话太彪悍了,真不是一个女子能说出来的话。不过,有女皇那样的母亲,那貌似天仙,古灵精怪的女子,能说出这么一番彪悍的言论,也不足为奇。
“表姐还与你说了些什么?”
烨磊深深地看了昊阳一眼,接着视线转向馨儿。
馨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小诺姐姐还说了她一个秘密给我听,我告诉你们俩,你们可不许说给别人哦!”烨磊点头,“你说,我和昊阳谁都不告诉。”馨儿接着道:“小诺姐姐说,她自从五岁那年遇到南风,就喜欢上了他,可是南风却不喜欢她,前几年她每次偷溜出宫去看南风,和南风表白她的心意,都被南风拒绝,她说她很伤心呢!”
“嗯,你继续往下说。”见馨儿说着,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烨磊提醒她继续,馨儿点了点头,“小诺姐姐她很恨自个年龄小,没有与南风年龄一般大,或者比南风大那么一点也好,这样,她就可以施行她的夫君养成计划了!”说到这,馨儿大眼睛蒲扇了两下,问烨磊:“哥哥,南风到底是谁呀?他长得好看么?有昊阳哥哥好看么?有父王和姑父好看么?”一连好几个问句,弄得烨磊眼睛大睁,他摇头道:“南风是表哥和表姐的舅舅,他长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他,不知道。”
“哦。”馨儿蔫蔫地应了声,“小诺姐姐真可怜,南风不喜欢她,她得继续努力让南风喜欢上。”
寒,你吩咐我的事,真的能办成么?
昊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馨儿,昊阳不会娶你的,快些放开他的手。”烨磊垂眸想了会,沉声与馨儿说道。
“为什么?”馨儿拽住昊阳的手不放,道:“昊阳哥哥与我打小就相识,我喜欢他,就是要嫁给他。你没发觉,我一直以来,都是照着小诺姐姐说的,对昊阳哥哥施行夫君养成计划吗?”
烨磊白了她一眼,道:“昊阳可是比你要大好几岁呢,你还夫君养成,是不是没睡醒啊?”
“哼!坏哥哥,我才不管你怎么说呢,我就是喜欢昊阳哥哥,长大后一定嫁给他做妻子。”哼唧一声,馨儿不再搭理烨磊,而是继续问昊阳,“昊阳哥哥,你会不会娶两个妻子呀?”
飘远的思绪,被馨儿说的话,拉了一起,昊阳笑着道:“我一生只会娶一妻。”
馨儿高兴地松开手,起身走到烨磊身边,道:“哥哥,你听到了吗,昊阳哥哥刚刚说,他只娶一个妻子,他一生只娶一个妻子,像父王和姑父一样。”烨磊冷声道:“就算昊阳一生娶一妻,也不会娶你个小丫头的。”
“哼,我不信你说的话。等我长大,昊阳哥哥定会娶我的。”
昊阳没有将馨儿说的话放在心上,他笑着对烨磊道:“你是哥哥,让着馨儿一点。”烨磊讪讪一笑,没再说话。小丫头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就是他这个哥哥,也是一知半解,他无需为她过早的担心。
良久,昊阳不说话,烨磊也不说话,两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馨儿觉得无趣,出声道:“我去找伯母了。”不等昊阳和烨磊应声,她人已从正堂中消失不见。
“昊阳,我觉得我哥吩咐给你做的事,很难办!”烨磊走至馨儿刚才坐的椅上坐下,皱着眉头看向昊阳。
“难办也得办。”
昊阳语声清淡,回了烨磊一句。
“长大了,烦恼真多。真希望咱们还是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地只知道玩闹。”
“世间万物,没有哪样是一成不变的。”
“知道么?你进来猛不丁说出口的话,颇具我哥的风范,不细细琢磨,很难gao明白其中的含义。”
烨磊有些羡慕地说道。
“寒不仅是个难得的好君主,还是个更为难得知己好友,从他身上,可以学到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昊阳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这一生能结识他,成为他的好友,我感觉无比的荣兴。我甚至发誓,为他,哪怕失去xing命,我也在所不惜。所以,他吩咐我做的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做好!”
烨磊轻叹口气,道:“我不担心你做不好。我只担心你到时会,会……”说到这,他又叹口气,眸中忧色尽显,“馨儿是不是很美?”昊阳点头,“馨儿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烨磊摇头,“那是你没见过我表姐,若是见过她,你就会知道用最美二字,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我姑母本就姿颜绝佳,加之我姑父又是神祗一般的男子,而我表哥你也是时常见过的,你可以想想,我表姐她会有多美。”
“我可以不加隐瞒的告诉你,看到我表姐,足可以让你不由自主地呆滞住。她很完美,你知道么?琴棋书画这些技艺,她样样精湛,可以说与我表哥不相上下。就是武功,她也了得,更别提她拥有绝世之姿,以及高深的医术和毒术。她心xing坚韧,处事特执着,只要是她遇到的事,没有她解决不了的。否则,她宁愿几天不吃不喝,也要想出法子解决掉。像她那般执着的人,我长这么大,从没遇到过第二个。除非在她身上出现个什么意外,或许才能让你完成表哥吩咐给你做的事。否则,一点可能都没有!”
昊阳优雅一笑,道:“不试过,又怎会知道?好了,别再说这件事了,咱们说些别的吧!”有没有希望,他不知道,他只知他会尽力而为,做好寒吩咐给他的每一件事。
时间过得很快,烨磊兄妹在段昊阳府上用过饭菜,又闲聊了一会,天色便已逐渐转暗。
“昊阳,你不必送了!”
烨磊掀开车帘,见昊阳接过小厮手中的马缰,正欲跨上马,出声说道。
“昊阳哥哥,天冷,你还是回去陪伯母吧,我和哥哥用不了多大的功夫就会回到府中。”馨儿小脑袋探出车帘,附和着她哥哥的话,劝昊阳回府,无需在这么冷的天,骑马护送他们兄妹回闲王府,“没事,我不冷的。”昊阳不放心,拒绝了烨磊和馨儿的好意,跨上马背,吩咐车夫打马前行,“走吧。”
“是,爷。”
马夫有礼地应了声,手中马鞭扬起,车子缓缓启动,不一会便使出很远。
段氏大宅。
窗外月色明亮,隔着纱窗流泻进来,照的地上如有玉霜。
贺氏侧躺在榻上,眉间微蹙,似有不少心事压抑在心中。每月有半个月他会去外宅居住,在那里,他可有与木氏同房?有的,肯定有的,他对木氏是不同的,每年吃年饭时,她从他望向木氏的眸光中,能看得出来。想到这,贺氏的脸色渐渐变的凄苦――你真就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多年来,仅靠着酒劲,与我大婚当晚圆了房,就再不与我亲近。是觉得我连个山野女子都不如么?
咸涩的泪水,顺着贺氏眼角一滴一滴地滑下,落到大大的软枕上。
她出自世家大族,从小就被严格教养,心里再有想说的话,也不能随意在夫君面前念叨,更别提说些男女之间的*事。
有委屈,自己受着;有苦,自己品着;有不甘,自己忍着……,可这样真的很辛苦,她怕,怕自个万一哪天忍受不住,会失了妇德,违了女诫,被那放在心坎上的人一怒之下,休弃出段府……
“夫人,二公子过来看你了。”
婢女挑帘,进屋恭谨禀道。
“让他进来吧。”贺氏低应了声,起身用帕子很快拭干眼角的泪痕,看向屋门口,“儿子,儿子见过,见过娘!”段浩泽明显是喝醉了,出口之语含混不清不说,就是站在地上的身子也是摇摇晃晃,“扶二公子坐到椅上。”贺氏对着屋门口吩咐了句。
婢女应声是,忙挑帘走进屋,扶段浩泽在椅上坐下,“这里不用伺候,都去院里候着吧。”想着儿子今个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心情不好喝了些酒,因此,贺氏出言责令丫头仆妇去院中伺候,以防她们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是。”门外侍立着的丫头,仆妇齐应一声,相继到了院中。
“娘,娘,我今个,今个被,被外宅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威胁了!”
段浩泽从椅上起身,脚步打着虚晃,走到贺氏身旁,挨着贺氏坐了下来,“娘,我给他说,给他说,让他别想打段氏家业的主意,你猜,你猜他是怎么说的?”贺氏没有说话,只是用帕子给段浩泽擦拭着额头上浸出的汗渍,“娘,你别管我,我就是酒喝多了,出了点汗,没事的。”拉下贺氏的手,段浩泽歪着头打量起贺氏来,“娘,你哭过?是谁惹娘不开心了?告诉孩儿,孩儿给你出气去。”
贺氏目光柔和,摇头道:“娘没事,刚只是被窗外吹进的风迷了眼,所以才会有些发红。倒是你,喝那么多酒作甚?”
“娘,我不想喝酒的。我知道我还小,不能饮酒。可是,可是我刚不给你说了么?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仅威胁我,而且还出言羞辱了我!他好厉害的,有闲王世子给他撑腰,还有闲王,对,还有闲王给他撑腰呢!说不定,说不定有朝一日,他还会成为闲王府的乘龙快婿,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你主动找他说话了。”知子莫若母,贺氏不是问句,而是看着段浩泽的眼睛,肯定地说道。
段浩泽点头如捣蒜:“嗯,我没事在酒楼里要了个雅间,想玩会,结果,结果看到他和,和闲王世子,还有闲王府的馨悦郡主走在街上,就着小厮喊他到酒楼说话。娘,馨悦郡主长得可真漂亮,比妹妹漂亮好多好多呢!我,我喜欢她,娘,过两年,你找人去闲王府给我说亲,娶馨悦郡主做娘子,好不好?”
“你喝醉了,来,到榻上躺一会,娘着丫头到厨房给你熬完醒酒汤喝了就好。”
贺氏下榻,安置儿子在榻上躺好,“娘,娘,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说,说他不要段氏家业,让我,让我大可放心,还说,还说……”嘴里的话尚未说完,段浩泽嘴里便发出了酣睡声。贺氏望着他,眸光幽深,看了好一会子功夫,方才走至屋门口,对侍立在院里的丫头道:“着厨房熬碗醒酒汤给二公子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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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猝然惊梦神思乱
翌日一早,段浩泽自迷蒙中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在贺氏房里睡醒,揉着还有些痛的脑袋,他缓缓坐起身:“娘,娘,你在吗?”贺氏在梳妆台前坐着,婢女刚给她绾好发髻,“好了,去伺候二公子梳洗吧!”贺氏吩咐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婢女一句,然后转向段浩泽,道:“先让婢女伺候你梳洗。(..tw无弹窗广告)”
听到贺氏的声音,段浩泽抬起眼,发现贺氏的眼神没有以往那般柔和,于是下榻,走至贺氏身旁,甚是懊恼道:“娘,我,我昨晚是不是说什么话惹你生气了?”他只记得他醉醺醺的被小厮扶着回到府宅,然后他说要找娘,接下来发生的事,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娘,我昨个喝的酒不多,真的。我知道自己年纪尚小,可是,可是……”贺氏不说话,段浩泽支支吾吾地又出声为自己解释道:“娘,你别生气,我保证,不,我发誓,我以后滴酒不沾。”
“先去梳洗吧!”
许久,贺氏声音清淡,与段浩泽说了句。
“哦。”段浩泽应声,在婢女服侍下,梳洗齐整,与贺氏坐在一起慢慢用起饭菜来。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贺氏责令婢女收拾完碗筷退至院里候着,这才与段浩泽说起了话:“酒可全醒了?”段浩泽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从椅上站起,走到贺氏坐的软榻跟前,垂着头道:“娘……”
贺氏拧眉看向他,道:“抬起头来!”昨晚想了一宿,她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么不成器,遇事沉不住气不说,还被对方言语羞辱的用喝酒来麻醉自己,这那是她贺锦瑟的儿子?别的不敢多说,就单单个“忍”字,她向来做得很好。
当所有准备做好,再果断出手,定是一击必中!
如此一来,何苦过早地给自己找不开心?
木氏,到今天为止,尚没做出什么令她恼怒异常的事。
但,一旦其想要把手伸进主宅,想要帮她的儿子夺得段氏家业,那么,作为当家主母,作为两个孩子的娘,她贺锦瑟绝不会坐视不管,任木氏母子爬到他们娘仨头上,耀武扬威!
段浩泽慢慢抬起头,看向贺氏。
“家业是你的,我是不是与你说过?”敛回思绪,贺氏注视着段浩泽的双眼,冷声道:“你爹不是个糊涂的,而娘的身份也在这摆着,很明显只有你才有资格继承段氏家业。但就是这么明显的事,你却进来一直犯浑,非得找外宅的问个清楚,你说说,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娘,我,我……”段浩泽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贺氏道:“你那是不自信!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如对方,所以才会想要从对方嘴里,得到你想要的答复。可你是否知道,人心深不可测?昨日,你定是说话过激,他才出言羞辱于你,要我看,以前他或许没有对家业起心思,但过了昨个,他会不会对家业起心思,就不一定了!”
段浩泽有些后悔道:“娘,你那晚与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可我一看见他,就不由心里气愤,进而想到爹对他比对我好,才会一个没忍住,着小厮叫他到酒楼里说了会话。哪知,哪知说着说着,他不仅用酒水泼我,还出言威胁,羞辱于我。我心里难受,就多喝了几杯,这才在昨晚失了体统,害得娘为我担心!”他现在想通了,不管段昊阳打不打家业的主意,他都要奋发向上,在科举考试中中榜。有了功名,加上他嫡子的身份,家业一定是他的!段昊阳,他不会放过,遇到合适的时机,他会……
发觉段浩泽眼里流露出的狠色,贺氏皱了皱眉,道:“你又在琢磨什么?”
“娘,我没,我没琢磨什么。”段浩泽看着贺氏,袖中双拳紧握,笑着回了句。
贺氏眸色认真,道:“科考在即,把你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温习课业上。其他事,有娘给你担着,你放心便是。”
段浩泽道:“娘,我听你的。”
“记住娘说的话就好,回你院里温习可以去吧!”
“是。”段浩泽揖手施礼,拜别贺氏,转身离去。
听到门外脚步声走远,贺氏轻叹口气,身子斜靠在软枕上,垂眸想起自己的心事来。
冀州行宫。
轩辕墨心里每日都不畅快,总担心自己养大的亲亲女儿,会倒贴在南风身上,因此,除过睡觉吃饭,其余时间,他不是望着鸣翠山方向拉着个冷脸,就是在凌无双面前,多番数落南风的不是。这样的他,每每令凌无双哭笑不得。
夜寂静一片,月清凉如水。
淡淡的花香,自窗纱飘进,弥漫的轩辕墨和凌无双住的寝殿内到处都是。
“墨,你就别再想小诺的事了,看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了什么样子!”凌无双枕在轩辕墨胳膊上,纤细滑嫩的手指,轻轻描绘着爱人的俊颜,“冀州这边就是好,四季如春,温度适宜,咱们若是老了就住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好不?”
轩辕墨抬手,握住在他脸上描绘的小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侧过身,看向凌无双:“这里是很好,若是有小诺在身边陪着咱们,那就更好了!”
“她都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孩子长大,总会离开父母身边,像他这般疼爱女儿,舍不得女儿离开身边,对小丫头来说,定是不乐意的。再者,小丫头可是去寻找她的幸福,是他们做父母的能阻止得了的么?凌无双牵起嘴角,笑了笑:“墨,你再这么念叨小诺,我可真要吃醋了!瞧瞧你,每次小诺溜出宫去找南风,你就整天间的念叨,并且不顾惜自个的身体,逐日消瘦。你可知,这样的你,看在我眼里,有多么的疼惜?”
轩辕墨紧了紧握在掌心的柔荑,轻声道:“他们不合适。”凌无双白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背转过身,道:“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自个知道。你想要阻止,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劝说小诺断了对南风的心思,一切全由你做主。”
“双儿,你别生气,我还不是担心南风年纪过大,给不了小诺多少年的幸福,才会替她担心么。”轩辕墨伸出臂膀,从凌无双身后环抱住她的腰肢,头贴着她的背,语声轻缓地说着。凌无双淡淡道:“生老病死,乃自然界规律。再说,于有些人来说,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说到这,凌无双默然片刻,方才接着道:“作为母亲,我希望我的孩子都能得到天长地久的幸福,都能够与相爱的人携手白头到老。可我不能因为我想,就左右他们的心思。小诺已经长大,她对南风的执着,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非要阻止她和南风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就会失去她这个女儿。”
“我是为了她好!”
轩辕墨闷声道。
“唉!”凌无双叹口气,心里无奈到极点,“我现在知道小诺执着的xing子像谁了。”
“像我?”轩辕墨问道。
“难道你觉得不像么?”凌无双反问,“这么多年,你的脾xing,我mo得一清二楚。有些事,你完全可以换个角度想,其结果并非你所想的那么悲观。南风是比小诺年长了那么一点,但他很优秀,且有这岁月的积淀,他更会疼人,这些,你总该承认吧?”
轩辕墨默声不语,没有回凌无双的话。
“只要他真心喜欢小诺,我想,小诺一定会得到她要的幸福。还有,未来谁走在前面,这哪个又能说得上来?”说着,凌无双翻身,与轩辕墨面对面相视,“我说的,都听进耳里了?”轩辕墨点头轻嗯了声。
道:“别人我不管,可你不能走在我前面!”凌无双微微一笑,柔声道:“傻瓜,这哪是咱们能说得准的事。”轩辕墨执着道:“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你走在我的前面,如果你失信,我就追着你去!”
凌无双笑道:“霸道!”说着,她身子靠近轩辕墨怀里,“那要是你走在我的前面,我又该如何?”
“你好好地活着,与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孙子,一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轩辕墨眸色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凌无双唇角微抿,没有言语,只是望着轩辕墨看着,她的眸光甚是柔和,似是永远看不够对方似得。
轩辕墨被她看的眸光渐渐变得炽热,低喃道:“双儿……”他身子抬起,吻缓缓落下,落到凌无双的温|软香甜的唇瓣上,炽热缱绻,激烈缠|绵。
凌无双被他wen得脸红心跳,心头是溢满的甜蜜。
她心里有些好笑,都夫妻这么多年了,可一旦被他拥吻,她就会变得如少女般羞涩,这样的她,落在他眼里,无疑是欢愉欣喜的。
“双儿,我的双儿……”
轩辕墨磁xing沙哑的声音,在凌无双耳边来来回回地响着,他动作很轻柔,似暖风,似细雨,拥有着爱人的美好。
微风习习,花香浮动。
银辉倾洒,静谧的夜空,缀满无数颗星辰,一闪一闪,宛若情|人的眼眸。
热烈,痴|缠过后,轩辕墨揽着怀中的人儿,轻叹道:“南风与我一样,轻易不会动|情。可一旦动情,是很难更改的。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还没有忘记你,小诺真能走进他心里么!”凌
无双双眼阖在一起,靠在他怀里,柔声道:“都这么多年了,我在他心里留下的应该仅是些模糊的印迹。小诺对他的爱那般直白热烈,他不会视而不见,一次一次地装聋作哑,忽略小诺的感受!”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不要……”睡梦中,凌无双忽然睁开双眼,惊叫一声,“双儿,双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听到凌无双的惊呼声,轩辕墨忙坐起身,揽其靠在怀中,“没事,没事了,你肯定是做噩梦了。”他边说,边伸出手轻拍着凌无双的背脊。
“墨,我这会子脑中很乱,心里也乱糟糟的……”凌无双靠在轩辕墨怀中,嘴里不时地低语着,“我刚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可我现在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你说,会不是是倾凌和小诺出事了?墨,你说,是不是他们出事了?”
轩辕墨在她额角轻轻亲了下,道:“孩子们不会有事的,前天咱们不是才收到小诺写的信么。她说她已经到星月宫,且在那过得很开心,别多想。”凌无双摇头,“不,孩子们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我怎会无端端地被噩梦惊醒?瞧我这脑子,到了关键时候,什么都想不起。”凌无双说着,抬手在自己头上连拍数下。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做噩梦?”轩辕墨攥住凌无双的手,柔声问道。
“我,我近来身体很好的。”
凌无双拧眉想了想,觉得自个身体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你号个脉看看,看看身体是不是没事。”轩辕墨望着她,眸子里溢满关心。“好吧。”凌无双点头,给自己号起脉来,慢慢地,她秀眉皱在了一起,紧接着,她脸上表情变得柔和,嘴角笑容漾出,轩辕墨眸中充满不解之色,“双儿,你,你没事吧?”
放下手,凌无双笑看向他,道“你又要做爹了呢!”
骤时,轩辕墨大脑当机。
又要做爹?他又要做爹了?
不可能呀,当年生完倾凌和一诺俩小之后,他有吩咐曲老配置了滋补身子的汤药,其中有种药草,是避免再次有孕的。
他不说,曲老不说,加上那种药草实在是不怎么起眼,这么多年过去,都不曾被她发现,怎会突然间就有了?轩辕墨眼睛眨了眨,唇角勾起浅笑,道:“双儿,咱们真的又有孩子了?”凌无双看她一眼,心道:真是个浑人,打着给她滋补的旗号,竟在汤药里加了味可避免怀孕的药材,还瞒了她十多年。也怪她大意,每次喝汤药,没往多处想,可晃眼多年过去,她的肚子一直再未见起色,这不得不引起她的疑心。
离开庆州,不再为国事忧心,她才好好地为自己诊断了下脉象,发现身体没问题,经过多番思索,每个月喝的滋补汤药,终落入她眼中。
原来是药的原因。
感动傻男|人的同时,她又有些怨怪他。
生儿育女,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更何况为深爱的他孕育子嗣。
真傻,真是个大傻瓜!
他是怕她生孩子,再遇到危险,所以,瞒着她,着曲老给她配置出了可以避孕的滋补汤药。
“有了,快两月了!”
“哦。”
轩辕墨垂下眸,低应了声。
“傻瓜,我都知道了。没事的!”握住他的手,凌无双柔声说道。
“啊?”轩辕墨抬起头,目中满是惊诧,“你都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话一出口,他知晓这下他不打自招,将他的所作所为,全曝露在了凌无双眼里,弱声道:“双儿,我,我不是不想要孩子。我只是,只是……”
凌无双纤指堵在他的唇上,笑着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我生产时再遇到危险,才瞒着我那么做的!”说着,她另一只手也抬起,双手轻放在轩辕墨的肩上,“看着我的眼睛。”轩辕墨与她视线相接,凌无双接着道:“为你生儿育女,于我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能答应我不?”轩辕墨注视着她,眸中神光尤为认真,“只此一次,咱们以后再不要孩子了,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只此一次!”
凌无双翘起嘴角,点头应道。正当轩辕墨舒口气之时,凌无双秀眉微蹙,脸色变得很不好,“墨,我很烦,真的。”说着,她下榻穿上绣鞋,“会不是是你刚有孕,才会这般情绪骚动不安?”轩辕墨跟着下榻,扶着凌无双在殿中缓缓走着,“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要回庆州,我还要去星月宫,我要去看看两个孩子好着没有。”见凌无双从梦中惊醒,到发现有孕,再到现在又变得神思恍惚,心绪慌乱,轩辕墨心里骤时生出了隐忧,“双儿,一定是这个孩子闹腾的你。倾凌和小诺不会有事,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打横抱起凌无双走至卧榻,揽其坐在自己怀中,眸带忧色,默默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也感觉到倾凌和小诺会出事?”凌无双实在是坐不住,想要起身走走,好梳理梳理思绪,却被轩辕墨紧揽在怀中,“他们兄妹俩不会有事。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说着,他低头往凌无双腹部看了一眼。
“我没事。腹中的小家伙也没事。”不想让轩辕墨太过于紧张,凌无双只好按捺住自己烦乱的思绪,静静地倚在他怀里,像一只温顺的猫,很是乖巧怜人。轩辕墨垂眸看她一眼,把她拥得更紧了些,然后抬眼,注目窗外月色:倾凌,小诺,你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娘一定是因为刚有了小宝宝,才会从梦中惊醒,变得心神不安起来,一定是这样的!
他虽是这么想的,但一颗心,还是因凌无双说的话,以及凌无双太过于反常的举动,变得有所不安。
明日,明日他一定着人去庆州,以及星月宫,落实两个孩子到底安全着没有。
耳边隐隐传来绵|软的呼吸声,轩辕墨目光落下,爱恋地看着怀中已入睡眠的凌无双,呢喃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倾凌和小诺有事的。”
遵照轩辕倾凌的吩咐,蕙娘与紫凝,甜湘乘坐马车,急匆匆地赶了三、四日路。
“蕙娘,咱们还有几日才能到鸣翠山呀?”甜湘坐在路边茶棚,边喝着茶水,边抬头问蕙娘。蕙娘看向鸣翠山所在的方向,道:“再有不到六日的路程,咱们就能到鸣翠山脚。”甜湘又道:“小姐为何每次偷溜出宫,去的地方只是鸣翠山?”她眨巴着眼睛,嘴里继续咕噜道:“难不成鸣翠山上有她喜欢的人?”
出了宫,蕙娘三人在称呼上不再说公主怎么怎么的,而是直接以小姐替代。
“小姐的事,咱们还是少过问点好。”蕙娘心里透亮得紧。她知晓一诺去鸣翠山是为了南风,紫凝和甜湘两人,并不知晓详情,她们只知一诺喜欢去鸣翠山,且每次兴匆匆地去,过不了多少时日,会蔫蔫地回来,想关心问一诺几句,又怕越了本分,惹得一诺生气,就没有多嘴询问。
“休息好了,咱们就继续赶路吧!”
蕙娘起身,对紫凝和甜湘说了句,便转身走向马车。
“紫凝,我有听我娘提起过,她说星月宫的宫主长得特别好看,你说,小姐她每次去鸣翠山,是不是为了找南风宫主?”甜湘跟在紫凝身后,小小声地说出了她多日来的猜测,“你娘什么话都给你说。”紫凝顿住脚,斜瞥甜湘一眼,“我娘却什么都没对我说过。再说,小姐的事,咱们过问那么多作甚?”
甜湘吐了头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关心小姐么!”
“你府中的丫头,若是仗着关心你的名义,总在背地里打听你的事,你会高兴么?”紫凝轻语一句,提步继续朝马车方向走,甜湘道:“她们敢?”紫凝哼唧道:“你的丫头不敢再私下里打听你这个主子的事,那咱们作为小姐的伴读,就有资格背地里议论她的事?”
“咱们和小姐不是朋友么,关心她,才会想着多了解些她的事。”
甜湘尴尬一笑,低声说道。
“收起你的关心。小姐想说,自会与你我说。”紫凝丢下一句,双脚轻轻一点,人便已飘到马车近前。甜湘讨了个没趣,倒也没生紫凝的气,只是怨怪不该过问有关主子的私事,闹得差点与紫凝红了脸。
待她上了马车,驾车的暗卫扬起马鞭,瞬间马车驶向了皑皑白雪的官道上。
“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小姐是怎么赶路的。”甜湘挑开车厢一侧小窗上的布帘,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忧心的低语了句,“小姐xing子闲散,是不可能骑马的。”紫凝垂眸琢磨片刻,抬头看向甜湘,出声说道。
“骑马很冷的。既然小姐没骑马,就应该没怎么受冻。唉,也不知她现在有没有到鸣翠山?”
“蕙娘,你说小姐这会子到了没有?”听了甜湘的话,紫凝眸子眨了眨,转向蕙娘问道。
“按时日估算,小姐应该已经到了星月宫。”
蕙娘出声回道。
“蕙娘,紫凝你们快看,这人怎么长得和公子那般像呀?”甜湘忽然高声唤蕙娘和紫凝看向车窗外,未等他们看清楚,就见一一紫衣少年骑着快马,迎面从他们车子旁驰骋而过,“他真的好像公子,你们说是不是?”甜湘手垂下,看向蕙娘,紫凝,见两人目光微有些愣怔,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刚才骑马过去的紫衣公子,是与公子有些相像。”
紫凝回过神,望向蕙娘,甜湘,低语道。
蕙娘点点头,垂眸没有说话。
“天下相像的人真多。听说已逝去多年的齐王,与墨皇长得近乎一模一样,若是他和墨皇站在一起,一般人根本就分不出他们俩谁是谁。”甜湘眨巴着眼睛,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可惜的是,他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非得要抢墨皇的皇位,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紫凝伸出手在甜湘胳膊上拧了一把,冷着脸道:“你今个是不是吃错药了?话多不说,还净说些有的没的。”甜湘揉着被紫凝拧痛的胳膊,不解道:“我又说错话了么?可是齐王的事,女皇和墨皇并没有禁止民间百姓议论呀!”
“女皇和墨皇是没有禁止百姓议论,可你长这么大,可有听周围人说过有关他的事?说说,你有没有听别人提起过有关他的事?”紫凝瞪视着她,问道。
甜湘撇撇嘴,道:“咋没有?有次我听我娘,还有你娘,还有清影姨,魅影姨她们坐在一起提过,说什么齐侧妃的姨娘去了,静安后府只剩下老侯爷一人,怪孤单的。她们说了很多呢,说静安候府发生的所有事,都与齐王脱不开干系,若不是他,那位已逝齐王妃的姨娘救不会害死侯府唯一的男嗣,然后也就不会有后面一串串的事发生。”
“大人说事,你听这么多做什么?”
紫凝没好气地丢给甜湘一句。
“我是无意中听到的。”甜湘看向紫凝,小声回道。紫凝睨她一眼,道:“以后少提这些事。女皇要接老侯爷到宫里居住,老侯爷不愿,说他住在侯府ting好,怎么就孤单了?再说,皇上一有空,就会到侯府看望老侯爷。”
“那我娘和你娘,还有清影姨,魅影姨没事说这个干什么?”甜湘与她老娘花影一样,心思简单得紧,紫凝嘴一撇,道:“她们闲的没事干,唠嗑呢!”甜湘大眼睛蒲扇了两下,挪到紫凝身边坐下,用她们两个仅能听到的声音道:“看来,得让他们的相公再加把劲,让她们多生些小不点才好。”
紫凝扑哧一笑,抬手又拧了甜湘一把,“没羞没臊,什么话都说,你给你爹说去,我爹那,我可不敢说。”甜湘揉着痛痛的胳膊,无比怨念道:“我说就我说,可你也犯不着使那么大的劲,拧我一把吧!真是的,就这一会子功夫,你都拧了我两次了!”
“矫情!”
“我就矫情了,咋地?”甜湘眉眼向上一挑,道:“谁像你,跟雪影姨一样,冷冰冰的,小心过两年嫁不出!”
紫凝唇角勾起,微微一笑:“这就不用你cao心了!”
“哼,你别自作多情,我给你cao心,难不成我吃饱了没事干,撑得慌?”
两小丫头叽叽喳喳地拌嘴不停,蕙娘只当没听见,眸眼低垂,似乎在想着什么。
鸣翠山深处的小村子里,轩辕擎与凌语珊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十多年过去,他们与这里的人们,已融入到一起。时日久了,朴实的山里人,知晓轩辕擎虽不喜说话,但待人还是极好的,尤其是他懂得医术,帮到大家伙不少。
平平淡淡的生活,却有着说不尽的幸福和安乐。
儿子有了,女儿也有了,还有只属于她一人的夫君在身边陪伴,凌语珊很知足。
十多年来,脸上几乎时刻都能看到她柔和的笑容。
但,她心底深处是有痛的。
在儿子十岁那年,女皇着暗卫送给他们夫妻一把极其小巧精致的钥匙,不加多想,她就猜出那把钥匙的用途,奈何到了现在,钥匙依旧被她收着,起不上用途。
山里的夜,来得比山外要早,孩子们用过饭菜,都已回各自的小屋里睡下。
轩辕擎坐在桌旁,借着灯光翻看着医书,一时忘了时间,待他感觉时辰已经不早,起身回chuang休息时,发现凌语珊竟然还没有睡,“你怎么还没睡?”他没出声问之前,凌语珊只是望着他,眼神稍显呆滞。怎料,他这话一出口,凌语珊眼里立时盈满泪水,一滴滴地顺着脸颊掉落了下来。
“你究竟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轩辕擎坐到chuang上,问道。
他言语听着清清淡淡,没有多少起伏,但细细听之,不难听出他语气中流露着浓浓的关心。
“阿远,你还是,还是把,把面具取下来吧!”凌语珊抬起手,手慢慢地伸展而开,一把小巧精致,异常明亮的钥匙,呈现在了轩辕擎眼前,“这些年,我习惯了。”他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澜,轻声与凌语珊说了句。
“习惯?你怎么可能习惯?那面具遮住你的容颜,就像是在提醒着你当初犯过的错。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女皇和墨皇早已原谅了你,并派人把钥匙送了过来,你,你不取下面具,难道你心里还有不甘,还有不服气么?”凌语珊说的事声泪俱下,“我没有。我只是习惯戴着它。”
轩辕擎躺到枕上,慢慢阖上眼,轻语了句。
“你没有?你心里没有不甘,没有不服气,那就是你还想着大姐,对不对?”凌语珊故意激将轩辕擎,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再戴着个面具,满心悲苦地活着。不是面具本身的问题,而是这张面具所囊括的意义,太过于沉重,压在他的身上,迟早有一天,会把他压垮的。
入住到这个小山村里,他就已知错。
随着儿子,女儿慢慢长大,他对她已经有了感情,这她不难感觉到。
或许,或许在他心底最深处还有那奇女子的存在,但于她来说,真的不重要。
爱是给予,是奉献,是不能你付出多少,就得要求对方回报多少。他能慢慢地真心接纳她,并给予她丝丝缕缕的爱恋,这已经是上天在垂怜她了。苦涩的泪水,为他心痛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我心里有你!”
轩辕擎没有否认他是否心里还惦记着凌无双,但他却说出了心里有凌语珊这句话。
生活在这山村里这么多年,他没说过这样的话语,一句都未曾说过,凌语珊捂住嘴,扑到在他怀里,“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你是否知道,我都快要忘记你长什么模样了?孩子们打出生,就没有看过你的样貌,这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你明明可以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爹爹长得是什么样子,却固执的非要戴着这张面具。”说着,凌语珊抬起手,轻抚着轩辕擎脸上冰冷的面具,“孩子们经常背着你,在我面前哭呢,说他们想看到爹爹的样子,却又怕你生气,不敢在你面前提起!”
轩辕擎眼眶湿润,薄唇紧抿,放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握在了一起。
要取下它么?
呵呵,枕边人都不记得他的样貌了,心酸,苦楚,齐聚轩辕擎心头。
怨怪她么?
其实,就是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了。
从暗卫手中接到开启面具的钥匙时,他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他是有想法的。
他以为至死,脸上的面具都会伴着他,却没想到她还记着他。
至于他为何没有在接到钥匙那刻,就取下面具,他不知道原因。
孩子,两个孩子,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疼爱过,就是这样,孩子们也敬爱他得紧。
取下吧,将这悲苦的面具取下吧!
过去了,都过去了!
如今他们的孩子已经继位,是的,一年多前,他去山脚的镇子上卖做好的木活,听到路人说起,说墨皇和女皇已经传位给了太子,他还听说,新皇虽是年纪尚轻,但能力却是相当的不凡。
路人说的没错,前段时间,他又去山脚的镇子上卖了次做好的木活,关于新皇做出的政绩,闻知不少。
快十七年了,快十七年没有见过她了。
她的样貌可有改变过?
即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想来她也是美的。
凌语珊头埋在轩辕擎怀里,肩膀抖动,低声啜泣着,他还是不愿么?不愿用她手里这把钥匙,启开他脸上的面具么?“不哭了,我听你的,取下面具。”轩辕擎抬起手,轻抚着凌语珊的背,“明一早,孩子们就会看到我的样貌,也不知会不会吓到他们?”说着,他嘴角溢出了一抹轻浅的笑意。
“真的?你真的愿意取下面具?”凌语珊怕自己听错,抬起泪眼,向轩辕擎确认道。
她的声音有些许轻颤,听得轩辕擎心口阵阵泛酸,“嗯。”他点了点头。
“那我,我现在就给你取下来好么?”凌语珊把钥匙捏在指间,语声轻颤问轩辕擎,“好。”轩辕擎答道。
“你怎么还哭?我这不已答应你了么?”
轩辕擎语声轻柔,问凌语珊。
凌语珊嘴角扯开一抹微笑,道:“我高兴,我这是高兴的……”说着,她将钥匙对准面具上的锁孔,微一用力,面具自轩辕擎鼻尖处分裂而开,凌语珊怔怔地看着轩辕擎的面容,“是不是变得很难开了?”轩辕擎将手放到自己脸上,轻轻地抚着,“取镜子来,我看看。若果真难看的话,明早就别吓孩子们了!”
“阿远,你不难看,不难看的。”凌语珊摇着头,“阿远一点都不难看,与先前的样子一般无二呢!”
“是么?”
轩辕擎在自己脸上来来回回mo了数遍,不放心的再次问凌语珊。
“嗯,我不会骗阿远的。”说着,凌语珊下*,取了面小镜子到过来,笑着道:“阿远,你看,你的样貌没变,你的样貌一点都没变。”看到镜中的自己,轩辕擎眉头微微皱在一起,“脸色好白,孩子们看到,肯定会吓坏的。”
多年不见阳光,轩辕擎脸上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病态的白,孱弱的白,看得凌语珊毫不怜惜:“阿远,没事的,过个几天,你脸上的肤色就会变好的!”轩辕擎点点头,“孩子们在时,我还是先蒙上块布巾得好,免得真吓到他们。”见凌语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他笑了笑,接着道:“待过个两三天,我就把布巾摘掉。”
“阿远不许骗人!”
凌语珊注视着轩辕擎的眼睛,生怕对方哄她。
“不骗人!”
牵起唇角,轩辕擎温声道。
“阿远,你笑起来真好看。”凌语珊把镜子放回桌上,然后上chuang躺回轩辕擎身侧,喃喃道:“我很久很久前就喜欢上你了,奈何与你有缘无分。可世事多变,我最终与你竟走到了一起,有你在身边,我真的感觉很幸福。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我在心里打定主意,你活,我变活;你若是去了,我便和孩子陪你去,我知道我这样做,有些自私,对不起我爹和我姨娘,更对不起咱们的孩子,可我真的不知道没了你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这些话,凌语珊一次都没对轩辕擎说起过,即便她知道轩辕擎已经慢慢地爱上了她,她也未曾与他说起过。
只因轩辕擎身上偶尔流露出的气息,太过于淡漠,好像不是这俗世间的人似得。
她不想惊扰于他,怕一个不慎,他会舍弃她,舍弃他们的孩子远去。
现在不同了,从他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以及他眸里蕴染出的神光中,她完全感知到他心境不同了,万事都已过去,他不会在将自己的心神,禁锢在一张面具下。
“你不必多说,这些我早已知晓。在带你来到这山里时,我就已知晓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说着,轩辕擎叹息了声,“有时想想,你真傻,为了我这么个罪人,搭上自己和孩子两条xing命,真是个傻女|人!”
“为你傻,我愿意!就算你被所有人指责,被所有人谩骂……,在我心里,你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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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刻意算计躲不过
庆州。[..tw超多好看小说]
轩辕白掏出可以证明他皇家身份的玉牌,很顺利的进了皇宫。
对于宫门口侍卫投向他的愕然目光,他仅是微微一笑,并未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
他早就知晓自己与哥哥相似的外貌,势必会让宫人们见到他时,眸光生出异样。
就要见到素未蒙面的哥嫂一家了,他们见到他,会高兴么?
御书房中,轩辕倾凌听宫侍禀报,说有一叫轩辕白的少年,在门外觐见。
眉宇微皱,思索片刻,他缓缓起身,步出御案。
“请他进来吧。”是他么?是他那位从来没见过面的小皇叔吗?
“轩辕白见过皇上!“
轩辕白进入御书房,神态恭谨,朝轩辕倾凌揖手见礼。
他没有抬头打量对方,但他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他。
“你是小皇叔。”轩辕倾凌不是问,而是极其肯定道。
“回皇上,在下是轩辕白。”轩辕白一板一眼的回答,逗得轩辕倾凌不由笑出声:“皇叔无需多礼。”说着,他上前,给了轩辕白一个拥抱,立时,轩辕白俊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来,“呵呵,这只是个礼仪,皇叔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小皇叔真有意思,轩辕倾凌勾起嘴角,笑得一脸温和。
他哪知,人轩辕白辈分上是他的皇叔没错,可人是地道的古人,更是个年龄不到十七岁的少年。
而他呢?今世,前世的年龄加在一起,大人家可不是一丁半点。
轩辕倾凌言语中的随和,轩辕白是听得出来的。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与他年龄相仿的侄儿。
好俊美的少年!爹和娘说他长得很俊,但与哥哥轩辕墨相比,就稍微逊色了那么一点。可是他眼前看到的这位穿着墨色锦衣的少年,恐怕比他哥哥轩辕墨还要好看吧。没错,别说是男子,就是自负貌美的女子,也不得不惊叹,眼前的少年,长着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孔。
那面孔似是天上神明呕心泣血雕琢而出一般。
完美的轮廓上,恰到好处的点缀着精致绝伦的五官。
仿若夜空中璀璨夺目的星辰,看得人移不开眼。
贵气,优雅,酷冷,霸气,无一不在他身上体现出。
轩辕倾凌知道他样貌长得太过于俊美,让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会禁不住多看几眼,他没有因此生气。
样貌生来本就是给人看的,要怨怪,也只能怨怪他那对天人一般的父母,不仅给予了他生命,并给予了他完美的外壳。
不过呢,被人目不转睛注视的时间长了,他会用周身冷气,隔绝开那些看向他的惊艳目光。
“对,对不起,我刚有些失礼。”感知到自己刚才的目光太过于直白,轩辕白不好意思一笑,歉然道。
轩辕倾凌微微一笑:“皇叔的样貌生得也是极好的,可以说与父皇和我,没什么两样。”说着,他着轩辕白坐到椅上,“要是皇叔见到小诺,就知道什么是惊为天人了!”轩辕白抬眼看向轩辕倾凌,“皇兄和皇嫂,还有小诺他们都在宫里吧!”
“父皇和母皇在我十五岁生辰那日,就已出宫游玩,现在他们应该在冀州。至于小诺嘛,前不久离开皇宫,去了鸣翠山。”想起一对无良父母,以及淘气的小妹,轩辕倾凌嘴角立时漾出一抹苦笑。
鸣翠山?轩辕白眉宇微拧。
那刁钻的丫头,好像现在就在鸣翠山上的星月宫中。
“皇叔,你有心事?”见轩辕白拧眉,轩辕倾凌关心地问了句。
“没,我没什么心事。”说着,他随口问道:“这么冷的天,小诺去鸣翠山做什么?”轩辕倾凌笑道:“她才不管天寒地冻呢,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会想着法子出宫去鸣翠山,寻找她所谓的爱情。”
“寻找爱情?”
轩辕白不解。
“是呀。”
“她,她去的地方是星月宫。”轩辕白说出这句话,心里微生出一丝失落,原来那刁钻的丫头,是小诺,是他的亲侄女。
失落?他为什么会感到失落?
轩辕倾凌可不知道轩辕白此刻想的是什么,笑道:“她是去了星月宫,不过,应该没多久,就会蔫蔫地回来。”
“这又是为何?”轩辕白将自己内心的失落,掩饰得很好,语声平淡问道。
“呵呵,人家不接受她呗!”
两个初次见面的少年,坐在御书房里,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间,夕阳已渐渐落下。
星月宫中。
小诺现在是一看到南风,亦或是看到琴心,心里就难受得紧。
她感觉那俩人之间的关系,好似真的有些*不清,且越来越明显。
尤其是琴心,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脸愧疚。
她愧疚什么?小诺自欺欺人,她其实知道琴心因何对她心生愧疚。
小女儿家的娇羞,时常在琴心脸上能看到,尤其是每次她服侍南风休息,亦或是早起梳洗,从其房里出来时,双颊红晕满满,似是吃了蜜一样。
“南风,南风,你真的很喜欢琴心么?”
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小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于南风来说,小诺这几天的闷闷不乐,他都看在眼里。
可他没有法子。
唯有这样做,慢慢地疏离小诺,才不会最终伤害到她!
他很理智。明知没有结果的事,他为何还要给小丫头机会,让她越陷越深?
“别怨我,小丫头!”躺在chuang上,南风低喃了句,怎么也睡不着。[..tw超多好看小说]
琴心和琴韵住在一个屋里,她同样没有合眼入睡。
是时候了,是时候重重地打击那空灵出尘的小丫头了!小丫头喜欢南风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而南风进来对小丫头是越来越疏远。
他是想通过她,让小丫头知难而退,忘掉他,下山去么?
呵呵,利用,他利用她,以为她还是原来那个痴爱他的琴心吗?琴心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眸中光芒逐渐变得讥诮。
翌日,东方尚未破晓,小诺就已起chuang,梳洗齐整。
她决定去找南风问个明白,要不然,她一颗心每日似是被小蚂蚁啃咬,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巧的是,南风昨晚吩咐琴心,琴韵,说他今个有事要办,比以往要早起半个多时辰。
因此,琴心这个时候,正在服侍南风梳洗穿戴。
琴韵没有在南风屋里,不知何故,她自昨晚一睡下,就没起夜过。
“宫主,请漱口。”琴心服侍南风穿戴好,没像以往那般将漱口水放到桌上,而是端着走向南风。
南风站在chuang前,随手整理了下袍摆,眉宇微皱,“嗯。”谁知就在这时,琴心脚下一绊,整个人朝南风扑了过去。
望着一身的水渍,以及地上的杯子碎片,南风脸色立时一变,正欲出声训斥琴心两句,就听到琴心嘤嘤的啜泣声:“对不起,对不起宫主,我刚才一时不慎,踩住了裙角,才会,才会……”看了一眼沙漏,时间尚有余,南风敛住心底的不悦,道:“准备沐浴水。”他不喜浓郁的脂粉味,刚琴心扑到他怀里,脂粉味给他沾染上不少,说完,他提步去了屏风后。
琴心拭去眼角的泪痕,蹲身捡起地上的杯子碎片,眼里算计之色,很快划过。
只见她起身,用碎片在食指上划下一道血口,往南方干净整洁的chuang单上,滴下数滴鲜血,然后很快走到屋门口,吩咐人为南方准备沐浴水。
“你退下吧!”沐浴水注满,南方薄唇轻启,吩咐琴心离开,沐浴时,他不喜欢有人服侍,“是。”琴心应声,臻首低垂,自屏风后走出。听到屏风后有入水声传出,她笑了,笑得一脸妩媚娇羞。
抬起手,她随意扯了扯衣裙,接着在自己露在衣领外的脖颈位置,捏了捏,骤时就见几个似wen痕一般的红印出现。
“南风,南风,你起了吗?”小诺清脆的声音,在南风门口响起。
琴心脸上的羞红更甚,她走至南风屋门口,轻抬起头,对小诺见礼:“琴心见过,见过小主子!”说到这,她视线与小诺相对,“宫主他,他正在沐浴,恐怕等会才能见小主子!”沐浴?他在沐浴?一大早,他为何要沐浴?而且,而且他的侍婢,为什么会衣衫不整,脸带娇羞自他屋里走出?
不会的,他不会的……,小诺摇了摇头,轻浅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说着,她就走入南风屋里。琴韵将琴心与小诺之间的对话,全听入耳中,且看着琴心身上凌乱的衣裙,秀眉紧蹙在一起。
真是奇怪,她为什么昨晚睡的那么实?天色破晓,才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琴心怎就不唤她一声呢?带着满心的疑惑,她双眼直视着琴心。
“我回屋换衣服去了。”
屏风后,南风在听到小诺声音时,很快跨出浴桶,往身上套了件长袍。
“小诺,你有事要与我说么?”他站在屏风后,温声问小诺。
素白色的chuang单上,蕴染出的朵朵夭红花瓣,深深的刺痛了小诺的眼睛,南风问话,她没有听见。
晨阳透过窗纱,在屋里铺开道道光晕。
屋里很静,惊得仿若能听到尘土落地的微声。
“南风,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小诺身体紧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chuang单上的夭红,似乎眼前看到的是一幅极其可怕的画面,南风感觉屋里气氛不对,稍微整理长袍,披散着墨发,自屏风后走出。
待他顺着小诺的视线看过去时,骤时脸上变得冷肃。
可一想到琴心刚才的举动是出于无意,他神色间的冷意,渐渐消散。可能是她捡杯子碎片时不小心划破手,将血染到了他chuang铺上的吧?小丫头怎么了?南风微拧,垂眸想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一抹苦笑自唇角漾开。
她以为他和琴心发生了那种事么?
也好,她要是真这么认为,也好。
这次,肯定能绝了她对他的心思!
忍住心里生出的微微不适之感,他走向小诺。
“南风,告诉我,我看到的不是真的?”小诺缓缓转过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她声音微微带着轻颤,再次问南风。
静默,南风静默不语。
仅是俊颜上的表情,泛出些许苦涩。
小诺的心,立时像是被重锤击中,支离破碎。
她木然的看着南风,xiong脯极速起伏了几下,绝美的小脸,慢慢变得苍白。
晶亮,清澈的眸中,缓缓滑出两行泪水,喃喃道:“你真的不喜欢我,你竟然真的不喜欢我……”南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小诺捂住心口,任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她白色的裙上,蕴染出一朵朵凄楚的小花。
呼吸好困难,娘,我好像快要喘不过起来了呢……,小诺在心里一遍遍的唤着自己的母亲。屋内的空气变得更加静谧,似乎还充斥着满满的粘滞和坚韧,仿佛枷锁,将小诺整个身体桎梏了住,她转不开身,挪不开脚步,就是她的神智,在此时此刻,在此地一起被托着向无穷尽的深渊中*而下。.tw[棉花糖小说网]
许久,她的神智方才恢复了一点。
她一把抓住南风的手,哇的哭了出来:“南风,你告诉我,我看到的不是真的,告诉我啊?”在她流出眼泪那刻,南风一颗心已经钝痛到了极点,小丫头和她娘一样,都是不轻易掉眼泪的女子,他真的伤到她了么?
可是,可是他真的是为了她好啊!
好想拥她到怀中,告诉她,不是真的,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是误会,是一场误会!
但是,嘴角噏动,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垂在他身侧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尖似乎已经没入掌心血肉中。
“南风,我不要再见到你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娘,找爹爹,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再也不要……”小诺声音颤抖,一连串的说出这些话后,忽然转身跑出屋子,“我不要再见到你了,我现在就离开,离开这里……”
南风很想追出去,双腿却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误会?这对她来说,伤害是不是太过于沉重了?
伴他心中所想,整个世界仿若停止了一瞬间,亦或是停止了一万年。
披散在脑后的墨发,宛若墨云一般飞扬而起,“追她么?他要追上她么?”他无声的问着自己,“去跟着小主子,看着她安全下山吧!”终了,他脚步未动,出声对门外吩咐了句。琴心和琴韵看着小诺运起轻功,飘飞远去的背影,正在发呆。
一听到南风的命令,两人相视一眼,提气追向小诺。
以小诺的轻功,琴心,琴韵要想很快追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小诺,对不起,对不起!今日虽对你有所伤害,但来日等你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这些就算不得什么了,对不起!不要怨怪舅舅!”南风站在窗前,眸带痛色,低语出声。
他不知道的是,琴心正是利用了他和小诺两人各自的“情”,才在今天通过他,算计到小诺。
——想爱,却不能爱,一心想要将对方推离身边。
——深爱,却不被接受,痴念太重,情意太浓,才会容不得对方背叛。
推离,背叛?
全都是琴心送给他们的!
山风吹拂,小诺不知自己在峰顶站了有多长时间。
跑出星月宫,她运轻功本想着下山,回庆州。却在中途,折返到了这座有她和南风足迹,有她第一次感受到南风对他心生悸动的峰顶。
她垂眸望向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心道: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她笑着,那漾在嘴角的笑容,甚是苦涩凄楚。
她眸子空洞,空洞到似是万物都不再她眼中。
走至峰顶边缘,她缓缓坐下身,双手抱膝,白色的裙子被山风吹动,似乎是天际上漂浮着的一朵白云,驻足于此。
日中,日落,她就这么一直坐在峰顶发着呆。
琴心和琴韵找到这座峰顶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峰顶边缘,一身孤寂落寞的她。
“小主子……”老远,琴韵就出声喊小诺,担心她一个不慎会掉落深渊,却被琴心拽住胳膊,不得上前,“放开,我让你放开,听到了没有!”琴韵冷声对琴韵说着。琴心淡淡道:“她武功那么高,不会掉下去的。再说,她要是想要从峰顶跳下,又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知道么?现在的你,让我感到很陌生,陌生的似乎是从来没认识过你一般。”琴韵瞪着琴心,“你接连凑近宫主身边,让小主子对宫主生出误会,你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琴心红唇微翘,淡淡道:“我的心思,你很快就会知道。”
“没发现今早你做出的一切之前,我本想着,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对宫主再次生了心思。可是,可是事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近来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针对小主子一人而来。”说到这,琴韵话语微顿,冷眸直视着琴心,“早晨,宫主与你之间其实根本没发生什么事,对吧?是你,是你自己在自己身上制造出假象,让小主子误以为你和宫主之间发生了男女之事,对与不对?”
琴心笑了,那漾在嘴角的笑容,甚是妩媚:“你真聪明,这都能被你猜着。”琴韵扬起手,“你真卑鄙!”奈何她的手还未举起,就被琴心牢牢地抓住,“我卑鄙,我怎么就卑鄙了?我只是为达到我的目的,略施手段而已!”说着,她甩开琴韵要掌掴她的那只手。
另一只手则是依旧抓住琴韵不放,“峰顶上冷,小主子恐怕已经坐了好几个时辰,再坐下去,她会冻僵的!”琴韵觉得硬碰硬,在琴心这肯定不行,于是,她声音变得柔和,缓声与琴心说了句。
她实在想不明白琴心为何要这般针对一诺。
“冻僵,冻僵最好!”琴心朝一诺的背影,冷冷瞥了一眼,然后略带讥嘲的看向琴韵,“你最好规矩地站在这给我看着,否则,我不介意立刻取了你的xing命!”碍眼的贱|人,惹毛了她,势必过会夺其命!
阳光照耀,峰顶的落雪已有所融化,一诺坐着的位置,正好是峰顶泥头最为松软之处,可被苦涩和凄楚包裹住的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身下的变化。
“小主子……”琴韵的喊声,小诺没有听见,她只能看着小诺的身子,从峰顶上骤然消失,坠入那无底的深渊中,她急了,急的双目厉色尽显,挣脱着琴心的钳制,“放开,你放开啊!小主子她掉下去了,我要去救她,听到了没有,你若是还有一点良知,就放开我啊!”她吼着,大声地吼着钳制住她的琴心,“你别白费力气了,以你的武功,能救得了她么?”琴心挑起唇,笑着道。
“昨晚你对我下药了?”
琴韵咬着牙问。
“是。”琴心点头承认,“你没觉察到你的武功已经大不如前了么?否则,你怎会连我的钳制都挣脱不开?”琴心脸上的笑容很得意,终于除去一个了,凌无双你等着,未来,我会将你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除去,然后再送你去见他们!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琴韵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凶多吉少,她救不了一诺,连她自己也有可能会死在琴韵的手上,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想认命。
她要gao清楚琴心的真实身份,她要拼死搏上一把。
她不能让琴心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用手段除去一诺,进而再伤害到她敬仰如神明般的宫主。
琴心脸上的表情,因她的问话,渐渐发生了改变,她望向远方的天际,低喃道:“我不是琴心。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若不是凌无双,我就不会杀了我的爱人,进而自杀来到这里。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竟然让我遇到了她!”
“无双宫主?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与无双宫主有什么关系?”
琴韵眸中闪过愕然之色。原来站在她面前,钳制着她的女子,真不是琴心本人,她来自另一个世界?难道她和无双宫主一样,都是来自天界,是天上的神女降临到他们这个世界?琴心冷瞥她一眼,道:“我爱的人喜欢凌无双,就算凌无双不在了,他依旧喜欢她。不管我怎样求他,都没有用。他出手掌掴我,并且看向我的目光很是鄙夷。他讨厌我,可我喜欢他啊,我真的很喜欢他,为了得到他,我出手杀了他,然后自杀到他身前。可是老天为何将我送到这里,却不让他在我身边出现?我要找到他,但在我找到他之前,我要先除去凌无双……”
“所以,所以在你知道小主子是无双宫主的孩子后,就想着法子谋害她?”无需琴心回答,琴韵接着道:“你看出小主子喜欢宫主,并且爱宫主至深,但宫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接受她,你就接近宫主,一次次地刺激小主子,直至今天一早的事发生,是不是?”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琴韵点头笑着承认,“要怪只能怪南风太自以为是,明明对小丫头有心,却非得因为些外在的原因,压抑自我真情,推拒小丫头的爱慕。而小丫头呢,她有今天,并且掉进深渊,那是她活该倒霉!既然深爱,为何不留下来好好的问南风?哼!觉得南风对不起她,清高的转身就跑,告诉你,我就是利用他们两人各自的心态,才会使出今早的计谋!”
琴韵怒道:“你的手段很龌龊!”
“龌龊也好,卑鄙也罢,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琴心红唇微启,不急不缓地说着,“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到其他人!”说着,琴韵突然间浑身充满力量,挣脱开琴心的钳制,掌心运力,朝其攻击过去。
“不自量力!”
琴心冷冷吐出一句,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体内真气运转,刺向了她。
嘶声道:“你去死吧!”
打了没两个回合,琴韵便被制服了住,“你打啊,你再来攻击我啊?”琴心挑眉,扬手甩了琴韵两个巴掌,接着,她手中短刀扬起,猛刺进琴韵左肩处,然后拔出,殷虹的血,骤时自刀口处涌出,落入雪地上,开出朵朵夭红的花瓣,宛若冥界之花一般。
红的刺眼,红的诡异。
琴韵吭都没吭一声,“你骨头倒是ting硬的嘛,不叫,是吗?我看你叫不叫痛,看你叫不叫痛!”她再次扬起短刀,刺进琴韵右肩,拔出,再刺入,再拔出,琴韵身上被她刺穿了无数个血洞。
一蓬蓬的血,自琴韵身上的刀口处往外流着,她依然一声都没吭。
好冷,她感觉好冷。
似乎身体内的血快要流干似得。
“你是不是很冷?”
琴心笑得一脸妩媚,问道。
“你就是个疯子,像你这样的疯子,是不会有人喜欢上的。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在这里找到你那什么爱人,他照旧不会喜欢上你!”琴韵鼓足全身气力,说出了这么些话来。琴心突然大笑出声,似是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她猛然止住,看向琴韵怒吼道:“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等我找到他,我会照着他喜欢的女子类型,来装扮我自己。因此,你说的话,完全就是杞人忧天!”
琴韵抿唇,忍住伤痛,默然片刻,道:“他不会喜欢你的。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他一定不会喜欢你!”她就是要刺激琴心,刺激的她疯狂,最好能自行了结得好。
“闭嘴,你知道什么?”琴心冷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琴韵伤口处的血虽然在流着,但她出口之语,却甚是清淡:“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像无双宫主那样的女子,是个男子都会喜欢,而你,就算再想着法子装扮,伪装自己,都不会换来心爱之人真心以对。”
琴心冷笑连连,道:“是么?”说着,她手里滴血的短刀,又一次的刺入到琴韵身体里,“我会不会得到心爱男|人的心,你恐怕是看不到了。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能,我一定能!”
“你在说梦话呢吧?”
琴韵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弱,但她语气却没怎么出现起伏。
琴心轻蔑一笑,望向远方的残阳,不再看她。
似乎在回忆什么。
她缓缓道:“他的喜好,我都知道。只要能在这里找到他,我绝不会让自己再成为他厌恶的对象……,他被我亲手杀死,我心很痛的,真的,我的心真的很痛的。我其实不想那么做的,可我爹地逼我,逼我嫁给不想嫁的人。我去找他,求他娶我,他却因为一个死去的人,拒绝我。因此,我才走上了绝路,才,才……”琴心将脸转向一边,眸里似乎有泪流出,过了好久,心情才平静下来。她转向琴韵,道:“我不想杀你的,是你再三逼我,我才不得不解决掉你。再者,你今天知道的太多太多,留着你,根本就不可能!”
琴韵怜悯地看着她,道:“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掩盖你今天犯下的罪恶吗?”她脸上漾出了笑容,很平静的笑容,“宫主一定会知晓你的伎俩,无双宫主,还有墨皇,苍帝他们都不会放过你。还有,你别以为你今个的阴谋已经得逞,小主子吉人天相,她一定不会就此死去的!”
琴心全身如被针扎,猛地一颤,像是被琴韵说的话真给吓了住:“伎俩?我可没使什么伎俩?我只是不小心把漱口水泼了宫主一身,再不小心的捡杯子碎片时,手指被划破,然后呢,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宫主chuang上,撒了几滴血而已。无双宫主,墨皇,苍帝,他们有什么证据说我谋害了小丫头?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坐在峰顶,不小心掉下深渊去的。”说着,她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小丫头,她即使不死,恐怕跟残了也没什么两样吧!”
“你会有报应的,今日发生的一切,报应一定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琴韵冷声道。
琴心摇头:“报应,我等着,等着你说的报应。现在呢,我先送你一程吧!”话一出口,她拔出刺在琴韵身上的短刀,这次是一刀直cha琴韵心房,“你,你很快,很快,就会……”琴韵大睁着眼,带着未说完的话,倒在了血泊中。
“话真多。”琴心低声嘟囔一句,朝琴韵尸身踢了一脚,“寒,你在哪里?若是在这里看到我,你会高兴吗?”她抬眼望向渐渐暗沉的天际,呢喃着,脸上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寒,在这里,我好孤单,每夜都会自梦中哭醒……”
自一诺从南风屋里跑出后,南风就一直站在窗前,动也不动。
静如止水的眸中,全被隐痛填满。
残阳夕照,突然间,他捂住心口位置,脚下打了个趔趄,若不是扶住窗前的书桌,恐怕已跌到在地。
“小诺,小诺,你是真的离开了么?真的么?”无声低喃,若不是真的离开,他的心为何会在此刻痛的厉害?
琴心,琴韵,为何还不见她们回来向他禀报?
为何还不见她们回来?
夜幕落下,南风依旧没有等到琴心,琴韵的消息。
清冷的月华,将他孤寂的身影,映照的更显寂寥。
“小诺,小诺……“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唤着这个名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心里一定很痛,对不对?”风早已吹干了他的发,那宛若丝绸般的发丝,在他脑后轻舞飞扬,衬得他俊逸白净的容颜,越发出尘。
琴心踏着月色回到星月宫,她先换下自己的衣衫,梳洗齐整后,这才到南风屋里。
“宫主……”她声音有些怯弱,生怕南风对她发火,“宫主,小主子……”南风转身,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一起,他按捺着自己的心情,按捺住想要迫切知道小诺去了哪里的急切之心,望着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琴心看了一会,方才启唇道:“小主子可安全下山了?”
“琴心不知。”琴心摇头,“为何不知?”南风脸上微变,语声清冷道。
琴心弱声道:“小主子轻功甚好,我和琴韵追她不上,最后分两个方向去寻,直至我追到落魂崖也没看见小主子的人影。随后我又四处找了找,见天色已深,始终没什么发现,就想着琴韵这或许已经有了小主子的消息,就返回来了。”
“琴韵呢?”
南风直视着琴心的双目,问道。
“我刚回房里,没见到琴韵。”说着,她抬起头,壮着胆道:“宫主,琴韵这个时候都没回来。我想,她应该多半追上了小主子,然后不放心小主子一个人下山,就陪……”
“你下去吧。”
南风没等琴心话说完,就挥手让其退下。
“是,宫主。”
琴心应声,转身退离出屋。
“小诺,有琴韵在你身边陪着,我就放心了。真怕你出个什么事,那时,我可怎么对你娘和你爹爹交代?下山就好,下山就好!”望向窗外月色,南风一字一句,温声说着。但心痛之感,并没有因为琴心说的话,以及他自我安慰之语,有所减轻。
冀州行宫,夕阳落下时,凌无双与轩辕墨在御花园中散步,倏地,她心口一痛,闭眼昏迷了过去,待她醒来,已经皓月当空。
……
“墨,我要去找孩子们,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们。他们肯定是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
凌无双情绪很激动。
孩子们定是出事了,否则,她不会无缘无故心痛,从而昏迷过去。
“双儿,你别激动,孩子们不会有事……”她有孕在身,他不会让她这个时候急急赶路的。
倾凌和小诺,他不希望他们出事。
她,他更不想看到她因为匆忙赶路,有什么意外发生。
“墨,你不关心倾凌和小诺么?他们可是咱们的孩子呀,我是他们的娘,不能不管他们的。”凌无双好看的眸中,盈满泪水。
她哭了,她很少在他面前哭的。
当初得知被他欺瞒,她也没有掉下一滴泪水。
坚强如她,此刻却流下了温热的泪水,难道孩子们真的出事了?轩辕墨眸中蕴染出一抹狠色,但瞬间被他隐没眼底,语声轻柔道:“我保证孩子们不会有事。若是你实在放心不下,咱们明个与父皇说一声,就动身回庆州。哦,不,咱们先去星月宫也行。”
敢伤他轩辕墨的孩子,等着万劫不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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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生死边缘几徘徊
“爹爹,娘,哥哥,我不想死的,可是,可是……”小诺只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下*着。
不,是她根本就无力去控制,好痛,心痛,身上每个部位都痛。
是老天爷今个要带走她么?
“南风,南风……,你快来救我啊……”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南风,小诺想要运转体内真气,却使不上气力,“南风,我真的要与你就此分别了么?呵呵,好舍不得……,不,你舍得的,因为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你的侍婢,你喜欢她……”泪水自小诺空洞的眸中缓缓滑落,一滴一滴掉入深渊之中。
没人能在此刻救她,没人!
“爹爹,娘,哥哥……”小诺张开嘴唤着爹娘,哥哥,然而远方的亲人却听不见,他们一句也听不见。
唯有耳边的山风声,以及包裹着她的袅袅云雾,还有那即将没去的残阳,能闻见她溢出喉中那啜泣的微声。
哭了,她哭了,从记事起,她就没哭过。
只因娘说的话,被她牢牢的在心里记着。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今天一早,她不仅流出了弱者的泪水,且是在爱的人面前哭得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空灵,绝美的她,宛若落花一般,向无底的深渊中*,她拼命的摇头,似是要证明她不想流泪,不想做个弱者,奈何她抑制没用,挣扎也没用,身体依旧向它即将到来的终结点进发,她无法掌控它,只能带着对亲人的不舍,带着对南风的眷恋,与它一起消无在这个世界。
月升起,清冷的银辉,洒满她全身。
她受伤了,白色的衣裙,被崖壁锋利的棱角,被树木的枝杈划得几乎成了条状,斑斑血迹,将那白裙染成了宛若绣着夭红花瓣的彩衣。
小诺脸上苍白异常,呵呵!她还没死,真好,她真的没死。
然而,懂医的她,对自己已经残败的身子,并不乐观。
“爹爹,娘……,若是,若是……”她张了张嘴,无声之语被巨大的伤痛瞬间席卷替代。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拦截了住,半个身子掉在空中,“好清凉的水……”她垂在身侧的手,似乎触碰到了一丝冰凉,带着这丝冰凉,她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满天月华似乎更盛,处于半昏迷中的她,想要睁开眼,看看自己现在落到了何方。
奈何她费尽气力,双眼如同被千斤,万斤的重物覆盖着,怎么也睁不开。
痛,好痛!
冷汗在她额头布满,致使几缕垂散在她腮边的长发都被浸透,紧紧贴于外露在空气中的香肩上。
眼下的她,身子被溪边一低矮的花树托着,两臂悬空垂下,滴滴殷红与那因伤痛,亦或是心痛生出的晶莹,就这么一滴一滴沿着她凝脂般的肌肤,落入溪水,蕴染出朵朵凄凉的碎花。她的红唇也因痛苦而显出一抹淡紫的颜色,衬着她tui去了血色的脸,却显出一种超脱俗世的美。
“要死了么?”小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她嘴角噏动,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她淡紫的唇间传出,很轻很轻,却也令人为之心碎。她好无力,只能这般半醒半昏迷的躺在身下的物什上,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脑后,如泻了一蓬墨色的瀑布。
周身最痛之处莫过于心房和双腿。
心痛,是因南风而痛。
双腿,怕是已经,已经……
能活着,就坚决不能死去。她不能让爹爹和娘,还有哥哥为她伤心,靠着坚韧的意志力,小诺始终让自己脑中保持着一丝清明。可是,呼吸好困难哦,而且,而且她感觉好累好累,好想睡过去。
“好温暖……”东方破晓,晨阳慢慢升起,小诺感觉到周身暖融融的,她实在是再撑不下去了,然而体内求生的本能,已经不受控制,她用尽自身所有的力气,猛地睁开双眼,残败的身子瞬间掉入溪流中,凉凉的溪水,轻抚着她残败的身子。
额角重重地撞在溪边的石块上,鲜血顺着她额头,缓缓流下,将她半面都染的绯红。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着周遭的一切。
没想到峰顶之上,冰封雪锁,寒云缭绕,而这里却是暖如春日。
她竟落到了一谷中,被溪边一冠状花树托住,才,才没有在*地面的一刹那间毙命。
谷中怪事嶙峋,草木葱茏,溪水潺潺流淌,流过她,在眼前不远处汇聚成了一方清潭,未等她再继续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整个人立时一头栽进水里,没了知觉。
“哥哥,你快看!”一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背着个小背篓,指着远远躺在溪水中的小诺,对走在她身旁,低垂着头似是在想心事的少年说了句,然后,就见她迈开步子,朝小诺跑去,“哥哥,哥哥,你快过来啊,是位姐姐,是位漂亮的姐姐,她好像受伤了!”小女孩蹲身,轻轻翻转过小诺的身子,看着小诺失了血色,却依旧绝美空灵的容颜,大声喊着自己哥哥。
少年的思绪被小女孩的声音拉回,抬眼一看,骤时顾不得多想,快步跑到小女孩身边。
“哥哥,这个姐姐好像伤的好重,她气息特别的微弱,怎么办呀?”小女孩望向小诺身上染血的衣裙,脸上满是担心。起初因为着急,少年没留意到小诺身上的衣裙已经破烂不堪,此刻蹲身在小诺身旁,欲给她号脉时,才发觉她身上多处肌肤露在外面,俊秀的脸上,顿时一红,“哥哥,你快些给姐姐号脉呀!”小女孩不知自己哥哥为何脸面通红,天真的她,只想着哥哥快些救被她抱在怀里,伤得很重的漂亮姐姐。
隐去心里生出的尴尬,少年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别处,为小诺号起脉来,许久,他收回手,对小女孩道:“这姑娘伤得特别重!”小女孩眼眶一红,“我知道呀,可是姐姐她还没死,不是吗?我们要救她,哥哥,我们一定要救她!”
“嗯。”少年应了声,然后本着救人之心,将小诺身上的伤,逐一再进行了次查看,道:“她双腿都摔断了,而且身上内伤和外伤都很重,恐怕只有带她回家给爹看了。”说着,他从小女孩怀中抱过小诺,“哥哥,我帮你。”小女孩轻托起小诺的双腿,“我这样托着姐姐的腿,她就不会痛了!”
少年裂开嘴角,对自己妹妹笑了笑,轻点头:“小花如此做很好!”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小女孩看到自家的房子,张开小嘴,急声喊道:“爹爹,爹爹,你快出来呀!”没见自己爹爹从屋内走出,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爹爹,爹爹,你快出来救救这位姐姐,她伤得好重,快要死了……”
听到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轩辕擎放下手中的医书,慌忙从椅上起身,对坐在chuang上正在缝补衣物的凌语珊道:“小花不是和她哥哥出去采草药了么,怎会这短短一阵子功夫,就哭着回来了。”
“我好像听到她说什么姐姐快要死了。”凌语珊跟着站起,把手里的活计往chuang上一放,柔声回了轩辕擎一句。
世间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救小诺的少年和小女孩,正是轩辕擎和凌语珊的一对儿女。
与往常一样,兄妹俩早起到山里采摘药材,好方便他们的父亲给村里人医病,这才在机缘下救下小诺。否则,多日后等待小诺的恐怕就是一具枯骨了。只因那处看似景致优美的山谷,实则很少有人踏足。
“爹爹,快救这位姐姐,她伤得很重,快活不成了!”看到轩辕擎从屋里走出,小女孩急切,带着抽泣的声音,再次从嘴里里喊出,“慎儿,你们从哪救回的姑娘?”凌语珊望向儿子,柔声问道。
就在她问儿子木慎话的时候,轩辕擎的目光呆滞了住,“爹,你快给这位姑娘看看,她确实伤得不轻,我与妹妹救下她之前,她在溪水里趴着,好像是从高空*下来的,我当时探了探她的脉搏,她……”木慎没有顾得上回自己母亲的问话,而是直接对轩辕擎说起小诺的伤势来。
“双儿!”轩辕擎双手轻颤,从儿子怀中接过小诺的身子,转向凌语珊,嘴角哆嗦道:“是双儿,是她,她怎会,怎会……”听到轩辕擎嘴里发出的微弱声音,以及他呆愣的神态,凌语珊抬眼看向他怀里抱着的小诺,顿时,脚下一个不稳,“娘,娘,你怎么了?”小女孩忙扶住她,“娘没事,没事!”轻推开女儿的搀扶,凌语珊走进轩辕擎身旁,仔细打量起他怀中抱着的女孩,缓声道:“阿远,她不是,不是的。”说着,她话语顿了顿,接着道:“先救人要紧,阿远!”
轩辕擎木然地望着小诺的面孔,良久,他喃喃道:“她是,她是双儿,我要救她,我现在就救她!”转身,他抱着小诺进到屋里,小心翼翼的放到他们夫妻的chuang上,“给她换身衣服,你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她会着凉的,我不要她有事,不要。”轩辕擎望向站在chuang前的凌语珊,语无伦次地说着。
“别急,你别急,我这就和小花给这位姑娘换衣服。”
凌无双在轩辕擎心里的地位,凌语珊心里一直是知道的。此刻她说什么都是无用,因为躺在chuang上的小姑娘,确实与她的大姐长得极为相像,从柜子里取出她尚未穿过的衣物,凌语珊转向眼睛红肿的女儿道:“别哭了,快去少些热水,和娘一起给这位姑娘擦洗下身体,然后把衣物换上,好方便你爹为她医治。”
小女孩抬起袖子在眼角一抹,很快走出屋,去厨房烧水。
“她双腿都摔断了!”凌语珊母女为小诺换好衣物后,轩辕擎便手脚麻利的为其处理好身上的外伤,此刻,他望着小诺的两条腿,轻声与凌语珊说了句。镇静下来的他已经知晓,被他一对儿女救回的姑娘,不是那多年未见的女子。不过,她们长得确实是很像,难道这重伤昏迷的女子,是她的女儿?轩辕擎拧眉想着,“阿远,这姑娘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腿断了,只要人能救活,他们一家人也算尽力了。
要不然,看着这般美好的一个孩子,年纪轻轻就逝去,实在是可惜得紧。
轩辕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身上的伤真的很严重,如果能撑过今晚,她的命兴许还能保住,否则,恐怕凶多吉少了!”他会竭尽全力施救,但是,若最终没有救回她的命,他又该如何是好?看年岁,这皱着眉,昏迷不醒的孩子,与他儿子差不多大,从而,他有六、七成把握,可以断定女孩是那人的女儿没错。
“爹爹,娘,你们在哪里?痛,小诺好痛!”小诺一整夜发着高烧,嘴里呓语不断:“南风,南风,救我,南风,救我……,不是真的,南风你告诉我,我看到的不是真的。你是谁,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笑?南风不会喜欢你的,他不会……”
“阿远,这都后半夜了,你去慎儿的屋里睡会,我留在这看护这位姑娘。”凌语珊为轩辕擎肩上披上一件外衫,劝道。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轩辕擎坐在chuang头,大手被小诺紧紧攥住,回头看向凌语珊,“这孩子一直在说胡话,高烧也没完全退下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凌语珊望着chuang上昏迷不醒的小诺,眸里满是怜惜:“她说什么,你能听到么?”轩辕擎摇头,轻声道:“听不清楚,不过,她肯定是受了什么打击,要不然不会一直噩梦不断。”
“我告诉你,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宫主他以前是喜欢你娘,可你娘嫁给你爹已经有好多年,宫主见我对他痴心一片,就慢慢地接受了我。至于你嘛,宫主才不会喜欢上,所以,你还是醒醒吧,别再来星月宫打扰宫主!”
“不,不,你胡说,南风不会喜欢你的,他不会。他若是喜欢你,为什么不娶你?你骗我,你在骗我!”
梦中,小诺站在冰天雪地里,而琴心与她面对面而站,脸上流露出的笑容尤为得意。
“宫主不喜欢我,又怎会和我做男女之事?他若是不喜欢我,又怎会多年来留我在身边一直服侍?你说啊,小丫头。”琴心脸上笑容加大,物美到极致,她从上到下打量起小诺,“啧啧啧,就你这单薄的小身板,宫主能看得上才怪,别赖在宫主身边了,听到了没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赖在宫主身边!”
画面转换,南风目光淡漠,站在雪地里注视着小诺:“我是你舅舅,不可能爱上你的。既然我和琴心的事,已经被你知晓,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从前,我喜欢你娘没错,可你娘心里只有你爹,她不喜欢我,甚至于心里没有我一点影子。而琴心呢,她一颗心全放在了我身上,默默相陪,守在我身边有无数个年头了,就算是石头,也会被她这满满的爱意暖热,何况是我?她很好,我是时候该给她个名分,省得你再有事没事的缠着我,徒惹她伤心落泪。”
小诺不停地摇头,哭着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你的侍婢。你为了让我离开你,才会和她在一起的,是不是?是不是啊?我打五岁见到你那次,就喜欢上了你,我对你的心,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口是心非的说不喜欢我?为什么啊?”
“孩子,你醒醒,醒醒啊,你是在做噩梦,醒来就没事了,快醒醒。”轩辕擎双手轻轻的放到小诺肩上,摇晃着她,她进入梦魇,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ting不过今晚的。她究竟做了什么梦,会哭得这般伤心?“孩子,有什么事,待你醒过来,医治好身上的伤,再慢慢计较,好么?”
奈何他摇不醒小诺,也唤不醒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梦魇困扰,泪水自眼角横流。
“我本想看在你娘的面上,好言劝说你别再来缠着我。看来,现在是不行了,你压根就太自以为是,把我说的话听不进耳里。”南风远望天际,轻叹口气,冷声道:“我很不喜欢你,甚至于有些讨厌见到你,所以,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小诺捂住耳朵,不听南风说的话,怎料,南风腾空而起,瞬间从她眼前消失不见,“娘,娘,南风不要我,他不要我!”她低声啜泣,猛地放下双手,对空喊道:“娘,南风他不要我,他不喜欢我!”
南风?
小诺双眼紧闭,这回竟张嘴发出了声,虽然她声音很小,但却被轩辕擎听了个清楚。
安静,极致的安静,小诺没再说胡话,她很安静的躺在chuang上昏睡着,轩辕擎的心却上下起伏,一双淡然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她的面孔,低喃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凌无双?是不是?”回答他的是静寂,他俯身,头凑近小诺,再次问道:“告诉我,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凌无双?”没有听到他要的答案,但他已然知晓躺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凌无双的女儿没错。
于南风其人,轩辕擎并不陌生,他知晓南风与凌无双之间的关系,眼前的女孩,梦中又是唤娘,又是唤南风,从她言语中不难分辨出,她的母亲与南风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
确认这一事实,轩辕擎告诉自己,无论用什么法子,他都要救下眼前的孩子,若是这孩子就这么逝去,那么被他隐藏在心底,并多年来依旧念念不忘的她,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出声安慰着小诺,却隐约间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抬手一号小诺的脉搏,顿时心慌起来,“快,快再断腕药汤过来,这孩子的脉息越来越弱!”凌语珊为轩辕擎披上外衫,并没有离开屋,而是在桌旁的椅上静静地坐着,猛不丁地听到轩辕擎急切的声音,站起身,立刻从身旁放置的小火炉上取下药锅,将温热的汤药倒出,给轩辕擎端了过来,“她是双儿的孩子,她是双儿的孩子,我刚才听到她说的话了!”接过药碗,轩辕擎眸色尤为激动,“我一定要救醒她,我一定要救醒她,否则,双儿一定会伤心的!”他话语说的很急,却不知她一口一个双儿,听在凌语珊耳里,令其眸色渐渐变得黯淡下来,不过,转瞬,凌语珊与他一般神色激动,道:“是姐姐的孩子,可是,可是姐姐怎会让她受这么重的伤?”轩辕擎没有应答她的话,而是他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地给小诺喂着汤药。
多半碗汤药,仅喂进去少半,其余的全顺着小诺的嘴角,留在了枕上。
“是谁会让她伤得这般重?”轩辕擎用帕子为小诺拭去残留在嘴角的药汁,低喃道。
“阿远,是谁伤得这孩子,咱们现在先别管,你再给孩子把把脉,看她缓过来没有。”
凌语珊从轩辕擎手里拿过药碗,放至桌上,与其说了句。
“嗯。”轩辕擎点头,片刻后,他将小诺的手轻放到被中,并为其掖好被角:“好多了。这孩子从被慎儿兄妹救回来,可真是从生死边缘徘徊了好几遭。”凌语珊心下舒口气,然而,当她目光望向小诺的伤腿时,眸中忧色再起:“阿远,这孩子伤得实在是太重,如果留在这山里,医治起来肯定不是很好,你想想法子,把这孩子的事,给大姐他们送过去可好?”
法子?他能有什么法子?
原先守着他的那些暗卫,在他收到开启面具钥匙那日,就已被她撤走。
“阿远,你有法子么?”长时间没听见轩辕擎出声,凌语珊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再次问了他句,“没有。失了武功,我就是个废人。”去趟庆州,走出深山,骑快马,也得近乎十天的路程,可一旦他离开,有哪个能给这孩子继续医治身上的伤?
垂眸思索片刻,轩辕擎起身走至窗前,道:“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找到咱们这里。”他嘴上虽是这么对凌语珊说,然,心里却已有了决定,那就是连夜写封信,明一早着儿子木慎送到山脚的镇子上,着快马送至庆州。
至于信件能不能最终送到宫里,他心里真的没准头。
毕竟宫门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更何况是一封普通的信件。
“天快亮了,我杀只鸡,给孩子炖汤去。”凌语珊走至chuang前,伸出手在小诺额上探了探,“孩子的烧已经退下来了,但愿像你说的,近日就会有人能寻到咱们家里,把这孩子带回宫去诊治。”轻叹口气,她转身向屋外走去。
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
凌语珊知道这个理。
再说,躺在屋里,重伤昏迷不醒的那孩子,从血缘上,与她还有着密切的关联,愿老天保佑那可怜的孩子早些醒过来吧!
她跪在院里,双手合拢,虔诚的向天祈祷道:“老天爷,求你保佑那可怜的孩子早些醒过来,我求你了!”说着,她双手伏地,接连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腰身,到厨房去忙碌。
小诺一直没有醒过来,晨阳初起只夕阳西下,她始终静静的躺在chuang上,动也不动。
无论轩辕擎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是闭着双眼,似失了生气的木偶娃娃一般。信,轩辕擎着木慎早起就送到了山外的镇子上,可要等到回音,时间真的有些过于长久,心里再焦急,他也没得法子。
三天时间转瞬划过,轩辕擎与凌语珊,以及木慎兄妹俩脸上的焦急之色,愈来愈明显。
“爹爹,漂亮姐姐怎么还不醒过来啊?”轩辕擎女儿的小名叫小花,她这几日守在小诺chuang前,哪也没去,此刻,她眼角挂着泪珠子,“爹爹,你再想想法子救救姐姐,小花喜欢她,不想看着她……”死字尚未说出口,凌语珊伸出手就已堵住了她的嘴巴,“别瞎说!”
小花眨巴着泪眼,仰头看向捂住自己嘴巴的凌语珊,颗颗泪珠子,忍不住掉落下来。
她不要那漂亮姐姐有事,爹爹医术很好的,村里人生病,爹爹都能医好他们,她只是,只是想求爹爹给漂亮姐姐再看看,为什么娘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乖,你和哥哥救回的小姐姐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太累,所以想好好的睡一觉。”
女儿的泪眼,使得凌语珊不得不弯下腰,凑近其耳畔柔声解释。
家里的气氛,这几天越来越冷凝。
那孩子一天不醒来,他们家里一天就不会有欢笑。
他还是深爱着那奇女子的,心里虽然知道,且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可一颗心还是会不由生出些许酸涩。
凌语珊很恼恨这样的自己。
为何她就这么的爱钻牛角尖?
为何她就这么的不知足?
许久,木慎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爹,要不我再去采些草药回来,好给这位姑娘熬汤药喝?”轩辕擎摇了摇头,道:“不用,她今天应该就会醒过来!”三天了,再有两个多时辰,天就会黑下来,她该睡醒了,“爹爹,娘,你们在哪里?”随着细微的声音自小诺嘴里发出,她闭合在一起的双眼,缓缓挣了开。
视线慢慢移动,她看到了轩辕擎苍白,略显病态的面孔。
“孩子,你醒了?”轩辕擎眸色柔和,抬起手,帮小诺将额前遮掩视线的碎发拨到耳后,道:“你都睡了好几天了,是不是感觉到饿了?”他这话刚一问出口,凌语珊就拉着两个孩子的胳膊,走出屋门,到厨房去准备吃食。
醒了,那孩子终于醒了!真好!
轩辕擎在取下面具那晚,与凌语珊曾说过要蒙住脸几日,以防吓到木慎兄妹。
然而,第二日一早,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却没有那么做。
他让两个孩子直接看到了他苍白的面孔,木慎兄妹见到他的样貌,眼里未显丝毫害怕之色,反而不停地夸他们有个好看的爹爹,这无形中令轩辕擎心里很是安慰,他的孩子没有嫌弃他。是的,他们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无论是戴面具的他,亦或是取掉面具,脸色苍白如鬼怪的他,孩子们都没有嫌弃。
当时,凌语珊捂着嘴,流了不少幸福的泪水。
“爹爹,爹爹,你生病了么?”小诺黛眉紧蹙在一起,语声虚弱,问轩辕擎。
她这是在哪里?为什么全身都很痛?还有爹爹,爹爹他不是陪着娘去游玩了吗?他怎会出现在她身边?
爹爹的脸这般苍白,难道他得了很重的病?
娘呢,娘去了哪里?
爹爹,她叫他爹爹?
轩辕擎握住小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知道么?你已经昏睡好几天了?”
“昏睡?”小诺眼珠子慢慢地转动了数下,蹙眉想了想,她不是在宫里研习医术呢么,怎会昏睡过去?“爹爹,我为什么会昏睡呀?咱们现在在哪儿?”她说的很慢,声音亦很轻,“爹爹,你为什么不回答小诺的话?娘呢,她去了哪里?”
“你知道你近来发生的事吗?”
轩辕擎眉宇微皱,试探的问小诺。
“近来,近来我一直在我的寝宫里研习医术,哪儿也没去。”好奇怪,爹爹怎会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哥哥没告诉他和娘,说她这一年多在宫里很乖巧么?
星月宫中。
蕙娘和紫凝,甜湘三人站在南风屋里,目中齐涌满不解之色。
“宫主,小主子肯定没有下山。”蕙娘再次肯定的与南风说道。
“不会的,三日前,小诺就离开了星月宫,说她下山回庆州,你们怎会在路上没遇到她?”
南风脸上明显有了焦急之色。
他不愿,也不敢去想小诺会出事。
然,蕙娘说的话,由不得他不去想。
“宫主,小主子她来星月宫的目的,想来你是知道的。而且她在临离开皇宫前的一天夜里,告诉我,说她下次出现在你面前,绝不会再因为你的拒绝,跑回庆州!”蕙娘说到这,想到小诺有可能会出事,于是,她便把小诺说与她曾经说过的话,全脱口而出,“小主子她还说,无论用什么法子,她都会让你答应娶她。宫主,小主子的xing情,你是知道的,没有达到目的,她怎会轻而易举的放弃,从而回庆州?”
“蕙娘,咱们还是赶紧四处找找公主,我担心她会出事!”紫凝轻拉蕙娘衣袖,咬唇道。
甜湘在到达星月宫,听南风说小诺三天前已经下山回了庆州,就心慌的不行。
此刻听了紫凝的话,亦开口对蕙娘道:“蕙娘,你说句话呀,公主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若她出个什么事,难道你不伤心么?再说,要是墨皇和女皇知道公主出事,肯定会起一番大风波的!”
“宫主,小主子肯定没有下山。我这就随紫凝和甜湘去找她!”蕙娘与南风说了句,然后看向紫凝,甜湘两个,“走吧!”
瞬间,屋里仅剩南风一人。
“小诺,你不会出事的,对不对?”蕙娘都那么肯定的说了,南风如何能再在星月宫静等下去,他疾步走出星月宫,提起轻功,拔地而起,飘向他脑中映出的第一个目的地——他和小诺曾经呆过的峰顶。
皑皑白雪覆盖的峰顶上,什么都没有。
南风心中焦虑更甚。
“小诺……”他大呼出声,一遍一遍地唤着小诺的名字。
突然,他双眼愣怔,盯着距他二十米开外的一处雪堆,一眨不眨。
“不会的,小诺,不会的。”他自言自语,身形腾空而起,跃至雪堆旁,发了疯似得用手扒拉着,“小诺,小诺,对不起,对不起,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看到雪堆里露出了一块白色的裙角,他眸里立时掉下泪来,瘫坐在地,将硬邦邦的女子尸身抱在怀里,“啊!”凄绝的嘶吼声,从他嘴里发出,震得周围的雪峰都不由颤动起来。
蕙娘,紫凝,甜湘三人正在这座峰顶周围寻找小诺,一听到他凄绝的嘶吼声,三人齐周身打了个颤|栗,运起轻功,向峰顶跃来。
“公主!”
望向南风怀里抱着的女子尸身,蕙娘双眼一黑,骤时失去知觉,倒在雪地之中。
紫凝和甜湘两个流着泪,飘至南风身旁,“你走开,你走开,都是你不好,才会害得公主惨死!”甜湘猛推南风一把,欲从其怀中夺过小诺。
“甜湘,你冷静,你冷静点,她不是公主,她不是!”紫凝流着泪看清南风怀里抱着的女子尸身样貌,忙拽住近乎要发狂的甜湘,劝道。
“不是,她不是小诺,她不是小诺……”南风满是悲痛的眸子,慢慢垂下,待看清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尸身真不是小诺时,他笑了,可是那笑容比他落泪更来得让人心碎。
琴韵,是琴韵,他怀里抱着的是琴韵的尸身。
她死了,她竟然被人杀死了,小诺呢?小诺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险?
放下琴韵,南风起身,在雪白的峰顶开始继续寻找。
“甜湘,你去看顾着蕙娘,我在这四处再找找公主。”看到甜湘站在琴韵尸身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紫凝眼里的泪水,跟着不由掉落而下,是谁,究竟是谁这么心狠的残杀一个弱女子?
触目惊心的刀口,每刀都刺得很深。
“甜湘,你别哭了,快些去看顾蕙娘,我现在就去找公主!”深深望了眼琴韵身上几近全被血染的裙裾,紫凝抬手很快抹去脸上的泪,道:“公主吉人天相,她一定不会遭毒手的,一定不会,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走到甜湘身边,双手按住甜湘的肩膀,使劲摇了摇,眸中噙泪,高声吼道:“你别哭了!你再哭,公主也不会立刻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哇呜”一声,甜湘由默声流泪,转成放声大哭起来,“我要给公主报仇,我要给公主报仇!肯定是南宫主说什么话伤害了公主,她才会伤心的跑出星月宫,肯定是这样!”说完,甜湘就冲向南风的背影。
“你疯了,现在什么事都没gao清楚,你别添乱了好不好?”紫凝一把拽住甜湘,扬手狠甩其一巴掌,怒道:“你冷静点,成么?等事情弄明白,若真是他的错,女皇和墨皇,以及皇上必定不会放过他!”
紫凝与甜湘面对面站着,忽地,就见甜湘止住哭声,嘴巴大张,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她转过身,就见南风身形一纵,人已从峰顶消失。
“他,他跳下去了……”
(cqs!)
298:悔时方知情深种
甜湘从紫凝身旁越过,走向南风跃下深渊的位置,喃喃道。
“你要干什么去?”紫凝拽住甜湘,“公主肯定掉落深渊了,要不然他不会跳下去,我得去找公主,放开,你快些放开我!”甜湘挣脱着想要甩开紫凝的拖拽,“你以为你跳下去就可以找到公主了么?”紫凝松开手,忍住眼里的泪水滑落,道:“咱们得先把这里的消息给皇上传回去,然后到渊底找公主。否则,真要是公主掉落深渊出个什么事,恐怕不止咱们与蕙娘该死,就是瑶华宫所有的宫人,都万死难辞其咎!”
甜湘脚步顿住,缓缓转身,啜泣着道:“给皇上写信,快,快走呀,快些把这边的消息给皇上送到庆州,走呀!”一把拭去脸上的泪,甜湘大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看向紫凝。
“嗯。”紫凝点头应声,走至蕙娘身旁,蹲身抱起她,运轻功,飘向星月宫而去。
当她们身形刚自峰顶消失,琴心自一大石后闪身走出,她到琴韵尸身旁,道:“看到了么?南风那蠢货现在方知后悔,跃下深渊去找小丫头去了。”说着,她笑了,那笑容甚是狰狞,“我说过,会让凌无双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去,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呵呵!”
料峭的山风呼呼吹着,峰顶,琴心享受着她算计成功的喜悦,而正往深渊*的南风,俊颜上悲痛满满,一双清透,内敛的眸子,在看到崖壁染血的棱角,以及那凸出壁缝,长出的枝杈上飘扬的不规则白色碎布,他的心扯痛的无以复加。
每看到一处,他心痛就加重一分。
紧接着,他宽袖一挥,那些染血的棱角,那些挂着碎布条的枝杈,立时化为粉末,消散于尘埃之中。
“小诺,小诺,你受伤了,而且你伤得很重,是不是?”南风嘴角噏动,身上的白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小诺,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来找你,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嘴里溢出之语,伴着风儿,飘入他自己耳中,其结果是他眸里蕴满的湿润,一滴一滴顺着俊颜滑落,那现于脸上的悲苦之色,更为浓郁。
已经过去三天,小诺应该就是转身跑出星月宫那日,掉落深渊的,可他,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痛,悔,自责,在此刻一点用都没有。
为何在小诺离开不久,感觉到心痛那刻,没有去找她?
为什么啊?
南风双手cha入发间,恨不得立刻一头撞在崖壁上。
可他不能,是的,他不能,他还要找小诺,要对她说好多好多的话!
落入深渊之底,南风脚步徐晃,四处寻找,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小诺,你在哪儿?小诺……”他大声的唤着小诺的名字,却没有听到那熟悉,带着甜润,柔和的应答声。渊底温暖如春,溪水潺潺,绿草如茵,各色野花点缀,似华美织锦一般,入目美不胜收,就这还不为过,漫天花雨,空中飞舞,南风走在其中,仿若没看到这美轮美奂的景致一般,他眸晗痛色,在渊底四处仔细寻找着。
找不到,他找不到她。
被人救走了么?
她是被人救走了么?
肯定是的,她肯定是被人救走的。
心中有了计较。南风脚步迈出,沿小溪寻找着住在这渊底周围的人家。
落日余晖逐渐消无,南风终于看到远处有炊烟升起。
没做他想,他腾空而起,向着那炊烟升起的地方快速飘去。
此刻,他的心情有忐忑,有懊悔,有激动,一双清透,含有隐痛的眸子,微变得明亮。
奈何,当他敲开门,询问之下,立时整个人颓然无力。
“小诺,你究竟在哪里?”转身,他向着远处另一户人家找去,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小诺,一定要。山里人家的屋舍,与山外大有不同,各家各户之间,颇有些距离,但这并不影响南风找到小诺的决心,他一家一家的找着,得到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月华高升,夜风吹拂,虫鸣声响。
“笃笃笃!”
轩辕擎与凌语珊刚给小诺换好伤药,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响。
“谁?”收拾好药箱,轩辕擎走至屋门口,隔着门问道。
“笃笃笃!”南风敲着屋门,道:“请问,请问……”他真的怕,怕再次失望,附近住着的人家,他都已找遍,这是最后一户人家了。如果,如果小诺没被这家人救下,那她,那她定是凶多吉少。
轩辕擎经的事不少,因此,他并没有因夜里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生出什么异样表情。
拉开门,借着月色,及屋里透出的灯光,他看清了门外人的样貌。
骤时,他脸上表情一怔。
“你……”很显然,南风在看到轩辕擎的一刹那间,眸光愕然的同时,人也怔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但转瞬,他神思恢复清明,注视着轩辕擎,轻声问道:“你,你可有救过一位穿着白衣的姑娘?”
齐王,齐王没死?
他该想到的,说什么齐王也是永嘉帝的亲子,是轩辕墨的兄弟,她不会冷情的直接取掉他的xing命。
原来,她在当年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留下齐王一命,让其隐居山野,度过余生。
轩辕擎没有说话,仅是把身子侧开,“阿远,是不是有村民请你这会去诊病?”凌语珊帮小诺掖好被角,走至轩辕擎身旁问道。
“你好!”南风抑制住心底的激动,进到屋内,与凌语珊打了声招呼。
就在轩辕擎侧身那会,他便知晓小诺就在这里。
“阿远……”凌语珊只觉与自己点头打招呼的男子有几分面熟,可任她回想,也没想出深更半夜到他们家里来的男子是谁,“走,咱们去小花房里吧。”轩辕擎说着,率先走出屋门,凌语珊回头,朝南风颀长的白色背影望了眼,没再多话,随手带上房门,跟在轩辕擎身后离去。
夜风,自窗子外面吹进来,带着微凉的寒意。
但这屋里却是暖和的。
到这处屋舍外时,入眼全是灼灼盛开的桃花,融融月色下,似艳霞,似彩锦,美得如梦如幻,风吹过,桃花簌簌而落,纷纷扬扬,飘荡在天地间。那会,他没觉得那漫天花雨有多美,可此刻看着闭合着双目,睡得一脸安详的人儿,却觉得进到这屋舍时所看到的景致,竟是出奇的美好。
打量了下这间不是特别大的房间,内里布置非常简朴,窗上挂着手绣的粗布帘子,细碎的花纹,虽算不上特别精美,却无不流露出绣它之人的一番细腻心思。
小诺已经知晓轩辕擎不是她的爹爹轩辕墨,但也没有知道更多。
至于她为什么会身受重伤,双腿骨骼皆断裂,且出现在轩辕擎家里,她亦是不知道。
轩辕擎与她只是粗略说了下她如何被木慎兄妹发现,又如何救她到家里,其余的,他没说,也不晓得怎么说。
因为,他对小诺先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本以为得知双腿断裂,小诺会经受不住这个残酷的打击,费尽心思想着要用什么话安慰她,却让轩辕擎看到了小诺坚强的一面。
她没有哭,仅是瞅着自己的伤腿看了那么一会。
道:“难道我被人劫持,然后打成残废,扔到深山老林里了?”接着,她微微一笑,“没事啦,我医术很好的,而且我娘医术也很好,谢谢你们一家人救了我!”随后,她将凌无双教授她如何接骨,又如何固定断骨的法子,与轩辕擎细说了遍。
眼下,南风看见的就是她两条纤细的腿,被木板紧紧地固定在一起,还有她被棉布包扎好的额角。
他坐在小诺chuang前,注视着小诺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眼里溢满疼惜。小诺平躺着,绵软的呼吸声自她嘴里阵阵传出,听得南风心里很是熨帖。
或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亦或是腿上的伤泛痛,小诺双目慢慢的睁了开。
有人在看她,而且是定定地看着她一眨不眨。
小诺顺着感知到的那抹,带着无限柔情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一穿着白色锦衣,相貌俊逸的男子在她身旁坐着。他的目光好温柔,可他为何要这般看着她?他们认识么?嘴角动了动,小诺脸上升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声音虚弱道:“你认识我?”她晶亮澄澈的眸中,蕴染出淡淡的疑惑。
她确认自己不认识他。
那他又是如何认识她的?且用这般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还不说话。
“你是木叔叔的朋友?”他定是救她这家人的朋友,说的具体些,他应该与木叔叔是相识的,否则,他不会夜间出现在木叔叔家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小诺又发觉不对,这人真的好奇怪,与木叔叔相识,但与她不认得呀,怎就一个大男|人出现在女子房里?
她没再问南风话,而是等着他的回答。
南风在小诺睁开眼,问他第一句话时,心猛地一紧。
她不认识他,她竟然不认识他了?
怎会这样?他不信,不信小诺不认识他。
却在听了小诺后面的问话,他一颗心骤时如坠冰洞。
小诺真的不认识他了,她真的……,抱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希冀,他轻启唇角,道:“我叫南风。”如暖风,如细雨般轻柔的声音,飘入小诺耳里,“南风,南风……”小诺声音虚弱,一遍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她眼睛一亮,嘴角挂起一抹明丽的笑容,“你是舅舅,是娘经常说与我和哥哥的那位南风舅舅,对不对?”心里高兴,她双手撑着被褥,想要坐起身。
南风见状,伸出手,扶她靠坐在自己怀中。小诺小脸一红,道:“谢谢舅舅!”
呵呵,舅舅,她叫他舅舅?
十多年没被她唤出口过的两字,此时此刻,却被她连着叫了好几声。
心痛么?失落么?
她不但忘了他,且与他之间多了分疏离。
再也不似她五岁那年一见到他,就说着童言童语,非他不嫁的那个小丫头。
隐去眸底生起的黯色,南风的心抽痛着,他好后悔,好后悔一再推拒小诺,拒绝她向他靠近。
他是喜欢她的,好似数年前就喜欢上了她,喜欢上这个与她母亲有着相似容貌的小丫头,年龄悬殊,彼此的身份,让他不能接受她,不能敞开心扉,与她相守。
“舅舅,你怎么了?”舅舅为什么不说话?他长得真好看,与爹爹和木叔叔一样好看,可他为什么只说一句话,就不再开口了,而是目光愣怔地望着她,心里却似是想着其他的心事?“舅舅,你不喜欢小诺吗?”小诺眨巴着眼睛,看向南风,“舅舅,你怎么知道我在木叔叔家里?我记得我明明在庆州的,并且在我自个的寝宫中研习医术,怎就会受了重伤,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舅舅,我娘和爹爹,还有哥哥他们知道我出事不?怎么没见他们来看我?”一句一句的问话,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南风身上。
是他,都是他!
是他害得小丫头坠入深渊,身受重伤,躺在chuang上不能动。小丫头定是恨他的,否则不会单单忘记与他的过往。
峰顶之上,在他放下琴韵的尸身,走至与小丫头曾经站过的,那处近邻深渊的边缘时,看到那里新的断层面,以及脚下松软的泥土,他便知晓小丫头定是掉下了深渊。
那会,他没细想小丫头是无意识掉落下去,还是有人残害她,推她摔落渊底。他只知他要跳下去找她,找到她,告诉她,他喜欢她!
晚了,后悔已晚。(..tw棉花糖小说网)
明明对她情根深种,却生生从身边推离,错失缘分。
屋里的气氛,很是安宁。
长时间没有等到南风说话,小诺禁不住又道:“舅舅,你是不是有心事?”
南风收回思绪,目光柔和,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小诺蹙眉,片刻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她低下头:“舅舅,你,你是不是觉得,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丑?”丑?他怎会觉得她的样子丑?是他,她此刻躺在chuang上,全是他所致。南风轻摇了摇头。小诺咬了咬唇,微仰起头,看向南风俊逸的面容。明丽的笑容,渐渐现出,道:“舅舅觉得小诺不丑,那舅舅喜欢小诺么?”
南风又缓缓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手上却稍稍用力,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小诺粲然一笑。
他真的不介意她现在的丑样子。如此,她是不是就可以喜欢他了?只是,他会像她说的那般,喜欢她么?
想问,又不敢问。
许久,她才鼓起勇气,小声道:“舅舅真的真的喜欢小诺么?”
南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是喜欢她的,可以说早在数年前,第一次见到少女时的她,就已喜欢上她。
然而,现在她问他的话,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心里没底。
她忘了他,遗忘了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
小诺静静地等待着,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宛若一朵娇弱的花朵,在她晶亮通途,微有些轻颤的美眸中绽放。
短短几日没见,害得她身受重伤,躺在chuang上不起。
她秀美的眉目间,受伤留下的病容,仍然很是明显。
凝脂般的肌肤上,随处可见被崖壁,枝杈划伤的伤痕,甚至连她纤瘦的手背上,都有斑斑细小的血口子。
南风觉得他再看下去,定会掉下心痛的泪来,他扭过头,看向窗外清凉的月色,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嫣红的笑意,在小诺苍白的脸上浮现。
宛若一支枯萎的花朵,重新得到雨露的滋润,有了再度绽放的生机。
她心里是喜悦的,是高兴的。而且这喜悦与高兴再纯粹不过。
小时候,自打有记忆起,她就有幻想过,长大后找个和爹爹长得一样俊美,并只爱娘一个女子的男子做夫君。
可以么?她可以嫁给舅舅么?
娘说过,说过舅舅与她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嫁给他,应该是可以的吧。
身体上的伤,距离痊愈,恐怕还得好些时日。小诺身子很虚弱,不知不觉中,她嘴角挂着暖暖的微笑,在南风怀里沉沉睡去。望着她的睡颜,南风心里的苦涩,愈来愈浓。一阵风自布帘后吹进,小诺皱了皱眉,却没有睁开眼。
“舅舅,小诺喜欢你。”
南风身子微微一震。
他抬起手,放至小诺头上轻轻抚了下,确认她没有醒过来,这才轻轻叹口气,继续揽她在怀,静坐在chuang头。
“我也喜欢你。”
他眸色忧伤,垂眸望着她的睡颜,喃喃道。
“舅舅,你娶妻了么?若是没有,娶我好不好?”
“娶你?”南风脸上溢满苦楚,经过这件事,他怕是更没有可能与她在一起的。
就算他再想娶她,就算他爱她已很深很深,双儿她会答应么,还有那人,他又会答应么?
因他,他们的女儿才会自峰顶*,才会失去部分记忆,才会双腿骨骼断裂。
父母疼爱子女的心,他没体会过,但他能想象得到。
换位思考,倘若他为人父母,得知自己的爱女,因为爱一个男子,最终却落得伤痕累累,他是决然不会同意女儿再与那人在一起的。
小诺嘴角流露出的那抹极浅的微笑,很是甜美:“对呀,如果舅舅没娶妻,我想要舅舅娶我,像我爹和我娘那般,永远相守在一起。”
“呵呵,我是你舅舅,怎么能娶你呢?”他为她轻拂去脸上的碎发,轻声道。
处于昏睡中的小诺,不知道她嘴里此刻说的是什么,在她醒来后,更不会知晓南风又与她说了些什么。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静静地对话着。
这在她与南风以往的相处中,是从没有有过如此温暖,缱绻的言语交流。
屋里好宁静。
宁静得让人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不再前进,永久留在人的心田一般。
小诺的声音突然有些提高:“娘与我和哥哥说过,她说你不是我们的亲舅舅,没事的,你娶我没事的……”她嘴角的笑容很柔和,“没事的,你倘若没有娶妻,像我爹娘求娶我,他们肯定会答应的,肯定会……”
南风眸里痛色加剧,明明已经忘记了她,却在再次见到他后,她又想着嫁给他。
她得有多爱他,才会在忘记他的情况下,遇到陌生的他,会一颗心,又渐渐与他靠拢。
他紧紧揽着她,双目酸涩,似是有湿润滑出。
“我娶你,我娶你,我娶你……”他一遍遍的说着,他决定了,就算所有人都阻止他们在一起,他都要娶她!
说出这一句句话语,他瞬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说的是真心话。是的,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他该早些说出这些话的。如果他早些说出喜欢她,甚至爱着她,并承诺娶她,就不会发生数天前的事,就不会有她现在重伤躺在chuang上。她还是健健康康的她,还是美丽空灵,绝美似若仙子般的她。
“真好!小诺感觉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小诺甜甜的酣睡声传出,她没再呓语轻喃。
“能与你在一起,我也好幸福。”南风低叹句,轻轻在小诺额角一吻,眸光继而重新望向窗外的月色,想起数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小诺时的情景。
记得那日,他站在星月宫后的桃花林中,吹奏着曲子。
寂静的林中,只有他清幽的曲音在空中萦绕盘旋,弥漫而开。
“南风,我来找你了!”
听到女子灵动,悦耳的声音,他曲音止住,缓缓转身,就见一十二、三岁的漂亮女孩,身着一袭白裙,站在水雾萦绕的温泉池边,唇角含笑,双眸弯成似月牙儿一般,注视着他。漫天花雨飘落,她就似那花中仙子,美好的令人炫目。
他没有说话,同样站在花雨下,静静地打量她。
似乎是看出他眼里的疑惑,她娇笑道:“南风,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小诺,是小诺呀!”他依旧没有说话,就见她秀眉微蹙,红润的小嘴一嘟,“南风,你怎么能忘记我呢?我五岁那年,你到宫里看我娘和爹爹时,见过我的。我是小诺,是那个说过要嫁给你的小诺!”
她不是双儿。
刚刚他还以为她是双儿呢,是双儿回到星月宫来找他。
错了,他看错了,亦或是他太想念双儿,才会把双儿的孩子,当做是她。
他淡淡一笑,道:“小诺,我记得你,你娘和爹爹,哥哥他们都还好么?”
“他们很好。”她明丽一笑,脱口答道,但转瞬,小脸拉下,瞅着他道:“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呀?我可是每天每天都想你的,为了能早一天见到你,我用心学着娘教授我的课业,武功,还有医术。”说着,她蹲身在温泉池边,小手拨弄着水面上的夭红花瓣,“南风,你难道真把我说过的话忘了?”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五岁时的她,所说的话,他没有忘,但也没刻意的记在心上。
“南风,你是不是想着我五岁时说的话,是小孩子的戏语,所以,就没当回事。”她没有看他,垂着头,小手依旧在水里拨弄着朵朵夭红花瓣。他抬眼,看着远方,淡淡道:“你不好好的呆在宫里,怎会跑到这里来?”说着,他话语顿了顿,接着道:“你是怎么进入星月宫设的迷阵的?是你娘告知你的么?”
她不再玩水,但依旧蹲身在温泉池边,新月般的眸子,缓缓挑起:“我的课业,武功,还有医术,学得已经差不多了。然后,我就想着法子要来见你,可是娘不允,她说我还没有大成。但我是谁呀?我可是聪明绝顶,智慧无双的小诺,在一次我娘没留意的情况下,我从她嘴里套出了进入星月宫迷阵的法子。嘿嘿,南风,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她笑得很开心,眸子里的神光,甚是狡黠。
风儿吹过,落花无声。
唯有她清脆,愉悦的笑声,在桃花林里荡漾着。
突然,就在他欲走向她时,她竟然不见了。
对此,他没有过于惊奇。双儿的轻功宛若仙人腾云驾雾一般卓然,作为她的女儿,轻功自然不差。更何况小丫头古灵精怪,正是贪玩的年岁,闹腾闹腾,没什么的。他心情极好,想着在山上孤寂多年,陪小丫头玩闹一会,也未尝不可。
他静立着,没有动,等着小丫头的出现。
“喂,南风,我在这儿呢!”不等他回过头,一捧夭红的花瓣,自他头顶倾泻飘落,落满他的发丝和肩头,“呵呵,南风,你真好看,比我爹爹还要好看呢!”她笑得很开心,寻着她的声音,他抬眼望了过去。
小丫头竟然在他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梢上站着。
花海中,她一袭白裙被风儿吹得恣意飞扬,与她母亲的卓然风姿,近乎一模一样。
顿时,他只觉心口深处,流入一股暖流,多年死寂的心,渐渐有了复苏之兆。
“快些下来,上面危险!”他招手,唤她下来说话。
“不要。”她摇头,“你难道不信我的轻功很好么?”说着,她狡黠一笑,接着道:“要不,你上来追我,若是你能追上我,我就永远,永远听你说的话。”你字,她咬音极重。
他无奈一笑,双脚轻跺,颀长的身形,腾空而起。
“南风,你来呀,你来追我呀!”
她唤他的名字,竟这般的熟稔。
他可是她的长辈,好不好?
花海之上,哪有她娇俏的身影。
小丫头真的很会折腾人!
“南风,你真笨!我在这里呢,我哪儿也没去。”就那么一会子功夫,小丫头竟又回到了温泉池边,蹲身在那拨弄着水里的花瓣,“别跪在地上,小心冻坏了膝盖!”看到她欲跪在温泉池边,他忙从花海之上飘落,站在池边凉亭中,与她温声说道。
“一点都不凉哦!”她没有听他的话,跪在池边,小手身在水里,一朵一朵地捡起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你捡它们做什么?”他不解,张嘴问道。她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拨弄着池水,让远处的花瓣,飘到她身边来。
落日余晖照耀,水面上云蒸霞蔚,加之池边帷幔伴风轻舞,她似深处天上瑶池之中,亦真亦幻,似是他一不留神,她就会腾云而去。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她对面的池边,透过升起的七彩水雾,默默底注视着她。
她依然没有搭理他,纤细的手指,缓缓划动着水面,捡着那些落花。
终于,她站起身,将掌中捡起的落花捧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皱眉道:“都没香味了呢!”他好笑道:“它们的香味已经融入池水中,自然没有这些新飘落的花瓣,来得香气袭人。”她点了点小脑袋:“我知道呀,可还是心里为它们有些难过。哦,不对,我不止为它们难过,我还未这些都终将落入泥土中的花儿难过,它们把芳香留在了世间,而它们自己却最终化作泥土,尘埃,失去了它们所有的美。”
小丫头这么小年纪,感触倒是不少。这样的她,与她的娘,却不怎么像了,反倒与他先前认识的双儿有些像,对,就是与那已经芳魂散去的双儿极其的相像。
都是那么的多愁善感,看到花儿凋零,会心生女儿家的愁思。
“它们化作泥土,尘埃,那是它们的宿命。如果他们永远绽放在枝头,咱们又哪来的可口桃子吃!”他笑着引开话题,小丫头应该是快乐的,不该有愁思萦绕上心头。
“嗯,你说的很对,瞧我,刚刚真有些矫情了!”说着,她手上的花瓣,凌空抖落,见他眸里有不解,她呵呵一笑,道:“矫情是我从我娘那学来的,她每次见我爹爹缠着她扮小可怜样,就说我爹爹很矫情。呵呵,南风,你可不知道,我爹爹和我哥哥两个,为了能多和我娘相处,几乎每日都斗呢!看得我娘和我,回回喷笑出声。”
看她笑得一脸开心的模样,就是他没见,也能想象得到,他们一家人这些年来,过得很是幸福。
羡慕么?
自然是羡慕的。
然,再羡慕,他也不会拥有。
花雨飘落,他与她隔着一座温泉池,两两相望。
“南风,你这些年有想我么?”她问的很认真,出口之语,根本就不似个十二、三岁小姑娘能说出口的,“南风,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我都说了,我没有与你开玩笑。五岁那年,我说的话,全都是真话,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很直白的话语,她很直白的在他面前,宣告她喜欢他。
“你爹爹和你娘知道你来找我,会说出这些话么?”他唇角轻轻勾起,温声问她,“不许胡闹,知道么?我是你舅舅,喜欢你倒不假,但,我的喜欢,仅限于你是我的甥女!”他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很委婉,却还是从她小脸上看到了丝落寞和伤心。
显然,她听了他的话,愉悦的心情,变得糟糕了。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她对视着他的目光,那目光宛若一抹清澈的月光。
她看着她,定定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忽然,她笑了,像是蒙蒙细雨中等待绽放的百合,在月华中展开了她一刻热诚的女儿心。
“南风,你就等着我唤你舅舅吧,除非日月无光,江河倒流,我会唤你声舅舅,然后乖乖的做你的甥女。哦,不对,我可能说的有些太过,那么你就等着我忘记你,亦或是我失忆,不用你提醒,我都会乖巧的尊称你为舅舅的。”说着,她轻轻招了招手,“南风,你过来,我还有话对你说。”他没动,熟料她腾空跃起,飞向他而来,“南风,你接住我,否则我就直接掉到池水里好了!”
快要到他近前时,她果真收敛真气,身子自空中,往池中落下,说时迟,那时快,他跃起揽腰保住了她,带他飘入了凉亭中。
她身量很轻,腰肢很纤细,她是他的甥女,可他为何揽住她腰身的那一刹那间,心跳加快,整个人眷恋起她来。
“南风,你是不是被我迷倒了?”
小丫头一句娇笑之语,将他从望向她所生出的臆想中,拉回到了现实。他,他怎会对小丫头生出那般不该有的心思?
他懊恼,他自责,很快放下小丫头在地上站好,板着脸道:“不许再胡闹,要不然,我这星月宫可不欢迎你!”说完,他转身,走出凉亭,没再理她。
随后的几天里,他几乎不与她单独呆在一起。
及笄之前的那两年,她隔三差五,就会到星月宫找他,每次都与他告白,说喜欢他,说要他娶她,都被他无视了掉。看到她落寞的一次次离去,他唯有摇头苦笑,说不出一句话语。
她及笄了,身量已长成,绝美的她,站在他面前,“南风,我及笄了,我可以嫁给你了,你别再拒绝我好不?”
细雨朦胧,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温泉池边,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是你舅舅,你脑袋里装得到底都是些什么?我不会娶你的。”
他回答她的话,没变,一如既往的没变。
她猛地将手中的油纸伞扔到空中,站在雨幕中,望着他,眸光尤为认真道:“你真的不喜欢我么?回答我,我要听真话,你真的不喜欢我么?”
“我喜欢你,但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
她笑了,淡淡的雨丝中,她的笑容很美,美得用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出。
“南风,你以为你这样的回答,就会让我不再来星月宫找你么?”
他没说话。
时间过去好久,她轻轻一跃,飘出距离他很远,她背对着他,轻笑出声,不过,那笑声中,有浓浓的忧伤,“好,我成全你,从今个起,我凌一诺不会再来星月宫烦你,打扰你,逼你说喜欢我,逼你娶我!”
她的身子轻盈得就宛若一片花瓣,飘得离他越来越远。
一年多时间,她真的没再来过星月宫,真的没再来过。
想她,他真的有些想她。
最终在前些时日见到一年多未见的她,却再次深深的伤害了她,害得她重伤躺在chuang上,忘却了他。
“小诺,我喜欢你,你听到了么?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对,才会一次次的拒绝你!”南风伸出手,轻抚着小诺精致的眉眼,喃喃低语:“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真的还想与我在一起,我会娶你的!”记忆中的她,是清晰的,却又是……
(cqs!)
299:挥剑相向无退意
仿若一道带着夕阳余晖落下的剪影。
在他心里,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那就是她,是他喜欢的小诺。
对她的情,在她到星月宫,第一次来找他,与他告白时,他恐怕就已种下。
岁岁年年,那丝微小的种子,发芽,生根,在他心里逐渐长成,至开出曼妙的花朵,却不被他有勇气承认,承认对她开出了爱慕之花,害得她伤心,难过。
回头想想,他真的是好懦弱,对,他就是好懦弱,是感情面前的懦夫!
以后不会了,他要勇于面对自己的心,面对对她生出的爱恋。
双儿,你会答应我娶小诺么?
仿佛感受到了他心绪变化,梦中的小诺,脸上浮现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娘会答应你的,她一定会的。”她嘴里溢出的声音,极为轻浅,“即便你娘不答应,我也会说服她,娶你做妻,天长地久的与你相守在一起!”南风爱恋地注视着小诺的睡颜,眸色柔和,低喃道。
情缘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而脆弱,最经不起的就是时间,但是,它却能一遍遍的轮回,加起来,也是天长地久。因此,时间将情缘破碎了掉,也成就了情缘。
然而,于南风,被他错失掉的情缘,真就会如他出口之语那般,天长地久与小诺相守在一起么?
小花房中,凌语珊揽着熟睡的女儿坐在chuang上,看向倚在chuang头,一直未言语的轩辕擎道:“阿远,你认识那位白衣公子?”白衣男子到底是谁,凌语珊自从进入女儿屋里,始终未想出,他会是谁呢?轩辕擎慢慢抬起头,道:“他是星月宫宫主。”
“他是星月宫的南宫主?”凌语珊惊诧道:“那小诺出事的原因,他肯定是知道的,对不对?”
轩辕擎点头,但接着他又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他是星月宫宫主没错,然,小诺为何身受重伤,他事前究竟知不知晓,恐怕只有他自个才知道。”小诺在错认轩辕擎是轩辕墨那会,言语间,将她的身份,已无意中表露了出。但,话又说回来,即便她没有说出她是谁,轩辕擎从她的样貌,以及她后来发出的呓语中,也能知晓她就是凌无双的女儿。
今晚,南风的突然出现,他是有些愕然,却很快也想得通。
这里是鸣翠山,而星月宫就在鸣翠山上,加之小诺的呓语,轩辕擎隐约猜出小丫头喜欢南风,从而遭遇到什么事,才会一身重伤的出现在那处渊底。
“天亮他要带走小诺,咱们要让他带走不?”
