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 第一章 谁是凶手 这是一个早晨,如往常一般平静。所以当凌然睁开眼睛时怔了下,恍惚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灰色小空间,打了个哈欠,才反应过来昨天发生的事。 这里是警局拘留所,她因为涉嫌残忍杀害本市博物馆副馆长周海燕而受到讯问,最后被强行拘留。 凌然皱眉思索了片刻,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想起来那个”被自己涉嫌杀死”的周馆长得如何一副尊容,索性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倒到地上继续睡。 “就是这丫头?”重案组组长兼警花郑素素悄无声息的从拘留室退出来,锁了门,回头问自己的副手,一个新来的警校毕业生。 甄经,这个人如其名严肃的男警员,人不高,有着一副典型的南方男人的以及长相,说话声音却显得中气十足,他不好意思的偷瞟一眼郑素素:“素姐――” 郑素素皱眉:“甄警员!和你说了多少次,男生不能这么猥琐。所为一个警察,更要气宇轩昂!” 甄经看着她,一脸胃痛的表情:“姐我说不过你,谈案子行不?里面那姑娘,是a大数字媒体艺术专业的大二学生,今年19岁,原籍在c市,血型o型,双子座……” 郑素素痛苦的扶额,把嘴里的咖啡咽下去才道:“拜托,我让你查她社会关系,没让你给我找对象!” 甄经震惊的看着女上司,慢慢回味着她话里的意思――难道素姐她的性取向真的……那自己岂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他痛苦的瘪了瘪嘴,接着道:“社会关系我也查了……她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没有男友――好像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那同学间的人际关系呢?”郑素素打断:“他们怎么评价这女孩?” “额……”甄经摸了摸头,有些为难:“我有问啊,但是没问出什么。她从大一下半年开始就没有住校,学校里基本没有熟悉的朋友,她的同班同学似乎都不大记得有这么个人了……总之就是很没有存在感啦。学习中等偏上,教过她的老师倒对她还有印象,说是个比较认真的同学,有时下课会留下来问问题,但是有时候又会一个月一节课也不去上……” 郑素素喝了口咖啡,皱眉道:“那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大学生了。” 甄经点头:“我稍微和她以前的室友聊了会。一个女生说她是那种特别宅的女孩子,可能是内向腼腆,所以很少和人打交道。唯一特别点的就是凌然――额,这是她的名字,唯一特别点的就是她似乎反应比较慢,然后又很粗心,丢三落四,听说大一下半学期她报的一门选修居然到期末考试才反应过来有这么一门课,直接就挂科了……呵呵” “stop!”郑素素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真的很想不明白你的兴奋点在哪里――回归正题,我们来谈案子。” “昨天下午,周海燕副馆长被发现以极其残忍的手法被杀害在家中,现场极为血腥,死者似乎是在书房被害然后被凶手拖到客厅,失血量超过人体的80%,但是致命伤确是穿透左心房的――” 甄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打断她:“……就是说她被刺破心脏后,血还是不停的在流……” 郑素素点头:“事实上,她的身上除了两处可以导致立刻死亡的伤害外,还有数十处伤口。” “真的好变态――凶器呢?” “是一根铁钉,长19.6公分,就被丢弃在尸体旁边,整个现场没有凶手的血样和指纹等任何可鉴别信息。目前的嫌疑人有四人。包被发现在死者书房里的里面那个女大学生,发现尸体然后立刻被吓得不轻的保姆李华,还有死者的助理庄妍――因为她当天下午按照惯例应该去周海燕家中陪她处理文件,但是她说自己因为忽然身体不适没有去而是独自呆在家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为她作证。" ”那,那还有一个嫌犯呢?” “是个男人。”郑素素皱眉:“按照这种凶手现场,逻辑上说男性的可能性更大。他的钢笔在现场被发现,但基本不存在这是他赠送给周海燕的可能性,而事实上,他应该根本没有去过死者的家中,和死者近期也没有任何已知的直接接触。我们有理由认为凶手因为粗心或者其他原因将其遗落在现场,或者说这是死者的death-message。但是这个人似乎没有明显的动机。他叫颜墨城,是――” 甄经忽然激动的喊了出来:“是不是那个inne网络公司的董事长?!” 郑素素点头:“你怎么回事?” 甄经的神情变得抑郁:“因为我的前女友就是以‘如果你像人家inne董事那样有财有貌有气场智慧高冷吊炸天我就嫁给你。’这种奇葩的理由拒绝我的!” 郑素素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是‘钱’女友。” “好了,阿甄别缠着咱们素姐了!”前面的办公位一个中年警察回头看他们,然后对郑素素道:“那丫头我看着怎么也不像是凶手,估计她拍死只蚊子都会晕血。素姐你考虑这要不先把她放回去吧。毕竟是个大学生,关在警局对名声也有影响。” 郑素素倒是一愣:“你说的也是,我之前到没有考虑到。只是她昨天态度太差了。我问她话永远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又一个警察插嘴道;“甄子不是说她反应慢吗?现在的小孩子经不起事,给逮警局来早吓坏了――说起来我女儿啊,也就和她一般大……” 郑素素镇定的无视他,向门外走去,顺手拍了拍甄经的肩膀,意思好像是――你忍着点吧。 郑素素走进凌然的拘留室时那警员还在喋喋不休他女儿和狗的故事,这时一句话窜进她的耳朵。 “说起来――那个叫苏幕的新人怎么还没来报到?人甄子都干了一个多月了。” 不屑的语气:“人家可是有后台的,也就是来蹭个在一线工作过的经验,方便日后飞黄腾达…………” 郑素素皱了皱眉,转头想提醒他们不要再警局随便议论别人。因为她一直觉得,对于警局这种对执行力要求很高的部门,内部凝聚力至关重要。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种情绪就像扎根般在她心头弥漫开来。张素素觉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苏幕”这个名字,但那绝对不是针对一个简单的富二代官二代的感觉。 “郑警员,有人找。”就在这时,值班警卫急匆匆的跑来:“是个律师。” 其实已经不用他介绍了,郑素素皱眉看着已经自己径直闯进来的西装男人:“你有事吗?这里是警局。” “我找负责市博物馆副馆长周海燕一案的警员。”男人语速很快,虽然似是因为专业原因保持着外在的体面,却看的出在强自冷静:“我是律师,要见我的委托人颜墨城先生。这个案子甚至连立案的要素都不稳固,也没有真正有力的证据怀疑我的委托人。你们强制扣押他是违法行为!” 郑素素愣了几秒,终于从这句信息量超大的话里总结出了几个要点:这家伙是颜墨城的律师;这家伙找不到他主顾了了;这家伙觉得那人在警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人很鄙视警察。 思考清楚这些,郑素素危险的扬起了眉。 就在她要喊保卫把这个不知所谓的的家伙扔出去时,律师同志却抢先一步推开了她。她一愣之下,就怔怔地看着这家伙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里面的人却自己拉开门走了出来。 那个年轻人带着极淡的笑意,墨黑的瞳孔却深不见底;“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董事长。”律师迎了上去。 郑素素则极不符合高冷警花形象的张大了嘴,虽说这里只有她一个女的,但是她绝不会自恋的认为这话是在说她――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是从上了锁的……凌然的,拘留室,出来的! 第二章 天师VS男神?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正常不可怕,不知道自己不正常才可怕。因为你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不正常。 这得治,真的。 但显然没有人告诉过据说很害羞,据说很迷糊,据说能力又很差的凌然同学。 凌然闲庭信步的走在警局的走廊里,身上是随手拿的郑素素搁在椅背上的警服外套――别问她是怎么“随手”的。大概因为上班时间要到了警察们急急匆匆来来往往,还有几个顺便和她喊了句早上好。凌然一律极淡定的应了,正想顺口问一下停尸间怎么走。但一看对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便“善解人意”的做罢了。 她飞快地翻看着手机上的警局地形图,上了电梯下到地下一层,迟疑了一下转弯,果然就看到了停尸间的牌子。 还能从门缝里看见隐约吐着寒气…… 凌然皱了皱眉。倒是在这里顿了足。不是开不了门,郑素素的卡也在她这里,有足够的权限。 只是―― 她揉了揉头发,觉得犹豫不定着实不是自己的风格。随着“嘀――”的开门声,冷气和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凌然捂着鼻子小跑进去,门立刻关上了。她看着一片白雾弥漫的停尸间一时有些茫然。 “怎么了?” “有点怕啊……那些鬼啊或者妖怪啥的我都不怕,但这种正常死人――看到他们我就会想到他们活着的时候,觉得反差很大,有一种很难把握的感觉,心里不舒服,”她恍恍惚惚的说了一长段,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这里是停尸间,怎么会有人说话?! 但奇特的是,她的惊恐也只是转瞬即逝,完全没有尖叫慌乱的意思。 少女微微眯眼,这让她看起来有种少见的精明。她右手捏决,左手扬起一张黄色咒符―― “乾坤借位,雷电齐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火,诛邪!” 烟雾散开。 颜墨城揭开被甩到脸上的符,露出面无表情的脸 “请问你在做什么?” 凌然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忽然惊讶起来;“你你你怎么在这?不,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在这这不科学,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法术怎么会不灵!!” 她严肃的盯着颜墨城,似乎这是他的错。 颜墨城又一次,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深深无力 ――――――――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20分钟前,来解释为什么颜墨城先生会神奇的出现在凌然上锁的拘留室里。 当时,据说很乖巧胆小的凌然同学刚刚好撬开了拘留室的门,一探出头,正对上终于接受传讯来警局的颜墨城。 “我没有越狱!”凌然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在颜墨城转身时顺手抄起边上的花瓶向他头上―― 手腕被抓住了。 对方似笑非笑的看她:“你说什么?” 凌然望着他傻笑,然后猛地一推他!后者不防,向后跌进了原本关她的拘留室。女孩扬眉一笑迅速关上门,环顾四周,捡起一条铁链栓好 一圈,一圈……然后耸耸肩,欢快地跑去停尸间了。 ―――――――― “这么快出来,可见你确是有几分本事。”凌然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过你上停尸间干什么?” “和你是相同的目的。”颜墨城淡淡道;“不过比起那个,现在我却更好奇――”他仔细端详着那张符咒,金纸做底,朱砂为墨,笔势凌厉。他直觉这是眼前少女的手笔 “你是什么人?” “大二学生,然后靠做天师挣外快。。。”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凌然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的告诉这个陌生人这些事情 沉默之后,颜墨城却没有想象中的不信抑或嘲讽,而是点了点头;“幸会。” 凌然觉得,现在伸出手和他握的自己,真的很二。 “你也是来找周海燕的尸体的?”凌然小跑过去看他去拉一个冰柜 “对。和你一样,我也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 “啊啊那太倒霉了。”凌然心不在焉地应着,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颜墨城拉冰柜的手上。 尸体暴露在空气中时,凌然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绝对不是胆小的人,事实上,她的副业是天师,死成什么样的都见过,只是,这周海燕的尸体给人的感觉不是血腥,而是一种震撼。 尤其是联想到凶器,一个女人身上被钢钉直插了数十处,包括心脏,手腕,脚踝,其他脏器……更可怕的是,她的尸体明显干瘪,血液几乎全部失去,而根据法医知识,这些伤就很可能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不断的附加的,她的血液不断的流,如果全过程中她没有因为疼痛和失血而休克昏倒,这是多可怕的绝望。 “你要超度她么?”颜墨城站在一边,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凌然惊愕的抬头看他;“为什么?我又不是和尚。”顿了顿道:“每个人都有逃不掉的劫。我现在还记得小学学过的一片课文――王子落难成了乞丐。施舍者说:‘太惨了,要是我一定受不了。’――你猜那乞丐说什么?” 颜墨城没有说话 凌然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那个原本是王子的乞丐说:‘年轻人,你错了,苦难落到任何人身上,都只能受着。’”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这样对着一个陌生人??缕涫岛苡行┢婀郑??易约阂菜挡幻靼椎降紫胍?泶锸裁础?炊苑揭桓比险娴靥?诺谋砬椋?故且汇丁?p>“很好的故事。”末了他说 凌然怔了怔,忽然觉得他有些悲伤,抑或是,茫然。 她莫名的有些失神,原本的心情不知不觉中全部被那神态侵蚀,似曾相识的感觉…… 颜墨城飞快地检验完尸体,取下手套:“大体和警方的说法相同。而其中,最大的疑点莫过于她本身。” “难道你是学法医的,居然还会验尸?”凌然下意识吐槽,立刻警觉道:“你不会其实是警局里的法医,骗我说你也是嫌疑犯,框着我玩吧? “你想多了。”颜墨城默默看她一眼。 凌然耸耸肩,瞧他一副对自己无语了的表情也懒得纠结,换了话题:“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根据我验尸的结果,她居然至少在失去全身四分之三的血后还活了二十分钟。警方或许也很惊惧,把消息封锁了,然后加紧查杀死她的凶手。” 凌然倒没怎么质疑颜墨城所说的正确性,首先她并不怎么听得懂这些学术概念,更重要的是……这个案子原本就充斥着诡异。 她不动声色的抬手,想要召出周海燕的魂魄,一无所获:“难道已经被拘走了?平时也没这效率。” 她嘀嘀咕咕的,并未避讳。 “我试下咒语,”她看了眼颜墨城,后者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看着,没有避开的意思 凌然索性无视他,定了定神习惯性的闭上双目,心中默念周海燕的生辰八字,右手捏诀,左手猛的将一道符咒拍到女尸胸口。 她刚要开口,却猛地感到一股强大的凉气侵蚀她的全身,几乎无法动弹,?墨城似有所感地回头,却见凌然暗淡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金色,她的表情看起来无比冷冽。 她将咬破舌尖的鲜血吐在尸体胸口那个乌黑的血洞上,飞速念到:“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魂魄速现。朱雀玄武,侍卫我真。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忽然一切都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过了大约十分钟,凌然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没用啊!我本来想召唤周海燕的魂魄的――难道这么快就被阴司拘走了?还没到头七不科学啊……” “是不是你的咒语错了?” 凌然有点惊喜的看着他:“我本来以为你第一个考虑的原因应该是我在装神弄鬼!” 她顿了顿,有些困扰地说:”不过这次应该没错啊……” 没等?墨城说话,她就接着说:“这次的咒语是我自己原创的,真心没道理错啊……” “原创……” “对啊!自从之前有次驱邪咒错了以后倒了大霉,我琢磨着,反正正正经经背咒文我也得错,不如自己瞎掰――不不,不是瞎掰……” 看到?墨城的神色她赶忙改口:“不如自己创新。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实践比理论强许多,刚才那东西不大对劲,我怕用那不知道对不对的咒语召唤她的魂魄会不会有啥副作用,索性就用了净身神咒和它的混合版,都是用的我确定的那部分哦!” 她的瞳孔在黑暗中亮闪闪的,写满了“快夸我吧夸我吧” ?墨城无奈的看着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误会,着实有些大。” 凌然迟疑了很久,最终困扰地摸着头说:“你是指我比较没有自知之明?” ?墨城说:“不从你能说出这句话就看的出你非常有自知之明。” 凌然顿时有些忧愁,随即反应过来又给这个家伙给耍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滋滋――”的机器运转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太平间里,似乎有什么啃噬着动物的骨头。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凌然回头看着颜墨城,挑眉一笑 “要不要合作?” “为什么?” “为什么不?” “理由?” “我们都有麻烦了。” 颜墨城沉默了一会后竟笑了,他向来气度极内敛低调,现在看起来竟有些桀骜 “你觉得算是麻烦?” 凌然愣了愣,上下打量他,忽然笑了:“的确还算不上。不过,”她眯起眼,笑的像只狐狸:“总是很烦人。” 颜墨城看着她,思索片刻,有了丝淡淡的笑意 “好。” “那先谈价格哦不谈钱谈钱伤感情,我们还是谈支票吧!一天4000元基本费,驱鬼8000……男鬼一万起步,女鬼一万五起步,黑狗血自备,符咒另算――喂喂,老板你别走啊!!!我不知道怎么从里面开门出去!” 当凌然惊慌失措的跑出去时,她并没有注意到,白色的床单上染着的一点殷红的血渍,在慢慢的变淡,变淡,直至消失。 第三章 奇异的面试 r3 a城一个四十坪的外租单身公寓里 “你这家伙!”凌然猛地从**上弹起来,手里死死抓着一团正不断挣扎的白球;“一大早吵人清梦,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小白!” “放开你的脏手!”那团白毛奋力挣扎着,凌然猛地感觉手一痛,立刻从善如流的松手―― “乓”的一声,白毛君华丽的自由落体 “你竟敢这么对本大人!!还有说了多少次要叫本大人小白大人!!!小白小白,你妹妹才是小白呢!” 小白一顿吼完,整理完自己心爱的白毛爬起来,才发现凌然已经光着脚跑去接电话了。 “喂喂――这里是凌然的家,找**物请挂机,找人类请继续接听;特殊业务请挂机转播在下名片上电话,非特殊业务请继续接听,考试成绩通知请稍等在下酝酿情绪,兼职工作抱歉请问您哪位――” 等凌然一口气把这串喊完,对方,深深地,沉默了一会。 “是――凌然同学么?”半晌,终于响起好听干练的女声;“我是inne公司的人力资源部职员,恭喜你的简历通过了甄选。公司决定为你安排面试环节。” “呃――”凌然倒愣了。 是著名的大公司,确切的说,这是一个企业。在国外也有高级酒店,度假村等项目,待遇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这次又是招聘总经理助理,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一并投了简历,没有指望可以进入复试。 “有什么问题么?”对方问,顿了顿又道;“你――你是a大数字媒体专业大二的学生凌然小姐吧?” “嗯,对,没错..." 凌然回过神来:“非常感谢贵公司给我这次机会。” 小白远远的对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那么,面试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对方估计觉得她听起来总算正常点了,语气也放缓下来:“今天下午两点祝你一切顺利。” “恩恩,谢谢。再见!” 凌然挂掉电话跳起来对小白比了个v的手势。看来祖师爷还是抱佑她的!虽说还被一个杀人案纠缠不清,但是在凌然同学的世界观里,没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事了!这才是生活的动力~ “啊啊已经十一点了,,,我要抓紧时间打扮打扮!” “又不是相亲。。。”小白大人鄙夷地看着风风火火冲进卧室的某人。但一想到凌然带着红盖头和一个男的端正坐在喜**上的样子,,, “太可怕了!!!!”它激动的抱住了自己的尾巴,觉得全身的毛触电般竖了起来。 面试的地点不是像一般公司在办公大楼里,而是在该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中。如果是有的女大学生可能会有点犹豫,但粗线条的凌然一点也没往那方面想,反而她很高兴的觉得这至少说明公司比较有钱。 凌然唯一有自知之明的约莫就是自己的长相了。什么高贵冷艳早就因她那莫名嫩的卖相而和她绝缘。为了被误会成高中生的悲剧不在发生,她特意带了棒球帽,把半长不短的黑发全扣了进去,然后上身穿着深色呢子大衣,下面一双高帮靴就自我感觉良好的出门了。 小白在饭桌上忍笑忍得痛苦,但它坚决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笑出声让凌然意识到她自己的奇葩最终把衣服换了。 说起来,这姑娘真的是学设计的么? ――您现在的确不像女高中生了,而是像男高中生,还是热爱逛gay酒吧的男高中生! 这里凌然同学自我感觉良好的搭公交到了那酒店,果然一看装潢就是值回票价的节奏。 但是一进酒店大门,就感觉到暖气似乎开的有些过了,让人觉得气闷头晕,凌然觉得太阳穴开始作痛。 “没事吧?”一个穿蓝色套装的女人顺便扶了她一把。 “啊。。。没事。”她抬起头觉得对方有点熟悉,但又透着些古怪,不像是擦身而过的路人:“额。。。请问今天是不是有公司在这里面试?” 她看这人穿着套装觉得可能是工作人员。 “十五楼总统套房。” 没等她说谢谢,女人就有些不耐烦的走开了。 凌然耸了耸肩,去等电梯。 电梯门开了,里面只有一个人侧身站着她看到楼层十五的键已经亮了。 “你怎么从那里上来?”身后那人问。 “什么?”凌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地下一层那里原来是地下夜总会但现在已经废弃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明明是从一楼――”她停住了 的确仔细回想刚才那层楼面除了自己和那女人似乎一个人也没有,再仔细想想这个人上来的楼层似乎电梯才显示为一楼。 电梯停了。那人侧身走了出去,凌然浑浑噩噩的跟了出去。忽然觉得那家伙的侧面惊人的眼熟,似乎昨天才―― “喂喂!你站住!“凌然立刻追了上去 没想到对方真的立刻站住了。 颜墨城转过身,静静看着她,等待下文。 这是她第一次在正常的光线下情晰的看到他的样子。谈不上多么出挑的五官,但他这个人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如同他墨黑的瞳孔,平静淡然却又悠长深邃。 “可以稍等吗?”颜墨城问:“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 见对方似乎不想和自己多说凌然一下子就急了:“老板你这人怎么回事,都已经生米煮成稀饭了,你可不能赖啊我说你得负责――” 她话没说完就被颜墨城拉进了转弯处的死角。颜墨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刚才她的大喊已经让清洁阿姨驻足观赏,几个房客好奇的探出了头。 也是,一个打扮得“酷酷的”的“男孩子”对着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嚷着始乱终弃的话,不得不让人联想时下流行的都市耽美小说。 “凌然,”颜墨城松开她,一阵无力;“你到底――你真的知道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意思吗?” 凌然不假思索的笑;“你已经答应和我合作处理周海燕案并且付我工钱不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嘛?”看到颜墨城的表情她忍不住笑的更欢畅了 “好啦,当然知道。你当我生活在异次元从来不看小说电视剧?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你有事找我?”颜墨城索性不再着急,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没事啦!就是看到你打个招呼强调一下存在感。。。”凌然笑嘻嘻的回答,忽然一怔;“啊!以后再聊――要迟到了!” 她边说边跑开了一边回头喊道:“老板结束了在大厅等我!” 颜墨城默默的看着她背影在走廊消失,也走了出来。他没走几步,一个穿黑色西服套装的中年男人匆匆忙忙地迎了过去。 “您怎么才来?”男人埋怨道:“面试都开始了。” “进行的怎么样了?” “张经理先替着了,快跟我过去吧。” 颜墨城看到他着急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急什么,又不是我参加面试。” “但聘请的是您的助理啊!” 他们一边说话,已经到了总统套房门口。推开沉重的镂花大门,是深紫色的尼绒地毯。主色调是金色,仿欧洲中时间贵族宅底。他们在白色的扶手沙发商上坐下,原木茶几上已经倒好了清澈的茶水。 “参加面试的人在隔壁休息室,张经理那里已经通知过了。” 颜墨城点了点头笑着说:“王叔,我选助理可完全是你们逼的。” 王叔也笑了:“自从几年前看到您,您就一直一个人忙活。也就是找个助理,被你说的和选媳妇似的。” 顿了顿,王叔压低声音道;”公司对外宣传的是聘请总经理助理,因为您也知道,要是说是您的话,媒体方面还是小问题,我主要担心那些东西会千方百计找人混进公司,探我们的虚实。 颜墨城端起茶杯:“连我自己都在台面上了,就不会怕这些阴招。”他虽一直笑的温和,声音却隐隐透着淡漠:“王叔,你的谨慎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哇!好厉害!这里的卫生间比我家的房子还大还豪华!”土包子凌然同学的声音极富穿透力。 颜墨城手中的茶杯一顿。 “这是谁?”王叔皱眉,人力资源部门女职员忙翻看着手里的签到本跑进来;“是大二数字媒体专业的凌然。” “这么小?专业还不对口,怎么回事?”王叔更奇怪了,站起来接过本子翻看着凌然的资料。 “不知道。。。。。” 王叔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女孩见他发火立刻吓的不敢动作,却又忍不住好奇,王叔旁边,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却又让王叔如此尊敬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到底是谁。要知道虽说产业庞大却不是家族企业而且还是在近5年突然崛起的,所以理论上并不会有什么年轻又手握重权的继承人。 “没事。”沉默的年轻人忽然说话了:“可能有其他原因,就让她进行面试吧。” 凌然一个人肆无忌惮地摊在等候的长沙发上,无比自然的掀开自己的包 里面无比自然的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总之是从你进大楼才进包里的,之前你一直和那个有钱小哥在一起我就没说话。” 有钱小哥――是指老板么? 凌然有些奇怪的看向它幽绿色的眼睛。这家伙。。。只有在正经说事情的时候才会不自称本大人。 “怎么了?”小白恶狠狠的瞪她。 “,,,没什么。” 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吧。 “请报名者按照标号入内。”这时门开了。王叔依次给所有人发号牌。 “为什么我排到32号?“凌然奇怪的举手:“这里一共也没有三十二个人吧?是不是弄错了?” “不,我统计过了。这里正好三十二个人。你――请跟我过来。”王叔看也没看她,直接对着一号眼镜男做了个手势。后者立刻跟了上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 凌然在柔软的沙发上快乐地翻了个身,接着睡。 “你怎么还在这?!” “有事吗?”凌然茫然地看着叫醒她的大叔。 “面试已经结束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被对方丢了出来。 “嗯的确都是很优秀的高校人才你选拔的很好。”另一扇门里颜墨城边打电话边走了出来:“不,今天晚上就算了,我可能有事。” 他挂断电话,低头放进衣袋的瞬间,一个东西迎面撞了上来。他下意识地侧身一让,右手从下往上挑起,对方也在后退――他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手正牢牢扣住对方的肩,从背后看或许就像正把人家拉入怀里。。。。。 他回过头王叔也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忙慢慢忙别急――”王叔说完就走还下意识做了个向屋里引的动作。 “怎么又是你?!“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这一刻颜墨城恍惚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注定成为现实。 走廊的另一边,王叔欢快的哼着红高粱的小调离开,诡异的产生了一种终于要嫁女儿的愉悦,然后才又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姑娘,似乎就是那个专业不符年龄不符的凌然吧?难道把她放到名单里是颜墨城的意思?那看来刚才自己还是不该任她睡死在沙发上错过面试。。。。 “终于开窍了啊开窍了!”王叔掏出手机,兴奋的对着电话那头喊;“哎,老张!我们这些老人再也不用担心董事长的性取向了!” 第四章 电梯你为何这么拽 “老板你怎么正好在这?看时间――也是来面试的么?”凌然问一边和他一起进了电梯,颜墨城站在她旁边摁了一楼。 颜墨城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她接着说:“那面试的家伙简直是个变态!!!!现在都七点了,我从下午两点开始等!” “你一直在等?” “这倒没有,我中间睡着了。说起来,那个面试官难道是个gay?净找那些小白脸进去。。。” “凌然。” “啊?” 颜墨城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终于维持住平日淡然雍容的气度。拉住她在电梯口停了下来:“先到一楼自助餐厅用晚饭,然后再好好谈案子的事。” “老板你不仅给工钱还包吃包住?!” 凌然的眼睛的发光了,活想看到一只活的招财猫:“――哎?你在干什么?” 电梯里很暗只有头上圆形幽蓝色的照明灯 “你觉不觉得电梯的速度太慢了些?” 凌然一愣抬头看了楼层显示“13层”:“真不是个好数字。。。电梯卡在这儿了?太久没上油了?” 电梯门打不开其他按键也没有反应 “拜托,不要露出这么一副死人表情。。。”凌然看着颜墨城,取下一直带着的耳机,痛苦地揉了揉头发:“老板你不会像那些恶俗的恐怖片一样对我来一句“这栋喽根本没有十三层吧?”她一边用刻意装出来的阴森语调说完一边踮脚去够急救按钮。 “嘟――――――――――嘟―――――――――――”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电梯中 “该死,保安睡着了么?”凌然跺了跺脚:“和你一起没好事!!” 颜墨城靠在电梯的一侧,神色倒是极为闲适。 “不要待在那!”沉默了一会凌然忽然叫了起来:“听说,死于事故的鬼魂最喜欢呆在电梯的左上角哦。啊!就在你身后!!!!” 她夸张的大叫起来,然后无力的发现――颜墨城没有回头,依然面无表情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你不怕么?”凌然挫败的蹲了下来 “不是有你这个天师么?”颜墨城反问 “你这么相信我?”凌然顿觉受宠若惊。她竟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让人有安全感 “我相信我看到的。” 颜墨城顿了顿忽然说:“这栋大厦并不是没有十三层,而是有两个十三层。” “原本这里的确没有十三层,十二层后面就是十四层。但是从去年开始,地下一层一直离奇死人,请来你的同行看过,才明白是逃避十三层的说法埋下了隐患。大厦中自发形成了一个不存在的空间,而地下一层阴气最重所以最容易被干扰。风水大师让酒店封了地下一层,直接称其为十三层,便再也没有出过事。” “也就是说再活人的酒店里留了一层给鬼?” “就是这样。” 凌然没再说什么,刚才她就发现小白又不见了,如果不是它自己跑了,八成两人进了结界。” “出去看看吧。” “老板,,,,!”凌然吃惊地看着他:“你是要惠顾我的生意么?!捉鬼的我和倒霉的你在这种鬼地方撞鬼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我抓鬼酬劳可是很贵的!男鬼一万起步女鬼一万五起步黑狗血自备符咒另算,,,,” 她话还没说完,电梯猛地下沉。她只觉得惯性带着身体往下一沉,耳朵里嗡嗡一片。慌乱中,感到一个重物向自己压了过来。 颜墨城护住她蹲在地上。 “该死!是谁说这是底楼的?!”凌然咳嗽着。她咽着唾沫想缓解自己的耳鸣。 颜墨城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放开了凌然,微微直起身子 “速度稳定下来了。” “是不是钢丝线断了?” “更可能是控制中枢出了问题。” 凌然沉默了一会:“你觉得我们现在讨论这个有意义么?” “。。。” 凌然扶着电梯壁站起来:“怎么还在下沉啊?” “已经243秒了。” 凌然吃惊的看着他:“老板你不是吧?刚才到现在你几乎不说话的真相是你正在心里数秒?” “现在不用数了。” “对啊对啊――因为已经明显不在正常范围里了。”凌然懒洋洋地接上抬手给两人施了个天眼术,然后取下自己脖子上戴的黑曜石项链系在颜墨城手腕上 “你气息有点怪,带着辟邪。” 虽然并不怎么相信这里真的有鬼,但凌然毕竟是好意,颜墨城还是有些诧异地道谢了。没想到凌然接着说:“一口价一千元!” “你要把它卖给我?”颜墨城面无表情 “当然不是!“凌然惊愕地看着他:“是一次的租金!” 颜墨城默默的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修养和气度自从遇到她,就在以极快的速度在透支。还是少和这神棍说话更好。 “停了!”凌然忽然惊呼一声 他们抬起头,从刚才开始一直呈雪花状的显示屏出现了数字13 “我去!”凌然痛苦地抱住了头:“啊。。”她忽然又低呼一声 “老板,头上。。。”她无力的说 颜墨城抬起头 ――一个女人在电梯顶上。她的四肢,如吸盘般粘在光滑冰冷的电梯壁上。她的眼睛很圆,似乎没有眼睑。白色的眼珠上,有红色的液体黏着。她的四肢细长白的诡异。 “回神了老板!”凌然拉住了他的右手:“看这么起劲小心人家恼羞成怒。。。” 颜墨城只觉心神一定,一时根本来不及思考眼前一切是真还是幻觉,就见女鬼慢慢地把怨毒的眼睛转向凌然!她黑色的长发暴长,凌然狼狈的躲开,一只惨白的手忽然从头发里钻出,扼住她的喉咙! 电梯里的灯灭了 凌然被掐的无法呼吸,女鬼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咆哮,向她身后的颜墨城扑去! 颜墨城反应却极快,手中扬起凌然的黑曜石链子 按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之前从未见过鬼魂,更别说是死成这样的厉鬼,却几乎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变化 他并不怎么和女鬼交手。女鬼却不敢逼近,显然忌讳那黑曜石链子。刚才颜墨城就是用这东西伤了它。 “老板你简直天才!!!”凌然的眼睛都发光了 她被鬼追的四处逃窜,电梯里空间本来就小,她就不停打着转,一边嬉皮笑脸的打趣那女鬼。 “姑娘你跑这么快不怕走光?” “喂喂,看你的人在那边你追着我叫我负责啊?!” “快点!”颜墨城低道。 抓鬼是天师的本行不是他的! “遵命!” 凌然不再废话发现包里已经没有道符,她咬破食指,凌空画符。 手指所到之处隐隐透着红光:“乾坤借位,雷电齐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火,诛邪!” 她两手交结并伸,双指左右张开,并渐渐收拢,并渐渐收拢指向那厉鬼! 她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任何表情。浅色的瞳孔中暗金涌动,让人无法把她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事联系起来。 “小心!”凌然忽然大喊一声 那女鬼的半个身子已化作青烟,猛地像颜墨城扑去。 凌然想也不想,侧身挡在中间,压着颜墨城倒下。女鬼凄厉的惨叫似乎要刺破他们的耳膜,刺目的白光低低的压着他们的身躯飞过。 凌然压着他,低咳了两声。 “你受伤了?”他问 “没事烧到头皮了,有点疼,”她说:“你可得加付我美容费。” 他感到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颈项滑下。 他站了起来,凌然靠在他的身上,鲜血从她的后脑不断涌出,浸湿了两人肩上的衣服。 她的敕火咒召来的火龙并没有随着厉鬼消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咆哮,速度越来越快,颜墨城似乎都可以闻到自己两人身上的焦糊味。 凌然轻轻推开他的手,自己靠墙站着,苦笑道:“难得靠谱一次似乎又过火了,召来了了不得的东西。” 颜墨城拨开她的头发去看她后脑的伤口。令人震惊的是,只片刻功夫,伤口已经不在流血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说了没事的。。。。其实如果不是脑残的被自己的火伤到我几乎不会受伤。”她顿了顿又说:“不过美容费你还是得出一口价十万!” 这是把他当自动取款机了。 懒得同凌然理论,颜墨城拿出随身的瑞士军刀,试图在火势不能控制前把门翘开。一边顺口问:“你就没有法术,可以让它停下来么?” 虽然女鬼消失了,通风口在不至于让他们被烟腔死,但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要不我试试敕水咒?”凌然提议 “算了。” 水不用多少就可以把他们淹死在电梯间里。 “你真的给撬开了!”?r然感觉到了外面森凉的风铺面而来。左手捂着头,一把抢过颜墨城手中的工具:“老板你没上过自救课吗?电梯事故最不应该的就是自己撬门。管制刀具没收了!” “门不是我撬开的。” “什么?……” ?r然看着颜墨城忽然转过的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忽然向她压了过去 “喂喂!你……你别再靠过来了火……火”?r然一边躲开,一边惊恐地回头看。她一愣,火焰竟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她有些茫然,忽然觉得脊背一重,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她稳住重心愤怒地叫了起来:“虽然你比较帅,而且是我老板,但是你压了我一次再压我第二次士可忍我不可忍……” 作者语:额。。。这段写的可能有点混乱,但其实有很重要的伏笔哦。 第五章 尸变 没等她乱七八糟的喊完,锐利的空气就划过了她的耳侧,颜墨城将她扯出了电梯,他背对她,站在电梯门口。银色的刀刃一闪而过。 他侧身让过,一边回头对着?r然道:“你在等什么?!” ?r然没出息的躲到酒店走廊和电梯交界的一个清理台下面,探出了脑袋 “…………那怎么办……要我跑吗?”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闪闪的似乎真的在认真咨询他的意见 “你不是天师吗?” “但是……老板”?r然为难地看了看正扬着刀对颜墨城一阵猛砍的血红色物体:“这个……好像不是鬼唉” 颜默城已经彻底放弃了和她沟通,也不管她在说什么。他仔细看着面前这个“人” 它的手里拿着水果刀,毫无章法地攻击自己。按理来说这种刀的锐利程度很难致命,但是按照这种诡异的力度和持续性,显然虽然现在自己很容易躲过去,但是长久也不是办法。 颜墨城忽然停了下来。他静静站在那里,那个血人立刻近身,颜墨城的手臂猛地向后挑起,他的手握住了血人的手腕。血人奋力地挣扎,却不能上前半分! 颜墨城微微发力,扭动他的手腕。只听一声轻微的喀擦声,刀落在了地上。 ?r然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捡起了刀在手里颠了几下。笑嘻嘻地说:“老板威武,刚才我吓死了” 颜墨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r然也不在意,只是看了要颜墨城的右肩,那里刚才似乎被刀尖划到,留着一条细细的血线。 “怎么。。。。你”凌然看着颜墨城,有一瞬间的失神 轻微的风拂过他们颈项的肌肤 “退开!” ?r然却旧站在原地。 她的身影和站起的血人重合,鲜血在他们之间慢慢渐落在地上,寂静的夜里清晰的诡异。 他皱紧了眉这是他极少的表情变化,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真是阴魂不散”?r然的声音忽然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血人慢慢地倒下 ?r然转过头,面对着他。她满脸不悦,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愤怒。更像是一个孩子,在看心爱的动画片时被打断。 颜墨城俯视地上的血人。 “死了”他抬起头静静看着?r然。 死者的左肋下插着她刚刚刺入的水果刀。 ?r然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脸上第一次出现真正有些愤怒的神情 “不是我杀的他!我大学有选修过法医――这一刀刺的不深,只是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颜墨城依旧没有说话 其实?r然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话很没说服力,毕竟刚才还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自己戳了一刀就死了。要人相信的确有点挑战人三观。 但是她还是觉得愤怒。 “要是我杀了他我不会不承认。” ?r然一向是个随性的人,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般被误会,她也就是耸耸肩,转眼就忘。这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颜墨城抬起头,静静看着她。女孩的神情很平静,瞳孔中却有着一丝内敛的傲气。 这种话要是到警局会被当成直接认罪吧。 颜墨城忽然笑了。 颜墨城其实经常会笑,礼节性的尊重。但这一次,却总有什么不同。她看着他,一时有些出神忘了愤怒。 说真的,老板是个很吸引人的家伙,尤其是他不摆出平时那种淡然有礼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表情的时候。她恍恍惚惚的――竟莫名有了种斯人斯景,岁月静好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打破了这诡异却难得的气氛 “――――它它它!!!居然又跑了?!” 凌然面对着颜墨城,而颜墨城又背对着尸体,所以凌然先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理论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居然不科学到了极点的又站了起来,僵硬的――跑了?! “这是在搞笑的节奏吗?!“凌然抹了把脸上被溅到的血,左手捏诀,一下子甩出去一把道符,道符去势凌厉,凌然追着飞奔过去,没过多久,却又灰头土脸的回来。 颜墨城看她形貌,轻轻皱眉 “看着像个僵尸一样居然速度那么快!我的符还没我人速度快,一下就没了目标。”凌然靠着墙坐下喘气;“好歹等我验完尸看看您是哪家冤死鬼再诈不行么?。。。” 颜墨城对她的吐槽,已经无力吐槽了。 “说起来老板,你居然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玩手机,不愧是从高考中熬过来的心理素质一流的天朝国民!”凌然的神经永远有够粗,她转眼就忘了追丢的恶鬼。 “我没有参加高考。”颜墨城合上手机,随口回答 “啊?”凌然一愣,然后发现自己又被轻易转移了话题;“快说你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颜墨城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联系我们的,保释文件。” 他的话音刚落,刺目的灯光忽然充斥了他们的视线。?r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刚才还寂静的世界猛地嘈杂起来。警车的鸣笛声在远处磐徊。。。 ?r然被推进了警车的后座,她的双手被反拷,脸朝里看不见窗外。但是她似乎看见了颜墨城在黑暗中,淡淡的笑了。 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在没有人注视的时候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样子。 男子的瞳孔如同他的子弹般犀利,神情却又如此从容淡然。 她想他们是同一种人所以他一定也在想…… 扯上我们是你们最大的错误 不是因为我们的强大 而是因为 我们可以进入你们的世界 但是你们永远也不知道 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 第六章 血液 这是一个空无的世界,因为在这里,感官已经失去了意义。当人类无法感知、揣摩。推测。行动,他们就相当于失去了自己的肉体,最后剩下的只有欲望。 黑暗中,那个声音空洞的响起 “我没有成功,我得不到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两次――居然一滴血就可以让我――” 没有回答 “不不,不是我的原因是他身边有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如果您可以。。。。” 依旧没有回答 声音猛地变得急促起来;“我绝对没有贪得无厌的意思!我会记得您的恩德――只要能杀死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只有我报了仇――” 尖锐而空洞的女声忽然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就像劈开黑夜的闪电,却又以极快的速度归于平静! 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因为不断有粘稠的血从她早已腐烂,从化作黑洞的五官中涌出 她看着白骨从自己的躯体中拔出,她早已没有生命,没有感官,可为何 为何这痛感却如此让人绝望! 她尖叫着,意识逸散的最后一刻,一句话飘进了她的脑海 ――去吧,杀了你的仇人,然后履行我们的约定。 女人茫然的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她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冰冷的,僵硬的躯干,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死了两次,但是她的怨念还没得到有释放,所有在这之前―― 她慢慢抬起头,眼球慢慢凸出,她的鲜血早已变成乌黑的颜色凝固,但一滴鲜红的血珠,却静静的停留在她的肌肤上,然后慢慢地,消失。。。。 作者语:现在来整理一下案子哈。博物馆副馆长周海燕被杀于家中。嫌犯共有四人:凌然,颜墨城,行踪可疑的助理庄妍,发现尸体的保姆李华(详见第一章《谁是凶手》)。从现在开始会越来越深的涉足案情,有兴趣和他们一起破案的亲在回复里写出你们怀疑的人哦~ 好吧。。。我只是因为太冷清了求回复球勾搭。。。 ps:这是贯穿全文的一处伏笔各位亲们不要直接跳过哦~。猜猜看这个女的是谁。 下节预告:凌然颜墨城电梯撞鬼二人组竟被捕警局!郑素素又是为何怀疑他们?请看《不可说之死于幻境》第五章《最无辜的少女》 第七章 最无辜的少女 ?r然忽然感到颈间一凉,她猛地惊醒。 “你你你……怎么在这?!” 她一把抓住趴在她肩上睡得正香的某猫的脖子,把它甩到了地上。 小白大人在地上抽搐了一下,立刻挺起了肚皮,愤怒地炸起了全身的毛! “你为啥总把口水蹭在我身上?!恶心死了!” 小白眯着猫眼看了她一眼。?r然看到了赤裸裸的嘲讽和怜悯,然后它高傲的像吊嗓子似的喵地叫了一声,尊臀对着?r然示威似的晃了晃尾巴,优雅地从审讯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等等……审讯室………… 审讯室! “啊……哈……早上好啊素姐!”?r然僵硬的扭过脖子,干笑着看向桌子另一头皱眉的郑素素“好久不见……您老又漂亮了” 一旁负责做笔录的甄经噗地把水喷了出来 “不不……您误会了!重点是老不是漂亮……不,不是”最后?r然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你们都审问了我一个晚上了,我大脑真的内存不够了。这样我杀了人,也会告诉你们我没杀了人的” ……又说错话了 不过郑素素没再和她纠缠下去。她把桌子中央的茶推给?r然。 ?r然喝了一口,很苦,不过很提神。就听到郑素素说:“?r然,我们查了你的档案。你是a大的大二学生,对吧?” ?r然点了点头。 “a大虽然不算什么名牌大学,但是你的专业数字媒体艺术却是王牌专业,就业前景相当好,我没有说错吧?” ?r然点了点头。其实没多认真听她在说什么 郑素素停顿了许久,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她温柔地说: “凡事要看长远,你先听我说,不要紧张。那个网络公司的董事长可能的确给了,你一个学生,现在看起来比较诱人的条件。但是一个人必须要有原则,你以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r然嘴里喷出的茶给打断了。 甄经愤怒的站了起来。脸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茶水烫的,满面通红。 “你,你,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r然看也不看甄经,莫名其妙的揉了揉头发。 “?r然,你听我说!”郑素素也站了起来,神情不再像幼稚园阿姨,而已是高中教导主任:“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帮颜墨城做伪证,隐瞒他的罪行是什么后果!” “……哈?” ?r然看着气势汹汹地站在她对面的二人,下意识地也站了起来。正好面对窗户。 “老板!”她一愣后径直走过去,拉开了门。 颜墨城走了进来,两人的眼神有片刻的交错。 郑素素冲过去,一把拉开?r然:“你还在装傻!” ?r然了这个警察怎么一直一副捉早恋的妈妈语气 郑素素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手中就空了,她没有反应过来?r然是什么时候站到门边的,她与他们所有人都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她下意识里不再看这女孩,皱眉转向颜墨城。 “颜先生,我不知道连这警局都如同你的公司可以随意出入” 颜墨城没有说话,尾随他进入的西装男子代他回答:“郑警官我的委托人也不知道这警局如同你私人监狱一般,可以随意扣押市民。” “什么叫随意扣押?!”甄经忽然跳起来,挡在郑素素前面:“这个人!!!”他恨恨地指着颜墨城:“他涉嫌谋杀!!!!!!!你们有钱又怎么样?!法律是钱买不了的!!”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地看着他。 ?r然扯了扯嘴角,低声问颜墨城:“你翘人家墙角啦?他怎么这么激动?” “阿甄看来真是被那个苏幕刺激到了。。。。”一个看热闹的警员八卦的咬耳朵,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愚蠢的选中了高冷警花郑素素,被后者果断抽飞。 郑素素皱了皱眉,在甄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似乎很不满地握紧了拳头,嘎吱直响。不过接触到郑素素目光后,还是恨恨地坐下喝闷茶,不再吭声了。 颜墨城的律师还是第一次来找他那个,面无表情。他把手中的文件递给郑素素 郑素素刚刚接过,就皱起了眉。她刚要说话,律师就解释道:“这是我的委托人的保释文件。虽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方并不能扣留他超过24个小时,不过,我们还是会以最严谨的方式面对并且尊重法律。” 甄经声音很大的哼了一声 郑素素冷冷地说:“颜先生的动作真快,几乎在你进警察局的同时,你的律师也就到了。现在保释文件也来了,贵公司办事效率果然很高。” 颜墨城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讽刺,淡道:“这和效率无关。我们在酒店遇到电梯事故,不见有警察前来救援。却在终于得救以后得到了警方的拘留。我不得不事先准备,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滴水不漏,冷静狡猾。 郑素素几乎都要确定,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凶手,但是没有证据!而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她转头看向?r然,这只是个普通学生,看起来单纯外向。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反被凌然打断了。 “素姐,说真的,你怀疑我们两个其实很没道理。周海燕死了我们有什么好处?不是还有两个嫌疑人――那个叫李华的保姆和叫庄妍的助理?我觉得他们就可疑的多啊,助理什么的,很可能有工作方面的牵扯,至于保姆――”她将桌上自己的棒球帽扣回头上,笑道;“那不更简单了,保姆偷家里东西被主人发现保姆和雇主丈夫的三角恋情保姆发现了雇主壁橱里的秘密保姆和雇主的百合禁忌之恋等等等,理由比比皆是啊!吾辈两个路人甲素姐你为何如此执念。。。。” 凌然一口气说完,畅快的松了口气,这个槽她想吐很久了,不知道郑素素怎么想的,一直揪着他们两不放,也没见李华和庄妍再三被拘留啊。现在严重影响她和老板的办案效率。 颜墨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神棍,你是怕影响你的赚钱效率吧。 “的确,这位小姐说的有道理。”律师立刻附和凌然;“还有,事实上,周海燕的案子,你们真的有把握说是他杀吗?" 郑素素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调查过。周的死亡现场其实是一个密室。发现尸体的保姆李华证词称――她是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书房的门,在这之前,门是锁着的,而钥匙又只有周和保姆有。” “那凶手完全可以是跳窗出去的啊!”甄经反驳 凌然怜悯的看他;“兄台你真的有在跟进这个案子吗?周海燕住15层的写字楼啊,跳?”她做了个向窗外引的手势;“这里7层要不您试试?好走不送。” 郑素素沉默了一会,忽然看向颜墨城 “颜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很清楚颜墨城绝对不会采取没有实际意义的争论。因为就算律师说的对,这个案子都已经立案了,一时半会也撤不掉。她不认为一个像颜墨城这样心思深重的人,会因为给关了次就没有格调找律师来耍嘴皮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用这种方式,引起自己的注意,然后一步一步在看似争吵的环境里引导自己的讲话和思维,当自己一口咬定是他杀的情况下,最后自然而然会说出他想让她说的话! 颜墨城赞赏的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律师停下;“那就不和您绕圈子了。如果‘周海燕死在密室里’这个情况无法成立,那就要思考一下这个情况的真实性了。” “你是说――!”郑素素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还死死捏着茶杯。甄经的视线茫然的在她脸上打转 “如果‘周海燕死在密室里’和周海燕是他杀无法同时成立,那我们就有必要怀疑那个让我们认为是书房是个密室的人。”颜墨城淡淡的笑了;“也就是发现尸体的保姆李华!” 郑素素沉默了,半晌,她抬头看颜墨城,细细的打量 他能够推理出这个结论不算很可怕,但可怕的是他引导思维的手段和强大的沟通说服力。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还有经验。 “颜先生,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只有23岁。” 颜墨城不语 ”别误会,我可没有赞赏你的意思。“郑素素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迈开长腿,猛地拉开办公室的大门;“你说的有道理,李华的事我们警方会去查,但就算这是真的――她做了伪证,也不代表她就是凶手,完全可能是被人指使。所以――”她看着颜墨城,先要看清对方眼睛里的情绪,却一无所获;“颜先生,你最好收敛一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什么意思啊。。”凌然无语的看门乓的被郑素素关上,有一种会砸到她脸上的错觉 颜墨城示意律师先回公司,好整以暇的在她旁边坐下――现在这个审讯室居然只有他们两个杀人嫌犯对坐喝茶;“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栽到她手里了,她每次都坚决的相信凶手是我,于是她错了很多次。”顿了顿;“所以很可惜,因为我的原因,郑警官近几年的大案子从没认对过凶手。” 凌然笑的被茶水呛住了,果然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还有老板你那个“栽”是在卖萌么。。。 凌然心情一阵大好,趁着颜墨城低头喝茶,把棒球帽一把扣在他头上,估计是第一次被做这么奇怪的动作,颜墨城居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凌然已经拿手机拍好了照凑到他鼻子下面给他看 让她意外的是,颜墨城没有任何反应,却是一直注视着那张照片,一言不发 ”喂喂老板你不会没有童年倒接下来含情脉脉的说――‘我以前从来没有戴过棒球帽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吧。”凌然给他的反应吓到了凑过去看,反倒一阵气闷 什么啊,越看越觉得没有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傻乎乎的感觉啊。平心而论。老板的五官并不特别出彩,但是整个人就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低调内敛却又有难以忽视的贵气。。。。额,这大概就是气场吧。 颜墨城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凌然给他搞的也有点紧张起来;“老板,到底怎么了啊。。” “没事。”颜墨城淡淡道,忽然他的声音猛地提高,然后转过头;“什么人!” “啊...?!”凌然猛地直起身,下意识到口袋里摸道符才反应过来因为怕给警察发现说不清已经收起来了,就在这时,她感到―― 一股热流。。。从领口中――倒了进去?!!!!!! “啊!” 惨叫声再一次响彻警局 “难道现在警局还有酷刑?”路过的买菜大妈窃窃私语 “颜墨城――”凌然咬牙切齿的转过头看到颜墨城仍旧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自己茶,还翻动着手机,如果不是另一只空杯作证,她一定会觉得刚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往自己领子里浇茶水的一幕是幻觉。。。。。 “你――” 颜墨城抬头看她,撑着下巴笑;“你看,我还是有童年的吧。” 凌然给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腹黑的家伙,在别人面前演的那么高贵雍容。。。,她正希望郑素素看看现在这一幕,绝对会在心里重新给颜先生的心理年龄打分! 颜墨城再次看透了她内心的吐槽;“不,我相信她更会认为是你自己把茶水打翻了。” “愚昧的人类!”凌然恨恨的跺脚,转身就走。要不是指望着颜墨城下金蛋,她一定拎只装满水的热水瓶把开水从他头上浇下去 再一次看透她想法的颜墨城不动声色的,握茶杯的手抖了抖 “干嘛。。。”凌然不快的看被他拉住的手腕 “你这样回去会感冒。”颜墨城挑眉;“我开车送你。” 。。。还不知道是谁害的。凌然无语的在心里吐槽,还是乖乖跟上 下节预告:第八章《所谓同居》颜墨城将凌然送去了哪里?两个人终于有了实质的暧昧进展~!握拳 ps:欢迎大家竞猜谁是凶手。这章以后是更明朗还是更迷糊?呵呵,反正这个案子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哦 还有要道歉死者博物馆馆长名字是周海燕,不是庄妍庄妍是助理我上一章打错了。。。。 第八章 颜墨城的故事(上) ?r然跟着颜墨城一路小跑,绕到了警局后面。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敞篷跑车。颜墨城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坐。 “好拉风!法拉利跑车经典款耶!老板……”?r然严肃地看着他:“虽然你浇了我个透心凉又违章停车不过你真的很有钱!” ……这两者真的有因果关系吗 颜墨城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然后启动发动机。?r然飞快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喂喂……你慢点!”?r然揪着副驾驶椅的真皮座椅,看着那已经显示100公里每小时的表盘脸都绿了:“你飙车也有个节操,才不到五分钟你这加速度也太牛了!我感觉我的头发都要被气流扯下来了。。。” “你带的是假发吗?” “好冷……”?r然通过镜子看着他依旧保持面瘫般淡然的脸不由一阵胃疼:“不过……话说回来?素姐他们真有派人跟踪我们?不……应该说怎么可能还跟踪的上我们……” “我并不觉得他们跟的上的我们。”颜墨城淡淡道 “额?那你干什么?” “我只是单纯的习惯开快车。” 凌然痛苦的揉了揉头发:“我现在真的无比理解素姐怀疑你的心情――说起来,我会吐你车里哎!” “座椅沙发真皮6000元一套。”颜墨城浅笑:“我相信你的身体素质,凌然同学。” 凌然郁闷的闭上嘴。颜墨城那杯茶虽说是从上往下浇的,却奇迹的只湿了外面大衣。现在车子里开了暖气,凌然索性把大衣脱了,只穿着里面的白毛衣,反倒觉得行动自在了不少。 舒服的在绒毛垫子上蹭了蹭,开始昏昏欲睡。 颜墨城把车速保持到了一个比较平缓的速度。 当?r然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时正看到颜墨城拔车钥匙下车。 她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全部变了,这里种满了银杏树。远远的云雾中掩映着几座高山,似真似幻。 “这是哪?”她一下子清醒了;“我们,穿越了么?” “没有,这是a市在和临市交界的郊区”颜墨城走在她前面。 “但我记得我说了我要回家。。。”凌然愕然道。 “哦?”颜墨城停下来,似乎有些疑惑,随即释然道:“没事,那就来我家吧。” 凌然跟着他往前挪,心里一阵无力。这家伙,真是相处的越多,越发现其隐藏极深的腹黑和无耻。。。 凌然忽然站住了。 眼前突然出现的是栋三层小别墅,白色基调,设计却优雅简约。根据凌然有限的设计史知识,似乎很像德国包豪斯的建筑风格 “我现在才知道……被钱砸死该是种多幸福的感觉!” ?r然笑嘻嘻地跟着他进去,不要脸的把鞋上的泥水全蹭在纯白的毛绒地毯上。 颜墨城完全过滤她的各种胡言乱语 别墅里面装修的相当的简单低调。 "衣服我明天一起拿去干洗。”颜墨城把凌然忘在车里的衣服拿了。 屋子里有地暖,相当舒服。 他走到吧台端了两杯红茶。递给沙发上接着昏昏欲睡的凌然。 “案子结束前你就住在楼上,没有问题吧?” “啊?没问题……”?r然一边摘下耳机一边下意识地回答他,像对方在说下雨了自己回答去收衣服般理所应当 。 “什么?!我和你……一起……”?r然猛地反应过来给茶呛的满脸通红,悲哀地发现自己真是和这东西八字不和。一边搜肠刮肚地想着词:“同……居?!” ?r然似乎又看到了颜墨城头上出现了久违的黑线,虽然老板神态依旧很从容。 “你不是自己说要和我一起查案?这样会方便很多。”他顿了顿:“当然,我不坚持。只要你可以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于五分钟内赶到。” 凌然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额。。。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不要和我提你那侦探和神棍结合的佣金。”颜墨城笑 “老板你说笑了你和你的房子如此高贵优雅小的可以住在这儿简直三生有幸。。。。” “你在用这种方式吐槽吗?” 颜墨城默默的看她。 “你居然知道吐槽这个词。。。” 颜墨城刚要说话,忽然低头去拿手机,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怎么了?”凌然凑过去看。 “警方去找过李华了。她已经疯了。已经被鉴定为因刺激导致的精神疾病。” 凌然没有问颜墨城是怎么得到的警方内部消息。事实上,他今天给郑素素这个提示就是想让警方花力气去查自己坐享其成吧。。。 “她不是前天还好好的?作为嫌疑人和我们一样被要求做笔录?”凌然疑惑道。 “的确。。。”颜墨城食指交叉,目光凝聚在茶几上翻开的不知何时拿出来的书 “喂喂,心不在焉一心二用很不礼貌啦!”凌然毫不客气的把书合上,似乎是德文版的圣经,不由愣了愣,嘟囔道;”老板你好有文化。。。不,圣经这种枯燥的东西还特意看外文的果然该说你果然很装么。。。” “只是习惯。。。。”颜墨城叹了口气,看她:“怎么了?” “把话说完。” 颜墨城微微思索一下:“你是说李华的事吧?这个案子我没有特别仔细的去调查,所以也不了解其为何被判定为密室。我判断李华有嫌疑,是基于密室的确成立的先决条件之下的。” 凌然茫然的看着他。 颜墨城露出一丝笑容,顺手揉乱她的头发;“简单的说,一共有3种可能: 1李华有问题,而现场和密室没有任何关系,她在误导警方。 2李华没有说谎,这的确是完美的密室,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可能犯罪。 3李华没有说谎,现场看起来也的确是个密室,但是这只是凶手的手段,也就是是被伪装成不可能犯罪的行为。” “哦!”凌然点头:“那你之前应该更倾向第一种,现在倾向于第3种?但你有没想过,李华可能是装疯?” 颜墨城摇头:“在这种情况下,李华被确诊精神病,警方和院方一定会将其严密监控起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稍等,我去换件衣服。”他说完,站起身。等凌然反应过来,已经听到稀里哗啦的水声。。。 ――这家伙,大冬天随便就是淋浴。再看他家里的干净程度,果然是有洁癖么? 凌然开始不怀好意的笑。他绝对会忍不住把她赶出去的。 她舒服地向后仰躺在实木沙发浅咖啡色的软垫上,正看到颜墨城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的眸色深黑,却让人觉得清淡如水。发丝贴在脸颊,水珠滴落在黑色的衬衫上,浸透了苍白的肌肤 。 “口水。”颜墨城面无表情。 ?r然一怔后下意识地去抹嘴角,然后才反应过来。立刻气的红了脸 “你在看什么?”颜墨城在她身边坐下 。 “谁在看你?!”?r然吼完才反应过来颜墨城指的是电脑。 她脸上的红晕褪下了:“刚才我一直在想,警方一直把视线集中在我和你身上,我们又一直在思考李华。而有一个人,却一直被我们遗漏了。事实上,在正常的思维方式里,她才是最大的嫌疑人。。。。本来每周这个时候都会去找周海燕偏偏这周没去,而周就在这一次死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是凑巧啊。。。。” 说完,她把电脑推给颜墨城。 “你是说庄妍?”颜墨城瞟了电脑,上面有庄妍的照片和个人信息。庄妍27岁,大学毕业一年后成为周海燕的助理已经4年了。比起周的刻板和轻微神经质,助理庄妍留着栗色的长发,相貌普通却笑容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假但还是会有甜美的感觉,显然比周海燕容易相处的多。 “老板你别看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根据我多年天师的经验,庄妍这种女的要是变成厉鬼,绝对是十个周海燕也hold不住的!”凌然认真地看着颜墨城;“而且很符合逻辑不是吗?如果保姆没有说谎,庄妍作为死者的助理完全有机会配到死者的书房钥匙啊!这样密室之谜也解开了呢!更可疑的是,在周海燕死后庄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畏罪潜逃什么的多可疑不是么?” 因为房间里很暖和,所以颜墨城上身一直只穿了件衬衫,头发上的水珠又让衬衫的部分透明化。偏凌然同学――额醉心犯罪研究,完全没有注意,一激动向着颜墨城越靠越近。颜墨城也索性由她自在靠着,并不出言提醒。 少女的体温真实的传递过来。 “老板!!!你有认真听我说么?” “。。。”颜墨城正色;“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额。。。虽说我也知道我的确很有侦探天分,但你也不用太追捧我了。因我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基本上,只有钱到位――” 凌然自我陶醉了一番,忽然发现那本神奇的德文圣经已经又回到了颜墨城膝盖上,那家伙正一手端着蓝山咖啡看的津津有味。 还好在她再次把书收走前,颜墨城回过神来,无奈道;“凌然,庄妍很可疑所有人都知道,但事实就是,她失踪了。” “什么意思?如果可以证明她是凶手不就没我们事了。。。。” “且不说她到底是不是这个凶手。。。”颜墨城沉默了一会,解释道;“警方其实只是想借这个案子的由来调查我,他们也并不在意到底我们是不是凶手。实际上,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有新的情况发生,周海燕案最后可能一直拖下去,直到在法律上失效。” 凌然愣了愣,终于琢磨出了是怎么回事。怪不得颜墨城一直对这案子一副能破最好别来吵我破不了就算了的感觉。。。 “那你还巴巴的跑去看周海燕的尸体。。。” “因为我很好奇,你一个小姑娘跑去停尸房干什么。” 凌然缩了缩脖子。 “比起这些――”颜墨城合上书,浅笑道;“不如你来和我解释一下,我们昨晚惊险的猛鬼故事,天师大人。” 下节预告:颜墨城的身世背景终于浮出水面!他又是怎样看待和讲述自己十七年的记忆全无呢?跳脱的天师凌然,却给出了最科学的分析? 请关注下章《颜墨城的故事》 请大家关注主线剧情~(捂脸) ps:希望大家有满意这章他们滴互动。之前有说过我写言情不在行,已经用心的改了好几遍了,自己感觉还是比较有爱滴 案子也在继续跟进中,随着线索越来越多,凶手似乎却越来越不明显了。大家觉得谁是凶手呢?一起来玩侦探游戏吧(原谅拉回复的渣。。。 第九章 颜墨城的故事(下) “你相信有鬼么,老板?”凌然认真地看他 “相信。”颜墨城微敛笑意 凌然反倒一愣,昨天虽然说是亲身经历,但是一下子要接受有鬼还是有点困难的吧。。。还有颜墨城当时镇定的反应她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吃惊 “你以前是见过灵体吗?” “没有。” “那。。。为什么?” 颜墨城沉默了一会,瞳孔如深的化不开的墨。凌然忽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这样才是他平时的样子吧,深沉内敛,心机会深沉,暗藏杀机。他们认识以来,凌然就觉得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不是习惯亲近别人的人,颜墨城又何尝是呢?两人在对方面前却很少掩饰自己,这或许,只能解释为一种缘分了吧 “凌然,你想听个故事吗?”颜墨城忽然开口,注视着她的瞳孔 “好老套的开场白啊。。”凌然吐槽,神情却不复平时的跳脱;“当然想听,不胜荣幸。”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鬼’。”颜墨城淡道 凌然心中一震,面上却勉强笑道;“老板你别逗天师,你的气息顺畅运势攀升财源广进,绝对活人无疑。” 颜墨城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圣经烫金的封面,沉默半晌忽然道 “七年前,我在医院里醒来。当时,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想不起自己的家人朋友,是医生通过我身上的证件,告诉我我的名字,这个名字――颜墨城,包括十七岁的年龄,父母双亡的高中生。但是我毫无代入感。。。”他墨色的瞳孔注视着凌然,后者感到精神一阵微的恍惚:“我所有的潜意识和知识技能都告诉我,我不可能是这个人。但是一切逻辑上的结果,都显示我是。” 颜墨城深吸一口气,指尖陷入黑发中,带着清新的水汽 “我想,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我不再完全信任逻辑。所谓逻辑,本质上是一种接近绝对正确的习惯。但也只是,接近而已。”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是‘他’?”凌然艰难的问 “回到教室试图跟着抄写板书,下意识写下的却是德文。这应该是一个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小山村的中国贫困男孩的正常现象么?”颜墨城苦笑:“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 凌然跟着苦笑,觉得已经不用问其他原因是什么了 “老板,说实在的,再联想到你刚才那句话――你是不是”凌然顿了顿;“怀疑自己是鬼上身?确切的说,你怀疑自己是上身的那个鬼,也可以说是夺舍。。。。” 颜墨城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凌然想了想:“其实吧,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耶。如果说是碰巧的话,这几率也太低了。。。一具和你灵魂契合的身体,你的肉体必须刚刚死亡,对方的灵魂必须已经消失并且肉体还没死亡,随便哪个的几率都低过千分之一,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玄幻小说,所以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可以无视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额,姑且就说是鬼上身吧,是被人主观控制的。但是老板――” 凌然认真地看着他;“我要告诉你,这是比前一种可能性还小的可能。因为这不是人可以左右的。控制转世,是神的范畴!” 颜墨城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道闪电,他皱眉慢慢抬手,捂住了头 “怎么了?”凌然慌乱道。 “没。。。”颜墨城闭着眼睛;“控制转世,这个词好像听过。” “哦,可能有别的搞玄学的也告诉你了吧。我理论一级差,我都知道的没道理人家不知道。”凌然释然的摸着头发。 “说起来,老板,你现在还没想起来你十七岁之前的记忆?”凌然问;“说实在的,我觉得你也不必太执着啦。你这么厉害,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可以活的很好。你现在有钱有跑车还有漂亮的女秘书不是挺好的,关注现在啦。等现在也成为过去就来不及了呢。” 颜墨城看着她,觉得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了。有时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走进死胡同,7年了,虽然表面上没有人看的出来,但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的从空白的人生里走出来。他在排斥因为这个身份既定的一切,以他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做到,于是就一直这样放纵自己。最后越来越执着,慢慢就会失去本来的自我。――凌然的出现,却让他开始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开始觉得,也许,就这样下去,也很好。 “最后一项错了。” “啊?” “并没有漂亮的女秘书。”颜墨城挑眉轻笑;“你倒有意思,非但没有否定我的观点,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干嘛否定你?”凌然不解道“你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人那就肯定不是,你这样的人,还有谁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听你这话,就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这其实没在夸你啊老板。。。”“凌然扶额,随即坏笑道;”说起来,你是去找心理医生了吧?多重人格障碍?嗯,这个名词很适合你!“她摸着下巴煞有介事道 ”看你这么有经验应当也是那里的常客。” 凌然不好意思的笑,居然真的认真点头;“我听说,成为一个成功的设计师前,必须要成为一个成功的神经病。。。” 颜墨城看了眼手表;“快12点了,睡吧。” “睡,睡?”凌然愣愣的看他;“在哪?这?” 颜墨城莫名其妙道;“这里是沙发,怎么睡?你睡三楼的房间,要我带你过去么?” “不不不用你太客气了!”凌然的脸立刻红了;“那我走了哈。” “等等。”颜墨城忽然道 “啥?”凌然僵硬的回头 颜墨城手里已经翻开了圣经,头也不抬的递给她一杯牛奶;“睡前喝,按照我的口味加的蜂蜜,可能有点甜。” “谢谢――晚安。”凌然捂脸 “晚安。” 。。。。 很久没有听到上楼的声音响起,颜墨城疑惑的抬起头;“还有事么?” 凌然转过头:“老板,。。。。我可能还不能享受你家的**。。。。”她的表情看上去快哭了;“能不能借我车钥匙,我要回趟警局!” “我居然蠢到把符纸之类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忘在那里了!” 沉默 “我送你吧。”颜墨城叹了口气,合上书,站起来穿大衣外套。 “?!” “早知道你记忆力差,便不往你身上倒茶水了。”颜墨城又一次把她的头发揉:“牛奶喝完走。” 下期预告:凌然和颜墨城来到警局,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危机,还有什么比鬼怪更可怕? 生死就在一霎之间!欢迎关注《不可说》下一章《影子狙击》**来临~! ps:这一章对一直神秘的老板身世做出了第一次解释,也有两人的互动,希望亲们喜欢~! 第十章 影子狙击 坐在副驾驶上,凌然无数次撞到玻璃,然后强迫自己清醒――事实上,在颜墨城还在开车的情况下,她不觉得自己有权利睡觉,。。。 她也认真地心里斗争过要不要明天再去拿,但最后觉得还是不要偷懒了。不单单是符纸,还有一些别的危险的东西,加上警局又是戾气很重的地方,要是被激发起来就惨了。这点责任心,作为一个天师她还是有的。 凌然熟练地在车里摸出一包速溶咖啡,直接把粉末倒进嘴里,苦的打了个寒颤 “老板。。。我们聊天吧。”凌然迷迷糊糊道 “聊什么?”颜墨城看着外面 “额。。。讲鬼故事吧!” “你自己看小说吧。”颜墨城顿了顿;“天色不好,我注意些路。” 凌然一愣,眼神清明许多。她微侧头看到后视镜;“有人在跟踪我们?” 颜墨城浅笑;“没事。多半是跟踪的警察,手法还嫩。便让他们跟着吧。” “哦。”见他没当回事,凌然也不坚持 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下雨,橘色的雨点一个一个落入她的视线。高速上有些堵,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动。她下意识的跟着耳机里的音乐轻轻敲打节拍,怔怔的看着雨点。似乎在数,又似乎在想事情。 这个时候,她总有一种错觉,这个世上。。。似乎从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在空中,注视着尘世中的自己,喜怒哀乐、嘻笑怒骂,安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空茫。似乎之前的一切情绪都并不存在。 。。。。 “凌然,你睡着了吗?” 她猛地一惊,回过神来看到男子清俊的侧脸,忽然觉得心神一定:“还没。。。。希望你的咖啡对得起它贵的要死的价格。” “我有点困了。”他道 “咖啡?”凌然茫然的举起一包 “不用。”他顿了顿:“你讲鬼故事吧。” “哈?” “额。。。那我讲了哈。。。”凌然坐直身子:“额,本天师说的都是真实的亲身经历,很恐怖哦。” “我要睡着了。”颜墨城懒懒的把着方向盘淡道 凌然看了眼,一辆绿皮货车正飞驰而过,她忙道:“你别睡啊,我。。。我和你讲那个黄鼠狼并亲戚田鼠精一家的三角不伦之恋!” “你还――管动物的事?”颜墨城的声音透着古怪 “其实我比较喜欢接这样的单子啦!”凌然摸着头发:“精怪的事比起人的会单纯很多,再不济也就是打一架,打不过就逃反正死不了。人类就不一样了,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就说这次。。。。。” 车渐渐驶入了隧道,四处一片寂静,但同样也隔断了外界的喧嚣和风雨 颜墨城轻笑,左手拉过一条摊子盖在凌然身上 后者已经趴在副驾驶上,睡熟了。 他静静的看了片刻,转开了视线。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车灯孤寂的闪烁着。男子的瞳孔却渐渐深邃起来,像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下车时已经快凌晨2点了,凌然对自己睡着很不好意思,一再强调回去她来开车,然后就望着警局开始思考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该怎么进去啊。她想着想着,越来越觉得大半夜急着跑来拿东西的自己,真的很蠢。尤其是还拖了颜墨城。 她思索片刻,拉着颜墨城绕到警局后门,鬼鬼祟祟地指着尖而高的铁门说: “我们翻进去!” 颜墨城看了铁门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警局大楼有大约八层高,只有一楼亮着几盏灯。 等?r然反应过来的时候,颜墨城已经走了。她耸耸肩,走到警局正门,警卫市的灯亮着。 “你你你……”?r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换上警卫服的颜墨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可怜的警卫大叔晕在角落里,脑袋垂下正凑着他自己的脚丫。 颜墨城对她扬了扬手中的绿色的清洁工阿姨的衣服: “换上” “……老板你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你扒下来的…………?!” “这是替换的我正好看到” 让她无语的是颜墨城居然真的认真解释了 “说起来。。。其实你真的不用陪我进去拿。。。” 他们走进大门,两人都是熟门熟路的走向电梯间,凌然弱弱道;“因我是个天师,又不怕黑。” “来都来了,我正好也查些东西。”颜墨城解释 “说起来,这里有监控没?”凌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有。至少保安室有,我刚才关掉了。” “其他地方呢?” “那就不知道了。”颜墨城无所谓的笑了笑;“有便有吧。” 凌然无语的看着他,现在该说,反正都被警方怀疑透了所以只能自暴自弃了么。。。 ?r然跟着颜墨城,一路无数感应灯随着他们的靠近亮起。 她笑道“真有些走星光大道的感觉。” 他们一路向前,走过的地方又渐渐由光明陷入黑暗。 凌然很快的撬锁进了之前的拘留室,很幸运,因为郑素素没有权利对他们搜身,所以她自己放到了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并没被人动过。 “现在去哪?” 拿到了东西,凌然松了口气,居然有了种夜探警局的兴奋感,也不觉得困了 “四楼的档案室。” 