凌语珊蹙眉道。
“恐怕不行。”轩辕擎很肯定地说了句,“小诺身上的伤很重,而且腿上的骨刚接好,短期内是万万动不得的。”
夫妻俩说着话坐到天亮。
南风是略懂医术的,从而知晓不能当下就带走小诺,因此他留了下来,取代轩辕擎,每日亲手喂小诺饭食。
晃眼间,十多天过去,蕙娘在紫凝和甜湘带她回到星月宫后,人已醒转。
可是她整个人的神思,却变得有些呆滞。
无论紫凝和甜湘怎样安慰她,说小诺没事,她听到耳里,人依旧处于呆滞中,恢复不到先前正常之态。
“紫凝,你说皇上收到咱们的飞鸽传书了吗?”
甜湘站在峰顶,望着无底的深渊,问紫凝。
紫凝转身,望着庆州方向,道:“信,皇上应该已经收到,相信很快他就会赶到这里。”甜湘收回投向深渊的视线,秀眉微蹙,闷声道:“你也真是的,咱们既已知晓南宫主找到了公主,为何不下渊底找他们?非得等着皇上来一起。”说着,她回头,目光亦注视着庆州方向,“虽说南宫主前几日回到星月宫,告知咱们公主没出什么大事,说仅是受些小伤,可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觉得公主身上的伤绝对不轻。”南风自找到小诺,细心照顾她几天后,觉得必须把这里的消息,给蕙娘和紫凝她们送过去,否则,待轩辕倾凌收到小诺出事的消息后,进而告知凌无双,会吓到她,于是,他在几日前照顾小诺吃过饭食,看她睡下后,便运起轻功,返回星月宫,将小诺的情况大致与蕙娘几人叙说了遍。
他没有把小诺双腿皆断的事说出,其目的,还是怕吓到凌无双。
“公主受小伤,亦或是重伤,现在说这些有用么?”紫凝言语尤为清冷,“可是,可是……”甜湘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出她心里担心的话语,紫凝转过身,看着甜湘,皱眉道:“可是什么?公主能活着,就已经很好。至于他究竟有没有欺瞒我们,皇上一来,自会一清二楚!”
欺瞒?
哼,不要以为他是星月宫宫主,皇上就会放过他!
紫凝眸色幽冷,似乎完全不把南风放在眼里。
忽然,甜湘问道:“你说,女皇和墨皇他们会知道公主出事的消息吗?”
“这个我说不准。”紫凝淡淡回她一句。
鸣翠山脚。
“倾凌,你别心急,我想小诺不会有事的。”轩辕倾凌一下马,随手将马缰一丢,提起轻功就跃向星月宫,轩辕白见他自接到小诺出事的信件后,这一路上一直冷寒着脸,且没日没夜的打马赶路,不由出口劝道。
昊阳以“天下第一庄”庄主云逸的身份,在御书房中正与轩辕倾凌商量事,见其从一信鸽腿上取下书信,没看两眼,就神情变得冷凝,紧接着一拳砸在御案上,当下心猛地一突,结果就自轩辕倾凌口中得知小诺出事的消息。没做他想,便与轩辕倾凌一起匆忙步出御书房,去鸣翠山寻人。轩辕白恰巧这时走至御书房门口,欲邀轩辕倾凌与他出宫转转,便看到轩辕倾凌黑着脸,一身森寒自御书房外走出,一问之下,知晓小诺从星月宫走失,二话没说,与轩辕倾凌,段昊阳两人,齐运轻功飘至宫门口,快马加鞭前往星月宫而去。
“寒,公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你放松点,否则,等会到星月宫,你自个会累得虚脱的。”
昊阳在轩辕白话落后,跟着出言劝轩辕倾凌。
“我没事。”
轩辕倾凌启唇,溢出简单三字,身轻如燕,飘向星月宫的速度更为加快。
“云庄主,算了,别再劝他了,咱们还是跟着快些赶到星月宫得好。”轩辕白与昊阳温声说了句,催动内力,提气追向轩辕倾凌已经飘远的身影。
他不知云逸与昊阳是同一个人。
一方面是他没见过昊阳,另一方面则是昊阳用云逸这个身份时,用了易容术,其样貌比之先前多了分阴柔,但这阴柔中却不失他骨子里散发出的阳刚之气。
他是温雅的,是邪魅的,是阳刚的,可以说,身为云逸的他,令见过他的女子,无不生出爱慕之心。
然,他并不滥情,亦不随便与女子接触,行事神秘,鲜少在庆州城中露面。
“清王爷,你等等我。”见轩辕白飘远,昊阳亦提气,紧追而上,向星月宫峰顶跃去。轩辕白的“清王”封号,在他出生后,就已有。是轩辕墨封给他的,对此,永嘉帝和柯美岑觉得很没必要,但看过轩辕墨写于他们的信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轩辕墨对天下万民的交代,是永嘉帝身边的妃嫔,为他晚年又添一子,并未指明轩辕白是柯美岑所生。
只因万民心中,皇后“柯美岑”已死。
料峭的山风吹着,落日余晖将要散尽,蕙娘一看到轩辕倾凌走进她屋里,骤时双膝跪地,哭出声来。
“蕙娘,你起来说话。”
轩辕倾凌吩咐蕙娘起身,俊颜上的表情,森冷的同时,有着无尽的焦躁。
小丫头与他同日出生,她是他的妹妹,但在他心里,更多的则是把小丫头当做女儿般疼爱。
若是在前世,以他的年岁,作孩子父亲,完全没得问题。所以,从小到大,他都让着她,且chong着她,这次,她不出事便好,惹真的在这星月宫出了事,那么,他定饶不过南风!轩辕倾凌负手身后,一双深邃内敛的眸中,杀意尽显。
“回,回皇上,公主她,她……”蕙娘流着泪把她所知道的一切,与轩辕倾凌一一禀了遍,“混账!”轩辕倾凌怒喝一声,紧接着巨响声起,就见蕙娘屋里的桌子,被他一掌击得粉碎“走紫凝和甜湘两人呢?”忍住心底升腾起的凛然杀气,轩辕倾凌问蕙娘。
“她们,她们在,在公主出事的峰顶。”呆滞的目光,在轩辕倾凌出现那刻,就已从蕙娘眼底散去。在她心里,轩辕倾凌兄妹,以及凌无双才是她的主子,是的,除过他们,哪个都没被她放在心里。
她是老宫主身边的人,服侍好老宫主的后人,是她职责所在。然而,那被她一手带大,疼惜到骨子里的公主殿下,却因为她的疏忽,溜出皇宫出了事,她该死,她真的该死!
如今,轩辕倾凌站在她面前,立时让她有了主心骨,拭去眼角的泪,蕙娘从地上爬起,对轩辕倾凌恭谨道:“蕙娘这就带皇上去公主出事的那座峰顶。”说着,她就向房门口走去。
皇上?那穿着墨色锦衣的男子,是当今的凌国之主?
他是凌无双的儿子,是那小丫头的双胞胎哥哥?
琴心隐在暗处,刚将蕙娘说与轩辕倾凌的话,一字不差,全听了见。
望向几人远去的背影,她眸中厉色显现。
“凌无双,我恨你,你的亲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自暗处走出,她嘴里轻溢出一句恶毒的话语。
峰顶。
“紫凝(甜湘)见过,见过皇上!”
紫凝,甜湘二人看到轩辕倾凌几人自空中飘落,忙上前恭谨见礼。
月已升起,映照在雪白的峰顶之上,泛出幽冷的光芒。
轩辕倾凌冰冷着脸,轻点头,然后看向轩辕白,昊阳两人,道:“带上他们,随我去渊底!”
“嗯。”
轩辕白和昊阳点头应声,分别揽住紫凝,甜湘两个,先一步腾空而起,向深渊跃下。
“蕙娘,你留在星月宫便好。”转身与蕙娘说完,轩辕倾凌的身影,便已在峰顶消失不见。
抵至渊底,几人没做歇息,再次运起轻功,借着明亮的月华,寻找救小诺的人家。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南风没有对蕙娘,紫凝她们说出小诺具体在何位置,又是在哪户人家养伤。
这就使得轩辕倾凌几人与他找小诺时一样,将居住在渊底周围的人家,全找寻一遍,终在轩辕擎一家住的屋舍里,找到了小诺。
“你,你是倾凌!”南风拉开屋门,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几人,心微一紧,随之目光投向站在最前面,身着一袭墨色锦衣的轩辕倾凌身上,“我,我……”他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小诺,小诺她已睡着了!”回头朝chuang上望了眼,南风语声嗫嚅,低语了句。
轩辕倾凛然森冷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让开!”冷冷吐出两字,轩辕倾凌大步跨进屋内,当他看到小诺病态苍白的脸,再也忍不住,冲至小诺chuang前。南风木然的站在他身后,语带歉疚,道:“除过双腿,小诺身上其他的伤,都差不多快,快好了!”
听南风这么说,轩辕倾凌伫立在小诺chuang前的身形,倏地一震,垂在身侧的双拳,骤时发出一阵咯吱吱的声响,缓缓的,他松开手掌,轻掀开小诺腿上盖的薄被,抬眼看去。她竟伤得这般重,却被那宛若月光的男|人说成是轻伤。
放下薄被,他转身注视着南风,眸中怒火与杀气变得更为浓烈。
肯定是眼前这人害得,肯定是他,是他害得小诺自峰顶*深渊,身受重伤,躺在chuang上承受着伤痛的折磨。(..tw好看的小说)
好,很好!敢做,就要敢当,那就等着承受即将降临到他头上的厄运吧!
他必须要承受,必须!
“你会为你所做的,付出惨痛的代价!”轩辕倾凌一字字,说出这句话,他走向门口,压低声音,接着冷冷道:“跟我走!”
紫凝和甜湘在轩辕倾凌走出屋门后,流着泪到小诺chuang前,她们极力按捺住自己不要哭出声音,免得惊醒她们可怜的公主。
夜色静寂,月华清幽,群山在此刻显得更为空寂。
南风面对轩辕倾凌而站,清透的眸中溢满苦涩。
该面对的,他终须面对,逃是逃不过的。
轩辕倾凌开口与他说第一句话时,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必须要对决一次,方能解去对方心底对他生出的怨恨!而这一对决,本该是他和那人之间的事,此刻却变成了那人的儿子与他交手。他不会还手的,然,他也不能被他杀死。
小诺,他答应小诺,会娶她做妻,他不能再失言于她。
轩辕倾凌似是望着南风,又似是望的不是他,而是月下那漫天飘落的花雨。
“知道么?五岁那年见到你,我对你的印象是极好的。”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真正地注视着南风的双眼:“小诺喜欢你,我从来没有把她说的话,当做孩童戏言。我猜,我娘和我想的一样,就是我爹,他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也拿小诺没得法子。因为我们都了解小诺的脾xing。”说到这,他话语微顿,语声变得讥诮起来,“可你呢?你可知你一次次的拒绝她,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不知道,你又怎会知道?”
“为了能早一日见到你,她自五岁后,就很少玩耍,每日学着我娘交给她的课业,武功,医术,她用的心思,连我这个哥哥都比不上。她长大了,自以为从我娘嘴里套出了破星月宫迷阵的法子,实则,是我娘故意说给她听的。她的心全在你身上……,我不认为你没有感知到。”
南风没有说话,双目满含隐痛,聆听着轩辕倾凌说的每一句言语。
“她溜出宫,一次次的找你,又一次次的落寞而归,看的我娘直叹气。但她没有阻止小诺继续找你,只是告知小诺,你很优秀,要想得到你的喜欢,必须要更加努力的学习本领。一年多来,她哪里也没有去,每日呆在自己的寝宫,学习课业,武功,医术。她的努力,我看得出,因为我知道,她想要自己变得如我娘一样卓然,这样你就不会再拒绝她。你喜欢我娘,我和她都是知道的,她本喜欢穿淡紫色的衣裙,却因为你的喜好,喜欢上了白色。她对你的用心,这般深,换来的是什么?是摔落深渊,身受重伤,卧chuang不起。你说说,这般冷情的你,我是不是该杀了你,给她报仇?”
轩辕倾凌负手而立,说到后面,语声竟然有种直透骨髓的凌厉!
南风禁眸中隐痛散去,禁不住道:“我,我拒绝她,仅是为了她好。”
“为她好,你怎就知道你的拒绝是为了她好?”
轩辕倾凌冷声反问他。
“我是你们的舅舅,是你们的长辈,怎能有悖伦理,喜欢上她?”南风语气中,流露出的满是苦涩之味。
“是么?”轩辕倾凌讥笑出声,道:“那么现在呢?当你看到她因你*深渊,变成现在这般凄惨的样子,你又是作何感想的?”
南风脱口道:“我会娶她!只要她还愿意嫁给我,我会娶她做妻,相守一生!”
“呵呵,你觉得可能么?”轩辕倾凌目光凌厉,唇角勾起,“在你伤害她成眼下这般样子,还想着娶她,是因为你愧疚,想要弥补她么?”
“我喜欢她。”
南风轻叹一声,语声轻柔道。
“呵呵,你说的是笑话么?还是说,你头脑发烧,说起了胡话?你喜欢她,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别告诉我,你很早就喜欢上了她,却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一而再
再而三的推拒她,没有说出你心底对她的真实感受!”
事实本就如他所说那般,为了小丫头好,他才没有接受她的爱慕。
呵呵,可是这与他长得一般高的少年,就是不信,不信他说的话。
他爱护他的妹妹,没错。而他,爱护一个晚辈的心,亦没有什么错吧。
错就错在,他明知自己已经爱上小丫头,却不肯发自真心的承认,用长辈的爱,来掩盖内心的真实感受。
伤了她,是他自以为是的长辈之爱,深深地伤害了那深爱着他的小丫头。
南风叹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说,对小诺,我并无恶意!”
轩辕倾凌沉默了片刻,突然锵然声响,一道寒光从他腰间腾起,cha在他身前三尺位置!“出剑!”他冷声与南风说道。
南风默不作声,目光悠远,声音中的苦涩尤为浓郁:“我不会出剑的。”
两道颀长的身影,一黑一白,一冷寒萧杀,一柔和如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着南风的声音传出,他们两人周围的空气骤然改变。
风忽然变得闷塞起来,仿若被无形的气息阻挡住,竟无法吹到两人近前。
他们都一动不动,好似在等着对方出手。然,南风不时地在心里自语,他不会出手,但也不会被动的承受轩辕倾凌的滔天怒火。
内力修为,南风自然是高于轩辕倾凌的。但,真要是两人动起手来,轩辕倾凌并不比他弱多少。
轩辕白与段昊阳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深知即便他们上前阻止,也于事无补。在他们身后数十米开外,站着一抹青色身影,细看之下,不是轩辕擎,还能是谁?他是被轩辕倾凌几人上门来的动静吵醒的,进到小诺屋里,看她没事,进而由紫凝,甜湘嘴里得知了轩辕倾凌的身份,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这里。
失去武功的他,找到轩辕倾凌与南风对决之地――小诺出事的渊底,吃力自是不用说。
他们的孩子,个个长得都极好,男的俊美若神祗,女的灵秀似仙子,羡慕么?不,他不羡慕,只因他的孩子,也是极好的。
木慎聪明懂事,小花可爱乖巧,他们是老天送给他的礼物,他爱他们,会用自己满满的爱,去疼惜他们!
花雨纷飞,曼舞飘扬。
月华陡盛。
一朵如雪花瓣,悠然自轩辕倾凌眼前飘过。就在这一刻,他动了。
跨出一步,他拔出地上的长剑,身形变换,剑招凌厉,直刺向南风而去。
这一招,可以说只要南风不奋力抵御,必会命丧此地。
山岳一般的恢弘气势,朝南风汹涌袭击了过来,他也动了,广袖微张,一道白光很快堵住那袭向他的凛然剑气,白色身形也随风而起。
那种姿势不是飘,也不是飞,而只是瞬间在你眼中的月光与花雨交换了个位置,在你眨眼之间,他已然跃离出那袭向他的浩然杀气范围。
“你不要以为你不出手,用躲避之术,就能换得我手下留情!”
轩辕倾凌剑招变换,身形亦是腾空而起,紧追南风,出手之剑,剑剑蕴满强大的杀气。南风继续躲避,没有任何出手之势,二人似是比谁轻功更为高深似得,踩着树木枝杈,踩着崖壁,借力使力,与渊底的距离越拉越远。
浓郁的杀气,一波一波地向南风侵袭着。好似天地都感受到了轩辕倾凌剑势中那股子无穷尽的杀意,身形跃起,再跃起,他们此刻已抵达峰顶之上,东方已见破晓,他们一追击,一躲避,就是*时间过去。皑皑白雪覆盖的峰顶,仅有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不知何时,空中竟飘飘洒洒地落下满天雪花。
黑衣,白衣,相对站立,料峭的山风吹起,他们身上的衣袍,发出猎猎声响。
“出剑,你这般躲避于我,是觉得我不配取你的xing命么?”
轩辕倾凌眼里迸射出的寒意与杀气,愈发浓烈。
“我不会对你出手的。”南风应答他的话语,依旧轻淡似水。
他提气,向后飘出数米远。
神态间甚是淡然。
仿若对面没有轩辕倾凌这个强大的,想要取掉他xing命的对手存在。
轩辕倾凌见状,手中的剑挥出,身形跃起,就见那满天飞舞的雪花忽然停滞了下,在他内力的鼓动下,与浩然剑气,一起向南风扑了过去。南风继续利用卓然的轻功躲避,令轩辕倾凌觉得自己每次发出的剑招,都似击在棉花上一般。
他们俩人的轻功都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这番“拼斗”,当真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看去简简单单,却仿若两个长不大的孩童,在雪地上嬉闹,然,生死顷刻,也仅在那眨眼之间!
轩辕白和段昊阳没有跃至峰顶,他们站在渊底,仰头望向上空,望向那看不到尽头的峰顶。无武功的轩辕擎,身形自站在那个位置,一直就没有动过。
满天落雪,越下越大,阳光初起,正中,两人还是这么来回“拼斗”着。“倾凌,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小诺。”南风身形向渊底一边飘落,一边对轩辕倾凌说着,他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小丫头,他真的仅是想要她有个更为美好的未来。
他是喜欢她的,甚至于早早地爱上了她,看到她因他受伤,最痛的那个人,是他,是他啊!
为何就是不听他的解释?
为何就是不给他弥补过失的一个机会?
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难道他死了,小诺就会恢复到先前健康的样子吗?
“墨,倾凌他不会对南大哥下狠手吧?”凌无双运着轻功,与轩辕墨向轩辕倾凌与南风交战的渊底,快速飘来。
轩辕墨早先派出的暗卫,在小诺坠入深渊的第三日,也就是南风找到小诺那天夜里,知晓了小诺出事的消息,遵照轩辕墨的命令,那名暗卫很快用飞鸽将小诺遇险的消息,给轩辕墨和凌无双送去了冀州行宫。
牵挂女儿的伤势,凌无双说什么也不留在行宫中等待轩辕墨给她送信回来,没得法子,轩辕墨只好加固稳马车,免得凌无双坐车过于颠簸,致使身体不适。
赶到轩辕擎住的屋舍,小诺自是高兴的热泪盈眶。
见女儿的断腿医治的很好,凌无双轻舒口气,与轩辕墨出屋,听凌语珊大致把救小诺的经过叙说一遍,就急急忙忙的运轻功赶至小诺先前出事之地,阻止轩辕倾凌对南风出手。
“双儿,小诺被南风那小子伤得差点没命,让倾凌教训教训他,没什么的。”
轩辕墨冷声道。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凌无双嗔轩辕墨一句,接着道:“南大哥的做法,我觉得没什么错,他若不是真的不喜欢小诺,亦或是顾忌你我,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小诺。再说,小诺出事,具体原因咱们也不知道,能怨得了他么?”说着,凌无双白色的身形,缓缓自空中飘落而下,“现在比之咱们为小诺重伤,而生出的痛心和怜惜,南大哥他定是一点不亚于我们。”
“哼!他有什么好痛心的?”轩辕墨哼唧一声,在凌无双身边落定,道:“他要是怜惜小诺,就不会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唉!”凌无双叹了口气,慢慢向轩辕擎,轩辕白,以及段昊阳三人身后走去,叹道:“最起码小诺那丫头没有忘记咱们。”
轩辕墨璀璨星眸往上一挑,哼声道:“那是他活该,若不是他伤小诺太深,小诺的记忆里,怎会独独就忘了他。我可告诉你,小诺忘了他也好,从此,他别想再到小诺面前出现!”凌无双没有吭声,轩辕墨又道:“若不是你一路上劝着我,我第一个不放过南风那小子!看他还欺负不欺负我的小诺宝贝。”
舞动的漫天花雨中,南风与轩辕倾凌先后落到渊底。
她来了,她和那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南风抬眼间,看到远处凌无双和轩辕墨正缓缓地向轩辕擎,轩辕白他们身后走来,整个人立时怔住,“怎么?不再躲避,是准备束手待毙么?”轩辕倾凌站的方位,是背对着凌无双和轩
辕墨二人走来的方向,所以,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经看到他提着剑,指着南风冷声质问。
她走的不是很快,且是被那人搀扶着向前走。
她不舒服么?
她是因为知晓她的女儿被他拒绝,落得重伤卧chuang不起,气得身体不适么?
她的每一个神态,还似多年前他见她时一样,空灵而绝美;而她走出的每一步,亦如当初一般,如踏莲花,翩然多姿。
“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轩辕倾凌深深凝视着南风,大声问道。
南风目光逐渐恢复清明,俊逸的脸上泛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我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是么?你没想过要伤害她,那她现在又是因谁躺在chuang上不能动?”轩辕倾凌勾起的嘴角,漾出的笑容,极为讥讽,不知何故,南风忽地抬眸,直视着轩辕倾凌,仿若是说给自己听,又仿若是说给在场的没一个人听:“我喜欢她,可我又懦弱的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她,为了我所谓的面子,我才会一次次的拒绝她的靠近!我很虚伪是不是?是的,我是很虚伪,才会害得她掉落深渊,摔成重伤。现在,我只想说,我不仅喜欢她,且早已爱上了她,不管你们如何唾骂于我,我都会娶她做妻,伴她永远!”
他的神情中满是坚定,坚定得有些疲倦。
这本是他永远不会说于人前的话,但现在却说出了,他竟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而没有任何的羞愧。
他本是个清风朗月般的谦谦君子,永远都在人前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感情,就是面对那尤为喜欢的奇女子,他也没在她面前直言过他喜欢她,甚至于深爱着她,直至一颗心因她而失落。与到小丫头,他的心逐渐找回,且因其复苏,变得轻快跃动起来,终了又因为所谓的面子,因为所谓的辈分,因为所谓的年岁等等,伤了她。但现在,他将自己用力剖开,将心底深处最为私密的感情,曝露在周遭人的眼前,由他们轻谩,由他们指责吧!
“我喜欢小诺,我爱她,我要娶她做妻!”
他再次语声坚定的说着。
周遭瞬间变得寂静。
他的话宛若春雷,劈中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正在走向轩辕擎几人身后的凌无双和轩辕墨。
他们二人身形同时一震,脚步顿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
“墨,我没听错么?刚才的一番言语,是南大哥说的?”
凌无双美眸中带着不可置信,转向轩辕墨问道。
“是他。没想到南风这个老小子竟然老早就喜欢小诺,却还故意装蒜,伤害小诺那么多次!”
轩辕墨出口之语,甚是冰冷。
在轩辕白和段昊阳,以及轩辕擎耳中,南风说的话,无疑是惊世骇俗的。说起来,轩辕墨若不是凌无双多年在耳边念叨彼此相爱的两人,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这话,那么他与轩辕白他们几人的心思便是一样的,觉得南风刚才说出的话语,实实在在有些骇人得紧。
舅舅娶甥女做妻,就算那甥女与其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不可以的。
违背伦理之事,天下人齐唾骂,轻谩,实足不为过。
凌无双和轩辕倾凌两人,是没有那些想法的。但此刻,轩辕倾凌却只想笑,笑南风的不自量力,随心中所想,他讥诮道:“你早些干嘛去了?现在说这些,会不会晚了?”
“不晚,我觉得一点都不晚。只要小诺她还喜欢我,就一点都不晚!”南风一字字,认真的说着。他不会再违背自己的心,不会再退步,而是要勇敢的接受小诺,接受小诺对他的爱慕,并同样用心的去爱那傻傻的小丫头。
他人的轻谩与唾弃,他不会理会,绝不加以理会!
就让他为爱,为自己的幸福,疯狂一次吧!
轩辕倾凌的目光迅速变得冰冷,寒芒迸射,盯着南风:“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南风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他。轩辕倾凌手中的剑缓缓提起,目中游移的杀气,再次聚拢,厉声道:“你现在就去死吧!”
南风目光移向凌无双,嘴角溢出一抹凄凉的微笑:“你会嘲笑我,唾弃我说的话么?”无声的呢喃之语,凌无双是不可能听到的。
“倾凌,住手!”
待凌无双心神恢复清明,发现轩辕倾凌手中的剑刺出时,为时已晚!
“噗”一蓬殷虹的鲜血,自南风嘴里喷薄而出,他生生受了轩辕倾凌一剑!
凌无双拔地而起,向他和轩辕倾凌身边快速跃来。
不可以,她不可以让倾凌杀了南风,不可以!
四周静寂一片,连落花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晰。
南风xiong口位置cha着把利剑,一时站立不住,踉跄着向后退出数步,紧接着,他单膝跪倒在染满落花的草地上,他低下头,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利剑,嘴角的血丝,持续往下滴落着:“小诺,对不起,对不起,我……”他呢喃着,眸中的湿润,顺着他俊逸的脸颊,滑落而下。
(cqs!)
300:暗中守望美人颜
轩辕倾凌站在一旁,面色冷凝,没有说话。凌无双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内,但他没想到她会这般适时的出现。
敢伤害他要的亲人,就该付出代价。
因此,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静静的伫立在原地,紧握住双拳,看着凌无双自空中飘落,急忙上前搀扶起南风。
“南大哥,快,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凌无双声音里充满关心,“我,我没事,没事……”南风颤声回她一句,他眼里滑出的湿润,已止住,眸带愧色,道:“双儿,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小诺!”凌无双点头,快速封住他伤处的穴道,然后从袖中取出一精致小瓶,倒出粒药|丸送入他口中,抬眼笑道:“我知道你没想过伤害小诺,现在你身上有伤,就别再多说什么了!”她清楚他要说的话,回头瞪轩辕倾凌一眼,又对南风道:“倾凌刚才出手是有点重,但好在没伤到你的要害,我现在就给你拔剑包扎。”说着,她垂下头就欲扯下自己的裙摆,却听到轩辕墨的声音响起,“给!”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轩辕墨也是好久才忍下心底的怒火,随手扯下自个的袍摆,递到凌无双面前。随后,他对轩辕倾凌道:“你随我过来。”
她和他都没变,他们的容貌,以及他们身上的气息,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过,而且,而且他们夫妻间的感情,还是那般的浓厚,轩辕擎双目注视着凌无双一眨不眨。
轩辕白和昊阳两人被刚才的一幕惊得不轻。
他们本以为轩辕倾凌仅是找南风出出气罢了,谁知,却动了真格。
还好,还好刚刚一幕有惊无险,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啊!
“清王爷,回神了!”昊阳对于轩辕墨和凌无双两人的样貌,以及他们周身散发出的卓然气息,是叹服不已,但他很快就将心态调整好,毕竟倾凌那个妖孽,他见得多了,就是用想的,也能想到墨皇和女皇的风姿绝对是宛若天人,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那般。轩辕白则不然,他叹服轩辕墨夫妻卓然风姿的同时,心中更是高兴自己有这样一对天人般的兄嫂,哦,不对,还有他们的孩子,个个都仿若天界之人,来到凡间,成为了他的亲人,于他来说,何其有幸啊!“清王爷,你想什么呢?大家都走了呢!”昊阳轻拽轩辕白的衣袖,轻声与其说道。
因凌无双有身孕,轩辕墨在与倾凌说完话后,不甘不愿的依着凌无双的话,搀扶南风往轩辕擎一家人住的屋舍返回,至于凌无双,她则是被倾凌搀扶着,慢慢的前行。
“你怎会对他下那么重的手?”凌无双看了倾凌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你关心小诺,可事情没gao清楚之前,就妄自对你舅舅出手,这样真的不是很好。”倾凌抿唇不语,只是搀扶着凌无双朝前走着,凌无双没听到他说话,接着又道:“就算小诺坠入渊底,与你舅舅有些关系,但我想,他怕是并不知情的。”
“他不知情,不代表他可被饶恕。”倾凌终于说出他与凌无双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不知情?好个不知情!“定是他又一次拒绝小诺,才让小诺想不开,跃上峰顶,不小心掉落深渊。”说到这,倾凌眉宇皱在一起,“他身边的一个侍婢死得很是凄惨,或许小诺坠入深渊,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刚才怎就想到小丫头是不小心掉入深渊的呢?若是不小心,峰顶上惨死的侍婢,又是何人所谋害?
凌无双轻叹口气,道:“小诺现在失去部分记忆,根本就不记得发生在星月宫中,以及峰顶上的事。所以,她到底是自己不小心掉落深渊,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咱们无从知晓。”星月宫里发生的事,无非是南风又一次拒绝小诺,才会使得她伤心难过跑至峰顶,但随后发生的事,恐怕除过小诺自己,就无人知晓了。凌无双秀眉微蹙,琢磨着小诺在峰顶之上,到底发生何事,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坠入深渊,摔得身受重伤,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阴谋?
“小诺不记得星月宫中发生的事,说明她的心被南风伤的很重,既然这样,就别让他们再见面。”倾凌眸底寒光划过,语气中尽是冷然,凌无双叹道:“她虽已不记得你舅舅,且将他们之间的事全已忘记,但我能从她眼里看出,在一说到你舅舅时,她眸子很亮,好像对你舅舅特别的有好感。”缘分就是这样,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小丫头忘记南风,于南风来说,是一种惩罚,惩罚他的口是心非,可于小丫头来说,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现在的她,虽与南风处的时间不长,但又再次对其生出好感,她该拿小丫头怎么办?如果让他们就这么发展下去,小丫头一旦记忆恢复,对她会不是个更大的打击?
那时,他们还能在一起么?
答案未知。
“有好感又怎样,不让他们见面就是。”
倾凌果断说道。
凌无双没有回他话,而是突然顿住脚步,对倾凌道:“你与你父皇和舅舅先走,我在这等等你木叔叔。”十多年没见,那人变化真的很大,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是淡漠,“嗯。”倾凌点头,松开凌无双的胳膊,向轩辕墨和南风两人走去。
“你……”轩辕擎垂眸走着,突然发觉自己身前站着道身影,逐抬起头,就见凌无双唇角含着浅笑,正望着他,抑制住心底起伏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出口之语,如鲠在喉,发不出来。
她在等他?
她是在等他么?
她的笑容很柔和,没有一丝鄙夷在里面。
凌无双唇角笑容绽放的更为明亮,慢步向前,道:“你变了!”
变了?他是变了?轩辕擎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岁月推移,世上的人与物,哪有一成不变的。”齐王多年前已死,他现在只是木远,是名山野村夫,能不变么?无欲无求,这样的日子,很适合他,不过,她和那人倒是一点都没变,与十多年前一样,他们还是那般风姿卓然,样貌绝世。凌无双微微一笑:“你很适应这里的生活。”她不是问,而是肯定地说道。
轩辕擎淡淡道:“嗯,这里虽没有外面的世界来的繁华,但它贵在简单。于我来说,越是简单的生活,越适合我。”说着,他话语顿了顿,方才接着道:“谢谢你们原谅我,并给了我现在的生活。”
“谢什么?”凌无双回头看他一眼,但脚下步子并未停下,“小诺出事,若不是被你们一家人所救,我和墨恐怕就见不到她了。所以,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们一家救下小诺,并且把她照顾得很好!”
轩辕擎没有说话。
凌无双又道:“等小诺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你们一家跟着回庆州吧。”她不是个绝情的人,那些往事,早从她心里揭过,住在深山里,生活是简单,但要说安逸,还是外面来得好,就是不知他是否愿意携着家人,从这深山里搬离?
“不了。”轩辕擎摇了摇头,目视自家屋舍所在的方向,淡然道:“我们一家人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他不想给她添麻烦,再者,他一个罪人,有什么脸面再承受她的恩情?山里很好,清幽,简单,闲适,不必外间的生活来得差。凌无双默然片刻,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觉得这里很好。”
轩辕擎再次婉拒了凌无双的好意。
凌无双叹道:“好吧。”或许山里简单的生活,于现在淡漠的他来说,真的很适合。
一行人相继回到轩辕擎一家人住的屋舍,凌无双与南风,还有轩辕墨三人坐在木慎屋里,静默着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南风抬头,看向凌无双和轩辕墨,道:“我拒绝小诺,真的是出于对她考虑。但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在她跑出星月宫那刻,没有拦住她,亦没有亲自去追她,才会让她从峰顶坠入渊底,摔成重伤。”回头想想,他真的是好后悔,后悔没有在小丫头自他身边跑开时,拽住她,说几句安慰的话,亦或是表露出他的爱慕之心,轩辕墨深邃的目光,与他对视,道:“小诺重伤的事,双儿说了,这不怪你。但作为爱女儿的父亲,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她面前!”
哼!以为在渊底说的那些惊人之语,他会觉得感动么?
不会,他不会觉得感动。轩辕擎脸上神色尤为清冷。
轩辕墨心里已然决定,不许南风再见小诺,免得小诺未来某天,因南风,又受到伤害。
“我喜欢小诺,我会对她好的。”
“对她好?”轩辕墨眉宇一挑,勾唇道:“你的好,我们家小诺不稀罕!”既然喜欢,为何不对他家的小丫头早早说出来,却要一次次的伤害她,推离她,如今,小丫头身受重伤,说喜欢,是后悔了么?看清自己的内心对小丫头的感情,后悔了么?
南风苦笑道:“因顾忌太多,才会有我一次次的推离小诺从身边离开。我可以对你和双儿发誓,于小诺,我不会再负她!”轩辕墨冷哼一声:“发誓?我说了,我们家小诺现在已经不稀罕你,你发不发誓,与我们何干?”
“你,你真要阻止我和小诺在一起?”
南风眸带伤痛,注视着轩辕墨的双目,问道。
“你不觉你的问话,有些多余了吗?”
轩辕墨嘴角噙着笑意,但声音却无比的幽冷。
在他与南风的对话中,凌无双中途没有cha一句话。不是她不想与南风说话,而是她不知自己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
答应他与小诺继续走下去吗?
如果她答应,身旁小气的男|人肯定会黑脸,还有倾凌,他亦会闹出情绪。
最最主要的是小诺,她现在对南风的心思,是否还是非君不嫁?
待记忆复苏,她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凌无双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对南风道:“南大哥,我觉得你和小诺之间的事,还是等她记忆恢复再说,会比较好些。现下,你该查查你身边那位侍婢是怎么死的,才是关键。”轩辕墨接住她的话,道:“你那个侍婢的死,肯定与小诺坠入深渊有关联?快去忙你的事,别再出现在小诺面前。”很明显,他这是在赶人。
“我会查出琴韵的死因,并会给你们,给小诺一个交代。但我不会远离小诺,我会每日来这里看她,直到她恢复记忆,亲口求她嫁给我。”
南风起身,手捂住伤口位置,一字字,认真的说道。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轩辕墨亦站起身,朝着屋门口,对南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双儿,我真的喜欢小诺。我要娶她,我一定要娶她做妻,伴她天长地久!”南风走至门口,回头注视着凌无双的美眸,将他的誓言,与凌无双又一次坚定的说了遍,然后收回视线,脚步微显虚浮,从门口消失。
轩辕擎夫妻屋里。
“你是天下第一庄庄主云逸?没想到你生得这般漂亮,以前我在宫里怎么没见过你?哥哥真坏,把你竟藏起来,也不给我看。”小诺靠在软枕上,望着昊阳好看的面孔,称赞了句,接着小嘴嘟起,瞪了倾凌一眼。
昊阳嘴角抽搐,温润一笑,道:“公主,在下是男的。”
“我知道呀,可你长得更像是个大美人,不,我感觉你和狐狸也很像,和天上的神|仙亦是很像,唉!你娘咋就能生出你这么好看的人儿呢!”小诺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盯着昊阳又仔仔细细打量片刻,这次发出的赞叹,比之她先前说昊阳漂亮,更令人难以接受。
说昊阳的样貌,生得像天上的神|仙,倒也说得过去。
然,大美人?狐狸?
显然gao笑得紧。
昊阳俊脸涨红,倾凌和轩辕白看着他的囧样,双双捧腹“哈哈!”大笑出声。
从小诺屋里传出的笑声,以及小诺调皮的话语,令想要推开屋门,与她说声再见的南风,登时止住脚步,将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她很开心,她现在真的很开心。
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烦恼,忧愁,眼泪,不适合她。
是的,很不适合她!
然而,他明明知晓,却在近几年,给她增加了不少烦恼和忧愁,使得她多次由皇宫偷溜出宫,到星月宫来找他,并终了害得她落泪伤心,伤口传入脑中的痛感,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心口处的痛,却令他双腿一颤,差点摔倒在地。
“小诺,我可没有藏着云逸,是你自个每日呆在瑶华宫不出来,才没有看到他,进而认识他做朋友。怎样,要不让他做我的妹夫?”倾凌眸底划过一抹光亮,望向小诺,笑着说道。
小诺脸一红,抬眸剜他一眼,道:“哥哥你乱说话!要是云庄主的娘子知道你这般说,肯定会伤心的。”
“这个你大可放心。”倾凌笑道:“云逸还没有娶亲,而且呀,他洁身自好,身边一个红颜知己都没有,与哥哥我一样,都是绝世好男|人。”小诺脸上的酡红更甚,突然,他看到站在昊阳身后的轩辕白,睁大眼睛,盯了好半天,道:“你是小皇叔对不对?”没等轩辕白回答,她边点头,边用极其肯定的语气,接着道:“你就是小皇叔,是娘和爹爹提起过的那个,比我和哥哥还要年岁小的小皇叔。”话题被她这么一岔开,骤时,她感觉双颊不似刚才那般滚烫了。
自己的存在感就这么小么?轩辕白心里甚是郁闷。
失忆,就算失忆,忘记那位什么南宫主,怎么就连他也一并忘了?
忘了也就忘了吧,可他在这屋里站了大一会功夫,怎就没看见他呢?
不见轩辕白说话,小诺笑了笑,道:“小皇叔,你长得和爹爹,还有哥哥真像!”
小诺现在的记忆,停留在她前些时日没溜出皇宫之前,因此,她将在去星月宫的路上遇到轩辕白的事,一并忘得干净。
“小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倾凌笑着在小诺chuang头坐下,提醒小诺道。
“回答你什么问题呀?”小诺明知故问,而昊阳则是神思已经不再状态。
眼前躺在chuang上的女子,真的很美,美得空灵,美得令人心悸,且她xing情也极好,若真能与这样的女子,一生相伴,即便脱离世间繁华,隐居山野,也是好的。
“小诺,你装傻?”倾凌浓眉一挑,道:“云逸很优秀的,我刚说让他给我做妹夫,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呢!”小丫头想逃避问题,没那么容易。
“一定要回答吗?”
小诺眨巴着眼睛道。
“对,一定,且必须要回答。”
倾凌点头,语气很是肯定。
小诺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望向昊阳一笑,道:“云庄主是很优秀啦。可我和他刚刚认识,再说,咱们的婚事,有娘和爹爹管着呢,我听他们的。”眼前这与舅舅,爹爹他们一样穿着白色锦衣的男子,是很优秀,可她对他却生不出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反倒是那个照顾她好几天的南风舅舅,她一看到他的眼神,一颗心就倏地如鹿撞。
他人呢?
他去了哪里?
“哥哥,舅舅呢?”
听到小诺找寻他的声音,南风一颗心立时快速跃动起来。
小丫头在找他,她在找他,要进去么?
他要推开门,进去么?
倾凌脸色一沉,道:“他走了。”小诺脸上露出很明显的失望之色,低喃道:“南风舅舅走了,他走时,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她声音虽低微,但南风却清晰的听在了耳里,然,他脚步退却,终没有推开门,只因倾凌又道:“他与娘和爹爹说完话,就匆忙的走了。想来星月宫应该有什么急事吧!”
“哦。”
小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公主,我给你讲个有趣的故事可好?”屋里气氛太过静谧,令人感觉有些许的压抑,昊阳皱了皱眉,走上前一步,笑着对小诺道。
“好。”小诺点头,垂眸没再说话。
昊阳骨子里本就有幽默因子,加之他说的故事,又特别的有趣,只见他故事说到一半,小诺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云逸,你的故事讲得真好。能不能讲快些,我很想知道结果呢!”昊阳嘴角含笑,点点头,继续往下讲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里不时有欢快的笑声传出。
南风神色渐渐变得黯然,转身渐渐走远。
“小诺,我还会来看你的。我要娶你做妻,这个决定,我永不会改变!与你之间的姻缘,错失一次,但我不会让自己再错失一次!”他慢慢地走着,眸中蕴出的神光,尤为坚定。
倾凌在他从门外离开后,与屋里几人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出房门,到了隔壁屋里。
“你刚才与小诺说的话,是故意的?”凌无双见倾凌推门走近屋,秀眉微蹙,问道。
倾凌点头,道:“是。”以眼前这俩人的武功修为,能听到隔壁屋子中他们几人的对话,不足为奇。他是故意的,故意说给门外的南风听,好让其死心,别再来找小诺。
“你打算怎么做?真想促成云逸和小诺在一起?”凌无双与轩辕墨相视一眼,然后目光再次投在倾凌身上,“你可有想过,如果他们俩人间,终了一方对另一方没有生出感情,那时,你该怎样收场?”
“云逸极好,我相信小诺会喜欢上他的。但是,若果小诺没喜欢上他,而云逸又深陷其中,我会想法子补偿他。”
“补偿?你用什么补偿?感情是你能补偿出来的吗?”
凌无双有些生气了,这人前世恐怕就没谈过恋爱,要不然,不会说出补偿二字。
“双儿,你别生气。倾凌也是出于对小诺关心,才会这般做。”轩辕墨握住她的手,出言劝道:“再说,感情上的事,谁又能说得准,云逸与小诺,还有皇弟他们相处,时日久了,与云逸生出感情,自然是好事,若是没有生出感情,我想于云逸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凌无双打断他的话,道:“你们父子俩说的话都是很轻巧。没损失?对,于小诺来说,是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咱们可以让她找到喜欢的人嫁了。可云逸呢?他一颗心付出,终了却黯然神伤,你们觉得这一辈子,他还能得到幸福么?”
倾凌摆手道:“云逸是个豁达的,他情感上或许会黯然上一阵,但我更信他会走出感情低谷,只因他是云逸,是我最好的朋友。”
“倾凌说的对,我举双手赞成。”轩辕墨笑着道。
只要不让南风那小子打他家小丫头的主意,怎么样都行。
且云逸那小子确实不错。
样貌上佳,能被他家小子认可,并作为知己朋友,品xing上应该也是极好。
越想,轩辕墨心里越是对云逸满意。
“我懒得与你们俩说了。”凌无双起身,没好气道:“随你们折腾,但,我绝不允许你们在南大哥面前,说出些过分的话。”
“不说,我们不说。”让他连小丫头的面都见不上,有必要说过分的话刺激他么?轩辕墨与倾凌彼此互看一眼,心中腹诽,见凌无双起身要走,忙道:“你有身孕呢,这是要到哪儿去?”
凌无双回头看向他:“话说,你这个哥哥,可还没有好好和小白说上几句话呢,还有,小诺一时半会恐怕不能离开这里,你得想法子,让咱们有地住不是么?难不成,你想让我睡在露天里?”说着,她目光又移向倾凌,道:“你是不是该回庆州,料理你的国事了?”
她有身孕了?
这么多年过去,都没见她再坏孩子,突然间,她就有了身孕,要给他添弟弟(妹妹),他是不是该高兴啊?
高兴么?
他高兴么?
高兴未来又会多个弟弟(妹妹)?不,他高兴不起来,此刻他只感觉到心里泛酸。
他们的感情可真好!
再有两三个月,在这里他就十七岁了,十七年,好长久,而十七年里,他从来没见过他们俩红过脸,亦或是冷战过,那人一直chong着她,黏着她,护着她,让着她,随她“欺凌”,却甘之如饴!
未来,他会有这样的“爱人”相伴么?
“臭小子,你发什么愣?你娘在给你说话呢!”轩辕墨起身,一巴掌拍在倾凌肩膀上,瞪着他道:“你娘给你说话,你却站在她面前发呆,开小差,是不是又想被我丢出呀?”小时候,倾凌黏凌无双,往往十次里面,有八次会被轩辕墨提着衣领子,从凌无双身边丢出去。
要不是有暗卫现身出来接住他,估计他的小身板,恐怕早就摔得不成样子。
“我过会就动身回庆州。至于云逸和小皇叔,就让他们留在这里陪你们和小诺。”说完,倾凌眸色柔和,对凌无双叮嘱道:“你现在有孕在身,记得好好照顾自个。”轩辕墨对倾凌说的话,心里生出不痛快来,皱眉准备说:这是我娘子,你个熊孩子cao什么闲心。
熟料,倾凌叮嘱完凌无双后,转身直接走出屋门,看都没看他一眼。
轩辕墨那个气啊,由他上下快速起伏不停的xiong脯,就能看得出。
“你这又是怎么了?”凌无双双手环xiong,拧着眉看向他,道:“你不会又吃倾凌的醋了吧?他就关心我两句,就让你吃味成这样,真是岁数越长,xing子却越发往孩童方向发展了。轩辕墨挽住她的胳膊,哼唧道:“你是我娘子,那臭小子一年多没见,又开始想要霸占你。哼,关心你,我看他是想故意气死我,才是真!”
“呵呵,你真是小心眼得紧。”
凌无双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就小心眼,倾凌别想靠近你,还有小诺,她现在大了,也别想再黏着你。至于你腹中这个小的,等生下他,直接丢给倾凌,咱们继续游山玩水去。”两人走出屋门,轩辕墨指着远处快要搭好的木屋,道:“今晚就住那里,我可是叮嘱他们好好搭建的,里面绝对给你布置的舒舒服服。”
凌无双笑道:“算你有心。”轩辕墨傲娇道:“我的心,可一直都在你身上呢!”凌无双嗔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日,倾凌便回了庆州,跟他一起走的,还有轩辕白。
究其原因,轩辕白不放心倾凌一人回庆州。
他离开父母的目的,他可没有忘记过,小诺既已没事,加之轩辕墨和凌无双都在小诺身边,还有天下第一庄庄主云逸,他们都在这山里,陪小诺养伤,少他一个不少,因此,他没有应倾凌的话,留在山里,而是与其一起骑马返回庆州。
转眼多半年时间过去,除过双腿站起,颤颤巍巍,走得还不慎利索,小诺身上其他的伤,都已恢复完好。
在此期间,南风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到轩辕擎一家住的屋舍附近,远远望向小诺。
他想去小诺身边,然,每次没当他把脚步迈出,轩辕墨的身影就会适时出现,阻止他上前。于是,他只能忍住心痛,眼睁睁的看着那叫云逸的男子,扶着小诺慢慢的练习走路,看着他给小诺弹琴听,看着他给小诺讲生动有趣的故事,看着小诺在他面前笑靥如花……
无论是风吹雨淋,亦或是骄阳当头,他都会忍住心口处的扯痛,注视着她,注视着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纵然再有不舍,再贪恋她的笑颜,终究还是要默然离去。
秋日的风,已经有些微凉。这日用过早饭,昊阳像往常一样,搀扶着小诺从屋里走出,“云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诺眨巴着眼睛,看向昊阳,“有什么事,你对我说吧?看看我能
不能帮到你,若是我不可以的话,还有我哥哥,我娘和爹爹他们呢!”
昊阳扶她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温润一笑,蹲在她身旁,盯着小诺的眼睛,轻声道:“我可能要离开段时日,但又担心你偷懒,不好好的练习走路,就想着还是别离开的好。免得我走后,你真得偷懒,那可就不好了!”科考在即,他必须要回到庆州,因为那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抱负,更是母亲对他的期许。
进入朝堂,他更能帮助寒,帮他将凌国发展的更为强盛,使得他成为一个在功绩上,不输于墨皇和女皇的伟大帝王。
“乡野妇人,上不得台面。”
哼!待他摘得文武双料状元之时,看哪个还敢轻谩他母亲的出身!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么件小事。”小诺新月似得眸子溢出一抹柔和的笑容,“你放心去办你的事,我会好好练习走路的。”
“真的?”昊阳似是不信她说的话,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挑,“你真的不会偷懒,会好好的练习走路?”他声音很轻柔,脉脉温情,不知不觉自他眸中流露了出,小诺脸一红,慌忙错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真的。我不会偷懒的。”
昊阳抬起手,正要抚小诺脑后的秀发,赞一句她真懂事,却猛不丁听到小诺出口之语,“云逸,你别喜欢我好不好?”他的手骤时顿住,接着缓缓放下,眸中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xing感的薄唇缓缓勾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的话,伤到他了么?
否则,他怎会感觉心口处一滞,难受得紧?
多半年的相处,她已经深深吸引了他。
无关乎她绝美的容貌,而是她自身的脾xing,以及她由内而外自骨子里,散发出的淡雅闲适之气,深深的吸引住了他。
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完美,他以为他对她流露出的那丝丝缕缕,细微的几乎没有的温情,是不会被她发现,他还以为,她即便发现他喜欢她,也不会说出口。却没想到,她不仅与他说出,且是这般的直接。
她真就一点都不喜欢他么?
昊阳心里苦笑。
他知道的,多半年与小诺相处,他一直都知道,小诺仅是把他当做朋友,当做兄长般的在对待。
然,他就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自欺欺人,总想着,她有一天会喜欢上他。
小诺目光轻移,与昊阳视线相对,咬唇道:“我怕我会辜负你。真的,你很好,你很优秀,可我对你生不出我娘说的那种怦然心动之感,我不想伤害你的,更不想让你因为我,变得不开心。”面前的男子,对她真的很好,可正因为他对她好,她才不能欺骗他,不能看着他越陷越深,喜欢上她!
在她心里,那抹淡然孤寂的白影,晚间时常会出现梦中。
她喜欢上那抹白影了么?
喜欢上那个是她名义上的舅舅了么?
昊阳心里很苦,眼前这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真的很美好,他却无法拥有。
勾唇一笑,他抬手在小诺额头上轻弹了下,道:“小丫头,我是喜欢你,可我的喜欢与你哥哥一样,仅是把你当妹妹般的在喜欢。所以,别再七想八想,惴惴不安了!”这番话,他说得很是轻松,唯有他自个知道,他心里有多苦,有多么的难受。
“啊?”小诺双眼大睁,觉得自己糗大了。
她刚刚自作多情,让人家别喜欢她,闹了半天,人家仅是把她当做妹妹般的在喜欢。
“小丫头,你脸红个什么劲,难道你喜欢我不成?”不想让小诺过于尴尬,昊阳笑道:“可惜啊,我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小诺顿时忘记刚才的羞臊,晶亮的眸子抬起,望着昊阳惊讶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哥哥不是说他没有喜欢的女子吗?难不成哥哥也被他骗了?好腹黑的家伙!小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他是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只是小丫头被他蒙混过去,以为是别的女子罢了!
昊阳轻叹口气,点头道:“是,我真的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哦。”
小诺点头。
她与昊阳之间的相处,真的很是熟稔,没有一点身份上的隔阂。说来,一方面是昊阳与她两人自身的xing情本就很随和,诚信一对,相处起来,自是不觉得别捏,另一方面就是轩辕墨和凌无双的默许。
他们心中,从不把自身的尊贵身份,看得有多么的重要。
“怎样,他们俩是不是处的特别好?”距离昊阳和小诺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轩辕墨挡在南风身前,回头挑眉与其说道:“你该死心了吧!”
南风摇头:“她一天不嫁,我就一天还有机会!”说完,他收回投向小诺身上的黯然神光,带着隐隐的心痛,身形腾空而起,似风一般,便从轩辕墨眼前消失不见。轩辕墨望向他身形消失的方向,低语道:“老小子还真够执着!不过,你恐怕终了只有暗自神伤的份!”
(cqs!)
301:名落孙山欲出手
南风运轻功飘回星月宫后,就一直静静地站在温泉池旁的凉亭中,落日隐没,明月高悬,他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
月华映照在他身上,衬得他颀长的皓雪白影,更显落寞寂寥。
静站这么久,他脑中一直萦绕着一抹出尘白影。
不,应该说,他每次暗中看过小诺,无论是心里,还是脑海中,始终忘不了云逸脸上的笑容。
他感觉云逸的出现,对他要娶到小诺,生出很大的威胁。
那是温煦,秀美,甚至有些魅|惑的笑容,那笑容让云逸看上去宛若天界,闲适淡漠的仙|人,浑身都散发着一道令人为之沉迷的圣洁之光。
于云逸,南风感觉好熟悉。那好像就是另一个他,是那个初遇凌无双,对其生出爱慕情愫的他。
随心中所想,云逸似清风,似月华,似朝露,没有丝毫邪恶与污秽的笑容,就刺得他整个人都为之颤抖。
“小诺,你喜欢那位云庄主么?”抬眼望向天边悬挂着的明月,南风启唇低喃:“我可还能走入你的心里,小诺?”轻浅的话语一出口,南风嘴角溢出苦笑的同时,一颗心骤时痛的无以复加。
曾经娇笑,围着他转的小丫头,现在每日对着那位与他一样,喜穿白衣的俊美少年笑靥如花,是谁推拒她靠近,迫她怀着心伤离开的?
是他,是他啊!
漫天花雨下,她一遍遍的唤着,“南风,南风,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吧!”
“南风,我要嫁给你!”
“南风,除过你,我谁也不嫁!”
她说这些话时,唇角都含着盈盈笑意,那时,他的心怕是就已经乱了。
但,却没引起他的主意,用长辈的口气,一次次拒绝她的表白,拒绝她的爱慕。如今,她的身旁已有另一月华高洁的男子陪伴,他呢?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来。他很眷恋她那纯粹,明净,蕴有慢慢爱意的笑容。
只因她的一颦一笑,温暖了他长久寂寞,冰冷的心。
令其瞬间变得极为充实,极为温暖。
然,现在,现在的他,没她再在身边娇笑,一遍遍的唤南风,南风……
“小诺……”南风忽然弯下腰,捂住心口,俊逸的面孔上泛出痛苦之色。
忧伤与爱意,宛若水草般,在他伤痛的心中,疯狂滋长。
“小诺……”
他唤着,唤着近段时间愈来愈频繁出现在他梦中的名字。
往事不可追回,他此刻痛着,为悔而痛,而情而痛。
“小诺,小诺,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回到身边,伴你天长地久!”
南风慢慢直起腰身,靠在身侧的圆柱上,脸上流露出一抹暖暖,幸福的笑容。有爱的感觉真的是很美好,为了这份美好,他绝不放弃娶小诺,绝不!
他的笑容仿若一道光芒,那般洁净,空明。
在这个混沌的世间,仿若是最后一缕落日余晖,带着无穷尽的温暖与感伤。
抬起头,南风轻舒口气。
可就在这时,他眸中光芒又恢复黯然。
“小诺,你若是恢复记忆,可会恨我,可会?”心口又痛了,这次比之刚才,痛得更加剧烈,南风一声闷哼,脚下一个不稳,身子顺着圆柱向下滑落,摔倒在地。他想要站起,咬住牙,拼命般的想要站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手按住心口,痛,无休止的痛。
控制不住,他控制不住这内心的扯痛,“小诺,小诺,就算你恢复记忆,怨我,恨我,不予再理我,都不能让我放弃娶你,不能!”沙哑的声音,伴着无尽的痛,自南风喉中一字字的溢出。
如墨般的长发,散乱一地,被额上浸出的冷汗,及地上的尘土沾染得不成了样子。
就在这剧烈心痛的折磨下,宛若皓月般俊逸的他,蜷缩在地上,手捂心口,苦苦挣扎。
良久,不知是他想通,亦或是心口那阵剧痛消散,只见他缓缓自地上坐起,背靠圆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亭中刚发生的一切,全落入隐在暗处一双阴狠的眸中。
“凌无双,看到了么?曾喜欢你,现喜欢着你女儿的这个俊逸男子,如今被感情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呵呵!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相信,他的痛苦,与你女儿的痛苦,还将继续演绎下去!”琴韵红唇轻启,如蛇蝎般的眸子注视着南风,发出无声之语。
没死,一个个坠入深渊,竟然都没死。
很好,很好!
既然爽快的死去,不被你们接受,那么,就在彼此折磨中,彼此心痛中,慢慢煎熬至死吧!
南风喘过几口气后,感觉整个人舒服很多。
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嫣红,仿若一把生命之火,将他周身刹那间点亮起来。
慢慢的,他站起身,双臂舒展,仰头远望夜空,似是对明月宣誓,道:“小诺,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你是我的,是我南风的!”月华在他身边氤氲萦绕,使得清逸出尘的他,显得更纤尘不染,空明,高远。
他很美,对,就是很美,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而这美,却不失男儿本身具有的阳刚之气,他的美是有力量的,伴着月色陡盛,那流转在他身上的美与力量,愈来愈强。
给他本就俊逸的面孔,添上了种神秘,惑人之感。
目光挪移,登时吓得琴韵周身打了个颤|栗。
他发现她了么?
琴韵抬手在心口轻轻拍了拍,他正看着她所在的方向,不敢动,不能动,对,她现在唯有屏住呼吸,才会不被他发觉。
刚才,就在刚才,她一颗心因他差点窒息。
好想,好想不顾一起,冲入他怀中,告诉他,她愿与他相守一生,长长久久。
压下心中这可笑,荒唐的念头,琴韵脚步轻浅,慢慢退后,不再注视南风的一举一动。
秋夜已渐显漫长,南风负手而立,就这么站了一|夜。
后半夜,乌云遮月,下起蒙蒙细雨,他也没有回屋去休息。
直至翌日清晨,晨阳初起,清风拂面,落叶纷飞,枝头上落下点点朝露之时,他才踩着濡湿的泥土,闻着花草树木散发出的清香,出凉亭回屋。
昊阳辞别轩辕墨,凌无双,怀着他的抱负,回到庆州,参加科举考试。
他才华横溢,不比当年的莫大才子,如今的莫相差。因此,正如倾凌说与烨磊的话,文武双料状元真被他一人独揽。
段氏主宅,段启晟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听到家丁报昊阳取得文武双料状元,高兴之下,手中事务也不处理了,起身步出书案,运轻功,一阵风似得飘向昊阳母子住的府宅。
接连数日,他都在昊阳母子的府宅中度过。
夜黑如墨,段氏主宅,贺氏屋里。
“娘,是孩儿不好,是孩儿这次科考没有考好,给你丢脸,才会使爹去外宅,几日不回府中陪你。”段浩泽跪在地上,语声哽咽,眼里蕴满愧疚,但在这愧疚之后,却藏着深深的怨恨。他恨昊阳,恨父亲段启晟。
一个外宅的下jian胚子,竟在这次科考中夺得文武双料状元。
他呢?什么都没有考中。
父亲,他的好父亲,在他最为失意之时,也不知安慰安慰他,数天来一直呆在外宅,与外宅那对卑jian的母子共欢乐,将他们母子却完全忘到了脑后。[..tw超多好看小说]
贺氏坐在窗前榻上,望着段浩泽没有吭声。
她眸色黯淡,这几日本是他在主宅陪她的日子,竟因木氏之子中得文武状元,忘记她,去外宅陪木氏而去。
恨么?
恨他么?
恨他不关心他们的孩子,恨他不顾及她的感受,恨他么?
“娘,你说句话呀!你都几天没说话了!”段浩泽流着泪,对贺氏道:“是我贪玩,没好好温习课业,才会科考失利,才会让你在爹面前抬不起头。娘,只要你不生气,只要你说话,打我,骂我都可以的。”
贺氏依旧眼神呆滞,注视着段浩泽,不说话。
目前种种迹象表明,他会把段氏家业交到他与木氏生的孩子手中。
她要怎么办,才会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段浩泽起身,到贺氏榻前,跪倒在地:“娘,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我争取在下次科考中高中状元,请奏皇上也封你为诰命夫人!”粗俗的乡野妇人,因段昊阳那贱种取得文武状元,得到皇上御旨封赐,成了诰命夫人,以后的段府,恐怕就是那对卑jian的母子说话主事,再没有他段浩泽娘们仨的立足之地。
功名他要考取,且要夺得状元,但段昊阳母子,他也不能放过。
他不能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切,被那卑jian的孽种给夺走。
绝对不能!
“你起来吧。”贺氏目中神光变得通透,“你爹怕是真打算把家主之位,传给你大哥了!”她幽幽叹口气,无力的说道。段浩泽站起,双目中迸射出森然之光,恶狠狠道:“家主之位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打算?哼,老头子以为他一个打算,家主之位就会到外宅那孽种手中么?不可能,家主之位是他段浩泽的,是他的!
孽种,你别怪我心狠,是你逼我的,是你和老头子一起逼我的。
段浩泽紧握双拳,眼里的狠色,看得贺氏不由心惊。
“泽儿,你,你这般模样,欲作甚?”
“娘,我做事向来有分寸,你不用为我忧心。”段浩泽双目赤红,自贺氏身后的窗子,望着昊阳母子住的外宅方向,冷冷道。他的声音划破一室静寂,令窗外的夜色也猛然变得沉重下来,贺氏的心紧揪在一起。
凉凉的夜风透过窗纱吹进屋,贺氏身子一颤,伸手拽段浩泽到身边,眸带祈求,颤声道:“泽儿,娘不许你乱来,娘绝不许你乱来!若是你出个什么事,你让娘和你妹妹可该怎么活啊。”段浩泽似是没有将她的话听入耳中,心底对昊阳母子,以及段启晟这个父亲生出的怨恨之念,顷刻间达到极致,化为无边无际的戾气,自体内向外散发着,压得贺氏几欲窒息!“不可以,泽儿,你不可以乱来!他们是你的亲人,是你的亲人啊!只要你努力,行事端正,你爹他,他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你的。”贺氏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是娘不对,娘不该瞎猜你爹的心思。娘错了,你爹他没有想过把家主之位给你大哥,他没有。还有,你不是说,你大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家主之位么,答应娘,别做傻事,好不好,好不好啊!”
抬起手,抹去贺氏眼角的泪水,段浩泽缓缓道:“娘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为了你和妹妹,我不会乱来的。”他身上戾气虽已散尽,且出口之语,亦是特别的平和,但,他心里对昊阳母子及段启晟这个父亲生出的怨恨,丁点都没有少。
“这就好,这就好。”
贺氏攥住段浩泽的手,一遍一遍的轻拍着他的手背,好似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安稳下来。
怔怔地看了她一会,段浩泽将手从贺氏手中抽出,道:“娘,时辰不早了,让丫头服侍你睡吧,我回院里再看会书!”贺氏自榻上站起,走至梳妆台前,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转身回到卧榻,对段浩泽道:“泽儿,你先坐,等娘说完话,你再回院里不迟。”
她打开木匣,里面豁然露出一沓银票,张张面额千两。
段浩泽目中精芒一闪,当即在贺氏身旁坐下。
“这一万两银票你收着。”贺氏取出银票,递到段浩泽手中,“娘,你这是,这是做什么?”贺氏苦笑道:“娘虽掌家,但账面上的银子都有数,不能单另给你支出分毫,你这次落第,想来与你没投靠个好老师有关。为了你下届科举能中榜,就用娘给你的这些银票,找人去相府走动走动,让莫相收下你做门生,如果他肯手下你,想来来年科考,你中榜绝对不成问题。”段浩泽推拒,哑声道:“娘,这个我不能要,你留着给妹妹添嫁妆吧!”
然而,他心里有个声音不时鼓动他。
收下,快些收下,你不是要对外宅那孽种出手么,单凭你的武功,肯定是拿他没得法子,若果有了这些银票,你就可以请清风楼,或者星月宫替你出手除去他!
另一个声音又对他说,不可以,你不可以那样做,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大哥,你要听你娘的话,不能对他起恶念。
贺氏将银票放入木匣,然后将这装有一万两银票的木匣,塞入段浩泽手中,柔声道:“你妹妹的嫁妆,娘都准备好了。这些银票本就是娘留给你的,快收下,别再拒绝娘的一片心意。”段浩泽摇头,心中犹豫不已,“娘,我不能要,我真的不能要。莫相博学多才,气度宽广,就算我拜他为师,被他收做门生,他也不会要这些俗物的。”你犹豫个什么劲,没有银票,你怎么办事?收下,快收下银票回院里去。
“傻孩子,娘知道莫相人品高贵,可咱也不能不晓事吧,收着便是!”说着,贺氏送段浩泽到屋门口,“回院里洗洗就睡,今个时辰已经很晚,就别再费眼看书了!”段浩泽抱紧怀里的木匣,双眼含泪,点了点头,转过身,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回到自己院里,段浩泽没有去卧房休息,而是走进书房,将贺氏给他的装有一万两银票的木匣放到桌上,撑着头,寻思起除去昊阳的法子来。
“小四。”许久,他脑中没有头绪,出声对门外唤道。
小四是他的贴身小厮,也是他的心腹。
“二公子,奴才在。”小四推门进入书房,躬身道。
段浩泽双腿交叠坐在椅上,手指轻叩桌面,似是在看小四,又似是没有,他半眯着眼,缓缓道:“你可知,清风楼与星月宫哪方为雇主办事利索些?”小四抬起头,眼里带着不解。
公子问这事作甚?无论是清风楼,还是星月宫,找他们办事,无非是买消息,或者下单除去他人xing命,公子他一世家公子哥,打听这些,究竟为那般?
买消息,他要买什么消息?
下单除去他人xing命,可有哪个敢与他家公子作对?
“你是在揣摩本公子的心思么?”段浩泽双眼猛地睁开,目中透出的寒意,以及他听似平淡,实则蕴含怒意的话语,吓得小四身子猛地一震,他抬起袖子拭去额头浸出的冷汗,恭谨道:“回二公子,奴才不敢。”
他垂着头,不敢直视段浩泽的双目。
“清风楼,星月宫哪个办事利索些?”
段浩泽凝视着他看了片刻,目光收回,盯着装有银票的木匣,再次出声问道。
“回二公子,近年来清风楼的名望,已有压过星月宫之势。且清风楼中的杀手,多数是冷血无情的男杀手,办起事,自然比星月宫门下的杀手要来的果决狠辣。”小四将脑中听来的有关清风楼,星月宫两方的信息,规整一番后,神色恭谨,禀于段浩泽。“清风楼,好,就定下清风楼了!”段浩泽眼里划过一抹阴狠,道:“本公子等会交代给你办的事,你务必给本公子办的妥妥的。”
小四躬身应道:“是。”
提起笔,段浩泽刷刷地在面前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折叠好装入信封,封好口,对小四道:“带上这封信,还有这木匣中的一万两银票,去清风楼在城中的据点,让他们尽快为本公子把信中交代的事办成。记住了么?”
小四接过信封和木匣,恭谨道:“奴才记住了!”
清风楼为雇主取他人xing命,一万两银子起价,上无封顶。
具体看雇主要除去什么人,才会定出最终的价格。
根据雇主出的银票金额,楼里会安排等级合适的杀手出去办事。银票金额越大,出去做任务的杀手等级自然会越高。
段浩泽想多拿出些银票,达到一击必中,奈何他没有。
如若没有贺氏恰好给的这一万两银票,他这会子怕是正在焦头烂额,为下单买昊阳命的银子发愁着。
除去昊阳,他早就有想过。
半年多前,酒楼雅间,他被昊阳泼酒水,冷眼相逼道歉那刻,他就已起恶念,欲除去昊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近日,昊阳科考高中,连获文武双料状元,令他心里的怨恨膨|胀到极致,终决定对其出手。
至于段启晟这个父亲,这个时候,他尚没下决心除去。但他对段启晟生出的怨恨,已让他们父子间有了隔阂,一旦这隔阂越来越深,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对其出手?
书房里的气氛冷凝而静寂。
“公子,你若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奴才这就回屋准备,趁天没亮之前,赶到清风楼把公子交代的事给办妥。”小四将信放入衣襟,怀抱木匣,与段浩泽说道。
段浩泽从椅上站起,围着小四转了一圈,幽冷的眸中,流溢出的光晕,晦暗不明:“改扮一下,千万别让人看出你的身份!”段府家丁的服饰是统一的,但就这也不能让小四是段府下人的身份,曝露于人前。
他要他的计划,完美的得以成功。
“二公子放心,奴才会乔装改扮一番,再去清风楼。”
小四躬身道。
“好。”段浩泽点头,转身背对小四,道:“去吧。”
“是。”
小四应声退出书房。
鸣翠山里,夜风阵阵,吹得林间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白日里,小诺在轩辕墨的监督下,练习走路,很是辛苦。
为让她早日能像正常人一般走路,轩辕墨几乎一直盯着她,生怕她偷懒站着不动。
摔倒,轩辕墨也不去扶,仅是喊着她自己爬起。
因此,小诺摔倒一次,她自个吃力的爬起一次,反正痛上一阵,很快就会过去。可是,就在她将今天的复健做完回屋休息时,脚下一个不稳,趴倒在地,头重重的磕在一不大的石块上,当即额头就长出一婴儿拳头般大的包。
痛得她直眼泪流个不停。
轩辕墨出言安慰,凌无双ting着个大肚子给她额头上的包上药,好一阵子忙活,才安置她到chuang上躺下。
或许是太过于乏累,她睡着后,到晚饭时间,也未见醒转。
想着她真的累了,凌无双和轩辕墨便也没唤醒她。
月色如银。
突然间,小诺屋里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声音:“不,这不是真的,南风,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爹爹,娘,你们再哪?小诺好痛,好痛……”
(cqs!)
302:不恨不恼仅怨他
涔涔冷汗自她额角不时浸出,她双手倏地伸出棉被,在空中胡乱抓着,“娘,救我,我不要死,娘,爹爹,你们快来救小诺!”没人救她,没有人能救她,哀伤的泪水,顺着她紧闭的眸中一滴一滴滑落,很快就将她两鬓处的秀发湿透,“啊!”
发出这声带着满满伤痛,和绝望的呼声后,小诺唰地双眼睁开。
夜寂静无声,因此自她屋里发出的惊恐之声,伤痛之声,绝望之声,传出好远。
“小诺,小诺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没事,娘和你爹爹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听到小诺屋里传出的悲痛,绝望声,凌无双与轩辕墨,以及轩辕擎一家人,都很快穿好衣服,朝小诺屋里奔来,因为凌无双大着肚子,行动有所不便,她干脆不顾轩辕墨的劝阻,运起轻功,从他们夫妻住的屋舍,飘至小诺屋外,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小诺端坐在chuang上,眼里泪水横流。
“娘,爹爹,我没死,真好,我没死,真好!”抬起泪眼,小诺说的泣不成声,“我以为我,我以为我从那么高的峰顶摔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想,我想运转真气,让自己别重重的摔下去,可是,可是我就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好绝望,我真的好绝望,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哥哥,我不要与你们分开……”小丫头恢复记忆了?小丫头将她缺失的记忆,都记起了。是因为今个摔趴下,额头碰到石块上那一跤吗?凌无双伸出手,揽女儿到怀里,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双眼泛红,柔声安慰道:“没事,你没事,娘和你爹爹,还有哥哥也舍不得你。是我们不好,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不哭了,好了,咱不哭了!”说让女儿别哭,可她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地一颗颗落下。
见小诺只是被噩梦惊醒,轩辕擎与轩辕墨点头打了个招呼,便与凌语珊,及木慎兄妹回屋继续休息而去。
看着妻子揽着女儿不停的流眼泪,轩辕墨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走至chuang前,在chuang的另一头坐下,看向小诺的目光柔和而怜惜:“听你娘的,别哭了。”他心里此刻有着浓浓的自责,按照时日推算,妻子当初在御花园中突然心痛的晕倒,说儿女可能出事,那时,他把妻子说的话,真真正正的放在心上,或许能来得及救下女儿。
但,时间不会倒流。
再者,从冀州到鸣翠山,有很长一段路程,他们真就能及时救下女儿么?
“爹爹,我不想哭的,我真的不想哭的。但眼里的泪,就是止不住的想往下流。”视线转向轩辕墨,小诺泪眼朦胧,看得人好不怜惜,凌无双用帕子拭干脸上的泪水,对小诺柔和一笑,道:“没事,你想哭,就哭出来。把你的委屈,都哭出来,这样心里就会好受些。”
小丫头心里的伤痛,她是知道的,被心爱的男子一次次的拒绝,是个女孩子,怕都是接受不了。
而她的小丫头,因为太过于深爱南风,才会一次次的被其拒绝,却又一次次的到星月宫告白,她的勇气,她的率真,真的很让她怜惜。
这次,定是南风拒绝的太过于彻底,又或是有其他什么意外发生,刺激到了小丫头,才会让她伤心的跑出星月宫,到峰顶上散心,才会不小心坠入深渊。
深渊?思量到这,凌无双注视着小诺的眼睛,很认真的问道:“小诺,你在峰顶,是怎么掉入深渊的?”她没有问小诺为何会跑去峰顶,她怕自个问了,会让小诺更加的伤心难过。
小诺止住眼里的泪水,垂眸想了片刻,抬起头,对凌无双和轩辕墨道:“我叫南风向你和爹爹提亲娶我,他,他拒绝我,而且还和他婢女之间的关系很暧|昧,我心里很伤心,就一个人跑到峰顶,坐在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然后就感觉身下的泥土向下塌陷,接着就整个人坠入深渊。”小诺没有将她在南风屋里看到的一幕说给凌无双和轩辕墨,她怕他们去找南风麻烦。
她不恨南风拒绝她,亦不恼他,但她怨,怨他为了拒绝她,与婢女牵扯到一起。
还爱他么?
爱,她还是爱着他,然而她的爱,不被他接受,且被他伤的很深很深。
若再次见到他,她还会对他绽开先前那般纯粹,明净的笑颜吗?
凌无双眉头微拧,道:“你好好想想,当时峰顶之上,可还有其他人?”泥土松软深陷,坠入深渊,这事或许就是个意外,她可以不用深加怀疑,但南风的侍婢,惨死在峰顶,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死,与小丫头坠入深渊,有无直接关系?
难道是那侍婢得罪了什么人,才被残忍杀死,扔到峰顶上去的?
不对,很不对,根据紫凝说的,掩埋那侍婢身下的泥土,被鲜血染得很红,想来峰顶是凶手的第一杀人现场。
如此分析下来,当时峰顶之上,除过小诺,应该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那名惨死的侍婢,一个就是杀死那侍婢的凶手。
谁会是凶手?
而凶手又在哪里?
为何用那般残忍的手段,杀死一个弱女子?
“娘,我当时很伤心,脑子亦很乱,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峰顶。不过,那座峰顶很高的,应该没有人在大冷的天,跑到那上面去吹风。”除过她这么个伤心人,谁还会傻乎乎的跑到一座山风吹得呼呼作响的峰顶,去寻刺激?
没有人,没有人会傻的像她一样,嘴上说着要离开,行动上却不然。
“你应该认识琴韵吧?”
凌无双柔声问道。
小诺点头:“她是,是南风,南风舅舅身边的侍婢,娘,她怎么了?”说到他的名字,她的心骤时一阵抽痛,舅舅,现在不经他提醒,她都会唤他舅舅,小诺脸上漾出一抹伤痛的笑容,凌无双与轩辕墨相视一眼,他们知晓小诺心里的苦,心里的痛,否则,她不会改口唤南风舅舅。
自五岁那年见到南风,小丫头一直唤的是南风的名字,看来,这次她确实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从而整颗心受到了伤害。
“她死了。”
“死了?”小诺一惊,抓住凌无双的胳膊,有些不信道:“她怎么会死呢?星月宫里的弟子,关系都是极好的,谁会杀死她一个侍婢?”凌无双摇头,默然片刻,道:“她千真万确死了。”
“是谁说的?是南风,南风舅舅亲口告诉你的么?”
小诺依旧不信凌无双说的话,她不信那个话很少,见到她,总是带着卑微浅笑的女子,会猝然离开人世。
凌无双叹口气,抬手轻抚着小诺头上的发丝,道:“是紫凝和甜湘两个告诉我和你爹爹的,再者,你南风舅舅也亲口与我们说,他的侍婢琴韵,被人在身上刺了好多刀,惨死在你去的那座峰顶之上,不会有假的。”
“紫凝,甜湘,她们不是与哥哥一起来看我的么?她们难道先到星月宫找过我,才……”
“嗯。”
凌无双点头。
“那她们怎么在回庆州前,没与我说起过?”紫凝和甜湘在小诺身上的伤好一大半后,就被凌无双劝说着回了庆州,毕竟她们离家太久,会让她们的娘担心记挂,而得知小诺失去部分记忆后,凌无双为能让小诺好好的养伤,严禁她们在小诺面前,提起有关发生在星月宫,及峰顶上的事,所以,小诺此刻虽记忆恢复,但对于她坠入悬崖后,发生在峰顶上的事,一无所知。
“是娘没让她们告诉你。”凌无双轻语道。
“惨死在我去过的那座峰顶?会是谁杀的她?而且,她是在我坠入深渊后到的峰顶,还是在我,在我到后不久到的?”小诺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说给凌无双和轩辕墨听,说着,她神色渐渐被伤痛笼罩,“娘,我想嫁人。”
凌无双与轩辕墨同时一怔。
嫁人?
小丫头怎会突然想到嫁人?
轩辕墨皱着眉道:“你还小,嫁人过几年再说。”小诺摇头,“我已经及笄两年多了,再拖下去,会变成老姑娘的。”既然他不喜欢她,且一次次的推拒她靠近,并把她的告白,不当回事,那么,她就如他所愿,找个人嫁了。
然而,在她说出嫁人的话后,她的心很痛,真的很痛,比看到他屋里chuang单上的那朵夭红花瓣,还要痛得深,痛得刺骨!
“是他在你木叔叔家找到你的,且在我和你爹爹没来之前,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因为你,你哥哥还用剑刺伤了他,他对我和你爹爹,以及知道你坠入深渊一事的所有人说过,他说他喜欢你,甚至早已爱上了你。他还说,他要娶你,伴你天长地久。现在,你还要急着嫁人吗?”不管轩辕墨拉下的黑脸,凌无双将南风说过的誓言,一字一句,全与小诺说了出。
喜欢?
甚至早已爱上她?
呵呵,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并早早的就爱上她。
小诺不停地摇头,眼里止住的泪水,瞬间又顺着脸颊滑下:“不,他不喜欢我。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如果照他所说,他喜欢我,并早早的爱上了我,那他为何还要一次次的推拒我,对我的表白,无动于衷?”那带着满满伤痛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的滴落着,她不信,她不信!
“墨,你去睡吧,我今晚就留在小诺屋里陪她。”有些话,凌无双想单独对女儿说,因此,她歉然一笑,打发轩辕墨回他们屋去休息,“你有身孕,小诺身体也不是很好,别说得太晚。”心里再不情愿,但亲亲娘子已经出言叫他走,再赖在这,肯定会惹得她不高兴,轩辕墨无奈的轻叹口气,起身,走向屋外,顺便将门给凌无双母女,轻轻闭合在一起,这才踏着月色,走向他们夫妻自个的小木屋。
“娘,我好想他,但我又不想见他。我的心好痛,被他伤的好痛……”轩辕墨脚步声走远,小诺立时哭倒在凌无双怀里,“他若是喜欢我,若是爱我,为何要那般对我?我不要信他,不要!娘,我要嫁人,我再也不要见到他,再也不要……”
凌无双目光柔和而怜惜,道:“娘知道你心很痛,可是,他因为顾及太多,才会将你从身边一次次的推离。你爹爹不让他再出现在你面前,你知道么?这多半年来,他一直在暗中默默的看着你,看着你与云逸有说有笑,却不得相见,你觉得他的心会好受么?他心里定是很苦的,喜欢她,就给他一次机会。”
“不要,我不要给他机会。你曾经对我说过,一个人只有拥有最勇敢与最真诚的心,才能获得最美丽的爱情。爹爹为了和你在一起,连生命都可不顾惜,他呢?若真喜欢我,为何没勇气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他是感情的懦夫,我不要这样的他,不要……”
轩辕墨爱凌无双,在被凌无双误以为杀母仇人的情况下,依然爱着她,被她提剑指着面门,他眼都不眨一下。
他爱她,无惧任何考验。
即使在嵩山一战中,差点付出他的生命,他也无怨无悔。
这些点点滴滴的爱,凌无双铭记在心,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小诺之所以知道凌无双与轩辕墨之间发生过的那些刻骨铭心之事,全是由蕙娘嘴里听说的,她感动自己父母之间的爱情,也深深的为之羡慕。
她的爱情呢?此刻,每回忆起一幕,她的心就会生起无尽的痛楚。
他的拒绝,数年来,一次次的拒绝,瞬间全涌上她心头。
原以为已经忘却,天意却弄人,让她在今晚恢复缺失的记忆,让那些痛燃烧起,一遍遍的灼烧着她,灼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忽然,她心中对南风的怨加剧。
她怨,怨他的懦弱,怨他顾及太过,次次推拒她的靠近,怨他用拙劣的手段,迫她离开星月宫。
神思清明,她想到了,想到南风chuang单上的那抹嫣红,应该另有他因。
是自我安慰么?
她心里苦笑。
对于那抹妖娆嫣红,他为何在她问他时,不加以解释?
又为何在她伤心跑出星月宫,不追上她?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顾及太多,才会一次次推拒她靠近他?
难道他真的喜欢她,且早已爱上她?
越想,她心绪越是紊乱。
越是紊乱,便越是心痛;越是心痛,便越是紊乱。
历经一劫,他却说出喜欢她,且早早的就爱上了她,这是多么可笑啊!
以前的她,围绕在他身边,不被他放入眼里,放入心里。
失去一次,如今,却在暗中守望着她。
他以为他无数次的推拒,对她造成的伤害,不够深么?
要娶她,要伴她天长地久,那就先被她刺痛,被她伤害吧!
承受得了,或许她会给他一次机会。
承受不了,那么,他们只能错失缘分,用力忘掉彼此,痛在各自心扉。
“小诺,南风他,他和你爹爹不一样,你与他相处的时间,断断续续加在一起,也有不短时日,他xing情温润儒雅,恪守礼仪教化,是不会像你爹爹那般,什么都不顾,只凭个人喜好行事。娘信他,信他真的喜欢你,爱着你。你若是真要耍脾气嫁人,娘也不拦你,但你最好想清楚,免得到时伤他的同时,自个也伤痛难耐!”
凌无双了解南风的xing情,能在渊底说出那番惊人之语,已经破了他的心理底线,甚至将他的道德观也打的支离破碎。
舅舅娶甥女,于他这样的地道古人来说,确实是件有违人伦的事。
即便甥女与他没有血缘关系,要他无所顾忌的横跨过这个人伦道德观,实在是很难很难办到。
但,为了爱小丫头,他办到了。最终跨出了那一步,并宣誓一般说要娶小丫头做妻。
如果,如果他知道小丫头要急着嫁人,而嫁的男子不是他的话,他能否接受得了?
倘若接受不了,他又会怎么去做?
良久,不见小诺说话,凌无双语声柔和,又道:“或许他一次次的推拒你,是真的将你刺痛,伤了你的心。但从他的角度去想,他心里何尝不是痛苦的?明明喜欢你,对你生出爱恋,却因为年龄,辈分,以及我和你爹爹的关系,推拒你,这就是他,是隐忍,是真xing情的他。而你喜欢的不正是这样的他么?”
小诺仰起头,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子,晶莹剔透,看得人心生怜惜,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轻言慢语哄她展开笑颜,她咬了咬唇,摇头道:“娘,你说的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听到他的名字,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一件事,现在对我来说都是痛,都是心被生生揪扯的痛!”
她感觉她长久以来,爱的好卑微,真的好卑微!
怕他不喜她,每次来星月宫见他,她都是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她也有情绪,有小xing子的,可她不想惹得他讨厌,惹得他不喜,压抑自己明明被他刺痛的内心,对他展颜欢笑,说不会放弃,说还会找他,说一定要嫁给他等等之语。但,她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是人,都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终了,心被深深的刺痛,身因他,也变得遍体鳞伤。
他一句悔悟,一句誓言,就想要获得她的原谅,想要娶她,是不是太轻松了点?
给他一次机会,好,她给,但还是那句话――最终能不能受得起,就是他自个的事了。
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小诺笑了,笑得很轻松。
凌无双眸中顿生疑惑,这小丫头是怎么了?刚刚还哭的伤心不已,眨眼就笑靥如花,难道她已想通,欲给南风,给她自己一次重修旧好的机会?
“娘,我说与你的话,你别说给任何一个人听,就是爹爹也不行。”说着,小诺拽了拽凌无双的衣袖,让她头挨近些,“好,你说,我听完绝不告诉你爹爹,告诉第三个人。”凌无双低下头,凑近她的唇边,爱怜的说道。
片刻后,凌无双大睁着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而且你这么做,对云逸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退出凌无双的怀抱,小诺躺倒枕上,眼神稍显迷茫,低喃道:“云逸不会介意的。如果,如果南风真的令我失望透顶,我会给云逸一个交代。”凌无双挨着她躺下,道:“你这个孩子,可真够任性。”唉!她能说她不同意么?不同意小丫头即将要做的荒唐事么?
“娘,云逸人很好的。他xing情有温润如玉的一面,亦有爽朗洒脱的一面,和他在一起,我真的感觉很开心,就跟哥哥在一起一样。娘,我长大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南风,你若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顾一切的阻止我么?
你会么?
咸涩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
“你怎么又哭了?”听到女儿微弱的啜泣声,凌无侧转过身,眸带忧色,关心道。
“娘,我想他,真的好想他!但一想到他,我的心就难受。我好矛盾,真的,我真的好矛盾,想他又怨他,或许他真的会被我做出的举动刺痛,可我就是想要他痛,想要他也尝尝我受的心伤!娘,你会怪我么?怪我不懂事,瞎胡闹么?”小诺头埋入凌无双怀里,肩膀抖动,哭的好不伤心,“乖,娘不会怪你,不觉得你瞎胡闹,若是他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了,那与他就此陌路也罢!”她的孩子是乖巧的,从小到大,除过痴恋那明月般的他以外,再无其他事要她cao心。
(cqs!)
303:两两相望皆伤痛
庆州,荣兴酒楼一雅间。
“寒,您交代的事,我怕是真的完成不了了。”昊阳虽取得文武双料状元,且已入朝为官,但私下里,倾凌依然不让他拘谨的以君臣之礼,与他相交,对此,昊阳心里甚是感动,“你怎会对自己没信心呢?”倾凌眉眼一挑,道:“我前段时间收到你的传的书信,说你们相处的很好,怎这次回来参加个科考,就出现了变故?”小丫头决不能与南风再有瓜葛,否则,未来某天,她万一被其又一次深深伤害,可该如何是好?
昊阳叹口气,道:“她似乎已感知到我对她有好感,在我离开鸣翠山时,直接与我说,让我别喜欢上她。”她那般美好,世上哪个男子在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后,不对她生出爱慕之心?他喜欢她,喜欢她的善良,喜欢她的才华,喜欢她的娇俏。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爱慕,令她心里生出负担,变得不开心。她话已出口,作为爱慕她的他来说,唯有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默默守护,其他的,他不想再做,也不能再做。
或许时日久了,他对她生出的这份爱慕之情,会真的慢慢转化为对妹妹般的亲情,也说不定。
“我爹娘对你们的事怎么看?”
倾凌垂眸想了一会,抬起头,问昊阳。
“从墨皇眼里,我能看出他是乐于见到我和小诺走在一起。而女皇,她的态度,我一丝也觉察不出。”昊阳淡淡的说着。
这时,烨磊道:“哥,要不,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他这么说,是有私心的。
他不想昊阳在感情中受到伤害,更不想自己妹妹长大后,因为昊阳心有所属,伤心难过一辈子。
小丫头这会是小,不懂什么是爱情,但她执拗的xing子,与那天仙般的表姐真的很像。
倾凌没有说话,烨磊又道:“哥,你也不想看到昊阳终了为情所伤吧?还有,还有我家馨儿她,她很喜欢昊阳的,若是昊阳因小诺姐伤心的一辈子不娶,那我家馨儿岂不是要做老姑娘了。”可怜巴巴,又带些逗趣的话语,听得倾凌抬起眸,扫了他一眼。
昊阳则是俊颜一红,握拳掩唇干咳数声,好纾解此刻因烨磊说的话,脸上生出的尴尬之色,“烨磊,馨儿还小,你说这些作甚?再说,我的分量我自个知道。”说着,他话语微顿,片刻后,方才接着道:“若是我有幸,能与小诺走到一起,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我与她的事,十之**是不成的。我不想看到她难做,也不想因为我,让她有心理压力。至于馨儿,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的。”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只知馨儿近半年来,可是把喜欢你的事,与我父王和母妃不时的念叨。看样子,她这辈子是打定主意,要嫁给你了!”烨磊靠在椅上,双手一摊,懒懒的说道。
倾凌起身,根本就没把烨磊说的话当回事,他看向跟着站起的昊阳,道:“朝臣面前,我会说你被我派出庆州办事。你明日就动身回到小诺身边,与她再相处相处,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另想法子。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与星月宫宫主牵扯上。”
“寒,南宫主已知错,这多半年来,他一直在暗处默默的守望着小诺。我觉得,一切还是顺气自然的好。要不然,待小诺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恢复,她定会伤心难过的。”他不想看到她伤心,再说,那似月华般高洁的男子,他真的对其很佩服。他不觉得那男子当初的做法有什么不妥,舅舅娶甥女,是有些不妥的,抑制住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情,推拒爱的人靠近,那位南宫主心里肯定也是很辛苦。渊底,南宫主一番惊人之语说出口后,他心里为之很是震撼,曾想过说服眼前的好友,取消他们将要做的事。
不是他心软。
而是他有想过,若换做他是那位南宫主,会如何面对那有违人伦的男女之情?
他会不顾一切,会直言对深爱的女子,说出爱慕之语么?
他会当着他人的面,大声而坚定的说出,要娶心爱女子为妻,伴其天长地久么?
当时,他脑中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这足矣说明,因爱要打破固有的人伦道德官,他亦是有迟疑。
人无完人,既已知错,为何不给他个机会?
“我这是为她好。”倾凌负手而立,背对着倾凌和烨磊站在窗前,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窗外的月色,许久,他的声音又响起:“他知错,又能怎样?他给小诺造成的伤害,是千真万确存在的。谁又能保证,他未来会以其他的法子伤害小诺?于小诺,我真的不想看到她再受伤害。”小诺,你真的很喜欢南风么?若你缺失的记忆恢复,会怎么做?是继续找南风表白爱慕之心,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好吧,我会尽力而为。”
昊阳应道。
其实,昊阳心里是对一诺生出了爱慕之情,但那情迄今为止,并不是特别的浓烈。
在临离开鸣翠山,回庆州那天,听了一诺说的话,他心里有失望,但更多的则是成全,成全善良的她,与心爱之人在一起。
成全对方,有时候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他甚至想过,一诺真与南风重修旧好,他会祝福他们,发自真心的祝福他们。
但,如今,倾凌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唯有再硬着头皮试试。
按照倾凌的吩咐,翌日一早,昊阳又做回云逸,动身前往鸣翠山。
当再次看到小诺,他瞬间就发现小诺神色不对,好似有满腹心事。
“小诺,这才一个月没见,你走路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可这心情看起来,怎么有些不好?”昊阳回庆州这段时间,小诺的腿伤已经恢复大好,走起路,一点都不显吃力。与小诺站在火红的枫叶林中,望着山谷溪边盛开的朵朵野菊,昊阳轻声问道。
伸出手接住一片红红的枫叶,小诺捏在指尖把玩着。
眼角的余光朝枫林深处瞥了一眼,骤时,她眸底染上痛色。
来了,你又来了,记忆恢复,只要她在屋舍外练习走路,那无数次刺痛她,却被她时刻想念,痴爱的人,就会躲在一不起眼的位置,远远的注视着她。
她等着他靠近,对她说对不起,对她解释,对她表白。
很失望,她没有等到。
没有人再阻拦他靠近她,他却依然站在远处,身形不动,就那么目光呆滞的望着她。
凌无双与小诺那晚聊过后,便将小诺做的决定,于第二日告知轩辕墨,对此,轩辕墨很赞成,他想着以南风的xing子,在得知小诺做的抉择后,绝对会死心,不再纠缠小诺,继而说出什么让小诺嫁给他的话。
小诺心里难受,他知道,既然支持小诺的做法,他便没再出现在南风面前,加以阻拦他靠近小诺。
奇怪的是,他这不阻止了,也不见南风自暗处走出,找小诺解释当初发生的事,亦或是亲口对小诺表白。
凌无双亦是很不解南风的做法。
她暗中甚是为南风急了一把。
“小诺,你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高兴?”南风站在枫林深处,望向小诺,无声低语。
他想上前,云逸离开这段时间,他每每想上前与小诺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并亲口求她嫁给他。
却在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淡淡伤痛,他不敢。
是的,他不敢过去找小诺。
他怕,怕小诺记忆恢复,想起那些被他一次次推拒的伤心事。他还没做好准备,嘴上是说过他不会放弃,会娶小诺为妻。但行动上,他又迟疑了,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在恢复记忆的小诺面前,说出他的心里话。
小诺缓缓抬起头,无力的抬头望向空中飘落着的片片枫叶。
她忧心,忧心等会她说出口的话,被面前这优秀的男子点头应允,那时,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面对暗中守望着她的他。
枫叶,为秋时最美,她,以饱经风霜的磨砺,装点出了秋的瑰丽,可她内心的凄凉和落寞,又有谁知?望着这片片飘落的枫叶,有那么一瞬,小诺充满怨念的心柔软了下来。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打消即将要出口的话语,坦诚自己的心,明明白白的给暗处守望她的南风一次机会,不再想着折磨他,令他也尝试一回她当初受到的伤痛。
她幻想着,他会过来的,会立刻冲到她和云逸面前,大声说出――我喜欢你,我很早就已爱上你,嫁给我吧!
只要他这刻出现在她面前,说出刚那一句话,她会毫不犹豫的点头,毅然跟他走,跟他回星月宫,跟他相守一生。
哪怕他对她的爱,还不是很深;哪怕他心里还有她娘的影子存在,她也绝不后悔。
她等着,等着南风迈出步子,到她面前。这一等,仿若等了千年万年,火红的枫叶片片飘落,打着旋在她周围翩然飞舞。他没迈步,他依然站在暗处,动也不动。
眸中伤痛划过,她猛地转向昊阳。
澄澈的眸子,与昊阳柔和的双目对视,道:“我缺失的记忆恢复了!”
昊阳一怔,目中神光,尽是愕然。
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恢复了?
她眸中刚明明划过伤痛之色,为何瞬间就对他笑靥如花?
可是,可是她虽在笑,眸底隐藏的痛色,还是能从她眼里看出。
她要做什么?是有话对他说么?
小诺笑着,她出口之语,足矣传至隐在暗处的南风耳中。
听到隐约传入耳里的话语,南风脚下一个趔趄,俊颜登时变得煞白。
她记起过往的一切了,这就是她近段时间,不开心的原因么?
因他,全是因他,她才会不开心的。
南风好想逃离出这片枫叶林,好想运起轻功,立刻逃离,可他动不了,身子似是被钉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他的心好乱,乱得他自个都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你,你缺失的那些记忆,真的都记起来了?“
昊阳眸中的愕然之色,很快散去,他眸色依旧柔和,温暖一笑,确认道。
“嗯。”小诺点头,垂眸望向指尖把玩着的枫叶,道:“不过,我宁愿自己永远将那段缺失的记忆遗忘。”昊阳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做个倾听者,“过去的皆已过去,记起了,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烦恼?
她记起他们之间的往事,说是徒增烦恼。
南风捂住心口,脸上溢满痛苦。
“南宫主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要是,要是想他,就与他见上一面,将误会解开。”
昊阳神色平和,轻声说着。
“不了。”小诺摇头,抬起眼,绝美的脸上,笑容绽放的很是明丽,道:“云逸,我喜欢你,你愿意娶我么?”既然不上前,那就痛吧,体味体味我当初受的每一滴伤痛,“云逸,你愿意娶我么?”小诺再次问昊阳,并且向前,扑进昊阳怀中,咬紧唇瓣,眸中划出伤痛的泪水,用他们两人仅能听到的声音,道:“答应我,好么?我知道你把我当做妹妹看待,但我现在需要你的答应,随后我会对你解释缘由的。”
娶她,他自然是愿意的。
然,她突然间来作出这么个抉择,究竟是为哪般?是因那隐在暗处月华般高洁的男子么?
她是喜欢那男子的,他能感知到。
喜欢,为何还要作出这个抉择?
意在刺痛那男子么?
“云逸,求你了。点头答应我吧!”
xiong前的衣襟已微微湿透,她流泪了,作出这个抉择,她心痛的流泪了!
帮她,他要帮她,说不定这么一刺激,那月华般高洁的男子,会自暗处冲出,当着她的面,对她说出表白之语。
成全他们,他心虽有酸涩,但还不至于太难以接受。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后来者,且心里明了怀中的她,对他没有一丁点男女心思。
慢慢的,昊阳僵硬的身子恢复常态,垂在身侧的双臂,缓缓抬起,揽住小诺,笑着点头道:“好。”
他站着的位置,与隐在暗处的南风正好相对。
看到他脸上的幸福笑容,南风脚步轻移两步,却又顿住。
昊阳真想高声对他吼一声:快点走过来吧!
熟料,南风眸中流溢着的神光,渐渐凝结,凝成一双怅惘的眼眸,望着漫天飘落的枫叶,眨也不眨。
他的心是痛的。那入耳之语,以及昊阳的一声“好”,似一根根尖刺,深深刺入他的心房。
痛折磨着他,无限紊乱的思绪,缠绕着他。
他迈动不了脚步向前。
他轻轻合上双眼,回想起他和小诺曾经在一起的点滴。
数个年头,小丫头围绕在他身边,说喜欢他,说要嫁给他。他一次次拒绝,她一次次若无其事,依旧见到他,展开明媚笑颜,对他表白爱慕之心,她追逐着他,承受着他“好意”的伤害。
回想到他辜负她的一幕幕。
今天,轮到她伤他了,轮到他心痛难耐。
揽着她,并答应娶她,叫云逸的男子真的很不错。
“天下第一庄”庄主,有着不输于星月宫的财富,且样貌俊美,年岁与她相当,他们两人若是在一起,简直是堪称绝配。
要放弃她么?
要她嫁给那叫云逸的少年么?
伴着心痛,南风犹豫了,为他说过的誓言,生出了犹豫之心。
如果,她真喜欢那位云庄主,他要成全他们么?
待泪水止住,心绪恢复平静,小诺自昊阳怀里退出,似是很随意的转身,望着眼前不远处,隐约可见的那抹白影。
笑着道:“云逸,知道么?听到你答应娶我,我激动的都流出泪了呢。”她这么说,是因为她清楚她泛红的眼睛,会被南风看到,她不要他看到她因他伤心难过,不要!她要他痛,要他亲眼看到她的幸福,痛彻心扉!昊阳仅是温暖笑着,没有说话,“就要嫁给你了,有些事,我想告诉你,省得你哪天知道,与我生出隔阂。”小诺望着南风所站的方向,与昊阳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原来很喜欢我舅舅的,从五岁见到他那刻起,就喜欢上了他,还说出长大后要嫁给他的话呢!”
“是么?”
昊阳配合道。
“嗯。”小诺点头:“为了能嫁给她,我努力学习我娘交给我的课业,武功,医术。十二岁后,我几乎每年都会偷溜出宫,到星月宫找他表白,可他却每次都拒绝我,说我还小,不懂什么叫爱情,还说等我长大点,遇到喜欢的男子,就会知道我喜欢他,只是对长辈的那种喜欢。每次他说,我都不信,照旧锲而不舍的找他表白。但是,遇到你后,我信了,原来爱上一个人,心会砰砰的直跳。”她没再说下去,绝美的脸上泛出了娇羞的红晕来,许久,感觉到南风的眸光似要向看过来,小诺脸上的红晕更甚:“云逸,你说,舅舅要是知道我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男子,会为我高兴么?”他真的看过来了,他的眼神很是伤痛,为何感受到他的伤痛,她的心也痛得彻骨,错开那抹伤痛的视线,小诺缓缓转身,面向昊阳:“云逸,前些年的我真傻,连什么是真正的喜欢,都gao不明白,是不是?”
她为何要这么说?是在说她曾经对他的喜欢,全错了么?
南风犹豫不决的心,好不容易变得如先前一般坚定,可在听到小诺说的后面这一连串的话后,又发生了动摇。
“小诺,难道你对我曾经的喜欢,对我一次次的告白,都是错误的么?”
呢喃之语,自南风嘴里轻浅溢出。
奈何小诺听不到。
昊阳chong溺的看向小诺,抬手在她脑后青丝上轻抚,唇角含着浅笑,摇了摇头。
小诺莞尔一笑,倏地踮起脚尖,在南风俊颜上快速轻啄一口,然后很快退离到数步外。
“小诺,你……”
突如其来的这一wen,令昊阳身体倏地一颤。好温暖的吻,虽那么轻轻的点在他的脸上,却使得他一颗心骤时跃动加速。
她笑着,似偷做坏事得逞的孩子,愉悦的笑着。
那笑容好明净,好纯粹,纤尘不染。
昊阳抑制住心里涌起的万般激动之色,愣怔地看着小诺。她这般做,隐在暗处的那月华般高洁的男子,看到眼里,定会心痛到极致。仿若知晓他心中所想,小诺缓步走到昊阳面前,轻柔地依偎在他怀中,呢喃道:“我就是要做给他看。让他知道,没有他,我照样过得开心快乐!”
“他走了。”昊阳轻声道:“他在看到你刚才的举动那刻,整个人似乎失了魂魄一般,带着满目伤痛,运轻功,匆匆飘走了。”小诺身子一颤,推离出昊阳的怀抱,转身望向南风先前站的枫林深处,喃喃道:“他真的走了,他真的走了!他是懦夫,他是懦夫,我不要这样的他,我不要……”说着,她蹲身,双手抱住头,嘤嘤的哭出声来,伤痛的泪水,一滴滴的沿着双颊滑落,“他的勇气去了哪里?他为何不冲上前,叫我别嫁给你?”
说着,她声音渐渐变得冰冷。
起身道:“既然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那我还有什么可顾及的。走,咱们现在就去找我爹爹和娘,让他们挑个良辰吉日,为咱们举办婚礼。我要婚礼很盛大,我要他后悔,要他为他的迟疑,为他的犹豫,后悔一辈子!”拽住昊阳的手,小诺嘴里溢出的话语,异常坚定。
“小诺,你,我……”昊阳不知自己现在改怎样劝说小诺。
她明明很喜欢那位南宫主的,却要在刚才对他做出那般暧|昧之事,让对方误会。
何必呢?
刺痛对方的同时,她心里不也被狠狠的刺痛着么?
他真的无法应答她的话。
“云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咱们大婚后,稍过些时日,你我可以请爹爹和娘做主,咱们和离就是。我不会耽误你的幸福,真的,我真的不会耽误你的幸福。”以为昊阳不同意,小诺红着双眸,对昊阳承诺道。
昊阳错愕地睁大眼睛,只看到小诺那略有些苍白的绝美脸上,带着一丝极浅,被她掩藏很好的伤痛的笑容。
她眸中含泪,好似他不点头应下她的话,那噙在眼里的泪水顷刻间就会掉落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跟着她一起痛了起来。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头,表明了他的想法。
小诺脸上的笑容,绽放了开。
很明丽。
却看得昊阳心里对她生出的怜惜更甚。
带着彻骨之痛,南风回到星月宫,独自坐在自个房里,黯然神伤。
“小诺,你为何要那般做?你是看到我站在远处了么?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是不是?”他眼神呆滞,低语出声,“你给的痛,我心甘情愿地承受,但请你别嫁给他,别家给那位云庄主,好不好?”呵呵!可能么?他所言语的,可能么?
年岁上,他就处于劣势;样貌,气度上,那为云庄主,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会么?
小诺她会不嫁给这么好的一个夫君人选么?
他要好好想想。是的,他是要好好想想,想想该怎么做,才可以不让小诺嫁给那位云庄主。
可是一想到她叫他舅舅,说她终于明白对他的喜欢,不是女子对男子的喜欢,他所有的想法,又立时戛然而止。
“笃笃笃。”敲门声响,紧接着琴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宫主,我有事禀报。”
收敛思绪,并很快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南风语声清淡道:“进来吧。”是有琴韵被杀害的消息了么?推开门,琴心低着头,走至他面前三步开外,禀道:“回宫主,经我暗中观察,没有发现门下哪个弟子有可疑之处。”哼,找杀害琴韵那jian人的凶手,并指派她亲自查探星月宫哪个弟子有可疑之处,呵呵,那就等着吧,等着她说出,她才是他要找的杀人凶手!琴韵垂着头,眸中划过一缕极快的冷笑。
“一个可疑的都没有?”
南风冰冷着脸,问道。
琴心摇头:“没有。”
“继续查探。”从椅上站起身,南风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顿足在窗前,负手而立,冷声吩咐琴心。
“是。”
琴心应声,退出门外。
究竟是哪个用那么残忍的手法,杀死的琴韵?且为何要杀死她一个弱女子?
小诺坠入深渊,与杀死琴韵的凶手,可有直接关系?
峰顶上泥土塌陷,出现的断层,他近期有仔细去看过,没发现到什么可疑之处。然而,每次在看过那处断层后,他心里都会不由生出个心思――那处断层,似是有人为动过。
“小诺,琴韵惨死在峰顶,以及你坠入深渊的确切缘由,你都知道么?”
山风透过窗纱吹进,将他溢出口的低语,很快吹散消无,屋内,归于宁静,南风站在窗前,颀长的身影,尽显寂寥。
“娘,你和爹爹准备去哪里?”小诺与昊阳一前一后进入凌无双屋内,就见轩辕墨一手提着个小包袱,一手搀扶着凌无双从椅上站起,看样子是要离开这里,“你伤已好的差不多,咱们是时候回庆州了。”
“现在?”
小诺有些吃惊的问道。
“怎么,你不想走?”凌无双笑着问她。
“没有,我没有不想走。”小诺轻轻摇头,掩去眸中的痛色,朝凌无双和轩辕墨笑了笑,嗫嚅道:“娘,爹爹,我,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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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现真容实话实说
“那坐下说吧。”
凌无双说着,重新在椅上坐下。
“娘,爹爹,云逸答应娶我,我想尽快举行大婚。”小诺神色平静,但内心深处,却吃痛得厉害,“尽快?”凌无双惊讶的看向她,“你这决定,未免太唐突了吧?”小诺摇头,语气坚定道:“我考虑的很清楚了。”
“不后悔?”凌无双思索片刻,很认真,很严肃的问道。
“娘,我想得很清楚,若是想过将来后悔,我就不会在此刻与云逸一起来见你和爹爹,给你们说出我的决定。”
小诺一字字的说着。
后悔?
她为什么要后悔?
他都不在乎她,她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痛,她痛,她也要他跟着一起痛。
且比她痛上百倍千倍不止。
轩辕墨没有说话,他坐在凌无双身侧椅上,一双深如大海的眸子,打量着昊阳和小诺两人。他是乐于见小诺嫁给眼前这风姿不输于南风的少年,可这未免有点太快了。
是什么原因,让小丫头非得要尽快举行大婚?
是因南风么?
肯定是,肯定是因南风!
老小子,好个老小子,自知道小丫头恢复记忆,对云逸有好感,并打算嫁给云逸后,他就没再在阻止那可恶的老小子靠近小丫头。
他的这种做法,何尝不是在给老小子一个机会?
不知道珍惜,生生让机会擦肩而过。
怨得了谁?
唉!轩辕墨想通这些,心中甚是无力的叹口气。
小丫头缺失记忆那半年多时间,看似每日笑逐颜开,实则对照顾她几天的南风,时刻念念不忘,他是过来人,怎会从她的眸中,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缺失的记忆恢复,小丫头几乎没有一天开心过。
嘴上说不再忆起过往的伤心事,说要重新开始自己的悠然生活,却又急|迫的想要嫁人。
她这样做,难道不是在逃避么?
逃避面对南风,逃避她内心的真实感情?唉!轩辕墨越想,心里越是怜惜自己的女儿,对于小丫头与南风之间的感情,他本就不看好。或许,小丫头嫁给云逸后,会慢慢喜欢上对方,也说不定。
云逸爱慕小丫头,明眼人稍微用点心,就从他chong溺的眸中能看出。
而小丫头呢?
她似乎并不喜欢云逸,但也没有讨厌。
在她心里,云逸与倾凌那小子怕是在一个水平线上――兄长。
对,就是兄长,小丫头仅是将云逸视作兄长。
通过嫁给云逸,来断掉她对南风念念不忘的心思,更是用此事刺激南风,痛彻骨髓!
何苦呢?小丫头!
“云逸,你真的愿意娶小诺?”
轩辕墨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昊阳。这般美好的少年,真要他拥有一世无爱的姻缘,还真是有些难为他。昊阳轻轻点头,但他接下来的举动,却惊得凌无双,轩辕墨,以及小诺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逸,你是……”昊阳随手扯下脸上的易容面具,凌无双和轩辕墨两人的脸上虽有惊愕,但转瞬就恢复淡定,毕竟他们的人生阅历在那放着,能让一个人将真容伪装遮掩,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因此,他们此刻仅是目光平静,候昊阳给他们个解释,其他多余的表情,一概没有。.tw[棉花糖小说网]小诺呢,她惊得双眼大睁,好半天没有回过神,眼下站在她身旁的男子,样貌亦是秀美得紧,但,却比她看了多半年的,那个有些阴柔的“美人面”,多了不少阳刚之气。
不对,不对。
原先的他虽阴柔俊美,但也是有着阳刚洒脱之气的。现在的他,相比原先的他,则是完全没有那种阴柔,邪魅的味道,全被阳刚,硬朗,洒脱之气替代。
然,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他身上那股子温润如玉的气息,却并不曾自他骨子里消隐。
昊阳没有应答小诺的问话,他撩起袍摆,神色恭谨,单膝跪地,揖手向轩辕墨,凌无双见礼:“微臣段昊阳,见过墨皇,女皇!”多余的他没有解释。他清楚凌无双,轩辕墨二人多半已从倾凌口中,知晓留他在小诺身边陪伴的目的。
既然答应娶心生爱慕的女子,那么他就不能带着易容面具,对她有任何的欺瞒。
最终大婚成与不成,他目前尚不知。但即便这样,他也不想用一副虚假的面孔面对爱慕之人。
更何况,那女子,还是凌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更何况,他眼前还坐着凌国神一般存在的墨皇,女皇两人。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能欺骗他们。
“段昊阳?”凌无双轻启唇角,将昊阳的名字,念叨了一遍,道:“你就是取得今年文武双料状元的那个段昊阳?是段氏家主的嫡长子?”凌无双和轩辕墨半年多前,是猜出倾凌留“天下第一庄”庄主云逸在小诺身边的目的,并也从倾凌口中得到了证实。
然,倾凌并没有把云逸的真实身份,告知于凌无双和轩辕墨。当下,她只所以能问出昊阳那些话,是因为她前几天收到倾凌写给她和轩辕墨的书信,信中将有关今年科考前三甲获得者的情况,简明扼要地与他们阐述了遍,从而,她才得知段氏家主膝下的嫡长子段昊阳,取得了今年的文武双料状元一事。她问,意在确认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少年,是否就是独揽文武双料状元那个段昊阳。
昊阳点头:“微臣是。”
“起来说话。”
凌无双淡淡道。
“谢女皇,谢墨皇!”昊阳起身,然后看向小诺,揖手见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小诺天性早熟,经凌无双,轩辕墨口中知晓的江湖上的事也不少,加上她自个前几年也在江湖上时有走动,所以,当昊阳与凌无双,轩辕墨两人见礼时,她便已从惊愕中,恢复常态。此刻,面对昊阳与她见礼,她微微一笑:“你不必与我多礼的。”他是馨儿喜欢的昊阳哥哥,若是小丫头知道她要嫁给昊阳,肯定会伤心落泪的。看来,大婚后,她无论如何,都要与昊阳很快和离,她可不想看到小丫头每天哭得似个泪人儿。
再有,昊阳说过他有喜欢的女子。原来他喜欢的是馨儿,想想,他们俩人,还真是般配得紧。
那她的爱人呢?又在哪里?一想到那隐在暗处,没勇气走到她面前的南风,小诺脸上瞬间变得凄苦。
“谢公主殿下!”昊阳站直腰身,退离小诺身后一步,候凌无双,轩辕墨两人训话。轩辕墨一直没有说话,他此刻恨不得抓倾凌到面前,揍其一顿,接着指责数句。派云逸到小诺身边,为何不一并把云逸的真实身份,告知他和凌无双?
段氏家主的嫡子?
世家大族内部,盘根错杂,小诺嫁到那样的家族里面,还不得每日为些琐事烦心。
寻思到这,轩辕墨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冷声问昊阳:“你有想过接任你爹的家主之位么?”昊阳不知轩辕墨所问何意,但他神色镇定,将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直言说出:“回墨皇,微臣并未想过要接任家父的家主之位。”
轩辕墨脸色稍有好转,却还是冷哼了一声,这才接着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你爹倘若一定要你接任家主之位,你会如何?”昊阳依然神色镇定,回道:“微臣会秉持自己的原则,不会因家父几句话,就顺应他,接下家主之位。”家主之位,他从来就没往眼里放过,一则是他的身份,另一则,他更愿意靠自我的能力创造出财富,而不是坐享其成。轩辕墨食指轻叩桌面,淡淡道:“原则?将你的原则,与我说说。”
“是。”昊阳揖手应声,接着将他母亲平妻的身份,以及贺氏母子的具体情况,一一与轩辕墨,凌无双两人叙说了遍。
轩辕墨听完他说的话,勾起唇角,目中蕴染出一抹轻谩的笑意:“你是因为你母亲的身份,生出自卑之心,才不去奢想那家主之位,甚至于连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是也不是?”他是故意出那种轻谩之态,并有意这么问昊阳,他想要从昊阳的回答中,看出其最真实的品性。昊阳抬头,眸光清透,回道:“微臣从未嫌弃过家母的身份,也并未因她的身份,生出自卑之心。家母她很好,可以说,在微臣心里,她是世上最好,最善良,最贤惠的女|人。微臣之所以没有对段氏家主之位生出心思,那是因为坐享祖宗留下的基业,并不是微臣所要。微臣打小就发过誓,要靠自己的能力,获取属于自己的繁华!”
“哦?是这样啊!既然是这样,你为何还要参加科举考试,取得功名?”于昊阳刚才说的一番话,轩辕墨心里是称赞的,或者说,他对昊阳的喜欢,又深了一个层次。不坐享其成,敢于拼搏,获取自己所要的一切,与少时的他何其的想象。庞大的财富他有了,以他闲淡,豁达的品性,为何还要考取功名,进入朝堂?这小子,胃口未免过于大了点吧?
既要财富天下第一,难不成他还想以进入朝堂,继而谋夺他家臭小子的天下。轩辕墨阴谋论了,骤时对昊阳心生的好感,大打折扣。然而,转瞬,他又为自个刚才的想法,感到尤为可笑。
臭小子的心思,说来,比他还要缜密。
识人,用人之术,通过他这两年暗中得来的消息,臭小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令他十足满意。
真真如双儿说的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呵呵!轩辕墨哪知,倾凌在前世,能力上可一点都不输于无双,是名副其实的实力与手段皆具备的冷面总裁。
换个时代,换个管理对象,于倾凌来说,完全就是把猫叫个咪那般简单。
打消心里生出的那个荒唐而可笑的想法,他幽深的眸子,盯着昊阳,准备听其如何回答他的问话。
昊阳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恭谨道:“家母的身份,微臣虽未生出过一丁半点的嫌弃。但,外人并不这么看。为了不使家母再被人轻jian,微臣只有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为家母挣来诰命夫人的头衔。然,比之微臣心里这比较私人的想法,微臣之所以考取功名,全因微臣数年前,无意中结识皇上,被其才华和气度所折服!皇上能力非凡,信任微臣,与微臣以心相交,且对微臣有知遇之恩。要不然,天下第一庄,短短几年时间的发展,就有超过星月宫之势。微臣感恩皇上,再者,微臣又有考取功名之心,所以,微臣力求自己做得最好,以便效力皇上,竭尽微臣数年来所知所学,助皇上创建出不亚于您和女皇所建立的功绩,成就他为凌国历史上,又一位伟大的,令万民称颂的好帝王!”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他不知自己所说的言语,有没有触到轩辕墨和凌无双的禁忌,但他说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那些,他只知,他要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告知眼前这一对宛若天人般的男女。
小诺似乎因昊阳说的一席话,将她的伤心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尤为明丽:“云逸,哦,不,我该改口唤你昊阳了。”小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看凌无双和轩辕墨一眼,接着对昊阳道:“昊阳,我替我哥哥谢谢你,谢谢有你这么好的朋友陪在他身边!”幼时,她听过娘讲的一些古时帝王的故事,更在无事时,亲自翻阅过些古籍,看到那上面写的帝王,都是高高在上,一辈子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有的甚至每日疑神疑鬼,担心自己被随时乱臣贼子,被后宫嫔妃,被亲生骨肉谋取掉性命。
爹爹有娘在身边帮衬,处于高位,并不觉得孤寒。而哥哥就不同了,会有个像娘一般美好的女子,伴他在高位上,共度一生吗?以哥哥的心性,恐怕很难有女子能真正走入到他的生活中。
有了昊阳就不同了,单单以他们两人这般铁的关系。
――似君臣,又不似君臣的知己朋友。
昊阳定会一生不负哥哥,陪他走完璀璨的人生旅程。
“公主殿下不必谢微臣,微臣所言,都是微臣该做的。”
昊阳揖手,一板一眼的与小诺说道。
“你随意点好不?总这么微臣微臣的,我听着都烦。再说,我娘和爹爹他们现在可不是凌国国君,自是也不喜欢你此刻这般的拘束样。”说着,小诺目光移向凌无双和轩辕墨:“娘,爹爹,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凌无双笑着点头,注视着昊阳道:“小诺说的没错,先前怎样与咱们相处,照旧。”昊阳揖手道:“微臣遵旨。”
轩辕墨笑道:“这就叫你知道了,嗯?”昊阳不好意思一笑,神态放得轻松了些,揖手道:“刚是我不对,还请墨皇,女皇见谅。”轩辕墨摆了摆手,目光投向小诺,一脸严肃道:“你真要嫁给昊阳,不打算再考虑考虑?”
“我,我要嫁给昊阳。没有,没有什么要考虑的了。”听到轩辕墨的问话,小诺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整个人陷入呆滞状态,片刻后,方才启唇,语声艰难,说出嘴里的话,“小诺,爹爹虽不喜你和南风那老小子在一起,但爹爹更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知道么?”轩辕墨眸色认真,一字字的说着,“昊阳是个好孩子,他会对你好,这点,爹爹和你娘完全没有质疑。但是,嫁给他,你真的能开心起来么?”
咬了咬唇,小诺缓缓扭头看昊阳一眼,然后转向轩辕墨,凌无双二人,道:“爹爹,娘,嫁给昊阳,我心里是高兴的。但,我不能自私的毁了昊阳的幸福。我这么做的目的,仅是为,仅是为……”她说不出口那句话,真的说不出口,凌无双抬手轻轻的在高耸起的腹部抚了下,目光柔和,看向她道:“你仅是想要气南风,想要南风后悔,是不是?”话语微顿,凌无双又道:“若真是这样的话,你真的是很自私。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昊阳?这样的你,让我感到很陌生。”
“娘,娘,不是这样的。我今个给过他机会,他却站在远处,就是不肯出现。你知道么?当时,我的心好难过,真的好难过。”说着,伤痛的泪水,自小诺眼角一滴滴的滑落而下,她望向昊阳,笑中带泪,与凌无双接着道:“我没有想过伤害昊阳,从来没有想过。我与他已经说好了,待大婚后,就在你们的见证下和离。从此,我再也不嫁,就陪在你和爹爹身边!”她说出口的话,很是决绝,凌无双幽幽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和你爹爹只想看到你们兄妹,每日过得开开心心,未来都能和自己的爱人,美满幸福的生活。陪我们?我们又怎会作对自私的父母,耽误自己孩子的幸福,来陪我们。”凌无双话里,满是忧伤。
使得轩辕墨顿时心生疼惜,他看着小诺,再次问道:“你真不打算再考虑考虑了?”
小诺眸中蕴满歉疚,含泪道:“不了。”
轩辕墨沉声道:“好,我和你娘答应你们的婚事。但大婚日期,只能定在你明年生辰之日。”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不想让自己在痛苦中煎熬,小诺抬起泪眼,不解的问轩辕墨,“为什么?”轩辕墨瞥她一眼,道:“你娘再有段时日就要生了,哪有时间顾及你的事。等到她孩子生下,身体稍加恢复点,正好快到你和你哥哥的生辰日。因此,大婚之日,最快也只能订到那天。”
“哦。”小诺低应一声,只好点头。轩辕墨没再与她说话,而是与昊阳道:“昊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一回到庆州,你和小诺的婚事,就由皇上昭告天下万民。你既然答应了小诺,那么终了出现任何未可知的结果,你就得独自承受。我不希望到时因些儿女私情,看到一个失魂落魄,没了大志的迷茫年轻人。”说到这,他话语一顿,凝视着昊阳,补充道:“将我的说的话琢磨明白,再回答。”
昊阳揖手,未加思索,直言道:“无论最终结果怎样,我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轩辕墨脸上溢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起身,扶凌无双站起,看向昊阳,语气瞬间变得严厉:“记住你你今日在我面前说过的话,否则,就别再出现在倾凌身边。”
“是。”
昊阳揖手,严肃应道。
他应下这句话的时候,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他绝不会因儿女私情,变得意志消沉,变得不再似自己。他一定不会的,身旁女子喜欢的男子,只是那名叫南风的星月宫宫主,他只是在帮她,帮她得到幸福。
若果最终幸福没有回到她身上,他会遵从她的意愿,和离便和离,过仅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的生活,亦是可以的。
他会默默守护她,守护在她身边,尽一切所能带给她欢乐。
南宫主,你会在我与小诺大婚前的这段日子里,出现在她的面前么?
勇敢地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你喜欢她,你爱她,你要娶她的誓言么?
你会么?
昊阳觉得自己好傻,事情已然发展到这一步,发展到他乐于见其成的这一步,却还在想着将爱慕之人,送入别的男子怀抱。
305:痴恋痛等君前来
告别轩辕擎一家,凌无双与轩辕墨,以及小诺,昊阳两人,动身回了庆州。
临行时,轩辕墨很是难得的开口,叫轩辕擎到一旁叙话。
“收拾收拾,带上妻儿与我们一起走吧!”
这是轩辕墨说与轩辕擎的话。
他声音虽没有起伏,但轩辕擎不难听出他言语中的亲近之意。
轩辕擎眼眶当即泛湿,扭头远望天际,待心绪恢复平静,这才收回视线,转向轩辕墨摇头,道:“不了。”说着,他话语微顿,片刻后,接着道:“无论是我,还是拙荆和孩子们,都喜欢这山里简单闲适的生活。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和她的好意,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不计前嫌,愿意重新接纳我。”此刻,他的心有欢愉,亦有深深的感动,曾经的他,对他们做过那么多错事,却被他们发自心底得以原谅,若时光可倒流,他一定会做个好兄弟,好好对待那从小被他漠视,任人欺负的“傻皇兄”。
同时,他会珍惜她,珍惜那被他弃如敝屣的奇女子。
不过,这些仅是他美好的奢望罢了!
因为,时光不可逆转,任谁都知道的。
最终,轩辕墨没再说什么。
料峭的山风将他们的衣摆吹得恣意翻飞,兄弟俩静静的站在原地,抬头望向远方天际漂浮着的云朵,直到小诺唤轩辕墨动身离去,两人方才敛回目光,互看对方一眼,就此告别。
或许,此生他们不再相见。
但,他们彼此的心,却在刚才简短的谈话和半刻多钟的静默中,不再有任何的隔阂存在。
他们还是兄弟,是的,他们都明白,他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半个月后,皇宫御书房。
“昊阳,你的意思是我父皇,母皇他们已知云逸与你是一个人了?”昊阳回到庆州,没有回去看母亲,而是直接与凌无双,轩辕墨,小诺三人进宫,觐见倾凌,经御书房外太监通禀,他一进入门内,便揖手与倾凌一礼,然后便把他半月前返回鸣翠山所发生的事,和倾凌说了遍。
惊得倾凌倏地站起,自御案后走出。
“嗯,墨皇和女皇,还有公主殿下,皆已知晓微臣与云逸是同一个人。”
昊阳点头回道。
“是因为要娶小诺,你才揭下易容面具,对吧?”倾凌很了解昊阳的秉性,让他以假面娶心爱女子做妻,他定是办不到。昊阳轻点头,道:“微臣既已答应娶公主,就必须以真容与公主殿下成婚。否则,微臣会觉得自己有欺瞒公主之嫌。”
倾凌走至他身旁,手轻放到他肩膀上,目含歉疚,道:“这段时间,我有仔细想过,觉得着你接近小诺,取得她的爱慕,实在是有些荒唐。你是我的臣子,但更是我的知己好友,我怎能为了小诺不再被南风所伤,于你的幸福而不顾?”倾凌唇角泛出一抹苦笑,“我现在想通了,小诺喜欢南风,是个不争的事实。你没必要因为她,耽误自己的幸福。”
“微臣不觉得娶公主有耽误自己的幸福。”昊阳转过头,对他一笑,倾凌放下手,着昊阳坐到椅上,脸上微有些担心,道:“昊阳,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小诺了?”看似问句,其实倾凌已从昊阳唇角漾出的苦笑中,知晓了答案,“唉!都怨我。”
昊阳淡淡一笑,道:“皇上不必自责,像公主殿下那般美好的女子,是个儿郎都会喜欢上的。微臣是爱慕她,但微臣更尊重她的选择。”昊阳清透的眸中,未有一丝迷茫,“如果南宫主能在微臣娶公主前出现,与她亲自告白,那么微臣定会成全他们的幸福。”
“你这样做,肯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倾凌心里甚是自责,是他,都是他之故,才会让好友面临成为天下万民的笑柄,昊阳嘴角的苦笑慢慢隐去,随之泛起一抹坦然的笑意,道:“哪有什么?只要微臣心态平和,不把那些嘲笑之语当回事,便无所畏惧!”
他的这番话一出口,使得倾凌更加自责起自己来。
“那好,明日一早,我就下旨昭告天下你和小诺的婚期。”说完,倾凌脑中忽闪过一道灵光,接着,他双目神光,直视着昊阳,认真道:“昊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为万民之笑柄!”
昊阳有所不解,但他礼数周到,起身谢倾凌:“微臣谢皇上!”
第二日,早朝散后,“欣悦”公主要嫁给“天下第一庄”庄主云逸的消息,就如同生了翅膀一般,传至庆州,乃至凌国各个州郡,城镇。万民为之祝福的同时,且被惊得有些愕然。
天下第一庄庄主云逸,竟是世家大族段氏家主的嫡长子,更是今年文武双料状元的获得者。
“这段氏这回可不得了了,出了个这么杰出的子孙,不仅拥有天下人为之羡慕的财富,并连中文武双料状元,与“欣悦”公主喜结下良缘,看来,皇上对他很是器重啊!”
“我早就看出这段府的大公子,非池中物,瞧瞧,他不仅中了文武状元,还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唉!段氏一族,这回真的是飞黄腾达了。”
“你以为你是神算子呀?什么叫你早就看出来了?真能瞎掰。我倒是觉得人段大公子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来咱人家历练来的。否则,怎会有这么多的好事,摊在他一人头上。”
……
庆州城的百姓,不管是高门大户的贵人,亦或是寻常百姓,皆从街上听到不少夸赞段氏出了位了不得的儿郎,而大赞特赞。
段家主宅,贺氏屋里。
“娘,你说这下可该怎么办?爹他一定不会把家主之位传给我了,怎么办?没想到那孽种如此好命,不仅是天下第一庄庄主,而且还被欣悦公主看中,要下嫁给他。“段浩泽一早听到下人从街上听来的消息,没等他缓过气,宫里的赐婚圣旨就到了府中。段氏有名望的长老,族人,全都随段氏家主段启晟在主宅正堂接旨谢恩,个个脸带喜色,而当事人段昊阳却一脸的平淡,似是这天大的喜事,早已被他知晓一般,看到他这个样子,段浩泽差点没冲上去,踹其两脚。
他觉得昊阳那是做给他看,是特意羞辱他,内心无比得意的表现。
昨日与倾凌在御书房说完话,昊阳正欲揖手告辞离去,被倾凌告知一与他xing命有关之事,听过后,他只轻浅一笑,回倾凌这件事他知晓了,便没再多言,步出御书房,很快出宫回到自己府中。
取他xing命?就这么恨他?
昊阳对此深感可笑至极。
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他没将这件事往心上放,并着倾凌无需为他的家事挂心。
翌日上完早朝,在他回府宅的路上,被主宅过来的下人截住,说家主速请他回大宅中接旨。
赐婚圣旨,他自是知晓。
因此,没做他想,便随那下人,回了主宅。
开心么?愉悦么?
是,他是开心,他是愉悦,但他知道,这份开心,愉悦,伴不了他太久,只因那令他开心,愉悦之事,本就不属于他。
段浩泽面目可憎的嘴脸,他看在眼里。
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与其计较,接完赐婚圣旨,离开主宅,洒然回自己府宅而去。
娘还在等着他用饭呢!
贺氏在宣旨太监前脚刚离开段府,后脚就回到自己院里,独自一人坐在榻上,一脸死灰之状。
完了,全完了,若是说先前她还有把握段氏家主之位,非她的儿子莫属。
那么,今天之后,不,应该在外宅木氏之子,取得文武双料状元之后,家主之位就已与她的儿子失之交臂。
耳边一遍遍响起儿子的埋怨之语,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娘,你说句话啊?”始终不见贺氏启口说话,段浩泽神情焦躁,走至贺氏身旁坐下,抓住她的手,摇着道:“娘,你还有银票么?再给我些,我这就着小四再去趟清风楼,我就不信,更多的银票,还请不动清风楼出手。”段浩泽心里气呀,清风楼明明收了他的银票,却未见对段昊阳出手,稍加一想,他便知是他银票金额,不够取段昊阳的xing命,才没请动人家出手。暗地里,他四处筹借银票,却不料那些昔日与他交好的朋友,没一人肯仗义出手借给他。
他们是怕借给他,终了收不回么?真是小人得紧。但凡拿到家主之位,要多少银票,他没有?
然而,现在他知道他们不借给他银票的真实缘由了。(..tw无弹窗广告)
他们怕,怕段昊阳那孽种。可他们又是否知道,他借他们银票的用途,正是除去段昊阳?他们不知,也不可能知道。他心里明白,庆州城中的贵公子哥,现已都把段昊阳那孽种,视作未来段氏家主,他恨,他恼,却拿他们这些公子哥,没有任何办法。
“清风楼?你派小四去清风楼做什么?”贺氏心绪慢慢恢复,冷不丁的听到段浩泽说出口的话,顿时脸色变得煞白:“你别告诉娘,你用我给的那一万两银票请清风楼,请清风楼对你大哥出手。”
段浩泽目中狠色尽显,冷冷道:“娘猜得没错。我是用你给的那一万两银票,请清风楼除去那孽种,奈何人家嫌金额少,还没对那孽种动手呢。”说着,他眸带恳求,定定地看着贺氏,“娘,你再给我几万两银票,我一定请清风楼出手将那孽种除去。等孽种一死,爹他不把家主之位传给我,还能传给谁?”
“你,你糊涂啊!”贺氏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咬牙直接扇段浩泽一巴掌,手指他,满面怒气,道:“清风楼原先是墨皇掌控,如今,恐怕已交由当今皇上执掌,你下单请他们出手除去你大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从而让你大哥得知,你对他动了杀心!”
段浩泽捂住被贺氏打痛的脸,颤声道:“即便,即便娘说的是真的,可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清风楼的事,他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的。要是皇上知道,告知了那孽种,怎不见他找我算账。娘,你说对不对?对不对呀?”说完,他起身后退两步,额角冷汗渗出,看向贺氏。
“别问为我,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
贺氏一脸失望,冷声回段浩泽一句。
“娘,我是你儿子呀,是你这一辈子的依靠,你不管我,谁管我?你不帮我一把,还有谁能帮我一把?娘,算儿子求你了,你再给我些银票,我这回不找清风楼了,我去找星月宫,星月宫一定会接下我的单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除去那孽种的!”段浩泽执迷不悟,跪倒在地,流着泪,朝贺氏磕头道。
“你,你……”贺氏自榻上站起,手指眼前不争气的儿子,嘴角噏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许久,她忍住心口翻涌而起的怒气,这才用极其压抑的声音,喝道:“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执迷不悟?你大哥现已为欣悦公主的驸马,且还拥有天下第一庄,稍微用点脑子,就可知他有的是实力,护自己周全,更何况他自身的武功也极好,否则,又怎会夺得武状元?还有星月宫前任宫主的事,你难道没在街上听过么?女皇她,她就是星月宫的前任宫主,她现在虽已不是,然,现任星月宫宫主是她的义兄。今日赐婚圣旨昭告天下,他若是知道你下单的对象是你大哥,你猜,他会不会把这一消息告知女皇?”
“娘,难道你就叫我这样坐以待毙吗?我不甘心啊!明明我才是那最有资格继任家主之位的人选,可因为那孽种,终了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在成年后,被分出府另过,娘啊,我真的不甘心啊!”段浩泽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一旦他谋取段昊阳xing命一事真被当今皇上知道,那他真的是万劫不复,死无全尸了!
他不想死,不想死啊!
贺氏用帕子抹着泪,哀声道:“你起来说话。”段浩泽目中泪水止住,跪爬到贺氏身前,哑声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可以助孩儿取得家主之位?娘,你快说呀,儿子听着呢!”贺氏拉他自地上站起,到软榻上坐下,道:“你大哥说过不会与你挣家主之位,就一定不会挣。”贺氏望向段浩泽红肿的双目,一字字道:“以前是他没想过和你挣,这未来,他是不屑与你挣。你想想,身为天下第一庄庄主,且即将成为驸马的他,要什么没有,区区一个段氏家主之位,能入得了他的眼么?所以,家主之位,终了只能落在你手中。”贺氏说这番话,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世上之人,有哪个会嫌财富多?但她宁愿相信昊阳不在乎段氏家主之位,要不然,她怕自己会与儿子一样,寻思着法子,除去外宅那对,令她十多年来内心无比膈应的母子俩。
段浩泽怔怔地坐在贺氏身侧,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赤红双眼道:“娘,你觉得世上之人,有哪个会嫌手中的财富多?”清风楼,他是不能再去找,星月宫,他亦不能去找,但,他会用自己的法子,慢慢地除去那孽种,绝不,绝不一辈子被其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钻进牛角尖,没事给自己找事,或许段浩泽的后路,被他自个就这么一步步的给堵死了。
后悔之日,他能怨谁?
唯他自个,还能有哪个?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瞬冬去春来。
从鸣翠山回到皇宫,到大婚之日,只有两天时间不到。
这几个月时间里,小诺只要一睡醒,就会倚在瑶华宫外一亭台栏杆上,望着一处方向,定定的看着。从清晨直到日落,她每日都是这样,默默地,带着满脸的伤痛,望向通到她寝宫的这条小道尽头。
没来,他没来,晨阳初起,残阳西下,一日日过去,他始终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南风,你是冷情无心,还是真就如我心中所想,懦弱的不敢当着我的面,对我表露心迹?”
漫天花雨飘落,小诺好看,清透的眸中,却蕴有无尽的忧伤和苦楚。
“南风,你可知我在这一天天的等你么?”
她呢喃出声,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说给漫天花雨,轻柔暖和的风儿听。
蕙娘,紫凝,甜湘侍立在凉亭外,看着她伤痛的容颜,心每日都揪痛不已。
过了今日,再有明一天,她就要嫁给昊阳了呢!
成为新娘子,是每个女孩子一生最美丽的梦想。
然,于她来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愉悦,欢喜!
落日余晖收尽,夜幕慢慢的落下,小诺不想让蕙娘,紫凝,甜湘她们为她担心,带着伤痛,步出凉亭,走向寝宫。夜寂静,小诺眼里的泪水,就没断过,清早,她似往常一样,起榻更衣梳洗,又一次到凉亭中倚栏而望。
中途,蕙娘多次上前,劝说她回寝宫用些饭菜,都被她摇头拒绝。
她吃不下,一点都不下。
“南风,过了今天,我就是别人的新娘,你难道还要继续懦弱下去么?这样的你,让我好心痛,好心痛!难道我喜欢了多年,爱了你多年,都是一场笑话么?难道你在渊底说过要娶我的话,都是虚假之语么?你究竟要伤我多深,才能从自我编织的牢笼中走出啊!”苦涩,伤痛的泪水,自小诺眼角涌出,沿着她绝美的面颊,滴滴滑落而下,在她皓雪般的白裙上,蕴出一朵朵忧伤的花儿,“你真的好无情,好无情!”
曾经拥有过为数不多的甜蜜记忆,宛若缕缕小溪一般,涌入她脑海中。
花雨飘落,她与他并肩坐在青青草地上,仰头看着满天星光。
等坐得累了,她身子一歪,将头枕在他盘起的膝上,然后娇笑出声:“南风,南风,我喜欢你。”那时,他眸中的神光是温柔的,但多少还是带了些疏离。是的,在他心里,她是晚辈,而他望向她的柔和目光,也仅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于她来说,却将其视作男子因爱慕一个女子,所流露出的默默温情,她心有愉悦,有欢喜!
他每次都不回她的话,仅是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接着一双温润的眸子,再度望向星空。
天河默默流淌,万千星辰沉浮其中。
她和他,仿若都被星光照得透亮,只要目光相接,就能看见彼此透明的心似得。
茫茫天地之间,只有他和她,再无其他存在。
奈何,当她轻起身,向他靠近,想要亲吻他时,却被他很快避过。
为逗他,她非得亲上去不可,然后就发生两人在月下花雨中追逐的情景。
……
美好的过往,过了今晚,将不会再有。
是的,将永远不会再有,她决定了,决定遗忘这些美好,因为一想起它们,她的心就会扯痛,而后坠入那森冷的黑暗中去。
此刻,就让她再眷恋下它们带给她的醉人温暖吧!
月色宛若渗入蜜汁的牛奶,散发着可嗅出丝丝甜香的气息。
柔柔的沐浴在她身上,令空灵绝美的她,变得虚幻,恍若眨眼间就会幻化成仙子,飞离人家,到月宫中去。
“公主,夜深了,明日还要早起呢,蕙娘和紫凝,甜香服侍你回寝宫休息吧!”蕙娘疾步上前,她怕,好怕她的小主子幻化成月宫仙子,就此离她而去,“明日还要早起,早起……”小诺缓缓转身,低声呢喃,“你们为我高兴么?过了今晚,我就要嫁人了,就要有夫君相伴,携手到老了!”
她的话语很轻很轻,绝美的脸上还带着丝轻浅的笑容。
却使得蕙娘,紫凝,甜湘三个越听越想哭,越看越想冲上前,告诉她:公主,咱不嫁,咱不嫁了,咱去找宫主,去找南宫主,让他娶你!
心中是这么想的,可她们不能,不能就这么一股脑的把心里话,说出口。
明日可是个大日子,是万民都为之祝福的大日子。
若因她们,令明日的大婚出现异常状况,那么,她们万死都难辞其咎。
夜色寂寥,月色清幽。
七日之前,星月宫。
南风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有多少天没看到她了?七日后,若他再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妻。
还要顾及其他么?
还要么?
已顾及太多,才使得她离他而去,如果他再下不定决心,此生恐怕会被伤痛,懊悔折磨致死,不休。
她吻那位云庄主,不,应该说她吻那位段府大公子,就那么令他心痛么?
南风目中充满苦痛。
她那是要你痛,要你品尝她所受的伤痛,才会那般做,这般浅显的事实,你都看不出么?他看得明白,或者说,他当时看得不太明白,但经过这几个月,他心里早已明了小丫头是故意气他,故意让他痛,才会那般做。
明白又有何用?小丫头恨他,否则,也不会一回到庆州,就着倾凌下旨昭告天下,要下嫁给段府嫡长子段昊阳,也就是天下第一庄庄主云逸了。双儿和那人定也是赞成的,他们定是赞成的,因此,他又一次退却,没去庆州找她。
如今,还能拖下去么?
显然是不能的。
如果,她施加给他的伤痛,能让她开心快乐,那么,他甘愿去承受;如果,要获得爱情,必须要尝尽苦涩的滋味,那么,他会毅然无悔的,用自己的一生来细细体味!
总而言之,他不能放弃。
对,他不能放弃对她的爱恋!
哪怕她不再爱他,他也绝不放弃。
哪怕她爱上那位云庄主,他也要她重新回到他身边,用余生忏悔他对她先前犯下的过错,从而温暖她被他伤至冰冷的心,伴她天长地久!
缓缓阖上双目,直至东方破晓,南风深吸口气,做下决定,他要去找她,当着小诺面说出,他喜欢她,爱她,求她下嫁给他。
睁开双眼,望着窗外纷飞的花雨,他唇角轻启:“小诺,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即便挽回她的希望不是很大,即便会被世人唾弃,嘲笑,他也要无所畏惧的带走她!
从此,他们再也不分开。
“找她,对,现在就去找她!”语音未收,他人已快步走出房门,“宫主,你这是要到哪儿去?”琴心正欲服侍南风洗漱,就见其白色的身影,从身旁匆匆而过,“宫主,你还没洗漱呢?”奇怪,难道他昨一晚都没睡?要不然,怎会衣衫,发丝不显一丝紊乱,琴心弯腰放下洗漱用具,追向南风:“宫主,天还没大亮呢,你究竟要去哪儿?”带着假意的关心,她再次问道。
“庆州。”
南风脚步未停,嘴里简单吐出两字,人已到星月宫大门外。
庆州?他这会子去庆州作甚?
难不成,难不成他想去抢婚?
琴心脸上骤时浮现出一抹讥笑,但这抹讥笑很快就被她从脸上隐去。
“宫主,再有几日,小主子就要嫁人了,你这会子动身前往庆州,只怕赶不上吧!”她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以便刺激南风,好让其已千疮百孔的心,被戳的更加不堪一击。
快马加鞭,有六七日时间,赶到庆州,绝对没什么问题。
去吧,她会陪着他一起,看着他自小丫头的大婚典礼上狼狈逃离。
进而,她再寻求机会接近凌无双,送其见阎罗王!
“宫主,我陪你一起去庆州!”说着,她脚尖轻点,身形跃起,朝南风飘去
306:终相见表露心迹
美好的过往,伤痛的过往,在新婚前一晚,被小诺全抛之脑后。
然,她真正能抛弃这些属于她和南风的记忆么?
这恐怕只有她自个知道。
但,从她脸上的神情看,今日的她,好像真换了个人。
“公主,这是女皇亲自设计,由宫中绣娘专门为你绣制的嫁衣。”蕙娘端着一个锦盒至小诺面前。“嗯,放到桌上吧。”小诺浅浅一笑,点了点头,“梳妆后,我就换上。”起榻,在宫婢服侍下,小诺很快洗漱好,然后坐在妆台前,“发式没必要太过繁琐。”她对给她梳妆的宫婢吩咐道。
“是,公主殿下。”
为她梳妆的宫婢屈膝一礼,自妆台上拿起一把精致的半月形梳子,轻巧地为她梳理起一头青丝来。
“公主,你看这个发式可以么?”宫婢手巧的绾好发髻,端起一面妆镜,退后一步,“嗯。”又是一个轻浅的微笑,看得蕙娘站在一旁,不忍再看她强作欢颜。
缓缓起身,小诺走至桌前,打开锦盒盖子,顿时眼神怔愣。
好华美的嫁衣,静静地躺在丝绒上。她眼眶微微有些泛湿,欢喜么?是的,她是欢喜的,这袭嫁衣可是娘为她亲自设计的。可她心里又有些酸涩,如果穿着这身华美的嫁衣,嫁给他,该有多好啊!
转瞬,她低叹口气。
说过,不再想起与他之间发生的过往种种,怎会记不住呢?
心里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蕙娘和宫婢服侍下,华美的嫁衣,穿在了她的身上。
火红的嫁衣,入目甚是喜庆。制作的面料是凌国出产的最为顶级丝缎,薄如蝉翼,软软得仿若从天际中剪裁下的云朵。金色绣线滚边,领口,袖口之处,绣着朵朵青莲花瓣。青莲?小诺好看的眸中,骤时涌满幸福。
在娘和爹爹心中,青莲无疑是他们爱的见证。
娘是想要她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么?
朵朵青莲,惟妙惟肖。绣线很细,细得几乎肉眼看不见,丝丝缕缕,千针万线,绣出有深有浅,有开有合的朵朵青莲,绽放在火红的嫁衣上。花瓣上沾染的滴滴朝露,仿若它们刚自池塘中摘出一般,轻轻用手触mo上去,有种湿湿凉凉的感觉。
“公主,女皇为你准备的这袭嫁衣,真的很漂亮。”
蕙娘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她家小主子人长得似仙子一般,如今再穿上这令人叹为观止,仿若用仙术变幻出的嫁衣,真真是美到了极致。
漂亮?她要漂亮做什么?
他又不会看见。
小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盛大的婚礼,没有在皇宫举行,而是被小诺选在天下第一庄之内举办,且是夜幕降临时,才进行婚礼仪式。
她如此做,凌无双和轩辕墨明白,倾凌,昊阳也是明白的。
她在等,在等南风能在婚礼举行那刻,出现在她面前。
因此,他们没有一人对此提出异议。
作为父母,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不开心;作为兄长,倾凌不愿自己爱护大的妹妹,每日伤痛,苦楚相伴;作为爱慕她的男子,昊阳不想自己喜欢的女子,因为赌气,而违心嫁给他,失了毕生的幸福。
小诺不知她的心思,已被凌无双他们看出。
梳妆打扮好,她独自一人又一次坐在瑶华宫外的亭子中,神情迷茫的想着心事,候着昊阳的迎亲队伍至宫中娶她。
天下第一庄位于城外,与那大片大片的桃林毗邻,它里面也种满了棵棵桃花树,屋舍,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各色景致应有尽有,春暖花开时节,美轮美奂,宛若人间仙|境。皇宫,庆州城内外,以及天下第一庄中,皆是满天喜色。
甚至连路边的树木,青草,碎石,尘埃都被缓缓落下的晚霞染得一片金红。
丝竹鼓乐和鼎沸的人声,将黄昏的宁静打破,到处热热闹闹。
“馨儿,你心里还是很难过么?”迎亲队伍尚未到天下第一庄,宇文明轩一家四口因提前到婚礼现场,闲来无事之下,便与其他的宾客一起,在庄中的桃花林中游玩,在得知昊阳要娶亲,且娶的是小诺时,馨儿就没开心过。她很伤心,但她不怨昊阳,也不怨小诺,只是伤心她年岁太小,没能提前嫁给她的昊阳哥哥做妻子,看到女儿今个强打起精神,与他们一家来参加婚礼,灵儿和宇文明轩心里都很疼惜,“馨儿乖乖,不和小诺姐姐抢夫君哦!等我们馨儿长大了,会有比昊阳哥哥还要好的男孩子喜欢的。”宇文明轩眸光chong溺地看妻子一眼,然后伸臂揽她到怀中,对馨儿道:“馨儿,你娘与你说话,怎么不搭理她呢?”馨儿手里捏着一枝折下的花枝,小嘴微抿,垂头默不吱声。
“月亮哥哥不许凶馨儿,她不开心,我们让她变得开心就好了。烨磊,烨磊,你说我说的对吗?”
灵儿自宇文明轩怀里挣脱出,拽住儿子的衣袖,眨巴着晶亮的眼睛,问道。
对于眼前善良,纯真的母妃,宇文烨磊与自个父王一样,都是疼惜,爱护得紧。
他翻手抖落掌心的花瓣,望向灵儿笑了笑,道:“母妃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这就把馨儿给你哄开心了!”烨磊说着,迈步走到馨儿身旁,低声道:“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馨儿点头嗯了声,“父王,你在这陪着母妃就好,我带馨儿去别处走走。”牵起馨儿的小手,烨磊转向宇文明轩说道。
“去吧,记得等会去大厅参加你小诺姐姐和昊阳的婚礼。”
宇文明轩嘴角含笑,叮嘱烨磊一句。
“知道了。”
烨磊扯唇一笑,与馨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花雨中。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小诺姐姐她,她真的不喜欢昊阳哥哥?”兄妹俩手牵着手走至一块大石上坐下,烨磊把昊阳与小诺之间的事,简单与馨儿说了遍,“表姐她一直喜欢那位南宫主,因为他们之间生出误会,所以,表姐才要嫁给昊阳。但是,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你可不许瞎嚷嚷,知道么?”烨磊抬起头,朝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靠近,压低声音,在馨儿耳畔说道。
“那,那昊阳哥哥岂不是很可怜。”馨儿说着,小脸上的表情微变得有些难过,“还有,还有若是那位被小诺姐姐喜欢的南宫主,他,他不出现的话,小诺姐姐恐怕,恐怕会更伤心的。昊阳哥哥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小诺姐姐伤心,我也会跟着伤心。怎么办呢?要不就让小诺姐姐嫁给昊阳哥哥做妻子,我就做他们的妹妹好了!”馨儿眼里渐渐起了泪花,“可是,可是,我心里会好难过!”烨磊见馨儿哭得伤心,准备出言安慰几句,就见馨儿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扬起脑袋,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道:“不过,相比较昊阳哥哥和小诺姐姐两个的幸福,我心里虽是难过,但算不得什么。哥哥,你放心,我想通了,不管婚礼上有无什么事发生,我都会欢喜的祝福昊阳哥哥和小诺姐姐的。”
“馨儿真乖。”烨磊抬手在馨儿脑后秀发上轻抚了下,暖笑道:“哥哥相信咱们的表姐会得到幸福,但她的幸福不是昊阳给的,而是南宫主,所以啊,等馨儿长大,昊阳一定会娶你的。”他不傻,由今个婚礼举行的地点,时间上,不难猜出其结果。
但,那位南宫主如果真的没来,他也就不配得到真爱。
至于昊阳最终会不会娶小诺,亦或是娶了后,是否过名符其实的夫妻生活,他自个的想法并不重要。只因他爱慕那风华出众的女子,她的想法,才至关重要。
“真的么?”馨儿垂下头,掰扯着手指,道:“哥哥,我已长大,懂得很多东西了。昊阳哥哥喜欢小诺姐姐,我能看得出。就算以后小诺姐姐没有和昊阳哥哥在一起,他能喜欢上我么?”
这段时间,她有到宫里玩过,每次都会看到她喜欢的昊阳哥哥,与倾凌表哥站在瑶华宫外一僻静处,看着小诺姐姐,看着她倚在亭中栏杆上,望向通往她寝宫尽头的小道发呆,昊阳哥哥眼里的神光,有疼惜,有淡淡的忧伤,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虽不知昊阳哥哥为何会望着小诺姐姐,眸带忧伤,但她知晓他眸中的疼惜,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父王看母妃时,就有过这样的眼神。
她问父王,为什么要用疼惜的眼神看母妃,父王告诉她,因为他爱母妃。
母妃与一般女子有所不同,哥哥和她都是知道原因的。母妃的心,永远是纯真,透亮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丑恶和虚伪存在。这样的她,让深爱她的父王,每每望向她的睡颜时,会不由得眸中蕴满疼惜之情。
小诺姐姐望向小道尽头,眼神呆滞,脸带痛色,肯定是想那位南宫主为什么不来看她。这样的她,被昊阳看到,因爱心生疼惜,再正常不过。
“馨儿,哥哥不想骗你。昊阳他现在喜欢表姐,想来你从他身上已感知到了。如果,你真喜欢他,且有机会嫁给他,那就得给他时间,让他慢慢的忘记表姐。要不然,哥哥和父王宁愿不让你嫁给他。”昊阳,如果你有机会娶我的妹妹,希望你别让她等你太久,否则,我第一个不会饶过你!烨磊俊秀的容颜上,表情瞬间发生变化,冷肃异常。
馨儿缓缓抬起头,眸光清澈明亮,道:“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吃小诺姐姐醋的。我喜欢昊阳哥哥,如果长大后真能做昊阳哥哥的妻子,我是不会介意他心里有小诺姐姐的。我相信,终有一天,昊阳哥哥心里只有我一人。”馨儿眸里的神光,很是自信,她相信,以她对昊阳的爱,绝对会让昊阳慢慢忘掉对小诺的爱,只喜欢她一个。
“嗯,哥哥信你。”烨磊笑了笑,起身拽馨儿站起,道:“听鼓乐声和礼炮声响的这么热闹,想来迎亲队伍快到了,咱们快点去婚礼大厅。”
“好的。”被烨磊拽起,馨儿随手整理了下衣裙,便跟在烨磊身侧,向大厅走去。
整个“天下第一庄”内装点满了大红的喜幛,金色的流苏打着同心结,自房顶一直垂到地面。
每隔数步距离,就架着一只檀香木制作成的烛台,上面cha着如婴儿拳头粗的龙凤喜烛。
火光伴着丝丝微风摇曳,照得庄中每个角落都仿若白昼。
婚礼大厅中,贺喜宾客满堂。
有朝中大小官员,有段氏的亲朋好友,以及庆州城中的高门贵族,个个都是华服盛装,聚集在大厅中,满面喜气地低声寒暄着。
今个是墨皇和女皇的爱女,当今皇上的胞妹,凌国的欣悦公主殿下大婚,能参加如此豪华的婚礼大典,哪个心里不是美滋滋的?
昊阳随迎亲队伍回到庄中,提前到大厅候着,这种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进行大婚的婚礼模式,昊阳从未听说过,他心有好奇,却未加多问,每个步骤,他都是按照倾凌事先说给他的做,倒也没出现什么差错。
众宾客看到新郎官候在大厅,焦急的望向大门口,心生奇怪,齐止住语声,顺着昊阳的目光看去。烛光明亮,照得昊阳身上的喜服熠熠生辉。由喜服上点缀的朵朵青莲花瓣,不难看出他身上穿的与小诺身上穿的嫁衣,极为匹配,火红的喜服衬得他身材更为颀长,风采更为高华。
俊朗的容颜宛若朝阳一般光彩夺目。
他眸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能娶那爱慕之人做妻,于他来说,三生有幸。
忧的是,他的婚礼,能顺顺利利的举行么?
那人他还会来么?
会在礼成前赶到这里,对那善良,娇俏,风华万千的女子,当面表露心迹么?
满堂宾客,会因那人的出现,生出各种不堪的言语么?
想的越多,昊阳的心越是平静不了。
他目中神光渐渐变得迷茫,热闹的鼓乐,及极尽的繁华,好似在这一刻,皆与他不想干似得。
大红的地毯,铺展开精美的图案,从大厅一直铺陈到庄子外。
风儿吹拂,漫天花雨飘落,朵朵夭红花瓣,落满红毯之上,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快要到吉时了,鼓乐丝竹之声,奏得更为响亮起来。“小诺,等我,等着我,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距离天下第一庄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外,南风驾马疾奔,生怕自己在小诺与昊阳拜堂前赶不到。
听到欢快的鼓乐丝竹声,他手按在马背上,身子骤时腾空而起,顺着乐曲传来的方向,运轻功飘向庄中的婚礼大厅。
大厅中,鼓乐声停,仅有丝竹声响起,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曲音,听在众宾客耳中,感到特别的新鲜。
没有人说话,是的,此刻,无一人发出声音,目光全都注视着大厅门口。
小诺挽着身穿一袭白色锦袍的轩辕墨出现在大厅门口,她长发绾起,髻上斜cha着一支做工精致的凤簪,额前垂下缕缕流苏,将她绝美的容颜,隐约遮掩着。身上绣着青莲花瓣,剪裁得体的曳地嫁衣,把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彰显得更为纤细高挑。
她本就样貌绝美,此刻加上宫婢精心描绘的淡雅妆容,让她看上去也似是一朵盛开的青莲。
华美嫁衣完全遮掩不住她自身流露出的万千风华。
她随轩辕墨朝昊阳一步一步走近,嫁衣上盛开的青莲花瓣,伴着她的走动,带露朵朵摇曳,轩辕墨脸色很平静,但他内心却气氛不已:老小子,你若是等会还不出现,那么这一辈子休想再打我轩辕墨女儿的主意!
昊阳在看到小诺的一刹那间,眸中迷茫之色,倏地尽散,下一刻会怎样,他不予去考虑。
当下,他只珍惜眼前这一刻。
是的,他只珍惜眼前这一刻,哪怕下一刻她会被那位南宫主带走,但这一刻的美好记忆,足够他回味一生,眷恋一生。
她向他走来,挽着那神祗一般的男子,正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莲步轻移,透过流苏,绝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呵呵!她是带着笑容,不过,那笑容却有着丝丝缕缕的苦涩。
“你放心,只要他来,我绝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
昊阳心里苦笑,对小诺暗自许下他的承诺。
女皇爱莲,墨皇爱莲,给她的嫁衣上也绣着朵朵青莲花瓣,就是他的这身喜服上,也有朵朵青莲花瓣点缀。以前的他,对花花草草没有多少特别的感觉,然,自穿上这身喜服时,他竟对青莲生出了浓郁的喜欢。
它是女皇与墨皇之间爱的见证。
更是他段昊阳下一刻对爱情,极有可能放手的见证。
铺天盖地的火红之中,她似那青莲中最迷人,最温婉的一朵,无穷尽的绽放着她的风姿。满天喜色,全都是为她作陪衬。
昊阳轻移脚步,走向前,准备自轩辕墨手中接过小诺的纤手。
他多想说——嫁给我吧,真真正正的嫁给我吧!我喜欢你,爱慕你,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老天,如果眼前的女子,真能做我段昊阳的妻,我定会一生爱惜她,珍视她,不让她受到一分一毫的心伤。
昊阳眸中柔情尽显,看得轩辕墨不由在心底微叹口气。
傻小子,可别忘了你曾经答应我的话。
突然,南风急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诺,不要!”他运着轻功,凭着奏响的丝竹声,终于寻到婚礼大厅,奈何入目看到的就是她的手,正欲被那人放入今日的新郎手中。不可以,她不可以嫁给别人的,她是他的,是他的!
昊阳眸中的柔情,瞬间凝滞在一起,接着很快消隐不见。
他还是赶来了,且在这紧要关头,赶至到他和她的婚礼现场。轩辕墨没有说话,他仅是紧了紧小诺的手,然后将她的手递到昊阳手中,转身走至凌无双身旁的椅上坐下。
倾凌坐在他们两人下属位置,亦是没有言语,不过,他的脸色因南风的出现,明显有些不好看。
然,他心里,却微微松口气。
既然明知今天的婚礼是场错误,早早结束也是好的。
省得最后昊阳和小诺一起痛苦,一生都没有幸福可言。
那他的幸福呢?在哪里?
倾凌余光看了凌无双一眼,见其似有察觉,忙目光挪移,看向站在大厅门口,风尘仆仆,发丝稍有凌乱,脸色苍白的南风。
好想冲上去抱住他,捶打他,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忍住眼里要涌出的泪水,小诺牙贝齿咬唇,背对着大厅门口,动也不动。
她的隐忍,她的伤痛,不仅入了昊阳眼中,亦传至到了他掌心。
“小诺,我来了,别嫁给他,好不好?”
连续几日的赶路,南风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已达到极限,他身形摇摇晃晃,似是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摔倒在地,“宫主,我扶着你吧!”琴心自空中飘落到大厅门口,上前走到南风身边,欲伸手扶住他。
南风摇摇头,拒绝琴心搀扶。
“小诺,过来,到我这来,我这就带你走,咱们将永远不再分离。”
丝竹声在这一刻消止,时间仿佛此时静止一般。
空气中,唯有一丝一缕的呼吸声上下起伏着。除过南风自己,无一人发出声音。
他目光炽热,伸出手,候着小诺转过身,向他走近。
来了,他终于来了,他可知她等得他有多辛苦,有多心痛?
他不知,他怎么会知道?
若是他知,就不会现在才来。
跟他走,他说跟他走,她就要跟着走么?
也许是等得太久,小诺的心已渐趋于冰冷。她收拾好心情,将手从昊阳掌心抽离,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好看的笑容,缓缓转身,抬眸注视着门口方向。
南风心下激动,“小诺,过来,我在这儿!”他的手依然举着,候那爱在心坎上,被他生生错失过一次的人儿靠近,向他走来。她不动,她为什么不动?她还在怨恨他么?南风心里慌乱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来。
许久,他放下手,唇角噏动,道:“你曾经说过要我娶你做妻,做我一生一世唯一的妻,不管荣辱得失,生老病死,兴衰沉浮,都和我不离不弃,天长地久相伴。我当时没有答应你,是我不对,是我违背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拒绝了你。现在,我请求你,嫁给我吧,我喜欢你,爱你,会一生一世对你好!”南风说着,单膝跪地,再次伸出手,候小诺到他身边来。随着他语落,大厅中诸多宾客的脸上,随之露出了鄙夷,嘲讽,轻谩之色。但南风完全无惧,他深深凝视着小诺,接着道:“小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么?原谅我,随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么?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对你说一句违心的话,我发誓!”
他的神情尤为坚定,坚定的将他体内的疲乏,全覆盖了住。
渊底说过的话,这次,他当着更多人的面说出了口。
鄙夷吧,嘲笑吧,谩骂吧,他不在乎,为了她,他全然不在乎!此刻,他只忠于自己的心,什么人伦道德,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君子之风,他都毫不在乎!
他不会再退却,再错失她一次。
昊阳站在小诺身后,一双温润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南风。眼前单膝跪地,用情至深的男子,他无需再与其相争,无需再将婚礼举行下去了。但,他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强有力的后盾,直至她得到幸福那刻,他会默然转身离开。
南风说的话,无疑是将小诺感动了,这从她美眸中涌出的泪水,足能看出。然而,她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硬下心道:“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有些晚了么?”她要刺伤他,要刺得他和她一样的痛,再说要不要原谅他!
一滴一滴的泪水,滴落到她火红的嫁衣上,让南风的心为之深痛。
“不晚,小诺,现在不晚的。你还没嫁人,只要你到我身边来,一切都不晚的。”他望着她,眼中尽是哀恳,“小诺,嫁给我吧!从此,我们不离不弃,长久相伴在一起!”小诺止住眼里的泪水,轻笑出声:“不晚?你凭什么说不晚?啊?我等你,你为什么不来?现在你对我说不晚,我告诉你,那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马上,我就要与我的驸马拜堂成亲,成为他的夫人,你告诉我不晚,难道不觉得是笑话么?”
“父王,小诺姐姐好可怜哦!”馨儿站在宇文明轩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
宇文明轩神情严肃,低声回她,“你小诺姐姐是因为喜欢南宫主,才会伤心难过,等她发泄够了,就好了!”爱情有甜蜜,有伤痛,宇文明轩深有体会,无论是他和庆阳郡主,亦或是轩辕墨和凌无双,他们两对相爱的夫妻,哪对没尝过爱情的酸甜苦辣!
等眼前这个坎一过,小诺应该就会幸福一生的。
她和南风幸福了,可昊阳怎么办?宇文明轩抬眸望向昊阳一眼,看到昊阳脸色尚算平静,心下不由放心。
起初朝南风投去鄙夷,嘲讽,轻谩目光的众人,在小诺开口说话后,齐敛回那些不该有的眼神,垂目侍立在原地。
墨皇,女皇,以及当今皇上都没有发话,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流露,他们这些外人,又有什么资格鄙夷,嘲笑,轻谩人星月宫宫主?
“昊阳,婚礼吉时被这不知深浅的人给拖延了过去,你还愿意娶我么?”小诺转身,不再与南风说话,而是抬起泪眼,望向昊阳问道。从星月宫出发,这几日来,没日没夜的赶路,换来的是她一句不知深浅,呵呵!难不成他真的要失去她,真的要一辈子失去她么?南风眸里蕴出绝望之色,她刺痛他,羞辱他,他毫无怨言的受着,可她不该不要他,不该嫁给别的男子啊!
昊阳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点头道:“我自是愿意的。”
“不,你不能娶她!她爱的人不是你,你不能娶她!”
南风从地上站起,抬起头看向昊阳,眸中的湿润,顺着他清瘦,俊逸,有些苍白的脸上滑落,他喊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满满的痛。
“我不能娶她,你就能么?”
昊阳脸上的笑容很是淡然,出口之语,不急不缓,却给人一股子说不出的压力。
他能么?
他能么?
南风似乎心中又生出退却之意。
他脚步踉跄,后退一步,昊阳问出口的话,好似一把尖刀,将他原先伤害小诺的点滴往事,全自心间剖了开。
“宫主,要不,咱们回吧!”
琴心自进入大厅,还没仔细的在四下打量过,但现在,显然不是她找出凌无双的时候,就算是装,她也要装得特别关心南风。
“走开!”不知何故,南风一个挥手,琴心的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自门口飘落而出,重重地摔在了红毯上。
嘴角血丝溢出,没人去管她。
“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小诺淡淡,带着隐痛的声音,自唇中发出,传至南风耳里。
307:嫌隙尽释展笑颜
走,他向哪里走?
没有她在身边,他走到哪里,还不是悲苦,孤寂一生。
他痛,小诺也痛。
“带她走,不是来之前就说过么?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带她走么。”南风无声呢喃,眸中划过一抹决然,登时身形腾空而起,飘至小诺身后,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很快自婚礼大厅飘离而去。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大厅中的宾客都没有反应过来。待个个逐渐回过神,顿时怔愣在当场。
段氏一族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就算他们段家的儿郎娶的女子是公主,但也不能这么羞辱人吧!
“家主,你看这事该怎么办?”一年长的段氏老者,走至段氏家主段启晟身边,低声问道。
“看昊阳的意思吧。”
段启晟淡淡回他一句,抬眸望向昊阳,没再说话。
皇家肯定会给他儿子一个交代,他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南风抱着小诺以极快的轻功,飘出天下第一庄,然后跃上马背,什么也不顾的向星月宫疾驰而去。
无论小诺怎么用劲,都无法从他怀里挣脱。
“带她走,带她走,带她回星月宫……”这是南风一路上心里一直念叨的话语。怕小诺因挣脱他而摔下马背,南风直接出手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点住,这样一来,小诺只能乖乖的被他揽在怀中。
喊累了,泪水也流够了,小诺就发起呆来。
南风给她喂吃的,她就吃,给她喝水,她就喝。
其他的动作,她一概没有。
七日的路程,南风每到一个城镇,就换匹快马,因此,他到鸣翠山脚下,仅用六天时间不到。
他很疲惫,但为了和爱人相守在一起,他强忍着自己倒下。
春日暖阳照耀,山脚溪水潺潺。南风先跃下马背,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小诺抱下来,轻放到地上。
“小诺,我们到鸣翠山脚了,歇会,我就抱你上星月宫。”他抬起手,拂去小诺额前散乱的碎发,“你是不是渴了,我这就带你去溪水边洗洗,然后喝口水解解渴!”小诺不吭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小诺,走呀,我给你把穴道解开了。别怪我,我只是怕你万一摔下马背,才那般对你的。”见小诺不走,南风回头,温声与她解释道。
小诺慢慢的动了动身子,且试着运转体内真气,发现自己真的能动,这才抬起眸子,看向南风,但她没说话。
要逃离他么?
此时的南风,已没有丝毫俊逸公子凤仪可言,他身上的白衣,虽没破烂,但却明显有些皱巴,脸色苍白,束发的玉簪,不知何时已掉落不见,除去他看向她眸中的温柔之外,整个人完全疲惫到了极点。
何必呢?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绝对是匆匆自星月宫赶到天下第一庄的。没做歇息,又带着她马不停蹄的赶到鸣翠山脚。
他是不要命了么?
既然喜欢她,为何在她给他的时间里,没有来庆州找她?
小诺的心微微抽痛,她扭头不再看南风:“送我回庆州,昊阳还等着我成亲呢。我不想让他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她口不对心,说出这句话,骤时令南风差点冲上去,按住她的肩膀,朝她吼: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尽量克制住因她的言语,生出的周身灼痛之感,南风拉着她的手,走至溪边,一起蹲身,慢慢的,轻轻的,为她洗着手,“你喝点水吧,要不然,嗓子会难受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好似小诺刚才说的话,压根就没被他听到。
小诺摇摇头,淡淡道:“我不渴。”她说着,站起身,就欲从南风身后走开。
“你想离开我?都到了这里,你还想着离开我?”南风起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炽烈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小诺脸上:“我错了,我知道我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才会让你对我心生绝望,用那对我来说最为残酷的举动,来惩罚于我!我受着,受着你曾因我所伤的每一个伤痛。(..tw无弹窗广告)别离开我,好么?无论你想怎么对我,都别离开我,好么?”他乞求着,卑微的乞求着小诺别离开他。
小诺禁不住身子一震。
他求她?自从他出现在天下第一庄,再到今天,他求过她多少次?
多少次?
他何时这般卑微过?
没有,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从认识他,到*深渊前那一刻,他从来没有在她眼前表现过这般卑微。
想起南风在她和昊阳婚典上说的那些话,小诺的心又抽痛起来。
要原谅他么?
要就此原谅他么?
她一遍遍的在心里问着自己。不,不够,他所受的伤痛还不够,她不要这么快就原谅他,不要!
轻叹口气,小诺嘴角牵起一抹极浅的笑意,道:“晚了,我说过,晚了。现在全天下的人们,都知道我是昊阳的妻子,你这般做,置昊阳的脸面于何地?置你自己在星月宫中的尊严于何地?更置我的尊严和人品于何地?”她说的话,很是冠冕堂皇,听得南风苍白的面孔,变得更没有了血色,他眸中含痛,那痛很深很深,启唇一字字道:“我绝不容许你嫁给别人,任何人都不可以!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不管什么尊严,也不要去管别人什么脸面,我只要你,只要你在身边!至于你,不用怕,也无需怕,有我在,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是么?”小诺轻轻摇头,“我是凌国的公主,我爹爹和娘,是凌国的墨皇和女皇,我哥哥更是现在的凌国之主,你说,这样的我,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因我自己,让我的爹爹和娘,以及哥哥他们蒙羞,知道么?”南风再也忍不住了,他双手按在小诺肩上,赤红着双目,道:“小诺,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能原谅我?你说啊,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痛,你弄痛我了!”
小诺秀眉紧拧在一起,贝齿咬唇,几乎都有血丝自嘴角渗出。
“对,对不起,对不起,小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南风放下手,苍白的脸上,满是关心,他弄痛她了,他刚才怎就使那般大的力气呢?他真混,真的混账到了极点!他手忙脚乱,不知该怎样做,才能减轻小诺身上的疼痛。
“放我走吧!昊阳对我很好,这一点即便我不说,想来你在木叔叔家屋舍附近,也是看到过的。”小诺后退一步,与南风拉开了些距离。
她在对他耍手段,她竟然在对最爱的他耍手段。
小诺只感觉她快要痛死了,不是身体上的肌肤之痛,而是心中生出的痛,传遍到她体内每个神经系统,它们都在一起痛着。
何时,她变成了这样?
何时,她变得会耍手段,会在心爱的人面前耍刷段?
究竟是何时啊?
她背转过身,肩膀抖动的厉害。
她在忍,她怕她一个忍不住,就会痛得昏倒在地,痛得离开这人世!
从而,永远再见不到他!
“小诺,你,怎么了?你真的很痛么?”南风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不敢上前,他怕自个的靠近,会在此刻令小诺对他生厌。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那日,我和昊阳站在枫林中,明明看到你在那里站着,可你,可你却不肯出来,就连我说给要嫁给昊阳的话,你都不肯出来阻止。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不再喜欢你,不再爱你,昊阳他很好,人温柔,看向我的目光,从来不带有淡漠和疏离,你呢?你对我的告白,一次次推拒不说,还在我面前与你的侍婢上演*戏码,你伤得我好痛,好痛!我的伤好了,回到庆州,每日早晨梳洗后,就在寝宫外的亭台中倚栏等你来,一天天的过去,你依旧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是不是很傻?爱你竟然爱到这般痴迷的地步,第二日就要大婚了,我告诉自己,你一定会来的,一定会阻止我嫁给昊阳。没来,你没在那晚出现,婚礼本来是一早举办的,我求娘和爹爹,将婚礼专门放到傍晚时分,我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我等到的是什么?等到的是你在我即将和昊阳拜堂成亲时,才突然间出现,来破坏我们的婚礼?喜欢我,你自以为是的喜欢,我凌一诺受不起,我受不起啊!”
小诺几乎是吼出的这些话。
她压抑够久了,心痛够久了,她要让他听听,她给了他多少机会。
是他自个不知道珍惜,才会让她对他生怨,才会让她想要逃离他。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一直以来顾及太多,才会,才会迟迟不出现你面前,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再让自己流泪,别再因混账的我,伤痛了!”南风眸中湿润滑落,他慢慢地走到小诺面前,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涌出的一颗颗泪珠子,“别碰我,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别碰我!我要去找昊阳,我要去找他,以后,咱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呵呵,老死不相往来?”南风站在她面前,眼里蕴满了伤痛,“你怎么能说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呢?你说过我要做我的妻,而我也说了要娶你做妻,你此刻这般说,是要将我逼疯么?啊?你说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对你犯下的过错,你说啊?”
他的话语由轻喃,逐渐变得灼烈,就连他整个人也变得灼烈无比,仿若一团火要将他和小诺一起燃烧掉似得。
“我不会放你走的,我绝不会放你走的!”他的手缓缓抬起,去拉小诺的手,“我知道,你是想要我也尝试一次自峰顶坠入深渊时的,那种无助之感,我们这就去,我会当着你的面,跃入深渊,你放心,我绝不运转内力保护自己,我要让自己偿还你,无论是心痛还是身体上的伤痛,我都要偿还给你,这样的话,你就会原谅我的。”小诺被他说的话,给吓得睁大眼睛,嘴巴张开,说不出话来。
“我们这就走,这就去峰顶。”
南风揽住她的腰身,身形倏地凌空而起,飘向了小诺坠入深渊的那座峰顶。
“你,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峰顶之上,当南风放下小诺站立好的瞬间,她才反应过来南风在山脚说的话,忙出声质问道。
“我要体会你那会坠入深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的伤痛。只有那样,你才会原谅我,才会不离开我。”南风眼神柔和,低喃了句,说完,他转身朝峰顶边缘走去,“你站住,你是傻瓜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找死?你回来,你回来啊!”小诺哭喊着道。
南风脚步未停,仿若没听到小诺的哭喊,“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你快停下好不好?”小诺双腿打着颤,向南风走去,“你停下来啊,我真的原谅你了,你别做傻事好不好?”顿住脚,南风缓缓回过头,眸中痛色尽显,道:“不可以,我不可以就这么停下。我说过,再不说句违心的话,欺骗你。既然说了要体会你坠入深渊时的那阵伤痛,我就要说到做到。”他说完,回过
头,继续向峰顶边缘走着。
他想要她再痛一次么?
大傻瓜,天大的大傻瓜!
小诺猛地一提气,跃至南风身前,挡住他的去路,紧接着扑入南风怀中,两只粉拳似雨点般的捶打着他的xiong膛,留着泪,哭诉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总要做让我心痛的事?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啊?”南风不动,双手垂在身侧,任她捶打着自己。
“听着,你给我听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而且很爱很爱你,因为你,我心痛难受,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恼过你,我仅是怨你,怨你一次次的推拒我,怨你明明对我有感觉,却要违心的推我离开。更怨你为了让我对你绝了心思,与你的侍婢上演一幕幕*戏码!当我看到你chuang上的那抹嫣红时,我是不相信你会那么做的,可我问你,你却不回答我,你打定主意,要我误会你,是不是?是不是啊?”小诺仰起头,豆大的泪珠子,自她好看的眸中颗颗*。
南风双臂慢慢抬起,他笑了,那笑容特别的暖人,且特别的满足,他紧紧揽小诺到怀中,头埋在她的颈窝,喜悦的泪一颗颗落下,呢喃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混蛋,明明是喜欢你,是爱你的,却要自欺欺人,推拒你的靠近。不哭了,不哭了哦!你想打我,就继续打,直到你打不动为止!”
“是,我就要打你,打你到我打不动为止,打你到老为止!谁让你伤我的心,谁让你顾及那么多,不当着我的面,告诉你的心里话?”小诺从南风怀里退出,用袖子在脸上一抹,瞪着他道:“以后还口是心非不?还要不理我不?还赶我离开不?”
“不了,我再也不口是心非了,再也不要不理你,更不会赶你离开。我要黏着你,黏到你生厌,也不离开你!黏到咱们头发花白,也要相守在一起!”南风说着,一把揽小诺到怀中,“你可愿意?可愿意头发花白时,还与我黏在一起?”
“嗯,我愿意,我愿意……”小诺倚在他怀中,一遍遍地说道。
“咱们现在就回星月宫好么?”
南风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温声道。
“嗯。”
小诺娇羞的点了点头,又一次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南风怀里。
“呵呵!”南风轻笑出声,打横将她抱起,“放我下来,这样你会累倒的。”小诺抬起头,俏脸羞红,柔声说了句,“不放!就算等会把你吃了,我也不累!”说出这句话,不待小诺反应出是什么意思,南风自个的脸上,却已晕红一片。
“吃我?你要怎么吃我?”小诺脑袋当机,眨巴着眼睛傻乎乎的问南风,“我,我刚才,刚才说错话了,你就当没听到,好不好?”俊颜滚烫到极点,被小诺这般天真的一问,南风只觉身体内的血液,叫|嚣起来,按捺住不适,他双脚一跺,抱着小诺已经自峰顶飘离。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说的吃我是什么意思了。”小诺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小小声道:“我小时候,经常听我爹爹说要吃掉我娘,然后,还听他说正因为他想着法子把我娘吃了,才会有我和哥哥的。”说出这些话,小诺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反倒让听她说话的南风,整个人一怔,差点抱着她一起自空中*。
“呵呵……”
小诺捂住嘴笑得很开心。
好可爱的男|人,比小孩还可爱呢!
她又没说什么露骨的话,瞧他一脸的尴尬样,“呵呵……”越看南风,小诺越是想笑。
“小丫头,不许笑,听到了没!”南风红着脸,对小诺说道:“你再笑,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啊?是不是你就立刻把我给吃掉呀?”
小诺被南风说的话逗得更是笑个不停,出声再次逗弄他。
“你再笑,我就,我就把你扔下去!”南风俊颜涨红,嘴上那般说,双臂却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小诺新月似的眸中,柔情流转:“你又口是心非了哦!”傻瓜,明明舍不得她,明明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却还要嘴硬的说要扔她下去。
有他在身边,真的好好!
他心跳好快,好有力,“咚、咚、咚……”他此刻很紧张?小诺将头贴在南风心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绝美的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全是幸福。
听到小诺淘气的话,南风只觉自己以后有的头疼了。
小丫头太古灵精怪了。不过,他喜欢她这般古灵精怪的样子,而且特别的喜欢!
若没有她古灵精怪的劲头,又怎会有她五岁那年见他第一面时,就说要嫁给他的这句话。
星月宫,南风屋里。
“南风,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小诺站在南风面前,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他不会是真的要吃掉她吧?要不然,他不会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且目中的柔情,愈来愈浓烈,不对,不对,他眸里的柔情,现在变得炽热起来了,“南风,我累了,回房去睡了哈!”脚步微微后退,小诺打算立刻从南风眼前消失,因为她怕,怕南风那炽热的目光,那目光仿若要将她融化一般,但,她又有些期待,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南风虽年岁不小,也没经过男女间的情|事。
然而,他此刻想要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小丫头想跑,呵呵!
他怎会让她得逞?
上前一步,立时伸出手按人儿到怀中,“小诺,我,我会对你好的,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他说着,薄唇就印在了他渴望已久的香甜上。心跳得好快,和他抱着她自峰顶回星月宫途中的心跳,跳得一般快。
他在吻她?
真的在吻她?
小诺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任南风亲wen着她。
她这个样子,令南风头上滑下数道黑线,她不是该闭上眼睛,好好配合他的么?傻丫头,这会子在想些什么?大手放至小诺眼睛上,轻抚了下,小诺很乖巧的将眼睛闭了上。
感觉不错,既然他wen她,那么,她也要wen回去。
夜幕落下,月华高升。
两个相爱的人,就这么彼此相拥,热wen在一起。
火红的,绣有朵朵青莲的嫁衣,慢慢的落在了地上,随之,就见chuang幔垂下,一袭皱巴的白袍,从里面被扔出,小诺闭着眼睛,躺在枕上,感受着心爱之人的爱恋,忽然,她睁开眼,一脸绯红地看向南风,“怎么了?”
南风身着雪白的里|衣,翻身坐正身形,语声沙哑道:“不可以,我不能就这么要了你。我得给你个婚礼,给你个盛大的婚礼!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体内燃烧起的火苗,被他过人的毅力,给按捺了住,可一双眸中的炽热,却怎么掩藏不了。
“傻瓜,盛大的婚礼,你觉得我稀罕么?”小诺嘴角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出了那天的事,你觉得我还好意思再敲锣打鼓的自宫中嫁出去么?还有哦,你这样对我,是我愿意的,你没有对不起我!”
傻瓜,明明忍得那么难受,还非得想些有的没的。
难不成,他又顾及到什么了?
“不可以,我还是不可以这么做。”南风握住双拳,尽力克制自己周身涌起的情愫,“要你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我,会引来天下人会笑话你的,而且,我没法子向你娘和你爹爹交代,他们若知晓我就这么要了你,肯定会放不过我的。尤其是你爹爹,我想,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我给你讨回公道。”
“呵呵!”小诺手撑脑袋,侧身躺着看向忍得一脸难受的南风,“照你这么说,我哥哥恐怕也不会放过你的。”
“对,对,还有你哥哥,我刚刚怎么就忘了他。”南风连连点头,接着,他躺倒小诺身侧,道:“睡吧,我搂着你。”
搂着她?
他就不怕把自己憋出病么?
她毒术,医术都好的没话说,别以为她什么都不懂。
小诺冲南风翻个白眼,背转身,哼唧道:“那你就乖乖的躺好,千万别碰我,记好了哦!”她说着,话语微顿片刻,方才接着道:“你也不想想,那ri你在那种场合下带走我,如果我爹爹和我娘,还有哥哥想要拦下你,你能走得了么?”
“小诺,你,你的意思是,是你娘和你爹爹,还有你哥哥他们,他们是故意让我带走你的?”
南风身体放松,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有说么?”她才不要理身后的大笨蛋,比她大了十多岁,白活了么?什么都不知道,傻瓜!南风身子躺平,低喃道:“小诺,你说云庄主他会不会恨我啊?恨我在他的婚礼上将你抢走?”
“你抢都抢了,他恨你有用么?”小诺回转身面对着他,道:“他里子面子全没啦,恨你是在所难免,怎么办?快些把我送到他身边去吧!”大傻瓜,大木头,事情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全是他整出来的,此刻说些愧疚的话,不是马后炮么?
308:当这是场乌龙事
南风突然间将小诺自婚礼大厅带走,于事先有心里准备的昊阳来说,多少还是有些打击的。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盯着大厅门口,眸中落寞之色微现,但转瞬,那丝落寞,就被他隐没到眼底深处。
她走了,被她爱慕之人带走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要怎么来收拾眼下的残局?
大厅中很静,静得连跟针掉到地上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
众宾客的目光,此刻都望向凌无双和轩辕墨,以及倾凌,想要看凌国最为尊贵的三人,如何给世家大族段氏一个说法?
“倾凌,叫上昊阳和他的父母,以及你皇舅舅一家到偏厅叙话。”凌无双起身,淡淡吩咐倾凌一句,便与跟着她起身的轩辕墨向正厅旁的偏厅走去。她有听小诺提过馨儿喜欢昊阳,而昊阳对小诺也有着一定的感情。
虽说那种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但时日久了,难保昊阳不会真正喜欢上馨儿那丫头。
今日的婚典,她有料想过这个结果。
并也想出了补救的法子。
凌无双坐到偏厅椅上,轻叹口气,对落座在她身旁椅上的轩辕墨道:“今个这事,虽在咱们意料之中,但对昊阳还是有所打击的。唉!都怨小诺那孩子,好好的,非得整出这么一招,现在倒好,她与南风消失的不见人影,反倒把烂摊子丢给昊阳一人。”说出这些话,凌无双心里虽是对小诺有所埋怨,但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如今,于她这个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来说,有什么比儿女们的幸福,来得更为看重?
“我看昊阳还好,脸上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你放心,今日小丫头整得乱子,有我这个做爹爹的担着呢!”轩辕墨眸色柔和,与凌无双说着,“昊阳是个好孩子,咱们俩都知道,否则,也不会想出那么个妥善的法子,为今天的残局收尾。”凌无双瞪他一眼,道:“你怎就知道昊阳一定会答应娶馨儿?如果他一心不娶,让皇弟和灵儿夫妇颜面何存,更让馨儿以后怎么在昊阳面前抬起头,还有烨磊,弄不好,他会因此与倾凌生出隔阂也说不定。”
轩辕墨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摊摊手,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方法可是你想出的,而且你还给我分析过来,分析过去,说只有这样做,才是皆大欢喜。现在,你不会是打退堂鼓了吧?”小诺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嫁给昊阳的,而要对昊阳好,唯有给他安排个更为合适的姻缘,否则,以昊阳的xing子,恐怕还真就一辈子不娶。如此一来,他们一家人岂不是罪过就大了――为自个儿女幸福考虑,却忽略他人子女的幸福,段氏一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轩辕墨垂眸梳理着这些枝梢末节,“就算我打退堂鼓,照目前这情形,你觉得可能么?”凌无双微微一笑,“好了,别再琢磨了,我相信昊阳娶馨儿,无论对馨儿来说,还是对他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再者,以馨儿活泼的个xing,他们未来的生活,一定会过得甜甜美美的。”走至偏厅门口的倾凌一行人,听到凌无双说给轩辕墨的话,不由脚步都顿了住。
“母皇,你和父皇也有打算将馨儿许配给昊阳?”倾凌心念电转,招呼宇文明轩一家和昊阳一家进入偏厅落座,然后走至凌无双身旁,唇角微掀问道。凌无双点头,目光移至段启晟和巧秀夫妻身上,歉然道:“今个出这样的事,可以说,完全是能避免的,但因为疼惜女儿,我们做父母的默允了她的做法,从而给昊阳带来了伤害,真是对不起。”她这么一说,段启晟为今个婚礼中儿子所遭遇的委屈,从而心生出的怨言,立时烟消云散。女皇都开口对他们道歉了,他若再有什么不满之处,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且墨皇和当今皇上眼里的歉意,他也是能看出的,于是,他起身揖手,神色恭谨,道:“女皇不必对咱们说对不起,草民想,定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才会发生今天这般措手不及之事。”他说得很是圆滑,从刚才在偏厅门口听到得话,以及先前妻子巧秀告诉他的一些有关昊阳和悦馨郡主间的事,他还在皇上将欣悦公主赐婚给儿子做妻,觉得奇怪呢,出了今个的事也好,免得终了造就出一对怨偶,闹得彼此都不开心。
宇文明轩这会子依然有些云里雾里。
馨儿嫁给昊阳,今天么?
可是婚礼吉时都已过,让他的宝贝女儿做小诺的替代品,说什么他也是不愿意的。
但,他不愿意有用么?
烨磊皱眉看向倾凌,却被其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馨儿则是小手紧紧抓住庆阳郡主的手,一颗小心肝如鹿撞一般,“砰砰砰”直跳,嫁给昊阳哥哥?舅母和舅舅说让她嫁给昊阳哥哥,是今个么?她用余光朝昊阳望去,发现昊阳脸上的表情平淡无波,骤时心跳恢复正常,眸中蕴出一抹黯然之色。.tw[棉花糖小说网]
庆阳郡主看看她,又看看昊阳,眼珠子转了转,好似在想什么。
见段启晟说完话回坐到椅上,她轻轻拿开馨儿的手,起身走至凌无双和轩辕墨身旁,“双儿姐姐,墨哥哥,你们要馨儿嫁给昊阳吗?”凌无双握住她的手,笑着问道:“灵儿不愿意么?”
庆阳郡主摇头,回头望馨儿一眼,将视线收回,道:“灵儿是愿意的,昊阳很好,馨儿很喜欢很喜欢他,可是,可是昊阳喜欢馨儿吗?他愿意一辈子对馨儿好么?”母亲爱护女儿的心,天下任何一个母亲都是一样的,就算庆阳郡主心智有所缺失,但对于自己孩子的婚姻大事,她一丝半点都不马虎。随着岁月推移,她学到不少,男女长时间相处,彼此会生出爱慕之情,还有其他的世事,宇文明轩皆时有对她讲过,再者,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对些感情上的事,虽还有懵懂,却也是知一二的。
馨儿喜欢昊阳,她从馨儿的眸中能看出,再者,馨儿在这多半年里,对她和宇文明轩也说过不少次要嫁给昊阳做妻子的话。
而昊阳呢?
他不是喜欢小诺么,如果让他娶馨儿,他会对馨儿好么?
庆阳郡主说着,转身望着昊阳,“昊阳,你喜欢馨儿么?”偏厅中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等着昊阳的回答。
喜欢么?他喜欢馨儿么?
呵呵!昊阳心里苦笑。
此刻,他喜不喜欢,有用么?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娶馨儿,照眼下的情况看,也唯有他娶馨儿,才能让今个的婚礼残局完美落下帷幕。
许久,他眸色柔和,看向馨儿,对所有人点了点头。
他是喜欢馨儿的,像妹妹一样的喜欢着。
小丫头恨好,喜欢黏他,从小到大,一口一个昊阳哥哥的唤他。
前不久,还当着他和烨磊的面,说出要嫁给他的话,并像小诺一样,说打小就喜欢他,还什么夫君养成计划。
一旦他拒绝娶她,势必会让她变得与先前的小诺一样,失去快乐,整个人被忧伤覆盖。
慢慢来吧,或许时日久了,他会遗忘心底对小诺生出的那一丝爱慕之情,从而真正喜欢上小丫头也说不定。他这刚一点头,所有人都立时舒口气,尤其是巧秀,知子莫若母,数月前,昊阳自鸣翠山回庆州参加科考,她就觉得昊阳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说不清楚,然,她从昊阳脸上,能看出他明显心情很好。尤其是他一个人独处时,时不时会翘起嘴角,眸光柔和的能滴出水来,这样的一幕,被她撞见过不下三、四次。
没听到皇上将欣悦公主赐婚给他前,她有怀疑傻小子是因想到了馨儿娇俏的样子,才会在独处时真情流露。
弄了半天,他喜欢上了凌国最为尊贵的欣悦公主。
作为妇道人家,对于皇家给予儿子的这般荣*,她自是高兴的,然,她心里的遗憾亦不少。
至今为止,那一袭白衣,温润如玉的男子,她依然记着他的好,不过那好不是因为她还喜欢他,才被铭记在心,而是她知道他是个好男子,若是没有他当年的帮助,就不会有她生下小虎子,更不会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世间男儿一生只娶一妻,尤其是对富贵人家的贵公子而言,完全可以说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可她知道,即便她不说,她的儿子也是个特例,他未来的妻子,仅会有一人,不会出现什么平妻,妾室一说。
馨儿是那被她一直惦记在心之人的女儿,有他儿子做夫,于馨儿来说,定是幸福的。
小姑娘喜欢她的儿子,她不傻,怎会看不出。
没料到一道赐婚圣旨,将她的愿望打碎,更没想到的是,今个的婚典又出现这么个突发状况,好在此刻所有的事都归入正轨,令她心下大慰!
“昊阳哥哥,谢谢你喜欢我。”馨儿勇敢地抬起头,与昊阳视线相接,她喜欢昊阳哥哥,才不要因为些小事,闹得自己不开心,她要向小诺姐姐一样对心爱之人表达出爱意,好更快地收获属于她的爱情,缓缓站起身,她走至昊阳面前,晶亮的眸中,流溢出的光芒,尤为认真:“昊阳哥哥,我发誓,我会很爱很爱你,而且每天每天都爱你的!”她快十三岁了,再有两年就及笄,到那时,她就能真真正正的做昊阳哥哥的妻子,希望那天来临时,他能真正喜欢上她,并深爱上她。
昊阳温暖一笑,没有说话,但他却紧握住了馨儿的小手,牵着她走至凌无双和轩辕墨,倾凌三人面前,双双跪地,郑重道:“一直以来,微臣喜欢的女子只有悦馨郡主,奈何皇上将欣悦公主赐婚给了微臣……”他把今天婚典上之所以会出现变故一事,全揽在了他自个身上。缘由是他怕抗旨不尊,给家族招来祸事,才违心接下赐婚圣旨……
总之,昊阳说了很多,听得凌无双和轩辕墨,以及倾凌三人,愈发对他感觉愧疚。
多好的男儿,谁都知道今个婚礼之上发生的事,是新娘子的过错,与新郎官不占丝毫关系。
他却把错独揽到自个身上,将犯错的新娘子撇得干干净净,不让半点不堪之语出现在对方身上。
当听到昊阳求娶馨儿时,凌无双和轩辕墨深深对视一眼,接着一起对倾凌点了点头。
就有了倾凌当即拍板,定下了昊阳和馨儿的婚事。
段启晟和巧秀对此结果,深感满意,两人脸上,皆露出舒心笑容,宇文明轩的眉头却紧皱在一起,他女儿还小好不好?就让她这么伧俗的嫁给昊阳,怎么能行?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凌无双笑道:“皇弟,趁今日这喜庆的场合,咱们不如就先给昊阳和馨儿办个订婚典礼,至于他们大婚的日子,就等馨儿及笄后再议,你看怎么样?”她说着,又看向昊阳,“昊阳,你可愿意多等两年,再迎娶馨儿做妻?”
宇文明轩点头,昊阳跟着亦点了点头。
凌无双接着道:“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
偏厅里面商量着怎样收拾今天的婚礼残局,大厅中的宾客也没闲着,他们凑在一起,相互间纷纷说着自己的猜测。段浩泽身为昊阳的血脉兄弟,自是与贺氏,还有他的胞妹都在这婚礼现场,他们母子三人倒是没有似其他人一般,低语出声,而是静静的坐在椅上。
然,段浩泽看似面上平静,实则他内心高兴的正在那手舞足蹈。
哼!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这下脸丢大发了吧!
还没拜堂,新娘子就被人当面抢走,过了今晚,恐怕凌国上下,都会知晓今个婚典上发生的事,并以此做谈资。
脸面丢进,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还有什么资格再在朝堂为官,还有什么资格继承段氏家主之位?就是天下第一庄的生意,怕也会一落千丈。
他无需出手,就可以除去心腹大患。
实在是太好了!
人一得意,举止间不免变得轻浮些,而当事人自个却不知道。
贺氏见儿子静静地坐着坐着,突然嘴角溢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紧接着就翘起二郎腿,晃悠起来,急忙用帕子掩唇,轻咳数声,却并没被段浩泽当回事。
骤时,她心生不悦,用胳膊肘轻碰了碰隔壁椅上坐着的段浩泽,转头小声训斥道:“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她话一出口,段浩泽立马规矩地在椅上坐好,朝她笑了笑,扯唇低声回道:“娘,我这不坐得好好的么,哪有想什么。”
贺氏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自个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岂能不知道?然,事情发展的结果,真会如他们母子的意吗?
“娘,外面那位姑娘看着好可怜,我过去看看她,好么?”靠近大厅门口位置,一身着粉色裙装的温婉少女,与站在她身旁的贵妇说道。那女子样貌生得极好,肌肤胜雪,双目宛若一泓秋水,顾盼之际,清雅之气尽显,她的声音甚是柔和,贵妇朝门外望了一眼,道:“想去就去吧,不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少女盈盈一笑,点头嗯了声。
琴心趴在地上,很想站起身,怎奈由不得她。
“该死的,她好心好意规劝,却换来他一掌拍飞,南风,这个仇,我与你结下了!”琴心头枕在手臂上,心里恨得南风牙痒痒,“姑娘,你没事吧?”听到有人问她话,琴心缓缓抬起头,就见一相貌极为漂亮的少女,正关心地看着她。
来到这里,入目见到的都是美女,为何就不让她的样貌生得更为好看些?
要不然,也给她个年轻点的身子,非得落在这三十多岁的老姑娘身上,虽说不上难看,但也没好看多少,且年纪都一大把,琴心心里满是怨念,尤其是当她每次见到比她年轻,比她好看的女子时,心里怨念会更甚。
“你,你是谁?”
她声音虚弱地问道。
“我叫莫颖。”少女蹲身,搀扶琴心靠在自己身上,笑着回了一句,“莫颖?你的名字真好听!”琴心看着好心扶起她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姑娘过奖了,名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少女语声柔说道。
莫颖是莫慕云和荣慧芯两人膝下的嫡长女,在她下面,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妹,及一嫡亲弟弟。
与荣慧芯成亲前,莫慕云身边已有名长辈给的侍妾。那时,他因爱慕已为鲁王妃的凌无双正心生烦恼,恰好长辈提出这个话头,他便也没拒绝,想着身边有个人,他或许会把不该有的心思慢慢地去掉,事实却不然。
和荣慧芯成亲后,他将那不该有的心思埋藏在心底深处,夫妻二人的日子过得倒也还好。
有了莫颖后,莫家长辈一看三年时间过去,却不见荣慧芯肚子再有起色,便迫莫慕云去数年都没踏入过的妾室院里歇息,好给莫家生出个男嗣。
莫慕云是个孝顺的,心里再不愿碰触侍妾,也只能从了长辈,这就有了莫颖庶妹的出生。荣慧芯因莫慕云去妾室院里歇息,生了好大一场病,庶女出生,莫慕云不想再违自己的心,做不喜欢的事,因此不顾家人的反对,直接将妾室送出府到庄子上去住,从此便与荣慧芯相敬如宾的生活着。他很羡慕凌无双和轩辕墨之间的感情,羡慕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只忠于对方一人。
他呢?
妻子的心和身,都是忠于他的;反倒是他对不起妻子。
多年来,心里一直藏着那么一个人,并且为了给莫家生出男嗣,与妾室多次同房。
对此,他深觉对不起荣慧芯。
在莫颖十岁那年,他终于让荣慧芯再次怀上身孕,于第二年,生下一男孩。
自此后,他们夫妻的生活在外人眼里,过得更是和美幸福。
“扶我起来好么?”琴心抬眼看向嘈杂的婚礼大厅,与莫颖说了句,她不要就这么等死,她要找凌无双,凭她精明的脑子,一定能让凌无双先找御医给她诊伤,然后,她再想法子,留在凌无双身边,寻着机会除掉她身边每个亲人。至于凌无双自己,她要留在最后,亲手一刀刀地活刮掉!
“好。”莫颖点头,扶琴心站起,“姑娘,你想去哪里,我扶你过去。”
琴心扯唇艰难的笑了笑,正欲手指大厅,就见厅中众宾客,齐刷刷地侍立好身子,默然一片,不再言语。
“姑娘,咱们还是等会再进去,想来是皇上和女皇,还有墨皇他们在偏厅议完事出来了。”
莫颖朝大厅里面远远望去,轻声在琴心耳畔说道。
“嗯。”琴心应声,嘴角泛出一抹极浅的嘲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议事?是在商量怎么收拾眼下这婚礼残局吧?琴心心下冷哼一声,贵为一国公主,新婚之日,当着众宾客的面,被一男子掳走,在这个时代,传扬出去,光是唾沫星子,怕都能把那小丫头淹死。
哼!南风,你今个闯得祸可真够大。
弄不好,凌无双那个贱|人出兵,剿灭你星月宫都是有可能的。
不对,怎么不对呢?琴心内力尚存,凭借着那仅有的内力,她将大厅内的话语声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朕对大家说声对不起,什么今天的婚礼出了乌龙事件,什么今天的新娘子本来是“悦馨公主”,不是那穿着嫁衣的欣悦公主等等。
说到最后,琴心算是听明白了,凌无双一家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将今天婚典上发生的丑事,全遮掩了过去。
“上位者就是好,说什么就是什么,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敢提出质疑。”琴心眸中迸发出嫉妒之芒,恨不得自己能立下也能强大起来,像凌无双一样可以呼风唤雨,成为一代女皇,“姑娘,你刚才说什么?”莫颖隐约听到琴心有声音自嘴里传出,可她刚才的心思,都在那正在对众宾客说话的俊美男子身上,因此没有将琴心说的话听清,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哦,我刚才想听清楚皇上说的是什么,就,就没把你说的话听得仔细。”
琴心摇摇头:“我刚才没有说话,可能是你听错了。”
“哦,那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莫颖柔和一笑,目光再次看向大厅里面。与倾凌和小诺小时候在桃花林中玩耍时的那幕情景,就仿若这夜晚的风,虽然看不到,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丝丝缕缕将她围绕住,那时,他们都好小,所以彼此说过的话,都没放在心上,现在呢,再回想起那会子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心里会泛起些微的酸涩。
皇上样貌俊美,能力非凡,凌国上到王侯将相府上的闺中小姐,下到普通百姓家的待嫁女儿,哪个不心仪于皇上?
幼时见过那一面,后来每年的宫宴上,她也有见过他。
只可惜,他眼里除过他的亲人,其他人一概没有。
年岁上,她与皇上和欣悦公主差不多大小,却迟迟不肯答应爹娘为她的婚事cao之过急。
她在等,在等那小时候说不要娶她的男孩子能留意到她,进而能允她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你喜欢皇上?”琴心瞅着失神的莫颖看了一会,语声轻柔地问了句,“皇上宛若天人,怕是全天下的女儿家都喜欢他的吧!”莫颖眸中的光芒淡而迷茫,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回琴心一句。琴心眸中划过一抹精光,道:“看你的穿着,想来家世一定不错,方便的话,能否告知我,你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当朝丞相是我爹爹。”莫颖启唇,轻语道。
琴心很快动起了心思,但她脸上却是流露出满满的羡慕,道:“你真好,不像我自小就是个孤儿,然后就跟在我们宫主身边伺候,没想到,今日还被他一掌拍飞,落得重伤,我想我是活不久了。”她说着,轻叹口气,眸中逐渐溢出伤感之色,“既然喜欢,就说出来,否则,彼此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说出来?皇上岂是我们这些闺中女儿家说见就能见到的。”
莫颖语气里尽显忧伤。
“你爹爹不是丞相么,让他帮你在女皇和墨皇面前求旨,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嫁给皇上了么?”琴心眸色依然带着伤感,出口之语,听着是在为莫颖出主意,但细细琢磨下,她何尝不是在催化莫颖对倾凌的爱慕加剧?
莫颖与众多闺中小姐一样,爱慕着倾凌,想着哪天能陪伴在其左右,相守一生。但,她心思通透,知道这种事不是她想就会有结果的,现在的她,还没到非倾凌不嫁的地步,她只是想多给自己点时间,让倾凌能够留意到她,若果,过了她心里给自己定的那个期限,以她通途的xing子,绝不会让父母为她再cao心,更不会让自己为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忧伤一辈子。
然而,琴心这么一提醒,倒真扣动了她的心弦。
爹爹,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叫爹爹进宫帮她求道赐婚旨意呢?
琴心从莫颖脸上的变化,看出自己算计成功,眸中的感伤变得更为浓郁起来,轻喃道:“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男子,他走哪,我的视线和我的人就会跟他到哪,每时每刻,无不想着他能回头望我一眼,却不料,他没等到我表露心迹,却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她将她前世的往事换了个唯美的悲伤版本,与莫颖大致说了说。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段浩泽隐在袖中的双拳,紧攥在一起,gao错了?仅是一场乌龙?明明到他们段府传旨时,说的是将欣悦公主许配给那孽种的,这会子却说是“悦馨公主”。闲王的女儿,叫悦馨没错,是郡主也没错,什么时候成了公主,他怎么不知道?
说什么女皇喜欢悦馨郡主这个侄女,早就在她周岁那年,就私下里赐她公主封号了。
谁信?这些谁信?想来众宾客与他一样,都没人相信皇上此刻说的话。可又有哪个敢出声质疑?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对皇上说的话,生出质疑。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那孽种明明即将沦为天下人为之嘲笑的笑柄,却晃眼间局势扭转,依旧做他的驸马,且立刻,马上与悦馨公主,与他段浩泽爱慕上的女子订婚,好,很好!
他绝不会让那孽种好过的!
如毒蛇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昊阳的背脊,“孽种,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段浩泽心中阴狠地想着。
“朕刚才说的话,大家可都听明白了?”倾城将今个婚典因他一时不查,赐错婚的乌龙事件,沉声与众宾客大致说了遍,语毕,他浓眉一挑,深邃的目光,扫向众人。骤时,众宾客齐跪地高声应了句听明了,倾凌满意点头,抬手示意丝竹声起。
渐渐地,众宾客脸上的各色表情,最终化为内心深处的一声叹息,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观今日的“喜庆”典礼。
他们知道,知道出了这个大厅的门,他们必须把今个起初在婚典上看到的一幕,以及听到星月宫宫主说的话,全部忘到脑后,最好到死都不要想起,否则,等着他们的,恐怕就是灭门之灾。
欣悦公主没能嫁给段氏嫡长子,纯粹是皇上一时不查闹出的乌龙事件,对,事情就是这么样的,他们一定要牢记在心,一定要!
断断续续听完琴心叙说完的故事,莫颖似秋水般的眸中,溢满同情之色,问道:“那你喜欢的那个男子,最终娶到他喜欢的那位女子了吗?”
琴心眸底狠色一闪而过,身子微微晃悠了下,自唇中一字字地道出:“她、死、了!”为什么还不见凌无双出来?再在这里站下去,她会晕过去……
309:留在身边的危险
丝竹声欢天喜地的响着,布置繁华的大厅,被摇曳的灯火照得更是绚丽夺目。(..tw好看的小说)
在丞相莫慕云的主持下,昊阳携着馨儿的手,站在大厅正前方的红毯上,有条不紊地与一脸娇羞的馨儿,进行着他们的订婚典礼流程。
四座无言,皆注视着他们,送去祝福的目光。
寂寥的夜色中,那回响在天下第一庄上空的喜庆鼓乐,久久回荡不息,却始终吹不尽昊阳心底深处的那抹落寞之感。
渐渐地,订婚典礼到了尾声,丝竹鼓乐声消止,厅中烛火依旧高照,宾客们纷纷起身,与家人相携散去。
整个大厅中,只剩下昊阳一家和宇文明轩一家,还有凌无双,轩辕墨,倾凌三人在。
“颖儿,订婚典礼结束了,快些随娘与你爹爹回府。”荣慧芯走出大厅,看到女儿搀扶着那位被星月宫宫主一掌击伤的女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大厅里面,上前柔声对其说了句,莫慕云则是站在前面不远处,负手而立,正等着她们母女。
莫颖看琴心一眼,然后视线投向荣慧芯,咬了咬唇,摇头道:“娘,这位姑娘好像受伤比较严重,她,她想找女皇,所以,我得扶着她在这等着女皇出来。”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这会子已没有众多宾客和各府闺秀在,他与女皇和墨皇出来,定能主意到她。
“就给自己个机会吧!”莫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可夜已经深了。”荣慧芯转身朝大厅看去,“女皇与闲王他们怕是还有话说,估计等会才能出来。”她这个女儿看似xing情清冷了些,实则心地却善良纯真得很,只要遇到需要帮助的人,说什么也要帮把手。
不过呢,她纯真,却不天真。
这点,倒是让她放心不少。
要不然,以后嫁到夫家,还不得让她为之忧心一辈子。
“莫小姐,要不,要不你就随莫夫人回府去吧,我,我自己站在这等女皇出来。”琴心与荣慧芯福身一礼,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浅笑,与莫颖说道。
“没事的,你瞧,我娘她不是没再说什么么。”莫颖摇摇头,对琴心道:“你伤得不轻,我要是就这么走了,真的放心不下呢!”这时,荣慧芯突然道:“女皇他们出来了,咱们往边上站点。”
凌无双与灵儿携着手走在轩辕墨一行人最前面,说笑着自大厅内步出,就看到站在红毯一侧的荣慧芯三人,正以不同的眼神望向他们一行人。
忽然,凌无双心下一叹,她怎就把被南风一掌拍飞的那位侍婢,给忘到脑后了?
奇怪,她为何会用那种既惊喜,又有些委屈的目光看着她?不对,她眼底好像还隐藏着对她的其他情绪。
低声与庆阳郡主打了声招呼,便见庆阳郡主点点头,抽出自己的手,站到一旁等宇文明轩走近。
“臣妇(臣女)见过女皇!”荣慧芯面向凌无双敛衽一礼,莫颖见状,慌忙收回看向倾凌身上的视线,羞红着脸,臻首低垂,跟在自己母亲身后,与凌无双敛衽一礼,“免礼吧。”凌无双淡淡一笑,虚抬手,“琴心见,见过,见过……”琴心此刻近距离看到凌无双,目中神光已完全陷入呆滞之中,她好美,比那该死的小丫头看起来还要美,小丫头是美到了极致,但她年龄尚小,没有她母亲凌无双身上所拥有的那种高华之美——清冷而高贵,亲和却不失些微的疏离。
女皇?她不要称呼凌无双这个jian人为女皇。
抑制住心底各种起伏的情绪,琴心眸色渐渐变得悲怆,她眼里清泪滑落,颤抖着唇角,与凌无双目光相视,道:“我,我能与你,能与你单独说句话么?”生怕凌无双不同意,亦或是怕其他人反对凌无双与她单独相处,她补充道:“就,就一句话,可以么?”
凌无双凝视着她看了一会,轻点头。
原先在星月宫,她是没留意过南风身边的侍婢都有哪个,可以她当初的身份,星月宫中的弟子,应该对她并不陌生吧,那眼前这白裙上沾染斑斑血迹的女子,为何会对她流露出那么复杂的目光?
应下她,看她究竟想与她说些什么。.tw[棉花糖小说网]
“姑娘,你小心些!”莫颖松开琴心的胳膊,语带关切,与其叮咛了句,“嗯。”琴心感激地点点头,朝一旁僻静处走去,凌无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什么事,非得gao得这么神秘?心下虽有不解,但已答应人家,她就没有不跟上去的道理。
轩辕墨,倾凌,宇文明轩一行人步出大厅,就看到凌无双跟在一身形踉跄,好似一个不慎就能摔倒在地的女子身后走着,彼此心生疑惑,正要出声问侍立在红毯两侧的侍卫,就见荣慧芯母女俩与他们见礼,接着自荣慧芯嘴里得知凌无双跟在哪白衣女子身后,做什么而去。
莫慕云久等不见妻女过来,一抬眼便看到轩辕墨等人步出大厅,正在与他的妻女说话,忙疾步走至轩辕墨面前,揖手道:“微臣见过墨皇,皇上,闲王爷……”他神色恭谨,与轩辕墨,倾凌等人一一见了一礼,“莫相免礼。”倾凌虚抬手道。
而轩辕墨和宇文明轩还有昊阳这个驸马,则是与莫慕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我认识,认识你……”琴心走至一棵桃花树下顿住脚,转身看着在她对面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看的凌无双,“凌总裁……你,你是,是凌总裁……,救我……”她说着,身子一软,缓缓倒在了地上,她看到了,看到了凌无双眼中的震惊,她的目的达到了,凌无双不会看着她这个老乡见死不救!
一首桃花诗,一系列先进的治国策略,让她猜出这个世界的凌无双,与她前世所知的那个凌无双绝对是一个人没错。
刚从对方震惊的眸中,证明她所猜确实没错。
呵呵!凌无双,你说要是我将你的真实身份戳穿,世人还会认为你是神女降世么?
他们怕是顷刻间会群起打杀你这个异世来的妖孽吧!
用火烧呢?
还是捆绑住你,再压上大石头,把你沉到湖底,做个水鬼?
亦或是,用一把把利刃,活刮了你?
想想就解恨啊!还有那个墨皇,你的夫君,他会继续让个妖孽陪伴在自己身边么?他多半是第一个想把你处死的人,就是你生下的儿女,恐怕也会被他一剑杀死吧!这个落后时代的人们,可最信什么鬼神之说了,有这张底牌到手,我就不信报不了你前世带给我的痛!
慢慢的,琴心带着心中的得意和无尽的恨,阖上了双眼。
凌无双眸中的震惊,紧紧是一刹那间的事,青岚帝和她,以及倾凌,还有那已经灰飞烟灭的徐枫,都能穿到这异世来,再多来他人,没什么好好奇的,因为她知道,像发生在他们这些人身上的事,是不会有哪个会光明正大的在世人面前,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抖露出来,从而被当做妖孽,被这里的百姓排斥打杀致死。
问题是,眼下倒在地上的这名女子,这名伺候南风多年的侍婢,竟然认识前世的她?凌总裁,好熟悉的称呼,凌无双嘴角泛起一抹极浅的笑容,那笑容有淡淡的怀念,怀念她曾经在前世时所经历的一切辉煌,以及她身后那些忠心的部下。
这女子时被南风一掌拍飞后,才穿到这里的么?还是说,她早已来到这异世?蹙眉想了一会,凌无双没想出什么头绪,既然能唤她凌总裁,说明此女前世定是知道她的一些事迹,先不论其品xing好坏,就单单从同乡这方面考虑,她也该救下这个女子,更不用说其身份上,还是多年在南风身边伺候的侍婢。
“昊阳。”凌无双转身,看向昊阳,“着你庄上的大夫,给这位姑娘先看看伤势,明一早,她随我们一起回宫。[..tw超多好看小说]”见昊阳走近,她语声轻浅地吩咐道。
“是。”
昊阳揖手应声,与候在一旁的下人交代了句,便没再说话。
星月宫,南风屋里。
“我那不叫抢。我只是把我心爱的女子带走罢了!”南风声音沙哑,回着小诺说的话,“云庄主,哦,不,应该是段公子他若是恨我,我无话可说,毕竟我是当着他的面,将我心爱之人带走的,但是,要想我把你送回去给他,说什么也是不可以的!”他语声异常坚定,谁也不能把小诺从他身边带走,谁也不能!
小诺没有说话,只是睁着晶亮的大眼睛望着chuang顶。
“也不知我带你走后,你娘和你爹爹要怎么给那段氏一族交代,我真是混账,理应在带你走之前,与那段公子和他的族人说明白,更与那些宾客说明白,他们要恨,要嘲笑,尽管嘲笑我南风好了。如今,就像你说的,让你的名誉跟着我一起受到影响……”愈往下说,他言语中的自责愈重。
“你怎么说着说着,就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了?”听南风越说越是自责不已,小诺手撑下巴,爬起身,与南风视线相对,忽然笑了:“南风,你个大傻瓜,你怎么也不想想,我娘和我爹爹,还有哥哥他们,怎会让我受委屈,让我被全天下的人戳脊梁骨?”南风不解,温润柔和的眸子眨了眨,小诺接着道:“不是我觉得自己没错,也不是我娘,我爹爹,还有我哥哥他们想要以权力制人,而是他们疼惜我,绝不会让那些污言秽语伤害到我。你放心好了,我娘他们绝对会想个好法子解决咱们留下的烂摊子。而且呀,昊阳他知道我的心思,是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觉得受了侮辱,他喜欢的女子是馨儿,就是我以前给你提起过的小馨儿,如果我真得嫁给他,才会闹得一团乱呢!”
“是他告诉你,他喜欢的女子是闲王爷家的馨儿郡主?”傻丫头,他那样说,肯定是看出你的心不再他身上,怕你多想,才会那么一说,就这还一句一句的说不喜欢我,不愿意再见到我,口是心非的小丫头,南风的眸光变得越来越柔和,手上一个用劲,小诺便爬到了他身上,“你,你要做什么?”红透的小脸,看得南风一颗心砰砰直跳,“我什么都不干,就想这么看着你。”沙哑的声音,慢慢自他嘴里溢出,听得小诺骤时只觉双颊变得更为滚烫,“把眼睛闭上,不许,不许看我。”
南风摇头,眸中的柔情逐渐被涌出的炽热之焰取代,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颠倒。
小丫头说得对,他抢都抢了,还有什么好自责的,既已认定她为一生相守的人儿,再多等下去,于他来说,只是折磨。
婚礼,他是要给她,但相比较那形式上的礼仪,他更想与她立刻融为一体。
小诺微阖着双眸,脸上浮现出的表情,尽是甜蜜。
“南风,咱们不要婚礼,好不好?咱们也不要星月宫了,我要你像我爹爹带着我娘那样,带着我四处去游玩,你觉得好么?”
“好。”南风此刻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情意绵绵地回着小诺的话,“星月宫本就是你娘的,我只是赞替她打理,清风楼,你爹爹已经给了你哥哥,索性我将星月宫也丢给他,然后咱们便四处游玩去,哪天累了,咱们就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住下来,过幸福闲适的小日子。”
“嗯。”小诺轻应一声,道:“我要给你生个漂亮的宝宝,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永远也不分开。”说着,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痛直袭脑中,没等她痛呼出声,红唇已被一片温热堵住,南风不敢再动,他忍得很难受,他没想到会这么难,找了好久,他才找对地方,一个没忍住,他就……。吻了小诺一会,他沙哑着声音道:“还痛么?”
小诺闭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挂着颗颗晶莹,她轻轻摇了摇头,转瞬又点了点头。
“我会很轻的。”
“嗯。”
……
夜寂静无声,南风揽着怀里似猫儿一般的爱人,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她是他的了,而他同时也是她的了,以后他们彼此相依,再也不分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俊逸的脸上,溢满柔和的笑意。
初经人事,小诺身子自是有所不适,因此,不知不觉地躺在南风怀里睡了一会,待她一觉睡醒,发觉天还没有亮,而搂着她的男|人,正精神很好地望着她在那暖暖地笑着,“傻瓜,你别告诉我,你一直没合过眼?”
“我不累。”
南风柔声回道。
小诺白他一眼,道:“信你才怪!”她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沉默片刻,问南风:“琴韵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听小诺提到这个话题,南风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道:“我让琴心将星月宫中的弟子逐一排查了下,她说没发现众弟子有可疑之处。”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是山外的人对琴韵下得手?可那下手之人,为何要与琴韵过不去?”小诺将心中所想,与南风一一说出,“琴韵一直在你身边伺候,可以说,她自从进入星月宫,应该就没下过山,又怎会与人结仇?”
南风叹口气,幽幽道:“我也觉得琴韵的死好生奇怪。你那日,那日……”说到小诺在峰顶上那日发生的事,南风一时不知怎么开口问下去,小诺伸手在他xiong口戳了戳,翘起嘴巴道:“我没那么小气,总记挂着你犯下的那些错,想问什么你就问吧,没必要总觉得对不起我。”然,她心中却不时的叹气,问她也是白问,那会子被伤透心的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问的话,她会好好地与他说。
否则,他定会以为她还介意那天发生的事,不愿意直言回答他的问话。
经她这么一说,南风唇角噏动,方才轻声问道:“那ri你到峰顶之上,有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小诺摇头,“我那会心情不好,独自飘至峰顶,就坐在你我当初站过的位置上发呆,至于身后有没有人跟着,我没有留意。”
“你跑出屋后,我有着琴心和琴韵一起去追你,我怕,怕你一个人下山出什么事。”南风目含歉疚,一字一句地说着,“可,可在太阳快落下山时,我只觉一阵心痛,忍着那彻骨的痛感,始终等不到琴心,琴韵她们带回有关你的消息。”说到这,他话语微顿,轻轻地在小诺额上印下一吻,这才接着道:“肯定是我心猛地抽痛那会,你掉入深渊了。但我却傻傻的立在窗前,还等着有关你的消息。天色渐暗,琴心回来了,她告诉我,说没找到你,说你轻功高,她和琴韵没追上,就分头去找你,见时辰不早,想着琴韵已找到你,就回来向我复命,谁知琴韵却没有回来。”
“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坠下深渊的,又是怎么知道琴韵死的?是蕙娘她们告诉你的么?”
小诺已无睡意,不由问南风,并与其一起分析琴韵之死来。
南风眸中浮现隐痛:“琴心说到琴韵,我便问她琴韵人呢?她说不是回来了么?我不由心生焦虑,因为琴韵没有回来,这我是知道的,我便把我知道的告知琴心,她垂眸想了会,说她回屋里换衣物时,也没见到琴韵,以为琴韵在我屋里,正回禀你的消息呢。事实却是琴韵没有回来,我有想过出去找你,琴心说让我放心,她猜想琴韵是因为追到你,不放心你一人下山,所以陪你一起回了庆州。”小诺静静的听着,中间没有出一言打断南风说话,“我傍晚时分的心痛之感那会子还没有减轻,致使我不敢把你的消息往坏处想,就用琴心说的话安慰自己,说你肯定没事的,说琴韵定是追上你,劝不住你回星月宫,就陪着你一起下山,送你回了庆州。哪料到,蕙娘和那俩女孩子的到来,以及她们说的话,将我的心彻底打入谷底,我第一个念头就想到,想到你可能出事了。于是,我就,我就去峰顶找你,因为那里,有我第一次没有顾及其他,对你流露出了爱慕之情,虽然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眸中涌出的那丝情感很短暂,我猜,你肯定是感知到了,也看在了眼里。你伤心的跑离星月宫,肯定会找个去处疗伤,而那个地方,恐怕除了那座你我呆过的峰顶,再无他处。”
“是,我是在你眼中看到了你见到我时,那刹那间流露出的柔情,那柔情是一个男子对心爱女子所流露的爱慕之情。可你不承认啊,你非得说你不喜欢我,非得说你仅是把我当做甥女那般在喜欢。我伤心难过,不相信自己看错,加上看到你chuang上那抹嫣红,想着不要理你,再也不要理你,要回庆州。可没飘离星月宫多远,我竟然不知不觉地到了那座峰顶,到了那座有你对我流露出那抹爱慕之情的峰顶,我要静静,静静的想想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到底爱不爱我。这一坐,我就坐了好几个时辰,待我想要起身离开时,发觉身下坐着的泥土竟然慢慢地向下陷,接着猝不及防的我就坠入深渊之中。我心思紊乱,伤痛,一丝气力都使不上,绝望中,我就那么向深渊*着。”
说着,小诺想起那会的无助,眼里禁不住落下泪来。
“对不起,对不起!“南风连连向她道歉,抬起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我找到峰顶,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现,可当我再次细细地寻找你时,发觉峰顶之上突兀地多了个小雪堆,原先峰顶上除过一块巨石,什么都没有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小诺点点头,南风抚着她的秀发,接着道:“瞬间,我感觉自己似乎要窒息一般,运轻功飘落到那座雪堆前,用全身所有的力气将那雪堆扒拉开,发现一抹雪白的裙角,随后又看到那裙角以上裙衫,全被献血染透冻结的硬巴巴,我以为那是你,抱着你,抱着你……”南风说不下去了,他真的说去不下去了,小诺看到他眼里萦绕出的湿润,喃喃道:“你以为那是我,就一颗心绝望到了极点,是不是?”
南风低哑着声音嗯了声。
“最后是你那身边位叫紫凝的女孩子说,说我怀里抱着的不是你时,我才垂眸看向自己抱着的女子尸身,一看之下,是琴韵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我放下她,便继续在峰顶上找你,待到你我站过的那处边缘时,见那里泥土松软,且有个新的断层面,我没做多想,就,就跳了下去……”说到这,南风没再往下说。
“然后你就在木叔叔家找到了我,对么?”
小诺问他。
“嗯。”
他点了点头。
“南风,你说琴韵的死,会不会与你身边的另一个侍婢有关啊?”小诺试探着问道。
“应该不会。”南风摇头,“她们俩打小一起在我身边伺候的,且形同姐妹,琴心没理由对琴韵出手,而且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手法杀死琴韵。”小诺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躺好,道:“我总感觉你身边那叫琴心的侍婢不简单。原先她看我的眼神是怎样的,我不记得了,但是,就我上一次到星月宫找你时,我总觉得她对我充满敌意,虽然那敌意被她掩藏的很好,却还是被我发觉了。知道么?我那天早晨,见到她从你屋里走出时,她衣衫不整,脖子上,脖子上还有斑斑红痕,你别告诉我,那些都是你啃出来的?”南风嘴角一抽,摇头道:“别胡思乱想,那日我与她什么事都没发生。哦,不,有发生过一件事,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琴心端着洗漱水不小心被裙角绊倒,然后扑到他怀里,还有chuang上出现的那抹嫣红,南风把这些全都与小诺叙说了遍。
“怎么这些事发生的都是如此的巧?先是被裙角绊倒,接着你去沐浴换衣,她捡杯子碎片不小心划破手,把血又不小心洒在你chuang上,听起来,似乎是合情合理,可你真不觉得这一系列的事,发生得太有些顺理成章了么?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给我看似得。”小诺说出了她的看法。
南风皱眉想了会,道:“是有些太过于顺理成章,但我相信琴韵的死,与琴心应该绝对没什么关系,至于她那么做,以及她对你流露出的敌意,或许我知道些原因。”
310:他不是你的归宿
就算再不愿提起琴心对他有想法,南风为了不使小诺误会他,还是将有关他和琴韵之间发生的事,与小诺大致言语了一番。(..tw无弹窗广告)
“哼!我知道你和她gao*,是故意气我走,没想到,你竟然知道她对你的心思,也怀疑到那ri你chuang上沾染的那几滴血,有她的小心思在里面,还将错就错,让我误会你们有了那种亲密事,坏人!没想到看似温润如玉,没点城府的你,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男|人!”小诺说着,在南风xiong口轻捶了两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再为那些事生气了,好么?”抓住捶打自己的小手,南风眸中柔情尽显,声音低哑的说着,“说起她,我在段公子的天下第一庄里,好像对她出掌ting重的,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诺抽出手,嘟哝道:“你想她了?还是说,你对她真的有了那份心思?”南风轻捂住她的小嘴,眸中温情流动,“不许瞎说,我怎会对她动心思?我就是想着她好歹在我身边也伺候了那么多年,并且是不忍看我被众宾客鄙夷,嘲笑,好意劝我回星月宫,却被我一掌拍飞,现在想想,我当时真得做的有点过分了!”
“她死不了,你放心好了!”小诺把他的手自唇边掰离,没好气道。
南风扯了扯唇角,道:“也对,有你娘在,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小诺从他怀里挣脱出,身子往chuang内侧移了移,小声嘀咕:“你想你的琴心去吧,我要趁天明之前再睡会!”
“有我在你身边,你能睡着么?”南风嘴里发出一声低笑,紧接着又化身为狼开始。
天下第一庄。
轩辕墨见凌无双站在桃花树下,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动也不动,便提步走至凌无双身旁,“她与你说了什么事?”视线由琴心身上收回,凌无双看向轩辕墨,微微一笑,“她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见轩辕墨明显一副不信的表情,凌无双只好道:“别那样看着我,好似我有什么大事瞒着你似得。好了,我这就告诉你。”
“那就说吧。”轩辕墨xing感的薄唇一挑,眼神示意凌无双必须说实话。
然而,凌无双又怎会用这种事来烦扰他,因此,她想都没想,脱口道:“她说南风真的很喜欢小诺,可又怕你我不同意小诺嫁给他,才没早早地出现在小诺面前。待知晓小诺与昊阳大婚的日子就剩下几天的时间时,便什么也不顾的离开星月宫,赶到这里,结果就看到小诺与昊阳准备拜堂,情急之下,他才会当着咱们和众宾客的面,做出那般鲁莽之举……”奈何轩辕墨依旧不信她说出口的这些话,抬手制止她,道:“这话应该是你自个的心里话吧?”说着,轩辕墨朝昏迷在地上的琴心瞥了一眼,“她一个侍婢,凭什么对你说那些话,算了,你既然不想说,我就不再问好了。”
凌无双轻笑出声,道:“什么都瞒不住你。不过,你放心好了,她与我言语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能处理好。”轩辕墨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chong溺一笑,接着他语声一冷,道:“我不管她与你说了什么,但是,只要她说的事,对你不利,我绝不会放过她!”
“别多想。她是星月宫的弟子,更是服侍南风多年的侍婢,能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说真的,她只是求我留她在身边,不想再回到南风身边罢了!”
“就这么简单?”轩辕墨嘴角微勾,“她服侍南风多年,怎会无缘无故地就不想回自己主子身边去?你可别告诉我,她是怕南风再一掌拍飞她。”凌无双点头,“她说的事就是这么简单。”
轩辕墨无奈地摇摇头,道:“好,我信你。不过,当下还是让大夫给她诊断伤势吧。“他就是拿眼前的人儿没得法子,明知她刚才回他之语,依旧不是实话,却也无可奈何。凌无双回头,见一提着药箱的老大夫在昊阳派去的下人引领下,正向他们所站的方向走来,逐收回视线,朝轩辕墨点点头,然后吩咐昊阳:“为她诊断后,安排个住处吧。”
昊阳揖手应道:“是。”
“走吧,倾凌和轩弟他们可都还等着咱们呢!”
“嗯。”
夫妻二人没再看躺在地上的琴心,转身向倾凌和宇文明轩一行人步去。
“这是小颖儿吧!”看到荣慧芯身旁站着的温婉女子,凌无双虽是问句,但心里已断定眼前站着的此女,是莫慕云和荣慧芯夫妇膝下的长女没错,“回女皇,臣女是。”莫颖神态恭谨,向凌无双敛衽一礼。
“免礼。”
凌无双笑着抬手。
“谢女皇!”
莫颖谢完礼,娴雅地站在荣慧芯身侧,臻首低垂。
“夜已深了,莫相一家不如就与我们一起在昊阳这庄里住一晚,明一早,再动身回城里。”凌无双抬眸,看了眼夜色,对莫慕云说了句。
“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莫慕云有些为难的望向轩辕墨和倾凌。
他一臣子,怎可与眼前这些贵人同住?
女皇的好心,他感激涕零,但他不能失了身份。
轩辕墨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女皇都已经说了,你一家便留下来住一晚就是。”莫慕云揖手,“是,墨皇!”
随后,他们一家对凌无双施礼谢恩。
“这又不是在宫里,在朝堂之上,没必要为件小事谢来谢去的。”凌无双轻摆手,与莫慕云夫妇道:“颖儿越发出落得漂亮了,唉,小诺那丫头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往后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是两位舍得的话,就让颖儿回府后收拾收拾,到宫里陪我段时日,可好?”对于莫颖,凌无双在其小时候见过,后来每年的宫宴上也远远地有留意过那么几次,小丫头真得是越来越出落的漂亮可人。
她刚才望向倾凌的目光,充满女儿家的爱慕,小诺与南风在一起了,往后的日子,自是幸福甜蜜,倾凌呢?倾凌的幸福又在哪里?
他好像不近女|色似得,每日身边跟着的都是殇他们几家的小子,就是宫里有姿色亮眼的宫婢从他身边经过,也没见他多瞧一眼,难不成他前世是gay?
不会,瞧她都想哪儿去了!
凌无双心下笑了笑,去年的宫宴上,她有听荣慧芯提过,说莫颖尚未许配人家,如果这温婉的小姑娘能和倾凌最终结为伴侣,于倾凌来说,肯定是幸福的。
被爱是幸福的,有莫颖一颗心相守相爱,想来倾凌就算是有一颗石头心,也会被终了捂热。
这样一来,作为父母,她和墨对他未来的生活也就放心了!
荣慧芯知晓女儿莫颖的心事,听凌无双这么一说,稍一琢磨,就猜想到一二,因此,她恭谨回道:“女皇如此抬爱咱们颖儿,咱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不好!”说着,她轻拽了拽莫颖的衣袖,“颖儿,还不快谢谢女皇!”莫颖的一颗心因凌无双说的话,变得甚是激动,她低垂着眼,正七想八想,被荣慧芯的话,冷不丁的拉回心神,忙收敛好心情,谢凌无双。
安置完琴心,昊阳着庄里的下人,领莫慕云一家和宇文明轩一家,以及他的双亲,去给他们安排的院里休息,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带着轩辕墨和凌无双,还有倾凌去了去了这庄子内的主院。
夜风轻拂,满院花雨纷飞。
“昊阳,你安排我们住在这里,那你今晚睡哪儿?”借着月色和院里闪烁的灯光,倾凌抬眼在主院内打量了下,问昊阳。
“这院子本就是给你留着的,我的院子距离你这不远。”昊阳笑着道:“自这庄子建立到现在,你都没来过,看看还满意不?”倾凌勾唇一笑,“我满不满意不要紧,主要是我爹和我娘满意就行,以后他们要是再到桃花林来游玩,不想当天回城里,就住到你这庄子里来,岂不方便得很!”
凌无双和轩辕墨携手在他们两人前面走着,听到倾凌和昊阳的对话,凌无双回头轻浅一笑,道:“这庄子里,不管是花草树木,亦或是楼台屋舍,假山怪石等,每处修建得都很别致,若是每年出城赏桃花时住在这里,我们心里自是欢喜的。”
“微臣谢女皇夸奖!”昊阳揖手谢道:“不过,这处庄子之所以能修建得这么完美,都是因为皇上当初绘出的图纸好之故。.tw[棉花糖小说网]”凌无双和轩辕墨惊讶地望向倾凌,倾凌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一时闲来无事,就和昊阳一起琢磨着在桃林附近建个大庄子,这样的话,以后你们和小诺来城外赏桃花时,也好有个歇脚的地方。”有关天下第一庄的具体情况,轩辕墨和凌无双二人已从倾凌口中得知。
他们真的很佩服倾凌,烨磊,还有昊阳这三个年轻人,短短几年,就拥有了不输于星月宫的财富。
莫慕云一家住的院里。
“夫人,想来颖儿的心思,你早看出来了,是吧?”莫慕云夫妇被庄子里的下人领到他们住的小院,着莫颖回她住的房里休息,而他们夫妇进屋后,隔桌而坐,尚未就寝,荣慧芯抬眸看向莫慕云,点了点头,道:“夫君,你是不是也知道颖儿的心思?”
莫慕云轻叹口气,放心手中的茶盏,道:“从她不愿咱们为她婚事cao之过急那刻,我就看出来了。可是,皇上,皇上不是她的良配呀!”荣慧芯不解,皇上怎就不会是她女儿的良配?天下女子,哪个不对年轻俊美,能力非凡的皇上心生爱慕之心?且皇上会尊重墨皇立下的规矩,一生只娶一妻,女子能嫁给他,是再幸福不过得事。
为何他就不是女儿的良配?
“夫人,皇上很好,各个方面,均完美到极点,可就是因为他什么都太好,咱们颖儿才不能嫁给他。”莫慕云眸色尤为认真,“皇上心怀雄才伟略,他一颗心完全致力于国事,根本就不会有闲心想儿女私情。除非有哪个女子,能像女皇那般风华出众,或许皇上还能多看一眼,为其心动也说不定。否则,女子嫁给他,只怕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荣慧芯抿唇一笑,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原来就是这么个事,她语声柔和道:“夫君,咱们颖儿样貌长得出众,而且xing情温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都不错,怎就入不得皇上的眼?再说,妾身看女皇对颖儿蛮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着颖儿进宫去陪她住段时间。我觉得,女皇这么做,完全就是在给颖儿和皇上两人制造机会相处,让他们彼此慢慢熟悉,互生出情愫,直至谈婚论嫁呢!”不是她在猜测那奇女子的心思,而是事实明显就是如此。
“女皇的想法,我与你猜测的一般无二。但,皇上会因为女皇的想法,就对颖儿另眼相看,心生好感吗?”莫慕云神色间生出忧虑,“皇上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而且这么些年来,女皇和墨皇并不多管他的事,如果皇上真对颖儿无意,我想,女皇和墨皇是不会强|迫他娶不喜欢的女子在身边的。毕竟疼惜子女之心,天下父母无不一样。”
“可是,不让颖儿试试,怎么就知道皇上不喜欢她?”荣慧芯自然也不希望女儿未来没有幸福可言,但,女儿家对自己心仪男子生出爱慕之情,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让她断了心思,垂眸寻思片刻,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夫君,要不就让颖儿顺着女皇的意,与皇上先处处,如果皇上确实对她生不出爱慕,那么,妾身想,以她通透的xing子,也许就此便绝了对皇上的念想。”莫慕云没有即刻应她的话,而是阖上眼,静默了一会,才睁开眼道:“颖儿是xing子通透,可你我又怎知她不会越陷越深,到时苦了她自个。”
“爹,娘,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会,会知晓分寸的。”莫颖在自己住的屋里来回走了两圈,一直想着琴心说给她的话――请身为丞相的父亲,在女皇和墨皇面前请指婚圣旨。左想右想,她觉得无论如何都对身为丞相的父亲开不了这个口。
因为莫慕云为人耿直,从不会因私事,滥用他丞相一职,作为他的女儿,莫颖心里比谁都清楚。
蹙眉寻思好大会功夫,她想到凌无双今个晚上说,要她进宫住段时间。
开动脑筋,稍往深一想,莫颖觉得只要她够好,且能把凌无双陪得开开心心,她爱慕之人,也就是倾凌,一定会因此对她另眼相看。
本想着把她对倾凌生出的爱慕之心,与父母交个底,免得他们为她进宫一事不放心,莫颖就来到莫慕云夫妇屋外,却没想到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生怕他们因她爱慕那身份尊贵之人一事,彼此心生隔阂,顾不得多想,她便推门而入,莫慕云抬眼看着她,面上表情严肃,道:“你的礼仪都到哪里去了?”荣慧芯见莫慕云因莫颖突然推门进入他们屋内生气,忙笑着柔声劝道:“夫君,颖儿她,她应该不是故意在门外听咱们谈话的,还有,她多半是怕你我因讨论她爱慕皇上之事闹出不愉快,就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你就原谅她这次的莽撞吧!”
“你就chong着她。”莫慕云脸色有所缓和,定定地注视着侍立在屋子中央,垂眸不说话的莫颖道:“你既然将我和你娘的谈话听到,这样也好,省得我再与你细说。进宫陪女皇,那是女皇看得起你,但你要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别对皇上抱太多的幻想,省得终了苦自个一辈子。”说出这些话,他深有感触,若不是他对当初的鲁王妃心生爱慕,又怎会时常在一人独处时,整颗心被落寞填满?
世间万物,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讲求个缘字。
当初的他,明知那奇女子与他不会有什么交集,却还是让她的身影,不自主地住进他心中。
最终,苦得仅是他自个。
如今,他明知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一颗心都在国事上放着,且有那么风姿高华的母亲和胞妹在身边,从而能被他看入眼,且爱慕上,并娶做妻的女孩,又岂能是个寻常女子?
莫颖缓缓抬起头,与自己父亲视线相对,低声道:“爹,我,我会记住你说的话。如果皇上真对我无意,我不会让自己深陷下去的。”她已经深陷到对皇上的爱恋里,再深陷,还能深陷到哪里?若是这趟进宫,入不得皇上的眼,那么她会遵从父母亲的安排,安心嫁人。
但,她内心一辈子受煎熬,是必然得了!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无悔。
是的,她不会后悔自己曾经爱慕过皇上,并深爱到骨子里,她会做未来丈夫的好妻子,做未来儿女的好母亲,可她心里,依然会爱着那至高无上的王者。
母亲温婉贤淑,父亲才华出众,他们这么多年看似相敬如宾,实则幸不幸福,他们自个恐怕都是知道的。
而她亦是知道她们幸不幸福。
弟弟生下那年,母亲有次晚间坐在她chuang前,自言自语说了不少的话,而那些话,都被闭合着眼睛装睡的她全听到了耳里。
“颖儿,娘现在有你和你钰儿,感觉很幸福。娘知道你爹爹不喜欢娘,可他除过感情,在其他方面对娘都很好,并且为了娘,将晴儿的姨娘送到了庄子上住,对此,娘夜里几度背着你爹都感动得落泪了!知道么?三国没合并之前,你爹爹可是轩辕第一才子呢,娘在闺中时,有幸在诗文大会上见过他一面,那时,娘便已对他情根深种。本想着像他那般杰出的男儿,不会与娘生出什么交集。但,事实却是你外祖母与你祖母是手帕交,因某些原因,给娘和你爹爹急急忙忙地定下了婚事。你爹爹喜欢的女子,娘是知道的,因为在诗文大会上,他对静安候府大小姐投去的目光,已然有了几分倾慕,后来随着那静安候府嫡女盛名传出,你爹爹对她生出的些许倾慕之情,逐渐转化为满心的爱慕,这是件很自然的事。静安候府嫡女,就是现在的女皇,她是个奇女子,娘是打心眼里敬服她的,你爹爹喜欢她,若是说娘一点不吃味,那是假的。然,相比较那些后院妾室众多的官家夫人,娘过得日子,是她们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
“娘很幸福,你爹看似风轻云淡,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内心是寂寞的。娘希望你和钰儿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你爹爹,让他能真正的开心起来。还有,待你及笄后,娘喜欢你有个好归宿,就算像娘这样,虽没有得到爱情,却能做你爹唯一的女|人,也是好的。起码这样的话,你不用为自己夫君后院女人过多,而每日心烦气躁,失了真xing情……”
许久,莫慕云望向窗外的月色,他的眼神淡淡的,仿若是一抹与世隔绝的光:“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因为,皇上他,他不是你的归宿!不想苦了自个,就将爹今晚说与你的话,牢记在心。”他言语极是轻浅,像是明了莫颖嘴上应他的话,与她心中所想截然不同似得。
“是。”
莫颖嘴角动了动,把她来莫慕云夫妇屋里要说的话,咽回喉中,只因他们皆已知晓她的心思,低应一声,她朝双亲各施一礼,然后转身出门,回了她自个住的屋子。
“夫君,妾身知道你疼惜颖儿,怕她终了心愿不得,苦了自个。但,咱们这会忧心,也于事无补,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如果,她真一门心思爱慕皇上,却没能如愿,那也是她自个的命,是她自愿的,想来她不会为此后悔,所以,你我还是看开些吧!”荣慧芯脸上挂着浅笑,一字字地与莫慕云说着。“她就算如愿,恐怕也得不到皇上的心……”莫慕云说着,话语一顿,脸上泛出些许歉疚之色,“我,你……”话是他说出口的,此刻,他竟无法继续往下说,眼前这个女|人一颗心全在他身上,他的心呢?却被他封了个严实,不让她入住进去,而他,也不曾对他多动心思。
于她,他做得真是很过分。
女儿机缘之下,有可能嫁给皇上,但经过努力,走不到皇上心里,难道要他看着她和她娘一样,和皇上过着和他们夫妻一样的相敬如宾的生活?