他们直接走楼梯上到一楼,一路两人没有任何交谈,一楼的灯已经亮了几盏 ”什么人?!” 身后忽然有人喝问,凌然只一晃神,那人就到他们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正在背光的楼梯转角,之前完全没有听见这人的脚步声,想是来值班的警察,听到了之前的动静悄悄前来查看。 ”你是什么人?”?墨城反问,声音依旧懒洋洋的,那莫名的理智气壮让凌然只想捂脸。。。 对方是一个青年警察,剪着平头,细长的眼睛看着英气逼人 “你们?....先过来"平头警察的神色明显放松些,他们一起走到走廊里 这警察叫苏慕,便是郑素素他们千呼万唤使出来的北京军校刚毕业的娇羞新人,因为是新人,便有两项特色一是格外有工作热情,二是格外有想象力。苏慕向来觉得,所有巧合都必须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又只有聪明人才可以探索出来。而他就是这种聪明人,于是他一办案就脑补,然后想方设法来证实自己的脑补。 苏慕见这个时辰居然有人从地下一层停尸间上来,一颗红心立刻澎湃,随即各种脑补,他已经跟了他们一层楼梯,因为是背影,衣着打扮并不很清晰,只知道是两个人,个子矮的背了个双肩包,他们没有交谈,脚步不急不缓,所以苏慕也不是很确定他们是干嘛的,好不容易在暗处又是死角,立刻堵住他们想问个究竟。 要是有其他人在这里,给他的评议约莫只能是吃饱了撑着,凌然此刻却只能感激?墨城的谨慎 “我是这里的清扫工。”凌然坚决追随自己身上的衣服 “原来你是女生!”苏幕愕然。 凌然无语的看着他,无话可说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晚在这里闲逛?”苏慕狐疑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清洁工晚上要加班。” “你记错了,清洁工晚上,就是要加班!”凌然坚决道,随后忧伤望天道;“这年头,找份工作不容易啊。二十小时加班无津贴,警局把人往井里坑。。。” 看到苏幕的神色,后知后觉的凌然同学忽然意识到,好像说的。。太过了。 苏慕神色严峻地上下打量她,最后视线汇聚到她的包上:“这是什么?” “私人物品。。。”凌然躲到?墨城身后 苏慕的神色立刻警觉起来,他看向?墨城,厉声问:“你又是什么人?!” ?墨城没回答他,似乎在走神 苏慕忽然大声喊了起来:“好啊!你们一个保安一个清洁工,两个内鬼。居然想从警局偷东西?!” 他一边喊,动作更快,向前一个马步身体前倾去扣凌然的肩头,凌然似乎在走神,下意识地一让动作却很快,苏慕一抓空由于惯性自己动作也控制不住,暗骂自己粗心,原来是觉得这个女的看起来好对付些想迅速搞定她再收拾那个男的,没想到运气这么背! 他正想着,忽觉肋下一沉,他抱着肚子靠墙喘着气:“你你你们还袭警。。。。!” ?墨城双手抱胸俯视着他:“哦?我可不知道你是警察。” 苏慕咳嗽不停,艰难的说:“你们这些贼可少嚣张!”他摸出自己的警官证扔在地上:“看!” 凌然顿时苦笑不得,这警察真可爱,居然想和一看就不想讲道理的老板讲道理 ?墨城当真捡起来看了看:“原来真的是警察先生,失礼了。” 说着顺手把证件放进口袋 “你!”苏慕几乎要吐血 “真抱歉,刚才可不知道你是警察所以算不得袭警吧。”?墨城说:“还有这证件,掉在地上,不巧我捡到了,你有什么事吗?”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苏慕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贼 颜墨城并没有说话,他低着头,背对她。视线向着警察苏幕。 凌然刚想问问他怎么又开始扮酷了。却忽然觉得心脏一阵紧缩,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她一时眼前全黑,近乎失去意识,她恍惚得感到自己弯下腰,蜷缩起身子,就在这时,一道气流飞速的掠过她的面颊,温热的液体慢慢从皮肤中渗出! 这是―― 子弹! 这些年许多次面对枪械,那一刻却唯一让她发自内心的燃起一种不安,让她瞬间忘记了身体的痛苦。就像她8岁那年的绑架案,那一次,她看见了神 这一次,她却看见子弹射向颜墨城的后心,沾着她的血液的弹壳泛着淡淡的金色 事情发生的如此迅速,记忆里的画面却清晰而漫长 子弹穿过了颜墨城的身体中心,苏幕猛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配枪,子弹毫不犹豫的射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 凌然顾不上看颜墨城的情况,无比庆幸自己去取了道符。她挡在颜墨城身前从背包侧面甩出一把符咒,带血的手指凌空画符,身前漫出一片烟雾。她蹲下身,黑暗处无数子弹擦着头皮滑过,撑着地的左手指间皆是粘稠的液体。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颜墨城,只是仓促的一瞥,只觉他脸色苍白 “靠!什么情况?!”苏幕连开几枪终于缓过一口气:“你两快跑啊!愣着干嘛?!” 要不是情况紧急,凌然真想翻个白眼,这警察一看就实战经验少的可怜。且不说颜墨城情况明显不好,她刚才又已经作了烟雾,好歹在这个范围内对方不容易瞄准,他们会安全些。就这地势让她跑哪去?他们现在在尴尬的楼梯转角口,只有向回走和上下楼两个选择,且这里是这层楼面唯一的光点。看子弹的数量和方向至少在周围有三名狙击手,不管怎么走都会变成对方的活靶子 但是在这里不动依然是死局! 凌然的发丝湿透了,贴在额上,她慢慢站了起来,背包掉在地上,散了一地的符纸,她道法不精,却向来是有后招的。因这时,她使用的力量,根本不属于自己 她轻轻闭上眼,抬起右手,白皙的指尖在黑暗中莫名渐渐清晰起来。。。 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似乎裂开一寸,比最开始,似乎更严重了 凌然轻咳了一声,默默咽下微腥的鲜血,这是,她感觉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指 修长有力,带着微微凉意 凌然却是一怔,她低头,正对上颜墨城的眼睛,淡然悠长 “砰”的一声巨响,灯猛地炸开,火光四射,然后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随之而来的是极其诡异的寂静 狙击手们蛰伏了。原本他们拥有的最大优势便是敌明我按,现在贸然开枪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以及无法准确判断猎物的位置 在数秒前,颜墨城毫无预兆的飞速用子弹准确的穿透了天花板上感应灯的灯管。 连开数枪,每一颗子弹毫无悬念的穿透感应灯的灯泡,声响不大,整个走廊却几乎在瞬间陷入黑暗! 凌然惊愕的看着颜墨城慢慢站起身,没有一点声息。他右手持枪,动作果决而轻巧,毫不犹豫的向上抬起,子弹如利剑般飞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 “嗤――――” 寂静猛地消失了,火光在那个方向燃起,对方同时反击的子弹携卷着气流滑过周身,皮肤灼痛!凌然立刻扯下右手已经被灯落下引起爆裂的火星带燃的袖子,对苏幕道:“你要么躲后面去,要么就帮忙防守,别挡着我们视线!”一边飞速拾起苏幕落在地上的枪,微眯起眼,子弹射出的一刻立刻就伴随着穿透皮肉的声响! "你搞什么?!”苏幕在一片黑暗中急的跳脚,伸手四处乱抓,心脏似乎都要不跳了:“我枪呢。。。。枪呢。。。。。?!”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何听起来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活动自如,但好歹他也是正经警校出身,一阵慌乱过后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希望眼睛可以快点适应这份黑暗。 这是却听那保安打扮的男子声音淡淡的响起:“他们听到我们的位置了。” 凌然一怔后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颜墨城对自己在黑暗中视物很有信心,他抹杀了之前敌暗我明的绝对劣势,在对方视力还没有适应黑暗的五分钟,他可以逆转局势。自己一出声却立刻暴露了位置 “没事。只有一个了。”颜墨城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是在上方二十米左右的狙击手” “警局里人都死光了么?”凌然问苏幕:“其他人呢?这么大的响动!” 苏幕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虽说值班巡逻规定向来是两人一组,但因着他向来有些自命不凡且个人英雄主义,便不大爱和别人合作,整天念着什么孤胆英雄独入虎穴什么的,连着今天该有几个人值班都弄不大清 还有最后一个狙击手。 对方没有再开枪,显然知道厉害,不敢再贸然暴露位置 “老板,你受伤了?”凌然手忙脚乱的去扒他的衣服,鼻尖都是淡淡的血气 “没事。”颜墨城淡淡地让开距离 凌然皱起了眉,还想再问,却也觉现在不是时候,转而问“那你看的见那个狙击手吗?” “应该在廊柱后面。"颜墨城说:“只有在他探出身子射击时我们才有机会,且我们都是手枪,要在那一刻射中上方二十米的狙击手,有些勉强。” “我可以绕到上面去。”凌然说。 “我也去。”苏幕抢着说 凌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没空和他罗嗦,转身向楼上跑 颜墨城没有说话,食指抚摸着手枪柄部 就这样吧。 他独自站在一片黑暗中,带着淡淡鲜血的腥气 他知道,狙击手在上面其实根本无法准确判断他们的方位,而凌然和苏幕上楼的声音毫无疑问的会把狙击手的注意从自己这块位置吸引开。只要自己保持安静,那便是相对安全的。 但是他会这样吗? 颜墨城握紧了手中的枪,黑暗中他的身后,似乎有个浅淡的影子与他单薄的背影重合。 子弹瞬间出膛的一刻,他觉得脑海中某个漆黑的角落似乎涌起一些东西,和所有零散的记忆一样,他独自一人,站在舞台的中央,四周似乎燃起了无穷火海,渐渐向他逼近。 他的子弹射向那处,似在黑暗中点燃了引线 那一刻,凌然回头,正看见颜墨城面容在黑暗中似乎闪现了片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这让她原本心中的惶恐与愤怒都化为乌有,似乎一拳落在了空处 “你。。。你是谁?” 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凌然的速度,当苏幕再次看见她时,不过几秒间,她已经越过了十数级楼梯。与她不可思议的行为成对比的,是她茫然的声线。 凌然看着身边男子的侧面,她想他是不会回答的,但是或许,这种沉默原本就是一种答案。 沉默了许久 ”嗤――”打火机被点亮了 颜墨城的面容映照在黄晕的光下 “结束了。” “已经够了。。。”凌然走上前,身体接触的一刹,颜墨城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她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无声无息的扶住他,干涸的鲜血让他的身体显得冰冷而僵硬就像一具真正的尸体。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吸进了一口气 “站住。”她忽然抬头,对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 苏幕怔住了,他停在了原地,自己也把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刻,他心里竟有一丝惶恐,和刚才对死亡的畏惧不同,这种感觉如丝般缠绕着他的心脏,然后一寸寸收紧 她扶着头微微垂下的男子,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她注视着苏幕,微微一笑,然后抬起食指,竖在唇前 “你。。。”苏幕觉得心脏忽然咯噔一下 这是,光忽然灭了!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苏幕一时几乎以为视力出现了问题,他的心跳飞快,忙乱的摸索着前方,却什么也没有碰到,反而自己狼狈的摔了一跤,这时,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个东西,竟然是之前被那男人打时之前掉落的手电。 他慌张的拧开它,看到眼前的一切,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面前根本没有人!从刚才光灭到现在不过几秒钟,周围也没有可躲的地方,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移动过 这两个人。。。。竟然如鬼魅般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头上破碎的灯,自己身上的血迹,似乎刚才如此生死攸关的打斗只是他的一场梦。 下章预告:大学好友遭遇灵异事件,凌然是否会曝光自己的天师副业帮她一查究竟?天师同事的委托,又与之前他们的遭遇有什么关联? 下一章三名主线人物出场,案情渐渐深入! 请关注第十一章《朋友的委托》 额。。。这一章不知道埋了一些关于凌然童鞋滴伏笔(笑~) 第十一章 朋友的委托 “你刚醒,又要去哪里?” 凌然揉了揉头发,回头看着大摇大摆坐在床上的小白大人:“回学校,我今天有个素质学分考试。” 小白眯起眼睛看着她:“你昨天去干嘛了?和那个小哥在一起?” “拜托”凌然看走不掉索性把包甩在床上,坐了下来:“可以不一个个像查早恋的妈妈吗?” 小白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我走了。”凌然和它对视了一会,重新站起来,揉了揉有点酸痛的手腕;“之前的确遇到了点麻烦,不过已经摆脱了。” 小白用尾巴挠了挠下巴,忽然娇媚的笑道:“你这么严肃干嘛?本大人只是看你昨天回来的时候血淋淋的,以为你碰到什么以你这点智商解决不了的事了。” 凌然痛苦的扶额;“拜托,你别老把自己整的和个娘们似的好吗?虽然本来也谈不上有性别,但你现在这种声音这么讲话我好违和。” “狐狸讲话本来就不正常。本大人与众不同。” “我懒得吐槽你了,要迟到了。”凌然干脆的转身走出家门,“小白你和我一起吧,你不是想知道我去干啥了吗?” 小白大人琢磨了一下,要是凌然让自己做什么事自己绝对是不干的,但如果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另当别论了,不过。。。。 “本大人这样也太惹人注意了吧~”小白有些忧愁的摇了摇它应以为傲的大白尾巴 “我决定放弃你了。”凌然的嘴角抽了抽,跨上单车,潇洒的一拧车头,小白默默的看着她绝尘而去 “切。。。”小白鄙夷的瞪了眼她的背影,忽然愣住了,它的尾巴啪的拍在自己脑袋上:“唉?本大人是脑残吗?!狐狸做久了还真把自己当狐狸了!!” 一阵风刮过,凌然单手把着车龙,好整以暇的理了理一缕吹到鼻尖的头发,视线触到车篮里的书包,挑了挑眉 诚然小白大人的确是只妖,但它并不是只狐妖,而是。。。。一只有文化的。。书妖,在凌然看见时,就从头到尾都是白色,有着永远翻不完书页的书。 凌然不会告诉它。当时她带它离开那个鬼地方的初衷只是觉得有了一本永远用不完的笔记本。。。多省钱,不是吗? 凌然真的闷头考了半天的试,下午还去专业教室画了会效果图,直把小白大人无聊的闷头大睡 “本大人现在都觉得昨天晚上是错觉了,没弄错的话,那血应该都是那个有钱小哥的,你怎么今天跟啥也没发生一样?”小白终于忍不住问。 凌然眼睛也没看它,把它塞得更里面一点,低低的说;“他没事。” “哦。。。说起来,你对那小哥真的挺不同的。。。" 凌然没有说话,下笔如风的画着图 小白自顾自地接着说:“的确越想越觉得是,别的不提,就说你那个唯一的且莫名其妙的规矩,在他身上似乎都不成立呢。。” 凌然手里的笔顿了顿,打断它;“别八卦我的事了。” “凌然?”这时,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孩犹豫地从门口探出脑袋,看到凌然后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真的是你!你怎么来学校了?。。。。你在和谁说话?”她茫然的扫视着凌然空无一人的四周 “澄月啊”凌然站起来,小白被她过大的动作带到地上,发出一声疑似惨叫的声音 顾澄月下意识的去捡它,一恍惚却发现书已经在凌然手里 “我怎么就不会来学校,我可是学霸啊。”凌然把书放回桌上,笑道 “但是我天天来教室,这个学期都没看见你。” 顾澄月是凌然大一还住校时候的室友,很文静,不大说话。凌然那个时候几乎不主动和同学说话,所以也就这个同样一个人的室友有些交情 "哦,那今天真巧。”凌然说;“我在打工所以不大有空来自修。” “这样啊。。。”澄月理了理头发,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凌然猜澄月是在想怎么接下去。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其实并不尽然。她似乎处于两个世界的夹缝中,当她是一个天师时,她隐约又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该这样,本应该是平静的;但是当她平静地生活在本来应该待的学校里,又觉得自己真的格格不入。只这一天,她刻意地想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过的相当不舒服。她仔细观察着,发现自己已经不会作为一个普通的十九岁女孩的样子,已经不会像她们一样肆意的挥洒青春,为了一件好看的衣服欢天喜地,为了一段校园爱情死去活来。 那个男子在火中说;“或许你还没有发现,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算了,一样就一样吧凌然自暴自弃的想勉强自己根本不是我的风格。 “凌然?”澄月看了她一眼;“你有事么?” “你有事!”凌然迅速回了人家一句 。。。又一次不在状态的走神了 “。。额?” 凌然嘴角抽了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或许是出于习惯,虽然是个不怎么靠谱的天师,凌然还是会留意遇见的人的面相命格,但她毕竟是个三流的,准不准就另当别论了。 “你怎么。。”澄月先是诧异而后垂下了眼帘;“也是。。。。你或许也听说了。。。” 她长得挺漂亮,这幅神情下,苍白的脸颊映着如墨的黑发更显得凄楚动人,不过凌然并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很清楚。”凌然回答她,完全没有刨根问底的好奇心,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到桌上拿手机,对澄月说:“嗯,我接个电话,你要不要先忙?” 澄月像没有听见一不过样,低头站在凌然旁边 凌然有些无奈,侧身接通了电话 “张煜?” “美人姑娘~”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翁声翁气的声音 凌然的眉头抽了抽,把手机音量调小了些;“张天师,”她把这三个字念的咬牙切齿;“你知道我每次接你电话需要有多大忍耐力,才没有直接把手机扔掉吗?” "过奖过奖,请便请便~” 凌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思考比这家伙更加无耻的小白大人,才觉得心里略好受些 “我和你说正经事啊,”这个不正经的家伙居然率先这么说;“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案子你最好再考虑一下。因为这桩事有些怪,再加上事主的身份,行内已经不少人知道了,你要是做成了,一定会名声大噪的。” “那又怎么样?”凌然懒洋洋地问 “恩。。。。不提别的,钱就是一大笔,还有那家的媳妇儿和小姑娘听说那是漂亮的没话说。。。。。” “拜托,我不是你。” 她似乎看到电话那头猥琐的张天师抠着脚丫淫笑的样子,亏得他在事主面前装的道貌岸然 “那你到底接不接啊?” “接!”凌然干脆的回答 “哎?”对方反而沉默了一会;“你不是之前很坚决的说不接吗?你不是那么容易改主意的人啊。” “有钱为何不赚?”凌然反问 “你最近是不是卷到什么麻烦里了?”张天师忽然问 “什么意思?”凌然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小白依旧老老实实的躺在刚才的位置,顾澄月还是魂不守舍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少在这里咒我。” “那就没什么了,”张天师听出凌然语气不善,忙呵呵笑道;“今天晚上八点记得到之前说的地方,我一会去和那边雇主说好。” 不等凌然答应他就匆匆收了线 “这么急做什么?你好像很怕那个女孩子?” 张天师按住了对方去拿他茶杯的手,看向这个一身米色大衣的男人;“与你无关。她接了这个案子,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结束了。以后你不用再给我和委托人搭线了。” 男人不动神色的把手插回风衣口袋;“哦?为什么?我以为我们之前合作的很愉快。” 张天师皱起了眉,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与那个男人面对面站着,他直视着对方的瞳孔,过去他只觉得那澄澈的琥珀色独特,现在却只感到阴沉莫测。良久,张天师忽然大笑起来,笑到对面的男人都露出了些许不悦的神色。 “怎么了?” “我只是笑,”张天师一边笑,一边仰头把茶像酒一样灌进了喉头,茶水溅满了烫的笔挺的西服前襟;“居然有你叶以安可以比我张某人更加无耻!” 叶以安并没有发作,只是注视着眼前手舞足蹈的男子 “不过可惜,”张天师依旧在笑;“我们依旧不是一路人,从做上这行我就告诉自己,我张煜可以不理这世俗一切规矩却绝不可有哪怕一件事对不起我自己的底线,而你,叶先生,你少的恰恰就是最后那两个字。”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在明知我知道之前那件事的真相以后还有脸来这里找我。”张天师走到门口将大门拉开,正午的阳光纷纷扬扬的洒进了房间;“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叶以安看着他,脸上竟然没有愤怒,他径直走出了门。擦肩而过时,张天师隐约听到他带着戏谑的声音 “如果你真把那丫头当朋友,就提醒她,离那人远一点。这个世界里有些人和事,即使是精通阴阳的天师也无法想象。” “你的话,也未免太多。” 委托人到底和凌然说了什么?又和案子有什么关系?请关注下一章《鬼在玩你》!~ ps:这章其实信息量挺大的,张煜,小白后面都是很主要地配角,尤其叶以安是主线人物哦~! 第十二章 鬼在玩你 a大的咖啡屋里 “真的很可怕。。。”澄月说;“他们都说要请人来作法,但是又不知道有没有用。。。” “嗯,等一下哈。”凌然打断顾澄月的话,把奶茶放到一边,手机里传来的是张煜的短信,她点开了,是通知她见面的时间地点,并且说他本人有事去不了了。凌然粗略看了一遍,正要把手机放好,却看到最后面的两个字“小心” 凌然有些无语,并没有真的多么在意。要是真有什么大事还能发短讯? “那么澄月,”凌然手支起下巴,看着对面的女孩;“总的来说,就是你遇到麻烦了,但是具体什么麻烦因为太诡异了,所以你没法告诉我对吧?” 没错,这就是她耐着性子,陪着这个姑娘忧忧郁郁的谈了一个小时的答案 澄月咬着下唇看着她;“要是你真的想知道我。。。。” 凌然顿了顿;“我可没有说过我好奇啊,而且。。。”她探身凑近澄城,几乎可以闻到对方乌发上属于少女的水果香气,笑着说:“我不怎么喜欢别人引导我的好奇心。” 澄月愕然的坐直了;“你,怎么这样说?” 凌然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没什么,我貌似不在状态,"她想了想后说;“那你告诉我吧,这种事说出来会好些的。” 澄月看起来被她刚才的样子搞愣了了,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说;“。。。上周我姑姑死了。” “你姑姑?”凌然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件事就是你家里恐怖的事情么?” “我的确是有这么想的,不过我爸不这么觉得。家里的事情看起来和姑姑的死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就是觉得,自从姑姑意外过世后家里才开始,不正常的。” “爸爸一直很晚才回家。。其实我早就觉得不正常了。。。他还一直说是我的心理作用。”澄月的表达显得有点颠三倒四;“现在连他也觉得不对了!我老是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好多事情。。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的脸。。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环住我。。。就在昨天。。我的adam死了!” adam是顾澄月养了6年的狗,一条纯种阿拉斯加。。。 凌然喝了口奶茶,觉得有些无语,琢磨了下说;“额,我觉得你可能太伤心了。” 顾澄月停了下来,脸色不怎么好看;“凌然,你不相信我?" 凌然想了想说;“大部分人都。。。” “我以为你会相信我的。。。"澄月显得有些颓废;“他们说,你。。。。” “什么?” 她的声音太轻,后来近乎歇斯底里,凌然没有听清。 “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呵呵”她恍惚得站起来:“我。。。我一定是被吓昏了头。。。居然会觉得。。。。” “啊?”凌然还没反应过来,澄月就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她莫名奇妙的追到门口,却被服务生拦住了 “美女,请结账总共是47元。”这个浓妆的女人甜美的说 凌然嘴角抽了抽,郁闷的从钱包里掏了张50,然后站在旁边等找零。那女人愣了愣,才撇撇嘴去掏包。 凌然知道,她一定在腹诽“你朋友都那样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等几块钱的找零” 果然,当凌然慢吞吞的拿好零钱走出咖啡店,哪里还有澄月的影子 她站在店门口,有些茫然,喃喃道;“所以说,澄月,果然是我想多了。。。你这么费心机和我讲这个缠绵悱恻的灵异故事,只是为了蹭一顿奶茶?!” “喂喂,醒醒!”她把小白大人从包里拎了出来;“有活干了!” 小白大人连页角也不抬,悬空挺尸中 凌然见它不应,压低声音道;“哎呀,难道是我认错书了?那可没办法了,我正缺本笔记,就拿你了!”说罢从包里又取出一只原子笔,作势要在上面写字 “你你你你你!!!”小白大人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凌然连忙把它扔回包里,拉上拉链。 小白大人的声音从里面隐隐约约的呜呜传出来;“你不许用那种肮脏的东西碰本大人高贵的身体!!啊啊啊。本大人的尊臀!!!” 凌然提着它上了单车,小白大人只觉给颠的一阵七荤八素。在过了大约20分钟后,凌然把它拿下了单车,转上了公交车。然后又转了公交车,然后又转了公交车,然后。。。。 “本大人去!”在一个小时内第四次下公交车后,小白终于忍无可忍,在包里吼道;“凌然你打个的会死么?!” “会的。”凌然笑了;“会穷死。你这文盲一定没有听先贤说过‘金钱就像海绵里的水,谁挤谁知道。’“ “不过,这么折腾也太对不起你了。”凌然从善如流的道歉,顺便拉开拉链。小白大人一出来,就觉得眼前一晕; “这这这这是哪里?” 它的惊讶一部分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一部分是这栋别墅实在很气派了。因它虽是本很高档次且有文化的书,但和凌然这个**丝呆久了,它也跟着草根起来 “是挺大啦。”凌然和蔼的拍了拍它的封面 “你。。你怎么没有流着口水扑上去?”小白狐疑地看着她 “因为已经见过我家老板的豪宅了,相比这就不那么震撼了。”凌然不假思索的说。 小白却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喂你对本大人这么温柔干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它忽然警觉起来;“你。。。你是不是有事想让本大人帮忙?!” “都到这儿了,你觉得你还可以拒绝么?”凌然邪笑 “一会我要接一个案子照姓张的说应该比较棘手,自然不能让人家看出我是个混饭吃的,就靠你帮我作弊了。” 小白拿本子背面对着她,凉凉的嘲讽;“就像你考试作弊那样子?” “对,就是那样子。我假装低头做笔记你就把答案文字显示在你的页上,”凌然想着,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小白,陪本天师做完这一票,会去给你买狐狸靠枕庆功!” 别墅的主人,已经打开了门。 “凌。。。”中年男人一个人就把整扇门堵住了,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凌然;“。。。小姐?” “正是不才。”凌然丝毫不被对方的气势所慑;“不过烦劳您把不才的姓和小姐连起来喊,以免人家以为贵宅进了传说中的特殊职业者。” 男人显然没想到凌然说话会这么不忌讳,凌然不等主人邀请就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笑着对男人说;“是顾信先生吧?我就是张洛介绍的天师,凌然。” “凌然小姐真是年轻有为。”顾信不愧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一时的愕然过后他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笑容里;“我家的事,想必张先生都和你提过了,张先生是你们行内有名气的大师,连他都做不了却推荐你,想来你一定是有独到之处的。。。” 凌然很不耐烦这种兜圈子的商界模式,打断道;“的确,张天师和我说您家里的情况十万火急,所以还是先带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嗯。”顾信又寒暄了两句,说;“那你先和我说一下你的猜测吧。” “啊?你还没说那具体在什么方面呢?还是说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顾信愣了愣;“张天师没和你说吗?” “没有,他就说了这个案子比较要紧,具体的事反正雇主也会提的。”凌然说。 其实她有点心虚,因她前几天全一心系在自己的麻烦和颜墨城的事上,搞不好张洛发过简讯或者和她说过,也生生被无视过去。 顾信看起来有些不悦;“那我再和你说一下吧,大约是从上周开始的,最先觉得不对的是我女儿,不过我那时候并没多当回事――女孩子嘛――总有点神经衰弱的样子。” “你女儿怎么说的?” 顾信有点心不在焉;“我记不清了,没什么特别的。很像网上编出来吓人的鬼故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找我来就是为了谈这些无聊的,哦,鬼故事。”凌然说 顾信皱眉看着她,沉默了一会,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四天前我在公路上差点死于车祸。” “车祸?”凌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的思维跳跃有点大啊。” 顾信看着她;“年轻人你太着急了,不要打断我。” 凌然闭嘴,扶额。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也就是上个星期五,我开车从新区那一片赶回家。事情发生的时候车载广播报时,正好是晚上九点一刻,也就是刚报完时,广播里出现了大约半分钟的空白间隔,突然安静下来让我觉得身后有人在说话。” “我当时并没有听清楚,广播就又开始放了。那时候我当然并没有想到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回头一看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 “我立刻就觉得是最近熬夜太多,产生了幻听,把广播关了,打算好好开车,这时,那个声音却又出现了。” 听到这里,凌然特别想笑,这鬼是不是在玩这大叔啊? “它说什么?”凌然问 顾信沉默了很久,皱眉看着她;“似乎是‘还我’或者是‘荒芜’这种类似的音。我不能排除其中有我的臆想成分。” 凌然打断他;“你是说你记住的声音可能并不是它想表达的?” 仔细一想很好理解,当时顾信一定属于相当恐惧的状态。如果本身声音便不清晰,就很可能被带着主观情绪的顾信听错。 “是这样。” “那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带来的恐惧才导致险些发生车祸?" “不是。”顾信接着说;“我寻找声音的来处,同时谨慎起见,把车停在了高速路边。”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第一反应应该是更快的开车,才导致许多车祸发生。顾信的决定还是比较正确的。 “声音还是不断。我说不清楚,但是很清楚的感觉是从后面传来的。车后却什么也没有,我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我的车前面!我当时基本无法思考,唯一的想法是撞鬼了,因为没有人流那么多血还可以活着。” “我当时很紧张,刚想踩发动机,却发现车子动不了了。身后的声音化作了尖利的咆哮,面前的血人对着我抬起了头,似乎是个女人,她猛地转身跑了。” “跑了?!”凌然很诧异;“什么意思?不是鬼么?为啥会跑?” “我也不知道。或许用跑不太准确,反正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了。”顾信有些不耐烦凌然抓住细节;“因为我当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因为这个女鬼消失后,我发现车子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之前他的声音一直还算冷静,这时却才真激动起来。 按理说车子忽然启动不可能很快,顾信的车子却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巧的是,正是那女鬼消失的方向。他被惯性带的整个人向后重重砸在椅子上。他当时一瞬间失去意识,浑身都动不了。在他恢复清醒时――应该没多久,最多几秒钟,他的车子正要冲破高速公路的护栏坠下去,至少几十米的高度。他疯狂的把方向盘拧回来――就半个车上还卡在公路上,差点就尸骨无存了。 凌然看着脸色仍旧苍白的顾信,一时有些无语 这位兄台真是杯具――当他需要发动机时,刹车起了作用;当他需要刹车时,发动机起了作用。 凌然干咳了一声,说;“那关于这个,你有什么推测?比如生意场上。。。” 她话说的不明显,顾信却一听就明白了:“害人性命的事,我绝对没有做过。我觉得应该是家里有什么物件招了不好的东西。小女也早就觉得家里不对劲。” 凌然觉得,这些应该也是张煜做的推测。 凌然把茶杯放回桌上,从包里拿出“本子”,顾信显然想到那时的惊险仍有些走神,没注意她在干什么 一行字出现在空白的页面上:“检查车子。” 凌然用指尖在本子上划;“不先看看房子么?” “检查车。” 凌然站起来,斩钉截铁的对顾信说;“可以先带我去看出事故的车吗?” “是车的问题?” “还不确定,但是房间张天师也看过了,我相信他的业务水平!”凌然脸皮极厚的说:“我觉得那里有阴魂的气息在召唤我!” 顾信的脸皮似乎抽了抽 手里的小白大人抖了抖 “那就先去车库吧。”顾信说。 ps:天师滴名字是张煜,妹纸的名字是顾澄月。。。似乎一直在打错。。对不起!~ 第十三章 凌然的危机 和颜墨城一样,顾信的别墅地下一层有一个独立的车库。不同点是前者只是简单的使用,后者却也当成家里的门面布置,装修与别墅基调保持一致,仿照欧洲设计,显得奢华大气。 凌然看到车库里停着三四辆车,她目不斜视地跟着顾信走过去,停在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前 “你自己看吧。这辆车出事后我没再开过,也还没有送修。” 凌然点了点头,先绕着车转了一圈,可惜好好一辆车左侧的漆刮的面目全非。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放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握住了一张符,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没有任何古怪的气息。 这时,顾信拿出了手机,看了之后神色有些变化。 他抬头看了看凌然。 凌然对顾信点头示意不用管她,然后关上了车门 车窗也是关上的。所以人在车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做什么。 凌然把小白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从包里掏出白色的耳机,戴上,阖上眼。 这时,小白大人竟也安静地像一本真正的书。 凌然的手指在牛仔裤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她的神情全无音乐带来的放松,而是渐渐蹙眉。 “拿了……给我……取代的……诅咒……” 她轻轻念出这些词,语调极其怪异,在一段不正常的平板后,她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 “……杀了我……是她!……应该是你……为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如同被催眠一般! “嚓――”的一声,手中的符纸竟生生被扯碎! 凌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知何时起,她身边坐着一只白色的狐狸 “凌然,你怎么会这么糟?” “你说什么?”凌然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小白呵呵的笑了几声,声音很低:“你要骗我还是骗自己呢?张煜为何让你接这个案子?无非因只有你可以用这个术,你可以通过回溯场景进到事件中一个人的角色里,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但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天师?” 凌然摘下了耳机,她知道小白的意思:首先进到的是鬼魂的角色,就说明她自己本身的气场就很阴,并且心术不正;其次这么简单就被鬼物干扰了情绪,几乎不能自已,又说明她现在的意志力和灵力已经差到了一个临界点。小白今天跟着她又何尝不是担心她的状态?只是这只狐狸向来是只要不事到临头就当不知道。现在的样子看来是它认为不能再拖了。 “小白,你不相信我吗?” “你问问你自己,你现在相信你自己吗?”小白说 “凌然,你其实一直很矛盾。你的性子洒脱,这点其实很适合修道术的要求。但你执念太重了。” “拜托你以一只毛球的形象和我这么老气横秋的说话很违和好么。。。” 小白瞪了她一眼,不理,接着往下说。 “你执念太多。看似没心没肺,其实想的很多――” “你在说我擅长脑补么?内心世界特丰富?”凌然再次插话 凌然知道,小白大人的内心其实是相当的傲娇。打个比方,它自己通常很不正经。在这时,别人想和它正经说话时,它表达的情绪通常是无视,或者鄙夷。但在它偶尔正经的时候,如果你不以一种大于等于它的正经态度面对它。它就会炸毛。 哦,错了。它不是炸毛,而是用浑身的毛扎死你。 小白大人冷冷的瞪着她 然后,它忽然笑了 凌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哦?――那让我想想,你想的不多,那你今天看到顾澄月时在想什么?” “……” “你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说的又是灵异事件,一开始怕是觉得她要特意引起你的好奇心,想让你帮忙处理,所以不想问她是怎么回事怕惹祸上身吧?凌同学,且不说她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就你那业务水平,人跳大神的也比找你靠谱的多啊!” 凌然脸红了红,破罐子破摔道:“诚然我就是这么想的,诚然我或许自恋了点,诚然我业务水平极不靠谱――但我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好好的扮演一个普通人听她倾诉了啊,而且这和你说的’想得多’不一样好么!” “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么个爱钱如命的主为啥这么怕接到有钱的白富美同学的委托?” “不想回答了吧?”小白冷笑:“凌然,你这家伙从来原则比节操还少的可怜,却只有这一条:你做天师,从来不帮认识的人解决‘麻烦’。越是熟的人越不能通融,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害怕,你害怕就像之前那次,害死――” 凌然看着它 小白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它微微皱眉,还是没把道歉的话说出口,最后肚皮向上,对着车顶 “你说的或许不错。”过了一会,它听到凌然说:“但是,小白,有一定你说错了。” “哈?什么?”小白大人僵硬的翻了个身,肚皮朝下,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相信我自己,我永远相信自己。” 她说完,猛地拉开车门,顾信并不在停车场,凌然也毫不在意,她摊开手掌,一团幽蓝的火静静燃烧在掌心 “敕。”她道。火焰就这样径直穿过了车身,凌然凝神片刻,绕道车后,打开了后备箱。 后备箱里很空,只有一个纸包,还没有被拆封过。凌然想都不想,立刻拆了开来,里面是一些女人的随身饰物――一串珍珠项链,一个翡翠镯子,看起来陈色不错。 凌然愣了片刻,拉回车门又坐了进去,立刻握住了悬挂在驾驶坐前方的翡翠平安佩。 小白还是狐狸的样子,看她忽然返回扭过头,本想继续把头埋在软软的座椅里装矜持,却又实在放不下好奇心,便拖着调子问;“怎么了?” “车子里没有阴气,顾信回头,或是从后视镜都看不到鬼魂是因为车子里根本没有鬼真正有问题的是后备箱。” 小白冷笑道:“莫非你觉得鬼在后备箱里?它是给自己找不舒坦吧。” “因为它只能在那里。或者是,顾信听到的根本不是鬼物,而仅仅是一股执念。”凌然把手里的镯子和项链递给它:“这些都是主人常年佩戴的事物,沾主人气息最重。我刚刚也推过,物主已经死了。” 小白道:“若你刚才竟会被这种东西扰了心念,恐怕你推论的法术也不可靠。” 它实话实说,凌然也并不着恼:“那你可以自己试试。” 它便自己试了,的确如此。 凌然接着说:“然后我就想到了挂在车上的玉,有着一点类似的气息。它们原本的主人应该是同一人。我有个推测,顾信不是说他昏迷了一段时间,后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醒了过来踩了刹车么?如果这不是巧合。。。”她说着做了个向后仰的姿势,人在突然受力向后时会习惯性的拉住面前的东西减缓冲力。而顾信前面就正好悬着这块玉佩。我刚才看了玉佩上中国结的确也有磨损要被拉断的痕迹。所以我觉得让他忽然清醒的东西可能就是这块玉。” 小白想了想,说道:“牵强。虽然的确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是凌然,你这个推测有用吗?” “有。”凌然不假思索的说:“这就是这个案子的一个突破点了。我要从东西的主人开始查。” 小白有些无奈:“说白了,不还是在凭直觉。” 凌然道:“我相信我的直觉。” 小白想到她之前坚决且毫无理由的自信,便懒得同她理论,变回本子同她一道懒懒挪回大厅 第十四章 偶遇 顾信不在大厅里。 “这家伙人去哪了?”这时候凌然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顾信的联系方式,打了张煜的电话想问,却是忙音。 “该不是想逃我劳务吧?”凌然嘟囔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小白的声音凉凉的从包里传出来:“拜托,神棍,你看看人家家,那件物什不比你那劳务费值钱些?” 它不提,凌然还未注意――顾信家竟都是古董。这行做的久了,也有了些眼力。凌然虽不会从古董的颜色式样推朝算代,但老东西不免粘上些许灵气,她基本还是感觉得到的。 凭着这项技能,她没事就喜欢逛古玩市场,指望着可以遇上个把明珠蒙尘,却又价值连城的宝贝。 你问结果? 小白大人冷笑:如果成功的话,这货还会在这里扮神棍吗? “怪不得张素会先从这个角度出发……”凌然自言自语:“家里老东西多,难免碰到个把有问题的。” “莫都似你只从钱的角度出发?”小白低低嘲讽。 凌然已悟出今日小白看她左右不爽,它虽是个活了几百年的灵,除了知识确然渊博些,却着实是个孩子心性――越和它抬杠,它越拽。 凌然低头喝了口茶几上已凉了的茶,沉默,作高深莫测状。 “凌小姐?” 凌然放下茶,抬头正看见顾信收了伞,自门口进来。 凌然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不是因为顾信,而是因为他身后的人 “凌然?”郑素素诧异的看着她 他们身后,一个男人刚进了门,他额前如墨的黑发散在茶色的镜框上,无声无息的站在两人背后。 凌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苏幕。许是黑暗里和灯光下反差着实太大,好歹共患难一场,她竟认不得他了 “你怎么在这里?”郑素素的目光扫过顾信,皱眉看着凌然 “今天天气不错,我来串门,呵呵串个门……”凌然干笑 一道闪电劈过,凌然打了个冷战 “其实,刚刚……天气还很好的!” 已经变成本子的小白大人,默默地,卷起了页脚捂脸,哦不,捂封面 郑素素看起来已经彻底放弃了和她沟通,转而问顾信:“顾先生,你们认识?” 顾信吩咐佣人上了茶,在凌然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郑警官,你不是说要问关于周海燕的事情吗?” 顾信明显不想回答她关于凌然的问题,郑素素当成没听出来,继续道:“顾先生,说起来,凌然和这个案子也有些关系。所以――” 顾信打断道:“郑警官,你想多了。我纯粹是个人业务上的事情找凌小姐帮忙。”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凌然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这是怎么一回事。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顾信竟然和周海燕案子也有关系。素姐是来找他问案子的情况的。但是从顾信本身的态度上来看,他似乎对周海燕案很淡漠,对警察也比较排斥。 凌然看着郑素素冷冷的站着,看着悠悠端着茶的顾信,恍惚中竟有了种此恨绵绵无绝期(?)的错乱感…… 郑素素沉默片刻,道:“您妻子的堂妹周海燕死亡一事,凌然被列入嫌疑人中,不过,虽说周女士的死我们怀疑他杀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们都认为凌然不会是那个凶手。” 她话虽是在为凌然开脱,语气却有些古怪。 顾信顿了顿,喝了口茶:“哦。” 然后又喝了口茶 凌然同情地看着郑素素,觉得刚才顾信对自己的态度,真是好的不得了…… 不对,重点似乎错了,周海燕是顾信老婆的堂妹?! 第十五章 奇怪的亲属 还好,顾信并没有让郑素素一直尴尬下去。 他叫佣人换了壶新茶(……),才缓缓道:“郑警官,三天前我来警察局领周女士遗物时,就已经说过了。周海燕是我妻子的堂妹,又因为后来在同一个城市里,所以有来往几年,但是在我老婆两年前去世后也就淡了。你现在又特意来找我,实在是浪费时间。” 郑素素看的出顾信虽言语行事上还算礼貌,其实已极不耐烦。让她不快的同时不禁更好奇,这有名的商业巨鳄委托凌然一个大二学生的会是什么要紧事 “但是周海燕在这里,也只有你们算是她的家人,接触也相对最多。她社会关系很简单,没有什么朋友。老家里我们也联系不上。” 郑素素耐着性子解释。她其实心里明白,配合查案虽说是公民义务什么的,但这年头,对顾信这种有钱人来说,只要他们自己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义务根本什么也算不上。 “那你们到底要了解什么?”顾信说 郑素素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周海燕在案发前是否有什么反常?比如,和谁有秘密往来,或者私下结怨?” “我不是同你们说过,我家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郑警官,我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就算是警察也没道理三番四次干扰我的生活。” 谈话陷入了僵局。 凌然却觉得有些奇怪。虽说越是地位高的人,就越在意自己的社会影响,不愿意和警方扯上关系。但是顾信的排斥,似乎太明显了。 郑素素的脸色变了。 虽说一进来就看的出她对顾信的敷衍态度很不高兴,但她现在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才真正算是翻脸了。 “小苏。”她抬手示意苏幕 顾信愣了愣 凌然也愣了愣。苏幕的存在感竟弱到,她自然而然的无视了他。明明之前在警局碰到时,这倒霉孩子明明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二货青年啊。 苏幕走上前,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递给顾信。 “顾先生,你可以自己看看。”郑素素嘴角带着丝嘲讽,看着顾信打开信封: “周海燕自三年前同你家相交后,每两个月会汇款两万至五万不等到你在中国银行的账户,最近的一次在案发前一个星期,如此密切的来往,你却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顾信不急不缓翻看完信封里的东西,那是打印的汇款取款记录,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地有些诡异:“郑警官,你未免太没道理。周海燕的确有同我汇款,但那是汇到我公司的股东账号,并不是针对我个人。你们不会不知道,她是博物馆的馆长,对古物相必感兴趣些。我们公司做的又是古董的鉴赏和拍卖。她会想投资,或者偶尔通过我买个一两件古董,不是很正常吗?这属于业务上的往来,我和她之间,不存在任何私人来往。” 郑素素皱紧了眉。她直觉顾信和周海燕的死可能有某种意义的联系,但其实并未把他当凶手想,因此事先调查的不充分。顾氏做的是集团企业,如果涉及古董这项也毫不奇怪。她倒是被僵了一军,对自己的判断也隐约有些动摇了。 凌然忽然道:“我也很同意顾先生说的。若不是爱极了这些,凭周副馆长的千元的月薪竟如此阔绰的投资顾先生的古董事业,着实难得。” 一时,所有人都看着她。 顾信皱眉;“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随便说说。” 郑素素古怪的看着她。初见时只觉得这女生再普通不过,或许还有点不谙世事,但越接触越觉得她身上有种强烈的违和感。比如刚才,这种情况下碰到他们这些警察,或许该诧异,或许该尴尬,但她竟显得再自然不过。 她仔细一想,也觉得凌然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周海燕一直单身,近四十岁的年纪还没有结婚,所以按理一个人的日常花销应当不大。但是仔细回想调查周海燕得到的一些数据,她是一个生活相当讲究的女人,喝茶只喝龙井,洗澡必放香精。这样一个人,领着六千的月薪,居然还能坚持且游刃有余的进行虚无缥缈的投资,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郑素素记在心里,打算回去仔细查一查。同时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乱,线索繁多且杂乱,头疼不已。 顾信看起来已经不耐到了极点,估计凌然的忽然挤兑也让他有些茫然的怒意:“两位警官,该解释的都和你们解释过了。至于周海燕为什么要投资古董,我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兴趣,难道因为这个怀疑我不成?” 他自抬手让佣人把茶具撤了,道;“近来我身体也不好,请警方没有必要不要再找我了。” 这么直接的被下逐客令,郑素素也坐不下去了,她的神色冷淡严肃:“会不会再来叨扰你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凌然喝了口茶,心想终于结束了,这里和顾信交代完正好去吃晚饭。 “凌然,”郑素素却忽然转向她 “什么?” “你在做什么现在我们也不问了,但你现在依旧是嫌疑人身份,不得离开本市,也尽量少出门。” 凌然笑道;“素素姐,我不过一个学生,能去哪里” 郑素素没有理会她:“今天若不是正巧碰到,我们也是要去找你的――你知道颜墨城去哪了吗?” 凌然表情毫无变化:“不知道啊。” 倒是顾信有些讶异:“颜墨城?那个inne网络集团的董事长?” “应该是……吧?”凌然摸头。她只记得老板很有钱…… 顾信冷道;“看来商界的人近来越来越容易被警察怀疑了。我与这位颜先生有过业务上的往来,以他的年纪,能力和人品让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有些动容,不知哪里做岔了,也惹上了案子。” 他这话竟是把自己和颜墨城归做一堆,暗示警方黑幕。 第十六章 谁的守则 “怎似顾先生这般洁身自好的。”凌然道。 再次冷场。 凌然轻轻扶额,索性便趁着冷场道了告辞。想他们再如何不满,拿自己也毫无办法 郑素素没有说话,倒是那个没甚存在感的苏幕瞥了她一眼。 “凌小姐,留步。” “顾先生,没什么大问题,你放心住着,该吃就吃,该喝的喝……” “你别想多,真没什么问题……”凌然看着顾信看她的眼神,有点头疼:“具体情况我回去以后就发邮件告诉你。”说罢,看了眼郑素素 “也好。”顾信终于松了口气,他虽说对凌然诸多不满,却总仰仗着她的法术郑素素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凌然又道了告辞,拿起包就往外走,却猛地冷不防给个物什撞了个满怀。她一时愣了,感到软软的,竟是个妹子。那妹子全不顾她这炮灰,从地上混乱的爬起来,跌跌撞撞扑进顾信怀里 “爸爸,她刚才又追我了!又来了!!!”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凌然并郑素素一行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过了几分钟,那姑娘许是哭累了,需换个气,终于抬起脸茫然的看了眼四周,正对上同样很茫然的凌然 凌然也轻换了个气 “凌然……”姑娘这才放开顾信,神色愕然,又慢慢平静下来,看起来更像在走神 “澄月,真巧。”凌然默了默,还是没对她说什么,继续往门口走。 擦肩而过时,顾信听见她道;“顾先生,张煜应当与你说过,我也只有这一个忌讳:不接熟人的单子,定金我会立刻退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我为难。” 顾信一愣,而后便有些急了。虽说现在还没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那天命悬一线的惊险经历依然让他心有余悸,女儿也被吓的失魂落魄的。所以说,越是富贵的人便越是惜命,顾信当时动用关系千方百计请到了行内口碑顶尖的张煜,没想到张煜却说他家里很干净,不止干净还风水极佳所以做生意才这样顺利。因为他坚持张煜才又推荐了凌然。说是她有特别的方法,如果她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那就是真没问题了。现在看凌然的样子显然是知道了问题,顾信怎么能就这样和她解除委托关系。 他也顾不上警察还没走,拉住凌然道:“之前不是已经谈好了?” 郑素素回头看着他们。管家看情势不大对,直接把郑素素和苏幕向外面请,郑素素只当没看见,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苏幕不动神色的抬手挡住了管家。这管家愣了片刻,一时竟没有动作。 凌然看了眼顾澄月,说;“顾先生,你的意思是还要算我违约了。那我问你,今天为何让澄月来找我?” 顾信愣了愣,打断她:“什么认识不认识?你说清楚,我们素不相识,之前不也已经谈好了,为什么突然……” 他忽然顿住了。聪明如他,在一开始的措手不及之后冷静下来,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凌小姐,你认识我女儿?”顾信皱起了眉。他沉默了一会,扶着自己已经失魂落魄的女儿道:“澄月,怎么回事?” 凌然看了眼她的样子,脸色苍白,神思不属,但更多是给吓出来的,没有生命之危,便懒得说什么。 澄月低着头:“凌然是我同学,我们大一的时候是室友……” 顾信眉头皱的更紧,对凌然道;“凌小姐,我先前也并不知情。这桩事情也是我请的你,和小女没什么关系,能不能这次就算了。” 顾信态度已经放的极低。虽然他内心觉得凌然这个规矩真是无理取闹,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但回想张煜也的确郑重其事的和他提过,自觉理亏。再者顾信混迹商界多年,很会识人。虽说他之前对凌然言语并不客气,但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天师不会放在心上,这次却直觉不能轻易解决。 凌然没有回答,她走过去,低头看着顾澄月 “澄月,你下午找我却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让我帮忙查这件事?” 顾信诧异的看着女儿 “你没有直接和我说,而是想要引起我的好奇心来主动问你。我当时还笑自己想太多了。” 顾信打断道;“我都已经请到了你,澄月又何必多此一举?” 凌然刚要说话,顾澄月却低低的开口了:"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三天前你提了凌然的名字以后我记住了。你说这次找了人看过就没事了……我好不容易放松些,前天又说她不来了……我心里,就很慌张,不知怎么的……今天下午我一碰到她,就中邪似的……虽然我那时候根本没觉得凌然会是你说的那个天师……我…………没想到她又会来。爸爸……对不起,我……” 她表达的很混乱,顾信却听懂了。顾澄月的确被吓的不清,做这种添乱并且毫无逻辑可言的行为。 凌然轻叹一口气,也有些无语。她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甚至可以说,澄月在她那少的可怜的普通校园生活中曾是一个部分。若依她说的,便也不是故意试探,只是惊吓的思维混乱了。 但正因为是朋友,她才不想…… 凌然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一张符,塞到顾澄月怀里 "谢谢。”顾信说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希望她可以不再卷进这个案子里。”凌然说 顾信心中一喜,听出了凌然的意思:“澄月不会再参与到这件事里。那还是照之前说好的吧?” “只要钱到位。” 凌然转头,郑素素双手抱胸看着她 但是她并没说什么,率先出了顾家,凌然跟着也走了出去。 郑素素向警车走去,回头看凌然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倒是一愣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仍是刚才的语气。 “等素姐你问我问题啊。你不是有好多要问我吗?快问吧,不然警察到学校找我大家会以为我作奸犯科了。”凌然苦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郑素素皱眉看她,却没有看到一丝慌乱 “素姐你没有去查吗?” 郑素素觉得有些头疼:“我想听你自己说。” 事实上,她已经隐约觉得自己一开始坚决认为凌然被凶手颜墨城指使的想法可能错了,这个女孩或许并不是资料上显示的“一个普普通通,或许有点傻傻的内向女大学生”那么简单。“难道她就是凶手?”一个念头闪过郑素素的脑海。不对,她没有动机。即使真的是她杀了人也一定是被利用的…… 但她这样的女孩……郑素素看着始终带笑的凌然,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悖论! “素姐?”凌然探头看她:“你怎么了?” 郑素素看着她,神情复杂。不知怎么,她无法真的把这女孩当成凶手看待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人真不是我杀的,”她顿了顿道:“也不是颜墨城。” “你怎么知道不是颜墨城?”郑素素忍不住道。这次连苏幕都似乎好奇的看过来 “因为如果是他,一定不会现在名列嫌疑人。”凌然不假思索道 郑素素无法理解她的思维方式么,只得顺着问;“为什么?” 凌然笑了笑,但看起来毫无笑意:“因为他是个天才,也是个人才。” 她接着道:“除非他是故意想被怀疑,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采取……嗯,比如把尸体浇成水泥柱这种文明卫生的手法。哦,顺便说一句――如果是我的话,也不会把人杀得这么恶心。”说着,她露出了微微扭曲的神情 郑素素的表情有些僵硬 凌然无所谓的耸耸肩,正瞟到那个一向无存在感的苏幕,他竟淡淡的笑了。凌然向着他挑挑眉,顿时觉得这家伙亲切了不少,找到些不少前一天晚上枪林弹雨共患难的感觉 郑素素已经彻底放弃了和凌然交谈,也懒得把她的话当真。 “素姐,我其实是想找你商量件事。”凌然突然道:“你安在我四周那些监视的警察何时可以撤了?” 她问的直截了当 郑素素下意识的一凛,随后道:“不行,你是嫌犯。” “我可以发现他们自然也可以甩掉他们,这样大家都费力,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没想到郑素素道:“那你就没有必要特意找我说这件事了。如果可以甩掉他们,算你本事!”她的神情冷淡,转身就上车 凌然倒是一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的确,如果是跟踪的话她可以甩掉这些人,但是她的秘密太多,为人又很粗心,难免时间长了不被发现点什么。 苏幕却看到郑素素背对着她的脸色,远没有那么镇定 苏幕走过去,靠近郑素素,侧身低语。 “你确定你可以?”狐疑的语调 苏幕点了点头。 郑素素皱眉看了看凌然,后者一脸无辜的回看过去。 最后郑素素坐回了驾驶座。苏幕站在车旁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帮她关上了车门。车子在凌然疑惑的目光里绝尘而去。 第十七章 苏幕此人 “你……?”凌然狐疑地看着这个独自留下的警察 苏幕笑了笑,这似乎是他除了面无表情外唯一的表情:“认识一下,我是苏幕――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刚才郑姐让我这段时间负责你的监视工作。” 凌然嘴角抽了抽,居然产生了久违的违和感,光天化日下估计也就这家伙可以如此坦荡的说出这种话,果然是缺神经的警界新人菜鸟。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货到底是心胸宽广,还是脑容量太小以至于根本没有心胸(……),她之前和老板在警局明明有彻底的得罪这家伙好么?他非但不记仇还一脸天亮了我们还是好伙伴的奇怪表情是闹哪样?! “你不记得我了,凌然?”苏幕凑过去,似乎有点担心的看着她的表情,又似乎是不怀好意…… 凌然的嘴角抽搐,打开他的手。兄台,就是因为认识你所以才觉得不正常好吗 这货凑的更近了,而且笑的欠扁的淡定,居然还有那么点熟悉…… 凌然晃晃脑袋,赶走奇怪的想法,要先找回气势才行! 她冷笑着凑近苏幕,踮脚提起他的领带,满意的看到后者后退了半步:“当然记得。所以我才吃惊你居然敢说监视我……苏先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昨天晚上应该也知道了。让我想想……‘大二女生与inne董事警局上演枪战片,英勇警探临危不惧力斗悍匪’这么劲爆的消息你就没试着让它传遍警局?” 她咬着牙,努力把自己的气势向着“悍匪”的靠。自认为,颇成功。 苏幕不紧不慢的将领带松了松,顺带拂开她的手:“我还不想被当成疯子。” 凌然一愣,有些不解。她从看到苏幕时就觉得很奇怪,这人认出了她,按理说郑素素他们肯定也知道昨天晚上警局发生过枪战,为什么竟毫无反应。 苏幕看她茫然的样子,接着道:“昨天晚上,你们忽然消失以后。我很害怕,想要报警却发现楼里的信号都被屏蔽了。然后又反应过来这里就是警局,我去报哪门子的警。然后我就回到办公室,恍恍惚惚的呆坐到天亮。等着一上班,同事们的惊呼声响起,我再去做解释。但是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一直到早上九点,上头让我做事也失魂落魄的,终于忍不住跑回到二楼看了,那里居然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尸体,没有血迹,连感应灯都是好的!” “简直好像误入了另一个时空。”他做了总结 “不可能!”凌然果断打断:“昨天的空间绝对没有发生错乱。退一步说,就算一开始我们的确遇到了鬼打墙,后来那种程度的力量冲击,这种临时空间不可能不破碎!” 说罢,她看着苏幕目瞪口呆的神情才觉得自己或许,额……太激动了。 苏幕估计也没明白她在扯什么,只管自己说:“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不可能。因为我后来回去仔细看过,的确残留极微小的痕迹。比如,划痕。最重要的是,我枪里子弹没了啊。说起来,这‘子弹遗失’我还写了很长一份报告来圆。” 凌然没再说话,她仔细思考了一遍苏幕说的每一句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偏越思考越觉得没有任何逻辑问题:“那是不是说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把这一切都以一种几乎难以实现的方式恢复了原状。” “我不知道。” 凌然揉了揉头发,觉得这件事一时想不清楚,反正没想明白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件,索性懒得去想 而现在,更现实的是―― “那你是要监视我?“ 苏幕点头 凌然委婉道:“你不觉得你一个男的监视我一个女的,其实不大方便。比如我要跑,从女厕所的窗户走,你就毫无办法。” 苏幕道:“我不会让你去有窗户的女厕所。” 凌然噎了噎,终于感到,这次怕是遇到对手了。 她垂死挣扎道:“那你就不怕我么?” 她振作起来,加足火力:“在昨天那种情况下,你不觉得我的行为不符合逻辑么?或许我是杀手,或许我是杀人犯,或许我是女鬼,你昨天明明很怕我的!” “是吗?”苏幕淡淡道 凌然用力的点头 苏幕笑了:“哦,那大概是晚上光线不好的原因。现在我觉得你长得白白嫩嫩。而且看起来,很好欺负。” “你!” 凌然气的一口气梗在喉咙口 “你要在这里同我聊到什么时候?”苏幕忽然问 凌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还没吃饭,但这不是重点,她不是那么娇气的人。重点是她原本打算吃过饭,就去找死者周海燕那个据说疯了的保姆李华。凌然直觉这件事一定要快点解决,不能再拖。今天去过顾家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李华是除了她和颜墨城,还有失踪的庄妍的唯一嫌犯,换句话说,也是这个案子唯一能找到的最密切关联人。 凌然皱眉打量着苏幕,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把他打晕了丢在这里 苏幕低头看了眼手表,就在凌然鬼鬼祟祟的绕到他身后时忽然皱眉道:“之前郑姐忘了,我今天还有给保姆做笔录的工作。” 凌然一愣,随即喜道:“你要去找李华?” 苏幕叹息:“但她也让我监视着你。” 凌然大义凛然的说:“我可陪着你一起去。反正我没什么事,闲着无聊。还可保护你,早日抓住真凶,给我等洗刷冤屈!” 苏幕很识相的同意了。 他们走到街口,苏幕站在路旁打车,凌然无所事事的四处乱看。正看到顾澄月的红色保时捷向反方向高速公路极速而去,眼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第十八章 腹区(一) 之前听说周海燕的保姆李华疯了,让凌然有些诧异的是:苏幕报出的地名并不是什么医院,抑或精神疗养院,而是一串似乎是小区的地名。苏幕解释道,因为李华只是精神恍惚并且不肯开口说话,没有危险性。所以也没必要送医院了。 这让凌然有些意外,之前颜墨城也推测,就算李华的精神病没有攻击性,警方也会借这个机会把她控制起来――这么说,果然郑素素他们还是并不特别怀疑保姆李华? 凌然狭隘的在心里吐槽,一定还是警察以及周家人不愿意为一个保姆花这个住精神病院的钱。 “既然她不说话,你还做什么笔录?”凌然纳闷道 “嗯,的确。正式的笔录其实也已经有前辈通过心理专家做过了。我一个新人,也就是被派这种可有可无的工作,长长资历顺便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苏幕说 凌然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随后道:“看来监视我在素素姐看来也不算多么重要的任务,那她之前何必派那么多人守着我不放?” 凌然这么问,其实是想套苏幕的话。说实在的,她对郑素素为何只让苏幕一个人监视自己,还是以这种方式相当好奇。 苏幕眼睛一直看着路,随口答道:“因为我和她说反正已经被识破,与其和你这样两边耗着,不如让我一个贴身跟着你,大家各退一步比较好。” 凌然愣了愣,虽说是套话,但苏幕答得这么干脆反而让她有些茫然:“那……那她就这么放心你可以跟住我?你一个新人比得过好几个老手?” 苏幕道:“那你得去问她。” 凌然心说,要她知道你这菜鸟居然这么光明正大的全给招了,一定恨不得踢死你! “兄弟,前面开不进了。”这时司机回头向着苏幕道 “这里就可以了,谢谢。”苏幕把钱递过去,凌然已经先下了车,就给烟尘和一种古怪的类似食物发酵后的气味混杂的味道呛得不轻。她咳了几下,勉强忍住,又觉得拿纸巾捂口鼻太矫情。索性过了段时间也就习惯了。 巷子很窄,只容一个人侧身走过,还要小心不要刮到墙壁上泛着酸气的青苔。苏幕走在她前面。凌然开始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比如要是昨天那波人拿着枪把出口入口都堵上,他们不成了瓮中之鳖。瞬间觉得生活处处是危机。 苏幕走的很快,而且看的出对路线很熟悉,这让凌然有些纳闷。大约走了一刻钟转了三四个弯后他们到了一条相对开阔的街上,但是某种角度上说,这里更糟了 你知道贫民窟么?不我说的不是那些状况比较差的或是非正式的住房,而是它来自西方的最初的定义:贫民窟是包括犯罪、**和吸毒在内的边际活动的避难所,是有可能造成多种传染病肆虐城市地区的传染源,是一个和正直、健康毫不相干的地方。 凌然默默的看着倚着木门半裸上身的戴花女子,焦黑干瘦如骨架的过路人,还有那个用一对突出的黑黄门牙啃着篮子里卖剩的烂桃子的男人――他的背上有一个巨大的凸起,似乎都磨破了衣服,露出红色的肉 男人注意到凌然的视线,比了个下流的手势,龇着门牙笑了。毫无预兆的,他丢下桃子,飞快扑了过去,似想把这干净漂亮的姑娘直接塞进怀里。四周响起了稀稀疏疏的口哨声 第十九章 腹区(二) 凌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在对方触到她衣角的那一刹,忽然一闪身―― 没有人看清她的动作,下一分钟人们只看到那个女孩轻描淡写的掐着地痞的脖子! 苏幕站在一旁,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男人只觉得浑身一软,那丫头的手看似无力,却已经像铁钳般夹住他的气管,他无法呼吸!本能的知道现在该说几句服软的话,但是转过眼球却发现平时几个对头都在看着。他知道,在这种人吃人的地方,今天要是自己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求饶,就会在这些人眼里彻底成了个软柿子,立刻会被玩的生不入死 “婊子!”他大声地骂着,难道这毛没长全的丫头片子还想杀了他不成 真可惜,他猜错了。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那男人不可思议的低下头,他的腹部流着汩汩的深红色的血,而凶器……似乎什么都没有?! 只有苏幕看到,那是一张撕下来的,大学练习本的一角。当它刺入的时候锋利如刃,现在已经被血浸染,软化在伤口中。 苏幕皱起了眉,他去拉凌然。却发现她一动不动,瞳孔深不见底 “我算了你的命数。”她的声音淡淡的,向着那软脚虾一样的人:“死了更好。” 苏幕皱紧眉头,一把将她扯开,他用的力气应该很大,凌然没有稳住,几乎摔倒在地。她的背包带子断了,掉在地上,书和马克笔散了一地。 苏幕淡淡的扫了围着看热闹的人一眼。 这些人或许冷酷霸道,其实多是环境所迫,色厉内荏。看到这姑娘如此恐怖古怪,简直觉得是什么鬼魅怪物,忙不迭的一哄而散。 凌然闭着眼睛,捂住额头。 苏幕没有管她,弯腰去看那男人的伤势,这地痞已抖的想筛子一样,嘴巴里不停喃喃道:“我我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要死了…………” “你不会死。”苏幕走过去,从包里拿出药物进行消毒止血处理,然后用手掌压住开始绑绷带,看的男人目瞪口呆连发抖也忘了。当然,也可能是疼的 “血应该很快就可以止住。这只是皮肉伤,是因为下手的人,”他顿了顿;“并不果断。不过为了避免伤及内脏,你现在还是和我们去城里拍个片子吧。” 他只是个刚到警局的菜鸟新人,看着血液却连眉也不皱一下。这件事情诡异非常,他却从头到尾没什么特别夸张的神色变化,只是眸色深沉。 “血,血……好像不流了!”男人喃喃道,忽然眼里一道精光闪过:“你……你不用带俺去医院了,直接把钱给俺!!否则,否则……俺”发现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他的本性又回来了,觉得这人可以敲上一笔。但想到那女孩刚才的样子,心里一寒始终没有敢说下去。 那一刻,地痞毫不怀疑,这看似柔弱的女孩子,会杀了自己! 苏幕也没说什么,直接打开钱包,抽了一大半现金给男人,大约也要六七百:“这些钱再加上补品应该也够了。今天的事希望你也能记住。” 男人眼里恨意夹杂着惧意,然后化为贪婪。他一把夺过苏幕手里的钱,头也不回的跑了。 苏幕揉了揉眉心,似乎也有些疲倦,凌然还是呆站在一边,他依然没有管她,弯腰把包捡起来,然后把她的东西一样样拾起来放进去,接触到一本不起眼的白色本子时,他手指微微一顿,隐约看到有一层不起眼的银光笼罩着它,定下神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他顿了顿,把本子放进了凌然的背包里。 凌然转过身,沉默地看着他,她的瞳孔仔细看,是接近墨色的深紫,似乎隐约有金线流转。 苏幕把背包递给她;“没事了,走吧。”他道 凌然把包单肩挎着,忽然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怪物?” “的确。”苏幕道;“你的行为不符合逻辑。” 他回答的如此坦诚,凌然反而没有了本该有的悲哀 沉默片刻后,她说:“那个男人为了生活卖掉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他现在正在为老母亲居然还没有归天而烦恼。” 她并不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只是单纯的想要嘲讽。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嘲笑什么,但她知道苏幕一定会问她“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 但是苏幕没有。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她说了什么 “凌然,你说自己是怪物……那你觉得到底什么是怪物?”他说 “啊?……”凌然一时愣住了 “是你这种违背常识的人吗?你一直在下意识地拿自己和逻辑,和其他人来比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常识又到底是否正确呢?” “在刚才那些人眼里,常识就是肮脏的弱肉强食,难道你要遵从他们抑或成为他们的同类?”他没有理会她,只是笑了笑,神色却很冷,不知何时抽出的烟静静的在指间燃烧着:“算了吧,你知道什么是神吗?神也不过是一些怪物,只是,他们知道……自己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凌然感到看不见的火在他墨色的瞳孔里燃烧,让她心中晃过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你在偷换概念。”凌然撇了撇嘴 “哦,或许吧。”苏幕笑了,似乎又变回了他平时的样子:“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有你自己觉得自己是怪物时……你才真的是。那就是,你觉得孤独的时候。” “干嘛这么文艺。”凌然转过身,整理包带,轻声嘟囔道 “耽搁了这么久,你饿不饿?”苏幕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先吃东西吧。” 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去哪吃?”凌然心不在焉的在半黑不黑的天色下找着饭馆。就是神经再粗,凌然仍有些不大自在。刚刚闹出了一桩事情,一时真没有坐进这堆人搭着帐篷的饭馆吃炒面的精神。而且她觉得刚才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就像小白说的,她真的开始变得不像自己,虽不至于说丧失自主意识,却真的很难控制住自我。 她现在本能的抵触人多的地方。 “不了,走累了,就坐这儿吧。” 苏幕示意凌然在路边的长椅坐下,他们的头顶是一盏破碎的,奄奄一息的路灯。还好不是夏天,不然凌然可真担心去扑灯光的蛾子的尸体会落在自己脖子里……想着想着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苏幕正低头从公文包里拿东西,并没有注意她。 “不吃饭了?”凌然整了整围巾,纳闷道 苏幕不急不缓的从包里拿出两个牛角面包,递给她一个,又掏出两罐头咖啡放在他们之间长椅的空位上 凌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看上去轻薄的公文包,想起来他之前处理伤口的药物纱布,再之前给顾信看的文件…… “你,你是小叮当吗?” 苏幕笑了:“小叮当的袋子里可不能放吃的,不然它应该会放很多铜锣烧。” 凌然嘴角抽了抽,一时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咖啡居然还是热的,味道有点苦,香味却很浓郁。让人觉得心神也渐渐凝定下来。 苏幕开始和她讲这里的情况。a城是中国二线中等发达城市,治安和经济都还不错,出了个像周海燕案这样的杀人案绝对是鸡飞狗跳的麻烦事。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在这里,这个城中之“城”的贫民窟,每天都有人卑贱的死去,和杂毛的野狗一起暴尸荒野。 这里的名字叫做“腹”。最开始使用的或许并不是这个字,但到现在,“腹区”已经成为人们对这里默认的称呼。 “这里太多暗面的东西。”最后,苏幕这样说。 天已经黑透了,昏黄的灯光只能照出他们的轮廓。凌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恍惚得觉得,他所说的这句话,并不像她理解的这么简单。 第二十章 四个问题 其实从他们见面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凌然却已经觉得过了很久。当他们终于找到保姆李华的地址时,她早没了先前的热情,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苏幕大概已经放弃她了,都懒得把她叫清醒,任她在后面浑浑噩噩的跟了一路。 不得不说,没走丢简直是个奇迹。 苏幕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来开,凌然揉着眼睛问:“是不是没人?” “有人。”苏幕说。 就在这时,门开了 凌然本来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这下子倒是给吓清醒了。 事实上,她第一反应是掏道符,因为似乎是一件斗篷……额,颤巍巍的飘了过来,给他们打开了门。 “你好,我是苏幕,警察。希望问您一些问题。”苏幕的语气没有一点变化,一进门就向那斗篷――哦不,现在凌然知道她应该就是保姆李华,出示了警察的证件。 “这里有灯吗?”一片黑暗中,凌然有种错进到墓地的感觉。李华给他们开了门后就坐了回去,即使是苏幕出示证件时也没有丝毫反应,就像一座雕像。 凌然忽觉眼前光线一晃,苏幕把打开了的手电递给她。 这时凌然才能勉强看清李华的脸,她全身照在一件灰白色的,像是饭兜一样的衣服里,不过显然很不合身。她的手脚全部被遮住,更显得整个人骨瘦如柴。她眼窝深陷,半张脸藏在乱发的阴影中,如果不是一头半长的杂乱黑发,很难不被当成一个垂垂老妪。 李华其实对苏幕的到来和问话还是有反应的,只是她一张干瘪的嘴只能急促的开合,却毫无声音。 苏幕没有立刻问话,而是从桌子上的水壶里倒了些水,给李华面前黑乎乎的茶杯满上,李华从头到尾都注视着他的动作,最后慢慢的摇了摇头,意思应该是她不喝水。 “那我就开始问了,希望你可以配合。”苏幕说:“如果我说的是对的,请你点头。反之则摇头。” 李华瞟了眼一边无所事事的凌然,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是不是你发现的尸体?" 点头。 “死者是你认识的人?” 点头。 “是周副馆长吗?” 点头。 “是周海燕吗?” 点头。 凌然诧异地看着一脸认真注视着李华的苏幕,心说这菜鸟君是闹哪样,可以一句话问完的事居然硬拆成了这样,真叫人叹为观止。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人有些古怪,看来只是错觉吧。 苏幕直起身,似是问完了。凌然刚要说话,却听他忽然问道 “是李华吗?” 点头,不假思索 李华忽然猛地抬头看着他! 凌然一怔,心中不知为何一惊,脑海里浮现出了夜晚游荡的野猫…… 苏幕沉默了一会,然后轻笑道:“不好意思,是我乏了。你当然就是李华,周海燕的保姆,怎么问了这个呢。”顿了顿,揉着自己太阳穴又道:“你的案子上面已经差不多有定论了,等案子结了也会想办法给你另安排地方住。我是个新人,也不会提问,谢谢你今天的配合。” 凌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要走,忙道:“等等,我也有东西要问!” 苏幕看着她,思索了片刻:“今天就先算了吧,已经很晚了,从这里出去也不方便。你想知道什么我回去帮你翻档案查。” “好。”凌然本就很困,其实也想不起问什么,一听可以看档案立刻点头同意。 他们一起出了腹区,或许都有些累了,一路无话 “你确定现在还能打到车?”看到苏幕站在路口等着,凌然问。 “来的时候我和那个司机说过,大约晚上9点来接我们,现在时间差不多。” 凌然点点头,倚在旁边的行道树上,掏出耳机。 她听着音乐,很快就昏昏欲睡。隐约间却听到有人说话…… 她睁开眼睛。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她前面背对着她,应该是在和苏幕说些什么。 她知道这人不是司机,且直觉是个外国人。但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情况,何况是个根本不熟的警察 在她彻底睡着之前,她只听到了这句话,是听不懂的音节。 “s!” (德语:你不是我以为的样子) 苏幕的声音淡淡的,说的是中文 “所以,你认错人了。” 外国人却似乎听懂了,他愣了一下。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依旧是之前那个司机。他透过车玻璃谨慎地观察着这两个男人。 苏幕对司机点了点头,转身抱起已经睡着的凌然,上了车,没再说一句话。 凌然迷迷糊糊的在苏幕身旁的汽车座椅上睁开眼睛,透过后视镜,一个灰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她皱眉换了个姿势,以舒服些的姿势靠着的士后座的椅背,很快又睡着了。 苏幕默默的看着她,然后移开了视线。出租车渐渐驶出那一段偏僻的地带,到了a城的主城区。红绿灯处,司机停了下来,和苏幕搭话 “兄弟,你大晚上的去那地方做啥?” 苏幕似乎在走神,还没说话就听那司机又道:“那个老外站那真是彪悍,所以我说呢,这我们黄种人的体型和人老外还真不能比!说实在的,要不是看兄弟你人挺老实,又带着女朋友,那种地方我还真不敢接你们……” 出租车的司机一般都能侃。的确,他们有时拉个长途一下就是几个小时,也没其他娱乐方式了。 苏幕却显然是个不能聊的。他淡淡的笑了笑便没了下文。 第二十一章 早晨,阳光与推理 凌然是被一种很轻的声音闹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半躺在一张椅子上。灯是关着的,但是有一丝光亮从并没有关严的门里透出来。她走过去,轻轻推开。 日光灯的冷光下,一个男人以手撑额,背对着她,在翻阅着什么。右手边是厚厚一堆档案 凌然怔了片刻,因为疲倦一时竟反应不出自己是醒着还是做梦,下意识脱口而出: “老板……” 男人回过头,他的鼻梁上架着精致的茶色眼镜,五官在灯光下显得立体而锐利。 “你醒了就过来处理档案吧。” 苏幕淡淡道。 凌然愣住了 刚才发生的事槽点太多,以至于她一时竟不知从哪个吐起…… 没睡醒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在警局睡觉也就罢了,把菜鸟警察苏幕当成了颜墨城也就罢了……但是这个人一看她醒,毫无违和毫无过渡地自来熟的拉了椅子让她坐在身边一起处理档案是闹哪样啊?!……好歹客气客气问一下睡的怎么样啊混蛋…… 凌然抚摸着眼袋,半晌才羞愧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傲娇。但是这苏幕诡异的自作主张还真是惊人的熟悉…… 凌然坐过去一看,果然苏幕收拾的都是周海燕案子的文件。当然如果只是这些他肯定不会忙这么久,苏幕更多的搜集的是周博物馆的数据和文件存档。看上去弄到这些应该也不容易。 “你觉得周海燕的被杀和她这个博物馆副馆长的身份有关?” “也不完全是。这是我的习惯,先从特异性查起。” “你累不累?”