荣慧芯脸上的笑容很柔和,她没有因莫慕云止住的话头,生出一丝半点的落寞和伤感,她柔声道:“夫君,你不必对妾身心生愧疚。妾身能嫁给你,真的觉得很幸福,妾身知道你对妾身只有亲情,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然,妾身对现在你所给予得一切,已经尤为知足。”她说着,双眼渐渐变得湿润,“朝中官员,还有大富之家的男儿,就是我自个的父亲,他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每每看到我娘因我父亲后院那些姨娘暗中垂泪,妾身的心就会很痛。可你没有,你没有纳很多的妾室给妾身添堵,就是府中长辈给你的唯一一个妾室,也被你送到庄子上住,你对妾身的好,妾身都知道,谢谢你,谢谢你对妾身所做得一切。”说到后面,荣慧芯已啜泣起来。
莫慕云起身,走至她椅旁,伸手揽过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歉疚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明知你对我的心,而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竟生不出丝毫爱意,对不起……”荣慧芯坐在椅上,头依偎在他腰腹位置,摇了摇,“不要说对不起,相对于那些薄情郎,夫君真的已经很好,妾身此生别无他求,只求能伴夫君到老!”
“嗯,此生我身边只有你,咱们互相扶持,相守到老。”手在她背上轻抚了下,莫慕云给出了他的承诺。决定送妾室去庄子上住那刻,他便已告诉自己,此生唯有发妻陪伴,不管长辈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纳妾室到自己院里。
取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痕,荣慧芯自莫慕云怀里退出,抬起泛红的双眼,柔声道:“对我们女|人来说,喜欢的男子一生只有自己一个女子陪伴在身边,就已足够幸福,其他的,我们不奢求。颖儿喜欢皇上,如果皇上碍于女皇和墨皇的压力,甘愿娶颖儿,我想颖儿会与我一样,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你们这些傻女人,不值得,知道么?为何不寻求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
莫慕云牵过荣慧芯的手,走至chuang边坐下,叹了句。
荣慧芯眸带柔情,痴痴地看着他,道:“你就是我的幸福,我在闺阁时,就幻想过能嫁给你为妻,可我知道自己才艺不出众,诗文大会上引不起你的主意,就没多往深处想。谁知出了皇后要将我指给齐王一事,母亲怕我嫁给齐王没有好结果,与身为长公主的婶娘商量后,就急忙在暗中给我寻亲事,好巧不巧,婆婆与我母亲是手帕交,从而造就了你我的姻缘。夫君,知道么?当我得知你是我未来一生的依靠时,我大婚前好几晚上都失眠了呢!”说出埋在心底多年的话语,荣慧芯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家才有的娇羞之态,看得莫慕云禁不住心生涟漪,他呢喃道:“傻女人,我就有那么好么?让你竟然好几晚上都失眠?”
“夫君很好。”荣慧芯娇羞地回道,“在妾身心里,夫君是天下最好的男儿!”
311:养不熟的白眼狼
夜色静寂,月华如水。
已近夜半时分,莫府二小姐莫晴院里,依稀还有灯光自窗户透出。
“二小姐,你就别再屋里走来走去了,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小姐估计今晚不会回府了。”丫头墨菊侍立在一旁,低声劝着在屋里来回走的莫府二小姐莫晴,“这么晚,他们不回府,能住在哪里?”莫晴顿住脚,转向墨菊问道:“我让你打听的消息,真得无误?”
墨菊点头,“回二小姐,奴婢打听来的消息,千真万确。而且奴婢还去城门口看了看,见城门已被侍卫关闭,这才回府禀二小姐的。”莫晴走至椅上坐下,“他们去参加欣悦公主的婚典,一晚上不回来,怪叫人担心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路上出什么事,才没能及时赶回城里,还是,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变故。”就因为她是庶女,每年参加宫宴,或是官家夫人小姐聚会,都不带她去。
既然瞧她不上,就不要对她好啊?
全是假仁假义!
也不对,幼时,荣氏有带她去参加过宫宴,和官家夫人小姐的聚会。但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加之她自己刻意拒绝参加,荣氏也就不再唤她一同出府赴宴。
如此看来,说她全是假仁假义,一点都没说错。
“二小姐,你别担心,奴婢觉得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小姐他们不会出事的,想来婚典结束,时辰过于晚了,老爷他们被段大人留在天下第一庄住一晚也说不定。”墨菊言语恭谨地说着,“哼,我才不会为他们担心。”莫晴脸色一边,冷冷道:“他们若是出事,我正好可以把姨娘从庄子上接回来。否则,就怕我明年及笄那日,我可怜的姨娘也不能回到相府来祝贺我一句,都是那荣氏,若不是她,我姨娘也不会被送到庄子上去。”在她懂事前,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有爹爹chong,有娘喜欢,有姐姐爱护,是莫府的嫡出小姐,熟料,六岁那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听到几个老妈子议论,说什么夫人对个庶出的小姐,比对亲女儿还好,还说什么府上二小姐长得病病歪歪,就不是个吉祥人……
她们说了好多,都被躲在假山后面贪玩的她全听进耳里。
刹那间,她心碎一地。
庶女?
二小姐?
她们嘴里说的话,全指的是她莫晴。
喊了几年的娘,原来都是假的,她不是这府里的嫡女,不是大小姐莫颖的同胞妹妹,更不是荣氏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是姨娘生的庶女。
可怜的姨娘在生下她没多久,就被狠心的爹爹送到庄子上去住。
知道这些事后,她不再黏荣氏,没事时,就以身体不舒服,呆在自己的小院里发呆。
直到有一天,荣氏带着她的女儿莫颖,在一众丫头仆妇簇拥下,到她院里瞧她,问她是不是身体上哪里不舒服,或者是被下人欺负什么的,使得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爆发出,什么难听,她就说什么,什么恶毒,她就说什么。
都是荣氏,才让她自小没有亲娘在身边陪伴。
虚情假意的女|人,以为她几年的好,就能弥补她所犯下的过错吗?
不能,她弥补不了!
荣氏当时惊得张着嘴,眼眶泛红,被幼小的她指责,咒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后来,她被冷血的爹爹训斥了,更被禁足,半年不许踏出小院一步。
吃饭穿衣,丫头仆妇的使唤,倒没短缺她。
但,自此,荣氏再不与她亲热,就是莫颖,也仅是见到她,客客气气一声二妹妹的称呼。
爹爹,那个冷血的爹爹,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好似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还好,这么些年来,祖父,祖母对她一如既往得好。
如果,他们今晚出事,这个府中,当家做主的就是祖父,只要她哭几声想姨娘了,再在祖父面前求几句,姨娘一定会被接回府中。
近几年,她几乎一个月去看一次姨娘,每见一次,就发觉姨娘又瘦了不少。
傻女人,竟然对冷血爹爹和荣氏一点都不恨,就是怨念,也一句都没有,还让她做个乖女儿,要尊敬爹爹,孝顺荣氏,爱护嫡姐,疼爱幼弟。
见过傻的,没见过她那么傻的,都被人送出莫府十多年,还一个劲地替人说好话。
要她忍气吞声,对恶人讨好,她才不要!
但,她也不会轻易去招惹荣氏母女,更不会招惹那冷血爹爹的厌弃,她要找时机,找个好时机,将姨娘接回府中,然后斗垮荣氏,将其赶出莫府。
说她长得病病歪歪?哼,不病歪歪的装着,又怎能得来祖父,祖母的疼惜?不病歪歪的装着,又怎能偶尔从荣氏眼里看出那一抹歉然?
她长得不难看,说起来还有几分娇艳,但她身体生得纤细,就算不装病,怕是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吹倒,这样的她,谁看了,不心生一分怜惜?
“二小姐,这夜深人静的,你说话声音小点。”墨菊轻拉开|房门,朝院里瞅了瞅,随后将们关上,谨慎地与莫晴说了句。“小声?在我自个院里,而且这夜深人静之时,有哪个敢在门外偷听?”莫晴愤愤不平地说着,“二小姐,其实,其实说起来,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对你很好的。尤其是夫人,她这些年虽与你走得不太亲近,但她时常会派她身边的何妈妈过来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说有什么需要,或是你有个头疼脑热的,就立刻去给她通禀,好方便她着府医给你医治。”
莫晴恼怒地盯了墨菊一眼,“你是我的丫头,还是荣氏派在我身边的眼线?每次我发发闷气,你就为荣氏说好话,难不成,一直以来,你都有把我院里发生的事,与荣氏禀报了?”墨菊身子一颤,望向莫晴的眼睛,甚是恭谨道:“奴婢从不曾背叛过二小姐,奴婢也从未不经二小姐允许,就去夫人院里走动。”莫晴是知道墨菊的忠心,刚才她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忽然感觉到屋里气闷得她难受,使她心烦意乱,才那么说墨菊两句。
“开一扇窗户,让我透透气。”
脸上怒容收敛,莫晴出声对墨菊吩咐道。
说着,她转身走至chuang前,倚在chuang头不再说话。
“二小姐,你身子本就不怎么好,可千万别动气了。”打开窗户,墨菊回到莫晴chuang前,轻声说道。“我不气,我就是觉得心有不公。今个欣悦公主出嫁,王侯贵族,高门大户哪家的小姐不随父母一起去祝贺,而我呢?就因为个庶出的身份,就因为爹爹不喜欢,只能呆在府里。”莫晴秀眉微蹙,幽幽地说着,“皇上肯定会去参加欣悦公主的婚典,还有庆州城中的豪门公子,怕都会到去天下第一庄。倘若我今日与他们一同前往祝贺公主大婚,指不定还能为自己暗中觅得一位如意郎君,说这话,我没什么好害臊的,因为明年我就将及笄,这个你是知道的。荣氏为给她的女儿挑个好人家,一直拖着莫颖的婚事,也不想想自己女儿都多大岁数了,还待字闺中。难不成她想自己的女儿嫁给当今皇上?”想到这个可能,莫晴立时坐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好孤独,没有亲娘在身边疼chong呵护,并为自己的终身大事cao心。
自chuang上站起身,她走至窗前,就那么站在那,吹着凉凉的夜风,心如刀绞。
她觉得一股浓烈的思绪,正在自己心中渐渐积聚,似乎要喷薄出来,她想放声大哭,为什么上天要这般对她不公?荣氏一门心思地为莫颖的未来做打算,却害得自己的姨娘被关在庄子里受苦,让她的未来没有个影踪。
慢慢地,心如刀绞般的痛感逐渐消散,化为无尽的恨意。
她绝不要荣氏母女好过,绝不要荣氏的如意算盘得逞。
嫁给皇上?
她也想呢。
墨菊不知莫晴心里想得是什么,她只觉莫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时而悲伤,时而决然。她是个丫头,而且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小丫头,随口接住莫晴的话,就说道:“二小姐,奴婢觉得大小姐嫁给皇上是件极有可能的事。你想啊,老爷是当朝丞相,夫人又是荣国公府嫡女,大小姐她样貌好看,气质舒雅娴静,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墨菊说着,突然话音止住,无措地看着转过身,正瞪着她的莫晴,“你个没脑子的死丫头,说这些话,是不是故意气本小姐呀?”
“没,奴婢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墨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没有哪个意思?”莫晴伸手一把关上窗户,走至桌旁坐下,眉梢一挑:“你跟了我有七个年头了吧,我的xing子,你应该是了解的,既然了解,为何还要说些刺激我的话?你明知我爹喜欢莫颖,亲自教授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同是他女儿的我呢?只能跟着外面请来的师傅学习。我爹的才名,凌国上下哪个不知,岂是几个请来的师傅能与之相比?莫颖厉害,长得比我好,才艺也比我精湛,加上她的身份,嫁给皇上,是没什么问题。可我偏偏不会让这个可能成为现实,要嫁,也只能是我嫁,她还是趁早滚一边去!”幼时的记忆,令她对当今皇上,以及墨皇和女皇的样貌记得已不大清楚,可他们的故事,这些年来,她没少听过。
墨皇和女皇宛若天人一般,当今皇上和欣悦公主是他们的子嗣,相貌自是生得极好。
作为女儿家,谁不想嫁个样貌俊美,能力非凡的好夫君?嫁给皇上,她有想过,但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也就没深想。
但,她是爱慕他的,就像这天下所有女儿家一样,爱慕着样貌生得俊美,能力非凡的皇上。
如今,有机会能让她愿望实现,她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明日,就看明日那冷血爹爹和荣氏母女回到府中会发生怎样的事了。但凡有任何于她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使出全身解数,让自己在他们面前有存在感。
“服侍我休息吧。”脑中各种思绪梳理明白,莫晴从椅上站起身,神态平和走到chuang前,“夜都这么深了,或许就像你说的,我爹他们被段公子留在天下第一庄住一晚,明日怕是才能回府。”
莫晴的善变,墨菊已见怪不怪,她恭谨地走至莫晴身旁,服侍其上chuang躺好,道:“二小姐,就算你要怨怪奴婢,奴婢还是想与你说两句。”莫晴阖着双眼,轻启唇角,“你说,我不怪你便是。”
墨菊放下chuang幔,低声道:“夫人真得待二小姐极好的。二小姐就算不想别的,就光想想你未来的婚嫁,还有宋姨娘,言语上对夫人和大小姐热乎些,这样的话,老爷看着也欢喜,说不定哪天就把宋姨娘从庄子上给接了回来,还有二小姐的婚事,老爷和夫人也能上上心不是。”莫晴轻笑出声:“我刚说的话,你是不是忘了?倘若莫颖能嫁给皇上,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婚事,我的婚事与她莫颖绑在一起,她嫁谁,我就要破坏掉,自己取而代之。你是不是觉得小姐我没那个本事?”
“二小姐的本事,奴婢晓得的。可是,可是皇上不是谁想嫁就能嫁的,就是大小姐,也不一定真能嫁给皇上,何况,何况……”小菊说的吞吞吐吐,莫晴淡淡道:“何况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何况本小姐是个庶出的,根本就不用费心思往皇上身上想?”
墨菊垂下头,嗫嚅道:“二小姐,不是奴婢轻jian你庶出的身份,只是,只是庶出就是庶出,女皇和墨皇是不会让皇上娶个庶出女子为皇后的。与其这样耗费自己的精力,二小姐不如就好好的和夫人,还有大小姐相处,到及笄后,让夫人为你寻一门妥帖的婚事来得好。”
“好了,你说得,我都知道了,去休息吧!”墨菊所言,是为她好,莫晴不是没有听出来。可她就是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就是非要和莫颖一较长短,就是觉得荣慧芯对她的好,都是些假仁假义。按理说,没有她小时候那般指责,咒骂荣慧芯,她的日子比现在过得还好,说不定她现在的身份,已然是莫府嫡次女。
荣慧芯有想过收莫晴到自己膝下,给她个嫡出的名分,好以后给觅门好亲事给她。
奈何,莫晴自个把自个的后路给毁了。
当年,送莫晴姨娘出莫府,荣慧芯是一点都不知情,完全是莫慕云觉得自己愧对荣慧芯,做主将妾室宋氏送到了庄子上。对此,荣慧芯或多或少对莫晴母女心有愧疚,便毫无芥蒂的对待尚在襁褓中的莫晴,真是把她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在疼爱。.tw[棉花糖小说网]
却不料,被莫晴从仆妇口中听来些闲言闲语,无尽的指责和咒骂,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久而久之,她不再对莫晴亲近,但她也没有打压莫晴,吃穿用度,一样没短缺。
这些,莫晴自个心里也是知道的。
然,有的人就是这样,你对她好,她反而觉得你心有愧疚,是亏欠于她,才这般讨好她。
生生把你的好心,被无视个彻底。
翌日一早,凌无双一行人,以及昊阳,皆离开天下第一庄,往城里返回。
“双儿,你说南风他,他会不会欺负小诺呀?”轩辕墨和凌无双坐的车子,缓缓驶入城门,挑开车窗上的布帘,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轩辕墨随口问了凌无双一句。“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南风疼爱小诺还来不及,怎会欺负她?”凌无双懒懒地靠在车厢上,白轩辕墨一眼,语声轻淡回了句。
轩辕墨抬手,食指在鼻头上摩挲了下,俊脸微红,看向凌无双道:“我是说,是说……”凌无双瞧他那憋忍着的样子,依旧语声轻淡道:“是说什么?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说话似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吞吞吐吐。”她是故意损轩辕墨的,好久没看见他这种有趣的神态了。
逗逗趣,也蛮不错的。
凌无双心里低笑一声。
“我是说,是说南风那小子,该不会把小诺已经给吃了吧?若真是这样,我非得把他揍扁不可!”轩辕墨豁出去了,说出口的话,听起来无比愤懑,“你还是省省吧!”凌无双打击他道:“这都一晚上时间过去了,要说小诺已经成了南风的人,我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你也不想想,他们两人能结合在一起,多不容易,彼此真心爱着对方,发生点什么事,在所难免。你这会子才想到,是不是已然晚了点。”她说着,笑了笑,“再说,你觉得小诺会让你找南风的不是吗?那丫头就跟我一样,护短得紧,想想你当初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是怎么为你出气的,这么一来,你应该知道结果的。只要你对南风出手,小诺绝对会帮着南风一起对付你。而我呢,就坐在一旁端盘瓜子在那嗑,看着你是如何被小诺整得服服帖帖!”爱女如命,小丫头一摆脸子,立马就屁颠屁颠地过去哄人家开心,还说什么揍人小丫头的夫君,看来,这人昨晚明显是没睡好,才会大白天说梦话。
她话语轻轻浅浅,且带着一抹戏谑,骤时令轩辕墨俊脸红得更甚。他紧紧地盯住凌无双,眸里微微泛起水雾,他好憋屈呀,他还不是怕女儿被南风那老小子占便宜么,咋就还被亲亲娘子揭起了短,还,还言语戏谑他,凌无双与他视线相对,越看他越觉得好笑,她的眸子渐渐笑意尽显,道:“话说,你有多久没扮过这无赖样了,快别了!否则,我立刻马上唤倾凌,昊阳他们过来看你现在的囧样!”一看到他眸眼湿润,她就会想起她做傻王时的样子,那时的他,真的让她好怜惜,但也让她恨得牙痒痒,她怕自个再看下去他,会一拳揍在眼前这无赖的面门上。
哼哼!她可是很小心眼的,当初骗得她好苦,可从没被她忘记过。
然,那苦中也有幸福,且幸福多多。
十多年过去,闲来无事时,她都会回想起那段岁月。
轩辕墨扯唇一笑,道:“你越来越不贴心了,我都快把泪珠子挤出来了,竟也不出言哄我两句!”起身与凌无双挨着坐在一起,接着,小媳妇样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娘子,哄我两句好不好?我一想到,一想到南风那老小子已经吃了我的小诺,我的心肝就颤抖得厉害,恨不得立刻揪住他,然后废了……”凌无双睁大眼睛,挑起他的下颚,一字字的道:“然后废了什么?你说说,来,说给我听听!”废了南风,小诺的幸福到哪里找去,亏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嘿嘿,娘子,你*人家。人家什么都没说啦!”头一偏,轩辕墨的下颚自凌无双手中脱离了开,凌无双叹口气,眸带忧色,道:“小诺和南风的事,咱们就别cao心了,我现在就担心母后的病,也不知道究竟怎样了?”轩辕墨一怔,骤时神色恢复常态,握住她的手道:“别担心,母后不会有事的,白前两天不是来信了么,他说母后仅是染了风寒而已,用过你让他捎去的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凌无双头倚在轩辕墨肩上,轻嗯了声,道:“说起来,不管是母后,还是咱们,还有灵儿和轩弟,再到小诺和南风,所拥有的爱情,还真是都起了不少波澜呢!也不知倾凌和白的婚事,会是个怎么样子?”轩辕白在一个月前,收到永嘉帝飞鸽传来的书信,说柯美岑染了风寒,养病期间,时常念叨两个儿子,轩辕墨因为小诺婚事将近,抽不开身离去,所以,只有轩辕白一人带着凌无双配得治疗风寒的药材,离开庆州,去看永嘉帝和柯美岑,这一去,就是近乎一月,好在轩辕墨前些日子收到他的信,说柯美岑已无大碍,否则,昨个小诺的婚事,恐怕多半举行不了。
事实上,昨个的婚典,也确实没举办成。但,结果也还算美好。
“你让莫相的女儿进宫陪你,是不是在打倾凌的主意?”轩辕墨眸中神光微转,问凌无双,“莫相之女,样貌,xing情,才情方面都不错,确实与倾凌挺般配。可我怎就觉得倾凌那小子,似乎一点都不近女|色。身边每日跟着的就是殇和冰两家的小子,要不就是与昊阳呆在一起,你说他,会不会有特殊癖好啊?”
“特殊癖好?你当初没认识我之前,恐怕与他一般无二吧,难不成那个时候,你也有特殊癖好,或者说,你直接把殇他们几个怎么样了?”凌无双挑起嘴角笑道。
轩辕墨俊脸一拉,道:“净瞎说,我可是洁身自好得很。”
“那你还怀疑倾凌什么?他可是你的儿子,洁身自好点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想他变成个种马?见女|人就扑上去。这样的话,看我怎么*他!”凌无双双手握在一起,指关节捏得咯吱吱直响。轩辕墨道:“你以为我立得那个规矩,是个摆设么?看他现在的情形,多半就是你说的那样,和我当初无二,想要一招必中,找到个与之相伴终生的爱人。因此,他才会对些花花草草,不动心思。”
“但愿他的想法就是这样。”凌无双幽幽地说了句。
‘我是你说的那个萧氏集团总裁萧寒。我能到这里,多少与你有些干系!’这句倾凌在襁褓中说出口的话,凌无双没有忘记,为了不让自己心烦,她也没多想,然,偶尔从倾凌看向她的目光中,她隐约间能感觉到,他前世,定是喜欢她的。
好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前世喜欢,那倒无所谓,毕竟那会子他们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
今世,他们可是母子,是母子呀,臭小子若真因为她,不喜欢别的女子,那她岂不是罪过大了!“莫颖那丫头性子过于温婉了,也不知她能不能引起倾凌对她的主意。”收敛思绪,凌无双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说给轩辕墨听。
“你以为世间的女孩子的xing子,都能像你,像小诺,像灵儿和馨儿一样招人喜么?”轩辕墨笑着道。
凌无双坐正身形,嘴角一抽,道:“瞧你这话说得,好像这天下,就我和小诺,还有灵儿母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似得。别的女子,都没人喜欢一般。”轩辕墨好看的眉宇往上一挑,“别的女子讨不讨喜,管我什么事?我就是觉得你和小诺,还有灵儿和馨儿好,对了还有母后和岳母,她们也很好的。”
“待莫颖进宫,我得多多地给她和倾凌制造机会,让他们处处,这样的话,倾凌即便对莫颖生不出强烈的爱慕之情,但最起码会心生好感,你说对吧?”轩辕墨看着她没有吱声,凌无双又道:“有了好感,事情就好办多了,慢慢的,倾凌会发现莫颖身上有好多的优点,我就不信,莫颖身上诸多优点,就没有一样令臭小子心动,从而爱慕上莫颖丫头。”
“到时再看吧。”
轩辕墨淡淡地回她一句。
什么事都讲究个缘分,就像他,在娶眼前人儿之前,并未生出什么感觉。
却在街上见她一面后,就对她有了好感,随着他们之间的接触,他爱上了她,且深入骨髓地爱上了她。
倘若没有那一指似施舍般的指婚诏书,没有他刻意在街上与她偶遇,被她救下,进而在诗文大会上看到她的风采,那么,他和她,恐怕很难有这么一段美好的姻缘。
所谓缘分,不过如此。
“二小姐,二小姐,奴婢一早着院里的小厮去城门口打探,那小厮刚一路小跑回来,说,说看到咱们相府的马车,驶进城门了。”小菊大喘着粗气跑进莫晴屋里,顾不得缓口气,就与莫晴禀道:“二小姐,我还听小厮带回的一个消息,说是昨个晚上欣悦公主的婚典,变成了悦馨公主的订婚典礼……”小菊把她从小厮口中听到的言语,详尽地与莫晴叙说了遍。
“皇上能力非凡,竟会弄出这么个乌龙?”
莫晴坐在梳妆台前,挥手吩咐给她梳妆的婢女退下,这才红唇轻启,低语了句。她认为昨晚的婚典,并不似小菊口中说得那么简单。
简不简单,与她关系不大,她没必要费脑子多想这些所谓的皇家秘事。
“走,着俩丫头,陪我一起去正堂,等爹爹和娘,还有大姐他们回来,我好请安见礼。”起身,她走向门口,“是,二小姐。”小菊应了声,紧跟其后。
一袭嫩绿色的衣裙,穿在莫晴身上,衬得她纤细的身形,似弱柳扶风一般,甚是能让人对她心生怜惜。
车帘上挂着有“莫”字样的马车,缓缓在莫府大门口停下,莫慕云跃下马背,将马缰丢给门口的小厮,走至车前,扶荣慧芯母女慢慢自车上步下。
“谢老爷(爹爹)!”荣慧芯和莫颖在地上站稳,出声对莫慕云谢了句。
“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莫慕云淡淡一笑,转身,率先踏入府门。
“娘,我看你今一早起色很好,该不会是,该不是我爹爹昨晚疼惜你了!”莫颖搀扶着荣慧芯,小小声地在荣慧芯耳边说道。“贫嘴的丫头,竟然也打趣你娘来了!”低声嗔女儿一句,荣慧芯脸上红晕渐显,“你爹爹昨晚说,说他,说他有点喜欢,有点喜欢我了。”她害羞的样子,逗得莫颖直想笑出声,但她忍住了,她心下很是为母亲感到高兴,能被自己深爱的男子喜欢上,是件多么不易的事,父亲他终于肯对母亲敞开心扉了么?真好,她暖暖一笑,低声道:“娘,颖儿恭喜你了,恭喜你终于可以走进爹爹心里面去了!”
荣慧芯轻嗯一声,“娘心里也是欢喜的。以后的日子,娘会更加体贴你爹爹,会替他把府里大小事务cao持好,不让他忙完国事,还为家事忧心。晴儿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对她好些,知道么?还有钰儿,我会叫他也多多和晴儿亲近的,毕竟你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姊妹。”
“娘,你放心便是,这些我都是知道的。”莫颖柔声答道。
“一会回到房里,好好收拾收拾,就去宫里吧,别让女皇久等。”
“嗯。”
“女皇人很好,在她身边,你举止得体就行,别太拘谨,要不然,会被宫人们看轻的……”荣慧芯一句句地叮嘱着莫颖进宫后的注意事项,生怕莫颖到时有什么地方做不好,损了莫府嫡小姐的名声。
莫颖点头,“娘说的话,我都会一一记在心里的。”荣慧芯嘴角含笑,抬手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道:“这就好。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对皇上的心思,但你决不能因为爱慕皇上,就轻jian自个,知道么?”
“娘放心,我不会的,我不会为了让皇上喜欢上我,就做出些不知廉耻的事。”皇上,你会喜欢我么?莫颖眸色变得有些迷离,她似乎很想得知这个答案,可又怕得知,“在想什么呢?”许久不见女儿说话,荣慧芯低声问其一句。
“没,女儿没想什么。”
莫颖回过神,摇头道。
“晴儿见过爹爹,见过娘,见过大姐!”莫慕云三人刚步入正堂,就听到莫晴的见礼声。莫慕云淡淡地嗯了声,便转身对莫颖道:“快回房收拾去,等会爹陪你一起进宫。”莫颖正要应声,荣慧芯的声音响起:“老爷,皇上不是说今个不用早朝得么?”
莫慕云提步到椅上坐下,道:“刚进城门时,皇上有着凌统领家的公子给我传话,说有事与我相商,着我回府歇息片刻,便进宫见他。”荣慧芯柔和一笑,“那妾身陪老爷回房换身衣衫吧!”
“嗯。”莫慕云点头,然后对莫颖又交代道:“宫里什么都不缺,你就带两、三套换洗衣物就好,记着,千万别在女皇面前说错话,惹得她不开心。”
“是,爹爹。”
莫颖婉声应道。
进宫?
带两、三套换洗衣物?
还有别说错话,惹女皇不开心?
莫颖是要进宫陪女皇么?还是说,女皇已经认定她做儿媳妇?莫晴垂眸,脑筋飞转,想着莫颖进宫所谓何事。片刻,她心里有了决定,那就是不管莫颖进宫所谓何事,她都要赖上一同前去,她要见到皇上,要想法子吸引到皇上的目光,让他留意到她,并深深地喜欢上她。
“娘,你原谅我好不好?”她突然跪倒在荣慧芯面前,眸中泪水滴滴滑落而下,“娘,都是我幼时不懂事,非得把你对我的好心,想到其他地方去,并多年将你的关心置之不理,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我还年幼的份上,你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她要打悲情牌,要将亲情发挥到极致,然后,再慢慢地说出她的目的。
莫慕云正欲起身,见莫晴顷刻间跪地,向荣慧芯请求原谅,拧眉凝视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晴儿,你这是干什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娘根本就没往心上放,快些起来,地上凉,你身子本就不甚好,再跪在这冰凉的地板上,会生病的。”荣慧芯看莫颖一眼,母女俩忙走至莫晴身旁,想要扶起她。
奈何莫晴目的没有达到,又怎会轻易起身,她看似瘦弱的身子,此刻仿若钉在地上一般,莫颖见状,柔声道:“二妹妹,你起来吧,娘说了她没把当年的事放在心上,你就别再跪了!”荣慧芯直起腰身,走至莫慕云椅旁,看向他,希望他拿个主意。
她没想到莫晴xing子如此倔,跪地怎么扶也不起。
“你娘都说了她没有怨怪你,起来吧。”莫慕云淡淡道,他对眼前这个庶女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就是嫡女,嫡子,他对他们的感情也是极淡的,“爹爹,我对不起娘,娘她对我那么好,我却在幼时听到仆妇说的几句闲言闲语,就指责咒骂娘,还这么多年过去,都没好好对娘请过安。可娘她不跟我计较,吃穿用度上,让我和大姐,还有小弟的一模一样,没有哪个府上的庶女,有我这么好命了。可我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偏偏要钻牛角尖,怕是没少害得她落泪。”她说着,目光又投向荣慧芯身上,直接朝地上磕头,“娘,你就原谅我幼时的不懂事,原谅我近些年的不孝,好不好?”
荣慧芯眼眶渐渐泛红,本以为这孩子一辈子都会误会她,不知道她的苦心,本以为这孩子因为她的姨娘,恨她,怨她,心结永远解不开,没想到,没想到这孩子突然间醒悟,知道了她的好,知道了她的良苦用心,扭过头,荣慧芯掏出帕子拭去眼角涌出的泪水,对候在正堂门口的墨菊和另一名婢女吩咐道:“还不快去帮大小姐将二小姐扶起。”
“是,夫人。”
领命的是墨菊和另外一名莫晴身边的丫头。
“娘,你原谅我了么?”
莫晴泪眼朦胧,望向荣慧芯。
“嗯,娘原谅你了,娘早就原谅你了,快些起来!”荣慧芯语声柔和,与莫晴说道。
“谢谢娘,晴儿谢谢娘!”
再次磕了个头,莫晴才被莫颖和她的婢女扶起。
“大姐,你是要去宫里么?”掏出帕子,拭干脸上的泪,莫晴红着眼睛问莫颖,“嗯。”莫颖轻轻地点了点头。
“晴儿能和你一起去么?”莫晴小心翼翼地问莫颖,然后,她自言自语,接着道:“我知道我这些年让娘寒了心,才会没有被娘带着参加官家夫人小姐们的聚会,更没有随爹爹,还有娘和姐姐进宫参加过宫宴,就是昨个欣悦公主的婚典,我也没能参加。昨晚,我想了一宿,定是爹爹觉得我不懂事,怕我闹出什么笑话,才不允许娘带我出门,我好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在当年指责娘,咒骂娘,害得自己,害得自己的颜面,在丫头仆妇面前一扫而光。我知错了,就想着等你们参加完婚典回来,向娘诚恳道歉,从而请求娘原谅,可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们回来,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擦干的眼泪,又一次自莫晴眸里滚落而下,“爹爹,娘,我好想出府见见世面,我一定会大姐的话,不失了本分,求你们允许我和大姐一起进宫,好不好?”
莫慕云站起身,眸光不带任何波动,淡淡道:“想要见世面,以后有的是机会。”眼前这庶女,到底想做什么?近些年来,她没参加过管家夫人小姐们的聚会,能怨谁?他好像记得,发生她顶撞嫡母那件事后,起初几年,夫人荣氏有着丫头唤她一起,去参加官家夫人小姐们的举办的宴会,但都被她自个拒绝,说她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就不去人前丢人现眼了。后来,他干脆告诉夫人,别再费那个心思,唤其跟着出去赴宴。
一晚上的功夫,她竟态度大转弯,先认错,又想着出府见世面。
她到底在想什么?
人小小的,心思却深的连他这个父亲都琢磨不透。
“老爷,要不就让晴儿陪颖儿一起进宫吧,反正女皇也没说不让带姊妹。再说,晴儿也是咱们的女儿,多个人陪女皇说说话,想来女皇是不会介意的。”荣慧芯看着莫晴哭得那伤心劲,心骤时软乎得不行,就是莫颖,此刻眼眶也渐渐泛红,多年来,她仅是面上与这个庶妹过得去,心底却没把其看得多重,原来一个人被忽视,会伤心成这般样子,她咬了咬唇,接住荣慧芯的话,对莫慕云道:“爹爹,就让二妹妹跟着我一起进宫吧,女皇人很好的,她不会因我带着二妹妹,就心生恼怒。”
莫慕云凝视着莫晴看了好大一会,终于道:“如果女皇见你生烦,你最好自个知趣点告退回府,免得在宫里丢人现眼,落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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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谎话连篇 博信任
“是。”
莫晴臻首低垂,低应一声,但她眸底却很快划过一抹浅淡的恨意。
丢人现眼?
落人口实?
我就有那么不堪吗?
你既对我没什么父女情分,那么,我何须打心底敬服你这个父亲?
她有些许恨莫慕云,恨其对自己亲情凉薄,恨其从不用父亲慈爱的目光看她。
可她哪知,莫慕云对莫颖姐弟俩的感情,也不是极深,他这人一则是xing子本就淡漠,另一则是他与荣慧芯的感情太过于平淡,因此,没有把荣慧芯为他生得子女,视作他们爱的结晶。
然,经过昨晚,他因荣慧芯敞开心扉与他说的话,以及荣慧芯十多年对无怨无悔的痴情相守,令他心门逐渐打开,正视了他自己的感情。
不是他的,永远不会属于他,而在他身边的,默默陪伴着他的人,他却不知珍惜,实在是不应该。
像莫慕云这种过于淡漠的男人,是很难动情的,但,一旦动情,那情意便会慢慢地燃烧起来,可那燃烧起来的情意,也仅是在心底,不会被他挂在嘴上时刻表述给对方听。
那抹埋藏在他心底的倩影,他决定慢慢遗忘。
只因,他的妻子很好,给他生下的儿女也很好。
至于妾室和庶女,他不缺她们吃穿,原先日子怎么过,以后照旧。他不知莫晴恨他,恨他不关心她,恨他不给予她父亲的亲情,他更不知莫晴将心底对他生出的这些恨意,全转到荣慧芯和莫颖姐弟身上。
所有的一切,当他知道时,又是怎样的情景?
“好了,你们都下去收拾收拾,我也回寝院换身衣衫,随后就与我一同进宫。”莫慕云朝莫颖、莫晴各看一眼,然后从椅上起身,与荣慧芯走出正堂,回他们寝院而去。
“二妹,快些让墨菊她们扶你回屋收拾收拾,等会咱们府门口见。”莫颖朝莫晴微微一笑,与她说了句,“嗯,我这就回去收拾。”莫晴眼里流溢出的目光,甚是感激,“傻丫头,这样看着大姐作甚,快些去吧,免得女皇在宫里久等。”说着,她与莫晴轻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正堂。
“回院里吧。”
见莫颖身影已走远,莫晴嘴角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身形移动,对墨菊吩咐道。
“是,二小姐。”
皇宫,倾悦宫内殿。
“双儿,你真打算留那被南风打伤的侍婢在身边呀?”轩辕墨坐在椅上,浓眉微拧,抬眸看着坐在榻上与小儿子悦凌玩得正开心的凌无双,道:“要不,就照我说得办,等她身上的伤一好,就送她回星月宫。”
“昊阳庄子上的大夫,还有御医不是都说了么,说她内伤极重,怕是三日后才能苏醒。而且,就算她醒了,将养好身体,还需一段时日,这事不急。”留不留琴心在身边,凌无双在听到琴心昨晚昏倒在地说与她的那句话后,就已然做了决定,但她不想轩辕墨再在这件事上与她多说,想着时日久了,轩辕墨便不会继续执着地问她有关琴心的去留问题。
人心莫测,依附琴心身体的同乡,秉xing好与坏,身为普通人的她,是看不出的。如果这个同乡是个心思端正的,她不介意在这异世,帮扶其一把,只要不做恶事,随其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反之,她唯有留其在身边,省得惹出什么乱子出来。
必要时,就是取其xing命,她也会毫不含糊。
前世,她本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她有她做事的原则。
触犯了她,必死无疑!
爹地,倾凌的身份,她不会与这位同乡说,省得多生枝节。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你决不能与她走得太近。”轩辕墨对琴心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是没怎么见过琴心,也不知道琴心的样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他就是对昨晚昏倒在地的白衣女子,心生不喜。
或许是他太紧张凌无双之故,才会如此。
“我听你的就是。”知晓轩辕墨是紧张她,关心她,才会怕她身边突然多出个人,对她有所不利,才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她念叨,见轩辕墨皱在一起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凌无双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关心我,才会这般提防着他人与我亲近,就算是为你,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做出对我不利的事。”前世,因为大意,才致她死于非命。今世,她有这么多亲人要守护,又怎会犯前世同样的错误?
“你可要记住你说得话。”轩辕墨起身,走至凌无双身侧坐下,抱起悦凌坐到自己怀里,道:“有好几年没去看过母后了,我想……”凌无双注视着他,眸光柔和道:“你想去看母后就去吧,十多年时间过去,咱们只跟她和父皇有书信往来,面上一次都没见过,实在是不孝得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照顾我和孩子们,才没有去看望他们。去吧,现在国事有倾凌cao心,而小诺也有了她的归宿,就剩下你怀里抱着的这个小的,我照顾得过来。去看看母后,你心也能放下来不是,别为我和孩子们担心。”轩辕墨眸中神光,有歉然,亦有不舍,他嘴角噏动,道:“于母后,我真得做的很不孝,但她这么多年,有父皇,还有白在身边陪伴,说来,我也是放心的。但,这回她恐怕真是病得不轻,否则,父皇也不会写信,说她一直念叨着我和白的名字,可是,可是有段日子不能再陪在你身边,我,我……”
凌无双伸手捂住他的唇瓣,好看的眸子里柔情尽显,她唇边泛起一抹笑意,柔声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陪在我和孩子们身边,这次,你也是考虑到我刚生完悦凌不久,怕长途跋涉对我身体不好,才会没让我带着悦凌随你一起去看母后,按理,该我感到歉然才是。去吧,去看看母后,陪她住段时间再回来,我像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和孩子出什么事。”为了让轩辕墨放心的去看柯美岑,凌无双再次出言保证她会没事,并将她对柯美岑的歉意,一同说出。
“嗯。”轩辕墨点点头,“莫相家的嫡女恐怕就快进宫了,有她在你身边说说话也好,若是觉得还不热闹的话,你就着宫侍把灵儿母女传进宫陪你,还有倾凌那,我会着他处理完朝事,也到你这多走动走动,这样时间过去得就快些。”他说着,将悦凌放回到榻上,站起身,“顶多一个月,我就会回来。”
“我送送你。”凌无双自榻上站起,欲抱起悦凌,送轩辕墨出倾悦宫,被轩辕墨抬手制止,“小家伙可能累了,你瞧他,连连张嘴打哈欠呢,你留下了陪他就是。”凌无双看向趴在软榻上,流着哈喇子,连连张口的小悦凌,笑道:“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都快变成小猪了。”说着,她对侍立在内殿门口奶悦凌的嬷嬷道:“抱小王爷到偏殿去睡吧。”
“是。”
奶嬷嬷应声,恭恭敬敬地朝凌无双和轩辕墨一礼,走至软榻边,弯腰抱起悦凌,出了内殿。
“走吧。”凌无双主动挽起轩辕墨的胳膊,朝内殿外走去,“多带些暗卫在你身边跟着,知道么?”轩辕墨暖暖一笑,转头看向她,“我需要他们么?不过,为了你能安心,我会着两三名暗卫跟着的。”
不知不觉,他们两人已到宫门口。
“微臣(臣女)见过墨皇,女皇!”莫慕云在宫门口下马,候莫颖姐妹俩自马车上步下,抬头间,看到轩辕墨和凌无双携手正好走出宫门,忙上前见礼,而莫颖姐妹步下马车,跟在他身后,亦是对轩辕墨、凌无双两人敛衽一礼。
“莫相免礼。”
轩辕墨温声着莫慕云免礼,凌无双则是朝莫颖姐妹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不必多礼,接着,她的目光看向站在莫颖身后的莫晴,莫慕云见状,忙揖手道:“这是微臣膝下的二女,闺名莫晴,不经女皇同意,她跟着莫颖一起进宫,实属微臣之过,还请女皇降罪!”说着,莫慕云掀起袍摆,就欲跪倒在地,熟料,莫晴先他一步跪倒在凌无双面前,怯生生地道:“请女皇午怪罪臣女的爹爹,是臣女,是臣女非得缠着大姐,一起进宫瞧瞧的。(..tw无弹窗广告)”
莫颖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咬了咬唇,想要出口向凌无双解释下莫晴进宫来的缘由,却就是张不开口,这时,凌无双笑道:“莫相府上的姐妹花一起进宫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快些起来吧!”
“谢女皇不罪之恩!”莫晴起身,向凌无双谢恩后,突然,嘴里蹦出一句,“女皇,你长得真美啊!”莫慕云站在一旁,听到莫晴这句话,骤时脸色一变,眸带不悦,冷声道:“放肆,女皇岂是你能评头论足的!”莫晴委屈地垂下头,随之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落。
凌无双轻笑出声,道:“莫相无需责怪令爱,她只是个小孩子,说话直白些没什么的。再说,我的样貌确实生得是蛮不错。”轩辕墨chong溺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眸光移向莫慕云,“想来是皇上有事与你相商,快些进宫去吧。”说完,他又在凌无双耳边低语数句,紧接着就迈开大步,朝宫门口不远处牵马等他的侍卫走了过去。莫晴刚才的举动,是她有意为之,她就是想过多地引起凌无双的关注,这样才能让她在其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装天真,装无辜,她最在行,且揣摩人心的本事,她也不差。
眼前这长得宛若天人一般的女子,世间各态,她应该都已看透,若是她一开始就在她面前耍手段,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弄不好,还会丢掉小命。
她一句天真的称赞,在尊贵的她面前,虽有不妥,但也无伤大雅,莫晴看似泪珠子顺着脸颊滑落个不停,她心里却是欢喜不已。
只因她听到凌无双怜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都快及笄了吧,怎么被你爹爹说上两句,就哭得止不住了,快别哭了,再哭下去,就变得不好看了哦!”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她,说起话来,是这么的随和,皇上是她的孩子,想来xing情应该也是极好的,莫晴慢慢抬起泪眼,啜泣着道:“家父说臣女说得对,刚才是臣女失了分寸,才会在女皇面前说些没轻没重的话,臣女不哭,臣女不哭了……”她嘴上这么说着,嘴里的啜泣声,却依旧没停,莫慕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莫颖见他又准备开口责备莫晴,忙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柔声道:“二妹,你别哭了,爹爹他不是有意说你的,而且女皇也没责怪你呀,快擦擦眼泪,咱们好陪女皇进宫去。”
凌无双对于识大体的莫颖甚是满意,她转身看向莫慕云,“莫相,你先进宫找皇上议事,我随后与莫颖姐妹俩慢慢走回寝宫就是。”莫慕云揖手应了声,扫莫晴一眼,转身步入宫门。
“女皇,臣女搀扶着你走吧!”用帕子拭干脸上的泪痕,莫晴笑得一脸天真地走到凌无双身旁,“你瞧我的样子,需要人搀扶着走么?”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慢慢地向宫门内走着,莫晴尴尬地在原地站立片刻,这才跟在莫颖身后,追上凌无双的身影。
“大姐,女皇人真好,说话一点脾气都没有。”她悄声与莫颖说着,听到她的话,莫颖秀眉微蹙,转头看她一眼,低声道:“爹爹刚才在宫门口说你的话,你难道都忘了不成?”多年没和莫晴在一起相处,莫颖并不了解这个庶妹的真xing情,她以为莫晴真的是天真无知,才会不时地说出些有失分寸的话语,“女皇人好,天下人都知道,不需要你开口闭口就提上一句,知道么?”莫晴眼睛蒲扇了两下,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为什么呀?女皇人好,为何我就不能说呢?”
“这是最起码的礼仪,你牢记在心就是。”
莫颖低声回她一句。
她们二人间的对话,走在前面,距离她们五、六步远的凌无双一句不落的全听在了耳里。天真的孩子,她见过,却没见过似莫府二小姐这般故做天真的小丫头,她若是故意为之,那么她的心智,真的连先天心智有所缺失的灵儿都不如。
灵儿很天真,但她不傻,还有馨儿,她纯真可爱,比莫府二小姐还要年岁小,也不会这般没轻没重,总这么与人谈论有关她的话题。
莫晴,自宫门口到现在,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具有极强的目的xing。
若真有目的,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为讨好她这个女皇?
凌无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好有心机的丫头!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莫颖,莫晴每天除过陪凌无双弹琴聊天,就是去倾悦宫偏殿,守在悦凌摇篮旁,与小家伙说说话,逗他笑两声,说来也怪,悦凌只要看到莫颖,就会露出甜甜的无齿笑容,却在看到莫晴的脸时,会皱起小眉头不看她。
对此,莫晴心里自是有怨气的,她觉得是莫颖太过于表现,总把她的风头盖过,以至于凌无双对她不冷不热,不轻不淡,就是悦凌一个小婴儿,也不喜她碰触。
然,她也是有眼色的,讨好凌无双几次,都没能如愿换来她要的结果,她索xing耐下xing子,不再装天真,自讨没趣。
倾凌这三天不知道忙什么,每天早早地到倾悦宫与凌无双请安后,就不再见人影,因此,莫颖、莫晴姐妹俩至今都没见过他的身影。
漫天花雨,凌空飞舞,凌无双躺在倾悦宫外的桃花树下,听着莫颖盘膝坐在琴案旁弹奏曲子,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莫晴也想弹奏曲子给凌无双听,可她知道自己的琴艺如何,为了不出丑,她只好忍住对莫颖生出的嫉妒,坐在一旁,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禀女皇,琴心姑娘刚醒了,她说要见你。”一样貌清秀的宫婢,自远处走至凌无双身旁停下,施礼禀道。
凌无双缓缓坐起身,朝侍立在她面前的这名宫婢打量了一眼,道:“你在宜兰殿当差?”带琴心回宫,凌无双着宫人打扫出宜兰殿,供琴心居住,莫颖姐妹俩这回进宫陪伴她,也被安排在那座宫殿里住着。
宜兰殿距离倾悦宫,还有倾凌住的寝宫都相距甚远,这么安排,凌无双自有她的考量。
那宫婢答道:“回女皇,奴婢是在宜兰殿当差。”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凌无双言语清淡,对那回她话的宫婢言语了句。
“是。”那宫婢应声,退出数步,转身离去。
袅袅琴韵,渐渐消止,莫颖起身,正要随跟在她身后起身的莫晴,走至凌无双面前,想说陪其一起去宜兰殿,却没等她开口,凌无双就抬起手,示意她们坐下,笑着道:“你们姐俩就在这弹琴玩吧,有宫婢随我过去就好。”
“是。”莫颖、莫晴施礼相继应声,见凌无双被数名宫婢簇拥着走远,这才缓缓坐回到琴案旁。
宜兰殿,琴心住的东殿里,内室一片寂静。
她这是已经到皇宫里面了么?琴心躺在枕上,侧过头,盯着眼前纱幔飘飘的内室,以及典雅大气的布置,心里想着,“你醒了。”凌无双打发宜兰殿内的宫婢全都在殿外候着,独自走进琴心住的东殿,出声问道。
“凌,凌总裁……,谢谢,谢谢你救下我!谢谢……”看到凌无双走近chuang前,琴心手撑在被褥上,想要坐起身,“你躺着就好。”凌无双顺手提过一把椅子,放到琴心chuang近前坐下,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琴心没有躺下,而是硬撑着坐起,背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眸带忧伤看向凌无双:“我好想家……”她说了一句,话语顿住,良久,才接着道:“我叫宋菲,出事前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下班好好的开车回家,却被迎面而来的一辆货车给撞了个正着,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世界,我很害怕。”她要编个故事给凌无双听,要用这个故事感动凌无双,好让她留在宫里,有机会实施她的一系列计划。是的,她是在博取凌无双的同情心。
说着,琴心眸里瞬间积满泪水,“我是一名记者,曾经有幸采访过你,所以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了解得很清楚。等我适应这里的生活后,听到好多关于这凌国女皇的事迹,我就想着,你是不是就是前世的凌总裁,果不其然,你就是她,你们是同一个人,以后我不会再孤单无助……”琴心絮絮叨叨地说着,而凌无双就那么坐在椅上静静地听她说话,待她说完,不再吭声,凌无双才问道:“你来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从我到这里,至现在,大概已有两年多时间。”
琴心抬手抹干眼泪,轻声回凌无双一句。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凌无双秀眉微拧,问她:“琴韵知不知道你不是先前的琴心?还有,就是她得死因,你是否知道些什么?”琴韵与琴心打小就伺候在南风身边,两人关系应该十分亲近,因此,她对琴心的脾xing得了解,自是一清二楚。如果说,如果说琴韵因为发现琴心有问题,被眼前这个是她老乡的琴心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得事,这个猜想一跃入脑中,凌无双不由抬眸认真审视起琴心来。
片刻后,她又觉得不对,如果琴韵因为发现琴心不是原来的琴心,为何一年多都没事,却会在小诺坠入深渊那几天里被人残忍的杀死?
感受到凌无双审视的目光,琴心并没有心慌。
她双眸泛红,低喃道:“琴韵得死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那天我与她一起,一起去追一诺公主,然后中途两人分开,再后来就没见过她,当我看到她的尸体被星月宫弟子自峰顶带回时,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她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成为琴心后,关于琴心的记忆一无所知,而她在知晓我因为发烧,将原来的记忆全忘掉了,很是安慰了我一番,且每日只要一有空闲,就会给我讲好多有关我以前的事,她真得拿我当知己朋友对待,我想过要告诉我不是原来的琴心,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好朋友琴心,可又怕她伤心,就忍着没告诉她,我想着,待再过个一年半载,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她说出一切,没想到,没想到她却被人那么残忍的杀死了!”哼,怀疑是她杀了琴韵么?对,人是她杀得没错,证据呢?没有证据,谁也别想指证她是杀人凶手,此刻,她再来一招先发制人,说出琴韵知晓她因高烧忘却以前的记忆,并说出她有想过告诉琴韵,她不是琴心的这个事实,凌无双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又没人说她言语的是假话。
许久,始终不见凌无双开口,她又道:“我没什么打算,在这里,我举目无亲,与你自是最亲近的,若是,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留在你身边伺候,可以么?”她后面的问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凌无双不允她留在身边服侍。
“伺候我?呵呵!”凌无双微微一笑,“咱们既然是一个地方来得,照顾你些,于我来说,自是没什么。至于你要留在我身边伺候,恐怕不合适吧,咱们那可是人人平等的,况且你还是个大记者,真要是留在宫里伺候我,你觉得我r子能过得舒适自在么?”虽阅人无数,但凌无双从琴心的话里,却没听出什么不妥之处,刚到异世来的人,肯定心里惶恐不安,不愿把自己真实的身份,说给不相熟的人,就是她自个,不也是在与爱人相知相守后,才决定告知其实话的么。
琴心凄凉一笑:“就算在咱们那个世界,为了生存,有些人还不是要去富贵人家做帮佣,做些低等的工作,更别说在这里了。我在南宫主身边也服侍了两年多时间,什么都会的,你别怕我只吃饭不干活。”
站起身,凌无双把椅子放回原位,轻浅一笑,道:“你放心在宫里养伤吧,以后你想做什么,尽管与我说就是。”她说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明媚起来,“你我能在这里遇到一起,说来也是我们的缘分,以前我是不值得你在这,现在知道了,又怎会让你做伺候人的工作?等你身体好了,我让皇上在朝臣中帮你物色个好夫婿,嫁人生子,过你的小日子去吧!”说完,没有待琴心自怔愣中回过神,她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夫婿?我的夫婿只能是寒哥哥,其他人,我又怎会要。收起你的好心吧,待把你,及你身边的亲人全处理完,我就去找我的寒哥哥,我一定要在这异世找到他!”
313:好心并不被领情
望着眼前被风儿吹拂起的纱幔,琴心眸中讥笑尽显。转瞬,她眸带忧伤,无声低喃,“寒哥哥,你在哪里?为何我在这里没有听到一丝关于你的消息?”
倾悦宫外的桃花树下,莫颖与莫晴静坐了一会,就听莫晴问道,“大姐,皇上每天都很忙么?”
莫颖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mo着琴弦,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忙些是在所难免。”三天了,到宫里陪女皇已经三天了,她没见过他一面,真想看到他!“大姐,女皇好像很喜欢你,她是不是想要将你许配给皇上呀?若真是这样,我就有个皇上姐夫了!”莫晴抑制住心里对莫颖的嫉妒,以及对荣慧芯的恨意,面上呈现出的表情,一派天真。
“你听哪个说的?”莫颖抬眸,朝四处望了眼,确定没有人留意到她们姐妹俩说话,方才带着些许的不悦,对莫晴道:“没影儿的事,别瞎说,知道么?否则,被他人听到,还不得戳我的脊梁骨,说些难听话出来。”
“怕什么?我觉得女皇就是相中你了,等你真做了皇后娘娘,看哪个敢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莫晴嘴巴嘟起,于莫颖说的话,完全没当回事。“你再这样胡乱说话,就回府去吧!”莫颖脸上不悦之色加深,“女皇着我进宫陪伴,只不过是在宫里陪她聊聊天罢了,其他什么,女皇一概没说,你若是晓事,便不该说些有的没的。”见莫晴委屈地垂下头,莫颖叹口气,声音变得柔和,“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呢?我也是为你好,说话的语气才会稍微重了点,怎么,你觉得委屈了,觉得我不该说你??
莫晴摇摇头,抬眼道:“大姐说得对,是我见识浅薄了,不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以后,我,我不会再说些有的没的,惹大姐不开心了!”刚才那般说,她意在挑起莫颖心中的得意,好让她飘飘然,从而在女皇、皇上他们面前出丑。
没想到得是,莫颖心xing稳妥,并未因她说得话,生出任何的欢喜之色。
看来,她得换个策略来让自己目的达成了,莫颖垂下眸子,目中精光不时流转。
“我没有不开心,我就是怕你说出些失分寸的话,使得女皇对咱们姐妹失了好感,并给爹爹脸上蒙羞,好了,别委屈了,等会女皇回来,见到你掉眼泪,还以为咱们姐妹吵嘴了呢!”莫颖抬手,轻轻在莫晴胳膊上拍拍,“我还没听过你弹琴呢,来,弹首曲子,我听听。”
“大姐,我弹得不好。”想听她弹琴?说白了,是想看她出丑才对吧,莫晴不由对莫晴又心生嫉恨,“有时,我觉得爹爹很偏心,明明你我都是他的女儿,而他却只教授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的,于我,他连看都不愿看一眼。现在,他又教授钰弟,依旧想不起我,大姐,你说是不是我生得太过于难看,亦或是我真像府中仆妇说的那般,是个不祥之人,所以爹爹才会不喜我?”莫颖脸上一时尴尬,她该怎么说呢?说爹爹没有不喜欢你,他只是朝事太过于繁忙,才没工夫教授你那些技艺么,这话听起来,真有些假,垂眸思索片刻,莫颖抬眼看向莫晴,语声柔和道:“别瞎想,爹爹没有不喜欢你。”她只能简单地这么说,其他话,她怎么说都是错,都会惹来身旁庶妹心生忧伤。
其实,她自爹爹眼里也看不到多少关爱,或许因为她是嫡女之故,爹爹才会耐下xing子,用闲暇时间,十多年来,一直教授她各个方面的学问。
“我觉得爹爹定是因为我幼时对娘不敬,才会对我不喜的。”莫晴自顾自地说着,忽然,她眸光变得晶亮,道:“大姐,你往后若是有空的话,可否指导我琴艺和画画。”她说着,隐入眸底的晶莹,恍惚间,似乎又有往外涌之兆,看得莫颖心里微泛起酸涩,她轻点头。
“大姐,你对我真好,我好喜欢有你这么个姐姐。”莫晴笑得一脸开心,头倚在莫颖肩上,挽住其胳膊,撒起娇来。“记得小时候,咱们姐妹俩玩得很好呢。”莫颖感叹道。小时候,莫晴没听到仆妇说得那些闲言碎语前,她和莫晴真的就像是亲姐妹,娘很疼爱她们姐俩,可自莫晴知道她不是娘的孩子,是姨娘生得庶女后,不仅出言指责母亲心思歹毒,还用污言秽语诅咒母亲,伤心之下,母亲大病一场,自此,她自个也不再亲近这个庶妹。(..tw无弹窗广告)
但是,母亲并没有对莫晴生出什么恨意,只要是她有的,莫晴都会有,出去参加官家夫人小姐们的聚会,母亲也不会忘记莫晴。
却换来莫晴冷心以对。
慢慢地,她们姐妹间的关系,逐渐变得疏离起来。
莫晴接住莫颖的话,低喃道:“是很好呢!若是当初……当初我没将那些闲言碎语当回事,只要心中念着娘和大姐对我得好,这些年,我也就,就不会一个人孤单落寞了!”说着,她坐正身形,满含期待地望着莫颖,“大姐,你会永远对我好么?”
“傻丫头,你是我亲妹妹,我自会永远对你好的。”莫颖笑着答道。
步出宜兰殿,凌无双一直在琢磨着琴心与她说的话的真实性,然,任她来来回回地分析,也没从琴心话里发现有丝毫漏洞存在。
“宋菲,但愿你与我说得都是实话!”她顿住脚步,回头朝宜兰殿望了一眼,眸色清淡,无声低喃句,然后视线收回,踏上了通往倾悦宫的小道。
御书房,倾凌与莫慕云议完事,莫慕云便告辞回府。
“昊阳,刚才怎不见你说一句话?”倾凌起身步出御案,在昊阳身旁的椅上坐下,“你觉得我与莫相所言之事,可行么?”昊阳眸中神光,满是对倾凌的敬服,他道:“皇上和莫相所言语的事极好,只要这件事施行下去,我国那些靠近山川、丘陵地区的百姓,将会过上与平原上百姓一样富足的生活,如此利国利民之举措,听得微臣对皇上……”倾凌瞧昊阳愈说愈来劲,嘴角一勾,打断他的话,道:“看到你如此,我就放心了。”小诺被南风掳走,她是幸福了,可他真的很担心昊阳,担心这肝胆相照的朋友,会因为小诺,变得精神萎靡不振,然,从其此刻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看,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昊阳晓得倾凌所言是何意,他淡淡一笑,眸中略带落寞,道:“公主幸福,比什么都好,微臣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她本就不喜欢他,婚典上被心爱之人掳走,他虽有忧伤,但打心里还是为她高兴的,倾凌拍拍他的肩膀,道:“说了只有咱俩时,别这么生分的与我君臣相称,你倒好,这是存心要与拉开距离是么?”昊阳扯唇,苦笑:“自古以来,君臣有别,微臣可不想因为皇上对微臣得好,恃*而骄!”
倾凌爽朗一笑,“你就继续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又被你看穿了,真没劲!”昊阳抬手在鼻头摩挲了下,耸耸肩,道:“你就不能稍微让着我点么?每次都这么直接把我戳穿,弄得我实在是没面子得很!”倾凌笑道:“谁让你没事总想着奉承我,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就咱俩相处时,别守那么多的俗礼,你听过没有?哼,回回都是我前面说,你紧跟着应,晃眼,就又把我说得话给忘得不见影。”
“我那不叫恭维,是实实在在的敬服你,知道不?就拿你刚才和莫相说的梯田,水车什么的,只要这项举措一实施,我敢保证,那些靠山、丘陵地区的百姓,一定更加对皇上你感恩戴德!”昊阳说得一本正经,听得倾凌却嘴角直抽搐,道:“我是一国之主,为百姓做点事,那是应该,需要他们感恩戴德么?再者说,我说给莫相的法子,那可是我有日听我娘提起的,所以啊,你想恭维,就去恭维我娘吧!”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永远不会变,就算她不知道他喜欢她,甚至深爱着她,也无所谓,他只要她幸福,只要这凌国的百姓,记住她的伟大,记住她的好,若真要究底,他为何要这般对昊阳说,那么他只想无声地告诉她,他对她的爱,并不比轩辕墨那个男|人来得少!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么?”昊阳起身,笑着道。
“信不信由你。”倾凌跟着自椅上站起,道:“有几天没好好陪陪我娘说话了,要不,你随我一起去倾悦宫转转。”
“成。”
昊阳点头应了句。
两人出了御书房,身形错开一步距离不到,走在通往倾悦宫的道上,一时都没有说话。
“昊阳,你与小诺的事,都怪我,我再次郑重的对你说句对不起。”见道上没有宫人从旁经过,倾凌顿住脚,回头看向昊阳的目光,甚是歉然。“寒,你这对不起,说得我耳朵都快生茧子了。”昊阳笑了笑,远望鸣翠山方向,道,“喜欢上公主,我一点都不后悔,现在知道她和南宫主在一起,我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倾凌眼中的歉然之色更甚,他提步,继续朝倾悦宫方向走着,“小诺已经带给你心伤,而我又没与你相商,就再次给你下了赐婚圣旨,回头想想,我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过分,总把你放于两难之境,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寒,你不要自责。”昊阳走在他身侧,淡淡道:“你让我与小诺交往,说是为小诺的幸福着想,实则,你何尝不是再给我机会,终了小诺没喜欢上我,只能说明我不够好,于你,一点责任都没有。至于你在婚典上再次将馨儿赐婚给我做妻,你这也是从大局考虑,更是不想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心生怨气?”倾凌嘴角噏动,低喃道:“昊阳,我,我应该在把馨儿的事,提前说与你一声才是,却,却……”
昊阳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笑,道:“馨儿喜欢我,我是知道的。现在,我虽没像喜欢小诺一样喜欢上她,但我相信时日久了,我定会把对小诺生出的爱恋慢慢遗忘掉,一心一意对待馨儿,她是个好女孩,而且闲王爷和闲王妃,还有烨磊都对我很好,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馨儿,更不会让自己沉浸在对小诺的爱恋里走不出。”忘恩负义之事,他做不出,且在他心里,早已把闲王和闲王妃当做父母一般在敬重,更是把烨磊和悦馨视作亲弟弟妹妹在爱护,如此一来,他更不可能做出让他们心痛的事。
是的,他不能。
若是没有当年闲王救下她母亲,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他。
许久,没听到倾凌再说话,昊阳敛回思绪,面上神色变得有些戏谑道:“好了,别想着再怎么对我说对不起了。就说咱们这会到倾悦宫,若是遇到那位莫小姐,你要怎么办?”倾凌不假思索,随口就回他,“遇到便遇到,我有何可顾虑的?”昊阳低笑出声,“这三天也不知道是谁总呆在御书房里,不似往常一般到女皇宫里走动。”
“我那是有事忙。”
倾凌哼唧道。
“我看你是怕女皇把莫小姐丢给你,让你陪她在宫里四处走动,培养感情才是真。”
昊阳笑得一脸愉悦,继续打趣倾凌,“你看,我的终身大事都已定了下来,你呢?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可是皇上,知道不?皇上身边怎能缺了女|人,关于莫相嫡女,我可是在茶楼里听过不少关于她的故事。她呀,样貌生得漂亮,你见过她,自是是知道的。但是有关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故事,你肯定不知道……”昊阳将他在茶楼中听到的有关莫颖种种传闻,以及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一一说给了倾凌听。
“怎样?她是不是很善良,而且很有才情。”说完,昊阳问倾凌,不见倾凌作答,他又道:“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会在街上遇到老叫花子摔倒上去搀扶?可她就会,她不仅扶起那老叫花子,而且还抱起那生病躺在地上的小叫花子去医馆,寻大夫给其医治,像她这般心地美好的女子,与你真的蛮相配呢。”
“有莫相这个父亲,她才情自是比一般闺阁小姐要好,至于你说什么扶起叫花子,并不嫌脏的抱起小叫花去医馆寻医救治,这事若是让我娘,还有小诺,馨儿她们遇到,她们也会如此做的。”倾凌言语之意,并不觉得莫颖做的那些事,有什么好稀奇的,只要是心地善良的人,都会像她那般去做。
“话说,你对莫相嫡女真就一点意思都没有?”
昊阳没有接住倾凌的话往下说,而是微蹙着眉头,问其一句。
倾凌淡淡回道:“我从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昊阳眸带不解,“没考虑过?你怎么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你可是当今皇上,就算不为你自己,为咱们凌国的江山社稷,你也该娶亲,好让龙脉延续呀!”
娶亲?
龙脉延续?
倾凌唇角映出一抹笑容,那笑容有丝淡淡的苦涩,“遇不到合适的人,随便娶个女子到身边,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他说着,看昊阳一眼,接着道:“即便我这一生不娶,轩辕家的血脉也有人延续着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到时要把皇位传给小王爷,让他长大后娶亲生子,为,为……”昊阳说着,话语顿住,紧接着他目中光芒,变得有些担忧起来,他吞吞吐吐道:“寒,你,你该不会,该不会……”他担忧的目光,随着他口中言语的说出,朝倾凌腰腹下方某个私密处看去,骤时,令倾凌俊美的面容红成一片,“你想哪儿去了?”倾凌瞥他一眼,道:“我刚不是说了么,遇不到合适的人,随便娶个女子到身边,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昊阳尴尬地收回目光,点点头,然后哦了声,“原来是这样啊!害得我以为你,你不行呢!”他说完这句,头扭向一边,吃吃地笑出声来。
“你是故意的?”听到昊阳的低笑声,倾凌没好气地白其一眼。
昊阳忙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我,我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吧,莫小姐既漂亮,又心地善良,而且人也淳朴,还多才多艺,你怎就会对她生不出一点的爱慕之心,所以,便不由想到,你是不是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才会对她没有感觉。”
“你还说!”倾凌瞪着眼看他,“是不是想和我比划比划拳脚功夫了?”
比划拳脚功夫?他又不找虐,为嘛要和一个比自己武功明显高过不少的人比划?昊阳连连摇头,举手求饶道:“我不说了,不说了,总成了吧。”
“再听你说一句戏谑我的话,我就好好地招呼你一顿,记好了!”说着,倾凌还将拳头举起,扬了扬。
昊阳故作害怕,抬手直拍xiong口。
沿着另一条宫道,凌无双步回倾悦宫,到偏殿看到悦凌刚睡醒,便抱起小家伙坐在软榻上玩了起来,突然,她伸手在额头上轻拍了下,好看的眸中,蕴染出些许自责,她咋就把莫颖、莫晴两姐妹在桃花树下还等着她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豆蔻,传我的话,着莫府两位小姐回宜兰殿休息去吧。”招手唤侍立在一旁叫豆蔻的宫婢过来,凌无双对其吩咐了句。
“是。”
那叫豆蔻的宫婢施礼应声后,很快自偏殿中退出。
臭小子最近是有意避着莫颖,还是真的很忙,没工夫到倾悦宫来?凌无双抱着悦凌在内殿中缓步走了两圈,思索着倾凌三天来的异常之举。
片刻后,她嘴角翘起,对悦凌小小声道:“娘给你说啊,不管你哥哥有什么鬼主意,他都别想躲过娘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呵呵,就是相亲对象,你没听错,娘很看好那位莫颖姑娘,她与你哥哥真的蛮相配的。”不管小悦凌能不能听懂,凌无双说得起兴,竟把他嘴里发出的咿呀之语,当做对她的回答,高兴的直乐呵。
桃花树下,久等等不到凌无双从宜兰殿回来,莫晴拽拽莫颖的衣袖,低声道:“大姐,你说与咱们一起住在宜兰殿的那位琴心姑娘,她是什么身份呀?怎会她说想见女皇,女皇就过去见她,而且这么久都不见女皇回来,也不知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女皇说。”
莫颖轻抚琴弦,神情专注,没有回莫晴的问话。
“大姐,你这都弹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你不累,我听着都累呢。”被莫晴这么一说,莫颖指间升起的袅袅琴音,渐渐消止,她收回手,双手交叠,放至盘起的膝上,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莫晴垂着头,嘴里嘟哝道:“我不就是好奇么,大姐你又教训我!”
“有什么好好奇的?琴心姑娘是什么身份,又会与女皇说些什么,与咱们有关系么?”莫颖问莫晴,只见莫晴抬眼,摇了摇头,“与咱们没关系。”莫颖缓缓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待久盘起的腿舒服了些,方才接着对莫晴道:“既然与咱们没什么关系,你打听那么多有做什么?”
“大姐,我错了。”
莫晴起身,走至莫颖身旁,垂眸道。
“你呀,过了明年,也就成大姑娘了,可千万别再说些欠考虑的话,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惹是非上身。”
“嗯,我听大姐的。”莫晴看似乖巧地应了句,实则,她心里根本就不屑听莫颖的这些说教。
豆蔻出倾悦宫,到莫颖、莫晴两姐妹身前不远处停下脚步,施礼道:“两位小姐,女皇着你们回宜兰殿休息。”莫颖、莫晴相视一眼,莫颖问道:“女皇她从宜兰殿回到倾悦宫了吗?”豆蔻恭谨答道:“回莫大小姐,女皇已回寝宫多时。”
“行,我们知道了,你回去伺候女皇吧。”莫颖微微一笑,对豆蔻说道。
豆蔻屈膝施礼,“那奴婢先行告退了。”说完,她转身走回倾悦宫。
“大姐,女皇回寝宫多时,怎么这会子才着身边的宫婢,告知咱们回宜兰殿歇息?她是不是把咱们在这等她的事给忘了?”
莫晴抬眸看向倾悦宫殿门口,与莫颖低语道。
“你这么说,是怨怪女皇吗?”莫颖觉得她的头真要大了,这庶妹怎就这般多事?动辄就问出些不动脑子的话,不回答她吧,又怕她会心里生出委屈,回答她,又不知该如何才能给她讲明白道理,从而让她不再问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大姐,我没怨怪女皇,而且以咱们的身份,也没,也没……”莫晴咬了咬唇,似做错事的稚童一般,小声说着。
“你什么都知道,怎还不停地说些忌讳话?看来,回府后,得让娘好好与你说叨说叨些世事,省得你以后嫁人,因话没说对,落人话柄,被人欺负了去。”莫颖牵过莫晴的手,姐俩穿过棵棵桃花树,踏上落满花瓣的小道,准备回宜兰殿。
忽然,莫晴眼睛发直,望向远处正朝她和莫颖这边走过来的两个俊俏男子,只觉心砰砰砰地直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拽了拽垂头正整理衣裙的莫颖,颤声道:“大姐,你,你快看,正朝咱们这边走来的两位公子好好看!”他们会是谁?一个身着墨色锦衣,样貌生得尤为俊美,比之女皇的美貌都毫不逊色,而且他身上流露出的气韵,好有王者之气,皇上?他是皇上?他肯定是。
那他身边走着的白衣俊朗男子,就是天下第一庄庄主云逸,亦是段氏家主的嫡子,更是今年获得文武状元的那位大才子段大人了!
他们正穿过漫天花雨,徐徐向她们姐妹这边走来,他们这是要到倾悦宫,拜见女皇么?莫晴一颗女儿心,为倾凌和昊阳二人都生出了深深的悸动。然,她的目标是明确的,她要引得倾凌的主意,她要嫁给他,要做一国之母。
莫颖整理好衣裙,抬起头,朝莫晴视线所望的方向看了过去,骤时一颗心亦砰砰砰地直跳,终于见到他了,终于见到他了,他刚才可有听到她的琴声?可有觉得她弹出的琴音动听?她喃喃道:“是皇上,是皇上和段大人!”
得到她的肯定,莫晴目光自倾凌和昊阳身上收回,臻首低垂,眸中闪过一抹精芒。
“前面道上站着的两位姑娘,其中一个好像是莫大小姐。”昊阳低声在倾凌耳边说了句,然后勾起唇角别有深意的一笑,接着道:“她身边站着的那位年岁略小点的女子,好像对你特别有意思,瞧瞧她刚才看向你的目光,似乎要把你一口吞掉似得!”
314:疏离漠然无视之
倾凌压低声音,沉声道:“她看向你的目光,好像也不弱!“
“呵呵,与看向你那炙热的爱慕眼神比,她对我,仅仅只是有些惊艳罢了!”昊阳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道:“婚典结束那晚,我可只是听女皇说要莫相嫡女进宫陪她住段时间,没听她还着别的朝臣家的闺中小姐,来宫里陪她呀!”
“那就是个轻浮的,别被她污了你的眼!”倾凌眸光瞥向莫晴,与昊阳低声说了句。
“瞧你说的,不喜欢人家姑娘就不喜欢好了,怎就说人家轻浮呢?”
昊阳唇角挂着浅笑,小声嘀咕了句。
近了,他快走近了,莫晴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心跳得更快起来,她想要抬起右手整理下额前垂下的碎发,才发觉自己的手被莫颖紧攥着,立时,她心里有了主意,有了个可以令倾凌多看她一眼的主意。
或许就是这一眼,可以让她想要实现的愿望,更进一步。
令她心悸的脚步声终于走近了,莫晴轻抬起头,眨着自以为纯净无暇的眸子,看了倾凌一眼,又赶紧低下,她脸上蕴染出淡淡的娇羞。
倾凌和昊阳在她和莫颖庙前止步,疏离漠然的目光,打量在她身上,仿若在欣赏她的娇弱怜人,又仿若是要将她看透。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段大人!”莫颖脸上的表情倒还好,她见倾凌和昊阳止步在她和莫晴面前,忙与二人见礼,可她忘记了她掌心还攥着莫晴的手,就在这个时候,莫晴吃痛地声音叫出:“大姐,你,你为何要推我?”她身形颤颤巍巍,被莫颖攥在掌心的手,已然自其掌中滑出,快呀,快扶住我呀,皇上!她在心里唤着倾凌,莫颖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愣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推莫晴了?
没有,她没有。
不,她有,她有。
没有,她没有。
莫颖脑中一团乱,她刚才只顾着给那爱慕之人施礼,真的没想到自己还牵着莫晴的手。
她想要伸出手,扶住莫晴摇摇晃晃的身子,却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一句,然,唇瓣启开,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莫颖真的懵了,在爱慕之人面前出现这种突发状况,使得她措手不及的同时,整个人真如同变成了木偶。
皇上,扶住我呀,快扶住我呀!莫晴的身子很快就要摔倒在地,她惊恐的眸子,向倾凌发出求救。
倾凌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近前,一动不动。昊阳亦是没有伸出手扶住她。
女|人耍得小手段,她虽见过不多,但刚才,明显不是莫大小姐推的她,是她自己突然间将手自莫大小姐掌中抽出,然后脚下一个不稳,向地上倒去。她是想让吸引寒的主意,让寒对她生出怜么?
真是个蠢女|人!
寒说得对,此女确实够轻浮。
“扑通”一声闷响,莫晴的身子重重地倒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
莫颖这时方才回过神,她眸中满是关切,走至莫晴身旁,想要扶起她,“二妹,二妹,你没事吧?”莫晴趴在地上,头枕臂,没有理她。因为她感受到一道疏离淡漠的目光,正在看着她。
他留意到她了,他真的留意到她了,虽然刚才他没出手扶住她,但他此刻是真真切切地注视着她,莫晴心中窃喜异常,不禁羞红了脸。
似乎按捺不住xiong中的激动,她给自己鼓气,想要勇敢地伸出手,请求倾凌扶起她。而她也这般做了,她伸出手,袖口被微风吹拂,与她的纤手一起轻颤着。
傻傻的她,愚蠢之极的她,在等待,等待她爱慕上的这位王者携起她的手,昭告天下,他是她最爱的女|人,是他要娶为皇后的女子,一生爱惜她,珍视她,疼chong她。
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倾凌静静地看着她,疏离淡漠的眸中,渐渐泛起一抹嘲讽。
他嘲讽她?
莫晴在心里问着自己,他目中没有了疏离和淡漠,此刻他正用嘲讽的目光注视着她。[..tw超多好看小说]骤时,她伸出的手,仿若在暖春里,在这阳光照耀的正午时分,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能感受到的,仅有寒冷,那寒冷凝止在空中,她的周围空挡的什么都没有,以至于她什么都抓不到。
“二妹,地上凉,快些起来,要不然,你会生病的。”莫颖现在顾不上多想其他,她看向莫晴,伸手扶住其伸向倾凌面前的手,语声比之刚才的关切,多了分疼惜,或许是等得太久,或许是真觉得颜面在倾凌和昊阳面前有损,莫晴将心底的怨气,发在了莫颖身上,“我不要你假好心,你走开,你走开……”她声音不大,略带些哭音,让人听之,会禁不住对她生出怜惜。莫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熟料,下一刻,莫晴放下手的瞬间,不只是故意,还是无意,竟猛地碰到她伸出的胳膊上,经莫晴这么一碰撞,她脚下一个不稳,身子骤时向后倒去,“你没事吧?”倾凌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身,轻声问了句。
“谢……谢皇上扶住臣女,臣女……臣女无碍!”莫颖身形站稳,很快从倾凌怀里退出,谢道。
“没事便好。”
倾凌淡淡地说了句,然后招呼昊阳,一前一后,自依旧在地上趴着的莫晴身侧走过。
他不扶她,他扶了莫颖,这是不是说,他不喜欢她,真的,真的喜欢上莫颖了?
漫天飘落的花瓣,以及空气中的尘埃,仿若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住。
唯有他墨色的锦衣,发出的细微声响,带着丝凉意,从她耳旁拂过,他竟然不回头看她一眼,她还在地上趴着啊!莫晴眸中渐渐升起水雾,她一咬牙,手撑着地面爬起,小跑至倾凌身前,挡住他的去路,敛衽一礼,怯生生地道:“臣女莫晴,刚刚无意……无意冒犯到皇上,还请皇上降罪!”她臻首低垂,说着,缓缓跪倒在地上。她心中是无尽的恐惧,她怕,怕站在她面前的这位王者,又一次疏离漠然,无视她的存在,自她身边而过。
然而,事实的结果,与她所想毫无二样。
倾凌和昊阳再度走过她身旁,依旧没有对她投去一抹在意的目光,只轻轻地一拂袖,将她自小道上豁开。他的动作很轻,仿若是在拂去一缕尘埃。莫晴身子一颤,倒在地上,眸中泪水滑落,怔怔地望着倾凌离去的背影。
“二妹,你把我说的话都忘了么?你怎会一次次地冒犯皇上?好在皇上没有动怒,怪罪于你,快,快些起来,咱们回宜兰殿。”莫颖走上前,弯腰欲扶起莫晴,“大姐,大姐,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她仅是爱慕他,他为何就是不搭理她,为何就是冷漠地一次次的无视她?
倏地,她目光落在莫颖粉红色的衣裙上,比之她身上的嫩绿衣裙,她眼前这抹淡淡的粉红,与此时漫天飘落的花瓣极为美好的融为一体,而她身上的嫩绿在这娇柔的粉色海洋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莫颖是美的,她身上散发出的温婉气息,也是美的,在她面前,她就像只灰败的丑小鸭,很是令人不喜。泪水滑过她的脸颊,落入她微微张开的唇中,咸涩无比,祖父、祖母看到娇弱的她,看到落泪的她,都会生出怜惜之心,可那高高在上的王者没有,他没有因为她娇弱的身体,没有因为她眸中落下的泪水,生出一丝一毫的柔软之心。
他已走远,很有可能会厌弃再见到她,怎么办?
她要放弃么?
要就此离开宫么?
她不要,她不要就这么狼狈的离去!都是这么粉红,都是她身旁站着的这抹粉红,挡住了她的道,才让他没将轻柔的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才让他没有伸出手,暖暖地将她的身子扶住,害得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害得她在他面前失了颜面。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莫晴猛地抬起头,对着倾凌的背影出声喊道:“皇上,我喜欢你!”倾凌顿住脚,走在他身侧的昊阳亦顿住脚,二人一起回头,像看怪物一般地看向莫晴。“二妹,你发疯了么?”莫颖被莫晴喊出口的话语,弄得一时无地自容,她脸色一白,将头扭向别处,不愿让倾凌看到她脸上羞愧的表情。
他顿住脚,回头在看她,莫晴嘴角挂起一抹娇弱的微笑,湿漉漉的眸中,爱慕之情尽显。
倾凌似大海般深邃的双目,疏离漠然地凝视着她。
在这里,遇到这种前世才有可能遇到,眸带花痴,心藏强烈目的xing的女子,他真有些愕然。
莫颖以为倾凌会走进她,可当她接收到倾凌眸中那愕然,似是看怪物般的眼神后,她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紧接着,那目光逐渐又变成疏离漠然,仿若不认识她一般,顿时,她只觉自己一颗心碎得四分五裂。
“走吧。”倾凌目光收回,淡淡地与昊阳说了句,两人提步迈上台阶,走向倾悦宫殿门。
昊阳叹息一声,道:“没想到莫相膝下,还有这么个奇葩女儿!”倾凌没吭声应他,他又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处置?我处置她做什么?”倾凌挑眉看向昊阳,“那种自jian的女子,不必理会就是。”前世,他一萧氏总裁,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投怀送抱,欲擒故纵,卖弄*等等各色女|人,靠近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嫁给他,做萧氏的女主人。
回头想想,真真是俗不可耐。
只有她,始终如一地做自己。
――小双。
“二妹,皇上已经走远,你快些起来吧!”脚步声走远,莫颖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在莫晴身上,她蹲身,掏出帕子为莫晴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二妹,这凌国成千上万,未婚嫁的女子,怕都爱慕着皇上,可哪个敢像你这般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这般轻浮之语,若果你今日说出口的话,传出宫门,你未来可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很是轻柔,亦很真诚。
莫晴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定定地盯着她,哽咽着道:“你走,我不要你假好心,你走啊!不要管我,你走!”她身子剧烈颤抖,一字字地乞求着,整颗心痛苦到极致,“都是你,都是因为
你,我才不会被皇上多看一眼,才会被他无视,被他漠然的对待……”莫颖双眸微微泛红,她没有走,而是柔声对莫晴道:“二妹,你摔倒在地,真不是我推你的。至于皇上,我,我和他没什么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的。”她的解释,于处于心痛中,正怨恨她的莫晴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不要听你说,我不要!”莫晴摇着头,手捂xiong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猛然,一缕血丝从她嘴角慢慢溢出。莫颖惊道:“二妹,快,快些起来啊,你身体不好,是不是旧疾复发了?”她说着,用尽气力,想要将莫晴自地上搀扶起。
莫晴拭去嘴角的血丝,缓缓自地上站起:“死不了,我死不了!”她眼神有些呆滞,向宜兰殿方向走着。她不要放弃,不要离开皇宫,不要从有他的地方离开。
她错了,她不该对莫颖发脾气,她要踩着莫颖,向上爬!
好傻,差点她就要将自己前进的道路堵死。
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望向跟在她身后走着的莫颖。
啜泣道:“大姐,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说着,她眸中现出惊慌和恐惧来,紧接着,她抱着双臂蹲在地上,哭出了声,“大姐,我又犯错了,皇上……皇上她会不会因此治我的罪呀?我好怕,我好怕皇上治我的罪!我……我只是喜欢他,只是因为喜欢他,才会举止轻浮了些,大姐,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她蹲在小道中间,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看得莫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拉她起身,将她紧紧揽在自己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皇上不会治你的罪,乖,不哭了!”轻抚着莫晴的背,她柔声安慰着。莫晴伤心的把头埋在她怀里,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内心悲怆的情绪。她已经努力强压着好一阵子,是的,有好一阵子了,就在那高高在上的王者第一次从她身旁漠然经过,再至他登上台阶前,回望她,又一次漠然离去,她一直强压着自己悲怆的情绪,但,此刻,她终于忍不住了,她想哭,想要痛快哭一场。
哭尽她的委屈,哭尽她的不甘,哭尽她心里的怨与恨。
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次一次地往心头冒着,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强劲。
任凭莫颖怎样劝说,她悲戚的哭声就是止不住。
心底善良的莫颖没再说话,她由着莫晴倚在怀中伤心地倾泻着委屈,不安,恐惧。
可她哪知道,这仅是莫晴迷惑她的手段。
许久,莫颖柔和的声音才在莫晴耳边响起,“好了,哭了这么久,心情应该好点了吧!”莫晴心中的所有情绪,依旧在一股脑的往上蹿,听到莫颖的话,她自其怀中退离出,xiong脯急剧地起伏,她张了张嘴,话到唇边又给咽了回去。
“想说什么与大姐听,就说吧。”
莫颖柔和一笑,牵过她的手,姐妹俩慢慢地沿着小道,走向宜兰殿。
“我没,没想过自己会那般做的,你突然松开我的手,我以为……以为是你故意……故意让我在皇上面前出丑,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真的对你生出很深的怨气,所以,所以你要扶我站起,我没有将手递给你,反而递给了皇上。皇上肯定……肯定认为我是个轻浮的女子,才会对我,对我漠然无视。而我……而我竟然不知耻地还对着他的背影告白,我……我好后悔,好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莫晴边向前走,边抽抽搭搭地与莫颖说,“大姐,求你别怪我……别怪我刚才对你的无礼,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莫颖顿住脚,轻轻地点头,唇角挂着暖笑看向莫晴,等道莫晴眸中泪水止住,啜泣声也止住,她才语声柔和道:“大姐没怪你,没怪你,是大姐不好,没有极力阻止你说出那些不适宜的话,是大姐不好,才会让你在皇上面前难堪。好了,哭也哭过了,委屈也说完了,咱们该快点赶回宜兰殿,我可是有点饿了呢!”说着,她携着莫晴的手,继续朝宜兰殿方向走去。
“大姐,你……你真的……真的不怪……不怪我么?”眸中湿润萦绕,莫晴怯生生地问莫颖。
莫颖笑道:“说过不怪你,说过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让你在皇上面前难堪,你难道信不过大姐么?”她的声音很亲切,“记着,以后若是见到皇上,千万别再向今天这般失了规矩,知道么?要不然,皇上肯定会治咱们爹爹教女不严之罪。”
“那,那今个的事,皇上会告诉爹爹么?还有,还有他会治爹爹的罪么?”
莫晴有些急切地问莫颖。
会么?他会把今天发生的事,告知给父亲么?莫颖垂眸思索片刻,回道:“我想,皇上应该不会把刚才发生的这么点小事,说与爹爹。再说,他那么忙,也没得时间不是。”莫晴点点头,哦了声。
倾悦宫,小悦凌住的偏殿中。
“你刚才与莫家两姐妹碰到了?”凌无双将怀里熟睡的小悦凌放到摇篮,边向偏殿门口走,边问倾凌。
倾凌点头嗯了声。
到正殿,凌无双在椅上落座,“你们俩也坐吧。”她指着眼前不远处的两把椅子,对倾凌、昊阳二人道。
“谢谢娘(女皇)!”
倾凌,昊阳揖手一礼,走至凌无双手指的椅子旁相继落座。
“你为何没有出手扶住莫二小姐,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在你面前?”在倾凌和昊阳进入倾悦宫前,侍立在正殿门口的宫婢,把发生在莫颖两姐妹与倾凌之间的事,与凌无双有做通禀,对此,凌无双对莫晴心中愈发不喜,但看在莫慕云的面子上,她没有下懿旨着莫晴离宫。
可作为一个男|人,明明举手之劳而已,却生生地让一女子在自己眼前摔倒,做法实在有些欠妥。
倾凌皱了皱眉,他知晓定是倾悦宫的宫婢,将刚才发生在殿门外的一幕,告知了凌无双。
默然片刻,他淡淡道:“像她那般轻浮的女子,不吃吃苦头,她毛病还会再犯。”昊阳静静地坐在倾凌身旁,没有说话。
“就算她举止轻浮,可她毕竟也是女孩子,更何况,她还是莫府的二小姐,你就算不喜她的做派,可看在莫相的面子上,也该扶她一把不是么?”接过宫婢递过来的茶盏,凌无双轻抿一口,话头一转,问道:“莫大小姐人怎么样?”
“就那样。”倾凌沉声回道。
凌无双将杯盏放至身旁桌上,唇角微翘,有些好笑地看向道:“就那样是哪样?”倾凌不答,她又道:“莫颖不似她那庶妹,她xing情极好,且人也长得漂亮,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与你甚是相配,有空的话,你多到倾悦宫走走,与她相处相处。”
“她是很好,但我对她没感觉。”
倾凌果断地回凌无双一句。
“感觉可以慢慢地培养。”凌无双笑着道:“昊阳和馨儿已经订婚,而小诺也有了她的归宿,你总这么一个人,实在是不怎么好。”倾凌深邃内敛的目光,定定地望向她,薄唇轻启:“我年岁还小,于婚事不急。”他眸里流转着的脉脉情愫,凌无双与他目光相接,自是感受了到。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自然,视线投在昊阳身上,道:“你也就比昊阳小那么两岁不到,他终身大事已定,可以不急着娶亲,你呢?这些年,连个喜欢女孩的影儿都没有。如果,如果你似昊阳一般,也有了婚约,我完全可以不管你。但你没有,且根本就不喜女孩子靠近,该不会真像你父皇说的那样,有特殊癖好?”说到后面,凌无双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来。
特殊癖好?他有特殊癖好?倾凌俊脸一黑,恨不得立刻就与轩辕墨对峙。
若不是阴差阳错,他能成为他们的儿子,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与其幸福相守在一起,却无能为力,只能认命么?
除过眼前不远处坐在椅上的她,还有哪个女子能入得他的眼?能打动他的心,与他一生相伴?
“皇上,女皇说得对,其实莫大小姐她,她人真不错,要不,你就听女皇的,和莫大小姐处处好了。”
昊阳轻浅一笑,看向倾凌,温声说了句。
倾凌看他一眼,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始终不见倾凌开口,凌无双从椅上站起,道:“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若是觉得莫颖不错,就每日到我宫里走走。”说着,她话语微顿,背转过身,向内殿走去,“如果真对她无意,我不会强求你的,但你必须在两年内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娶回宫,陪在你左右。否则,我会和你父皇商量,为你直接指婚朝中大臣府上的小姐做皇后。我累了,你和昊阳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我知道了。”倾凌起身低应一句,与昊阳走出倾悦宫。
“你真的喜欢我?”凌无双进到内殿,坐在榻上,望向窗外满天飞舞的花瓣,呢喃出声,“在这异世,你都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看清你我之间的关系么?”前世,她不认识什么萧寒,今世,她只知她有个儿子叫倾凌,萧寒是谁,在她心里真的是没有一点印象。
他明知她心中的想法,为何还要这般固执地,一如既往地喜欢着她?
若果,若果墨知道他的想法,他们父子俩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
凌无双烦恼地在头上轻拍了拍。突然,她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我刚才肯定是看错了,肯定是看错了,他刚才的目光很单纯,仅是把我当做母亲,才会用那般柔和的目光看向我的。”
是自欺欺人么?他刚定定地注视着她的柔和目光,是孩子看向母亲的眼神么?嘴角漾出一抹苦笑,凌无双决定,决定不管倾凌看向她的柔和目光,是哪种缘由所致,她都不打算再去想。
她只认定,他是她的孩子。
(cqs!)
315:扮可怜乞求想让
是她和爱人爱的见证,是他们血脉的延续。(..tw好看的小说)
“今ri你们所看到的,听到的,若是有一言半语在宫里传开,亦或是传至宫外,小心你们的脑袋!”倾凌站在倾悦宫外的台阶上,对侍立在殿门外的宫人,言语低沉警告道。他不想把刚才发生在莫颖姐妹身上的事闹大,省得对莫相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
“奴才(奴婢)不敢!”
宫人们跪倒在地,齐磕头道。
“起来吧。”撂下话,倾凌冷着脸步下台阶,“你刚才那么说,是在替那位莫二小姐的闺誉考虑么?”昊阳追上他的脚步,戏谑地问道。
“她?你觉得可能么?”
倾凌瞥昊阳一眼,沉声反问。
“哦,我知道了!“昊阳一拍脑门,“你是担心因那莫二小姐刚才的举动,会令莫相脸上蒙羞,被朝臣嘲笑教女不严,才那般警告那些宫人,对不对?”倾凌向前走着,没有回他话,昊阳低声笑了笑,道:“同样都是莫相的女儿,这莫二小姐和莫大小姐还真得是没法比。若是她今个在宫里的举动传扬出去,我看,她这一辈子就甭想嫁人了。”
“你很同情她?为何没在刚才出手扶她一把?”倾凌顿住脚,转向昊阳,挑眉问道。昊阳讪讪一笑,道:“开玩笑,我会同情她,同情个不知自爱的女子?”说着,他轻推倾凌,两人继续向前走,“再说,她目的那般明确,就算我当时伸手扶她一把,她也未必领我的情。”
“没试,你怎会知道?”倾凌沉声问他一句,接着转移话题道:“烨磊最近有没有找你?”
昊阳摇头,“没有。等会出宫,我去闲王府看看,自从那日自庄上回来,我就没再见过他。”是因为馨儿和他的婚事,烨磊才会连着几天不出闲王府么?昊阳眉头微皱在一起。“那小子是个有主意的,估计他是觉得我把馨儿指婚给你,太过于仓促,才会和咱们闹别扭,几日不出门,窝在闲王府中生闷气呢!”倾凌言语中的歉意,听着尤为明显。
“他应该没那么小气,你别多想。”昊阳轻声安慰倾凌一句,接着,他又道:“你是回寝宫休息,还是再到御书房处理奏折?”
倾凌抬眼朝空中悬挂着的暖阳望了眼,道:“我回寝宫休息片刻,再到御书房处理今个剩下的折子,你呢?是打算现在出宫就去闲王府么?”昊阳点头,“反正我今个也没什么要紧事,早些找烨磊谈谈,想来还是好些。”
“嗯,你去吧。他若是有怨言的话,你就让他怨怪我好了,是我没有事先与他和皇舅舅,皇舅母说,就仓促地将馨儿赐婚给你。说来,我那会考虑最多的还是小诺的声誉,以至于让你和皇舅舅一家都感觉到订婚典礼来得太过于突然。”倾凌说着,遥望鸣翠山方向,叹息了声,“但愿我自私的做法,真为她成就了一段幸福姻缘,否则,我真得是愧对你和皇舅舅一家了。”
昊阳笑道:“你又来了,什么愧对不愧对的?馨儿与我之间的婚事,应该说闲王爷和闲王妃,还有烨磊,我娘他们都是乐见其成的。既然早晚都有说破的一天,提前一两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好了,前面就是你的寝宫,我就不陪你过去了。”说完,他朝倾凌揖手告辞,大步朝通往宫门口的道上走去。
“小诺,你一定要幸福!”
朝鸣翠山方向深望一眼,倾凌无无声低喃一句,然后提步走向凌苍宫。
莫颖与莫晴一路慢步前行,在即将踏入宜兰殿殿门之时,忽然,莫晴止住脚步,臻首低垂,与莫颖道:“大姐,我现在还不想回殿里休息,你陪我在这殿外的花园中走走,可好?”她要利用姐妹亲情,让身旁这眼中钉,肉中刺,放弃爱慕皇上,更要其尽可能地别出现在皇上面前,好成就她的姻缘。
“去花园?”莫颖抬眼看向莫晴,眉间微蹙,“你身体不好,现在回房休息才是好的,花园咱们有的是时间去转悠。”她言语中充满对莫晴身体的关心,就是一双似秋水般的眸子里,也蕴出了丝丝缕缕的怜惜。
莫晴轻轻摇头,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抹执拗之色,她咬唇道:“大姐,我想去花园,就现在想去。至于我的身体,只要心绪平和,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她说着,伸手挽住莫颖,撒起娇来,“大姐,好不好嘛,咱家就去花园转一会,就一会,咱们便回殿里休息。”
“好吧。”莫颖见她气色尚且不错,于是,怜爱地笑了笑,两人转身走向宜兰殿外的花园。
春暖花开时节,各色花儿竞相开放,绚丽多姿,争奇斗艳。
一只只美丽的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将它们最为曼妙的舞姿,展现在暖阳之下,吸引观者惊叹的目光。
“大姐,有时候我真想变成一只美丽的彩蝶,自由自在地在花丛中飞舞。[..tw超多好看小说]”莫晴言语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可惜的是,那只是我的梦想。”听她语声中的落寞和忧伤,莫颖不由安慰道:“你只不过是身子骨弱点,待好好调养进补段时日,自会大好。”
“调养进补?”莫晴嘴角微泛起一抹苦笑,道:“咱们府里好吃好喝的,娘一样没少过我得份,可你瞧瞧,我这身子骨就是不争气,调养进补了那么些年,还不是老样子。”她要一步步挖井,让莫颖自己心甘情愿地跳进去,莫晴心中得意地想着。
“会好起来的。”
莫颖笑得一脸柔和,牵起莫晴的手,柔声说了句。
“大姐,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坐坐吧。”莫晴手指前方不远处的亭子,唇角挂着浅笑,对莫颖说道。
“嗯。”莫颖眸中含笑,轻轻点了点头。
姐妹俩携着手,有说有笑的步入亭中,“等等。”见莫晴就要坐到长登上,莫颖喊住她,然后取出自己的帕子铺在上面,这才道:“虽说现在已是暖春,但你身子骨不好,还是垫方帕子坐上得好。”莫晴摆手道:“大姐,不用那么麻烦的,现在是暖春没错,可也临近初夏了不是吗,再者,今个阳光很好,你用手momo凳子,上面不凉的。”拿起莫颖放在长登上的帕子,莫晴将其塞入莫颖手中,“大姐,你对我真得很好。”说着,她眸子变得湿润起来,“你这又是怎么了?”莫颖牵过她的手,两人一起在长登上落座,柔声问道。
“大姐……,你……能答应我件事么?”
莫晴说得吞吞吐吐,湿润的眸中,渐渐生出乞求之色。
“我答应你件事?”莫颖不解地看向她,“你都没说什么事,我怎么答应你?还有就是,你是我的妹妹,用得着这般求我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若是能办到,我自是会答应你的。”有什么事,需要这娇弱的二妹出声求她?莫颖心里寻思着。“大姐,无论你能不能办到,我都求你能答应我!”莫晴说着,眸中乞求之色更为明显,随之而来就是一滴一滴地泪水滑落,“你就当我今个在你面前耍无赖好了,无论如何,求你答应我将要说出口的事!”
不好的感觉瞬间袭上莫颖心头,但因顾及姐妹情意,她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柔和的笑容,“什么事这么严重,非得你哭着求我答应?”莫晴缓缓起身,顷刻间,跪倒在她面前,“二妹,二妹,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你为何要,要闹这一出?”莫颖感觉事色真的很不对劲,这跪在地上的庶妹,该不会,该不会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
因为想到那个可能,她的心似是会立刻碎掉。
莫晴抓住她的手,流着泪道:“大姐,我……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皇上,求你……求你把他让给我吧!”莫颖惊得说不出话,她大睁着眼睛看向莫晴。
许久,她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喜欢……喜欢皇上,求我……求我把他……把他让给你?”莫晴眼中泪水滴滴滑落,点头嗯了声,莫颖骤时身体紧绷,脸色难看到极点,她断断续续道:“你……你怎能……怎能说出这样的话?皇上乃一国之君,你竟然将他比作物什,要我让给你?呵呵!”说着,莫颖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二妹,你是不是把大姐我看得太高了?我与皇上都尚未单独相处过,而皇上对我……对我亦没一丝一毫的爱慕之心,我有那个本事把他让给你么?”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她们是姐妹没错,母亲说过,要她爱护,疼惜这个庶妹也没错,可她也有她的底线,不是什么事都得忍着,都得让着眼前这个庶妹。
更何况,皇上并没有喜欢她,不是么?
她拿什么相让?
再有就是,皇上,是她说相让,就能相让得了的么?
见莫颖脸色变得难堪,且说出口的话有拒绝之意,莫晴眼里的泪掉得更是厉害,求道:“大姐,或许是我不太会说话,才,才说出刚才对,对皇上大不敬之语。我,我的意思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爱慕皇上,还有就是,就是以后遇到皇上的时候,尽量……尽量与他保持些距离,好把接触到皇上的机会给我,好么?”她紧咬着唇,双手握住莫颖的手,身子在不停地颤抖,好似身上的旧疾又有复发之势。
看着这样的她,莫颖心里矛盾起来,与皇上保持距离,把机会留给庶妹,她能做到么?
“大姐,我……我求你……求你了!”点点血丝自莫晴嘴角浸出,令莫颖不忍将手抽离,任由她拉着,思绪陷入自我矛盾中。“大姐,你有爹chong着,有娘爱着,而我,而我却,却……”是在犹豫么?犹豫要不要答应我么,莫晴自以为是地想着,她嘴角噏动,出口之语,泣不成声,“大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答应我好不?如果,如果最终皇上依然不喜我,要娶你做皇后,那么,那么我会断了自己的心思,真心祝福你们恩爱白头,天长地久相守在一起!”
莫颖起身,将手抽离,接着扶起莫晴,两人回坐到长登上,她眼神清透,淡淡道:“我与你一样,也深深爱慕着皇上,能嫁给他,一生长伴他身侧,是我打小就有的梦想。”莫晴打断她的话,悲声道:“大姐这是不答应我么?”
“我只能说,我不会刻意去吸引皇上的主意,至于你,只要能真正打动皇上的心,让他对你生出爱慕之情,我,我会诚心祝福你的。”莫颖一字一句地说着,“现在,皇上很明显对我们姐妹俩都无意。想要他主意到你,你就别再做些轻浮之事,我想,只要你够好,他一定会留意到你的。”
莫晴眼里泪水止住,眸带悲伤地看向莫颖,“你的意思是,是我们公平竞争么?”莫颖摇头,望着亭外漫天飞舞的花雨,喃喃道:“我不会和你竞争什么,在我心里,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争来夺来的感情,亦或是算计得来,施舍得来的感情,都不叫真感情。
她要对方发自真心的爱恋,就像她一样,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深爱着他,深爱着那幼时说不要娶她的小太子殿下——今日的一国之主。
装清高是么?莫晴垂眸,目中划过一抹鄙夷。
虽目的没有达到,但如此已然不错。
哼,想要不通过努力,就得到皇上的爱慕,恐怕只有蠢材才会那般想。
掏出帕子,她轻拭掉眼角的泪痕,扯唇轻浅一笑,感激地对莫颖道:“谢谢大姐,谢谢大姐答应不与我相争!”相争?她从来没想过与别人争夺什么,更何况那高高在上的他,根本就不是个物什,怎能把争夺两字按在他身上?“别再说些忌讳之语了,免得传入女皇耳中,惹来她不喜。”莫颖眸光清淡,注视着莫晴说道。
“嗯。”莫晴点头,目光在亭子周围扫了一圈,道:“大姐放心,这四周很安静,没有宫人听到咱们刚才说的话。”她神态间的表情很是天真,哪还有刚才的凄楚悲伤。目的达到,再在这亭子里呆下去,已完全没有必要,莫晴起身,对莫颖笑着道:“大姐,你这会不饿了么?”
莫颖柔和一笑,道:“刚只顾着和你说话,还真就不怎么饿了。”她说着,跟着站起,随手打理好衣裙,与莫晴向亭子外走去,“大姐,咱们回到宜兰殿,先去看看那位琴心姑娘,然后再用膳食好不?”
“好。”莫颖笑着应了声,“咱们在宜兰殿也住了有几天时间,是该去看看琴心姑娘了。”
宜兰殿,琴心住的东殿。
“你……你是莫小姐?”看到莫颖、莫晴两人,琴心招呼宫婢扶她起身靠在软枕上,有些不确定地问莫颖。“嗯,是我。”莫颖微微一笑,走上前至琴心chuan侧停住脚,“来,坐这里。”琴心轻拍chuang沿着她落座。
莫颖笑着点头,在琴心chuang边坐了下来。莫晴则是在宫婢搬过来的椅上落座,她心有疑惑——莫颖和靠在枕上叫琴心的女子相识?
为何她不知道?
“莫小姐,谢谢你,谢谢你那晚陪我一起等女皇出来。否则,我这会怕是xing命不保。”
琴心为婚典那晚的事,感激地向莫颖道谢。
“姑娘不必客气,那晚我也没做什么。”莫颖目光柔和,看着琴心道:“你身上的伤没大碍吧?”
“谢莫小姐为我挂心,多亏女皇着大夫救治及时,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这女子的心地真得很善良,可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份善良,因为她没有,对,她打小就讨厌那些扮可爱,装善良的女孩子,家境富裕,她要什么有什么,才不会扮可爱博取他人的喜欢,才不会装善良,令他人称赞,来满足虚荣心。
但,她却在一个人的面前学着别的女孩子扮可爱,装善良。
然而,终了,那人依然没喜欢上她——寒哥哥,我为了你,扮可爱,装善良,为何就是得不到你的喜欢,得不到你的爱恋?
呵呵,你喜欢的是凌无双那样故作姿态的女|人。
我真傻,为了得到你的喜欢,违背自己的心xing,做不喜欢的事,换来得却是你的冷眼,你的鄙夷,你的不屑!
莫颖,莫颖,你拥有得美好,我都要摧毁,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我都要摧毁,别怨我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只因,我本就从一开始在利用你。
除去凌无双,找到寒哥哥,她要变成另一个凌无双,得到他的爱,一辈子不与他分离。
琴心眸中尽是感激之色,然,她心里的想法,此刻却恶毒到了极点。
“大姐,你和这位漂亮的姐姐以前就认识么?”莫晴就不是个耐得住xing子得主,她用天真无邪的眸子打量着琴心,娇滴滴地问莫颖。从琴心刚才感谢莫颖的话中,不难让人知晓她们两人是相识的,而莫晴却为了引来琴心对她的留意,故意扮纯真,出言问莫颖。
她这般小伎俩,琴心全看在了眼里。
“莫小姐,这位好看的小姐是……”琴心如莫晴所愿,声音轻柔问莫颖。
莫颖转向莫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对琴心介绍道:“这是我二妹,闺名莫晴。”琴心脸上流露出的笑容很是和善,她道:“你们姐俩长得都很漂亮,不像我,丢在人堆里,找也找不到。”
琴心嘴角含笑,打趣自己一句。
忽然,琴心眸里溢出丝疑惑,她问莫颖,“莫小姐,你和莫二小姐此刻为何会在宫里?”不待莫颖回答,莫晴就抢先道:“女皇喜欢我大姐,她想把我大姐指婚给皇上,所以就宣召我大姐进宫陪她,顺便和皇上培养培养感情。”小女儿家的娇态,以及未来会有个皇后姐姐的自豪,在莫晴脸上全体现了出。
琴心眸光一闪,笑着恭喜莫颖,“恭喜莫小姐了,婚典那晚,我与你说得话,你还没与令尊说吧?”她自莫晴眼中看出了不甘心,虽说莫晴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她从其眼底看出了嫉恨之色。莫晴嫉恨莫颖,很好,如此很好,她可以好好利用利用这面和心不合的姐妹俩。
“琴心姑娘别听我二妹瞎说。”莫颖面上稍有不悦,瞥了莫晴一眼,与琴心道:“女皇是因为欣悦公主不在身边,想找个人在身旁陪她说说话,就着我进宫住段时间。至于你那晚说与我的
话,我前后想了想,觉得那事与我爹说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你可是莫相的嫡女,而且人长得漂亮,想来有莫相这个父亲,你的才华自也不必多说,这般美好的你,他为何就不能在女皇和墨皇面前,给你求得一份指婚圣旨?”琴心话说得不急不缓,她是故意说给莫晴听得,意在更为强烈地激起莫晴心底的嫉妒。
莫颖温婉一笑,道:“我爹虽是一国丞相,但他有他的处事原则,作为他的女儿,我不想让其难做。再者说,皇上也有皇上的想法,他并不一定接受女皇为他指婚的女子为妻。”说到这,莫颖不想再谈论这个颇有些忌讳的话题,她话头一转,笑道:“别说我的事了,你我现在也算熟识了,别再莫小姐,莫小姐地称呼我,以后直接换我莫颖就好了。”
“这怎么能行?”琴心摇头,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我大姐说得对,咱们现在都是熟人了,且都住在宜兰殿,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这般生分的相互称呼,听起来很是别扭的。”莫晴娇笑着看向琴心,“咱们三人里,你年龄最大,我和大姐私下唤你一声琴心姐姐也不为过,但是在这宫里,以免被宫人嚼是非,我和大姐还是照旧唤你琴心姑娘好了,而你唤我们,就直接称呼名姓就可。”
年龄最大?小丫头片子是在嘲笑她年纪大吗?
琴心恨不得跳下chuang扇莫晴一巴掌,前世,她最恨别人问她年岁,更何况落到这琴心身上,让本二十出头的她就感到恼恨不已,此刻被个小丫头片子明晃晃地说出来,爱美的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心中再恼恨莫晴,她也没让自己当下失了分寸。
她脸色和善,语声柔和道:“在星月宫,我就是个伺候主子的侍婢,如今虽在皇宫,但身份却没有变,直接称呼你们两位大小姐的名姓,肯定是不妥的。要不这样吧,私下里,我们随便称呼对方都可以,但是到了女皇面前,以及有宫人在场的情况下,咱们还是按照规矩来,两位莫小姐觉得我这样的提议可好?”早在莫晴坐到宫婢搬来的椅子上时,琴心就摆手打发伺候她的所有宫婢到殿外候着,因此,东殿之中,现在只有她们三人在。
莫颖垂眸思索片刻,觉得琴心说得有道理,于是,她抬起头,婉声道:“就按你说得来。”琴心笑得一脸高兴,转瞬,她眸中泛出的光晕变得伤痛起来,莫颖出于关心,忙问道:“琴心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这就着宫婢通禀女皇,让女皇召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琴心摇了摇头,神色哀伤道:“刚才,我突然间想起了前不久离开我的一位好姐妹,她,她对我很好,我们俩的关系可以说比亲姐妹还要亲,可她,可她却被歹人用极为残忍的手法,在前不久杀死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一定把她介绍给你们姐俩认识,她是个很好的女子,与莫颖你的脾xing很像,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从不考虑自己的得失……”她说着,泪水自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掉落了下来,“她死得好惨,我想给她报仇,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我那位姐妹会不会埋怨我?埋怨我没有给她报仇!”琴韵,能让我为你流几滴泪水,你算是死得值得了,别怨,别恨,因为唯有你死,我要施行的计划才不会败露。
琴心伤心的表情,不仅把莫颖骗住了,就是心机深沉的莫晴,也被她刚才的一言一语,感动得不得了。
“琴心姑娘,我想……我想你那位死去的姐妹不会怨怪你的,她一定不会怨怪你不为她报仇!毕竟你也不知道凶手是哪个,不是么?”莫晴从椅上站起,走至琴心身旁,乖巧地安慰道。莫颖接住她的话,亦安慰琴心:“琴心姑娘,我二妹说得没错,你那位被歹人杀死的姐妹,绝对不会怪你不给她报仇的。”
“谢谢,谢谢你们姐俩安慰我!谢谢!”
琴心啜泣着连连谢莫颖、莫晴二人。
两个蠢货,真是好骗得紧。
随便一番言语,就让她们对她说得话深信不疑。看来,是老天派这俩蠢货出现在她身边,助她一臂之力,除去凌无双和她身边所有亲人,然后好让她栽赃陷害,全身而退。
就在莫晴欲开口再行安慰琴心几句时,一宫婢自殿门外走近,朝莫颖,莫晴两姐妹各施一礼,然后对琴心恭谨道:“琴心姑娘,你刚用过汤药,该休息了。”莫颖听宫婢如此说,径直起身,道:瞧我们姐妹俩,明知你身子不适,还在这与你说这么长时间话。”她说话的语气中,满含歉意,“你好好休息,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闲聊。”
“嗯。”琴心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一脸的不好意思,接着,她对侍立在一旁的宫婢道:“帮我送送两位小姐。”
“是。”
那宫婢神态恭谨应了声。
“琴心姑娘,那我和大姐就先走了,有空,我会来看你的。”莫晴自椅上站起,出口之语甚是欢快。她没有说我们来看你,单单只说我来看你,就这么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让琴心进一步肯定,她与莫颖之间的关系,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和睦。
“莫晴,你是想要从我身上捞什么好处吗?”
望向莫颖、莫晴离开的背影,琴心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启唇无声低语了句。
用过膳食,莫颖想要躺倒榻上休息片刻,却碍着莫晴没回她自个住的西殿,只好坐在榻上,强打起精神,陪莫晴说话。
“大姐,琴心姑娘是在婚典上受伤得吗?她为何会受伤呀?还有,她是星月宫的人,怎会无端端地出现在欣悦公主的婚典上?”莫晴坐在莫颖身侧,眸中充满了好奇,而她一连串的问话,令莫颖秀眉紧蹙在一起,长时间没有出言回她。
莫晴眼珠子转了转,摇晃着莫颖的胳膊,又道:“大姐,琴心姑娘身上的伤,是不是与欣悦公主的婚典变成悦馨公主的订婚典礼有关?”
“二妹,我累了,没事的话,你回西殿去休息吧!”莫颖依旧没有回答莫晴的问话,她秀眉舒展,欲上榻休息。
嘴巴真严实,竟套不出一句她想知道的话。
莫晴心中冷哼一声,娇声道:“我今个就在大姐这里午休,不回西殿了。”她笑了笑,身子一歪,先莫颖躺在了榻上,“大姐,我觉得欣悦公主婚典那晚,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我问你话,你不会一句都不回答我。”她眨巴着眼睛,盯着莫颖的双眼,轻快地说着,“算了,你不想说,我不再问便是,咱们休息吧。”见莫颖脸上表情严肃,凝视着她一语不发,莫晴适可而止,抿住嘴巴,没再出声。
“二妹,不是我不想告诉你琴心姑娘是怎么受得伤,而是我自个也不知道她因何原因受伤的。在我遇到她时,她已然有伤在身,她说她和女皇认识,想要见女皇一面,我就陪着她等女皇自婚典大厅走出,然后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有些事,越是想遮掩,越是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因此,她随口说了两句,意在打消莫晴的好奇心。
她怕,怕莫晴一个忍不住,某日亲自去问琴心,到时生出事端,招来灭门之灾。
毕竟婚典那晚发生的变故,在场诸人,谁都不能将真实缘由自口中泄出。
“哦,是这样啊!”莫晴仰面躺在榻上,轻叹道:“瞧我东想西想,竟把琴心姑娘身上的伤,想到了那晚的婚典上。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定是琴心姑娘奉星月宫宫主的命令,有要事告知女皇,却在赶来庆州的路上不知何因受了重伤,然后就有了你遇到她一事。”她自言自语的说着,莫颖背身躺在她身侧,没有吭声。
“琴心姑娘人不错,我有空要和她……”嘴里的话尚未说完,均匀的呼吸声就自莫晴嘴里传了出。
于莫晴后面说的话,莫颖并没有听在耳里。
她不会对只见过一两面的人,就做出对方人品不错的判断。此刻,她想得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倾凌会不会将莫晴今日做出的轻浮之事,说与父亲莫慕云。
“你会么?会把莫晴今日冒犯你的事,告知我爹爹么?”
莫颖秀眉微蹙,在心里问着倾凌,问着那被她深深爱慕着的王者。
316:干一架出出闷气
闲王府。
由于庆阳郡主和馨儿都甚是喜欢城外的桃花林,每年桃花开得最盛的那段时日,她们母女都会缠着宇文明轩,带她们去观赏微风吹拂,那漫天花雨纷飞的美景。因此,今一早,宇文明轩照旧带着庆阳郡主母女坐车去了城外,而烨磊则没有跟随她们前往。
清幽的琴声,缥飘渺渺,在闲王府后院上空盘旋,弥散开。
烨磊盘膝坐在自己寝院一棵碗口粗的花树下,他双眼微阖,弹奏着放在膝上的古琴。徐风吹拂,花瓣飘落,衣衫翻飞,他就那么忘我的沉浸在自己弹奏的美妙旋律中。婚典那晚出现的变故,他心里是有喜意,但更多的则是埋怨。
他埋怨倾凌没有事先给他们一家人打招呼,仓促间就把馨儿赐婚给昊阳,并把小诺与昊阳的婚典,变成了馨儿与昊阳的订婚典礼。他觉得倾凌为小诺声誉着想,此举是没错,然,拉馨儿临场救急,收拾当晚的婚礼残局,他就是没法心平气和地接受。
还有昊阳,烨磊在其回庆州参加科考期间,已然从其眼里看出,昊阳喜欢上小诺这个事实。
为了小诺,为了大局,倾凌与昊阳一个个的做出他们自认为正确的决定,可有想过他,想过他是馨儿的哥哥,是否同意他们的做法?
于婚典那晚的变故,宇文明轩心里其实也是有想法的,但是他毕竟年岁在那放着,且知道倾凌当时别无他法,只能将馨儿赐婚给昊阳,才能完美地收拾小诺留下的婚典残局。他有找烨磊谈过,劝其不要多想,更不要因此事,与倾凌和昊阳之间的兄弟情生出隔膜。
倾凌点头,应下了他的话。
可应承是一回事,自己想通又是另一回事。
距离婚典那日,三天时间过去,烨磊窝在府中,每日就是修习下武功过活,一旦心情烦躁,他便弹奏琴曲使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
随着琴音缓缓流泻,他眉间数日来积聚的阴霾,渐渐消散,俊秀的面孔上,神情变得极为舒适平和,他反反复复地回想着自己父王说给他的话语,终于理解小诺被南风掳走,倾凌不得不把馨儿赐婚给昊阳,实属无奈之举。
午后的暖阳倾洒在他身上,照得他整个人身上的神韵,很是雅致柔和。
年岁上,他虽小倾凌和昊阳几岁,但身量并不比他们二人矮多少。
若是,三人走在一起,打眼望去,几乎差不多高。
宇文明轩喜欢山水,喜欢琴棋书画,作为他的儿子,烨磊自是打小就耳濡目染,浸淫其中,这也养成了他豁达的xing子。说来,他们两父子的脾xing真得很是相像――阳光,洒脱,出尘。
“烨磊,几日没见,你的琴艺倒是见长了!”昊阳一到闲王府,被下人告知宇文明轩和庆阳郡主,以及馨儿都不在府中,唯有烨磊一人在自己院里修习武功,就挥退要引领他的下人,独自来到烨磊寝院。
他可是闲王府的熟客,更别说,现在的他还是闲王府未来的姑爷。
下人们无不对他恭敬有加。
自王府门口,到烨磊寝院这一路上,昊阳嘴角挂着浅笑,回下人仆妇,丫头婆子们的见礼,此刻嘴角呈现出的笑容,几乎已僵滞在嘴边。
本来已理解倾凌那日的做法,而于昊阳明明喜欢小诺,却接下倾凌将馨儿赐婚给他的旨意,烨磊正想着要不要把其不得已而为之做得决定,顺便就此揭过,就听到昊阳略有些调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立时,他脸上表情一变,却没有出口接昊阳的话。
“烨磊,该不会像皇上说的那般,你在生他的气?哦,不对,应该说,你在生我们俩的气,所以接连三天都没有出王府找我们。”昊阳双手抱xiong,懒懒地倚在一棵桃花树上,眸中带着丝戏谑的笑意,望向烨磊。
许久,烨磊双手离开琴弦,清幽的琴音,慢慢地在空中消散止息。
他淡淡道:“有事?”内心深处的不适,一股脑地涌出,进而令他隐在袖中的双手,慢慢地握紧,他真想现在就冲上去与昊阳干上一架。
问问这心有所属之人,为何不在婚典那晚,拒接赐婚旨意?
昊阳很奇怪地看着他,笑道:“你不会真小气的怨怪皇上和我吧?瞧瞧,现在一张脸冰冷成什么样子了,难不成你想与我打架啊?若真是这样的话,可有点不像我认识的烨磊!”烨磊缓缓起身,轻拂袍摆,冷着脸,淡淡道:“有事就说。”不像他认识的烨磊?哼,要他憋着闷气,看着自己妹妹以后受委屈,才是他认识的朋友,知己么?烨磊傲娇地想着。
“别生气了,那晚的事,皇上唯有那般做,才能收拾残局,你可是公主的表弟,总不希望看到公主声誉受损吧?”昊阳幽幽叹道:“我会对馨儿好的,你放心便是。”他这话刚一出口,烨磊就接住话,冷声道:“表哥的做法,我可以理解,可你呢?明明喜欢我表姐,为何还要应承表哥,与馨儿举行订婚典礼?”
昊阳脸上笑容骤时消无,他张开嘴,久久没有说话。
“说呀,你明明喜欢我表姐,为何还要与馨儿举行订婚典礼?”烨磊瞪视着他,逼问道:“馨儿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可你心里既有表姐,为何还会对馨儿许下承诺,如果你永远忘不掉姐,那馨儿岂不是要苦一辈子?”说着,他冷哼一声,“你对她好,告诉我,你拿什么对她好?是一辈子欺骗她,欺骗她,你所谓的对她好么?”
昊阳摇了摇头,道:“我对自己有信心,有信心可以忘掉公主在我心里留下的影子,有信心会真正喜欢上馨儿,有信心对她好,有信心让她幸福一辈子!”烨磊语气依旧冰冷,“有信心?你的信心从哪里而来?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忘掉我表姐?一月两月,还是一年两年,又或是十年二十年?”
“我想,不会很久的。”昊阳启唇,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会很久?呵呵!”烨磊说着,轻笑出声。突然,他身子一振,道:“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知道么?”昊阳没有再说话,他缓缓阖上双眼,然后睁开,看向烨磊,语声轻缓道:“烨磊,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绝不会辜负馨儿。”
烨磊似乎有些动容,默然看着他,并不说话,也不动。
以昊阳的人品,他该信他的。
但是,他就是不能爽快地说出:兄弟,我信你!可他没有,没有说出那句在喉中来回滚动的话语,而是突然间运转起体内真气,双手握拳,攻向昊阳。
他要出口闷气,否则,他心里不痛快。
亮光自他拳中倾泻出,变幻莫测,宛若星斗闪耀,很快,很猛,力道尤为强劲。
昊阳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这真要与他打一架才成么?
看样子,一丝作假的成分都没有。
他凝视着那宛若星斗陨落一般,向着他袭击而来的拳风,眼见那拳风快要击中他的面门,却被他顷刻间腾空而起的身子,险险避过。
烨磊眉眼间划过一抹得意的笑容,避开一次,看你怎么避开第二次?
一直以来,昊阳只知他善用剑,并不知他双拳还有如此的威力。
拳风变换,声势更猛,再次袭向伫立在一旁的昊阳身上。
“出你的剑,要不然等会吃了苦头,可别怨我没有手下留情。”边出拳,烨磊边对昊阳道:“要想我不再生你的气,就与我好好干上一架,否则,你以后甭来王府找我。而我,就当没你这个知己兼兄弟!”
昊阳脸上终于流露出轻松的笑容。
“这才像是你嘛,与你干一架有何不可?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就是与你天天干架,我也没二话。”他说着,身形就已然飘至烨磊刚才弹奏的琴案旁。“你抚琴与我对抗?”烨磊拳风击出,落在昊阳刚才所站位置后的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立时一声闷响,那棵长得好好的大树,被他的拳风给击倒在地。
瞬间,整个院子都为之悍然晃动。
昊阳悠然地站在琴案旁,道:“还好我躲得快,否则,此刻倒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就是我了。”
烨磊道:“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他说着,就见右手中多出一把利剑来。昊阳淡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撩起袍摆,他缓缓坐下身,拿过古琴,放在盘起的膝上,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轻搭琴弦上,骤时,漫天飞舞的花瓣,以及那徐徐清风,被他的琴音归拢,化作一把明亮的利剑,向悬浮在空中的烨磊袭击而去。但那利剑尚未到烨磊身子近前,就被他体内散发出的真气震成了碎片。
昊阳手抚琴弦,一阵阵宛若碎玉般的脆响震起,花雨与清风归拢更浓,幻化成数十道剑气,齐攻向烨磊。
烨磊眉头一皱,手中利剑以极快的速度挥舞而开,身形不时变化,迎接着那攻向他的剑气。
“轰轰轰……”接连数声巨响,院里的花草树木,皆变得残败不堪。
“不错,不仅琴艺有精进,就是这剑术也大有长进啊!”
昊阳挑眉,赞其一句。
“哼,你以为我回回会成为你的手下败将么?”烨磊哼唧一声,并不稀罕昊阳对他的称赞。紧接着,他剑势再起,以极快的速度,朝昊阳进攻过去。昊阳指尖的琴声未做停息,那飘落的花雨和清风又一度被归拢成柄柄利剑,挡在他眼前不远处,阻止住了烨磊的进攻。
剑剑相击,拼杀得不可开交。
琴音阵阵,花雨清风之剑的势头越变越快,亦越来越猛。
眼看着就要刺中烨磊。
他手中利剑用力一挥,当机立断,身形一变,闪到了一旁。但昊阳并没有因此就放过他,而是指尖琴声变得更为紧促起来,那花雨清风之剑直追向他。
无论他的剑有多快,他到哪,那花雨清风之剑便到哪。
快与慢,在那花雨清风之剑的攻击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昊阳嘴角的笑容加大,他这是明显地逗烨磊玩。
看到他嘴角的笑容,烨磊一鼓作气,手中紧握着的利剑随着他身形的骤然变化,猛力劈下,“啪”的一声响,那围绕在他周围的花雨清风之剑瞬间被震碎,消散不见。
昊阳眸中流露出惊诧之色。
厉害,没想到这小子的剑术和武功修为都上了一个大的台阶。
他发自心底,由衷地佩服烨磊。
倾凌,烨磊,还有他三人间的武功,倾凌的武功自是最高,下来是他,再下来是烨磊。
而与倾凌相比,他的武功那可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然,比之烨磊,他却要强过不少。
此刻,他却不能再断言自己的武功,还似先前一般强过烨磊很多。
“你赢了!”收住琴声,昊阳缓缓自地上站起,走向持剑站在院子中央,怔怔发呆的烨磊面前,“喂,你不会是因为赢了我一回,就高兴傻了吧?”
“你才高兴傻了”烨磊神情恢复常态,白昊阳一眼,抬眼扫向自己狼藉一片的院落,道:“我知道我武功还不如你,不过,从今天干的这一架看,不久的某天,我一定会真正的赢你一架!”他说得斩钉截铁,眸色亦是认真得紧。
“嗯,这个我信。”
昊阳点头,笑着回他一句。
“我可告诉你,若是你以后敢对不起馨儿,我绝对和你没完!”烨磊气恼地瞪着昊阳,将剑收起,接着道:“我知道我不该怨怪你和表哥,婚典上发生的事,你们若不那么做,天下百姓虽说不会正大光明地谴责表姐的不是,但他们背地里肯定会说表姐贵为一国公主,不守妇道,在新婚当日,丢下新郎官,与别的男子公然离去,闲言碎语怕是多得不是一丁半点。可我就是觉得那晚的事,对馨儿有所委屈,她说过他很喜欢你,这个你是知道的,而且她也知道你喜欢表姐,却依然痴痴地喜欢你,想到她嫁给你,有可能一辈子得不到你的心,我就心里堵得慌!”
“我的人品,你还不放心么?”昊阳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是喜欢公主,但那喜欢远没有你想得那么深,要不然,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南宫主带走。说句真心话,晃眼距离婚典那日的事过去三天,而在这三天里,我很少想到过公主。即便想到,也是真心祝福她和南宫主能够幸福美满度过一生,于我自己的私情,我是全然没有想起丝毫。”说这话,虽有些假,但他不想被自己当做知己,又视为兄弟的好友,再因他的感情问题苦恼。
那美好空灵,娇俏善良的女子,已有她的幸福归宿。
而他,现在是还没完全忘记对她的爱慕,可也不似先前那般深了。
万事只要看开些,便不会令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难做。
突然,一道沉稳的声音自院门口传入:“昊阳,是不是烨磊那小子和你闹情绪了?”随着音落,宇文明轩缓缓地向昊阳和烨磊这边走来。
他在院门口呆了有一会子功夫,自是将烨磊与昊阳刚才的对话,听得**不离十。看到院内狼藉一片,再结合烨磊说与昊阳的话,他心里登时明白透亮。
烨磊听到宇文明轩的声音,瞬间愕然过后,紧接着,他挠了挠头,颇有些尴尬道:“父王,你今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这两天每日去城外桃林观赏美景,不到傍晚时分,宇文明轩和庆阳郡主,还有馨儿三人是不会回到府中的,因此,烨磊听到他突然响起的声音,才会心生愕然。
“瞧瞧你这院子,我若是再不回来,恐怕整个闲王府都要被你掀了。”宇文明轩嗔烨磊一句,然后对昊阳道:“你们刚才得对话,我都听见了。”昊阳脸上亦生出尴尬之色,他嗫嚅道:“我……我会对馨儿郡主好的,还请……还请闲王爷放心。”
宇文明轩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道:“傻孩子,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对馨儿不好。”他说着,浓眉一皱,板着俊脸,凝视着昊阳,“你是不是得改口与烨磊和馨儿一样,唤我一声父王啊?”他语气很认真,却让昊阳怔愣在当场。
父王?
要唤眼前这位他敬慕已久的男子为父王么?
他要么?
昊阳神情呆滞,在心里问着自己。
他是愿意的,愿意称呼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为父王,可他唤不出口父王两字,烨磊看看自己父王,再看看昊阳,扯唇一笑,道:“昊阳,反正你是我们家馨儿的夫君这件事已定,早两年唤我父王一声,没得什么的。”说着,他握拳掩唇,连咳数声,接着道:“我呢,你就随便称呼吧,若是想要唤我大舅哥,我也不介意的。”他这么一打岔,昊阳脸上的尴尬之色,倒是立时散去,他对着宇文明轩揖手道:“昊阳见过,见过父王!”
宇文明轩郎笑出声,“好,好,本王现在有两个儿子了!”倏地,他转向烨磊,脸色一变,道:“不许再怀疑昊阳的人品,父王相信,馨儿跟着昊阳一定会像我和你母妃一样,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孩儿……孩儿没怀疑过昊阳的人品,孩儿就是怕馨儿受委屈,所以才,才心里不痛快了那么几天。”
烨磊站在宇文明轩身侧,不好意思地与其低声说着。
“你母妃身子不舒服,我便和馨儿提前陪她坐车回来了。”宇文明轩怜爱地看了烨磊一眼,道:“去看看你母妃,父王和昊阳说会话。”打发走烨磊,宇文明轩招呼昊阳到烨磊书房里叙话。
贺氏从婚典那晚到今日,一直坐卧不宁。
本以为昊阳会因婚典上突然出现的变故,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她心下不由舒口气。
别的不多说,就单单家主的位子,非她儿子莫属。
熟料,还没高兴多久,婚典就变成了订婚典礼,从而使得她的心情与段浩泽的心情一般而无。
――失望透顶,烦躁至极。
好不容易把段浩泽安抚下来,她自个却依旧惶惶不安,担心段启晟因昊阳的出色,最终把家主之位说什么也要传给昊阳。
左思右想,她觉得与其被动承受预知的结果,不如她主动出击,说不定还可以扭转眼下的局面。
她决定攻心。
对,她决定从巧秀身上入手,攻其心房,让巧秀记住她得好,规劝昊阳不要接下段氏家主之位,更让其生不出夺走她当家主母的心思。
“现在什么时辰了?”自榻上起身,随手理了理发髻,贺氏问侍立在一旁的丫头。
那丫头答道:“回夫人,现在已近申时。”
贺氏朝窗外看了眼,道:“去招呼老王备好马车,我要去外宅一趟。”她说话的口气很随和,这也让她在段家大宅众仆从心中有了很深的威望。“是,夫人。”那丫头应声,退出屋门。
“娘,你让丫头着老王备马车去外宅作甚?”段浩泽掀开门上的珠帘,进到贺氏屋里,问道。
“你这会子怎么到娘院里来了?”贺氏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眉头微蹙,有些疑惑地问其一句。段浩泽大喇喇地走至桌旁的椅上坐下,阴沉着脸道:“娘说与我的话,我都记在脑中,可我只要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怎么也坐不住,所以就到娘院里来转转。”
贺氏注视着他看了一会,语重心长道:“万事都有娘担着,你安心读你的书就是,其他的什么都别想!”段浩泽眸色冷然,道:“孩儿,孩儿……孩儿读不进去,一想到外宅那对母子,尤其是那孽种,孩儿就心乱的读不进去。”现在,段浩泽只想除去昊阳,因为只有除去昊阳,他才能继承家主之位,才能进而安下心读书。
否则,就是把书举到他面前,甚至于将他绑在书房,用戒尺逼他习读,他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泽儿,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娘会很失望,你知不知道?”贺氏脸色的神情变得很不好,“回你院里去吧,好好想想,娘近日来与你说过得话。”说完,她不再看段浩泽,而是直接向屋门口走去,“娘,你到外宅究竟要去做什么?”段浩泽从椅上起身,追上她的脚步,再次问道。
贺氏顿住脚,淡淡道:“我去自有我要办的事,你无需过多询问。”段浩泽望着她,不放弃地又一次出声,“娘,那乡野妇人如今可是诰命夫人了,你去见她,免不了要对她见礼。”贺氏语声依旧淡然,“礼仪规矩,为娘知晓,你忙你的去吧!”
“娘,你既知晓,为何还要自己去遭那份罪?不行,孩儿不许你去外宅,不许你对那乡野妇人委屈见礼!”段浩泽说着,走上前挡住贺氏的去路,“夫人,马车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那被贺氏指派去传话的丫头,一进院门,抬眼看到贺氏,即刻回禀道。
“嗯,我知道了。”
贺氏点头应声,然后对挡在她身前的段浩泽道:“别闹了,听娘话,回你自个院里读书去,娘去去就回。”说完,她从段浩泽身旁越过,在两名贴身丫头跟随下,出了院门。
“夫人,主宅那边的夫人过来了。”巧秀正坐在屋里给昊阳一针一线地缝制衣衫,听到丫头红儿进屋通禀,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道:“主宅那边的夫人来了?进到府中没有?”她问着,随即从椅上站起,走向屋门口。
红儿跟在她身后,道:“已经到了正堂,紫儿在那伺候着呢!”
“嗯。”
巧秀应声,脚下步子不由加快。
主宅的从没到她这宅子里来过?
她今个专程前来,所为何事?巧秀边走边琢磨。
“妹妹见过姐姐!”一迈入正堂,她便对贺氏敛衽一礼。
贺氏放下杯盏,立时起身,想要避开巧秀的见礼,却还是晚了一步,她连连自责:“妹妹今个真是折煞姐姐了,原本咱们身份上就没什么区别,哪需你对我行如此大礼,而今,妹妹乃是皇上亲封得诰命夫人,理该我向妹妹你见礼才是。”她说着,便朝巧秀福身一礼。
“姐姐,你……你无需……”巧秀有些手足无措道。
贺氏对她施完礼,身形站直,脸上带着浅笑,语声柔和道:“按规矩,这是应有的礼数,妹妹真得不必在意。”拉过巧秀的手,两人相继在椅上落座。
出身乡野,加之巧秀在段氏大宅也没住多长时间,于大户人家,又或是官宦夫人间的礼仪规矩,自是不怎么懂。
她只知,她是段启晟的平妻,见到贺氏这位嫡夫人,要恭谨的行礼。
昊阳考取功名,为她挣得诰命夫人头衔,于她自身来说,用途真得不大。只因她足不出户,常年在府中呆着。
“妹妹,这么多年,你和阳儿都住在外宅,姐姐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贺氏慢慢地将她来外宅的目的说出,“看着老爷一把年纪,每月还在两个宅子间奔走,我这心着实揪得紧。阳儿现在有了功名,而老爷近年来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你若是再这般住在外宅,对他们俩人都不甚好,你说,是么?”贺氏来外宅之前,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巧秀搬回大宅去住。段启晟喜欢巧秀,并一心想要巧秀母子搬回大宅,她一直都知道,先前,她没想过让巧秀回大宅住,一方面,是她不想看到段启晟过多的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巧秀的关爱,另一方面,她怕巧秀和她争夺掌家之权。
所以,她从没起过唤巧秀母子回大宅住的念头。
如今,局势明显大变,为了儿子,更为了她和尚未婚嫁的女儿,她只能这般做,只能请求巧秀回大宅居住。
没错,她就是请求!
“姐姐,老爷他……他生病了吗?”
巧秀眸带关切,颤声问贺氏。
他生病了?她却一丝都没觉察到。
巧秀心里不由埋怨其自己来,是她粗心,是她对他不够关心,才连他身子不适都没觉察出。
慢慢地,她眸中起了水雾。这样的她,看得贺氏的心犹如被针刺一般。
她似乎瞬间知道自己哪里不讨段启晟的欢喜了,因为她不够柔弱,不够温柔。
肯定是这样的。
从小,母亲教给她的都是坚强,容忍。
有苦,有伤悲,只能将泪水无声地往肚里流。
男|人,呵呵,男|人都喜欢娇弱怜人的女子。
收敛起心头涌起的苦涩,贺氏轻轻点头,柔声道:“老爷身子骨不好,我也是最近才知晓的。”她轻叹口气,接着道:“妹妹,你我都是老爷身边的人,就算不为别的,只为老爷的身体着想,你今个也得答应姐姐搬回大宅去住,好么?”
巧秀迟迟不出声,贺氏眸中蕴出一抹痛色,“妹妹,你难道……难道不顾及老爷的身子么?难道……难道还要他每隔半月,两处宅子间来回跑么?”巧秀用帕子拭着眼角,道:“我……我……”她心有犹豫,她不晓得昊阳愿不愿意搬回主宅去住。
段启晟的身体,她是挂心,可儿子是她的全部,如果他不喜搬主宅去住,她又要如何劝说他?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贺氏目中痛色隐去,柔和一笑,道:“妹妹,想来你是担心阳儿不愿搬回主宅去住是不是?”巧秀轻点了点头,贺氏又道:“阳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他若是知道老爷身子骨不好,一定会答应和你搬回去的,妹妹尽管放心便是。”
(cqs!)
317:探口风恨意顿生
经贺氏这么一说,巧秀垂眸思量片刻,觉得昊阳懂事孝顺,是不会不顾段启晟的身体执意要住在这外宅。
于是,她点头应下贺氏,决定搬回大宅住。
贺氏没想到自己来外宅这趟的目的,会如此顺利的就实现,她心里既舒爽,又高兴,没再多做逗留,便告辞离去。
送她到府门口,看着马车远远离去,巧秀这才和丫头红儿、紫儿返身回到正堂。
“夫人,咱们真要搬回主宅去住么?”
红儿扶巧秀坐到椅上,眨巴着眼睛问道。
紧接着,紫儿亦道:“夫人,奴婢总觉得……总觉得主宅那边的夫人来劝说你和大公子回去住,事有蹊跷。”好端端地,且多年未曾到外宅来一趟,怎就会忽然造访,还一个劲地劝说她们夫人回主宅去住?好奇怪,紫儿眸中尽是不解,“夫人,若是……若是……”
没等紫儿说完话,巧秀出言打断她的话,道:“老爷身体如今不是很好,今个夫人不顾及身份,亲自到外宅请我和大公子回去住,是她看得起我们母子。多年过去,看着老爷每隔半月这般来回奔走在两个宅子间,我心里也不舒服,你们等会就回屋收拾收拾,明一早咱们就搬回主宅。”说到这,她话语一顿,片刻后,抬眼看向红儿、紫儿两个,接着道:“你们俩跟我多年,我自是知道你们的忠心,但是,明个到主宅那边,对我的称呼必须得改掉,知道么?”她是平妻,怎能当得起夫人的称呼?巧秀嘴角漾出一抹极浅的苦笑。
“夫人,一直以来,奴婢和紫儿都是称呼你为夫人的,为何到主宅后,要改口?奴婢不愿……”红儿撅着嘴,低头不再说下去,紫儿接住她的话,道:“夫人,红儿说得对,奴婢不要改口,在奴婢和红儿心里,只有你是咱们的夫人,只有你和大公子,还有老爷是咱们的主子。”她说出的话,很是认真,听得巧秀略有些泛红的双眼,又蕴染出水雾来。
“不想要我难做,你们就听我的,等到主宅后,便唤我为二夫人。”
她说完,起身直接走出正堂,回自己屋而去。
一个府里,怎能有两个夫人?
她是平妻,与妾没两样,夫人的称呼,只能对正室来用。
多年来,她从未奢求过夫人这个名分,因为他对他们母子得好,远胜过明面上的“夫人”二字。
“瞧你,说什么不好,看把夫人都说得伤心了!”红儿瞥紫儿一眼,收拾起桌上贺氏用过的茶盏来。紫儿委屈道:“我没说什么呀?再说,我说得都是实话,在你我心里,就是只有夫人和大公子,还有老爷是咱们的主子。”
红儿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知道夫人是个心软的,且与老爷感情颇深,得知老爷身子不适,心里本就不舒服,再听到你那些言语,她还不得难过上好一阵子。”紫儿眸带不解,“为何夫人会因我的话难过上好一阵子?你与我可是一样的,都不愿改变对夫人的称呼,咋就单单是我惹得夫人伤心难过?”
“有时候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夫人身边就咱俩丫头,她对咱们得好,可以说比把咱们卖给人牙子的亲生父母还要好,听到你那些窝心的话,她能不伤心难过么?”红儿说得话,紫儿听不懂,见她眸里还带着疑惑不解,红儿伸手在她额上使劲一点,道:“你呀,就是个木头脑袋!夫人定是不愿回主宅去住的,可是她又担心老爷的身子骨,所以不得不答应下主宅那边夫人的话,而关于对夫人的称呼,以夫人的心xing,她是完全不会在意的,但自个不在意是一回事,被你这般明晃晃地说出来,能不勾起埋在夫人心底的那些往年伤心事么!”
“往年伤心事?”紫儿眼睛蒲扇了两下,“你是说咱们先前听到的那些……”
“嗯。”红儿点头,“咱们每年过年时,陪夫人和大公子去主宅用团圆饭,听到得闲话还少么?虽说那些话,有伤夫人和大公子的,但也有为夫人和大公子抱不平的。“说着,红儿脸上的神色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就因为夫人出身乡野,老爷没能娶她为正室,让夫人做了平妻。从而让夫人和大公子都矮了主宅那边母子一头。如今,大公子有出息了,夫人也被皇上赐了诰命头衔,主宅那边的怕是心里筹算着什么,才会在今个迫不及地登门请夫人和大公子搬回主宅住。”
紫儿连连点头,扯了扯红儿的衣袖,道:“你刚漏了说公子是天下第一庄庄主,还有他在两年后会娶悦馨公主为妻这两样。”
“这你不都知道么?真是的,与我较这个真作甚。”从紫儿手中扯出衣袖,红儿端着收拾好的茶盏出了正堂。
紫儿盯着她的背影,嘟哝道:“谁与你较真了?没意思得很,动不动就拉个脸给人看!”
近傍晚时分,昊阳才回到府中。
“奴婢见过大公子!”红儿看到昊阳步入正堂,忙与紫儿屈膝见礼。.tw[棉花糖小说网]昊阳轻点了点头,问道:“夫人用过饭食了么?”红儿恭谨回道:“回大公子,夫人今晚没什么胃口,就喝了碗粥,便回房歇息了!”
没胃口,只喝了碗粥?昊阳眉头微锁,道:“府里今个可发生什么事了?”
红儿和紫儿相视一眼,齐点点头。
“说。”
昊阳淡淡道。
“是。”红儿和紫儿应声。
坐到椅上,听着红儿嘴里说的话,昊阳皱起的眉宇就没舒展过。
亲自上门,请求母亲搬回主宅?
贺氏以为她的目的,他不知道么?
家主之位,为个家主之位,多年不曾踏入他们母子住的府宅,今个倒是屈尊降贵来了一趟。
若真是单单因为父亲的身子骨,还有家主之位,前来请他们母子搬回主宅的话,那他不介意搬回去住,但是,一旦他发现她还有其他主意打在他们母子身上,就别怪他不客气了!眉宇舒展,昊阳自椅上起身,道:“你们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夫人。”
红儿没有应声退下,而是出声道:“夫人着奴婢给大公子把饭菜在锅里热着呢,要不,奴婢和紫儿先……”昊阳摆摆手,“不必麻烦了。”见红儿和紫儿咬唇站在原地不动,他又补充道:“我在外面已用过饭菜,你们只管去休息便是。”
“是。”知晓他已用过饭食,红儿和紫儿这才应声退出正堂。
巧秀屋里,昊阳一掀开垂在内室门上的布帘,便看到她坐在chuang头,眸眼低垂,脸上挂满心事。
“娘,你今晚怎就只喝了碗粥,没多用些饭菜?”走上前,昊阳挨着她坐下。巧秀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昊阳,道:“阳儿,你爹……你爹他……他生病了,可……可娘竟一丝半点都没从他身上觉察出。你说,娘是不是不够关心他啊?”随着她说出的话,那被她隐在眼底的泪水,骤时自眼角滑落而出。
昊阳抬手为她拭去眼角涌出的泪水,笑着安慰道:“没有,娘没有不关心爹,是爹不想娘担心,才会没让娘觉察出他身体不适!”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他看在眼里,虽说每月他只有一半时间在他们母子身边,但他从父亲那内敛,且有些淡漠的眼里,完全能看出他是发自真心喜欢母亲。
贺氏,父亲心里怕是没有她一点影子。
每年到主宅用年饭,父亲与贺氏两人之间的相处,看似十分和谐,但他却知晓,父亲望向贺氏的目中,有得仅是对妻子的尊重,其他感情一概没有。
“是这样么?你爹是怕我担心他,才不让我觉察出他身体不适么?”巧秀似是不完全信昊阳所言,啜泣着再次出声确认。
昊阳握住她的手,笑着点头:“是这样的,爹他不想你为他担心,才不让你觉察出他生病了。”这一次,他语气比之刚才,更为肯定。
慢慢地,巧秀眼里泪水止住,低喃道:“你爹对我的好,我都在心里记着。而我呢,心里虽有他,却从未对他说过一句关心的话,更别提留意他的身体状况。回头想想这十多年你爹对我的好,我满心觉得愧疚。”
“你对爹很好的。”昊阳脸上满是笑容,目光柔和道:“有时候,你对爹好的都让我这个儿子吃醋呢!”
“我有么?我真得有对他好过?”
巧秀眉头微拧,回想着往日与段启晟相处时的种种。
“爹每次到咱们这边,你总是做好多的菜给他吃,然后呢,你就默默地留心那道菜他用得多,在他下次来咱们这的时候,你就刻意把他喜欢吃的菜放到他面前,久而久之,你知晓了他都喜欢吃什么菜色,只要他来,你做的饭菜,多半是他喜欢吃的,从而使得我心里回回吃味得紧。”说着,昊阳话语微顿,巧秀忙催着他问,“还有么?我还有在其他方面对他好么?”
“有,只要他来,你无时无刻不对他好。”话语很少的母亲,此刻变得竟如小女儿家一般羞涩,昊阳望着巧秀脸上蕴出的红晕,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明亮,他道:“每次你给我做衣衫,都不忘记给爹也做一件,但凡他在这边歇息,都是你亲自伺候他更衣洗漱……”昊阳掰着手指头,一一道出巧秀有多么的关心段启晟,听得巧秀只觉脸颊发烫,不好再抬眼看向他。
月色清幽,她转头看向窗外,叹息道:“你说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自己夫君做,娘对你爹做得还不够,想来红儿和紫儿对你已经说了夫人来咱们府上的事,娘今个既已答应她回主宅住,明日,你就随娘搬回去吧!”
“好。”
昊阳笑着应道。
待脸上热度散去,巧秀方才回转过头,她眸光柔和,看着昊阳:“阳儿,娘是担心你爹的身体,才应下搬回主宅住,但是,娘不傻……”沉默片刻,她接着道:“夫人她定是还有其他原因,才会亲自来咱们府中一趟。”昊阳淡淡道:“不管她有没有其他原因,只要她不刁难你,我都不会寻她事的。”
巧秀语声轻柔道:“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你不会让娘cao心。”她说着,目中神光渐渐变得认真,且语气也随之郑重,“答应娘,即便你爹将家主之位有意传给你,你也别应下他,好么?”
“我对娘不是说过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那家主之位,娘尽管放心就是。”昊阳笑着回道。
“这就好。”巧秀点头,“为了不使你爹难做,咱们搬回主宅,行事一定要谨慎,别因为下人们几句言语,就对夫人和二公子他们生出轻谩之心,这点,你也要牢记。”他们母子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段氏家族中任何一人,也不敢小觑,今个贺氏对她见礼,按照规矩,她知道她受之无愧,然而,她不想贺氏因为对她见礼一事,从而与她之间生出嫌隙,令那人夹在中间难做,所以,她才在其见礼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乡野妇人?
她是乡野妇人没错,但该知晓的礼仪规矩,这么些年来,经那人口中,她知道不少。
总之,在她心中,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人好好的过日子,于别的,她从未多想过。
巧秀定定地看着着昊阳,等其口中的回话。
“娘,我都过了弱冠之年了,你用得着这么叮嘱我么?你放心,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行事上,我都晓得分寸的。”他从来不会轻谩他人,就算他对贺氏母子不喜,也从未对他们流露过丝毫的轻谩之色,搬回主宅,他依旧是原来的他,日子该怎么过,他仍然会怎么过,不会特意对哪个好,也不会刻意去轻谩谁。
但,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惹到他,不触犯到他的底线,大家都相安无事。
否则,他会新帐旧账一起清算!
昊阳垂下眸,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段氏住宅,段启晟在书房忙完手头上的事务,就去了贺氏院里安寝。
“妾身见过老爷。”贺氏看到段启晟走进内室,忙从榻上站起身,走上前问礼。段启晟轻嗯一声,走向屏风后,准备洗漱换衣,贺氏跟在他身后,欲上前服侍,“我自己来就是,你去歇着吧!”多年来,除过在外宅,更衣洗漱有巧秀服侍,主宅这边,段启晟都是自己动手。听到他的话,贺氏脚步顿住,眸中现出凄然之色,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愿碰触她,就是她服侍他洗漱换衣,他都不允。
他有洁癖,她知道。
可今个她有事与他说啊,且她要说的事,可以使得他心生愉悦,为何就是不给她一次亲近他的机会?
转身,贺氏从屏风后走出,坐到自己chuang边,神色凄然,候段启晟洗漱换衣出来。
熟料,未等她候段启晟从屏风后走出,说有关她今个去外宅的事,段启晟的声音,便在屏风后响起:“听说你今个去巧秀那了?”洗漱好,段启晟换上一身就寝时穿的常服,自屏风后步出,到窗前他歇息的卧榻上坐下,语声清淡问道。
巧秀,他唤木氏的闺名,可真是亲切柔和。
唤她呢?
夫人,对,他唤她一直是夫人。
由此,不难想到,她走不进他的心,永远都走不进去!
隐去眸中的凄然之色,贺氏慢慢抬起头,与段启晟看向她的视线相对,点头道:“我近来见老爷时不时地咳嗽,考虑到老爷身子有所不适,就坐车去找妹妹,劝她搬回主宅来住,这样一来,老爷就不用再辛苦的在两个宅子间来回走动。”段启晟内敛沉稳的眸中,蕴出一抹亮色,但他声音却没多大的起伏,“巧秀应下了么?她可答应和阳儿搬回主宅?”
心口酸痛得极为难受,贺氏忍住这股子难受劲,笑得一脸柔和,回段启晟,道:“妹妹应下了,她说明日就和大公子一起搬回主宅。”他眸中的亮色那么明显,呵呵,他以为她眼盲看不见么?贺氏垂下眸,眼里痛色尽显。
“谢谢夫人了!”
段启晟客气地谢贺氏一句,然后上榻躺倒枕上没再说话。
近来,他是身子有些不适,但他有看过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调养,过段时日,自会康复。
不想巧秀担心,与她在一起时,他都是极力让自己看出来什么事都没有,实在忍不住要咳嗽那么几声,他会找借口避开,待心气顺了,才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巧秀,我对你的心,你可有感受到?你是否还惦记着闲王爷,惦记着他的好?”段启晟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心中闷闷自语,“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好儿子,有阳儿,有你,我这一生不再有什么渴求!”“老爷,大公子真得好有能耐,想到他今年一人取得文武双料状元,妾身就恨不得好好地说叨说叨泽儿几句。”贺氏说这话,有她的打算,她想从段启晟嘴里探出些口风,探出他究竟有没有将家主之位传给昊阳的打算,奈何段启晟在得知巧秀和昊阳明日搬回主宅,就不再与她说话,而是直接上榻休息了,因此,她隐去眼底的痛色,更是将心底的酸楚按捺住,找出话与段启晟说。
“泽儿他是需要好好说叨说叨了,读书看着ting用功上进的,却在今年的科考中大为失利,这段时日,他可有好好的读书?”段启晟微阖着双眼,语声听起来尤为清淡。
贺氏道:“回老爷,这段日子,泽儿都守在自个院里读书,哪儿也没去。”
“嗯,这就好,但愿他来年能高中。”都是他段启晟的儿子,小时候也没看出两兄弟间的智商有何差别,怎么就在今年的科举中,出现这般明显的结果?阳儿不仅取得文状元,且还拿下了武状元。泽儿呢?竟连个进士都没考取,想想就觉得奇怪。
“老爷,明日大公子搬回主宅,你得与他说说,让他有空多教教泽儿课业,妾身是看出来了,以大公子的能耐,到时做了咱们段氏家主之位,定会把咱段氏一族带上更高的一个台阶。”段启晟默然不语,他没有即刻出声接贺氏说的话,贺氏又道:“和妹妹相比,妾身真的很不会教孩子,泽儿仅比大公子小那么一两岁,为人处事上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大公子成熟稳重,而泽儿他,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如果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让他继承家主之位,妾身还真替他有些担心呢,就怕他一个不慎,把咱段氏一族带向没落!”
良久,段启晟才出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家主之位传给哪个,他心里有底,可他现在不想多说,阖上双眼,他回想起昊阳小时候的趣事来。
第一次见到昊阳,小家伙眨着眼,望着他,就唤他爹爹。
甜糯的声音,令他骤时感受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小家伙虎头虎脑,明亮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个不停,打眼一看,就知其是个机灵聪慧的孩子。
说了一通话,她什么都没有探出,贺氏心里很是不得劲。
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她又找出话头,对段启晟道:“老爷,等妹妹明日搬回主宅,就由她掌家吧!”段启晟猛地睁开眼,坐起身看向她,道:“好好的,你提这个做什么?”贺氏没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妹妹现在身份不同,由她打理府中内务,再合适不过。”
段启晟深入古井般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她,“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他虽不擅长揣摩女|人的心思,然而,他知道的也不少,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哪个嫁到夫家,不想掌管府中内务?就是一小小的妾室,也想着法子往上爬,一门心思地想要坐上正室之位,从而打理起整个府中的内务。
妾室,他打小就不喜妾室,看到父亲chong爱妾室,令母亲夜夜抹泪,枯坐天明,他的心就扯痛的厉害。
懂事后,他就告诫自己,不会给身边纳一个妾室,不会令结发之妻,因为妾室而落泪。
但,他没做到,不仅没把嫡妻的名分给巧秀,更是令她和阳儿母子俩在外宅住了十多年。
他的妻本就是她,却终了做了他的平妻,与妾室没什么两样。
而眼前这个嫡妻呢?他有对她说过,给不了她感情,可其他的,他都有给她,就是本不该给她的子女,也因大婚当晚他喝醉,而致使她怀了双胎。
子女有了,段氏主母的名分,她也有了。今晚,她不仅试探他家主之位会不会给阳儿,进而又试探他会不会夺了她的掌家之权给巧秀。
呵呵,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段启晟心里讥笑连连。
“回老爷,是,妾身说得都是真心话。”贺氏不知她的心思已被段启晟看穿,眉眼低垂,轻声答道。
“她不合适。”段启晟挥去心中对贺氏生出的烦躁情绪,淡淡地说了句,贺氏顿觉一颗心舒畅至极,原来他也知道木氏出自乡野,压根就没有掌家的能力,看来,她是不用再担心木氏会花心思夺她掌家之权了,奈何她心中的想法,被段启晟接下来一句话,完全给冰冻了住,“巧秀喜欢清静,不喜多与人接触,所以,府中内务,就由你继续打理就好。”贺氏怔愣的坐在chuang头,望向段启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她理解错了,她自以为是的理解错了。
他是因为木氏喜清静,而不是因为木氏出身乡野不擅打理府中内务,才说出那句‘她不合适’。
“睡吧!”段启晟没再理她,,躺倒榻上,闭眼继续入睡。
忽然,他感觉到到有脚步声靠近,不耐地出声道:“有话明日再说!”贺氏不想再忍了,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起身走至卧榻,想要与段启晟,与眼前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却仅有一次夫妻之实的男|人温存。温婉贤良,端庄守礼,恪守本分,她不想再要,她要做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女|人,做个需要男|人关爱,更需要爱情滋润的女|人,她喜欢他,且在新婚当晚看到他的俊朗的样貌,就已深爱上了他,既然喜欢,既然深爱,为何还要让自己一再忍下去?为何还要用些条条框框,禁锢自己的灵魂?
从而,遏制自我欲|望?
“老爷,今晚……今晚就让……就让妾身伺候……伺候你睡吧!”一句话自她口中说出,废了好大的力气,亦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没了矜持的她,会被他轻看么?
会的,肯定会的。
然,这一刻,她不在乎。
是的,这一刻,她什么都不在乎。
段启晟脸色阴沉到极点,“你好像把我说与你的话全忘了!”他不是问,而是肯定地说道,他的声音很冷,冷得贺氏站在榻侧不由打了个冷颤,“妾身……妾身……没忘……”她断断续续,咬唇说着,“可妾身心里深爱着老爷,而老爷是妾身的夫君,难道不该……不该……与妾身……与妾身欢|好么?”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滚滚滑落而下,垂在身侧的双手,亦握成拳,阵阵刺痛,自掌心传入她的脑中。
翻身坐起,弯腰穿上鞋,段启晟起身走向内室门口,沉声道:“你多半是太过于劳累,一时间中了魔怔,想来需要好好休息,今晚我就不在屋里睡了,免得扰到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魔怔?魔怔……”贺氏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她就那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流着苦涩的泪水,一遍遍地低声念叨着。伺候她的丫头妈子,在段启晟进屋后,都已回各自房里歇息了,因此,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出言安慰她一句。
再者,于贺氏来说,怕是也不愿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丫头妈子们看见。
“木氏,告诉我……告诉我,你是用什么狐媚子手段,得到了老爷的心?”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走至chuang边坐下,若说以前她对巧秀没有生出什么恨意,那么从她抛却自尊,抛却矜持,却被段启晟不顾及夫妻情分,冷然丢在屋里这一刻起,她对巧秀生出了极深的恨意!
她的双手忽然抓住身下的被褥,似是要将其撕碎一般,就连那向来温婉柔和的眸中,亦被恨意填满。
段启晟冷着脸自贺氏寝院离开,本想去书房歇一晚,不料在去书房途中,左右不见有仆从路过,便运气轻功,向外宅飘去。
“笃笃笃!”
“阳儿,是你么?”巧秀正要上chuang歇息,听到接连三声轻微的敲门声响,逐起身走出内室。这孩子,不是回自个院里休息去了么,咋就晃眼功夫又返回来了?巧秀疑惑,“阳儿,有事明天再与娘说,快回屋歇着去,明个还要早起呢!”她没有开门,只是对着门缝,语声柔和说了句。
“是我。”
段启晟脸上有些发烫,此刻的他,怎就像个思念恋人的毛头小子,深更半夜跑到恋慕女子门前,与其偷偷相会来着。
登时,巧秀整个人一怔。
久等不到巧秀开门,段启晟又轻轻拍了拍门,低声道:“巧秀,快开门,是我!”巧秀回过神,伸手打开屋门,颤声道:“老爷,你……”段启晟闪身进到屋内,随手关上房门,道:“进内室再说。”
巧秀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到内室。
“老爷,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见段启晟坐到chuang上,巧秀出声问道。
段启晟朝她招招手,“过来坐,我慢慢对你说。”
“嗯。”巧秀应声,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是这样的……”省去不该说的,段启晟把他此刻来这边府宅的缘由,与其大致说了下。
巧秀听完他说的话,叹道:“姐姐她不该多想的,昊阳那,我问过几次,他都说对家主之位没什么想法,还有就是,我有几分能耐,我自个清楚,怎会生出与她争夺掌家之权的心思!”段浩泽揽住她的肩膀,道:“我了解昊阳和你的脾xing,因此,便与她好言说了几句,可她依旧听不进去,我心烦,便丢下话,说去书房休息,谁知半途就到了你这。”
“你不该过来的!”巧秀柔声说了句,接着,她盯着段启晟上下打量了一会,道:“听借机说你生病了,没什么大碍吧?”她眸子里满是关切,看得段启晟心里很是熨帖,他笑着道:“我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偶尔会咳嗽几声,已经看过大夫,大夫说好好调养段时日,就会好
318:步入局祸事来袭
夜已深沉,巧秀便没让段启晟返回主宅,两人说了会话,便上chuang就寝。
翌日一早,看到他自巧秀屋里走出,昊阳,红儿,紫儿三人,心中虽感惊讶,但面上却再自然不过。
稍作收拾,段启晟陪着巧秀、昊阳母子一起回了主宅。
主宅正堂,贺氏看到他们三人一同出现,登时内心波涛起伏。
原来,他从她屋里离开,没有去书房就寝,而是……
登时,她把对段启晟的怨,全化作无尽的恨,转至巧秀身上。她告诉自己要忍,要按捺住心底的恨意,忍下去,待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对巧秀出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段氏主宅,巧秀和昊阳母子俩的生活,看似平淡无波,与贺氏母子友好和睦的相处着,实则,他们正在一步步卷入后宅争斗中。
皇宫。
莫晴自那日在倾凌面前做出出格举动后,一连十多天没再与莫颖一起出现在凌无双面前,而是借口身体不适,呆在宜兰殿内休养。
这期间,她与琴心关心处得极好,可以说比亲姐妹还要亲昵。
等到琴心身体彻底恢复后,她也不再装下去,便和琴心每日与莫颖用过早膳后,到倾悦宫陪凌无双聊天打发时间。
看见倾凌第一眼,琴心被其俊美的容颜惊艳得不是一点半点,但她虽惊艳倾凌的容貌,却并没有为之心动,只因在她心里,只有她深爱的寒哥哥。
反倒是莫晴每见一次倾凌,芳心便*一分。
她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嫁给倾凌,成为一国之母。
终了,如果不能达成所愿,那她也绝不会便宜莫颖,让其成就好事。
时至六月底,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凌无双坐在御花园一凉亭中,吹着微风,闻着花香,听着莫颖弹奏的琴声,一脸惬意舒爽。再有三天时间,轩辕墨就回到皇宫,想起即将见到他,凌无双的心就会砰砰砰地直跳。
以前两人腻在一起,她从未觉得时间过得慢,可这次,她只觉时间好像与她过不去一般,短短一个月,漫长的与一年差不多。
“这是我今个一早亲手做得冰冻果汁,你喝口品下味道!”见宜兰殿里的宫婢端着托盘过来,琴心从长登上站起身,伸手接过托盘,至凌无双面前,“前几日,我和莫二小姐尝过,真得很爽口。”她脸上的笑容很是明丽。
除过亲手制作冰冻果汁,其他与现代有关联的举动,她都没有往外露过。
因此,到目前为止,除过凌无双知道她来自现代,宫里再没人知道,就是见过她多次的倾凌,也没对她的身份生出过怀疑。
然而,没怀疑,并不代表倾凌没有留意到她。
凌无双很少与人主动亲近,莫颖两姐妹是莫相的女儿,是其想要解决他的终身大事,才宣召进宫的,而琴心,一个星月宫小小的侍婢,为何与凌无双相处时,出口之语那般随意?这些都有引起倾凌的主意。
不管是凌宫主,亦或是女皇陛下,都不见琴心从嘴里唤出过。
就是凌无双自个,也并未因琴心的随意,对其有何不满。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倾凌每日处理完奏折,闲下来的时间,就是坐在御案后,琢磨着琴心和凌无双之间,到底为何会这般熟稔,熟稔到毫不忌讳彼此间的身份差别。
“嗯。”凌无双笑着接过装在琉璃杯中的果汁,轻抿一口,道:“不错,确实很好喝!”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琴心一句,听得琴心笑得一脸开心,“女皇,这果汁,琴心姑娘可是做了很长时间呢!”莫晴坐在凌无双对面长登上,没话找话,娇笑着说了句。
“辛苦你了。”凌无双将手中的杯子递给身旁侍立着的宫婢,抬眼看向琴心,微微一笑,然后起身道:“今年的夏天来得真快,走,咱们一起凉快凉快去。”近几日温度确实有点高,比起往年,热得不是一点半点,每天午休过后,凌无双都会先到这处凉亭听听莫颖弹奏的琴声,然后就去御花园深处修建的泳池游泳,琴心,莫颖姐妹自是跟在左右,但除过琴心陪凌无双下水,莫颖姐妹始终没有到水里去过,一则她们不习惯在露天下穿得那般少,另一则,她们也不会游水。
“好。”
琴心爽快应了句,莫晴自长登上起身,亦跟着高兴地应了声。
袅袅琴音渐止,莫颖缓缓起身,与凌无双敛衽一礼,婉声道:“女皇,我也不会游水,今个就不陪你去泳池了,我想去陪小王爷玩会。”她很喜欢那肉嘟嘟的小王爷,回回见到她,小家伙都伸出胖乎乎的胳膊让她抱,“行,你去吧,悦凌可是很喜欢你呢!”凌无双笑着摆摆手,便与琴心、莫晴出凉亭,朝泳池方向走去。
十数名倾悦宫中的宫婢,端着果盘,糕点,以及琴心制作的冰冻果汁,亦步亦趋跟在她们三人身后。
泳池边,凌无双蹲身,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对琴心道:“水温合适,咱们一起换泳衣去。”说着,她转身就走向泳池旁前两年刚建起的一座屋舍,琴心跟在她身后走了数步,突然顿住脚,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个不方便,恐怕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你游了。”
凌无双回过头朝她身上看了一眼,笑道:“你那个来了?”琴心红着脸点头嗯了声。
“行,你就和莫晴坐在一旁看着就是。”她笑了笑,在两名宫婢跟随下,提步进了屋舍。
可以行动了,可以施行她的计划了,琴心在心里告诉自己。
其实,前几天她就有机会动手,但为了更让凌无双对她没有戒心,她才一忍再忍,忍到今日这个合适时机。
“琴心姑娘,你怎么没换……”见琴心依旧穿着衣裙走回泳池旁,莫晴靠坐在躺椅上的身子坐正,问道。“我今个不方便。”琴心轻浅一笑,柔声回了莫晴一句。
“哦。”莫晴点头,指着身旁的躺椅,道:“那就快坐下歇息会。”琴心点头,缓缓坐到椅上。
换好泳衣,凌无双脚步轻盈从屋舍内走出,她与莫晴和琴心抬手打了个招呼,就以一完美的姿势,跃入水中,畅游起来。
“琴心姑娘,女皇人好,而且长得很漂亮,没想到她游水的动作也美到了极致,难怪墨皇对天下人许诺,一生只爱女皇一人!”莫晴说着,一双眸子注视着泳池中畅游的凌无双,充满了羡慕。“等你得到皇上的爱慕,一定也可以向女皇一样幸福的。”琴心望向凌无双在水中的娇美身影,对莫晴低语道。
“我能么?我能得到皇上的爱慕么?能像女皇一般幸福么?”
莫晴视线由凌无双身上收回,远望御书房方向,喃喃自语。琴心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讥笑,出口之语却甚是柔和,“你能,肯定能得到皇上的爱慕……”她说着,忽然额头上冷汗直冒,弯下腰身,脸色亦随之变得苍白,“琴心姑娘,你……你怎么了?”余光朝泳池中扫了眼,琴心慢慢地抱着腹部,站起身对莫晴回道:“我腹部不舒服得紧,恐怕不能再在这陪女皇了。”听到池边莫晴刚才发出的急切声音,凌无双游至池边,关心地看向琴心,“快回宜兰殿去躺会,实在痛得受不了,就着宫婢到御医院请御医给你瞧瞧。”女人痛经是不怎么好受,前世,她也有这个毛病,好在到这里后,那老毛病没跟着一起过来。
“实在是对不起了,没能多在这陪你一会。”
琴心抱歉地笑了笑。
那笑容看起来极其的勉强,令凌无双看在眼中,对其腹痛生不出一丝疑惑。
事实上,琴心是身子不方便,但她根本就没有半点腹痛之感,她是装得,且装得还很像,把莫晴不仅骗过,就是心思细腻如凌无双,此刻也被她高超的演技给骗了住。
“没事,你身体要紧。”凌无双说着,对侍立在泳池边的两名宫婢吩咐道:“琴心姑娘身子不适,你们俩搀扶她回宜兰殿,待她身体好点,再回来于我通禀。”琴心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回去,不用劳烦她们了。”
莫晴这时站起身,对凌无双敛衽一礼,道:“女皇,要不我陪琴心姑娘回宜兰殿吧!”想到琴心一走,留这个她不太喜的莫晴在身旁陪着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凌无双点头应允,然后对琴心叮嘱道:“实在痛得撑不下去,就着宫婢给你去请御医。”这种生理上的腹痛,服用汤药虽可让自身少受罪,但是能忍得住的话,最好还是不服用得好,免得对药物生出依赖性,再说,是药三分毒,所以,能避则避,还是好点。
“嗯。”
琴心感激地应了声,紧接着,便被莫晴搀扶着自泳池边离去。经过她们刚才与凌无双坐着的凉亭时,琴心脸上的气色看着明显好了很多,额上也不再有冷汗冒出,“莫晴,我这会感觉腹部不是很痛了,要不……要不咱们返回泳池那,陪女皇再呆会!”她语声轻柔,与搀扶着她的莫晴说道。
“你真的没事了吗?”莫晴朝她脸上看了眼,不确信地问了句。
“我真得好多了。”蠢女人,已走入她设的陷阱中,却还不自知。
琴心笑着回莫晴一句,心里对其讥笑不已。
刚才她装腹痛,并出言婉拒凌无双着宫婢送她回宜兰殿,就是等着莫晴主动开口陪她,好方便她接下来的计划顺利施展下去。她要除掉那个小不点,顺便解决掉那蕙质兰心,拥有绝美容貌的莫大小姐,然后由莫晴这蠢笨的丫头做替罪羊,从而她才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找机会解决凌无双的儿子和爱人!
至于那个空灵绝美,与南风一起快活的小丫头,先让她过段幸福甜美的小日子,最终,她会一并解决掉。
送他们一家在阎罗殿团聚!
莫晴垂下眸,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抬起头,看向琴心,“女皇刚着我陪你回宜兰殿歇息,你这会子又返回去说身子已无不适,会不会不太好啊?”琴心脸上的表情故作迟疑,道:“我又没撒谎,女皇应该不会为此治我的罪。”
“女皇是不会治罪于你,但她心里免不了对你生出芥蒂。”莫晴言语间满是为琴心考虑,琴心垂眸思索,片刻后,她望向莫晴,“那怎么办?你知道的,我是个坐不住的,若是这会子你我回宜兰殿,还不得闷死。”她说着,话语微顿,朝倾悦宫方向看了眼,接着道:“要不咱们也去陪小王爷玩会,反正你大姐不是在那么!”说这话,她是有意往莫晴心坎上说的,她知晓莫晴的心思,知晓其近段时间,在凌无双面前时时扮乖巧,更是不离莫颖左右,只要莫颖到哪,她就到哪,生怕莫颖与那年轻俊美的皇上单独接触。
刚才,若不是在她之后,应下陪凌无双去游泳,这会子,眼前正望着她,看似一脸关心她的蠢东西,肯定黏着莫颖,正在倾悦宫偏殿逗那小屁孩玩。
莫晴不知自己已被琴心算计进去,因此,一听完琴心说的话,她立马娇笑道:“小王爷长得白白净净,长大后定与墨皇和皇上一样好看,我刚就想与你说去看他呢,没想到你与我的心思完全一样。”挽住琴心的胳膊,她高兴地不时念叨,“咱们走快点,要不然,等会见到小王爷,他睡着了,可就没意思……”琴心没有说话,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与其快步朝倾悦宫方向走着。
凌无双喜欢清静,因此十多年来,在倾悦宫中伺候的宫人并不是很多。
眼下,除过在泳池边服侍她的那些宫婢,留在倾悦宫中的宫人寥寥无几。
加之整个皇宫就住着凌无双一家人,安全问题,在十多年前九毒老人夫妇那个突发事件后,已将所有隐患都杜绝了掉――凡是宫中奴才,全部被内务府核实了遍身份,个个身家清白,有根有底。
再有就是,在宫中四处巡逻的御林军侍卫,身手都不一般,可以说,皇宫内每个角落,都是极其的安全。
因此,无论是凌无双和轩辕墨住的倾悦宫外,亦或是倾凌住的凌苍宫,还有小诺以前住的瑶华宫外,都没有暗卫蹲守。
但,暗卫是存在的,他们仅是在轩辕墨,凌无双,还有倾凌他们外出时,才会遵照命令,隐在暗处,保护他们这些主子的安全,其余时间,他们有他们的去处。
侍立在正殿内的宫人,见琴心和莫晴自殿门口进入,恭谨地对二人见礼道:“奴才(奴婢)见过莫二小姐,琴心姑娘!”莫晴微笑着对他们应了声,然后松开琴心的胳膊,道:“你慢慢走,我先去看姐姐还在小王爷殿里没。”随着音落,她人已去了偏殿。
琴心瞅着侍立在她不远处低垂着头的两名小太监,及两名样貌清秀的宫婢看了片刻,招手道:“你们过来,女皇有话着我告知你们。”
“是。”
那俩小太监和那俩宫婢相继应声,垂着头,恭谨地到琴心面前,就在他们站稳的那一刹那间,琴心掌间真气运转,不待四人出声,齐齐昏倒在地。接着琴心将他们挪至僻静地,这才朝偏殿走去。“晴儿,小王爷刚睡着,你别抱他!”莫颖拽住莫晴的衣袖,不让其抱刚睡着的悦凌。
莫晴从其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袖,不悦道:“我抱着小王爷,他会睡得更舒服些!”哼,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想抱小王爷,莫颖都会以各种借口阻止她,这回说什么她也要抱抱小王爷不可,“晴儿,小王爷他一看到你就哭,你把他等会折腾醒了,会让他哭坏嗓子的!”莫颖再次出声劝莫晴,劝其不要把悦凌从摇篮里抱出。
她声音很柔和,一双似水般的眸子望向悦凌熟睡的小脸,满是疼惜。
“你怎就知我此刻抱起小王爷,他就会哭醒?”莫晴瞪视她一眼,执意将熟睡着的悦凌从摇篮里抱起,骤时,小家伙睁开眼,“哇哦……”哭出声。照顾他的奶嬷嬷站在莫颖、莫晴姐妹俩身后不远处,一脸急切道:“莫二小姐,你,你还是把小王爷给莫大小姐抱吧!”
“闭嘴!”莫晴斥责奶嬷嬷一句,抱着悦凌在原地来来回回地晃悠,希望这样可以让小家伙不再大哭不止。
奶嬷嬷委屈地低下头,而站在她身旁的两个宫婢,亦是低头抿唇不敢说莫晴一句不是。
她们是奴才,不比莫颖、莫晴两姐妹的身份,这里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她们自是晓得的。
站在偏殿门外,琴心将里面莫晴与莫颖的对话全听在了耳里,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那笑容极其的狰狞。她脚步很轻,进入偏殿,二话不说,就出手将奶嬷嬷,及其身侧站着的两名宫婢击晕倒地。
接连三声闷响,使得莫颖、莫晴两姐妹齐将目光朝声源处看去,瞬间她们面上表情都变得愕然,“琴心姑娘,她们……她们……”莫颖回过神,手指倒在地上的奶嬷嬷和那两名宫婢,结结巴巴地问琴心。
琴心脸色惊慌,怔怔地摇了摇头,颤声道:“我……我刚进入内殿,就看到……看到她们一个个地接连倒在地上……”太玄乎了,难道这偏殿中有刺客?莫晴惜命得紧,她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悦凌塞入莫颖怀中,朝偏殿门口小心翼翼地移步,她不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小王爷乖,不哭哦……”莫颖垂眸哄着怀中的悦凌,顾不得再想其他。
然而,就在这时,她只觉自己后颈一痛,整个人连带着怀里抱得小悦凌齐朝地上倒去,她想要回头看看是谁对她暗下的手,却瞬间失去知觉。
莫晴此刻刚好从琴心身边经过,自是将琴心对莫颖出手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琴心姑娘,你……你为何要……”她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琴心勾唇一笑,“你想问我为何要击晕她们?莫晴嘴唇哆嗦,呆愣着点了点头。
“我这是帮你啊,帮你除掉莫颖,这样就不会有人和你抢皇上了,你难道不高兴吗?”琴心脸上的阴笑,以及她出口的冷然之语,吓得莫晴后退数步,连连摆手,“不……不……,我……我要的不是……不是这样的结果……”
“不是这样,是哪样?”琴心提步逼近她,问了句,接着,她脸上的阴笑散去,声音变得柔和,点了点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要莫颖死,只有她彻底的死了,你才会真正地放下心来!”
莫晴是嫉恨莫颖,并且想要除去她,但到目前为止,她也仅是想想,还没到痛下狠手那一刻。再有,这里是皇宫,她不傻,怎会选择在这里除掉莫颖?
她怕了,真真正正的怕了,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预感到自己即将被人算计,即将被眼前她视为姐姐一般的女子算计,一旦那女子算计成功,等着她的将是……将是……
都怨她自个,没事与这叫琴心的女子走得太过亲近,且什么话都与其说。
甚至连她对莫颖的恨,对荣氏的恨,以及对父亲的怨全都告知了对方。
并且,她还说过,等出宫后,她会想法子除掉莫颖。
此时此刻的祸事,是她自个招来的,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才能逃开这场祸事?
她不要被砍头,她不要死,不要被天下人鄙夷,谩骂是恶女!
“你……你要……你要做什么?”看到琴心手中举起的烛火,莫晴呆滞的眼睛中,溢满惊恐。“我自是成全你的心思呀!”琴心捂嘴一笑,将偏殿内能燃烧起的物件,全部一一点燃,然后,她一手举着烛火,一手拽住如软泥一般的莫晴到偏殿门口,“你……你要烧死……烧死莫颖和小王爷他们?”
“聪明。”
琴心扔莫晴到地上,带上偏殿门,并用不知从哪找来的锁子把门牢牢地锁上。
“你……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做?告诉……告诉我……原因……”莫晴想要站起,奈何由不得她,此刻,她整个人已经吓得怔愣,只能断断续续地质问琴心两句,身上根本就使不出力气。
拖着她向正殿一路走,琴心手中的烛火一路点燃周遭的物什,不一会,倾悦宫内到处燃起了火苗。因为近来一段时间没下过一场雨,再加上气温过高,所以起火之处的火势都很是凶猛。
正殿也着火了,莫晴大张着嘴,想哭,声发不出,想流泪,眼泪也掉不下来。
她是彻彻底底的陷入绝望之中,奈何她都已这样,琴心仍旧没有放过她。
“握住它,使劲刺我,知道么?”琴心袖中亮出一把剪刀,塞入莫晴手中,并握住其双手,用力朝自己xiong口处刺入,一切她都算计得很好,她不会让自己死,但也不会让自己身上有什么破绽被他人发现。
她握住莫晴的手,连着用那把明亮的剪刀,在自己xiong口位置连刺了两下,随之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对木偶一般的莫晴道:“还不跑出去,是等着被大火……被大火烧死么?”莫晴攥着手中带血的剪刀,不知哪来的力气,自地上迅速爬起,狂笑着跑向正殿门口。
火快烧过来了,琴心回头,望了要烧到她身边的大火,拖着血流不止的身子,慢慢地朝殿门口爬着。
偏殿内。
“好热……好热……”莫颖是被热醒的,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随处可见燃起的大火,她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哇哦……”
小王爷,小王爷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被悦凌的哭声惊醒,莫颖忙垂眸看向被自己紧紧护在怀中的小悦凌。
“小王爷,还好,还好你没事!”她眸中含泪,柔和一笑,轻声哄着悦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小王爷,莫颖不会让你有事的……”抱好悦凌,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想要冲出火海,到偏殿门口,却被那熊熊燃起的大火几度止住脚步。
噼里啪啦的声响,殿顶屋梁断裂,一根根地往下掉着,吓得她抱着小悦凌连连避让。
约一个时辰前,倾凌和昊阳,还有烨磊三人,从他们天下第一庄旗下的一家酒楼中走出,俊美如天人一般的他们,走在街上,自是将路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寒,恐怕全庆州城的姑娘今晚都睡不着觉了!”昊阳摇着折扇,边走边打趣他身旁的倾凌,烨磊亦打趣道:“表哥,今日怕是你第一次这般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吧?我觉得昊阳说得不全对,他应该说这庆州城所有的女|人,不管老幼,看到你这天人一般的容颜,会痴痴地坐在chuang上,一直笑到天亮都不愿醒神!”
他话一说完,昊阳毫不客气地闷笑出声。
“你们俩样貌长得差吗?还有什么叫正大光明?”明明一个,两个长得也似妖孽一般,非得打趣他,真不够兄弟!正大光明?他一向出宫都是正大光明好不。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都是晚上出宫罢了!
319:他不是个叫花子
“与你相比,我和昊阳的样貌没得比!”烨磊呵呵一笑,回倾凌道。(..tw好看的小说)
昊阳嘴里闷笑声止,盯着倾凌的俊美的容颜,看得眼睛眨也不眨,“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倾凌眉头微皱,轻启唇角,丢给他一句。
“我觉得吧,若我是个女子,就算是赖也要赖上你,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昊阳完全不在乎路人看向他们三人的惊艳目光,而是*地将嘴凑到倾凌耳边,俊颜带笑,目中情愫流转,轻言细语地说着绵绵情话。
烨磊走在倾凌另一侧,加之身怀武功,自是不难将昊阳说给倾凌的话,听入耳中,他当即哈哈笑出声。
“你再没正行,信不信我当街抱住你亲一口!”倾凌俊美的脸上微微泛红,他一把揽住昊阳的肩膀,反凑到其耳畔,沉声回了句。“哈哈,我不行了,我快要……快要被你俩说得话逗得喘不过气来了!”烨磊抱腹笑得一点佳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昊阳突然被人撞了下,脚下连打了两个趔趄,方才站稳身形。
“贵人,对不起,对不起哈!”一衣衫褴褛、身材瘦小的少年,站在倾凌、昊阳,烨磊三人面前不停地鞠躬道歉。
看年岁,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真实面容全被黑煤遮掩,根本瞧不出他长什么样。
他一手拿着个黑乎乎的馒头,一手藏在袖中,不好意思地嘻嘻笑着,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牙齿。
然而,从上到下打量他全身,这雪白晶亮的牙齿,与他极不相称。
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灵动异常。
见倾凌三人不说话,只是齐定定地注视着他,少年脸上的笑容收敛,弯下腰,深鞠躬道:“贵人,刚刚我真不是有意碰你的!”这一次,他是单单对着昊阳而说。
熟料,倾凌一步踏上前,抓住少年那只隐在袖中的手,就要举起,少年不愿意了,他脸上浮现出吃痛的表情,瘪着嘴道:“你为何……为何要抓住我的手?还有……还有你把我抓痛了!”
少年说着,晶亮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水汽。
“拿出来!”
倾凌声音低沉,冷冷地说道。
他没想到在他的治理下,庆州城中不仅有叫花子存在,且那被他捉住的叫花子还偷拿人东西。
“拿什么出来?”少年瘪着嘴问道:“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大白天的冤枉人,说,你叫我拿什么出来?”隐去眼中的水汽,少年小身板往前一ting,理直气壮地反问倾凌。
昊阳在刚才倾凌抓住少年手腕的瞬间,伸手在身上一mo,才发现随身携带的钱袋不翼而飞。
说来,里面也没多少银钱,就几张百两银票,及些许碎银。他想出声劝倾凌先松开少年的手,忽地一想,还是先看看再说。
毕竟作为一国之君,在自个的治理下,且是在皇城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遇到小偷,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凌国,远的城市先不说,就是这庆州城,在凌无双和轩辕墨十多年治理期间,街上很少出现叫花子,还有偷盗他人财物的小贼。而倾凌继位也已有近三年时间,大到凌国各州郡,小到这庆州城,理应不该出现此时此刻这一幕,却反而让他遇到个正着。
那有可能拿了他钱袋的少年,如此做,是顽皮胡闹,还是事出有因,往下看,应该不难知道。
想要看个究竟的路人,越来越多,将他们三个与那衣衫褴褛的少年,团团围了住。
“小要饭的,快把段大人的钱袋还给他!”人群中不知哪个,出声对被倾凌抓住手腕的少年喊了句。倾凌俊美的脸上,表情很是严肃,“拿出来!否则,我立刻把你送到府衙!”少年咬了咬唇,倔强地仰起头,道:“我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
倾凌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只将抓住少年手腕的那只手举起。
就见一只黑乎乎的手,自衣袖中露出,可那手中竟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我什么也没拿,我只是不小心撞到那什么段大人而已,可你就因为自个长得好看,就胡乱冤枉人!”少年一把甩开倾凌的手,让自己纤细的腕部从禁锢中解脱出。
站在一旁的昊阳和烨磊眼睛骤时一亮。
他们发现了个秘密。
眼前这看似穿得衣衫褴褛,样貌似黑煤,双手亦似黑煤一般的少年,因为受到委屈,眼里积聚的水汽,这个时候才流了下来,那被泪水冲刷过的脸颊上,黑黑的煤迹去掉,露出两道白玉般的肌肤,就是他露在衣袖外的腕部,及颈后肤色都是白腻如脂、肌肤胜雪。
――此少年绝对不是叫花子!
昊阳、烨磊心中同时这般想到。
冤枉人了?倾凌看到少年流着泪,委屈说出的话语,脸上顿显尴尬之色。
他没留意少年脸上被泪水冲去煤迹,露出的莹白肌肤,就是少年身上其他的漏洞,他也没留意到。
不是他粗心,而是他压根就没往他处想。
少年抬起衣袖,在脸上一抹,眨着晶亮灵动的眸子,瞪视着倾凌,撅起嘴道:“喂,把人冤枉了,不会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吧!”接着,他低下头,随意地整理起自己破烂的衣衫来,“你不给我说对不起,今个就别想走。我可不管你是哪个大官,反正冤枉了人,就得说对不起!”他嘴里碎碎念着,出口之语是冀州那边的口音。青岚帝、还有宇文明轩的故乡,说来都是在冀州,倾凌与他们相处时日久了,觉得冀州那边的口音,听着虽有些温|软,但却不失冀州那处独有的韵味。
再加上少年时不时地偷偷抬头瞄他一眼,使得他不由想起小诺做错事,总是用这种偷瞄他的眼神打量他,观察他有没有生气。
“你真的没拿我朋友身上的钱袋?”良久,他语气稍显温和,问那少年。少年抬起头,晶亮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点头道:“我没
……”拿字还没说出口,一个做工精致、绣着两三根翠
竹的钱袋,自他衣襟下划出,掉落到地上。
顿时,围在一起的路人齐发出唏嘘之声。
隐约间,还有个细微的声音,“小……公
……”在一众唏嘘声中响起。
昊阳、烨磊顺着那细微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一抱着一个大包袱,身量瘦小,样貌清秀,很明显是女子乔装成的小厮,一脸担心地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年。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觉得这下有好戏看了。
露陷了,少年黑中带白的脸上,倏地涨红。
“我
……我不是
……不是有意要拿你东西的。”说着,少年弯下腰,捡起钱袋,双手捧上至昊阳面前。
昊阳没有接,少年又将钱袋捧到倾凌面前,眨着湿润的眸子,道:“还
……还你
……”他不敢与倾凌目光相视,眸中光芒来来回回地躲闪着。
他此刻的神态,更是与小诺偶尔呈现出的表情,像到了极致。
“告诉我原因。”倾凌没有接少年手中的钱袋,亦没有生气,他出口之语,甚是淡然。
少年道:“我家在很远的地方,因为发生旱灾,一家人才到了庆州,家里人实在是太多,没得吃穿,又怕在街上行乞,吓到这庆州城的百姓。”说到这,他话语一顿,急急补充道:“当今皇上人很好的,我们地处偏远山区,不怨怪皇上顾不上我们,在我们没来之前,这城中听说就没有一个行乞的,所以
……所以我们一家人都不敢到街上来。可我担心年迈的父母和弟弟妹妹挨
饿,就
……就跑到街上,做下
……做下这羞人之事,对不起!”或许因为刚才掉过眼泪,又或许是少年说到了伤心处,她眼圈儿瞬间又变得通红,“贵人,你,哦,不对,小子请三位贵人放
心,小子以后再
……再也不行这羞人之事了!”
倾凌浓眉紧皱,道:“你家人很多?”
少年点了点头,道:“很多,我们
……我们家是个大家庭!”他说得可是大实话,“他们家”确实是个大家庭,老老少少加起来,最起码有二十多口人。
“钱袋送你了,收起吧!”倾凌负手而立,目中神光变得微有些凌厉起来,为何他不知道凌国哪处地方发生了旱灾?
早朝上,朝臣为何不对他上折子提起?
莫相他知道么?
知道凌国某处有一方百姓,因为旱灾,此时正流离失所。
少年不相信似得看向倾凌,“贵人,你
……你把这钱袋
……把这钱袋送我了?”倾凌点头,少年立时破涕为笑,道:“谢谢你,谢谢你!哦,不对,小子谢谢三位贵人才对!”他连连对倾
凌、昊阳、烨磊三人鞠躬磕头。
“快用钱袋里的碎银,给家人买点吃的用的带回去。”
倾凌嘴角漾出一抹微笑,看得少年整个人,不对,是看得周围所有人都怔愣了住,见此情景,他忙握拳掩唇轻咳数声,将视线望向远方天际,避开众人目中太过于直白的眼神。
“如果还能遇到的话,我一定会还你们银子的!”少年回过神,将钱袋在手中攥紧,眸色认真,对倾凌三人说了句,然后又深深地鞠了个躬,这才转身向前走去。
三位贵人长得可真好看,尤其是那穿着墨色锦衣华服的贵人,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为最为好看的男子了。
少年边走边想着。
围住倾凌三人的过往路人,见没什么可看得了,逐陆续散开,
“寒,你就这么让那他走了!”昊阳用肩膀碰了碰倾凌,道:“你心思可是缜密得很,就没看出那小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倾凌深邃的眸子,略带不解地看向他,“不对的地方?他好着呢!”
烨磊捂住嘴“扑哧”一笑,在倾凌耳边低语道:“表哥,咱们可能被他骗了!”而就在倾凌因烨磊说的话,脸上表情变得一滞时,那已走出数十步远的少年,突然顿住脚,回过头望向倾凌。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长街上,望着倾凌,一动不动,呆呆出神,倾凌没顾得上细细思量烨磊说得话,以为少年还有什么话要与他说,脚下步子禁不住地向少年走去,道:“小兄弟,你还有话与我说?”
少年微微一笑,道:“还没请教贵人大名,贵人若是方便的话,就告知于我,也好方便我来日还贵人银钱。”倾凌淡淡一笑,道:“不用,我相信皇上知道你们家乡发生旱灾这件事后,会很快着朝廷大臣前去妥善处理,那时,你就可以与家人一起重返家园了!”少年灵动的眸子眨了眨,道:“既然贵人不方便告知我名姓,那就请贵人记住我的名姓,来日,我一定会还贵人银子的。”说着,少年言语微顿,盯着倾凌看了片刻,才道:“我姓萧,单名一个月字。”
说完,见倾凌嘴角挂着浅笑点头,少年转身,飘然而去。看着少年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倾凌这才转身欲走向昊阳、烨磊二人身边,不料,就见他们二人已经向他行了过来,“寒,我刚和烨磊都提醒你了,你怎会不多问几句,还是这般轻易地放那小子离开了?”
“提醒我?你们有提醒我什么?”
倾凌挑眉看向昊阳、烨磊。
“算了,我也不与你打哑谜了,刚才拿着我钱袋离去,叫萧月的小子,他其实是个女孩子,而且,她嘴里说得话,应有一多半是骗咱们的。”昊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与倾凌说道。倾凌望向萧月身影消失的那处拐角,道:“你的意思是刚才与咱们说话的少年,十有八九不是个叫花子,且,且他还是个女儿身?”昊阳、烨磊齐点头。
萧月不是叫花子,并且也不是个小子?倾凌开始回想刚才与萧月之间发生的点滴。
倏地,他只想拍自己一巴掌。
萧月身上那么多破绽,他怎就因她的眸子与神态,想到她像小诺,却把这些理该发现的破绽,全然没留意到。
别的破绽先不说,就单单他握住萧月腕部的时候,那手掌中温|软柔滑,柔若无骨的感觉,就该引起他的主意。
“想看个究竟么?”见他垂眸还在琢磨着什么,昊阳笑道:“走,咱们反正这会子也没事,去看看她究竟在gao什么鬼。”说着,他轻推着倾凌,与烨磊三人跟在那被他们早有留意到,抱着个大包袱的小厮身后,进到转角的巷子中。
巷尾一大杂院内,萧月将手里紧攥的钱袋,递给一位年迈的老人家,笑着道:“罗大爷,这个钱袋里有几张银票,还有些碎银子,够你们大家伙生活上好长段日子,快收好。”她说着,招手唤抱着个大包袱伫立在她身后的小厮,上前来,“小蕊,快把你怀里抱着的包袱,一并给罗大爷。”
“是,小姐。”
小蕊应声,走到罗大爷身旁,将手里的大包袱递到其手中。
“萧小姐,你对我们大家伙太好了,这段时日,经常从你自个府中,给我们送衣物,送银票,请受我们大家伙一拜!”罗大爷说着,当即跪倒地上,其他人亦跟在他身后,对萧月跪拜,“你们快起来,快些起来啊,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如果我有能耐的话,一定让你们家乡不再干旱,让你们都能舒舒服服地在自己家里呆着,何必流落在外,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活!”扶起罗大爷,萧月出声着那些跪拜她的十多人起身。
罗大爷抬袖在眼角抹了把浊泪,道:“前几日,我们有听到街上传的一个消息,说是皇上已经着莫丞相给我们那些偏远山区修建什么梯田,还说用水车可以把那条大河里的水给送到田里去,若真是这样的话,就算老天一时半会不下雨,我们也有得粮食吃了。”
萧月道:“罗大爷,你的意思是,你们要离开庆州,回家乡了么?”罗大爷点点头,“嗯,我们是要回去了,这庆州城虽好,可不是我们大家伙的家,回到自己的家,我们心里才踏实。”
萧月垂眸想了会,微微一笑,道:“成,只要你们落实听来的那个消息属实,就回吧,不过,路上你们一定要主意安全!”
“她真得是个女子!”倾凌三人站在院墙外,凭借内力,将院内的对话声,一字不差地全听入到了耳里,昊阳听他这么说,道:“起初我和烨磊也被他的样子骗过去了,但是,就在你抓住她手腕那刻,我们才留意到她身份有可疑。”
“嘘,有脚步声出来了,咱们赶紧地避避!”听到有脚步声朝门口走进,烨磊忙小声对倾凌、昊阳说道。
“小姐,咱们得赶紧地回去了,要不然被老爷发现,奴婢这回定是要挨板子了!”小蕊跟在萧月身后走出远门,哀怨地说着,“老爷为官本就清廉,加之咱们府中根本就没多余的钱物,救济那些遭了灾的百姓,可你倒好,偷偷地把老爷和夫人舍不得穿的衣物,还有你自己的衣物,还有奴婢的都打包出来送入,若是被老爷和夫人知晓,你我都免不了受责罚。”
萧月白小蕊一眼,朝巷子外边走边道:“不就几件衣物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以后省着穿就是。”
“我的小姐呀,你难不成忘了,你还把老爷书房里唯一一件值钱的砚台,都拿到当铺换成银票送给罗大爷他们了么?”小蕊跟在萧月身后,低垂着头,掰着手指头,继续念叨:“奴婢借给小姐的那一两多银子,奴婢倒是可以不在乎,可小竹、小青她们的银子,小姐打算怎么还给她们?”
“今个回府,你就把我娘在我及笄时送给我的朱钗,拿到当铺当掉,这不就有银子还她们了么。”萧月一脸轻松,完全不把小蕊说的事当个问题看待,小蕊原地跺了跺脚,追上她的背影,道:“小姐,你哪还有什么朱钗,先前夫人给你买的那些珠花,都被你零零散散地当掉,救济时而遇到的穷苦人了,最近一次你让奴婢当掉的朱钗,就是夫人在你及笄时送的那支,当时当了三两银子,你连借来奴婢们几个的银子一起都给罗大爷他们了。”
萧月抬手在脑门上一拍,道:“瞧我这记性!”说着,她回过头,朝小蕊挤挤眼,道:“哎呀呀,你家小姐我做好事,不是也有你和小竹,小青她们的份吗,等会即便被我爹、我娘他们知道我把府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当了掉,待他们知晓缘由,绝对不会怨怪我的。”小蕊一跺脚,嘟哝道:“老爷、夫人怨不怨怪小姐,奴婢现在不知道,但奴婢知道小竹、小青她们两个,肯定会逮着小姐就讨要她们的银钱。”
主仆俩继续向前走着,萧月耸耸肩,“我又没说不给她们还,难不成她们立下见不到银子,就会把我吃了不成!”萧月与贴身伺候她的几个丫头关系极好,因此,小蕊在她面前说话,不免随便了些。
“哼!奴婢几个哪个敢吃小姐,反正小姐等会回去就等着受老爷责罚……”小蕊哼哼唧唧地说着。
倾凌三人远远地跟在她们身后,终于看到她们主仆俩进入一背街的小巷,紧接着,就见她们偷偷momo消失在一小门内。
“这是朝中哪个官员的府邸?”见小巷左右没人,倾凌三人提气飘入萧月家的府宅内,寻着萧月主仆的声音,瞧瞧尾随其后,想要最终探个明白。昊阳道:“朝中姓萧的大人有好几个,听说他们府上都有未出嫁的闺中小姐,但能养出这般奇特的女儿,我实在想不出是他们中哪个有如此本事。”烨磊抿嘴低笑,没有说话。
“爹……,你……你……怎会……到我院里?”刚一跨进自己的小院,就感觉气氛不对,萧月抬起头,便见自家老爹正站在院子中央,大睁着眼睛瞪视她,骤时,她吓得浑身一哆嗦,规矩地走上前站好,“瞧瞧你现在这般模样,有点女儿家该有的样子没?”萧青澜清俊的脸上,满是不悦之色,“说说,你把我书房里的砚台,还有你娘舍不得穿的那几件衣物都拿哪儿去了?”这个女儿也不知像了哪个,明明是个闺中女子,却养了一身的江湖儿女习气,行事不拘小节,见到不平之事,就想拔刀相助,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分分量。都怨他,没事给她小时候请什么武师傅,学了几年三脚猫的功夫,每隔段日子就乔装溜出府去街上溜达,说什么去行侠仗义,帮助弱小,原先在冀州一地方上任官,小丫头没少给他“找事”,虽说被她帮助过的百姓,都夸她品行好,仗义疏财,如是男儿,定会成为国之栋梁,听到这些,他只能叹口气了事。
仗义疏财?就他们家那几分家底,都近乎被小丫头给搜刮仗义完了。
“嘿嘿,爹,看你也不是很生气,想来是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嘿嘿……”萧月取下头上的破皮帽,憨笑着,“爹,咱不气哈,女儿保证,以后再也……再也不犯老毛病了!”说着,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可心里却暗自嘀咕:该出手时,女儿还需出手,抱歉了哈,爹!谁让你和娘摊上我这么个人气好到爆棚,喜欢仗义疏财的女儿哩!
萧青澜没好气地哼声道:“赶紧梳洗干净,随我看你娘去,她这回可是被你气得病倒了!”
“是,萧大人!”萧月站得端端正正,大声应了句,然后朝萧青澜扮了个鬼脸,转身,小跑着回了自个屋。
“寒,是萧尚书,那萧月是萧尚书的女儿!”昊阳压低声音在倾凌耳边说道。
倾凌点头,没有言语。
“哥,这萧大人的女儿,真得很有意思,我感觉她的脾xing与表姐很像呢!”
烨磊望向萧月屋子门口,小声道。
倾凌没点头,也没出声应烨磊话。因为,萧月的声音,此时在院中响起,“爹,我好啦,咱们可以去看娘了!”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萧月蹦跳着出了屋门,“女孩子家,好好走路,整天蹦跳着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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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颖之坚韧活下去
萧青澜拉长着脸,斥责女儿一句。
“哦!”萧月撅起嘴巴,蔫蔫地应了声,然后就似变了个人一般,步履轻盈,姿态娴雅地走至萧青澜面前,“爹,我这样总成了吧!”萧青澜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都要这样,知道么?这里是庆州城,不是咱们先前呆的州郡,可以任着你乱来。”
“爹,女儿很好的,哪有乱来啊!”
萧月眨着晶亮灵动的眸子,盯着萧青澜。
“到庆州也有两年多了,去年宫宴,你有随我和你娘参加过,近来,你与你娘还参加过不少官家夫人小姐的聚会,可有看到哪家的小姐像你一样,走路大大咧咧,说话随口就来!”萧青澜虽说在训诫着女儿,但他清透的眸中,却没有一丝恼怒之色,反而流露着丝丝chong溺之情。
“装腔作势,木木呆呆,有什么好的,我才不要像她们一样,我就是我,是独一无二的萧月,是爹和娘心尖上的宝贝!”
萧月嘟嘟囔囔地道。
“你说什么?”萧青澜其实听到了萧月嘴里溢出的话语,若眼前站着的是个小子,他真想在其后脑勺上拍一巴掌,好的没见学多少,什么时候学得这般自恋了,还独一无二,她以为她自个似女皇一般出色么?
十多年过去,他一直记得那奇女子对他得好。
要不然,他不会正常行走,不会有勇气通过科举考取功名。
更不会有现在的美好生活。
做官后,他主动提出去偏远的地方历练,且多次有机会回朝中任职,他都放弃掉,他要为她治理一方百姓,让那里的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让百姓们知道他们有个处处为民着想好女皇。
他做到了,成绩谈不上有多显著,但他无愧于心。
新皇继位,看过他历年的政绩考核后,直接下旨,召他会朝中任了礼部尚书。
他真得很感恩皇上,感恩那个奇女子!
为民办实事,是他做官的准则。
这项准则,他会一直坚持下去!
“啊?嘿嘿,我,我没说什么!”萧月眨着大眼睛,连连摇头,笑着搪塞自己的父亲。
徐徐清风吹拂,面容清丽的少女,笑靥如花,紫色的衣裙与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被风儿吹得轻轻飘动,好个灵动十足、秀外慧中的女子!
忽然,倾凌只觉心口一滞,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目光由萧月父女身上收回,他低声与昊阳、烨磊道:“我感觉有事要发生,不行,我得赶紧回宫!”他说着,顾不得昊阳、烨磊两人应声,人已从被树叶遮掩严实的枝杈上飘离。
“昊阳,我感觉表哥脸色很不对,走,咱们跟过去看看!”烨磊说着,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拍,人跟在倾凌身后,亦瞬间飘远。昊阳眉头微皱,难道宫里出什么事了?还是说女皇……,没再想下去,他颀长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追向倾凌和烨磊。
倾悦宫偏殿内,火势起得比之其他各殿,自是要凶猛的多,莫颖东躲西躲,避着被火苗烧到,被殿顶掉下的屋梁砸到,却还是一个不慎,整个人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只听得一声闷响,她的额头撞在了用砖石造就,极为坚硬的墙壁上,立时,她头晕眼花,可想到被她抱在怀里的小悦凌没事,她所有的痛,以及额上渗出的血丝,都算不得什么。
她艰难地移动着身子,抱着小悦凌靠坐在墙角,“小王爷,怎么办?要怎么办我才能救你出去?”她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小人儿,喃喃低语,“不可以,我不可以让小王爷死在火海中。”一手伸出,寻找着支撑点,好方便她站起,一手牢牢地抱着怀里的小悦凌。
突然,她手mo到一个可以使力的物件,欣喜之下,她将身体的重量,全倾注在了那只抓住物件的手上。
为什么手下抓住的那个凉凉的,有着圆形弧度,似石块般的物件,它可以动?
就在莫颖心中生出这个疑惑时,轰地一声巨响,她靠着的这面坚硬的石壁,竟然旋转了开,惯性使然,瞬间将她带入到了一黑乎乎的空间,透着未闭合的石壁缝隙,她想唤那昏倒在地的两名宫婢,还有小悦凌的奶嬷嬷,以及尚没有看到的琴心,莫晴几人,一起进入到里面避避火势,却不想,石壁又是轰然一声响,随之紧紧闭合在了一起。
瞬间,石壁外赤红的火光,被全然阻隔了住。
没了光线,莫颖什么也看不到。
好在小悦凌哭累了,在她怀里已然安静睡着。
‘接下来该怎么办?’莫颖晕晕乎乎地靠在石壁上,在心里问自己,头好痛,痛得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痛苦。
但,她吭都没吭声一声。
‘找出口,对,现在就找出口,要不然,等会小王爷睡醒,饿了可该如何是好!’心中有了主意,她伸手慢慢地石壁上mo索着,什么都没有mo到,‘朝前走,走,不能在这等死,不能……’额头上冷汗涔涔,她迈开脚步,抱紧怀里的小悦凌mo黑,一步步地向前行进。
走了片刻,她发觉自己是沿着一个个台阶,正在往下走,大约十多个台阶后,她才感知到自己双脚踩在了稍微平整的地面上。但,脚下会时不时地突然不稳,随之身子就会向左右这么来回倒,情急之下,她一面保护怀里的小悦凌不被碰到,一面伸出手,尽量在黑暗中搜寻可以支撑住身子的石壁。
她发觉她眼前所处的环境,好像是一长长的通道。
黑暗,阴冷,冰凉将和和怀里的小悦凌全然包裹了住。额上被石壁撞破的伤口,鲜血慢慢地流着,宛若朵朵夭红花瓣,顺着她的面颊滑落而下,掉在她粉色的衣裙上。她嘴唇青紫,眼神却坚定无比,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向生命之源迈进。
莫颖不知自己抱着小悦凌走了多久,靠着一股子韧劲,她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着,通道中没有风,没有光,只有似深海一般的黑暗。她知道,她唯有靠直觉,才不会一直呆在这黑漆漆的通道里。
她要活着,要保护好小悦凌不受到丁点的伤害。
好累,她真得好累,好想停下来歇息下,可她不能停,她怕自己停下来会再也走不动。
“莫颖,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你要保护好小王爷,抱着他一定能走出这黑漆漆的通道……”莫颖嘴里低喃,在给自己不停地打气。
泳池边,凌无双在莫晴和琴心走后,又游了有两刻钟时间,这才从水里出来,到泳池旁的屋舍内去换衣裙。
“女皇……女皇……不好了,不好了,好像是倾悦宫……倾悦宫走水了……”听到门外宫婢急切的声音,凌无双刚换好衣衫,还没来得及绾好秀发,脸色一变,立刻拉开屋门,望向倾悦宫方向。
滚滚浓烟,夹杂着冲天般的火苗,映入她眼帘。
刚从泳池出来,她没发觉什么异样,转眼间,倾悦宫怎会走水?确定是倾悦宫走水没错,凌无双脚尖一点,绝美的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
小悦凌还在偏殿里呢,不知他的奶嬷嬷可有把他及时抱出火海?
“哈哈……火……好大的火,……哈哈……好大的火……,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哈哈……,都死了……统统都死了……,莫颖……莫颖死了……,她活该……她活该……谁让她是荣氏的女儿……”莫晴疯疯癫癫地跑出倾悦宫,在殿门前台阶上,手舞足蹈,火势很猛,琴心强撑着力气,让自己爬离出火海,在她爬过的地方,留下长长的,殷虹血印子,此刻,她失去所有的力气,昏迷在地上,动也不动。
冲天火光,将巡逻的御林军侍卫,及宫中的宫人几乎全引到了倾悦宫这边,莫晴被御林军侍卫手持长枪,围在中间,“哈哈……小王爷……小王爷也死了……,哈哈……他也死了……,谁让他是……他是皇上的兄弟,谁让他不……他不喜欢我碰触……,哈哈……是皇上害死得他,是皇上……,皇上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讨厌我,我要杀死莫颖,要杀死所有不喜欢我的人……哈哈……”
凌无双赶过来,听到得就是莫晴狂笑着的疯癫之语。
顿时,怒气喷涌,一掌将莫晴击晕倒地。
她要救她的孩子,她要救她的孩子,众御林军及宫人看到脸色冰寒,双目赤红,脑后秀发狂舞,周身杀气外溢的她,吓得不由全身一颤。
女皇发怒了!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认知。
“女皇,你不能进去,不能啊!”伺候凌无双的宫婢,见其纵身要跃入火海,齐齐上前伸臂拦住她,“滚!给我滚开!”凌无双怒视着拦住她的众宫婢,“听到没有,我叫你们滚开!”她内心涌起的怒火,恨不得将倾悦宫门前的所有御林军,及宫人们全部杀死,为什么发现这里走水,没有人进去救她的小悦凌?为什么没有人去救小小的他?
个个都是死人吗?
“母皇……”
倾凌自萧府后院的大树上跃离,越是接近皇宫,心跳越是加速,他感觉到宫里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一飘入皇宫,看到空中火光弥漫的方向在倾悦宫那边。
他一颗心近乎刹那间窒息。
她没事,她一定没事的,她武功很好,一定不会被困在火海中。
对,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泳池游水,她不会呆在倾悦宫中!
此刻,他没有想起小悦凌,想起他的小皇弟。
他担心的只有凌无双,只有这被他埋在心底,被他前世爱得极深的挚爱女子!
听到倾凌的声音,凌无双立时崩溃的泪下如雨,她抓住倾凌的双臂,嘴角哆嗦,颤声道:“倾凌,小悦凌在里面呢,救他,快些救他,要不然,他,他会被大火烧……”死字,她不敢说,也不愿说,她的小悦凌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凌无双是个女|人,是个有三个孩子的母亲,年轻时的她,未做女皇时的她,她完全可以为自己所要守护的亲人,大开杀戒,将阻止她跃入火海中救小悦凌的御林军及宫人一个个杀死,可现在的她,不能,她不能!
她有了顾虑,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杀害这些护着她,怕她进入火海中出事的御林军和宫人。
他们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她不是嗜血恶魔,好赖不分,就大开杀戒。
伤痛的泪水,自她好看的眸中滚滚滑落,她说出口的话,泣不成声。
令倾凌心痛到了极点,他望向火海,眸色认真,语声沉着道:“母皇,你别担心,我这救去就皇弟,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说完,他轻轻地从凌无双手中挣脱出双臂,走至一正欲往火海中泼水的小太监身旁,一把抓过其手中提着的木桶,将里面的水,从自己头上浇下,一连浇了三桶水,不顾御林军侍卫,以及看到火光赶至倾悦宫这边的大臣规劝,他便迎着依旧燃烧着的大火,冲入到了倾悦宫中。
随后赶过来的昊阳,看到他身影隐没于火海,眸中担心满满,亦冲上前,抢过太监,宫婢手中的水桶,往自己头上、身上浇水,然后追向已进入火海的倾凌而去。
“滚开,你们不要拦住我,表哥和昊阳都冲入火海了,我要进去帮他们找小悦凌,滚开!”烨磊与围住他的御林军侍卫动起手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王、怀王、豫王三兄弟相继赶到皇宫,宇文明轩亦是急匆匆地骑马进到了宫里,就是已经在府里颐养天年的静安候,亦是打马入宫,到了倾悦宫这边。
“烨磊,你不要添乱!”宇文明轩神色严肃,提气跃到烨磊身边,一把钳制住他正在挥舞的拳头,沉声道:“你表哥和昊阳的武功比你不知高过多少倍,他们不会有事的。”见烨磊挣扎着,不愿听他的话,宇文明轩又道:“你冷静冷静,宫里的暗卫也已跃入火海去寻小悦凌,他不会有事的,你表哥,昊阳他们都不会有事的,你听到没有!”他将刚才说过的话,在烨磊面前语声郑重,重审了遍!
烨磊摇头,“不行,我得进去帮表哥,他需要我的帮助,父王,你放开我,让我进去!”
“就你那么点武功,进去能平安的出来么?”
宇文明轩冷冷地问他。
噼里啪啦,重物落地,各种声响,不时地从熊熊燃起的大火中传出。
莫慕云整个人已然呆滞。
他一会望望火海,一会望望嘴角带血,发丝紊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莫晴。
“把莫二小姐拖进天牢!”凌无双清冷凛然的声音,在莫慕云耳边响起。
“是!”
站在她身边的数名御林军侍卫应声,动作迅速走至莫晴身边,拖住她的双臂,将依旧昏迷着的她自莫慕云眼前带离。
是他的女儿……,一个犯下祸事,一个生死未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莫晴会对嫡姐和小王爷下如此狠手?
莫慕云想不明白,悲愤,痛苦,自责,全写在了脸上,他跪倒在地,面对大火依然燃烧未灭的倾悦宫而跪。他罪孽深重,他没教好女儿,才会犯下今天的罪过!他陷入自我悔恨中,外界任何声音,他都听不见。
“禀女皇,琴心姑娘身上的伤,没伤到要害,生命已无大碍,不过要醒过来,恐怕还得等些时间。”
御医为琴心诊断完伤势,至凌无双面前禀道。
“嗯,将她抬回宜兰殿医治。”凌无双冷冷瞥满身是血,趴在地上的琴心一眼,对御医吩咐了句。腹痛,要回宜兰殿歇息,为何会和莫晴出现在倾悦宫?
凌无双担心小悦凌安危的同时,心里尚有一丝清明,她对琴心今个在泳池边的举动,生出了怀疑。
“皇上,皇上,咱们该出去了,小王爷他……他没在里面,就是莫大小姐她……她也没在里面,兴许她抱着小王爷在失火前,已经离开了偏殿!”昊阳跟在倾凌左右,透过燃烧着的火光,在偏殿各处,乃至其他相邻各殿,以及正殿中都有找寻过,均没有发现莫颖的身影,和小悦凌的襁褓,就是进入火海中的数名暗卫,也仔仔细细地在火海中寻找过,均没发现莫颖和小悦凌,他们若是没事的话,最起码能发出一丝声响,但没有,他们耳边只有滋滋响的火苗燃烧声,及难闻的死尸焦味。昊阳不愿将莫颖和小悦凌的处境往坏处想,并且也不敢往坏处想。
如果,如果小悦凌在这场祸事中出现个意外,他真得为莫氏一族的安危,捏出一把汗来。因为他知晓轩辕墨和倾凌的脾xing,亦知晓凌无双的xing情。
根根烧断的屋梁往下掉落着,倾凌俊美如天神一般的脸上,已脏污的不成样子,他没有听昊阳的话停止找小悦凌,“我要找到小皇弟,一定要找到他,否则,母皇和父皇都会伤心难过的!
”昊阳见火势没有减下的趋势,趁倾凌不注意的空挡,抬起手击在其后颈,紧接着就见倾凌身子一歪,被他牢牢地打横抱在了怀中,“快些撤出去,否则,就没机会了!”昊阳对四处还找着小悦凌的暗卫沉声说了句,抱紧倾凌,避着向下掉的断梁,瓦砾等物什,提起轻功,向倾悦宫外飘去,诸暗卫跟他身后撤离出火海。
“昊阳,皇上他怎样了?他没事吧?”见昊阳抱倾凌自火海中跃出,凌无双急步上前,道:“小王爷可有找打,可有找到他?”
昊阳抑制住心底的凄然,眸色清明,语声轻缓道:“里面没发现莫大小姐和小王爷他们,微臣想,倾悦宫走水那会,小王爷定是被莫大小姐抱出偏殿去御花园,或者宫里其他地方玩了!”他只能这么说,他不想看到一个母亲伤心无助的样子,“皇上他没事,只是突然间晕过去而已,待会应该就会醒过来!”昊阳补充说道。
“对,小悦凌肯定没事的,他被莫颖抱到御花园,或者抱到宫里其他地方去完了,定是这样的,定是这样的……”凌无双念叨着,伸手为倾凌搭脉,确认其没事,对昊阳道:“抱皇上回他的寝宫歇息去吧。”她说着,转向侍立在周围的御林军侍卫,以及宫人们,“全部去御花园找莫大小姐,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
众御林军侍卫及宫人们恭谨应声。
凌无双又道:“御花园没找到人的话,就到宫里其他地方去找,务必要找到莫大小姐!”众御林军侍卫,以及宫人们又一次恭谨一声,然后很快散开,疾步奔向御花园。
落日余晖即将收拢,可凌无双依旧没有得到有关莫颖和小悦凌的消息,她没有坐在某一处,亦或是站在某一处静等侍卫和宫人的通禀,她亲自在宫里每个角落,寻找莫颖的身影,她希望能尽快看到莫颖抱着小悦凌,安安全全地站在一处地方玩耍。
找不到,也看不到,天黑下来,依旧没任何发现。
她的心越揪越紧,整个人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气魂,“墨……墨……,你快些回来,小悦凌……小悦凌可能出事了……”她站在空荡荡地御花园里,一遍遍的在心里呼唤着轩辕墨,清泪沿着她的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着。哭了,她又一次哭了,到这异世,她统共哭过几次?
重见妈|咪,却刹那间的再次失去她,站在那高高的山顶之上,她无声地哭了;得知墨与妈咪的死有关联,并知晓他装傻扮痴,她深受打击,第二次默然留下了眼泪;嵩山一战,她好似因墨护她,差点失去生命,也有流过泪水。
再有就是这次,就是这次可能会失去小悦凌,她心痛至极,在宫人面前,在倾凌面前,掉下了无助的眼泪。
呵呵!她真得是越活越回来了,动不动就掉眼泪。她变得软弱了么?凌无双心中自问。
在御花园中站到很晚,她才回到小诺先前住的瑶华宫去歇息,但,她没有闭眼,而是坐在榻上,直至天明。
寻找莫颖和小悦凌的御林军侍卫和宫人们,几乎夜里都没歇息,他们在宫里四处寻找着,寻找着莫颖的身影,找过一遍又一遍,明知找不到,他们依旧继续不停息地寻找。倾悦宫燃起的大火,烧了一天*,烧得只剩下一个大大的,繁杂的,砖石切成的框架,才渐渐止息。
黑暗的通道中,莫颖真得好想哭,她实在是坚持不下来了,而且怀里的小悦凌哭闹得一直停不下来。
他饿了,她知道他饿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她不清楚,然而,她心里明白,她和怀里的小悦凌被困在这通道中,已有很长时间。
食物,没有;水,亦没有!
莫颖嘴唇已经变得皲裂起皮,咽喉也灼痛得紧。她一个大人都成了这般样子,小悦凌更是不必说。
挨着石壁,她慢慢地滑坐在地上,狠了狠心,咬破自己的食指,放入小悦凌的嘴里。
小家伙本能地用力吸|允着,他饿到极点,也口渴到极点。
奈何他不会说话,只能用哭声表达出他的需要。
渐渐地,他不哭了,莫颖脸上骤时流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小王爷,我,我不会饿着你的,即便我的血全被你吸食掉,我也不会饿着你的。我要带你走出这通道,并相信一定能走出去!”
许久,细微的熟睡声传入莫颖耳中,她扯唇笑了笑,一手扶着石壁,撑起身子,抱着怀里的小悦凌继续朝前走。
虽然她不想站起,虽然她很想就此睡过去,但她不能,也不可以。因为她已经感到自己全身的力量宛若潮水退去一般,正在缓缓消失。她必须要寻找出口,必须要留着生命带小悦凌走出这通道。
是的,哪怕她失去生命,她也要把小悦凌安全的从这暗无天日的黑暗中带离出。
她在用生命做赌注。
她坚信,只要赌,就有希望,就有希望看到光明,就有赢过这黑暗,赢过自身体能的机会。
束发的发簪和珠花,不知何时已掉落,长发披散在脑后,变得不再那么顺滑服帖,额前垂下的几缕,将她的视线稍有遮掩,莫颖抬起手,将发丝捋到耳后,脚下的步子慢慢地移动前行。抬眸间,忽然,她看见一道微弱的光亮,立时全身充满力气,“小王爷,前面有光亮了,咱们应该是走出通道了!”她欣喜地对怀里熟睡着的小悦凌说道。
没有放弃前行,真好!
终于让她看到前方远处有光亮现出。
欣喜之下,她不由脚步加快,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向光亮处走去。近了,越来越近了,可当她看清楚光亮的来源后,满身的力气立竿见影消失。发出光亮的地方,是一间小小的石室,仅在通道边有个小石门,进入石门,里面除过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还有一亮眼的夜明珠,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处歇脚的地方。
莫颖失望之下,心底又生出些许勇气。
有歇脚地,说明沿着通道再往前走,定能找到真正的光源,走出这黑漆漆的通道。
她轻轻拍了拍怀里熟睡的小悦凌,然后走至置放夜明珠的石壁前,伸手取下,为她接下来要走的路照明。
忽高忽低,曲曲弯弯的通道,走得莫颖很是费力,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吃痛声。
‘莫颖,坚持下去,不可以晕倒,记住,绝对不可以晕倒!你怀里可还抱着小王爷呢!’莫颖就这么不停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且不时地给自己打气,比之所走过的那一段黑漆漆的通道,此刻,她最起码有手中的夜明珠照亮,不再有恐惧,有胆怯涌上心头。黑不见头的通道中,有光,就有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没了光,也就等于失去希望,最终会被自己的心魔战胜,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黑暗中。
通道渐渐变得崎岖狭窄,并且越来越不好走,仿若你走多远,它就会延伸多远,永无尽头。
莫颖右手抱着小悦凌,左手扶着石壁,极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倒下去。
又前行了不知多长时间,她灼痛的咽喉,以及那发干的嘴唇,变得更为难受,就连那撞破的额头,也开始再次眩晕。她不知自己有多少血流出,她只想躺下,就地躺下,躺倒这阴冷潮湿的通道中,好好地睡上一觉。
然而,她又再明白不过,但凡她躺下,怕是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就这样,莫颖扶着石壁,继续一步步前进。
小悦凌睡醒,饿了,她就暂停下前行,靠着石壁,咬破自己一根手指,让小家伙吸*允她的血,待小人儿饱了,她便接着慢慢前行。
已经过去两天时间,还是没有找到莫颖的身影,没找到她,自然也就找不到小悦凌。因此,凌无双把自个一个人关在瑶华宫中,任何人都不见,她不愿意听的小悦凌出事的消息,她对外命令,唯有找到小悦凌,才可以进入瑶华宫中通禀她。
知晓她心里不好受,倾凌在昊阳将他击晕,抱出火海,回到凌苍宫当晚,人便醒转,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小悦凌,否则,他怕凌无双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看过了今晚,就是第三天,却连莫颖和小悦凌的一点影子都未发现。
月色如浸入了蜜的牛乳,自深寒广漠的苍穹之巅,缓缓流淌而下。
夜风轻拂,吹起他墨色的衣衫,令他颀长的身影,看起来无比的寂寥。
他站在瑶华宫外的花园中,眸中关切之色,甚是浓烈。
两天两夜过去,她未吃一口饭菜,亦未喝过一口水,恐怕也未曾阖眼休息过。
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担心她,担心她因为心中的伤痛,撑不过去,身体出现个什么闪失;他担心那和他一母同胞的幼弟,担心他真得遇到了什么意外。宫里各处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就是庆州城中,亦是如此。
治罪么?他要治那自事发,到现在依然跪在倾悦宫外男子的罪吗?莫相,国之栋梁,却教养出两个品行截然不同的女儿,致使莫晴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祸。
倾凌心里清楚,莫晴犯下的事,与莫慕云没有什么关系。但他现在不想着手处理莫晴,不想想因莫晴,要给莫府一门定下什么样的罪过。他在等,在等小悦凌的消息,在等可以令凌无双笑逐颜开,能够放心入眠,能够吃下饭菜的消息。
深沉的夜色,清凉的月光,倾凌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很晚才被昊阳劝说,转身回了凌苍宫。
莫颖身上的力气,快要枯竭了,她咬着牙,步履维艰,终于走到通道尽头,奈何等着她的依旧是密不透风的石壁。“小王爷……,咱们到……咱们到通道尽头了,可是……可是却没有出口供……供咱们走,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累哦!”她真得要坚持不下去了,借着手中夜明珠发出的光亮,她吃力地睁开朦胧的双眼,寻找着,寻找有无什么机关之类的物什,就像她无意中进入这个通道时,伸手抓住的那个拳头大的圆形旋钮。
有的,一定有机关。
只要找到机关,找到那个可以旋转的旋钮,她就可以把小王爷带出这黑暗的通道,就可以放心的躺下休息,莫颖想着,随之血丝与冷汗,以及灰尘沾满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她腹部好痛,痛得只想弯下腰,蹲在地上。
刚才,就在刚才,她脚下一个不稳,趴倒在地,为了护住怀里的小悦凌,她没有用双手支撑,硬生生地摔倒了。一阵剧痛自她腹部传入大脑,是脚下不平路面上凸出的一块坚硬石块,刚好垫到她腹部,才致使她小腹痛到现在,仍是难忍。
莫颖寻找着,挪动残败不堪的身子,吃力地在狭窄的通道中寻找着。“是它么?打开通道口石壁的机关,是它么?”她找了很久,终于在石壁一特别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个类似她在偏殿石壁中碰触到的那个圆形物件。
“抓到了,小王爷,小王爷,我抓到打开石壁的机关了。”她声音虚弱地对怀中熟睡的小悦凌说道。
然而,没用,她抓住也没什么用,因为她没有力气使出。
她需要休息,需要积聚力量,终了一鼓作气,将机关旋转开。
随心中所想,莫颖靠着石壁,静静地调节着呼吸,让自己的力量慢慢地积聚。
还有力量么?她唇角漾出一抹苦笑。
到底是谁想要她死?走在黑暗中,她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哪个要除去她?要下那么狠毒的手取她xing命,并捎带着连个几个月的小婴孩也不放过。
那人可知她怀里抱着的小婴孩,是这个国家的小王爷,是墨皇和女皇的小皇子,是当今皇上和公主的嫡亲兄弟?
她死没关系,小王爷若是真死在这通道中,铁定会出大事。
“晴儿……晴儿……,你和……你和琴心姑娘没事吧?你们……你们可有……可有逃出这场灾难……”想到莫晴和琴心可能会出事,可能会被大火活活的夺去生命,莫颖脸上登时溢满愧疚和歉然。
发现这处通道,她该寻找她们,携她们一起躲过偏殿中那场大火的,可是为救小悦凌,加之石壁突然合住,她没能对她们伸出援手。
愧疚的泪水,歉然的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滑出。
“几天时间过去了?一天,两天,还是三天?”莫颖呢喃出声,父亲、母亲可知她出事?女皇和皇上他们是否正在到处找她和小王爷?她开始想起很多事,想起母亲脸上柔和的笑容,想起父亲看向她虽眸光淡漠,但却有丝丝温情流露,想起那个样貌绝美,为人亲和的奇女子,更是想起她自小到大,一心恋慕着的伟岸男子。
为了亲人,为了女皇,为了他,她不能就此倒下去!瞬间,她的力量被激发出,全身近乎虚脱的她,眸色坚定,伸手抓住那个代表生的希望的机关,用力旋转,咯吱吱一阵闷响声起,石壁慢慢地向两边移开。
凉凉的风吹进来了,如银的月色照进来了。
出口,这里真得是出口!
莫颖很是激动,她松开机关,抱着小悦凌,咬紧牙关,从紧能过一人的石壁缝隙中,艰难地挤出身子,不等她身形站稳,石壁轰然一声合在了一起。好熟悉的感觉,莫颖深吸口气,一瞬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忘记了自身体能已经达到了极致。
清幽的月色下,她所站的位置,生长着好多树木,脚下亦是藤蔓缠绕。
找路,她要找到行人经过的道路,这样待天亮时分,就有路人能够救下他们。
扶着树干,抓着藤蔓,借着月光,她抱着小悦凌前行着。
“主子,有皇上在宫里,女皇和小王爷不会出事的。”寒骑在马上,对打马前行的轩辕墨说道。轩辕墨去看望永嘉帝和柯美岑,殇、焰还有冰、寒四人说什么也要跟在他左右,劝说不下,轩辕墨只能让他们四人将手头上的事务妥善安排好,护他左右,出了庆州。
按照时间估算,他应该再有一日便可回到皇宫,可就在三天前,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宫里会出事,从而致使他这三天来顾不上吃喝休息,且一刻都没下过马背,快速奔向庆州城。“主子,寒说得对,有皇上在宫里,女皇和小王爷不会出什么事的。”殇骑在轩辕墨另一侧,亦出言劝轩辕墨不要着急。
焰、冰,以及一同回庆州的轩辕白三人,骑在马上没有说话。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冷凝。
他们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但愿宫里没发生任何事,与寒,殇所言一致。
轩辕墨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的预感向来不会出错!”话落,他扬起马鞭,身下骏马立时一声长鸣,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而行。“主子,咱们这已经到庆州城外了,再有半个多时辰,肯定能到皇宫。”寒打马紧跟上,与轩辕墨道。
有马蹄声,真得有马蹄声,她是不是快到路边了?
求生的本能,令莫颖抱着小悦凌朝马蹄传来的方向,用力奔跑起来。
对,就是奔跑,她好似要用尽最后一口心气,也要跑到树林外的道上。然而,已虚脱到极致的她,又怎能如愿。
已碎成不成样子的裙摆,被前行的脚步踩住,她立时被绊倒在地。
这一摔,小悦凌虽被她依旧牢牢地抱在怀里,可小家伙因受到惊吓,还是“哇呜”一声哭醒了,寂静的夜,小悦凌因为有服食莫颖的血,身体几乎没有多大的亏损,从而他哭出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尤为地突兀、响亮。
“你们可有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或许是父子连心吧,轩辕墨突然勒住马缰,马儿一声长嘶,停了下来,“有没有听到?我好像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了,与悦凌的声音很像!”他出声问殇四个,还有轩辕白。
殇拱手道:“回主子,属下隐约间有听到,好似在咱们前方不远处的桃林里。”
“我去看看!”经殇证实他确实没有听错,轩辕墨的身影骤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向婴孩哭声传来的方向飘去。
“哇呜……”小悦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莫颖抱着他从地上慢慢爬起,靠在树干上,气息虚弱地轻哄,“小王爷……小王爷乖……,不哭哦……不哭哦……,很快就……就有人救……救咱们……”
小王爷?
寻着婴孩的哭声,轩辕墨看到桃林深处一地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他体内真气运转,迅速飘至这亮光的上空,然后飘落而下,入耳便听到“小王爷”三字,当下他不由出声唤道:“悦凌,父皇的小悦凌……”小悦凌不哭了,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哭声骤时止住。
(cqs!)
321:倾凌与昊阳的猜测
莫颖缓缓抬起头,可视线被额前垂下的几缕碎发遮掩了住,她看不清来人是谁,且脑中晕晕乎乎,身上气力也消耗到极致,“谁……你是谁……救……”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轩辕墨走上前,蹲身在她身边,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豁到耳际,道:“你抱着的孩子,可是小王爷?”他虽是问,但他心里已然肯定,只因他刚才隐约听到“小王爷”三字。
是墨皇?
听声音不会错,蹲在她眼前的男子,一定是墨皇。
莫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奈何她眼前朦朦胧胧,就是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孔,轻轻阖上双眼,接着她猛地用力睁开,希望这样能看得清楚些。
果不其然,蹲在她面前的男子,与她刚才听到声音所辨是同一个人。
“墨皇……你是墨皇……”她唇角噏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轩辕墨点头。
“救……”
口中的话,仅说出一字,莫颖便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
“小心!”轩辕墨眼疾手快,伸出手接住莫颖的身子。“哥(主子),你认识……”轩辕白、殇四人齐先后飘至轩辕墨身旁落地,“这是莫相嫡女,快抱起她回城!”轩辕墨从莫颖怀里轻抱过小悦凌,然后对殇、焰四人道。
“哥,我来抱莫小姐吧。”
轩辕白紧在轩辕墨身旁站着,他弯下腰,自轩辕墨臂弯中,接过莫颖的身子打横抱起。
当他看到莫颖被血丝,汗渍,尘土染满的面容,以及其身上已脏乱破碎不成样子的衣裙时,整个人瞬间一怔,“白,快些走了,她好似伤得不轻!”轩辕墨抱着小悦凌向前走了几步,不见轩辕白跟上,回过头对其说了句。
“哦。”
轩辕白应声,将怀中轻盈的身子抱得更为舒服些,这才跟在轩辕墨,殇几人身后往桃林外走去。
他边走,边借着月色打量昏睡不醒的莫颖。
究竟遇到什么事,她会和小悦凌出现在桃林中?
且整个人变得这般残败不堪。
“哥,你说这位莫小姐她,她为何会抱着小悦凌出现在这里呀?”随心中所想,轩辕白出声问轩辕墨。
“回宫自会知道缘由。”
轩辕墨语声清淡,回他一句。
他也很想知道原因,知道莫府大小姐为何会抱着小悦凌出现在桃林,看其身上的状况,好像遇到的事不小。
‘双儿……你没事吧……“望向怀里的小悦凌,轩辕墨浓眉微蹙,轻启唇角,无声呢喃一句。
走出桃林,几人相继跃上马背,打马向庆州城快速前行。
夜色浓郁,月华清幽。
皇宫,倾凌住的凌苍宫中,灯火一直亮着,“寒,你躺倒榻上休息一会吧!”两天时间过去了,听宫婢传话说女皇自倾悦宫大火燃起,到现在饭菜未食,滴水未进,眼前站在窗前的一国之君,兼好友亦是如此,昊阳眸带担忧,望向倾凌,这样下去真不是个事,可他没一点法子可使。
唯有规劝其上榻休息,其他安慰的话,如鲠在喉,他说不出。
莫大小姐找不到,就代表着那被所有亲人chong若至宝的小王爷也找不到。
两天两夜的时间过去,整个皇宫被御林军侍卫、及宫侍们翻过不下十遍,却什么线索都没有。
一个弱女子,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若还活着,他们这两日,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他不得而知,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难道他们真的与那些烧焦的宫侍一样,已葬身火海?
大火熄灭,他们发现倾悦宫偏殿中的所有物什,全已化作灰烬,唯有正殿有几具似木炭般烧焦的死体。
可想而知,偏殿中的火有多大,竟将里面的宫人烧得尸骨无存。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能睡下么!”倾凌转身,目光中满是痛色,“如果那日我未出皇宫,呆在倾悦宫陪母皇和皇弟,就不会有……就不会有倾悦宫走水一事发生。(..tw棉花糖小说网)”都怨他,一时心血来潮,着昊阳和烨磊陪他到街上转,这才有现在悔不当初的祸事发生。
昊阳垂眸没有即刻回倾凌话,良久,他才抬起头,看向倾凌,道:“莫二小姐虽疯癫成狂,说话语无伦次,但从她的言语中,不难听出倾悦宫走水一事,绝对是人为,而非其他自然原因。但我奇怪的是,以莫二小姐的能耐,她一弱女子,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倾悦宫点燃?倾悦宫中伺候女皇和墨皇的宫人是不多,且有部分跟随女皇去了泳池边伺候,而留下的应该也不止一两个,就单单一个娇弱的莫二小姐,避着那些留在倾悦宫中的宫人犯事,绝无可能。”
说着,昊阳话语微顿,目中神光渐渐变得通透而肯定,“莫二小姐绝对不是放火烧倾悦宫的真正凶手。”
“她自己都说她是杀人凶手,你为何还要为她辩驳?”
倾凌浓眉皱起,甚是不解地问昊阳。
昊阳道:“我不是为她辩驳,而是说一个事实。”他淡淡地说着,“你想想,倾悦宫走水,那数名守在正殿,以及小王爷偏殿的宫人,为何没有一个跑出殿门,个个被烧得惨死?”起身,他走至倾凌身旁,轻推其到卧榻上坐下,接着道:“于宫人们的死,唯一说得通的就是,他们在倾悦宫走水时,已然受到他人攻击,然后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才没能在火起时的第一时间,跑出殿门。”
将昊阳说得话琢磨片刻,倾凌道:“你所言极有道理。这几日,我只想着怎样找到皇弟,没怎么想过倾悦宫走水的具体细节。”说到这,他脑中倏地划过一抹亮光,道:“你是不是怀疑那位叫琴心的女子,才是令倾悦宫走水,令莫相嫡女和我皇弟失踪的真正凶手?”
昊阳摇了摇头,道:“对那位琴心姑娘我不是太了解,再说,她身上受那么重的伤,由地上的血印子不难看出,她是由倾悦宫爬出殿门的,如果她是凶手,那她身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还有就是,她为何要那么做?”