凌然翻着他之前已经录入到电脑里的一堆文件,有点不好意思。决定象征性的关心一下。 “嗯。”苏幕理所当然的点头:“我睡会。接下来你来查。” “啊?”凌然诧异的扭头看他,发现他已经走到刚才她休息的椅子上坐下闭眼,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你怎么……” 凌然认命的叹了口气,看了眼电脑显示的时间是凌晨4点,把纸质文件推到一边。现在她看这个肯定会睡着,相比较而言,电脑黑客任务更算是她的强项。 凌然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神奇的是,她发现自己已经又在昨天晚上那张椅子上,苏幕依旧背对着她处理这文件。 凌然一时有些茫然,觉得只有以下两种可能: 1.她没晚上给苏幕整理过案子的文件,因她的思想觉悟太高,做梦都惦记着案情,才梦到以上的事。 2.她对着电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苏幕把她放回了椅子上,任她接着睡。而全程她竟毫无知觉…… 凌然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这种完全不在状态的性格,后者可能性占多数。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回荡起老妈的话……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一定要矜持。就算比起吃饭发出猪一样的声音,也没什么比在男人面前睡死更丢人了……!” “我很矜持。”凌然脱口而出就对着苏幕来了这么一句。 苏幕正去端桌边冒着热气的牛奶,闻言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淡淡的点头。 “喂你这是在表示同意么兄台……”凌然在心里默默的吐槽,捧起苏幕推给她的另一杯牛奶。 牛奶的温度随着指尖传遍全身,不由有点懒洋洋的感觉 凌然猛地正色:“我们先说正事吧还是!” 苏幕头也不抬,微微让开,示意凌然看电脑 “不,我不是说这个……”凌然一阵无力:“我只是想说……这里是档案室没错吧?我们这样在人警局档案室折腾一晚上,现在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吃着热腾腾的早饭真的没问题么?!” 虽说凌然时常不大靠谱,但这些常识她还是有的。颜墨城抢苏幕证件时她有看到,苏幕不过是个刚成为警察不到一个月的新人,且这个案子他又不算参与……带着自己在这里出现,着实不大科学。 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又是那种诡异的违和感涌起,刚想仔细思考,却相到另一件……额,更紧急的事…… “我的包呢?” 苏幕把包递给她,随口道:“你那个扯掉的包带,我给补上了。” 凌然目瞪口呆:“小叮当,你还有针线?” “是你的。东西掉出来我看到了。”苏幕解释 凌然又是一阵无力,觉得自己并没有吐中槽点 她翻着书包,看到小白大人正好好的躺在里面,拿起来一看,连封面都白白净净,没有弄脏,松了口气。 她翻开页面,用指尖轻点了点 她等了几秒,毫无反应 凌然微皱起眉,写道:‘你没事吧?’ 依然没有反应,凌然愣了愣,觉得逻辑上小白没有理由不能回答她。那就只能解释为它睡着了或者懒得理她。 凌然微微有些烦闷 之前小白说她整个人都有问题,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因为性格太骄傲而死不承认。先不说灵力急速衰退,非常容易疲劳,昨天又一次情绪失控其实才是她心中真正耿耿于怀的。现下没小白帮忙,自己这个状态着实有些棘手。自身衰退速度似乎越来越快,看来只能尽量速战速决。 并且她有一种预感,这个案子结束了,可能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也可以找到答案…… “说起来,苏幕,”凌然喝着牛奶,在阳光下微咪着眼,这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刚睡醒的猫:“昨天我们那么耗了一个晚上,你到底搞明白什么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问的那几个问题?” “嗯。”凌然看着苏幕做的案件整理的文件,越发觉得这人思路极为清晰,思考方式简明扼要,根本不像没有经验的,不由疑惑 “就是你把一句话拆了很多问的。” 苏幕笑了笑,一边把u盘插入电脑一边道:“其实很好理解。我和你说过,我习惯从事件的特异性切入,审讯习惯也是一样。首先我要判断这个人更倾向于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如果他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说谎,我问再多也没有意义,还会干扰自己的思考,不如直接给他安个测谎仪。” 凌然也笑了,看着苏幕把自己做好的文件拷入u盘:“那你判断出什么了?” 第二十二章 语言陷阱? 这次苏幕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他沉默了一会道:“我只能和你说现象,判断由你自己来下。” “成!你快说吧……” “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是不是你发现的尸体’,对方的反应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凌然微微思索,其实不很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点头啊……还能是什么?” 苏幕边说边把u盘拔掉,在电脑上切入一个黑色界面。凌然也是个业余黑客,所以一下子看出他是在修改计算机程序,只是她自己做不到这份上,更别说做的这么熟练了。 “那我换个问法吧。我问了4个问题,而对方给出的都是我们认为的‘符合逻辑’的答案。而事实上,我问的这4个问题,其实在意义上有一定相关性。”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动的飞快,神情语气却依旧带着淡淡的慵懒,似乎只是在午后喝着下午茶闲谈。 “你问的不就是一个意思么?就是确认李华身份。”凌然道 “‘是不是你发现的尸体,死者是你认识的人,是周副馆长么’”她仔细回想着:“只有3个啊……怎么,还有一个是什么……” 她忽然一怔,几乎要喊出来,忽然又停下来,笑道:“你先接着说……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一个想法。” “既然我问出一个意义的问题是毫无必要的,那你也猜到了,我想得到的信息是对方对于这些问题的微妙反应。事实上,对方在你刚才说的3个问题中,对于有关尸体的问题反应最快,对于死者是否是周副馆长反应最慢。” 他也捧起自己的牛奶,不急不缓的看着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凌然知道苏幕是不想引导自己的思维,想了想说:“我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但如果是站在一个看到血腥凶杀现场就立刻被吓的无法说话的保姆角度,我觉得我对于尸体的问题反应应该反而是最慢的!……因为如果受到巨大刺激或者创伤,大脑会有自我保障机制……所以就有各种失忆啊……就算不这样,那时涌现出的各种恐怖联想回忆也让人不能立刻反应!” 苏幕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同理,对于‘是周副馆长吗‘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是可以最快反应出来的。因为里面没有任何因素可以直接刺激到李华,甚至连周海燕的名字也没出现,规避了感情因素的影响。所以,我认为正常情况下,李华应该是正好相反的反应速度……” 苏幕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电脑黑色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进度条,以乌龟一样的速度挪动着百分比 “也就是说,我觉得李华的反应不太正常……”凌然摸着头;“额,但是我也不大能确定。毕竟人不是电脑一样的东西,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可能干扰她的情绪和反应。” “的确,但是如果巧合一再发生,我们就不能把它再视为巧合,而是当成一种可能性列入思考。”苏幕看着她 “还有什么我没有考虑到?”凌然咬着嘴唇嘟囔,躺倒在椅子里凝神思考。 “啊!我知道了……” “被问到是否是李华这个问题时,她居然没有觉得诧异!”凌然忽然提高声音,找到了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个违和点:“如果是正常人比如说我的话,第一反应应该是‘啊?你在说什么?‘之类的吧?……然后才是‘我当然是xxx’这种反应。而李华不能说话,她的第一反应可能在情绪或者行为上还要表达的更激烈些,但是她没有!她只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自己是李华的身份。……这其实很不正常!” 凌然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这就和考试一样,你做的时候觉得自己都是瞎蒙的,检查时偏就越看自己的答案越对,其实也就是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式。但现在,事实就是凌然陶醉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又似乎很有道理的推理中。 第二十三章 “苏幕?” “元芳,你怎么看?” 凌然陶醉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看向苏幕,然后随着他的动作转向电脑:“话说你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干嘛?搞定没?” 苏幕把u盘放进大一口袋,不急不缓的收拾好一切痕迹:“我觉得从警方内网侵入,查银行收款汇款记录应该会方便很多。” “查谁的?”同样是职业违法乱纪的凌然同学无视了违法乱纪的那部分 “市博物馆,周海燕。” “啊?” ――――――――我是早晨的分隔线―――――――――――――― 这时已经早上七八点了,冬日的暖光稀稀疏疏的洒进警局原本空荡寒冷的档案室里,凌然口鼻间还残留着牛奶的气息,竟莫名有些懒洋洋的舒适感。 她原本便是个不着调的,一开始与苏幕提着在档案室不合适的话也多是吐个槽,顺带提醒下这个理应遵纪守法的好警员。不过现在想来也是,最糟糕的杀人犯都被怀疑了,大不了直接给拘禁起来再想着越狱,也差不到怎样。 苏幕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便带了丝笑,淡却温馨:“你倒悠闲。” 他随意的向后靠在黑色靠背椅上,微微阖目。凌然看着他的侧脸,又是那强烈而诡异的熟悉感。她若有所感,却又懒得深思 “你不也是?被发现,你确是罪加一等,不怕被毁了警察的前程?虽不知为何你对这案子耿耿于怀,但你之前特意搭上我,应也是想让我祝你一臂之力,若该跑时,记得叫我。 苏幕失笑:“自会叫你。你一个小姑娘,说话竟学的如老儒一般,长且拗口。” 凌然僵了僵,别过脸去,只觉双颊微烫。 因她毕竟是个天师,接触的许多东西都很有些年头,毕如小白。刚拾它回去时,它还满口古文,现在总算正常了些,自己却被带累的厉害。也不是没人说过她这个谈吐风格,但因她向来是个自我感觉极佳的,一律当夸奖收下,现在却莫名的觉得不好意思。 “你还没说你对案子的看法呢。”凌然毕竟是凌然,片刻不能容忍自己处于下风,挤兑道:“别是自己什么想法也没有,却一个劲地让我说。” 苏幕却依旧不答,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从椅子上站起来,顺带极自然的顺手拉住凌然的手,把她拉起来。 十指相触的一刻,她又下意识的一僵,忙自己站定:“你,你干嘛?”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苏幕道:“警局里已经得不到别的资料了。” “啊……”凌然一愣,随后神情委婉地看着他:“……今天我学校有课,你真的还要跟着我吗?” 苏幕倒是一怔,随后笑了:“我差些忘了还要监视你。” “那……那你接着忘好了!”凌然忙道,转身就往门口跑,扭头补充道:“资料你说好给我的,说话算话,一会发到我邮箱。” 她倒不是怕这个苏幕,昨天两人的交往还算愉快,只是昨日腹区闹的那场,虽后没人再提,但凌然总觉得不大自在……再者虽那时她属于极度纠结的状态,却也还无法屏蔽她对人民币的敏感,知道苏幕替她赔了那人钱财……额……不过就这样假装不知道,应该――应该也没问题吧! 苏幕望了望她,却不拦她,并不说话。 凌然心里有些狐疑起来,脚步却更快了。她怕在电梯里碰到人,便直接从楼梯下去。刚走到转角口,便听到郑素素的声音远远传来,郑素素虽是个警察,说话却向来音量不高,轻缓有度,这次确因惊诧而扬起了声音:“你说他?怎么可能!之前他还――” 凌然忙闪身向回走,都没顾上听她其实相当好奇的下文。不怕麻烦可不代表要自找麻烦。现在苏幕不在,她要解释怎么又无声无息潜进警局可真要费番功夫。 “居然是真的!你怎么这个样子?!真把警局当家里了吗?” “……”凌然给郑素素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以为是被发现了,一回头却撞上了一个人,她怔怔的看着那人的瞳孔,竟似被蛊惑一般 “你……" 苏幕轻笑,黑色瞳孔如墨散开,看不出深浅。 “――原来,是你…………” 凌然皱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很愤怒,却又觉得这种愤怒太不大气且没有道理,索性面无表情。 她从楼梯口探身往下看,一楼大厅里,郑素素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小黄鸭睡衣的……男人。从他揉面团一般揉自己头发的动作就可以看得出他到底有多纠结。 “怎么穿成这样来上班?”郑素素揉着太阳穴。 大厅里已经奇异的拥了一帮来上班的刑警,观赏神兽般打量着被女上司训的“小黄鸭” “小黄鸭”一直低着头揉头发,所以俯视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他的脸:“我还不是来上班的……” 他的声音很委屈。 而且极其耳熟…… 郑素素冷笑:“你睡醒了没?不是来上班的――好,这里是警局,莫非你是来报案的?嗯?穿着睡衣?” “小黄鸭”的有些怒了,因他向来是个自命不凡且血气方刚的,之前是打击太大,没缓过来,现下可忍不了了:“你以为老子想穿睡衣啊?!大冬天老子光着身子啊!?老子只找到睡衣啊!那个杀千刀的只给我留了条内裤啊!老子――”他没一口气喊完,因为实在太冷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这时所以围观群众,哦不,警员也都抽了口冷气 郑素素冷冷的看着他:“你倒还有理了,苏幕,打你一毕业来我们局,有靠谱过哪怕一分钟吗?满脑子都是日漫和美帝的英雄梦豆腐渣!警局门口的藏獒土鳖都比你有责任心!!”她刻薄的让所有人集体抖了抖;“前两天好不容易正常了一下――” 凌然淡淡转过头。她看着随意靠在墙上的男子。他和楼下的穿着卡通薄睡衣的男人有着同一张脸,气质却迥然不同。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把手机放进口袋抬头看向她,似乎在征求意见 苏幕,苏幕…… ――――――――――――――分隔线~――――――――――――― 作语:最近一直二更,写到很晚……看在小台这么努力的份上,球评价球抱走~ 第二十四章 原来,是你 楼下的苏幕在喊,似乎被蹂躏了一百遍终于逃脱升天的声音 “两天――――不!绝对不可能!我给人打晕了,是前天的事!那家伙把我放在垃圾房里,还把我的衣服都扒了……” “哦~” 一阵整齐的抽气声,警察同志们本着一颗八卦之心呼朋引伴,从上往下看警局一楼黑压压一片。 凌然的嘴角也抽了抽。 她终于忍不住问对面的男人:“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没回答,依旧无比自然的拉住她的手,神色却不太自然:“走吧。” 凌然哼了声,却没再说什么。他对警局里的路极熟,事实上,凌然觉得几乎没什么路他会是不熟的。下了电梯转了几转,出去就是停车场。 凌然甩掉他的手,旋即讥笑道:“你这么着急不想让我把八卦听完?” 她学着苏幕的声音语调:“哦~……‘只留了条底裤’。老板,原来你好这口啊……可否透露是攻是受还是攻受咸宜?” 颜墨城把她塞进车里,神色间的不自然却早已荡然无存。帮凌然系安全带时,他极低的说了句:“由你决定。” 凌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脸却先烫了起来。她皱眉,毫无预兆的……一拳打在颜墨城的鼻梁上。 凌然向来认为自己做事须得磊落且坦荡。因此她这拳,也打的相当坦荡,绝不是言情剧里那些欲说还羞的花拳绣腿。 因此,即使是颜墨城,方向盘也剧烈的抖了抖,险险擦着躲过一辆绿皮卡车。 “你――”颜墨城叹气:“你就不怕出车祸吗?” “没事,我相信你。”凌然拍他的肩 “我不过说过了些。”颜墨城无奈道:“你何必这么开不得玩笑?” 凌然一愣,脸又红,下意识吐槽:“面瘫也会开玩笑?”随即发现重点不对,正色道:“我怎会介怀这种小事。打你这拳是因着你假扮苏幕那桩事,我一点一点数落给你听,你别打断我:第一条,我们之前还处于合作关系,应资源信息共享,但你竟没有告诉我你扮成了苏幕。第二条,前天晚上枪战你受了伤,原应好生养着,虽说你厉害,但毕竟受了伤,我本可照应着你,但你竟没有告诉我你扮成了苏幕。第三条,我这两天各种纠结,还要顺带纠结你究竟去哪了,但你竟没有告诉我你扮成了苏幕。额…………还要!我昨天其实因欠着那医药费几百而纠结的做了噩梦,你竟没有告诉我你扮成了苏幕…………” 颜墨城叹气:“想来你当年高考作文必不用特意凑字数。” 凌然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已经通篇废话了。”开车已上了高速 凌然怒道:“虽说你是我老板,但因你还未给我一分钱工资,我定不会任你嘲笑。” 她说完这话,便不再吭声,车里的气氛渐渐有些压抑。之前被她声音遮盖的唱片声清浅舒缓,却听得人心里发闷。 发闷的凌然忽然低道:“怎么样了?” “嗯?”颜墨城开着车,一时没反应上来。 “你的伤啊!”凌然皱眉,心里一阵烦躁,直接去扒他的大衣:“别想蒙我,我非常确定当时在警局你被狙击手打中了!快拿来看看!” “拿什么……”颜墨城失笑:“没事。那次也不算完全没有准备,我听到额声音,事先控制了自己的位置,只是擦伤。” “你向来计算的很好……”凌然忽然道,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老板。你上次说――”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晚上,自己法术终于可以使用,带着颜墨城施法瞬移离开警局。对方一恢复意识,就冷厉呵责的样子…… “你说希望我不要再搀和你的事,是认真地吗?” “是。”颜墨城痛快地点头:“我觉得有必要先告诉你,跟我一起,随时可能再遇到上次的事。” “那批狙击手冲着你去的?”凌然皱眉 “应该是,我正在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凌然……”颜墨城忽然道 “什么?”正在走神的凌然给吓到了 “我要向你道歉。” “什么?”凌然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什么,神色渐渐变得冷淡:“你千万不要跟我讲什么连累我差点被杀什么的这类话,拜托这不是肥皂剧没这么多欠来欠去的。再者说,老板,我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安全高薪的办公室白领活,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在鄙视我。” 她此刻的语气不善到了极点,事实上,上一次听颜墨城那么说就非常非常不快,只是顾及他受伤强忍着没有发怒。于是这两天就一直是小白说的“精神状态有问题”,现在颜墨城又是这副样子,她怎么可能不发作! 颜墨城侧过头,认真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这就是凌然,看起来迷迷糊糊,爱吐槽,不靠谱,但其实,她是相当骄傲的。这种骄傲,让她不能容忍自己被怀疑,更不能容忍自己的错误。她就像是火,将一切腐朽化作灰烬,同时也吸引着所有的暗…… “你,你笑什么?”凌然皱眉 “我还没有说完,你却跟了这么多。”为了不被再打一拳,颜墨城立刻敛了笑意:“我道歉,并不是你想的原因,只是因为我那天晚上说的话。我没有考虑到,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我被你连累也是因为我想被你连累。” “嗯,你是对的。”颜墨城轻道:“我那天的状态不对,看到你受伤,就――" “什么?”凌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笑了笑:“现在想来,真是庸人自扰。如果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是一味的逃离,不也是一种饮鸩止渴么?” “你最近越来越文艺了老板……”凌然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过,我感觉上挺赞同的!” 颜墨城的反应大体还算让她满意,凌然觉得心里一阵舒畅,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第二十五章 顾澄月的恐惧 “老板,你之前说暗示我你装扮成苏幕了……是怎么回事?” “讯问李华时,我拿出来苏幕的警官证。你怎么没有想想,苏幕的警官证本就被我拿了,他自己才应当并没有证件。” “呵呵――”凌然脸一红,随后冷笑:“人家除了底裤都给你扒干净了……说起来,”她忽然从副驾驶座探起身子贴近观察颜墨城的脸:“真是毫无违和的易容啊,原来不依靠法术也可以做到这份上。”她用食指戳了戳颜墨城的脸;“哇!真的和真的一样!能不能教我?!” 颜墨城面无表情的躲开她的爪子。一手把着方向盘,侧过头,薄如蝉翼的物体从脸上一点一点撕开…… 颜墨城随手把那东西放到旁边,继续开车。 “好帅……你是在show给我看吗?”凌然一脸崇拜:“话说你就这么扒了?不用卸妆水什么的?对皮肤不好啊!” “这是特殊的材料,没关系的。”颜墨城面无表情地挤兑回去:“你坐好,这样飙车时会被甩出去。” 凌然讪讪地坐回去,系好安全带。想起这家伙扮苏幕时时笑着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 他们都沉默了一阵,凌然觉得无聊,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来听音乐,却翻出来12个未接来电,其中三个是顾信的。凌然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自己没把说好的邮件发给人家,还有两个是张煜的,估计也是这件事……额,再除了一个是家里的,一个未知来电,剩下五个居然都是顾澄月打的。 简讯只有一条,是顾澄月的。其实这个长度,已经有十四条信息那么长了。 内容如下: “凌然: 这条信息是我反复编辑以后才决定发给你的。 我真的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爸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是我觉得他根本没有理解我的恐惧,那我只有,自己亲自告诉你。我希望你无论如何也把这条信息看完。 我还是从时间顺序来说这件事吧,12月11日,也就是六天前,我的姑母去世了。她叫周海燕,是我们市博物馆的副馆长。但其实,我当时除了很淡的哀伤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她和我们家的血缘很淡,而且自我上高中后就没有来往了。爸爸下午去警局领了她的一些遗物,等过段时间给她做了丧葬,这件事似乎就可以结束了。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太天真了……不管爸爸怎么说,我坚持觉得,海燕姑姑的死,就是这一切事件的开端! 那天和你在奶茶店,我并没有全部说,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周海燕姑姑过世后第二天开始,我就时常眼角瞟到黑影。有一次是在试衣间,你知道,我胆子很小,但那次就和中邪一样,就追着那影子跑,然后追到了一间房间,里面都是服装店里的模特假人,我觉得他们就像活的一样,还有一个对我笑了。这其实并不那么糟糕,糟糕的是我觉得它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很难形容,因为我回忆不出它的脸以及它到底是谁,但是一想到那个场景,那种恐怖的熟悉感总是快于意识占据我的大脑,我最后的记忆是,我跑过去,似乎是抱住了它――” 颜墨城看着凌然痛苦的扶额问:“怎么了?” “这妹子还好没去写恐怖小说,”凌然换了只手拿手机:“这是故意搞笑的节奏么?前世情缘人鬼情未了?还眼熟……” 凌然低声念出接下来的段落: “――当我醒来的时候一群人围着我,我才知道我就在试衣间那么昏了过去,我很害怕,而且我那时并没有觉得有鬼,而认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就去医院做了ct,然后开始一直约见心理医生。但是这些对我没有任何帮助,我的噩梦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清晰的梦到一个场景,或者说是一个人。 凌然,接下来的才是我真正想告诉你的事:我觉的我梦到的这个人一直出现在我身边,梦里,试衣间里,镜子里……总之无处不在!我觉得我被它缠上了,但是开始我觉得它并不是想杀死我,而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觉得是这样,真的。 但是从14号起,也就是三天前,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我一直看到的黑影消失了,但是事情变得更糟了!我发现,自己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在宿舍里吃午饭都会忽然睡着,再醒来就是深夜了。而且我也开始精神恍惚……有时猛然惊醒会发现自己在梳洗室对着镜子用剪刀铰自己的头发!!我很害怕――我害怕哪次突然醒来我就已经死了,飘在空中看“自己”用刀砍自己的脖子!我实在不想在住在家里了,爸爸不在时,别墅里太空了,我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死去。但我也不能去学校,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吓到别人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要先暂时忘了这件事,就是真的要死,我也不想被恐惧杀死……… 凌然,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求你帮忙,其实一开始在学校也不是,你的感觉是对的,我的确是想等你自己问……因为我很自私,想让你分担我的恐惧,你是个很奇特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真正改变自己,我很羡慕你,也想依赖你。 爸爸说你是他找的天师,听上去很厉害啊,但如果你要接着查这件事的话,一定要记得我的一个忠告,不要贸然靠近穿蓝衣的卷发女人。理由不是在一条简讯里可以说清的,但你一定要记住! 如果我出事了,请立刻放弃调查,也一定让我爸不要再查了。谢谢你。 顾澄月于2013年12月17日19:23:47” ―――――――――――――――――――――――――球评价,球撒花,球票票支持(某台小小声:赞助是这么拉的吧?………)―――――――――――――――――― 第二十六章 庄妍的血迹 凌然念完,拿起颜墨城放在车里的咖啡,拉开拉环喝了几口,就听颜墨城道:“这是顾澄月发的?” 凌然点头:“你知道的肯定不比我少,我就不多说了。澄月是个典型的相当感性的女孩子。所以你会发现她这条信息逻辑感挺弱的,而且几乎没有什么是有证据或者推理出来的,完全是凭感觉。” ――天师同学,你的逻辑感又强到哪里去了…… “那你觉得她对自己的遭遇言过其实了?”颜墨城沉默了一会 凌然愣了愣:“额……也不是这么说。但我那天碰到她,特意看了看,她身上的确有些阴气,但着实不大重,还没顾信车子里的阴气重。我又给了她道符,这种程度的话,只要符不离身,理论上讲,她是不可能有生命危险的。” “你的符?”颜墨城重复。 “喂你是看不起我吗?”凌然怒道:“我虽不靠谱,但左右也是个天师,顾信不也客客气气的请我帮忙?” 她默了默,忽然道:”说起来――我们这是去哪?” 颜墨城愣了愣:“你竟这时才想到问。” 凌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因你是老板,若我们现下是在小组活动,你便是组长,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但你有必要把计划告知我一声。” 颜墨城默了默道:“去找你那个小姑娘,顾澄月。” 凌然给咖啡呛到了:“她?老板你是想趁那姑娘内心空虚英雄救美使之芳心暗许么?” 颜墨城轻笑:“趁你内心空虚相救可好?” 凌然坐正身子道:“我很严肃的!而且话说老板――你知道顾澄月在哪?听她那意思显然是不想被人找到。” “她在郊区的一栋顾家长期租用的海边别墅里。”颜墨城看出了凌然的疑惑:“我追踪了她汽车的gps定位系统。若没有你这条信息,原本也是要去找她的。” ”你原本也要去找她……是查案吗?”凌然重复了一遍,有些奇怪:“说起来,你对这案子不是一直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怎么现在好像忽然认真起来?” 颜墨城一手把着方向盘,左手点了支烟携着:“有人容不得我置身事外。” “什么意思?”凌然打开窗户,让烟散出去,冷风立刻灌了进来。 “不好意思,”颜墨城一愣,他在想事情时习惯点燃一支烟,让它静静燃着,闻着极淡的烟草气息,但是凌然也在车里,就显得不太合适了。 “我对烟味过敏,”凌然极不好意思道:“所以有时候迫不得已主办法事我都戴口罩……” 想到凌然带着口罩跳大神的样子,颜墨城一阵恍惚。 “喂喂你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啊老板!”凌然捂脸:“接着说。” “最开始,就有人把我卷进这个案子。我事先并不认识周海燕这个人,不离身的钢笔却在她的死亡现场被找到,成了她案件的嫌疑人。” “……其实我之前也不认识这个周海燕。”凌然郁闷道:“我们一定是世上最无辜的嫌疑犯了!” “那你还记得我们遇到的电梯事件和想致我们于死地的僵尸吗?” 凌然愣了愣:“当然记得!因作为一个天师,我第一次这样连着被鬼怪玩……不过那是……额,五天前的事了吧,你怎么忽然提?” “因为就在昨天,我托人帮我检测的那天衣服上沾的血迹的化验结果出来了。”颜墨城淡道 “呃?” “居然是周海燕的助理,庄妍的血样。” 凌然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庄妍变了僵尸,要杀我们两个?” 她恍恍惚惚的想,要是郑素素知道:一定又要推测他们杀了周海燕和庄妍两人顺便吓疯了李华,庄妍化作厉鬼僵尸来找他们复仇…… “好混乱啊……死去的周海燕,疯掉的李华,变成僵尸的庄妍!”凌然把头埋进椅子做鸵鸟:“果然扯上我的案子就这么灵异么?!现在还多了一个庄妍,她真的就是那天的僵尸吗?那她到底是不是死了?如果她死了,和周海燕案有什么关系?为何她死后变了僵尸还来想杀了我们?老板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去查庄妍的死?为什么你昨天去找李华,今天去找顾澄月?” 颜墨城失笑:“你的问题真多啊……我查事情喜欢按照自己的步骤,如果太容易被对方的行为影响,我们就会很被动。” “事实上,看似庄妍的事情最明显,并且最有威胁,但其实这是最难以入手的。因为她之前就一直是失踪的状态。” 凌然迟疑道:“所以就从明显有问题的可以找到的李华身上切入,于是你带我去找了李华。现在我们知道了李华肯定有问题。那澄月呢?” 颜墨城露出一丝笑容:“凌然,你觉得这件案子主要有几个人参与在内?” ”额……除了我们就是周海燕,庄妍,李华了吧。”凌然顿了顿,忽然道;“顾澄月!” “但我觉得她不可能是凶手啊。”凌然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并不一定是凶手。”颜墨城浅笑:“如果把问题比作一个棋盘,顾澄月这颗棋子的出现虽然给我们的棋局增添了复杂度,但也提供了新的赢面和下棋方式。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凌然微微皱眉,这样的说话方式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尽管她很清楚,颜墨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肯定还有什么推测,只是因为不确定所以不肯告诉我吧。"她叹了口气;“真是坏习惯。” 凌然见他不说话,便看手机。现在他们上了一条陡峭的盘山公路,因为昨天晚上下了雨,地还是湿的,如果不好好开车真有种会车毁人亡的感觉。 “说起来,你知道她简讯里说的蓝衣女人是谁吗?”颜墨城忽然道 “我也在想哎……”凌然揉着头发,茫然的看着车顶:“蓝衣服,大街上到处都是啊,都要小心地话还怎么活……” “等等,似乎真的有印象!”她忽然激动跳了起来,结果是重重的撞到车顶,凌然捂着脑袋,接着兴奋道:“我记忆里似乎真有个奇怪的蓝衣女人,是那天去酒店面试的时候在碰到的――” “面试?”颜墨城神色有些古怪 “是啊,就是那个变态的,只喜欢男孩子的面试。”凌然说;“说起来,老板你是inne的董事长啊?好厉害……一定很有钱吧?!那个面试的家伙似乎是你的总经理,认识吗认识吗?对哦,那天你也在那酒店,是去视察下级工作么?” 颜墨城打断她奇怪的脑补:“你又跑题了,凌然同学。” ――――――――――――――最近天气好冷,台子这里在下雪。大家注意保暖哦~―――――――――――――――――――― 第二十七章 蓝衣女子 “哦哦,接着说蓝衣女人。”凌然揉着头上的包:“是在酒店偶然碰到的,我问她面试在几楼。现在才回想起来,我是在那个你说本来应该没人的地下一层碰到她的……怪不得那时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我身为天师的敏锐直觉!” 颜墨城笑,沉默。 “会是谁呢?”凌然喃喃自语,随后期待的看着颜墨城:“老板,你觉得会是谁?” 颜墨城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那,那我说说我的看法啊!”凌然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是你在说蓝衣女人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 “我,我觉得是――庄妍!” 凌然一口气说完,发现颜墨城还是悠悠的开着车,没半分愕然。她反而有些欣喜起来:“怎么?你也觉得是她?!” “你想多了。” “……” “你为什么怀疑这个人是庄妍?”颜墨城问 “因为庄妍喜欢,蓝色!”凌然捂着脸说:“就算是我,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无厘头了啊。但是在我的调查记录里,庄妍的身价案底从初中第一任男友到刚刚分手的对象都是清清白白啊喂。所以其中最让我注意的点,就是庄妍完完全全是个蓝色控――蓝色的衣服蓝色的帽子蓝色的窗帘蓝色的墙蓝色的男友……” 她把手机里的图片给颜墨城看:“看!连她身份证照片的底色都是蓝色!” 颜墨城默默的看着她 “怎么了?不对么?老板你仔细想想,仔细想想挺有道理的啊。” “不,我只是想说――你身份证照片的底色,不是蓝色的吗?” 凌然的嘴角抽了抽:“这是细节,别太纠结。你觉得我说的有没可能?” “如果把对象圈定为涉案人员的话,的确很可能。”颜墨城看着凌然瞬间喜笑颜开,补充道:“但如果圈定在本市所有人口中,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 凌然瞬间没表情了。 她垂死挣扎道:“其实吧,你发现没,这个案子,还真就在我们这几个人之间打转。你,庄妍,李华,周海燕――额,现在还加上顾信,顾澄月父女。”她扳着指头接着说:“就六个,这可能性只有七分之一了。” “还有你。” “……哦,还有我。“凌然茫茫然接着,随后反应过来:“不对,怎么算我,我又不是蓝衣女人!啊,还是不对……那也不能算你,那就是五分之一!” “顾信是男的。” 凌然恍然状;“那就是四分之一!你看,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颜墨城看了她许久,然后竟笑了。凌然被他笑的有些毛骨悚然,刚要说话,就被颜墨城揉乱了头发。 “喂喂,高速公路禁止调情――哦不,禁止打闹!”凌然躲开,结果头撞到了车玻璃。 就在凌然快要发飙,再次打他鼻梁的时候,颜墨城终于安静下来,认真道:“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说的向来有道理……” “这件案子的确一直被圈在我们这几个人之间。这不是推理小说,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凌然,顾信为什么找你?” “哎?怎么忽然问这个?”凌然愣了愣:“就是天师那方面的业务啊。那时顾信说是三天前车子差点从悬崖边上栽下去,不过最后没栽下去……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他的车里找到了一块玉,推测结果是那块玉有灵性,救了他一命。我已经把结果发邮件告诉他了,他一定会好好对待那块玉的……” “那他怎么会被缠上呢?”颜墨城问 “后备箱里有‘脏’东西。”凌然说:“物主应该死了……真不知道顾信怎么把那种东西塞在后备箱里,还忘了拿出来的样子……” “是什么东西?” “翡翠镯子和……”凌然想了想:“珍珠项链!不过我觉得镯子比较值钱……” “老板你在想什么?”凌然探头问他:“说好不隐瞒战友!” “只是推测,”颜墨城皱眉:“当时顾信说的三天前,正好就是周海燕死的那个晚上。警方又一直强调是因为周海燕没有别的可以联络到的亲属,才联系的顾信。那如果是周海燕的贴身遗物,应该也会让顾信领走的吧?” “有道理啊!”凌然惊喜道:“然后呢?” 这小神棍还真当成听推理小说了!颜墨城有些无奈。 “顾信既不缺钱,对周海燕的死又很冷淡,他会把周海燕的遗物忘在后备箱也很说的通。”凌然说:“那,那天难道是周海燕的鬼魂?不对,我的逻辑又跳跃了,难道周海燕的目的是拿回自己的镯子?这不科学!”她自言自语:“那会是谁……” “凌然,我觉得我们要换个角度想。”颜墨城说:“如果不思考鬼魂这种情况,仅仅考虑动机。也就是说,我们假设,那辆车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顾信,另一个就是镯子代表的死者周海燕。” “老板,你的比喻让我浑身发冷……”凌然纠结的吐槽:“我现在觉得,你比我更像天师……” “那对方的目标有几种可能:顾信,‘周海燕’,或者两者皆是。” “顾信的可能性应该可以排除。”凌然说 颜墨城点头:“好,那按你说的,假定对方的目标是‘周海燕’,顾信只是因为‘载’了她,而被连累。那可能会是谁想害‘周海燕’,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看顾信的事件。” “似乎又回到了‘是谁杀了博物馆馆长’的终极解密游戏……”凌然捂脸 颜墨城笑:“不,你没有发现么?我给你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可能性。” “哈?” “如果庄妍是凶手,她杀死了周海燕,追杀有周遗物的顾信,同时也就是你所说的蓝衣女人,所以顾澄月提醒你小心她。除了案子里怪力乱神的部分,不觉得都圆起来了吗?” “啊……?”凌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颜墨城忍不住大笑起来:“不用这么惊讶吧,案子结束了,我们去度假吧?” 凌然目瞪口呆的看了他许久,终于回过神来,抽搐着嘴角,苦笑道:“去!去顾澄月家度假……” “嗯?”颜墨城笑看她:“怎么,我的推理有漏洞?” “漏洞是没有啦……”凌然摸着脸说。她其实大概反应过来了,颜墨城是在和她开玩笑,挤兑她的想象力――因为这案子实在太匪夷所思,偏偏线索又非常多。这直接导致了,只要你真的想凑,无论什么答案,都有可能被认为是对的…… “其实的确可以当成一个可能性考虑。”颜墨城看起来挺认真 ――――――――――――――――――――――撒花―――――――――――――――――――――――― 小剧场: 凌然:“老板,那么贵的烟,为啥每次你点了又不抽?” 沉默…… 凌然:“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有种静静看着人民币燃烧的感觉很赞?” 颜墨城:“你想多了。” 凌然坏笑 颜墨城:“凌然,为什么你一直会撞到车顶?” 沉默…… 颜墨城:“哦,我明白了。应该是智商卡机了,需要震动重启吧。” 凌然:“!!!!” 第二十八章 面店西园 “哎?为啥停车忽然……”凌然问 “前面是加油站。”颜墨城解释。 “但我看到还有油啊――”凌然不解的跟着她跑下来。之前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上了车又一直讨论案情,她竟现在才反应过来颜墨城开的,竟还是那辆神奇的法拉利…… 她不禁很是无语,老板开法拉利不奇怪,奇怪的是之前他处于假扮苏幕的状态,又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法拉利运去的警局呢?凌然玩着手指,不由自主的脑补出颜墨城好整以暇的开车到了警局,停好车,打晕苏幕,将其扒光(……),塞进垃圾房(……),而后好整以暇的换了张苏幕的脸,好整以暇的去找素姐报道…… “哦,是还有点油。”颜墨城说,他点了支烟,靠在车边上。 “那你加油做什么?” “jh线在堵车” “那也应该够啊。”凌然看着油表,想了想。 “因为我打算从jg线绕过去。” “哦,随你……”凌然茫然的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不对:“你欺负我地理白痴还是没上过高速……jg线?方向反的好么?!而且你绕的路够三个来回了!” “我开玩笑的。”颜墨城笑,注视着浅浅的烟灰落在地上:“只是想透透气。顺便说一句,我们没吃晚饭。” 凌然无力的扶住他的肩:“大哥,不用你提醒,不然加个油为啥我下车来站着?车模什么的有你就够了……” ――――――――――――――――――我们是下车做车模的分界线―――――――――――――――――――――― 油加好了,加油站旁边有一家超市,几个饭店小吃馆。加油站旁边的吃食,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汽油喂大的。这着实不怎么让人愉快。好在凌然是个极不挑剔的,看到一家似乎挺干净的面食店就拉着颜墨城进去了。 还有个原因,因她从中学起就是个学艺术的,以为自己的审美及品味须得高雅且与众不同。是否高雅暂且不论,这与众不同(奇葩)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因这是家面店,名字却叫“西园”。 这时已经大约傍晚,再加上冬季天黑的早,平白给人添了几分倦怠的情绪。凌然就这么倦怠且懒洋洋的摸进了店里。 “这是要打烊么?”她疑惑的摸着头,认真思索为何自己最近进的屋子都没开灯 “啊呀,这不是气氛么气氛!”深蓝色的帘子被掀开,满头卷发梳成一个髻,神似电影里包租婆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说着话,隐约可见满脸堆笑。 ――是省钱吧省钱!同样很爱钱的凌然同学在心里腹诽。 这就是这家西园面馆的老板娘。一看就很精明,应该也挺能打的北方女人。 老板娘笑着打了个哈哈。店里的电灯还是那种老式的拉绳式灯。她一边招呼着两人入座送上菜单,一边拉开了他们座位边上的一小盏灯,且上了两杯大麦茶。 全过程一气喝成,再加上她的“勤俭节约”,一向自认为“葛朗台第二”的凌然都叹为观止。 一直坐在对面看菜单的颜墨城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适可而止吧,天师同学。” “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凌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颜墨城叹息:“至少你现在的程度我还能公开的介绍你。” “谁要你介绍?!”凌然一把抄起桌上的筷子,然后发现自己重点又错了,她的脸一下烫起来了。 凌然郁闷的捂着脸,郁闷的拿筷子戳放在自己面前的大麦茶玩,郁闷的想:似乎最近自己越来越不大气,越来越……像个小丫头片子了…… 她忧郁地望了眼整天调戏挤兑她的腹黑老板,――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淡淡地看过来,嘴角的笑意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凌然觉得脸更烫了,她一把夺过颜墨城手里的菜单,挡住了脸。 她看着菜单上的标价,嘴角开始抽搐……诚然,在看到老板娘的那刻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现在,这种预感无疑变成了现实。然而等酒水单上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颜墨城已经点好了自己的那份,示意她随意,然后又低头看手机。凌然瞟了一眼,居然是财经晚报的电子版…… 她默默的抽了抽嘴角,立刻放弃和老板吐槽的欲望,同时觉得两人永远也不会有共同语言了。 凌然把菜单和酒水单翻来翻去,从头至尾,老板娘都搓着手在旁边站着笑眯眯的看她,这种贵宾级的服务态度让凌然错觉一会下锅的不是面而是她…… 她点了碗店里自称可以顺气消火的枸杞牛肉面,而后抱着酒水单,颇有些忸怩。 “老板,你买单?”最后,她羞涩的问。 颜墨城默默的看着她。 老板娘复杂且暧昧的看着他们。 “当然是我买单。”他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财经晚报。 “小姐,试试这红酒吧……”老板娘赶快推销:“红酒对皮肤好,可以让你的皮肤更红润呢。” 凌然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她。 老板娘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说可能是说错话了,立刻补救道:“我没别的意思……小姐你已经很漂亮了。看你旁边这位先生就知道了――” 虽然没再被当成男孩子凌然很高兴,但是她完全不明白这跟颜墨城有什么关系。 “先生,你女朋友很漂亮啊。”老板娘估计对凌然的反射弧绝望了,转战看上去很正常的颜墨城:“女孩子皮肤要保养,而且红酒对心血管好。我觉得你女朋友脸色有点难看啊,不如来瓶红酒吧!” 凌然愤怒的捂着胸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谢谢。”颜墨城很淡定:“给她梅子酒就可以了。喝醉了很难办……” 难办……两个女性都呆呆的看着他。咳,凌然自然是因她是个内心世界丰富的孩子,反应很慢。至于老板娘,就不得而知了~ “谁说我是他女朋友?!”凌然终于缓过这口气:“他是我老板,老板,0k?而且我不要梅子酒!我要果粒橙……” 老板娘沉默片刻,视线更加复杂且暧昧的徘徊在两人身上,随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现在是十二月底,加油站旁边的饭店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再者他们误了饭点,现在已经快七点半了,不小的一家面店只有他们一桌。刚进店时老板娘连灯都没开,自己窝在后厨,想必是本没指望能来客人。现在有送上门的,自然得好好宰。 凌然惊喜的发现居然还附赠了冷盘,其实也就是一小叠鱼皮并上一小叠花生,她一边玩手机,一边一把一把的花生往嘴里扔 “老板娘为什么一个劲地瞥我?”吃了会,她忽然有点不自在的问颜墨城 “因为你太帅气了。”颜墨城笑,声音听上去很有说服力。 ――――――――――――――作者语―――――――――――――――――――――――――――――― 昨天收到小圣童鞋发的长评,她在长评中提到我的文对于妹子们来讲缺少环境和心理描写。因为台子本身是个比较爷们的菇娘(所以来写悬疑了^),所以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从这一章开始就会努力改正,多加入描写。其实台子自己觉得还挺擅长这个的,希望亲们满意。非常谢谢这篇文文的诸位长评君~都很有帮助呢。然后之前已经发的章节可能也会去修改重复,希望尽力做到最好的状态! ps:还有那啥这个分界线真不是在凑字数,因为如果空格换行起点会自动连起来……台子只会这样分割场景…… 大家情人节+元宵节快乐~!因为文里的时间还是13年十二月份,老板和凌然同学就暂时享受不到这个假期了~ 第二十九章 可爱的梅子酒 凌然点了点头,捧起热茶捂手,忽然说:“不对,我一直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问你!” “什么?” “你为什么要扮成苏幕啊?”她撑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你先别回答,让我自己推理一下……我们那天碰到了狙击事件,虽然听上去很可怕,但是其实大家也没真造成什么伤亡,你又说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所以说,你假扮苏幕应该是早有预谋,而不是在这件事后突然决定的对吧?主要是我觉得这种程度的人皮面具实在没道理一天完工……” 颜墨城不置可否:“然后?” “所以你早就打算扮成苏幕混进警局,目的是――行事方便?似乎有点牵强……”凌然揉着头发:“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啊,是苏幕!我们是在狙击事件当晚才碰到的苏幕,你如果是早有预谋怎么会有他的样子的人皮面具?不科学啊!” 颜墨城笑了:“嗯,是不怎么科学。先吃面吧。” “哦……”凌然点头,抱起筷子吃自己的牛肉面:“不对啊,怎么有梅子酒?” 无处不在的老板娘笑着应道:“是这位先生要的梅子酒。” “我明明说不要……”凌然刚想反抗,看到老板娘菊花般的笑容还是缴械了:“那为什么――果粒橙也在?” “美女,你自己点的果粒橙啊。”老板娘说,怜悯的看着凌然:这么年轻就痴呆,可惜啊…… “真是奸商……”凌然低声嘟囔,打开梅子酒就往杯子里倒 “老板,你还没回答我!”凌然把酒给他也满上,顺便逼问:“我说对了么?” “我要开车,你自己喝吧。”颜墨城推开杯子 “一点梅子酒怎么了……”凌然嘟囔,然后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地被转移可话题:“不喝无所谓,快回答问题! 颜墨城摇头,他支着下巴静静看着凌然,眸色微微深沉,又说不清是不是光影的作用,因为他的神情中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凌然呆呆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呛得……七上八下。 “醉了醉了……”凌然捂脸,果断移开视线,又给自己倒了杯果粒橙,发现这么喝其实挺好的。 “凌然,我们推不出完全的真相,经常不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原因,而是因为真相并不是具象的东西,迷局也不是迷宫。顺着已有的线索走下去,可能永远也走不到所谓的终结。”他忽然开口,依旧是浅笑的神情,凌然却蓦地觉得他开始认真了。 颜墨城拿起她为他倒的酒。灯光下,原本透明的杯子因为岁月布满了细细的划痕,沉淀着淡淡黄褐色的酒渍。 老板娘约莫是为了省电费,终是只开了他们头顶的一盏灯。灯光依旧昏黄,倦意像蛇一般慢慢滑入脑海深处。颜墨城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杯子,动作却是意外的优雅,似乎里面盛的不是乡土粗制的梅子酒,而是上好的拉菲。 他的眼中竟有一霎的迷茫 缓慢的动作中似乎带有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觉,逝去的记忆像极细的丝一般抓不住,让人焦急。 凌然一直盯着他,沉默片刻,郁卒道:“要不是我足够了解你,我真觉得你像个装深沉犹豫骗无知少女的富二代公子哥……”她顿了顿,更郁卒的看了眼没事干坐在柜台的老板娘:“我严重怀疑她就觉得你是……” “好好说话啊老板。知道你有文化……顺便说一句,你的面――要挂了。” 已经被“手脚麻利”的老板娘端上至少有十分钟的面默默的变成糊糊,融为一体。可怜的牛肉粒慢慢浮了起来…… 凌然很确定,她看到颜墨城的手抖了抖,然后拿起筷子,吃面。 这家伙吃东西的声音一直很轻,但是连吃面都一点声音也没有就着实不怎么科学了。而且他还充分发挥古人“食不言,寝不语”的精神,表示吃完再和凌然解释。 凌然憋的很辛苦,琢磨着老板也太小心眼,是不是在报复自己难得挤兑他一回。 这一认真且严肃的思考让她的面成为了更让人不忍直视的一坨……结果颜墨城很快吃完了,她还在吃。 凌然彻底放弃了在这家面店和颜墨城打听清楚这件事――尤其是还有个貌似在听墙角的老板娘! 两人上车时,凌然左手梅子酒,右手果粒橙。 颜墨城无奈的看着她。 凌然泪:“梅子酒280,果粒橙40,这一顿饭莫名奇妙就370,太败家了!……不带走我会更不甘心!”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哪家面店里,老板娘喜滋滋的拍了拍鼓鼓的荷包,顺便拿起被随意丢在桌上的发票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 ―――――――――――我是吃完晚饭的分界线―――――――――――――――――― 车子就停在旁边的加油站,颜墨城走过去把车子开出来,凌然站在路口等着。虽说已经,颜墨城乍看到她一副农民工刚买了年货的样子还是愣了下。 “你买那么多零食干什么?”他把车窗打开,问 “路上吃啊,这可是长途啊老板!”凌然理所当然道,还指了指前面的超市:“这家店比那‘西园’强多了,果粒橙才4元!” “上车。”颜墨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说惯常话少是他的习惯,对着凌然沉默却是一种相当纠结的状态,与其说是无话可说,不如说是一种最贴切的情感表达吧…… ――这种情感,学名“无语”。 “话说,这两天真的好忙……”凌然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叹了口气:“有种线索越来越多,但是也越来越乱的感觉,大概还有2个小时到澄月那里,一定要好好整理一下!老板,你先说你刚才没说完的吧。” 他们二人刚刚上车,颜墨城刚把车子启动凌然就急着开口,生怕一会老板又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转移话题。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虽然她不肯承认)是因着她刚才吃了人家那么多钱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连质问都没那么有底气了。 颜墨城看她,其实也有些郁卒。凌然虽说一口一个老板叫他叫的殷勤且亲切,但其实一直是她在指使他。比如,司机、打手还有保姆什么的…… 第三十章 生如夏花,恍若弥散 凌然期待地看着他,眼神很像某种小动物,一边拆开一包德克萨斯烧烤味的薯片。 “打个比方你会容易理解一点,”颜墨城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假扮苏幕称为事件的结果,用字母a来替代。而你之前推测的可能性成为b。你的论点就是a是因为b形成的,对吧?” 凌然点头没吭声,继续吃薯片。车里弥漫着一种很浓的,让人觉得嘴里发咸的味道。 “而你对b也抱有怀疑,是因为它本身并不是绝对成立的。但在你看来,这同时是唯一的可能,是不是?” “如果现在有第二种可能性c,你是不是就会立刻选择可能性更大的?”颜墨城接着问 凌然呆呆的看着他,思索他是怎么一边开车一边还淡定懒散地给自己上高中数学课分类讨论的! “肯定啊。”她反应过来,点头:“只是似乎没别的可能了。我想想,额……比如说,其实你只是闲得慌,试一下面具的性能?” 没想到颜墨城笑着点头:“其实这也是一种可能性。看,你的思维拓宽了。” 凌然满头黑线的看着他:“……其实我觉得你在玩我。” “我只是想说明,人的主观判断会受信息量的影响。但是事实不会改变。”他看着面无表情瞪着他的凌然,笑了笑:“比如,一个最简单却容易被你忽略的可能。” “什么啊?”凌然听着他这诡异的循循善诱的语气,觉得莫名不爽,语气也恶劣起来。 “我假扮成苏幕的真实目的,可能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 凌然第一反应是“啊原来如此!”,随后发现不对,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们还一起去查李华,晚上还去警局查资料!” 凌然说完后,自己也愣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她开始习惯性地接受颜墨城的观点,甚至不自己多加思考。这对她来说其实是很奇怪的。因着她从小受的就是与众不同的“奇葩”式自我教育,一般对别人的观点都是先直接否定再说。 “那是顺便,更主要的原因是碰到了你。”颜墨城面不改色,神态悠闲:“在遇到你之前,我要做的事就已经做完了。之后郑警官叫我出去办案,我知道是周海燕的案子,左右没什么事,便一起去了。” 凌然愕然的看着他:老板,违法乱纪这么随意你家里人知道吗?! 不,这不是重点…… 她想了想,终究没问出那句‘既然如此,你扮成苏幕到底要做什么’。颜墨城有很多秘密,她知道。谁又没有秘密呢?他之所以前面解释铺垫这么多,只是想告诉她……这是一件她并不了解,所以无论如何也推测不出的事吧…… 凌然怔怔的拨弄着手机上的流苏,透过车玻璃看去,盘山公路蜿蜒曲折,步步向前。她看不到终点,却知道自己在前进。凌然侧头,看着身边男子的侧脸,并不出挑的五官,为人低调看似亲和,却掩饰不了那种说不清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老板是第一个让她有那样一种感觉的人…… ――有种人的低调原本就是一种犀利…… 同时,他也是第一个,莫名让她觉得……安心的人。 以前,她从来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悠闲且没什么意义的度过每一天。但现实总是和她作对,妖魔鬼怪血腥童话争先恐后。她总是笑,总是调侃,看似没心没肺,其实是在嘲笑这一切。 ――嘲笑这人生,嘲笑这命运……上天祢既然让我卷入这一切,我就也要让祢看看,祢别想让我恐惧让我绝望,祢写的剧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现在却渐渐地没有那么深的想要过平静生活的执念。第一次开始觉得……就算整天要和鬼神打交道,四周群魔乱舞,但是……只要和那个人一起,或许也很有趣吧。 ――所以老板,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问。但你却不知……从一开始,我其实就已卷入其中,而且再无法脱身而去。 凌然想了想,不自觉得笑开了,觉得从警局狙击案开始就积郁的不快似乎就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都散了。 她走神走的太投入,没有注意到当她终于少见的安静下来时,颜墨城也在静静的看她,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颤抖着剪出细碎的影。 其实,凌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一些,这时候侧头倚在座椅上,柔软细长的黑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有种慵懒的安静。她时常很跳脱活跃,让人忽略了她也可以将“沉静”演绎的如此真实。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颜墨城的脑海里蓦地出现了这句话。很美的句子,却美得不祥。 没有任何交谈,没有任何动作,时间就在这一刻擦肩而过,命运……也在这一刻――擦肩而过。 凌然并不知道在刚才……他原本是打算把所有事都告诉她的。 她也并不知道,若是她满足这片刻好奇,会有什么代价。 这是现实,假设向来是没有意义的。他们二人都没有假设的习惯。颜墨城是因为近乎绝对的理智,凌然则是因为深入骨髓的骄傲。 车里如此安静,时光恍若停滞。又是谁的思考,谁的感伤轻轻地在这狭小的空间逸散,弥漫? 半晌,凌然猛地转头看着颜墨城 “要不要……”凌然在口袋里挖了半天:“泡泡糖?” “……” ――通常情况下,我们把凌然同学极其古怪的,且破坏气氛的行为称为“幻灭”或者――“串台”。 凌然没法形容颜墨城那一瞬间的表情,只能,呃,脑补他的心里活动。 然后她在他当机的一秒钟内,把大大卷举到他面前 颜墨城默默的看着粉红色的泡泡糖:“我在开车……” “哦,那我吃了。”凌然极淡定的说,然后飞快的丢进嘴里:“继续,讨论案情啊……” 顿了顿:‘你看着我干嘛?难道――老板你不方便自己拿,所以要我喂你吃?” 第三十一章 致命巧合 她说完后,猛地呆住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和“大大卷”一起吹成泡泡!凌然默了默,看着似笑非笑的颜墨城……猛地迅速把那泡泡糖一圈,一圈飞速地拉到底,全部塞进了嘴里…… 颜墨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吧唧吧唧”欢快地咀嚼着满嘴的“大大卷”,然后娇羞且极不清楚地对自己说:“老板不好意思我饿了全吃了哈,下次一定给你买!” 颜墨城觉得,他永远不会弄明白凌然的思维回路。因为她的想法不能用年龄,性别,身份,经历等任何一个因素来猜度。 他想着想着,便也在走神,然后想起来另一件其实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凌然,你和顾信的女儿怎么认识的?似乎很熟悉。” “你不还和顾信认识吗?那个刀枪不进柴米不分的家伙啊……”凌然努力吹着泡泡,一个很大的粉红色泡泡炸了,一小点粘着她的鼻尖。凌然一边拿纸巾去擦,一边很心不在焉地回答:“你还记得不?当时他还说什么‘看来商界的人越来越会被警方怀疑’,把自己和你归做一堆,真是想起来都不爽啊!” 颜墨城轻笑:“怎么?原来你是在我的人品抱不平。” “你还有人品?专心开车,禁止调……打闹!”凌然噎了噎,大声回敬。猛地,她像被人捏住嗓子一样,忽然安静了。 “……” “老板,我把泡泡糖全咽下去了怎么办…………”凌然痛苦地趴在座椅上,用爪子挠颜墨城的衣服 “……没事。” “我没觉得你有事是我有事啊!!!”凌然捂脸:“我的肠子会不会粘起来啊喂……” 她坐直身子,尽力伸长脖子似乎想让泡泡糖减缓下落到肚子里速度 “人的肠胃内壁构造是很滑的,泡泡糖胶基不可能粘住,因此,吞进肚子消化不了的胶基会自动排出――” “老板你别说了………………” 凌然纠结地看着这个一脸面瘫拽学术的货,觉得自己找他吐槽真是……愚昧。 顿了顿:“老板,你刚才是问澄月的事对吧?” “顾澄月是我大学里的朋友。但是其实也就大一时候来往密切点,大二起我就自己在附近租房子了。澄月性子文静,说实在的……和我玩不到一起去。跟她一起,我老觉得自己像个小妹妹,额,这么说也不对。更像个小弟弟……”凌然看起来特真诚。 “老板你看上她了?顾信看你挺顺眼,门当户对呃……”忽然反应过来,她凉凉地说 “相信我,你想多了。” “‘你想多了’”凌然学着他的语气,不满道:“这是你的口头禅吗老板?” “不,是认识你后才开始说,因为很多时候,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颜墨城苦笑。 “别转移话题!你干嘛突然问澄月的事?”凌然瞪他,大有如果回答不好要和他同归于尽的节奏。 “只是想起了那天顾小姐一进来,你奇怪的反应。”颜墨城说 凌然盯着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微微收敛神色:“因你也知道,我是个没什么原则的人。所以我做天师也就这条……” “怎么不说了?” 凌然玩着手指:“忽然懒得说了,因为我说完你肯定又要问为什么,这样前因后果一解释,好麻烦……”她顿了顿,认真地看了眼颜墨城:“等这个案子解释我再仔细和你说啊,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你的故事很多。” “你不也是么?”凌然白了他一眼,忽然乐了起来:“等闲下来我们要是一块也不会觉得无聊,各自谈年轻时,哦不,从前的经历,应该比肥皂剧好玩很多!” “我觉得很难闲下来啊……”颜墨城叹气 “怎么了?为什么很难闲下来!” 因他向来是个不动神色的主儿,所以一旦有个皱眉,叹气之类的举动,凌然都会无比认真地捕捉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生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颜墨城腾出一只手,把她的脑袋压回副驾驶座 “你挡住我的视线了,天师大人。”他无奈道:“我在开车。” “你为什么说闲不下来?”凌然不理他,接着追问,同时在椅子上挣扎扭来扭去。 “你看你的样子像是可以闲下来的吗?” …… 凌然默了默,终于明白:原来腹黑的自家老板,其实还是在挤兑她。 “凌然,我发现真的很难连贯的把话和你说完啊。”颜墨城懒散的控制着方向盘,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很少看起来这样不正经,但一旦不正经起来,就比二世祖的形象更不羁。应该说是,骨子里的颓怠。 “那你下次直接无视我好了啊。我只是喜欢吐槽,不一定要求互动啦。”凌然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刚才到底要说什么?这次我保证不打断你!” “我在想,你接到顾信的委托是不是有点太巧了,”他开着车,目光投向远方:“事实上,从你卷进这个案子就是一个巧合,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更加只能说是巧合的集合。” “卷进这个案子……”凌然喃喃地重复这句话。 话说,一个人如果倒霉太久约莫就会把倒霉当成一种习惯,就像她现在这样。半吊子天师凌然同学已经对所以怪力乱神,莫名其妙的事件处于自动吐槽模式。太久没有运作大脑竟让她几乎忽视了自己被卷入周海燕案是有多不科学。 她根本不认识博物馆副馆长周海燕,也没和她见过面。顶多因着周海燕多少算个公众人物对其名字有些耳熟罢了。现在却莫名成为可能杀死她的嫌疑人之一,且貌似在重案组眼里还排的有些前! 更关键的是,凌然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的包莫名被发现在凶杀现场。警方无法解释,她自己却更不能解释。 凌然茫然的托着下巴,听着老板还在继续说。 “最开始的一个巧合正是你莫名被卷进了周海燕案件。我记得,你之前说,被发现在周海燕书房里的包是你上午取钱的时候丢了的――” “啊!”凌然忽然惊呼,而后弱弱的举手:“我真不是打岔――只是忽然想到一点东西…………” “呐……我上次不是和你说,我的包是丢了的么?我忽然想到……”她摸着脸,很羞涩的说:“我竟现在才反应过来,貌似当时应该是――被抢劫了!!!” ――姑娘你的反射弧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周了喂! 第三十二章 迟钝的被抢者 “那天,我去取钱。取钱这个事,向来是很让人高兴的。于是,我就杯具了。”――――此逻辑来源于《凌天师的生活哲学》 大约半个月前的今天,凌然去了家旁边的自助取款机取钱。因为本身家里有寄生活费,再加上兼职天师赚的一些,她一个人在学校边上租住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这个小区是个老年人聚集的地方。配套设施完备,也有自助银行。 因为距离很近,她就顺便穿上了新买的罕见的,15公分的,高跟皮靴,想学习走路。 没错,就是学习走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穿球鞋以外的物种。因着她真的很痛恨不停被以为是帅气的男孩子什么的,且向来是个没自知的。所以决定一定要学会穿锥子。 哦不,高跟鞋。 这原本没什么不好,但是凌然忘了,她向来很倒霉,所以小区里的自动取款机三个有两个是坏的,而仅剩的一个,前面排着的队伍一个神龙摆尾,一直到了小区公园的运动器械那……于是只能去市里的取钱。 “鞋子非常让人销魂,我走的真心很慢,但是这也导致,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路上没有任何可疑动植物出现。”凌然一脸认真的对颜墨城说 公交车坐了两站以后到了,市中心的取款机却依旧排队,排在前面是一个上身穿着蓝色套装的女子,下身是白领们很常见的套装裙。凌然实在闲的无聊,一直在数着前面那姐姐衣服后面的暗纹开始发呆。 “然后,排队似乎就不那么慢了,我数的很开心……好吧,我知道听起来很像脑残儿童和唠叨老奶奶的结合版,重点马上就来了!”凌然捂脸 前面的女子取了钱,忽然回过头,直直地瞪着凌然。 凌然被她看的相当不好意思 然后,让凌然更不好意思的事发生了…… 那女子猛地一巴掌甩了过来! “你变态啊!看什么看,看看看!!!作死啊!!”蓝衣女人转过头,甩着头发露出一张抹着粉的脸,现在却是柳眉倒竖! ――――――――――――――――――――――――――――――――――――――― 以下是凌然悲伤的回忆+脑补(因她太过悲伤,没有完整的叙述版本,故此破格采用第一人称……) 我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后她又是一巴掌甩过来…… “大家来评评理啊,这小子一直跟在我后面,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姐姐,我排队取钱……” “那你倒是取钱啊,”她叫道,人群开始慢慢稀稀疏疏的聚起来:“你一直在盯着我看,你有胆子说不,我就承认我冤枉你!你们男人,哪一个不贪这点小便宜的……” 她指着我,我也茫然的看着自己…… “你敢说你没看么?!” “咳……”我还真不敢说,因我一直在研究她衣服的花纹…… “我老公就是这样被助理勾走的,我老板就是这样让我做他助理的!”女人骂道 “信息量好大……”我快哭了,颤抖地拉下风帽:“但我是女的啊!” “女的?”女人鄙夷的打量着我。 我嘴角抽了抽:“姐姐,我觉得你大概是心情不好,正巧要找人发泄,左转进那个弄堂里的足浴师不错你可以去弄死他……” “姐姐?!我很老么?”女人双手叉腰。 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输了。 我一边顶着她继续指桑骂槐,怒斥苍天,一边艰难的取了钱。 几个买菜回家的阿姨大娘已经稀稀疏疏地闻声而来,笑着对我们指指点点。我很理解,喜欢看热闹是国民天性……但就在我取了钱以后,发生了更热闹的事情…人群中,一辆电动车疾驰而过,迎面就冲着我撞过来 我当然不会怕电动车! 我镇定地紧紧抱着刚取的一万块,白痴一样站在路当中。 就在电动车的轮子要撵上来的一刻,我下意识的用手里的包挡住了视线 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保护脸,只是因我自己也觉得,作为一个天师,我的反应实在是慢的令人发指。只希望在上交通台或者法制栏目之前,别在电视上暴露我的脸,给家里那只小白生物嘲笑。 “啊~~~~~~~!!”女人的尖叫 一秒过了,两秒过了 车子远远的绝尘而去。我茫然且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女人还在叫…… 我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喂,姐姐,我没事额……” “啊~~~~~~~!!!” 我有点无语,推了推这个刚才还要扇我的女子:“姐姐我没事啊……那啥,你肺活量真好……” “啊!!!!!” ――为什么,大家都开始叫了…… 然后,我慢慢,更加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安静地城市一条安全的街道。但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荷枪实弹,武装到鼻孔的恐怖分子冲了过来?! ―――――――――――――――― “说完了?”颜墨城问。 凌然恍惚的点头,脸上还残留着纠结和愤慨的混乱表情。 “讲完了,因为接下来不是重点了。事实上,大家以为是恐怖分子的那些家伙其实是我国威武的武警叔叔!”凌然壮烈的挥了挥拳头:“我无比庆幸我选择了工商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因为隔壁的中国银行被抢了!――额,其实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觉得如果我的包出现在周海燕的书房里,是一场有预谋的,额,抢劫。那显然就是前半部分的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仔细回忆,很可能是那个开着电动车疾驰而过的家伙抢劫了我的包,当时一则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护手里新取的一万元上了,二则后来场景太混乱,于是我竟愚昧到回家了才反应过来包没了!” 她懊丧地垂着脑袋,不想看到颜墨城鄙视的神情…… “那个蓝衣女人你似乎一直在提到。”颜墨城说 “没……”凌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我当时一开始没怎么特意注意她。之所以对话什么的记得那么清楚,主要是因为没被那么新奇的词儿骂过……好吧,我错了。我知道这让你联想到什么了……我保证她是个路人甲!和我那天在酒店里遇到的蓝衣女人也绝对不是一个人。只是碰巧都是蓝衣服吧?蓝色很常见啊……我不会告诉你我今天的围巾都是蓝色的!” 凌然边说,边努力把围巾从衣服里扯出来给颜墨城看 颜墨城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真的很想不通她到底在高兴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兴奋的凌然扯他的袖口,一边拧果粒橙的盖子:“我说的这么详细,应该很有启发吧!” 颜墨城笑:“的确很有启发……” “什么?” “以后绝对不让你叙述案情。你实在是,太??铝恕!彼??p> 第三十三章 你的信赖 “怎么样?怎么样?!”凌然兴奋地扯他的袖口,一边拧果粒橙的盖子:“我说这么详细,应该很有启发吧!” 颜墨城笑:“的确很有启发……” “什么?” “以后绝对不让你叙述案情。你实在是,太??铝恕!?p>凌然郁闷的叹了口气,瘫在副驾驶座上,托着下巴侧头看窗外的景色。然则她其实并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思,只是在走神。老板不提还好,现在一旦仔细回想了,就发现记忆的闸门就像洪水爆发一样,很难再关上。从这个案子开始以来,认识的太多人,太多的场景,太多的情绪,放映电影一般快速闪现。只不过这是一部无声哑剧。 她已记不得当时的许多对话与细节。只有一些情绪……就像电视剧的弹幕一样。现实与虚幻混杂,不过区别是――通常并不那么好笑。 被人怀疑,被莫名当成罪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似乎从一开始,在自己的人生中就可以算是家常便饭,所以她并不感到悲伤。相反,在那丝隐约的怅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明所以的雀跃…… 凌然猛地回头,动作幅度之大让颜墨城有些担心她的颈椎。就算他在开着车,还是能够感觉到凌然在直直盯着他 “你……”颜墨城莫名有些不自在,虽然他表现的很不明显。 “我怎么了!”凌然给吓了一跳,凶巴巴地回应:“我在思考人生呢,老板你专心开车别打岔!” ――凌然同学啊,既然如此,他又不是苏格拉底,你看着他思考做什么。 ……要是不是手握着方向盘,颜墨城真是有扶额的冲动。老板,老板,这丫头叫的口口声声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使唤谁! “我已经连续开了将近7个小时车。”他说 “不可能,我们刚才下车吃过饭!” 颜墨城沉默,他又一次在这神棍身上有了被打败的感觉。 “啊!老板你是不是累了想换我开?”凌然忽然振奋道。她可是一直想试试这款经典法拉利的性能! 颜墨城立刻摇头,沉默 “喂!你是看不起我么?!”凌然双手叉腰站起来,然后理所应当的――脑袋又“砰――”地撞到了车顶。 “痛…………”她怏怏地再次软回去。 “凌然,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我们会被交警扣下来。”颜墨城这样说着,但语气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 “切……”凌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本天师自己都是会开车的人,怎么可能被区区交警扣下?!” 且不论这两者到底有没有因果关系―― “……你会开车?” “那是!”凌然捂着脑袋,顺手把一大把薯片扔进了嘴里:“我驾照考了三次呢!”她的神情看起来无比骄傲:“第一次走神又紧张,看到红灯行绿灯停,于是挂了。第二次我小心极了,就在要考完的时候,一辆车呼啸而过,我跟着兴奋地呼啸而过……然后才发现你妹的人家是救护车――而之前是红灯!于是又挂了” “至少你第三次过了。”颜墨城安慰道,虽然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可疑 “那是老师嫌我烦了!”凌然豪迈的挥挥手:“我走时他还说把我放出去祸害人很对不起人民,叮嘱我买了车一定要在上面贴‘新手上路,十撞十胜,ye!’” “说起来,老板,我觉得虽说长途开的比较久但也是有好处的!”凌然忽然认真地安慰他:“你看,我回忆了一下,我们对于案情的讨论分析基本都是在车上,而一下车就会迅速发展新的案情……如果我们解决的速度快过产生问题的速度,根据小学奥数学过的‘牛吃草问题’,我们很快就可以欢快地回家过年了!” 她忽然顿了顿,忽然道:“对了……话说我们之前在谈什么,似乎又跑题了啊……” “不知道。”颜墨城自动屏蔽她。 “哦哦,我想起来了,在说我的包被抢劫那件事……”凌然自问自答,挠了挠已经很乱的短发:“周海燕案发的前一天,我去银行取钱,遇到了很多混乱的事情,回家才发现自己的包没了,当时还以为是走神忘在了自动取款机那……现在想来很可能那个开电动的是抢包的!这个设定很像日漫的暴走族少年啊!” 凌然的脸忽然垮了下来:“我反应竟如此迟钝拿什么好好过年……喂,老板你笑什么笑?!我都这么倒霉了你还笑――很好笑吗?!” “小心车顶。“颜墨城淡淡道 “砰――”激动站起来的凌然同学第n+1次……撞了上去。 ――笑你妹啊笑……凌然捂着头,郁结地快哭了。 “那如果说你被牵涉进这个案子是巧合,还有一个巧合不知道能不能解释?” “什么?”凌然摸了摸头发 “你接受顾信的委托。” “还是这事啊。”凌然想了想:“这是张煜介绍给我的生意。”顿了顿,解释道:“张煜呢,也是天师。且是行内比较混的开的。门路很广,我觉得他的道术倒也挺正统的。” “谁和你比,都很正统。” 凌然白了他一眼,懒得计较,继续说道:“我和张煜认识好几年了。他这个人虽然平时看着不靠谱,但总体还是相当正派的,有时都有点顽固……”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而后正色道:“总之,他绝对和这件事没关系。之前我状态有问题,一直推着没接顾信的事情,他还问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他肯定不知道周海燕案。” 颜墨城沉默片刻,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天!说到道术――我居然忘了!”凌然惊呼一声,去扯颜墨城的袖子 颜墨城把手抽出来。 凌然完全无视了他的动作,激动的喊:“我居然忘了!”她把手机举起来:“六天前……这是澄城昨天给我发的信息――那周海燕死亡到今天正好七天。今天是她的头七!” “你想说明什么?”颜墨城淡道 凌然倒愣了,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发:“额……你这么问的话我也……这应该算是作为天师的职业敏感吧,按道理说,周海燕死的那么惨,很有可能会在头七回魂,报复害她的人,但我那天也用过法术试着招魂,她连魂魄都不见了,应该也……” “凌然,其实我和你的看法不同,我还是觉得李华有问题。” 凌然立刻想到他那天试探李华的几个问题 颜墨城续道;“但是我这个推测太过匪夷所思,等过会见过顾澄月后再与你说。” “你是要确认什么吗?”凌然立刻问 颜墨城点头,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向椅背上靠了靠:“消停会吧,这事情一时半会完不了。再过段时间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凌然躲开他的手,不满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老板你好好开车。”顿了顿又道:“那,那我睡会啊,其实我真的很困了――昨天晚上都没敢特别放心睡死。” 昨天?是因为他还是苏幕的样子,所以这个自称天师的小姑娘觉得不放心吧?颜墨城微微有些失神。他阅人很准,凌然又是个很不会掩饰的。所以他知道,她看起来粗心跳脱,却其实是个心防很重的人――对顾澄月就是这样。虽说的确是真的把对方当成朋友,认真地在意对方的安危,同时却又没有把后背交托的勇气。 ――或许是因为害怕……被背叛。 “凌然,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他忽然沉声道:“或许你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他向来很理性。合作只是顺应逻辑与利益的结果;而情感,并不是符合逻辑的东西。 说这话时,颜墨城没有去看她。但是,良久没有听到回答。 他愣了愣,转过头却看见凌然已经偏着脑袋靠在副驾驶座座上睡着了。漆黑的发掩住了面颊,却衬得皮肤格外苍白,平日里所有跳脱似火一般的情绪亦如红日西沉般迅速从她身上褪去。 他有些失神,凌然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当她像这样子安静下来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很多,却不会给人娇小可爱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如冰雕般澄澈却寒冷。这和她平时给人的感觉是完全相反的,但又毫无违和感。 “你现在放心了?”颜墨城轻轻叹息,然后皱起眉。他的视线投向车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余光瞥见如火的晚霞渐渐蔓延开来。 无人应答。 ―――――――――――――――――――――――――――――――――――――――――――― 作者语:不知道是不是开学了的原因,虽然是在分类强推的第一个,点击却更可怜了。额……还是希望有喜欢台子的文的亲们多点击收藏。因为台子也开学了,专业很忙还要每天码字其实挺累的。至少希望大家让我知道有人在看我的文,这样子码字还是很有意义的。 这章特意写多了些来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四章 风中海砂 “早上好……”被叫下车时,凌然揉着眼睛和颜墨城茫茫然打招呼:“啊。。。天都黑了。” 颜墨城走在前面,并不回头:“那你该对我说晚安。” 凌然愣了愣,莫名觉得自己应当是被占了便宜,但奈何老板的语气太过淡然,让她觉得胡思乱想的自己很是猥琐。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就不去想,心太重,活不长。凌天师向来以此为人生哲理,因此活的相当销魂。 顾澄月去的这个别墅建在海边。颜墨城把车停在了这个旅游区专门的停车场。他原本是想从旁边的商业街绕过去,凌然却高傲地指了指自己脚上的长筒靴,严词拒绝了他 “老板你知不知道这个鞋子走长路很累的!脚踝都不能动!前面不就是沙滩们,我们直接从沙滩过去走的就是直线距离了好么?”她都隐约可以看到几百米外的别墅区。不过如果真像老板说的从商业街过去,感觉上至少要绕两公里!好吧……她其实只是怕自己又忍不住买路边推销的小海螺之类的工艺品……最近经济拮据啊! “你是在撒娇么?”颜墨城面无表情地调笑 凌然噎了噎,扭过头,不说话,转身赌气似的自己一个人自顾自地向着沙滩走 冬季天黑的向来早,此时火一般的晚霞已经静静的被夜空蚕食。月色在黑暗中淡淡的泛着银色的光辉,不甚清晰。海风的声音有节奏地撞击着耳膜,淡淡咸涩的味道也随之而至。尽管视觉上已经不能欣赏到期待的景色,其余的感官却补足了这份真实感。或许反而,更加美好。 没有任何人知道,颜墨城真是相当喜欢大海的。夜晚的海洋给别人带来的或许有汹涌,深不可测等印象,但是他感觉到的只有前所未有的放松,一直绷紧的名为“理智”的弦忽地松了,一些细腻的,被忽略许久的情绪也如涨潮的海水般慢慢涌上心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抬起头,似乎是期待看到某些东西。 海风拂过,一层细沙轻飘飘得跃起,又缓慢的散开,落下。似是已跳完了一支优雅的舞。 海水涨潮,游人已去。视线所及,空无一人。 他蓦地有些慌乱,心跳反常地并不稳定。剪不断的情绪默默的蔓延,从胸口到咽喉。 颜墨城加快了脚步,越过沙滩。浅灰色的高帮皮鞋微微陷入沙粒中,留下淡淡的痕迹。 “凌然?”他微微皱眉,声音凝定。 没有回答。 看不清晰的前方,一个影子隐约可见。她的动作有些不协调,磕磕绊绊。看起来像是买错了尺码的大衣在海风中高调地扬起了下摆 少女回头,向着他了挥手里的靴子 “老板,我把鞋脱了,沙子好软,你要不要也试试赤脚?” 