“也对,以她的身份,她确实没动机那般做。”倾凌低语句,转瞬,他话语一变,带了丝肯定道:“她有没动机,咱们现在不是很清楚,但她身上有武功却是事实。”见昊阳眸色认真,听他说,倾凌接着道:“只要治好莫相那庶女的疯癫之症,亦或是找到莫相嫡女,就可知晓那叫琴心的女子,是否是放火烧倾悦宫的真凶。”
“不会是其他人么?”昊阳问道。
倾凌摇头,“凶手要么是莫相庶女,要么就是那位叫琴心的女子,其他人根本没得可能。”他话语中无一丝犹疑,“皇宫戒备森严,御林军不时地巡逻走动,刺客根本就不可能入宫,再说,事发时可是大白天。还有就是,这十多年间,宫中根本就没闹过刺客事件。”
“就不会是宫中的宫人行凶的吗?”昊阳听完倾凌的话,先未表态,而是又问了句。
倾凌再次摇头,“宫中的宫人,在内务府都登记造册,有根有底,他们根本就不敢乱来。”昊阳轻点头,算是认可了倾凌的说法。但倾凌还是接着与他道:“宫中所有宫人,对我父皇、母皇都是恭敬有加,对我和小诺,亦是如此,而我们也没苛责过哪个宫人,并在甄选宫人时,将那些会拳脚功夫的,都没收入内务府,所以,宫人犯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嗯,你说得对,我曾经听闲王爷提到过你和公主尚在女皇腹中时,宫里曾发生过件大事,好像是一对江湖中人,扮作宫人对女皇行刺,最终被墨皇给了结了掉,自那次事件后,墨皇将宫中会拳脚功夫,以及身份不明的宫人,全打发出宫而去,如此一来,倾悦宫走水一事,是宫人而为的可能性确实不大。”昊阳一字一句,说着他偶然从语文明轩嘴里听来的往事。
突然,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见一宫婢进到内殿,她先是对倾凌、昊阳各一礼,然后对倾凌颤声道:“禀皇上,女皇……女皇晕倒了!”宫婢脸上的表情,甚是紧张,生怕倾凌因凌无双昏倒一事,发怒到她身上。“皇上,微臣陪你一起去瑶华宫!”倾凌在听到那宫婢通禀的话后,哪有时间对其发怒,他眸带忧色,满脸紧张,连昊阳在内殿中陪他都忘之脑后,直接提起轻功,跃向瑶华宫而去,昊阳见此情景,立时起身追向他。
那宫婢见内殿中再无人,吓得抬袖拭去额上渗出的冷汗,转身,脚步匆匆往瑶华宫折返。
凌无双晕倒,瑶华宫中服侍她的宫婢,个个吓得不轻。
只因倾凌说过,让他们想着法子伺候凌无双用些饭菜,喝口水,躺倒榻上休息会,倘若做不到,致使凌无双出个什么事,凡是在其身边伺候的宫人,一个都免不了罪责。所以,当凌无双晕倒的那一刹那间,宫人们吓得无一人敢到凌苍宫来通禀。
刚出现的那名宫婢,之所以会到凌苍宫,一则是她真得担心凌无双的身体安危,另一则,则是她是近身伺候凌无双的宫婢。
虽说凌无双把自个关在瑶华宫内殿,谁都不见。
但,作为近身宫婢,进出给她送饭菜、茶水,她没用一点一滴,却也没阻止那宫婢出现在她眼前。
倾凌赶到瑶华宫时,御医还没到,气得他当即雷霆震怒,将伺候凌无双的所有宫婢赶出瑶华宫外候着,他坐在凌无双卧榻侧,紧握住那纤细、白|皙的手,呢喃道:“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御医会马上过来给你诊治……”他嘴里呢喃之声,时断时续,目中忧色更甚。
凌无双身着一身雪白的衣裙,静静地躺在榻上,好看的双眸紧紧阖在一起,绝美的脸上满是痛楚。
她即便昏迷不醒,心也在痛,痛小悦凌的失踪。
倾凌注视着他,目光由她绝美的容颜,慢慢地移至她身上。
白色是她最为喜欢的颜色,哦,不对,她还喜欢艳如火的红色,可惜,在这一世,他没有看到过妖娆宛若玫瑰绽放的她。
她身上的白裙,似一朵盛开的莲,层层铺陈在卧榻之上,是那么的洁白、轻灵,就像那天上的云朵,永远都是那么的高洁,让人触不可及。
“悦凌……悦凌……”凌无双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小悦凌的名字,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只顾着自己闲适舒爽,把他一个小人儿放到偏殿,着奶嬷嬷和宫婢陪伴,“悦凌……是娘不好……是娘不好,你……你在哪里……你回来……娘再也不……不单独留下你……”痛楚几乎令她心跳停止跃动,她仿若被锁在一个紧闭的壳里,那壳便是失去儿子的深痛化作而来,好似只有这深深的痛,才能提醒她为人母的不称职。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而下,一滴滴,进而越来越多,不一会便将她两鬓处的黑发打湿一片。倾凌眸中的忧色,渐渐被怜惜取代,“小双不哭,小悦凌一定会没事的……”他轻声安慰着昏睡中的凌无双。
轻抬起手,拂去她脸上的碎发,“小悦凌不会出事的,醒过来,好不?”接着,他又无比爱恋地,为她擦干泪水。他的指拂过无双的脸,时间仿若突然间在这一刻静止。若他们没有到这异世,他与她定已携手走人婚姻殿堂,时刻可以爱恋她,chong着她,护着她,疼惜着她!
他的手微颤了下,很快收回。
哪像现在这般,不能光明正大地爱恋,疼惜她……
昊阳没有进到内殿,亦没在正殿候着,他与瑶华宫中的宫婢一样,站在殿门口的台阶上,望向东方隐约出现的那抹光亮。
又是*过去,为何还没有莫相嫡女的消息?
他内心堪忧不已。
若再过去几日,恐怕生得希望更是渺茫。
如此的话,不知要有多少人要为之失去性命,又不知有多少人心痛难忍!
“段大人,御医来了!”
昊阳听到宫人的禀告,视线收回,看向提着药箱的数名御医,道:“随我进去吧!”他淡淡说了句,转身走向殿门。
经过几名御医诊治,确定凌无双仅是因伤心过度,加之数日没有进食,才会昏厥,无甚大碍,倾凌这才放下心来,“去熬制汤药。”他语声轻浅,吩咐御医们一句,便没再说话。
“是,皇上。”
御医们退离出内殿,昊阳本想出言安慰倾凌几句,但看到其神思专注,盯着凌无双的眸子动也不动,最终无声轻叹口气,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跟在御医们身后退离而去。“你身体没事,快些醒过来,好不好?”待御医们与昊阳的脚步声消失,倾凌紧握无双的纤手,柔声说着,“你饿了,对不对?我这就着宫婢端碗粥过来,喂给你!”言语到这,他看向内殿门口,道:“给朕端碗粥进来。”
内殿外宫婢领命,很快端着托盘到他面前,“皇上,这粥是御膳房刚送过来的,温度适宜,正合适喂给女皇吃。”倾凌点头,接过粥碗,挥退那说话的宫婢退下。他慢慢地往无双闭紧的嘴里喂着稀粥,奈何却怎么也喂不进去。
“就喝几口好么?小双!”
他近乎乞求道。
深邃如大海一般的眸子,疼惜之色浓郁到了极致。
“墨……墨……小悦凌出事了,他出事了……”无双没有多少血丝的唇轻启,发出微弱的声音,坐在她身侧的倾凌,全听了见,骤时,他身子一震,整个人被痛楚所笼罩,她心里唯有她的爱人,唯有那叫轩辕墨的男子,他,于她来说,只是儿子。
想想,真得好不甘心!
轩辕墨抱着小悦凌,与殇、焰四人,以及轩辕白抱着莫颖,骑快马很快行到城门口。出城时,冰就有主意到守城门的侍卫,原先都是他的部下,因此,当他们行至城门口,见城门尚未打开,他喊话出声,着城门侍卫打开门,做过他手下的将士,哪个对他的声音不熟悉,因此,没等他音落,城门便向两边拉开。
当看清楚骑在最前面马上的人是轩辕墨时,所有守城侍卫,全唰一声跪在地上见礼,轩辕墨轻嗯一声,打马从他们身旁快速行过。
他很担心凌无双,无端端地,孩子从宫中失踪,她怕是忧心的寝食难安!快些,再快些,他夹紧马腹,好想瞬间就抱着小悦凌出现在凌无双面前。
行至宫门口,他直接从马背上跃起,运轻功飘向倾悦宫。
上早朝来的官员,看到他,以及他怀里抱着的婴儿,怔愣片刻,瞬间全跪地叩拜。
殇、焰四人,及轩辕白亦是迅速跃下马背,向倾悦宫快速行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看到眼前一片废墟,以及跪在地上的莫慕云,轩辕墨傻眼了,紧跟其后到的殇、焰四人,轩辕白他们亦傻眼,怔在原地。莫慕云慢慢地抬起头,望向轩辕墨,“微臣……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啊!”
轩辕墨回过神,目光冰寒似利刃,语声冷厉道:“告诉我怎么回事,快点!”她不会出事,她绝对不会出事。莫慕云目光呆滞,整个人颓败到极点。
他颤声将倾悦宫走水一事,与轩辕墨禀了遍。
得知凌无双无事,轩辕墨轻舒口气。
转身,抱着小悦凌立刻飘向瑶华宫。
殇几人望向莫慕云摇了摇头,接着微叹口气,提气追向他们的主子。
轩辕白抱着怀里的昏迷不醒的莫颖,走至莫慕云身旁,道:“莫相,莫大小姐还活着,你快些起来回府去吧,待倾悦宫走水一事查清缘由,皇兄和皇上到时自有定论。”他有见过眼前跪地的一国之相,气度,学识,都让他深为佩服,就一段时间没见,他的样貌看起来,似苍老了十岁一般,且整个人变得颓败不堪。
倾悦宫走水,以及小悦凌遭祸,都是他那庶女而为的吗?
轩辕白一时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想。
见莫慕云怔怔地看着他怀里的莫颖,他解释道:“莫大小姐为了救护本王小皇侄,身上受得伤不轻,本王得赶紧带她找御医诊治,你还是听本王一句,快些起身,回府休息休息去吧!”莫慕云轻点头,然后缓缓自地上爬起。
小王爷没事,他的嫡女也没事,这就好,这就好……
他心里默念数句,接着深深地望了眼轩辕白怀中,衣裙破烂,一脸脏污的莫颖,揖手拜别,晃晃悠悠地步下台阶,步履艰难,渐行渐远。
“唉,希望你救护小悦凌所立下的大功,能抵过你那庶妹犯下的错事,否则,莫相他怕是……”垂眸注视着莫颖的睡颜,轩辕白低声言语一句,后面的话没再往下说。倏地,他身形腾空而起,从倾悦宫前消失不见。
轩辕墨怀抱小悦凌,在东方破晓,晨阳升起之时,出现在昊阳,及瑶华宫外所有宫人眼前,令他们登时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幕,个个双眼发直,将礼仪规矩全忘到了脑后,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轩辕墨,以及他怀中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小悦凌。
昊阳的神态,与那些望向轩辕墨,及他怀中小悦凌的宫人们的神态,没二样。
扫了眼众人,轩辕墨抱紧怀里的小悦凌,大步迈入瑶华宫。
进到内殿,当他看到倾凌握着无双的手,不知为何,心底立时生出很深的醋味。
好和谐的一幕,这是他目中所见,生出的第一想法。
挥去那些没来由的杂念,他走向卧榻,道:“你怎么还没去上早朝?”倾凌一惊,忙松开无双的手,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慢慢回转过头,看向他道:“母皇昏迷不醒,我没心思上早朝。”这时小悦凌嘴里发出咿呀之语,抬起小胳膊,伸向榻上昏睡不醒的无双,要自己的娘抱抱。
倾凌看清楚轩辕墨怀里抱着的婴孩是小悦凌没错,骤时起身,吃惊道:“是悦凌,他,他没事,真好,真好!这下母皇应该可以醒过来了!”轩辕墨没有说话,只是将小悦凌递给他,走上前,在无双身侧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无双从榻上扶起,靠在自己怀中,“双儿,我回来了,悦凌没事,他没事,我带他一起回来了,快些睁开眼,他要你抱呢!”倾凌抱着小悦凌走近轩辕墨和无双,道:“父皇说得没错,皇弟他真得没事,他要你抱他呢,不信,你听听他的声音。”随着他语落,小悦凌咿咿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内殿中响起。
悦凌没事,悦凌没事,无双耳边一直回想着这句话,并时不时还有几声婴孩的咿呀之语响起,她紧阖在一起的双眼,慢慢地,慢慢地睁了开,“咿咿呀呀……”小悦凌发出欢快的声音,唤着无双。
“悦凌……娘的悦凌没事,没事,他没事……”随着轩辕墨在背后为她灌输真气,无双整个人渐渐变得精神起来,倾凌将小悦凌递到她手中,就见她不停地在小悦凌脸蛋上亲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吓坏娘了,知道么?”无双美眸湿润,一遍遍爱怜地念叨着。
良久,她心绪平复,这才留意到自己在轩辕墨怀中依偎着,抬起手,在轩辕墨脸上轻轻触mo了下,她嘴角浮出一抹柔笑,“你回来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轩辕墨耳里,却暖人得紧,他chong溺一笑,温声道:“我回来了。”将怀里的母子俩揽得跟紧了些,他又道:“再也不与你分开,走哪,我都要带上你,无论什么情况下,我们都要在一起!”好悬,如果他的双儿那日在倾悦宫中午睡,亦或是因其他原因呆在倾悦宫,没得在走水时跑出殿门,他是不是就会失去她?”孩子们出事,他是疼惜心痛,可一旦她有个好歹,那么他满心生出得痛,将用什么也无法抚平。
他发誓,再也不要他的孩子和女|人出事。
再也不要!
无论是倾凌,还是小诺,还是她怀中抱着的小悦凌,身为他们的父皇,身为她的夫君,他都要保护他们不受到任何的危险、伤害。
——只因他们是他要守护一生的亲人!
轩辕墨与无双间暖意融融,彼此眸中情愫流转的一幕,落在倾凌眼里,令他一颗心微微泛起酸痛。
“父皇,母皇,你们慢慢聊,我这就去上早朝。”他想离开,想瞬间就从他们眼前离开,否则,他怕自己酸痛的心,变得更加难受。无双看向他,眸光柔和,轻声道:“我有话与你和你父皇说,今个的早朝,就免了吧!”
322:那人最好不是你
倾凌点头,对内殿外候着的贴身太监吩咐了句,然后步到距离凌无双卧榻不远处的椅上坐下。.tw[棉花糖小说网]
“莫颖没事吧?”抬手拭去小悦凌嘴角处残余的血印子,凌无双秀眉微蹙,问轩辕墨。
“看她的情形,应该伤得不轻,再有,我从莫相嘴里得知倾悦宫走水一事,这都过去近三天,悦凌能安然无恙,想来都是她以自己的血喂食之故。”轩辕墨声音低沉,与凌无双说道。
凌无双向内殿门口望了眼,道:“有着御医给她诊治了么?”轩辕墨道:“白抱着她到瑶华宫,御医自会给她诊治。”
“哦。”凌无双点头,对内殿门口唤道:“来人。”
听到她的声音,两名伺候她的近身宫婢,很快步入,“抱小王爷下去,给他喂些热好的牛奶。”她两三天没吃没喝,根本就没什么奶水,小家伙这几天定是饿坏了,那俩宫婢恭谨应声。接着,其中一人上前,自凌无双怀中抱过小悦凌,然后与另一名宫婢退出内殿。
“知道莫颖和小悦凌是怎样逃脱出火海的么?”凌无双问轩辕墨,“这几日,倾凌着御林军,还有宫人将宫里四处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和悦凌。”她继而对轩辕墨又解释了句。
轩辕墨垂眸,思量片刻,抬头道:“我想,莫相嫡女应该是不慎触碰到密道机关,才抱着悦凌躲过了一劫。”
“密道机关?”
凌无双不解。
倾悦宫中有密道么?
若有的话,难道那通往密道的机关,正好在悦凌住的偏殿中设置着?
似是猜出她心中所想,轩辕墨道:“当初建这座皇宫时,寒在此负责,我记得他对我提起过有关密道的事,若想清楚密道是不是设在倾悦宫,具体点说是不是设在悦凌住的偏殿,问问寒,应该就会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室,在修建皇宫时,都会找一稳妥的地方,修一处通往宫外,乃至直达皇城郊区的密道,好方便帝王遇到危及xing命的事件时,及时自皇宫中脱身,保全xing命。
像这种秘事,一般情况下,只有历朝历代的帝王才知晓。
至于那些修建密道的工匠,不用说,自是被妥善处置了。
寒是轩辕墨的得力属下,且是其心腹。
于密道一事知晓得清楚,并不犯轩辕墨这个主子的忌讳。
再者说,修密道时,轩辕墨也不知有这么回事,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会斥责寒多此一举。
天下间,哪个能伤得了他?
不过呢,后代子孙,会不会被人伤到,就不一定了。因此,当他由寒口中知晓在庆州皇宫中有修建密道一事后,并无不悦之处。
倾凌坐在一旁,一直静静地听着轩辕墨与凌无双之间的对话。
前世,以他对古时代那些封建王朝的了解,皇宫中有修建通往城外的密道,不足为奇。
“那就唤寒将军进来问问。”听完轩辕墨说得话,凌无双语声轻柔,对其说了句。
“嗯。”轩辕墨点头应声,望向内殿门口,先是用密音入耳之术确定到寒,殇四人在外殿候着,接着,便继续用秘术,通传他们入内殿应话。
寒,殇四人一进入内殿,轩辕墨就问寒:“当年修建这座皇宫时,我曾听你提过有修密道一事?”寒点头道:“是有这回事。”轩辕墨点头,又道:“那你可还记得通往城外的密道,具体修建在那座宫殿?”
密道修建在哪座宫殿?寒拧眉思量,突然,他想到他们一行人在城外桃林*到莫颖和小悦凌,再结合倾悦宫走水一事,他眸色尤为肯定,道:“密道修建在倾悦宫内,具体在哪个偏殿,这个属下一时半会,还有些想不出。”毕竟时日久远,突然间被他这么一问,寒想不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轩辕墨目光注视着自己四个心腹,吩咐道:“现在你们即刻去倾悦宫废墟处查探查探,看看密道究竟在哪个偏殿中修建,还有就是,着重在小王爷住的那处偏殿内找找,我觉得密道修建
在那座偏殿的可能xing极大!”
“是。”
寒,殇四人揖手领命。
“找到密道机关,打开进去走一遭,确定下莫相嫡女抱着小王爷,是否就是从那里逃过一劫。”在寒,殇四人转身要走出内殿时,轩辕墨补充说了句。“是。”四人领命,身影很快自内殿消失不见。
凌无双依偎在轩辕墨怀中,把倾悦宫走水,到她赶至时听到莫晴嘴里说得疯癫之语,整理了遍,与轩辕墨和倾凌道:“我觉得倾悦宫走水,不是莫相那位庶女为之。”轩辕墨没有出声应答,毕竟他刚回来,有些具体细节,他还不是很了解。
“母皇,我与你的想法一致。”倾凌目光清透,沉声说道:“莫相庶女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像倾悦宫走水那么大的动静,她根本就做不出来。”凌无双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与你们父子俩要说得,是关于南风身边那名侍婢琴心的事。”
轩辕墨眸色暗沉,道:“你怀疑她与倾悦宫走水一事有关联,还是说,你确定她根本就是倾悦宫走水一事的策划者?”这次,倾凌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候着凌无双继续往下说。
“是不是她策划倾悦宫走水一事,我目前尚在怀疑中。我想说的是,她不是先前的琴心,而是与我一样,来自我们那个世界。”凌无双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来说,有些吃惊,但这是事实。”
倾凌愕然,轩辕墨亦愕然。
那叫琴心,在倾悦宫走水一事中,身受重伤的女子,竟不是真正的琴心。
她会是谁?
打一听凌无双说出口的话,倾凌整个人的神思,处于高速运转中。
轩辕墨目光渐渐恢复淡然,道:“小诺婚典那晚,她要与你说得话,就是告知你,她是你的同乡,对不对?”无双点头默认。
“那这跟她是不是倾悦宫走水一事的策划者,有何干系?”轩辕墨眸带不解,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无双将琴心婚典当晚说给她的话,以及琴心后来清醒,在宜兰殿对她说得言语,还有倾悦宫走水那日的反常之举,原原本本与轩辕墨、倾凌叙说一遍。听完她所言,轩辕墨与倾凌脸上的神色,越变越凌厉。
“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轩辕墨目光阴冷,肯定地说道。
宋菲,记者,两年多前遇车祸,穿到这里?
倾凌觉得琴心说与凌无双的话,没一句是实话。
可什么又是实话呢?
“她是挺不简单,但我就是想不通,如果倾悦宫走水一事是她所为,目的呢?她的目的是什么?”凌无双美眸中的神光,显得有些迷惘起来,“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策划那般歹毒之事,再有,她如果要对付我,可我在泳池那,她却谎称腹痛,与莫相庶女出现在倾悦宫?一个疯癫说杀了人,一个满身是血,自倾悦宫中爬出,这一系列的疑问,又从何解释?”
轩辕墨语声森寒道:“那只能问她了。”不管什么原因,敢触犯他的逆鳞,必死无疑。
无冤无仇,针对小双?瞬间,倾凌只觉心猛地一紧。
苏珊,会是你么?
倾凌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现在的琴心,会不会就是前世用匕首刺死他的苏珊。
他不敢肯定琴心就是苏珊,但他的心却告诉他,琴心有一半的可能就是苏珊。
轻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地紧握成拳,倾凌眸中狠色一闪而过――那人最好不是你,苏珊!
否则,我会让你后悔重活这一世。
于琴心就是苏珊,且苏珊又是如何来到这异世,倾凌根本就不去想。他只想到一旦确认琴心是苏珊,那么他会好好地招呼她!
凌无双轻叹口气,道:“她现在昏迷不醒,咱们如何问她?而且,就算咱们质问,她又会实话告诉咱们么?”真得好莫名其妙,作为同乡,她对那叫宋菲的女子,已经够好,还想着给她物色个好夫婿,在这异世,一辈子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如果真得是其策划倾悦宫走水,那么,她不会姑息其再在宫中待下去。
杀人偿命,或许等着那叫宋菲的只有一死,才能告慰那些惨死在倾悦宫,走水一事中的数名宫人。
“属下见过主子,女皇,皇上!”寒这时由内殿外疾步走至轩辕墨、凌无双,倾凌面前见礼道。
轩辕墨摆手,道:“起来吧,快些说说你们的发现。”
寒道:“正如主子所料,密道机关是在小王爷住的偏殿中设置着,殇、焰他们旋转开机关按钮,已经进入密道中查探,属下在偏殿废墟处细细观察了会,发现了这个。”他说着,手中亮出一把已经烧得变形的铁锁。
轩辕墨、凌无双、倾凌均不解地看向寒,觉得一把烧变形,且稍微一捏,就会碎成沫状的铁锁,有什么好稀奇的。寒把手中那烧得变形的铁锁递给轩辕墨,道:“倾悦宫几处偏殿全被烧毁得不成样子,但就小王爷住的偏殿烧得最为严重,且这把铁锁,是在小王爷偏殿门口废墟中找到的。属下大胆猜想,作恶之人,定是用铁锁锁住了小王爷住的偏殿门,生怕里面的人在走水时,从内逃出。”
“其他偏殿门口,没有什么发现吗?”
轩辕墨、倾凌同时问道。
“没有。”寒摇头回他们一句,接着又道:“而且属下还发现到一点可疑之处。”
轩辕墨道:“说。”
寒道:“相比较倾悦宫其他偏殿,就属小王爷住的偏殿,烧得最为严重。从现场观察来看,小王爷住的偏殿应该是最先走水的。”好个恶毒的歹人,竟对个不足半岁的小婴孩出手!
“这么说来,那人针对的是悦凌了!”凌无双出口之语,无比清冷,“亦或者说,那人所要针对的人,并不只是悦凌一个,还有莫相嫡女在内。”要对付一个不足半岁的婴孩,那用得着弄那么大的动静。
且悦凌不会走路,就算偏殿走水,他也不会跑着逃出去。
看来,那人针对的对象,十之**是悦凌与莫相嫡女两个没错。
越是听寒说得话,以及凌无双的分析,倾凌揪在一起的心,就会越是紧一分。
忽然,凌无双出口又道:“如果是琴心所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怀疑她很恨我,才会对悦凌出手,更甚至小诺掉落峰顶一事,也是她刻意为之?”倾凌有些坐不住了,他感觉琴心就是苏珊,不是什么叫宋菲的记者。
因为知道他喜欢的女子是小双,苏珊因某些原因穿越到这异世,得知这里的凌无双,与前世他喜欢的小双是同一个人,才会对小双身边的亲人下狠手。
她要报复,报复小双,报复他不喜欢她,不爱她!
证据呢?心中所想,全都是他的猜测,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叫琴心的女子,就是穿到这异世而来的苏珊?
“我现在就去宜兰殿除去她!”
轩辕墨指节捏得咯吱吱响,说出口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剑,恨不得将琴心一剑穿心。
不,一剑穿心,好似太过便宜她。
所有一切,真是她所为的话,那么,他会着吏部,动用各种最残酷的刑具招待她!
“不急,待真正gao清楚所有事后,再收拾她不迟。”凌无双说着,下榻欲穿鞋起身,“你身体很虚弱,这会起来,要做什么去?”轩辕墨弯腰为她套上绣鞋,接其站起,“咱们去看看莫颖吧,那姑娘是个好的,这次为救悦凌,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抱着个婴孩,且以自己的血喂食她的孩儿,想到这,凌无双不由向倾凌看去,多好的姑娘,却只能陷入单恋中,得不到爱慕之人的回应。
“母皇,我对莫相嫡女,真得没有一分心动之感,所以,所以……”倾凌从椅上站起身,目中溢满歉然。
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去和一不爱的女子成婚,彼此相敬如冰般地相守下去。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凌无双摆摆手,轻语道:“感情的事,不可强求,你即对她无意,就算听我的话,娶她到身边,她也得不到幸福,这样的话,我又何苦委屈了她!”说着,轩辕墨扶她走向内殿门口。
倾凌,寒二人,紧跟在他们身后。
瑶华宫一偏殿门口,数名御医围聚在一起,低头相互间正在说着什么,听到靠近他们的脚步声,几人齐抬头,就见凌无双一行人慢慢地走了过来,骤时,跪地对凌无双、轩辕墨、倾凌三人见礼。
轩辕墨扫了眼这几名御医,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墨皇!”那几名御医谢完礼,相继站起身。
“莫大小姐的身体可有大碍?”凌无双顺着偏殿门口,朝里面卧榻处望了眼,声音柔和,问道。
“回女皇,莫大小姐她,她……”那几位御医中的一人上前一步站出,回凌无双问话,可他刚张开口,眸色变得有些惋惜,且出口之语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说实话,莫大小姐的身子到底怎样?”凌无双神态淡然,对那御医道。
那御医回道:“莫大小姐她若是好好进补段时日,别的倒是没什么,但……但她未来嫁人,恐怕……恐怕很难为人母了!”凌无双懂医,且医术很好,自是能听懂那御医的言语之意,轩辕墨和倾凌,还有寒稍加琢磨,也慢慢理解了那御医出口之语的含义。
一个女|人,倘若失去做母亲的资格,那么对她来说,人生中无疑是个大的缺憾。
尤其是在这古代,靠子嗣和家族荣耀在夫家站稳脚跟的弱质女子,无形中,将会受到夫家嫌弃,孤苦度过一生。
莫颖有莫相这个父亲,有莫府为她做后盾,未来到夫家的日子,相对来说,不是很苦,但不能孕有自己的子嗣,对她而言,得是多大的打击?
就这,还不知她能不能觅得一门好亲事。
“如何会这样?”
凌无双想不通,两三天没吃没喝,再有就是失血过多,也不至于影响到未来不能受孕生子呀。
那御医道:“回女皇,莫大小姐的腹部,好似受硬物撞击过,才致使她……才致使她……”腹部受硬物撞击过?凌无双垂眸寻思着,她有检查过悦凌的小身体,小家伙身上可是一点伤都没有,就是包裹他的小褥子,也不是很脏污,那莫颖腹部是怎么受到重物撞击的?
轩辕白在凌无双与那御医说话时,自偏殿内走出,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他真得很佩服莫颖,佩服她xing格坚韧,为了小悦凌不挨饿,竟用自己的血喂食他。
十根纤细的手指,几乎每个指头上,都有咬破的伤口。
且额头,脸上,手腕上都不同程度的有伤痕。
从他抱她自桃林回到皇宫,再到现在躺在瑶华宫偏殿的榻上,昏迷中的她,神态柔和,嘴角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始终没有吭一声,哪怕就是做梦,连喊出一声都没有。这样的一个女子,无形中让他为之震撼不已。
“行,我知道了。”想了一会,凌无双一丝头绪都没有想到,于是,她吩咐御医道:“去忙你们的吧,我们进去瞧瞧莫大小姐。”说完,她便在轩辕墨的搀扶下,与倾凌,还有寒,一起步入偏殿之中。
“墨,我没事。”快至莫颖卧榻边时,凌无双温柔一笑,没让轩辕墨继续搀扶她,而是独自慢慢地走近卧榻边,在莫颖身侧坐了下来,她为莫颖亲自搭脉,探了探其身体状况,骤时秀美拧在一起,这个傻孩子,到底失了多少血,身体竟会虚弱成这般样子。还有就是御医没有诊断错,莫颖的身体,未来嫁人后,真得很难受孕。
收回手,她静静地坐在榻边,视线由莫颖被白布包裹着的额头,移至其抹着药水有着道道伤痕的脸,再到那十根缠着纱布的手指,最后望向莫颖受了内伤的腹部,目光中蕴满了怜惜。
静寂的殿中,每个人好似都想着自己的心事,无一人出言,打破这渐渐有些沉闷的氛围。
约莫有半个时辰过去,殇、焰、冰三人的身影出现在内殿,这才将殿中沉闷的氛围打破。
他们三个揖手与轩辕墨、凌无双、倾凌见完礼,接着,殇将手中的几块碎布,以及密道内的境况,一一对轩辕墨禀了遍。
“你的意思是密道内黑暗无光,且地面上多有奥凸不平。”凌无双望向轩辕墨手中拿着的那几块碎布,伸手接过,细细地看了看,道:“这几块碎布,应该是莫颖衣裙上的。”说着,她朝昏迷着的莫颖怜惜看了眼,接着道:“密道两侧石壁上出现的斑斑血迹,定是莫颖为了不让悦凌摔着,碰着,手扶住石壁上磨破留下的。”地上奥凸不平,傻丫头应该是抱着悦凌生生摔倒,直接没有任何支撑,趴伏在地,才使得腹部被硬物严重伤到,傻丫头啊,你这般保护悦凌,而我明知晓你的心思,却又不能强迫倾凌因此而娶你做皇后。
凌无双眸中歉然之色,甚是浓郁。
“小王爷……小王爷……不哭哦……,我……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莫颖嘴角那丝浅淡的笑容,渐渐消隐,随之,她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却不失坚韧起来,“小王爷……,我……我知道……知道我的血……我的血不好喝,可是……可是为了……为了活命……,你就多吸一口吧……”她的呓语之声,轩辕墨几人,全然听得一清二楚,“……小王爷……,我……我们走出……走出通道了……,穿过……穿过林子,肯定……肯定能遇到……遇到好心人救我们的……”忽然,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很吃痛一般,但,没过多久,她嘴里的呓语声,明显变得有丝欣慰来,“你……你是……是墨皇……,救……”然后,她失去血色的唇,紧紧闭合在一起,没再发出一丝言语。
得救了,她和小王爷得救了,是墨皇,他们遇到了墨皇。
莫颖在心里告诉自己。
为什么这么黑?
为什么她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这是在梦里么?
不要,她不要做梦,她要确定小王爷没事,才可以好好地,美美地睡一觉。
要不然,要不然女皇和皇上会责怪她没看顾好小王爷的。
莫颖想要睁开眼,可双眼似被千斤重锤压着,怎么也睁不开。
有人在她身旁说话。
是女皇的声音,没错就是女皇的声音。这下,莫颖放心了,她和小王爷应该已经被墨皇带回到皇宫,否则,女皇不会在她身旁说话。
“倾凌,莫颖的情况,想必你现在已经了解,告诉我,你真得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么?”凌无双想了很久,觉得她还是再试试,看能否说服倾凌,先接受莫颖,进而在相处中,对其慢慢生出爱慕,至于莫颖未来会不会怀上身孕,有她在,怀不怀得上,应该只是个时间问题。是的,仅是个时间问题,无论如何,她都会想法子医治好莫颖腹部受到的内伤。
让其不会留下一生的遗憾,还有心痛。
倾凌薄唇紧抿,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莫颖看了会,然后望向凌无双道:“若是母皇为弥补她,我可以娶她!”因为悦凌,那躺在榻上的女子,未来才不能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他不想爱在心底的她难做,唯有应下她娶莫相嫡女,才能给莫相,给那躺在榻上的女子一个交代。
孩子,未来他会不会有孩子,他不在意。
没有爱的婚姻,生下孩子,也给不了孩子该有的幸福。
轩辕白不解凌无双为何这般问倾凌,心道:皇嫂是打算将这位莫小姐指婚给倾凌么?
他抬眼看向轩辕墨,想从轩辕墨眼里觉察出点什么。
就见其对他默然点了点头。
皇嫂真得要倾凌娶莫小姐,轩辕白不由将目光望向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昏迷不醒的莫颖。
莫小姐人品xing情是很好,且他也很敬服她坚韧的品格,可御医不是说了么,说她未来有可能做不了一个母亲。这样的她,怎能嫁给倾凌?倾凌可是一国之君,必须要有自己的子嗣,如此,才能稳固江山社稷。
弥补?倾凌说得弥补,是因为莫小姐为救悦凌,才会致使身子缺损,未来做不了人母么?
他不喜欢莫小姐,对那位莫小姐一点感情都没有。
如果他就这么答应娶莫小姐,岂不是对他来说,对江山社稷来说,都不是个好选择。
作为皇叔,他是不是得做些什么?
对,他完全可以替倾凌,替他们皇室,弥补那位莫小姐,以及对莫相一个交代。
轩辕白心里有了决定,正欲开口将他的想法说出口,就听到凌无双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让你因为弥补,才娶莫颖。我是觉得莫颖这孩子真得很不错,她知书达理,聪慧善良,xing格坚韧,才与你说出刚才那番话。至于她因腹部受到硬物撞击,未来不易受孕,这不是什么大得问题,因此,你无须说出什么弥补之类的话。我只想问你,你对她真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么?”倾凌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倾凌,你回答我,我要听你亲口回答。”凌无双眸色柔和而认真地看向倾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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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矢口否认她所为
她的腹部因硬物撞击,未来不易受孕?莫颖虽双眼睁不开,但她听清了凌无双说得话。
那人是不喜欢她的,在宫里这些日子,她看得清楚明白。如今,她身体有了残缺,为何还要给他增加烦恼?
她不要,不要他不开心,不要他未来没有子嗣,影响到凌国的江山社稷!
猛地,她双眼刷地挣了开,随之泪水夺眶而出。
“颖儿,你醒了!”莫颖突然间睁开眼,还真吓了凌无双一跳,看到她睁开的眸中,泪下如雨,凌无双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关心地问道:“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莫颖摇了摇头,凌无双笑了笑,又道:“傻孩子,为了悦凌,你近乎三天的时间没吃没喝,且身上多处被碰伤,能舒服么?我知道的,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不忍让我们大家为你担心,才摇头说自己没事,对不对?”
莫颖依旧摇头,她声音极其微弱地道:“我……我……”看她说得吃力,凌无双语声柔和道:“有什么话,待你身体好了,再说与我听,这会子,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说着,她拿过,莫颖枕边一方干净的帕子,为其拭去眼角的泪水,可她前面擦拭,莫颖眸中的泪水后面又止不住地往外流,“我……我不要……不要嫁给……嫁给皇上……”短短一句话自她嘴里说出,却几乎用尽她此刻所有的力气。
“啊?”凌无双惊疑,好端端地,这丫头刚一睁开眼,怎会说出不要嫁给倾凌的话?
她不是很喜欢倾凌的么?
从其望向倾凌的眸中,她是不会看错的。
“因为……因为臣女……,臣女不配……不配嫁给……嫁给皇上……”
断断续续地,莫颖张开嘴,又补充了句。
“颖儿,你是不是刚才听到什么了?”
凌无双心思缜密,她觉得莫颖说出口之语,定事出有因。
而那个原因,除去她刚才与倾凌言语的不易受孕,不会再是别的。
昏迷中,莫颖听见了她和倾凌之间的对话,所以,才会鼓足气力,睁开双眼,表述出她心里的想法。好懂事的孩子,知晓自己已不再是个健全的女|人,忍住与爱慕之人的姻缘错失,出言拒绝,有成为那爱慕之人身边伴侣的机会。
这般顾全大局,为他人着想的女子,若是得不到应有的幸福,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
得不到凌无双应话,莫颖眸中泪花萦绕,求道:“求女皇……答应……,答应臣女的请求……”她眸光很是坚定,就算现在那爱慕之人,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说出要娶她,并承诺一生对她好,她也不要嫁给他。
她不要!
能看到他幸福,看到他子嗣绵延,未来的她,一定是幸福的。
喜欢,深爱,并不等于占有。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数。
她不适合他,所以,老天才给她安排了这么一出。
让她做个旁观者,来见证他的幸福。
注视着莫颖看了良久,凌无双终道:“你真得不想嫁给皇上吗?”莫颖摇头,目中光芒比之刚才还要坚定,“好,我……答应你!”凌无双眸带怜惜,轻轻点了点头。
而倾凌呢?
他此刻竟觉得对莫颖有所亏欠。
可,感情之事,不能勉强,与其未来冷冰冰地对待她,倒不如,就这么着好了!
希望她到时有个好归宿,有个真正疼惜她,爱护她的男子在身边相伴。
这是他对她的祝福!
轩辕墨、轩辕白,还有殇、寒四人,对凌无双应下莫颖的话,顿觉舒口气。
他们知晓,眼前躺在榻上,气息微弱的莫相嫡女,是个好女子,且她身子完好的话,更会是个聪慧温婉,温良贤德的好国母。
但,问题就出在她的身子上。
一国之母,怎能不为皇上孕育出子嗣,从而巩固凌国的江山社稷。
好惋惜。
真得,他们为莫颖残缺的身子,深感惋惜,为其不能成为一国之母深感惋惜。
得到自己要的结果,莫颖身上的精气神一松,瞬间,眼睛闭阖,陷入昏迷中。
凌无双为她把过脉,道:“她的精气神已消耗到极致,要想再次醒转,恐怕得等好几天。”她言外之意,就是想要从莫颖口中问出,那日发生在倾悦宫中的事,此刻,就是接下来几天,都是没可能的事。
“让她休息吧。”轩辕墨神态淡然,望向莫颖,对凌无双说了句,接着,他转向殇四人,“你们回府歇息去吧。”
殇四人揖手领命,“是。”然后,齐转身自偏殿中走出。
想到倾悦宫走水的凶手,非琴心莫属,轩辕墨自椅上站起身,对轩辕白和倾凌道:“我去宜兰殿一趟,白,你回清华殿歇息,倾凌有事的话,就去忙自个的事。若没事,就留在这陪陪你母皇。”
轩辕白点了点头,揖手道:“是,皇兄。”他临走出偏殿门时,顿住脚步,回望卧榻处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那一眼,目中光芒,尤为复杂。
“父皇,今个我没什么事,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宜兰殿。”倾凌目中充满寒意,他要去见见那叫宋菲的女子,看她究竟是不是苏珊。
倘若是,那么发生在小诺身上的事,以及倾悦宫走水一事,铁定是其所为!
“你随我去,谁在这陪你母皇?”
轩辕墨理解倾凌的心情,知道倾凌与他一样,恨不得把那叫琴心的女子,碎尸万段。可留凌无双一个在偏殿中,他又实在放心不下。
“她恐怕还没醒,你们这会过去,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凌无双目光清凉,淡淡道:“就算她清醒,她也未必会承认所有的事,是她为之。”轩辕墨冷声道:“由不得她不醒!”见他去见琴心的意已决,凌无双道:“倾凌要去,就让他跟你一起过去。我在这再陪陪莫颖,就回内殿去休息,你放心便是。”
“嗯。”轩辕墨点头。
“咱们目前,也仅是怀疑她而已,别对她太过分……,毕竟……毕竟她与我是同乡……”说着,凌无双起身,走至轩辕墨面前,握住他得手,神色忽地一凛,道:“但是,如果咱们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做得恶,到时,随便你和倾凌怎么处置!”冰寒之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她不会养虎为患,再留其在身边,祸害她的亲人!
“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
轩辕墨搀扶着凌无双坐回莫颖身侧,眸光柔和,语声轻浅地说了句。
“嗯,去吧。”
凌无双轻摆手,轩辕墨、倾凌二人,相继朝她点了点头,出了偏殿。
宜兰殿。
琴心躺在自己寝殿的榻上,自倾悦宫走水那日被救后,尚没清醒过来。不过,她身上所受的伤,却已无大碍。
她很精明,抓住莫晴的手用剪刀刺自己,力度掌握得极好。
现在没醒转,多半是她失血过多所致。
“你太厉害了,用一把火不仅将凌无双的幼子烧死,就是那聪慧善良,对你有恩的莫相嫡女,也被你一并烧死在倾悦宫偏殿,实在是高,实在是高啊!”
“谁?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是我做得?”
琴心此刻处于梦魇中,听到有个熟悉,且略带些讥讽的声音在与她说话,她惊到了!
“呵呵,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是谁?”那声音的主人讥笑出声,“我就是你啊,是另一个你啊,是被你藏在心底,还有这一丝良知的你,怎么?你不会把我遗忘的一干二净了吧?啧啧啧,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声音主人说话的语气,渐渐由讥诮,转为轻谩,“就你这样的蛇蝎女子,即便找到萧寒,他会要你么?”
“我怎么了?我很好,我很好,你闭嘴!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又有何资格诅咒我?寒哥哥不知道我做得事,找到他,我会做一个好女孩,他一定会喜欢我的,一定会,滚,滚啊!你给我滚回犄角旮旯去,我不要见到你!”
谁知,她梦魇中出现的声音主人,渐渐在她眼前显出身形。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有着苏珊的容貌,有着清透纯净的眸子,但那眸中浮动出的笑意,却依旧轻谩,“我是来看笑话的,等看完笑话,你想叫我出现,我也不会出现的。.tw[棉花糖小说网]知道么?现在的你不仅有副蛇蝎心肠,且是地狱里最丑陋最丑陋的魔鬼,看到这样的你,萧寒会像前世一样,厌恶你,不会喜欢你的。”
琴心恶狠狠地盯着另一个自己,盯着那一袭白衣,样貌精致的自己,道:“他不会像前世一般喜欢我,你的意思是,是寒哥哥他,他就在这异世,对不对?对不对?”另一个她不说话,只是轻谩地看着她,琴心冲上前,想要伸手按住那白衣女子追问,却什么也抓不到,“你碰触不到我的。”
另一个她语声变得清淡,脸上,眸中的轻谩尽数散去。
“是的,萧寒他是在这异世,但我不会告诉你,他是哪个!”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说啊!”
琴心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出声。
另一个她冷哼一声,道:“因为你不配!”接着,前世一幕幕情景,在琴心眼前演绎起来,“看到了没?打小,你就不要善良的我,要另一个恶魔陪伴在你身边,你鄙夷我,将我隐藏在你心底的角落,从不屑让我出来。这样的你,令周围的人,有多么的生厌,你现在看到了吧?”
“老公,苏珊是咱们的孩子吗?为何她小小年纪,就那么有心计?这样的她,是很难招人喜欢的。”
“有心计怎么了?她再有心计,也是我们的孩子,再说,长大后,就凭着她这番心计,也能为咱们做不少事,对不对?”
……
“那苏家的女儿,真是个没教养的,看着就心烦,别和她再玩了。”
“妈|咪,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德行,和她在一起,不过是来衬托我的好罢了!”
……
“苏老头真是舍得,为让咱们搭把手帮他度过难关,竟不惜让他唯一的女儿,陪咱们……,呵呵,还别说,那*chuang上的功夫,真不赖!”
“是ting不赖,像这种不要钱的女|人,咱们乐呵乐呵就行,可千万别真应承那苏老头,借钱给他。”
“我们又不傻,明知苏氏已经落败成那个样子,还会将钱借给他打水漂,美得他!”
……
“那苏氏的千金,就是个xiong大无脑的女|人,你娶她回来做什么?”
“娶回来玩玩,不成么?”
“那你不会真答应苏老头,给苏氏投资吧?”
“怎么会?我不仅不会答应他,而且要把他的苏氏收购过来,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董事长,你可真够厉害!”
……
好多不堪的画面,以及难听的话语,全出现在琴心眼前,回响在她耳边。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么肮脏,没有那么蛇蝎心肠,我是个好女孩,我是个好女孩……”琴心闭上眼,捂住双耳蹲在地上,直摇头。
另一个她,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你,是前世很不堪的你,是被自己父亲利用,像只可怜虫的你。本想着,你到这异世重活一回,会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做人,让善良的我出现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寻找萧寒,说不定,还能得到他一丝怜悯,留在身边,看着他幸福。终了,你让我失望了!你继续被恶魔侵占心房,你不要我……”说到这,那白衣女子声音一顿,身形渐渐变得虚幻,“既然你不要我,那么我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你的命运已定,而我想看你的笑话,很快就会看到,毁灭吧,我的主人,我会等着你,与你一起毁灭掉。感谢我吧,感谢我没有最终抛弃你……”随着声音消至,那白衣女子便没了踪影。
“你回来,你回来!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寒哥哥,你回来!”
轩辕墨、倾凌走近琴心住的寝殿,看到的就是琴心双目紧闭,手在空中乱抓,脸上表情有渴望,有不甘心。
“她这是怎么了?”他转向跟在他和倾凌身后的御医问了句。
那御医上前一步,揖手道:“回墨皇,琴心姑娘想来是做噩梦了。”轩辕墨点头,“去,照我说得,让她立刻醒转过来。”
“是。”那御医领命,提着药箱,向琴心睡着的卧榻走去。
只听得一声吃痛自琴心嘴里发出,紧接着她闭阖在一起的双眼,缓缓地睁了开。
“你退下吧!”轩辕墨挥手着那为琴心扎针的御医退离,这才上前数步,俯视着躺在卧榻上,目光还稍显迷蒙的琴心,“醒了。”他轻启唇角,语气不轻不重,吐出这两字。倾凌身形没动,他站在原地,眸色幽冷地盯着卧榻方向。
“是你么,苏珊?”嘴角微微蠕动了下,他无声问道。
“醒了,就看着我。”
轩辕墨语气中渐现冷意。
有人在和她说话?是寒哥哥么?
他找她来了?
琴心慢慢地将视线移至轩辕墨身上,登时,目光呆滞。好俊美的男子,好有气场的男子,好深沉的男子,可他不是寒哥哥,虽然他跟她的寒哥哥长得一样俊美,气场一样强大,可她就是知道,他不是她的寒哥哥。
那他会是谁?
“你……你是……”她问轩辕墨,她此刻尚不知倾凌也在她的寝殿中。
轩辕墨冷声道:“我是谁,你不配知道。”他长得与凌无双的儿子很像,与那叫轩辕倾凌的少年很像,难道他是,他是凌无双的爱人,是被世人多番传颂,宛若神祗一般,名叫轩辕墨的男子?
“你是……你是墨皇……”
琴心张开嘴,声音艰涩,肯定地说了句。
轩辕墨没有吭声,琴心嘴角牵起一抹微笑,道:“你……你好……”凌无双,是你男|人自动送上门来的,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又怎么能对得起你?她自以为是的想着,并把刚才的梦魇,全忘到了脑后,又一次生出了邪恶的心思。
她想迷惑轩辕墨,想要轩辕墨对她生出怜惜之心,从而伤害凌无双。
呵呵!她怎就不想想,她凭什么吸引轩辕墨的注意力?
姿色,才情……
她有与凌无双可比之处么?
更别说,轩辕墨与凌无双之间的深厚感情,是心如蛇蝎的她,能cha足其中的么?
再者,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她美若天仙,完美到极致,以轩辕墨对凌无双的感情,恐怕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琴心嘴角流露出的微笑,看得轩辕墨嫌恶不已,但他面上没有流露出分毫不适。
他倒要看看,此女在他面前想要耍什么花招。
“倾悦宫走水一事,是不是你而为?”轩辕墨故意直言相问,凭借他的观察力,是很容易从对方眼神变化中,看出些许端倪,琴心眸子一闪,很快,她自以为很快,没有被轩辕墨发觉,却恰恰相反,轩辕墨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来倾悦宫走水一事,实打实是眼前女子而为了。
但,如何能让她自动招认呢?
本来,他是完全不必顾及眼前女子招不招认,只要他识出她是,那么她唯有一死,才能解他心头涌起的怒火。然,他眼下不能那么做,因为凌无双说与他的话,在前面摆着。
要证据,要确凿的证据,这才能对眼前的女子出手。
老乡情?
眼前这笑得越来越妩媚的女子,有把他的双儿,视作老乡么?
她这是在耍手段,迷惑他?轩辕墨心底嗤笑连连,面上却笑得甚是柔和,他走上前,伸手挑起琴心的下颚,道:“长得真美!”他毫不吝啬地赞琴心一句,琴心虽身子虚弱,虽想要迷惑住轩辕墨,对凌无双造成打击,但她又知道,她不能cao之过急,她眸中闪出惊慌的表情,将自己的下颚自轩辕墨手里挣脱出,并且身子朝卧榻内侧,轻轻地挪了挪,语声轻颤,时断时续道:“不……不可以……,女皇……女皇她……她对我……对我很好,我……我不可以……不可以做对不起她的事……”好个自作多情,心机深沉的女子。
熟料,轩辕墨脸色一变,体内真气运转,将她的身子从榻上升起,到眼前停止,然后一把抓住她脑后的秀发,随之收敛真气,琴心的身子如空中*的碎石一般,重重地摔在榻上,她吃痛,不可置信地盯着轩辕墨。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刚才,就在刚才,他望向她的目光很柔和的,而且,而且他还称赞她很美。为何刹那间,他会变成这样?
“说,倾悦宫走水,是不是你所为?”
轩辕墨冷眸逼视她,一字一字地问道。
琴心摇头,紧接着泪水夺眶而出,身子颤抖着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是莫相……莫相庶女……是她……是她做得……”轩辕墨手上劲道一紧,勾唇道:“是么?”听起来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入到琴心耳里,却令她骤时毛骨悚然。
“是她……是她……,她曾与我……曾与我说过,说她恨……她恨她的父亲和嫡母,恨他们……恨他们把她姨娘……送到……送到庄子上住,且……且十多年……十多年不让她姨娘回相府,所以……所以她要报复……要除去嫡姐,令莫相夫妇……令莫相夫妇痛不欲生。”说到这,她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怕轩辕墨不信她说得话,又道:“还有……还有她嫉妒……嫉妒莫大小姐……,她喜欢……喜欢皇上,可……可皇上不……不喜欢她……,并根本……根本就不看她一眼,她觉得都是……都是莫大小姐挡了她的道,才会……才会让皇上眼里没她……”
轩辕墨没有出声打断她,她眸中泪水滴落,好不怜人,继续颤声道:“那日……那日我本来是要……是要阻止她的……,谁知……谁知被她手里……被她手里早先藏好的剪刀……,给刺得倒地不起……,见火势……越烧越猛,我用尽气力,才勉强……才勉强爬出倾悦宫……,我……我告诉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如果……如果我死了,就……就不会有人知道……有人知道她的恶行……”终于说完要说的话,琴心凄楚地望向轩辕墨,好博取他的同情和怜惜。
“说完了?”轩辕墨没有因她说得话,就此松开手,“你以为你说得,我就会信吗?”他说着,凑近琴心面前,声音低沉而森寒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并告诉我,双儿到底和你有何恩怨,你非得对我们的孩子一个个的出手?”
他说什么?他知道她来自现代了吗?是凌无双告诉他的?
琴心心里升起一连串的疑问。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
轩辕墨甩开她脑后的秀发,狠狠在其脸上掌掴一巴掌,并嫌恶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接着,他手中的帕子猛地仍在琴心脸上,哼声道:“你叫宋菲,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说说,你究竟是哪个,究竟与双儿有何恩怨,才会屡次出狠手,欲除去我们的孩子!”
话都说到这般直白之境,琴心想要矢口否认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得了。
她从榻上爬起,艰难地拉过一个软枕垫在背部,慢慢道:“是的……,我叫……宋菲,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个妖孽,你信么?而凌无双……她……她与我一样,也是……也是个妖孽,哦,我们……我们那个地方专门出妖孽……,有仇?我能和她有什么仇?只不过……只不过是在这里,能遇到个老乡,求得她……求得她庇佑庇佑罢了!”不承认,目的没有完全达到,她绝不会承认倾悦宫走水一事,是她所为,“我说得……我说得每句话……,每句话都是……都是大实话,不信……不信……,你可以……可以去问凌总裁……”
“你以为你做得恶事,没人知道么?”轩辕墨盯着她,道:“告诉你,莫相庶女是疯癫了,她说得话,我是没全然相信,但,你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莫相嫡女和我儿悦凌,并没有丧生在大火中,他们好生生地活着呢,会有证据的,会有证据直接指出是你放火烧得倾悦宫,会有证据指出是你害得小诺当初自封顶*深渊,你等着吧,等着我到时好好地招呼你!”扔下话,轩辕墨袍袖一甩,转身走向倾凌,“走,改日收拾她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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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震惊之下苦相求
倾凌在轩辕墨与琴心说话时,始终没有出声,他从琴心说话的语气,以及她身上时不时散发出的气息中,已然断定出她就是苏珊,是那个用匕首刺死他的轻浮女|人。(..tw无弹窗广告)
“父皇,你先回瑶华宫陪母皇,我等会就过去。”目光自琴心身上收回,倾凌与轩辕墨轻声说了句。
轩辕墨点头嗯了声,独自离去。
他竟然也在?小皇上竟然也在?琴心眸色清淡,看了倾凌一眼,颤声道:“你……你可还有话……还有话与我说……”都已知晓她与凌无双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么她没必要再谦卑地称呼对方为皇上,从而降低自己的身份。
倾凌没有应她话,而是待轩辕墨脚步声走远,直接对着殿外,命令道:“来人!”
很快,两名宫侍自偏殿门口进入,走至他面前,躬身道:“皇上,奴才在。”倾凌抬手,指着琴心,对那两名宫侍道:“押她去暴室。”他根本就不看琴心脸上的愕然表情,直接转身,先一步走出偏殿。
那俩宫侍领命,不顾琴心的挣扎,将她从榻上拽落到地,连鞋子都未让她穿,直接拖住她的双臂,出偏殿。
“轩辕……倾凌……,你……你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我是你母皇……的老乡……”琴心被那俩宫侍押着自倾凌身旁经过时,双目赤红,颤声道:“轩辕……倾凌……,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倾凌不耐地皱了皱眉,押着琴心的其中一名宫侍见状,随手从腰间抽下一条汗巾,塞入琴心口中。
“暴室”,是为犯重大过错宫人所设的刑房,地处皇宫深处,最偏僻一隅。
就目前来说,暴室并没有派上用场。
只因十多年来,整个皇宫中,并没有哪个宫人,不知死活的犯事。
但,宫人中却无一人不知暴室的存在。
或许,这仅是皇室对宫人起到的一种震慑。
而就是这种震慑,随之让所有宫人,在伺候主子时,不敢生出异心之所在吧!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着宫侍拖她去暴室?琴心在宫里这段时日,偶然间听到宫人们低声说过暴室两字,并知晓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可即便她没听说,但仅凭暴室两字,她也知道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轩辕墨手中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当下治他罪。
轩辕倾凌一直不声不响,又凭什么这般对她?琴心想不明白,她真得想不明白,来人啊,来人救她啊,她双眼泪水横流,奈何,通往暴室的宫道上,没有几个宫人走动,即便有那么一两个走过的,也只当没看见她。
皇上在后面跟着呢,他们哪个敢止步,多嘴地问那两名押着她的宫侍,为何要这般对待与女皇关系非同寻常的琴心姑娘?没有人止步,过往宫人个个向倾凌恭谨见礼后,低着头,匆匆向他们所要去的地方行进。
暴室内,倾凌挥退那两名押着琴心的宫侍,目光冷然,望向被铁链绑在石柱上的琴心,“知道我为何一句话不说,就着宫侍带着你到这里来么?”他说着,衣袖轻扬,堵住琴心嘴边的汗巾掉落到地上,“你……我……我要知道缘由……”琴心双眸红肿,声音虚弱地问道。
倾凌冷冷地看着她,淡淡道:“因为你该死,且永世呆在地狱里,不得超生!”他很厌恶她,且非常恼恨她,琴心从倾凌森冷的眸中,以及那听似浅淡,却无比狠戾地的话语中,全然感知了到。
厌恶她,恼恨她?
原因呢?
他厌恶,恼恨她的原因是什么?
随心中所想,她慢慢地道:“你厌恶……厌恶我……,并且……并且恼恨我……,为什么?告诉我……原因,你为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厌恶我,恼恨我……”倾凌没有说话,但他双目中的冷寒,以及渐渐流露出的讥刺,令琴心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好冷,不仅仅是这用巨石建造,严实的暴室很冷,就是琴心的心也如坠进冰谷一般,冷得僵硬,仿若轻轻一个敲击,她的心,就会似冰块一样,粉碎个彻底,乃至她这个人也随之化为冰屑,从这世上,逐渐消失。(..tw无弹窗广告)
灯火映照下,倾凌嘴角牵起了一个嘲讽的微笑,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苏珊。”
瞬间,琴心身子一震,原本便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变得更是煞白。
她脑中轰轰直响。
苏珊?
他叫她苏珊?
在这异世,能知道她前世姓名的,除过她的寒哥哥,还有哪个?
没有,再没有,再没有人知道她叫苏珊。
弄了半天,寒哥哥就在她身边,可她竟然一点都未察觉。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亦不知道,她该不该在倾凌面前承认,承认她就是苏珊,是那个用匕首亲手刺死他,随之自我了断,追随他共赴黄泉的苏珊。
震惊,她好震惊,她无法承受这种震惊。
一阵软弱,无力之感,向她汹涌袭来。
她嘴角哆嗦,浑身颤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承认了是么?”
倾凌语气淡淡,问道。
琴心一阵茫然,她想不通倾凌为何会那般地厌恶她,鄙夷她。然而,此刻,他又语声平淡,轻轻地问她。
他到底在gao什么?要承认么?要承认自己是苏珊么?
承认自己是哪个用匕首刺死他,接着到这异世,再次下狠手除去他家人的苏珊么?
可是,可是现在即便她不承认,他就信么?
他不会信的,他不会信她说得每一句话。
但是,就算他不信,她眼下也不能承认她就是苏珊。倾凌眸带讥刺,就那么定定地凝视着琴心。不敢承认是么?可承不承认,由不得她。
于她来说,现在,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冰冷的现实,残酷的现实,走向死亡的现实。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抑制住心底涌起的万般情绪,琴心表情呆滞,摇头断断续续地与倾凌说了句。她不可以离开他,她不要刚见到他,就死在他的手上,她不要……
倾凌讥刺的眼神,渐渐显出冷意,他语气依旧平淡,道:“你刺死我这笔账,你说,我是不是在这异世,与你对小诺出手,对悦凌出手,一起和你清算清算?”可恨的女|人,完全不知道死活,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她穿到这异世,都不该想着法子再继续作恶。
琴心无言。
然,她内心却在倾凌话落后,整个人宛若在油锅中受煎炸一般,痛到了极致。良久,她艰涩地问道:“苏珊……苏珊是哪个……”
装,都到了这个时候,竟还和他装!
倾凌冷声道:“苏珊,你觉得在我面前,你能继续装下去么?还是说,你以为这次你可以侥幸逃脱,从而继续祸害我身边的亲人?”
半个多时辰前,皇宫大门口。
“小诺,你慢点,慢点,小心脚底下!”南方追在小诺身后,不时地喊着,而小诺根本就不理他,走了没两步,干脆直接提起轻功,向倾悦宫方向飘去,“小诺,你得小心啊,你这刚有了身子,若是出现个什么好歹,就不好了。“
讨厌死了,真是讨厌死了,这么快就让她怀上了小宝宝。
害得她从鸣翠山赶回庆州,一路坐马车慢吞吞地耽误好几天路程。
也不知爹爹和娘,还有哥哥、悦凌他们好着没有。
想起半个多月前做的噩梦,她的心,就没安稳过,说什么也要离开星月宫,回庆州一趟。
还有那个琴心,该死的,是她亲手杀死的琴韵。
她以为她心思缜密,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却不料百密终有一疏。
没等小诺再深想下去,空中正要落地的她,真气突然散去,身子便朝地上快速坠下,“小诺!”南风惊恐地喊了声,一个提气,便到小诺身旁,将她牢牢地接在怀里。
“娘……悦凌……娘……”望着变成一片废墟的倾悦宫,小诺泣不成声,嘴里一直念叨自己的母亲和幼弟。
倾凌和轩辕墨二人,她不担心,也没想过他们会出意外。
只因以他们二人的身手,根本就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凌无双和小悦凌却不同,他们一个是疼爱幼子的母亲,一个是在襁褓中,尚且不能爬的婴孩。
如果,如果在他们熟睡之际,亦或是其他什么突然情况下,遭遇到这……,小诺不敢再往下想,可她不想,又由不得她。
“小诺,没事的,你娘和悦凌没事的,他们一定没事的。”南方被眼前看到的一幕,亦惊得怔在原地,他不相信,不相信凌无双会出事,哇一声,小诺张开嘴大哭出声,她粉拳抬起,在南风xiong膛使劲捶打着,“我,我半月前做噩梦的时候,说皇宫这边可能会发生事,你却说不会的,不会的,在这件事之前,星月宫弟子打扫琴心屋子时,发现她chuang铺底下的地砖有过翻动,出于好奇,那名弟子将那块地砖掀起,发现一身染满献血的旧衣裙,并及时地将这一发现告知于你,你为什么不重视?是琴心,是琴心杀死琴韵,她那么危险的一个人,却被你当初带下山,留在了我娘身边,你说,你说眼前这一切,是不是也与她有关?”
小诺一声声的指责,令南风说不出一句话。
星月宫弟子打扫琴心的屋子,发现她chuang底下的地砖有异样,并出于好奇,在地砖下面找到一身带血的旧衣裙,他是有将其与琴韵的死联系上过。但,一想到琴韵和其之间的姐妹关系,以及女孩子家每月身上都有那么几天月事,他就想着会不会是琴心不小心将衣裙染脏,又不好意思拿出去清洗,就索性埋藏在地砖下面,就这么着他给琴心找了个不是杀死琴韵凶手的借口。
如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太自以为是造成的后果么?
南风心下摇了摇头,不会的,琴心不会有胆子在皇宫里生事,且她也没理由在皇宫里生事,寻双儿的晦气。
于是,他揽住小诺的肩膀,看向变成废墟的倾悦宫,道:“这不会是琴心干得。因为她没理由这么干!”
“坏人,坏人,你个大坏人,我不要理你了,你就会替你的侍婢说话,她怎么就没理由了?她喜欢你,看着我黏着你不放,就在峰顶做手脚,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我*深渊,琴韵想救我,却被她阻止,因此她们二人发生争执,最后,她对琴韵下狠手,将其残忍的杀死!”小诺从南风怀里挣脱开,流着泪,脑中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她见我没死,又想着法子留在我娘身边,祸害我娘,因为她还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娘,坏人,都是你不好,让琴心这个坏女|人,害我们一家,都是你不好!”
“小诺,你别激动,这些都是你的猜测,等会咱们见到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怕小诺情绪激动,对腹中胎儿不好,南风苦笑着劝慰道。
“奴才见过公主!”一宫侍正好从倾悦宫废墟附近小道上路过,听到这边的动静,抬眼看之下,见是小诺和南方在倾悦宫前的台阶上站着,忙疾步走上前,恭谨道。
小诺一把抹去脸上的泪,哽咽着道:“我娘和小王爷没事吧,我爹爹和哥哥也没事吧,还有,是谁放火烧得倾悦宫?”那宫侍听完小诺一连串的问话,回道:“回公主,女皇和小王爷都没事,墨皇和皇上也没事,至于是哪个放火烧得倾悦宫,目前,墨皇和皇上还没找出凶手。”
听完宫侍的回禀,小诺提起的心,一下子落地,紧接着,她身子一软,就向地上倒去。
“小诺!”
南风伸手接住她,并打横抱起,问那宫侍,“女皇和墨皇,还有小王爷他们现在住哪个宫殿?”
那宫侍恭谨回道:“回南宫主,女皇和墨皇,还有小王爷,现在暂时住在公主的瑶华宫。”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南风点头,着宫侍离去。“是。”宫侍应声,转身步下台阶,渐行走远。
“找娘和爹爹他们,快些带我去找娘和爹爹他们!”
小诺好看的眸子,噙满泪花,对南风说道。
娘肯定受惊了,小悦凌肯定也受惊了,她要尽快见到他们,她还要将自己对琴心的有关怀疑,告诉娘和爹爹,还要哥哥他们。
谁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家人,谁都不可以!
赶琴心离开皇宫,对,她要赶琴心离开皇宫。
“好,我这就带你去瑶华宫。”
南风温声应了句。
“到现在,你是不是还相信琴心是无辜的,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相信她是无辜的?”小诺抬起头,问道。
“不是我相不相信她的问题,而是,而是咱们怀疑她,从而治她罪,总得有确凿的证据不是么?”
南风眸光柔和,嘴角带着苦笑,回小诺一句。
“证据?哼,你要证据,我等会见到她,就给你从她身上找出证据!”
小诺瞪南风一样,没好气地哼唧道。
“你想怎样,由着你便是。但,你绝对绝对不能再生气,好么?”南风满脸堆笑,眸带chong溺地说着,“哼!我就是要生气,而且,我还决定了……”南风急急道:“你决定什么了?”
小诺目光看向别处,没好气道:“我决定不再理你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不理我。”南风正要提气飘向瑶华宫,却在听了小诺的话后,提起的真气,倏地散去,整个人愣在原地,苦巴着脸,一脸委屈地看向小诺,“喂,我说你不这样好么?怎么越看越觉得你与我爹爹有些像了!”好好的大男|人,总喜欢卖萌撒娇,耍无赖,看在眼里,真叫人膈应得慌,小诺心下对南风此时的面部表情,无语到极点,她真想问问自己老娘,是怎么忍受她那活宝爹爹十多年的。
“我与你爹爹可是一丁半点都不像。”南风面部表情一变,瞬间恢复他清风朗月君子形象,道:“你爹爹对你娘耍无赖行径,可是人尽皆知,我跟他可是完全不一样,所以啊,别再把我和你爹爹混为一谈。”
小诺很不屑地瞥他一眼,道:“切,你敢把与我说得这番话,当着我爹爹的面说吗?你敢吗?说说,你敢吗?”边说,小诺边用手指头戳在南风xiong膛戳,见南风转头不说话,小诺又道:“不敢吧?不敢就好好地,要不然,就等着我爹爹找你算掳走他女儿的账吧!”言语到这,小诺伸手掰正南风的头,继续道:“还有哦,若我爹爹知道你这么快就让他的心肝宝贝,腹中揣了个球,你说他会怎样?”
南风投降了,声音轻柔道:“我不说了,不说了总成了么,你以后想说我像哪个,我就像哪个,绝不反驳你一句。”
“哼,这还差不多!”小诺微微一笑,道:“走了,还愣着干什么?”
“哦。”南风应声,“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身子便腾空而起,从倾悦宫前的台阶上消失不见。
暴室中。
“我……我不是苏珊,我叫宋菲,对,我叫宋菲……,是……是名记者……”琴心心虚的低下头,她不敢看倾凌,怕自己眼里流露出的思念和爱恋,让她在倾凌面前露陷,熟料,倾凌缓步走上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颚,强制xing的将她头抬起,与他目光对视,“知道么?在我心里,你连夜场的陪酒女都不如。给我说说,就这样不堪的你,凭什么得到我的爱?”琴心摇头,想要说她没有那么不堪,想要说她身子是脏污,可她的心一直是干净的,奈何她被倾凌掐住下颚,口不能言,只能任由泪水滚滚滑落而下。
“我不妨告诉你,从小到大,每看到你一次,我的厌恶就会多加一分。而你呢,却无自知之明,依旧像个臭虫一般跟在我身后,虚伪做作的你,看着就令人恶心,基于你我两家往日的交情,我才没有当着你的面,冷声直言拒绝你。可你倒好,就因为我喜欢凌总裁,便趁我失神之际,用匕首刺死我。”甩开琴心的下颚,倾凌接着冷冷道:“来到这里,当我得知我的母亲就是我前世深爱的女子时,你知道么?我感谢你,感谢你刺死我,让我才有机会穿到这异世,与她在一起。虽然我们成了母子,不能做恋人相伴一生,但我很知足,能在她身边陪伴,保护她不受到伤害,我真得很知足!”
琴心一脸痛苦,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彻底崩溃了,她被倾凌说得话,刺激的彻底崩溃了,“寒哥哥……寒哥哥……,我是……我是苏珊……,我没你说得……没你说得那么不堪……,你信我……信我好么……”终于承认了,承认她是苏珊,而不是名叫宋菲的记者,倾凌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信你?你觉得我有信你的必要么?”语声清冷问其一句,倾凌接着道:“现在,我来说说你来到这异世,所做的几件恶事吧。”
“不……不……,我没有……没有做恶事……,我没有……,寒哥哥……,我没有……我真得没有做什么恶事……”琴心不停地摇头,不承认她有做恶事。倾凌目中寒意似利刃,冷冷地盯向她,一字一句,道:“前世,你得不到我的爱慕,逐恨上凌总裁,因为我深爱她,而鄙夷你,所以,你恨她!意外到这异世,你得知这里的女皇陛下也叫凌无双,并将她身上发生的故事听到不少,确认她就是前世的凌总裁,所以,你要报复她。小诺去星月宫找南风,你又从琴韵口中知晓她是我母皇的女儿,这就激发了你想害死小诺,让我母皇心痛的事实。”
“不料,小诺没有死,从而你的报复计划出现差错,可你没有罢手,紧接着将矛头指向皇宫,很顺利的,你在婚典那晚,与我娘以老乡身份相认,潜伏在了她身边,你掩饰得很好,连我都没发现你是来自现代的人,而我娘在倾悦宫走水一事发生前,与我父皇和我没说过有关你真实身份的一言半语,这般对你好的一个人,你竟然狼心狗肺,起歹心要烧死小悦凌。”
“可结果呢,就如我父皇告诉你的,莫相嫡女和我小皇弟皆没事,他们现在好好的活着呢!但他们遭的罪,却实打实是你造成的,你说说,我该怎样招呼你,才能帮小诺,帮莫相嫡女和我那未满半岁的小皇弟报仇?”
“寒哥哥……我……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无论我……无论我有没有做那些事……,都抹杀不了……抹杀不了我爱你的事实,对不对……对不对……”琴心语声抽噎,哭的甚是伤心,她求道:“寒哥哥……,我很痛,求你把这链子……把这链子拿掉,放开我吧……,我真得……真得很痛……”
“放开你,你想都别想,等会,我会送你到你该去的地方!”
倾凌甩袖,后退数步,抿唇没再说话。
“寒哥哥,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我才和……才和你相认,你……你不能杀死我……,你不能啊……,我……我什么事都……都没有做,真得,我什么事都没有做……,你不能……你不能仅凭你的猜测,就对我动手……,寒哥哥……”他要杀死她么?他一点情意都不念,要动手杀死她。
琴心泪下如雨,苦苦相求,求倾凌不要取她xing命。
“皇上,您要的东西奴才求回来了!”
暴室门外,一宫侍出声禀道。
“拿进来。”
倾凌唇角轻启,淡淡地说了句。
“是,皇上。”
那宫侍恭谨应声,很快步入暴室中。
“皇上,这是您要得符咒。”那宫侍双手呈上一道巴掌大的黄色符咒,至倾凌面前,“是灵隐寺主持亲手做法给你的吗?”接过符咒,倾凌淡淡问那宫侍。
“回皇上,奴才将您说得原话与灵隐寺主持转述了遍,他当即便做法给奴才了这道符咒。”那宫侍躬身回道。
倾凌点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宫侍应声,躬身退出暴室。
符咒?寒哥哥拿符咒做什么?
琴心稍加一想,骤时脸色煞白。
他杀死她的意已决,就这还不为过,他还要用符咒令她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寒哥哥,你真得……真得要对我……要对我如此残忍么?”她嘴角哆嗦,声音轻颤,连她自己都听不到她说得是什么,“寒哥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啊……,求你别……别这般残忍地对我……”
(咳咳咳,轩说几句题外话哈,新文《残王废话,倾世名相》引卷部分――为爱痴狂,亲们看起来是有些揪心,从而生出蛋蛋地忧桑,但,轩可以拍胸脯保证,此文绝对不是虐心,虐肝,虐肺的虐虐文,引卷部分过后,会峰回路转,亲们将会看到一个集专情、痴情、柔情为一体的男主,更会看到一本温馨,唯美,强大的男强女强文,所以哈,亲们尽管放心收藏、推荐、评论支持轩,近期,轩就会马不停蹄地更新,新文需要亲们的帮扶,轩在这谢谢啦!“
(cqs!)
325:一切都是谁的错
轩辕白在抱莫颖去瑶华宫之前,劝莫慕云出宫回府休息。
然,莫慕云是走出宫门,但他并未回府,而是打算去天牢。
他要见莫晴,问其为何对一国尊贵的小王爷,以及自己的嫡姐下狠手?
近三天没吃没喝,他整个人已疲惫至极点。
可他强撑着身子,从宫门口一直等着他的相府小厮手上,接过马缰,不声不响,并对小厮脸上的担忧视而不见,默然爬上马背,打马很快便没了踪影。
那小厮从宫内传出的消息中,已知晓他们府上的两位小姐出事,且在第一时间,将他得知的消息送回到相府。
荣慧芯得知莫颖出事,当即昏厥。
随之,整个相府内的气氛,变得萧索紧张起来。
仆从们担心相府会因此遭祸,人人惶恐不安,等候宫里最新消息传出。
没定罪,他们知晓莫晴虽被关押天牢,但并没定罪,他们更是知晓他们的丞相大人,眼下也安然无事,逐放下心神,静等最终结果传回相府。
天牢中,关押的全是些重刑犯,在莫晴被关入之前,天牢中的气氛,日日如死一般的静寂,囚犯们知道他们犯的都是死罪,无一人心有不甘地在里面喊冤,都静静地等着他们最终的命运归宿。莫晴却不同,经御医诊断,她疯癫之症属实,她不是装的,而是被倾悦宫走水一事,惊吓得真患上了疯症。
她没日没夜地在里面高声叫着,跳着,静下来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坐在牢房一角,双目呆滞,啃手里握着的,已变成干巴巴地窝窝头。
也就三日时间,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衣裙脏污,发丝紊乱,往日清丽的面容,被泪水和尘土遮掩,黑一道,白一道,真真切切似疯婆子一般。
看到有人站在牢门外看向她,莫晴自墙角缓缓站起,抬手将眼前垂落的发丝向两边拨了下,她傻笑出声:“火,很大的火,莫颖死了,小王爷也死了,他们都被火烧死了,嘻嘻……,真好,真好,他们都被烧死了!”莫慕云眸色黯淡,定定地凝视着她,“你为何要那般做?你大姐对你很好,你为何要和她过不去,非要那般对她,并连带着将小王爷也卷入到你的怨恨中?告诉为父,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嘻嘻……,烧死了,他们统统都烧死了,嘻嘻……”莫晴目光呆滞地望向他,边傻笑边絮絮叨叨地说,可转瞬,她突然双手cha入发间,蜷缩到地上,周身颤抖不停,嘴里发出悲泣、惊恐的声音,“琴心……琴心姐姐……,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不要……不要……,我不要杀你……不要杀你……,快松开……快松开我的手……,别……别……,剪刀……剪刀……,血……,好多血……啊……,不是我……不是我杀你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抓住我不放的,剪刀……剪刀不是我的……,是你的……是你的……,啊……”猛地,她从地上站起,头就往牢狱石壁上撞,“我没杀人……我没杀人……,莫颖……莫颖死了……,小王爷死了……,他们被……被大火烧死了……,被大火烧死了……,是琴心姐姐做得……,是她做得……,啊……”
不多时,她额上血流如注,看得莫慕云心抽痛得紧。
“姨娘……姨娘……,我要救你……我要救你……,爹爹……爹爹不要你……,我要你……我要你……,我会帮你把荣氏……把荣氏赶出相府……,对,我会把她赶出相府……”她莫晴东说一句,西说一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额头已被撞破得直流血。
她感知不到疼痛,感知不到忧伤,感知不到愤怒,她只知疯癫地嘟囔着自己嘴里的话。
是谁错了?
一切都是谁的错?
莫慕云手捂xiong口,脸上满是痛色。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眼前这庶女的姨娘,被送到庄子上居住,他做得有错么?荣氏对庶女掏心掏肺的对待,换来的却是庶女万般指责,她有错么?嫡女真心爱护眼前这个庶妹,她又有错么?
没错,他们都没错,可换来的结果呢?
却是庶女对他们的恨!
从心底来说,他没打算过娶妻,只因在他心底深处,有那抹倩影一直存在。然,事实是他不仅遵从长辈意愿,纳了妾室,且还娶了妻。
并与她们孕育出孩儿。
呵呵!看来,错在他,错在他不该心里有着他人,还纳妾娶妻。
既然妾也纳了,妻也娶了,他就该好好地对待她们,一并好好对待她们所出的孩儿。但,他没有完全做到。
前不久,他告诉自己,好好对待嫡妻荣氏,对待他们所出的孩儿。
可他没想过那被他遗忘在庄子上的妾室,更没真心接纳那妾室为他生的庶女。
或许,他的漠视,才令庶女对荣氏母女生出怨恨的吧?
定是这样的。
“把牢门给本相打开。”目中满含歉疚和懊悔,莫慕云着狱卒将牢门打开。
“是。”
那看守在莫晴牢房门口的狱卒,恭谨应声,随之快速用钥匙打开紧锁在一起的牢门,莫慕云摆手,挥退那名狱卒,接着,他跨步进入牢房,走至莫晴身旁,“晴……晴儿……”唤出这个名字,他身子不由一震,十多年了,他恐怕是第一次这般亲昵地唤庶女,以前的他,无论庶女如何在他面前撒娇扮乖巧,他都是淡漠以对,莫晴没有搭理他,嘴里继续胡乱嘟囔着,他嘴角翕动,再次唤道:“晴儿,爹爹来看你了!”
莫晴嘴里说得是疯言疯语,但,莫慕云从中还是知道了些许信息。
那就是倾悦宫走水,不是莫晴所为,而是一名叫琴心的女子做得。
在衣袍上找到一干净处,他微微运转真气,撕下一长条布块,站在莫晴身边,默默地为其包扎起额上的伤口来,“嘻嘻……,我没杀人……,火……好大的火……,不是我放得……不是我……,皇上……皇上不喜欢恶毒的女子……,我不要皇上不喜欢,我不能……我不能做坏事,要不然……要不然皇上喜欢莫晴……,就更不会看我一眼了……,对不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莫晴眼里渐渐有了光彩,她望向莫慕云的眼睛,眸带渴求,候着他的回答。
莫慕云点点头,一字一句,慢慢道:“只有好孩子才得人喜欢,晴儿做个好孩子,爹爹会好好疼惜晴儿的。”
“好孩子?”莫晴眨眨眼,歪着脑袋,似是在用心琢磨莫慕云说的话,“晴儿是好孩子,爹爹就会喜欢晴儿,皇上也会喜欢么?还有女皇,女皇她也会喜欢晴儿么?”
“嗯。”莫慕云又点点头,道:“只要晴儿是好孩子,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奈何,莫晴已然疯癫,她神智就没有正常的时候,倏地,她用力推开莫慕云,双目赤红,吼道:“你胡说,你胡说!没人喜欢我的,女皇讨厌我,皇上讨厌我,就是我爹爹,他也讨厌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她说着,晃晃悠悠地走至她起初蹲的墙角,再次蜷缩着身子,蹲在那发起了呆。
莫慕云猝不及防下,被她那么用力一推,脚步踉跄,后退至牢门口。
趁皇上还没有定庶女的罪,他是不是该去做些什么?
莫慕云在心里问自己。
对的,他是该去告诉皇上,倾悦宫走水一事,与他的庶女没直接的关系,是那名叫琴心的女子所做。
不管皇上信不信他说得话,他都要将莫晴嘴里念叨的言语,转述给皇上,好为那已经疯癫的傻女儿减轻点罪过。
走出牢门,莫慕云对守在门口的狱卒道:“若是方便的话,麻烦你给小女额上的伤口上点药。”
那狱卒恭谨道:“莫相放心,小的会找些伤药,为莫二小姐涂抹额上伤口的。”莫慕云朝其感谢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向天牢门口走去。
相府后院深处,有一静谧清幽的小院,名为“荣寿园”,是莫慕云老父老母的居所。
莫老爷子有一妻两妾,三子两女,且子女们皆已成家。.tw[棉花糖小说网]
莫慕云是嫡次子,在他上面,还有个嫡亲的兄长,至于他下面的弟|弟妹妹,全都是莫老爷子的庶出子女。
既已成家,那么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府邸。
人老了,闺房事自然也就少了,因此,莫老爷子的那两名妾室,一个搬去与自己生的庶子居住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一个膝下因没有儿子傍身,只好留在相府后院一隅,吃斋念佛过起静修日子,如此一来,相府后院倒也安宁。
“老爷,晴儿她,她真得让妾身太失望了!”莫老妇人坐在榻上,连连摇头叹气,“咱们那般chong着她,她怎就不知好歹,还要做出残害颖儿的狠事来?就这还不为过,她竟连小王爷也一并,也一并……”说着,莫老妇人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她实在是没想到平时看着娇娇弱弱,温婉可人的莫晴,会是个心机深沉的小姑娘。
莫老爷子眉头微皱,沉声道:“都怨咱们chong她太过,让她不知自己的身份,才在宫里闯下那般祸事。”言语到这,他顿了顿,接着道:“好在刚才云儿身边的小厮回府告知咱们,皇上目前并没有给她定罪,更没有因她犯下的错事,降罪给云儿,否则,就算我离开这人世,也不会原谅晴儿那小孽障!”莫老爷子嘴里的话,说得十分气愤。
“都怪妾身不好,明知云儿不喜女色,还非得给他纳房妾室,并在荣氏没有生下男嗣的情况下,迫他去妾室院里休息,这才生下晴儿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想起往事,莫老妇人心里就悔得不行。
“过去的事,还提起做什么?”莫老爷子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然后放下杯子,道:“荣氏到现在都未从昏迷中醒转,府中内务,你代她先好好打理几天。”莫老夫人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但保养极好的她,看起来不到五十,身子骨也还算硬朗,她点头对莫老爷子道:“这个就是老爷不说,妾身也会帮着芯儿将府中内务打理好的。”
莫老爷子点了点头,起身来回在内室走了两圈,顿住脚,看向莫老夫人道:“云儿也真是的,自个在宫里跪了近乎三天,身子肯定疲累得紧,却出宫不立刻回复休息,骑马去了天牢。那小孽障有什么好看得?要我说,不管皇上终了定不定她罪,咱们莫府只当没有她这个不肖子孙!”
“老爷,你这会在气头上,才会这般怨责晴儿,待你心气平和,你肯定会后悔自个这会说得话。”莫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恼怒样,看在莫老夫人眼里,只当他是一时心里气闷,才会随口说出,因此,她出言劝了莫老爷子句。
莫老爷子一甩袖,转身步回椅上重新坐下,中气十足道:“我今个可是把话放着了,如果她侥幸没被皇上治罪,从天牢放出,这相府她是无论如何也呆不得的。”莫老夫人再次叹口气,
幽幽道:“谁知道她还能不能出来?再者说,她人已疯癫,妾身这会子想想,心中也不免觉得她怪可怜的。不过,老爷说怎样来就怎样,妾身是不会再过问她的事了!”
“荣氏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吧?”莫老夫人说得话,莫老爷子听后,心气顺了不少,想到荣慧芯还为醒转,便出口问了句。
莫老妇人道:“府医说没什么大碍,今个傍晚时分,兴许就会醒过来。”说着,她话语微顿,片刻后,才接着道:“颖儿出那么大得事,着实是惊着她了。”
“荣氏是个好的,可你倒好,非得嫌她生了颖儿后,没紧接着给你生下孙子,就迫云儿到妾室院里歇息,折腾了一阵子,那被你抬举为妾室的卑贱丫头,生下的还不是个丫头,且是个恼人的丫头。”莫老爷子拧着眉头,拉长个脸说道。
“老爷,刚你还说那事已经过去了,这会子却在妾身耳边又念叨起来。是,是妾身当年做得不对,荣氏她是个好的,也给咱们终了添了钰儿宝贝疙瘩,对她,妾身是有所亏欠,你放心,这回她身子一日不好利索,妾身就多替她打理几日府中内务,这样总成了吧!”
莫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宫门口,莫慕云翻下马背,将马缰递给宫门口值班的侍卫,进入宫门,脚步匆忙,走向瑶华宫。
“娘,爹爹,我回来了!”南风抱着小诺刚一落到瑶华宫门口,小诺便从他怀里挣脱开,连宫人行礼都顾不得搭理,就小跑进殿门,喊凌无双、轩辕墨两人。
“墨,好像是小诺的声音,你听听是不是?”凌无双在轩辕墨由宜兰殿返回瑶华宫前,就已离开莫颖养伤的偏殿,回到内殿之中,此刻,她坐在榻上,正搂着怀里的小悦凌说着话,突然听到小诺的声音,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对轩辕墨说道。
熟料,不待轩辕墨答她话,小诺人已出现在内殿门口。
“娘,你和悦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看到凌无双,以及在凌无双怀里玩耍的小悦凌,小诺就红着双眸,颤声说了句,“小诺,你慢点,慢点,小心脚底下!”南风微有些急切,却流露着无比关心的声音,紧跟在小诺话落后,传入内殿。
凌无双望向她柔和一笑,招手道:“过来,叫娘好好看看你。”
“嗯。”小诺点点头,慢慢地向凌无双身边走了过来,“是不是做了不好的梦,才会赶着从星月宫回来的?”小诺走近,凌无双拉过她的手,挨着自己在软榻上坐下。小诺又点点头,略带些鼻音地嗯了声。
“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哭鼻子?你看,娘和悦凌都没事,我们都好好的呢!”凌无双爱恋地抚了抚小诺脑后的秀发,出口之语,异常轻柔。
轩辕墨本想问小诺,为什么不问他好着没,可一听到南风传入内殿的话,却皱起眉头,琢磨起南风话语中的意思来――慢点,小心脚底下?
老小子为何要如此关心小诺走路?
现如今,小诺可是个大姑娘,哪会走路摔跤?
就算是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爬起来便是,用得着他这么紧张地叮咛么?
忽然,轩辕墨脑中闪过一道白光,随之他脸色变得尤为阴沉。
好啊,老小子把他的小诺宝贝不仅吃了,竟然让他的小诺宝贝这么快就怀上了他的种。
“你随我出去说话。”轩辕墨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测,绝对准确无误,因此,他一看到南风迈步踏入内殿,就黑着脸对其丢下一句,大步走向外殿。南风甚是不解地皱了皱眉,这人是怎么了?无端端的对他拉个黑脸,还用命令地口气与他说话,难不成他看出点什么来了?
心里虽是这般琢磨着,但南风还是认命地嗯了声。
他朝凌无双轻浅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步出内殿,追向轩辕墨。
两道颀长ting拔的身影,一前一后出了瑶华宫,向宫人走动比较少的皇宫深处走去。若不是顾及小诺的面子,轩辕墨真想止住脚步,当下就狠狠地揍南风一顿,看其不举办婚礼,就把他的心肝宝贝吃得干干净净,还外揣个球在腹中。
背在身后的双手,被他捏的直响,骤时令南风脚下步子一顿,不知还要不要再跟在他身后前行。
“你停在那不走,是想要我此刻就给你一拳,才继续挪步跟我走么?”听身后没了脚步声,轩辕墨脚步未停,头也未回,直接冷冷地扔下一句,紧跟着提起轻功飘向远处。南风嘴角抽搐了下,双脚轻轻一跺,人已离开原地,紧追前方那抹冰寒而恼怒的白影。
该面对的终须面对,这次能陪小诺一起回庆州,他就已打定主意,无论轩辕墨怎样刁难他,他都会认命地听其训斥。
谁让他要了人家的宝贝,并让人宝贝很快有了他的孩儿。
阳光穿透枝叶,在地上投下无数斑驳的影子,轩辕墨缓缓落到地上,面向南风飘落的方向,怒目而视。
“你把小诺已经吃了?”
他直接问道。
南风点头,紧接着嗯了声。
“还让她现在有了身孕?”
轩辕墨语气冷然,又问道。
南风再次点头嗯声。
“你就打算让小诺这么没名没分地跟你过一辈子?”轩辕墨心里那个气啊,老小子以为不说话,他就不生气了吗?以为对他浅笑,态度好,就不会令他出手么?哼,美得他,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南风出声回他话,轩辕墨已经催动体内真气,腰间软剑抽出,朝南风发起了进攻。
“若能接住我两剑,小诺的事,我就不与你再做以计较。否则,哪怕小诺生下你的孩子,我也不会同意她与你在一起!”他要试试老小子到底有没有能力,给他心肝宝贝幸福,虽说他们俩人的功夫都不错,但是到目前为止,谁强谁弱,并不清楚。
南风身子凌空而起,随之向后飘出数米远,紧接着温润一笑,道:“你我之间,用得着比划么?”他淡淡地说着,“你武功修为之高,我不仅听说过,且亲眼目睹过,所以,我能不能接住你两剑,是再明白不过的一件事。但是,于小诺,不管你答不答应,她都已是我的妻,婚礼举办与否,原本我是打算听她的。然而,此刻在听了你一番话后,我决定近日就给她一个热闹的婚礼,让她成为我南风真正的妻,让她不受任何委屈,与我相守在一起!”
轩辕墨在他说话时,体内真气微敛,待他语毕,再次催动体内真气,并冷声道:“少于我说些没干系的话,先想法子接住我两剑再说。”南风是见识过轩辕墨的武功,但,他好似从没见过轩辕墨使剑。
嵩山一战中,他听说轩辕墨仅是挥袖间,就摧毁大齐好几万精兵,而在苗谷时,他见识到轩辕墨武功之高,亦是他轻轻挥挥袍袖,苗谷诸人,齐都倒地不起,转瞬化为乌有,消失不见。
剑术?他的剑术到底如何?
南风微微拧眉,全身心地感知轩辕墨使出的剑招来,好方便他有利的应对。是的,他需接招,且必须得接招,否则,以轩辕墨高深莫测的xing子,后面若真极力阻止他和小诺在一起,那么,费脑筋地终了还是他。
轩辕墨使出的剑招,看似平平常常,但剑上传来的感觉,却是南风从未遇到过的。
白衣似云,人亦似云。
轩辕墨所施展的招数,很是随意,仿若他并不是在针对南风,而只是伴着微风与阳光陪南风闲闲地切磋武术一般。然,剑招之中,却已有胜之意味。
锋利的剑,异常闪亮,剑刃微颤,就仿若是淋了夜晚雨露的花蕊,无声绽放。但刺向对手之间,便形成了宽广的花之海洋。磅礴剑势,如怒浪翻卷,带起地上的落叶与碎石,发出轰轰声响,卷起无边的威力!
轩辕墨自身,却依旧如一片天际上的云彩,悠悠然,凌驾于那磅礴剑气之上,冲向了南风。
瞬间,周围景致颤抖,随着他手中剑势的搅动,似全然化作他剑光中每个花浪般的颤抖。
轩辕墨真气继而再次催动,凛然剑势,骤时覆盖住他与南风所处位置数里地之外,波澜壮阔地袭向南风。浪花翻动,南风凝视着轩辕墨的剑尖,一动不动。璀璨光华,氤氲流转,宛若游龙在其中,长啸出声。
他现在所处之地,是无边无际,幽深无底的海洋么?
他渐渐地要被那袭向他的磅礴巨浪卷起,隐没其中。
登时,他身子一震,不由将目光自轩辕墨剑尖上挪开。他的手刚一抬起,别说抵抗,便连多承受一刻也万万做不到。
好强大的剑势,好威猛的武功修为!
南风只觉自己全身骨骼似乎都在轻颤,血液也如沸水般地汩汩奔涌。
ting住,要不然,他岂不是太弱了!时间静止,天与地仿若被撕成无数的碎块,南风倏地发出一声低喝,双手交叉xiong前,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下一压,一道凌厉的白光,从他腕底腾出,未待他发向轩辕墨,就已被那磅礴的剑气击碎,宛若流星似得散落一地。
好在他轻功极好,躲过了那继续袭向他的磅礴剑气。
跃至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下,他微微呼出两口气,就听到轩辕墨的声音响起,“第一剑,算你过关,不过,接下来这第二剑,你可得小心些了!”
(cqs!)
326:不可扭转的宿命
当今世上,能躲过他的剑,十个有九个必死无疑,那一个没死的,也会重残不治,跟死了没两样。
老小子武功修为虽不及他,但已很不错,这一点,轩辕墨是承认的。
接下来的第二剑,轩辕墨完全没必要再施展下去,可他这人就是奇怪,他想要看南风大爆发,见其大爆发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回回看到明月高华,气息温润,笑若暖风拂面的南风,轩辕墨就觉得对方与他很不对盘。
因此,他第二剑,还是使了出。南风静气凝神,并未对轩辕墨说出的话,给予回应。他只觉轩辕墨使出的第二剑,依旧平淡无奇,动作间,他看得一清二楚,似乎是轩辕墨故意拆解开给他看似得。
个个动作简单到极致,但连贯起来,却如同行云流水,有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脉脉而来的剑气,宛若柔和而温暖的旭阳,将周遭一切覆盖在其中,世间万物在这覆盖下,无需他想,只需安然入眠即可。好宁静的感觉,但南风知道,他不能陷入这宁静之中,不能像万物一样,沉睡而眠。
宁静是表面,这表面之下,有着无形的压力,南风完全感知得到。
一旦他不反抗,那么他便会被那压力困住,导致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静静地注视着那柔和而温暖如旭阳般的剑光袭向他。电光火石间,那剑光已至他近前。
南风双目猛地大睁,与轩辕墨淡然的眸光相对,他目中迸射出的精芒,紧紧地融入轩辕墨眼中。
他眼神中的华彩,宛若月华清幽,冷然却不失柔和,温雅中又透着淡淡的狂放,这是真正的南风,也是轩辕墨此刻为之欣赏的南风。
轩辕墨禁不住剑气有所减弱,想要就此罢手,谁知,就在此时,南风动了,他身形凌空而起,手中亦多出把明亮而锋利的软剑,剑挥出,霎时,剑气如虹,直冲天际!
“不错!”轩辕墨薄唇轻启,溢出这极为浅淡的两字。这一剑,南风是想了又想,才终下定决心,亮出利剑,来接轩辕墨使出的第二剑。
他不能输得太惨,否则,他会在小诺面前,很没有面子。
随着他的剑招变换,那剑身上散发出的剑气,愈来愈强!
轩辕墨目光一闪,仅是刹那间的功夫,体内真气便又恢复到刚才出剑时的程度。他手中使出的剑招,洒脱随意,完全不受丝毫外物影响。
宛若神祗一般的他,根本就不似凡人。
南风能击败他么?
亦或是,承受住他使出的这第二剑。
剑气碰撞,发出轰然响声,久久回荡在他们头顶天际之上。南风武功修为很高,奈何在轩辕墨面前,还是有所不及,只见剑气散去,他口中溢出少许血丝,缓缓落到地上,靠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苦笑道:“我输了!可我不会放弃小诺,还是那句话,她已是我的妻,是我孩儿的母亲!”他眸色坚定,出口之语尤为认真。
轩辕墨手中软剑收回,淡淡道:“近日就给你们举办婚礼。”淡淡一句话,足以说明他已接受南风,接受其做他心肝宝贝的夫君。
“你不反对小诺跟我了?”南风似乎不信自己听到的话,出声问道。
“像你这般好的君子,若是被别的女子捡到,那我家小诺岂不是亏大发了!”
轩辕墨嘴角勾起,打趣南风一句。
暴室中,琴心眼里泪水汩汩滑落,乞求倾凌别残忍地对她,然,回应她的仅是倾凌的沉默。
忽然,自大开的暴室门口传入一阵很强的剑气,倾凌皱了皱眉,望向门口,“看看是怎么回事?”他对守在暴室门外的宫侍吩咐道。
“是,皇上。”候在门外的宫侍应声,没多大功夫便返回,侍立在暴室门口禀道:“回皇上,是墨皇和南宫主在距离暴室不远处,切磋武功呢!”南宫主,他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难道小诺现在在宫中?应该是这样没错,倾凌心里有了肯定,对门外候着的宫侍道:“朕知道了。”
磅礴剑气与室外吹起的微风融在一起,变得甚是冰冷。
倾凌负手站在室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冷冷地看着琴心。
风冷,他的眸子更冷。
求生的本能,令琴心将全身所有的气力集聚在一起,顺畅地对倾凌继续乞求道:“寒哥哥,你不能残忍地杀死我的,我喜欢你,我真得很喜欢你,自小时候有记忆起,我就想着长大后能做你的新娘,看在我这么喜欢你,深爱你的份上,求你,求你别杀我,好么?她的寒哥哥就是长得俊美,为何她没在见到他第一面时,就觉察出小皇上就是寒哥哥?若果她早点知道这些,那么,或许就不会有倾悦宫走水一事发生。
倾凌依旧没有与她说话,而是负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挥,一道白光很快从他指尖划出,接着就听到咔嚓咔嚓数声铁链断裂的声响。
是的,他出手将捆绑着琴心的铁链全然击断了。
至于为何这么做,他没想过。
琴心身子一软,登时跪在地上。
随之,她整个人震住,动也不动,仿若全身心融化在了这一刻中。
寒哥哥不杀她了么?
寒哥哥真得不杀她了么?
她的眸子中闪过愕然、恐惧、猜测、欣喜、激动、狂热、迷茫等各种神色。
但她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那么仰望着倾凌。
所有人类的情感,似都在她这一刻的眸光中呈现了出。但倾凌深邃如海般的双目中,却只有冰寒。
良久,琴心伸手扶住石柱,吃力地从地上站起,张嘴说话,她说得短而急促,仿若不立刻把喉中要说得话吐出,就再没机会一般:“寒哥哥,你不杀我了?”倾凌眸子缓缓阖住,道:“我有说过么?”
登时,琴心眼里的所有情感,全部定住。
残酷的冰冷,将它们顷刻间全冲得无影无踪,但她的身体却很是镇定,未有一丝颤|栗,她慢慢张嘴,朝倾凌悲声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厌恶我,为什么非要杀死我不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我喜欢你有错么?我爱你有错么?你为何就是不接受我,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厌恶、鄙夷于我?”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谁能告诉她啊?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她有何错?
她质问着倾凌,眸光渐渐变得火热炽烈,随之她整个人的姿态,也变得高傲而亢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重伤在身的人。
倾凌语气平淡,却不失冷然道:“为什么?我需要告诉你为什么么?还是说,你已经愚蠢的无可救药,不知自己为何会让人生出厌恶、鄙夷之感?”他轻飘而又宛若是利剑般的冷然语气,刹那间刺中琴心心房,轰然一声巨响,琴心体内尚有的真气豁然炸开,将她脑后松散的秀发蓬然激荡起,她哈哈大笑出声,望向倾凌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何你会厌恶我,为何会鄙夷我?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倾凌抿唇,冷冷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琴心继续狂笑吼道:“我喜欢你,我爱你,就要想着法子吸引你的主意,想着法子得到你!得不到,我就要毁了你,对,我就是要毁了你,然后,去阴曹地府,与你做对鬼鸳鸯!哈哈!我杀死了你,我好高兴,你心里终于不再有凌无双那个jian人,我自杀在你身旁,追随你而去。熟料,我没去成阴曹地府,却到了这异世。凌无双,我恨她,恨她得到你的心,得到你的爱,我要报复她,报复她!哈哈……”她狂笑声不止,过了片刻,继续道:“造化弄人,我做下所有的事后,竟才知道我要找的你,是凌无双在这一世的儿子,哈哈!”此刻,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宛若黑夜里鬼魅,散发狂舞,“我爱你好苦好苦,你却从不拿正眼看我,还说看在两家的渊源上,没有直言拒绝我,你冷血,知道么?你是冷血,冷血的没有一点人情味,冷血的对深爱你的我视而不见,冷血的只会抓住我那些不堪的往事,糟践于我!”
“我也不想让自己变得肮脏不堪,我也不想自甘*,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可我与你解释了呀,是我爹地逼的,是他逼我的啊!”说着,她猛地撕开自己xiong前的衣衫,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指着心口位置对倾凌又道:“杀我呀,用你的剑,朝这里刺,让我感受到你施予我的痛,来呀!”
白色的里衣,隐隐有血色渗出,看来是因为她用力过猛,加之情绪波动太大,致使原先的伤口崩裂,才流出了血水,“你刺啊,往这里刺啊!”她悲戚地怒吼着。(..tw好看的小说)
倾凌还是那般冰冷地凝视着她,未出声说一语。
她是疯了么?
与莫相庶女一样,瞬间变得疯癫不成?
呵呵!即便她疯癫,也逃不过形神俱灭的结局。
因为,那是她的宿命,是她为自己犯下过错,所造就的、不可扭转的宿命!
见倾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琴心咬牙道:“怎么,你不敢了?不敢对我下狠手了么?”倾凌目中眸光,突然变得凛冽,厉声道:“不敢,对你这样的女|人,我恨不得当下就一剑刺死你!但是,让你一剑毙命,对你来说,岂不是太便宜!嗯?”语落,他扬起手,指尖立时腾出数道森冷寒光,分别向琴心的四肢袭去。
“啊……”琴心惨叫出声,那声音与地狱里的鬼魅,被丢入油锅时发出的凄厉之声,无丝毫两样。
双臂断了,双腿也从膝盖处断了,四个血口涌出的鲜血宛若雨柱,倾凌轻轻挥挥衣袖,那些欲溅到他锦衣上的血花,很快消无在空气中。
“扑通一声”
琴心失去四肢的身子,重重砸到冰凉的石板地上。
她好痛,痛到了极致!
身痛,心更痛!
而她眸中的炽热却一丝没减,但却夹杂了些许悲痛伤感。
要死了么?
就要死在他手上了么?
喜欢了十多年,甚至从上一世,喜欢到这一世,她得来的是什么?是这般惨不忍睹的结局么?
得不到,无论她怎样努力,都得不到他的爱恋,得不到他的心,哪怕她此刻血液流尽,哪怕她终了剩最后一口气,连他一个温暖的笑容都换不到。
从而何谈得到他的爱恋?得到他的心?
爹地,就因为爹地的逼|迫,让她变得脏污不堪,更让他厌恶,鄙夷她。
琴心痛苦极了,她真得痛苦极了!她不想死的,可由不得她,丝毫都由不得她!
“附近怎会有如此凄厉的声音传出?”南风与轩辕墨站在刚才比试之地,正要提步回瑶华宫,就听到了一女子凄厉的喊声,“这近处有刑室?”他眸光带着疑惑,看向轩辕墨问道。
轩辕墨浓眉紧蹙,垂眸思索片刻,抬头回他道:“距离这不远处,是有间暴室。”
“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南风语声清淡,说了句。
多年暴室都未启用过,难道是倾凌?是他着宫侍将那叫琴心的女子拖到暴室,用刑具在进行逼问?
心念电转间,轩辕墨问南风,“你身边那叫琴心的侍婢,有关她的事,你知道多少?”经他这么一问,南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我与小诺这次回宫,一则是小诺做噩梦,觉得宫里有事发生,另一则就是有关琴心身上出现的可疑之处,想顺便与你们说说。”
“哦?”轩辕墨疑惑地看向南风,道:“难道你和小诺已经知晓琴心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这回轮到南风不解,他摇了摇头,道:“她从小就在我身边服侍,身份上定是没什么可疑。我要说得是,她有可能就是杀死我另一侍婢琴韵的凶手,且小诺坠入深渊,也很有可能与她有关。”
听南风这么一说,轩辕墨当即道:“走,随我去暴室。”
南风点头,跟在轩辕墨身后,快速走向暴室。
“若留你再在这世上,亦或是让你死后,魂魄依存,那么,你来世,定会再行作恶,所以,别怨任何人,要怨,只怨你心思不正,总想着害人!”倾凌展开掌中折叠在一起的黄色符咒,弯腰贴在琴心额头。
“寒哥哥,我喜欢你,且深爱你啊!即便我作恶多段,我也是因为深爱你之故……”没有人知道她做恶事时,一颗心也是忐忑不安的,没有人知道,她一想到她的寒哥哥若是知晓,若是知晓她是个狠毒的女|人,会更加鄙夷她、不屑她,从而令她生出更为深切的痛苦。
只有她知道。是的,只有她自个知道!
那些夜深人静时会出现的不安,会出现的彻骨痛感,那些因爱不被接受,黯然神伤的悲情,瞬间齐涌琴心心头。
“寒哥哥,你能唤我声苏珊么?”身体上传来的剧痛,琴心完全不在意,她泪水滴落,强仰起脑袋,乞求倾凌唤她苏珊。
她喜欢他唤他苏珊,喜欢听到他深沉、富有磁xing的嗓音。
“寒哥哥……”琴心静静地等待着,等待倾凌唤她一声苏珊,而这等待,好似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千年。倾凌冷冷地俯视着她,不知为何,他眸中的冷寒渐渐散去,随之目中蕴出一抹极浅的笑意,就是他紧抿的嘴角,也勾勒出了一丝好看的弧度。
琴心一呆。
他笑了,他对着她笑了,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不再要她死了,不再要她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了?可是,可是,现在没了四肢的她,就是个丑八怪,她有什么脸面和尊严,留在他身边?不可以,她不可以活着,她必须死,只有她死了,兴许在他心中,还能留下些许印记。是的,她在渴求死亡,渴求他唤她一声苏珊,她就彻底的解脱,去迎向他定给她的命运。
偶,不对,不是他定的,是她自己本就有的宿命!
――死!
苏珊,她要他唤她苏珊。
真是够可笑,前世,他就很少唤过她的名字。
更何况今世作恶多端的她,配他唤名姓么?
琴心等不到,她等不到倾凌唤她苏珊,她急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无声无息地,一点一滴地流失着,残败的身子,早已被血水染红的不成样子,她蠕动着,似虫子一般蠕动着向倾凌近前移动。
“寒哥哥,你就当可怜我,唤我一声苏珊吧!好不好?寒哥哥……”然而,她又一次深深地失望,倾凌没有唤她,一声都没有。
“哈哈!寒哥哥,你好残忍,好残忍,连我最后一个渴求,你都不满足,你好残忍啊!”
琴心脸色变得狰狞,狂笑出声。那狂笑很是凄厉,很是悲绝,刹那间填满整个暴室。她伤痛到极致的心,时而冰冷,时而沸腾。只因她看到,且看清倾凌俊美的脸上,表情发生了变化。
他目中,嘴角的笑容,都因她凄厉、悲绝的狂笑,僵住了!
他嘴角翕动,似乎,想要唤她苏珊。
“哈哈!”她狂笑,她又看到倾凌的手抬起,寒光自他掌心,正在往外弥漫,下一刻,就会袭向她。
――直取她xing命!
恨他么?恨他不喜欢她,不爱她,还要亲手杀死她,更残忍地要她形神俱灭,尸骨无存么?
她使劲地在心里摇着头,不恨,她不恨,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地深爱着他。
连他要毁灭她,都生不出一丝的恨意!
忽然,琴心收敛住脸上狰狞的表情,亦止住嘴里的狂笑之声。因为她满是鲜血的面容上,此刻流露出一个极为美好的笑容。那笑容很是纯净,因为在她生命即将终结的这一刻,幼时于她来说,甚是美好的记忆,全涌上了心头。那是她刚懂事,刚遇到她的寒哥哥,追着他的身影,在他们家别墅花园到处跑的情景。
年岁小,她一不小心摔倒,那讨厌她,不喜她的寒哥哥,本来可以不理她的,却顿住脚,转身回头走到她身边,将她小小的身子,从地上扶起,“苏珊,你是个讨厌鬼,别再跟着我了!”呵呵,那时的他就酷酷的,冷冷的,与她第一次说了那么长一句话。
也许她上上一世,亦或是很多世以前,她有负他,才会在前世,在今世,遭他没来由的厌恶、鄙夷。
但愿她这次形神俱灭地离去,可以让他不再厌恶她,不再鄙夷她!
倾凌的神智,自琴心的狂笑中醒转,他嘴角轻启,道:“苏珊,就此离去吧!”随着他音落,脸上带着纯净无垢,宛若孩童一般明媚笑容的琴心,渐渐地在他眼前消失不见,收回真气,倾凌掌心溢出的寒光,亦慢慢散去,唯有地上一大滩血水,以及一件鲜血染红的白色破烂衣裙,在那凌乱地放着。
轩辕墨和南风进到暴室,看到的就是地上那一滩血水,和琴心先前穿过的白色衣裙。
“倾凌,你杀了琴心?”南风越过轩辕墨,上前一步,到倾凌面前,盯着地上的血水,问倾凌。
倾凌面无表情,点头道:“她本该死,我只不过让她死得更为彻底些罢了!”以这种残忍的手法,处死琴心,倾凌心里无一丝迟疑,见南风不再说话,而是目光变得迷惘起来,倾凌道:“怎么,你觉得她不该死?”
“没有。”南风眼里神光恢复通透,道:“我就是觉得,你处死她的手法,有些太过了!”倾凌没有说话,轩辕墨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要我看,倾凌做得很对,像她这种女|人,就该死无全尸,灵魂不得超脱,否则,她来世指不定还会害人!”说着,轩辕墨冷厉的眸子,瞥了地上那滩血水一眼。
“唉!可怜真正的琴心了!”南风叹息一句,在他心里,原来的琴心是个好的,虽说人早已不在,但此刻地上那滩血水,却实实在在是她身子所化。
轩辕墨在刚才来暴室的路上,已向南风道出,现在的琴心,不是他以前的侍婢琴心,而是与凌无双一样,来自另一世界的女子魂魄,机缘下,入住琴心身子取而代之的冒牌货。
乍一听到轩辕墨说得话,南风着实惊得不行。但,在他将琴心近两年多的言行举止,在脑中逐一过了遍,刹那间,他再无任何疑惑。
多年记忆遗忘,以及与凌无双弹奏的曲子风格,多有相似,等等原先琴心身上所没有的习惯,原来其真正的缘由,是他的侍婢琴心已换人,并不是什么生了场大病,将前尘往事忘记,并不是她琴艺精湛,因听过凌无双弹奏过的曲子,即兴演奏而出。
南风越是想得通透,就越是对自己当初借助琴心,做出那些*之事,迫小诺离开他,生出深深的懊恼。
“人死如灯灭,不过一具皮囊罢了!”轩辕墨淡淡道。
他说得没错,真正的琴心,早在生那场大病时逝去,徒留一具空壳,被苏珊占用,没了也便没了,没什么可遗憾的。再者说,人人都有一死,死后,谁还能管自己的肉身被如何处置?南风看向轩辕墨,幽幽道:“你说得对,不过是具空皮囊罢了!”
“父皇,南宫主,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瑶华宫再说吧。”倾凌只想尽快离开暴室,离开这晦气之地,因此,他话刚一说完,人便已走出暴室,“我感觉倾凌那小子有些古怪,你有无发觉?”轩辕墨与南风边向暴室门口走边随口问其一句。
“孩子好着呢!”南风摇摇头,语声轻浅回道。
“不对,我就是觉得他有些奇怪。”轩辕墨皱着眉头,低语出声,“他好像特别厌恶那叫琴心的女子,否则,他不会再我离开宜兰殿后,就着宫侍拖其到暴室,并不经与我和他母皇商量便就处死了你的侍婢琴心。”
南风淡淡道:“是宋菲,不是琴心。”无论是凌无双,亦或是轩辕墨、南风,现下都只知是名叫宋菲的女子,占了琴心的身体,至于苏珊这么个人,唯有倾凌知晓,恐怕永远的永远,也就倾凌一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有关他和苏珊之间的瓜葛。
孽缘终究是孽缘,一切都让它随苏珊的精魂毁灭,烟消云散。
半个多时辰前的瑶华宫内殿,凌无双见轩辕墨、南风二人相继离开,心下有生出些许奇怪,但有亲亲小诺在身边坐着,她倒没多想轩辕墨和南风出内殿去做什么。
“小诺,南风他对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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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暗潮袭来尚不知
握住小诺的手,凌无双眸中带笑,柔声问道。.tw[棉花糖小说网]
“他敢对我不好!”小诺俏脸一红,撅起嘴巴,嘟囔一句。凌无双见状,会心一笑,“他是个好男|人,你可不许经常对他耍小xing子,知道么?”小诺哼哼唧唧道:“谁愿意有事没事对他耍xing子。”说到这,她凑近凌无双耳畔,双颊红得似能滴出血来,小小声地说道:“娘,我……我有了……”
“啊?你有了?”凌无双一时没反应出小诺说得话是何意,待她一细琢磨,逐开心得道:“娘的小诺有宝宝了!”小诺羞得垂下头,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怪不得南风在你踏进内殿门口那会,说什么让你慢点,慢点,小心脚底下,原来是这么个原因。”知晓小诺有了身孕,凌无双回想起南风刚才人没到,声先到时说的那句话,登时恍然大悟,“他紧张你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你爹爹……”凌无双言语到这,倏地顿住嘴里的话,没再与小诺说下去。
小诺捂住嘴呵呵笑出声,道:“南风对我的紧张程度,完全不亚于爹爹对娘的紧张程度,对不对?”没说出口的话,被女儿直言说出,凌无双绝美的脸上,也慢慢地起了红晕,“嗯,他很好,与你爹爹一样好。”她随口说出一句,想要将小诺搪塞过去。
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因此,凌无双嘴里的话一落,小诺连连点头道:“娘说得对,爹和南风都是好男|人,是这世上最最好的男|人,哦,不对,还有哥哥和昊阳、皇舅舅,烨磊……”说着,小诺掰起指头,还数了起来,逗得凌无双轻笑出声,“你个鬼精灵,是不是凡是你认识的男子,都是好的?”
小诺头一点,肯定地道:“那当然。”母女俩有说有笑,聊了有段时间,当听小诺说起有关琴心的事时,凌无双表情变得异常的冷凝,“娘,我觉得那琴心绝对是杀害琴韵的凶手,并且我自峰顶掉落深渊,与她也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见凌无双听完她说得有关琴心的事后,不再说话,小诺把她对琴心的看法,一股脑地全说出了口。
就在凌无双启唇告知小诺,她和轩辕墨、倾凌对琴心生出的疑心时,一宫婢自内殿门口走进,上前朝凌无双、小诺见过礼,然后面向凌无双恭谨禀道:“禀女皇,莫丞相有事求见。”莫相求见?是因莫晴的事吗?凌无双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秀眉微蹙,与那宫婢道:“请莫相进来吧。”
“是。”
那宫婢应声,很快退出内殿。
“娘,要不我抱悦凌去殿外转转。”小诺从凌无双怀里接过悦凌,乖巧地说道。
凌无双笑了笑,道:“莫相找我,又不是什么朝堂大事,你不用避开的。”在凌无双、轩辕墨两人尚未退位前,每当有朝臣找凌无双议事,小诺都很乖巧地避开,她不想让自己的母皇难做,毕竟她不同于哥哥倾凌,是未来的一国之主,早早听些朝堂上的事,对其以后治理国家有莫大的用处。
另一方面,她也不喜听朝堂上的这事那事,总感觉头大得慌。
所以,能避则避,实在来不及避开,她就会坐在一边,想自个的心事。
“我听娘的。”
小诺将悦凌在怀中抱好,笑着对凌无双点了点头。
“臣见过女皇,见过公主!”莫慕云一进入内殿,便向凌无双、小诺二人见礼,未等凌无双出言免礼,他人已跪倒在地板上,“莫相,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说话。”凌无双抬手,示意莫慕云起身。
莫慕云磕头道:“臣有罪,臣还是跪着与女皇回话吧!”他没有起身,他觉得倾悦宫走水一事,与莫晴是否有直接关系,作为教女不严的父亲,他都有着极其重大的罪过。凌无双见他执拗地要跪在地上回话,只好道:“莫相有话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臣……”莫慕云点头,将他去过天牢看望莫晴一事,以及由莫晴嘴里说出的疯癫之语,与凌无双一五一十禀了遍,接着他双手伏地,磕头候凌无双决断。凌无双将莫慕云说得话,结合她和轩辕墨、倾凌三人对琴心在倾悦宫走水一事上的猜测,串联起思索片刻,道:“莫相,依你所言,倾悦宫走水一事,与莫晴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是不是?”其实,不仅她心里,就是轩辕墨,还有倾凌,他们都未认为是莫晴放火烧得倾悦宫,但她此刻,就是想听听莫慕云这个一国丞相的想法,看他对她说得这番话,是出于何种目的?
是有意为莫晴开脱罪责,还是就事论事而已。
莫慕云抬起头,回道:“臣对女皇所言,首先是想女皇多了解些倾悦宫走水一事的细节,再者,臣作为父亲,作为一不称职的父亲,想求女皇……相求女皇对臣那已经疯癫的庶女,能……能……”后面的话,他实在是没脸往出说,他是一国丞相,明知当朝律法严明,却还在此刻向女皇求情,求其对他那庶女的罪责网开一面,着实不该啊!
想到这,莫慕云再次双手伏地,满脸现出惭愧之色。
凌无双注视着他看了一会,道:“你去天牢传我的旨意,将你那庶女带回府去吧!”莫晴是不得她喜欢,但其自身并未罪大恶极,非得处死不可。
再有,跪在她眼前的男子,向来都是清风朗月,何时变得这般颓败过?
说到底,他怕是深觉自个没有多关心庶女,才会致使庶女对嫡妻、嫡女生恨,好在现在知晓一切,还不算晚。
处死一个有过错的囚犯,于她来说,是件极其简单的事。
但,若能因宽恕一个已然疯癫的女子,成就一个父亲疼惜女儿之心,没什么不可以的。
莫慕云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目中有激动,亦有不可置信。
“去吧,带她出天牢,着你府上的大夫好好给她瞧瞧,如果有需要的话,进宫请御医去你府上一趟,也未尝不可。”凌无双眸带浅笑,语声轻浅与莫慕云说道。
“臣谢……谢女皇,谢谢女皇!”莫慕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目中渐显湿润,向凌无双连磕响头,“莫相,好了好了,快些起身去天牢接莫晴回府,待休息几日后,再入宫协助皇上处理朝事!”凌无双抬手,笑得一脸温和。
莫慕云从地上起身,揖手道:“臣不累,臣明日就上朝……明日就上朝为皇上分忧!”说完,他深深一揖,这才退出内殿。
至始至终,小诺都坐在凌无双一旁,未发一语。
而她怀里的小悦凌,不知何时,已酣睡入眠。
“娘,世上的男子,若都跟我爹爹和皇舅舅一样,我想,就没有什么后院争斗了!”小诺将悦凌放至卧榻上躺好,轻叹口气,对凌无双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况有自我思维的我们人类,能娶一妻,且共度一生的夫妇,在咱们现在这个时代,是件不切实际的事,但娘可以告诉你,未来,对,就是未来,会有律法限定,一夫只能娶一妻,否则,就犯了重婚罪!”说出这句话,凌无双心里不免有些苦笑,一夫一妻?现代是一夫一妻制,然而,有权有钱之人,哪个身边没个情|人什么的。
小诺听凌无双这么一说,当下眸中精光一闪,笑着道:“娘,既然未来会有律法限定,一夫只能娶一妻,那么当下……”猜出小诺后面要说得话,凌无双当即出言打断她,道:“打住,什么事都有它的发展规律,还是别给你哥哥找事了!”
“哦!”小诺嘟起嘴,蔫蔫地应了声。
发展规律?
什么发展规律嘛?
不就是让男人别纳妾室这么简单个事,还要遵循什么发展规律,真没劲!
“小诺,你这一口一口地叹气,是怎么了?轩辕墨一进到内殿,就看到小诺坐在凌无双身侧,唉声叹气,一脸的郁闷,眸带chong溺,笑着问道。凌无双轻咳数声,小诺知晓这是提醒她,别说刚才她们谈论的事。
于是,她抬眼看向轩辕墨,摇头道:“爹爹肯定是看错了,人家哪有一口一口地叹气了!”说着,她目光接触到跟倾凌一起迈入殿门的南风身上,“南风,你的脸上为何有些苍白?”南风接轩辕墨那两剑,着实内力有所耗损,因此,他脸上的起色,看起来是有些许不好。
“我好着呢。”
南风柔和一笑,回小诺一句。
好着?明明脸色苍白,还说自个好着,这不是在明晃晃地骗她么?
小诺起身,准备快步走向南风,好好将其上下端详个仔细。她担心南风有被轩辕墨欺负了,她不是平白无故的担心,在她从星月宫出发到庆州这一路上,她一直担心南风见到轩辕墨,会被其出手招呼一顿。
难道……难道爹爹刚才唤南风出去,是为了……是为了……
小诺没再细想下去,就迈步走向南风。
“小诺,我真得没事,你快些坐到榻上,我这就到你身边来!”南风说着,脚下步子加快,一阵风似得,便到了小诺身旁,扶其坐回凌无双身侧。“父皇,定是你欺负南风了,对不对?”小诺一坐下,就瞪着大眼睛,对轩辕墨发飙,凌无双有些好笑地看轩辕墨一眼,道:“你也真是的,南大哥对小诺很好,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曾经她有说过,小诺和她一样是个护短得主,说是把她的话听到了耳里,等见到南风的面,不会把其怎样,眼下倒好,什么都没说,就把人折腾的内力有所耗损,看怎么对他的心肝宝贝交代。
轩辕墨满脸堆笑,欲对小诺出言解释,说他什么都没对南风做,人南风够义气的倒先开口替他说话,“小诺,我真得好着呢,刚才我与你父皇出去说了下有关琴心的事,别的什么都没发生,不信,你可以问你哥哥!”南风语气轻柔,脸上一直带着温暖的笑容。
“哥哥,父皇真得没欺负南风吗?”
小诺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倾凌,问道。
“没有,父皇只是和南宫主说了下琴心的事。”
倾凌嘴角漾出一抹笑容,回小诺一句。
然,他脸上表情看似没什么,且嘴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凌无双却从他眼中,看出他心情并不怎么好。于是,她眸带关心,语声轻柔,问道:“倾凌,你刚才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事都放在自个心里,从来不主动与她说,他难道忘了,在这里,她可是他的母亲?
真是个令人闹心的孩子!
经凌无双这么一问,轩辕墨出声道:“琴心已经死了。”他言语甚是清淡,似是对于琴心的死,没有丝毫的看法。
“死了?”凌无双听了轩辕墨的话,望向倾凌确认。
倾凌点头,“是我亲手了结的她。”小诺长吁口气,道:“她死了就好,我还担心你们与南风一样,都不信我说得话,像她那种可恶的女|人,死后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才好!否则,琴韵死得就太怨了!”