她的手在嘴边拢起,逆风大喊 “你快点啊!!动作慢活该给鬼做夜宵!”她接着喊 男子的手轻搭上了她的肩膀,声音中带了少见的笑意:“有你就够了。” 凌然呆了,手里的靴子直直掉进沙里,她结结巴巴地问:“够,够什么啊……” 颜墨城看她半晌,最后笑着耸了耸肩:“我是说,有你一个人不正常就够了。你最好也把鞋穿上,虽说太阳刚下山,这里沙子的温度应该也不会超过5摄氏度。” “没情调的学霸……”凌然嘟囔。一边弯腰捡起靴子,把沙粒抖干净,无视他,接着光脚往前走。 这时候,别墅区已经很清楚地可以看到了。一如既往的欧式设计,和颜墨城家的风格很不一样。因凌然虽有建筑设计方面的选修课,但她着实是个“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实在没法像老板这般装学霸,分析该建筑的前世今生。 不过这片别墅区给她的大感觉不是特别好。估计是为了有海景房的效果,房子朝北,这个季节应该很冷。而且窗户是她很不喜欢的中世纪风格,让人压抑。 “老板,我还是喜欢你家的风格。” 颜墨城已经对她这个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习惯免疫了:“谢谢。” 这种淡淡的语气,真像是被人称赞美貌的贵妇人,让人莫名的不爽啊!凌然在后面恨恨地磨牙。 “说起来,顾家真是有钱!~”她很快思维又跳跃了,愤愤的看着别墅区,a城是个沿海城市,这些别墅正建在沙滩边上,整个一个度假天堂,想想看在炎热的夏天带着墨镜躺在沙滩上喝着冰镇果汁…… “这并不是顾家的资产,而是长期租用。”颜墨城说 “好像也没多大区别,反正我是租不起。” 凌然忽然扭头看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老板~” “你以为自己是三流肥皂剧的女主角么,天师大人?” 凌然依旧笑,确是一脸严肃道;“怎么可能!我绝对是那一心飞上枝头傍大款的黑心恶毒女二!” 颜墨城有些无力。 凌然跑过去,特亲切地搭上他的肩:“老板,说正事!――你有钱还是顾家有钱?” 这次颜墨城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无视她,他放慢了脚步,和凌然并排走着,倒真有些像是一起来海边享受海风沐浴的。夹道的路灯光线黄晕,温柔。 “说嘛说嘛,别害羞。”凌然继续撺掇。 颜墨城却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你喜欢海边?” 凌然并没有注意到他有些奇特的语气,只是愣了愣,立刻被转移话题,摸着头道:“也不是吧,只是有种很兴奋的感觉……或许只是第一次看到海,难免稀奇些。主要还是这里建的实在有种人民币的感觉啦!” 她边说着,边笑呵呵地仰头深深呼吸着海洋的气息。那样洒脱的神情,真的很难和她口中的话联系起来。 颜墨城笑了笑:“你不是在a城上大学吗?没有假期来玩?” 凌然对于他忽然关心自己的业余活动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事实上,和这个人在一起时她的精神总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的确是啊,但是平时很忙。老板你知道我又要接外快,专业还不能落下很不容易的呢!” “原来你挺在意学业。” 第三十五章 暗夜别墅 颜墨城笑了笑:“你不是在a城上大学吗?没有假期来玩?” 凌然对于他忽然关心自己的业余活动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事实上,和这个人在一起时她的精神总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的确是啊,但是平时很忙。老板你知道我又要接外快,专业还不能落下很不容易的呢!” “原来你挺在意学业。” 凌然怒道:“拜托!老板你是在鄙视我好么?我大学可是正正经经自己考的,半分没用术法作弊!再则,再则……”她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你别不信啊……其实我特想好好学专业,毕业以后像个普通人一样做个正常工作的,比如成为伟大的设计师什么的――我就很喜欢原研哉的设计理念……但你没看麻烦总喜欢自己找上我吗?就像这次――” 颜墨城不想任她这么自怨自艾下去,打断道:“你做天师不是为了赚钱吗?” “当然啊!”凌然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颜墨城有些搞不清她的逻辑:“那你――” 凌然笑的很无赖:“因我仔细思考过了,就算我不找麻烦,也绝对会有麻烦来找我,再则我于玄学又这么有天分故而还不如自己去找麻烦,顺便捞点油水,还有什么比天师更好呢?!话说,老板,我觉得这次肯定是灵异案!因凡是扯上我的案子,不管它看上去有多正常,最后都一定会变成灵异案!” 颜墨城无法对她的混乱逻辑以及跳跃性思维做出任何评价。 见他沉默,凌然也静了一会,她光着脚在沙滩上跑跑跳跳,有种莫名的惬意。虽然沙子其实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柔软,里面夹杂着一些小石子和贝壳的碎片,硌的脚底微微发疼。 她仰起脸,认真地在沙滩上漫步,让自己的脚印一个一个留在沙上,再被风吹散。海风愈来愈大,她微微眯起了眼。 凌然一边自己玩的开心,也顺带腹诽老板的不合作。因着这样子,自己会被冷静得体的他衬托的更加幼稚和神经质…… “快到了啊,”她从沙滩上踩上水泥地,蹲下来穿靴子,感觉还有很多沙子粘在脚上。 在前面几十米远就是海景度假别墅区。顾澄月应该是在左边第一栋。凌然凝神看了看,没有灯光。事实上,这一批区域似乎都只有路灯和一些楼道的声控灯饰亮的。 “顾家别墅空着?只有澄月一个人?"她疑惑道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 凌然疑惑的回头,正看到颜墨城从后面走来,他脚步缓而稳定,影子被路灯拖的纤长 “老板?”凌然转头看他:“你看什么呢?快点!” 那一刻,她似乎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恍惚。如此和他不相配的神情,凌然立刻将其归于自己的错觉。 颜墨城回过神来,和她并排站着:“过去看看再说。这个季节应该附近整个度假区都不会有多少人。” 凌然想想也是――今天气温只有几度了,来海边只能冬泳了。前提是不怕脚抽筋。 “话说这别墅一看就很值钱啊。就算你说是租的,那也够奢侈。”凌然咂舌,从空荡荡的保卫处穿过。大理石的墙壁,连这里都装修的很到位呢。 她的话题果然又回到钱上。 “也不尽然,商界有些人,支撑着表面的浮华,其实内里已濒临崩溃。但如果连面子上的工作也不管了,就算彻底倒了。” 凌然一愣;“你是指?” 颜墨城微微一顿,随后笑道:“只是随便说说。” “终于到了!”凌然忽然欢喜地叫起来。 “你走得很累?” “不是啦……”凌然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刚才脚上沾了很多沙子,我想借卫生间清理一下。” 颜墨城看她一脸诚实的羞涩,默了默。 顾家的别墅有四层,在别墅区的第一排,大门进去左手第二栋,北面的窗正临海。所以他们一下车就可以看到,但走过来却不算很近。 凌然拦住要迈步进去的颜墨城:“等等老板,有点奇怪。” 颜墨城淡道:“我知道很奇怪。” “你是怎么知道的?”凌然痛心疾首:“我还为自己难得一见的灵异第六感雀跃了一把!” “刚才我们一路过来,沙滩上却没有一个脚印,这里至少有十数栋别墅,走到这里看却完全没有灯光,只有路灯的光线,就算是在旅游淡季,也不是多么正常的现象。” 凌然怔怔的看他:“老板,你想真多啊。” “对了,上次我给你的黑曜石链子还在么?”她忽然认真地看着他 颜墨城倒难得的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凌然就不耐地直接拉他的手腕去看 ――不在! “我第一次送人东西啊老板……你这是在鄙视我么?”凌然怒道 “我记得你当时有报价格,天师大人。” “那,那是香油钱!”凌然噎了噎,随即豪迈地挥了挥手:“这不是重点,我的链子呢?快拿出来带上,很珍贵的好么?!” 为什么这丫头总是可以这么理直气壮……颜墨城轻叹了口气。 “右手。”他别过脸,淡道 凌然一愣,立刻不好意思的赔笑,她拉开他的大衣袖子,黑色的手链系在手腕上。圆润纯黑的石粒中,金色的丝线在明灭不定的光下游转迷离。 “你居然这么听话……”凌然有些愕然,她率先进了别墅,转过头的一霎,笑意便渐渐消失。 “阴气好重啊。”她皱眉喃喃道。 别墅里漆黑一团,他们走在里面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凌然要开手电筒,颜墨城挡住她的手。 凌然一愣后明白他的用意。虽然两人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心里其实知道这可不是来度假访友那么简单的事,再加上之前数次遇袭,怎么也该谨慎些。而在黑暗中开手电,无疑是把自己变成活靶子。 “抱歉啦。”凌然真心实意地低声道歉。因她自己是个跳脱惯的,行事便常常不大谨慎,之前在警局遇到狙击手时,也因突然出声这个乌龙差些连累了大家 “没事。”颜墨城的声音还是很随意。凌然觉得,他这种招牌式的闲散也会没来由的给周围人带来了信心。当然,她自己是绝不会承认这样的老板其实挺让她有安全感的…… 在黑暗中并不影响颜墨城如何视物,尤其是别墅里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还是勉强有外面路灯的光透进来的。两人一个带路,一个跟着,很快到了别墅的螺旋形楼梯处 凌然好奇道:“你在黑暗中总是看的见?一定吃了很多胡萝卜吧?” ――夜盲症是缺乏维生素a引起的,而胡萝卜含有大量这种元素,这又是凌然的跳跃性逆向思维。 第三十六章 未闻花冥 “没事。”颜墨城的声音还是很随意,这种招牌式的闲散也没来由的给周围人带来了信心。 在黑暗中并不影响他如何视物,尤其是别墅里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还是勉强有外面路灯的光透进来的。两人很快到了别墅的螺旋形楼梯处。 凌然好奇道:“你在黑暗中总是看的见?一定吃了很多胡萝卜吧?” ――夜盲症是缺乏维生素a引起的,而胡萝卜含有大量这种元素,这又是凌然的跳跃性逆向思维。 颜墨城沉默片刻,一字一顿道:“上次的情况是因为我在枪击吊灯前就有约五分钟闭着眼,自然比他们快的多适应黑暗的环境。而现在,凌然,你没有常识吗?从欧式别墅的构造来讲,十之八九楼梯都在这个位置。” 虽然很黑看不清但凌然几乎可以想象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满道:“我是考的设计类专业,高中时学的美术,既不是工科生也不是土豪,让我上哪去了解别墅构造?” 颜墨城没有应声。凌然当然不会觉得他是生气了。而且,这时她也忽然没了谈笑的兴趣。就像动物一样,她这种天生灵觉敏感的人对于危险也会有相应的感觉,只是连自己很难区分。身子周围的空气冷凝起来了。空气不再是感觉不到的存在,而更偏向是“水流”一般的状态。凌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更诡异的是,她感觉到自己前进的动作也渐渐缓慢下来,似乎是受到了看不见的“阻力”。 ――这绝对不是错觉 “是结界么……”她喃喃自语。抬起头,还好老板就在她前面不过一步开外的位置。他走的似乎也不快,因为两人的距离完全没有变化。凌然看着他的后背,挺拔笔直,深灰色的大衣被若有若无的气流微微拂起。 “老板……”凌然定了定神:“你,你停一下,我有话要……” 忽然,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就在她说这几个字的几秒内,颜墨城的背影竟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怎么会不见! ――是已经上楼了吗?不……他怎么可能在不到一秒内上到二楼?!怎么回事……一眨眼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难道老板也是混天师的,会瞬间移动?!她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奇怪的想法 凌然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她疾跑上前,手搭上了冰凉的楼梯扶手。刚想大喊,又想起了他之前说的,在黑暗中发出很大的声音或者强光,无疑是在这古怪的地方先暴露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她皱起眉。 这里是顾澄月家租用的海景别墅――凌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思路:大门是开着的,他们一进来就沿着走廊走,没有感觉到任何明确的障碍物……不过,因为是老板在前面带路,也可能是他带着自己避开了混乱的地方,比如走廊旁边装饰用的瓷器,地上没有清理的杂物什么的。所以这些信息没有任何作用,也并不能以此来判断这个别墅干净的不正常,是结界的空间。 那如果不是别墅有问题,为什么和自己不到一米距离的老板会忽然消失呢?!凌然站在楼梯的第一个台阶,左手紧紧握着扶手,冷汗腻着冰凉的木漆。她踌躇不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感觉非常烦躁,凌然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记忆里第一次如比清晰而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软弱和无力。这种感觉,却又该死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很迷惑,这种熟悉感,来自于预感,还是过去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自己又怎么会不记得? 她是个天师。虽说很不靠谱,虽说不喜欢这样诡异的人生,但是同样骄傲地维护自己作为一个天师的尊严和责任。可以做不到,但绝对不可以退缩;可以失败,但绝对不可以怯懦。可以被杀死,但是不可以失去自尊! ……那么,怎么会不记得呢?这种感觉……莫名想要夺门而出的感觉,明明还什么都没发生,却莫名想要忘记这一切,莫名想要时间倒流―― “嚓――”绝对的寂静中,一丝破裂的声响清晰的传来。凌然抬起头,脸颊温热。她怔了怔,抬手抚过。 ――我,这是怎么了? 感觉到眼眶刺痛,泪水慢慢的蜿蜒而下。明明没有任何理由,却觉胸口压抑,闷痛。 ―――真冷啊。 若有若无的雾气在眼前慢慢凝散,聚集。凌然深吸一口气,抹干莫名其妙的泪水,仰头向上看――二楼以上已经深深陷在雾气中,完全看不到了。看起来上面的楼层应该是雾气的中心。更糟的是,上方的雾气还在向下蔓延!她心中一惊,别无选择地后退,最后简直是转头就跑的程度。心中也是苦笑,一个天师不光被鬼追着跑,居然还被一团灰色的雾气追着跑! 那雾还真是追着她跑,凌然边往前边回头,又是惊的哭笑不得,雾气就像是滴入了清水的墨汁,已经慢慢将她吞噬! 她退无可退,已经站在了顾家别墅门口,后背贴着冰冷的大门,凸出的门把手,硌的人生疼。她惊慌地扭头,用力推门,却是一动不动! 不到十分钟前,他们进入别墅,这时候大门是开着的,而在这段时间,他们没有感觉到任何其他人的存在!这座别墅就像是一只吃人的怪物,一开始张大了血盆大口,请君入瓮。等他们进去了,就阴笑着瓮中捉鳖?! 凌然一定是吓糊涂了,居然会这么骂自己。 她有些颤抖地拿出手机,还好,有信号。她摁了快捷键1。慢慢把手机拿到耳边,忙音,忙音…… 她深吸一口气,挂断了电话,屏幕上标注为“老板”的拨号显示消失了,她微微一顿,输入了另一串号码。 拨通了…… “澄月?”凌然对着手机那头轻声说话。她欣慰的发现至少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镇定的:“我在别墅……应该就是你现在待的地方,……我知道解释起来有点混乱也知道你不想被找到所以现在才联系你――但你得听我说,别墅里很危险,你……” 她一口气喊完,电话那头却无人应答。只有若有若无的沙音,节奏杂乱。 “澄月……?” 电话那头依然是那种声音,还夹杂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好像是很长很长的指甲划过光滑的油漆桌面…… 凌然猛地挂断了电话 深吸了一口气,心脏还是在疯狂地收缩着,隐隐作痛!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遇险,也绝对不会是最可怕的一次。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即使现在明明还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种感觉,似乎也并不是完全的真实,受到了那个诡异的“似曾相识”感觉中情绪的影响。――心中充满了恐惧,或许……还有悲伤。 她陷入了深深的雾气中。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这其实并不是绝对的灰色,而偏向于青灰……很像她高考美术用的一种颜色……不,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凌然集中精神尽可能的屏息,谁知道这气体是不是有毒气体,就和二战时那些毒气一样,直接挂在这东西上,轻松利索,也太你妹的窝囊了! ――但还是隐隐约约的嗅到了……她不禁晕了晕――很好闻的味道啊,很甜美,却不显得做作……这,好像是――花香?是什么花…… 听说,自然界里,好看的,好闻的,好玩的,约莫都是――有毒的。尤其是在这种诡异且危机四伏的环境中。 凌然怔怔的站在门口,雾气缠绕了她的全身, 第三十七章 临列不惑 她陷入了深深的雾气中。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这其实并不是绝对的灰色,而偏向于青灰……很像高考美术用的一种颜色……不,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凌然掐了自己一下,集中精神尽可能的屏息,谁知道这气体是不是有毒气体,就和二战时那些毒气一样,直接挂在这东西上,轻松利索,也太你妹的窝囊了! ――但还是隐隐约约的嗅到了……她不禁晕了晕――很好闻的味道啊,很甜美,却不显得做作……这,好像是――花香?是什么花…… 听说,自然界里,好看的,好闻的,好玩的,约莫都是――有毒的。尤其是在这种诡异且危机四伏的环境中。 凌然怔怔的站在门口,雾气缠绕了她的全身。 她站在顾家别墅的尽头,已经退无可退。比这更糟的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恐惧,为什么要后退。 ――为什么呢,为什么……凌然站在门口,感到被冷汗浸湿的衬衣紧贴在胸口。她的手指慢慢攥紧,极度紧绷的情绪让五感变得锐利。她挂断了电话,却竟隐约似可听见,刚才和顾澄月的通话中,那诡异的“嘶嘶”声正幽幽地传来……从别墅的楼上。 ――“顾澄月”,就在这一刻,这个名字终于真实地出现在凌然的脑海里,她猛地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害怕么?如果自己都这样,根本就是个普通女孩的澄月该有多怕?! ――“凌然,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求你帮忙,其实一开始在学校也不是,我的确是想等你自己问,因为我很自私,想让你分担我的恐惧,你是个很奇特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真正改变自己,我很羡慕你,也想依赖你。” 明明只是一条简讯,凌然却仿佛看到顾澄月――自己来到这个陌生城市后的第一个朋友,站在她面前,低头说着这段话,神情腼腆却真诚,自小练习钢琴白净且纤长的手指不安地揉弄着浅绿的长裙。 “澄月,你不自私。自私的是我……” 凌然抬起头,她的身子原本已经完全淹没在灰色的雾中,此刻却渐渐清晰,随着她转身向前的步伐。 浅色的眸中金线涌动,坚硬而诡异。 “明明是天师,却被鬼魅逼的无路可走;明明是自己胆怯,承担不了责任,就自私的推卸,逃避责任!” 她抬手,背包甩到了眼前。动作干脆的拉开拉链,和书本钢笔混乱的堆在一起的是一堆泛黄的咒符。 碑体的“敕”字之下,天师挥毫勾画的简易人物在浅黄的底纸上扭曲,似要跃然而出! 这是她的驱邪咒符,但却是在三年之前所画。而这最近的三年,她再没画成过这种符。 “澄月,我错了。”凌然闭目凝神,抬手,刚才还皱巴巴的符被忽然而至的风鼓得挺直!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里的阴气之重,即使是自己这个天师,就留恐怕也有性命之虞。而澄月呢,她会怎么样?――颜墨城离奇消失,电话里诡异恐怖的声响。她根本无法假设。 ――如果我一开始就认真的对待这个案子,如果我不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无视你的危险…… 这些想法,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争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明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胡思乱想,自怨自艾的时候,却,忍不住…… 她在心里暗叹易一声,甩出道符,一霎如幻觉般橙色耀眼的火光闪过,披散了雾气 终于清晰的一霎,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凌然问。那个人的身影似乎隐约有些熟悉,她却无法辨识。 烟雾再次聚拢。 “老板……?” 只有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别墅里。那一刻,这诡异的沉寂让凌然觉得,似乎这里,根本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从头到尾! 颜墨城没有回答她,雾气里的人也没有。 凌然第一次开始真诚的想念小白大人。因它虽好吃懒做傲娇中二,却着实是个学霸。就算搞不定,也好歹能让自己死个明白。 这不是电视剧,自然也就不会有中二病严重初中尚未毕业的所谓boss回应她的问话,所以凌然喊完的同时,便闭上了眼,凝神间一片黑暗里“看到”一团影子一闪而过,隐约带着蓝色,她不及细想,立刻睁眼,左手捏诀,向着记忆的方向将早已准备好的,已泛起微微火光的道符甩了过去! “滋――”诡异的声响回荡在一片黑暗中,竟似是肉类在烤箱里烧熟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焦味。 凌然愣了愣,随即竟笑了起来:“给本天师做回奥尔良烤鬼可好?” 果然敌人的杯具是最大的快乐,连之前的抑郁都消散不少。 她笑归笑,神色却很清明,又是一张符咒甩出,随着动作漫天的火光一瞬之间似乎照亮了整个空间,但是也只是一瞬。火光立刻消失,快的仿佛刚才白昼般的光亮只是幻觉! 凌然愣了愣,就在她失神的瞬间,阴冷的气息扑灭而来,几乎失去意识,慌乱中抬起手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十指连心,一时的痛楚让她清醒过来 眼前灰茫茫的一片。凌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物理原因,或者还是自己的这个天师实在太不靠谱,连鬼怪都看不大清楚? 刺耳的风声鼓动着耳膜,灰色的雾气沉重而潮湿。凌然眨了眨眼睛,不是幻觉……真的看到一团蓝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她怔了片刻,立刻打了鸡血般很狼狈的去翻包,却睁大了眼睛――咒符怎么没了?不科学啊……难道刚才一激动甩了一沓?! 烟雾之中,灰烬慢慢落下,携着点点火光,和未燃尽的浅黄色碎片。 年轻的天师双手扬起,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其后手掌向上,两指相合捏诀,目不暇接之间手印已变化数种,瞳孔中似有一团金色闪过,凌厉的气势突如其来,烟雾似乎也在这股气势中颤抖。 “临兵斗者皆阵烈前行!” 每一个字,都在这片喧杂中无比清晰,清晰的诡异。当她喊完最后一个字,忽然一切都沉寂下来。 烟雾散了。凌然抬手抚了抚袖子,慢慢地走了过去。 一丝殷红的鲜血细细的淌了下来,凝在指尖。 ――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她不由苦笑。刚才敕火咒忽然失灵,符也没了,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的只有这句被用烂了的驱鬼咒语――还好没顺口把日本的盗版,那句经典的“临兵斗者皆阵烈在前”说出来。 依旧是安静的诡异,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能听到的也只有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 临:身心稳定。表示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表现坚强的体魄。 兵:能量表示延寿返童的生命力。 斗:宇宙共鸣。勇猛果敢,遭遇困难反涌出斗志的表现。 者:复原,表现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 皆:危机感应。表现知人心、操运人心的能力。 阵:心电感应隐身。表示集富庶与敬爱于一身的能力。 列:时空控制。表示救济他人的心。 在:五元素控制。表示更能自由自在地运用超能力。 前:光明。表示佛境,即超人的境界。 ―――――――――――――― 因为和章节名字有关,所以把九字真言大概的意思贴出来了。话说,最近点击好不稳定,还有评论很可怜,希望互动~ 第三十八章 朝声夕殁 “临兵斗者皆阵烈前行!!!” 每一个字,都在这片喧杂中无比清晰,清晰的诡异。当她喊完最后一个字,忽然一切都沉寂下来。 烟雾散了。凌然抬手抚了抚袖子,慢慢地走了过去。 一丝殷红的鲜血细细地淌了下来,凝在指尖。 ――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凌然苦笑。刚才敕火咒忽然失灵,符也没了,自己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的只有这句被用烂了的驱鬼咒语――还好没顺口把日本的盗版,那句经典的“临兵斗者皆阵烈在前”说出来。 这里安静的诡异,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能听到的也只有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老板……”试探性地,这个称呼脱口而出。凌然左手拢着自己的袖口,掩住浅浅洒在毛衣上的血迹。眼神是紧绷的,穷途末路的所谓天师,此刻却就像黑暗中的猫,本能地感觉到危机在注视着自己。 这种她原本最厌恶的,处于劣势的感觉,此刻却来不及屈辱,也已经不在思考范围之中。因为她看到了,就在那一刹那,烟雾散开,火光弥散,除了蓝色的影子,还有一片浅灰的衣角一闪而过。 那种颜色,不同于周围烟雾的不均匀和粘稠,显得很干净。却让凌然莫名心中阵阵发凉。 她紧绷着身体和情绪,和那个雾气中的妖魔对峙着。空气中一片寂然,似已没人还记得呼吸。 “凌然。”清晰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那个青年向自己走来。眸色如墨,却少了丝水的流转,而是一种磐石般的坚实深沉。 颜墨城从雾气中走出。他的身形面容和声音同样的清晰。灰色的烟雾盘桓在他的周身,不敢僭越。 “原来你在这里,”他说:“我上了楼,却见你没有跟上来。” “你怎么坐在地上?起来。”他皱眉看向她,弯腰伸出手来。凌然没形象的坐在别墅木质地板上,后背抵着雕花的大门,怔怔的看着他的大衣袖口,成熟高雅的灰色,制作精细,裁剪创意简洁,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她伸出手,放到他手中。颜墨城微微一顿,而后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刚才忽然找不到你,你是害怕了,想走了么?”颜墨城松开手,带了丝笑意。 凌然却只是看他。反常地一言不发。 “怎么了?” 凌然默了默,忽然笑了:“没事。只是发现竟还没有静下来仔细看过你,此刻倒觉得莫名有一丝不同。” “哦?什么不同?”颜墨城只是轻笑,语调温柔和暖:“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却仍觉得我不熟悉,看来是我做的不对。” 暧昧不清的语意,慵懒随意的神情,却又带着少见的专注深情。若是颜墨城时常这般,以他的身份,却不知早有多少韶龄女孩争先而至,如扑火飞蛾。 凌然却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顿了顿:“老板,我们走吧。”最后她调转目光,率先向前走去。 长靴踏上木质地板,带有之前没有并注意到的“嘎吱”声响。 凌然的脚步忽然一顿,但是她没有立刻转头。雾气已经不知何时就散了个干净。她微微屏息,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明白了刚才挥之不去的违和从何而来。颜墨城在,但是这里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但是,他却又在自己脑海里是真实存在的。凌然清楚地记得,他弯腰拉起她时……手指传递的微妙温度。 “怎么了?”青年的声音近在咫尺,似乎就贴在自己的耳边呢喃:“……凌然,你怕了么?” 心中一突,下意识皱起了眉,本能地后退,回头…… 余光却见一抹银色如闪电般掠过―― 是一把匕首! 她的身后,刚才还温柔轻声叫她名字,把她从冰凉地面上拉起的人,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此刻却已绝对无关风月,只是漠然的冷厉,恍若眼前的已不是活人,而仅仅是一件毫无关联的死物。 他扬手,匕首在漆黑中轮廓清晰,身形快的不可思议,人眼能捕捉到的只是一道残影。 凌然睁大了眼睛,生死关头来不及再有别的情绪,向后疾退,拉开距离,匕首却是比她更快―― 她似是怔了怔,看着面前男子近在咫尺的面容,竟就这么停了下来 匕首毫无意外的刺入她的左胸。 世界蓦地静了一下,却又在下一刻恢复了所有的声音。从陷入灰雾中凌然就失去的对世界的观感,似乎突然回来了。空气流动的声音,远处海水的腥咸,或许还有海风吹起沙粒的声音…… 然后她的脑海蓦地一片黑暗,一瞬间,感到自己身子一软,以为会失去意识。却并没有。 凌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眉间确是前所未见的冷厉,心脏之处喷涌出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将她紫色的上衣染成墨黑。 颜墨城抬头看她,松开了匕首;“可曾想到我会杀你?” 凌然看他,没有说话,男子的面容在黑暗中变得清晰,瞳孔深不见底,带着淡淡的妖异。 可曾想到,可曾想到…… 凌然没有说话,她知道,在这场局里,她只有一次机会说完这最后一句话。 “你太弱了,所以你要死了,凌然。”他说。然后弯腰拾起她落在地上,带着浅浅焦黑的符擦去了自己手上的鲜血。 清晰而熟悉的面容,说出了她从未想过会由他说出的话。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吗。所谓的尊重或是情感或许只是强者一种无关痛痒的施舍。在高塔的尖端,他们俯视着小黑点般的芸芸众生,利用他们引以为傲的手腕玩弄一些脆弱却坚定的相信这个世界的正义的人。这些人却并不知道,正义通常只是胜者的令符。 然后这些胜者抬头,仰望苍穹,风云莫测。 凌然抬起头,茫然的视线越过走廊尽头的落地窗,陷入了未知的夜色。心脏被绞痛拖得疲乏,似也渐渐缓慢下来。 越来越慢。 ――是谁,究竟……是谁 ――――――――――喵~从别墅部分开始,case1进入高潮――――――― 第三十九章 匕首 背叛,与迷雾 “你太弱了,所以你要死了,凌然。”他说。然后弯腰拾起她落在地上,带着浅浅焦黑的符擦去了自己手上的鲜血。 清晰而熟悉的面容,说出了她从未想过会由他说出的话。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所谓的尊重或许只是强者一种无关痛痒的施舍。在高塔的尖端,他们俯视着小黑点般的芸芸众生,利用他们引以为傲的手腕玩弄一些脆弱却坚定的相信这个世界的正义的人。这些人却并不知道,正义通常只是胜者的令符。 然后这些胜者抬头,仰望苍穹,风云莫测。 凌然抬起头,视线越过走廊尽头的落地窗,陷入了莫名的夜色。心脏被绞痛拖得疲乏,似也渐渐缓慢下来。 越来越慢。 ――是谁,究竟……是谁 对面的人俯视着她,漆黑的瞳孔中不存一物。 已经无法思考,也不想再去怀疑。 神秘的蓝色影子再不出现,灰色的迷雾也在那人出现的一刻随着消散。她能够清晰的感到力量与生命急速的流逝。 的确,本就是强弩之末,连阴瞳都需刻意闭眼才能使用,看到不属与阳间的东西。那现在,究竟是自己弱到灵力全无,还是这一切,原本就没有鬼怪,原本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布的一场局? 死亡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不折不挠地拉扯着她,央着同坠黑暗。 ――真的要死了么?还什么都没有做到――就这么死了?死于自己愚蠢信任着的人手中…… “你在怨恨么,凌然?”男人慢慢踱着步,浅色的高帮皮鞋无声无息的落下。 凌然吃力地扶着大门,勉强抬头仰望着他,却是不发一言。 “怨恨自己的愚蠢……”他缓慢读出了她的想法,然后轻轻笑了:“是啊,全心全意地相信别人的人都是愚蠢的,尤其当一个女子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一个男子时,那就更是蠢得无可救药……”他微微低头,浅笑依旧,右手慢慢抬起凌然的下颌。他的动作很轻,却轻而易举地强迫了对方直视自己:“你说是不是啊,凌天师?” “天师大人……你被我迷住了,不是么?”他侧头,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你不肯面对的事实,就是这个吧――你已经离不开我了,我却只是把你当作一颗棋子,和对待他人……别无二致。” 不同于平素惯常的疏离笑意,此刻颜墨城的笑容带着邪魅,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或许……这才是被撕裂面具下的真实? “让我来告诉你怎么办吧,对喜欢我的女子我向来很仁慈,”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描摹着容颜的轮廓:“凌然,放弃吧……不要再去想,再想只会更痛苦――只要不再抱有希望自然就不会觉得绝望了。” ――只要不再抱有希望就不会再觉得绝望了么…… “为何,绝望?” 凌然忽然抬眸看他,声音轻却清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颜墨城没有反应过来,仍是注视着她,眼中一丝惊愕闪过。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声音沙哑难听,似是从破损的气管中挤出,却是坚持着说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说完,就真的会死 ――死在这个……幻境里! “这一切都是假的,从我率先踏入通往别墅二楼的……第一级台阶时,我就进入了,一个幻境!但是我开始,开始并不知道……先前那团灰色迷雾其实无毒――不,其实应该说是比化学上的毒素恐怖的多的东西……可以形象地称呼它为心魔――所以我才会,才会出现很多……奇怪的情绪,”凌然左手扶着门檐,弯腰,另一只手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脸色已苍白的比白纸更甚,却是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嘴角竟莫名上扬:“那迷雾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我的心神,找出我……在意的东西,然后,然后设下这场局!设下老板,亲手杀死我的局!” ――沉默。 半晌,对面的人笑了,悲悯的神色:“凌然,你好歹也是个天资绝伦的天师,竟会如此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现实。” “你错了!“凌然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嘴角笑意更深:“正因为我是天师,所以我才不能轻易被人愚弄,更不能死在自己卑微的绝望中!” 苍白的面容,殷红的血,洒脱的笑,碎发在迷乱的风中狂舞,一瞬之间,这个平日里跳脱,贪财的半吊子少女天师似是变了一个人。 强烈的对比,容颜绝代。这种美,大气而悲壮,孤独地如同彼岸花开,风华刹那。 一时已尽……一世。 她不再看他,因为此刻,她的脑海中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凌然慢慢的闭上眼睛。 就在闭眼的一霎,剧痛袭身,似是无数刀剑接踵而至,划破肌肤,血肉横飞。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假的东西终归是假的,但若连你都信它是真的,真假对你,便再无意义。” 脑中忽地响起一个声音,恍若是跨过了不知多少时空和人事传递而来,又像是一直沉淀在记忆深处。 微微低沉,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熟悉到所有清情绪都被调动,陌生到无法再次想起。 ――没关系的。她对自己说:真正无法忘记的东西,总会再次记起。 真正无法忘怀的人,或许也会……再次遇到。 凌然蓦地睁眼,前所未有的张扬气势,她直视着男子的瞳孔,其实看的却并不是他,而是那再次升腾而起的,茫茫雾气的中心! 她扯着唇角,地痞般笑了,一字一顿。 “场景太烂,剧本太烂,演员太烂!” “嚓――”! 疾驰的风扯住她的身躯,她却丝毫未动,也无刻意抵抗,眼睛仍牢牢看着对面的“人”,它不是颜墨城平日那副清俊冷淡的模样,也早已不是那个恶心的冒牌货花言巧语的样子,而是一团蓝色的五官模糊的幻影,扭曲而飘忽。凌然在狂风中站立不动,发丝飘扬,鲜血溅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竟有种诡异的惊艳,丝毫不顾自己致命的伤势,轻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扮他?也配杀我?!‘ ――你以为,你赢了么? 她立刻转身,寻找着声源,却是迷雾深重,不见五指。 “你能识破,其实不因别的,只是因你太信那个人――凌天师,不觉得这样的你,其实已经输了么?” 那个怪物,用的还是颜墨城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语调。 “你终会输在这份信任上,那时候――你会后悔没有死在这里!” 恶毒的诅咒。 “凌天师,记住今天……这是赠送于你的礼物,一个预言……”怪物发出来桀桀的笑声,声音嘶哑低沉:“你会发现,那个人真实的样子,远比这个幻影可怕,他也必将让你……比死更痛苦!” “若如你所言,命既已定,又何用透露?我的事情岂容他人置喙!”凌然皱眉怒道:“既已破了你术,何必纠缠不清?!” 狂风带着鲜血的气息,在这一刻破碎! 第四十章 现实中的伤 那个怪物,用的还是颜墨城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语调。 “你终会输在这份信任上,那时候――你会后悔没有死在这里!” 恶毒的诅咒。 “凌天师,记住今天……这是赠送于你的礼物,一个预言……”怪物发出来桀桀的笑声,声音嘶哑低沉:“你会发现,那个人真实的样子,远比这个幻影可怕,他也必将让你……比死更痛苦!” “若如你所言,命既已定,又何用透露?我的事情岂容他人置喙!”凌然皱眉怒道:“既已破了你术,何必纠缠不清?!” 狂风带着鲜血的气息,在这一刻破碎! 凌然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锐利的冷光一闪而过,嘴角却仍带着不在意的笑 忽然,早已被遗忘的痛楚突如其来……凌然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她慢慢低头,血液从左胸涌出。下意识地用手去捂……都是鲜血。 依旧是在顾家海边别墅从一楼通向二楼的台阶上,迷雾消散之时,她的神志也随之有片刻的恍惚。而后,猛地清醒过来。不同于幻境中诡异的寂静,这是现实……却同样潜伏着致命的危险。 但是这并不是凌然所恐惧的,她害怕的是,无法面对自己的……绝望。 收回了正要跨上第一级台阶的脚。软软地靠在扶手上,急促的呼吸,几乎要瘫坐在地。 无力再压抑的呻吟,大量失血的虚弱。 “老板。”她低道。 一边说话,凌然慢慢地回头,颜墨城就在她身后,缓步向前。周身隐藏在别墅里均匀的黑暗中。因为有远处路灯的光线微微投射进来,这种黑并不纯粹,却更让人压抑。 只看的到隐约脸型的轮廓,他的五官算不得出挑,此刻却在阴影的掩衬在显得立体而深邃。就像是初时学画时,她临摹地那些外国人俊美的石膏像。 颜墨城走在前面,闻声回头:“怎么――”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诡异却熟悉的的气息突如其来的充斥着整个空间 生锈的金属的气息,却又潮湿而粘稠。 那是新鲜的血的味道。 视线忽然亮了,第一次打开的手电筒的冷光笼罩着两人。颜墨城眉头紧皱,即使是他,也觉得难以控制自己此刻的情绪。 凌然怔怔地看他,站直了身子,一时都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然后,她忽然感觉心中一轻,困意突如其来的涌上。 却仍是轻轻笑开了。轻缓安然,与之前幻境中的桀骜洒脱全不似一人。 “老板,”凌然捂着额头笑的无力:“那个,我好像得歇歇。” 她靠在墙边,没再说话。血液仍粘稠从胸前的伤口处涌出,沿着已浸成墨色的大衣的下摆缓缓的溅落在地,合成黑漆漆的一片。 颜墨城一言不发的看她,动作却完全没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凌然就像没了生命力的玩偶一般阖目软软倒入他的怀中,他慌忙扶她坐下,扯开她的羽绒服扣子,然后又是拉开拉链,才露出里面白色的毛衣。 颜墨城的手停在离毛衣一公分的地上,然后拿起随身的黑色公文包,拉开拉链,整齐放置的纱布露出一点白色…… 沉默。――老板,该说你永远带着医药纱布是明智还是不吉利呢…… 就在凌然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强打精神要推开这家伙时――颜墨城的动作忽然快了起来。虽说她一向知晓他通晓法医知识,却不知他对医术也这么了解,或许更加的专业。因为再次之前,她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以如此熟练而迅速的手法查看伤口,诊脉,消毒,而后包扎止血。 看来不仅是西医,颜墨城对于中医也有颇深的涉猎。毕竟西学对于一仪器太过依赖,相比之下。她觉得中方的望闻问切要扎实得多。 强烈的违和。 天才或许存在,但是也建立在逻辑的基础上,没有人可以毫无代价地获得神的所有恩泽。失去记忆的年轻人,可以在23岁就成为国际企业董事,还有丰富的与他的身份完全无关的知识,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他。这是现实,不是都市……仅是这一点原本就是一个疑团。 反常――极度的完美原本就是一种反常。 ――你到底是什么人…… 颜墨城没有注意到凌然的目光,他包扎处理完毕,却依旧半跪在地仔细看她的左胸,还有隐约的血迹从纱布中浅浅渗出 专注的神色,放在地上的手电筒斜斜地照亮他的面容,睫毛投下淡淡的影。 ――罢了……凌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她决定相信了的人,便会一辈子相信下去。这或许,也是一种……骄傲吧。 颜墨城仍是没说话,只是将手指轻轻按在她的胸口 凌然的脸极不和时宜的红了红 然后她看到了颜墨城神色的变化。 因他向来是个极其淡定的主,就算枪对着头都让人觉得仍会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现在却露出了极为诧异的神色 “你――”颜墨城认真地看着她,半晌他低声说出了她脱出幻境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你不会死。” 凌然看着他严肃的神色也跟着一本正经的点头:“嗯!”顿了顿:“……那我可不可以睡会?刚才一直担心睡过去就醒不过来的说……” 这样的语气。 颜墨城看了她一会,神色渐渐放松下来,却依旧皱着眉,再次伸手去探她的心跳 凌然让了让身子,胸口又是一阵绞痛,咬牙道:“不会死你还这般接着占我便宜!” 说罢发觉有语病,连忙补充道:“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得占我尸体的便宜!” 颜墨城抬头看她,又出现了凌然无比熟悉的神情 “凌然,我真的从未见过有人如你这样。” 凌然不好意思道:“我知道我很独特,你且不必夸了。” 颜墨城无视她的言语,以一种极平缓的语调接着说下去:“且先不谈你怎么忽然出现的伤,一个人,根据凶器刺入的角度、力度,理应被刀贯穿心脏,现在却还好好的坐在这里,伤口竟然已经开始止血愈合。不独特么?” 凌然怔怔的看他,低头看自己胸口的伤,颜墨城说着话,手下却丝毫不慢,已经极其熟练的处理好了伤口,也不再流血了,良久,她道 “凶器不是刀啊――是匕首。” 颜墨城的手一抖 “痛!”被不小心碰到伤口的凌然立刻大叫起来:“你在谋杀我吗老板?!” ―――――― 作者语: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方案又被驳回了……这是挂科的节奏么?!话说……亲们球点击球推荐球评价……半夜码字的孩子伤不起啊 第四十一章 幻境 颜墨城无视她的言语,以一种极平缓的语调接着说下去:“且先不谈你怎么忽然出现的伤,一个人,根据凶器刺入的角度、力度,理应被刀贯穿心脏,现在却还好好的坐在这里,伤口竟然已经开始止血愈合。不独特么?” 凌然怔怔的看他,低头看自己胸口的伤,颜墨城说着话,手下却丝毫不慢,已经极其熟练的处理好了伤口,也不再流血了,良久,她道 “凶器不是刀啊――是匕首。” 颜墨城的手一抖 “痛!”被不小心碰到伤口的凌然立刻大叫起来:“你在谋杀我吗老板?!” 颜墨城住了手,静静看她。凌然被看的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带动了伤口又忍不住哼了声。 走廊里依旧很冷,凌然茫然地胡思乱想:看来自己刚才觉得天气冷是因着那幻境里怪物的阴气所致,真是冤枉人家了。 幻境,这个名词毫无预兆的出现,让他不禁庆幸自己好歹还是翻了翻小白强迫她背的那些术法书,和那本最最可恨的古文历史书一般的《远古妖物纲要》。上面就提到了关于幻境的概念。 道教说法,世间有八界,我们所存在的是现象界,又叫物质界。我们只看得到自己世界的东西,而看不到比如说灵界中存在的鬼魂。但是这八界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幻境则不同,它并不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界面,而只是对受者的五感进行迷惑,产生无限接近于真实地感知,是在意识中发生的危机。所以刚才明明发生了很多事,现实中时间却只是一瞬。 而让凌然觉得奇怪的是,既然这是幻境,唯一可以毁灭自己的应该就只有因绝望而永远留在里面,却不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现在既然已经被识破,里面受的所有的伤都是假的,因在自己脱出后消失,但现在……她的左胸还是被穿透了。 伴随着大量的失血,渐渐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彻骨的寒冷,意识如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消耗殆尽。慢慢的,就要陷入昏睡。 凌然皱眉,避开颜墨城的视线,咬了舌尖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每当意识模糊的时候,她总是通过这种不是砍指尖就是咬舌头的古怪自虐方式让自己清醒过来。这倒不是因为她思想觉悟超凡脱俗,是个苦行僧般的天师。这么做只因着平日里的她就是个惯容易走神的,若是受了伤或者什么外力迷惑,如果不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却不知更要不靠谱到什么程度。 事实证明,自虐通常比怀柔有用的多,凌然欣慰地发现自己刚才还一团棉花似的大脑终于又幽幽地运作起来。 强迫自己忽略之前幻境中所有和颜墨城有关的地方,摒除情绪,来客观的思考…… ――如果是他,会怎么分析? 凌然轻轻皱眉,目光扫过颜墨城。他仍旧低着头。两指搭在她的左腕上。如果说是需要绝对的理智的话,老板一定是最好的讨论对象。但是她想了想,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凝神,轻轻皱眉。 这件事疑点真的很多,首先刚才那人为什么选择作为天师,在这方面相对强于老板的自己为攻击对象呢? ――是因为自己比老板多做了什么事情……什么自己没有意识到却致命的事情?……还是说是对方想要先把棘手的天师搞定? ――又或者,这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让老板陷入幻境么…… 不,这还不是目前最紧要的问题!凌然蓦地一惊,身体也紧绷起来。颜墨城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低头贴近她的脸颊 “怎么了?”他轻问。 凌然怔了怔,那样温柔的语气,和幻境里的那个假货……竟有一丝相似。 但也只是一瞬,她分得清幻境和现实,而且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 “澄月!”她挣扎想站起来,却被颜墨城按在怀里:“……澄月她,可能有危险!” ――虽说刚才是幻境。电话里的声音也很可能是对方为了扰乱自己心神做的假,凌然却自问冒不起这个险,也不想冒。 “你冷静点!”颜墨城压住她的手,声音低沉:“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去了有什么用?!” 凌然看他,目光相交,两人神色间都是一派静默。然后凌然的动作安静下来。 “嗯,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凌然轻轻叹气,忽然谄媚地拉了拉颜墨城的袖子:“老板,你帮我去看看她可好?我感觉的到,那丫头就在这栋别墅里。” 颜墨城默默地看她,就在凌然莫名心虚起来,想要说“算了”的时候,颜墨城忽然开口。 “好。” “啊!”凌然惊喜地欢呼,其实还是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老板你简直活雷锋!我替顾澄月全家谢谢你!” 她说的古怪,颜墨城却似全然没听似的,只是看她。他的目光浅浅落下,她竟下意识地想捂住额头,以免被他窥走思绪。 “凌然,我真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半晌,他淡淡开口。 “没事,你问我啊!我们共青团员,一向热爱答疑解惑!”凌然奄奄一息地吐槽。 她说完,就感到一丝温暖的触感。用力睁开眼睛,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看不清晰。 模糊的影子渐渐靠近她,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还是坐在法拉利上,她不停地神吐槽,而开车的男人只是偶尔淡淡地应着,一旦说话却又总是让自己恨不得拿头撞车玻璃的内容。 “你从来不会在意自己么?”而现在,他说。 凌然茫然地睁大眼睛,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她想大声对他喊,否定这句话。她向来最讨厌被别人当成圣母,因为真的很讨厌这个词,更加从来不觉得自己算什么好人,这么想救顾澄月,当然有朋友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如果顾澄月死了,她根本,无法向自己交代。 但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黑暗如同海潮一般一波一波袭来,她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感觉熬夜码字有些问题啊……检讨―――――――――― 第四十二章 别墅惊魂(一) 但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黑暗如同海潮一般一波一波袭来,她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模模糊糊的感到一个人将她抱紧,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她浑身一松。 “老板这不是八点档肥皂剧啊……”凌然闭着眼睛喃喃道。 她已经看不清他,但是却可以清晰而准确的感应到。男子的身形在脑海里很清晰,他微微低头,神色淡然,墨色的瞳孔却似燃着了一团火,即使只是看着,也觉得似沉进了他的视线。 凌然的食指动了动,颜墨城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俯下身去。 “没力气废话了啊……”她依旧笑着,靠在他耳边,声音很轻:“我们给别人设计了。刚才我陷了幻境,好在我机智。幸而你没什么事。总之现在挺危险,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澄月的信息你再仔细看看,我觉得应该有线索。不过这也有好处――这里的情况越复杂,越说明我们来对了地方。”顿了顿又道;“你不必太介怀我的伤,我敢这么做就知道死不了的。” 颜墨城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发,没有言语。 顿了顿,犹豫一下:“老板,去找顾澄月时留心些。我总觉得,上面……有什么东西。” 她微抬下颚,意指上面的楼层。将阖未阖的眼中却是一片失去了焦点的灰色。 “你还是不说话……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搭理我……”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比平日里幼稚上许多,就像个和兄长闹别扭的小丫头。颜墨城不禁愣了愣,却又觉得这种情景似曾相识。但和这几年来多次感觉到的一样,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品味,那丝不可捉摸的情绪便消失了。 “没意思啊……“女孩如醉酒般喃喃低语:“我好像没法勉强自己醒着了,老板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昏过去一会哈。” 颜墨城这次倒应了她,在凌然失去意识的那刻,隐约听见他的声音,深沉却带着丝温和的笑意,似乎小时候父母哄着她入睡的情状。 “睡吧,凌然。” 说这话时,他看到怀里的少女不安分地动了动,睫毛很快地煽动了几下。他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她轻轻在墙边放下,手微微一顿,却仍旧搭在她肩头。 凌然与其说是昏过去了,更像是睡着了。安适的表情,歪向一边的脑袋正舒服的靠在他的手背上,然后她之前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就在这时,颜墨城猛地抽出手,凌然失去支点的向后栽去,然后自然而然的软软倚着墙,双臂垂下搭在羽绒服上,依旧昏睡地尽职尽责。颜墨城只来得及瞧她一眼,而后起身,后退一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眨眼之间,就见他刚才还站着的地方――白色的地砖尽生生裂开,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而且有呈多米诺骨牌状向后蔓延的趋势。 实际上,现在的情况已经诡异到了极点。他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刚才的反应其实更类似于一种对危险的直觉或是本能。眼前灰茫茫的一片,不知是地砖上掀起带的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尽职尽责”的凌天师可以在睡过去之前告诉他有关幻境的事情,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他也会知道,这种灰雾和之前凌然所见的一模一样。 ――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颜墨城没有多想,许多在别人看来无比复杂的事情在他看来很简单,因为他所考虑的只有事件和结果,然后以直线达到目的。 ――既然看不到,索性就不去看吧! 人类总是过于依赖五感中最具存在感的视觉,他却可以轻易的规避这种习惯。又一次利用了“声音”。 右手握住的黑色枪柄,慢慢地抬起,角度若有若无地缓慢偏移,似在寻找什么……而后猛地定住,子弹射出! 颜墨城没有立刻再开第二枪。他站在原地,凌然在他身后,他知道自己射中了。他在等烟雾散开,视线恢复清晰,看看对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同时,他还在想,之前凌然提到她是陷入了幻境才会狼狈至此。那现在呢,对方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颜墨城静下来,倾听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都可能给出有价值的提示。 但他错了。 当对面的那东西终于显现在他面前时,他竟也忘记了思考和分析,而是下意识地再次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他不是天师,即使不铁齿地否定鬼神的存在,也多半只是因为多角度思考的习惯。而现在眼前这种存在,却明显有悖于他的常识和世界观。 不同于只是鲜血淋漓的酒店袭击者,这是一个怪物,一个真正的怪物,它的身上纵横这伤疤,只有一对白色的眼球显得格外明显,鲜血已化成黑色的血浆,黏在身上。而最诡异的是,它的左胸之处居然是一个洞!没有任何修辞上的意味,那个洞是相当规则的圆形,边缘的腐肉翻起,而透过这个洞,居然可以直接看到怪物身后的走廊! 那个位置……它不仅生生被挖去心脏,还连周围的筋骨皮肉也荡然无存!如果说什么东西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也只有后坐力很强的枪支贴着胸口射击才可以了……但是,那样的话,显然不可能这么规则。 它的腿骨已经断折,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外分开,几乎左右小腿骨成120度。而它细细的,黑红色的“手”,撑着腿骨慢慢向前蠕动……是的,蠕动,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人踩了一脚,五脏皆出,惨烈无比的昆虫的放大版。 颜墨城的子弹被它躲开了,且是毫无悬念的。但是其实他并没有射偏――这个看似动作迟缓的怪物居然反应迅速! 他一头冷汗地看着向自己爬来的怪物不明物体。想,为何明明和凌然合作是因她是个天师,每次真的遇到鬼怪却都是自己来直面。然后,他才更头疼地发现,自己似乎又不可避免的感染了凌然另一个诡异的坏习惯,在危机紧迫时,默默地神吐槽…… 第四十三章 别墅惊魂(二) 又是一道劲风袭来,如果躲开,却已经来不及护着凌然,其实二人已经避无可避。 颜墨城抬眸,皱眉,神色间却是波澜不惊。 “周海燕!” 他的声音很轻,攻击却猛地停了一下来,那东西开合着它的嘴,发出了干瘪的嗓音…… 如果冷静到不顾生死的那绝对不是冷静,而是反应迟钝。那一刻,他需要紧张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身后那个重伤昏迷的丫头。 在思维高速运转,紧绷到极点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那个东西,然后猛地……一切之前的疑点和怀疑,都连成一线,散乱的棋局在他的脑海里,迅速地,一子一子归位。 “你是周海燕。”颜墨城皱眉:“你的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何必纠缠不休。如果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执念,可以告诉我!” 那个怪物,就在他的面前,她腐烂的鼻息似乎都要喷到他的脸上。颜墨城却只是站着,一动不动,神色不变地注视着它。 他的眼里看不到恐惧,只有很淡的怜悯。如果她没有偷听到那个在她看来已是高高在上,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的人说的话,她或许会相信他。而现在,她只觉得,他和那人所描述,所怀疑的形象,越发的接近。 ――那是一个绝对不值得信任,也不需要被信任的人。 “你不信我么?”颜墨城似是读出来她的思想:“那你,为何不杀我?” 她没有眼仁,只有一对白色的眼珠,显得?人。常人看见八成要吓疯,像颜墨城这样,非但不疯,还面对面的,认真的看着人家眼球说话,挤兑人家的,只能解释为――他疯了。 怪物咧开嘴,其实她的嘴唇也已经腐烂,黑红色的皮肤挂在隐约可见的白骨之上,干瘪地一开一合。而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却很流畅,还是个年轻女人的声线,微微有些尖锐,轻巧诡异的上扬,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周海燕?” “很简单,手镯………”颜墨城示意她的左手,依旧是血肉模糊的骨架子,却很显眼的搭着只白玉的镯子:“这是周海燕的生前随身的东西,案发后成为她的遗物。和在顾信车子后备箱发现的是一对。” “顾信?” “对。在七天前,周海燕案案发当日晚,警察让顾信去领取和案件侦破无关的遗物,结果路上遇到了车祸。事后调查,一只和你手上一对的手镯和一串珍珠项链被发现在他的后备箱里,都是他那晚警局领取的周海燕的东西。”颜墨城解释,他语速比平时微慢,似乎是在等着“周海燕”插话,但是她并没有,从头到尾,她都用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对着他,身上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颜墨城几不可见的皱眉,微微挺直背脊。他毕竟还是人,是人就会有爱憎,自然也会恶心或是恐惧。而他现在这副不动神色的样子并不代表他对着这么副高度腐烂尸体情状的怪物毫不动容,只因为他的毅力和自控力已经强大到可以控制自己外在的几乎所有可以被捕捉的情绪。 ――和腐尸认真讨论案情的确,很刺激。真该让向来爱刺激的凌天师体验一下的。奈何她先来总在不该出场时出场,该出场时溜号。 “你是周海燕。”颜墨城皱眉提高声音:“这世上,除了凶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你的死和我,还有这个女孩,”不用想就知道他指的是倒霉的天师同学:“没有任何关系,何必纠缠不休。如果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执念,可以告诉我!” “你懂什么?!――”良久的沉默后,”“周海燕”忽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的人――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她居然――”它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嘶哑着喃喃道:“都是假的……假的,我不会相信你的……“她忽然平静下来,眼珠里泛着淡淡的乳黄色,就像是水煮鸡蛋的色泽――这并不是个好比喻。 “我不会相信你的……”她死死盯着颜墨城,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垂死的动物在仔细观察着捕猎者想做最后一搏:“……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你才是最可怕的――” 她忽然仰起头。细长的脖子完全展现在视线中,淋漓的血肉软软粘在白骨之上 “怪物!!!” “怪物!!!!!!!!!” 她尖声尖笑,凄厉和诡异混杂的咆哮似乎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频率,不仅刺痛着耳膜,还让人头部一阵闷痛。 那样的笑,即使脸上的皮肉腐烂殆尽,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的嘲讽。却不知她是在嘲讽别人,抑或只是,自己? 颜墨城怔了,这次他是真的无法理解,后退着,下意识回头看向仍旧神态安然的凌然。 然后,“周海燕”安静了下来。 她低低地,反复的重复着三个字 “周,海,燕。” “周海燕?――” 但是那血肉组成的怪物却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作为人的本性,它疯狂的嚎叫着,动作笨拙却迅疾。颜墨城仗着身手极好,就这样和它周旋着,却顾及凌然,只能尽量把它带远。 “周海燕?!”他低吼,怪物却已经对这个名字失去了反应,眼看颜墨城就要将它带出别墅,它猛地一顿,不顾他手里的枪,自杀性地向他扑来! 颜墨城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的子弹擦着“周海燕”的身体滑过,深深打入墙壁中。他猛地一转身,以墙为支点借力跃起落在它的身后! 他早已发现,和刚才不同,这东西已经没有人的意识,反而更接近动物,所以对光和声音很敏锐。在子弹吸引它注意力的瞬间,他猛地徒手击中它的后颈,其实应该说是那里暴露的骨头,凌然如果看到八成要高呼“老板是大力水手”,因为颜墨城的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却可以听见极轻微的断折声,再看“周海燕”的脖颈处的骨头已经有两块生生错位! “周海燕”痛苦的条件反射般仰头,颜墨城毫不停顿,一把抓住它后脑残存的毛发,把一样东西塞入她的嘴中,然后快速一拳打向它的胃部! 那是凌然的黑曜石! 第四十四章 隐藏的鬼魅(一) 他早已发现,和刚才不同,这东西已经没有人的意识,反而更接近动物,所以对光和声音很敏锐。在子弹吸引它注意力的瞬间,他猛地徒手击中它的后颈,其实应该说是那里暴露的骨头,凌然如果看到八成要高呼“老板是大力水手”,因为颜墨城的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却可以听见极轻微的断折声,再看“周海燕”的脖颈处的骨头已经有两块生生错位! “周海燕”痛苦的条件反射般仰头,颜墨城毫不停顿,一把抓住它后脑残存的毛发,把一样东西塞入她的嘴中,然后快速一拳打向它的胃部! 那是凌然的黑曜石!这所有的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下一瞬间,可怕的反应就出现了,“周海燕”的身体忽然自己燃烧起来,但是却是冷色的火,就像是墓地中的磷火! 颜墨城深吸一口气,那一刻唯一的想法只是:希望凌然这个守财奴别给他一个地摊货,关键时候大家一起挂。 “啊――!”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少女的尖叫,然后是慌忙的脚步声。 “你你……你们……”顾澄月苍白着脸,看着地上焦黑的痕迹―― “周海燕”竟就在这转瞬间消失了!她是死了么?被吞入腹中的天师法器所杀,还是说她逃走了,正在某个角落蛰伏着,窥伺这他们,等待发出致命的一击? “你,你到底是谁?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澄月僵硬地站着,茫然的望向唯一清醒的那个年轻男人,她的浑身都在发抖:“凌,凌然?!你……她怎么会在这?!……她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多血!!!!” “我要报警报警……”她颤抖着手去拿手机:“还有急救电话――” 颜墨城蓦地抬眸,神色莫辨。她情不自禁地停下,僵硬地看着这个男人,不大的年纪,却看上去很沉稳――但是此时此刻这种沉稳,在顾澄月看来,显得如此的阴森可怖。因为,他的身后就是身下一片暗色血迹的凌然,这里一片地方也不知为何一片狼藉,残存着火与血混杂的作呕气味……她刚才还听见了枪声!如果眼前这个人,只是偶然被卷进,或者说和凌然是一起的,那他又为何会对这可怖的一切……如此无动于衷?! 然后她的视线茫然的移动,最后猛地定格在他手里的枪上。 ――是枪! 顾澄月知道父亲喜爱枪支,也知道父亲私藏了枪支,所以不可避免的见过真枪。也因此,她知道,这个年轻人手里的枪并不是什么仿真版或者麻醉枪。这是一把真正的美国柯尔特左轮。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一个随身带枪的人,原本就已经诉说了他的与众不同,不……应该说是,危险吧。 ――既然如此,这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一个解释…… 顾澄月后退着,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哆嗦,她的手颤抖地在口袋里摸索,想找到可以用来防御的器具,却完全没有想如果对方有枪的话,自己这点微末伎俩又是多么的可笑。 “你,你杀了凌然?!”她的眼眶通红,声音抖地厉害,却还是忍不住问。她其实并看不清凌然伤的如何,但是大量的鲜血刺激了她的视觉和神经,本能的产生了这样恐怖的想法。 ――凌然……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似乎在端详着一样物件,然后他忽然轻叹一口气,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顾澄月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断掉了,这段时间,她原本就生活在心惊胆战中,现在躲到了别墅里又碰巧见到了久别的故人,好不容易稍微放松下来些,却从睡梦中被枪声惊醒跑下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她想要逃跑,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大门挪动。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停下来。 ――凌然在这里。她还在这里,生死不明。 穿着白色睡袍的少女就这样僵立着,不安地用力绞动着双手,既不敢继续质问颜墨城,也不愿丢下凌然逃跑。这样的矛盾,软弱却又坚定,这就是顾澄月,一个文静,胆小,同时也有着自己主见和原则的娇养富家女孩做出的选择。 当顾澄月的神经紧绷到极点时,颜墨城却似全然看不到她一般擦身走过。他在昏睡地天师身边停下,然后俯身,在顾澄月惊诧的眼神中无比自然地摸了摸凌然的额头。长出一口气,挨着凌然,难得毫无形象地坐在的地上。 ――真是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你,你到底是谁?”顾澄月结结巴巴地鼓起勇气问他 对方却没有立刻回答她。那个年轻人拉起凌然,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自己以手为枕,靠在墙上,似是在闭目养神。 顾澄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她慢慢走过去,谨慎的眼神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坏境。 “顾小姐?” 顾澄月站住了,她抬头愕然看向这个诡异的男人:“你……认识我么?” 他不置可否地耸肩,眼神却是一直追随着她。顾澄月心跳又快了起来,这种快似乎又和刚才不太一样。 感觉到对方不会立刻杀了自己,她微微松了口气。随着冷静下来,顾澄月忽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这个一开始她就觉得眼熟的人。 “……inne的颜墨城先生?”不确定的语气。 颜墨城点头,虽然刚才先打招呼的是他,现在却似乎没有任何和顾澄月说话的意愿。 顾澄月愣了几秒,然后终于放松了些许。 她知道这个人,还是因为他和她的父亲曾经合作过几个装潢方面的案子,父亲曾经称赞他人品稳重有担当,不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而顾澄月,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是父亲一手抚养大的独生女。虽则她并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但一直有些缺乏自信,尤其是社交方面,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认为,既然父亲认为颜墨城是个好人,那多半也是不会错的。 她抬眸,看向那边的两人。失去意识的好友靠在那人的肩上,从未见过的安稳神态。她下意识地看向颜墨城,然后看到了一个细节――他的左臂那里大衣的灰色要比其它地方深上一些,仔细看竟是在渗血,而凌然正靠在他的肩膀上,这种姿势,应该很不舒服吧? 其实他身上的伤应该远不止这一处,只是光线和距离让顾澄月看不清晰。约莫他能找个地方让凌然靠一靠,也是很不容易的。 顾澄月看着看着,莫名有点想笑,却又觉得一丝莫名的,有些苦涩的情绪一闪而过。 “颜先生,你……是凌然的男朋友么?” 鬼使神差地,顾澄月忘记了恐惧,甚至忘记了这里可能存在的致命危险,忘记了重伤的好友,在这片刚刚才消失了一个恐怖怪物的废墟里问了这样一句话。 第四十五章 隐藏的鬼魅(二) 其实他身上的伤应该远不止这一处,只是光线和距离让顾澄月看不清晰。约莫他能找个地方让凌然靠一靠,也是很不容易的。 顾澄月看着看着,莫名有点想笑,却又觉得一丝莫名的,有些苦涩的情绪一闪而过。 “颜先生,你……是凌然的男朋友么?” 鬼使神差地,顾澄月忘记了恐惧,甚至忘记了这里可能存在的致命危险,忘记了重伤的好友,在这片刚刚才消失了一个恐怖怪物的废墟里问了这样一句话。 颜墨城愕然地抬头看她,然后淡淡垂下目光 “不是。” 顾澄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低头,如墨的黑发从肩头倾泻而下,映衬着白玉般的脸颊。心跳飞快。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让自己的心神定了下来。然后做自己该做的事――她要去看凌然到底怎么样了。 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再发抖:“颜先生,请让我看一下凌然,我学过医。” “已经……包扎好了?”顾澄月先是看了看凌然的脸色,然后右手搭上了凌然的颈动脉。她紧紧抿唇,然后轻轻松了口气,却不由伴随着诧异。 ――如果是光看地上的血量也知道凌然受的不是轻伤,可看她的面色脉搏却无特别的异样。而且听呼吸声似乎气管也无碍……这时,她才有些奇怪地低头去看凌然的伤处。 她看到,在凌然的左胸处整齐地缠好了绷带,这种熟练的手法,让顾澄月不禁脱口而出了一句在这时显得有些奇怪的话:“这里有医生?” 颜墨城不置可否地看她。 顾澄月在大学时修习的是双专业,父亲要求的设计专业和自己一直喜欢的护理专业。所以她在这方面较之普通人还是清楚的多的,包扎者选择的显然是以止血为目的而非治疗内伤的包扎方法,用的也不是普通人也可能自备的医用纱布,而是止血带,一种具弹性的与皮肤之间垫上敷料的特殊橡胶带,包扎后绑扎于上臂或大腿上、中1/3交界处,这里的包扎做的就像是课堂上老师给自己演示的那样完美。 “那个,每隔一小时松开止血带几分钟再包扎好……”顾澄月看着包扎好的伤口默了默,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颜墨城看她一眼,点头:“谢谢,我会的。” “是您包扎的?你是医生?” “算是吧。” “凌然她……” “她没事。” “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言难尽。” “你和凌然认识么” 点头。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查一些事情。” 对话进行到这里,顾澄月已经不知道可以和这个男人说什么了,她又不由走神,如果凌然和他认识,平时他们又能怎么交流呢? “我们先出去吧?凌然这样子不行的,她需要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沉默半晌,她道:”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报警先算了……但是救护车是一定要叫的。” 顾澄月这么说,其实也有不想给凌然颜墨城两人添麻烦的意思。因为她觉得自己很茫然,好好地待在楼上睡觉,就被枪声惊醒,一下来就看到别墅里一片狼藉,还有血迹,这个基本陌生的男人持枪站着,旁边是自己满身是血的室友。之前也知道凌然和……似乎就是这个人,一起被卷进了周海燕姑姑的谋杀案,这时候报警如果他们又说不清楚,绝对没什么好处。 “手机没有信号,我们出不去的。”颜墨城道 顾澄月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我两个小时前还在这里上网呢。度假别墅都有wifi设置,更不用说是信号。” 颜墨城没再说话。顾澄月知道他是在等她自己去亲自确认。 “我的手机不在身上。”她解释。因为最近一直莫名其妙的困倦,所以她之前一直在睡觉,没有人会在睡觉时随身放着手机,更不会有人在听到枪响下楼时还随手拿手机――至少顾澄月这样一个柔弱的年轻女孩不会。 “在二楼我的房间,”顾澄月说:“可能是颜先生你手机的问题?要不我上去拿我的试一下?” 她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然后,她忽然觉得浑身一股凉意涌上。因为她这时才反应过来,颜墨城的后半句话…… “你说――我们出不去是什么意思?”她问:“门……”顾澄月抬起手指,指着走廊尽头的转弯处,那里也被之前一场混战波及,显得有些灰蒙蒙的:“门就在那里……怎么可能出不去?” 她看了眼对她的话无动于衷的颜墨城,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烦躁还有莫名的酸楚,蓦地转身就往外面跑,从这里到门口只有几十步的距离,顾澄月跑的很快,似乎要把自己的情绪都摔到后面。然后,她瞪大了眼睛―― 这样诡异的一幕……自己是不是还在做噩梦?! 别墅大门的外面――竟然是一扇一模一样的大门!顾澄月鼓足勇气,颤抖地走过去,沿着走廊到底,她在这个“别墅”里走到了自己之前和颜墨城、凌然一起存在的那个位置――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 顾澄月抬起头,呆呆地仰望着蜿蜒向上的楼梯,忽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再向上走了。因为她想起了寂静岭的故事……有时候,这种无声的恐怖更能把人逼疯! 顾澄月又一次没命的向回跑,似乎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赶她,粉色的棉布拖鞋踉踉跄跄地踩在睡衣裙上,她很冷,也很狼狈……但这时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别墅的“倒影”,就像湖面上月亮的影子,其实根本不复存在。只要一粒小石子就能打破这种平衡……那到时候,自己呢…… ――自己是不是也会消失?! 她终于有看到了那扇门,还好……真实世界的门也还在,顾澄月一口气跑进去,最后软软的瘫倒在走廊的地毯上…… 颜墨城看着失魂落魄走回来的女孩,心里也是一沉。 出不去在他看来只是猜测,现在却成了事实。而且,看顾澄月现在的样子,那显然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这是一个迷宫……还是说都是幻觉?”顾澄月喃喃自语:“两栋相同的别墅……昏迷的凌然……找不到的路……”她抬起苍白的脸:“这其实都是假的吧?” 顾澄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虽然全心全意地在感情上依赖着父亲顾信,但真的做起事来,她也习惯一直像顾信教导的那样独立,一切都会努力自己去判断确定。但眼前发生的事,已经超越了她的理解范围。 颜墨城的神色一直很平静,这种人在危急中总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听从,所以虽然他在逻辑上很可疑,顾澄月还是会意识的把他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还有一种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女孩子的心理”。 第四十六章 隐藏的鬼魅(三) “这是一个迷宫……还是说都是幻觉?”顾澄月喃喃自语:“两栋相同的别墅……昏迷的凌然……找不到的路……”她抬起苍白的脸:“这其实都是假的吧?” 顾澄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虽然全心全意地在感情上依赖者父亲顾信,但真的做起事来,她也习惯一直像顾信教导的那样独立,一切都会努力自己去判断确定。但眼前发生的事,已经超越了她的理解范围。 颜墨城的神色一直很平静,这种人在危急中总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听从,所以虽然他在逻辑上很可疑,顾澄月还是会意识的把他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还有一种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女孩子的心理”。 “这是超自然现象。”没想到这个一直很理智的青年用极其科学的口吻说着不科学的话:“我也去确认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出去,你先照看着凌然,可以么?” 顾澄月勉强点头,把凌然的身体放平,怔怔地看着她胸口的绷带――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 颜墨城很快离开了,顾澄月的泪水依旧没有断。她低着头,黑色的发垂下,掩住了脸颊。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凌然的羽绒服上,或许是衣料的原因,格外清晰。而凝固在凌然袒露的肌肤上溅到的已经凝固的暗红血迹渐渐漾开…… 机械表的秒针在6和7之间颤抖着,就像少女苍白无力的指尖。 他还没有回来。顾澄月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一丝腥甜的气息弥漫在口腔里。 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似乎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毫无预兆地,顾澄月的眼里猛地一道厉光闪过,刚才还是颤抖的指尖忽然变的坚硬,五爪成刃地刺向地上少女的胸口,快的无法看清,竟似是要生生剜出凌然的心脏! “动手动脚是不对的哦――” 顾澄月猛地抬眸,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那个从她出现开始,就昏迷躺在地上的女孩笑吟吟地站着,右手以一种极奇怪的姿势倒提着她的手腕! “周海燕女士,请不要动哦~”凌然没事人般的懒洋洋揉了揉自己的左胸口,没什么痛感,血貌似也已经止住了了:“先提醒一下,请别想着能拿澄月的身体威胁我,我现在把她手腕给折了,她顶多要我赔偿个粉碎性骨折的医药费,你却要魂飞魄散,have-a-try?” “你……凌然你在说什么?”她茫然的睁大了眼睛,看起来真是无辜至极:“你是不是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我是顾澄月啊!” “你是澄月?”凌然笑的嘲讽,然后神情慢慢变得冰冷:“别演了好么?周海燕,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依附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非但是厉鬼,还能将自己魂魄封入已经腐烂的躯壳里。但如果我没猜错,之前我一进别墅就装神弄鬼地搞出烟雾,把我拖进幻境的人就是你吧?真的很稀有的幻术啊……”她冷笑:“你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来,只会玩小家子气的角色扮演游戏么?!” 女孩抬起头,一样的容颜,那种笑意由顾澄月作出,却显得诡异:“作为天师,和鬼怪要求堂堂正正,你还真是比传闻里更幼稚啊。” 这样的语气和内容,竟已经是间接承认了凌然的话。 “你!”凌然噎地说不出话来,无计可施。她的右手死死掐着顾澄月的手腕,手心里藏着的咒符暗中封住了她的脉门,忽然之前憋屈的神色消失不见,她回头,欣喜地看着之前离开的颜墨城走了回来。 “―老板!这妖孽挤兑我,你快帮我毒舌回去!” 一如既往地被无视。 颜墨城已经回到了凌然旁边。他向来是懒洋洋的,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现在也只是看着,并不言语。 顾澄月,不,应该是“周海燕”,渐渐浮现出一丝冷笑:“那么,明察秋毫的天师,我又是什么时候附身这个小丫头的?” 凌然挠挠头,说不出来。她的恢复力远超常人,所以在之前顾澄月去查看能否出去时就已经醒了,当时这里只有她和老板二人。根据颜墨城的描述,凌然当时并没有怀疑这个澄月是假的。事实上,到现在她还是认为,顾澄月那时候并没有被附身。 因为不知道之前攻击他们的怪物“周海燕”是不是真的被击退了,还是仍然蛰伏在别墅里。凌然依旧装出昏着顺带闭目养神,准备出其不意,没想到却遇到这个“意外惊喜”。 “我早知道你附在澄月身上,设计骗你。”