一时间,内殿很静,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琴心死了便死了,为何倾凌眸中还存有心事?
该不会是,那叫宋菲的女子前世与他相识?凌无双不由想到。
看来,有空的话,她需要与其好好谈谈,免得他未来一段时间被心事困扰,没个好心情。
而小诺呢,她明显对倾凌说得话有所保留,她才不会完全相信,轩辕墨没有欺负南风。不过呢,看在自家老爹chong溺地看向她,且满脸堆笑的份上,她决定,还是原谅轩辕墨一回。
丞相府。
莫慕云扶着一脸傻笑的莫晴步入正堂,抬眼间,就看到莫老爷子和莫老妇人坐在主位上,盯着莫晴,一脸的不悦。(..tw无弹窗广告)
“爹,娘,倾悦宫一事,女皇已查明,与晴儿无关,所以着儿子将她从天牢带回府上。”莫慕云松开莫晴的胳膊,揖手对二老揖手一礼,语声轻缓,解释莫晴此刻出现在府中的原因。“嘻嘻……,火……好大的火……,莫颖死了……,小王爷也死了……,他们都被火烧死了,嘻嘻……,真好……,他们死得真好,嘻嘻……”莫晴站在正堂,嘴里不时念叨着疯言疯语,听得莫老爷子和莫老妇人脸上的神色愈来愈不好。
要不是从小厮口中,知晓莫颖和小王爷有惊无险,现已没事,莫老爷子恨不得当即就动用家法,将其杖毙!
省得看见其心生恼怒。
“女皇没怪罪她,那是女皇气量宽广,仁厚。”莫老爷子冷着脸,手指边傻笑边说着疯言疯语的莫晴,与莫慕云道:“可这并不代表这孽障没有过错!荣氏对她极好,颖儿对她也极好,她呢?”收回手,莫老爷子双目怒色尽显,“非但不知感恩,却还对嫡母和嫡姐生出恶毒心思,刚我与你娘商量过,从今个起,咱们莫府就当没这个不肖子孙!”
“没这个不肖子孙……没这个不肖子孙……,嘻嘻……”
莫晴傻笑着反复念叨,莫老爷子说得最后一句话。
“爹,晴儿她再有过错,也是你和娘的孙女,是我莫慕云的女儿,现在,她都成了这般样子,若是咱们不要她,难不成让她流落街头,让路人欺负不成?”莫慕云神色疲惫至极,但他强撑着精气神,想着把莫晴安顿好,再回自个院里休息。
“将她从族谱中剔除,就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她以后是生是死,就看她自个的造化了。”
莫老爷子语气冰冷道。
“爹,你就不怕这样做,被庆州城的百姓戳脊梁骨么?”莫慕云一脸苦笑,“当初纳晴儿的姨娘做妾室,是你和娘的主意,这么些年来,你和娘没少chong她,难道真就这么绝情地要赶她出府?”百善孝为先,莫慕云心里再不同意莫老爷子说得话,也唯有好言好语地与其说叨。
“谁敢戳我的脊梁骨?”莫老爷子冷哼一声。莫府在庆州城中有头有脸,这回因莫晴在宫中闹出的事,弄得甚是失威严,好在莫慕云是丞相,而莫老爷子曾经也在朝中做官,就算有人对莫晴被赶出相府,指指点点,但介于莫慕云父子俩的威望,多半也只是背后而为罢了!
因此,莫老爷子才会眉眼一挑,对莫慕云刚才那么一问。
莫慕云被莫老爷子这么一问,一时答不上话来,许久,他才启唇道:“爹,你看要不这样可好。”莫老爷子没有吭声,与他隔桌而坐的莫老妇人,则是有些期待莫慕云嘴里说得话,于莫晴,她心里虽恼恨,然,无论怎么说,那也是她疼chong着长大的孙女,要真追究莫晴今时今日,在宫中犯下的过错,与她这个祖母,不能说没有半点责任。
是她平日里只顾着chong她,没有好好教她如何做人,才会差点酿出大祸。
“云儿,你说吧!”
莫老夫人看莫老爷子一眼,出声对莫慕云道。
“孩儿想,要不咱们直接把晴儿送到庄子上,有她姨娘在身边照顾,这样的话,对她们母女俩来说,都是好的。”莫慕云点头,将心中想法,与莫老爷子和莫老夫人一字一句道出。
莫老爷子听完他的话,眉眼垂下,似是在思量莫慕云说得话,可不可行。
“老爷,晴儿毕竟是咱们疼chong长大的,她一时心生恶念,也与咱们chong她脱不开干系,所以,你还是别生她的起了。”莫老夫人看了眼蹲在地上,傻呵呵地抠着地砖缝隙的莫晴,然后语声轻缓,劝莫老爷子一句,见莫老爷子不出声,但脸上不悦之色,明显有些隐去,她又道:“妾身觉得云儿说得可行,要不,咱们就按他说得办吧!”
突然,荣慧芯的声音传入到正堂之中,“儿媳不同意!”在两刻钟前,她刚从莫颖出事的晕厥中醒转,听贴身丫头珊瑚说,莫颖没事,正在宫中修养身体,而且悦凌是被莫颖救下的,她心下大安,喝了碗稀粥,本想在卧榻上再躺会,谁知正堂这边的下人到她院里通报,说莫慕云带着疯癫的莫晴回到府中,此刻正在正堂与莫老爷子、莫老夫人说话,细问之下,得知莫老爷子不仅要逐莫晴出相府,且还要从族谱中剔除其名姓,她当即起身,由丫头搀扶,快步来到正堂。
她身子很虚弱,脸上的气色也很不好,就是走路时,脚下的步子也不怎么稳,可这些都没有令她步履减缓,她怕,怕自己到正堂迟了,莫晴真就被莫老爷子赶出相府,无家可归。
莫老妇人面带喜色,望向荣慧芯道:“芯儿,你醒了。”荣慧芯被丫头搀扶着进到正堂,先是对莫老夫人的关心,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着搀扶她的丫头退下,向莫老爷子、莫老夫人福身见礼:“媳妇见过公公、婆婆!”莫老爷子颔首,示意她免礼,接着,她又对莫慕云见礼道:“妾身见过相公。”
莫慕云点头,忧心地注视着她,生怕她脚下一个不稳,会摔倒在地。
“芯儿,你刚醒转,身子虚着呢,快些坐下说话。”莫老夫人指着正堂侧属的椅子,对荣慧芯笑着道。
“谢婆婆关心,儿媳身子已经没事,站着就好。”莫慕云都在正堂上站着,作为他的妻,荣慧芯自知自个身子再有不适,也没有坐下的道理。莫老夫人似是看出她心中想法,出声对莫慕云道:“云儿,你与芯儿一起坐到椅上,有什么话,咱们一家慢慢说叨说叨。”
“是。”
莫慕云点头,扶荣慧芯到莫老夫人手指的椅子上落座。
“芯儿,你刚才说得话……”莫老夫人提了下荣慧芯刚才说的话头,没将后面的话言语出,她知晓莫晴这次在宫中的行径,对莫颖伤害很大,知晓荣慧芯疼爱女儿,会禁不住怨恨莫晴,所以,刚才在正堂门口,荣慧芯有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才会出言阻止将莫晴送到庄子上住,莫老夫人很是担心,她担心荣慧芯心中想法与莫老爷子一样,想把莫晴逐出相府,因此,她出口之语,明显有些试探的意味。
荣慧芯道:“儿媳不同意将晴儿逐出府,让她流落街头,被人欺负了去。”她这么一说,莫老夫人心下大舒口气,是正堂外候着的下人,去通禀荣氏这里发生的事么?否则,她不会知晓老爷子要将莫晴逐出府的话,莫老夫人眸光柔和,看向荣慧芯,“我和你公公,还有云儿没说将晴丫头逐出府,我们刚才商量,想将晴丫头送到庄子上和她姨娘住到一起,这样,对她们母女俩来说,也是个极好的安排。”
将莫晴送到庄子上?荣慧芯清透的眸子,微微低垂,先前就因为她度量小,才会致使莫晴的姨娘,被送出府到庄子上居住,从而使得莫晴怨恨上她,且连带着莫颖一并怨恨了上,出了宫里那档子事。
现在,莫晴人已疯癫,难道她还残忍地,不让孩子留在府中好好医治,送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庄子上是什么都不缺,可那里哪有府中来得好。
若果看到自个女儿变得疯癫,对宋氏何尝又不是个打击?
都是做娘的,她不能太过于残忍。
“爹,娘,老爷,送晴儿到庄子上住是不错,可那里哪有府上来得好,要不就把晴儿的姨娘接回府吧,让她在府中好好经管晴儿,指不定在她的细心呵护下,以及府医的诊治下,晴儿的疯癫之症能治好呢!”说到这,她话语微顿,清透的眸中,慢慢生出自责之色,接着语音中透出难以名状的忧伤,“都是儿媳不好,度量狭小,老爷才会送宋氏到庄子上住,害得晴儿打小就没亲娘在身边照顾……”荣慧芯将莫晴之所以会生出歹心,想要对莫颖不利一事,全揽到自己身上,听得莫慕云几度想cha话,说莫晴有今天,与她没丝毫关系,奈何,荣慧芯眼神示意他别言语。
莫老夫人在其语落后,确认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将宋氏接回府?”荣慧芯点头,“回婆婆,是这样没错。”算上这句,她说得每句话都是诚恳无比,不带丝毫作伪,莫老爷子和莫慕云二人,目光齐聚到她身上。
“荣氏,你真得想好了?”莫老爷子一脸严肃地问荣慧芯。
没妾室在身边碍眼,是每个正室心里巴不得的想法。
他这儿媳,倒是个想得开的。
莫老爷子心中对荣慧芯原有的好感,在此刻,不由又升了一分。
荣慧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回公公,儿媳刚才说得话,绝无一句虚言。再者,家和才能万事兴,如果后宅经常有事端出现,不仅你和婆婆烦恼,就是相公他也会心情不好的,从而,他还怎么专心一致地位皇上分忧,为百姓请命,谋福利!以前是儿媳不懂事,气量小,容不下相公身边有妾室存在,还请公公、婆婆不要怪罪儿媳得好。”她说着,起身跪倒在莫老爷子和莫老夫人面前,磕头道:“为了咱们全府上下和睦相处,更为了公公和婆婆不生烦恼,以及相公全心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请命,谋福利,求公公、婆婆答应儿媳,留晴儿依然居住在府中,并接宋氏回府吧!”
“芯儿,快些起来,快些起来,你这般跪在地上,身子骨吃不消的!”莫老夫人从椅上起身,眼眶湿润,亲自扶荣慧芯站起,然后,她看向莫老爷子,道:“老爷,芯儿这孩子万事想得周到,你就答应她,留晴儿继续住在府里,并把宋氏从庄子上接回来,成么?”
莫老爷子没有即刻回莫老夫人的话,而是问莫慕云,“云儿,你的意思呢?”莫慕云望向荣慧芯的眸中,神色微显复杂,听到莫老爷子问他话,视线收回,看向莫老爷子道:“就照荣氏的意思办吧!”
说出刚才那一番言语,她是出自真心,不计较妾室宋氏回府,还是不想他难做?
莫慕云有些想不通透。
但,不管他心里有无想明白,此刻,他感激荣慧芯却是事实。
感激其没有怨恨莫晴,并哭泣着在他和两老面前哭诉,严惩庶女。
“好,既然你和你娘都同意荣氏的做法,我也没什么好说得了。”莫老爷子自椅上站起,盯着莫晴好大一会功夫,然后对莫老夫人道:“回园子吧。”莫老夫人点头,小声在荣慧芯耳畔言语了几句,跟在莫老爷子身后,走出正堂,被丫头搀扶着回荣寿园而去。
“谢谢你!”莫慕云站在荣慧芯身旁,言语温和谢道。
荣慧芯看着他,柔和一笑,道:“老爷与妾身,何须说……”谢字还没出口,荣慧芯的身子便一软,晕了过去。
“送二小姐回她院里,着墨菊几个丫头好生照顾!”莫慕云打横抱起荣慧芯,快步走至正堂门口,对侍立在门外的丫头妈子说了句,很快便不见人影。
皇宫,御花园一凉亭中,昊阳负手而立,遥望远方天际,神情尤为专注。
倾凌出瑶华宫,途径御花园回自己寝宫,一眼便看到昊阳。
奈何他连唤两声昊阳,都未令其回转过身,不免心生奇怪——什么时候,这小子的反应,变得这般迟钝了?
“昊阳,你听到我在唤你么?”这第三遍出声,他语声不由提得比之刚才那两遍,要高过不少。
“啊?”昊阳眸光收回,转身面对倾凌,眼里满是疑惑,“皇上有唤过臣好几遍?”明明他刚一听到唤他,就转身做出回应,怎会被说成唤他好几遍,没有丝毫举动?
倾凌抬手在他肩上轻捶一拳,道:“我唤你两遍,都不见你应声,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反应变得这般迟钝了呢!”
“两遍?你唤过两遍,我没有丝毫反应?”昊阳皱起眉头,对倾凌说得话,很是费解。倾凌笑道:“这种事,我有必要诳你么!”他说着,话语一顿,盯着昊阳脸上的面容看了片刻,继而又道:“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还未习惯搬到主宅住?”
昊阳目中不解之色散去,回道:“兴许是吧。近来夜间,我常常是很晚才入睡,早起后,总感觉自己晚间没有休息一般。”真得好奇怪,在原先府上住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失眠的困惑,现在这般,是换了个地方居住的原因吗?昊阳车唇轻浅一笑,抬手在两侧太阳穴上按了按,嘘口气,道:“可能就是你说得那个原因,目前,我还尚未习惯住在主宅。”
“别难为自己,若实在习惯不了,就给你爹说一声,搬回去住就是。“倾凌在昊阳肩膀上拍了拍,言语中的关心,甚是真诚。
“无碍的。”昊阳摇头,轻叹口气,道:“既已搬回主宅,我就没理由再搬出去,否则,我娘定会不开心,恐还会生出些其他波澜。”
倾凌嘴角漾出的浅笑,渐渐变冷,道:“是不是你那二弟,又不规矩了?”昊阳笑看着他,摇头道:“没有。我每日出门很早,几乎与他碰不到面,忙完一天的事,回到府中,因住的小院,距离他的小院较远,也是很难遇见的。”见倾凌脸色冷凝,昊阳脸色浮出的笑容加大,继续道:“别担心,我那二弟若不是个傻得,他自会本分地过活自己的日子,否则,一旦我发觉他耍什么小动作,绝不会再姑息养歼,让他不知死活下去!”说到后面,昊阳语气变得冷厉了起来。
倾凌如瀚海般深邃的眸子,注视着昊阳,问道:“他前段时间对你生出的歹心,你是不是没告知你父亲?”
“嗯。”昊阳应声,视线与倾凌相对,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前面的作为,我只当他一时犯糊涂,过去便过去了。如果将他欲对我不利之事,告知家父,以家父的脾xing,必会在府中整出很大的动静,到时,肯定很难收场。”
“直接赶出府好了,管他什么动静不动静。”
倾凌冷冷道。
“呵呵,有些事,说起来简单,但在我们那样的人家,能不那么做,还是尽量不那么做得好。要不然,我和我娘,被贺氏恨上,安宁的日子,怕是就没得过了。”昊阳淡淡道。良久,倾凌才沉声道:“小人难防,你往后还是对他留点心为好。”
“我知道的。”
昊阳点头,笑着应声。
段府主宅。
巧秀和昊阳住的小院,地处尤为清幽。
这是段启晟根据他们的喜好,吩咐贺氏着下人打扫出的院落。院落布置的相当雅致,却也不失大气。
丫头、仆妇以及小厮,段氏都按照规矩,给巧秀和昊阳院里配了个齐全。然,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昊阳再三叮嘱红儿、紫儿,对于巧秀的吃食和茶水,一定要亲自伺候,免得一时不察,出个什么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各家各府后院里的腌臜事,昊阳从关系好的朋友口中,没少听说。
贺氏的为人,他不甚了解,但巧秀是他的母亲,对其xing情,他知之甚多。
但凡她信任上一个人,是不会对其生出半点疑心的。这样以来,很容易让对方钻了空子。
“怡心居”是巧秀住的院落名称。
红儿和紫儿服侍巧秀用过午间饭食后,两人手脚麻利,收拾好碗筷回到小厨房,红儿笑着道:“老爷对咱们夫人可真好,怕从大厨房送过来的饭菜,因时间久,从而失了味道,就单给咱们夫人在院里开了小灶,夫人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感动得不行。”
紫儿语声低微嗯了声,没再言语。
“你最近怎么了?话变得越来越少,且时常发呆,是不是有丫头妈子欺负你?”红儿眸中溢满关心,“说出来,我找他们给你理论去。”紫儿咬唇,摇头道:“没,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我不信。”红儿有些生气道:“肯定是有人欺负你了,害得你心情不好,才会不想说话,时常发呆。”
紫儿依旧摇头,“我真得没有被谁欺负,咱们快些用饭菜,等会还要到夫人身边伺候呢!”见紫儿不愿意说,红儿便没有再问,不过,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留心院里的丫头妈子,看哪个给紫儿脸色瞧了。
哼,瞧不起紫儿和她,就是瞧不起她们夫人,若被她发现是哪个,定会告知老爷和大公子,让其吃不了兜着走!
刚端起饭碗,紫儿就秀眉一蹙,只觉一股酸水直往咽喉处涌。
她放下碗筷,捂住嘴,到水缸旁,舀起一瓢凉水,就往嘴里喝。
“紫儿,你这是干什么,现在虽说天气炎热,但你也不能喝生水呀,若是闹了肚子,可怎么好?”红儿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忙到紫儿身边,一把从其手中夺过水瓢,“我没事,就是……就是刚才突然间感觉渴的不行,就想喝口凉水舒爽舒爽!”抬袖拭去嘴角的水渍,紫儿眼神有些躲闪,回红儿道。
“再口渴,也不能喝生水,记住了!”
红儿将水瓢放回缸里,拉过紫儿的手,重新走回小桌旁,用起饭菜。
“你若是真被哪个欺负了,憋在心里难受,就说与我听听,放心,我不会告知夫人的。”红儿吃了口饭菜,贴心地对紫儿又关心道。
“我真得没被哪个欺负!”发生那种事,她能说么?再有,再有她听那人的话,对,对夫人和大公子他们……
紫儿心中一痛,眸子立时变得酸涩起来。
(cqs!)
328: 只能继续错下去
倾悦宫走水一事,凌无双与轩辕墨、倾凌三人经过商议,对外公布的则是:看护悦凌的奶娘,由于疏忽,不小心撞到烛火,这才引起一场大火在倾悦宫内弥漫而开,与莫相庶女,无丝毫关系。
至于莫相庶女口中念叨的疯言疯语,完全是她受到惊吓,胡说罢了!
庆州城中的百姓,以及朝堂诸臣,对此,无任何多余想法。
而莫颖与小悦凌遭遇的那一劫,在公布倾悦宫走水一事中,提都未提。
因为,他们与凌无双一起在御花园中玩耍,根本就未在倾悦宫中。
皇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或许这就是皇家的特权。
然而,却有一件事令庆州城中的百姓,以及王侯贵族、大臣们艳羡不已。
那就是拥有绝佳样貌,xing情温婉娴雅,才学极好的莫相嫡女,在宫中陪伴女皇的日子里,甚得其喜欢,所以女皇心情欢愉之下,封了她为“若兰郡主”。
莫颖真得是个极为美丽、宁静闲适的女子,她与那空谷幽兰尤为相像,所以,凌无双赐给她的郡主封号,是“若兰”二字。再有,就是莫颖的人品,相当的高雅,这从她救悦凌,保护悦凌不受伤,完全可以看出。
“若兰”这个郡主封号,配她身为贴切。
安王府。
怀王、豫王两个此刻正坐在安王书房闲聊。
这十多年来,他们兄弟几个的关系,走得很是亲近,对此,轩辕墨未生出任何疑心,只因,安王、怀王、豫王三人,在朝堂上对他恭敬有加不说,且办起他吩咐的政事来,也是没有丝毫马虎,每次都做得尽善尽美。
如此一来,他自是信任他们的。
再者说,兄弟间,来往亲近些,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完全没必要,为此多心,累着自个。
“大皇兄,倾悦宫走水一事,就这么了结了,说起来,我和二皇兄都觉得有些诧异呢!”豫王靠坐在椅上,闲闲地与安王说了句。怀王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你诧异就你诧异,为何也要把我给扯上,我倒是觉得,皇上对外公布的结果,没任何可大惊下怪的地方。”小家伙又没事,因一个疯癫女的话,就治罪于对朝廷大有贡献的一国丞相,说起来,那才叫小题大做。还有就是,若不是人莫相嫡女奋力救下小家伙,宫中会变成血海也说不定。
怀王心中所想,与此刻安王心中想的几乎无二样,他温和一笑,回豫王,“你二皇兄说得对,皇上的做法,很妥当。”他说着,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接着道:“悦凌那小家伙能好好的在大火中逃生,全是莫相嫡女的功劳,至于咱们看到、听到莫相庶女嘴里说出的那些疯言疯语,只当一阵风吹过就好。”
“其实,我也有细细想过,倾悦宫走水一事,若真要细加追究,肯定会让莫丞相受到牵连。皇上多半也是考虑到莫丞相这么个国之良臣,才会没有治其庶女之罪!”豫王说得话,怀王可不怎么认同,他道:“那莫二小姐疯疯癫癫说得话,有几句能当真?我倒是怀疑那趴在血泊中的女子,有可能是使倾悦宫走水的真正凶手。”
豫王接住他的话,倏地一拍脑门,对怀王、安王道:“我差点忘记对问你们了,这几日上早朝,你们可有在宫中听到过什么言语?”怀王摇头,安王亦摇头,豫王见此,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难不成我幻听了?”
“什么幻听不幻听的,先对大皇兄和我说说,你在宫中究竟听到些什么?”
怀王语声淡然道。
“是这样的,我听到宫人们小声议论,说是前几日,听到暴室方向,有凄厉的女声传出,还有就是,那个自倾悦宫大火中,满身是血爬出的女子,竟无端消失不见……”豫王将他听到的,毫无保留地与安王、怀王二人道出。
安王道:“我猜,那女子定是倾悦宫走水的凶手,因某些原因,皇上才未将她的恶行公诸于众。”怀王在安王语落后,食指轻敲桌面,将他的判断道出,“她怕是已死在了暴室之中。”
“应该是这样没错。”安王附和道。
“唉!我脑袋里乱哄哄的,总觉得倾悦宫走水不是件简单的事。”豫王皱着眉,叹气道。
怀王道:“皇上对那件事已做了定论,你没事闲得慌,想那么多作甚?”豫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估计我真是闲得慌了!”
“现在朝堂上年轻的官员越来越多,且个个能力非凡,看来咱们以后有得闲了。”
将茶盏放到桌上,安王背靠在椅上,神态闲适,悠悠地说了句。
“闲了也好,咱们是该好好休息,享些清闲了!”怀王跟着悠然道:“现在回想当年我做出的决定,我觉得我真是明智得紧,否则,就像老四、老六他们,不仅自个连xing命都丢掉,就是王府中的家眷,也跟着受到了牵连。”说到后面,怀王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惋惜之味,突然,他转向豫王,声音提高一分,道:“还好我及时打住,才没有把五弟你带入不归之路!”
豫王笑着道:“二哥,你这会子说这个干什么?咱们不是没有走那条路嘛,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我,亦或是大皇兄,都深觉三皇兄、三皇嫂他们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君主,所以,别再说那些往事了,免得想起那些往事,觉得咱们自个有多么的不堪。”
“五弟,你说得不对。”安王脸上堆满笑容看着豫王,道:“不是现在,我们觉得墨皇和女皇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君主,是十多年前,咱们都这样认为了。还有哦,就是你可不能把当今皇上忘了,他可也是个不得多得的好君主,并且以我看,皇上他未来为国、为百姓做出的成绩,绝不亚于墨皇和女皇。”
是啊,无论是那宛若神祗、睥睨天下的卓然男子,亦或是那有神女之名,惊才绝绝的奇女子,他们为天下之主,都再合适不过。
且他们对他的好,他永世难忘。
尤其是那奇女子,若不是她,他恐怕至死,都不能像正常人一般行走,更不能给爱人一份完美的幸福。
在外人面前,他是对自己双腿残疾看得很是淡然。
可唯有他自个知道,他心里是苦的,是自卑的,他只不过用淡然,来掩饰那些苦,那些自卑罢了!
三兄弟后来又说了些庆州城中的趣事,然后怀王、豫王起身向安王告辞,回各自王府而去。
紫儿在那日感觉心口直泛酸水,接下来的几天内,一日比一日严重。
她隐约间知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她怕,真得好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每天这么用凉水往肚里灌,还得避着红儿的关心,偷偷地来。
这日夜间,她实在是忍不住,终趁红儿熟睡,轻手轻脚走出房门,离开怡心居,去了一处距离怡心居有些远的小院。
她是从后门入得那所小院。
“谁?”段浩泽坐在书案后,盯着一本根本就没打开的书正发呆,忽然听到有细微的敲击声,自窗户外传入耳里,不由出声问道。“二……二公子……,是奴婢……,奴婢是……紫儿……”应段浩泽话的是紫儿没错,她怕段浩泽听不出她是谁,于是将自己的名字小声道出。
段浩泽皱了皱眉。
蠢笨的丫头,他不是说过,有事的话,他自会着身边的小四暗中吱应她,今晚怎会未经他同意,就自个做主,到他院里来了?“门没关,进来吧!”考虑到还要用到紫儿,段浩泽掩去眸中的不耐,语声温和,对着窗户,言语了句。
送上门来,他不介意再享用次美餐。
呸呸呸!什么美餐不美餐的,不过是个粗使丫头罢了,模样是有几分姿色,可与他院里的丫头们比,就差得远了。
紫儿轻推开书房门,垂着头,拘谨地走至书案前。
“你这是怎么了?”见紫儿颤颤巍巍地站在那,且不敢抬头看他,段浩泽自书案后走出,一把揽她到怀中,道:“是想少爷我了,对不对?”在紫儿耳畔轻吐出一口热气,段浩泽语声轻柔地说着。(..tw好看的小说)
“二……公子……,别……别这样……,奴婢……奴婢……”紫儿挣扎着想要从段浩泽怀里出来,奈何男女力量悬殊,段浩泽岂能如她愿。“我说过,别唤我二公子,在这府里,就我一个少爷。”段浩泽有些不悦地说道,接着,他凑嘴上前,在紫儿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口,“这是惩罚,知道么?若是你再记不住,我就多咬你几次。”说着,他眼里划过一抹讥讽之色,“还有,你深更半夜来找少爷我,不是来寻求少爷带给你欢愉,难不成还有其他事?”蠢丫头,夜间来寻一个男子,不是想欢好,还能闹哪样?哼,尝了一次欢好的滋味,惷心浮动,多半是夜间耐不住寂寞,才会偷偷地来找他。
也不对,这蠢丫头上一次*于他,可是他无所不用其极,强行才得逞的。就这,若是他不用言语威胁,说要把她勾|引他的丑事说出去,这蠢丫头也不会乖乖地替他办事。
怎么说呢?兴许他长得这一副好皮囊,让蠢丫头在为他办事的时候,亦起了不少的作用。
段浩泽如孔雀般自信地想着。
被段浩泽那么*的一咬,紫儿心中的害怕,忽然就挥之不见,脸上渐渐生满红晕,段浩泽揽着她走到书案后椅上坐下,接着将其抱起,落座到自己膝上,“二……二公子……,奴婢……奴婢……”紫儿哪有被男子这般*的对待过,即便一个多月前,段浩泽找上她,说喜欢她,会纳她做妾等等甜言蜜语,她的心都没有慌乱过,不对,就是被他要了身子那刻,她的心也没有慌乱过来,那时,她只有不甘,只有对似恶魔一般的他,生出深刻的恨意。
奈何,他占了她的身,还言语威胁她,如果不替他办事,他就会对外说出,是她勾|引的他,这么一来,就算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下场要么是被杖毙,要么就是被卖进窑|子。
段府掌家夫人贺氏,在丫头们中早些年便订下了规矩,哪个若是敢耍狐|媚,魅|惑小少爷不好好读书,轻则卖进窑|子任人轻jian,重则,直接杖毙。
于被强占去身子的她,轻与重,还不是此刻拥她入怀的恶魔说了算。
窑|子,她不要去;死,她更不相死。
她要活着,要好好地活着,找属于自己的良人。这是她被占去身子时的想法。但,过去几日后,她方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失去清白身子,哪个好男|子,还肯要她?后来,她就收到段浩泽身边心腹,名叫小四的侍从送给她的药|粉。
说是让她将这药|粉每次在大公子和二夫人喝茶时,放入一点就好,至于造成的后果,那心腹传他的话,只是说,会失去些精气神,其他什么都没问题。
为了不被卖入窑|子,为了不被杖毙,她听从他的吩咐,背叛了二夫人和大公子对她的信任,终做下错事。
“算了,你叫那孽种大公子,大少爷叫习惯了,让你一时改口,看来是有些办不到。”段浩泽嘴角勾起,端详紫儿看了一会,道:“你好像有话与我说,说吧,我听着呢!”蠢丫头吞吞吐吐,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哪有那么巧的事,一次就能让她有了身子,段浩泽挥去心中刚生出的想法,笑看向紫儿,“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我要做爹了吧?”他笑得一脸开心,好似很期待紫儿有身子一般。
紫儿当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段浩泽,“二……二公子,你怎会知晓……怎会知晓……,奴婢……奴婢有了……”他没生气,没发怒说她肚里的孩子不是她的,其实,她也仅是怀疑她有了身子,具体的,还得大夫号过脉才能知晓。
然,他不生气,不发怒,是不是说,他会帮她,帮她从二夫人院里出来,到他身边伺候,从而纳了她。
紫儿眼里慢慢有了憧憬。
她憧憬她刚才心中所想,会即将成为现实。
“你真得有了?”段浩泽脸上的笑容骤时僵住,他刚只不过是句玩笑话,怎就说准了呢?这蠢丫头有了,有了他的子嗣,怎么办?他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这件事被母亲知道,肯定让他为了孩子,纳了这蠢丫头做妾。但在父亲心中,他肯定会变得更加不堪。
那么家主之位,与他更怕是没得可能了。
镇定,他此刻要镇定。
对,他此刻要绝对地镇定。
段昊阳那孽种还没有除去,那生养他的乡野妇人也没有除去。他不能因个蠢丫头怀了他的子嗣,就自乱阵脚。
他还要用她办成事呢!
按照日子,以及他着小四给出的药量计算,段昊阳母子的身子骨,应该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吧?
只要再加大剂量,肯定不出一两月,就可要了他们的xing命。
段浩泽想得是很好,可又怎知紫儿因为心里忐忑不安,每次在巧秀和昊阳的茶水里,下得药的剂量,并不是他吩咐小四转述给她的那般施行。紫儿以为段浩泽太过兴奋,才会问她,确认她是否怀有身子。
且她自个羞得低垂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段浩泽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点了点头,应声道:“回二少爷,奴婢十之**是有了,因为奴婢的月事过去好几天,都没见来。还有就是奴婢这阵子心口总是泛酸,动不动还想干呕。”她羞怯地说着,“不过,要确认的话,还需大夫号脉后才能知晓。”
看来,这蠢丫头真得是有了。
闲暇时,他有翻过乱七八糟的书籍,好像不经意间在一本医术上,看到过妇人有身子时,会表现出的症状。
“有了好啊!有了,我就先于你那大公子,有子嗣了,这样的话,我爹和我娘自会很高兴的。”段浩泽语气轻松,一脸带笑地对紫儿道。
紫儿慢慢抬起头,眸中泪花萦绕,颤声道:“二公子,你……你真得肯纳奴婢为妾吗?”
“傻瓜,你都有了我的孩儿,且我也喜欢你得紧,怎会不纳你到身边?快些别哭了,否则,你肚里的孩子也会跟着掉眼泪的。”
段浩泽的甜言蜜语说得特别暖人,使得紫儿眼里的泪花瞬间消散,随之慢慢涌出丝丝缕缕的幸福来。
怎料,不等她眸中的幸福聚满,段浩泽长叹口气,道:“只不过我眼下还不能给你名分。”紫儿不解地看向他,他抬手轻抚其脑后的发辫,继续道:“让你办的事,到现在还没有点进展。”他又叹口气,“你知道的,你那大公子真的堪比天之chong儿,既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又是悦馨公主的驸马,还是那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而我呢?就想要个家住之位,很有可能因为他,最终会落空。”
听到他后面有些悲凉的话语,紫儿眸子微微颤了颤,道:“二公子想要我替你除去大公子?”说什么,她也不会做下那等恶事的,当初他身边的侍从告诉她,那药|粉仅会让人精气神失去那么一点,其他不好之处,一概没有。难不成是他让他身边的侍从骗她?
“傻瓜,我怎会叫你去做那种恶事?”段浩泽某地闪过一抹阴狠之色,速度极快,以至于望向他的紫儿并未看清楚,“我只不过是想要他身子看起来虚弱些,这样的话,我爹就会顾念着他的身体状况,不会把家住之位传给他。”
“哦!”紫儿单纯地点了点头,道:“我这段日子一直按照你的吩咐行事的,大公子和二夫人的精神看起来是不怎么好,尤其是二夫人,她每次喝过茶水,都会卧榻休息好长时间,看起来身子很是虚弱。”
段浩泽心下立时高兴异常,道:“真乖,明日起,你继续按照我交代于你的,在他们的茶水中动手脚,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待事成后,我爹定下将家主之位传于我,我就禀告我娘,求她应我纳你为妾室。”
“真得么?”
紫儿眸中带了丝淡淡的欣喜,确认道。
“当然是真得了。你一定要替我,替咱们的孩子,办成这件事。否则,就算你成了我的妾室,也得在我成年后,跟着我一起搬离大宅,去外面另开府,过苦日子!”别的她不想,只为孩子,对,只为她腹中的小生命,她只好继续错下去。
二夫人,大公子,对不起,紫儿真得很对不起你们的信任。待老爷决定将家主之位传给二少爷,奴婢就会找二少爷给你们要解药,这样的话,你们的身子骨自会恢复好的。
紫儿心中所想,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她不知道段浩泽说与她的每一句言语,都是谎话。
都是为了他的目的,骗她死心塌地地替他行恶,才说的。
“想什么呢?”段浩泽一手抬起紫儿的下颚,一手在其身上轻抚,“没,奴婢没想什么。”紫儿回过神,连连摇头。
“来,让少爷今晚好好疼惜你一回。”说着,段浩泽手指一挑,紫儿腰间的衣带已经飘落至地,“二公子,别……别这样……”紫儿坐在段浩泽膝上的身子一紧,一把按住那双在她身上作乱的大手,拒绝段浩泽继续下去。
“为何?”段浩泽将紫儿的手拿下,放到自己的si|处,边问边让那只他握在掌心的小手感受他的难耐,“会……会伤到孩子的……”紫儿娇羞地说了句,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没事,我会很小心的……”松开紫儿的手,段浩泽直接让其跨|坐在他腿上,继而手上的动作忙碌起来。片刻后,只听两人同时一声闷哼,接着便有轻微的碰撞声自书房传出。
“二……二少爷……,你……你轻点……”
紫儿满脸晕红,声音低微,说了句,接着,她紧咬住唇,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发出羞人的声音。
“没事,一会就好!”
段浩泽才不会管伤不伤得到孩子,他压根就没打算纳紫儿为妾,更没打算要其腹中的孩儿。
他只顾着自己的欢愉,就那么放|纵着……
书房内的声音渐渐消至,紫儿脸色红润,扶着书案,慢慢站立好,她抬起手整理了下自己脑后的发辫,然后理好衣裙,满面含羞道:“二公子,奴婢……奴婢这就回怡心居了!”段浩泽随手顺好衣摆,眸中柔情尽显,点头道:“去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你到我这里来过!”
“嗯。”
紫儿红着脸应了声,脚步轻浅,退出书房,回怡心居而去。
怡心居。
“你到哪里去了?”红儿从chuang上坐起身,一手揉眼睛,一手寻找着自己的衣裙,这让刚进门的紫儿吓了好大一跳,她轻呼出口气,拍着xiong脯道:“黑灯瞎火的,我除了起夜去茅厕,还能去哪!”说这话,她甚是心虚。
红儿胡乱穿上衣裙,下chuang道:“去茅厕也不喊我一声,真是的!”紫儿讪讪一笑,身子往门一侧挪了挪,道:“我又不知道你要起夜,再说,以前咱们夜间去茅厕,也没两个人一起过。”
“我还不是担心你白日里心事过重,晚上再来个心不在焉,傻乎乎地掉入茅坑里么!”红儿嘟囔着走出屋门。
紫儿转身望着她的背影,发了片刻呆,无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红儿对她的好,她怎会不知,正因为她晓得,她才更觉得自己犯的错,不能在红儿面前提起。
免得红儿为她担心,将她所行之事,说与二夫人和大公子。
从而破坏了二公子的计划。
红儿上完茅厕回屋,见紫儿已躺倒chuang上入眠,小声唤道:“紫儿,紫儿,你睡着了没有?”紫儿睁开眼,看向她道:“正要睡呢,被你这么出声一唤,就醒了!”
“瞧你说得!”红儿躺倒自己chuang上,白紫儿一眼,“你若是真得睡着了,我即便再出声唤你,也不会忽地就睁开眼!”
“呵呵!我刚逗你玩呢!”紫儿显得心情极好,这不由令红儿有些疑惑来,“喂,我说你这是怎么了?白日里,还见你与先前一段日子一样,心事重重,咋就到这夜间上了趟茅厕,心情就好到了极点!真是奇怪!”说完,红儿张了张口,眼睛慢慢闭阖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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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是她俩中的哪个
话说,那日凌无双着莫慕云去天牢接莫晴回相府,紧接着倾凌、轩辕墨和南风三人到瑶华宫内殿,彼此间说了会话,倾凌告辞离去,在御花园中碰到昊阳,两人站在凉亭中一时闲聊起来。(..tw棉花糖小说网)
而小诺呢,见倾凌与凌无双、轩辕墨二人打了声招呼,出了内殿,于是,眼珠子一转,自榻上起身,笑着看向凌无双和轩辕墨,道:“娘,你瞧爹爹看你的眼神,好似要把你即刻融化掉一般,我和南风就不在这碍你们眼了哈!”她说着,就挽住南风的胳膊,走向内殿门口。
“净瞎说,你自己想出去玩,就直与娘说便是,非得拿你爹爹和我做借口。”
凌无双面上微红,嗔小诺一句。
“嘻嘻,竟被娘识破了,不过呢,我看爹爹可是巴不得我们离开呢!”小诺回过头,朝凌无双扮个鬼脸,然后又向轩辕墨挤了挤眼,然后娇笑着与南风身影在门口消失不见。“真是个贫嘴的丫头!”凌无双轻抚了下悦凌熟睡的小脸蛋,眸色柔和,望向轩辕墨嘟哝道。
“小丫头不枉我那么疼爱她!”
轩辕墨上前,步到小诺刚才坐的位置上落座,长臂一揽,凌无双的身子就依偎在了他宽阔的怀中。
他注视着凌无双的眸光,真似小诺说得那般,极为炽热,却又不失柔和,仿若真就要将凌无双融化到其中似得。
――好让他爱恋个够!
“都老夫老妻了,你怎还是这般露骨呀!”凌无双伸手想要推开轩辕墨的搂抱,却使不上力,轩辕墨暖暖笑道:“什么老夫老妻,露骨不露骨的?我每时每刻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又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好了,每次都说不过你。”
凌无双乖顺地倚在他怀中,脸带微笑,声音柔和嗔了句。
“说不过,那咱就不说了!”轩辕墨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低头wen在了无双唇上,“孩子……”无双躲过他,手指悦凌道。
“没事,他那么小,再说他不是睡着了么!”
轩辕墨说着,用手固定住凌无双的头,带着满满的,炽热的爱意,亲吻起了爱人。
通往御花园的小道上,南风有些别扭地想要从小诺手中,抽出被其挽住的胳膊,这下惹得小诺不高兴了,她嘴巴嘟起,哼唧道:“你干嘛?是讨厌我碰触吗?”南风朝道上过往的宫人看了眼,满脸堆笑,凑近小诺耳畔,用极低的声音,温声道:“我爱你都不够,怎会讨厌你!”小诺眸里充满甜蜜,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不高兴,她继续没好气地道:“那为何不让我挽着你?”
南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难为情,嗫嚅道:“这里……这里……”小诺自是知道他所言,指的是何意,而且她刚才也没真得生气,但是,没生气是没生气,她可不想爱的偷偷摸摸,再说,这里是她的地盘,谁敢多嘴说句闲话?
还有,在星月宫时,南风可从不避讳门下弟子,与她温情相拥,甚至于,还偶尔在她额头轻wen下。咋就到她的地盘上,顾忌就多了起来?
“哼,这里是皇宫,宫人们哪个敢嚼我的舌头?再者说,你又不是没在宫里抱过我到处飞,这会子顾忌闲话来,是不是有些晚了?”从宫门口下马车,一路追着她到倾悦宫前,接着又打横抱起她飘至瑶华宫门口,宫人们什么没有看到,若是嚼她是非,这会子宫里已经满到处蜚短流长了!
经小诺这么一说,南风自然很快想到他打横抱小诺,自倾悦宫废墟前,运轻功飘至瑶华宫门口的画面。
立时,他握拳掩唇干咳数声,温声道:“我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就是让我这会子抱着你在宫里走几圈,我也是可以的。”小诺秀眉一挑,傲娇道:“我自个又不是没长腿,干嘛要你抱着走!”说着,她嘴里便发出了轻快的笑声。“前面亭子里站的好像是你哥哥和段公子,咱们要过去打声招呼么?”南风不经意间,看到倾凌和昊阳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凉亭里说话,于是,在小诺挽着她胳膊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问道。小诺视线朝他所说的凉亭望去,道:“当然要过去了,婚典那天的事,咱们需诚挚地对昊阳说声对不起才是!”
南风点头嗯了声,与小诺慢慢走向凉亭。
“臣见过公主殿下!”昊阳一看到小诺,忙揖手见礼,小诺笑着摆手,道:“干嘛这么生分?你与我哥哥私下里几乎都要称兄道弟了,与我,就用上了君臣之礼,看来,你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说着,她脸色故意变得委屈起来。
“没,臣没有。”昊阳目含焦色,急急解释。
南风轻浅一笑,看向昊阳,为其解围道:“小诺她是和你闹着玩呢!”昊阳心里这才有所放松。
刚才,就在刚才,突然看见她的那刻,他只觉心神一荡,差点不由唤出她的名姓。
好在他将心底涌上的那股冲动,给及时抑制了住。
有段时间没见她,她还是那般空灵绝美,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可以成为他的妻。
然而,就是那么一点,他与她擦肩而过,没能在一起。
回头想想,多半是他们没有那夫妻缘分吧!
现下的她,看起来很幸福。
呵呵,幸福就好!
“昊阳……,当日……当日之事,我……我实在不该……不该……”很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却从小诺嘴里一时难以说出口,她双睫微垂,不知自己要不要将“对不起”三字说出。以昊阳洒脱的xing子,她若真说出对不起,无疑对他是中侮辱。
可不说,她又觉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小诺嘴角翕动,喉中之语,就那么在唇边止住。
南风心下了然,昊阳何尝又不知小诺要对他说什么,正待他要开口说话,南风先他启唇道:“段公子,我能和小诺走到一起,多亏你的帮助,谢谢!”小诺把什么都告诉他了,说是为激将他,才会找眼前这气度高洁的男子帮忙,否则,就不会有他不顾一切,下鸣翠山,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到庆州抢婚。
他说出的这句谢谢,甚是诚恳,但他又知,这一句谢谢,并不能代表什么,只因对方与当初的他一样,为成全心爱之人的爱恋,甘愿放弃自己的感情。
他们俩何其相像啊!
昊阳脸上表情一滞,然,刹那间,他便恢复常态。
笑道:“南宫主无需谢我,答应和公主做戏给你看,我可是自愿的。而且呀,公主心里,满满都是你,就算那ri你没来,我估摸着,公主最后也不会嫁给我的。”小诺抬起头,瞥南风一眼,道:“谁说的?他若是那日不来的话,我不仅要嫁给你,还打算与你过一辈子呢,气死他,看他口是心非,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我!”她越是往下说,言语中越是透着一股女儿家的羞态,娇艳无伦。
南风望向这样的她,眸中的chong溺之色渐变渐浓,令倾凌和昊阳二人脸上,同露出放心的笑容。
“讨厌,不许这么看着我!”小诺跺脚,手从南风臂弯里抽出,走至倾凌身旁,仰起头,甜甜一笑,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娶莫颖呀?”见倾凌脸上表情僵住,不回答她的问话,小诺挽住他的胳膊,眨巴着眼睛道:“哥哥,莫颖真得是个好女孩子,你若是不娶她,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悦凌是莫颖救得,她已知道,想到一个弱女子,在生死攸关之际,不顾自身安危,一力保护怀里的婴孩不受到伤害,她就感动得紧,更是佩服得紧!
哥哥为何就不喜欢莫颖呢?
嫌弃对方未来生育子嗣艰难么?
想到这,小诺又道:“哥哥,莫颖腹部受得伤,我和娘一定会帮她医好的,你别担心她不能给你孕育子嗣。”
“我对她无意!”
良久,倾凌启唇,回小诺一句。
“无意?你怎就会对她无意呢?她那么好,人美,心更美,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我可把话放到这,如果你不珍惜她,那我可就给她和大白牵线了!大白不必你样貌差,而且还是咱们的皇叔,哼哼,到时,你就等着唤莫颖皇婶吧!”轩辕白现下在宫中,凌无双与小诺闲聊时,有对她提起过,因此,她用轩辕白迫倾凌就范。(..tw棉花糖小说网)
倾凌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抚了下,“我的事你就别cao心了,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身子了?”被倾凌这么一问,小诺瞬间俏脸羞红,“哥哥,你有透视眼么?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有了?”倾凌笑而不语,昊阳却因听到倾凌和小诺的对话,身子明显一震。
她有身子了?
有她和爱慕之人的孩子了?
真快!
昊阳心口微微有些抽痛,但那抹痛楚,没持续多长时间。
他该高兴的,不是么?该为她高兴,该为她祝福,不是么?
且,前一刻,他还为南宫主看向她的chong溺目光,流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眼下,他根本就犯不着吃味。
心中没有了纠结,昊阳唇角挂着浅笑,目中蕴出祝福之色,看向南风和小诺,道:“恭喜你们了!”南风笑着对他颔首,小诺则是娇羞地点了点头。
倏地,小诺眸中视线,盯住昊阳面孔不放。
“昊阳,你近来是不是不舒服啊?”她语气中的关心之色,甚是明显。昊阳被她问得一怔,过了片刻,才温雅一笑,回道:“谢谢挂心,我没感觉到身上有不适之处!”他语气很轻缓,由衷地谢小诺一句。
“昊阳,你刚不是还与我说,近来夜间总是休息不好么,还有,我唤你好几声,你都反应迟钝,未立刻应我话,这难道不能说明你身体已经有不适之处了么?”倾凌脸上表情严肃,挑眉与昊阳道。
听他这么一说,小诺秀眉微皱,凝视着昊阳又看了一会,然后不经昊阳同意,就缓步上前,握住其腕部,号起脉来,良久,她抬起头,神色凝重,看向昊阳道:“你中毒了!且有段时间了!”
瞬间,昊阳头顶似响起一阵轰雷。
中毒?
他中毒了,且有段时间了?
怎么会这样?
哪个对他下的毒,为何他一点都未察觉?
倾凌在小诺话刚一落,就冷声道:“肯定是你那不争气的兄弟对你下的毒!”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刚还说让昊阳对其多留心留心,却不料,那该死的,竟已经对昊阳下手!“他?”昊阳摇了摇头,“搬回住宅,我与他基本就没打过几次照面,再说,他也没机会对我下毒!”
“他又不是个蠢得,怎会亲自对你下毒?”倾凌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道:“回府查查你院里的丫头仆从,顺便再到你母亲院里瞧瞧,看她有无中毒之兆!不过,当务之急,先让小诺给你解毒要紧!”说着,倾凌目光投到小诺身上,道:“昊阳身上所中之毒,什么来路?且可解么?”从倾凌说与昊阳的话中,小诺知晓了昊阳身上中的毒,与其府中的兄弟有关,“哥哥,昊阳,你们先别急。”小诺走至长凳上落座,招手示意倾凌、昊阳,南风三人一同落座,这才继续道:“你身上的毒,说来是种很普通的药|粉,它不会立即致人死亡,初期,只会令人有夜间很难入眠,白日里精神不济,反应迟钝等症状,但时日久了,亦或是药|粉剂量达到极致,中毒之人,会自然而然精神殆尽,力竭而亡!且死后,根本无从查起。”小诺将昊阳身上中的毒,及所表现出症状,一一对其道出。
倾凌道:“那昊阳身上的毒素,现在积聚的多么?”昊阳没有说话,他听完小诺之言,一直思考着是哪个对他下的毒。
“不是很多。”小诺淡淡道:“要解昊阳身上的毒,很容易,但现在恐怕还不行。”倾凌道:“为何?”
小诺回他,“解药要配置出来,最快也只能到明天。”她是想尽快为昊阳配制出解药,可她连日赶路,身子真得有些疲惫了。昊阳回过神,道:“不急,反正目前我体内的毒素又不致命,我可以等的。”想来她今日才到皇宫,加之有身孕,精神上肯定颇为吃不消,等上一日,再服下解药,无甚大碍。
他说完,从长凳上站起身,道:“我先回府去瞧瞧我娘,看她身上可有不适之处,明日我再到宫中拿解药。”倾凌点头,“回去后,多查查那些下人仆从,省得他们不知死活地继续给你下|药。”
“嗯,我知道的。”昊阳点头,揖手拜别倾凌、小诺,然后与南风打了声招呼,就走出凉亭。突然间,小诺似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望向昊阳的背影,道:“昊阳,你从你的饮食上查查,我想这样应该很快能找到下毒之人!”昊阳脚步顿住,回头朝她点了点头,接着收回视线,很快走远。
回府后,昊阳直接先到怡心居,瞧巧秀脸上气色隐约间是有那么点不好,挥退红儿、紫儿伺候,经他问询,确认生他养他的母亲,近来精神时有不济,且总犯困,登时,他隐在袖中的手,紧握在一起。段浩泽,是你么?是你对我们母子下的毒么?
昊阳心下虽是这么问着,但他已明了,他们母子身上的毒,绝对与段浩泽有关。
问题是,受他指使给他们母子下毒的人,会是这怡心居中的哪个?
饮食?
对,小诺让他从饮食上查查。昊阳脑中划过一道亮光,可转瞬,那抹亮光便黯然失色。
红儿,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紫儿,亦不可能是紫儿。
她们二人,是他亲手自集市上买回的丫头,并伺候他们母子多年,品xing上绝对没什么问题。昊阳摇头,欲否决红儿、紫儿两个丫头,是给他们母子下毒之人。然,转念,他又把红儿、紫儿自搬回主宅住的这段时间,所表现出的言语举止,提到心头上细想起来,奈何想了好大一会,他都未想出丝毫可疑之处。
如果他一人中毒,完全能排除她们两个丫头的可疑。毕竟他每日在怡心居用过饭菜,回到自己院里,是有喝茶水的。
然而,母亲也中了毒,唯一能说明的就是,他们所食的饭菜,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大厨房的饭菜,他们母子未曾吃过一顿,而小厨房的饭菜,都是有红儿和紫儿两个亲自负责烹饪,并不加他人之手,端至桌前,服侍他们母子食用。
左思右想,昊阳不得不把怀疑的对象,定在红儿、紫儿身上。
她们一起被段浩泽收买,背叛了他们母子么?
亦或是,是她们中的哪一个,被段浩泽收买,暗中对他们母子下毒?
离开怡心居,昊阳回到自个院里,来来回回想着究竟是红儿,还是紫儿,亦或是她们互相帮衬,听从段浩泽的指使,暗中下毒害他和巧秀。
奈何没有头绪,翌日,他从宫里带回小诺配置的解药,在巧秀不知情的情况下,亲自倒了杯水,服侍巧秀喝进嘴里,他自己则是在宫里,就已服下解药。又是三天多时间过去,他暗中留意红儿、紫儿二人的举动,仍然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昊阳不由想到,是不是他怀疑错了对象?
夜色深沉,月凉如水。
红儿嘟囔了句,再度进入睡眠中,而躺在她隔壁chuang上的紫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侧躺着望向熟睡的红儿,眸子里渐渐生出一丝戒备之色。她暗暗告诉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要小心谨慎的行事,绝对不能让今晚的状况,再次出现。
慢慢地,她身子躺平,手轻搭在自己腹部,随之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世间女子,哪个不想嫁个好夫君?就是她和红儿这些最为卑jian的奴婢,也想未来,有个好归宿。
给人做妾,她有想过,但现实情况是,大公子因为有夫人的先例在,根本就不会纳妾室在身边。不是她贪慕虚荣,好吃懒做,她只是想,日子能好过些,为何要生生错过?与其过个一两年,被府上配给个管事或者跑腿小厮,倒不如就帮着二公子成回事,带上腹中的孩子,成为他的妾室。
背叛主子的事,她不愿做,可万事不由人,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背着良心,做一次对不起夫人和大公子的事了!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久的某天,你就会成为段府的孙少爷了!”
紫儿轻抚着尚且平坦的腹部,一脸幸福的无声呢喃了句。
“睡吧,咱们娘俩都做个好梦,迎接未来好的生活!”
她再次无声呢喃一句,逐阖眼睡去。
今日沐休,不用上早朝,昊阳陪母亲用过饭菜后,候着红儿,紫儿两人收拾完碗筷,回到巧秀屋里伺候,起身与二人道:“到东厢房,我有事要问你们?”
“是,大公子。”
红儿、紫儿屈膝一礼,应声退出屋门,走向东厢房。
“阳儿,有什么事,非得避着娘问红儿、紫儿?”就在昊阳要走出屋门时,巧秀不解地问道。昊阳转身,望向她笑着道:“我是不想打扰娘休息,才叫她们到东厢房去问几句话的。”巧秀不信他说得话,摇头道:“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且那件事定不是件好事,且还与红儿、紫儿俩个有关系,所以你才要避着娘问她们,对不对?”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这孩子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昊阳想要矢口否认,但一想到下毒之事,真要是与红儿、紫儿两个有关联的话,那么巧秀早知道,还是晚知道,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说吧,说出他的猜测,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在得知自己信赖有加的两个丫头,做出背主之事时,一下子承受不住,伤了身体。
于是,心念电转间,昊阳走回巧秀坐的卧榻旁,缓缓在榻侧椅上坐下,道:“娘,我们被人下毒了!”他脸上笑容收敛,眸色认真道。“下毒?我们被人下毒了?”巧秀惊惶地看向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母子怎会被人下毒呢?搬到主宅住这段时间,为了不碍贺氏的眼,她基本没出过怡心居。而昊阳,每日早起出府,近乎傍晚时分才回到她院里,接着陪她用罢饭菜,便回自个院里休息,无冤无仇的,谁要害他们?
“阳儿,你……你说得可是真的?你……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被人下毒了,还有就是……就是我们被人下毒,与……与红儿、紫儿两个有何关系?”即便他们母子被人下毒,想要取掉xing命,但,但红儿、紫儿两个丫头,绝对不会是那下毒之人。
她信她们,并且深信不疑!
巧秀脑中第一时间,否认给她和昊阳下毒之人,是红儿、紫儿中的任何一个。
“娘,你我被人下毒已有多日,若不是前几天在宫中,被皇上和公主看出我整个人有不妥之处,进而公主为我把脉确认,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被人下毒了呢。还记得三天前,我亲自端给你喝的那杯水么?”昊阳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地说着,巧秀点头,“记得,你为娘做得事,娘都记得。”昊阳道:“那日的水里,我给娘放了公主配置的解药。”
“可娘近来没感觉到身子不适呀?”解药?她不觉得她身子有不适之处,为何要服下解药?巧秀皱眉思量着。昊阳轻叹口气,道:“娘,在服下公主配置的解药前,我晚间一直休息不好,且精神上时感疲惫,遇事反应也显迟钝。而你呢,我有问过,你也亲口告知我,你在搬回主宅没多久,就时常犯困,精神不济,是与不是?”
巧秀点了点头,眼下昊阳说出口的话,令她不得不信他们母子确实是被人下了毒,昊阳又道:“然,在我服侍你喝下那杯有解药的水后,到今天,你是不是感觉整个人渐渐有了精气神,且不再动辄就犯困了?”巧秀再次点了点头,“嗯,我是感觉身子好多了,我还以为是我前些日子没休息好,才会时常大白天犯困。”说到这,她话语微顿,望向昊阳,有些迟疑道:“即便你和娘被人下了毒,但与红儿、紫儿她们有什么关系啊?”她不信红儿、紫儿两个会下毒害他们母子,说什么她也不信,她要确认,确认红儿、紫儿与下毒一事无关。
她不能让两个丫头寒了心。
觉得她这个主子,不信任她们!
昊阳唇角牵起一抹苦笑,道:“娘,我也不想怀疑她们的,可公主说咱们身上的毒,十之**是饮食上出了问题。你说,平日里负责咱们饮食的,除过她们两个,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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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qs!)
330: 略施计谋知真相
巧秀身子一颤,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咱们的吃食和茶水,是她们两个负责没错,可这怡心居有这么多丫头仆妇,难免有人钻了空子,趁她们……趁她们不留意的情况下,给
咱们饭菜、茶水里下了毒,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的。(..tw无弹窗广告)”事实已经明摆在这里,巧秀还是一心一意地为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开脱。
其实,她心里已有些许怀疑,怀疑红儿、紫儿就是对她和昊阳下毒的凶手。但她就是不愿心底这丝怀疑,成为事实。
昊阳说得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且昊阳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人不信任。
巧秀眸色慢慢地变得黯淡了下来,看得昊阳心有不忍,他出声安慰道:“娘,你别难过,也别心里难受,我也仅是猜测罢了,至于是不是她们两个,亦或是她们中的一个,给咱们下的毒
,待我问清楚她们,就知晓了!”
良久,巧秀嘴角翕动,慢慢地对昊阳道:“阳儿,娘很了解红儿、紫儿两个丫头,倘若不是有人逼|迫她们给咱们母子下毒,她们俩绝对不会背着良心,对咱们母子做下那等恶事的。”说着,她叹了口气,眸色郑重地看向昊阳,接着道:“答应娘,确认真是她们所为的话,也别太过重地责罚她们。”
昊阳道:“娘放心,孩儿知道分寸的。”不重罚,但真是她们一起所为的话,他会直接发配了她们,也算对得起多年的主仆情了!得不到昊阳的准话,巧秀还是有些不放心,然,她又知如果红儿、紫儿真是受人指使,且公主没有发现昊阳身上中毒一事,她和昊阳的xing命,自是难以保住,因此,她嘴角翕动,嗫嚅道:“阳儿,你看咱们现在……,现在不是好好的么,给娘句准话,说你不会难为红儿、紫儿两个。”
“娘,孩儿说得话,就那么不可信么?”昊阳起身,一脸苦笑,“她们这么些年在你身边伺候,真得很尽心尽力,这些我都是能看出来的,所以,你不用为她们的xing命忧心!”昊阳心里明白,他明白巧秀担心他一旦确认是红儿、紫儿两个对他们母子下的毒,就会把她们送交衙门,按照律法,奴婢谋害主子,定是砍头的大罪。呵呵,他就算要送凶犯见官,也只能是那真正的凶手,于她们,他没必要。
听了昊阳的话,巧秀终舒口气,轻摆手道:“去吧,去问问她们吧,这样我也好心里有个底。”前面她与昊阳说了那么多,还是死心眼地认为红儿、紫儿不会背主,不会对她和昊阳下毒。
“嗯。”
昊阳点头,走出屋门。
东厢房。
红儿、紫儿听到一声门响,就见昊阳脸色淡然,走近屋中。
他没有看红儿、紫儿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直接走至桌前,落座到椅上。
紫儿心里有些忐忑,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好似等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但,她神情倒还算平静。红儿呢,她心下觉得奇怪,奇怪昊阳有话为何不在主屋问她和紫儿,非得要她们到东厢房来,她睫毛微颤,寻思着到底是什么事,令昊阳这个向来脾xing温润,为人随和的大公子,要背着夫人问询她们。
昊阳目光清淡,注视着红儿、紫儿看了片刻,方才启唇道:“你们两个伺候我和夫人有些年头了,觉得我和夫人对你们如何?”他语声不急不缓,就那么淡淡地问着,然而他食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却令红儿、紫儿都感觉到一阵心慌。
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问她们这话作甚?
红儿不解地抬起头,回昊阳道:“夫人和大公子对奴婢很好。”昊阳言语清淡,“是么?”红儿正要点头,紫儿的声音这时响起,“夫人和大公子对奴婢俩个都很好,就算奴婢两个有时犯了过错,夫人和大公子也未曾责骂、打罚过我们?”不能慌,紫儿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慌,为了腹中的孩子,眼下她一定要神态平和,谨慎回答昊阳的问话。
昊阳轻笑出声,“既然我和夫人对你们很好,为何你们还要做出背主之事?”他这话一出口,红儿当即懵了,背主?她没有啊,她从来没有做过背主的事,紫儿则是低垂着头,一颗心不由慌乱起来。
“大公子,奴婢……奴婢没有……,奴婢从来没有做过背叛你和夫人的事。”红儿是不解昊阳为何要这样问她和紫儿,或许由于急着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说话时的语声,竟打起了巴,且她此刻深深感觉到,感觉到屋内的空气,变得极为冷凝,这样一来,致使她不敢抬起头看向昊阳。(..tw好看的小说)
“你先回夫人屋里,过个半刻钟,再到东厢房见我。”昊阳着红儿暂且退下,他要一个个地问这俩丫头,从而更为准确地辨识出,是她们二人一起,还是她们中的一个,被段浩泽收买,对他们母子行那恶事。
红儿屈膝一礼,应声退出东厢房。
见红儿被昊阳吩咐退离,紫儿惶恐不安的心,不由变得更为紧张,她抬起头,眸光却尤为坦然,道:“大公子,奴婢是你买回府伺候夫人的,夫人和你对奴婢恩同再造,就是有人用刀子架在奴婢脖子上,奴婢也不会答应他,做出伤害夫人和大公子之事。”她不知,她越是这么镇定地应答昊阳的问话,越是令昊阳对她猜测之心加重。
正常情况下,不管这个奴婢有无做背主之事,当主子质疑他们的忠心时,第一反应,都是心慌地,想要极力表明自身没有背主。
而她呢,太过于镇定,连一丝半点的心慌之色都没有在脸上显现。
要么是她本身没有背主,所以才会镇定地应答昊阳的问话。
反之,则说明她很会伪装,且为了他人不知的目的,将自己伪装的很好,从而不会让人看出她有背主之嫌。
昊阳清透的眸子,盯在她面容上,一眨不眨,慢慢地,他唇角勾起,道:“告诉我,二公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亦或是许了你什么承诺,才会让你在夫人的饮食上做手脚,从而使得夫人和我双双中毒?”他这是在诈紫儿,如果紫儿,还有等会进屋的红儿因他所出之语中招,那再好不过,但是,她们若是心机都够深,不承认做过他说的事,那么,他还需再想办法,找出她,亦或是红儿背主的证据。
红儿跪倒在昊阳面前,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镇定道:“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绝没有被二公子收买,也没收他什么好处,背叛夫人和大公子。”说完,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是么?我怎就觉得你所言,没一句是实话!”昊阳继续诈紫儿,“二公子想要夺得段氏家主之位这件事,你自是心里知道一些,本来,我已与他说过,于家主之位,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他不听,非得将我说得话,当做是在搪塞他,从而嫉恨上了我,因此,他想着法子欲将我除去,奈何夫人和我都不用大厨房的饭菜,他只好将主意打在怡心居的小厨房,而你和红儿,不仅是夫人的贴身丫头,且甚得她信任,每日亲自烹饪饭菜,供夫人和我食用,这就给他找到机会,由你和红儿身上入手。
作为女子,都想未来嫁得好点,而你和红儿,皆是奴婢出身,更是想要往高处爬,二公子正是mo准你们的心思,才会找上你们。你说,我说得可对?”昊阳挑眉看向紫儿,“回答我,我刚才说得话,对否?”
紫儿头抬起,眸中泪花萦绕,回道:“大公子为何要这般冤枉奴婢?奴婢刚已说得明白,夫人和你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背弃你们的事。”她说着,嘤嘤哭出声来,“至于红儿,奴婢也敢保证……也敢保证她没有背弃夫人和大公子,所以……所以,大公子不该怀疑……不该怀疑奴婢和红儿的忠心!”说她自己不会背主时,紫儿言语未显一丝迟疑,但她提到红儿这一刻,说话的语气,很容易让人听出些许不确定。
她是故意用这种语气说的,此刻的她,心里着实乱得慌。
肯定是她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被发现了,要不然大公子不会这般说。可是也不对,如果大公子真得发现……真得发现是她在饮食中做的手脚,为何不直接将她送去官衙,而是言语不轻不重地质问她。
他是在套她的话吗?
紫儿心里各种念头,一闪而过。
昊阳脸上神色很不好,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会有如此好的定力,丝毫慌乱之色,都未曾在其脸上表现出。
难道他的话,说得不够重么?
难道他的猜测有错么?
静默,昊阳坐在椅上,静默不语,也未着紫儿起身回话。
“笃笃笃!”敲门声响,红儿按照昊阳说的半刻钟后,到东厢房来回他的问话,估摸着时间应该到了,她便从巧秀屋里走出,到东厢房门口,“大公子,奴婢……奴婢过来了!”敲门,没听屋内有声音传出,于是,红儿贝齿咬唇,手指绞着衣襟道。
“起来退下吧,过会子,我会再找你问话!”昊阳淡淡地对紫儿说了句,然后看向门口,道:“进来。”门被推开,红儿垂着头走进,紫儿起身退出屋门时,在经过红儿身边,脚步微微一顿,但转瞬便到了门外,顺手将门合了上。
看到红儿胆怯的样子,昊阳食指依旧轻敲桌面,道:“给夫人和我下毒之事,紫儿已经说出是你而为。”红儿本低头在昊阳面前不远处侍立着,听到他这话,倏地抬起头,“啊?”待她感觉到自己不该这般失礼时,登时跪倒在地上,声音轻颤,回昊阳,“大公子,我……我没有……,我真得没有对你和夫人下毒,你要相信我……,紫儿她……她为何要这般说奴婢……”明明她没做,紫儿与她似亲姐妹一般亲近,为何要在大公子面前诋毁她?别看红儿嘴快,且一双眼睛中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实则她再老实不过,说白点,她其实就是个直肠子的傻大姐,心中无没无丁点城府。
昊阳简单一句话,就让她急的额头直冒汗,她不晓得怎样为自己辩驳,心里明白她没做背主之事,言语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昊阳双腿交叠,食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时有时无,这无形令红儿更为紧张起来,“大公子,奴婢……奴婢真得没有背叛夫人和你……”她用袖中在额头上抹了把,再一次颤声道。
“紫儿说,你是为了二公子,才选择背叛夫人和我。因为二公子暗地里讨好你,而你又很受用他的甜言蜜语,所以就应下他,在我和夫人的饮食中下毒……”昊阳声音清淡地说着,“夫人对你的好,难道都被你忘了不成?致使你为了个男子,选择背叛她,并下毒要取她和我的xing命!”这些话,全都是他随口瞎编的,然,瞎编,他也是有根据的,段浩泽要想红儿、紫儿为他办事,定许诺她们不少好处,而唯一值得红儿、紫儿冒死为他办事的好处,就是纳她们为妾室。
昊阳想的很是通透,却有一点没往深处去想。
那就是,段浩泽连他的美色也用上了,且已占了紫儿的身子。
女子*,无疑对其是一种打击,紫儿虽在起初恨段浩泽,但在她感觉到身子不适,再到她怀疑自己可能有了身孕,直至昨晚见过段浩泽吃下定心丸,她已然决定要帮段浩泽,从而使得她肚里的孩子能有个好的名分。
再有就是,她只知她下的毒,仅会使人缺乏精气神,其他的,她一概不知晓。
因此,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承认是她所行的恶事。
将昊阳的视线,往红儿身上引,她是觉得不该,但为了孩子,她只能这么做。
且就算红儿被认定是下毒之人,终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出现。
然,她哪知,红儿下一刻说得话,让昊阳直接断定她就是那下毒之人。
“大公子,奴婢没有……没有啊……”红儿哭得泣不成声,脑中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喊着:没有,她没有,她没有做背主的事啊!昊阳眸光一闪,食指不再敲击桌面,而是语气平淡,道:“你没有?那你可有发现紫儿近段时间,有何不妥之处?”
红儿低声啜泣,随口就道:“紫儿她……她前些时日,好像有很多心事似得,而且每次到用饭菜的时候,她都会中途放下碗筷,去舀生水喝,奴婢……奴婢觉得她那样实在有些奇怪,就关心地问她,可有受到院里其他丫头妈子欺负,她说没有,说她仅是肠胃不舒服,所以身体难受,不想多说话罢了!可奴婢劝她去禀告夫人,请大夫给她瞧瞧,她却直接就拒绝,说不想让夫人为她担心。”昊阳已经从红儿的话中,扑捉到不少他要的信息,他淡淡道:“你继续说。”
“是。”红儿应声,接着道:“昨晚奴婢起夜上茅厕,没见到红儿在屋里,待奴婢正欲出声喊她时,才发现她在门口站着,她说她去上茅厕了,但奴婢发现她心情比前些天看似好了很多,并还与奴婢出言开玩笑,这让奴婢很不解,咋就上了回茅厕,她便将前些天的心事忘得一干二净。”听红儿说完,昊阳皱眉轻嗯一声,没再问她话。
突然,红儿朝地上叩头道:“大公子,奴婢刚才说得话,不是说紫儿就是给你和夫人下毒的歹人,奴婢只是想请你,想请你着大夫给紫儿看看身子,她今早用饭时,不仅喝生水,且跑厨房外,干呕了好长时间,看她的样子,好像很难受似得,想来她肠胃上的病症,定是很严重,所以……所以奴婢想请大公子……想请大公子务必着大夫给她看看身子,免得耽误下去,没得治了!”她傻傻地补充说出的话,听到昊阳耳里,更加令其对紫儿的怀疑之心加重。
有心事,喝生水,干呕,昊阳将红儿说得这些话捋顺,脸色渐渐变得冷凝。
紫儿那丫头,多半被段浩泽占了身子,且已珠胎暗结了!
昊阳心里冷冷地想着,近的不说,原先在鸣翠山陪小诺呆的那段日子,他有见过凌无双用饭时,动不动就干呕,当时小诺关心地问凌无双,却被告知没事,说只是怀孕期间的正常反应,昨天,就在昨天,宫中御花园的一处凉亭中,他又看到小诺正在与他和皇上,还有南方说话时,好好地,突然走出凉亭,到一颗花树下,不时地干呕。
小诺有身孕,他是知道的。
原来女|人怀了孩子,会有这些症状,他当时为小诺真得担心了一把,好在南风照顾她很周到,随身就携带着可以压制干呕的果脯,以备小诺食用,这样她才好点。结合红儿说得话,昊阳不再对紫儿就是那下毒之人,有所怀疑,但为了能让紫儿自个站出来,说出她犯下的错,他决定还是让红儿给她带句话,但这之前,他必须先确认红儿铁定没有背主。
她是个老实的丫头,他知道,由她刚才的言语中,他亦能看出她不会做出背主之事,但他还是必须得确认,并对其敲敲警钟,以免以后她一不留神,被人引|诱,犯下错事。
昊阳起身,走至窗前,负手而立,他清透的目光,盯着窗外枝叶投在地上的阳光斑点,启唇道:“其实紫儿刚已承认是她下的毒,说她为了二公子,才背叛夫人和我,至于你,她有提过一句。”说到这,他话语一顿,转身看向红儿。
“不会的,紫儿不会给夫人和大公子下毒的,大公子一定是搞错了!”红儿连连摇头,红肿着双目,为紫儿辩解。昊阳凝视着她,道:“她自己都已承认,你又为何对她一力维护?难不成我刚才的话说准了?你也对二公子有意,想让她帮你牵线搭桥,待我和夫人身死后,一起做二公子的妾室?”
红儿摇头,“没有,奴婢绝没有那么想过。”倏地,她眼睛大睁,身死?大公子和夫人身上中的毒,会要他们的xing命?红儿瘫软坐地,目光怔了住,昊阳道:“你们在饮食中下的毒,只要稍微再加些剂量,我和夫人不出一两个月,皆会因精气神缺失,力竭而亡。到那时,就算是官府想要治你们的罪,也没得办法,因为那药物不会再我们尸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呵呵,没想到二公子和你们俩行事可真够谨慎!”
缓缓起身,重新跪倒在昊阳面前,红儿眸光坚定,道:“奴婢从没奢想嫁给二公子做妾室,奴婢同样相信紫儿她也不会生出嫁给二公子的心思。”昊阳冷声道:“不会,你凭什么说紫儿不会想着嫁给二公子?她已经有了二公子的骨肉,你可知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紫儿她怎会有了二公子的孩子,大公子,你这是在骗奴婢是么?奴婢几乎天天间的和她在一起,从没见过她和二公子有过照面,不会的,她不会的。”红儿嘴上这么说,但她隐约相信昊阳说得话是真。
“不会?她心事重重,用饭菜间时常舀凉水喝,又出现干呕之状,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妇人有孕时所表现出的症状?”昊阳语声清冷,一字一句道:“呵呵,你还是个姑娘家,可能有些事,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紫儿她现在不仅有了身孕,且还将加快计划,在夫人和我的饮食中下毒。你呢?我很怀疑紫儿做得一切,都有你参与的份,否则,你又如何能达成所愿,嫁给二公子做妾!”凌厉的话语,刺得红儿根本没法为自己辩驳。
昊阳坐回椅上,盯着她。
红儿被他的目光盯得周身一颤,不由低下了头,过了许久,她才下定决心,打算将自个的心事说出,她慢慢抬起头,与昊阳目光对视,道:“奴婢有喜欢的人,奴婢曾发下誓言,要终生和他在一起,所以,奴婢不会对二公子动心,更不会去做他什么妾室!”话一出口,红儿便没再有任何顾忌,为了林先生,更为了他们日后能相守在一起,她只能提前将他们的关系说出了。
林先生,名林泽,是昊阳先前府邸的管家,年岁有二十五、六,数年前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被昊阳在街上无意中救回府的落魄秀才。
因老家亲人皆已不在,秀才林泽就想着到庆州城投奔亲戚,好方便他再继续求学,终了能考取功名,谁知,亲戚投奔未成,反被那所谓亲戚府上的家丁暴打一顿,丢到街上。昊阳那会子年岁也不大,看到他可怜,便同情心起,救他回到府中,伤养好,林泽将他的情况与昊阳和巧秀一说,求得能有一容身之所,至于求学之路,他已在心中打住,活下去才最为重要。
要不然,就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如何在这繁华的庆州城中呆下去?老家田产,在他离开时,全已变卖换取银钱,做了来庆州的盘缠,回去的后路,在那时,就被他堵死了!因此,他只有求得昊阳和巧秀收留他。
巧秀和昊阳见他真得无处可去,便生出怜悯之心,收留他到府中做些杂事。
时日久了,见他还是有些能力,便让其做了他们府上的管家。
“哦?”昊阳似不信她说得话,道:“先不说你喜欢的是谁,我就问问,二公子可有与你单独接触过,且有没有送过你礼物,更有没有勾|引过你?”问出这几句话,昊阳声音平淡很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凛然。
红儿摇头,语声坚定道:“奴婢自和夫人,还有大公子搬到主宅,压根就没见过二公子,更不用说收他什么礼物,被他言语勾|引!”昊阳道:“是这样啊,现在与我说说,你喜欢的人是哪个?”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红儿是无辜的,依旧是从前那个老实巴交的丫头,以后留她在怡心居伺候,完全可以放心。
“说实话,若是可行,我会成全你的心思。”
昊阳淡淡道。
“是。”红儿慌乱的心稍有平复,嗫嚅道:“奴婢喜欢……喜欢林先生……”昊阳听到她这话,眸光微闪了下,道:“林先生?你喜欢林管家?”红儿羞红着脸,点了点头,“那他喜欢你么?且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红儿道:“林先生在府上这几年,一直不喜多言,且人看着呆呆笨笨的,就是衣物有破损的地方,也不知找奴婢,或者紫儿帮他缝补缝补,奴婢有日实在看不过他衣物上的破洞,就主动说
要给他缝补衣物,日子一长,奴婢就和林先生熟识了,并且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儿,便慢慢睇对他生出了爱慕之心。当知道他对奴婢也有意时,奴婢便对天盟誓,就算天塌下来,也要与他在一起!”
昊阳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林管家人不错,既然你们彼此喜欢,为何不在夫人和我面前说起,这样的话,兴许你们已经成婚了呢。”
红儿道:“林先生有想过在大公子面前提起我们的婚事,可奴婢不愿。”
“为何?”昊阳不解地问。红儿回道:“夫人身边就奴婢和紫儿两个丫头在服侍,如果奴婢与林先生成了亲,奴婢怕……怕夫人不再让奴婢在身边伺候,这样的话,就紫儿一个人伺候夫人,奴婢怕她忙不过来。”她说得话,没有一丝伪作,诚诚恳恳,这从她眸中,及说话的语气中不难识别出。
“你起身退下吧,改日我与夫人说声,为你和林管家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昊阳摆手道。
“大公子……”红儿起身,咬唇纠结不知要不要应下昊阳的话,昊阳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林管家我会着他回到主宅,到怡心居,或者我院里当差,这样的话,你们成了亲,你还可继续在夫人身边伺候。”
红儿刚站起的身子,又一次跪倒地上,语声哽咽,叩头谢道:“奴婢谢谢大公子,谢谢大公子!”昊阳笑道:“好了,快些起来”红儿应声,缓缓自地上站起,“大公子那奴婢便退下了。”昊阳点头,在她快要退至房门口时,道:“告诉紫儿,如果她主动将她与二公子之间的事,告知于我,我会不追究她这次犯的过错,否则,我会直接将她送官,让府衙调查她对主子下毒一事。”
“是。”
红儿眸带担心,应了声,然后拉开屋门,快步离去。
到主屋,红儿没看到紫儿的身影,只见巧秀神态安详躺在卧榻上休息,便脚步轻缓退出屋门,回了她和紫儿住的房间。
“紫儿,大公子唤你呢!”红儿轻推开屋门,一眼便看到紫儿呆呆地坐在chuang边,不知想什么事出了神,她走至紫儿身边坐下,眸带担心道:“你的事,大公子已经对我说了,知道么?你真是个傻瓜,明明是因为有了身子,才感觉到不舒服,却一直瞒着我。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是被二公子用了强,才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答应他做出背弃夫人和大公子之事,可你不该瞒着我呀,若是你提前告知于我,你被二公子欺负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到夫人和大公子面前,求他们给你主持公道。傻瓜,你就是个大傻瓜,竟想到屈服二公子,给夫人和大公子下毒!”
“你说什么?”红儿说了好大一通话,紫儿这才回过神,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红儿,“你说什么?我有身孕了,且大公子都将我的事,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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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怒火上涌做清算
红儿握住她的手,点头道:“是的,大公子都与我说了,她说你给夫人和他下的毒,如果剂量足些,不出一、两月,他就会和夫人身亡!”她话刚一落,紫儿登时站起身,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夫人和大公子怎会一两个月就身亡,不会的……,他不会骗我……他不会骗我的……”她神色近乎崩溃,她不相信段浩泽会骗她,毒药?剂量足些,不出一、两月,夫人会和大公子身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倏地,她蹲身在地,头埋在膝上,双手cha入发间,不时地摇着,“夫人和大公子不会死的,他们不会死的,我没有用多的药,我没有,我每次仅是放一点,只放一点啊!”泪水无穷尽地自她眼里涌出,不一会,她膝上的衣裙,就湿了一大片,“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骗我,他究竟是为什么啊?”
从昊阳嘴里,知道紫儿是下毒之人,红儿心中虽有震撼,但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相信的。可这会子,听到紫儿悲戚地亲口说出,她整个人登时怔住。
良久,她起身,弯腰扶起紫儿,劝慰道:“你有身子,再哭下去,对孩子不好!”想起昊阳刚与她说得话,红儿眸中生出犹豫,不知该不该在这个关头,与紫儿说起,“我很坏是不是?是不是?夫人和大公子对你我很好,我却忘恩负义,对他们下毒,这样的我,真得很是该死!我没想过要背叛夫人和大公子,我从来没想过啊,我是被逼的,被他逼得,他骗我,骗我说那药没事,只会让人没力气的……”
紫儿抱住红儿,头倚在她肩头,哭着将段浩泽强她之事,以及后面发生的种种,全然与红儿哭诉了遍。红儿抬起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道:“好了,不哭了,大公子让我告诉你,只要你亲口对他说出你和二公子之间的事,他不会送你见官的。”
“见官?”紫儿松开红儿,退后一步,红肿着双眼,呢喃出声,“只要我亲口对大公子说出事情经过,他就不送我去见官?”红儿点头,“是这样没错,大公子人很好,这你是知道的,他不会说话不算话!”
“嗯。”紫儿眼里的泪水,依然滴落着,她点了点头,对红儿道:“夫人可能快要睡醒了,你去主屋服侍她吧,我梳洗梳洗,就去……就去见大公子……”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如果夫人和大公子身上的毒解不了,她还要什么脸面活下去,紫儿悲痛地想着,即便大公子不把她送入官府,她怕是也不能再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至于给二公子做妾,更是没得希望,哪个大户人家,要个背弃主子的奴婢做妾室?没有,没有……
夫人和大公子信她是被二公子强的,才会走错路,行下恶事。
老爷和掌家夫人呢?
他们不一定信她。
尤其是掌家夫人,她是二公子的亲娘,自是偏袒自己的儿子,说是她勾|引的二公子,并会想着法子,将毒害夫人和大公子的事,扣在她一人头上。
呵呵,终了,等着她的,还是见官,还是一死!
紫儿嘴角漾出一抹苦笑,“紫儿,你别害怕,有夫人和大公子给你做主呢,二公子他绝对讨不到便宜。”红儿临走到门口,回头不放心地对紫儿又说了句,“嗯,你快去伺候夫人吧!”紫儿笑着,目送红儿出了屋门。
她不要再给夫人和大公子惹麻烦,毕竟夫人和大公子搬回主宅没多久,如果被掌家夫人反咬一口,说夫人没有管教好丫头,从而勾|引府中少爷做出淫|靡之事,岂不是让夫人无端端的受一肚子气。
上前关上房门,紫儿找出一件她最为喜欢的水蓝衣裙换上,然后用布巾拭干脸上的泪水,坐到chuang边,眸眼低垂,手抚腹部,低喃道:“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眼里尽显伤悲,就那么看着自己的腹部,一遍遍地念叨着“对不起”三字。
约莫过了半刻钟,她站起身,从chuang上的针线盒中,取出平日里做女红时用的剪刀,没有丝毫迟疑地刺入自己心口位置。
接着,只听得“噗”一声,自她嘴里喷出一大蓬鲜血。
那血红得刺眼,红得灼人心痛。
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而是咬牙,将剪刀自心口处拔出,握在手中,慢慢地躺在了chuang上。
大蓬大蓬的鲜血,从她心口伤处涌出。她一声吃痛都没有发出,就那么任身体里的鲜血往外流着,“爹,娘,我好冷……好冷……,你们是来接我的吗?真好……真好……”她眸里的光芒,渐渐变得模糊,那在她脑中早已记不清晰的亲人样貌,隐约间在出现在她眼前,“爹,娘,别再抛下我,好么……”握在她手中的剪刀,忽然掉在了地上,就这样,她永远离开了,带着她的罪孽,离开了人世。
久等不见紫儿到东厢房来,昊阳从椅上站起身,出屋准备去主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带上紫儿,去找段浩泽算总账。
却不料,一声尖叫,自西厢房,也就是红儿、紫儿两人住的房间传出。
细听之下,是红儿的声音。于是,他大步走向西厢房。
红儿安慰好紫儿,一进主屋,就看到巧秀从榻上坐起身,忙上前服侍。
“大公子找你和紫儿问询的事,可属实?”巧秀坐正身形,抬手理了理发髻,问红儿一句。
“不是奴婢,是……是紫儿……”红儿自是知道巧秀问的是什么,她当即跪在巧秀面前,眸中略带些迟疑,禀道:“夫人,紫儿她……她一次偶然之下,被二公子强行占了身子,并被其威逼,才会对你和大公子做下恶事,她不是故意的……”想到大公子应该在找她和紫儿问话时,应与夫人已吱过声,所以,红儿断断续续地将紫儿告知她的事情经过,与巧秀详加禀了遍。
巧秀听完她说的话,没有即刻出声做出回应。
她眉头紧锁,对紫儿被段浩泽强行占了身子,感到甚是怜惜。
大家公子哥,怎会行如此龌龊之事,她很是看不过段浩泽的行径。
至于她和昊阳身上中毒之事,她没有多想。
因为她知道,昊阳自会解决好一切。
她一妇道人家,还是别cha手得好。
善恶终有报,她相信段浩泽一定会为他做下的恶事,承受他该面对的后果!
“你起来吧,去看看紫儿去东厢房找大公子没,若是还没过去,就告诉她,说我说得,大公子不会送她见官,并且会为她做主,让她和腹中的孩子,得到应有的名分。”巧秀出声着红儿起身,去给紫儿传下她说得话,“是,夫人,奴婢这就找紫儿,看她有没去东厢房见大公子。”红儿从地上爬起,应声退离主屋。
却不知,在她一推开她和紫儿住的屋门时,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在她眼前,致使她当即捂嘴尖叫出声,这才引得昊阳心一突,快步由东厢房赶至她和紫儿房门口。
感受到身后有人,红儿浑身颤抖,缓缓转过身,见是昊阳,立时痛哭出声,“大公子,紫儿她……她自尽了……”就那么一会子功夫,紫儿怎就想不开,选择走上绝路?一尸两命啊,傻瓜,大傻瓜,为何就不多等她一刻,听到夫人对她的亲口承诺。
红儿哭得很伤心。
昊阳越过她,走到紫儿chuang前,伸手在她鼻息间探了探,俊颜上的表情,瞬间冷肃到极致,且一双眸中,尽被怒火填充满。红儿的尖叫声那般大,主屋中,巧秀自是也听了见,巧秀走出屋,就见怡心居内的所有丫头妈子,都站在红儿、紫儿房门外不远处,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巧秀边想边走向红儿、紫儿住的房间。
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啊!
“阳儿,紫儿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刚走至红儿、紫儿住的房间门口,就见昊阳从屋内走出,巧秀眸带忧伤,声音微颤,问道。昊阳点头,“她已经去了!”话落,他直接提气,向段浩泽住的院子方向飘去。
巧秀急急道:“阳儿,你千万别乱来,这件事自有你爹做主……”奈何昊阳早已飘远,她出口之语,并未被其听到耳里。
“文墨居”是段浩泽住的院落,此刻的他,正坐在书房里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书册。
昨晚与紫儿欢愉过后,他不是十分尽兴,便直接回房,着贴身侍婢又服侍了他一次。
一晚连着两次放|纵,未成年的他,身子自是有些疲惫。
但他不能贪睡,因为他答应贺氏,要好好的温习课业,争取下次科考,夺得三甲状元之衔。“小四,你给少爷我进书房来!”张嘴打了个哈欠,段浩泽随手将书往书案上一扔,对着书房门口唤道。
“二公子,奴才在。”
小四推门进入,躬身道。
“最近城中可有什么趣事,讲几句给公子我听听。”
抬起双腿,直接往书案上交叠一放,段浩泽悠哉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双眼,准备听小四说街上最近发生的趣事。
不料,书房门“砰”一声被昊阳一脚给踹了开。
紧接着,昊阳二话不说,就上前对着他的面门,给了两拳。立时,段浩泽脸面挂彩,鼻中鲜血倾泻而出。
“你……你凭什么打我……”段浩泽被昊阳从椅上提起,顾不得擦流个不停的鼻血,颤声问昊阳,“凭什么?你等会就知道。”昊阳冷冷说了句,提起他的衣领,就向书房外走去,接着身形腾空而起,带着段浩泽飘向怡心居。
小四怔愣片刻,待回过神,哪还有他主子的人影。
本着不能让自个主子被欺负的心思,他拔腿就朝贺氏住的院子跑。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四一跑进贺氏院里,就慌里慌张地喊出声,“去看看,是哪个在院里这般大声嚷嚷。”贺氏斜倚在榻上,对正在给她捶腿的大丫头兰香吩咐了句,“是。”兰香点头应声,起身走向房门口。
片刻后,兰香返回屋里,向贺氏禀道:“回夫人,是二公子身边的小四,他说……说二公子被大公子打了,并且人被带离了文墨居。”“什么?你说什么?”贺氏惊得一下子坐起身,不可置信地问兰香。
“回夫人,二公子身边的小四说……说二公子被大公子打了,并且人被带离了文墨居。”兰香垂着头,再次将刚才禀于贺氏的话,再说了遍。
贺氏稳住心绪,对兰香道:“着屋外的丫头都退到院里,喊小四进来回话。”“是。”兰香点头应声,退出屋。
为何事,木氏的儿子要打她的泽儿?并将人带离文墨居?贺氏眉头紧锁,想不明白。
“奴才见过夫人。”
小四进屋,跪地向贺氏见礼。
“起来回话。”收敛思绪,贺氏眼神急切,盯着小四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公子要打二公子,并且将二公子带离了文墨居?”
小四从地上爬起,犹豫着要不要对贺氏说实话。
“说,本夫人要听实话!”贺氏脸色一变,冷声道。
说了让他别轻举妄动,就是不听话,非得整出些动静,这下倒好,还得她这个做娘的给收拾烂摊子!
“回……回夫人,二公子他……他前些时日,强了二夫人身边的丫头紫儿,并威逼她给二夫人和大公子的饮食里下毒,奴才估摸着今个的事,应该是大公子发现了端倪,才会冲到文墨居,找上二公子。”小四边回贺氏的话,边抬起袖子直抹额上渗出的冷汗。
强了木氏身边的丫头,并威逼那丫头给木氏母子饮食中下毒?泽儿竟不与她商量,就这般鲁莽行事,贺氏骤时气得嘴唇发紫,浑身颤|栗个不停。完了,这下全完了,这段时间,她正在想妥善的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木氏,连带着给她的泽儿搬开那绊脚石。不料,却被她的好儿子给全然破坏了掉。
这回,老爷定会将他摒除在家主继承人之外。
且一个弄不好,他被送进官府也不一定。
想到这,贺氏一脸怒气,压低声音斥责小四,“为何不阻止二公子行那错事,又为何不早些将他所行之事,告诉本夫人?”她一连两个问句,问得小四额上冷汗,渗出的更为快了些,小四低着头,恭谨道:“回夫人,是二公子不让奴才说的,如果奴才将这件事早些告知二夫人,二公子他会……他会赶奴才出府的。”小四有想过要将此事,早些告知贺氏的,奈何段浩泽是他的主子,他不能背弃自个主子,招致被其赶出段府,顺带连累了年迈双亲和幼妹,没了指望。
“走,随本夫人去怡心居!”
贺氏自榻上起身,快速走出屋,见丫头兰香,及另外几名丫头跟在她身后,欲一同前往,逐脚步微顿,想制止她们跟随,最终,她却没说什么,由着兰香和那几名丫头,跟在身后,朝怡心居行去。兰香是她的心腹,其他几个丫头,在她身边伺候也有好几年时间,她们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上捏着,等会到了怡心居,看到的,听到的,她们中的哪个若是敢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嘴嚼舌头,她要不就打杀了她们,要不直接发配到窑|子,被人去轻jian。
怡心居。
段浩泽被昊阳提着衣领,运轻功拎到红儿、紫儿住的房里,望着被鲜血染红的chuang铺,以及紫儿的尸体,昊阳随手将他丢到地上,“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段浩泽刚被昊阳那般拎着飘在空中,提着的心魂尚未落定,接着被昊阳这么重重地,猝不及防地扔到坚硬的地板上,整个人当即摔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昊阳哪管他现在是什么状态,见其没有抬眼看向chuang上已死的紫儿,上前就给他一脚,眸色凛然,怒声道:“抬起你的狗眼,看看你做得好事!”段浩泽吃痛出声,抬起眼,朝紫儿
chuang上看去,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死了,那被他强了的丫头,并怀有他子嗣的丫头死了!
事发了,他暗中所行之事,被段昊阳那孽种觉察到了,不对,不对,是他已经从那叫紫儿的丫头嘴里,确切地知晓,他做下的每一件恶事。
“看到了是吧,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昊阳怒视着段浩泽,再次怒声道:“就为了个家主之位,你用尽法子,想要除去我,现在呢,你闹呀,你继续闹呀!紫儿被你强了,且身怀你的骨肉,就在昨晚,她把她已有身孕一事,告知了你,对不对?而你呢,竟让她带着身子,继续为你作恶,你还有良心没有?”说着,昊阳气愤之下,又狠踹段浩泽一脚,“求你别踹我,别踹我了!”段浩泽身上没有什么功夫,因此,他哪经得住被昊阳这么接连几脚猛踹,他扶着chuang沿站起身,整个脸面,早已被鼻血染得不成样子,“说,你为何死性不改,就是想要除去我?”
昊阳脸色冰寒,一双锋利的眸子,定定地锁在段浩泽身上。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我听不懂……,这丫头我也不认识,她死了,关我何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段浩泽摇着头,边向门口退,边语无伦次道。
“你个孬种,你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看我不打死你!”见他想要逃离,昊阳跨步到他身边,狠甩一巴掌,“你不知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才对吧!”他说着,欲再狠甩段浩泽两巴掌,却被贺氏的声音阻止了住,“住手!”那刚被木氏之子甩一巴掌的,是她的泽儿?贺氏不敢确认,但理智告诉她,扶着门框,满脸是血,双颊红肿,穿着深蓝锦袍的男儿,是她疼chong长大的泽儿没错。
她没想到,她紧赶慢赶,还是让她的儿子被昊阳打成这般惨状。
贺氏恨啊,她恨不得,立刻到昊阳面前,替段浩泽还昊阳几巴掌,“还不快些上前,扶住二公子!”她忍住心底升起的怒、恨,出声斥责小四道。
小四胆怯地点了点头,脚下步子加快,瞬间便行至段浩泽身旁。
然而,就在他出手欲扶段浩泽时,昊阳冷声道:“不想死的,就滚远点!”今个他要好好招呼段浩泽一回,旧账新账,一次清算个彻底!谁也别想为他说好话!”小厮怔在原地,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最终,他还是颤抖着双手,去扶段浩泽。
却不料,当他的手快要触碰到段浩泽的胳膊时,只听一重物砸地般的闷声响起,便不见他人的去向。
巧秀站在红儿、紫儿房门口,一直没有说话。她那可怜的丫头,一尸两命,且死得好不凄惨,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府上的二公子了,因此,昊阳教训段浩泽时,她没出言阻止,她晓得昊阳下手的分寸。
――闹不出人命。
“妾木氏见过夫人!”在下人面前,巧秀对贺氏的称呼一直是尊称,她没说过什么妹妹见过姐姐之类的话,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贺氏大概也不愿意听到,“我可不敢当你这般大礼。”
贺氏扫了她一眼,嘴角漾出一抹浅淡的讥笑,接着补充道:“你是诰命夫人之身,又是未来驸马爷的生母,而我呢,就是个普通的商户人家的妇人,该我向你见礼才是。”她说着,很是轻谩地朝巧秀福了福身,然后转身看向昊阳,“大公子,你二弟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个做兄长的如此教训?”昊阳冷眼注视着她,目中光芒,冰寒如利刃,似是要刺穿贺氏一般。
哼!讽刺,轻谩,是么?昊阳没想到自己为母亲挣得的殊荣,并不在贺氏心里生出忌讳,竟敢当着他的面,讽刺他的母亲,轻谩他的母亲。
看来,这段浩泽今日是饶不得了!
怡心居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段启晟又怎会不知?听到下人禀报,他当即丢下手中账册,起身走出书房,疾步赶了过来,“阳儿,这是怎么了?你怎会把你二弟打成这样?”他人一进怡心居,便大步上前,至红儿、紫儿房门口,问昊阳。
“妾身见过老爷,老爷可得给泽儿做主啊!”贺氏向段启晟裣衽一礼,顿时眸中含泪,身子颤抖,几乎要倒下去,幸好被她身边的丫头给扶了住。巧秀则是眉眼低垂,朝段启晟福身一礼,没有说什么话。
昊阳揖手,先是与段启晟见礼,然后才指着段浩泽,对段启晟道:“你问他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段启晟朝屋内看了眼,见紫儿一身是血地躺在chuang上,不由皱眉,脸色阴冷道:“说说这丫头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段浩泽脑袋这会子早已清醒,他知晓今日事态的严重xing。因此,他倏地面朝段启晟跪地,哭诉道:“爹,爹救我呀,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也不知道大哥他发了什么疯,就闯入我院里,将我暴打一顿,接着将我拎到二娘院里来!”
“你不知道,好个你不知道?”昊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望向还在抹泪的红儿道:“把你前些日子发现紫儿的不对劲,以及她亲口告知你的话,都与老爷说一遍!”红儿抬袖拭干脸上的泪水,点头嗯了声。
段启晟懵了,他在听完红儿的叙述,身子一震,人一下子懵了!
“孽畜,你竟敢对你二娘和大哥下毒,你这是要气死为父么?”段启晟气愤难耐,弯身就给了段浩泽一巴掌,他所用力气之大,从段浩泽口喷血,脱落两颗牙齿上,就能看出,“爹,你不能只听一个jian丫头说得话,就认定是我……认定是我强了那叫紫儿的丫头,更不能证明是我逼|迫……逼|迫她给二娘和大哥饮食中下毒,爹,我冤枉啊,我真得冤枉啊!”嘴里边漏气,段浩泽边跪趴在地上哭诉,在父亲为自个辩驳。
昊阳似早料到他嘴硬不会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身形一跃,至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四身旁,拎起他,返回到原先站的位置,他掐住小四的脖子,微一用力,小四双眼立时睁开,“大……大公子……”见自己整个人被昊阳掐着脖子,脚不着地,悬在空中,小四吓得面如死灰,“说,二公子都指使你做了那些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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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悔悟认错决断出
“小四……”段浩泽想出声阻止小四说话,奈何他嘴刚一张开,便被昊阳另一只手隔空点了哑穴,只能怔怔地跪在地上,听周围人说话。[..tw超多好看小说]
“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你那年幼的妹妹,还有年迈的双亲,将不会再有人照顾!”昊阳冷声道。
他没想过用这般卑劣的方法,逼小四就范,但为了段浩泽不再狡辩他做下的恶事,他唯有这么做才行。
幼妹,年迈的双亲,大公子是在告诉他,如果他不把知道的事说出,会要了他的xing命!不可以,不可以的,他不能死,他还要照顾幼妹,赡养双亲,他不能死的。
小四在心里不停的摇头,接着,他眸眼低垂,望向段浩泽:对不起,对不起了二公子,我不能死啊!
“说还是不说?”
昊阳久不见他开口,再次冷声问道。小四点头,昊阳当即松开手,小四身子一着地,立时跪地道:“奴才说,奴才说……”他是有所保留的,他没有将段浩泽命他揣着银票去清风楼下单,除去昊阳一事说出,他想着这样或许可以减轻些段浩泽身上的罪责。
待他语落,贺氏发了疯似的挣脱开丫头的搀扶,跪在段启晟面前,道:“老爷,这奴才胡说,他胡说啊!泽儿怎会命他做那等恶事,泽儿他不会的,他不会的……”段启晟没有出声,昊阳却道:“他不会?这奴才可是他的贴身小厮,据说也是他的心腹,那么这奴才所说的话,为何就是胡说?啊?且红儿丫头刚才转述紫儿生前说的话,与这奴才言语的,完全吻合,你这般为你的好儿子遮掩,出于何种心思?还是说,毒害我和我娘,大娘你也有份参与?”
“我……我……”贺氏被昊阳逼问的坐在地上,张嘴发不出一句声音。
清泪自她眼里,不停地流出,这个时候,她哪还有一点当家主母的风范。
贺氏慢慢低下头,她在想要不要替段浩泽背下这个罪名。
小四话一说完,昊阳便抬手解开了段浩泽的哑穴,他倒要听听,段浩泽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娘,爹他不信我,娘,你救救我,我没有做啊,我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段浩泽跪爬至贺氏面前,抓住她的手,嚎嚎大哭道。贺氏缓缓抬起头,看向段浩泽,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毁了,咬了咬牙,她起身重新跪倒段启晟面前,眸带恨色道:“是我做得,与泽儿无关。”她回昊阳一句,接着对段启晟道:“木氏身边的丫头紫儿,勾|引泽儿,想成为他的妾室,被我撞见后,我便迫她帮我做事,否则,我会将她卖进窑|子……”
段启晟俯视着她,厉声道:“帮你做事?帮你做什么事?帮你下毒害巧秀和阳儿吗?他们与你有何冤仇,非得下狠手?”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此刻有些看不透贺氏了,看不透这个一直以贤良淑雅示人,xing情平和的女|人了。
贺氏起身,不在跪地,她不要再委屈自己,委屈自己对段启晟服软,“冤仇?老爷问我和木氏母子有何冤仇?”她连声质问段启晟两句,接着眸光似毒蛇口中的利齿一般,咬在巧秀身上,道:“若不是木氏,老爷能十多年对妾身不冷不热吗?若不是木氏,老爷能一月有半月时间,去外宅住吗?若不是因为木氏生得儿子,老爷能把属于泽儿和芷儿的父爱,分一大半给他吗?就连家主之位,老爷恐怕也没想过给泽儿吧?”
说着,她满含悲痛看段浩泽一眼,继续对段启晟道:“因此,我要除去木氏,连带着除去她的儿子,没有了他们,你身边将会只有我一个女|人,而泽儿也会顺理成章的继承家主之位。都怪那可恶的丫头坏事,她不听我的吩咐,非得迫泽儿当时下就纳她做妾室,这怎么可以?泽儿还小,且正妻没进门前,妾室如何能进门?”贺氏这般说,无形中讽刺巧秀,暗指其不知耻,在她嫁入段府之前,用非常手段先一步嫁给了段启晟,“有孩子能怎样?想用孩子迫泽儿就范,真是天借了她胆子。我告诉那jian丫头,若她不知收敛,我会将她直接杖毙,殊不知,她是个胆小的,没等我出手,就自行了结了xing命!”
贺氏所言,看似非常严密,一丝漏洞都发现不出,然而细细推敲之下,还是能觉察出,事实并非她说的那样。然,眼下昊阳并不想与她多理论有关紫儿下毒一事,既已认罪,那就陪她的好儿子一起受牢狱之灾吧!
“即便迫紫儿给我们母子饮食下毒一事,是你为之,但,你的好儿子用一万两银票,下单清风楼买我的xing命,就单为这事,我难道不该狠揍他一顿?”昊阳说着,眼神犀利地盯在贺氏身上,“你不会又开口说,下单清风楼买一事,也与你有关吧?”
院内诸人,全都因昊阳说出口的话,怔愣了住。
“阳儿……阳儿……,你怎会将这么大的事不告诉娘,你没事吧……没出什么事吧……”巧秀一回过神,忙走至昊阳身旁,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了一番,昊阳望向她,眸光柔和,淡笑道:“娘不必担心,我没事。”
巧秀这才放下心,逐松开他的手,退回到她先前站的位置上,没再说话。段启晟本来也想关心昊阳一句,但在听到巧秀和昊阳一问一答后,心下安稳,便没把到嘴边的话问出。他冷眸定定地锁在贺氏身上,质问道:“那孽畜下单清风楼取昊阳xing命,你可知晓?”
一万两银票,若不是贺氏给的,就凭那孽畜的能耐,定是没法凑齐给清风楼下单的这笔费用。
段启晟候着贺氏说话,而贺氏和段浩泽母子俩,与院内丫头妈子,仆从一样,完全陷入呆滞之中。
他知道了,知道给清风楼下单一事了?段浩泽失魂落魄地望向贺氏,下毒一事,有生他养他的母亲,为他顶了,难道下单清风楼这件事,他还要置身事外,装作不知情,由母亲为他顶么?如果他真这样做,那就真是个混账东西,是个实实在在的孬种了!
贺氏是知晓段浩泽下单清风楼一事的,她没想到的是,昊阳竟早已知晓段浩泽做得恶行,却一直没有开口将其揭穿,从而送至府衙治罪!
错了,或许她真得错了。贺氏嘴角漾出苦笑,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跟他们母子斗,否则,就单凭下单清风楼一事,就可毁了她的儿,进而致使她失去所有的希望。
再有,区区一个家主之位,对斩获文武双料状元,且是当今皇上身边红人,兼挚友,兼未来驸马的大公子来说,根本就看不到眼中。
呵呵,她怎么还忘了一件,那大公子可还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呢,就天下第一庄的财富,怕是比之段府的基业,多上十倍、二十倍,甚至更多倍都不止吧!还有,木氏与她说过,大公子与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也说过,家主之位,人丝毫没想过拥有。
到今天这种残败局面,全是她的好儿子一手折腾出来的。
段浩泽不再犹豫,他要向昊阳认下清风楼下单一事是他而为,只因他晓得,即便他不认,也于事无补。
清风楼的主子,是当今皇上,而他要除去的异母兄长,与当今皇上不仅是君臣关系,更是私交甚好,比之他这个异母兄弟,还要来得亲近。
由此,他给清风楼下单的事,不难被其知道。
“是我给他银票,叫他去找清风楼下的单!”不等段浩泽开口,贺氏抢先回了段启晟的问话,这样一来,无论段浩泽后面开不开口,也无论昊阳有诸多证据,也不能证明是段浩泽给清风楼下的单,能想到的,贺氏都想了到。
当初段浩泽给清风楼下单写得信件,近几天一直被昊阳随身携带,他留着倾凌给他的这份证据,为的就是防止段浩泽抵死不认账。
现在,那封被他随身带着的信件,已无多大的作用。
母爱,如此“深厚”的母爱,段浩泽若是个还有点血xing的男儿,定不会让贺氏,全然为他顶罪。
昊阳在等,在等段浩泽心房彻底崩溃,主动说出一切,说出一切都是他所为,而非贺氏为之。
院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闷,令人有股子窒息之感。
“娘,不是你……不是你……,所有的事,都与你无关,都是我做得,我不要你替我顶罪,我不要啊!”段浩泽心房终于崩溃,他跪爬至贺氏面前,边摇头边嚎哭出声,“爹……爹……,威逼紫儿丫头给二娘和大哥下毒,是我着小四做得,给清风楼下单买大哥xing命,也是我着小四做得,与娘无关,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是我做得,都是我做得,爹,你和大哥若想送官,就将我捆绑起来送去吧!”他不要在算计了,不要再费尽脑子,想些害人的法子了,因为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全算计到了他自个头上,还连带着疼他、爱她、chong他的母亲,为他所犯下的恶事顶罪。
段浩泽染满血污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他一双眸中,却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呈现出死水般的宁静。
死便死吧,只是他死后,苦了他的母亲和妹妹。
昊阳没有出声,在段浩泽说出一切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事实已然摆在面前,他要看他的父亲要如何做?是将段浩泽直接送官,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给他们母子一个交代,不给那一尸两命的紫儿丫头一个交代。
段启晟自打进入怡心居,心里升起的怒火,就没有熄灭过。
想当年,为夺得家主之位,他被他信赖有加的兄弟,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致使他回归之日,一怒之下,挥剑了结了对方。如今倒好,轮到他的儿子们相斗起来,不对,从阳儿的眸中,他从未看到过欲|望之火,任何事,在阳儿眼中,都是似水般的平淡。
否则,皇上和闲王府世子,不会与他成为交心之友。
墨皇、女皇,还有闲王爷夫妇,他们也喜欢阳儿得紧。
这般优秀的孩儿,他终了即便将家主之位传到其手中,族人中哪个敢说出半个不字?奈何,到时就是传了,他的阳儿也铁定不会接手。如此明显的事实,愚蠢的贺氏母子,却反而不知,非得用尽手段迫|害巧秀和阳儿。
“来人,将二公子送官!”收敛思绪,段启晟脸色冰冷,沉声对怡心居门外站着的几名家丁喊道。
贺氏身子一软,跪倒在地,悲声哭道:“老爷,泽儿他还小啊,那些恶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啊,你别信他的话,所有对妹妹和大公子做得恶事,都是妾身做得,都是妾身做得啊!老爷,要送官,你就送妾身去吧!”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失去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段薰芷听院里丫头说怡心居这边发生了大事,且那件大事与自个母亲和哥哥有关,扔下手中正在做的绣活,就疾步奔出院子,到怡心居这边来。看到母亲跪在地上衣裙脏污,发丝紊乱,她心猛地一抽,随之泪水夺眶而出。
接着,她视线挪至段浩泽身上,见疼爱她,比她仅大了不到半刻钟的哥哥,脸面肿胀,且被血污覆盖,以及那双死水般的眸子,她什么也顾不得想了,直接上前跪在段启晟面前,道:“爹,娘和哥哥犯了何事,你要将他们送去见官啊?爹,你告诉芷儿好不好,告诉芷儿他们所犯何事,你要这般残忍的对待他们?”段启晟没有回她话,任她哭求,“爹,芷儿从没求过你,今天求你一次成不,无论娘和哥哥犯下了何种错,求你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饶他们一次吧!”她边哭求,边额头撞击地面,叩着响头。
贺氏跪爬至段薰芷身旁,揽住她的肩膀,阻止道:“芷儿,别求你爹,别求他,娘算是看透了,在他心里,只有你二娘和大哥,他根本就没有咱们娘们仨,记住,没了娘和你哥哥在身边守护,一定要坚强的活着,能嫁人便好,嫁不了,就离开这无情冷血的段府,出去讨生活吧!”没了她和泽儿在身边守护,娇弱的芷儿,能被木氏好好对待么?如若被其在府中苛待,觅不下一门好亲事,倒不如走出这深宅大院,自力更生,来得好。
自力更生?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质女子,离开家宅,出去自力更生,贺氏此刻多半是糊涂了!要不然,她不会对女儿说出这般不知深浅的话。
除过沦落风尘,大户人家的娇小姐流落街头,还不得活活饿死,亦或是被些地|痞混混糟蹋了!
段启晟双眼大睁,瞪着贺氏道:“这是你个做母亲的该对女儿说得话么?”贺氏不搭理他的问话,只是揽着女儿默默地掉着眼泪。段浩泽呢,他就那么跪在贺氏和段薰芷不远处,陷入混沌之态。
仿若周遭一切响动,都影响不到他。
“爹,芷儿求你了,求你就饶了娘和哥哥一次吧!”段薰芷依偎在贺氏怀里,哭成泪人儿一般,她抬起头,看向段启晟又一次出声求道。段启晟眸光落在她身上,道:“你娘和你哥哥差点害死你二娘和大哥,你说为父该怎样饶过他们?还有你二娘身边的一个丫头,因你二哥用了强,迫其有了身子,如今一尸两命,正躺在这间屋里的chuang上,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段薰芷登时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母亲,贺氏只顾着落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许久,段薰芷缓缓放下手,从贺氏怀里挣脱开,起身走至巧秀和昊阳二人近前,跪地道:“二娘,大哥,芷儿求你们了,求你们别把我娘和哥哥送官,好不好?他们肯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一时糊涂,对你们做下错事,你们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了,好不好?”她哭得好不伤心,一边低声哭泣,一边给巧秀和昊阳叩头。
“至于二娘身边的丫头,因哥哥做下错事没了xing命,咱们府上可以好好地安葬她,并且叫哥哥纳她做了妾室,也算给她和腹中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二娘,大哥,你们说这样好不好?”
段薰芷叩头极重,不多会,额头上已布满血丝,她的一连三个好不好,听得巧秀心里一时不忍来,“阳儿,照娘的意思看,今个的事,就这么算了吧!”她嘴角翕动,过了片刻,方才与昊阳道。
算了?
真就这般算了么?
那今天的事,还有没有发生过?
昊阳浓眉皱在一起,迟迟没有对巧秀说得话,做出回应。
“大哥,芷儿知道这样求你,很不应该,可芷儿不能没有娘,没有哥哥啊,娘和哥哥他们不坏,真得,他们真得不坏,你可以在府中下人们中间打听打听,你信芷儿好么,他们就是一时糊涂,才会对你和二娘做错事的,你大人大量,就饶他们一次,成不?”在段府,段薰芷虽是嫡出大小姐,但她真得是一点架子都没有,xing情温和,知书达理,除过每日出小院,到主院中给段启晟和贺氏请安,她都是呆在自己院里,要不做女红,要不就到书房写字、弹琴,真真是大家闺秀中的典范。
细说起来,这与贺氏的教养,脱不开干系。
人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到身边的幸福,却远不知满足,非得渴求些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到头来,伤得最深的还是自个。
贺氏明知段启晟有洁癖,不喜碰触她,但除过这些,段启晟对她很好,对她两个子女倒也还好,可她呢,都怀着幸福的心,安然过了十多年,一时不察,生出心魔,才会惹得段启晟冷然疏离她;段浩泽就不用说了,有昊阳那般好的兄长,不知敬重,却偏要对其生出成见,觉得昊阳会夺他的家主之位,但凡他稍微用点心,就可以看出,凭昊阳的能耐,需要与他争那区区段氏家主之位?
早一、两年他没看出,但在昊阳斩获文武双料状元,并是天下第一庄庄主,且与当今皇上和闲王府世子私交甚好,以及成为悦馨公主驸马这些事上,他不难知晓,段氏家主之位,在昊阳心中,根本就没有丝毫分量。如此情况下,他还花费心思除去昊阳,说他不是蠢材,哪个才是。
再者说,昊阳也亲口告诉过他,不会与他争夺家主之位,是他疑心过重,才会把昊阳说得话不当真。
今日种种,正如他悔悟时感知到的那般,算计来算计去,反倒把他自个给算计了进去。
皇宫,倾悦宫中。
小诺和凌无双坐在内殿逗悦凌玩,南风、轩辕墨两人,则是聚精会神地在正殿下着棋,至于倾凌与轩辕白两个,各忙各的事,反正大家彼此都有自己的事干。
“娘,也不知昊阳有没有找出是哪个,给他们母子下的毒。”昊阳身上发生的事,小诺这几天与凌无双闲聊时,毫不保留地,全与其说过,凌无双正要触碰悦凌小脸蛋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小诺,道:“昊阳心思细腻,定会不出几天,就能找出对他们母子下毒的凶手。”
“哦。”小诺点头,接着道:“其实我觉得根本就无须去找,哥哥不是说过了么,说昊阳的异母兄弟曾下单清风楼,欲取昊阳xing命,如此一来,给昊阳母子下毒的人,除过他那异母兄弟,我再想不出还有哪个,敢对他出手!”
“万事都要讲求证据,要不然,如何服人?”凌无双笑了笑,柔声道。
小诺道:“娘说得道理,我自是知道的。可也不能为了找证据,让那作恶的歹人,长时间逍遥快活下去,不是么?”她说着,晶亮的大眼睛,不时蒲扇了两下。“逍遥快活?那可不见得。”凌无双神态闲适,淡淡道:“做了坏事,提心吊胆倒还差不多,哪有什么心思寻快活。”
“也是哦,还是娘知晓的多,看来,我得一辈子留在娘身边,从而长多长些见识。”小诺甜甜地笑了笑,“就会撒娇,你想留就能留下来么?”凌无双笑嗔道。小诺知晓凌无双所言何意,她嘴巴一撅,朝内殿门口望了眼,然后收回视线,哼唧道:“我说得话,他敢反对?”
凌无双轻笑出声,抬手在她额上轻点一下,道:“你呀,把他给吃得紧紧的,小心哪天她受不住你,不再理你了!”熟料,小诺撅起的嘴巴一弯,就连一双晶亮的眸子也瞬间变成月牙状,“他说过,他会一辈子黏在我身边,我走哪,他跟哪,我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他还说,他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乃至很久很久以前,定是欠债于我,所以,这一辈子,任我当牛做马地差遣,哦,不对,他的意思是,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会唯我命是从,嘿嘿!”说到最后,小诺不仅笑得一脸明媚,看起来,还显出几分有些自恋,有些花痴之态。
“我就知道你打小对南风发花痴,没想到,真是那么回事。瞧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凌无双打趣她一句。
小诺不依了,嘟起嘴吧,道:“娘,有你这么说自个女儿的吗?我那是慧眼识金,打小就知他是个好的,是个不比爹爹差的好男子,所以,提前盖上章,证明他是我的,否则,现在哪有我什么事!”
“好了好了,娘不逗你了,你是慧眼识金,把他那块金子,提前捡到了你的荷包里。”凌无双笑道。
小诺娇笑出声,“这还差不多。”接着,两人将发生在昊阳身上的事,又说叨了片刻,小诺话题一转,问凌无双,“娘,你说哥哥为什么就不喜欢颖儿啊?”凌无双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小诺又道:“娘,颖儿的身子,咱们一定要想办法医好,要不然,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残忍了。”凌无双点头,“我这几天正琢磨法子呢,治愈她腹部受到的损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要嫁人生子,恐怕还得将养上几年。”
“娘说的这个,我能理解,毕竟前些天发生的事,对她身子折损的厉害。只要能治好,嫁人生子,就不是什么问题。”小诺脸上表情很是认真地说着,“颖儿很喜欢哥哥的,前日,在她执意出宫要回府养伤时,我从她说话的语气中,以及她听到我提到哥哥时的眼神里,能感受到,她其实不是很想离开皇宫,离开近距离地看到哥哥,但她好像很矛盾,这我就想不通了,既然不想离开皇宫,为嘛还执意要回相府?
我问她,她也不说,只说她想莫夫人了。”
凌无双叹了口气,道:“她是个好的,可你哥哥心里没她,娘也没得法子啊!”小诺道:“娘可以和爹爹命令哥哥娶颖儿啊,等他们成了亲,慢慢地,哥哥会被颖儿身上的好吸引住,进而对她生出感情来。”
“我有这样想过,但以你哥哥的脾xing,你觉得他不喜做得事,我和你爹爹能强|迫得了他么?再者,即便你哥哥违心答应娶颖儿,等他们俩成亲后,颖儿就会得到幸福么?”小诺脸上表情一下子变得不好起来,嘟哝道:“难不成我哥哥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儿不成?”
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道:“别瞎说,你哥哥怎会喜欢男子?我想,他只是脑袋还没开窍罢了!”
“哼,我才不信呢!他定是喜欢男子,而且呀,他喜欢的男子是昊阳和烨磊,还有凌统领、凌将军他们家的几个小子,否则,像颖儿那么好的姑娘,怎就入不得他的眼?”小诺言语中的凌统领、凌将军家的几个小子,指的就是殇、冰两家的三个小子。
这仨小子可是打小,就跟在倾凌身后的,这段时间没在宫中见到人影,想来是被倾凌派出宫办差去了。
“越说越没边际了,你哥哥即便喜欢男子,能像你说的那样,一下子就喜欢他们那么多个么?”凌无双额上划下数道黑线,嘴角抽搐道:“还是说,你自己在心里天马行空的乱猜想,来满足你的好奇心?”
小诺捂嘴直乐呵,“我是有想过他和昊阳搂搂抱抱在一起时的场景,至于烨磊和其他三个小毛孩,我没想过,绝对绝对没想过,刚才啊,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放下手,她一脸嘻哈地耸了耸肩。
“你这形象等会让南风看到,他定以为你被人掉包了。”
凌无双对于小诺时不时表现出的无厘头,弄得实在是没辙,只好拉出南风吓唬吓唬她。
“在他面前,我可是淑女中的淑女,但凡他前脚出现在我面前,我会立刻马上,调整脸上的表情,让他什么都发现不出。”说到这,小诺话语一顿,眼珠子转了几圈,接着道:“若是运气不好,被他逮个正着,我想,他会觉得那是个惊喜,一丝半点都不会怀疑我被人掉了包。”她自信的说着。
“看到你和南风幸福的在一起,娘总算是放心了!”凌无双没在逗小诺,而是突发句感慨,小诺眨巴着眼睛,道:“娘,你该不会被爹爹拐|带着又要偷溜出宫去玩吧,悦凌可还小呢!”哼,明明是为人父母,整天只知秀他们自个的恩爱,这回来还没多长时间,又打算偷溜走,往后的日子里,有她看着,绝不让他们得逞。凌无双伸出手拉小诺到自己身旁坐下,抚着她的手背,柔声道:“你爹爹是有说过过段时间就和哦呜离开皇宫,但娘没答应他,毕竟你两个外公都在庆州,还有你哥哥和你小皇叔的终身大事,都没办,再者,悦凌也还小,我怎么能放心得下跟他出去游玩。”
小诺咬唇道:“那我呢,娘就想着我有了南风,就不管我了么?呜呜……”说着,她假哭出声,“人家现在肚里可是怀着宝宝呢,娘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只关心哥哥,小皇叔,还有小悦凌,娘偏心,娘实在是太偏心了!”一只手被凌无双握着,小诺就用另一只手遮掩住双眼,哭得似模似样起来。
“别装了,娘有不关心你么?”凌无双颇是无奈地笑了笑。
从指缝偷偷瞄凌无双一眼,见其脸上表情柔和,满眼都是chong溺的笑容,小诺放下手,吐了吐舌头,道:“娘要和爹爹出去玩也行,不过呢,那出宫的日子,得由我来定,成么?”小诺心里有着她的小九九,凌无双不用深想,就能猜测得到,但她还是顺着小诺的意点了点头,小诺呵呵一笑,又道:“娘,你别以为已猜到我的想法,实话告诉你哦,我的想法,谁也别想猜到。”
“鬼精灵!”