虽然是误打误撞,凌天师却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扯谎。 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心里其实却一阵发虚,在上次遇到狙击事件起,她的法术就开始时灵时不灵。现在虽然根据经验吧周海燕的魂魄压下了,但谁也无法估计一个厉鬼的反扑。她的确没有完全把握可以杀了周海燕。如果不杀她,就算她原因退一步,主动离开澄月身体,但是她已经化作厉鬼,又三番四次想置自己于死地,贻害无穷!下次估计也没这么好的运气可以抓到她了。 “是你的演技太差,顾澄月好歹是我的熟人,小细节我也懒得说了。周女士,您都混成厉鬼了,附身也拜托敬业点好吗?”凌然无语的打量着顾澄月的打扮:“拖鞋都是蓝色的……这个颜色是不是特别天真灿烂美好啊?你对蓝色到底有多执念啊?!” 其实凌然真心很想吐槽,之前顾澄月说了小心蓝衣女人以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蓝色”应该不是街上随便一个穿蓝衣服的就是,而是类似于“戴眼镜”“金色短发”之类的一种代表性特质。而在她将“蓝色”作为特质调查后,似乎在这一点上最明显的就是庄妍了。也是这个原因,她之前一直怀疑庄妍是凶手。 但是就在不久前,她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性……庄妍家里的确有很多蓝色的东西,但是……她是周海燕的助理,这些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为周海燕置办的呢? 一旦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凌然就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于是她开始调查作为案件绝对被害者,一直处于调查误区的“周海燕”,发现,她也是一个可以称为“蓝衣女人”的存在。而现在,其实是在出言试探。 颜墨城抬眸淡淡看她一眼,凌然觉得心里有点虚,牢牢盯着“周海燕”的神色变化。之前也说了她其实并未察觉到顾澄月有问题,当她要杀自己的一霎才觉察出她是被附身了,因此更不会有什么“由一只拖鞋做出的推理”。 “别装了,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小丫头――你们其实根本不能确定吧。”她冷笑,顾澄月轻缓甜美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格外阴森:“所以你自己一个人和我单独在这里,想试探我究竟会不会出手杀你!” 凌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怎么想――反正事实就是,我们赢了。还有顺便说一句,不要搞的好像我们只能靠运气一样。本天师早就怀疑你了,澄月说小心蓝衣女人……所以说,你这个喜欢蓝色的习惯还真是令人无语的致命啊……” “……小心,蓝衣女人?” “对啊……”凌然皱眉狐疑地打量着她。为什么她看起来,竟有些……诧异? ―――――― 作者语:第一次上首页推好高兴……效果果然很好!谢谢小编大大~!话说最近是天天要熬夜的节奏么……专业作死 第四十七章 隐藏的鬼魅(四) “……小心,蓝衣女人?” “对啊……”凌然皱眉狐疑的打量着她。为什么她看起来,竟有些……诧异? “周海燕”很快恢复了冷笑:“真是小孩子的把戏,如果不是我……”她的视线冷冷地扫向颜墨城,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忽然猛烈的颤抖起来! 她的五官在扭曲,和顾澄月没有表情木偶般的样子形成了两个重影,像一团烟雾般笼罩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显得诡秘莫辨。而和凌然之前在幻境中见到的虚影唯一不同的是,这是种很浓郁的灰,而不是若有若无的蓝色。 “周海燕,到底是谁杀了你?”颜墨城忽然大声问道。他显而易见的急迫让凌然噎跟着紧张起来,心跳加速。她思考中,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以感觉到周魂魄的力量在迅速减弱……但是明明这里只有自己有能力伤她…… ――难道周海燕要自杀?这似乎是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但是……一个就算沦为怪物一般的厉鬼,刚才却仍然高傲和天师对话的家伙……真的会自杀? “……”那团虚影在扭动着,似乎是动物将被屠宰时,最后的挣扎,疯狂而又绝望,同时也是深深的无力。她的嘴张的很大,如果她还有嘴唇凌然毫不怀疑那里一定会撑破流血。 ――“周海燕”在尖利的咆哮着什么…… 凌然皱眉,却辨识不清她到底在喊什么。 只知道这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厉鬼吧――完全没了刚才嚣张的态度,她的魂魄仍旧在顾澄月的身体里,但是只能隐约看到一道虚影,忽虚忽实,刺耳的惨叫穿透了他们的耳膜! “凌然!”颜墨城诧异地望向她 “不是我干的啊……”凌然立刻明白他是误会自己对“周海燕”做了什么,茫然地对颜墨城挥了挥还捏在手里的符纸,她慌忙地松开了刚才下意识拉住的“周海燕”,因为她猛地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灼热在她体内,顺着接触的指尖传递到自己身上…… 那种感觉和一般的痛楚不同,好像是一条蛇划过肌肤,油腻,却是滚烫。 凌然一愣,忽然恍然:这不是身体的温度,而是灵魂的燃烧!是周海燕的灵魂燃烧了,所以她才会如此快速的“衰退”! “该死――澄月!”凌然皱紧了眉,咬破手指,凌空画符,带血的右手一掌击至顾澄城的灵台,飞快念道;“灭鬼除魔,来至千灵。上升太上,与日合并。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邪魔速去,急急如律令!” 顾澄月的身体却更加剧烈地抽搐起来,鲜红的血开始从她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里涌出。刚才还是个玉一般的一个女孩儿,现在却是面无变情,血迹纵横,形同鬼物。凌然感觉到在她的体内,有另一种力量再和自己对抗,而且这绝对不是已经濒临油尽灯枯的周海燕做得到的! 这样下去,顾澄月就算不被周海燕带累的灰飞魄散,她的身体也无法在斗法中坚持下来…… “周海燕”的灵魂和顾澄月的被绑缚在同一具身体里,而现在……似乎是有人想要让周魂飞魄散。 凌然的手松开了,她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少见的阴沉:“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想干什么――天地间万物皆有定数,就算那附身的鬼怪之命数尚且轮不到我管,但你伤了活人性命,天道轮回,他日必遭天谴,于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回答。 凌然死死地看着挣扎和抽搐的顾澄月,心里却只感到深深地悲切和无力。 并不是为了周海燕。她虽然还有问题想要问她,但毕竟这是个厉鬼,凌然是天师不是圣母,对于周的生死并无太大执念,甚至周海燕彻底魂飞魄散了,对很多人来说,可能还有好处。但是牵扯上澄月就不同了……她会被前者燃烧的灵魂连累。凌然说不清她到底会怎么样,但任何可能的结果应该都是无法忍受的。 顾澄月和周海燕的魂魄,在那种燃烧之下,似乎莫名联系的紧密起来,符咒根本无法再不伤害顾澄月的前提下强行将她们分开。 凌然呆呆地垂手看着,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脑海中却清晰地闪现出出几年前的那场大火,一个同样鲜亮的生命因为她的牵累,永堕黄泉…… 现实中,充斥着整栋别墅的是顾澄月的嗓音。那声音化作一道道尖利的嘶吼,说不清是因为痛苦还是不甘。凌然觉得一阵晕眩,她已经分不清那是谁在痛苦中嘶号,又或许,她们承受着相同的痛苦? 凌然僵硬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冰冷的液体从死死闭上的眼睛里慢慢渗出,慢慢顺着面颊滑落。 如此清晰的无力。 如此彻底的绝望。 一片荒芜黑暗。 ――凌然,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真的算是天师么?你得到了天师的力量,你又用这份力量做到过什么?小白说你状态极差,你其实也是明白的吧,只是太骄傲,固执地掩饰自己的软弱。你不肯为认识的人驱邪,其实只是害怕会失败,将无法面对自己的自责与情感。 如果不是一直以来的逃避,认认真真的听澄月说,尽力帮她解决,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用尽全力忍下的泪水,刺痛的胸口,无法思考的大脑。 她问自己:明明是这么没用,却仍然骄傲的维护着自己的自尊,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凌然恍恍惚惚的回过神:“老板……” 顾澄月安静地躺在地上,颜墨城正扶起她的头。 他淡淡望向她:“过来,你要傻站到什么时候!” 凌然茫然地甩了甩头:“什么……她,她死了吗?” 颜墨城沉默了许久,就在凌然开始觉得不自在时,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死了的人是你才对吧?” “……啊?什么?” “你不是天师吗?”颜墨城的声音很冷淡:“你是天师,现在却只是失魂落魄地站着――你难道还活着么?” 凌然怔怔地看着他,虽然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但是呼吸却显得有些急促。她从未见过他发怒,也一直觉得像颜墨城这样的人,世上很少很少有什么事真的可以让他愤怒。 “我没有办法――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没办法啊……下去她会死的,澄月还是会死的!”凌然感到喉咙一阵闷痛,每说一个字气血都似乎要炸开一般…… “我指的不是这个。” “什么?” 颜墨城的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疲惫:“凌然,你是在逃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在后悔――” “我是在后悔――我后悔我不该过来查这个案子!这是诅咒,我已经警告过澄月――” “警告过她和她父亲,你那个绝对不接认识的人的单子的习惯?”颜墨城看着她:“这就是你想要逃避的东西吗?” “你――调查我?”凌然被他看着,那么淡的眼神,却让人觉得自己正在被剖析的体无完肤。 ―――――――― 作者语:新弄了个读者调查,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呐~ 第四十八 挣扎与归处 凌然茫然的甩了甩头:“什么……她,她死了吗?” 颜墨城沉默了许久,就在凌然开始觉得不自在时,他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死了的人是你才对吧?” 凌然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是在后悔――我后悔我不该查这个案子!这是诅咒,我已经警告过澄月――” “警告过她和她父亲,你那个绝对不接认识的人的单子的习惯?”颜墨城看着她;“这就是你想要逃避的东西吗?” “你――调查我?”凌然被他看着,那么淡的眼神,却让人觉得自己正在被剖析的体无完肤:“你在这里训斥我又算什么?因为我没能救得了顾澄月?你现在觉得我在为澄月的事情自责?!” “难道不是么?”颜墨城抿唇看她,看不出什么神色。 “那我告诉你,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只是在后悔查这个案子根本不可能为了别人的死自责,我是天师,不是法师,我信的是命数,生死皆天定,人力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的话最终没有说完,因为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颜墨城的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视线落入男子墨色的瞳孔中,翻腾的气息忽然沉淀下来。“你――” 有一瞬间,凌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因为她居然就安静的任颜墨城将自己紧紧的禁锢在两臂之间,随后她就反应过来此刻自己正处于绝不能容忍的弱势地位,一拳打上了颜墨城的下巴! 后者依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动作却是更用力了些,又不至于把她弄疼。 他的视线仿佛有磁力一般,尽管凌然心里乱的无法思考,但她还是看着他……颜墨城的神色似乎与刚才比有些微的不同。平日里这样沉默内敛的人,发怒时暴风雪般的犀利渐渐融化,而后是静静消失却又似乎无时不在的……悲伤。 “我不是因为顾澄月的事责怪你。”颜墨城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似乎与往日不同。他一字一顿道:“凌然,我永远不会因为别人的事怪你,你需要看清自己现在悲伤消沉的样子――不该是这样的。” 他声音很轻,他们依旧保持着类似拥抱的姿势,凌然下意识地低头,下巴触到他的肩膀,浅灰呢子大衣上一丝隐约的腥气萦过鼻尖。 “老板,你――”凌然一惊,刚想开口,却被他打断。 凌然想,虽然谈话时打岔的总是自己,但是其实颜墨城总是有更多的方法可以轻易打断她。 青年低头,温暖的呼吸滑过她的发间,凌然只觉得刚刚平缓下来的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便自然而然的沉默了。 “凌然,怎么能轻易否决自己?你不是神,不可能救得了每个人,这和他们与你认识与否无关。你只需做到问心无愧。” 凌然把头埋在他视线无法触及的位置,沉默。颜墨城只听得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又过了一会,凌然推开了他。 ――问心,无愧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她别扭地转过头 “那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吧。”颜墨城忽然轻笑:“其实顾澄月没事。” “啊,我知道了……什么!”凌然反应过来,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扯住颜墨城的领带。 颜墨城向后退了退,因为两人的身体这样一来都贴在一起了。 “在你走神的时候,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顾澄月的身体很虚弱,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凌然愣了一会,然后飞奔过去查看。她一把抓起顾澄月的手腕,微微凝神―― “真的没事啊!这不科学――”凌然惊喜的同时有些发愣:“那种状态下,我觉得她的灵魂都要自燃了……”她茫茫然的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在顾澄月体内的“周海燕”受到另一种外来的力量倾入,连累顾澄月的灵魂收到一种极致高温的灼烧…… “而且周海燕的灵魂也肯定不在她的身体里了……这么说,周海燕的灵魂是跑了,还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难怪如此。”颜墨城毫不意外:“刚才我去看过,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 “那种情况下,她们在同一具身体里,周海燕魂飞魄散了,澄城月的灵魂却没有什么问题……” 凌然疑惑地看向颜墨城:“难道是被我最后说的――” 颜墨城轻笑着耸了耸肩。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周海燕的魂魄好好的……会那样子?” “不知道。我奇怪的是,凌然,为什么你可以确定附身顾澄月的说是周海燕呢?” “啊……是这样的,”凌然很高兴终于有机会展现专业优势了:“这和玄学方面的常识有关的。民间关于附身的说法是:一个人的身体,除了本有的灵魂以外,还被其它的灵魂体所占据、依附的意思。附身其实挺不容易成功的。不然动不动死了的鬼魂都找个人附身,阴阳两界就乱套了。根据我的了解,满足三点比较容易成功。首先是附身者的法力高低,其次就是血缘了,最后是被附身者的不设防。” “顾澄月家的亲戚关系我多少还是知道的。澄月的母亲早先就过世了,在这个城市,除了她父亲,应该就只有她的姑姑周海燕了。她之前信息里不是就说一直睡觉什么的么?估计就是被彻底附身的先兆了,而这是周海燕死了以后才出现的状况。从时间和人员来排除,似乎只能是周海燕了啊。” 凌然欣喜地发现,最近自己的推理能力真是突飞猛进啊。发现顾澄月没有大碍,立刻心情大好。 “老板,老板?”凌然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走神么?” 颜墨城默了默。其实他刚才,真的是……难得一见地走神了。他们现在挨着墙壁坐着,其实两人都挺狼狈的。与凌天师不同,颜墨城却是个不管什么场合都能让自己显得“不狼狈”的人,坐在台阶上大衣下摆在地面上散开,生生有了种平日里没有的不羁。 凌然在看颜墨城,却没有注意到――他不动神色地走神……其实也在看她。看着她神采飞扬地做出那些推理,看着她为顾澄月的事内疚却不肯承认,看着她的骄傲与飞扬。 颜墨城揽过她的肩,后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他搂着。 “凌然,你记得我曾对你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么?” 她倾听着他微沉的嗓音,心神一阵恍惚,茫然地点头。 “你一定想不到我当时想说的其实是什么……”颜墨城轻笑。 “你想说什么…………”茫然地抬头。 视线对上,四目相接。凌然觉得心跳更快了,下意识的转移视线,然后――注意到…… 凌然惊愕地看着他,几乎要跳起来:“啊啊,老板你耳朵红了,脸似乎也是啊!你是在害羞么?!!” 颜墨城蓦地抬头。他们靠的很近,这时凌然才注意到,这家伙的心跳――似乎比自己更快!“而且……大冬天的你体温也好高……“凌然担心地踮脚摸他额头:“……难道说――其实你是发烧了?” 颜墨城沉默半晌,然后……默默地点头。 “我就说老板你怎么也不像会害羞的人啊……”凌然困扰地小声嘟囔:“好丢人呐……我居然以为……” “但是为什么会发烧呢?”她自顾自地思索,疑惑的看向他。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受伤了!”凌然拍掌,猛地站起来去扒他的大衣:“让我看看怎么样啊……我说刚才怎么闻到血腥味了!” 颜墨城默默地由她折腾,心跳却不动声色地加快了。他第一次,由衷的感激凌然的脑补能力。 ――――――――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们――这里,是谁需要急救?” 别墅的门是开着的,抬着担架进来的医生们,视线在满身是血却面色红润生龙活虎坐在台阶上欢乐聊天的凌然颜墨城两人和安然躺在地上的澄月身上打转……而这时,凌然的爪子正在扒颜墨城的衣服,尴尬地停在空中。 “她要!” “都要。” “你们,一个一个说。”医生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 作者语:顾澄月别墅事件结束!后面节奏会很紧凑,案情也会有很大的进展,希望亲们喜欢……以及台子最近学校好忙,之前一天专业做到凌晨,所以最近只能吃存稿了……球收藏球推荐啦,坑品保证!!! 第四十九章 第二层关系 颜墨城并没有真的坚持让凌然上医院,因为她胸口的伤据她自己描述,只剩下粉色的一道印子。事实上,如果他对医生说出在凌然身上发生的事,可能会反而被当成治疗的对象,精神科的治疗对象。 而他自己身上的,只是轻伤。唯一有点奇怪的是,颜墨城身上基本都是连自己也事后才注意到的划痕……虽然说是划痕,但其实凌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似乎是刀剑的刃划过人的肌肤可以留下的痕迹,虽然不深,却处处见血。更奇怪的是,颜墨城身上的大衣却没有破损……简直像是剑气什么的钻进去直接伤人一般。 凌然也当然不可能真的把颜墨城的上衣扒了仔细查看,只看到了他手臂位置的伤口,约莫有几公分长。虽然看起来很懂医学的颜墨城一再强调并未大碍,但当时,她真的挺担心这种伤会有什么问题…… “玄学界方面的东西你不了解啦!”当时他们正站在二院的走廊里,等着医生给病房里的顾澄月做完检查。凌然心不在焉地边说眼睛边死死盯着他手臂上几处伤口,一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专业模样:“老板你知道‘交感巫术’这个概念么?――算了,我猜你也不知道……按照你可以理解的来吧,按照交感巫术,如果施术者对你使用一种诅咒,他甚至可以不用接触你,甚至可以是完全没见过你这个人,就可以置你于死地!他只需要你身上的体液,毛发,指甲之类的……而很不巧,”少女说着冷淡的话,脸色却很难看:“血液是其中效果最佳的!” 半晌没有人回答……凌然诧异地松开颜墨城的袖子,抬头看他,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老板,你……不会被我吓到了吧?”她的语气有些抱歉的和缓下来:“那啥……可能我说的太吓人了……交感还是一种相当冷门又难学的法术……应该也没有那么背的!我一定想太多了……” 颜墨城回过神来,摇头笑了笑:“没什么。” 他只是忽然想到……这似乎并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第一次受这种奇怪的伤。第一次是在挺久之前,周海燕案发当天,他和凌然一起在停尸间查看,走的时候,他莫名发现自己的中指被划破了。痛感其实很不明显――如果不是……那血迹落在尸体身下白色的布上特别醒目的话,他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 他低头是在查看自己的手指,当时的伤口已经完全看不出了。 凌天师却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转而开始安慰颜墨城。半吊子天师凌然的解释是,鬼怪这个东西比较奇葩,各自能力也因生前特质不同而不同,可能周海燕除了幻境擅长,就是这个专业的伤人方式呢? ―――――― 顾澄月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过度虚弱。一把她送到医院凌然就给顾信打了电话,顾信正在临市开会,要次日上午才能到,凌然和颜墨城先照顾澄月一个晚上。 顾澄月被送到医院,检查出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疲劳引起的过度虚弱和轻度精神衰弱罢了。但是连医生都有些吃惊的是,检查完送到病房她才挂完了一瓶葡萄糖就醒了,立刻就要求见凌然。 “病人除了身体,精神状态也很虚弱,请不要刺激她。”护士去叫凌然他们时叮嘱道。 凌然在心里吐槽,人的精神哪有那么脆弱,大家都是同龄人,要真是这样自己这个天师不得第一个吓死。 “凌然!”顾澄月一看见她,苍白的脸上就因激动泛起潮红:“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凌然!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说下去。 “额……你昏倒了,我正好去找你,然后我们发现了你。” 顾澄月歪头,特无辜的看着她……还有一直很没有存在感的坐在单人病房椅子上的颜墨城。 “凌然,你怎么知道……我在度假别墅?” “啊……”凌然摸头,下意识地瞥了旁边坐着喝牛奶的颜墨城一眼:“是澄月你告诉我的啊!让我来找你!” 顾澄月呆了呆,似乎被弄得更糊涂了:“我……有么?”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因为想一个人待着不要连累别人才去的别墅。 “嗯嗯!”凌然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点头:“你让我来的!约莫是你最近睡太多,晕了!” 顾澄月看起来真的彻底茫然了,这让凌然有点负罪感。不过……也只是“一点”。 “那……那我找你什么事?”可怜的姑娘终于缴械了。 “我怎么知道啊……”凌然回答地飞快:“一去就看到你晕在走廊上!”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顾澄月揉着太阳穴。 凌然并不是很确定顾澄月是什么时候被庄妍附身的,也不想知道,所以并没有特意去刺激她回忆那段记忆,索性含糊其辞:“那你还记得你昏倒前怎么了吗?” “昏倒……”顾澄月还是很惊愕,随后露出了一丝苦笑:“可能吧……我最近几天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说来奇怪,我醒来之前还梦到了凌然你,额……还有这位先生。”她看到了凌然身后的颜墨城,神情有些愕然。 “你梦到了什么?”凌然问。 “很恐怖古怪的梦……”澄城皱眉;“我……我好像正在被一团雾气追,然后我听到楼下有枪声,跑下来就看到了你们,地上都是烧焦的痕迹和灰烬,凌然你躺在地上身上很多血……旁边是这位先生……我在尖叫,然后就――” 她忽然顿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凌然他们,担心被当成神经病。 “就什么?”凌然完全没在意她的神色,追问道。 “就不记得了……” 凌然无奈地和颜墨城对视了一眼,该说是方便么?因为他们不用再解释一连串的灵异事件,顾澄月因为最近一直精神恍惚直接给当成了在做梦。 “对了凌然!”顾澄月忽然抬起头,激动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我看到姑姑了!” “你是说――周海燕?”凌然嘴角抽搐,心道: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好么?她还追着我俩打呢!看你这一口一个姑姑叫的亲切,不会是被鬼魂迷了神志,非但忘记周海燕已经死去,还促膝长谈甚欢? “不是,是庄妍姑姑。”顾澄城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顿了顿:“海燕姑姑……不是已经死了么?我怎么可能,见到她?” ”庄妍……姑姑?”凌然很惊讶,一时不知怎么吐槽:“额……庄妍也是你姑姑?!” 怎么就感觉这么奇怪呢?而且这种莫名的紧张似乎只有在遗漏什么重要事情时才会有…… 依旧是下意识地,她抬头去看颜墨城。发现他虽说似乎也在思考,但完全没露出什么太惊诧的神色。 “嗯,庄妍姑姑,海燕姑姑,和我妈妈彼此之间都是远亲……但是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带我回老家,我和庄妍姑姑住过一段时间,感觉上她比较亲近,也习惯就只叫她姑姑……” 顾澄月虚弱地笑了笑,把碎发理到耳后,却显得脸颊更加苍白。她低着头,所以错过了凌然脸上无比精彩的表情。 “凌然,你……你应该看到我的简讯了吧?之前你一直不回信息,我有点担心……”顾澄月声音更细了些:“所以,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看到你浑身是血液说不定……” 顾澄月向来是很“女孩子”的,就算现在脸色很难看,这样说话却别有种小家碧玉特意的风情。和她相比,凌然这个胸口一个洞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的真是怪物啊。 “嗯,你在简讯里说了最近发生了很多让你紧张的事情。”凌然顺水推舟。 颜墨城忽然插话:“那周海燕和庄妍有血缘关系么?” 凌然愣了愣,第一反应是亲属怎么会没血缘关系,随后反应过来的确有种现象很常见却被她忽视了――那就是姻亲。比如顾信和周海燕,因为顾夫人的原因他们也是亲属,所以警局会通知顾信领取遗物。但是顾信和周海燕之间就没有亲属关系。 想到这里,凌然忽然明白了……颜墨城在想的,到底是什么。 “应该有的吧。”抬头有些诧异地偷偷看了颜墨城一眼,顾澄月下意识地理着垂下的柔顺发丝:“因为姑姑和海燕姑姑长得挺像的呢。平时因为海燕姑姑比较严肃,姑姑感觉上亲切又……额,情绪化很多,所以感觉不出……”说着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东西:“但是她们的相貌仔细看真的很像,就像《超人》的桥段一样,如果海燕姑姑把眼镜摘了,两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起――乍一看可能连我都会把她们搞混呢!” 凌然第一反应是:这件事警方怎么似乎也毫不知情?仔细一想就有些明白了,这种很远的亲属关系,如果不是同为当事人的顾澄月提起,自己就根本不会知道。而像顾信这种一心省事的老狐狸,又怎么会特意把这个告诉警方?毕竟这意味着多得多的笔录和询问…… ―――――――――――― 作者语:希望大家看的愉快~自己感觉写的挺欢快地!毕竟情节已经进入了嘛~球推荐收藏!然后有兴趣的亲可以看下作者调查的问题投票给大家最喜欢的男性角色~会考虑给人气高滴加番外的! 第五十章 致命信息 “应该有的吧。”抬头有些诧异地偷偷看了颜墨城一眼,顾澄月下意识地理着垂下的柔顺发丝:“因为姑姑和海燕姑姑长得挺像的呢。平时因为海燕姑姑比较严肃,姑姑感觉上亲切又……额,情绪化很多,所以感觉不出……“说着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东西:“但是她们的相貌仔细看真的很像,就像《超人》的桥段一样,如果海燕姑姑把眼镜摘了,两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起――乍一看可能连我都会把她们搞混呢!” 凌然第一反应是这件事警方怎么似乎也毫不知情,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种很远的亲属关系,如果不是同为当事人的顾澄月提起,自己就根本不会知道。而像顾信这种一心省事的老狐狸,又怎么会特意把这个告诉警方?毕竟这意味着多得多的笔录和询问…… “那你说――见到姑姑又是怎么回事?”凌然更奇怪了:“……她,她不是失踪了么?作为周海燕案的嫌疑犯?” “姑姑绝对不会杀人的,和海燕姑姑比,庄妍姑姑是个很亲切的人啊!”顾澄月焦急地直起身子,随后又有些喏喏地小声道:“我不是说海燕姑姑不好……只是她看起来比较严肃一些……让人莫名觉得很有压力呢……” 而现在已经陷入巨大混乱和震惊的凌然却粗心地完全没有注意她的情绪,自顾自地往下追问:“让我整理一下――澄月你告诉我……你独自在别墅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顿了顿,思索着艰难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人……陪着你的人是………………” 顾澄月却毫不犹豫地接话:“当然是庄妍姑姑啊…… 病房里一片寂静,顾澄月断断续续地说了下去。 “额……就是海燕姑姑出事以后,姑姑就失踪了……我很担心。“她玩弄着被角:“我在简讯里和凌然你也说过……一直有黑影追着我,我很害怕,还好姑姑来了,她可以帮我……” “于是庄妍就告诉你,让你一个人去c市的度假别墅?”颜墨城忽然道 顾澄城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垂下目光:“是的。她还说……说这样就可以躲开那个东西……凌然,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她微微偏头向自己的好友,再次陷入了沉默。 “怎么可能?!”凌然喊道,因为太过惊诧,粗心地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澄月的不安:“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庄妍,不是周海燕?” “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人都认错……”顾澄月小声嘟囔,随后忽然发现了这句话中真正可怕的地方:“……你说的是……‘周海燕’?”她提高了音调,如同孩子般艰难地学着凌然刚才的发音,脸色苍白如纸:“……海燕姑姑不是……死,了……么?” 她一字一顿的说完,显然已经陷入巨大的恐慌。这句话,这个名字却已经如同咒言般刹那开启了蛰伏在脑海暗处的匣子,那些画面闪现而出。 没有开灯的海边别墅,飘忽的人影,一个女人慢慢向她走来。 ――她弯腰,黑发掩面:“没想到,原来是澄月啊!这么快……真是什么也不同了。” ――“姑姑。”记忆里的自己从床上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向忽然出现俯身看她的人,轻轻笑了。 碎片,废墟,在封闭的角落里穿行。 下一个画面,顾澄月看到自己穿着白色的睡裙惊慌失措地跑下来,墙边是个鲜血淋漓的女孩。旁边,一个持枪的青年轻轻将那女孩揽住。 ――那是……凌然,和这个人么?…… “医生!”记忆里的那个青年现在就在这里,自己的病房里。凌然就在他的旁边,弯腰焦急的查看着自己的状态。 顾澄月慢慢合上了眼睛。 “哎呀,我是不是……和澄月说太多了……”她听到凌然的声音焦急:“老板要不你帮她看看?” “我认为,现在你和我出去,等医生过来时最后的方式。”那个青年淡淡地回答:“我相信你可以把她气醒或是吓醒,但是她现在需要的,显然是休息。” “什么嘛……你自己不也想问……好啦,是我不对……“不满的小声嘟囔。 声音消失了,一片彻然的寂静。然后又喧闹起来,消毒药水和生理盐水的味道窜进鼻腔。但是顾澄月却茫然的转过头,她的视线一片黑暗,却似是想要看到什么人……一个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只是擦肩而过,萍水相逢,却执拗地想要再次看到的人。 但是那个人的气息和声音已经从这间病房消失了,和凌然一起。 ―――――――――― “请你们出去吧,等病人睡下再来看护。”医生忙活完从病房里走出。 “她没事吧?”凌然一把拉住医生。 “如果你们安静点,她就什么事也不会有。”同来的护士是个短发圆脸的年轻女孩,嘴上却是不饶人:“幸好你们是单人病房,否则一定会被投诉。有什么事不能等人好了再说么?看你们是那女孩子的朋友吧?你么知不知道怎么做别人朋友……这里还有别的病人,你们这样――” 凌然一脸纠结地看着这位热血的护士小姐,思索着澄月还要住院,不能得罪医院的人,该怎么拜托这话多的姑娘。 凌天师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多或许比这位护士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护士姑娘的话却忽然停了,因为她看到了颜墨城的脸;“啊……你,您是不是那个――” “哎?”凌然疑惑的充当壁草,视线在颜墨城和那护士之间打转。 “我见过您……”护士瞪她一眼,然后瞬间变脸羞涩捧心状,与刚才判若两人:“一定是的……”她弯头端详着颜墨城的脸:“我在我爸最喜欢看的财经报封面上见过您!您好有feel啊……” 凌然的嘴角抽了。 “唉唉……别走啊!我就要想起您的名字了――” 凌然顶着一脑门黑线,拽着颜墨城走的更快了…… “先生――颜先生?!”小护士的声音还在远处欣喜地飘过来。 “真该把你的脸蒙起来,长得如此招摇拿什么好好办案!”凌然没好气道。 “凌然,我们有事情搞错了!”颜墨城却忽然打断她。 “啊……什么?其实你也认识那姑娘?”凌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下意识地吐槽:“你可别告诉我她很像你失散多年的妹妹什么的……” “我不认识。但是有人同时认识她们。” “她……们?”凌然愣了:“老板,你的崇拜者果然不是一个两个啊……” 颜墨城愣了下,终于回过神来,无奈地看着她:“凌然,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指的是庄妍和周海燕。” “啊……你崇拜者的名字好熟……”凌然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他们昨天真是一夜没睡,连夜把顾澄月送来医院…… “周海燕?!”她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在哪?!” ―――――――― 作者语:最近真的好多推荐,下周还有一个小封推,谢谢小编大大!! 第五十一章 颜墨城的错误 “啊……你崇拜者的名字好耳熟……”凌然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他们昨天真是一夜没睡,连夜把顾澄月送来医院…… “周海燕?!”她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在哪?!” ――刚才顾澄月说在别墅和她一起的人是庄妍,凌然真是给惊着了。因为她原本的猜测和澄月的其他部分描述完全吻合――身为顾澄月姑姑的周海燕就是一直追逐顾澄月的黑影,而也是她将顾澄月单独诱至别墅,方便单独实施附身的计划。顾澄月之前嗜睡的症状很可能就是被附身的前兆,或者她当时已经断断续续地被控制了所以失去意识。周海燕和顾澄月通过顾母有种血缘关系,这也是附身实现的重要先决条件。 之前顾澄月还没醒时,凌然做出了这样看起来完全合理的解释,也再次应证了别墅里屡次欲杀死他们的“人”正是周海燕。 ――“顾澄月明知周海燕已死,怎么会听从依赖她的安排呢?”这是当时颜墨城指出的漏洞,也是凌然这一系列推理看起来唯一说不通的地方。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凌然这样解释:“老板你不了解玄学界,顾澄月本身气场就弱,控制她都可以,更不必说只是篡改一小部分记忆!周海燕完全可以让顾澄月忘记她已经不是活人,呆在原本就失魂落魄的顾澄月身边,然后在别墅想要彻底附身取代她,结果被机智的我们识破赶到,就想干掉我们!” 然而,现在只和顾澄月谈了五分钟,就成功地摧毁了凌然之前从上救护车到顾澄月醒来数小时的推理。 “难道……袭击我们的不是周海燕?”凌然已经彻底被转移话题,忘记了“崇拜者事件”。 “谁同你说袭击我们的是周海燕?”淡淡的回应。 “难道别墅里有两个人和顾澄月在一起?庄妍这个活人和周海燕的鬼魂……”凌然听他的,没自顾自地接着小声嘟囔,然后,她反应过来颜墨城说了什么,默默地……把头转向他…… “不是你说是周海燕的么?!”凌然纠结地咆哮 其实从颜墨城对上那个怪物后没有多久,她就因着小强般的顽强恢复了了意识,只是或许因为身体的因素,再怎么努力都动弹不得,而贸然出声显然也只会让颜墨城分心,场面更加混乱而已。所以凌然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一切进展。……而在颜墨城喊出周海燕名字的那一刻,她真的有了种“顿悟“的感觉! ――从头到尾这个案子里唯一的死者,似乎也只有她拥有成为厉鬼的资格了。而顾澄月提到的“蓝衣女人“,作为庄妍的上级,同样喜欢蓝色的她也似乎可以符合。 “我当时的确是这么说的。”颜墨城在走廊长椅上坐下,无奈对凌然道:“轻点,在医院。” 凌然更火了:“别和我说什么轻不轻的!老板你这个说话说一半的习惯真让人讨厌!” 颜墨城站起来,拉着别扭的凌然一起坐下,苦笑道:“你就不累么?” “快说,别想转移话题!”之前的经验让凌然下意识地挪到休息长椅的另一端,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颜墨城轻叹,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难得的看起来有一丝疲倦。 “‘周海燕’………这个名字,是我喊给那个攻击者听的。” “攻击者?!”凌然不解:“你是在说……那个海边别墅里攻击我们的那个厉鬼化作的怪物吧?” “可以这么说。”颜墨城颔首。 “我越来越糊涂了。” “我没有打算把你也骗进去。”颜墨城的神色有些复杂,在凌然再次发飙前终于认真开口解释了。 “凌然,你之前认同周海燕是那个攻击我们的怪物是因为如果是她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也就是所谓的无逻辑漏洞。而你之所以无法理解顾澄月所说的庄妍才是陪伴她在别墅的人,是因为逻辑上存在严重的悖论……对不对?” 凌然耐着性子听完,勉强点了点头。 颜墨城却仍是好整以暇的往下说:“这种判断方法其实并不可靠……不,应该说是很危险的。” “为什么啊?!”凌然忍不住又喊了起来。 “因为在你这么思考的时候,无意中建立了一种前提条件,也就是……你所得到的信息没有任何虚假。” 凌然猛地抬眼愕然地看他。 颜墨城接着往下说:“这样的思维方式,很容易被擅长布局的有心者误导。你仔细想想……如果那个攻击者是周海燕,的确从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没有很大的逻辑漏洞。但是同样没有决定性的线索。” “那个蓝衣女人的说法不是么?”凌然挣扎道 颜墨城摇头:“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太执着于这个点了。理智上说,顾澄月一直是那种恍惚的精神状态,就不能完全信任她说的话……” 他停了下来,因为凌然的神色。 “我相信澄月的话!”她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从开始谈话就积累的情绪终于爆发,慢慢说道:“我相信我朋友的话,也不想像你一样习惯性地去怀疑……虽然可能做不到依赖程度的信任,但是我相信可以称作朋友的人的所有行为和思想……”年轻的天师声音不同于刚才,压得很低,似乎还有些模糊,却依旧一字一句,说的坚定:“我相信他们的……” 她这样,喃喃地重复着,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向身旁的青年诉说自己的决心,与他截然相反的决心。 颜墨城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种不安,不同于危险逼近时的直觉,而是一种更加绵缠却难熬的感觉,似乎是预感到了,一些注定要发生的事,一些他宁可失去性命,也不愿意发生的事。 然而,有一点,他一直弄错了,或许还会继续错下去。颜墨城并不知道,当他说出那句话时,凌然其实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因为自己的朋友不被信任而愤怒。 ――而是因为,和之前许多次一样,有时只是一个下意识地举动,随口的一句话,一向粗心的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他,这个看起来强大淡然的青年的悲哀――颜墨城似乎已经习惯了怀疑,无法完全地去信任任何人和事。同时,他也开始把不被别人信任当成理所应当……不,其实应该说是……害怕会被人信赖吧? 第五十二章 凌然的自白 然而,有一点,他一直弄错了,或许还会继续错下去。颜墨城并不知道,当他说出那句话时,凌然其实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因为自己的朋友不被信任而愤怒。 ――而是因为,和之前许多次一样,有时只是一个下意识地举动,随口的一句话,一向粗心的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他,这个看起来强大淡然的青年的悲哀――颜墨城似乎已经习惯了怀疑,无法完全地去信任任何人和事。同时,他也开始把不被别人信任当成理所应当……不,其实应该说是……害怕会被人信赖吧? 凌然抬头,微微失神。想起前往顾澄月别墅的车上,颜墨城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凌然,你就这么相信我吗?或许你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是了,当时眼前这个青年是这样说的,他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并没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清醒的”做出回答。 ――这个世界上,他可以依靠,愿意依靠的只有他自己,自己的判断,自己的抉择。 颜墨城淡淡看她,神色间瞧不见情绪。凌然却莫名觉得,他现在应该也是有些悲伤的。为什么呢?悲伤……这个词语,其实并不适合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恍惚地觉得,他天生就该是那种在高台上俯视的人,所有软弱挣扎都应与他无关。 “我相信,他们的……”凌然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茫然地看着颜墨城墨色的瞳孔,脑海中却徘徊咆哮着另一句话。 ――我相信你。 只有你,而已。 颜墨城或许看透过所有人,却从未真正看透过凌然,她可以为了朋友豁出性命,其实通常并不是因为友谊,甚至不代表她真的信赖他们……仅仅是她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罢了。既然被当成了朋友,就必须做到所有符合这个意义的事。如此骄傲,却又如此执着。 她说着相信别人的话,其实内心只是信着他一人,悲哀的是,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信你”……这句话,沉默的地埋藏在年轻的天师胸腔深处。 ――我相信你,相信你。虽然我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其实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我却会粘着你不放;虽然我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信任你这个疑点重重的人,虽然我现在还不明白,我对老板你……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但是这都不重要。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要干什么……这对我都不重要。……既然我选择信你,那便死生无悔。这也是我最后的尊严。 ――我给自己软弱的机会很少……既然已经习惯了在你面前软弱,就再给不了别人了。 这句话,这些话,她一遍一遍地念给自己,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隐约感到,说出来……一切或许就会不一样。只是命运向来是条单行线,错过了,只能一边前进,一边怅然回首。 “凌然……“颜墨城看着她,一瞬间,两人的眼神都是一片空茫。然后,他抬手,轻轻拂过她的眼睫。 晶莹的水珠。 凌然怔了许久,脸忽然红了:“干什么啊你!” 没想到颜墨城浅笑:“我知道你只是灰尘迷了眼。” 凌然愣了愣,才想明白这个言情剧里经典的梗,感到脸阵阵发烫,同时,大脑也乱的无法思考。她看着他,脱口而出: “老板,我相信你……” 颜墨城的笑容消失了,抬眼看她。女孩微微张唇,神色却是一派恍惚,似是半睡半醒。 凌然觉得心跳的很快,结结巴巴道:“我相信你,会给我发工资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了颜墨城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而后他浅笑依旧:“自然会发的。” “咳……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凌然难得的有些尴尬。终于回到现实世界的她,对自己刚才恍惚中的心理活动不忍直视,连带着不忍直视就坐在身侧的颜墨城。她琢磨着,刚才他们沉默了应该至少有三分钟,而这期间,一直被颜墨城盯着的自己脸上所有无下限的诡异表情应该……都被他注意到了,却不知他会不会脑补出什么来…… 颜墨城的神色却无比自然:“哦……刚才说到,我称呼别墅里的攻击者为‘周海燕’。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只是有人像让我们以为他是周海燕,所以就顺着演了下去而已。” “这么说……她其实不是死去的博物馆副馆长周海燕?你在布局?”刚才那种莫名的感觉让凌然即使面对这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她没有看颜墨城,而是下意识地左顾右盼。 他们正坐在住院部的走廊里,旁边就是澄月的病房,从出去叫医生进去到现在应该也有二十分钟了吧。凌然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侧身转动门把手,顾澄月躺在床上,医生们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从她的病房里退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女孩白色被单下隐约的身形,和微微杂乱的头发。她侧身而卧,连面颊也深深掩在弥漫消毒水的棉被之下。 凌然轻轻关上了门,生怕吵醒似乎睡的安稳香甜的好友。自己却无丝毫睡意。 凌晨时分,住院部也安静了,却静的微微让人窒息。 凌然坐回椅子,颜墨城身上的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始终是一样的神态动作。 “不,其实严格的说,这并不是我布的局,而是对方。”青年十指相阖,抵在下颌。这种诡异的形似“祈祷”的姿势似乎是他思考时习惯的动作。 “暂且称攻击我们的怪物为‘加害者’吧,这么说好了,我认为‘加害者’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误导我们认为他是周海燕,是背后的人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为什么?” 颜墨城顿了顿,松开手抬眼看她:“什么?” “……老板麻烦您老详细地解释一遍好么?不要问我哪里不理解,因为我哪里都无法理解!” 第五十三章 循环布局 “暂且称攻击我们的怪物为‘加害者’吧,这么说好了,我认为‘加害者’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误导我们认为他是周海燕,是背后的人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为什么?” 颜墨城顿了顿,松开手抬眼看她:“什么?” “……老板麻烦您老详细地解释一遍好么?不要问我哪里不理解,因为我哪里都无法理解!” “你还记得我当时提到了周海燕的手镯在‘加害者的手上,所以才确认他周海燕的身份么?” “……没印象。”顿了顿:“我当时约莫还昏着。”又顿了顿:“不过现在听你说了……约莫可以自己脑补出来……” 颜墨城点了点头:“事实上,我开始怀疑这是一个局,也正是因为那个手镯。”因为知道总是会被凌然打断,这个男人认命地详细解释起来:“当时‘加害者’的左腕上的玉镯和顾信车子里,已经鉴定确认为周随身多年的玉镯的确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正常情况下来说,做出的推理就应该是那个攻击我们的凶手就是周死后变异的厉鬼,就像凌然你说的,如果是这样,所有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了。这也正是‘加害者’,或者也可能是他背后的人想要灌输给我们的解释。” “但同时,问题也就出在这个玉镯上。” “喂喂!能不能不要以这么平静的口吻说出信息量好大的话啊!……等等,老板你……见过那个镯子?我记得当时只有我和……只有我发现顾信后备箱里的镯子啊!” “那是我放回去的。” 凌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感情这证物也能二手的啊! “等等……这不是重点!”凌然失声惊呼:“我忽然意识到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因为是医院,所以反应过来以后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情绪还是不怎么平静连带着话音都有些微颤:“老板你没有阴瞳,显然顾澄月也没有,你们却可以看到他……这么说的话,别墅里出现的‘加害者’无论是谁,显然都是有实体的。因为这牵涉到幻术的一个概念。如果他原本是血肉模糊的恐怖模样,可以通过幻术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所以如果顾澄月没有看到你看到的怪物形貌,也是说的通的。但如果是没有实体的鬼魂,没有任何幻术可以让他被阳世的人看到,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一种。这也是我当时不假思索地认定‘加害者’是用方术将魂魄禁锢在尸体里类似僵尸的东西的原因――他已经死了,但是拥有可以触摸到,对活人施加伤害的肉体。” 凌然的语速很快,显然这还不是她真正想要表达的,只是为了让不了解玄学情况的颜墨城可以方便理解。 “那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了……周海燕的尸体现在到底在哪?因为从契合度来看,‘加害者’使用的肉体显然是他自己的……那么如果攻击我们的人是周海燕,她的尸体不应该还在……警局停尸间么?我们现在首先应该调查周海燕的尸体到底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加害者’的确不可能是周海燕。” 颜墨城沉默了一会,点头:“我会去查的。” 凌然严肃点头,顿了顿:“对了……好像不小心又把话题拐走了……老板你刚才说那个玉镯怎么回事?” 颜墨城望着她,真的有种扶额的冲动。他还以为这热衷侦探角色的神棍是因为理解了他的意思才转移了话题。 “凌然,其实你稍微想一下就会知道的。” “啊?”女孩愣了愣:“……是什么很明显的漏洞么?” “的确是很明显的,相当明显。”不知是不是错觉,凌然觉得颜墨城说这话时……眸色微沉。 “你说吧,我懒得想了。” “你既然可以想到周海燕的尸体存在与否是一个关键,其实玉镯的事也是同样的原理。严格的说,这个漏洞根本不需要推理,而出在最简单的逻辑上。” “……同样的……么?”凌然撑着下巴,下意识地重复。 “算了……你一定又想复杂了。”颜墨城有些无奈:“一说出来你就明白了――周海燕的手镯只有一个,而不是一对,对么?” “当然啊……”凌然点头:“听说她带了7年了。“ ――调查的详细莫名的周边。 “那么,这唯一的手镯在顾信那里,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个‘加害者’的手腕上?” 只是轻浅的一句话,对凌然的效果却如同晴天霹雳――别误会,这种情绪和案子其实没多大关系,更接近于一道几何解了半天用了n张草稿纸没做出来,结果一看题目要求居然是作图求解的心情。 ――是的,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了。这和‘加害者’到底是谁已经没有关系。因为无论是谁,都不应该会有已经作为遗物放到顾信那里的手镯,而就算‘加害者’真的是周海燕,似乎一心报仇的她又怎么可能无聊……或者说执念到飘到顾信家找到手镯带好?太奇葩了吧? “所以说,周海燕手镯的出现只能是刻意为之。”颜墨城这样说道。 “也就是说,不管那家伙到底是谁,对方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认为他是周海燕……所以老板你就将计就计了?”凌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也很疑惑:“不过……这个梗也太……脑残啦……感觉很容易被拆穿……”顿了顿:“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们不知道周海燕手镯的去向,就不会知道是对方故意为之。” 颜墨城轻笑摇头:“你错了。如果我们没有见过周海燕的手镯,也就不可能从‘加害者’戴着那手镯认定他是周海燕的身份。这样布局也就没有意义了。” “老板,我被你绕晕了。”凌然一脸诚恳。 颜墨城笑了笑:“其实我也被自己绕晕了。”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神情却是完全相反的镇定,似乎已经洞悉其中,却又带了些许的情绪上的茫然。 这样的矛盾。 凌然其实隐约可以猜到颜墨城在想什么。他其实并不是个喜欢将事情复杂化的人,她更不是。但是这件事,却越想越让人觉得发晕,。她渐渐开始明白,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局,那它的复杂之处根本不在它本身,而掺杂了人心的部分。她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布局者,是不是……故意让他们发现他的目的呢? “凌然。” “额?”恍惚抬头。 “别再想了……”颜墨城极其顺手的揉了揉迟钝的某神棍的头发:“说说那个蓝衣女人吧。” 凌然的嘴角有些抽搐。因他之前还表达过对自己过分关注蓝衣女这点的不屑,这时主动提起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可这技巧平心而论真心不怎么高明,就好比和男孩和女友吃饭时忽然指着角落的耗子说‘亲爱的你看那只龙猫毛色不错,拿来炖汤可好?’” 颜墨城似乎已经把蓝衣女这种古怪诡异的存在无误会成……凌然的爱好了。 “哦……”凌然想了很久,才把自己已经被刷屏的大脑回复到顾澄月那里的历史记录。 ―――――――― 球推荐球收藏!坑品保证~话说写推理真纠结……重写了三次这段!顺便……可以参加读者调查么亲们?~ 第五十四章 不祥 “凌然。” “额?”恍惚抬头。 “别再想了……”颜墨城极其顺手的揉了揉迟钝的某神棍的头发:“说说那个蓝衣女人吧。” 凌然的嘴角有些抽搐。因他之前还表达过对自己过分关注蓝衣女这点的不屑,这时主动提起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可这技巧平心而论真心不怎么高明,就好比和男孩和女友吃饭时忽然指着角落的耗子说‘亲爱的你看那只龙猫毛色不错,拿来炖汤可好?’” 颜墨城已经把蓝衣女这种古怪诡异的存在无误会成……凌然的爱好了。 “哦……”凌然想了很久,才把自己已经被刷屏的大脑回复到顾澄月那里的历史记录。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加害者’的身份,那如果周海燕的尸体还好好呆在警局,按照顾澄月的说法,加害者就可能是庄妍。她因为不明原因死亡且化作僵尸。因为她也喜欢蓝色,所以也可能是蓝衣女人。 “蓝衣女人不可能是庄妍,”颜墨城现在因为某种奇怪的原因,打算迎合名义上合作伙伴凌天师的这种“爱好”,一起开始认真的分析:“之前你判断是庄妍是因为她喜欢穿蓝衣服,但是刚才顾小姐说,庄妍是她姑姑。” “姑姑?怎么了?” “如果是你,会怎么称呼自己的姑姑吗?”颜墨城淡淡道:“蓝衣女人?就算不能直接说出也不会用这种指代吧?” “的确不会!”凌然有些犹豫:“如果她知道庄妍要害我们,却又想保护庄妍――这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了,但是以澄月的性格,她是不会这么冷漠的称呼自己的姑姑的……” “那就是说,顾澄月提醒我们小心的蓝衣女人,另有其人。” “那,我们现在去问她?”凌然作势往病房走 颜墨城拉住了她 “怎么了?”凌然奇怪的回过头 颜墨城沉默了几秒,这让凌然有些奇怪。然后他说:“我觉得暂时不去找顾澄月问比较好。” “为什么?” “她在信息里特意提醒你这个蓝衣女人显然说明她对这个蓝衣女人很重视。但是刚才碰到你本人却完全没有提到,不是有些奇怪么?” 凌然看着他,本能的觉得他的话也有些奇怪,但仔细又想不出哪里奇怪。这种感觉很像当初他扮成苏幕随口和自己解释警局狙击事件的说词。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不去找澄月……你觉得她知不知道蓝衣女人到底是谁呢?是不是我们认识的?” “不知道。但我觉得,她肯定有不能把她知道的完整的信息告诉你的理由,这种情况下我们直接去找她是不明智的。” 凌然点头:“好,听你的!”然后顿了顿说:“那就先不管什么蓝衣女人了,这次已经信息量好大的说!” “一听澄月的说法,事情就很明显了。不管那个‘加害者’是谁,他利用澄月的不设防,将她骗到海边别墅。目的的话――听她的描述,记忆混乱,感觉时间莫名奇妙的消失,精神恍惚,应该是被附身的后遗症。再加上血缘关系(这点周海燕和庄妍都满足啊……)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彻底附身顾澄月无疑,‘加害者’一定是想在那没人的海边别墅完成最后一步,却被我们打破了!”说到这里,凌然不禁有些得意。 颜墨城轻笑;“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是被引过去的别墅的局原本就是为我们准备的。” “啊?”凌然一愣;“不过好像真的有可能啊……之前就一直一副要致我们于死地的节奏……说起来,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我竟没问出她是不是酒店里袭击我们的那货……!” 颜墨城淡道:“你觉得我们会有机会么?”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加害者’……是被灭口的?” 颜墨城摇头,凌然正想问他这是否认还是不知道的意思,他却忽然问:“你刚才有说――附身顾澄月和她们有血缘关系有关?” “对啊……虽然说理论上可能谁都可以,但是有血缘关系或者八字相近的人契合度会比较高啦……尤其如果附身者又有点法力或者懂术法,甚至可以完全,从气息到相貌伪装成这个人也说不定呢!像我们碰到的那家伙的程度或许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顾澄月,像我这个程度的天师应该就完全发现不了了呢。” “有没有其他的法术可以做到呢?” 凌然给他忽然锐利起来的目光吓到了;“什么……其他术法?我学的不多只知道常识,不过这个应该算是定义一样的东西吧,不太可能有其他的……就像数学题里的大前提或者公式一样。” “我有个猜测……”颜墨城露出一丝笑意,让人没来由的安心。他站起身,凌然揉着头发也跟着沾了起来。 “你先在这里陪顾澄月,我去确认一件事。”虽然是征询意见的语气,但是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凌然还没回过神来,颜墨城已经自顾自走了出去。电梯正好停了,打开门几个人走了出来,凌然跑过去时正好电梯门合上了。 她站在电梯间,愣了几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追上颜墨城。 然后她抬头看了眼电梯显示屏,立刻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这里是三楼,应该不会比电梯慢多少才对。她一边跑,一边这样想着。却仍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急着要拉住颜墨城,却也来不及多想。 这不到两分钟在她看来似乎很慢,茫然地站在一楼,视线一晃,就看到一片浅灰色的衣角。颜墨城侧身推门而出,步履沉稳安然。 “老板――颜墨城!”凌然边跑边喊,引得周围人侧目,他却没有回头。 凌然推开门,刺眼的阳光让她顿了一下,这才找到颜墨城已经在对面的法拉利车边,流线型的车身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线,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现在是红灯,不过凌天师打算无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凌然微微迟疑,然后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索尼板砖,却是愣了愣,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人。 第五十五章 爆炸与死亡 “老板――颜墨城!”凌然边跑边喊,引得周围人侧目,他却没有回头。 凌然推开门,刺眼的阳光让她顿了一下,这才找到颜墨城已经在对面的法拉利车边,流线型的车身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线,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现在是红灯,不过凌天师打算无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凌然微微迟疑,然后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索尼板砖,却是愣了愣,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人。 颜墨城看着她,示意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手机。 “喂――老板。”凌然吞吞吐吐地接通了。 “不……不是,没事情……我不是追出来找你……”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跺了跺脚:“就是刚才有种莫名的感觉……你知道――好吧,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这行很信预感这种东西的……” “……不,现在没了……好啦,我没事了,你快去查你要查的吧,然后告诉我哦,白白!” 没等颜墨城说话,凌然就迅速地挂断了。 她微微眯着眼抬头,视线落在街道尽头,冬日的暖阳浅浅折射在对面跑车的后视镜上。 路边的孩子开心的点着鞭炮烟火玩,凌然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竟快过年了 “我真是越来神棍了啊……”凌然忽然笑了,她耸了耸肩,转身回医院。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串尖利的喇叭声。 “什么……” 她茫然的转过身,正看见一辆大货车直直地从路的另一端冲了过来,正向着颜墨城还没有启动的法拉利,司机手舞足蹈的坐在驾驶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冲出来,看口型似乎是在喊 ――刹车,刹车失灵了?! 这一切只发生在数秒间,大货车疯狂的冲向路边的法拉利,没有人反应的过来――就在这最后一刻,颜墨城的车终于启动了,这时他的车身被靠近的货车和后面的墙卡住,眼看已经退无可退,却神奇的以没人看清的方式左转,开了出去。 凌然甚至还能看到颜墨城好整以暇地坐在车里,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夹着支烟,白雾在车里慢慢逸散…… 卡车扎实的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终于,停了。 凌然无语的扶额,默默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只圆筒由于惯性,慢慢的从卡车上滚落在地,滚动着……最后停在法拉利后车轮边上。 她怔怔的看着,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强烈无数倍。她心跳剧烈,似乎要冲出喉口!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横亘在胸口,叫嚣着,但是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人们吵杂的议论声中夹杂着警车的汽笛声,和刚才还在接边开心玩闹的孩子的哭声。 就在不到三十秒前,有一个小姑娘刚刚用手里的打火机点燃引线,她茫茫然的站着,显然没有从刚才那幕反应过来。旁边的男孩子却看到了那已经烧到头的引线,吓的脸色发青,一把从女孩手里夺过点燃的爆竹就往远处扔―― 引线一点一点的燃尽,它滑过一道抛物线,静静的落到了圆筒边上 在这时,凌然无比清晰的看到了圆筒上,汽油的标志。 ――一声从未听过的巨响 世界一片苍凉的白色 ―――――――――――――――――――――――――――――――――――――――― 现在让我们暂时把视线切换,时间前转30个小时,回到一个凌然无法看到的场景。(这时,他们还在前往别墅的车上,刚刚吃完西园的牛肉面,怀里抱着十倍于市价的果粒橙。) 昨日,顾家租用海景别墅a座4栋,05:32 对于一个人待在这么空的一栋别墅里,顾澄月其实挺害怕的。事实上,当一进这里,摸黑想要打开走廊灯时,她就后悔了。之前在家里,在学校,虽然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被那黑影纠缠,几乎精神衰弱,在害怕连累别人的同时,却还感觉到可以依靠。而这里却是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早晨将亮未亮的天色只让她觉得更加恍惚不定。 廊灯开了,顾澄月深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还好,那一霎那她脑海里涌动的东西并没有出现在现实中。她换了拖鞋,径自上了二楼。 上一次来这里,是顾澄月记忆里最快乐的那段时间,当时自己刚刚考上本市的重点高中,一家三口来这里度假庆祝。 是啊,一家三口,那时妈妈也还在呢。 顾澄月在自己上次住过的房间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到了父母之前住的房间。她推开门,棉拖在实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呜咽声。房间里很干净,听说每月都有请保洁公司过来打扫。 其实,顾澄月并不希望这样,她怀念着这里的时光,这里的安宁,这里的气味。她把自己扔上柔软的双人床,脸向下深深埋进枕头,视线中一片沉重的灰色。 咸涩的液体慢慢渗入洁白的枕头,她还是没有抬头。她不想看到自己流泪,所以就如同鸵鸟般脆弱地自欺欺人。因为顾澄月知道,如果真的直面了自己的恐惧,恐惧将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她深呼吸,直起身子,慢慢走向洗手间。 然而,当她推门时,触碰到的不是门把手……而是另一只手。 柔软,潮湿。 顾澄月蓦地抬头,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几乎伴随尖叫脱口而出。她捂着胸口,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姑,姑?”几乎不可置信的,庄妍就站在她面前,穿着一条蓝色的改良旗袍,纹样很像乌镇的印染。 然而,她却没有机会喊出下一句话,因为就在她的视线定格在对面的女人脸上的同时,她的大脑刹那黑暗。 顾澄月像失了引线的木偶一般失去重心,向后仰倒。就在她的头要碰到走廊旁边装饰的青花瓷瓶时,一只手拖住了她。 “你可真是怜香惜玉,恐怕和那位以风流闻名业界的张煜天师有的一比啊。”蓝衣女人掩唇浅笑,看向对面的男子。但是她并不是庄妍。没有人会把她们错认。这么冷的天气,这女人穿的却同样是旗袍,不过是水蓝为底,绣牡丹暗纹。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卷发,墨色的瞳孔,浅黄色的肌肤,鼻梁却很高,让人一时判不清她的国籍。 不过毫无疑问的,这是个极风情的女子。不是美,是风情。 同是蓝衣的庄妍低头垂目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侄女软倒在现场的第四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怀里,他正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顾澄月,半晌轻笑。 第五十六章 “那个人” “你可真是怜香惜玉,恐怕和那位以风流闻名业界的张煜天师有的一比啊。”蓝衣女人掩唇浅笑,看向对面的男子。但是她并不是庄妍。没有人会把她们错认。这么冷的天气,这女人穿的却同样是旗袍,不过是水蓝为底,绣牡丹暗纹。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卷发,墨色的瞳孔,浅黄色的肌肤,鼻梁却很高,让人一时判不清她的国籍。 不过毫无疑问的,这是个极风情的女子。不是美,是风情。 同是蓝衣的庄妍低头垂目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侄女软倒在现场的第四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怀里,他正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顾澄月,半晌轻笑。 “lily小姐太抬举我了,与张天师在这方面相似,可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啊。” 男人这样说着,似乎意有所指。深邃俊美如同雕塑的五官在灯光的剪影下让人恍惚,这个人,张煜曾经在自己的办公室与其争吵。那时,他称呼他为“叶以安”。 “澄月她,她没事吧?” 庄妍终于鼓足勇气向着身边被称作lily的女子问了这句话。 “哎呀,真是有意思呢……”叶以安却抢先开口了:“没弄错的吧,她是你附身的对象吧?这么担心的样子,简直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不,应该说是鸡在黄鼠狼肚子里拜年吧?”他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有些嘶哑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听来有些可怖。 他笑完,lily说:“我不记得我有请你帮忙我手头的这个case。” 叶以安微微敛了神色,浅笑道:“因为也牵涉到我负责的部分,大家又都是一个家族的,没有必要分这么干脆吧?” lily也笑了,却没有一丝温度,她把酒红的长发理到耳后,抬手褪下手腕上的黑曜石链子直接绑成一个马尾,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你看着也可以,只是不要干涉我和我委托人的工作――顺便说一句……明明inne那位董事,连‘列位可能’都还不确定,你却一口一个你负责的部分会不会不大好呢?毕竟我们都知道的,你怀疑还没有死去的那人,也是你因此提出‘列位’计划的核心……可是个大人物呢……” “能让lily小姐费心说这么多,我一定铭记于心。”叶以安似笑非笑。 lily看他,似乎皱了皱眉,再看却已经依旧笑靥如花。她转向庄妍,这个从他们对话开始就讷讷站在一边的女人。 “你没有再拿到颜墨城的血。”她笑着陈述。 明明lily看起来要比庄妍小上五六岁,庄妍在她面前却像一个害怕体罚的小学女生。 “庄小姐么――我记得,已经告诉过你了……”lily轻轻用涂了朱红豆蔻的之间悬空掠过庄妍光滑的面颊:“如果你做不到我们的约定……我就要取消这个术了哦。当然,我是很仁慈的,不能让你这么可怜的魂飞魄散。就这样吧……折中一下!”她忽然拍掌,歪头笑了:“我还是会帮你把你的魂魄束缚住,不过……这幻术太考验灵力了……尤其是对方还有个奇怪天师的情况下,不被识破太难了……所以,” 她盯着庄妍躲闪的眼神,笑着说了下去:“所以还是取消了吧!” 她抬手,叶以安也在一边负手看着。刚才还是三十面貌朴素的女人忽然变了。就如同有人向她铺头倒了一瓶子浓硫酸,皮肉从白色的骨头上融化……却又融的不怎么彻底。 庄妍已经变成了一句僵尸的形貌,和颜墨城当时看到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 “来来来,整个妆!”lily从随身的鳄鱼皮手提包里摸出化妆镜,顺便拿了只唇彩塞到庄妍手里,热情的招呼。 庄妍的手颤抖地接过镜子,打开……一张恐怖无比地脸和部分头骨出现在光洁的镜面里,她的神情已经无法完整地靠剩下的脸部肌肉表现,麻木地拧开唇彩…… 庄妍猛地跪倒在地上,尖叫从破损的气管中爆发:“求,求……求你!不要……” “哎呀,你可是委托人呢……不要这样嘛,只是和客户开个玩笑~”lily弯腰捡起地上的化妆镜和唇彩,然后随意的弯曲了一下右手中指,这两样东西忽而消失。但是叶以安知道,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这个家族里新起之秀女子的术法中无声息地被摧毁了。 “庄小姐,你再摸摸你的脸呢?” 庄妍如同木偶般抬手,然后不可置信地抬头:“好了……” 她又恢复到了一开始正常人的样子。 “如果你在不履行约定,我不能保证我的幻术可不可以支持下去哦……”lily说:“那你就会变成之前那个样子……哦不,应该说是恢复成吧!毕竟那才是作为‘死者’的你,原本的样子。” “我明白了…”庄妍认真地直视着lily,有些奇怪的是,她已经不再发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茫的瞳孔,就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气。或许她终于明了,当她已经不再是生者,并且与恶魔定下契约的同时,她就已经没有权利以生者的眼光来看待这一切。 ――欢迎来到地狱。第一站就是死亡。不单单是肉体的死亡,还有灵魂,情感,良知,善意…… “听说庄小姐也是高材生呢,那我就简单的说好了,请一定要记住哦~”lily夸张地作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首先,最重要的一条,虽然你的契约条件是对家族提出的,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委托人,请无视无关人员的信息,包括这位雕塑先生。” 她微微抬了小巧的下巴,示意站在一边的叶以安。后者只是欠身浅笑,如同欧洲中世纪的贵族对待美丽的女士,温和有礼,丝毫不以为怵。 庄妍垂头颔首。 “那么,我就再重复一次契约内容吧――”lily说,虽然她依旧笑着,却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的左手微抬,让庄妍注意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浅黄色小碗……说是碗,其实应该也不合适,因为它很浅,开口和实验室的器皿很像,颜色也不是很纯粹,在冷色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色。 “庄妍,你卒于七日前,于同日晚子时定契。我是家族委派给你的受理人,助你复仇,同时可以帮你以某种形式在阳世停留十年。而你需要做的,是拿到那个叫颜墨城的男人的血液,协助我们进行鉴别。契约内容没有问题吧?” “我……我已经给过你们那人的血……”庄妍忍了忍,终于还是说道。 “哦,你是指警局停尸间那次么?”lily理了理长发:“量不够。按照布局一会他们会来这栋别墅,你最好拿到我需要的量。不然就只能用b计划了。” “b计划?……”庄妍下意识地问,然后在触到那女人目光的一霎,明白了自己的僭越。 “你只需要按照lily小姐的话做,没有必要问任何问题,你的目的也自然可以达到。”叶以安抚摸着怀里女孩柔顺的黑发,头也不抬淡淡插话。 “而且,就算是那次的血量,我也给过你报酬了不是么?”lily说:“还是说你更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我不会贪得无厌的……”庄妍喃喃垂首重复着。 “真是漂亮的女孩啊……”一片沉默中,叶以安忽然轻叹了这样一句,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邪魅:“想到要给你这样的鬼物附身,真可惜啊……” 庄妍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从lily故作恭敬的讽刺和叶以安直接的言语,庄妍其实已经了解了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处境。委托人么……不,魔鬼怎么会把自己看作“人”?!只是棋子,或者更不济的食物罢了。 显然,魔鬼们并没有优秀的餐前礼仪,庄妍在他们眼里或许连一只草履虫都算不上。他们现在还算认真地和她对话,只是因为她还有用,还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与此同时,这个名叫lily,却有着与之截然不同风格的女子已经开始叙述她的计划,确切的说是她计划中庄妍需要知道的那部分。这里面的每一步都让庄妍感到毛骨悚然(如果她死去的神经真的还有反应的话),而最令她震惊的是,lily从头到尾的语气,轻快,热衷。如果不知情,她甚至可能以为这个娇媚地女人正在谈论一部追看的凶杀连续剧的情节。 “不愧是lily小姐啊……”她说完,叶以安绅士般恰到好处地赞扬:“非常熟练。” lily点头,接受了他的赞美,而后露出了微微苦恼的神色:“不过如果对方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总感觉我这还是小孩子的把戏呢~” 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子这样说时却一点也不显的幼稚,相应的,这抱怨也显得虚假起来。 “拭目以待。” ―――――――――――――――――― 作者语:下一章回主视角!球收藏球推荐~~已经下面的读者调查请大家尽情yy接下来的情节~要是有选项上没有的欢迎在评论区回复~鞠躬~ 第五十七章 颜墨城之死 熟悉的人影就在她的注视中被大火吞没。大脑似乎“嗡”地一声,视觉仍然停留在似乎可以灼破视网膜的光中,意识却开始恍惚的飘移。 凌然的手扶住了边上的可以接触的东西,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就要倒在医院的门口 ――怎么能这样,开什么玩笑……好丢人啊…… 这些句子,杂乱无章的出现在她的耳畔,或轻或响,由完全不同的语音语调念出,好像全世界在讲述同一个笑话。一个冷笑话。 同时的,手扶住的地方也在软化。她松开了手,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去想自己扶住的是什么。但是站在她旁边的,被这巨大爆炸吸引来的人却看到了。他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捂着嘴瞪大眼睛。 ――那是大理石材质的医院门墙。现在却因着这个看起来恍惚病弱的女孩的触碰,深深陷了下去,似乎被高温烙铁所融化――可那是大理石啊…… 凌然看着大火漫天,想象着刚才还坐在自己旁边,笑的岁月静好的人被隐藏在令人窒息的灼热中。法拉利在爆炸的中心,而颜墨城在车里。即使他如何精通计算,凌然也想不出他有生还的理由。 也许是明确的知道要失去,竟然莫名的冷定下来。 她慢慢的抬手,看着自己的指尖沾染上火的颜色,眼前的场景渐渐变了。 那是一座干阑式住宅。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她端坐在椅上,看着自己脚上蜡染的绣花鞋。 古怪的是,她明明知道这并不是现实,却一点不觉得诧异,只是沉默的等待接下来的事情发生,似乎预感到要直面另一个自己。 “凌然,我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觉得心脏猛地一紧,不顾一切地抬头,却发现自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笔挺的中山装。不过这根本无从推测他的身份――苗族除衣着自己的民族服饰以外,汉族的中山装、西方的西装以及各种时髦的衣饰也流传着。 是了,凌然知道,这里是云南苗族的吊脚楼,现在是春季,外面五色蝴蝶翩翩起舞。 不过除了这些,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看着那个男人,脱口而出:“你要死了么?” 这句话,就像一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眼前的场景开始模糊,男人的样子也开始扭曲,凌然从椅子上站起,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径直穿了过去―― 她叫了一个名字,但是凌然不记得另一个自己说的是什么……她只看到男人回过头,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的。” “你不管我了?” “你从来就不需要。” “你是要我放开你么……” 男人沉默了,场景也变得越发虚幻,最后只剩下淡淡的剪影。凌然在幻影中的自己身体里挣扎,想要看清……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感到莫名的重要,重要到……超出自己本身的存在。 他轻轻笑了,然后摇头。语气第一次变得有些孩子气。 “不……我要你活着,永远拉住我。” 幻影消失了。凌然的意识却并未回到现实。她无法思考,因为意识已经被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 当时,凌然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到底什么事虚幻,什么又是现实呢?如果这是一场梦,是从自己走进顾澄月的别墅开始?还是从爆炸发生开始?抑或,从自己一出生,就来到了一个虚假的世界? ――――――――――――――――――――――楔子 “昨日在我市第二人民医院前十字路口处,掉落的爆竹意外点燃失控大货车上滚落的油桶。因大货车失控,油桶中的汽油已经严重泄露,引发我市近年来第一起特大爆炸案,因案发地段属交通密集区,已确定有17人遇难,9人受伤。现初步推定为意外事件,请市民谨慎注意年末烟花爆竹使用。现开始播报逝者的身份信息,本台再次致以诚挚哀悼……” 电视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轻了,凌然茫然的看着电视屏幕,那个名字,由女播音清晰的语音念出,显得陌生而熟悉。 颜墨城,23岁,a市inne网络有限公司总经理集团董事长,确认于其黑色法拉利车中遇难。 “我不会相信的……”凌然皱起眉,轻轻捂住额头。 “凌然,你――”顾澄月开门进来,就看到凌然傻傻的窝在沙发上。昨天发生了那场恐怖的车祸后,凌然几乎不停的在重复这句话,起先以为她是受了惊吓,但后来发现她行为反应却很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有逻辑性。顾澄月却?是不放心,央着来接她的顾信一起把凌然带回家照顾两天。 “凌然……要不要吃水果?”