凌无双揽住她的肩膀,chong溺道。忽然,小诺眼里划过一抹狡黠,道:“娘,再过一个来月,宫里“悦凌湖”中的荷花,将会全部开放,到时,咱们请五品朝官以上的官家小姐,来宫里赏荷花,你看怎么样?”小诺这话一说出口,凌无双端详她的神色看了会,随之唇角漾出了然的微笑,点头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
“娘,你真得是太蕙质兰心了,难怪爹爹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并且为了彰显对你的爱意,把你们住的寝宫,取名倾悦宫,就是宫里挖凿个湖泊,也取名为悦凌湖,还有,还有,我们兄妹仨的名字,倾凌,一诺,悦凌,想想,真真是肉麻得令人直起鸡皮疙瘩!“小诺说着,抽出被凌无双握在掌心的手,双手抱臂,做出一副很冷得样子。
他对她的爱,点点滴滴,她都一一感知得到。有时候想想,腹黑、酷冷,处事凛然的他,对爱她这件事上,就是她最初认识时的那个傻鲁王,那个被任何人都可欺负的傻鲁王。
――爱她成痴,爱她胜过生命的傻大个。
无论是傻大个,还是清风楼楼主暝夜,他都深爱着她!
回想起往事一幕幕,凌无双嘴角漾出的微笑,不由变得甜蜜而幸福起来。
小诺盯着她柔得能滴出水的一双美眸,吃吃笑出声,道:“娘,回魂了回魂了,你又醉在爹爹对你的chong爱里面了!”思绪被小诺一语打断,凌无双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拍,好烫呢,真是糗死了,“有么?”她才不会承认小丫头打趣她的话呢!
“有,绝对有,哎呀,娘不好意思啦,瞧这会子,脸上红得跟悦凌正在啃的红苹果一样!”她们母女俩在这说话,悦凌双手则是抓着个大红苹果,用他那没齿的牙,一口一口地在上面啃咬着。
段府,怡心居。
段薰芷久等不到昊阳启唇说出原谅之语,原谅贺氏和段浩泽犯下的错事,愈发用力给昊阳叩头,“大哥,你行行好,就原谅我娘和哥哥好么?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好么?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们绝对不会再乱来了,大哥,芷儿求你了!”
“阳儿,你就应了芷儿吧!”
巧秀走至段薰芷身边,掏出帕子,为其轻拭着额上浸出的血丝,及眼角不时涌出的泪水,“大小姐,地上凉,你起来说话吧。”她说着,扶起段薰芷慢慢的从地上站起。
“大哥……”身形站稳,段薰芷眸中悲痛满满,凄然唤昊阳,却话到喉中,因悲伤过度,发不出声来,“啊啊……”她手指自己的嘴巴,急得眼里泪水更是滴落个不停,她失声了……她失声了……,悲凉之感,瞬间袭满她整个心头,“芷儿……芷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说话呀!”贺氏回过神,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起身快步到段薰芷身边,流着泪,悲声问道。
“啊啊……”
段薰芷依旧指着自己的嘴巴,直掉眼泪。
她说不出话啊!
贺氏忽然仰起头,大笑出声,“报应啊,这都是老天给我的报应啊!”儿子现在变得目光呆滞,一句话不说,女儿又突然间失去了声音,哈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会得到这样的报应?
其实,她还真没做什么恶事,要怪只能怪她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连累的她和段薰芷起遭了秧。
“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到大小姐院里给她瞧瞧。”段启晟对站在他身后的长随吩咐了句,然后望向段薰芷的丫头,道:“扶大小姐回她自个院里,等大夫来给她诊断。”
那丫头恭谨应声,“是,老爷。”然后去搀扶段薰芷。
“啊啊……”没候到昊阳开口应允她的话,段薰芷说什么也不走,她眼神悲伤地望着昊阳。
“爹,今日之事,由你来定夺吧!”昊阳深深地看了段薰芷一眼,接着目光转向段启晟道。
段启晟登时松了口气,于贺氏母子,他如今是不怎么喜欢,但那毕竟是他的妻,他的子,若真要送他们见官,且终了看到他们身首异处,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更何况芷儿她没错,若是一下子失去亲娘和哥哥,她还能活下去么?她的终身大事,还能有着落么?
有个心思恶毒的母亲,和个不争气的哥哥,庆州城中的大户,哪个还敢上段府求娶?琢磨到这,段启晟朝昊阳点了点头,随之身形挪动,走到贺氏面前,沉声道:“你以后就呆在院里吃斋念佛,偿还你的罪过吧,至于泽儿,我会着下人送他回祖籍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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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qs!)
333:爱上他注定心伤
送回祖籍?也就是说,他心里已没有泽儿了,贺氏在昊阳开口时,就已不再发疯,此刻听到段启晟的话,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她怎么着都好,就是眼下直接身死,也无所谓,可她的泽儿现在变成那般呆滞模样,她怎么可以放心得下他被送回冀州。
她缓缓跪倒地上,求段启晟:“老爷,求你允妾身带着芷儿,陪泽儿一起回祖籍吧!”她说着,朝段启晟连磕了三个头。
去了也好,这样一来,也算是对巧秀母子有个交代。段启晟心下拿定主意,俯视着贺氏道:“回到祖籍,若是让我听到你们母子在那里不好好过日子,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你就候着我的……”休书两字,他没有说出口。
但,贺氏心里明了,明了段启晟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老爷放心,妾身和泽儿一定会安分的过日子。”贺氏叩头承诺道。
芷儿尚未要嫁人,她还能折腾什么?
“嗯。”段启晟点头,抬眼扫视院里的丫头妈子,仆从,冷声道:“夫人身子患了恶疾,要回祖籍修养,二公子和大小姐为了尽孝心,陪夫人一起回了祖籍,都听清楚了没有!”丫头妈子仆从全都跪地应声,“回老爷,奴婢(奴才)听清楚了。”段府是什么门楣,而他们又是什么身份,丫头妈子、仆从哪个不心里清楚明白,就是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出府到街上,把今日发生在怡心居内的事,到处乱说。
“都散了吧!”摆了摆手,段启晟命令下人们去忙各自的事,随后,他走到巧秀、昊阳近旁,道:“紫儿丫头,就以老|二妾室的身份下葬吧,至于她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就……”巧秀点头,道:“老爷无需多说,紫儿她能有今日,也有她的过错,老爷为她所做,已经足够,妾身在这谢谢老爷了!”如果紫儿当初将她被二公子强了一事,告诉她和阳儿,兴许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
走错路,落得如今的下场,也与她自个脱不开责任。如今,能以二公子妾室的名分下葬,想来,她该没什么怨言了!巧秀叹了口气,心里想着。“阳儿,为父知道今日的决断,对你和你娘有所不公,但为父……有为父的难处……”他实在不想看到往事,再在昊阳和段浩泽兄弟俩身上重新。
昊阳神色淡然,道:“爹,你的难处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二弟下单清风楼一事,压到现在才拿出来说。我本来想着,他知道清风楼那边不接他的单,会收敛住心思,哪知,他竟通过逼|迫紫儿,在我和娘的饮食中下毒。”说到这,昊阳倏地似是想到什么,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瓶,然后对红儿吩咐道:“将瓶中的解药,取出少许,融入水中,端给老爷喝。”红儿应声,接过递向她手中的小瓶,转身退下。
然后,他看向段启晟道:“我只想着娘和我了,把爹偶尔在怡心居用饭菜的事,倒给忘了。”段启晟笑着摇了摇头,“爹身子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别责怪自个。”昊阳轻嗯一声,接住着红儿给段启晟冲解药前的话头,道:“若不是前几日在宫中,公主看我精神状态不对劲,并给我把了一脉,我到现在,还不知自己中了毒。随后,经皇上和公主提醒,我怀疑毒是二弟指使人下得,可能接触到我和娘的饮食,除过红儿、紫儿两个,再无他人,因此,我暗中观察她们的举动,却未发现丝毫不妥之处,为了不姑息养歼,我决定在今早找红儿、紫儿两个单独谈谈,而谈论的结果,就是紫儿被二弟用了强,接着受其威胁,才帮着二弟给我和娘的饮食中下毒。
我没想过将紫儿送官,却不料她听了我让红儿转告的话,自责之下,走上了绝路,这么一来,我怒火上涌,才闯入文墨居,将二弟拎到这里,好让他看看紫儿的死状,全是因他之故,紫儿才有今天惨死的下场!”昊阳没再说下去,而是望向远方天际,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良久,他长长叹息一声,“但愿他记住今天的教训,能好自为之,否则,再有下次,我会直接一剑将他了结。”出口之语,看似平淡,却无形中流露出一股子凛然之气。
段启晟道:“若有下次,就是你不出手,为父第一个先了结了他!”巧秀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父子的对话,中途,她吩咐院里的老妈子,给紫儿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待段启晟和昊阳说完后,再将其妥善安葬。
……
晃眼,半个多月时间过去,段家大宅并未因紫儿之死,以及贺氏母子三人,回祖籍一事,而变得失去原有的平静。
府中内务,巧秀打理起来虽显生疏,但也井井有条。
下人仆妇心里都明白贺氏母子,因犯何事,被段启晟送到了冀州,他们更知晓这段府未来当家做主的,会是哪个,就是族中那些族老,也是心知肚明得紧,至此,他们对巧秀,无一人再敢对其生出轻谩之心。
不知是段启晟命令下人们称呼巧秀为夫人,还是下人们自发地这般称呼巧秀。
反正结果是:“二夫人”这个称呼,在巧秀身上,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改变。
夏日炎热,令人的心情,会不由生出些许烦闷。
副统领府。
“凝儿,你下个月生辰一过,就快十七了。”雪影坐在榻上,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道。现在的她,身上冷冰冰的气息,几乎全被柔柔暖暖的母爱所替代,自从嫁给焰,再至生下紫凝,她的脾xing由骨子里发生着变化。这样的她,无疑更得焰的喜好和疼chong。
紫凝抬起头,不解地望向雪影,“娘,我知道我快十七了。”说着,她话语微顿,眼睫毛微微轻颤两下,道:“娘是有事与我说么?”雪影唇角漾出一抹慈爱的笑容,点头道:“前些日子,你清影姨到咱们府中拜访,说是想要给你和瑾瑜把婚期订下来,待明年开春,将你俩的婚事给办了,我和你爹对此没什么意见,这会说给你,娘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四影婚后,闲时经常相互走动,关系比之先前在凌无双身边伺候,更为要好。
而殇、焰、冰、寒几个的关系,不用多说,还是似往日一般无二。
他们彼此都很疼惜对方的子女,因此,结为亲家,说来也是件水到渠成的事。
然,孩子们终归是长大了,他们有各自的想法,婚事上,作为他们的父母,还是有必要问他们一声,免得孩子们为了不让长辈失望,违心同意婚事,终了造就出一对对怨偶。
瑾瑜?
那个比她大不了多少,打小就说要娶她,且随后多年,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他大多都会出现,且会用关切的目光,默默注视她的男孩,哦,不对,现在的他,已不再是个小男孩,而是个相貌俊秀,身量挺拔的佳公子了。
要同意嫁给他么?
紫凝心中自问。
面对他,她心湖有涟漪生出,但那涟漪,相对于见到另一个男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凝儿,娘问你话,怎不见你应声?”见紫凝垂眸不语,雪影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你是不喜欢瑾瑜么?”紫凝身子微一颤,摇了摇头,她没有不喜欢瑾瑜,她喜欢听到他对她的关心,喜欢他对她扯唇,露出一抹轻浅的微笑,可那喜欢,于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有很大的不同,她是把他当做哥哥在喜欢着。
说不要嫁给他么?
这样的话,肯定会伤了两家大人的心。
再有,不嫁给他,她还能嫁给谁?
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个他么?呵呵,不可能的,那个他,宛若天人一般,她够不着,只能远远地,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地望他一眼。
“娘,我还小,婚事等两年再说,不行么?”心中苦笑散尽,紫凝慢慢抬起头,与雪影视线相对。雪影没有即刻回她话,而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方才启唇道:“告诉娘,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出口之语听起来是问句,但雪影心里已然有底。
她的傻丫头,多半是已心有所属。
会是谁呢?
难道是魅影家那对双胞兄弟中的一个?
不对,不会是他们。
小时候,那俩小子,可与她家凝儿走得不是很亲近,唯有清影家的瑾瑜,似大哥哥一般,保护在凝儿身边。
雪影否决了心中生出的想法,双眸注视着紫凝,一眨不眨,候着她嘴里的回话。
“娘,我……我没有……”紫凝心虚地回了一句,作为她的母亲,雪影又怎会从她躲闪的眼神,及说话的语气中听不出,“凝儿,你一直是个让娘放心的好孩子,且从来不对娘撒谎。”紫凝目中视线与雪影错开,接着将手自其掌心抽出,转向窗外,喃喃道:“娘,你别问了,我与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倏地,雪影心一紧,试探着问道:“你……你喜欢上了皇上,对不对?”紫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然,她的默认,坐实了雪影心中的猜想,她轻叹口气,拽过紫凝的手,让其正视着她的目光,幽幽道:“凝儿,你喜欢上皇上,娘可以理解的。因为像皇上那般优秀的男儿,世间女子,没有哪个不为之心动,但你要想清楚,要成为他身边的伴侣,你凭的是什么?”
紫凝被雪影的话说得一阵脸红,她嗫嚅道:“娘,我……我真就配不上皇上么?”雪影摇头,“不是你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皇上他……他很难对女子动心……”紫凝不解,“为何?皇上为何很难对女子动心?难不成……难不成他有特殊癖好……”皇上不会有特殊癖好的,在宫里陪读在公主身边,她从未听过有关皇上身上的闲话,紫凝否认掉了她问雪影的话,然而,她转瞬又心生迷惘。
皇上既然无特殊癖好,母亲又为何会说,说皇上很难对女子动心?
雪影从她眸中,似是读出了她心中所想,道:“女皇和公主的卓然风姿,皇上看得多了,会不由用其他女子,与她们做比较,这样的话,你觉得有哪个女子,能轻易地住进他心里么?还有,莫相嫡女,你是有见过的,无论是样貌,才情,亦或是品xing,她都堪称是朝中诸大臣府中小姐们的典范,就她,也未令皇上为之动心,何况其他的女子?”前些时日发生在宫中,倾悦宫走水一事的详情,坊间百姓,亦或是朝中绝大部分大臣,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雪影却是从焰口中,知晓得一清二楚。
莫颖,一个样貌绝美,xing情极为坚韧的女孩,为救小王爷,使得身子有了残缺,而这残缺,有可能会是她一辈子的伤痛,就这,她也没能让皇上对她生出怜惜之心,从而奏禀主子和墨皇娶她进宫。
主子召其进宫陪伴那会,她就有想过,莫颖是主子给皇上内定的皇后人选,其结果,却只能令人唏嘘一声。
“娘,我……我是喜欢皇上,可我没奢望过要嫁给他,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做出糊涂事的。”估摸进宫陪小诺的时辰要到,紫凝将雪影说得话,思量片刻,进而和盘说出了她心底的想法。雪影脸上刚有些严肃的表情,恢复到柔和之态,道:“那你与瑾瑜的婚事……”不等她话说完,紫凝打断她道:“娘,你容我再多想几天,到时我给你个准话,你看成么?”雪影笑了笑,轻点头,“好。”
紫凝道:“娘,我不能再与你闲聊了。”经她这么一说,雪影慌忙松开紧握住她的手,道:“瞧娘只顾着与你说话,将公主召你进宫陪她的事,给忘记得一干二净,快些去吧,别让公主多等。”
“嗯。”紫凝应声,紧接着从榻上很快站起,“娘,那我走了哦!”
雪影摆手,柔声道:“嗯,快些去吧。”但愿丫头她真得心中有数,否则,苦得只能是她自个,雪影望着紫凝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眸带疼惜,摇了摇头。
宫门口。
紫凝从府中马上上下来,遇到甜湘也正在下马车,于是,两人打了声招呼,亮出进宫的腰牌,给宫门口的侍卫一看,就快步进了皇宫。
见到她们,小诺自是高兴不已。
“娘,南风和我爹爹去切磋武艺了,你看起来也困的不行,要不你和小悦凌在榻上睡一觉,让紫凝和甜湘两个陪我到御花园里走走。”小诺从榻上站起身,对凌无双说道。“这会子外面怕还是热着呢!”凌无双说着,捂嘴又打了个哈欠,晚上给小东西喂乳,真是折腾人够呛,害得她白日里,总是哈欠连连。
小诺朝窗外稍有些暗沉的天色看了眼,笑着道:“刚刚紫凝和甜湘不是说了么,外面这会子起风了,而且太阳也隐了下去,说不定过会,会稀里哗啦下雨呢!”听完她的话,凌无双朝窗外扫了眼,道:“想去玩,就去吧,但是,一旦下雨,就赶紧让紫凝、甜湘两个搀扶你回来。”
“哦!”
小诺双颊微红,不好意思地看紫凝、甜心一眼,然后对凌无双应声点头。
“女皇放心,紫凝(甜湘)会照顾好公主的。”紫凝、甜湘虽不知凌无双为何要在刚才那般叮嘱小诺,但为了凌无双能放心小诺去御花园散步,她们裣衽一礼,甚是乖巧地说了句安心之语。
凌无双点点头,笑道:“去吧。”走出瑶华宫,甜湘边走,边眨巴着眼睛看小诺,“公主,女皇要我和紫凝扶着你呢,你为嘛不听女皇的话,不让咱们搀扶。”小诺看她一眼,道:“我好好的,为嘛要你们扶着走,我娘就是瞎担心。”说着,她神秘兮兮一笑,接着道:“等会,我告诉你们个秘密哈!”
“公主,什么秘密啊?要不,你现在就告诉我和紫凝好不。”甜湘挽住小诺的胳膊,摇了摇,小诺脸上的神秘笑容,渐渐变得甜蜜,道:“等会,等会一定告诉你和紫凝。”紫凝走在她另一侧,这时道:“公主,你该不会是有宝宝了吧?”她说着,还朝小诺平坦的腹部看了看。
小诺脚步顿住,惊讶地望着她,道:“你怎么看出来,看出来我有了?”紫凝眼神柔和,俏皮回道:“我从公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中,闻到的呀!”甜湘怔愣片刻,伸手戳戳紫凝的胳膊,道:“你真厉害,连公主有没有身子,用鼻子都能闻到!”
顿时,小诺被甜湘说得话,逗得捧腹笑出声。
关于小诺和南风之间发生的故事,紫凝和甜湘两个,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会子看到小诺轻抚腹部,一脸幸福的笑着,她们彼此看对方一眼,低声在小诺耳畔道:“紫凝(甜湘)恭喜公主了!”
小诺笑着点了点头,道:“谢了哈!”说着,三人继续走向御花园。
御花园与悦凌湖相邻,倾凌此刻与昊阳正站在湖畔草地上,望着湖中盛开的各色荷花闲聊着。“你真得对莫相嫡女无意么?”听到昊阳突如其来这么一问,倾凌很是不解,看向他,淡淡道:“这会子,你怎会问起我这事?”
昊阳抬手在鼻头上摩挲了下,讪讪一笑,道:“我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么!”
“是我娘让你在耳边吹风得吧。”倾凌瞥他一眼,视线挪开,重新望向湖中盛开的荷花,“你今个下早朝,被我娘身边的宫婢请走,别以为我不知道。”昊阳耸耸肩,道:“女皇她也是出于关心你,才会让我在你面前闲时唠叨一两句,你可别为此生女皇的气。”
“我好像有对你说过,我没打算娶亲,难道你忘了不成?”
“我没忘。可你说得话,完全就没得可能。”昊阳唇角挂着浅笑,回倾凌一句。
倾凌默然不语,良久,才道:“娶亲很重要么?我可是一点都没感觉到。”昊阳道:“重不重要,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于你,那绝对是极其重要的。莫相嫡女对你的心思,想来你是知晓的,为何不给她个机会,给你个机会,试着接纳她,这样一来,女皇为你的终身大事,也就放心了下来。”
她一定要他娶亲么?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喜欢她?
来到这里,他仅是说过与她有关,并没有说曾经深深地爱慕着她,并因痛心她出意外身亡,才被苏珊用匕首刺死。
倾凌嘴角慢慢浮出一抹苦笑。她定是从他这十多年看向她的眼神中,猜到他喜欢她,所以才不愿意娶莫颖。
长时间没有听到倾凌说话,昊阳想到凌无双与他说完后,在他刚走出瑶华宫殿门,小诺追上他,捂着嘴边笑边问他的话。
“昊阳,我哥哥是不是喜欢你啊?嗯,肯定是,他肯定是喜欢你,要不然,他怎么不喜欢莫颖,几乎天天间的和你腻在一起。”
听到她说的这话,他差点没惊得一头栽倒在地。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沉闷,昊阳张嘴就道:“寒,你该不会真得喜欢上我了吧?若真是,我可接受不了,因为我已有馨儿了!”他说得一脸委屈,似是倾凌真得喜欢上他一般,“你不逗趣能成么?”倾凌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吐出一句。
紫凝、甜湘两个陪小诺再御花园中转了会,担心小诺身体吃不消,便一起劝小诺到临湖边的凉亭内,坐着休息了下来。
“公主,皇上和段大人在湖边站着呢,咱们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甜湘坐在长凳上无聊,起身四处看了看,不经意间瞅见倾凌和昊阳的背影,于是指给小诺看。小诺顺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摇了摇头,道:“不了,他们兴许正在谈着朝事,咱们这会过去,免不了打扰到他们。”说着,她忽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亭子外,扶住一棵树干呕起来,“公主,你没事吧?”紫凝和甜湘急急走出凉亭,站在她身侧,关心地问道。
“我没……没……”小诺想要说她没事,可又一波干呕从喉中涌出,“公主,要不,我和甜湘扶你回瑶华宫吧!”感觉舒服了点,小诺抬起头,看向紫凝,道:“我还想在亭子里再坐会。”她说着,人已向凉亭走去,“公主,要不我回瑶华宫给你去些果脯食用,这样或许会好点。”甜湘站在树下身形未动,说了句。
小诺脚步停下,回头看向她,笑着道:“你找我娘,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果脯。”甜湘点头,“好的。”应完声,她身形很快走远。
“公主,你真得没事么?”扶小诺走回长凳上坐下,紫凝不放心地又问小诺一句,“没事,我这会子感觉好多了。”小诺声音柔和,回道。
“哦。”紫凝应声没再说话。
小诺见她站着久久不落座,心生奇怪,逐抬起了头,就见紫凝眸中情愫流转,望向倾凌、昊阳二人站着的方向,怔怔发呆。紫凝喜欢皇兄?小诺心中想到,她没把紫凝的心思往昊阳身上想,因为昊阳与紫凝之间,很少有见面的机会,而倾凌则不同。
紫凝、甜湘在宫中给小诺做伴读,有近十年时间,这十年里,与倾凌见面的机会,自然数都数不清,从而对倾凌慢慢生出爱慕之心,是极其容易的。
微叹口气,小诺轻语道:“紫凝,我皇兄是很好,可他……他很难对女子动心的。”“啊?”紫凝瞬间回过神,双颊泛红,不知该对小诺如何解释她刚才的行径,“坐。”小诺拍拍身旁的长凳,示意她坐下说话。
紫凝点头轻嗯一声,垂眸不敢看小诺。
“不要觉得难为情,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刚与你说得话,其实只是想告诉你,我皇兄他很难对一女子动情,爱上他的女子,注定会受到心伤,趁现在你对我皇兄的感情还没深陷,早些脱离出来,对你不会有坏处。”小诺言语柔和,与紫凝道。
紫凝头抬起,唇角漾出一丝极浅的笑容,那笑容微有些发苦,她道:“皇上很好,我仅是与其他女子一样,对天人一般的他,生出敬慕之心,别的什么都没有。”怕小诺还在为她担心,她补充道:“今个来皇宫前,我娘已与我说过,她说……她说清影姨要给我和瑾瑜订婚期呢,待明年开春,就给我们……给我们……”她说着,羞得低下头,没再言语下去。
(cqs!)
334:为安她心欲娶亲
“你应了?”小诺没有完全相信紫凝说得话,她浅声问了句。
紫凝摇了摇头,道:“我娘与我说时,我赶时间进宫,就没立下应她话。”她说着,慢慢抬起头,看向小诺,“瑾瑜像哥哥般的爱护我,关心我,他人很好,待我回府后,我就将我的想法,告知我娘。”瑾瑜对她得好,她都是知道的,她不讨厌他,甚至于心底有丝喜欢他,虽然这喜欢没有多浓烈,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忘记至高无上的他,而一心一意地爱上瑾瑜,回报他的好,他的情。
“瑾瑜人不错,原先他跟在皇兄身后,每次遇到你我、甜湘三人时,总会时不时地抬眸看你一眼,我当时就猜想,他会不会喜欢你呢,没想到事实果真如此。”小诺说着,轻笑出声,“莫相嫡女甚是爱慕皇兄,奈何,皇兄对她生不出一丝半点的心思,我有时想想,都会不由得对她生出怜惜来。”言语到这,小诺眸中显出了淡淡的忧色,叹息一声,道:“以她的xing子,怕是一生都不会嫁人了。”
紫凝于小诺后面说得话,有所不解,出口之语却道:“莫大小姐方方面面都很好,她一定能遇到喜欢她的男子。”小诺轻浅一笑,摇头道:“就算有男子喜欢她,她也多半不会嫁人。”
“为何?”紫凝不解地问道。
“有些事,我不能说。”小诺淡淡回她一句,骤时,紫凝觉得自己刚才嘴快,不该多问有关莫颖的事,她起身朝小诺裣衽一礼,恭谨道:“公主,我……我刚才言语有失,还请你勿怪罪!”
小诺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的,话头也是我先提起的,怪不得你,坐下吧!”
“是。”紫凝应声,回坐到长凳上。
甜湘端来果脯,小诺接过,随手吃了几颗,与紫凝、甜湘二人接着闲聊了片刻,见吹进亭中的风有点过大,这才起身回了瑶华宫。
“怕是要下雨了!”昊阳瞅了眼天色,道:“是回御书房处理政事,还是回凌苍宫歇着。”倾凌转向他,唇角微微勾起,“我是那种不理完政事,就瞎转悠的君主么?”昊阳听他这么说,笑道:“瞎转悠?我可是陪你到这湖边散步来的,别说得好像是你陪我在宫里闲逛似得。”
他们两人就是这样,但凡斗起嘴,就各不相让。
私下里,昊阳是丝毫不会因为倾凌是君,他是臣,就对其言语想让,也不对,如果在政事上有分歧,只要昊阳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他亦会据理力争。
“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自己想的。”
倾凌提步,走向凌苍宫,昊阳紧跟在他一步之后。
“女皇今个与我说,近期会在宫里举办赏荷会,到时会邀请不少官家小姐进宫,你有听女皇提起么?”昊阳唇角牵起一抹坏笑,问倾凌。“赏荷会?”倾凌微皱眉,“我娘跟我爹一样,俩人可真都闲得慌,我爹筹划着就这几天,给小诺把婚事办了,而我娘,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看来,我不尽快找个女子娶回宫,她是会一直盯住我不放的。”还是不找她谈了,本想把前世他和苏珊之间发生的那点纠葛,找机会告知于她,并对她说出,他深爱着她,这一世,不会娶亲,只因他不会再为其他女子动心,而眼下的情况则是,她知晓一切后,与他的母子关系,定会变得更为尴尬,不自然。
轩辕墨,对,还有他,自倾悦宫走水一事后,他深邃如瀚海般的双眼,在望向他这个儿子时,多了分探究,那探究,好似对情敌般的打量。
情敌?倾凌心下暗自苦笑,他终于还是有所察觉了,察觉到他这个儿子的奇怪之处了。十多年来,他虽严厉,且还时不时地欺负他这个儿子,但,那都是他父爱的另一种展现。
小诺,小双,轩辕墨,他们都是他这一世的亲人,是血脉相连,彼此相互关心的亲人。
作为哥哥,作为儿子,他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的感情,从而伤害到他们。
娶亲便娶亲吧,像前世父母那般无爱的婚姻,最终还是落在他身上。
脑中思绪理顺,倾凌长长叹息一声,周身顷刻间变得轻松起来。昊阳望似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轻松气息,勾唇道,“你这是决定要娶亲了么?”倾凌脚步未停,头也未回,直接点头嗯了声,“是因为女皇?”昊阳接着笑问道。
“不全是。怎么?你这会子又不赞成我娶亲了。”倾凌顿住脚,转向他,语声淡淡道:“还说听我娘的话,规劝我娶亲,并说我因为喜欢你,才不想娶亲,我看呀,你说得这些都是假话,全都是你喜欢我多年,抹不下脸对我说而做出的幌子。”他语气听似平淡,却再正经不过,使得昊阳怔愣在当场,手指自己,嘴巴大张,说不出一句话,“哈哈……”见昊阳呈现出的窘态,倾凌朗笑出声,回转身,大步朝前,继续走向凌苍宫。
多次斗嘴,他败多胜少,这次,本以为又一次败北,没想到局面华丽丽扭转,心情真是愉悦至极点!待昊阳回过神,知晓自己被倾凌耍了,嘴角抽搐,大步追上倾凌,道:“这里是皇宫,主意你的形象,免得被宫人们瞧见,让你的威严,呼啦啦的掉一地。”说着,他还做了个物什落地的动作,倾凌笑声止住,悠悠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宫人们的看法吗?再者说,就我这气场,往他们面前一站,哪个敢大声喘气?”
“你心情很好?”昊阳没接倾凌的话,而是倏地问了这么一句,“好,我现在心情很好,要不然怎会这般拿你逗趣!”倾凌好心情道。
昊阳叹口气,温声道:“你心情好,我的心情随之也跟着好了起来,唉!你可不知,自倾悦宫走水一事之后这段日子,看到你整天冷这个脸,不开心,我这小心肝别提有多难受了!”他抬手捂住心口,说着说着,语气渐显哀怨,似小媳妇在给自己夫君撒娇一般。
倾凌只觉浑身冷得不行,他随意摆了摆手,道:“你可真会演,算了,我这次又输了!”昊阳呵呵一笑,别提有多得意,“以咱俩的情商,你以后还是别想着拿我逗趣,否则,你只能是败的一方!”
皇宫深处,轩辕墨与南风切磋了一会武功后,二人悬浮在空中的身形,同时缓缓向地面落下,“五天后是个好日子,你和小诺的婚事就在那天办,怎样?”轩辕墨一在地上站好,就与南风说出他定好的婚礼日期。
南风笑着点头,“听你的。”
“公主府,我和双儿已给小诺安置好了,不过,你们现在不能住进去,双儿说,必须得等小诺生产后,才允她搬离皇宫,否则,她放不下心。”轩辕墨边说边走向通往瑶华宫的小道上走去,南风温声道:“小双考虑的周到,我没什么意见。”
“你可一定得对她好,不能让她受丝毫委屈,要不然,我能把她嫁给你,也能把她从你身边带离。”小诺可是他的亲亲宝贝,从小到大,在他们夫妻身边,压根就没到过任何委屈,但,自从她学有所成,每年往星月宫去一趟,心情就变得如霜打的茄子,委屈地几天不说话。
她这样,都是跟在他身后,看似风清朗月的男子所为。
今个他话说到这,倘若小诺再在其身上受委屈,他绝对会说到做到,“琴心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哼!为了迫小诺离开星月宫,离开他身边,就和自己的婢女gao*,真是幼稚,轩辕墨在心里连连吐槽南风的不是。
南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脚步微顿片刻,方才提步跟在轩辕墨继续朝前走,“我那时的做法,也仅是,仅是……”轩辕墨接住他说不下去的话,语气微冷道:“你想说,你也仅是为小诺好,对吧?哼!到现在,你还那么想么?连自己心里的想法的弄不明白,真是白长小诺那么多年岁了。小丫头五岁那年,就喜欢上你,且这一喜欢,十多年未发生丝毫改变。你呢?后来明明喜欢上小丫头,并爱上了她,却违心地推拒她靠近,使得我和双儿差点失去她这个宝贝女儿,当时得知她因你出事,我真恨不得一掌劈了你!”
“当初的做法,都是我自以为是,你放心,自婚典那日带走小诺,我就在心里许誓,绝不再允许自己伤小诺的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都听她的。”南风言语说得很是郑重。
轩辕墨目中浮出满意之色,沉声道:“你早就该这样对她。”
说着话,两人很快到了瑶华宫,进入内殿,看到凌无双坐在软塌上陪小悦凌玩,独独不见小诺的身影,轩辕墨神色倒是没出现什么异常,南风则不然,他朝内殿四周来回找了遍,确定没有小诺的身影,忙几步走到凌无双面前,语声急切地问道:“小诺怎没陪你和悦凌在一起,她,她人呢?”凌无双从榻上抱起小悦凌到怀里,笑望向他道:“你也太紧张她了!”她说着,示意南风坐下说话,可南风怎么可能坐下来,他摇头,“小诺是不是去御花园转悠了,我去找她,省得她走路蹦蹦跳跳,一个不慎摔倒!”说完,他转身,便欲出内殿。
“南大哥,你不用紧张,小诺她有紫凝和甜湘两个陪着,这会子应该快回来了。”凌无双出声对着南风的背影喊了句,接着对轩辕墨道:“你和南大哥都坐下吧,我想与你们说件事。”南风脚步顿住,转身与轩辕墨步到椅上落座,可他的心思,却还在小诺身上,小丫头想去御花园散步,等他一会,不好么?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瑶华宫门口,小诺没让紫凝和甜湘再送她,她笑着道:“真的要变天了呢,你们现在赶紧出宫回府,免得等会下雨,路上行着不方便。”紫凝道:“我和甜湘送公主到女皇身边,再出宫回府不迟。”甜湘跟着附和道:“公主,这都到瑶华宫门口了,等一进到内殿,我和紫凝不用你赶,也会走的。”
“真是个贫嘴的丫头,我有赶你们走了么?我是担心等会下雨,淋到你们。”小诺笑得一脸柔和,在甜湘脑门上戳了戳,嗔道。
内殿,凌无双正要张口说事,南风终还是站起了身,“小诺好像回来了,我出去扶她进来。”他话一说完,人影很快从内殿中消失不见。
登时,引得凌无双、轩辕墨二人面面相觑。
“老小子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我这岳父的风范了,呵呵,值得表扬,值得表扬!”轩辕墨回过神,笑得一脸乐呵地对凌无双道。
凌无双一听他这话,当即扑哧一笑,道:“岳父?你等会当着南大哥的面,让他唤你一声岳父吧!”因小诺,他们三人之间的辈分变得还真是令人尴尬不已,好在大家彼此心里有数,就那么向先前一样搭话,真要是南大哥唤他们夫妻一声岳父、岳母,估计那场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他娶了我闺女,难道不该唤我一声岳父么?等会你瞧着,我让他交给你听听。”
轩辕墨自椅上起身,走到卧榻边坐下。
瞧他笑得一脸嘚瑟样,凌无双摇头笑道:“千万别!”轩辕墨嘴角翘起,半眯着眼道:“为什么别?让他顺便唤你一声岳母,咱俩都乐呵乐呵。”凌无双给他一记白眼,“我可没你那恶趣味,若是你敢等会让南大哥唤你岳父,就等着小诺十天半月不理你吧!”
轩辕墨脸上的笑容立马止住,只因他被凌无双戳中了死穴。“爹爹,你想听南风唤你岳父,是不是?”就在他听到内殿门口的脚步声,庆幸自己听了无双的话,没再继续涮南风叫他岳父的瞬间,小诺空灵的声音从内殿门口传入。
“咳咳咳……”他连咳数声,抬眼看向被南风搀扶着进到内殿的小诺,满脸堆笑道:“他是你相公,唤我一声岳父,没得什么吧,但是呢,他若是不好意思唤,我也不会难为他的。”南风俊颜微红,扶着小诺到椅上坐好,迟疑了一会,逐将视线落在轩辕墨和凌无双身上,嗫嚅道:“我唤你们一声……唤你们一声……,是……是应该的……”岳父、岳母几个字,他实在很难说出口,更别提正儿半径地唤无双和轩辕墨了。但,礼数上,他是该唤小诺双亲没错。
轩辕墨装啥都没听见,就那么坐在榻上,看着南风的囧样。凌无双瞥他一眼,然后笑望向南风,摆手道:“南大哥快些坐吧,什么岳父、岳母的,咱们先前怎么称呼对方,照旧。”
“南风,快些坐,别理我爹爹说得话,他什么事都听我娘的,既然我娘都说了,你以前怎样称呼他们,现在照旧,我爹爹他心里再不舒服,让他自个憋屈去!”小诺拽过南风的胳膊,到身旁椅上落座,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盯着轩辕墨道:“爹爹,你要是继续难为南风,我就让我们的孩子,以后不叫你外公!”
轩辕墨急急道:“别,你千万别,我刚才不是对你说了么?南风想唤我声岳父就唤,不想唤随他,你可别用我外孙子威胁我。”小丫头啊,你咋就胳膊肘子使劲往外拐呢?轩辕墨郁闷悲催到极点,见小诺还不想搭理他,转向凌无双求助,换来的则是凌无双一个你活该的眼神。
没人同情他,没人理他,轩辕墨抬手怏怏地在鼻头上摩挲了下,将凌无双手中的小悦凌抱到自己坏中,可怜兮兮地道:“小家伙,爹爹现在被孤立了,怎么办哦?要不,你给爹爹笑一个,好不好?爹爹可喜欢你了。”
悦凌两只胖爪子伸出,啪啪在他脸上打了两下,接着咯咯地笑出声。
“双儿,你听到什么响声了没有?”轩辕墨说着,慢慢低头看向自己xiong前,立时朝小悦凌板起脸,“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每次只要他一抱小悦凌,小悦凌都会激动地给他身上画地图。
“哈哈……”小诺心情畅快地笑出声,“爹爹,我不生你的气了,小悦凌已经替我惩罚了你,下次可不许再犯哦,否则,我就让小悦凌再赐给你几个金元宝,呵呵……”说到最后一句,小诺捂住嘴巴闷笑起来,她怕自个一个忍不住,会笑岔气。
南风强忍住笑出声,目中尽显chong溺,伸出手,体贴地在她背脊上轻抚,“好了,别笑了,你爹爹他这会子就差拍悦凌的屁股了!”凌无双亦是憋笑的难受,她从轩辕墨手中把小悦凌抱回到自己怀里,在其乐呵呵地小脸上亲了口,道:“你个小坏蛋,又给你爹爹画了幅地图。”
“他以后再敢给我身上撒尿,我直接就将他从窗户扔出去!”从身侧取过一块布巾,轩辕墨没好气地在身上擦拭了下,黑着脸对凌无双道。
凌无双呵呵一笑,道:“只要你舍得,随意便是!”她说着,再次亲悦凌一口,“我们小悦凌这么可爱,哪个舍得扔呀,对不对,你说对不对?”小悦凌被她撑着两个胳肢窝轻轻摇了摇,咯咯笑个不停。
“你不是有事要与我们说么,说吧!”放下布巾,轩辕墨抬手在小悦凌屁股上轻拍了下,与无双说道。
将小悦凌放到榻上躺着自己玩耍,凌无双目光柔和,望向小诺道:“再过一个来月,小诺腹部就会慢慢地凸起,我想给她和南大哥赶紧把婚事办了。”骤时,小诺俏脸袖红,低头朝自己腹部看了眼,“我与南风已经说过这件事了,日子也定好了,你放心便是。”轩辕墨嘴角浮出一抹暖笑,温声说了句。
“你们把日子都定了,这就好。”凌无双于轩辕墨说得话,颇有些意外,这人心思真得是越来越细腻了,她眸中含笑,点了点头,接着道:“还有就是,我想在宫里办个赏荷会,请些官家小姐来参加,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十五号,你觉得怎样?”这话,凌无双是专门说给轩辕墨的,她想听听他的意见。
赏荷会?这是要给倾凌小子变相相亲么?
轩辕墨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色,道:“很好,不过倾凌他会配合么?”未等凌无双回轩辕墨话,小诺就语声带笑道:“爹爹,你不用担心啦,我娘今个已与昊阳通过气,到时,他自会把我哥哥带到悦凌湖边,暗中观察下那些官家小姐的样貌,若是他看到哪家府上的小姐,眸色有变化,就证明他对人家动了些许了心思,接着,你和我娘直接下道指婚旨意,看我哥哥还能怎么办!”
“小诺说得没错,咱们到时就这么着,要不然,倾凌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娶亲。”凌无双笑着道。
轩辕墨琢磨片刻,道:“就这么办,不过,到时把白和烨磊也搭上,给他们顺便也指门婚事。”
“这个我有想过,刚只顾着说倾凌的事,倒把他们给忘了。”轩辕白和烨磊不知,他们此刻已被倾凌连带着,给算计上了婚事,待他们知晓,还不知要在倾凌面前,怎样碎碎念呢!
“娘,我还是喜欢颖儿做皇嫂,到赏荷那天,哥哥千万别看上别的官家小姐,否则的话,对颖儿就有些太不公平了!”小诺从椅上起身,走至凌无双、轩辕墨二人中间坐下,“有时候,我就想着,爹爹的心已经够冷、够硬,可他在遇见娘那会,估计已现温暖、柔软之势,直至现在,爹爹恨不得天天间的黏在娘身边。可哥哥呢,颖儿样貌好,品xing好,才情方面,有莫相这个大才子父亲,自不用说,还有,若不是颖儿用自己的血喂食悦凌,他就算被颖儿抱着进入密道,恐怕活下来的希望也不大,哥哥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丝毫对颖儿生不出爱慕之心,真的很过分!”凌无双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道:“缘分的事,谁能说得上来,说不定,赏荷那天,你哥哥再次见到莫颖,会喜欢上她呢!”
“会么?他的心就是块石头,又冷又硬,真会在赏荷那天,喜欢上颖儿么?”
小诺眨着晶亮的大眼睛,问凌无双。
“不管你哥哥会不会,过了赏荷那天,我都会和你娘将莫相嫡女指给她!”
轩辕墨抢在凌无双开口前,眸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一锤定音道。
“墨,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凌无双有些不赞同轩辕墨的做法,“什么好不好的,自古以来,儿女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定的,咱们虽是皇室,且臭小子是一国之君,又能怎样?该遵循的,还是要遵循的,再者说,他是皇上,你我还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呢,终身大事,岂能由着他的xing子乱来。”说什么不娶亲,说什么年岁尚小,全都是臭小子的借口,可那个借口是什么,他这个做父皇的却无从知道。
是因为双儿么?
臭小子恋母情节严重,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双儿,才不想娶亲?轩辕墨心底这个念头一生出,人立马不淡定了,脱口道:“臭小子若是因为喜欢你不想娶亲,看我不揍得他躺在chuang上!”
凌无双心猛地一紧,嗔他一眼,道:“你瞎说什么呢,也不怕南大哥听了笑话!”这人是不是对倾凌的身份生疑了?小诺头转向轩辕墨,挽住他的胳膊,笑出声来,“爹爹,你真逗,哥哥喜欢娘,又没什么错,我也喜欢娘啊,娘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好看,他若是因为看娘看得久了,对其他女子生不出心思,这个我倒可以理解,连自个儿子的醋都吃,爹爹你可就忒小气了哈!”她怎就没想到哥哥是因为娘的缘故,才对其他女子生不出心思呢?唉!都怪娘长得太过于好看,让哥哥有了比较,才在感情上迟迟开不出花朵。
“我觉得倾凌似我一样,对男女感情一事,开窍比较晚,你们别cao之过急。”南风久没说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瞬间将凌无双、轩辕墨、小诺三人的视线吸引到他身上,南风握拳尴尬地轻咳一声,接着道:“听你们说这么多,都在说莫相嫡女是个很好的女子,既然这样的话,赏荷会那天,就给她和倾凌造就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一定要做得巧妙点,别让倾凌看出什么端倪,否则,他怕是会因此,更对莫相嫡女生不出丁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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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各有心事绕心头
“娘,就照南风说得做吧,你不也说过么,说莫颖在宫里期间,压根就没和我哥哥单独相处过,如果赏荷那天,他们二人单独在一起,说不定会让莫颖禁不住把对哥哥的爱慕,当着哥哥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哥哥定会有所动容的。[..tw超多好看小说]”
凌无双秀眉微蹙,“问题是,以莫颖的xing子,她会对你哥哥说出心底话么?”
“娘,这个你不用担心。”小诺眸色微带些怅惘,“当她见到哥哥,当她知晓赏荷会的目的,如果她真得深爱哥哥,那么,到时她心底积聚的浓浓爱慕,定会无法再抑制住!”这么说,她是深有体会过。
坠入深渊之前,在星月宫中,每次看到琴心对南*露出的爱慕眼神,以及南风与她之间的*互动,她的心就揪痛得厉害。
感觉自己积压在心底的爱慕,似要顷刻间爆发出一般。
按照心中所想,她一次次勇敢地对南风表白,却被他一次次的推拒。
好在风风雨雨皆已过去。
如今,唯有幸福围绕着她,围绕着她和南风二人。
小诺说得话,凌无双亦是深有感触。
因为深爱,才会在彼此感情遇到磨难时,不自禁地勇敢爆发一回。她爱轩辕墨,很爱很爱,得知轩辕墨与她母亲的死有关联,得知轩辕墨装傻扮痴欺瞒他,整颗心几乎要碎裂似得,她嘶吼出声,对着他嘶吼出声,把心底所有的爱意,化为怨愤,嘶吼出声!
“娘,我说得不对么?”久不见凌无双开口说话,小诺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凌无双回过神,“没有,你说得对。如果莫颖她真得很是喜欢你哥哥,在她得知赏荷会的目的后,内心肯定无法平复,接着你哥哥合适地出现在她面前,我想,她会将她对你哥哥的爱慕,说出口的。”会的,那孩子心思剔透,一定会的!
轩辕墨、南风两个,未发一言。
他们从小诺说得话语、及她和无双两人的眼神中,似是看出她们想到了什么。往事心伤,他们都将其埋藏在心底,不愿提起。
全是他们的过错,才会在爱人心中,留下那抹不去的,不好的感情印迹。
赏荷会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几天,宫里到处张灯结彩,红绸飘荡,喜气洋洋,迎接小诺和南风大婚的好日子。
比之前不久小诺和昊阳举行婚典那天的热闹,这回显得稍有些低调,但热闹的气氛,却未曾缺失丝毫。缘由嘛,全是因为小诺有身孕在身,凌无双怕婚礼过程中出现个什么闪失,就将婚礼中的一些繁文缛节,能去得全都去了掉。
所以,庆州城中的百姓,想一睹他们“欣悦公主”的大婚庆典,只能望宫墙兴叹。
如此一来,自然热闹上比不过小诺那日与昊阳举行婚典的盛大场面。
夜幕渐渐落下,明亮的月色,倾洒一地。
凌无双、轩辕墨,还有他们的小宝贝悦凌,在五日前他们商议完事后,就搬出瑶华宫,住到另一处被轩辕墨命名为“倾悦宫”的宫殿中。
喜宴散去,朝臣携家眷,纷纷出宫回府,南风身着一袭大红色喜服,眸中柔情尽显,走近内殿时,看到小诺手撑下颚,微皱眉头,歪着脑袋坐在桌旁,思索着什么。斑驳的灯光,及由窗外照进的清幽月色,将她的身形映得半明半暗,凤冠霞帔,早已被小诺着宫婢换去,她与凌无双一样,最禁不住让自己遭罪,沉沉的凤冠,长长的裙摆,她本不想穿得,奈何轩辕墨非得让她这次,穿上这种传统婚服,否则,就让南风在设置的喜堂那里枯等。
没得法子,小诺只好撅起嘴巴,穿上那套她极为不喜的婚服,将今个的婚典进行完。
去掉凤冠,换掉婚服,她无聊地坐在桌旁,竟又替倾凌和莫颖两个cao起了闲心。
几缕乌亮的发丝散落而下,伴着微风飘荡在她脸颊旁,衬得她如玉般的面孔,更为细腻柔和,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流溢出醉人的诱|惑。[..tw超多好看小说]南风喉头紧了紧,身体很快有了变化,骤时,他恼恨自个,不该对现在有身孕的小诺,生出那种心思。
自从知晓小诺有孕,他们便没再有过亲密。南风脚步止住,站在内殿门口,想要待自己心绪平静,再上前唤小诺休息,他静静地看着她,只觉那斑驳的灯光与从窗户透进的清幽月色,照在小诺身上,却透射到了他心底深处。
让他仿若喝了陈年美酒一般,有种暖暖的,微醺醺的迷醉感。体内叫嚣的沸腾因子,渐渐消无踪影,他身形移动,走向小诺。
小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直至南风颀长的身影,被月色与灯光映出一道暗影,投在她眼前桌面上,她才惊觉爱人已从喜宴上回来,在她身旁站着。她抬起头,看向南风,笑了。那笑容自眼底先蕴出,再至漆黑晶亮的瞳眸里,接着宛若一朵被风儿吹散的云彩,弥漫在她整个眸中,是的,那笑容弥漫的到处都是,眉梢,眼角,都能看到那笑容的影子。
渐渐的,那笑容再度弥漫,弥漫在她美玉一般的面颊上,全然舒展而开。
终了,她红润莹亮的嘴角,才慢慢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像月牙儿般的引人生出无限怜爱。
“喜宴散了!”
她起身,站在南风面前,柔声道。
“嗯。”南风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怎么还没睡?”他说着,揽住爱人的肩膀,就走向婚chuang,“我等你啊,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小诺倚在她怀里,甜甜地说了句。
“傻瓜,你有身子呢,累着了可就不好了!”小心安置小诺坐到chuang上,南风蹲身,为小诺去掉脚上的绣鞋,这才直起腰身,眸带chong溺,暖声道:“你快些躺下休息,我洗漱下就过来。”
“哦。”
小诺笑着点头应声。
“南风,你穿喜服真好看,都有我爹爹的妖孽本色了!”望向南风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小诺语声甜腻地说了句,接着,她花痴般的嘿嘿一笑,呢喃道:“真好,这么个大妖孽,以后永永远远都属于我了!”
沐浴水,宫婢在知晓南风离开喜宴,在回瑶华宫的道上,就已备好。水声慢慢隐去,南风披着一袭白袍,如墨般的发丝散落在脑后,走出屏风,向小诺而来。
妖孽,真得是个大大的妖孽,太迷人了!
小诺嘴里的哈喇子几乎都快要流出,南风看着她的呆痴样,xing感的唇角,微微翘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傻丫头也有花痴的时候,呵呵,他就在她身边,且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会伴她左右,
至于用这种能吞掉他的眼神,看他么!
南风眼里的笑意和chong溺,很是浓郁。
待他坐到chuang上,小诺一把将头上的发簪抽掉,扔到软枕旁,霎时,墨发如瀑,倾泻而下,紧接着,她人已扑倒南风怀里,“南风,睡觉,睡觉,快些!”这般热情洋溢的她,南风怎能招架得住,立时,那被他抑制住的沸腾因子,再次叫嚣起,“南风……”小诺娇滴滴地唤道,那声音,听入南风耳里,酥|麻入骨,他吞咽了几口口水,磁xing沙哑的声音,慢慢自喉中传出,“小诺,我……我想去洗把脸……”再不避开这小妖|精,独自静呆一会,他多半会血脉爆裂,顷刻而亡。
小诺抬起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了两下,心里偷笑个不停。
憋不住了吧,小样!知晓她有身子后,明明很想要,却憋屈地忍着,她是感动他为她着想,可她懂医,身子且十分的健康,一次两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有暗示过他,但换来的是他装傻充愣,和一句――乖,睡吧,我在你身边陪着呢!
今日可是他们的新婚夜,难不成他还要忍住自个心底的渴求,对热情的她,无视么?
“你刚沐过浴,怎么又想着去洗脸?”小诺无邪地笑着问道,而她的小手,则是很不规矩地一抓,“是因为它么?”南风猝不及防被小诺使出这么一招,喉中顿时发出一声闷哼,那闷哼之声,听起来尤为压抑。
“小诺,别,别这样!”他握住小诺的手,想要自身上拿离开,“别哪样啊?”小诺依旧无邪地笑着,“要还是不要?给句准话!”她脸上无邪的笑容,逐渐变得妩|媚妖娆,从而致使南风的身体更为紧绷在一起。
“你有身子,不方便的!”
许久,南风忍住身体上的不适,苦笑着说道。
“好没劲!”小诺松开手,躺倒枕上,背对南风,“那你就憋着吧,睡觉,不许碰我,连挨着我都不成,记住了哈!”她知道自己现在在耍小xing子,知道南风不要她,是为她好,可今晚不同嘛,再说,娘白日里有告诉过她,小心点会没事,否则,怎能叫新婚夜?
“笨木头,臭木头,呆木头!就自个难受去吧……”小诺心里碎碎念着南风的不是,不多会就有绵绵呼吸声,自她嘴里发出。南风坐在她身后,身上的不适之感,还处于强劲时刻,一点消散下去的趋势都没有,他望向已熟睡的小诺,眸带*溺,低喃道:“任何有可能伤害你的事,我都不要做,丫头,你知道么?现在的你,正给我孕育着孩儿,我怎能自私的为了自个的渴求,让你带着危险取|悦我?不可以,不可以的,我要你好好的,要你和孩儿都好好的!”
或许是没再想情|事,南风感觉身上不适之处,散去不少。
他轻缓躺倒在小诺身后,长臂揽人儿到了自己怀中,修长,骨节分明,略带些剥茧的指尖,慢慢划过小诺好看的眉毛,如玉般的脸颊……,最后,他探起身,在小诺额头轻印一吻,为其掖好薄被,带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阖眼进入梦乡。
婚后至赏荷会前一天,小诺一直不给南风好脸色瞧,任凭南风怎么讨好她,她都是淡淡对之,闹得南风吃瘪吃得跟家常便饭似得,这倒把轩辕墨高兴的不成样子,但凡看到小诺听到南风说话,就自动闪人,他就乐呵呵地凑到小诺身边,逗其开心地愉悦笑出声。
凌无双不知小诺为何不搭理南风,问也不说,只好在轩辕墨与小诺父女俩乐呵的时候,抱小悦凌过去与南风闲聊,省得其尴尬地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明日就是赏荷会,各官家小姐,都甚是期待明个的皇宫之行。
她们原以为凌无双前些时日,宣召莫颖进宫相陪,使得她们嫁给倾凌的梦想,成为镜中花水中月一场,不料,这么长时日以来,并未听到由宫中传入相府的指婚圣旨,登时,她们个个满怀希望,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没想到,真得等到了。
赏荷会,女皇宣召她们这些官家嫡女明里进宫赏荷,暗里多半是给那俊美若谪仙的皇上选后,因此,几乎所有被邀请的官家小姐,全在这一晚,在这赏荷会的前一晚,高兴的睡不着觉。
然而,就有那么一两个不愿进宫参加赏荷会的。
萧府主院。
“爹,娘,我不想进宫参加什么赏荷会!”萧月站在萧青澜夫妇屋子中央,低着头绞着衣襟,一脸的不情愿,萧青澜不悦地注视着她看了一会,道:“你为什么不想参加赏荷会?”萧月抬起头,嘟哝道:“我又不想嫁给皇上!”
萧青澜不怒反笑,道:“就你那模样,你觉得女皇会选上你,给皇上做皇后吗?还有,女皇宣召,你如此行径,就不怕给咱们府上招致祸事么?”萧青澜知道自己女儿的脾xing,随xing惯了,要她真被选上做皇后,每日关在深宫里,肯定会闷得她透不过气。
可是,她是个孝顺的,听到他刚才略有些威胁之语,定会违心进宫参加赏荷会。
莫相嫡女的样貌,才情,没有一样不出类拔萃,她都没被皇上看中,他家的小丫头片子,怕更是得不到其多看一眼。萧青澜见萧月嘟起嘴吧不说话,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呀,爹又没说什么重话,瞧你那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来,明日进宫,于你来说,也就走走过场,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哪有担心什么,我就是不喜和那些官家小姐聚在一起,所以才不想进宫参加赏荷会的。既然爹爹怕我不去,会给咱们府上引来祸事,我去就是了!”
萧月轻抬脚蹭着地板,出声道。
“月儿,娘可是听你爹提起过,说当今皇上相貌俊美,能力非凡,是个很好的男儿呢,更为重要的是,他一生只能娶一妻,也就是说除过皇后,妃嫔什么的,他一概不会有的,是个女儿家,都想嫁给这样的好男儿,你怎么就不动心呢?”说话的妇人,是萧月的母亲方氏,她眼神柔和,望向萧月道。
“娘,我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吗?皇上长得再好,于我来说都没甚关系,还谈何动心?”不想与那些伪作的官家小姐相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怕貌美如花,活泼可爱的她,万一走了狗屎运,被女皇,或者皇上看中,要娶进宫咋办?她可不想像小鸟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萧月有些自恋地想着。
方氏笑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别以为娘和你爹爹不知道。”
萧月朝她吐了吐舌头,嘿嘿笑道:“我是爹和娘的亲亲女儿,心里想什么,爹和娘知晓,没什么稀奇的。”说完,她身形向门口移动,“爹,娘你们睡哈,我明个带上小蕊,肯定会进宫参加赏荷会,你们别为我担心了!”
“月儿不小了,也该给她说门亲事了!”见萧月拉门离去,萧青澜望向方氏,浅声说了句。方氏笑着点了点头,“老爷说的是,妾身会为她的亲事留心的。”
莫府这边,荣慧芯坐在榻上,揽莫颖靠在自己怀里,眸眼湿润,望向坐在桌旁的莫慕云道:“老爷,你说明日宫里的赏荷会,颖儿她要去么?”莫慕云抬眼看她怀中莫颖一眼,道:“女皇举办的赏荷会,且着宫人专门给她送了封书信,你说她要去不?”他言语浅淡,但对荣慧芯的问话,还是微生出稍许不悦。
“爹,你别生娘的气,是颖儿……颖儿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才不愿进宫的……”莫颖抬起泪眼,伤痛地看向莫慕云道:“我的身子已变得残缺,女皇着公主写给我的信,我看了,对此,我真得真得很感动,我知道她们想帮我,想帮我达成心愿,可是……可是残缺的我,怎么能嫁给皇上?还有,皇上他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我不想因为自己,给他造成一丝不快!”
小诺写给莫颖的信里,说这次赏荷会,是专门为倾凌选后所举办,但是,只要莫颖还对倾凌心存爱慕,她会想着法子,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至于具体细节,小诺没说,她话就是要说一半留一半。
一方面,让莫颖知道赏荷会举办的目的,激发她的危机感,从而使其在明日的赏荷会上,遇到倾凌,毫无遮掩地吐露出心声;另一方面,她意在告知莫颖,她很喜欢莫颖做她的皇嫂,而凌无双亦很喜欢她能嫁给倾凌,好给她吃个定心丸。
莫颖是感动的,她感动小诺写给她的这封信。
但,她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倾凌,没法子挺起腰背,站在倾凌面前说话。
莫慕云抬手在额上揉了揉,幽幽道:“你的身子,女皇说了可以调理好,且现在皇上与你年岁都还小,若你们真成了婚,晚两年有子嗣,没得什么的!”荣慧芯亦道:“颖儿,你爹说得没错,倘若你真能在明日赏荷会上,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有所突破,进而嫁给他,子嗣什么的,凭借女皇和公主的医术,完全不是问题。”说着,她伸手轻抚着莫颖的背脊,“去吧,给你自个最后一个机会,要不然,你这一辈子,怕是都会在伤痛中度过!”
莫颖止住眼里泪水滴落,道:“娘,万一明日皇上他……他还是对我无意,那我……”荣慧芯拿起帕子,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语声柔和道:“不会的,你这么好个女孩子,老天不会不把好运给你的!”
知道夜深,时辰已经不早,莫颖从榻上站起身,朝莫慕云,荣慧芯各施一礼,道:“颖儿让爹和娘担心了,明日不管结果会怎样,我都不会再暗自悲伤抹泪,让爹和娘再为我担心!”缘分天注定,过了明日,他对她若还是生不出情意,那么,她将会把伤痛的心埋藏起来,如先前所想,默默地祝福他一生平安喜乐!
“娘就知道我们颖儿是个通透的孩子,好,你能这么想,娘和你爹真得很高兴,回院里去睡吧,什么都不用想,知道么?”荣慧芯起身,送莫颖走出房门,“老爷,咱们颖儿这般美好,皇上怎就对她不动心呢?”返身回到屋内,荣慧芯接过莫慕云递过来的衣袍,轻声问了句。
“你问我这些,我如何知晓?睡吧!”
莫慕云上chuang躺好,回荣慧芯道。
“妾身刚才一时糊涂,才会问老爷那么句话,老爷还请别为此生妾身的气。”荣慧芯躺到莫慕云身侧,说话的语气中,满是歉然。“你我夫妻之间,说那些生分的话作甚,睡吧!”莫慕云声音平淡,说着侧转过身,阖眼睡去。
荣慧芯应了句,便也没再说话。
皇宫,倾凌住的凌苍宫内殿,昊阳端靠坐在椅上,望向刚沐完浴,长发尚未干,身穿一袭常服的倾凌,勾起嘴角道:“我说,你今晚为何叫我留宿在皇宫呀?而且还住在你的寝宫里,明个一早,怕是会传出不少的闲言闲语吧!”说着,昊阳眸中蕴出的笑意,变得戏谑起来,“你都已决定娶亲,明日赏荷会上,觉得哪家小姐入了你的青眼,就定下便是,干嘛弄得这般紧张兮兮的,非得我陪着你呆上一晚!”
将手中擦拭长发的棉布,扔到昊阳身边的椅上,倾凌淡淡道:“我有说今晚留你睡在我的寝宫吗?再者,小皇叔也在宫里住着,还有烨磊那小子,黏在小皇叔身边,估计今晚就睡在他哪了,至于你,等会,我自会着宫人带你去其他宫殿休息。”
“那你赶紧吩咐宫人带我过去吧,我这会可是累得很!”昊阳说着,张嘴还佯装打了个哈欠,“你沐浴,我坐这枯等,别提有多累人了!”
倾凌邪魅一笑,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颚,“难不成,你刚才想与共浴?我就说嘛,你小子早就对我动心思了,还嘴硬的不承认!”昊阳拍掉他的手,双腿交叠,晃悠道:“平日里冷冰冰得紧,私下里变得越来越没正行,唉!朝臣堪忧,凌国百姓堪忧啊!”倾凌落座到椅上,笑着回他道:“我若是正经起来,你能这么慵懒地坐在椅上与我说话么?”
昊阳坐正身形,目光来回在内殿中打量了圈,见没宫人在,于是很认真地对倾凌道:“寒,史书我也翻阅了不少,没见哪朝哪代的君臣,似咱俩这样,我有时会想,你是不是天上来的,心里没有什么富贵,尊卑之分,才不光光把我当做臣子,更把我视作无话不说的知己好友。”
“我说我是天上来的,你信不?”倾凌挑眉,笑着问昊阳。
“信,你说的话,我从不质疑,你就是说你是天上的玉皇大帝转世,我都深信不疑!”
昊阳很是配合他说得话,语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一起哈哈笑出声。
过了会,二人笑声逐渐止住,倾凌道:“明日,我就会定下娶亲人选……”说到这,他话语顿了顿,方才接着道:“虽是我自愿而为,但想想,心里还是不甚舒服,就想留你在宫里一晚,陪我说说话,免得我过了今晚,又收回娶亲的话!”
昊阳眸中略带不解,问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没纠结什么,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娶亲。”昊阳虽是好友,但有些话,他还是不能说与他,倾凌语声清淡回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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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他的诺言她的泪
“寒,我觉得你心里有心事,且那心事你不方便与我说。[..tw超多好看小说]”昊阳一字一句,轻缓地说着,“既然如此,你倒不如看开点。”倾凌点点头,长长叹息一声,道:“我心里明白的,谢谢你,昊阳!”
昊阳摆摆手,轻浅一笑,“谢我什么?我又没说帮你把问题解决,万事都得你自己想开,才会心下舒畅痛快点。”
“嗯。”
忽然,昊阳似是想到什么,他眼神一亮,道:“寒,你觉得萧尚书的女儿怎样?”倾凌皱起眉,目中有所不解,“萧尚书的女儿?”他思量片刻,脑中没什么印象,昊阳见状,提醒他道:“就是那日咱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小叫花子,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倾凌恍然大悟,摇了摇头,道:“我没忘,也没有刻意记在心里。”听他这么说,昊阳兴头上来了,接着问道:“你对她可有感觉?我觉得她ting不错,人机灵古怪,说话不拘小节,若是有她在你身边陪伴,或许你的日子会过得有趣些,也说不定。”
“她不是我喜欢的女子类型。”倾凌皱在一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回他一句。
“那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啊?”
昊阳挠了挠头,问倾凌。
“我喜欢的女子?”倾凌眉眼垂下,低喃道:“她样貌可以不惊人,但她xing情要好,要有自己的主见,不是一味地依附男人,遇事能冷静对之,不会动辄就哭泣……”他不知不觉间,将他对无双的看法,全然说出了口。
她有哭过,就在倾悦宫走水,得知悦凌还在偏殿中时,她忍住心中腾起的怒火,哭得好不伤心。不过,那是因为她被宫人和御林军阻止冲入火海,不想大开杀戒,才在见到他那一刻,绷紧的心弦,倏地断裂,而发出的悲痛声!
聪颖如她,坚韧如她,善良如她,果决如她,狠辣如她,内心柔|软如她,方方面面的她,他真得很是喜欢,那喜欢,已经达到了极致。
世间,还有哪个女子,能同她一样,给他那种心灵悸动之感?
有么?
有像她一样的女子,存在么?
昊阳伸出食指,在他胳膊戳了戳,倾凌拉回飘远的思绪,望向他,昊阳道:“寒,我感觉你说得这女子,与女皇好像哦,哦,不对,与小诺也有几分相像,可是像她们那般美好,几乎无任何缺点的女子,这世间还有第三个人么?”说到这,昊阳嘴里话一顿,倏地,他想到一个人,拍手道:“寒,莫相嫡女,对,就是莫相嫡女,她的xing情,倒是与女皇和小诺有些许相像,但,至于依附男|人这点,想来这天下间的女子,唯有强大如女皇,才会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然而,女皇她并没有因为自己能力非凡,就没把墨皇不给眼里放,她深爱墨皇,事事都是以墨皇为先,就拿现在来说,你能说女皇没依附墨皇,从而快乐的过每一天吗?所以啊,你别多想了,明日赏荷会,就定下莫相嫡女做你的皇后吧!”
莫相嫡女?倾凌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昊阳,脑中回想起在莫颖身上发生的点滴。
温婉娴雅,遇到倾悦宫走水,没有慌里慌张失去分寸,无意中触碰到密道机关,抱起悦凌,在那没有光亮,没有风,没有食物的密道中,一走就是近三天,终于把悦凌安然无恙地自密道中抱出,进而被父皇和小皇叔他们救下。
满身伤痕,她没有哭,却在得知自己身体残缺,不想给他带来困扰,留下了伤痛的泪水。
是的,她是坚韧的,是善良的,喜欢她么?
对她有那么一点心动么?
不讨厌,他不讨厌她,不讨厌她近距离呆在他身边。
可是,她在得知自个身体残缺,不愿意嫁给他,明日的赏荷会,她会进宫参加吗?
倾凌眸中蕴出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静坐在椅上想着。
“寒,莫相嫡女真得不错,你别再瞎琢磨了,就她吧!”说来,昊阳是完全赞成倾凌与莫颖走在一起,倾悦宫走水一事,他打心眼里佩服莫颖,佩服她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抱着悦凌,躲过一劫不说,并用自己的鲜血给悦凌食用,否则,即便他们走出密道,悦凌存活下来的希望,也是极其渺茫的。
良久,倾凌启唇,淡淡道:“明日见到她再说吧。”昊阳点头,起身道:“你心里现在已经想通,就赶紧地着宫人带我去休息,我真得是累了。”
倾凌投给他一记白眼,起身道:“刚还精力十足,对我说这说那,瞬间,就变得似是八辈子没睡过觉一般。”昊阳食指在鼻头上摩挲了下,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距离凌苍宫不远处的宫殿,是凌无双给轩辕白安排的住处。
内殿中,烨磊趴在靠窗处的卧榻上,眼睛眨了眨,问轩辕白,“小皇叔,明日的赏荷会,咱们真得要从那些官家小姐中,挑出一个做妻子吗?”他年岁才刚过十五没多久,为嘛急着非得给他找个女|人在耳边聒噪?真是不解啊不解。
轩辕白双手垫于脑后,平躺在chuang上,回烨磊,“皇嫂如此做,自有她的考量,再者说,你我年岁也不算小了,早些时日定下亲事,也没什么不好。”烨磊侧躺过身,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是想凭自己的感觉,找个喜欢的女子在身边相伴,毕竟在一起,可是一辈子的事,我可不想要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做另一半。”
“我也不想要那样的女子相伴一生。”轩辕白出声附和他一句,接着道:“明日赏荷会上,你就睁大眼睛,找出你喜欢的女子类型,再给皇嫂说,不就得了!”
烨磊叹口气,道:“难啊!官家小姐中,有几个不是矫揉造作的,她们面上看去,个个知书达理,骨子里怕是并不如此。(..tw好看的小说)”
“竟胡说!”轩辕白轻声斥责烨磊一句,“莫相嫡女|人不好么?还有,我数年前曾经遇到位官家小姐,人也很不错,她没事到街上走一圈,总会出手帮助有需要的人,几年时间过去了,那时年岁尚小的她,现在不知已长成了什么模样!”
“白小子,月丫头。”想到他与那位官家小姐之间的相互称呼,轩辕白嘴角不由翘起。
“小皇叔,你可千万别喜欢莫相嫡女,我觉得姑母是极力促成她和表哥的婚事呢,至于你说的那位曾经遇到过的官家小姐,看看明日在赏荷会上,可能遇见,若是她在那些官家小姐中,就说明你和她有缘分,让她做你的王妃得了!”
烨磊笑嘻嘻地道。
他喜欢莫相嫡女?轩辕白心里摇了摇头,他是敬服那坚韧的女子,至于喜欢上,那倒还不至于。
月丫头嘛,时隔这么多年,他当时十三岁不到,而月丫头怕比他还小那么一岁,还记得他么?记得与她相处过几天的他么?就算她记得,也没有什么,因为,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很简单,仅是谈得来的朋友,且是没有过多深交的朋友。
夜风徐徐,透过窗棂,吹得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萧月回到自己院里,在丫头帮衬下,洗漱好,就上chuang躺了下来,可她怎么也睡不着,翻过来,翻过去,就是进入不了睡眠。
进宫,赏荷,变相相亲?
烦啊!
屋里就她一人,丫头们都已被她打发回各自屋里休息而去。
“白小子,你在哪儿?为何几年过去,我都没再遇到你?”萧月睡不着,索性坐起身,靠在chuang头,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上,喃喃低语。她xing子是有些大喇喇的,但她有细心的时候,遇到那样貌俊秀,谈吐不俗的少年时,她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他看到她在街上惩治坏人,快要吃亏时,不假思索,出手相助。得知他是女扮男装,且是官家小姐时,他一丝诧异都没有,还与她相约,在城里完了几天。记得当他说,他要离开爹爹当年任职的州城时,她真得很不舍,很想他留下来,多呆些时日……
看到她眼中的不舍,他目光温柔,与她道,若他们有缘,自会再会。她点点头,在他的注视里,管不住自己跃动的心。
白小子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而笑,很稳重,很含蓄,那笑容出现在年少的他脸上,一点都没有不妥之处。看着他的笑脸,她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股甜蜜的酸楚。
她知道,她仅几天时间,就喜欢上了白小子。
她不清楚白小子的真实名姓,但她也没有刻意去问。她在等,等他主动说与她,他没有,最终没有对她说出他的名姓。
好吧,他不说就不说,她相信缘分,待他们有缘再次相见,她萧月一定会拎其他的衣领,逼问他叫什么名字,并质问他,为何不在当年将真实名姓告诉她。
随心中随想,萧月的思绪,慢慢回到很久以前的某天。
那是一日黄昏时分,她正在自己院里练武,倏地一颗小石子从墙外扔进。
晓得是他打得暗号,她便瞧瞧从后门溜出,就见被她称呼为白小子的少年,骑在马背上,定定地注视着她,似是有话与她说。
“我要走了。”少年犹豫了下,将他今日要离开这座州城的事,说出了口。
骑在马上,身穿一袭紫袍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永嘉帝和柯美岑的幼子轩辕白。为了历练他,好快些能帮上轩辕墨一把,所以在他十岁那年,永嘉帝就着他到江湖上历练,不过,暗处自然有暗卫保护着年少的他,不遇到危险。
萧月那时听到他这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很是复杂。
她没有说话,仅是眼底有泪光闪动。
对于爱情,男子相较于女子,反应上是有那么些迟钝。
轩辕白笑道:“有缘的话,咱们自会相见,别整得不像你了!”小丫头竟然还会哭?他这几天,可是第一回看见,萧月瞪他一眼,“要走赶紧走,我这就不送了!”说完,她转身匆匆离去,眸中泪水却夺眶而出,哼,臭小子,似榆木疙瘩一般的臭小子,哪个要和他有缘,还会再见?少自以为是了。
她走着,脚下被一块碎石垫了下,当即没好气地一脚将碎石踢飞。
轩辕白望向她气呼呼的背影,没奈何地笑了笑,双腿一紧,提起马缰,掉头打马离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萧月顿住脚,回转身,望向快要消失不见的马儿,抬袖在眼角狠狠擦了一把,道:“白小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了!”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几年时间过去,在她心底深处,一直有那抹紫影存在。就是前些时日,在街上遇到那什么段大人,还有那俊美若天人一般的黑衣男子,她眼里也只是闪过一抹惊艳,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慢慢地,萧月抬起头,不知不觉间,她双眼已变得有些微的红肿。
那抹紫影,几年没再在她面前出现,但他的人,却在心里已驻扎。
她固守着那仅有几日,所生出的情缘,就算那情缘是她一人在唱独角戏,她也心甘情愿地固守着,萧月无数次告诉自己,或许是因为父亲调任到庆州做朝官,才会让她心中的那抹紫影,没有找到她,亦或是,他太忙,才没有寻她再聚。.tw[棉花糖小说网]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没再找她,她都在暗暗地等他到来。
――有缘自会再见。
他们有缘么?
“白小子,你我有缘么?”
萧月抬眸望向窗外清幽的月色,喃喃道。接着,她收回目光,长叹一声,阖上眼,躺到了枕上。
翌日辰时末,宫门口停放了不少官家马车。
各府被邀请的小姐,每人身边,只被允许跟一名丫头在身旁伺候,因此,那没陪主子进宫的丫头,只能呆在马车里,伸出头,满眼艳羡地盯着宫门,心生遗憾。
下了早朝,倾凌前脚刚一步出勤政殿,就有凌无双身边的宫婢上前行礼,“皇上,女皇着你去悦凌湖边赏荷。”
“朕知道了。”
倾凌淡淡应了声,然后朝站在一旁的昊阳看了眼。
“皇上,这赏荷嘛,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吧!”
昊阳很是自觉的上前,但出口之语,却令倾凌脸色一变,勾唇道:“你敢不去?馨儿今个也进宫了,等会她找不到你,我就告诉她,你府里藏了个大美人,下早朝后,为了和美人相拥,你就迫不及待地回府了!”
“皇上,你威胁我?”昊阳压低声音,跟在倾凌身后边走边道。倾凌道:“我有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威胁过你?”说完,他轻笑出声。昊阳没辙,只能认命地陪其一起去悦凌湖边赏荷。望向他们二人走远的背影,诸臣站在勤政殿门口低声交谈几句,然后,齐向宫门口行去。在这一众朝臣里,除过莫慕云和萧青澜把今日赏荷之事看得比较淡外,其余诸臣都巴不得他们家的女儿,能入得凌无双的眼,成为未来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真没劲。”萧月站在悦凌湖畔,看了一会满湖开得正盛的荷花,嘴里嘟哝道。“小姐,这里是皇宫,你千万别说错话啊!”小蕊朝周围看了眼,见其他官家小姐,不是在认真地赏荷,就是相熟的几人,满面含笑地彼此打着招呼,就她家小姐,整个人无精打采,蹭着草丛里的碎石,在那百无聊赖地碎碎念。
“我哪有乱说话了。”萧月抬头嗔小蕊一眼,然后抬起脚,走向御花园,“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没看到么?”听到小蕊的问话,萧月回头白她一眼,继续朝前走,“我找个幽静点的地方坐坐,等会赏荷会结束,咱们就立刻出宫回府。”小蕊点头哦了声。
萧月就不是个安静的,她边走,边用脚踢道边的碎石玩,忽然,一男子的哎呦声在她们主仆耳边响起,“这位小姐,有像你这么边走路边踢碎石玩的吗?”烨磊蹲身揉着被石子击痛的小腿,盯着萧月指责道,“还官家小姐,大家闺秀呢,一点娴雅端庄的样子都没有,就这也能被姑母邀请进宫赏荷……”他嘴里嘟囔的声音,全入在了萧月耳中。“石头没长眼,阁下难道也没长眼么?”萧月缓缓抬起头,一脸无辜地望着烨磊道。
她目前尚未留意到烨磊身旁,还站着一紫袍少年。
“这位小姐,你踢石子,击到别人身上,是你不对在先,为何不向对方道歉,还理直气壮地找出借口,指责对方的不是?”
轩辕白扶烨磊站起身,挑眉看向萧月道。
“他轻谩我,我为何就不能说他两句?”萧月说着,目光移至轩辕白身上,登时,她整个人身子僵住了。是他么?好熟悉的样貌,是白小子么?是他,肯定是他,她不会认错人!眼前与她说话的男子样貌,与心底那抹紫影重合在一起,萧月立时冲上前,挽住轩辕白的胳膊笑道:“白小子,我终于遇到你了,呵呵!”她就是个不拘小节的xing子,不晓得她这一举动,令烨磊,小蕊,以及远处正望向她的倾凌和昊阳,齐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白小子?难道挽住他的女孩子,是月丫头。
轩辕白目光慢慢落下,盯在萧月脸上,“你是月丫头?”他语声轻缓,试探着问道。
“嗨,白小子,你忒没义气了!几年不见,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你倒好,把我都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哼,不理你了!”松开轩辕白的胳膊,萧月故作生气,转头真没再理轩辕白,熟知,她这一转身,看到的就是倾凌和昊阳。
他们竟然也在宫里。
萧月随手在身上mo了mo,发现自己没带荷包,于是两、三步走到小蕊身边,道:“我娘可有给你身上装多余的银钱?”小蕊从袖里取出荷包,递到她手中,“这是夫人给奴婢的,说是小姐出宫后,想要在街上买东西的话,就用这荷包里的银子。”
接过荷包,萧月脸上立时闪过一抹尴尬,这里面大约三两银子都不到,她怎么能拿去还给人家。
算了,不管了,先还一点是一点。
于是,她转身,小跑着到倾凌、昊阳两人面前。
“没想到两位恩人也在宫里,诺,我身上暂时就只有这么点银钱,先还给你们一些,待我以后有了,定会把剩下的全部还给你们。”说着,她突然想到了轩辕白,“唉,不用改日了,白小子穿得那么好,他身上肯定装有不少的银票,我先借他的,还给你们。”她自顾自地说着,就朝轩辕白招手,“白小子,你若是想要我原谅你的话,就先借我些银票,随后,我会还你的!”
“萧小姐,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皇上,而你刚才唤白小子的是当今清王爷,还有,被你用碎石击到的,不长眼的小子,是闲王府世子……”昊阳双手环胸,眸中带着戏虐的笑意,勾唇与萧月说道。
尤其是当他说到后面时,语音故意拉得长了些。
他想看看萧月脸上神色变化的样子。
“啊?”萧月不负他所望,果真张大嘴巴,盯着倾凌看了一会,然后转向轩辕白和烨磊,继而又转向昊阳,道:“皇上,清王爷,闲王府世子!”昊阳笑着配合她,接连点了三次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真得不是故意那么不知分寸的!”回过神,萧月先是朝倾凌躬身磕了三个头,接着面朝轩辕白和烨磊,又是每人磕了三个头。
骤时,御花园里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笑了。
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开怀的笑了。
莫颖站在倾凌侧属不远处的凉亭中,望着倾凌脸上绽放出的爽朗笑容,心口处,立时隐隐抽痛难受。她是个清新淡雅的女子,从没想过与人争什么,更何况她说过,要祝福心底爱慕的他,也就是倾凌幸福喜乐一生。
现在,她看到了,她看到倾凌,因为那位娇俏的小姐,笑得一脸舒畅。他怕是对那位小姐有意了吧,否则,他不会这般朗笑出声。莫颖笑了,眸中水雾萦绕,她笑了,“真好,能看到你笑,能看到你幸福,真好!”她喃喃出声,带着自己的祝福,转身走出凉亭,她要找处幽静之地,疗会心伤。
她说过,过了今日,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伤痛落泪,那么,就让这一切,在今日结束吧!
“昊阳,你在这陪小皇叔和烨磊他们,我有件事,现在要处理。”倾凌眼里的余光,早在莫颖转身离开凉亭前,就已注意到她。莫颖对他的爱慕,他不是傻子,怎会从其如秋水般的眸中,看不出。
昊阳朝莫颖刚才呆的凉亭方向看了眼,点点头,望着倾凌笑道:“去吧,别急着回来。”倾凌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与轩辕白、烨磊两个打了声招呼,便去寻找莫颖。
清凉的风儿,徐徐吹拂,莫颖身着一袭水粉色的衣裙,无目的地朝前走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她已走到,已成为废墟的倾悦宫后的小树林里。看到前方树下有块大石,她径直走过去,落身坐下。
随手捡起地上一片落叶,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她静静地坐着,时而落泪,时而弯起嘴角浅笑,时而对着手中的落叶,轻轻呢喃着什么。
聪颖美丽,善良坚韧,并有相府这么个坚实后盾,她完全不必担心自己以后嫁不出。
但,她在落座到这块大石上的一刹那间,她做出了个决定。
――一生不嫁。
她要守着自己的心,守着那抹埋在心底的爱恋,心如止水地度过一生。她坚信她一定能做到,能坚守住她的心,能坚守住心底那抹爱恋,能始终忠贞如一,一辈子爱恋着那个他!“爹,娘,对不起了,说过不让你们再为我担心,可是当你们在得知我做出的决定时,定会为我忧心而夜不能眠!对不起……”倾凌负手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看到了她的眼泪,看到了她的微笑,更看到了她眼里坚定的目光。
她是做出什么决定了么?要不然,她眼里怎会流露出那般坚定的目光?
他身形移动,慢慢走向莫颖。
有人到这里来了?莫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慢慢抬起头看向来人,顿时,她手中的树叶掉落到地上,人由于过于急切地起身,脚下不慎一歪,重重地坐到了地上。她扭过头,不想倾凌看到她的狼狈样,想要扶着大石站起,然,她最终放弃了,只因她脚踝处受了扭伤。
“你没事吧?”
倾凌快走到她身边,蹲身道。
他不知道,他刚在看到莫颖摔倒在地上的瞬间,眸中显出了一抹忧色,因此,他加快脚步,到了莫颖身旁。
“谢皇上挂心,臣女没事!”莫颖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气,单脚用劲,吃力地自地上站起,她朝倾凌裣衽一礼,婉声谢道。看到她额上渗出的冷汗,倾凌知道她刚才多半是把脚扭伤了,温声道:“你脚受伤了?”
莫颖想要摇头说没有,人却已被倾凌扶着坐在了大石上。
“骨头都有些错位了,还说没事。”倾凌轻|撩起她的裙摆,并将她受伤的那只脚上的绣鞋和棉袜脱|掉,在她隐约有些发红的脚踝处按了按,道:“你忍着点,很快就不会很痛了!”他握住莫颖的脚踝,手上微使力,“好了,等会我带你去擦点药酒,应该就一丝痛都感觉不到了。”他说着,为莫颖穿好鞋袜,“皇上……你……臣女……”莫颖眼里泪水萦绕,却没有掉落下来,倾凌抬起头,就看到莫颖眼里聚集的水雾,以及她几乎要咬出血的唇角。
“刚才很痛么?”
他有些关心地问道。
莫颖摇摇头,就那么双眸含泪,望向倾凌,说不出话。
其实,她此刻有很多话相与倾凌说,奈何那些话语,如鲠在喉,就是说不出口。倾凌注视着她,淡淡一笑,“你有话相与我说?”莫颖点了点头,瞬间,又摇了摇头。
倾凌微笑着道:“那就先听我说,可好?”他语气很轻浅,但说出的话语,却很认真,“嫁给我,你愿意么?”说完,他就静静地等着莫颖的回答。莫颖泪眼朦胧,愕然地看向他,他竟然求她嫁给他?
她没听错吧?
莫颖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对她无心,她是知道的,可是,刚刚他说得话,现在还在她耳边余音萦绕,他是认真的。
她眨了眨泪眼,惆怅和心酸齐涌心头,紧接着,她错开倾凌的目光,回道:“皇上,臣女……臣女……”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倾凌道:“别说什么配不配的话,现在,你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就是。”
莫颖听他的话,将头回转,与他双眸对视。
“你喜欢我,且深深爱慕着我,对不对?”倾凌脸上表情郑重,定定地看着她。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莫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倾凌道:“我不想骗你。之所以说想娶你,我只是不想让母皇再为我的终身大事忧心,现在,我尚没有真正喜欢上你,但你放心,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试着用心接纳你。”说到这,他话语微顿,垂眸思索片刻,方才接着道:“至于子嗣,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经过母皇和小诺的医治,以及后天调理,你还是没法受孕,那也没得什么,因为咱们有悦凌,不是么?”
“我……我可以嫁给你么……,真得可以嫁给你么……”莫颖没再用臣女自称,刻意拉开和倾凌间的关系,倾凌点头,唇角浮出一抹浅笑,道:“君无戏言,你难道不知道?”说着,他背过身,接着道:“爬上来,我背你到母皇寝宫,擦点药水。”
“这……这不合规矩的……”
莫颖眸里流出激动的泪水,呢喃出声。
“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快些!要不然,我可就走了!”
倾凌沉声,轻浅一笑道。
“嗯。”莫颖应声,爬到他背上。好温暖的背脊,她真得要嫁给他了,这不是做梦,是真得!倾凌起身,背着他向小树林外走去。他能感受到背部传入肌肤上的濡湿感,她落泪了,不过
,她应该不是伤心的落泪,“能陪在你身边,即便一辈子不被你喜欢上,我都无怨无悔。小时候咱们在城外桃花林玩耍,公主说让我嫁给你,你说不要娶我,那个时候,我心里就记住你了!也可以说,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有了你的影子,进而喜欢上了你……”
莫颖抛却了所有的矜持,幸福地趴在倾凌背上,诉说着她心底的爱慕。
阳光透过树枝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洒落在地,每一个就宛若那盛开的花儿,在徐风里微微摇曳,似是为莫颖能勇敢地张开口,说出对倾凌的爱慕,而欢呼喝彩。
轻嗅着倾凌身上散发出的独特香味,莫颖脸上,立时变得袖红。
此刻的她,沉静而可爱,长发随风在脑后飘逸地飞舞,她心情愉悦,不由脱口道:“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嗯。”
倾凌轻应一声,随之轻灵婉转的歌声,在他耳边响起,伴着这美妙动听的歌声,他背着莫颖朝前一步步地走着。
御花园中,倾凌离开后,轩辕白笑着走到萧月身旁,在她肩上拍了拍,道:“好了,不知者不罪,我和烨磊,还有皇上,可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萧月低着头,神态中明显多了分拘谨,“月丫头,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成了王爷,你就不打算搭理我了?”感觉到萧月身上散发出的不自在,轩辕白笑着问道。
萧月听轩辕白这么一说,骤时抬起头,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你真得是王爷?”轩辕白点头,笑看向她,“我几时说过骗你的话?”萧月嘴巴嘟起,望着他的笑脸,哼唧道:“没骗我,你那年离开后,怎就不再找我玩?”
“我说有缘的话,咱们会再见,瞧,现在咱们不是又遇到了么!”
轩辕白唇角含笑,回她一句。
(无双明天就会大结局,轩的新文《残王废后,倾世名相》已经更新,很快就会到引卷*,亲们可以放心地跳坑看了!)
简介:
聂凌曦,一国之后,因帝猜疑,满门被斩,后位被废,身死时,方知魂来现代!现代的她,是个恣意潇洒,光华内蕴,亦正亦邪,腹黑如狐般的女子,更是名国际顶级特工,机缘之下,她再入异世……
当看到前世默默守护她,且深爱她,为她做尽世间柔情,痴情,专情之事,却与她错失姻缘的他时,她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徐风吹拂,桃花飘落,袍袖荡漾,往昔发如墨染,今朝银丝曼舞,坐在漫天花雨中的他,红唇妖娆,指间琴音袅袅,芳华绝代中,却散发出浓浓的冷漠与孤寂。
他不再是那个似风,似月,又似暖阳般的他。
恍惚间,她心下明了,因她,他才变得不再是他。
忍住心底生出的刺痛之感,她眸中情意流转,无声许诺:”这一世,情只为你,不离不弃!“
男主版简介:
那些年,暗中守护,只为她幸福无忧,一世安好!
那*,留下血泪,只因她爱成殇,心痛难耐!
那一日,发丝尽白,只痛她芳魂散去,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他抱着她,皓雪白衣迎风猎猎作响,漫天花瓣萦绕在侧,血雨纷飞,只在倾泻他无尽地悲伤与愤怒!
再次拥有她,他的情更深,他的爱更浓,并对天起誓:”这一世,谁敢伤你,我必将他挫骨扬灰!“
爱恨情仇间,牵出诸多秘密,阴谋算计,层出不穷。
然,滔天阴谋之下,是谁在背后掌控这一切?
悔了痛了,又是谁在当初错信谗言,残害忠良,废弃发妻,致其含恨身死?
且看再来异世的她,是如何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拨开层层迷雾,寻出满门被斩,及她前世遭毒害的真相,并看她如何为痴爱她的他,兑现一世诺言……女扮男装,走上朝堂,巧计除歼佞……,助他国力昌盛,免遭他国侵犯,成就一代名相的旷古传奇。
(温馨提示:坑品保证,一对一,男强女强,男主深爱女主,痴情无极限。喜欢的亲,请:收藏+推荐+评论,支持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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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爱之花开喜事来(大结局)
337:爱之花开喜事来(大结局)倾悦宫内殿,此刻甚是热闹。
凌无双坐在软榻上,怀抱悦凌正逗他玩,庆阳郡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双儿姐姐,你真得给烨磊也在今日指婚吗?”馨儿没等凌无双开口,就对庆阳郡主笑嘻嘻道:“母妃,咱们刚和姑母不是到悦凌湖边转了会么,那里有那么多的官家小姐,她们这次进宫赏荷,其目的,就是为表哥和小皇叔,还有哥哥他们选妻而来的。”
“灵儿,烨磊的亲事,趁今个这机会,一起给他定了,你和皇弟就不用再为他的终身大事cao心,这样不好么?”无双眸色柔和,头转向庆阳郡主温声问道。
庆阳郡主摆手,“没有不好。”说着,她望向宇文明轩,“我有月亮哥哥在身边相伴,灵儿以后有昊阳陪伴,就烨磊孤零零一个人,若是他今日真能看中哪位小姐,我会很高兴的。”庆阳郡主说完,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娘,舅母,过了今个,我们这几个晚辈都有了自己的幸福,这全都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生育了我们,并给予我们无微不至的关爱!”小诺坐在轩辕墨身旁椅上,怀着感恩的心,看轩辕墨、宇文明轩一眼,然后目光移至无双、庆阳郡主她们,笑着道。
无双笑了笑,柔声道:“看到你们都已长大,且有了另一半相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有的全是幸福和满足。”
就在这时,凌无双的贴身宫婢自内殿门口走进,“奴婢见过墨皇、闲王爷……”那宫婢朝内殿诸人一一见过礼,然后上前至凌无双近旁,对其附耳说了几句,就见凌无双眉眼含笑,吩咐她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暂且退下,有吩咐,我自会传你进来伺候。”
那宫婢恭谨一礼,低头退出内殿。
“是不是有动静了?”
轩辕墨看到凌无双脸上的表情,勾唇问道。
“嗯。”凌无双点头,道:“宫人们还未按照小诺制定的计划,将倾凌往莫颖身边引,倾凌自个就追着莫颖离开了御花园,还有白,他竟然和萧尚书的女儿早就相识,现在正在御花园聊得开心,至于烨磊,他好像也对一位官家小姐动了心思。看来,咱们今个真得是喜事连连啊!”明明对人莫颖有感觉,却整天一副冰块脸,害得她和小诺费脑筋地想法子,促成他和莫颖的好事,凌无双心里对倾凌现下的行径,生出了些许不满。
不过呢,那微微的不满,相较于她此刻的开心,算不得什么。
听到内殿外有熟悉的,且略带些急促的脚步声传入,凌无双、轩辕墨几人的目光,全都朝门口看了过去。
“母皇,莫颖的脚扭伤了,你这可有伤药给她擦拭?”倾凌背着莫颖,走出小树林,在宫人们惊愕的目光下,就这么背着莫颖一路到了倾悦宫,“颖儿的脚怎么能扭伤呢,快些坐在榻上,我看看。”凌无双招手,着倾凌背莫颖到她近旁。
除过她,轩辕墨,小诺,以及内殿中其他几人,仍然处于愕然中。
——这还是冷冰冰,对莫颖没有生出半点心思的臭小子(哥哥、表哥、倾凌)么?
“女皇,臣女脚上的伤,皇上已经给臣女处理过了,这会子已经无碍了!”
莫颖臻首低垂,面含羞色,婉声与凌无双道
她这话一出,更是引得轩辕墨几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愕然。
处理脚伤?
那岂不是要脱|掉人家的鞋袜,还要碰触人一女子的肌肤。
原来万事不能只看表面,究其本质,才是最为重要的。
对人动了心思,就明白地说出来,多好嘛,非得历经这么多的波折,才拨开云雾见明月,让大家伙知晓他有多紧张人莫相嫡女。
轩辕墨回过神,直接给倾凌背影投去一记白眼。
“爹爹,你给哥哥丢白眼的表情,看着可真可爱。”小诺说着,捂嘴笑出来声。
她到现在,对南风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弄得南风都不知在她面前说什么话,才能逗得她笑逐颜开,愿意似没有身孕前那般黏着他。
“小孩子家家,可爱这么个词,能拿来形容爹爹么?”
轩辕墨抬手欲在小诺额头上轻弹下,谁知南风身形如风,很快从不远处的椅上,飘至他身边,伸手阻挡住他弹到小诺,“嗨,老小子,我说你这是干嘛?我与我宝贝闺女玩闹,你都跑过来要阻止,真是没眼力见得很!”南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淡淡道:“小诺现在有身子,万一你伤到她,就不好了。”说完,他chong溺地看小诺一眼,然后转身步回自己椅上,重新落座。
软榻这边,凌无双将悦凌递给庆阳郡主抱在怀里,起身找来涂抹的伤药,递给倾凌,“诺,你给莫颖涂抹吧!”倾凌稍加迟疑,接过药瓶,莫颖却道:“皇上,还是我自个来吧!”她不能恃宠而骄,他才对她有了些许好感,才说要娶她,于她来说,这是件极为愉悦的事,但若是就此失去分寸,恐怕会招致他不喜。
“没事,就让倾凌给你涂抹,他手劲大,这样涂抹上伤药,能让你伤处充分吸收药效。”
凌无双笑着对莫颖说了句。
悦凌湖边,众官家小姐,没能见到倾凌的身影,个个神情落寞到到极点。
但是,当他们看到轩辕白和烨磊时,一个个又恢复起精气神,好方便把轩辕白、烨磊的目光,吸引到她们身上,可最终的结果,她们再一次失望了,因为轩辕白无论走到哪,身边都跟着萧月,而烨磊身旁虽没有女子相伴,但他的目光,很是闲适,好似她们这些官家小姐,于他来说,完全没什么吸引力。
满怀希望进宫赏荷,出宫时,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回了各自府邸。
说起来,这些官家小姐无不心思精明,她们就是用猜,也猜得出她们是没得希望了。
莫相嫡女出现在赏荷会上仅一转眼功夫,就不见人影,接下来,她们左等右等,始终没近距离见到她们爱慕已久,宛若天人一般的王者。稍加一想,定是莫相嫡女,已被那王者相中,才会有她没再出现在赏荷会上,与她们这些官家小姐呆在一起。
至于清王爷,他与那位萧小姐好像很熟,如此一来,萧小姐定是未来的清王妃人选。
唯一没表露出喜欢哪个女子的闲王府世子,是早已心有所属,还是根本没把今日变相选妻一事放在心里,她们不得而知。
三日后。
一个接着一个好消息,在庆州城大街小巷传了开。
“喂,你听说了没?莫相嫡女被墨皇和女皇指婚给皇上做皇后了!”
“这么个好消息,我自是听说了。”听到同伴说得话,应话的妇人接着道:“我还听说萧尚书的女儿,还有翰林院林大学士府上的嫡次女,亦被墨皇和女皇指婚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们一个被指给了清王爷,一个被指给了闲王府世子!”
“想想,这些官家小姐真是好命得紧!”
几名妇人站在一巷子口,边唠着家常,边说庆州城中今日接连传出的喜事。
主街上,酒楼里,茶铺中,就是那卖杂货的铺子里,只要有人的地方,无不说叨着他们听来的这一件件,令他们艳羡的,从宫里传出的三道指婚圣旨。
指婚圣旨下了,自然而然就是大婚了,倾凌对此,没有多少想法。
既已决定娶亲,且亲口说出要娶对方,那么早一日成婚,晚一日成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晃眼三个月时间过去,到了倾凌和莫颖大婚的日子。
庆州城中,家家户户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飘荡。
最为亮眼的,当属由皇宫通往相府这一路上铺着的喜庆红毯,以及红毯上洒落的朵朵鲜艳花瓣。因时值冬季,庆州城中虽距离原来的大齐边境不甚远,但此时绽放的花儿,并不是很多,所以,倾凌这次大婚所用的各色鲜花,全都是由气候四季如春,靠近庆州城,原属于大齐的那座州城中快马运输而来。
路上用了两个多时辰不到,那些花儿从采摘下来,再到洒落在红毯上,颜色依旧妖娆鲜艳,象棋依然芬芳四溢。
按照规程,大婚热闹庄严的场面,从一早旭日东升,到夜幕落下,圆月悬空,才缓缓落下喜庆的帷幕。
凌苍宫里,莫颖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喜chuang上,倾凌则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前两步开外,望着她默然不语。
要是坐在他眼前的是小双,该多好!倾凌嘴角浮出一丝极为浅淡的苦笑,随即,他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该多想。
整个凌苍宫,入眼全是喜庆的红,倾凌在喜宴散后,回到内殿,就已挥退所有的宫人去外殿伺候。他上前一步站定,伸手为莫颖将凤冠前遮掩面孔的珍珠流苏豁开,接着固定在凤冠两侧,道:“换掉婚服,洗漱下,去用些膳食吧!”莫颖羞红着脸,轻嗯一声,点了点头,自喜chuang上站起。
就在这时,一阵风儿吹过,chuang边的玉钩坠落,红色帐幔落下,罩在她脸上,让她精致美丽的容颜,有几分恍惚。她抬起眸子,先是打量了下内殿中的布置,目光所触之处,无不洋溢着喜庆,在喜chuang不远处,有一座紫檀雕琢而成的妆台,上面刻着的鸾凤飞鸟,云中飞舞,惟妙惟肖,它们共同围绕着一面水晶镜,映照出满室喜幛流苏、百子锦被及绣榻,看起来甚是暖人心扉。
“皇上定是累了,要不臣妾先服侍皇上洗漱歇下,随后,臣妾再多少用些膳食便好。”慢慢的,她的目光移至倾凌身上,与其对视,婉声道。
倾凌看着她,轻摆手,淡淡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快些换去喜服洗漱,用膳食。”莫颖身子一震,神色间有些怅然若失,倾凌看她一眼,道:“你别多想,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洗漱更衣的。”
“是。”
莫颖神色恢复常态,应声走向屏风后。
她很是懊恼,懊恼自己刚才不该多想,惹得心爱之人心情不悦。
能嫁给他,她已知足,再者,她也说过,就算他一辈子不会喜欢上她,她也无怨无悔。
有她爱他,便已足够。
母亲嫁给父亲那会,恐怕与她现在的心境是一般无二的。
现在,母亲用她的温柔,用她的体贴,用她的智慧,还不是住进了父亲心里。母亲可以,作为她的女儿,她必然也是可以的!
从今往后,她更要深爱那宛若天人一般的他,爱他所关心的每一个亲人!这是她的承诺,是她能嫁给他,给自己许下的诺言,至死不变。
换过喜服,洗漱完毕,莫颖走出屏风,至桌前用了些许膳食,就听到倾凌的声音传入耳中,“时辰已经不早,安寝吧!”听到他这句话,骤时,她心跳加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要与他发生母亲说的那种亲密之事么?莫颖自椅上起身,面色羞红,慢慢挪步,走向喜chuang,倾凌平躺在枕上,并没有看她。
感受到身旁被褥塌陷,倾凌心猛地一紧。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最终,他不选择逃避,俯身而上……
烛光摇曳,喜幛荡漾……
夜已深沉,热闹一整天的皇宫,此刻变得静寂下来。
然而,瑶华宫中,南风这会子急得额头直冒汗。
刚他去屏风后沐浴时,小诺还好好地在chuang上坐着,怎就转眼功夫,便不见了人影。走出内殿,他问守夜的宫人,可有见到小诺离开瑶华宫,宫人们个个摇头,回禀他,没见小诺走出瑶华宫殿门。
“小诺,你到底藏到了哪里?”南风在瑶华宫各偏殿,仔细地寻找着小诺,他不明白小诺为何这段时间以来,对他不冷不热,且不让他挨着她就寝,就是他想抱抱她都不成,更别说亲吻她一下,“小诺,你在哪儿,你有话,与我直接说好不好,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他温润的声音,在偏殿中弥漫而开。
宫人们听到他说出的言语,会不会笑话他,此时,他顾不上那么多。
他只要小诺平平安安,不出什么事才好。
找了两处偏殿,都未发现小诺的身影,南风眸中,更显出了焦急之色。
“小诺,你出来好不好?有话你对我直接说,别躲起来,这样我会担心你的,小诺……”是因为他不和她做那亲密之事,她才不愿意搭理他么?南风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才会惹得小诺不愿搭理他。
肯定是这样的,垂眸想了片刻,南风心下明了,自从新婚夜那晚过后,小诺就不愿好好搭理他。
知道了原因,南风懊恼的同时,对小诺耍小xing子的做法,甚是感到无奈。他是为了不伤害她和腹中的宝宝,才没有与她发生那亲密之事,其他原因,一概没有。
但愿小丫头别多想,别以为他是不喜欢她,才不愿碰触她。
他向另一间偏殿找去,等会找到小磨人精,他定会要她知道他的厉害。
“小诺,别玩了,快出来好不好!”走到这间偏殿门口,他人未进入,急切的话语,已从嘴里发出。“谁和你玩了,人家在这睡觉呢,真吵!”他音刚落下,小诺不高兴的声音就从殿里传至他耳中,高兴之下,他直接提气,飘至这间偏殿中,抬眼间,就看到小诺躺在舒适的chuang上,正睡得迷迷糊糊,“你找我干嘛?”小诺抬手揉了揉眼睛,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瞪向南风。
南风站在chuang前,朝她暖暖一笑,然后坐到她身侧,长臂一揽,小诺人已到他宽厚温暖的怀中,“小傻瓜,我这么长时间来没要你,是怕伤到你和孩子,别生气了好么?”他眸中柔情尽显,语声chong溺,在小诺耳畔说着。
“哼,谁说我想要和你那个来着?你讨厌,我不想理你,放开我!”被戳中心事,小诺脸上微微一红,挣扎着要从南风怀里退出,“放开我,听到了没有?你不放是不是?”她连问两句,换来的仅是南风chong溺,低沉的笑声,面在上下不来台,小诺秀眉一拧,张嘴就咬到南风腕上,南风吃痛,猛哼一声,眼里的柔情,变得更为浓郁,他长长叹息一声,“小诺,你咬伤我,心痛的还是你自个,怎么办呢?你心痛,我就会跟着心痛,我这一心痛呢,就得把你绑在身边,哪儿也不让你去,这样的话,你再想在宫里到处走,可就不成了!”他的声音,轻柔和暖人,字里行间,全都是他对小诺的情,对小诺的爱,对小诺的chong。
“我才不会心痛,我就要咬你!”
嘴巴从南风腕部松开,小诺眼里带着疼惜,出口之语,却甚是违心。
#已屏蔽#“唔唔……”小诺嘴里发出细微的抗拒声,可这抗拒声,没过多久,便渐渐消隐,变成了好多好多粉红色的泡泡,自她红唇中溢出,“小诺……小诺……小诺……”南风边吻着她,边唤着她的名字,那磁xing沙哑的声音,入小诺耳里,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紧接着,他轻护住小诺的腰身,两人侧躺到了chuang上,继续相拥在一起,爱恋着彼此。
“可以么……小诺……可以么……”这么多天里,他忍得也是好辛苦,爱人在身边,却要压制自己的渴求,不能碰触她,那种忍耐,真得是憋屈难受得紧。
小诺轻轻点了点头,“傻瓜,我身子很好,你偶尔要那么一次,没事的……,傻瓜,傻瓜……”她一遍遍地说着傻瓜,令南风更是恨不得一口吞下她。
“小诺……我爱你……我爱你……”
#已屏蔽#有过经验的他,此刻动作上,却仍然显得生疏得紧。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深……”小诺一脸幸福的呢喃出声。
光阴荏苒,岁月静好,五年时间很快过去。
“小舅舅,雪儿想娘和爹爹了!”
“乖,咱们不想他们,他们都是坏银,只顾着自己溜出宫玩,不管咱们俩,听小舅舅的,咱们以后只喜欢大皇兄和皇嫂,不喜欢他们了!”
“小舅舅,你是不是也想外公和外婆了,才会生气的说咱们不要理他们这些话啊?”
“我才不想他们呢!”
说话的两个小糯米团子,一个是已经五岁大的悦凌,一个是小诺为南风生下的小棉袄,小名叫雪儿,四岁不到。
俩小手牵着手,说出口的话,似小大人一般,逗得跟在他们身后,正向凌苍宫走得宫人们,个个脸上笑意满满。
两年多前,雪儿一岁多一点,刚走利索,小诺就拽着南风,与轩辕墨和凌无双丢下俩小给倾凌和莫颖看顾,他们四人则结伴出宫游玩而去。这一走,至今,还没有回来过,雪儿年岁小不记事,悦凌可是个精明的,轩辕墨和凌无双走时,他已知晓些许事,起初不见父皇、母皇在身边陪伴,他有闹过几日不开心,但在莫颖这个好皇嫂的柔声安抚下,小家伙的心情,很快恢复到高高兴兴,看似把所有不开心的事,全忘到了脑后。
实则,他心里恼着轩辕墨这个无良父皇呢!
只因倾凌在他耳边时常念叨,说什么他们的父皇就是个很自私的人,为了和母皇过甜蜜的二人生活,在他小的时候,也时常偷溜出宫玩耍,不管他开不开心。悦凌听他这么一说,小心肝觉得舒服了不少,原来不是他一个不得母皇的chong,有皇兄相伴,倒也公平。不过,坏父皇若是一回来,他必要夺回母皇的chong。
雪儿嘴巴一撅,糯糯道:“小舅舅骗雪儿,昨晚小舅舅在大舅母怀里睡着时,嘴巴里还念叨着要外婆呢,哼,骗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等外婆回来,雪儿要……”小雪儿还要继续往下说,悦凌脚步顿住,小胖爪子,立马堵在她的嘴巴上,肉包似得小脸上,堆满笑容,“好吧,我刚才说得不对,我不该骗你,乖,等外婆回来,千万别对她说小舅舅不想她的话,好不好?”雪儿扒拉下他的胖爪子,狡黠一笑,道:“那你以后什么事都得听我的,而且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不许和我抢才成,要不然,我……”不等她说完,悦凌忙连连点着小脑袋道:“听你的就听你的。不过,你后面的话,说得不对,我什么时候有和你争抢过东西了?”
每次有好吃的,好玩的,他这个小舅舅都是先紧着她,从没有与她争抢过,干嘛还要郑重其事地对他强调一遍?
悦凌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小雪儿。
“等会你就知道了!”
小雪儿眨眼一笑,拽着悦凌的手继续走向凌苍宫,没再说话。
“皇后娘娘,你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慢点走!”莫颖估摸着悦凌和小雪儿要过来了,于是从榻上站起身,走出内殿,去迎接两个小家伙。她很喜欢两个小鬼头,每次他们来凌苍宫玩,她都喜欢抱抱他们,并且讲故事给他们听。
大婚五年时间过去,她腹部依旧没有传出好消息。
御医说她身体已经没事,怀上龙脉,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至今为止,就是不见有喜事传出。
对此,她时常在倾凌不在的情况下,暗自抹泪。
总感觉对不起倾凌对她的好,对不起无双对她的疼惜。
几年时间相处,倾凌慢慢对莫颖生出了些许情愫,虽然那情愫很淡,但莫颖已经很是知足。他很尊重莫颖,从不在其面前提起子嗣的事,每日处理完政事,他就全身心地教授悦凌,将其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他教授功课,武功等都很严厉,比之他小时候,轩辕墨教授他那会,还要严厉。但,他又是温和的,不似轩辕墨那般,无论何时何地,都对他板着个冷脸,因此,悦凌敬重他的同时,更为喜欢他。
喜欢听他讲些离奇的故事。
更喜欢倾凌陪着他一起玩耍。
有次,悦凌玩到高兴的时候,直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对倾凌道,“皇兄,你若是我的父皇就好了!”这话当时从他嘴里一说出,使得倾凌瞬间一愣,随之有数天时间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他也想有个像悦凌一般的可爱孩子,且那个孩子,是他和心爱之人爱的见证。
心爱之人?这一世,只能深埋在他心底了。如今,那个已嫁给他有好几年的妻,真得很好,每次看到她温婉的对他浅笑,他心湖会荡漾出那么一丝丝涟漪。
相较于前世冷冰冰相处在一起的父母,现在的他,说来是幸福的。
有悦凌,有个温婉的女子在身边相伴,于他来说,足以!
莫颖唇角泛起一抹温婉的笑容,道:“别担心,本宫身子没事。”她说着,人已到正殿门口。
那贴身伺候她的宫婢,站在她身侧,垂眸思索了一会,慢慢抬起头,语声恭谨道:“娘娘,要不叫御医过来给你瞧瞧,奴婢觉得你这回多半是怀上龙子了!”莫颖摇了摇头,叹道:“不了,这两年来,我身子一有不舒服,你就禀报皇上,闹得皇上丢下政事,着御医到寝宫给我请脉,结果却是本宫仅是肠胃上有些不适,别的什么都没有。”她不想再空欢喜一场了,就像他说得,悦凌很好,小家伙就像是他们俩的孩子一样,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还有小雪儿,她也很乖巧,公主不在,她是小丫头的皇舅母,更要好好的疼爱她,呵护她快乐的成长。
“皇嫂(皇舅母),悦凌(雪儿)来看你啦!”
悦凌和小雪儿看到莫颖站在凌苍宫门口,正柔和的笑望向他们,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忽地一松开,撒开脚丫子,朝莫颖跑了过来。
“小舅舅,说了不许和我抢,你别跑到我前面!”小雪儿个矮悦凌那么一点,自然跑不过悦凌,于是,她嘴巴嘟起,对悦凌不客气地说了句。立时,悦凌小短腿往前跑的速度减缓下来,可怜巴巴地道:“皇嫂是我的……”
小雪儿从后面追上,跑到他身旁,咯咯一笑,小小声道:“说话不算话,会变成小狗哦,小舅舅要是不想变成小狗,不想我到时给外婆告状,就赶紧乐呵起来,要不然,皇舅母还以为我欺负你来着!”说完,她加足马力,朝莫颖跑了过去。
“雪儿慢点,慢点跑,小心摔倒了!”
莫颖怕小雪儿摔倒,边说边快步走向小雪儿。
“皇舅母抱抱,雪儿要抱抱……”雪儿咯咯笑着跑到莫颖面前,要莫颖抱她,莫颖含笑点头,随之弯下腰身,欲抱雪儿,站在她身侧的宫婢,一脸忧心不已,劝道:“娘娘,要不奴婢抱小公主吧!”小雪儿刚被小诺生下来,倾凌就赐她“傲雪公主”封号,他希望小雪儿长大,与凌无双和小诺一样,也能成为一风姿卓然的女子。
“本宫……”莫颖启唇,正要对身旁宫婢说她没事,人却一下子晕了过去,吓得那宫婢赶紧扶住她,喊道:“皇后娘娘晕过去了,快去御书房禀报皇上,还有……还有通传御医……”侍立在一边的两名宫侍,忙应声,分别小跑向御书房,御医院。
“皇嫂(皇舅母)你醒醒,你醒醒啊!”守在凌苍宫外的侍卫,见莫颖晕了过去,疾步上前,抱她到内殿chuang上躺下,然后快速退出内殿,回到自己位置上侍立好,悦凌和小雪儿坐在莫颖chuang边,抓着她的手,哭着不时地唤她。
“好像是悦凌和小雪儿的哭声。”在外游山玩水两年,凌无双和小诺还是放心不下悦凌和小雪儿,于是,轩辕墨和南风,只好陪他们回宫,这运轻功刚落至凌苍宫正殿门口,就听到俩下的哭声从内殿中传出,凌无双秀眉微蹙,与小诺说了句。
小诺道:“娘,不是好像,里面传出的哭声,确实是悦凌和小雪儿的。”她话一说完,就见四道白色的身影,倏地自殿门口,向内殿飘去,令那些给他们跪地行礼的宫人们,个个不由周身一颤。
——这皇家的每个主子,都不按常理出牌,我的那个小心肝啊!
宫人们这从地上刚爬起,抬手拍着胸脯做自我安慰,就见一墨色身影,再次从他们眼前很快飘过。
“奴才(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
知晓刚自他们眼前飘过的墨色身影是他们的皇上,宫人们后知后觉,刷地再次齐跪地,小心肝颤啊颤啊,短时间内,是很难平复下来了!
“父皇,母皇,你们……”
倾凌想问轩辕墨他们怎么突然间回来,就被小诺走到他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袖,做了个嘘的手势。
过了片刻,无双为莫颖搭脉的手收回,转向倾凌,轩辕墨他们,笑着道:“莫颖有了!”她说着,话语故意一顿,在所有人的惊愣目光中,接着道:“且已有了一个多月,而且,我若是没诊断错的话,她怀的应该是双胎!”
“娘,是真得么?我来给皇嫂瞧瞧。”
小诺兴奋地走上前,为莫颖把起脉来,她用的时间比无双长了那么一点,才得出结论,“哥哥,爹,娘说的没错,皇嫂她怀的是双胎!”
“倾凌,恭喜你了,很快你就可以做父皇了!”南风抬手在倾凌肩膀上拍了拍,恭喜道。
倾凌怔愣在原地,俊颜上表情依旧处于呆滞之态,轩辕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接着一脚踹到他小腿上,“臭小子,你有孩子了,而且跟你父皇我一样,一次就得俩,能耐了啊!”他心里其实很是高兴,虽说他不在意什么子嗣延绵,再者,轩辕家还有白,还有悦凌他们呢,白大婚已有三年,三年内,他们夫妻,就生了一儿一女,轩辕家的血脉,根本就断不了。但,他还是希望倾凌能有自己的子嗣,这样的话,他的人生才算圆满。
“皇兄,皇兄,我要做小皇叔了,皇兄,你听到了没有?”
“皇舅舅,皇舅舅,雪儿要做姐姐了,皇舅舅,你说是不是?”
悦凌和小雪儿在轩辕墨踢过倾凌后,眨着星星眼,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摇晃着问道。
“嗯。”
倾凌冷这个脸看了轩辕墨一眼:以为他还小着么?竟还用脚踢他,真是个过分的老男人!对轩辕墨很不满的腹诽一句,然后,他对俩小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说怎么在宫门口,遇到昊阳他们,还有闲王爷他们一家,原来大家伙都在府中听到了喜鹊叫,料到宫里将有喜事传出,所以全都赶过来了!”说话的是萧月,她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轩辕白抱着他们不到两岁的儿子,与宇文明轩一家,及昊阳和馨儿走近了内殿。
“你们都来了!”
凌无双笑着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当她看到馨儿高耸起的腹部时,不由恭喜昊阳道:“昊阳,你和馨儿成婚没多久,这就有了宝宝,记住,以后可得更加疼爱馨儿,知道么?”昊阳俊颜一红,笑着点头道:“女皇放心,我会的。”
“双儿,咱们大家伙去外殿说话,让倾凌在这陪颖儿,等她醒过来。”
轩辕墨嘴角含笑,看着众人,对无双道。
宇文明轩,轩辕白几人齐点头,一一恭喜倾凌过后,出了内殿。
“颖儿,你有孩子了,你可听到?”倾凌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他只是轻握着莫颖的手,眸光柔和,轻声说着莫颖有孕这么个事实。有孩子了?她有孩子了?莫颖听到了倾凌说得话语,慢慢的,她双眼睁开,“皇上,臣妾有孩子了?”她有些不大信地问倾凌,想要进一步确认。
“嗯。”倾凌点头,“母皇和父皇他们回来了,刚刚是母皇给你把的脉,她说你有了,而且是双胎。”
“臣妾真的有了,而且怀的还是双胎?”莫颖心情激动,骤时眸中含泪,“皇上,谢谢你,谢谢你让臣妾有了孩子,谢谢你!”她反握住倾凌的大手,一遍遍地说着谢谢。倾凌嘴角抽搐,这种事,是他说了算么?谢他?傻女人,抬手拭去莫颖眼角滑落的泪水,倾凌笑着道:“你我夫妻一体,有无孩子,是上天的安排,你用不着谢我的。”上天?他从不信什么天地鬼神之说,但要他与眼前女子说出什么,孕育子嗣,和他们夫妻双方身体等各方面的因素有关,他更是没法说不出口。
躺了会,感觉身体好了很多,莫颖坐起身,“皇上,雪儿和悦凌没被臣妾刚刚晕倒吓着吧?”说着,她下chuang就要去外殿。
倾凌伸臂将她揽到怀中,勾起唇角道:“他们都好着呢,一个说要做小皇叔了,一个说要做姐姐了,这会子,正腻歪在母皇和小诺怀里呢!”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及他喉中传出的好听声音,莫颖觉得自己好幸福,本以为这一辈子,她没有了那儿女福,没想到老天垂怜,她有了,有了她和他的孩子。
幸福的泪水,再次从眸中滑落,她呢喃道:“皇上,有你相伴,臣妾感觉很幸福,谢谢你,谢谢你给臣妾所有所有的幸福!谢谢……”
倾凌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她的秀发,望向窗外,无声低语:“幸福,他现在幸福么?”心语落,他俊美的脸上,慢慢浮出一抹畅然的笑容。(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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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耐滴们一路陪伴,《盛宠无双,傲世狂妃》在今天就全本完结了,文中可能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还望亲亲们多多包涵!真心舍不得,就这么和无双,和墨墨,和南风,小诺,倾凌,昊阳他们说再见,但,到了今天,还是不得不说。就让咱们大家祝福他们每个人,都幸福一生,与心爱之人,天长地久相伴到老!另外,轩也在此祝福所有的亲亲们,也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废话不多说了,喜欢宠文,喜欢轩新文《残王废后,倾世名相》的亲亲们,咱们在新文继续哈皮再见!首先鞠躬敬礼,接着,狂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