顾澄月不知说什么,只能削了只苹果递给她:“刚买的,很新鲜呢。” “谢谢,不用了。”凌然有些讶异地抬头,似乎这才注意到她:“澄月,我没事,你别担心。”她站起来,觉得浑身的骨骼似乎都被碾碎然后再重新拼起来,有种艰涩的疼痛,却只是笑道:“我出去一趟。” “你,你要去哪?昨天你被爆炸波及到,身子还没完全好啊……”顾澄月连忙阻止道。 “去警局。我要确认一些事情。”凌然顿了顿:“澄月,之前别墅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已经搞清楚了。你不用再担心那个黑影会缠着你了。” “黑影?什么黑影?”顾澄月立刻一脸莫名。 凌然一愣:“就是你和我说过的,你一直纠结地那个啊……自从周海燕死了,你就一直看到黑影。你爸爸还因为怀疑有不干净的东西委托我……” 她忽然停住了,因为顾澄月脸上的诧异。 “什么委托?”这时顾信正好从书房出来,听到她们的对话。顾澄月疑惑地看向他;“爸,凌然说你委托过她什么?” 顾信一怔,随后皱眉,瞥了眼凌然:“没有的事。” 他一边扣西装扣子,一边向门外走:“澄月,我走了,去开董事会。”顿了顿:“你朋友要是不好就快送她去医院。” 凌然看着顾信的背影消失。那的确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态度,没有一丝破绽。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凌然咬紧了唇,右手僵硬地拿出手机。 第五十八章 天师的意志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凌然咬紧了唇,右手僵硬的拿出手机。 ――果然,记忆中顾澄月的信息没有了,但是自己并没有删除它…… “凌然,凌然,凌然!!”顾澄月抓紧她的肩膀,想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来:“你――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什么?” 凌然的目光太过平淡,顾澄月竟情不自禁的有些畏缩。她咽了口唾沫,坚持道:“我觉得……我觉得你真的还是该去医院。” “我说了要去警局!”凌然甩开她的手。 “你去警局干什么?”顾澄月忍不住了,看起来似乎快要崩溃:“你疯了吗?一直说什么我死了的姑姑,我哪有什么姑姑――” “那你昨天怎么会在医院?”凌然垂眸打断她。 “我是陪你啊!”顾澄月喊道。 “我……我怎么了?” “你病了,凌然。”顾澄月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她:“已经很久了,从一进大学我们就觉察到了……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而且你不肯承认这些是假的……你以前只是一直和空气对话……最近似乎加重了许多……”她一边说,脸色也变得苍白,仿佛现在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是她而不是凌然:“二院是精神科方面的权威,昨天你终于同意由我陪你去做一个检查。但是就在医院门口,我们遇到了汽油爆炸的意外,我们很幸运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她移开了视线:“但是,你的病情似乎加重了。” ‘妄想性精神病,英文是al.psychosis 通常无清晰而持久的幻听、被控制妄想或情感迟钝,或器质性脑病的证据。也可以理解为:偏执狂、心因性偏执性精神病。 症状: 1、没有正常人的思维包括联想过程或推理逻辑都会出现问题。主要表现为‘思维散漫’。 2、表现为对情感淡漠:患病时间越久,情感淡漠的表现就越严重。他们对于那些与自己切身利害有关的事物,竟会采取漠不关心的“无所谓”态度。 3、有症状却极力否认,大约97%的精神病患者,特别是在急性发作期,都不承认自己精神失常。’ 凌然慢慢闭上了眼睛,这样一段话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她慢慢拉开胸口的衣服,心脏处粉色的伤疤早已无影无踪。 “凌然!”顾澄月看着她慢慢蜷缩在地上,脸深深埋在膝上,想拉她起来没有成功,终是跌坐在她身边的地板上忍不住轻声呜咽起来。凌然是她大学时最好的朋友,看上去懒懒的反应又很慢,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安心,她曾经很喜欢她的性情,却发现…… 顾澄月被推开了。 凌然慢慢站起来,已看不见之前的软弱。她的瞳色很浅,一霎却似有金线流转,如同日光淡淡的笼罩一切。 “这都是幻觉,我并不相信。” 她这样说着,竟露出一丝真实的笑意。 顾澄月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凌然摇摇晃晃的压着马路,忽然觉得熟悉的一切显得如此陌生。就在昨天,她看着颜墨城死在自己的面前,鲜血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同时也模糊了她的意识,但是她一直坚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和那时颜墨城杀她的幻觉一样,这是又一次中了幻境。 她告诉自己,这并不是逃避,而是依靠作为天师的灵感做出的判断。 虽然现在顾澄月告诉她,她根本不是什么天师,只是一个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可怜小女孩。 凌然翻过背包和屋子,记忆里的符纸和法器古籍似乎从未存在过;法力不存在,她现在念自己用的仅有几个最顺手的咒语只有傻乎乎的朗诵古文的感觉;小白大人不存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只喜欢变成猫的白本子,只有出租屋里的一直大黑耗子作伴;张煜不存在,她根本没有认识过那些神经兮兮一样自称天师的家伙;周海燕不存在,庄妍不存在,李华不存在,博物馆副馆长谋杀案不存在,现在市博物馆还在翻新重建……她刚才去过警局,本来是想了解这次爆炸的具体情况,却发现自己认识的警察:郑素素,苏幕,甄经,全部都不存在…… 就连老板―― 凌然露出一丝苦笑:颜墨城在这个世界倒是存在,只是――他死了。她亲眼看到他的死亡 “老板……你说要问心无愧,我现在的状态真的是问心无愧就可以破的么?”凌然走的累了,直接坐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就算是幻觉,也想看到你,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脑海里浮现出颜墨城浅笑的模样,那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即使只是想起也情不自禁的心安。凌然拍拍衣服上的灰,站了起来,反正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索性就随便走走吧,老板的家感觉上似乎挺适合思考的…… 她点了点自己身上的钱,121块五毛,果断叫了的士, 让凌然自己也有点吃惊的是,她指点着司机方向竟然找到了颜墨城那栋自己感觉相当难找的别墅――因着她虽有很不错的方向感,但那次搭颜墨城的车过来一半的时间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所以这么顺利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她走到门口,看到那把极端复杂的门锁才犯了难 看样子,应该是有钥匙也能开,不过没有钥匙的话,就要在下面的键盘里输入密码――不过密码不止可以是数字,还可以是字母6 凌然痛苦的扶额,想起来老板说过的拿德文记笔记的故事……这密码一般和主人的习惯有很大关系,要是密码是颜墨城最新看到的德文圣经的某个单词,对自己来说岂不是无解的节奏?! 凌然茫然的和那把锁大眼瞪小眼,却不敢硬撬――老板这种人,可能硬撬的结果是被他埋在院子里的核武器炸飞? 她抱着双臂在门口打转,这时却觉得手机猛烈的震动起来,她愣住了,想要挂机,却发现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自动接通了,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了,又让人莫名觉得陌生起来。 “喂――然然,然然啊?你怎么老是不接电话?你,你现在在哪?” 凌然听到这个称呼,浑身都是一抖,对着电话傻笑道:“妈……妈妈好……” “你在哪啊?现在在哪?”焦急的声音。 “在,在公园啊!” 她对着颜墨城家的3层别墅,面不改色的撒谎。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忽然响起了中年女子沙哑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鼻音。 “然然,听妈一次,要过年了,快回家吧……我……你同学澄月刚才给我和你爸打电话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你……你先回家……学校那边不着急,我来给你请假,你要多想想开心的事,想想我和你爸……” 电话那头还在絮絮的说着。 “shit!” 凌母被女儿忽然爆发的声音惊着了,愣愣道:“然然,你。。。你怎么了?” 凌然慢慢把电话拿开,不去听母亲絮叨却关心的话语,她感到自己的心真的开始烦躁了,她知道绝对不能这样,因为她所有的不平静,所有的感情波动都是那个制造幻境的人想要看到的。 ――它想要看着她,亲手毁灭自己。 但是另一个声音,从一开始就如影子般跟随着她,她强迫自己去无视,但那个声音却阴魂不散。 它说:“真真假假,你又何必管那么多?凌然,你看看现在,这不是你本来就想要的人生么?回家和父母吃饭,没有凶杀,只有朋友。不是天师,不用抓鬼。你知道的吧,这么过下去,那些怪力乱神的纠缠会永远的远离你。你可以做一个平凡的女孩,和朋友一起享受青春,你可以在大学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毕业后做出自己的事业,你可以好好陪伴父母,平静却美好的过完这一生……一切都那么真实。是啊,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只要你不坚持去戳破它。” 凌然抬起头,别墅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她慢慢的把电话拿到耳边,凌母仍然在锲而不舍的说着,毫不在意她的沉默 “好的,妈。嗯――我是说,我后天就会回来。再给我,最后两天……” 说完,她径自挂了机。晚霞的颜色落入她浅色的瞳孔中,似是点燃了一团寂静的火,默默的燃烧着…… 第五十九 挣扎与执念 “她……怎么还是没有醒?”颜墨城的手停留在凌然的发丝上,转头看着推门进来的医生。 “颜先生……”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满头冷汗道:“您看,我们这已经尽力了啊。您也要明白,凡事都有意外,割阑尾它还有死人的呢,别说这位小姐好像本来就受了伤,而且体质也――”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此刻颜墨城脸上已经没有了他惯常的气定神闲的笑容,如同褪去面具:“她三小时23分钟前忽然昏倒在医院门口,我送过来时你说,心脏处的伤口没有大碍,对内脏也没有任何影响。” “是是是……”医生连连点头:“但是,但是凡事都有意外……” 这个年轻人不提便罢了,一想起那女孩子心口上的上医生还真觉得奇怪,且不说看起来未成年的一小丫头怎么会受那种伤,更让他奇怪的是,从角度和伤口形状来看那显然不是皮肉伤啊,为什么却没有对脏器形成影响……唯一的理由似乎只能是……已经愈合了? 不不不,金丝眼镜医生立刻摇头否决自己这一匪夷所思的想法。这不是人类可能拥有的自愈能力。应该是自己的专业分析出了问题吧。 “您在想什么?”那个咄咄逼人的年轻人问。 医生扶了扶眼睛,正色道:“治疗方案!” “治疗方案………”颜墨城低低地重复,忽然转头对医生道:“请把设备置好,我来查。” “什么……”医生愣愣的看着他。 颜墨城没再说话,一直等在一边的王叔忙把医生拉出去,一边道;“叫你去就快去!” “董事长心里应该很乱,认识他这么多年,没见过他从来没有这么严肃的样子……”门外王叔道:“医生你多包涵些。” “……乱?”可怜的医生茫然地透过玻璃看着那个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心里有些不信,随后意识到一件更严重的事:“他刚才说他来查?这可不是儿戏的,关心则乱啊!” 要不是知道对方是inne集团的董事,现在前面站的又是人家的下属,医生真想直接骂,这些人有了钱就不把自己当人了,把自己当神!搞财经赚钱你行,这治病还不是我们医生的活?你以为自己是医学界的一朵奇葩,我们医院治不好你董事长一出马就搞定? 没想到王叔却只淡淡道:“请按他说的来就行了,一切责任我们来负。” 医生愣了,里面那个还能用关心则乱来解释难道你也一起疯,要是真出了事可是人命你们又拿什么负责。却听王叔接着说道: “请相信一次吧,我来担保不会有任何风险的。颜墨城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王叔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看着在重症监护室静静看着心电图的颜墨城,那一刻的神情似乎不是在看董事长,而是自家优秀的子侄:“您不知道,他真的给我们带来过很多奇迹,如果他真的医术超凡,我也丝毫不会吃惊。” ―――――――――――― “结果怎么样?” 过了一个多小时,监护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颜墨城取下手套,从里面走出来,他并没有要求任何助手。 “deep-a。” “什么?”王叔愣了愣,没有听懂。 颜墨城刚要解释,旁边等着的医生已经接道:“那是深度昏迷的意思,简单的说,意识障碍分为6种不同程度:嗜睡、意识模糊、昏睡、浅昏迷、昏迷、深昏迷。昏迷和深昏迷最大的区别就是深昏迷对任何刺激都无反应了,各种生理反射和病理反射均消失,只剩下最基本的生命体征(呼吸心跳血压体温),而昏迷病人对深度刺激还是有反应的。” 他显然对颜墨城这个门外汉抢饭碗――尤其是还抢这么成功感到很不爽,显摆自己学识的废话也多了起来,顿了顿又道:“颜先生,看得出你的确对医学知识有一定的涉猎。但是您知道吗?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你这样最容易形成错误的判断,这关系到病人的生命安全,之前我也有怀疑是这种情况……但我们院方用最先进的实验器材都还没有完全确定,你――” “颜先生?”他话还没说完,却看见颜墨城已经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王先生,你看这!” “请你就按照深度昏迷的治疗方式进行。”王叔皱紧眉打断医生的喋喋不休,顿了顿:“如果真是这种情况,会有什么结果?” “持续超过一周,就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脑部形成不可逆的损害。” ―――――――――――― 现代化的高档写字楼,大门金碧辉煌,走进去装修却是古朴。张煜搁下手中的毛笔,忽然看到桌上的手机在剧烈的震动。 “凌然?”张煜立刻接了电话,难得的没有调笑。因为这女孩几乎从来不会主动联系自己,那就只能说明,一定有事发生了。 尤其是,之前叶以安那家伙毫无理由的古怪行为,这个人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却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 “是,张天师吗?” 听筒里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略低沉的声音。 “你是谁?”张煜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凌然的手机怎么在你那里?” “我是她的朋友。她有些麻烦,无法亲自和你联系。”颜墨城苦笑:“a市第二人民医院,请你立刻来一趟。费用方面――” 张素打断道:“什么费用不费用,快说她怎么了?!” 颜墨城倒是愣了一下,他和凌然相处久了,竟习惯性的认为所有天师都是只认钱的主,顿觉惭愧。 “她昨天忽然昏倒,目前检查不出原因――” “然后你在她的手机通讯录里看到了我的备注,就想请我来检查一下其他方面主要是玄学方面的原因?”张煜打断,语速飞快:“好,你先别急――我尽快赶到!” 颜墨城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他静静地靠在医院的长椅上,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急吗?或许是的吧……头一次想要清晰的抓紧一样东西,却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恐怕并不是,无所不能。 ――如果你对一切都抱有淡然的态度,那并不是因为你真的没有欲望,而是还没有遇到你的执念。 颜墨城闭上眼睛,清出大脑中从未有过的杂乱情绪。再睁开眼时,他需要回到往日的他,才能游刃有余地下完这局棋! ―――――――――― 作者语:哇哇张天师欢迎!感谢每天一直默默给台子投推荐票还有收藏点击评价的亲! 第六十章 远道而来的合作者 既来之,则安之。这其实也是一场杀局,但从某种意义上说真正能够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也只有“自己”。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一直做到心如明镜,泰然处之,就可以暂时安全,寻找机会从中找到合适的突破口? 然而她不是神,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心如止水。唯一可以做的就只能是催眠自己,转移注意力。虽笨拙,却好用。 ――――――――――摘自《凌天师档案簿》 事实上,凌然并不知道现实中的颜墨城他们因为自己的昏迷忙的不可开交,她依旧奋力的和人家家别墅的锁做着斗争,所以说,这姑娘就是个死脑筋。她其实也不是对要进颜墨城的家有多大执念,刚开始还带着陷入幻境的迷惘和忧伤,后来竟就真一心系在破密码上,大有本天师一大学生怎么会给你这小玩意挡住的倔强! 所以说,太执着,太自信,并不是件好事……还是暂时无视她好了。 ――――――――――――――――――――――――――――――――――― “是张先生么?” “你是――?”张煜照着对方邮件里给的地址来到a城,有些意外地一下航班就有一个年轻人笑着迎了上来。 张煜皱眉打量着这个一上来就热情去接他的包的人,穿着西装,看起来像大学应届生的男生,这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张煜把包从对方手中扯回来 “你好,我是颜先生的――”年轻人微微一愣,接着很热情地和他握手。 “颜先生?哪个颜先生?”张煜有些迟疑地伸手草草地和他握了握,打断道。 “您不是张煜先生么?……” “是我――你认识凌然?”张素的眼神有些古怪。 “啊?那个……什么?呃,好像是有关这个的事……” “到底是哪个?”张煜的眉头在抽搐。两个人逆着人流傻愣愣地站在机场走道上对视,年轻人的手还茫然的僵在半空中。 张煜嘟囔着让人听不清的词儿,提着自己的包率干脆地扭头就往门口走。 “啊……哪个是哪个?” “……别废话了,带我过去。” 男生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了张煜一眼,心说这家伙真有意思,问那么多问题就是不让人回答完整。 张煜却在想,这小子婆婆妈妈的,等你解释完,凌然就该进行光合作用了。 ―――――― 黑色的保时捷在二院门口停下,将近一个小时的高速,唯一共同点只剩语言的两人终于顺利交换了信息。张煜知道了开车的人叫小王,他和他的父亲老王,又称王叔,都是一个人手下的员工。而这个人就是叫他过来的,自称凌然朋友的男人,名叫颜墨城。 “张先生,不好意思。董事长最近似乎很忙,都有一周没有回公司了!听我老爹喝醉了嘟囔着他一直在医院什么的……总之他没亲自来接你可绝对不是摆架子!董事长人很赞啊,”开车的小王自然而然地使用着网络词语,自顾自地开始解释:“就是冷淡了点。不过想想也很自然,人家可是成功人士,自然不能跟我这样的一样整天嘻嘻哈哈的。我老爹说,那样可镇不住场子!说起来,我老爹啊……和董事长可――” “董事长?”张煜皱着眉头打断了小张自说自话的絮叨。 “是啊,颜墨城可是inne的董事长。说起来,这位张先生,董事长的确是实在抽不开身,让我来接你没错,但是……你不认识他么?你们不是来谈生意的么?” “不是。”张煜说:“你说的这位颜先生多大年纪?” 这时正好被遇到一个红灯,健谈的小张喜滋滋地停车,扭头回答:“他很年轻啊,应该不到二十五吧。绝对是个钻石王老五!我爹常说,要是我有人家一根手指,他就不担心我没媳妇儿了!” 张煜很不理解他的喜悦点在哪里。 “这么年轻……是大学生创业么?”张煜有些拗口念出了听人说过几次热门的词汇,打断道。 “不是啊……”小张耸了耸肩:“说起来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呢……董事长好像说过自己没有去念大学什么的。但是我看公司里的博士生有时候专业还没他在行!因为inne其实是跨国集团企业,总部也不是在a城,只是近年因为这里的旅游业资源董事长才开始过来的,不过一年最多也就待几个月而已。我爹带着我跟过来了。所以公司里不是经常有外国人来嘛……有些也说不清是哪国的,不过感觉说的不是英语……我高中毕业是不是英语还是知道的,但是不管是什么人董事长似乎都可以挺流畅地用人家的语言交流啊……所以感觉光他这样子的头脑就很恐怖啊……” 张煜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了小张的唠叨,好在终于绿灯了。这小伙子畅快地踩了一脚自己老板保时捷的油门。张煜却陷入了思索。 即使作为玄学界的人,他其实也多少听说过inne这个公司,不过最早不是在大陆,而是在台湾。之前他特地过去那里有一个玄学的重量级会议,似乎就是inne承办资助的。却没想到它的董事长,看情况还很可能是企业内部的第一把交椅的实权人物,竟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张煜向来洒然,看似市井,其实对于金钱根本也并无太大概念,然而这家伙现在扯上了凌然,他就不禁揣度起来: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人,白手起家做到这一步,真的可能么? 当然,看小张的样子,不排除他是因为崇拜这个叫颜墨城的家伙刻意夸大其词。 张煜挑了挑眉,不再搭话,闭目养神。 车在二院前十几米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张煜已经知道了凌然的病房号,懒得和莫名兴奋的小张废话,自顾自下了车便走。 他在病房门口停下,刚要推门而入,脚步却微微一顿。忽然觉得,自己随随便便就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还是一个感觉上很可疑的人叫来是不是太过轻率? 昨天他一接到电话就定了最快的航班,到赶到这个医院几乎是马不停蹄,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件事的全部,现在大脑却忽然冷静下来。 他如此紧张,倒不是因为和凌然的交情如何过硬,急的全无章法。而是因着之前叶以安那件事,他因为某种原因,泄露了凌然的个人资料,还撺掇她接受顾信的委托,虽然那些信息无非年岁生日血型,张煜自己不觉得如何机密,却仍是自觉很有些对不住和凌然这几年还算坦诚的朋友关系。 ―――――――――――― 作者语:谢谢小编大大一直的推荐~话说……有木有人参加调查呢? 第六十一章 三人集 会(张煜篇 ) 他如此紧张,倒不是因为和凌然的交情如何过硬,急的全无章法。而是因着之前叶以安那件事,他因为某种原因,泄露了凌然的个人资料,还撺掇她接受顾信的委托,虽然那些信息无非年岁生日血型,张煜自己不觉得如何机密,却仍是自觉很有些对不住和凌然这几年还算坦诚的朋友关系。 他张煜向来最怕欠人情,现在好不容易凌然有事相求,想还她这份人情,急的竟像是晚一步就会被人抢了似的。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不过他决定去做的事向来不会给自己留什么退后的余地,更不必说在这这里婆婆妈妈连门都不敢进。张煜在心中微微鄙视了一下自己,果断推门。 “张煜呢?怎么还不来?!” 被突如其来打开的门打个正着的张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捂住被门撞得红肿的额头,感觉到自己的火气在伴随着心跳“腾腾腾”向上蹿――他环顾四周,没找到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我堂堂天师,还会幻听?”张煜拍了拍额头,垂手叹了口气,抬腿迈进病房。 “?纭p>张煜再次抬手痛苦的捂着额头,神情已经扭曲,门居然又一次重重砸在他的脑门上! “凌然!”他咬牙,开始怀疑是不是某个闲得慌的家伙在耍他。 “唉唉?”又是那个声音。 张煜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死死捂着额头,弯下腰。 一团白色的毛球正在以门为圆心,半径十米的位置弹来弹去,带着门也一起互动…… 张煜的第一反应是“我去还好这里是单人病房不会吓到重症患者!”但显然他忘了,这块住的都是重度昏迷的。他们一定不介意以比较激烈的方法被“唤醒”。 白球终于停下来动作,它仰起头,一双大眼睛在……额,走廊灯的反射下,显得楚楚动人,闪闪发光…… 张煜笑了,确切的说是毫无温度地扯开嘴角,他的手仍然捂着脑袋上的包,显的有些狼狈。不过公正的说,这样看起来还是挺酷的,这个有着轻微古铜色肌肤,浓重眉宇高挺鼻梁的男人,看起来很有几分加勒比船长先生的风华。 “海盗头子”弯下腰,拎着那不明生物的后脖子毛。 白球的四条短腿抽搐起来――哦不,不是抽搐,是优雅且有规则的摆动。 “呵呵你这小子――” 但很可惜,张煜终于遭到了总是打断别人说话的报应。 “你这不知道荤菜还是素菜的倒霉天师你全家都是小子啊!你这个和南唐后主共用一个字的娘炮啊啊混蛋伪娘叫我小白大人啊混蛋愚昧的人类放开我尊贵的脖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错,这只全无形象的不明毛球状生物就是我们高贵冷艳的小白大人!也是先于张天师就存在的“外援”。 张煜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在打晕它和保护自己的耳朵间选择了见效最快的后者。 失去支点的小白大人漂亮地砸在医院光可鉴人的地上。 就在这里的场面已经混乱到极点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两位,事情解决了再交流感情不迟。请先来说事情吧。” 张煜弯腰捡起小白大人,正打算再蹂躏它一番,闻声抬头。明明是相比司机小张更为年轻的脸,这个人的气质却让人完全忽视了他的年龄。他心中一惊,微微皱起眉仔细打量这个男人,却又觉得完全没了刚才的那种震触感。他下意识地以天师相骨的法理来揣度这个人,却发现,他的命理似乎平平。 这个人应该就是叫他前来的,自称凌然朋友,同时也是年轻的inne董事长的男人,但是除了一开始莫名其妙的被震撼的感觉,似乎又显得平平无奇。除了他的眼神。 张煜注视着颜墨城的眼睛,似乎想要深深看进他的脑中。后者安然与他对视着,墨色的瞳孔波澜不惊。 张煜记住了这个人,这个名字。他是天师,但看不到自己的命运。此刻依赖的,全然是一种直觉。这种没有理由,却通常准确的让人畏惧的东西。 ―――――――――――――――――――――― “凌然到底怎么回事?”张煜皱眉看向坐在一边的颜墨城,不经意余光扫到病房里的陈设,这里的确不愧是vip病房,榨汁机放在茶几上,旁边是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微微下凹的柔软坐垫,看的出刚才还有人坐在那里。电视机开着,正在放喜羊羊与灰太狼最新的贺年剧场版,遥控器在“宿敌”手里,刚才这货还那拿东西砸他。一整箱的莫斯利安牛奶,还画了一只猫在箱子上……这应该也是小白那厮的,他原本约莫是想画一只狐狸。 这里不像是刚住院,竟似要住在这过年了。 张煜揉着眉角,视线沉淀在医院白色棉被下的女孩身上。隐约的形状可以看出她微微蜷缩着身子,半张脸都在杯子里,露出光洁的前额和乌黑的碎发。凌然的脸色红润,神情也很放松,看起来就像在这里美美的午睡。 明明刚才还为她的病房给整的这么混乱而有些不快,现在却莫名的也跟着放松下来,似乎是种淡淡的温馨。 “你真是难得安静下来啊张天师!”小白大人看他在茶几边上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挤兑道。 张煜不愿给它看出向来不羁的自己那一刹文艺的情绪,没有搭理。 叫他们两人进来的颜墨城坐回张煜对面的椅子上,拿起一边的书看了起来。因为包了塑胶的深黑封皮,不知道是什么书。通常情况下,他总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只有在感觉到场面需要被自己掌控时,才会动作。而那种场景,可能会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果然张煜和小白自己展开了对话。 “凌然到底怎么回事?” “不会自己看?你不是挺厉害的?我听说你现在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玄学大师了。”在茶几上蜷成一团的小白大人懒洋洋地抬了抬尾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额喜羊羊追灰太狼。 张煜却意外的没和它再吵闹,他再次确认了手上没有丝毫变化的符纸。 “凌然没有被东西缠上。”他用的是肯定句:“除非那东西已经强大到可以完全掩饰自己的气息。相比之下,我更担心另一件事。她的灵力是怎么回事?” ―――――――――――― 作者语:上次做的人气调查男性角色中人气第一的张天师,吾辈挺你!球推荐求收藏小白大人打滚~ 第六十二章 三人集 会(睡美人篇 ) “凌然没有被东西缠上。”他用的是肯定句:“除非那东西已经强大到可以完全掩饰自己的气息。相比之下,我更担心另一件事。她的灵力是怎么回事?” “什么灵力啊?”小白依然是不耐烦的语气,不过仔细观察地话会发现它的动作不自然地僵了一下:“那丫头平时就不专心,法术符咒都是半吊子,就算灵力不强也是很正常的。这不是重点,你不要管。” “不对啊。”张煜说:“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法力是和生命力挂钩的。凌然是半吊子,但那是因为她根本不会运用与生俱来的灵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 张煜心直口快地向下说,没想到再次被小白大人打断了。 “凌然的情况有些古怪,因为她自己一些特殊的情况,身体上的问题你不用管她,我有数的。你看她是因为什么术法昏迷不醒就好,看一下是不是和我想法一样。” 长着一只卖萌的脑袋,却说着一点也不可爱的老气横秋的话。奇怪的是,看起来和它不对盘的张煜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思索着同意了。 “既然是‘你’可以保证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他说。 小白嘟囔道:”那还用的着你说……而且不光是身体,就是灵魂上也没什么问题,凌然灵力减退的事情之前就发生了,我很确定和她这次昏迷没有直接关系,耽误之急是先把这丫头弄醒!……你这个素天师,真是荤菜吃多了,越发的愚昧了,本大人做事,尔等放心!” 它再次扭头看向电视机。张煜背对着它,并没看见它眼中闪过的浓重忧色。 张煜站起来继续看凌然的状态。刚才他在她眉心滴了一滴透明的液体。现在这水珠般的东西却并没有因为重力下滑,而是变成了很正的红色。他伸出左手,覆盖了凌然的眼睛,同时自己也阖眸,微微皱眉。 小白大人终于关掉了电视。一片沉默。 所有人的视线凝聚在张煜身上。 过了大约一刻钟,他抬头看着他们:“我感觉到凌然的意识很不稳定,她很焦急……但是某种角度上说,这可能也是好事。就她目前这种情况来说。” 他说完,转向颜墨城“颜先生,我想听你把发生的事情再详细讲一下。” 这是张煜第一次主动和这个人说话,如果不是凌然的原因,他觉得自己不会喜欢和这样的人交往。但不得不说,他或许值得尊重,可以成为一个team优秀的合作者,或者领导者。 颜墨城却只是轻笑道:“张先生,我能给出最详细的叙述已经发邮件给你了。” 张素当然收到了他的邮件,只是现在实在一筹莫展,想不出别的办法:“我看了。不过你再讲讲吧,我看看有没漏什么细节,”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挺没意思。 “凌然现在的意识就好比被人关在了一之黑匣子里,所以她没法醒来。可以常见的解释为‘形神分离’。不过我不知道她的意识是到了一个虚假的空间,还是真实的三元世界,抑或是几率最小,同时也最为棘手的――她到了过去或者为了的某个‘点’。” 在不靠谱的学霸谈起专业来都是很靠谱的。 “其实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小白大人忽然道。 张素抬头看它,白毛狐狸眯缝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狡诈。可清楚它本体的张煜知道,狐狸般的狡诈只是它性格的一个方面,虽然是它最喜欢的方面。 小白就像一本真正的书一样,“记载”着很多鲜有人知的知识与旧事。 “反正你也不在意凌然的死活,就在这里说风凉话。”张煜说。 小白的的身子一直,有炸毛的趋向:“你在激本大人?” “我是不是在激你,有意义吗?”张煜说完,忽然觉得一阵烦躁:“我向来不爱说话兜圈子,你知道了什么就快说吧!”顿了顿又道;“别的我不肯定,但如果她真完了,白先生你可不会这么平静!” 小白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微微眯起了眼:“这你倒错了,我还真不知道凌然会不会就这么挂了。至于你说的,我这么平静――只是因为着急也没用。我们这里的人,很可能没人帮得了她!你我在这里讨论,说白了也只是尽人事而已。” 一直沉默的颜墨城忽然开口:“你的意思――只有她自己可以让自己醒来?虽然我不懂你们那块的事,不过换种角度看,如果又没有明显的外力痕迹,似乎只有一张可能了。” “你这不废话吗?”张煜道:“难道你跟个白马王子似的把她吻醒?” 说完才觉得自己平时说话惯了没遮拦,竟在这时随口就冒了句不合时宜的。 颜墨城却并未说什么,他看着小白,等着它的回答 “你说的不错。”小白忽然点头,认真的让人无语:“董事长你这么聪明,应该有了推测吧?” “董事长??” 小白叹气:“是指颜墨城。坐在你对面那位――娘炮天师,本大人对你的重点超无语。直接说吧,梦境,梦境,你知道不?其实你刚才说的不错。可以从‘睡美人’的故事来理解。” “‘国王的女儿在十五岁时会被一个纺锤弄伤,最后死去。第十二个女巫师走上前来说:‘这个凶险的咒语的确会应验,但公主能够化险为夷。她不会死去,而只是昏睡过去,而且一睡就是一百年。’” 书本白先生一本正经地说着:“凌然同样因为‘纺锤’陷入凌然沉睡,可我们没有第十二个女巫也没有王子,可是原理是相同的。她的苏醒需要一个契机。可能是一只草莓冰激凌,也可能她在梦里被一只拉斯维加斯追着跑,就这样醒了。也可能会沉睡‘一百年’或者永久。” “凌然其实只是睡着了?年轻人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啊!”张煜说。 “神奇的重点……”小白的尾巴神奇的转过一个圈,毛茸茸的扫过脑袋,做出扶额的动作:“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像《睡美人》那样单纯。根据董事长的描述,凌然曾经在刚进入别墅时莫名其妙的左胸出现穿透性的伤口,而之所以说莫名其妙,是因为期间没有第3个人出现过,而且从董事长转身到他注意到满身是血的凌然,期间不到40秒钟,再则董事长提到凌然昏迷前提过幻境这个词,从中我们可以知道――” ―――――――――― 作者语:哇哈哈小白大人还真是傲娇地萌物……睡美人什么的神比喻,果然其实是本童话书么?~好吧,请允许在下自娱自乐……求支持啦!评论什么的也很好嘛~ 第六十三章 三人集 会(学霸篇 ) “神奇的重点……”小白的尾巴神奇的转过一个圈,毛茸茸的扫过脑袋,做出扶额的动作:“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像《睡美人》那样单纯。根据董事长的描述,凌然曾经在刚进入别墅时莫名其妙的左胸出现穿透性的伤口,而之所以说莫名其妙,是因为期间没有第3个人出现过,而且从董事长转身到他注意到满身是血的凌然,期间不到40秒钟,再则董事长提到凌然昏迷前提过幻境这个词,从中我们可以知道――” “你说重点行不?”张煜听得不耐烦了,忽然皱眉:“你是说……幻境?” 小白不理他,接着往下说:“一共3个信息:首先,凌然认为自己陷入了幻境;其次,因为40秒能够对她造成那种程度的伤害很难,所以幻境的时间与现实世界很可能不对等。还有最重要的,幻境中的伤害对现实中人的身体可以造成物理性质的影响。” “继续。”张煜说。 颜墨城一直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茶杯。凌然就躺在他身侧的床上,她与所有深度昏迷的病人不同,脸色很红润,神情似乎也很放松,却有隐隐透着分戾气。他们这般这样讨论,却没想着要避开昏迷不醒的凌然,一方面是不担心她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她应该不会醒来的吧。 “白先生,但是你刚才说梦境。是不是说‘幻境’和‘梦境’是两种不同的――”颜墨城少见的插话,却被打断了。小白大人盯着他看,这是它眼里头一次出现凝重的神色。 “你怎么这么称呼我?” 颜墨城一愣,看来打断别人说话这个习惯还真的会传染。 “张先生之前这么叫了,我听着习惯便顺口这么称呼了。怎么了?”他缓缓解释。 小白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呃……其实没什么,董事长你和凌然一样叫我也无所谓――你刚才要说什么?” 它的反应有一瞬间的惊诧和不在然,虽然很快的掩饰过去了,颜墨城却觉得心神一晃。 他一直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这时却莫名奇妙地开始走神。回想到了和小白的见面―― 那时他刚刚确定凌然是重度昏迷,自然而然的想到之前各种超自然的遭遇。凌然虽说不靠谱到了极点,但毕竟自称是名天师。就想到翻她的包,可能有解决的办法。这女孩很多地方都很古怪。比如她竟没有把所有的电话号码存入手机,而是自找麻烦专门分类记在一本素雅的黄页本上,他就是因凌然这老头子般诡异的习惯,在业务那栏找到了注释为“合作,信任,天师,朋友b类”的张煜。 就在他拨完张煜的电话,合上凌然的包时,一本纯白的本子掉在了地上。 颜墨城捡起了本子。 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觉得在哪里见过它,然后他想起了在腹区时,凌然的包里掉出过这本空白本子。但是脑海里那种模糊的感觉没有丝毫消散,反而像大雾般越发厚重,笼罩着观感也变得模糊,他抬起手,淡淡的血色萦绕在他的指尖,如同被蛊惑般,颜墨城的手指触到了那洁白的页面,触目惊心的红色慢慢漾开…… ――迷雾深处的那人,他站的如同苍竹般,微微垂头,却是笔下生风,笔迹如同符咒般跃然纸上,生动的跳跃。 就在这时,颜墨城猛地清醒了,一只白色的毛球躺在他的手上―― 那是一只狐狸,一只本子变成的狐狸,凌然口中的书灵小白大人。 颜墨城极淡定的松了手。 还在茫然状态的某白华丽的自由落体,还科学的反弹了一下。 “不好意思,你太沉了。” 现在颜墨城想到自己当时作出的诡异回答,都不禁苦笑。 难道和凌然混太久了,他的神经也开始变粗了。竟对这些不明生物不仅不恐惧,还开始自来熟? ―――――――――――――――――――― “董事长?” “你的表情,”张煜看着他:“很诡异。” 颜墨城这才发现自己竟走神了,顿了顿道:“我是想问,你说凌然现在是陷入梦境,而之前的情况确实‘幻境’。这两种情况有什么不同?” “果然是董事长比较细心。”小白抱住自己尾巴蹭了蹭,一直以来它对颜墨城都很客气:“目前来说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她陷入了梦境。两者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梦境不能对人施加除了脑损伤之外的任何肉体伤害――打个比方说,如果我们聊着聊着,凌然的头掉了,那就是幻境不是梦境了!” 张煜一开始被它一串绕口令般的解释扯得有些晕,猛听到这么形象的解释,再一看好好躺着的凌然,脑海里浮现出各种被他收的惨过恐怖片的鬼怪。 “凌姑娘真抱歉如果你成了厉鬼记得把脖子绑好肠子塞回去再出场,我最讨厌没有美感的东西!” “你在指望凌然听到后气的醒过来把你的肠子打个蝴蝶结么?”小白叹气:“幻境和梦境其实说真的,没有太多区别,根据董事长的分析,她如果一直不醒就会变成植物人,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小白说着,忽然一愣:“我忘记了!” “之前一直站在我们的角度上想这件事,梦境和幻境的确没什么不同,因为结果都是凌然不会清醒――” 颜墨城说:“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站在凌然,也就是被困者的角度思考?” 小白惊愕的看着他;“额,就是这个意思。不愧是――” 它忽然清了清嗓子,没再说下去,张煜狐疑地看着他们。 “搞什么眉目传情?” 小白没再吐槽,一本正经的说下去:“在我们看来,幻境和梦境的区别很小,而且对我们外力破解它没有任何帮助。但是对凌然来讲则完全不同。梦境和幻境最大的一个区别就是幻境是由施术者导演的一个场景,也就是说,其必然存在逻辑上的漏洞和不合理。但是梦境则不一样,其实一切都来自于她本身脑海里的想法。也就是说,凌然潜意识里认为可能会发生的事,就会真的发生。” “庄周梦蝶吗?”张煜说。 “对,就是这样!”小白点头:“这样最大的问题就是――” “凌然不知道这是假的?会当成真的?”张煜继续打断别人说话的好习惯。 “恰恰相反。”这次说话的确是颜墨城:“以凌然的性格,想事情会从最明显的角度出发,再加上她又很自负――她会不假思索的认为这和顾澄城别墅里一样,是一个幻境。” 拜托自负是贬义词好么为何董事长你可以一脸褒义的用这个词……小白抱着尾巴无力吐槽 “幻境的破解方法是寻找到逻辑上的客观漏洞,而梦境则完全取决于主观思维和潜意识……凌然如果一开始就弄错了,思考的角度就完全错了。非但出不去,还会在这个梦里,越陷越深。而她在里面待得时间一长,想的越多,发生的就越多。就会开始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成功脱出的几率随着时间以几何倍数减少。” “原来这才是重点。”张煜给绕来绕去,实在有些混乱:“那现在找人进入凌然的梦境,把她带出来?” 两人都看着小白,显然它已经成为了百科全书和军宠的合订版。 小白这次没有立刻作答。它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张煜看着沉默的一派高深的小白,觉得有些汗颜。看来凌然当年拐回来的这只书狐狸(?)还是挺有用的。 就在他难得的对一直很不对盘的小白大人产生一丝恍惚的认同感时,颜墨城的一句话立刻将这种感情浇的灰飞烟灭。 “它睡着了。”颜墨城抱起小白,淡淡道。它千娇百媚的爪子妖娆而无力的垂在半空中,毛茸茸的脑袋“天真”的垂向一边,嘴角挂着一丝晶莹…… “估计毛太软太舒服。”沉默良久,张煜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显得有些阴沉……… ―――――――――――――――――――― 作者语:小白大人睡着其实是个伏笔……好吧,我会告诉你们我其实是在卖萌么……总之谢谢观赏啦! 第六十四 男孩的遗言 现实和虚幻,总是相对而言的。我们之所以认为虚幻是假的,正是因为对现实深切的执念。现实不一定美好,真实也是相对的。所以到最后,唯一可以让人区分虚幻和真实地唯有习惯。而时间,是磨去习惯的最好利器。 ――你陷的越久,越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 凌然在干什么呢? 哦,她还在撬颜墨城家的锁 什么――还在撬?! 所以说,这妹子,某种角度看的确不是不是一般人。 同等时间里,传说中有时懒惰有时害羞的天师凌然同学和颜式别墅的锁斗争期间张煜跨了几个省,从小白大人醒着到了睡着。 凌然叹了口气,揉着举手电筒已经酸麻的左手,嘟囔道:“老板这么有钱怎么没在门口装个感应灯啊,这样小偷多不方便。” 就在这时,手电筒“啪”的一声,灭了。 视线陡然变得一片漆黑。或许因为情绪原本就下意识地紧绷着,她的心“突”地一下,伴随着酸麻的刺痛。 凌然冷静地从怀里掏出手机,摸黑摁了开机键。伴随着铃声,索尼的开机图标出现。她看到了自己握着手机的手指,情绪也微微放松下来。 “嘟――” 她茫然的抬头,手机最后娇弱的闪了闪它剩下几滴鲜红的电量,也寿终正寝了。 “鬼在玩我啊!”凌然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尝试着捏了个平时最顺手的祈火诀。 果然没反应。 她直接坐在台阶上,不知是什么的毛茸茸的东西划着她露出的脚踝。她觉得浑身有点发冷。 黑暗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再坚定勇敢的人都会在其中感觉到危险的不确定性,这或许类似是人类的一种本性中的东西了。她的手轻轻拍着膝盖,接触到实体会让悬在半空的心安生上很多,至少可以确定自己现在还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说啊……这种法术真的最讨厌了。凌然想,把人从灵魂到肉体都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呢。 她斜着嘴角笑了笑,却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好笑的。只能强迫自己在脑海里回忆一些过去的事情。 天师和学生,从高中起就扮演着这两个南辕北辙的角色。一开始,当她还和所有那个年岁的小女孩一样爱幻想的时候,她其实心中是有些雀跃的。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于是这种自命不凡边成了独来独往的借口。直到16岁那年,死神和自己擦肩而过时,才意识到,自己原本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压倒性的绝对力量。比如命运,比如自然。 ―――――――――――――――――――――――― ――“你快走啊!”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声嘶力竭的喊。他的身体被压在断壁残垣中,深色的血妖娆地混着泥土漾开。 ――“我不走。你是因为我。”她重复道:“我不能走。” 多么老套的对话和场景,但是相信它曾经真实地发生在过,或许任何一个天灾的现场。 在这之前五分钟,她刚刚以“你太幼稚了,而且太普通。我喜欢的男生必须是风华绝代的人。”这种像是小说里的烂解释拒绝了那个男孩的表白。 ――其实这的确是随口扯得刚看的言情小说的里的句子。 “大不了一起死在这吧。”她说,轻轻拍着男孩柔滑的黑发,就像他们无数次打闹那样,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反抗了。 脚下的大地疯狂地抽搐着。 “喂喂,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做你女朋友么?刚才的不算,再问一次。” “快点说话啊!再问一次……我就,我就……认真地回答你。” 但是男孩终究没有回答。平日明净的教室骤然一片狼藉,仿佛误入了另一个时空。惨叫,哭喊,鲜血,灰尘么,组成了这个世界。同桌的女孩子被落下的黑板杂中头部。她是最先遇难的那一批,脸上没有恐惧,还残留着上课时偷看小说看到高潮的笑意。 黏糊糊的血液遮挡了她的五官。 原本凌然也该已经这样了,即使拥有那些特别的力量,也没有让她在死亡面前变得特别起来。 还是,因为他。 凌然用力闭上了眼睛,接着往下说。 “你不相信啊?……那也没办法了……不,我真的没有再安慰你。” 明明没有人回答。 “平时你和张倩,苏哲他们几个没事就爱开我玩笑。我以为刚才你也是――” 顿了顿。 “……你也是开我玩笑的。等着看我答应了出丑。” 一片寂静。 “喂。” “沈酒……” “你为什么,不要命地救我呢?” “阿酒。” “我……” 轻细嘶哑的嗓音被整栋教学楼倒塌的声音死死掩埋。 ―――――――――― 为什么要想起这件事呢? 凌然把下巴支在膝盖上。 过去太久,想到依然会浑身颤抖。沈酒终于如他希望的那样,称为凌然生命中一个忘不掉的,留下痕迹的人。只是,或许不是他预定的方式。 许多次了,她想:如果没有那场地震会怎么样呢? 乌龙的拒绝会只是一场误会,将在未来有无限的机会修复。青涩的高中时代或许会迎来人生的第一段恋情。 或许,也因为这样,她会回到“日常”中来,与法术绝缘,一心做一个少女的梦。 但那又怎么样呢?凌然想。 其实她当时之所以会把沈酒的表白当作玩笑还有一个原因。当被问“为什么喜欢我“时,沈酒一脸认真地欠扁的表情说:“因为你乖巧,善良,一根筋,还有最重要的――神经大条!不像有的姑娘整天惨兮兮的,悲秋伤春。” 当时一本练习本就拍上去了。 一个一点都不了解你的人说喜欢你,其实他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而是那个他想象中的人吧。 莫名其妙的,脑海里浮现出颜墨城的脸。确切的说,是他的“感觉”。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的气质独特到让人无视他的相貌衣着等一切常人代表性的东西。 第六十五章 借寿 但那又怎么样呢?凌然想。 其实她当时之所以会把沈酒的表白当作玩笑还有一个原因。当被问“为什么喜欢我“时,沈酒一脸认真地欠扁的表情说:“因为你乖巧,善良,一根筋,还有最重要的――神经大条!不像有的姑娘整天惨兮兮的,悲秋伤春。” 当时一本练习本就拍上去了。 一个一点都不了解你的人说喜欢你,其实他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而是那个他想象中的人吧。 莫名其妙的,脑海里浮现出颜墨城的脸。确切的说,是他的“感觉”。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的气质独特到让人无视他的相貌衣着等一切常人代表性的东西。 他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凌然想:那他看懂她了么? 很矛盾的,既希望,又不希望。 “哎呀,真是莫名文艺少女起来了!” 凌然忽然拍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尤为明显:“不是说要想高兴的事情么?!” 听到自己的声音,果然会安心一些。 如果说现在刺激着神经的东西是黑暗的话,那就想写更刺激的东西吧! 凌然开始脑补各种奇怪的东西。 额……忽然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个红色的……还在滴着的,不是上次自己千辛万苦轰掉的热带雨林蟒蛇妖的三分之二处身体么?! 哎呀,还有血腥气,潮湿的,太真实了…… ――等等,血,腥气?! 凌然猛地睁大眼睛,虽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她明确的感到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对面,在一片黑暗中挨着自己,呼吸相闻! 她后退着,呼吸急促,而心跳更快!头皮一阵阵发麻,潮湿腐烂的气息似乎通过七窍五官钻入身体里,凌然在发抖。莫名其妙的恐惧让她转身就跑。 就和之前在别墅遭遇幻境事件一模一样的感觉。 ――等等,不对…… 不对!!!!!! 凌然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幻境。 幻境…… 其实,可以赌一赌?! 如果在幻境中的身体受到重创,灵魂肯定也会受到强烈的震撼,这样就很可能借这股“力”醒过来! ――但是……也可能会死掉。而且在幻境里死亡在现实里也就死了啊。 不,还是试一试吧。凌然对自己说。 ――上一次陷入别墅的幻境都受了那种程度的伤都好好的不是么?这正说明自己的恢复力很惊人不是么?说明自己运气很好不是么? 越发急促的喘息。 “啊――”嘶哑的尖叫声从咬紧的牙关中爆发出。凌然狼狈的后退着,双手掐着连自己都辨不清到底是什么的指诀。 但是,她前面什么都没有。要是这里有人路过,只会惊恐的看到一个头发散乱的黑衣发女孩对着空气狂乱地挥舞着双手。 但这不会发生。因为某种意义上,这不能算是一个真实地世界。只有特定的事才能“被发生”。 凌然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闻到了血液的气息。油腻的温热。然后视线铺天盖地的一黑。随后,她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血,从头部火辣辣的伤口涌出。 鲜血糊了一脸。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这血,反而让她冷静下来。 上次之所以自己心脏被刺中却没有死,是因为这具身体吧。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有近乎的诡异自我修复能力。 所以说,只要在彻底死掉之前,利用濒死产生的超强痛觉等感官就可以,就可以…… ――对,让它杀了自己吧,不用反抗。 一旦升起这个念头,就发现它近乎无意识的不断在自己脑海中回想。 “不会死的,最多痛点。”凌然对自己说 一片黑暗中,血腥气越发的重了 “哪有人不会死啊……呵呵,小姑娘。” 就在同时,凌然的视线也亮了起来。 就像简单的揭过一夜,刚才象征着死亡的一切蓦地消失。 凌然抬手默了默自己的额头。没有痛楚,洁净如昔,手掌纹路清晰,带着泥土的味道。 老人穿着蓝色的布裙,脸上的沟壑皱褶在油灯的照射下显得越发深邃。 “小姑娘,要不要尝尝老婆子的糕啊?”她弯下腰,脸和凌然的鼻尖只有几公分。她推着一辆很破旧的木质推车,脏兮兮的油灯被看不出颜色的布捆绑在木头顶上。 凌然很奇怪这么破的一辆车推起来竟没一点声息。 “你……是你救了我?”凌然摸了摸鼻子。 老婆子看着她笑,不说话。可以理解为没听懂,也可以理解为假装不懂。 “是不是啊?”凌然问,声音终究还是弱了下去:“如果是……谢谢你,您啊。” “小姑娘,要不要尝尝老婆子的糕啊?”老婆婆兀自重复着这句话。 凌然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高?什么高?”她索性暂且放开刚才发生的事,探头茫然地看着老人被一块蓝布覆盖的车子,她还没有从刚才的事完全反应过来。 老婆子眯眼笑着,掀起了布。其实凌然并不特别看得清车子上那一个个盒子里盛放的是什么,但是从未闻过的清香却率先让她晕了晕。她有些恍惚得走了过去…… “小姑娘,老婆子的糕,正月里来,正月里去。子时一过,不到丑时。” 凌然揉了揉眉心,她在香气的引诱下来到了车边,左手紧紧攥着木头柱子。她很想拿一块放进嘴里,永远拥有那种香味,但却似乎又不想。为什么呢?她向来是个率性的人,从不强迫自己去做什么。这种矛盾的举动,实在不合理。 “借寿婆。”她忽然低声说出来这三个字。一刹的愕然后,她神色间的挣扎渐渐淡去,皱眉看着一直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她的老人。 “小姑娘啊,要尝片糕么?” 借寿婆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凌然有一霎的动摇――这是一个年老耳背的老人,因为家里困难半夜还在卖糕? 但这不可能。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凌然一遍一遍的和自己强调:这里所有的不正常都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就是,把自己永远留在这里。 ―――――――――――――――――――――――――――――――――――――――――――――――――――――――― 作者语:婆婆的话是一个大伏笔哦!亲们注意。还有啊……发现过一段时间看前面的文就觉得很幼稚,打算大修文有时间的话。非常感谢亲们陪我一起走过来,到现在的字数。真的很谢谢啊。 第六十六章 苹果 “借寿婆。”她忽然低声说出来这三个字。一刹的愕然后,她神色间的挣扎渐渐淡去,皱眉看着一直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她的老人。 “小姑娘啊,要尝片糕么?” 借寿婆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凌然有一霎的动摇――这是一个年老耳背的老人,因为家里困难半夜还在卖糕? 但这不可能。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凌然一遍一遍的和自己强调:这里所有的不正常都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就是,把自己永远留在这里。 ――但是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她的心晃了晃。这种东西,只该存在于典籍和另一个世界中,真的可以被区区一个幻术模拟出? 凌然忽然笑了:“借寿婆婆的糕点,怎么是那么容易吃的。吃一片则借阳寿十年,损阴寿五年。从数量上看,确是我们这些人赚了。” “那小姑娘,你要吃么?”借寿婆笑眯眯的注视她。眼睛在黑暗中却亮点诡异,像种不知名的动物。 “婆婆,您不耳背了?”凌然耸了耸肩。 “你这小丫头,说话太不中听。”老婆子笑着缓缓摇头,却一点不恼,犹如老人对自家儿孙的宽容慈和:“老婆子的糕在这里,也没强塞进你嘴巴子里。” 凌然忙顺水推舟道:“那您去忙您的吧。我不买,这不还有别人买?别耽误您做生意了。” 她之前说的并不是谎话,借寿婆的糕的确有增阳寿的功效,多少术士趋之若鹜。但付出的岂止阴寿,还有气运。这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很多人不屑一顾。她却是信的,如她相信命运一般。 “果然如同传闻里一般固执……”借寿婆婆叹了口气,干瘪的手抓紧车把,传来车咕噜转动的声音。 车轱辘转的很快,老人立刻消失在视线里。这是凌然才明白,为什么之前没有听到车子的声音。因为这种速度已经无法用物理原因来描述。 凌然怔了片刻,微微有些失神。 她慢慢的坐回原地,那种不知名的毛茸茸的东西依旧若有若无的骚动着她的脚踝。她随手把那东西撇开。 凌然微微皱起眉,入手的是两根冰凉的东西。她摸索着 是……两根钢钉? 钢钉怎么会有毛茸茸的感觉? 而且……总觉得这东西似乎……有点眼熟啊…… 凌然很莫名,奈何什么也看不到。她现在心里也有点发毛了,站起来向着大路的方向走,那里应该有路灯。 钢钉被她紧紧的攥在手里。她的呼吸很轻,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 警局 2013年12月21日下午17:00 “苏幕!!!!!” 警局里又一次爆发出一声吼声,。 “这小子来了之后,我们的警花都变霸王花了。”警察a回头低声对b道。 b笑嘻嘻的回答;“你老小子别说,就这样可能就夺得女王芳心了。――你看那爱情公寓不?人家曾小贤就是这样泡到――” “泡到什么?”一个女声冷冷道。 “泡,泡茶!”话痨b忙不迭的站起来,拿起桌上那可乐罐头,就奔饮水机去了。 “我真是佩服你们的冷静自若,简直是新世纪警察的典范!”郑素素说到冷静时,脑海里却条件反射地出那个男人坐在警局里悠悠然的模样,为这个联想莫名其妙的同时更是一阵气闷:“周海燕的这个案子,局里委托给我们重案组,这一定程度上就就说明了对这案子的关注,现在呢,四个嫌犯,李华先不谈,凌然在医院昏迷不醒,庄妍更好,从头到尾我们就没找到过她!‘ “小郑,你也消消气。查案子是急不来的。”能这么称呼素姐的自然是警局里的老人了。 “我也不想急啊――”郑素素苦笑,坐在b空出来的椅子上;“都要过年了……” “素姐,伯母是不是又催你结婚啊?”一个嘴快的小丫头插话道。 她也是和苏幕,甄经一起来的一批新人,名叫夏萍。因为脸蛋特别红,又极活泼,大家都叫她苹果。 郑素素对苹果倒很亲热,像个大姐姐,她走到苹果办公桌边上,弯腰低声回答她:“你说的没错,每年回老家过年,我妈就一直唠叨,说隔壁家闺女的孩子都遍地跑了。我一直用警局事多来和她搪塞,现在案子也破不了,我妈知道了更得说我。” 苹果却是呵呵直笑:“素姐你漂亮又干练,找个对象可比破案容易多了。我看着苏学长就不错啊。” 郑素素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苏幕,立刻柳眉倒竖:“你别和我提他,说起来我就上火。现在部门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他居然来上班没几天就给我请假,说回去过年――过年,大家不都要过年么?现在才几号,用得着提前这么多天吗? 苹果只得赔笑,又耐不住好奇:“他家在哪啊?居然有胆子和你请假――哦,对不起,素姐,我的意思是,他虽然待的时间不长,却一直特听你话,比甄学长都听话――” 走廊里路过的甄经打了个喷嚏。 “什么?听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批新人里,属他最‘有主意’!他不敢反驳我那是怕我把他愚昧至极,被人假扮的那件事报上去!”郑素素冷笑。 “啊?” “你那时候在出任务,所以不知道。”郑素素说:“估计都成警局内部的年度笑话了。苏幕来警局上班没两天就给人顶包了。自己被脱得只剩衬衫内裤关在警察局的垃圾间里。” “哈?!――咳咳。”苹果差点没把咖啡一口气喷出来,笑的直咳嗽:“这么玄啊?真跟警匪片里似的!怎么会没人发现啊。我们可是警察啊!” ―――――――――――――――――――――――――――――――― 作者语:苹果好萌有木有?这居然是我死党印象最深的人物! 第六十七章 对话局长 “哈?!――咳咳。”苹果差点没把咖啡一口气喷出来,笑的直咳嗽:“这么玄啊?真跟警匪片里似的!怎么会没人发现啊。我们可是警察啊!” “哪有那么容易……”郑素素叹气:“苏幕本来就到的晚,这事发生前这家伙才到了3天,刚把交接事项弄好,人都没认全。扮他的那人又是个高手,不要说脸,声音都模仿的有点像。” 她没有说的是,因为苏幕的家世,再加上他之前拖延不来警局报道,大家本来就对他有成见。这三天里,估计除了她,都没几个人和苏幕说过话。 苹果咬着杯子沿,想了想说:“那,顶包那人抓住没有?素姐你刚才说脸――他难道会易容?” “你以为易容真的只有小说电影里才有?”郑素素摸了摸她红红的脸颊,笑道:“网上卖人皮面具几十万一张,你要不要?” “那我一定要定做阿甄学长的样子!”小丫头正色道;“我要用他的脸去吃霸王餐,逛gay吧,打架,骂街……” 郑素素抖了抖,直觉甄经将成为警局既苏幕为警局年度“第二倒霉人物”:“苹果,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我不恨他啊。”苹果愣了愣,随后笑道:“因为阿甄学长最好说话嘛,而且看起来傻傻的,又容易冲动……” 郑素素默了默;“我就看出来,你妈是不用担心你明年还一个人回家吃年夜饭了!” 苹果的脸立刻便做了高原红富士:“素姐你别乱说好吗,我――” “郑警员。”这时,一个醇厚的声音传来,苹果僵在原地,郑素素确是立刻表情一肃 “局长好!”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局长挺直腰板回礼,然后转头对郑素素道:“重案组组长郑警员,你跟我过来一下。” ―――――――――――――――― “局长。”郑素素站在办公桌对面,低着头等对面的中年男人说话。 局长是a市公安局局长,也是前特警大队队长,是真正在血与汗里走过来的人。骨子里热血的郑素素,崇拜这种人。 “郑警员,你应该明白我要和你谈什么吧?”局长已经有些老了,剪得很短的头发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斑白。但是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会觉得他似乎变成了一把剑,一把在下一刻就可以离鞘而出的利刃。 郑素素不敢直视局长的眼睛。 “您是指博物馆局长的案子。”她咬紧嘴唇:“是我查案不力。查了半个月,非但没有任何起色。还越来越,越来越查不下去了。” “什么叫查不下去?”局长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郑素素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和您说实话……其实,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查下去了。助理庄妍至今失踪。我专门派了一个小组在找她,但是没有任何线索,只能确定她并没有离开a市……似乎她就在这里凭空消失了。发现尸体的保姆李华,其实在报案时直到做笔录,精神状态都极不稳定。不过我没有想到,她后来,干脆就疯了。还有,还有凌然。她是那个包被发现在死者周海燕书房里的女大学生,按理她没有什么作案动机,只是她行为一直有些古怪,我就一直没有放松对她的监视,但就在昨天,她在二院门口忽然昏倒,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她等着局长之后的话,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局长会说什么。 但局长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忽然问;“四个嫌疑人,还有一个呢?” 郑素素一愣,她不觉得局长对这案子了解的会这么少:“是inne企业的董事长,颜墨城。” “你为什么不说说他呢?” 郑素素立刻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颜墨城。”局长看着她:“这个人,这几年,在你给我提的案子里我都听熟了。从黑社会械斗,洗钱到抢劫案,凶杀案,商业诈骗案,你怀疑他不下于20次。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都不批复你对他的彻查请求吗?” “您有您的想法。”郑素素僵硬的回答。 “你太固执了,小郑。”局长站起来,和她视线相平:“你和你爸爸太像。当年在特警队,他也是这样,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我……爸爸?”郑素素有些恍惚,但她随后定了定神:“我现在不想谈关于他的事情,请您原谅!局长,不管您怎么想,我的确觉得颜墨城这个人相当可疑。如果一次两次被卷进案子里是意外,但是他,加上这次已经23次了。我不相信会有这种意外!” “那你有没有换个角度想过,他也连续23次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这只能说明他的诡计多端!”郑素素有些激动:“总有一次,他会露出马脚的!” 局长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你要这么固执下去,我也说不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没有办法以客观的态度把案子查下去,我会把周海燕案转给专案组。”他顿了顿,和缓了语气:“小郑,好好回家陪你妈过个年吧。” 郑素素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她深呼吸了几下,声音有些颤抖:“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案子我来查。我不会为难颜墨城的。” 说到最后,她的头已经垂的很低,但是眼神中却藏着不言而喻的锐利,和失望。 “郑警员,我认真和你说一次。”局长的语气平静却坚定:“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案子你没有任何起色吗?不仅是你的调查,你的所有思维,推理,假设都在围着颜墨城打转。你已经完全无视了其他可能性!庄妍疯了,你只看到了这个最表面的现象,但是她为何而疯,她在目睹凶杀现场后受到的刺激最大,那时她没有疯,反而在能够做完笔录回去后一天疯了,你觉得合理吗?” ―――――――――――― 作者语:球点击推荐啦。话说一直看到有亲反应我的女警塑造的太弱。其实我只是想塑造出她这个人物的独特性。外刚内柔,正直,有主见,坚定到固执的程度。不知道这一章有没有更深切的表达出来。 第六十八章 暗杀之后(一) “郑警员,我认真和你说一次。”局长的语气平静却坚定:“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案子你没有任何起色吗?不仅是你的调查,你的所有思维,推理,假设都在围着颜墨城打转。你已经完全无视了其他可能性!庄妍疯了,你只看到了这个最表面的现象,但是她为何而疯,她在目睹凶杀现场后受到的刺激最大,那时她没有疯,反而在能够做完笔录回去后一天疯了,你觉得合理吗?” “再说庄妍,她失踪了,你只知道告诉我她失踪了,失踪的理由居然是在a市人间蒸发?如果不是你是你父亲的女儿,我又了解你的为人性格,我真的会认为你在搪塞我!” 局长的声音也渐渐严厉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于是他停了下来,看到郑素素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庄妍理应在周海燕被杀当天下午去周的家中,但却在死者死后失踪。如果是正常的思维方式,她应该是嫌疑最大的。你也按照常规调查方式,派出了最多的警力去寻找她。但你同时也做了一个相当错误的分配――你联系了客运工作人员,并且让派出人员的大半都去铁路,高速口,大巴客运处巡查。你觉得如果庄妍是凶手,她一定会想要逃离a市,这样你就可以找到她了,是吗?” 郑素素沉默,点头。 局长叹了口气,这时他才显得有些苍老;“不用我说下去,你也该明白了吧?在庄妍身上,你又犯了同一个错误。小郑,你主观意识太重,而警察,是要求客观和理智的职业。我知道,你对颜墨城依旧很怀疑。甚至,我不让你查他的事,你对我也有疑惑。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怎么想不重要,你怎么想,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案子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和你说这些,可能你觉得很空,但等你经历多了,自然就会明白。” 郑素素怔怔的站在原地,办公室里空了,大门被冬天的风悄悄的吹开。 局长说‘你自己好好想想’,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她转过身,微微仰起头,窗外的腊梅星星点点。 她抬手,摁住了眼角。 冰冷的液体停留在指间。 ―――――――――――――――――――――――――――――――――――――――――――――――――― 局长来了,找素姐谈了话,又很快走了。 素姐怒了,被局长谈了话,现在一个人在办公室没出来。 苹果很疑惑,来找素姐的甄经很疑惑,全体八卦的警员,都很疑惑。 所以说,他们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太八卦,且太舒坦了。比起有的白领蓝领,顶天上司来一趟,就抱着饭碗瑟瑟发抖去了 显然,老天也这么觉得。一年之末嘛,必须得跌宕起伏! 一通电话破碎了他们好好过元旦的念想 “素姐!素姐!”甄经对着办公室一阵猛嚎叫,了解郑素素脾气的他不敢贸然冲进去。 里面寂静了很久,半晌,郑素素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甄经一愣:“素姐,你――你感冒了?” 郑素素推开门走出来,不耐道:“有什么事你快说。” “哦。差点忘了大事!刚才有人报警,颜墨城,颜墨城――” “他又怎么了?被卷到什么案子里?”郑素素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 “不是,不是!他――被人谋杀。现在应该送了医院,说是,生死未卜!” ―――――――――――――――――――――――――――――――――――――――――――――――――――― 当郑素素带着人匆匆忙忙的赶到报案人所说的二院后,才意识到,这个生死未卜,着实有些扯。 颜墨城的确在病房里,不过他坐在病房旁的椅子上,手里还拿了本书。看到他们,好整以暇的笑。 “郑警官,好久不见。” ――你妹啊。跟在后面的甄经恨不得喷他一脸血。 “哪个报的案?!”他怒道。没有什么可以形容之前他发现刑警人生中第一个案子里四个嫌犯接二连三全部半死不活的心情。 “本大人啊。”一个小小的,却极嚣张的声音。 “谁?”这次连郑素素都很狐疑,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声源。 小白大人悠然窝在那堆医院白色的被子中。 “我报的案。”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进来。 孔雀般的男人。这是在场所有初见他的人的第一印象。 郑素素打量着他花里胡哨的大衣,下意识的皱眉:“先生,你是谁?不知道虚报案情要负民事责任吗?” “张煜。”男人抽出一张卡递给她,当然不是身份证件,而是张更加花里胡哨的名片。上面印着“玄学专家”几个烫金的大字 这年头,神棍真是比恶棍都多得多啊! “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女警小姐来办案。”张煜盯着郑素素看,笑的谄媚:“朋友出了事,一紧张没弄清楚状况,不用这么认真吧。女警小姐贵姓?” 小白大人窝成一团,鄙夷的看着这个一碰到美女就忘了自己是什么的家伙 郑素素把名片塞回他手里,同样冷冷的说:“张先生,如果你不能对情况做出任何有用的解释,就让开。我有话想单独问颜先生。” 张素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郑警官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可以了。”颜墨城把书合上,站起身:“这里还有病人,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叙述一下案情。” 甄经一愣,这么说还真有案子? 郑素素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个年轻女孩子。一进病房,她就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 “是顾信先生的女儿顾澄月小姐,也是凌然的同学。”颜墨城又一次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郑素素恍然:“顾小姐情况还好吧?” “医生说是因为惊吓过度以及脑部的淤血导致的昏迷,不过问题不大。” “顾先生知道了吗?”郑素素想了想说。 “院方已经联系了。不过听说在国外开会,要两天后才能赶来。”颜墨城回答。 第六十九章 暗杀之后(二) “顾先生知道了吗?”郑素素想了想说。 “院方已经联系了。不过听说在国外开会,要两天后才能赶来。”颜墨城回答。 “这里有病人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说吧。”张煜又凑了上去。 四人走出了病房,别问我小白去哪了,对它来说,当然是柔软的床垫比较舒服。 “郑小姐,是这样的。”张煜情场老手,懂得见好就收,一到外面就抢在颜墨城之前开门见山道;“有人想杀颜墨城,而这时,他正好和顾澄月在一起,然后我们来了,即时阻止了这一切。所以,只有顾小丫头受伤昏迷了。” “郑小姐,我是不是讲的很清楚,很有条理?”他笑的风情万种。 ――你还能更不清楚点吗?!甄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都忘记了对他觊觎自己女神的愤怒。 郑素素深吸一口气,和局长谈了一次,她觉得自己的涵养上升许多。 “张先生,首先,请称呼我”郑警员”;其次,你讲的一点也不清楚;最后,请问那个‘我们’,是指你和谁?” “我们”当然指的是张煜和小白这对冤家,但他当然不能这么回答郑素素。就在他要开口时,郑素素打断了他;“张先生,你先不要说话,我希望颜先生来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郑素素终于发现了颜墨城的一个优点,虽然他腹黑且奸诈狡猾,但是至少,和他可以正常沟通。 “其实张先生已经说的很具体了。”颜墨城依旧浅笑,看不出情绪:“因为对于这一切,我们也不清楚。今天早上8:15左右,我和顾澄月小姐在她家中见面。大约8:25分,子弹从窗外射入,顾小姐被误伤。五分钟后,张先生他们就到了。另一位朋友现在不在这里。” 郑素素当然也不会真的去追问另一个人是谁,因为这不是调查的重点. “颜先生,你为什么和顾澄月在一起?” “询问一些问题。”颜墨城回答。 郑素素没再问下去,她转移了话题:“顾家当时还有别人吗?” “只有我们。” “那我很好奇,”郑素素看向颜墨城;“当时屋子里有两个人,为什么你们这么肯定对方的目标是颜先生而不是顾小姐呢?又或者凶手的目标原本是顾家的某个人,而把颜先生错当成了他?”末了,她补充道:“我记得报案的这位说是有人想杀颜先生。” 她看了眼张煜。张煜笑着回看过去。 “因为是狙击手。” 郑素素一愣。 “这样就不存在判断失误的可能性了。”颜墨城接着道;“瞄准镜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人的脸。当时我背对窗户坐着。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刻避开了,第一颗子弹会准确的命中我的后脑。” 一场死里逃生却被他说的云淡风轻,甄经和郑素素不由浑身发冷。 郑素素没有问他是怎么确定对方是狙击手,又是怎么能够避开那颗子弹,而是问了个最实际的问题。 “所以那颗子弹命中了你对面沙发上的顾澄月?” “没有。”颜墨城摇头;“我发现不对,就撞开了她,然后去拉上窗帘。就在这段间隙,她被流弹擦伤头部。其后我和张先生报警,送她来了医院。” “你想得到什么?”沉默良久,郑素素忽然问。 “什么?”这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张煜。 “颜先生已经神通广大到不怕狙击手,想来遇到这种事应该也不是要报警解决的。”郑素素冷冷的说。 张煜想,原来这警花虽美,却是个冷美人,颜墨城比自己更不受待见。 颜墨城却真的点头:“我的确没有烦劳警方的意思,但顾澄月却需要你们保护。” 郑素素一愣:“你刚才不是说――狙击手是要杀你吗?” “的确。但她在这种时候和我接触过,可能也不安全。” 郑素素一时说不出话来。 甄经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你说个话都会连累到别人的人生安全,你在a市多待几年,恐怕全市人民都要穿防弹衣上街了!” 他来a市不久,却已经在警局之外的地方多次听说颜墨城这个人。郑素素虽没有明里和他说什么,但他大概也知道颜墨城的背景履历绝对不干净。 颜墨城不语。郑素素拉住甄经,说:“不管怎么说,保护市民的安全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郑小姐果然深明大义!”张煜又一次晃到郑素素眼前:“那,这里的事也说的差不多了。不知道郑小姐愿不愿意赏脸去喝杯咖啡?我来的时候看见这里有家咖啡厅,格调不错,很适合郑小姐这种干练又性感的成功女性。恰巧鄙人又是名天师,郑小姐是女生,又从事警察这种工作,一不留神局被邪祟倾体了,鄙人在这一行――” “天师?”郑素素本来已经不胜其烦,扭头就要走,听到这里忽然回过头,皱起眉。她想起了上次在顾信家中偶遇凌然。他们言语之前,似乎…… “你认识凌然吗?”郑素素开门见山。 张煜犹豫了一下,说;“认识,她也是天师,我们是合作关系。”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我和她不熟。” 他扯了扯旁边颜墨城的袖子:“他俩应该比较熟。” 郑素素站在 “哎,郑小姐,你别走啊!” 张煜看着扭头就走的郑素素,深受打击。 颜墨城和张煜回到病房,顾澄月依旧合着眼躺在病床上。 其实张煜才真该给这女孩来一卦。这段时间,她似乎和医院特别有缘。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现实世界里的顾澄月在凌然昏倒后第二天就没用大碍了,被父亲带回家中。知道颜墨城这天上午去找她,又发生了这种事。 张煜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起小白,走了出去。 ―――――――――――――――――――――――――――――――――――作者语:最近学校里事情很多,发文也是先存稿的。筒子们有什么意见请一定在评论里告诉我~台子是第一次写文,的确好多细节没有把握到的说。不过自己觉得还挺带感地~ 第七十章 大排档 其实张煜才真该给这女孩来一卦。这段时间,她似乎和医院特别有缘。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现实世界里的顾澄月在凌然昏倒后第二天就没用大碍了,被父亲带回家中。知道颜墨城这天上午去找她,又发生了这种事。 张煜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起小白,走了出去。 ―――――――――――――――――――― “张先生,这就是你和郑警官提的那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厅?” 二院附近在装修,两个人走了很远才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吃东西的地方――一个街头大排档。连颜墨城都和他开起了玩笑。 “这有什么,这样说话反而不会被人听去!”张煜坐下来,点了四瓶啤酒,大大咧咧地在塑料椅子上坐下。 他没用开瓶器,直接把啤酒瓶盖徒手给掰开了。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颇有些笑傲江湖里令狐冲的架势。再加上张煜平时虽说一副豪爽的黑帮大哥的模样,长相却是清俊那一型的。这一手惹得邻座的一桌女孩子频频偷看。 可惜他自己没有察觉到。不然绝对乐的手抖。 “要烟么?”张煜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烟来点着。 颜墨城摇头,把啤酒满上,又点了几个菜,当作他们的午饭。 “喂,颜先生,你还真是新世纪好男人啊,不抽烟不把妹!”张煜抬起酒杯示意,颜墨城也笑着举起杯子,但是并没有应答。 张煜喝酒,不动声色地扬眉。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家伙。 这几日来,除了凌然的事,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这个叫颜墨城的男人身上。他说他是凌然的朋友,或者……还可能是更亲密的关系。但是张煜觉得,颜墨城并不适合凌然,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几乎是两个极端! 跳脱的女孩和沉默的男子;神经大条和心机深沉……这两个人平时是怎么相处的?怎么想怎么诡异啊! 沉默的背后其实往往比口若悬河更需要理由。习惯沉默的让人除了自卑就是心里藏着太多的秘密。 “你怎么不问我要不要?”小白不满的从张煜口袋里挤出头来。 “你不怕把毛给你点燃了?”张煜讥笑道。 小白冷哼一声:“谁稀罕你这破烟,董事长都不屑抽。” 张煜嘴里叼着烟:“懒得和你废话,怎么,终于睡醒了?你和凌然倒真是一对,一个赛一个的能睡。” 让他有些诧异的是,小白没在针锋相对的挤兑他,只是默默的趴在桌上,啃一只鸡翅。 这个大排档的好处之一就是神奇生物也可以趁乱遛弯一下。 张煜讨了个没趣,自言自语道:“我们就把顾小丫头一个人丢在医院是不是不大仗义。那些警察派不上什么用的。” 小白说:“那你想怎么样,我们自身难保,她本来只是可能有危险,我们要是待在她身边‘保护’她,她是肯定会有危险。再者说,凌然怎么办?你是不是看顾澄月比凌然温柔可爱,就打算不管凌然了?” 张煜差点没被烟呛死,怒道:“我虽然喜欢漂亮姑娘,但也没这么饥不择食,哦不,色急攻心,咳咳咳……” 颜墨城把啤酒推给他。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张煜和小白两个一开始还不停的互相挤兑,后来也有些倦了,渐渐的不再说话。张煜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不一会地上就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啤酒瓶。 “董事长你真不用把这货叫来的,”小白叹了口气,对颜墨城说:“你看他除了吐槽,把妹,吃饭还干过什么?” 颜墨城却没有说话,小白一愣,发现他在走神。 “董事长,怎么了?” “今天的事很奇怪。”颜墨城支着下巴:“如果狙击手要杀我,从我早上开车离开,到我走入顾家别墅,他有无数机会杀我,却没有动手,偏偏在我和顾澄月开始对话后开枪。” “难道他要杀的是顾澄月?之前判断错了?”张煜放下啤酒,神色一正。 “应该不会。”颜墨城摇头;“顾澄月只是个普通女孩,狙击手杀她的机会随时都有,完全没有必要在屋子里有两个人的时候开枪击杀她。”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狙击手的目的不是杀我们。应该说,这不是他原本的目的。他只是不想让我和顾澄月的对话继续下去。”颜墨城转动着手里的玻璃杯:“显然,顾小姐掌握了一些信息,但是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信息的重要性。也因此,她没有对人构成威胁。但对方认为,如果她把这些信息告诉了我,就成了必须清除的隐患。” 小白想了想说:“董事长,照你这么说,顾澄月现在还是很危险。之前可能对方觉得她不足为患,现在你们见过面以后,她无疑成了颗定时炸弹。” 颜墨城点头:“我已经让人私下保护她了,如果运气好,可能还能抓住对方的蜘丝马迹。” 张煜愕然:“那你还特意报警拜托警察干嘛?” 说完之后,他渐渐反应过来,这又是颜墨城设下的一个烟雾弹。报警除了让顾澄月更加安全外,更深的用意是:警方的跟踪保护手段显然很容易被发觉。除了这种事不设反而可疑,如果是警方的保护,对方就不会有所怀疑,并且贸然下手。颜墨城的人就有机会黄雀在后,抓住对方的人。 张煜为人虽然豪爽直爽,却一点不傻。他做天师这行近十年,见得除了鬼怪,更多是人心算计。 “董事长啊,你这样……”小白在桌上立起身子,想说什么。 张煜拍了拍裤子,忽然站起来:“有人找我,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联系!” 颜墨城没说什么,只是点头,似乎仍然在想事情。 ―――――――――――――――――――――――――――――――――――――――――――――――――― 作者语:我是不是把老板描写的越来越黑化了……谢谢支持…… 第七十一章 怀疑 张煜离开了大排档的摊子,一到路口,就叫了辆的士。路程很近,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 是一家夜总会。现在还是下午,按理夜总会是不会营业的,所以里面非常安静,只有几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男女坐在角落的桌子旁低声嬉笑打闹,看到有人进来,年轻的女孩抛了个媚眼。张煜径自走了过去,从安全出口往下,到了地下一层。 猛地喧闹起来。 冲破耳膜的摇滚乐声,灯影阑珊,身姿曼妙的女子在舞台上晃动着,水晶酒杯混杂着葡萄酒的颜色和绚烂的灯光。 灯光很刺目,张煜下意识地眯起眼,扣紧了大衣的扣子,看向坐在吧台边上的男人。 男人有着极其俊美的五官,他坐在那里,调酒师专注低头,只为他一人调制。 极度透明的液体。 张煜在他身旁坐下。男人转头看他,笑容却带着邪气,破坏了容貌与生俱来的淡雅气韵。 “先生,喝点什么?”女服务生轻声问。 “mad啤酒,谢谢。”张煜说。和那男人比起来,他竟显得规矩多了。 “这酒很苦啊。”男人叹息:“没想到热爱享受人生的张先生,会喜欢喝这种酒。还是说,这只是你在夜店,装作忧郁吸引女人的习惯?” “叶以安,你还是那么多话。”张煜说:“你的店里连瓶酒都拿不出来吗?” 叶以安无声轻笑,他忽然站起身,抬手,那些好在舞池里扭动着的丰饶女子如同木偶般,刹那没了声息,顺从下台,乐声也停了。他又伸出左手,女服务生低头把啤酒递上,他启开瓶盖,将酒放在张煜面前。 他做完这一切,刚才还喧嚣如闹市的夜总会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因为这几百平米,只有他们二人。 “你这是干什么?”张煜皱眉。 “知道张天师最爱美人,这本是我的一点诚意。”叶以安无所谓的摊手笑笑:“不过看起来你今天没心思享用,有这瓶酒就够了。” 张煜皱眉道:“叶以安,你不要觉得我这次同意和你见面是答应了和你合作。我只是对你短信的内容比较感兴趣而已。” “你先不要紧张啊。”叶以安说:“我向来不爱强人所难,张先生不愿意同我合作,我也不会强求。这次的确只是找你谈一下,凌然的昏迷不醒。” “你说你知道怎么可以让凌然醒过来?”张煜大口喝了口啤酒,皱眉道。 “是可能可以让她醒过来。”叶以安一本正经的纠正。 “什么办法?”张煜问。 “很简单,只需要血。” “血?什么血?谁的血?”张煜有些警觉起来。因他是个天师,并且不是凌然那种半吊子。明白血液,头发,此类东西在一些诅咒仪式中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交感巫术里,血可以代表一个人。毫不夸张的说,法术高深的法师以一个人的血液为媒介作法,可以将他诅咒致死。 “颜墨城。”叶以安笑道:“凌然昏倒以后,是他联系了你,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这也在你的布局之中?从让我把凌然的信息告诉你,让她接顾信的委托,再到我知晓她出事――这一切就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张先生,你怎么这么容易激动呢?”叶以安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你也太高看我了,颜墨城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岂会这么简单任我摆布?” 张煜看着他的神色,越发觉得厌恶。他性子直爽,看不得叶以安这种人。这男人戴了无数面具,扒下一张还有一张,永远不知道他真正在想什么,为什么痛快,又恐惧什么。 “你看,我上次问你要了凌然的信息,你觉得出卖了朋友,已经很不快了。我怎么有脸再让你为难――” 张煜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冷打断道:“叶以安,我记得上次在我的办公室,已经和你彻底谈崩了。你要是能救凌然,要什么交换直接说,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看的我眼晕。” “张天师,你其实不需要这么警觉。”叶以安直视他的眼睛:“不是我要颜墨城的血。” “是谁?” “你,确切的说,是你们。” “你到底要干什么?”张煜皱眉,看起来不耐到了极点。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信息,你完全不用为难,因为你回去可以把我们的对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颜墨城和那个白先生。”叶以安依旧在笑,语音微沉:“‘只需要颜墨城把自己的血喂给凌然喝下,她就有可能会醒。’做,或者不做,你们自己决定。” 张煜第一次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他喝着叶以安放在桌上的酒,真的很苦。 “你在监视我们?” “确切的说,不是你们,而是颜墨城。” 张煜皱眉,其实在他第一次提到颜墨城时,他就知道张煜对这个人感兴趣,但没想到他这么坦率的承认了。 “张先生,我从来不打哑谜。因为这是浪费时间。”叶以安再次看出了张煜的想法:“我在调查颜墨城,就是这么简单。不要说是我,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奇怪,不――应该说是危险吧。” “你在偷换重点。颜墨城是什么样的人和你要调查他没有任何关系。叶以安,你这种人,只会被利益驱使。” 叶以安抬手轻轻鼓掌:“张先生,你也算是了解我。和朋友交谈,总是要拿出诚意的。既然你不愿意说自己的看法,那我就先说说我的吧!” “我们不是朋友。” 叶以安只是笑,轻轻按着额角:“让我想想――你和白先生,应该是狙击事件结束之后才赶到顾家的吧。颜先生早晨和一个叫顾澄月的小姑娘见面,说是要问一些问题,结果问题没问,却招来了狙击手,颜先生毫发未损,顾澄月却躺枪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不觉得很奇怪么?我猜猜,你可能会说――那是因为狙击手的目标本来就是顾澄月。但是别忘了,狙击手并非只进行一次射击,而是流弹。不觉得违和吗?” “你想说什么?” 叶以安看着他,笑意更甚:“颜墨城不应该没有受伤,除非――他不能被伤到。” “另外,张天师,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颜墨城的片面之词,包括凌然的事情。他可以利用警方,又为何不能利用别人呢?” 第七十二章 蓝衣执事 “不觉得很奇怪么?我猜猜,你可能会说――那是因为狙击手的目标本来就是顾澄月。但是别忘了,狙击手并非只进行一次射击,而是流弹。不觉得违和吗?” “你想说什么?” 叶以安看着他,笑意更甚:“颜墨城不应该没有受伤,除非――他不能被伤到。” “另外,张天师,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颜墨城的片面之词,包括凌然的事情。他可以利用警方,又为何不能利用别人呢?” ―――――――――――――――――――――――――――――――――――――――――――――――――――――― 张煜走了。叶以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把张煜没喝完的那瓶子mad啤酒倒了点在自己的杯子里。他一口喝完,皱起了眉。 “比记忆中更苦。”他舔了舔嘴唇。 “啊呀,这酒张煜喝过呢。看来真是把人家当成朋友了。”一个穿着蓝色套装的女人――lily坐在张煜刚才的位子。她翘着长腿,左臂肘撑着吧台,瀑布般黑色的卷发软绵绵的掩住了半侧红润的面颊。 “朋友和敌人都是最为亲近的关系。”叶以安笑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开始挑拨颜墨城和张煜关系开始。”女人懒洋洋地说:“不过,你不会蠢到真的觉得这么说会有用吧?” “他们真的有关系么?” “这么说也太毒舌了。” “张煜当然不会真的相信。”叶以安耸耸肩,神情微微认真一点:“仔细一想,会觉得有很多bug啊。比如‘流弹’这个说法,完全是颜墨城告诉他们的。颜墨城的智商大家看的到,他不是没常识又脑残到搞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东西的。” “那你?”女人换了个姿势,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有了些兴趣。 “因为其实我说什么,张煜都不会相信啊。所以干嘛要特意费脑细胞去编那种天衣无缝的鬼话呢?他已经从骨子里觉得我是个挑拨离间,阴险毒辣的小人了。”叶以安笑着说:“可惜的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当他第一次反驳我对颜墨城的观点时,就已经进了我的局。他开始下意识的思考颜墨城这么做的可能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我的漏洞。而这恰恰是我的目的,张煜潜意识里对颜墨城埋下怀疑的种子,不……更应该说是一种习惯,超越理性,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 “但愿如此吧。”lily笑了下,并没说什么 “你找我有事吗?”叶以安问 “没什么,就是确定一下上一条指令你有没有执行了啊。结果不巧撞到你和张天师正在促膝长谈……” “血液的事情我告诉张煜了,由他告诉颜墨城他们应该最合适。” lily摊了摊手:“别和我说咯,我就是个传话筒,你的报告可不归我负责。而且我最近刚明白一个道理――” “哦?是什么?”叶以安问 “在家族里,想活的久一点,最好只看着自己手里的case。” 叶以安神色微微一凛,而后笑着说:“但是你也知道,事件很多时候都不是相对独立的,如果不掌握一些额外的关系,很难把自己的事情做到完美。” 女人只是笑,看起来风情万种,就像她杯子里的红酒――妖娆,同时有种惹人联想的澄澈。叶以安却感到一瞬间挥之不去的凉意。 她慢慢饮完杯中的的拉菲,唇色如樱 “说太久话了,我该走了。我这边的case可有个变态杀人魔,像bloody-mary一样的人物呢~” “很棘手?” “倒不是,”女人理了理额前的刘海,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情:“自己心理上的问题啊,接这个case,主要是为家族方面的利益考虑嘛。就算是sebastian-,也不会愿意和这样的家伙建立契约呢。” 叶以安微笑的看着她。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真正的中世纪贵族,笑着聆听美人的烦恼,手杖里藏着封喉的利器。 叶以安知道她说的很有可能是周海燕案。因为他仔细调查过,从她被家族派遣到这里的时间点看,和颜墨城凌然等人也有交集的只能是这件事。他其实很想知道周海燕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让家族关注,或者说是接受委托的案子一定不简单。但是刚才她说的话,显然阻止了自己的问话。 “那我的指令有变化吗?”良久,叶以安问。 ”还是只有那句话啊……“女人笑着眨了眨眼睛:“just-be-yourself!‘ “d-luck!‘女人笑着,刻意用手撩起了长发,滑过一道不科学的,但是漂亮极了的曲线。 叶以安看着她妖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忍不住松了口气。明明是那么性感的尤物,但在面对这女人时,他却提不起半点旖旎的兴味。 他沉默片刻,举起吧台上的啤酒,向着喉口灌去。 ―――――――――――――――――――――――――――――――――――――― 注:dy-mary:即“血腥玛丽”。源于中世纪传说,原型为李?克斯特伯爵夫人,她以少女的鲜血沐浴,来保持自己的青春美貌。 2bastian-:原型似乎是英国古贵族的全能管家。现在常作为日漫《黑执事》中的主角塞巴斯酱被人所知。剧情中他与主角夏尔签订着灵魂契约,完成契约任务之后吸取夏尔的灵魂,代价是在夏尔完成复仇前做夏尔的执事并听命于夏尔,作为夏尔复仇的利刃,保护夏尔的安全。原形是恶魔,是品格、素养、知识、姿容在一起很完美的执事。 3.be-yourself:最简单的直译是“做你自己”。 第七十三章 异梦空间 人死了会是什么样呢? 所有人在懂事之后,在意识到自己终将死去之后,都多多少少思考过这个问题吧。 但是凌然没有。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 她是天师,从没有生病过,甚至受了别人会致命的伤也可以很快愈合。即使中学时遇到了那样恐怖无可逃避的自然力量,也因为沈酒……那个男孩,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 所以,这二十年来,她一直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是不同的。自己或许甚至不会死。时间会不期然的在她人生的某个点慢慢得到停下来,然后以“永远”这种方式给未来做出终结。 但在遇到借寿婆的那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这不是用逻辑和大脑化学物质的分泌可以解释的。 那时,借寿婆婆说:哪有人不会死…… 其实,她“说”的,远不止于此…… 当时,似乎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了心脏,然后是呼吸停滞的连锁反应。思维却从未有过的清晰,清晰到可以阅读自己的想法。这不是幻觉。 这一切,老板的死,顾澄月的说辞,阁楼上的酒瓶,刺入自己身体的剑都可以是假的。但她分得清,那种悸动,是真实的 并不来源于恐惧。而是因为,凌然忽然明白了,借寿婆婆并不是随口胡说,也不是虚言恫吓。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她在给出一个预言。 是的,预言。凌然,你听好了:你会死的。而且你的死期,远比你自己以为的要近的多! 一个鬼婆给天师做出的预言。 凌然细细闭上眼睛,回想着……那一瞬间,借寿婆婆已经传递给了她太多信息,太多借寿婆身在阴间,不能“说”出来的事…… 既然你明白了。 ――那你要接受么? 沉默。 ――借寿吗?吃了这糕,可以添你的命,你可以完成没做的事。或者只是单单,苟且偷安片刻又有何不好?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借寿婆婆的糕点,怎么是那么容易吃的。吃一片则借阳寿十年,损阴寿五年。从数量上看,确是我们这些人赚了。” 既然如此,凌然,你为何拒绝了? 你告诉自己:因为会损气运,逆天买寿,终损天和。 你一直在告诉自己,你其实并不强大,所以你胆怯,不肯为朋友驱鬼降妖,怕到时候害了他们,自己伤心。你告诉自己,天命难违,所以你一直谨遵天意,即使有时天意弄人。 你一直在骗自己。 虽然你看起来洒脱快乐,其实心中想着太多人。虽然你以为自己胆怯,但其实你不是。 在你投入到忘记自己时,你没有看到自己瞳孔中燃着的火 寂灭的,似乎要席卷一切的金色。火焰,铺天盖地…… 你不接受她的糕,可以找到无数的解释。其实,唯一的理由却恰恰是你从未意识到的: ――凌然,你根本,不信命。 你畏惧的其实不是死亡,而是孤独。那么,陷在这虚假的世界有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呢?活着的人终将忘记你。到最后,还是独自一人。 凌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已经在梦里,又怎么还能做梦呢?没有人知道。 欢迎光临她的梦境! 都有被问过的吧,或者都这样问过自己: 你的执念是什么呢? 从小到大,我们做过许多的梦,推开教室的门,老师被撞飞,扛着经典ak47的金发美人邀请你去拯救世界,门口停着哈雷摩托…… 好吧,串台了。 但这就是凌然的梦想,热血的,奇幻的,却又明明确确是梦想的东西。 并不是每个人都真的会喜欢把梦想变成现实。 你梦想着拯救世界,其实很可能只是因为你陶醉于你想象之中拯救世界的感觉……现实确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时候,你会骂:世界?那是谁?什么家伙?切,我认识吗? 世界这东西,就好像是住在你隔壁的邻居。你其实天天呼吸着人家喷吐的二氧化碳,却和他相对不识。 凌然躺在颜墨城家的地板上,望着阁楼的顶。她没有摸黑走出这一片迷宫一样的小树林,却莫名其妙的进了一直想进的颜墨城的家。 这就应了找东西的道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地上倒了一地的酒瓶子,正如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醉的。 也可能没喝,就醉了吧。 别墅里还是很暗,没有灯光。但是凌然已经不觉得她需要光线这种东西。她需要酒的时候,酒就会出现在她的手心里。多神奇……醇厚却滚烫的流进她的身体,让人有种也跟着变成了酒的错觉。 凌然琢磨着,自己笑了。如果喝酒也有境界的话,她这人酒合一应该不比人家西门吹雪的人剑合一差吧? 对了,要是有把剑就好了…… 她傻乎乎的想。 凌然的眼睛忽然亮了,别说,这儿还真有把剑! 她上楼时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绊倒了,起先以为是根棍子,后来边喝着酒,摸索着发现竟还有鞘。她一把拔掉剑鞘,摸到了锋利的刃! 凭直觉,她知道这剑很锋利,但是凌然竟在剑面上看不到一丝反光,说明这里黑的,的确很彻底。 这种暗,其实很少见,接近于无机质的黑。但是凌然已经醉了,她懒得思考。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个幻境,不是么? 凌然慢慢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在这片黑暗中竟舞起了剑。她舞的是一曲霸王别姬,她做的是戏里霸王的角儿,竟还像模像样,可惜的是,到了一半,串了词儿,开始吟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语:……我不会告诉你们这段我莫名文艺了……喂 嗯,还有感谢所有一直以来追文的朋友。上周推荐票多了很多,真的很高兴~! 第七十四章 苏醒 凌然慢慢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在这片黑暗中竟舞起了剑。她舞的是一曲霸王别姬,她做的是戏里霸王的角儿,竟还像模像样,可惜的是,到了一半,串了词儿,开始吟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她轻声吟诵,却有一种女孩子鲜少的悲凉豪气,剑刃飞快扫过地板,发出了刺激耳膜的尖锐声响!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人生如梦……………………” 词又串了。凌然最爱李白的诗,只因着好背。此刻,她想得起的,却只有苏东坡的词 苏轼不如李白快乐,是因为前者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后者则活在自己心中。那你呢,你要生活在什么地方? ――我只要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各种意义上的,真实…… 凌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一直合着的眼睛。世界依旧一片漆黑。她坐在凉凉的地板上,拭着手里的那把剑,觉得自己就像是古代一个真正的武士 这是老板的东西吧。当她擦过锋利的剑尖时,这个想法忽然福至心灵。因为那一刻,她想到了颜墨城的眼睛,沉默内敛的眼神,那种黑,却又像是一把鞘,藏住了内里无可比拟的犀利! 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喜欢这个人的吧……这种喜欢,或许无关情爱,而单单是一种欣赏。一种本能的,相互吸引。 脑海里回闪过太多的画面,不知是因为手里的剑的原因。还是因为,这种时候,本能的会回想起这一生,印象最深的人。 她已经分不清幻境与真实,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但是,她并没有一丝惶恐和悔意。因为她正在做一件,从一开始就应该做,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做的事情。 是借寿婆婆的到来蓦地让她下定了决心。 到底什么是活着? 活着和长短无关,重要的是真实啊―― 真实的爱人,真实地情感,然后真实的死去。 凌然慢慢抬起剑,轻轻向它点头,然后双手握住剑柄,手臂伸直,然后猛地,将剑刺入体内!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恍惚中耳边竟响起琵琶的奏乐 ――是什么呢 “长安一夜,坐听风吹雨……忘了你我。枫叶已红,垂髫小儿,争食醉李……” 写的真烂啊…… 她想笑,却不怎么笑的出,血液不要钱的争着向外涌。 曲终,幕落。 睡梦和死亡其实原本没有什么区别。 a市二院,走廊,凌晨2:00 “什么事情啊,急急忙忙的?”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从地上爬起来,责备的看着风风火火跑过去的女护士。 “啊呀,刘医生,文件散了,不好意思!”女护士下意识地摸了下粗马尾,然后麻利的帮医生收拾好,直起身,嘴里却不停:“刘医生,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小菊,在医院最好不要大惊小怪。”刘医生沉着声音,他刚下了晚班,想赶紧回家歇着。 “那个病人,醒了!之前都快宣布脑死了!这还不算怪的,怪的是她居然下地就能乱跑,跟个没事人似的。更奇葩的是,她病房里的人,看着挺正常的,居然也就任着她跑,没个拦着的!”小菊越说越兴奋,最后干脆挥舞着刘医生的资料手舞足蹈起来。 “这不我急着要去找阿雅她们几个,还有护士长帮忙吗!我一个人看是根本看不住。” 刘医生揉着太阳穴,觉得那里一跳一跳的发疼,这真的是脑科的护士么?确定不是被传染了恐水症(狂犬病的别名)? “哪个病房,你待在这儿别动,我去看。”刘医生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vip714,有钱人啊。”小菊的英文不好,最后两个音发的像“挨劈”:“说起来――”她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vip病房不都是刘医生你负责的么?!你――” “………………刘医生?” 大梦初醒的小菊这时才发现,刘医生早就跑没影了。而他之前抱着的文件,现在天女散花般散在地板上…… 刘医生一直觉得。做一行要爱一行。 他小时候的理想,其实是做一个木匠。现在做了医生,他也觉得殊途同归。不是有人说过么,人体就是最机密的仪器。 主要是,做医生,他感觉到了做木匠这辈子也不会感觉到的救世主的感觉。 手术刀就是生命的重量。这么说一点儿也不为过。 但两天前接到这个病人时,他第一次感到了挫败。 不,说是挫败也许有的夸张了,总之是非常奇怪的感觉。 住院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孩子,全身上下没有伤痕,顺带这脸色红润有光泽。她是被一个年轻人抱进的病房。 对,没错。他们没有挂诊,直接就“征用”了病房。 不过刘医生从来不和病人计较,尤其是经济富足的病人。在他问清楚这女孩是毫无预兆的昏倒在医院门口时,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让那个年轻人配合工作,按照程序先去挂号就诊,人会先帮他监护起来。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虽说看起来比女孩大了几岁。但这年头,女大男18都行,这两人看起来还很般配。应该是女孩子的男友,遇到女朋友突然昏倒,乱了方寸。刘医生看着他,想到了自己和老婆年轻的时候,不自觉跟着言语也和蔼起来。 渐渐的,他却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 年轻人点头了,但他没动,而是出去用手机打了个电话,跟着来了个中年人。再跟着,女孩身子地下的床归他了,病房也归了。 原来这家伙不是什么沉醉于清纯校园爱情的少年,而是个年少多金的大款? 刘医生不仇富,所以他还是很和蔼。有钱人怎么了,生病了不还求着我们医生? ――什么?你不用医生?自己诊断?! ―――――――――――――――――――――――――――――――――――― 作者语:啊啊终于欢快起来了啊!暖萌什么的才是本命呢! 第七十五章 奥特曼与小怪兽? 原来这家伙不是什么沉醉于清纯校园爱情的少年,而是个年少多金的大款? 刘医生不仇富,所以他还是很和蔼。有钱人怎么了,生病了不还求着我们医生? ――什么?你不用医生?自己诊断?! 当那天下午,刘医生听到这个奇葩的大款这么要求时,他的神经终于脱线了。 而现在,当刘医生一路一边跑,一边胡思乱想,终于回到名义上由他负责的这间vip714时,他的理智,终于又一次脱线了。 短发的少女站在床边,身体前倾,咬牙奋力把白色的被单下某个似乎正在努力挣扎的东西牙回去,嘴里还嘟囔着:“让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你妹啊,到底谁要好好休息。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正嗑了一地瓜子壳的是什么东西啊?! 毛茸茸的小白大人一把扔掉瓜子,正对上了目瞪口呆的刘医生的视线,它羞涩的抱住了自己的尾巴,然后“唰唰唰”争气地露出了两排白亮亮的牙…… “hi~” “?纭??。。?p>刘医生,终于直挺挺的,倒下了…… ―――――――――――――――――――――――――――――― “什么啊,没胆子!”小白大人瞬间变笑脸为鄙视,用后爪踢了踢倒在病房门口的刘医生,高傲地甩着尾巴走开了。 “你这样他会绊倒人啊!”凌然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继续奋力把那人往床上摁。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后者似乎早已没了挣扎,而她现在整个身子都要压在人家身上了:“老板,和你说了要好好休息啊……别乱动!” ――所以说你们的关注点都在奇怪的地方了。被子里的颜墨城无力地躺着。 “董事长会闷死。”小白大人凉凉地说。 “啊?额,恩恩!“凌然连忙让开,在旁边站好。 颜墨城一把掀掉被子,刚要下床,那刘医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凌然一个激灵,抓起小白就往床脚底下塞。 “…………” 沉默。 “不好意思,我似乎走错病房了。”刘医生冷静的看着病床上的颜墨城,转身就走。 凌然松了口气,连忙站起来,小白一口咬在她的手指上。 “你打疫苗没?!” “问你啊~”鄙夷的语气:“穷鬼!” “这里就是vip714房啊!”去而复返的刘医生茫然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而后终于慢慢回忆起晕倒前发生的事:“你,你们……”他的视线在凌然和颜墨城之间徘徊,最后果断的定格在凌然手指上吊着的小白大人,大叫一声:“会说话的狗!” “本大人是狐狸!!!” “狐狸狗会说话!!!!” 所以说,这是什么混乱的场景 “刘医生……”凌然干笑道:“这个是玩具……呵呵……玩具……玩具怎么说话额……呵呵……” “我听到了!”刘医生正色:“我是医生,天天给自己做体检!” 你妹啊…… 凌然也严肃的看着他:“好吧,既然被发现了,那我就告诉你! “刘医生,其实我来自于神秘的组织tpc!” “……那是什么?” “翻译成中文是地球和平联合组织!我们组织的前身是地球防卫军组织,宗旨是保护世界和平,让地球不再有侵略和战争,因为有我们,人类期盼已久的和平终于到来了,人类迎来了新的的时代!但是,在实现世界性非武装化的2014年,地球又突然出现了怪兽。如超古代文明人幽怜所预言:二大怪兽“哥尔赞”及“美尔巴”出现了!在怪兽攻击的目标--金字塔内,发现了3座巨大的石像。2座巨像被怪兽摧毁了!在这紧要关头,有着超古代人遗传子、属于地球和平联合特搜查队(tpc)……” “虽说本来就不对……但是我真的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一丢丢耳熟……” 终于从凌然手里逃脱的小白窝在被子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凌然说这一长串都不带喘气的,低声问旁边的颜墨城。 颜墨城低头,声音更低:“因为,她说的是迪迦奥特曼的设定……” 原来是在忍笑。 “这就是我的神兽……”凌然抬起头,庄重的指向穿上的毛球:“草泥马!” 刘医生呆呆地看着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 最后,他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抱着头跑出了这个病房,凌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他在喊…… “神啊,让我穿回去吧!!!!” “……” “老板,其实我想说,我知道奥特曼的设定是因为我是个中二的少年,你怎么……” “哦。”淡淡的:“我只是碰巧过目不忘而已。” “什么医生啊,没胆子!”小白大人从床上跳下来。 凌然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在那里咳嗽,看到它又大摇大摆的样子连忙吓的把病房门关好:“活该你被抓去解剖!” 小白斜睨她一眼:“凌然,你??碌孟窭咸?拧!?p>在她发飙之前,赶忙补了句:“就这样,我睡了哈!可能要很久,我超级累!” 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凌然茫然地蹲下来,戳了戳它的肚皮。 哎呀,好软! 一道淡淡的银光闪过,纯白的本子静静躺在地上。 凌然把它拾起来,习惯性的拍了拍封皮上不存在的灰,放到颜墨城椅子上的公文包里。 回头看到颜墨城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互动的全过程。 “哎?老板,我醒过来就看你和小白两人挺熟了啊。你不会不知道它是书变得狐狸吧?怎么这么奇怪?”这是没神经的凌然。 “我只是有些诧异,它和它的原型风格迥异。”颜墨城笑着说。 “是啊,它奇葩嘛。” 颜墨城只是浅笑,没再说话。 场面自然而然地安静下来。 凌然细细的看着他。觉得他其实没有幻境中自己在一片阁楼里喝酒时,脑海里出现的那么好看,或者说是凌厉深沉。但现实里的颜墨城,却显得更生动,看的见摸得着的真实,她更加喜欢这种感觉。 凌然想着想着,茫茫然地半倾身子,手不自觉的抬起,轻轻触碰颜墨城的额头…… ―――――――――――――― 作者语:好欢快打滚打滚~ ―――――――――――――――――― 另外谢谢昨天名叫“id神马的重要不”(为什么觉得打出这个id的我很傻……)的亲给出的评论,已经在下面回复了~你的意见很中肯~台子会尽快把一些问题纠正的,谢谢! 第七十六章 醒来以后 凌然细细地看着他。觉得他其实没有幻境中自己在一片阁楼里喝酒时,脑海里出现的那么好看,或者说是凌厉深沉。但现实里的颜墨城,却显得更生动,看的见摸得着的真实,她更加喜欢这种感觉。 凌然想着想着,茫茫然的半倾身子,手不自觉的抬起,轻轻触碰颜墨城的额头…… 对,就是这种感觉。是温暖吧。这种可以传递的,从肉体到心灵的真实。这才是她一直渴求的现实。现实因真实而残酷,也因真实而美好。 “你怎么了,凌然?”颜墨城抬手理去她遮住眼睛的碎发。 “我在摸你有没发烧……”凌然索性把整个手掌附上去,一本正经道:“你失血过多,会发烧的!” ――这是哪门子理论?自认很精通医学的颜墨城很困惑。 “你的手包扎的真的没问题?确定不需要叫医生?” “你已经问了6次了,”颜墨城的声音听起来却没有丝毫不耐,他抬起缠着纱布的左手给她看:“没事。如果找医生他们还要拆开了重新弄,而且,我们这样子……或许被当成我殉情未遂。” 凌然脸瞬间红了,立刻转过头不看他:“老板你越发爱开这种玩笑!” 颜墨城带着笑意看她。 “说起来,我刚才醒的时候真差点被你吓晕过去!”凌然忽然站直了,怒道:“你当我是吸血鬼还是蚂蟥?!居然把手腕割破了都是血这样子喂我喝?!” 颜墨城默默的看她。很难判定她的愤怒是因为担心他为她失血,还是仅仅担心卫生问题或者被误会成蚂蟥这种更奇怪的原因…… “凌然,这是张煜说的一个法子,他说我的血可能有用――” “张煜?你连他都找到了?人呢人呢?”凌然探头探脑,似乎觉得张煜可能躲在床脚底下等着吓她。 “他已经回去了。”颜墨城轻轻皱了下眉:“他似乎有事,告诉我们可以尝试我的血喂你喝以后,就说已经定了航班。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凌然摸着头发发呆。 “好奇怪……“凌然看着他:“张煜,特意说要……你的血?” 凌然原本以为这和什么偏方术法有关。因她是个半吊子,小白张煜随便哪个都比他靠谱些。而让颜墨城来喂她血,额……在他们几个人里,其实也挺合情合理的嘛! 却没想到张煜指明了要颜墨城的血,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老板的血有啥特殊功能?防蚊还是驱虫?? 颜墨城看着她揉着头发出神,有一丝诧异。凌然看似粗心跳脱,但是关键时通常却很细心。 “不知道。不过你醒了,也就够了。”颜墨城懒洋洋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还真的不介意当回病人 “小白没说什么?”凌然还是很奇怪:“它就让你这样,额……割自己?” 颜墨城微微垂眸,拿过床头安放着的《圣经》:“它什么也没说。” “越来越觉得奇怪啊……”凌然打开包,敲那本白书:“喂喂,醒醒。问问题!” 没有反应…… “你让小白歇歇吧。”颜墨城低头看书,以手为枕:“这两天它似乎很累。” “哦……看来你们真的已经很熟的样子啊。再次佩服老板你的接受能力!”凌然放弃,乖乖地坐在他身边,嘟囔着:“不过……难道我能醒过来真的是你血的作用?我还以为是我的自杀方法又奏效了――不,也不能说那个办法没有用啊。现在谁也说不清……” “你在说什么?”颜墨城奇怪地看着她。 “啊……额,没什么。”凌然有些不自在。 “对了,还没有问你在梦境里发生了什么?”颜墨城合上书,认真地看着她 “额,没发生什么。也就是撬撬锁,撬撬锁,还有……撬撬锁!” 凌然看着颜墨城的笑容越发和蔼情切。天啊,她越来越了解老板这种腹黑生物了,他的笑容越开心,代表她会越惨…… “真的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她弱弱道:“我除了知道你家的锁真的很难撬以为什么收获也没有!对了,你刚才说――梦境?梦境?不是……幻境么?” 明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颜墨城心情却是莫名的好,顺着解释了小白对于梦境和幻境的一系列说法。 “啊……?”凌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它,它确定?” 如果是梦境,那最后自己那个举动,完全就是真正的自杀啊!因为在梦里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了。尤其是这种自我主导的必死行为。还有就是,借寿婆的出现。原本自己还有一线希望,那是布下幻境者的一个局,但如果说这是自己的梦,借寿婆这种冷门的东西会被自己完全不科学的梦到的可能性比梦到被抽水马桶冲到冥王星大不了多少啊!再联系自己的感觉,只能解释为借寿婆的存在是真实的了吧?是的,这样就说的通了。阴间人和活人交流的最简单方式就是托梦,一定是借寿婆给自己托梦,正巧自己处于这个幻境之中…… “它并不很确定。毕竟具体怎么样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们只能推测。”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颜墨城搂住她的肩。 “老板你先别管我――你好好休息!”凌然把颜墨城推到床边坐好:“我只是有点奇怪的事情没有想通――不过我醒都醒了,一定没问题了吧!”凌然最后爽朗的笑了笑。 “你老是让我休息做什么?”颜墨城有些好笑:“如果是怕失血过多大可不必,这种程度对我绝对算不上什么。”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还带着浅笑。凌然却觉得有些心紧。这情绪突如其来,都祛散了她之前对“梦境”的惶惑。 “案子……怎么样了?”凌然僵硬的转移这话题。一看到颜墨城的脸,那种感觉似乎更重了。 “周海燕案么?” “你别告诉我我们又被卷进了别的杀人案!”凌然很惊恐。 “那倒没有……”颜墨城心不在焉的翻着手里的书:“庄妍死了,现在已经立案。不知道算不算?” “………啊?” 第七十七章 消失的尸体 “你别告诉我我们又被卷进了别的杀人案!”凌然很惊恐。 “那倒没有……”颜墨城心不在焉的翻着手里的书:“庄妍死了,现在已经立案。不知道算不算?” “………啊?” 凌然记得,庄妍是周海燕的助理,和自己,颜墨城,还有疯了的李华一起作为这个案子的参考嫌疑人。但是从一开始,就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你刚才说立案……“凌然说:“警方知道庄妍死了?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上午的事。之前郑素素带的重案组一直在各交通口查庄妍有没有离开a城,一直没有收获。两天前郑素素重新安排警力,倒是查出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话说老板你对警局的动向还真了解啊,”凌然吐槽:“什么东西?” “之前一直以为庄妍是一个人居住,而且警方没有特意调查她的社会关系,也没别的线索。这次细致的重新翻查,才发现庄妍和一个男人同居已经半年了。” “她的男朋友?那怎么会庄妍失踪这个人也没报警?” “嗯。那个男人本身有家室,他们一直是秘密交往。庄妍失踪后,他不敢报警申张,怕引出自己的外遇。而后没过几天就发现庄妍已经作为嫌疑犯被通缉了。这时候他更加不可能去主动找警方了。” “哇!”凌然叹道:“好像家庭伦理剧!素姐是怎么把这个挖出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颜墨城摊手 “切,还以为你常年警方卧底呢~”凌然跳下椅子,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了只苹果,又拿了床头的水果刀开始削:“你还是没有说警方是怎么知道庄妍死了的,是发现了她的尸体么,似乎也只能……” “小心刀。”颜墨城把苹果和水果刀一起从她手里接过去。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削出薄薄一层皮,落尽垃圾桶里。 凌然愣愣地看着他。 “证明庄妍死亡的并不能说完全是尸体。” “喂喂什么叫‘并不能完全’?!老板你的话让我毛骨悚然啊!” “有人匿名向警局寄了一刻人类的心脏,dna检验证明是庄妍的。” 凌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为颜墨城可以平静的削苹果,并且不把皮弄断,感到由衷地敬畏。 “你似乎对庄妍的死不是特别吃惊。”颜墨城看着她。 凌然愣住了,皱起眉:“对啊…好像也只有恐怖的感觉而已呢…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的见过这个人所以没有切身体会的关系么?” 颜墨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警方没怀疑她男友?”凌然出神的咬着手指:“事实上,的确有可能啊……” “没有,那个男人有非常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我也觉得他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颜墨城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我觉得奇怪的倒不是庄妍的尸体被发现了,而是……” “而是什么?!”凌然出神地抱着苹果 “周海燕的尸体消失了。这是四天前我得到的信息。是因为郑素素决定解剖周海燕尸体才发现的。再然后,就是收到庄妍的心脏,整个警局都陷入了恐慌。” “还没解剖!”凌然很吃惊。这案子是作为一个谋杀案立案的,解剖尸体不是程序吗? “因为尸体实在太惨,而且已经面目全非,有的内脏甚至直接可以看见。再加上没有特别需要解剖的原因,所以这事就一直挂着。”颜墨城说:“直到昨天郑素素想调查周海燕和庄妍身上的伤有没有共同点时,才发现,尸体居然丢了。” 虽说是很严肃的事情,但凌然情不自禁的想要笑场。她把苹果分成两半,递给颜墨城一半:“补充水分,你失血过多!”不等他反驳接着说:“这也太夸张了吧?谁没事去停尸房偷东西?半夜有贼淡定的进了停尸房把尸体抱了就跑……光想想就好喜感……”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撇到颜墨城似笑非笑的表情,才有些无语的反应过来:他们似乎就属于没事进停尸房的人…… “我是天师嘛,不同的。”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周海燕的尸体消失了,庄妍的心脏被发现了……嗯!这么想警察局也没赔!” 然后又趴在病床上笑起来 “真的有这么好笑吗?……你不是天师么?怎么完全没有同情心。”颜墨城很无语,一时都忘了自己的重点是什么。 “这种事情时他们自身的因果注定,我在这里悲天悯人也只是毫无意义的作秀吧。把能做的事情做好,顺便调节一下心情嘛。” 凌然头埋在被子里点头,笑着笑着咳嗽起来。 她忽然直起身子,一丝奇怪的表情划过。 “怎么了?” “没……”凌然轻轻吸了口气,还是满不在乎的口气:“估计岔气了,刚才忽然胸口痛……” “你才刚醒,多休息。”颜墨城皱眉。 “没事啦!”凌然无所谓的笑:“我可是天师啊!就算真的不舒服,也是因为在医院里呆久了――医院里阴气重,我这种体质对这个很敏感呢!” “是吗?” “你那种狐疑的表情是闹哪样啊老板……”凌然从床上跳下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吧?手腕伤口不疼吧?” 颜墨城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告诉凌然,自己很??隆??p>“那我们出院吧,”凌然拉起他:“我跟你说啊,没事别在医院,尤其是天黑以后!听说……” 颜墨城点头,眼中却带了丝笑意。想起他们刚认识时,凌然在电梯里讲鬼故事吓他。以自己的性格,当时非但没有无视,反而认真地吐槽回去,还真是少见啊…… 凌然从来没住过院,不知道出院手续怎么办,不过颜墨城告诉她很麻烦,她才醒过来没必要跟着到处跑,让她先自己找个地方待着。 “那个刘医生恐怕要费一方功夫了……”分手时颜墨城开着玩笑:“他是你的主管医生,要是他觉得自己穿越了神志不清,你可就要待在这儿了。” 第七十八章 红薯 “那我们出院吧,”凌然拉起他:“我跟你说啊,没事别在医院,尤其是天黑以后!听说……” 颜墨城点头,眼中却带了丝笑意。想起他们刚认识时,凌然在电梯里讲鬼故事吓他。以自己的性格,当时非但没有无视,反而认真地吐槽回去,还真是少见啊…… 凌然从来没住过院,不知道出院手续怎么办,不过颜墨城告诉她很麻烦,她才醒过来没必要跟着到处跑,让她先自己找个地方待着。 “那个刘医生恐怕要费一方功夫了……”分手时颜墨城开着玩笑:“他是你的主管医生,要是他觉得自己穿越了神志不清,你可就要待在这儿了。” “没这么夸张吧?”凌然真的被吓到了:“你车在哪?把钥匙给我,要是医院的人追过来,我开了你的车就走!话说你开的是法拉利吧?有点显眼哎……” 她说着说着,忽然有些走神。觉得老板开车和她一起把顾澄月从她家度假别墅接到医院……是很久以前的事。事实上,的确已经过了三天了。但是她在梦境里虽说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直觉却过的更久。 脑海里恍惚中想起了梦里的新闻联播的声音,很真实…… 凌然恍恍惚惚的看向颜墨城…… “凌然?” “啊?” 凌然猛地回神,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轻轻的……抱住了老板?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动作僵硬的送开手改为了下颜墨城的肩膀:“呃,这里,脏了!” “……谢谢。”颜墨城看着她。 你妹啊,什么奇怪的应急反应!凌然觉得脸快烧起来了。但是内心有莫名的雀跃,奇怪的声音争着叫嚣着“活着真好”,“老板没事真好”,“还是现实世界好啊”这种混乱的东西…… ――要疯了…… 凌然果断扭头,一把抢过颜墨城手里的车钥匙,迅速转头飞奔,一眼就看到极度显眼的法拉利,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深吸几口气,终于把心跳平复下来。然后,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医院的大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颜墨城。他穿着浅灰色的大衣,相当低调的颜色,身形也不抢眼,但是却自然的有种无法泯于众人的气场。 颜墨城转身,向医院里去了。 凌然坐在驾驶座上,无聊的抛着车钥匙玩,心说老板家伙真不适合做卧底特务,或者别的需要潜伏的工作。 就像他之前那次掉包苏幕――当时在顾信家,郑素素也在,应该就是他扮演苏幕的通常状态了……虽说没什么存在感倒是真的,但是一旦让人注意到就很难再去无视,这应该和个人气场有关系。他看起来再平凡,或者刻意地低调,都无法掩盖他与生俱来的气质。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凌然说不清楚,深不可测或许是一个可以泛而论之的词语。 她半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医院就在市中心,所以虽然今天是工作日还是感觉很热闹。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已经12月31日了,明天就是元旦。而2月9日就是大年夜……在这之前,这个案子应该可以结束了吧? 车里似乎有些冷,她不知道法拉利的车内空调怎么设置,于是在驾驶座上微微蜷起身子。视线没有焦点的望着窗外,开始胡思乱想……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其实挺悲催的,好好的一个大学生,给卷进了杀人案,当成杀人嫌犯天天给警察跟踪调查。给警察盯着也就罢了,还得给不那么赏心悦目的女鬼盯着,女鬼的方法还特奇葩特文艺,没事把人整幻境梦境里戳一刀玩玩…… 凌然摸着头发,露出了一丝有点傻,又有点拽的笑容――就算混这么凄惨,还是觉得人生其实挺美好的。还是觉得,现实再怎么爱和自己对着干,还是比虚假的幻境好太多…… 她忽然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脚有点麻,凌然有点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医院的对面是个红薯摊头。 “小姑娘,烘山芋一块钱一斤,烤的脆滴哩!你闻闻,多香!” 卖红薯的是个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奶奶,她笑的很和蔼,边说话还便用手里的铁钳翻弄着炉子里的红薯,露出一点烤的金灿灿的红薯肉…… “小姑娘?”老奶奶用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问:“买点不?” “啊……买!”凌然回过神来,笑的却不大自然:“给我个小点的吧,还要吃晚饭……” 她边说边搓着手。 “小姑娘,要稍微等等,还么得烤好……”老太太说话缓慢却清晰:“吃点热的,就不会觉得冷了……” 凌然平素是个很活泼的,尤其是和陌生人。这点其实有些二,却也很好玩。但她现在却似乎没有和这位老奶奶闲谈的心情。 她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正看到颜墨城从医院里走出来。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应该是发现她不在车里,有点奇怪。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来了。”凌然转头对老奶奶说:“我先不买了。” “哎,姑娘,已经好了!”没想到她还没反应过来,老奶奶已经捞起一个烤的香味四溢的红薯放进塑料袋。手掌接触到红薯的那一刻,凌然觉得浑身都安静下来,一种暖意流过四肢百骸。 “谢谢。”她笑着给了钱,然后跑回到车里。 法拉利很快启动了,带着两人绝尘而去。 就在医院对面的高楼上,一个蓝衣女子送开手,活动着筋骨,轻轻笑了。从刚才开始,她都通过手中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着法拉利旁边的一男一女。 蓝衣女人转身:“她是不是察觉什么了?” 沉默,然后是淡淡的烟味 “不可能。” “那她刚才?” “应该只是直觉吧……天师是很“敏感”的一类人。” “对计划会有影响么?” 回答的人淡淡的笑了 “不会。直觉所有人都有,但你知道有几个照着直觉去做了?因为现实毕竟是合乎逻辑的东西啊。” 不再有人说话。凌然醒来以后,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平静,潜伏着淡淡的危机。但其实,不知不觉中,他们已在命运的轮盘上前进了许多…… 第七十九章 心脏 从一上车,凌然就一直抱着一只红薯吃得很开心。可能是因为不想车子里都是红薯味,颜墨城开着窗,没开空调。不过凌然现在完全不觉得冷了。 “你没事吧?”颜墨城忽然开口。 “啊……?”凌然愣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地拍着颜墨城的肩:“哦哦,不好意思是不是你的手划破了不方便开车?你先停车我们换过来………我刚刚其实有想到,不过下了车再上来的时候你已经在驾驶座了……” ――颜墨城面无表情,默默地看着她。 “不是。”他说:“因为从刚才上车之前看你就一直在走神,所以问问。” “你好细心老板……”凌然嘴里都是红薯:“刚才心理状态有点奇怪,想到了不怎么愉快的回忆,现在没事啦……” 她之前的确在走神,但是她现在觉得那是因为自己刚从梦境出来,精神状态比较恍惚。刚才居然听着卖红薯的老婆婆叫了自己一句小姑娘就生生回忆起借寿婆的场景,真是给自己找郁闷…… “话说我们现在去哪?”凌然没心没肺地吃红薯:“要不你顺便送我去学校?我已经翘课快一个月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案子到现在也只有半个月……” “因为我之前就在翘课啊!”凌然理所当然的看着他:“大学就是大大的翘课。” “恐怕不行,你得翘课到明年了。”颜墨城笑了。他一笑,凌然就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郑素素让我们协助调查。要是你不赶快过去,或许会有幸在校得到警察邀请。” “不要这样啊,我在学校已经有很多奇怪的名声了好么!”凌然捂脸:“让我相想……这次会是‘人格分裂女分尸杀人狂魔’什么的么!” “其实听起来挺有技术含量的。”颜墨城一本正经地调侃。 “素姐为何对吾辈如此执念!”凌然依旧捂着脸,似乎在认真尝试能不能这样把自己闷死。 “因为现在她只能对我们执念了。”颜墨城的声音淡淡的。 “额?”凌然把手放下,呆呆的看着他:“一共四个嫌疑人,就算庄妍确定死亡,也剩三个。除了我们还有保姆李华……再者说庄妍似乎素姐他们从来没找到过,现在她死了,也算不上案件进了死角啊……” “她是觉得李华都被吓疯了了,所以只能是我们两个干的?”凌然揉着头发:“那也不对啊,李华不早疯了?我记得你装成苏幕那会就有信息说她疯了,我们不还一起去腹区看了吗?” “你的山芋蹭到头发上了。” “啊?!”凌然手忙脚乱的开始擦。 “……更糟了。”淡淡的声音。 凌然嘴角抽搐,索性不再动作:“就这样吧,绿色健康无公害,天然护发素!你别转移话题……” “我没转移话题,”颜墨城丢给她一包餐巾纸:“郑警官急着审问我们,显然是她已经耐不下性子了。” “周海燕的案子到现在正好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经历了很多事。包括亲眼目睹庄妍的魂飞魄散……但是对于郑素素带的重案组,他们没有任何进度,可以说是连用来写报告的东西都没有。” “老板好毒舌!”凌然赞同:“而且现在说起来还是两个死者啊,周海燕和庄妍……其中第二个死者庄妍还是第一个案子的嫌疑犯。如果要查的话,只能从两个角度入手了。一是周海燕和庄妍死于连续杀人案,凶手是同一个人或者团伙。第二个可能就是庄妍就是杀死周海燕的凶手,而有人杀死了庄妍为周海燕报仇!” 凌然说完,自己都为自己可以做出这么条理清晰的推理而吃惊 “那素姐现在倾向哪一个?”凌然忽然笑不出来了,表情变得僵硬:“她不会还是坚决的觉得你是幕后boss,干掉了周海燕和庄妍两个吧?” “你刚才说什么……?”颜墨城忽然皱眉。 “素姐怀疑你是boss?” “不是这句……”颜墨城沉默片刻,忽然说:“漏掉了一个很明显的线索!” “什么?”凌然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表情也开始莫名的兴奋 “还是尸体的问题,”颜墨城虽说仍是看着外面在开车,嘴角挂起的笑意却让他看起来神采奕奕:“有一个误区。之前我和你说,就在昨天,警局找到了庄妍的心脏,同时却丢失了周海燕的尸体,你还记得么?” “恩恩,记得啊。” “事实上,周海燕的尸体并不一定是昨天丢失的!” “什么?!”凌然猛地站起来,头又一次撞到了车顶。 她慢慢坐下来,同时脑海中思路变化很快。她已经明白了颜墨城的意思,是的,警局都可以丢失一具尸体而不知,由此看出在这反面的守备有多么松懈。因为一直没有人去动周海燕的尸体,所以周的尸体完全可能不是在昨天,而是更早就消失了! 具体有多早呢?……凌然咬着手指想。 “最早可能就是在周海燕死后第二天她的尸体就消失了!”凌然喊道:“那天上午,我们两去给她验尸……警方没人再去看过尸体。也就是说,周海燕的尸体从她死后第二天到昨天,可能是在这半个月中任何一天消失的!” 颜墨城点头。他似乎已经从刚才的兴奋沉淀下来,陷入了思考。 凌然开玩笑道:“还好我们给她验了尸,不然就警局这个半吊子的做事效率,我们恐怕连周海燕死透了都不能确认,这会儿在怀疑她自己爬起来走了呢!”顿了顿喃喃道:“不对,现在也不能确定,因为她还是可以变成僵尸滴……” “我们要是什么都要考虑鬼怪的情况也不用分析了。”颜墨城轻笑。 ―――――――――――――――――――――――――――――――― 作者语:发现这个案子因为初时构思的很复杂,所以写起来也很吃力,挑战万岁~!(好二…………) 第八十章 再临警局 凌然开玩笑道:“还好我们给她验了尸,不然就警局这个半吊子的做事效率,我们恐怕连周海燕死透了都不能确认,这会儿在怀疑她自己爬起来走了呢!”顿了顿喃喃道:“不对,现在也不能确定,因为她还是可以变成僵尸滴……” “我们要是什么都要考虑鬼怪的情况也不用分析了。”颜墨城轻笑。 “这么说也有道理……”凌然左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塑料袋里的山芋皮玩:“既然你提了……话说我就一直想不通,我们遇到那僵尸是怎么就会尸变的呢?因为要知道,人死则气灭,和它的肉体没一点关系,纵使死的时候有天大的冤屈,也只是变成厉鬼而已。她是怎么做到可以尸变,运用自己已经死去的肉体的呢?还有最重要的,她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要让我们觉得她是周海燕?”凌然忽然扭头看着颜墨城:“老板,你不是说警方有庄妍的心脏了么?那有没可能判断死亡时间?关键是她死在周海燕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之后她就不可能是周海燕案的凶手了啊!” “你一口气说这许多,不累吗?” “不累不累,我接着说呃……”凌然很雀跃。 “不,你先让我回答……”颜墨城哭笑不得:“关于庄妍死亡时间的问题,没有办法根据一颗心脏做出更精确的判断。” “那其实什么信息也没有?”凌然想了想说。 “不,我们得到最重要的线索就是,庄妍已经死了。” 一个急刹车,法拉利忽然停了。走神的凌然愣了下,跟着颜墨城下了车。 郑素素站在车子前面。 “怎么了……这是,要打架的节奏么?”凌然茫然的看着盯视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盯着颜墨城的郑素素。本想浑水摸鱼钻回车子里,又想到老板之前为了救自己受了伤,不能太不够义气。 “素姐有话好说嘛!”凌然嬉皮笑脸的出头:“你是哪个山头的……” 不对,又你妹串台了…… 郑素素却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她完全无视了凌然,只看着她身后的颜墨城。 凌然也回过头,茫然的看着他。 “凌然醒了?”郑素素忽然开口。 问我的事居然也不看我,还看着老板?被彻底无视的凌然无语到了极点。就这两位这相隔数米,执手相看泪眼的戏份真是会让不明情节的观众怀疑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基情……哦不,奸情。 颜墨城却显然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他和郑素素道了声稍等,就坐回车里把法拉利开去警局停车场。 他消失的几分钟,凌然和郑素素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傻站着,没有任何交流。 凌然心里当然不停在吐槽,郑素素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凌然已经没事了,所以我就叫她一起过来了。”颜墨城说:“郑警官,你急着找我们,是案子又有什么变化吗?” “只是例行问话。请跟我来。”郑素素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进了警局。 “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啊……”凌然跟在后面,和颜墨城窃窃私语。 颜墨城拉着她的手,凌然却有种诡异的正在被牵着的感觉。她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廊空无一人,空气中似乎可以嗅到淡淡的肃杀…… 肃杀?凌然愣了愣,随后释然,警局原本就是煞气重的地方。自己自从醒过来以后,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到了审讯室。郑素素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看着凌然,露出了有些愕然的神情:“凌然,你怎么也在?” 凌然无语的看着她,感情自己没存在感到了这份上。 郑素素看她半晌,揉着太阳穴露出一丝有些疲惫的神情。她坐到办公桌前接通了内线电话:“喂?帮我叫甄经……对,有事,‘她抬头看了凌然一眼:“周海燕并庄妍案的问话……” 电话挂了,郑素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一言不发。 凌然疑惑地看着颜墨城:她是不是受刺激啦?不就丢了个周海燕的尸首么?至于么? 颜墨城淡淡的看回去:我不知道。 他们古怪的“眉来眼去”的行为很快就被赶来认领凌然的甄经打断了。 “甄警员,呵呵,好久不见。”被卷进周海燕案第一个讯问她的就是甄经。 “不见不见!”甄警员的脸上看不出半分久别重逢的愉悦:“跟我隔壁去。” “恩恩。”凌然很配合的和他出去。甄经关了门,凌然看到的最后一个镜头是颜墨城坐到郑素素对面的椅子上 ――好奇怪,这种感觉不像是审讯反而像是谈心啊?凌然咬着手指发呆,探头看了眼这个房间的标牌是“重案组3”,看样子这里应该是素姐他们的会议室吧。怎么会把老板叫到这里来…… “你是凌然吧?”甄经看她迟迟没有动作,不耐道:“跟我到隔壁,抓紧时间……” “警察先生,你这么急干嘛?好吓人就像要赶着杀人抛尸……”凌然一看甄经要吃人的目光赶紧赔笑:“作为一个可怜且无辜被卷进案子的大二学生,我只是吓得语无伦次了……“ 甄经凉凉地看着她,不过目光已经不那么烦躁了。 “素姐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太好……”凌然巴巴地凑上去。 “还不是因为案子……”甄经悠悠地叹了口气,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到底是我问你话还是你问我?!” 他带着凌然往前走,打开走廊尽头倒数第二个房间的们,这里似乎是个正常的讯问室了。他轻推了下凌然。 “进去!” “哦……”凌然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 “你在这别动!我去处理点事……”甄经却站在门口,没等凌然回答,把门“砰”的关上了 “什么啊………………”凌然茫然地站起来跑到门口,大门正好差点撞到她的鼻尖。 细碎的钥匙和锁孔摩擦声,门被锁了。 凌然怔了片刻,忽然笑了。 第八十一章 乌龙事件 “你在这别动!我去处理点事……”甄经却站在门口,没等凌然回答,把门“砰”的关上了 “什么啊………………”凌然茫然地站起来跑到门口,大门正好差点撞到她的鼻尖。 细碎的钥匙和锁孔摩擦声,门被锁了。 凌然怔了片刻,忽然笑了。 “老板家的锁搞不定,你这还不行?”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解下自己头上几乎看不出的黑色发卡。凌然的思维方式的确与众不同,她戴着这发卡,真的就是随时准备着撬锁的。虽说她除了幻境里那次,从没真的用到过。 她贴在门上听了会,然后果断把发卡拉直,伸进了锁孔。 “啪”的一声,锁开了。凌然把门推开,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她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从她的观察来看,甄经显然是很听郑素素的话的,而可以让他无视郑素素指令,把自己关在这里开溜,无疑是因为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怎么可能还待在这里。 凌然喜滋滋地迈开步子,定睛一看,竟又吓得把头缩了回去,小碎步悄悄跑回那个审讯室。 ――怎么回事啊?凌然抹着汗,背靠墙回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甄经正半弓着身子,耳朵贴在门上,而门里面,就是老板和女警郑素素。 敢情甄经把她关起来就是忙着去听上司的墙角? 凌然很茫然,不明所以也懒得多想。不过现在看来,大摇大摆的下楼去显然是不现实的,就只有…… 审讯室里很空,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桌案上的茶几。凌然走到窗边,不由有些沮丧 这里是二楼,高度倒是没问题。问题是窗户外面装了护栏,并且正下方是铁栅。她再次探出身子往下看,冰冷的风刮着她的面颊,竟让她神奇的联想到如果自己落到那尖尖的铁栅栏上给来个对穿,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只是因为闲的无聊想再跑去停尸房看庄妍的尸体,要这么挂了还真不合算。虽说不知道这种伤口还能不能自行愈合…… 凌然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身子从打开的窗户更探出些,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办法。 警局建在郊区。听说原本这里还是快湿地,所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腥味。栅栏旁边是个小河塘,紧挨着警局。倒生生减了几分煞气,显得生动可爱起来。 她越看越津津有味起来。索性回过头把椅子拖到窗口,自己站到椅子上。这样已经可以看到挺广的范围了。她一只手扶着窗口,大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凌然!!!”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撞开了。不过因为门本来就是开的,显然负荷的力度更大,撞在墙上,发出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沉静在自己奇特的想象世界中得凌然给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生生失去了平衡,向窗外跌去! “你要干什么?!你不许跳!!!”破门而入的甄经冲到窗口,却似乎又不敢靠的太近,声音神奇的和缓轻柔下来:“你……你别动……凌然,警方绝对不会冤枉你的……你别做傻事……你还年轻…………” 甄经的声音有些颤抖,事实上,他的心也在颤抖。因他在偷听郑素素的墙角,内心处于一种相当纠结的高度警戒状态。这时他忽然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声音从走廊那边传过来。甄经立刻想到了被他独自关在房间里的凌然。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会想起最初接这个案子,凌然被关在审讯室一整晚时同事们的闲谈。 “这女孩子不说话啊,听说本来就是内向有反应慢的孩子,我就没觉得她像凶手,只是这么一折腾……” “是啊,一个小姑娘,女大学生给拘留了一个晚上多没面子,心高气傲点都得去跳楼…………” ――跳,跳楼?! 甄经一边飞奔回去,一边不由自主地迅速自我脑部一些奇怪的想法。凌然所有的沉默在他看来都变成了恐惧与隐忍…… 而当他看到凌然的身体到窗外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过了千分之一秒,他反应过来自己内心不断在重复这样一句话…… ――素姐你逼死人了! “凌然,你………你先下来,你要多想想以后,多想象你老婆,哦不,你父母……”甄经语无伦次的差些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案子其实你,你的嫌疑不大………你……” “……” 凌然呆呆的看着他,下意识地往窗外躲:“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她话语的后半段被甄经的吼叫吞没了。 “不许动!” ――你妹啊…… “甄经,你在喊什么,出什么事了?!” 郑素素从门口跑进来,然后视线凝聚在在进行“高危运动”的凌然身上。 “……” “让一下。”一片沉默后是颜墨城的声音。 “你不能过去!!”甄经激动地大喊,几乎抱住了颜墨城的腰:“你会刺激到自杀者!” “啊?……” 被惊吓地完全不在状态的凌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颜墨城平静地拉开甄经的手:“她是我的女朋友,记得谈判时让亲友去应该有帮助吧?” “哎?啊……” 甄经没反应过来就被颜墨城推开了。 “凌然,先下来。”颜墨城忽然提高了些声音,看向她。 ――你叫小狗呢?凌然在心中腹诽。……然后慢吞吞地爬下椅子 “你就这么,下来了?”甄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不然呢?”凌然猛地一拍手,恍然道:”难道你以为我要跳楼自杀?” 她忽然笑起来,甄经和郑素素……都默默地看着她。 “她应该只是爬上去看看风景。”颜墨城解释说:“甄警官,你想多了。” 凌然附和的点头。 ――你妹啊! 甄经深呼吸几次,怒道:“你怎么就知道――不对,你这样子很容易被误会啊!” 郑素素看着他,看的他都开始心里发毛:“素姐……你,你不觉得很容易被误会吗………………”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小下去。 第八十二章 坠楼身亡 ――你妹啊! 甄经深呼吸几次,怒道:“你怎么就知道――不对,你这样子很容易被误会啊!” 郑素素看着他,看的他都开始心里发毛:“素姐……你,你不觉得很容易被误会吗………………”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小下去。 “因为这里有护栏啊……跳楼多不方便。”凌然插话:“难道还跨过护栏跳?相想就很傻啊!我是对警局有多大怨念连死也要给自己找不舒坦啊…………”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甄经恨不得把那些自己之前对“无辜且内心脆弱女大学生”的脑补嚼碎了吞下去! “甄子,你太冒失了。”一直没说话的郑素素依旧脸色难看。 甄经只觉得脸上烫的更厉害了。他僵硬地转过身,走到凌然之前的位置探身下去看。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许是把脑袋卡进护栏的之间? 他沮丧地垂着头:“我……” 就在这时,甄经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你们,看!!!!……跳楼,跳楼!!!” “什么?”凌然摸了摸头发,疑惑道:“我说了我没跳楼啊,争这个有意思么?” “不,不。不是……” 郑素素忽然冲上前,一把推开结结巴巴挡在窗前的甄经,探身过窗户向下看。 一片混乱中,凌然茫然地转过头,她看到郑素素的侧脸瞬间失了血色。然后是可以清晰听见的倒抽气声。 从警局4楼向下看,铁屑斑斑的栅栏依旧在冬日的阳光下幽幽地反着光。不同的是,现在上面有一个人体……不,应该可以肯定是尸体了吧。因为尖刺直直的戳破他左胸,腹部,左腿…… 他被三根栅栏贯穿而过! “真的,有人,跳楼……了!” 甄经转过头,脸色苍白如纸,只知道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是跳楼的分割线――――――――――――――――――――――――――――――――― 当凌然反应过来,随着众人狂奔下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幕极度混乱血腥的景象。 他们在尸体前大约五米处停了下来。郑素素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应该是去调派警力以及处理善后。甄经已经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了,恍恍惚惚地在尸体前面拉了道警戒线,然后抱着旁边的一棵大树开始吐。 他还是个新人,上次周海燕虽说死的很惨,但是因为他没有出现场,感觉并不深刻。但这次却是一个人以一种一看就无比凄厉的死法死去,而且就在他的面前。 凌然呆呆地看着死者那张惨白的脸,它的头部幽幽地荡在半空中,眼白直直对着他们,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恨。她猛地感到一股凉意,但她很确定,这不是因为恐惧…… 颜墨城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 凌然走向尸体的脚步顿住了,她回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老板,这是李华吧?我们上次在腹区看到的……” 颜墨城没有回答,瞳孔深不见底。 凌然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然后是强烈的恶心,她却近乎自虐般强迫自己看着那具尸体,直觉告诉她,这尸体…… “这尸体有问题。”颜墨城轻声说。 “你看她的左手,出现了紫红色的尸斑。我现在接触不到尸体,无法判断是否已经到了尸斑坠积期。但是绝对不是当场坠楼死亡应该有的现象。” 凌然看着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刚才一直感觉很奇怪……还以为是灵异第六感,原来是尸体有问题!” ――你这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颜墨城微微皱眉,凝神片刻:“这还不是最让我感到奇怪的。” “嗯?” “凌然,你看她的尸体很柔软,完全不僵硬是吧?” 凌然嘴角抽搐:“我不想看了,您老直接说。” “李华身上出现尸斑,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在死前很虚弱的阶段经历了长途迁移导致血液循环速度变化,因此还未死亡就出现尸斑。这是最符合现在情况的一种解释。还有一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依旧存在。就是她其实是作为一具尸体被人扔了下来。她死亡已经至少两个小时。” “学霸……”凌然捂脸:“不过老板,你真的觉得我们现在淡定地站在李华尸体对面讨论这个合适么?” “有问题么?”颜墨城无所谓的反问 凌然无言以对的转过头,正对上郑素素的视线。 没想到郑素素沉默许久,却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凌然,还有颜先生。今天请你们协助调查就到此为止。你们可以走了。依旧是不可以离开本市,其余请自便。” 凌然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对了,请立刻离开警察局。”郑素素回头补充一句。她的语气冷淡语速偏快。但气势却不容忽视。一直抱着大树的甄经恍恍惚惚的回头看到她,赶快追了上去。 “就这么结束了?”凌然看着颜墨城被甄经的吼叫吞没了。 他们离开了警局。这次颜墨城没争过凌然,由着她坐上了驾驶座,自己坐在后排。 凌然温柔地抚摸着法拉利的方向盘,好像在抚摸心爱的少女的秀发,亦或是……一打人民币。 “你,有驾照么?”颜墨城抬头看她,皱眉道。 “喂老板你这探究加不屑的目光是闹哪样啊!而且我开车顶多要别人命,你要是飙车那可是要我们自己命!”凌然不悦,发动油门,又是一阵欣喜:“我同你说,本天师上画的了耽美动漫下捉的了恐怖恶鬼,左能开法拉利,右能给你当小蜜!” 看到颜墨城似笑非笑的表情,凌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恨不能拍死自己。这就是小说看太多的下场! “我们现在去哪?”凌然已经开到了主干道,转移话题。 “你不是抱怨没时间上课么?”颜墨城淡淡道:“先送你去学校。” ―――――――――――――――――――――――――――――――作者语:亲们,我半夜写的法医那段。资料上全是尸体的图,真的被吓到了…… 第八十三章 死在死后?! 看到颜墨城似笑非笑的表情,凌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恨不能拍死自己。这就是小说看太多的下场! “我们现在去哪?”凌然已经开到了主干道,转移话题。 “你不是抱怨没时间上课么?”颜墨城淡淡道:“先送你去学校。” “我们现在去哪?”凌然已经开到了主干道,回头问颜墨城顺便转移话题 颜墨城淡淡道:“先送你回学校。” 凌然一愣:“但现下刚出了这个事,你让我淡定的回去上课?总觉得案子已经到了高潮啊!” “你以为是看侦探剧吗?”颜墨城失笑:“案子也不急在这一时。还记得之前和你说的关于李华的尸体分析吗?” 凌然想了想,诚实地摇头:“不怎么记得了。太学术,话说老板你是法医专业毕业的吗?” 说完后,她才想起颜墨城和自己说过的有关他的身世。一个普通的17岁少年,醒来后却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同时具备了自己本不应该有的能力……这也是其中之一? 她微微有些失神,颜墨城却似乎没有发现。 “我同你说了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李华可能死于跳楼自杀,而第二种就必然是被人死后抛尸。” “李华是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凌然想了想笑了:“老板,你很有创意,和我学捉鬼吧!” “没和你开玩笑。”颜墨城轻笑:“事实上,唯一的目击者甄警官也只是能确定她是从上面的楼层坠下来的,而不知道她是怎么坠下的。而根据力学,李华一定是从六楼以上的楼层坠下的。警局一共有七层,七楼是天台,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了。” 凌然猛地一个急刹车。 “怎么了?”颜墨城有些愕然。 “掉头回警局啊,”凌然理所当然的说:“老板你不是说死者是从天台往下掉的么?我们现在又在纠结这是不是李华跳楼自杀,那回去查看现场不是最明智的方法吗?” 颜墨城却摇头:“还真的不是。” “为什么?” “因为郑素素一定已经也想到了天台。而且看她刚才的反应,现在绝对不希望见到我们。” 凌然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上车前她就很奇怪,按照郑素素之前来者不善的样子,现在李华又死了,嫌疑犯只剩下自己和老板。素姐应该更加纠缠不清才对,怎么就这么轻易让他们走呢?现在她才想明白,对于郑素素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或许还不在侦破周海燕案,而是怎么处理,警局里居然会出现一具死状凄惨至极的女尸! 重案组暂时已经顾不上他们了,他们需要先在这件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将之平息隐瞒下来,并且查清一切。 “除了查看现场外,还有一个方便许多的办法,可以看出李华的死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凌然重新开动车子,在车内后视镜里看到颜墨城懒散的双腿相交,靠在后座。他笑的很淡,却让人觉得莫名的有信心。懒散或许本身就是他自信最自然且不经意的体现。 “你知道尸僵吗?”他忽然说 凌然默默地抖了抖,摇头。 “在通常情况下,尸僵在死后1~3小时出现,也有的早在死亡10分钟以后或者晚到7~8小时出现的,但一般不会早于10分钟或晚于7~8小时。在特殊的罕见的情况下,也有在死后16~8小时出现尸僵的。尸体肌肉强直一般先出现于数个肌群,经4~6小时扩散到全身,形成尸僵。尸僵的发展顺序有上行次序和下行次序之分。在一般情况下,尸僵是从咬肌开始,逐渐发展到颈部、上肢、下肢,这是下行次序;在少数情况下,与此相反,尸僵由下肢向上发展,称为上行次序。在气温适宜,尸体不致很快腐败的情况下,尸僵经过24~48小时或者更长些时间后开始缓解。尸僵缓解的顺序与尸僵形成的顺序相同,即先发生尸僵的肌群先缓解。尸僵的完全缓解多数情况下都发生在死后3~7天。” 他像读书一般语气自然的说出了这段话。凌然小心翼翼地集中注意力开车。她不比颜墨城车技神奇,现在又在市区,自然要认真开车,可恨这家伙一直尸僵尸斑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根据法医的原理……?”凌然还是不太明白。 “其实很简单,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颜墨城不再打哑谜:“我刚才注意到了,李华的尸体是柔软的。如果是前者当场死亡的话,她的尸体必然会在从现在起的,十分钟至八小时之间出现尸僵。而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李华身上的尸斑是死后形成的,但是她却没有尸僵的现象。这个矛盾唯一的解释,就是李华的尸僵已经自然疏解。她已经死亡3到7天之久。” 凌然彻底被绕晕了。整理了半天,总结道:“那也就是说,现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尸体在八小时内出现了尸僵,那便说明李华的确存在自杀的可能性……也不能这么说,只能确定在她从楼上掉下去之前是活着的;二是没有出现尸僵现象,那就说明……”凌然微微犹豫一下,纵然她想象力丰富此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李华早在之前就已经死了?!” 死去的人可以边做僵尸再三攻击他们,那难道李华也能在死后跳楼自杀?光想想就觉得如此的匪夷所思,但这居然就是一向逻辑严谨的颜墨城做出的判断,而且如此的理所应当。 “我只是根据现有的数据做出可能的推测。” 凌然刚要开口,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颜墨城探身猛地扭过她手里的方向盘―― 她愣愣地看向窗外,差点和他们相撞的大巴司机探出头来一脸愤怒地比了个下流的手势。 “凌然,你考驾照时没人告诉你开车不要走神么?”身后颜墨城的声音听起来难得的薄怒:“以后真是不能让你自己开车了。” 第八十四 二次元室友——倪小小 凌然刚要开口,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颜墨城探身猛地扭过她手里的方向盘―― 她愣愣地看向窗外,差点和他们相撞的大巴司机探出头来一脸愤怒地比了个下流的手势。 “凌然,你考驾照时没人告诉你开车不要走神么?”身后颜墨城的声音听起来难得的薄怒:“以后真是不能让你自己开车了。” 她觉得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是槽点,但却反常的愣住了。 凌然呆呆地踩了刹车,法拉利停在了路边。大巴司机似乎怒尤未消,有想下来干一架的样子。凌然不禁有些紧张的看着人家车子上拿到长长的擦痕…… ――这要赔钱可怎么办?!这个念头终于把她拉回了现实。 颜墨城也下了车。 大巴司机套着极厚重的棉袄,所以看上去特别壮硕,体格介于《哆来a梦》中的胖虎和《终结者》中的施瓦辛格之间。凌然看着他,又看了看身材匀称颀长的颜墨城,默默地抖了抖。 别误会,见识过颜墨城身手的她绝不会误会老板会吃亏,她只是很担忧老板把人家打伤了自己这边要出医药费。 凌然忽然怔了怔:为啥会说自己这边呢?应该给钱也是老板给,反正他有的是钱! 她顿时释然了,立刻极其淡定的走到那司机面前:“我们私了!” 司机其实原本看他们二人年纪打扮,就觉得是个富二代带着女友出来飙车。处于对阶级的痛恨他本意就要好好宰他们一顿,但这丫头如此识相真叫他愣了下。 幸福来的太突然! 颜墨城很头痛:“凌然,你……” “什么?”得意洋洋的凌然回头,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谁闯的祸。 “你先去学校吧!”颜墨城捂住额头,该死,一看到这神棍无辜且茫然的表情就没法发火。她是故意的吗?! “老板,其实最近我们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你看,按照机率来讲出个车祸也很正常啊……”凌然扭着衣角赔笑。 ――是啊,我开了那么久都没事。你一接手就撞了,还真是符合机率啊。颜墨城很无语。现在耽误之急是先把这姑娘弄走,且不说她会不会把原本的赔款和人谈成十倍以上,就这么磨着也是不可。 “你们到底决定了没有啊?”对面的司机不耐烦地喊,不过不知为何也不敢真的上前吆喝或者动手。 三人都站在路边。凌然看这事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索性跑到一边倚着水泥柱,拿出耳机听音乐。颜墨城则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悠闲地倚在车边。 司机看着他们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严重怀疑被耍。他还不敢对那男的发难,顿了顿,三步并作两步大刀阔斧气势汹汹地向着“柔弱的女孩”――凌然过去了。 颜墨城微微凝神,也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小软软!” 司机茫然了片刻,继续向着凌然挥僵在半空中的膀子―― “小软软!!”那声音却叫的更高更欢快了。众人看去,声音的主人是个双马尾穿着紫色羽绒服的女孩,正在从马路的另一头冲过来。 凌然一愣,一把推开那司机,看着那冲着女孩疾驰而去的公交车吓了一跳,大喊:“站住!” 女孩愣了愣,然后非常乖巧的站着不动了。 公交车飞快地擦着那女孩过去了…… 凌然扶着颜墨城的肩,大松了一口气。那姑娘却全无死里逃生的自觉,依旧大大咧咧地笑着跑过来。 “小软软!”双马尾冲过来,抱住了――不,应该说是撞飞了凌然。她把凌然的脑袋搂在怀里,蹭来蹭去:“哎呀,这么久没看见你,更可爱了啊!小软软好萌……萌物啊萌物!” ――你妹的萌物,你全家都是萌物!从来只有自己让人家吃瘪的分,凌然超级不爽的推开她:“最近禽流感,倪小小你离我远点啊……” 说完,她惊喜地发现和颜墨城呆久了,自己毒舌技能突飞猛进! 让她绝望的是,倪小小没有丝毫受到打击或者退缩的样子,反而把她楼的更紧了:“那怎么办,人家真的好萌小软软你啊!能不能和人家殉情啊~” 凌然抖了抖,四肢都被这妹子无情地禁锢了,她只能默默地望天,而后终于反应过来,把哀伤的求助目光望向颜墨城。 顺便撇到那司机正呆呆地看着她们古怪的互动,可能是被二次元生物闪瞎了烟,毫无反应。老板不负众望地慢悠悠走过来,不负众望地说出了让凌然同学大失所望的话:“小软软?很可爱的名字。” 两个姑娘都抬起头看着他。凌然是无力地愤怒,而倪小小…… 倪小小呆呆地放开了怀里的凌然,就在凌然觉得她要转扑向更帅气更有气场的老板时,这妹子大喊道: “这位先生,您就是传说中的宇宙霹雳无敌腹黑攻么?!”说完,倪小小恭敬(……)的鞠躬,她弯腰弯的很认真,一对短短双马尾也认真的竖了起来。 “……………………” 颜墨城的脸,瞬间就黑了。但因着他其实是名面瘫。此种化学反应,来自凌然天师同学的脑补。 “这是倪小小,是我的大学同学。大一时候我们是室友。还有澄月也是一起的。”凌然已经不忍直视这混乱的场面,赶紧解释“哎呀,小软软。这么生硬的话人家可会生气呢~”倪小小勾住凌然的脖子,又神秘兮兮的贴上去,在她耳边吹着气:“这帅哥谁啊?” “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凌然一想到被这丫头叫出的“小软软”昵称层传遍学院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一脚跺在倪小小脚背上,将她推开:“你这个来自二次元的快给我穿回去啊混蛋!” “回不去呢,人家的星球都被外星蚂蚁占领了啦~”倪小小双手捧心状:“小软软你别吃醋,人家不对着帅哥发花痴啦,帅哥都是帅哥的,你才是我的嘛!!!” ―――――――――――――――――――――――――――――― 作者语:奇葩降临,拉警戒…… 第八十五章 朋友(上) “回不去呢,人家的星球都被外星蚂蚁占领了啦~”倪小小双手捧心状:“小软软你别吃醋,人家不对着帅哥发花痴啦,帅哥都是帅哥的,你才是我的嘛!!!” 信息量好大……这估计是在场所有人那刻唯一的心理活动了。 “说起来,小软软,你不仅不住宿了,居然还真的一直不来上课啊!”倪小小痛心疾首地拽着凌然的袖子,活像被抛弃的怨妇:“设计概论的老王似乎要拿你祭旗呢!他说如果你再缺勤一次,让你把大一再上一次,说到做到!” “可是我现在是大二啊……”凌然看起来茫然的恨不得数手指。 “我想你老师的意思是让你从大一开始重读。”唯恐天下不乱的颜墨城淡淡地接上。 “哇哇,帅攻好聪明!!!”倪小小星星眼。 凌然捂脸,真不想承认自己人认识她! “喂喂,你到底赔不赔钱啊!!”被无视多时的司机终于忍无可忍了:“信不信我找交警啊!” 凌然其实真想接他一句,你找刑警找火警找重案组我们都不怕。死猪不怕开水烫! “大叔你好凶嘞!这样怎么会有萌受愿意跟你!”倪小小大喊。 凌然一头黑线加冷汗,猛地回头特真诚对颜墨城道:“老板我忽然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个让我先回学校的建议实在很有道理!我先撤了电话联系!” 开什么玩笑,本来一个简单的交通事件,扯上颜墨城可能变成打架斗殴,扯上倪小小可就无下限了! 没等颜墨城说话,凌然就低着脑袋拽着倪小小一溜烟跑没影了。 天色已渐进黄昏。颜墨城看着凌然的背影很快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街道转角口,莫名竟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然后又是淡淡的怅然若失。 和这个女孩,仔细想想相处不过半月,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在自己身边吐槽,捣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她一醒来,似乎所有活力生机也随着她一起而来。这种感觉对于沉寂太久的自己,譬如美酒罂粟。她沉眠时,也带走了所有这一切,抑或……远不至于此。 ―――可以这样么?颜墨城问自己。他的眸色一点一点沉淀下来,脸上惯常的笑意渐渐消失……就像当时,他刚刚把昏迷不醒的凌然抱到医院病床。 面包车司机看着这个男人,警觉地后退了一步:“你,你……干什么?” 颜墨城抬头,眼底的一丝恍惚随动作荡然无存,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浅笑依旧,却空洞几分。 他的神情莫名带上几分凝重,为的不是这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而是―― 颜墨城微微抬眸,那一刻他的视线锐利地如同出鞘的剑,片刻却光华内敛,如同错觉。 晚霞慢慢地染红了天际,种子一点点从污浊的土里冒出芽来,狙击手无声地调整瞄准仪,对准一个黑色的背景 一切,悄无声息。 ―――――――――――――――――――――――――――――――――――――― 凌然拖着倪小小一路跑到一条小巷子,大有将之先奸后杀的节奏。后者却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软在她身上…… “哎呀小软软你来嘛来嘛~”倪小小娇羞地捂着嘴笑:“这么直接,这样人家会害羞的啦~” ――你这真的是反抗的样子么?!凌然气的说不出话来,拍掉这奇葩不规矩地把自己羽绒服拉链往下拉的手! ―――――――――――――――――插播一则档案――――――――――――――――姓名:倪小小;性别:疑似女;性质:腐女,百合;特色:热爱萌物,二次元双马尾少女;智商:无 ――――――――――――――――――――――――――――――――――――――― “我……我要灭了你!!!”凌然被她扑倒在墙上,忍无可忍捏诀。要是被个二货丫头霸王硬上弓绝对会是天师界的耻辱! “啊小软软你捏兰花指做什么啊~”倪小小抱头鼠窜:“啊啊情到深处自然浓啊你都情不自禁了小软软!~” ――情不自禁你妹啊! “轰――”地一声巨响,世界安静了。刚才倪小小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疑似外星人带着大规模杀伤武器打酱油路过…… 咳咳,以上皆为凌天师脑补―― 事实是这样的: 凌然和平的以目光感化(……)了变态奇葩倪小小,后者痛苦地踮起脚尖一蹦一跳地和凌然回了学校。 “你又踩我……你只会踩我呜呜呜……” 凌然满意的扬眉,很好,终于听不到那个恶心的,变态的,娘炮的……外号了。 “小软软~” “!” ――――――――――――我是翘课回归的分界线――――――――――――――――― a大是本市大学。这从它的名字就显而易见。同时显而易见的呢,还有很多别的东西。 二线城市自己的大学,一般不是什么211,985之类的名牌学校。但是它的优势就在于配套设施相当赞。而凌然和倪小小他们念的“数字媒体艺术设计”专业是a大的王牌专业,自称全国排名第六,自然学校就有资源倾向。再加上该学院隶属学校的设计学院。学设计本就是个烧钱的活,不过若是能念出来也是个相当赚钱的。无数有了钱的资深校友就开始为母校捐钱。一栋设院大楼足足建了八层高.里面有wifi有空调,各种舒适。 ――请原谅此介绍每句不离钱,因它来自立志成为伟大()设计诗的凌天师口中。 凌然忧郁地走在就别的校园中,后面跟着条倪小小。倪小小兴奋地追上去,乐呵呵地问:“小软软是不是触景生情想到我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了啊?~” “不,我只是想到一食堂的宫保鸡丁了。”凌然面无表情。其实,她的忧郁,深深的源自怎么和设概老师交代…… 第八十六章 朋友(下) “不,我只是想到一食堂的宫保鸡丁了。”凌然面无表情。其实,她的忧郁,深深的源自怎么和设概老师交代…… “说起来,小软软,你最近怎么……”倪小小难得地顿了顿:“听说有警察找你,你被卷进了杀人案,真的假的啊?” 凌然忽然停了下来。倪小小一下子撞到了她的后背,委屈地揉着鼻子。 “是真的。”凌然回过头看着她,嘴角微挑。她吊儿郎当地站着,短发被风吹得很乱,带了几分痞气。 “警察找我是因着我是博物馆副馆长周海燕一案的嫌疑犯。倪小小你应该也有听过这个案子吧?“凌然毫不避讳,开门见山。 “他们怀疑你是杀人凶手?”倪小小愣了愣,问道。 凌然耸了耸肩,转头接着向前走。她的脚步不自知地加快,地上枯萎的落叶被踩地“嘎吱”直响。 ――听声音,果然没有跟上来啊……凌然轻出了口气。却带有一种自己也道不明的情绪。 倪小小和她,顾澄月,还有另一个女孩大一时是室友。自己当时刚刚来到这座城市,原打算借此和以前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彻底一刀两断,没想到却是剪不断理还乱。就在这里,她认识了张煜,那个爱对着美人发花痴骨子里却比谁都固执的家伙。再然后,好不容易在自己尝试了13次后貌似终于丢弃成功的“浪费饲料”的小白大人又回到了身边。平凡的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与之绑定的,刚刚认识的朋友和同学也开始以诡异的目光看待她,或许同样包括习惯对周围人温柔的顾澄月,或者是习惯对别人热情过火的倪小小,当他们看到了真正的自己时,都会默默地走开。 懒惰,古怪,反应慢,怯懦,孤僻,内向……这些评价,她总是一笑置之,或者顺便吐个槽。但时间久了,还是会觉得空洞。那种特殊的寂寞,就像水滴一滴滴溅落在骨头上,长久而穿。 ――这种悲伤,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悲到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悲伤。 老板扮成苏幕时,曾说:神也只是一些怪物,只是?们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的是什么呢?凌然无声的笑了笑。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 “凌然!” 背后忽然传来倪小小的叫喊声。这似乎是她少见的认真称呼自己的名字。 凌然站住,转身。梳着双马尾的女孩有些狼狈的跑过来,刚才被她狠狠碾过的脚背似乎还有点不自然…… “额……”凌然第一反应居然是抱头。这妞是要打架为民除害么?! “你怎么一下子走了留给人家一个忧伤的背影什么的!”倪小小小声嘟囔,而后有些委屈地拉了拉凌然的牛仔裤口袋:“你是不是不理人家了啊~” “忧伤你妹啊……”凌然下意识地吐槽。 倪小小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踮起脚尖很快的碰了一下凌然的脸。 “看,还说谎,你都哭了呢!“她炫耀般把食指戳到凌然眼睛前,指甲尖在阳光下微微发光:”证据!眼泪啊!” “小软软~”倪小小又叫回了自己专属的昵称。她还是有些撒娇又有些讨好地拉着凌然。 两个韶龄的少女站在学校小东门旁边,这里是条去第二教学楼的近路,同时也是条偏僻的小水泥路。旁边是将学校和外面马路隔开的人工河。河岸边开着早已枯萎的彼岸花。而不远,是棵高大的,据说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樱花树。时值冬季,其实这大树也只剩点遒劲枝干。这里其实在春天是很美的,而且美得不为人知。在刚刚考进这所大学的第二个礼拜,她们四人碰巧一起发现了这个地方,还在这里办过一个烧烤野餐。那时,一直怕狗的凌然还被一条由肉香勾引来的中华田园犬吓得左躲右窜。从一入学就喊着“好萌好萌”围着她转的倪小小右手拿着穿烤鸡翅挺身而出,特爷们地挡在他前面。 那种二货式的快乐是如此真实,真实地近乎虚幻。 “小软软……”倪小小的声音有点糯糯的:“好啦,不要不理我也不要不开心嘛……小软软我叫你名字还不行……凌然,凌然~”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凌然半侧着身子僵在那里,久违的体会到名叫尴尬的情绪。 “小……凌然,”倪小小慢慢松开了手:“你,你到底在在意什么?” 凌然抬头,怔怔地看着倪小小的澄澈的眼睛,似乎一无所知。忽然,她猛地推开了倪小小 “我在意什么?……”凌然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微微后退着:“我什么都不在意,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么!我只是个普通人,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二次元。二次元的世界怪物或许被当成奇怪的命定救世主什么的来崇拜,但这是现实啊小小,现实里人会感觉到更实际的东西,而实际从来不是个充满幻想的词语!你说你喜欢我喜欢我,你了解我到底是个什么人吗?又或者你恰恰是因为不了解我,因为我的古怪而喜欢我?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假装现实不存在,你这种虚幻的友谊其实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区别你知道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地呼吸傍晚湖边微微潮湿的空气,胸腔里带着沉闷的郁结,就像一团钢丝,坚硬杂乱。凌然躲闪着倪小小的眼神。她其实知道……自己只是在闹脾气。郁结太久的发泄其实与对象无关,如果站在这里的是老板,她估计反应会更激烈的多!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凌然看着倪小小有些担忧的神情,左手撑住了樱花树粗壮的树干,弯腰深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被人孤立被人误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明明可以不在乎的不是么?为什么现在却会莫名奇妙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凌然有些恍惚地抬手,抚过自己的睫毛…… 第八十七章 无法忘怀之事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被人孤立被人误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明明可以不在乎的不是么?为什么现在却会莫名奇妙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凌然有些恍惚地抬手,抚过自己的睫毛…… ――凌然,你怎么会这么弱? 小白曾经说过的话回荡在脑海。当时还能笑着说“永远相信我自己”,现在呢? 也许它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吧?日子久了,共处一个屋檐下,整日相互挤兑欺负。凌然都忘了小白大人其实是怎样的存在。 ――它看到了人许多可以掩饰的“侧面”。小白大人,不,其实更合适称呼它“白先生”,原形是一本纯白的书册,比起它自己更中意的狐狸形象,这更能够体现它的本质――绝对的客观,记载……还有她说不清楚的东西。 当她抬头时,倪小小已经走了。 ―――――――――――――――――――――――――――――――――― 凌然一个人走在人工河的边上,路很窄,不知名的行道树茂盛地遮蔽了阳光。a市是个南方的城市,冬天也并不冷的如何刺骨,而是一种更加磨人的凉意。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意识到的时候寒冷已经侵入骨髓。 凌然其实并不是在文艺,她一个人恍恍惚惚来来回回地在这条不过数百米长的路上走。等她反应过来时,胃里传来阵阵强烈的绞痛,就像一条很细的钢丝,直直地隐约牵动着左胸处。 她刻意无视这种疼痛。轻轻挑眉,看了眼手机,居然已经晚上八点了。很好,现在也不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找那位遗忘已久的设计概论王老师了。 手机里还有一堆未接来电,凌然懒得仔细看,因为很多都是倪小小的。 她其实觉得自己是有些对不住倪小小的。倪小小是个很干净的女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根本没有什么错,也对自己很好。其实某种角度上说,自己应该是在无理取闹吧?她约莫刚才也被惊着了。 但也只是觉得,凌然不愿再去想。她耸耸肩,大咧咧地在泥地上坐了下来。夜色如墨,灯影阑珊。她觉得脑袋晕晕的,周围的一切显得很抽象。慢慢的深吸一口气,刻意忽略身体上越来越剧烈的痛感。 ――真实虚幻,现在想来,真是分不清了。如果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失去了和世界的羁绊。幻境还是现实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了啊。 她静静地蜷缩起来,雨后的泥水浅浅的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心里却觉得前所未有安静,似乎已经和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她的额上渐渐渗出了汗珠。一阵一阵越发强烈的痛感像潮水般翻滚而来。 “凌然。” “凌然……” ――是谁 ――这个名字,无数人叫过。却只有这一次,这个人,这时,让这些原本不该存在的片段越过她的脑海。 ――祭台,礼乐,卜?,指定的青年慢慢睁开眼睛。 瞳色如墨。 ――“这不只是祭神之礼,这是――!” 凌然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个将她从泥地里抱起的人,她感到自己抬起了手,其实她的身体根本无法动作。 她的意识被禁锢在这具肉体中,一个人死死抱住了她的身子,他的脸深深埋入了夜色。 冰凉的液体……触感沿着她的脖颈慢慢向下蔓延,没来由的心慌 “凌然。” 高台之下,你们在祈祷些什么?你们渴望的是终极抑或开始,或者仅仅是虚无的欲望?! 当你们仰望台上的那人时,又是否是真实地信仰? 黑发黑衣的年轻人低头,瞳孔中似乎涌动着漫天火海 ――“我终放不下你。”他说。 ――“所以,还是我来放下吧。 ――我来活着,我来忘掉你。 ――是谁在说话?! 是谁在说话……谁在说话谁在说话?!!! 忽然,她不再挣扎……恍惚中,世界慢慢地安静下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空荡荡地回响着 “嘀……嗒”。 “嘀嗒”。 恍惚间,她的意识在飘移,最后注意力集中在一个点上。一片苍茫的白色里,黑色的影子在慢慢扩大。最后,脑海里,铺天盖地……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五官俊朗深邃,犹如完美的雕刻一般。……这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但是却感觉到如此的熟悉,随之而来的绝望毫无预兆地涌满胸腔。 她蓦地感觉身体一轻,温度透过冬日厚重的意料层层传递。她慢慢张开眼睛,抱着她的人也正低头,四目相对。雨水顺着两人墨黑的发丝微微下坠,在半空中融合,落尽泥塘。 “嘀……嗒”。 脑海里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人清晰的面容。他看着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神情。瞳孔一片幽深。 “颜,墨……城。”凌然慢慢念出这个名字,嗓音干涩。 视线渐渐清晰起来。还是在学校那条因着曾被传闻闹鬼,因而鲜有人经过的小道上,旁边的樱花依旧是开的一片凄凉,倒是这场雨给它干瘦的枝干加了些许点缀。 颜墨城把凌然抱在怀里,左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他肩部的衣服已经被雨淋得湿透,却似毫无知觉一般。 “你……”他抬手,想撩开她脸上被雨浸湿,八爪鱼一般混杂的发丝,却蓦地停住了。 凌然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是谁?” 她的语气很淡,就像是那天在警局遭遇狙击手时,她说出相同的一句话的语气。那时,她在一片黑暗中蓦地回头,看向那持枪站着的人。 直到现在,她还是可以清晰的回想起颜墨城当时的眼神。虽说他平日里也一直淡淡的,但总是种“志不在此,心不在焉”的感觉。而那一刻他的神情,却是彻底的漠然。就像高踞殿堂的土偶泥塑,冷淡的不似生者。 她轻轻推开他:“我没事了,老板。” 颜墨城微微一顿,然后放开了手。凌然笑了笑,扶着伞柄站定。 “我没事了。”她轻声重复:“刚才困了。睡个午觉。” 颜墨城没有说话,只是撑着伞,陪她一起慢慢地走着。 第八十八章 白先生的早晨 颜墨城没有说话,只是撑着伞,陪她一起慢慢地走着。 人工湖中水流汲汲,鹅软石的地面走起来微微有些吃力,凌然脚下有点发软,只能拖着伞柄,十分狼狈。 下意识地,她抬头瞥了眼颜墨城,他微微垂眸,似乎若有所思,呼吸间白色的雾气默默的冷凝。 天空中灰茫茫的一片,难辨时间。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散而来,抬头看去,是灰色的围墙。里面应该是学校的小动物研究基地。 ――这是小白鼠被烤了吃了吗?凌然抖了抖,又开始脑补奇怪的东西。这是她的一个天分,可以称其为“大将风范”或者“少根筋”,无论是怎样的状态,她都不会永远的不能自拔。 “凌然。” 雨水淅淅沥沥地飘进伞里,她微微用力将伞面微微下压,挡住了一些雨水。 “凌然,一直这样可好?” 雨声模糊了彼此的呼吸声,也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她抬眸看他,水滴斜斜的从睫毛上滑落。 ―――――――――――――――――――――――――――――――――――― 天色将亮未亮,白色的绒布窗帘斜斜的搭在窗台边上,浅黄色的衬沙有些杂乱的缩成一团,尾端草草地束了个结,这房间的主人却显然还是个嫌事儿烦的,还特意把尾端放在了书架上,省的晃悠着碍眼且积灰。 冬日的阳光隐隐约约地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床上趴着的人杂乱由着铅笔随意挽起的乌发隐约带了丝浅黄的光感。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里的书本被重重砸在床上,是一本《死神》的漫画。她随手逮住旁边的一个软软的东西,枕在头下,仰面对着天花板。 清晰的轮廓,陌生的神情。 静下来,似乎隐约还可以听到水滴落的声响。不过是极缓慢的频率。她慢慢地思索了片刻,觉得雨应是停了。这是昨夜残留的雨水在归于大地。 “嚓――” 床上的人猛地窜了起来,神情判若两人。她捂着耳朵,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头发也完全散了,混乱的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小白,你,你你居然咬我?!”凌然捂着耳朵,眼睛都疼的微微眯了起来,她不可思议的赤脚站在地板上,看着床上那只洋洋自得看着她的生物:“你狐狸做厌了,改做狗了?!” “自讨苦吃,愚昧的人类。”小白大人轻轻一跃,矫健无比地从凌然的床上跃到了床头柜旁边的书架上:“谁让你躺在本大人高贵的肚皮上!” 凌然一愣,感情刚才那软软的东西是它啊,自己还以为是枕头呢。好吧,这不是重点。 她清了清嗓子:“那谁让你跑到我床上来啊!活该……”顿了顿:“话说,你还真是软绵绵的好舒服……” 小白大人凭借高度优势冷冷的睥睨她:“神棍,吾辈高贵美好的身躯就是如此奇妙!” 凌然的嘴角抽了抽,跌坐回床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该死这家伙下口还真重,不知道耳朵有没给它咬破。她疼的有些纠结,却拉不下面子,保持冷冷的气势注视着对面的小白大人。 “我一定要带你去做宠物登记,并且打疫苗,带项圈!”凌然恨恨地说。 “你就说吧你,”小白大人两条毛茸茸的腿在半空中晃啊晃,晃啊晃:“你说了不止十次了,有本事你去啊,你要敢这么做本大人就把你做过的那些个奇葩事全部公之于众,呵呵,微信**全方位!”它冷笑着,爪子里竟凭空出现了一只手机! 凌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它,站起来探头探脑:“你妹,索尼的最新款啊,我昨天才在网上看到,听说大陆还没有卖,你怎么弄到的――”她晃了晃脑袋:“不不这不是重点!――小白你这厮是不是动我存款了?!” “存款?” “就是我缝在棉鞋垫子里的!!!不然你哪来的钱网购手机?!”凌然的眼睛简直要喷火,钱可是她的死穴! 小白大人似笑非笑的看她,最后慢慢地咧开嘴,八颗洁白的牙齿微微泛着光:“哦~原来……是藏在那里了啊――凌天师,你让本大人说你什么好呢……” 凌然愣愣地看着它,最后弯下腰,痛苦地捂住了脸。 ――智商君,你真是死的早啊! 因着小白大人本体是本书,就如狐狸爱黄鼠狼,哦不,就如狐狸爱肯德基一般,它对知识有一种天生的渴求。可以通俗的理解为――学霸。不同于凌然这种脆脆的“学酥”,小白大人对21世纪的代表性存在――高科技,也有着浓厚的兴趣。有一段时间,它逮啥拆啥,最让凌然痛苦地是,它从来没本事把人家给装回去。就在小白大人愉快的拆完一台三星1.5英寸一体机后,凌然第13次将其扫地出门。 这次它跑回来(……)以后倒是收敛很多,也反常地没再整那些电子产品。凌然狂乱地揪着头发,自己果然是高兴地太早了么?!! “刚才你说网购?噢……~这是张煜的手机,我顺手拿来了。”小白大人怜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煜的?!”凌然一下都忘记悲伤小金库被发现,中指颤抖地指向小白:“你别告诉我是他送你的,我,不,信!” 小白大人幽幽地叹气,用不知从那弄来的眉剪修剪着过长的白毛:“所以说啊,看你的反应就知道,张煜的确人品不怎么样啊……”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他和你那种关系怎么可能送你六七千的手机!” 小白和张煜是一对真正的冤家。这种莫名其妙的看不顺眼连擅长脑补的凌然同学都极不理解,因着初时,张煜本着修道人对天地灵气的景仰,对小白这只不只活了多少年岁的灵物还是……额,很敬重的。但就在某一天,这两只就忽然,水火不容起来,已经达到了张煜泡妞小白就一定把妞给他泡水里的程度。凌然觉得,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一件,无比神奇的,自己不知道的事件。她曾经对此做过无数试探,却连平日里看起来大脑没保养好的张煜都守口如瓶,这让凌然最终做出来一个神奇的推测:这一人一书的关系,大抵可用四个字来概括――相爱相杀。 第八十九章 凶器铁钉(上) “本大人没说是他送的啊,”小白大人娇媚地眨了眨眼睛:“是本大人拿的……拿的你知道不?” 凌然现在终于知道,这货为啥一开始就跳上书架了,因为这下子她就没法拽着它的尾巴和它打架了。 “你还能更不要脸吗?!” “脸是什么?可以吃么?”小白大人轻佻地抛了个媚眼,接着剪毛。白色的绒毛幽幽地飘下来,落在凌然乱丢的棉拖,一地的漫画书,课本和泡面盒子上。 ――是啊,你的脸都被你吃下去然后拉出来了!凌然气的无话可说,也懒得和这家伙多说。本来还有一堆问题积着想等它睡醒了问,这下子全没了兴致。问再辛苦,就这只腹黑的书狐狸,还不知它说的是真是假! 她仰面躺回床上,自动屏蔽小白大人。自己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这让凌然微微有些恍惚。似乎只有最近,才开始清晰地感觉到心跳。不过,她没有多思考,跳跃的思绪很快回到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小白这厮偷了人家张煜的手机怎么破?抢回来给他邮过去?凌然玩着手指,抬眼看了眼高高坐在书架上的小白大人……怎么办,好像打不过它…… 凌然发现,自己的人生就是如此现实,如此杯具――难道要把手机钱给张煜打过去,然后附赠他道歉信么?! “等一下,小白……你拿了人张煜的手机我怎么联系他?”凌然想起来一个同样头痛的问题。 “放心,这是他新买的。你那里的手机号是老的那个,诺基亚的手机,那只还不是智能机呢。”小白大人撇撇嘴:“看,本大人还是很有节操的吧~” ――节操也被你拉出来了!凌然恨得牙痒痒,捞过随手丢在地上的包,摸出自己的电话簿,把愤怒发泄在手机上,趴在枕头上重重在屏幕上戳了一串号码。 她纠结的把听筒拿到耳边。 两声“嘟”声之后手机很快接通了。 “张天师啊,“凌然笑呵呵地对着电话:“额,最近怎么样啊?话说,我醒了――那个” 小白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却听凌然“咦”了一声。 “哎?怎么挂断了?”她盘起腿在床上坐直,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 “一定是你太虚伪了。人家懒得理你。” 凌然懒得搭理它,再次拨通号码,事实上,这次她已经做好了无人接听的准备了。 可是生活总爱和她开玩笑,她还没摁下拨通键,电话就再次拨了进来。 “张天师,你手机怎么回事――”凌然看也不看,用耳机接通:“话说你新买的那只索尼被小白那厮顺走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它,绝对会――” “凌然。” 凌然的话语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她愣愣的握着手机,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 ――果然,通话人显示是“老板”。这是颜墨城的号码,自己先入为主误会成了是张煜。 她慢吞吞地把手机挪到耳边,强迫自己不回忆昨天在学校人工河边发生的事。“老板,有事么?” 对面很久没有人说话,就在凌然怀疑他已经挂机了时,颜墨城开口了。 “凌然,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有关李华尸体的分析么?” 这种开门见山,直达目标的说话方式,果然是那个人的习惯。不过她很庆幸他说的是这个话题。 “嗯。”凌然顿了顿,瞥了一眼书架上同样在瞥她的小白大人:“你说……如果,尸体在八小时内出现了尸僵,就说明她的确存在自杀的可能性……要是没有出现尸僵现象,那就说明李华早在之前就已经死了……是这样没错吧?” 她顿了顿:“说起来……八小时已经过了啊――这么说老板你是来通知我结果的么?” “是你所说的第二种可能。” “哦……”凌然应了,懒洋洋地拨弄着挽起半长头发的铅笔:“那――――等等,你说什么?!第二种……李华在跳楼之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 她坐直了身子,过大的动作幅度扯散了耳机接到手机的插口,颜墨城的声音从电话扬声器中传了出来。 “李华的尸体并未出现尸僵,而且,还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除却坠楼出现的四处被栅栏穿透可以使其当场死亡的伤处,她的身上还有另一处致命伤。” “是,什么?”凌然下意识地扭头,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般,颜墨城似乎坐在她的身边讲述着案情,无论多么恐怖血腥的事,他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凶器从颈后进入,穿透甲状软骨,从锁骨中斜出,最后尖部停留在第一胸骨处,形成从脖颈处斜深入胸腔的致命穿透性创伤。现在初步判定凶器为一根铁钉。” “铁钉?!”凌然失声喊出:“和周海燕案的凶器一样!是同一个人杀了她们么?!” “错了。”颜墨城立刻做出了她意想不到的回答:“只说了是铁钉,却不一定是同一根铁钉。事实上,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周海燕案的铁钉从案发起就作为证物保存在警局,并未丢失。” 其实,颜墨城提铁钉的瞬间,她的脑海中闪现出在梦境中遭遇借寿婆后自己手里莫名出现的两根铁钉……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那再怎么灵异,也毕竟是个梦不是么? “这个凶手是铁钉控么?”凌然很头疼:“一次可以解释为凑巧,但两次就有些奇怪了……毕竟铁钉这种东西并不是多么适合用来做凶器的……再加上发生了这么多灵异事件――这么一想,莫名觉得很像某种仪式……说到仪式,好像真的隐约有这个印象……” “话说,小白――你知不知道有什么玄学方面的仪式要用铁钉作为媒介或者别的什么的?”凌然把手机拿远了些,抬头仰望书架上又开始梳理肚皮上绒毛的小白大人。 “没看到我忙着么。”欠抽的回答。 第九十章 凶器铁钉(下) “没看到我忙着么。”欠抽的回答。 凌然手握成拳,忍了忍,对手机说:“老板,你等等,我自己来查!那货就一赔钱玩意儿!” 没听颜墨城的回答,她就把电话搁一边了,反正她是接听免费,不用担心费用问题。她跳下床,蹭上拖鞋就跑出房间,然后一阵远远传来的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以后,小白大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抱着一台电脑回了卧室。 “你,你没去翻古籍?”它有些愣。 “拜托,你以为我是你啊,那些古文从头到尾都看过?等我从那些东西里找到答案,李华都成白骨了。”凌然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右手摁了开机键,左手还拿着刚才顺手去客厅抓的一瓶ad钙奶,吸了一口,慢悠悠的接着说:“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根本没把那些古籍带过来,在下是来上大学的,不是专门来抓鬼的,那么重又碍事的东西,千辛万苦从家里搬来有什么用?” 小白大人死死瞪着她,气的刚刚梳理柔顺的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凌然,你好样的!本大人按照你说的把这些书给了你,你连页脚都没摸过吧!” 凌然摁键盘的手一顿,忽觉自己得意忘形说漏了。这书却是她求着小白借她的,因她基础知识实在差劲,画符念咒捏诀全是依样画葫芦,根本不懂,也就特容易忘或是记错,所以想看些玄学方面的书恶补一下,但没想到都是些繁体并上古文。比完全没有逻辑的符咒更让人昏昏欲睡。 她自知理亏,且毕竟还指望着小白大人良心发现可以学霸一回帮帮她,这可快过看几百本古籍,忙谄媚道:“有小白你如此高贵脱俗,洁白无瑕的页脚在,我还碰那些庸脂俗粉做什么!” 说罢,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偶呕了呕,忙低头专注键盘。 小白大人冷笑一声,忽然道:“你拿电脑做什么?” “啊?”凌然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半晌,她长叹一声,拿起手机。 “喂?老板你还醒着吧?” “……嗯。” “哦恩恩,我查了……”凌然说:“没有。” “没有么?”颜墨城低声重复,似是在思索什么。 “我先用度娘搜的,还特意越狱用google也搜了,以我的黑客水平,”凌然拍了拍胸口:“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 ………一片寂静。 然后,“?纭???p>“啊,小白你怎么了?怎么从书架上栽下来了?”凌然愕然地看着地上一团白球。 小白大人慢慢抬起头,然后用爪子,默默地……捂住脸。 “你用……浏览器查的?” 约莫是手机的问题,怎么觉得对面那人的声音怪怪的呢,似乎憋着气什么的…… 凌然点头,理所应当的说:“对啊,度娘吾辈神器,新一代天师必备!“ 又是一阵沉默。 “额……你还有事么老板?没事的话……我挂了啊?” “凌然。” 他的声音忽然沉淀下来。不知是否是扬声器状态的原因,带着一丝嘶哑。 凌然安静了下来,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身旁枕头上放着的手机指示灯闪着通话中的绿光。 “你,没事吧?” “啊,那个啊……” 同时出声的两人,然后又同时陷入沉默。地板上蹲着的小白大人,深沉地托腮。 “我先说吧。”凌然立刻抢着道,以免真的陷入韩剧的怪圈:“我没什么问题,老板你千万别多想。因你也知道,我是个艺术家……好吧,你大概不知道,反正你现在知道了……艺术家的情感一般就比较丰富,也特别爱……呃,对!亲近大自然!所以你昨天来的时候,我恰巧是在亲近雨中的大自然,绝对不是体力不支昏倒在泥地里什么的!” 沉默。 “原来,你昨天是体力不支昏倒在泥地里。” 凌然嘴角抽搐,一时无话可说。 “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半晌,颜墨城说道。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惯常的淡然,让人摸不清真实情绪。 “额……啊。”凌然含糊不清地应着。心跳却是莫名变得飞快 手指深深陷入软绵绵的枕头,视线失去了焦距。 ――怎么说,怎么和你说……连我自己都搞不清的感觉,又怎么能同你说清?! “神棍。” 凌然愕然地看向忽然插话的小白大人。 它看着她,似乎很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仍然只是沉默。 大家都是这么奇怪,连我自己,都变得这么奇怪。 凌然下意识地回避小白大人探究的目光,事实上,从昨天自己半昏迷半清醒被老板抱回来以后,这货就一直以这种目光偷瞟自己。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事情中间有一个漩涡,无论是自己,老板,张煜,还是小白大人等等,只要靠近这个漩涡,都无可避免地被卷了进去,顺带扭曲了原本的自我。所有人似乎都身怀秘密,而她孤身站在迷宫的路口,脑中充斥的不是解谜的方法而是一堆不知从何而来似真似幻的记忆……但她不想去想,不想思考……这似乎是动物的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她渐渐发现,也渐渐开始面对,自己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而是非常的软弱。从前听人说,有些人会用自大掩饰自卑。那自己或许也正用表面的跳脱掩饰着内在的恐惧吧。 手机在枕头上发出蜂鸣震动。凌然拿起手机,上面是颜墨城的信息: “我来接你。”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立刻打出来一个“好”字,然后微微愣住了。是什么时候这一切已经开始这样理所当然? 她查案,老板陪同。老板的推理和计划,她便一定要知晓。她陷入危险后脱困,记得要跟张煜道谢,却没有对着认识时间更短却出力更大的老板客气什么。当局者迷,昨天那一场雨,终于浇冷了她从和他相遇后就莫名火热的情绪。 第九十一章 小白的死亡预言(一) 她查案,老板陪同。老板的推理和计划,她便一定要知晓。她陷入危险后脱困,记得要跟张煜道谢,却没有对着认识时间更短却出力更大的老板客气什么。当局者迷,昨天那一场雨,终于浇冷了她从和他相遇后就莫名火热的情绪。 凌然其实并不像颜墨城看到的那样神经大条,她的敏感深藏内心。她知道自己其实很孤僻,却没有意识到没有一个孤僻的人会是一个真正的二货。因为他们只有自己,而偏偏他们的二无法娱乐到自己啊。也因为孤僻,所以整天说烂话来掩饰,掩饰到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孤独。 的确。凌然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是那么孤独。颜墨城也没有意识到。她只看到了他的绝对理智,他也只看到了她的自信正直。他们就像是离群的两匹孤狼,在月光下邂逅,却只看到了对方光滑毛皮铁板的身躯在圆月下风华绝代,没有注意到毛皮下的点点血腥。 如此,注定擦肩而过。 所以凌然不明白,她知道自己对他信任,却不明白自己对他这种理所应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向来是个习惯给予的人,而不是索取。因为她觉得自己根本负担不起所谓偿还,比如情感。而对他,却全然没有,全然放松……明明,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凌然搬开压住膝盖的笔记本电脑,依旧盘着穿着睡裤的长腿,整个人向后仰躺,感觉到头发自然的垂直垂下,深深地吸了口气。 空气压强的变化使脑海深处若有若无地轰鸣了一下,而后,依旧是那个已经熟悉了声音,入侵了她的意识。这次,它说: ――“习惯,是最致命的东西。” 凌然知道,这是那个声音的主人曾经给出的教诲,在现在之前某个未知的时空。 编辑好的信息被删除。她轻轻敲击着键盘,很快编辑了一条信息。 “算了吧。如果是案子的事情,我觉得我不用去了。其实我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的。” 生怕自己后悔似的,她很快摁下了发送键。与此同时感到心跳忽然剧烈起来。她看到自己的食指之间悬在距离屏幕几毫米的地方微微颤抖,同时感觉到小白大人似乎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凌然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却固执地不肯面对自己真正期待,或者说惊惧的东西。 然后,她的手机很快再次震动了。她点开了颜墨城的短息……还好不是只回了一个字。这是她的第一反应,然后她忽然觉得很累,似乎全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一般。 手机掉落在银色暗纹的羽绒被上,小白大人瞥见简讯的内容。 ――“好的。” 这就是颜墨城的回复。 没有追问。是啊,“为什么”这种话原本就不像是他这种人会说出来的。有什么能是别人知道而他不知道的呢?凌然苦笑。或许他早就厌烦了吧? “凌然。” 她茫然地抬头,想要甩开被小白大人抓住的手,不耐烦道:“让我一个人待会好不好,老子要思考人生!” “汝思考不出其然也。”半古半白的话语由熟悉的声音说出,尽管现在心情糟透了,凌然还是忍不住想笑。就在她抬起头打算借嘲笑小白大人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时,笑声忽然卡在喉口。 小白大人也在床上,不过和凌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的两只软且肥的白爪子交叠,盘腿而坐背脊挺的笔直。微抬下巴,被俯视的凌然直觉它虎躯一震,两眼放光。 “你你你你。你要干嘛?!”凌然双手抱胸一边向后缩:“我连小金库地方都说漏了,你还待如何?!” 不怪凌然神经过敏,只因着小白大人目前的状态给了她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虽然这货身量太矮,整的像是卖萌,凌然还是认出来它特意使用的坐姿是古礼中的“趺坐”,因为动作类似佛教中修禅者,所以又称“跏趺坐”。古籍中看到秦汉时期的修行者很多习惯这种坐姿。每当小白这样子“礼仪具备”,不是要表达对凌然的尊重,而是意图以一种“老子是你祖爷爷的祖爷爷的祖爷爷辈”来在气势上击垮她,不过其实不怎么成功就是了。 但是凌然也知道,每当它这样子,就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认认真真和自己谈了。说谎什么的不是像平时就可以随便糊弄过去的。小白大人太过为老不尊,以至于她总得时常提醒自己,它其实并不那么好骗。 “白先生!”凌然干咳一声,模仿小白大人坐直身子,正襟危坐。还带了牛奶印子的睡衣干巴巴地皱成一团。 目光相接,电光火石。 如果这时候张煜推门而入,八成会啐一声“两**”,又退出去。 因为…… “凌然,你走光了。”小白大人捂脸,终于忍无可忍回归正常状态。它从床上跳下。 “五分钟内,要么把你的两粒扣子装上,要么换件衣服!然后来书房!” “还书房……”凌然的嘟囔凉凉地从它身后传来:‘我这里只有卧房厕所厨房好么土豪大少爷!” 小白大人走了出去。这时凌然才意识到自己领口以下三粒扣子都掉了,低头的时候的确有**外泄的可能……难怪内心保守的白先生觉得有伤风化。 她撇了撇嘴,把窗帘拉上,脱去白色的棉毛衫。不知是不是最近变得更加敏感的情绪作祟,她少见的关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洁白的,干净的。这似乎是凌然可以想到的唯一形容词了。莫名想到,记忆里浴室中看到的顾澄月只披着浴巾的样子。 ――真是风华绝代啊!她一边用这样一个词语给好友的身材下了定论,一边孩子气的撇撇嘴,拉开衣柜的们,微微迟疑,停留在一条纯黑色的俄罗斯羊毛长裙上。素裹的腰身。过长的下摆在下楼时都要微微提起。纯正的黑泛着隐约的光泽。显得修长的颈项,纯白的脸颊。 第九十二章 小白的死亡预言(二) 她撇了撇嘴,把窗帘拉上,脱去白色的棉毛衫。不知是不是最近变得更加敏感的情绪作祟,她少见的关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洁白的,干净的。这似乎是凌然可以想到的唯一形容词了。莫名想到,记忆里浴室中看到的顾澄月只披着浴巾的样子。 ――真是风华绝代啊!她一边用这样一个词语给好友的身材下了定论,一边孩子气的撇撇嘴,拉开衣柜的们,微微迟疑,停留在一条纯黑色的俄罗斯羊毛长裙上。素裹的腰身。过长的下摆在下楼时都要微微提起。纯正的黑泛着隐约的光泽。显得修长的颈项,纯白的脸颊。 凌然抿唇,唇色如樱。她撩起黑发,半长地散在纤细的肩上。两种不同的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把她的发衬得如同绸缎。 “终于有了点天师的气场了!”凌然在一人高的穿衣镜前提着衣服的下摆装腔作势地行了个中世纪宫廷礼。而后情不自禁露出了久违的笑。她打了个响指,推门而出。 她关门的一霎,镜面上被撩开的湖南印染蓝布无声无息的垂下将其遮盖。一切,都静悄悄的。 就算白先生多么的高贵冷艳,它还是得面对现在正和凌然这个**丝挤在一间五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的事实。比起更接近大自然的厕所,最后厨房还是成为了两人的谈判地点。 当凌然穿着黑色长裙走进厨房时,她其实觉得自己有点傻乎乎的。她的确是认真地打扮了,不过这种打扮却完全不在一个女孩子的角度,而是一个天师。但现在她才想到一个悲伤的事实,就算自己穿着襟开两半的连体长裙黑领带白手套斜带一顶紫色大礼帽同色小洋伞拿拐杖使,也整不出高冷天师的范儿。活该一神棍,还是骗不到钱的那种! 神棍无精打采地在此道前辈对面坐下。他们之间隔得是平日里吃饭时从碗橱里折叠出的便利餐桌。 现在的气氛却与往日相反的凝重,再没眼色家伙也该明白什么时候正襟危坐。否则就不是白目了,而是白痴。 凌然低头看自己的头发撒在纯黑的裙上。长时间的沉默让她下意识地连呼吸也轻缓下来。 “你――是……” 一瞬间,她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小白大人在说话。因为无论是那只毒舌且自高自大的家宠,还是“德高望重”的白先生,都不能想象它会有一天用这种语调说话。小心翼翼,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无法饶恕自己问出这句话。 凌然想:自己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然后她尽量自然地抬头,看着呆滞的小白大人:“我怎么了?” 她一说话,小白大人的神情就忽然放松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一刻,它眼里有一丝怅然……不过怎么能从一直狐狸眼睛里看出怅然呢?凌然歪了歪头,决定不思考这个对自己来说太复杂的问题。 “你干嘛穿成这样?”还是那种怪怪的语气。 “要在气势上压倒你啊!难得你都那么正式的说……” “这条裙子你哪来的?”打断。 “当然是――”凌然忽然停下来,她茫然地揉了揉头发:“对啊……哪来的呢?” 不必质疑的,这是一条非常符合她审美的长裙。所有剪裁都贴合了她身上的每一处曲线,衬出连少女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妩媚挺拔。但这不是凌然会买的衣服。凌然讨厌逛街,她的衣服除了妈妈偶尔寄来的,自己买的都是中性的灰色系简约式的衣服,下身是万年不变levi‘s牛仔裤。怎么想都不该出现一条好像晚礼服长裙……不,说是晚礼服也不合适。因为它实在是太素了。素到没有一根多余的针线。黑色纯正到让人联想到夜晚。 凌然很奇怪,自己之前从打开衣柜到挑选这条长裙穿上几乎是不加思索的。直到小白提起,才如梦初醒。 “别想了,凌然。”小白大人似是叹了口气。它随随便便地坐在椅子上,全不似之前故作正式剑拔弩张。可是这一刻,凌然却真正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她看着小白大人的瞳孔,时隔数年,似乎终于又看到了初见时的那个“白先生”。 它的瞳孔中一片有质量的灰色。象征神秘,危险,距离,和记录。 “白先生。”她又一次喊出这个名字,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刚才我原本是想问你一些问题的。”它说:“不过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你要告诉我什么?你一直瞒着我的事情?” 小白大人似是有些诧异,它看着凌然:“你想起来了?” 凌然微微挑眉,嘴角懒洋洋地上挑:“想起什么?” 小白大人皱眉,没有说话。 “算了……我原本也没想套你的话啊。”凌然歪了歪头:“我没想起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觉得我应该想起什么……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你太奇怪了啊……一直以来,都太奇怪了。” “趁今天索性就说清楚吧!”凌然双手支起下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如此锐利,咄咄逼人:“这么说吧,我也有自知之明,在下就是个**丝,现实世界里绝不是白富美,做个天师还老是忘台词。不过白先生你可完全不一样啊……从我十五岁认识你……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吧?这么长时间,我觉得对你的了解仍然没有增长分毫,你的法术,你的实际年龄,你的能量,用深不可测都是小瞧了吧?”这么说时,她的脑海下意识地掠过一个年轻人的影子,不过被自己强行压下:“这样的你,为何要坚持……额,直接说吧,死皮赖脸的待在我身边呢?” “是啊……为什么呢?”小白大人忽然笑了笑:“你十三次试图将我扫地出门,我还赖着也太没自尊了啊。” 凌然反倒愣了,因为她一直是弱势的那个,现在小白似乎处于弱势,她又忍不住感同身受起来。戳着手指居然默默开始纠结反省……尤其是每当小白不再自称“本大人”时,她看着这只毛色纯白意气风发的书狐狸,莫名有种“这货老了”的悲凉情愫。 ――――――――――――――――――――― 作者语:剧透一下,这一卷已经接近尾声。主线和支线是两条剧情,相互融合又彼此独立。大家可以猜测一下支线周海燕案的真相,在评论区留言,大家一起欢脱一下啦~ 第九十三章 小白的死亡预言(三)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内心圣母的凌然开始补救。 小白大人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这一笑笑的凌然浑身发冷。 然后它说 “真是,一模一样啊。” 凌然停住了。停下的不是她的动作,而是她的心。之前一直游离在话题之外的,或者说是刻意在逃避的心。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别无可逃,只能直面。尖刀已经触及鼻尖。进一步或许是死;退一步,也是悬崖万丈。 “到底……是谁――为什么?” 她的语句支离破碎,但是彼此心知肚明。 白先生看着她默默凝淀下来的眼神,呼吸停滞了一下。平日里它醉生梦死,嬉笑玩闹,把自己定格宠物,现在它却不得不醒。不过也只是苏醒片刻。 “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在我的世界里,信义重于黄金。” 凌然高考时背过,这是一句德国谚语。因为特别符合她的世界观,所以印象深刻。小白大人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说出来其实挺搞笑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笑。 “那是我认识的人么?” “是的。”小白大人点头,惊诧于她此刻的锐利。 “但是再多的我不能告诉你。”它接着说:“时间还没有到。” ――时间……么? 凌然手握成拳,青筋微微凸起,却没有发作。 “那你要告诉我什么?你现在就可以说的东西。” “你要死了。” ――你要死了。大部分人,或多或少的都可能会被告知这件事吧?区别只是时间不同,方法不同。有的人是从化验单上ca.的缩写得到这个信息,有的人是从自己年老病残,衰弱退化的身体中自然被告知的……凌然无从了解他们的心绪。只是此刻轮到自己,她却意外地并无丝毫恐惧。 “你不相信么,凌然?”小白大人目光深邃。 凌然摇头,诚实地说:“我相信。因为是你说的……似乎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啊……” 小白看着她的眼神,心中莫名一丝刺痛。 她顿了顿:“我还有多长时间?” “四个月零13天。” 凌然忽然笑了,然后不出意料地在小白大人眼里看到了愕然,和许多她说不清的情绪。 “我知道了。”她起身,转身往厨房外面走,一边说:“我去学校一趟,晚饭你自己解决还是等我回来?” “凌然!”小白大人在后面喊。它跺脚,恨铁不成钢:“你丫的有没挺清楚我在说什么啊!” 看,粗口都爆了。什么高贵冷艳,这不原形毕露了呗。 “听到了啊!不就是说我要挂了么?”凌然无可奈何地转身,真诚地看着小白大人――现在它正耍赖般吊在她的长裙上:“乖……松爪子。感觉还挺贵的,别抓坏了。” 小白大人真的松了爪子。它敏捷地跃会餐桌上,神态却是一片深沉。 “你这种表情我真心压力很大啊……”凌然捂脸。厨房里一片沉默。却不知道这沉默之下掩饰的究竟是什么。 凌然终于放弃了。她垂手回到桌子边上做坐好:“行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发现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样啊……”小白大人叹息。那一刻,凌然想到了过世的爷爷。 “其实我觉得,”她迟疑着开口:“一般人出现这种感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至于第二点,就是我没有按照你的想法活着。总之,小白你这么说……总感觉我应该比你更伤心啊。” “你从来没给过我真正了解你的机会。”小白大人沉声:“凌然,你总是这样子。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比谁都敏感。你说那么多话,其实只是为了把自己真实地想法掩饰在这些话后面,不是么?包括我刚告诉你这么大的事,你故意装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分享你的思想么?” 自相识以来,小白大人和凌然就一直在一起。凌然有时候会想,她把小白大人带出来的那个地方,怎么就不再需要它回去了呢?旁敲侧击地问过几回都被搪塞过去,便认命地和这货整日粘在一处。她向来别扭,所以没有和小白大人承认过,她其实真的已经习惯了它的陪伴。每次气头上把它扫地出门,事后其实都会偷偷后悔,傲娇地偷偷去买它喜欢的馋嘴鸭。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异类啊,小白大人也是。不过如果两个异类互相陪伴的话,那就不是异类了吧?因为有了同伴。 凌然有些狼狈地低下头,感到陷在阴影中的面颊泪痕划过。她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淡淡道:“不是。” ――小白,你错了,真的不是。 ――你说着抱怨的话,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仔细去理解吧。我做不到什么都说出来。我别扭我敏感,那是我天生不好。可是小白,你想过吗?我如果真的不信任你,不想对你表露情绪不如什么也不说不是么?这样子……其实只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我的情绪会影响你们。同时又忍不住自私地想要获得安慰。所以只能将真实地想法夹杂在吐槽中。即使被看穿了也不会太过尴尬。 我就是这样懦弱又高傲的一个人啊。 小白大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现在的样子,事实上,它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凌然发火。 “你知道为什么原本我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呢么?”它转移了话题。 “就像病人的亲属隐瞒他们得了绝症一样?”凌然依旧低着头,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不过也不想听你的解释。” “那你想知道什么?” 凌然想了想,她想知道什么呢。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知道小白大人其实一直没有真正信任过她,知道自己和老板似乎真的存在某种羁绊,但是却是相当的危险。都这样了,她还需要知道什么呢? 于是,她说:“就这样吧。你什么也别告诉我了。我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吧。” “你居然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小白大人叫道。 “其实挺想的。”凌然认真地点头:“不过啊……”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信息量已经很大了,这里痛。” “让我休息会吧。”最后,她又一次说出了这句话。径直走出公寓,大门无声无息地关上。 第九十四章 小白的思考 “去吧……”小白大人趴在餐桌上,喃喃自语。但是应该回答的那个女孩已经走了。她会去干什么呢?就算是个天师,明明还是那样的年华。如果她是真的相信了自己会死的话,大概会很伤心吧? 小白大人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自己滚圆肚子上部的位置。它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比人类的绵长不知多少,却还是在跳动着。 只要是能够作出反应的心脏就可以带动情绪。它以为自己已经老到看破一切,视吃喝玩乐为人生真谛。却一次次地发现,看错了。 同时,它也开始对这个以为早已洞察的世界再次产生了好奇。比如这个目前作为自己金主的小丫头。事实上,小白大人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真的挺喜欢凌然的,而刚才对她发怒,除了因少见的遇到无法理解事物的恼羞成怒,就是对现在状况的烦躁了。偏偏自己忙乱至此,这丫头却一副早已看淡生死的样子。 “越想越觉得……本大人还真是没自尊心啊!”小白大人从餐桌上跳下来,待在那里总让它想到西市的馋嘴鸭而无法好好思考。它迈着两条毛茸茸的短腿,回到了卧室。以书架为分割,左边归凌然,右边归它。 小白大人对于吃喝玩乐以外的事情都兴趣缺缺,再加上凌然也懒得管它,它那片区域真心乱的可以。这只白狐狸如同花样游泳选手一般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头栽进堆成小山高的杂物中。顶上的古籍随着它在里面钻来钻去,凌乱凄凉的散了一地。 小白大人很快探出了脑袋,它的爪子里握着一只小瓶子,里面是它曾经以“冰糖”来回答凌然的透明方形白色晶体。 这玩意的确也姓“冰”,一字之差,人类世界里管它叫冰/毒。 小白大人晃了晃瓶子,只有小半瓶了,露出微微苦恼的表情。然后又是一脸无所谓的打开透明瓶子的木塞,直接往嘴里倒。 吃完还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 实用冰/毒大量会导致死亡,而就算只是少量也足够让人出现呼吸系统和中枢神经的问题――比如说头昏眼花脖子疼什么的。白先生却只觉得神清气爽。它体质特别,对人类药物的反应很弱。即使是冰/毒这种可以将人灵魂拉入地狱的东西,对它来说,也只能起到一杯咖啡的作用。 但喝“咖啡”其实也并不是个好习惯。高傲的白先生讨厌依靠外力让自己保持大脑清醒运作的状态,不过现在别无他法。 “坏丫头啊……”小白大人爪子玩着已经见底的玻璃瓶,黑亮亮的大眼睛难得的看起来有一丝忧郁:“不是为了你这家伙,本大人怎么会耗到现在这种动不动就想睡觉的状态啊……” 最早察觉到凌然有问题是在顾信车里。凌然是个一等一的半吊子,小白大人却清楚地知道没有任何预兆的灵力衰退对一个天生的灵能者意味着什么。它活了上千年,见过无数这种例子,却多半发生在那些巫师术士的垂暮之年,这些人的寿命往往比普通人长上一些。当灵力衰退殆尽,就会开始慢慢燃烧生命力,直至死亡。 所以当时,小白大人第一次感觉到凌然灵力只有平时的六成左右,它其实是相当惊诧的,差点直接对凌然脱口而出。幸好最后还是以顾澄月那个话题掩饰过去。 之后,小白大人感觉到凌然身上的灵力一天不如一天,偏这个死到临头的似乎根本不自知。它思考再三,要给她“问寿”。 一般术士只能拿罗盘,用八字算寿元。小白大人却完全没打算这么做。因为它知道,凌然的身份根本不能用这种方法测算命运。 于是小白大人用了一个术。这是一个禁术,它也是第一次使用。这里没有必要赘述,也须得保密它施术的过程。只需要知道结果是它得知了凌然在“记录”上的确切死期,而代价是它的百年的修为,长时间必须陷入睡眠。 白先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然后又陷入沉寂。默默地再次掐算了时间。没错,就在四个月13天后,时间是亥时到丑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以千年灵物的道行为她持了加护,又事先知道了,或许可以改命吧? ――这么想的时候,其实连小白大人自己也不太相信。但活了千年,它已经明白执念对于修行是太可怕的东西。它已经体会过执念的可怕,现在时刻告知自己只需问心无愧。就看那小丫头自己的造化吧。 它忽然有点饿了。小白大人坐起来想去冰箱找昨天吃剩的啤酒鸭。这时短腿边上传递来强烈的震动。 是凌然的手机。 她把手机忘在家里了? 小白大人正打算无视她的手机,跳下桌子去喝点牛奶,视线不经意掠过手机屏幕,却是微微一愣。 来电显示是“老板”两个字。 “本大人竟然忘了他!”小白大人忽然竖起尾巴,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它扑过去,迅速且不假思索地滑动滑块接通。没等对方开口,它就抢先说话了。 “我正好想找你谈谈。”很随意的语气,与平日里同凌然对话相似。 沉默。 办公桌前的颜墨城微微皱眉,直起身,换了一只手拿着电话:“……白先生?” ―――――――――――――――――――――――――――――― “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啊?!”郑素素一把将报纸砸在办公桌上。不要命的甄经倾着身子瞥了眼。是a市日报。 ――“警局嫌烦跳楼身亡,疑刑讯压力过大?!”这是头版头条的大标题。 “结果还是泄出去了啊……”苹果有些苦恼地戳了下脸。她并不是重案组的专员,只是因为和重案组组长郑素素玩的好,午休时间抱着咖啡杯过来串门。 没想到素姐去下楼拿报纸的功夫就气炸了肺。不过仔细想来也不觉得意外啊,现在狗仔发达到连明星**颜色都能给你挖出来,别说警局有人跳楼这么大一事。现在重点已经不是“是谁”,而是“怎么办”。 第九十五章 尸检报告 “素,素……素姐……我觉得,觉得,你应该淡,淡,淡……淡定!”甄经觉得作为重案组目前唯一在职组员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可惜他自从上次受了太大刺激就一直,结巴。 郑素素看都不看他,转头对苹果道:“你和大家都处的熟,知道局里的人怎么议论这件事么?” “啊……”苹果本来看他们要讨论案件正要出去,忽然被问到愣了愣:“也没怎么说吧……” 郑素素叹了口气:“你直接说吧。我大概也猜得到。” 苹果咬了咬嘴唇,有些为难:“真的没什么……大家都知道素素姐你的压力很大,所以虽然现在大家都不大好过,但感觉也绝对不会在背后抱怨什么的。警局里的大家都是一起共过患难的,知根知底,我觉得不会有人相信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是因为素姐你刑讯不当,引起嫌疑犯李华跳楼的。” 郑素素听她说完,微微有些诧异。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小觑这个新人女警了。她虽然说的天真直接,却也体现出她其实是仔细地关注着这个案子的。苹果的确很可爱没错,但正是她的可爱让人忽视了她其实也是很有思想的女孩。想来也是,没主见的女生又怎么可能来做警察呢?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些急促。闲着当壁草的甄经立刻去把门开了,法医急匆匆地夹着一叠文件进来。 “郑组长在么?”法医显然是刚从解剖室出来,居然连白手套都没脱就跑来了。甄经闻着他身上福尔马林的问道真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奈何同是新人的学妹还堵门口看着他笑呢! “秦法医?”郑素素盯着法医口罩上露出的一对黑亮的眼睛:“又出什么问题了么?” “是的!”秦法医激动地把因为跑太快掉在地上的眼睛扣回鼻梁上,激动地扬起一打文件,他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发出大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都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这秦法医全名秦荣华。却半分不贪美人荣华富贵,只钟爱尸体福尔马林。从剑桥念了个生物学士回来却摸到个市警察局做了法医,不可谓不奇葩。没人会给他介绍对象,因为他已经有了情深似海的伴侣――太平间的诸君。 “李,李,李……华不会,尸,尸变了吧?!”甄经终于崩不住了。他觉得也只有这个能让秦荣华这么兴奋了。 “不!”秦荣华手里的文件天女散花般洒脱地砸了办公桌前还没反应过来的郑素素满脸:“是尸斑!尸斑啊!!!!” 郑素素抹了把脸,把文件攥在手心,伏案而起:“秦法医拜托你冷静一下!我们是活人不是尸体无论你怎么喊也只会安静的听着!” 不知为何,苹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气氛已经不负众望地变得更诡异了……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啦。”秦荣华立刻冷静下来,笑容可掬的道歉。即使是个尸体发烧友他也是个男人,而警局里大部分男人对警花郑素素都是诸般赔笑的。 “没事。”郑素素一边说,一边低头整理被他扔的乱七八糟的李华的验尸报告:“那现在可以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简单说下就好,说重点。” “是这样的。”秦荣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学霸气场爆表:“根据我一天零一夜的解剖结果,李华根本不是死于跳楼!各位相比也不懂具体的术语我就简单的说好了!首先她的内脏情况根本不符合当场跳楼死亡的内出血程度,更为明显的是尸斑!尸斑啊尸斑!”他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报告:“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尸僵现象啊!” 郑素素和甄经对望了一眼,无语地看着这个过度热爱专业的法医,再一次对目前的状况陷入深深的绝望。 “不……您还是详细说吧。”郑素素扶额。 “就是那个尸斑的判定时间各位知道吧,现在已经到了那――哎呀哎呀不说了!”秦法医看着瞪眼看他的同事,意兴阑珊的停下话茬,一把将手里剩下的报告甩办公桌上:“尸检报告上有,各位自己看吧!我回去陪他们了,单独在那地方太寂寞了啊。” 和秦荣华合作五年,郑素素已经很清楚他指代的那个“他们”是什么东西,再次默默的抖了抖,忙不迭目送他离开。 秦法医走了,郑素素认真开始看桌上的李华尸检报告。苹果下楼去给她买咖啡了。甄经躲在壁角自闭。 报告很厚,至少有二十页,虽然似乎还不是正式的档案,秦荣华却敬业的没的说,彩色的尸体解剖图在大量的文字叙述旁边,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报告越翻越后,郑素素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同时,脸上却是越来越浓的喜色和惊诧。 “阿甄!”郑素素叫自己带的新人:“你过来。” 甄经慢吞吞地挪过来,因为最近实在太挫,不好意思直视心中的女神。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不知道好坏的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郑素素说。 甄经纠结地玩着手指,心说苹果妹子怎么还不上来呢? “抬起头来!”郑素素喊道:“跟你说了多少次,男生不能这么猥琐!” 猥琐的甄经很委屈,小媳妇一样仰起脸,还好没有眼圈发红:“……好,好……好消息……” “好消息是秦荣华那厮没瞎扯,”郑素素笑着撑住扶手椅,身子前倾:“我法医知识只懂皮毛,看得不透。似乎是和没有出现尸斑以及尸体的内脏破损程度有关。总之,李华在从警局坠楼前就已经死亡了。一会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媒体。李华是在死后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和手段被人从警局扔下。她的死自然和警方刑讯手段恰当与否毫无关系了!” 甄经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素姐,你不觉得这样李华更可怜了么?连死了都被人……”他没有把话说完,其实他想说的是:李华连死了都被那个变态的凶手这般折腾,还欺负到我们警局头顶上,素姐你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第九十六章 警察准则 甄经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素姐,你不觉得这样李华更可怜了么?连死了都被人……”他没有把话说完,其实他想说的是:李华连死了都被那个变态的凶手这般折腾,还欺负到我们警局头顶上,素姐你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阿甄……你――”郑素素惊愕的看着他:“你结巴好了?” “我,我,我,我……” 得,又结巴上了。 “我猜到你在想什么了……”郑素素叹了口气,也明白自己刚才喜形于色了:“我这种状态的确有问题,我检讨。”她顿了顿:“但是,阿甄,不是我为自己开脱,你才刚刚工作,还没有真正遇到什么困难。以前带我的那人常说‘能用方法解决的麻烦都不能算是麻烦。’我们做警察,自然是为了正义服务。但是正义邪恶,有时却只是一件事的两个面。站在正面看光辉无比,绕到背面却是一片阴霾。” “我不明白。”甄经说。 “很多时候,你会发现害人者比被害者更可怜。”郑素素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甄经眼中的茫然:“这还不是最为难的。因为我们至少――也必须以法律为准则。” “更为难得是什么?”甄经脱口而出。 “是你根本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准则,警察是信念坚定的人,可越是这样,信念崩塌时越是不堪一击。” “什么意思?” 郑素素笑了笑,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恍惚:“其实我也还不大懂。我想那是因为我也太年轻,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吧。这是带我那人说的,我记了很多年。” 甄经愣了愣,素姐在警局算是老人了,来了这么久却还没听说带她的前辈是谁,可是……能说出这种不明觉厉的话的人应该很厉害吧?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别胡思乱想了。先干好手头的事吧!”郑素素笑着拍了甄经的头。 他向后缩了缩,因为每次素姐这么做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很不好的感觉。还是和苹果一起好,她总是比自己像孩子的多,忍不住就想护着她。这个想法在甄经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过不管我们心里怎么想的,李华的事情都已经是确凿的了。根据法医的验尸结果,她早就死了,而且就在周海燕死后的第二天。事实上,仔细想来,在那以后我们的警员也再没有联络到她不是么?” 郑素素记得李华在做笔录时就魂不守舍的,等第二次上门调查后她干脆就什么都说不出了。精神鉴定的结果是她疯了。警方理所当然地理解成这个乡下地方来城里给人帮佣的中年妇人看到这么惨烈的、还是自己熟识的雇主的死亡现场,受不住刺激精神失常了。当时他们忙的焦头烂额,没心思管这些杂事,就只找了两个警员看护,没再管这个虽然发现了命案却看起来从各方面看都和这个案子没多大关系的女人。颜墨城、凌然还有消失的庄妍,谁的嫌疑不比这个农村女人大呢? 但现在戏剧性的是,李华死了。或许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成为了世人目光的焦点。尸检证明,她在警察第二次离开她家,不到数小时后就已经死亡了,就在周海燕死后第二天。从那时到警局坠楼,她已经死了十多天了。所以当时她的尸体,还远比坠楼死者可怕的多。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还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颜墨城和凌然曾经在案发后数日一同去腹区(李华户口本登记的住所所在)见过这个……当时明明已经死亡的女人。 ―――――――――――――――――――――――――――――― 凌然骑着单车到了仅隔三条街的学校。下了车,站在大门口,头顶是a大的巨大金子牌坊,她觉得送了口气,又似乎……有些茫然。 到了学校,又该去哪呢?凌然想。宿舍早在上学期就搬出来了,去上课连课表都不知道――课表在她的手机里,而她没有拿自己的手机。 就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情,就可以把人难住,然后勾起一肚子莫名奇妙的情愫。凌然把车停在门卫室旁边,自己向里面走。可能因为临近期末,惯例停课复习,除了零散的情侣,学校主干道上都看不到有什么人。她穿着黑色的长裙,头顶冬日的老树瑟瑟发抖,寒风拂起长发,终于有了几分久违的飒然。 路过的一个挑染黄色头发的男孩子一直在盯着她看。凌然自然地回望过去。男孩似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闪目光,然后又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 “这位同学。”非主流男生跑到凌然旁边,笑容可掬:“你外校的,没见过啊!” “你本校的你都认识啊?”凌然继续向前走,目不斜视。 “本校的漂亮姑娘我都认识!”黄毛男孩真诚又耍贱。 “哦,那难怪。”凌然很镇定:“我虽然是本校的,不过不是漂亮女孩,而是漂亮男孩,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男孩子给噎地脚下一个踉跄,按理说他的搭讪是失败了,可他还是不甘心:“美女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是男的啊!” “因为,我喜欢女孩。我又自以为很漂亮,不就是漂亮男孩么?”凌然终于停下来,眨巴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特纯真的看着那男生:“兄台,我奉劝你最好别搭理我。看在你夸我漂亮的份上,我现在还比较收敛……” 她话还没说完,受到惊吓的搭讪君已经惊恐地扭头就走。 凌然耸了耸肩,转身往前走。每过几秒,肩膀被人按住了。 “拜托,珍爱生命远离我你知道么?”凌然有点毛了,这家伙不知道自己控制住情绪费了多大力气么,就不能让人安静一会么:“都说了我是男孩,你喜欢gay……” “吗……” 她一边嚷嚷一边转头,然后,脖子卡住了。 身后笑盈盈按住她肩头的不是刚才那黄毛搭讪君,而是更为难缠的双马尾二次元穿越妞――倪小小。 “小软软~” 凌然非常有节奏感地抖了抖。 第九十七章 记忆夹缝中的室友 “我想说……我什么我似乎一出现在学校就能碰到你?!”凌然抓狂。 “啊……那个啊……”倪小小少见地羞涩了一下:“因为我跑步打卡的数目不够,这不要期末了么?我这周每天至少有三小时在北门和寝室来回的跑。” “好恐怖……”凌然忍不住抖得更厉害了。果然这学期的体育老师是变态么?! “你怎么想到回学校了?”倪小小追在凌然后面小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放弃了准备把大一再读一遍了呢!不过你现在回头是岸可能还来的及的说!要我说啊,设计概论什么的还好,虽然你的平时成绩约莫低的可以无视了,不过还是考试占得分数多啊……小软软你一直超级能扯的,设概其实瞎扯就可以了不背也无所谓的。专业课你虽然没来作业不是一直有交么?我们老师自己也一直翘课,根本没法把人和事情对上号,我严重怀疑她根本不知道你逃课!上次魏兰还在两个班上表扬你的手绘插画来着……对,就是‘时间幻梦’这个名字!这么文艺啊,真不像是你取得!还有那个近代史纲要啊……” 凌然一言不发地自前面走着,脚步虽没有可以加快,却更没有并肩同行的意思。倪小小却追着她自顾自的说了一串。 凌然有些头疼,但又不想打断她。因为她记得,这个场景如此的眼熟,就在上一次她们这样走着的时候,自己打断了她,结果最后混的很凄惨,连场大雨都赶着下来烘托气氛。 不过现在想来,那时候会昏倒,是因为小白说的原因吧。自己的寿命恐怕真的出了问题。之所以说是出问题,是因为凌然再不靠谱也毕竟是个天师,她知道自己的阳寿肯定不会只有区区二十载。 “凌然凌然你等等我啊!”倪小小终于不再使用那个绕口的昵称,一边嘟囔道:“上次也是这样……当时人家看你心情不好就一个人到旁边西北操场待着了,就接个电话的功夫,回头就看不见你了……” 凌然不想谈这个话题。这很尴尬――各种意义上。于是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慢下来,和倪小小谈她的前一个话题。 “其实现在还没考的科目只有英语和设计概论了……凌然你可是雅思6.0的存在,英语就安啦,关键是设概!”倪小小真是个单细胞的,上次和凌然争吵――或者说单方面被莫名其妙地呵责地事情已经完全抛诸脑后。 不过说起来,这才是一个20岁二次元少女应有的状态吧? “设概啊……”凌然有些头晕。她的书忘在家里了,但是不想回去拿,因为她现在不想面对小白大人。因为宿舍的床位费是一早就一起交的,所以寝室还保留有她的床位。她这次会学校是打算在这里住到放寒假的。原因有很多,也是很明显的。她不想在这段,很有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时间再和那些杂乱烦扰的事情纠缠不清。 ――就让在最后的最后,平静一下吧。想来,人生纷扰,所有人都只有这么一天,长短并不重要。或许,这样也好,再也不用绝望,也再没了后悔的机会。 也好。 “凌然?”倪小小小心翼翼的伸爪子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一直感觉有点怪怪的?……是不是还是上次的事――警察那里还在纠缠你么?”说着说着,她越发义愤填膺起来:“他们有病啊!一定就是没办法交差就找个好欺负的糊弄上级糊弄人民!你这么好,看着怎么可能杀人?他们一定是**之类的暗黑漫画看多了!” 她说“好”这个字的时候,凌然感到自己的心软软地收缩了一下。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个字啊。 凌然笑了,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啊……当然不是……”她微微仰起脸,对上倪小小乌黑的大眼睛,冬日的风挑起了小小浅黄色的围巾,调皮地拂过凌然的手背。 “他们怎么奈何的了我呢~”她说:“我可是总攻啊!” “可是……总觉得你有些怪怪的……”倪小小迟疑地戳着手指:“感觉你好像……很疲惫……什么的。” “你动漫看太多啦!”凌然用食指戳了她额头,咯咯直笑。 “是么……”倪小小跟在她后面走,更加茫然了:“说起来……凌然你今天的打扮……”她琢磨了半天,想到了一个很贴切的:“好女神啊!” 凌然捂脸,随后正色道:“谢谢!”其实她现在很后悔,因为很冷。 “不过真不像你的风格啊……”倪小小接着碎碎念:“虽然是真的……很美很美,但是真的感觉不像凌然了。似乎整个人,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凌然感到心里微微一沉,但是她并不想探究。 “话说,我们现在都从北门走到二教了――倪小小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哎?不是凌然你在带路么?你走在前面啊!” 凌然嘴角抽搐,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直胡思乱想,闷头往前走。 “从这里绕回寝室吧。”倪小小想了想:“带你去问冰女王借设概笔记。” “我本来也要会宿舍去住……”凌然手里拎着一塑料袋的换洗衣物:“……等等,冰女王是指?――” “是指荆楚啦,荆楚!她一直冷冷地不说话,上学期的绩点又是本专业第一,这个外号就渐渐叫开了。不过啊,凌然你一会可别当着她面叫哦!” 凌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凌然你,不会已经不记得她了吧?”倪小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你还记得小月月――就是顾澄月么?” “当然记得!”凌然打了个响指,男孩子气的习惯性动作顿时让黑色长裙的雍容冷淡荡然无存:“她这不还撞了鬼在医院晕着么?” “……撞了……什么?”倪小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小月月听说是在医院每次……可她爸爸说是脚踝骨折啊,又不让我们去探病……” “啊,那个啊……”凌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索性沉默。 第九十八章 对话(一) “啊,那个啊……”凌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索性沉默。 “不过你记得她,怎么忘了荆楚呢?”倪小小却自己转移了话题:“小软软这样可不好哦~似乎之前女王大人就一直只和你一个人说话,你走以后,她都快哑巴了!” 凌然给吓得一头冷汗:“不会吧?难道美人是被我的帅气折服了?” 她口中下意识地吐槽,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她仔细回忆着。是了,大学宿舍向来是四人间。自己是2号铺,顾澄月和倪小小是对铺,分别是3号和4号。那么1号铺,自己的对床,是谁呢?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毫无印象呢?关系再怎么淡薄的人,隔了才数月没见也不可能就忘个彻底。更别说是倪小小叙述的那种情况了。 而且更诡异的是,自己和倪小小,顾澄月都在接触着,却从来去思考过明明作为一个整体的第四人。按理说,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么?所以关于宿舍的场景都“跳过了”第四人――荆楚。 凌然皱眉,默默按住太阳穴。是了,大一到现在的回忆,也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无论是野炊,睡觉,上课,似乎都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想不起她任何一个代表性的特质。 这段记忆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屏蔽――或者说是……绕过了。 倪小小完全没有注意到凌然的异常。她忽然摊开手,感觉到凉凉的东西落在掌心,回头焦急对凌然道:“快走啦,好像要下雨了。冬天的雨不能淋的,会生病。一看小软软你的气色就不大好,快点一起跑,前面就是二食堂了,我们去吃晚饭!” ――好像是秋雨不能淋吧同学。凌然在心里吐槽。同时为好友如此奶妈无语不已。就是因为这样,这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丫头才会是寝室长吧? 凌然失笑,点了点头,倪小小的手握住了她的,两人一起在夕阳下像小疯子一样跑。凌然右手提着裙裾,左手塑料袋里的沐浴露和玻璃杯碰撞地“?缋拧敝毕臁c髅骱芾潜罚?床挥捎辛思阜秩冈尽?p>――――――――――――――――――――――――――――――――――― 凌然不知道,就在属于她的地盘,那个租住的一室一厅小公寓里,小白大人正一脸雀跃地看着另一个人,和她离开时那种如丧考妣的神态判若两人。 “白先生。“就算是一向看似冷峻的颜墨城此刻都表情有些崩盘:“你可以说找我过来时什么事了么?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任谁在有急事时被无关者接了电话,以这里有更紧要的事召唤过来却大眼瞪小眼半个小时,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恐怕都不会比现在的颜墨城更有耐心的。 “叫我小白就好。”小白大人歪了歪脑袋。现在他们两依旧挤在凌然小公寓的厨房里,中间隔了张从碗柜里拉伸出来的折叠式餐桌,除了桌上用一次性杯子泡了杯柠檬茶,和刚才凌然小白两人对峙谈判的样子一模一样。 “好。”颜墨城从善如流。就算内心如何着急,他表面却是午后闲谈般轻松自在,随手端起杯子,脸部的神情隐没在茶水腾起的白雾中。 他虽然淡然,可这淡然其实是一种处事的习惯态度,不代表他漠视自己的时间。颜墨城之所以会待在这里陪小白大人玩四目相视。是因为后者的神态绝对不是无事闲聊的悠然。只是他还看不清它,不过他不介意花一部分时间来看清。因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和他现在所关注的那件事都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何况,目前为止,他依旧游刃有余。 “我想和你谈一下凌然的事。”小白大人毫无预兆地开口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霎,下意识地,颜墨城的手微微一抖,根本没有如何饮用的柠檬茶洒了几滴在袖上,现出几处圆润的水渍。 他为自己的失态而惊愕,但是神态却丝毫不变:“凌然么?她怎么了?” “她只有四个月的命了。”小白大人说,好像那是蜉蝣朝生夕死,无比自然。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颜墨城抬头注视着它。超乎寻常的冷定。 “字面上的意思。如果你都不明白,那家伙就更不可能明白了啊……”见面以后第一次,它流露出有些苦涩的情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是个敏感的让人想抽的货啊。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凌然肯定不会自己告诉你,但是你是必须得知道的。所以还是由我来说比较好。” 颜墨城皱起眉,他看着小白大人。 “具体的过程我想你也不想知道。总之凌然会在4个月13天以后死亡,是已经‘记载’的东西。不要问我原因或者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也回答不了。董事长,我只问你,信不信?” “我信。因为是你说的。”颜墨城沉默了很久,食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塑料背面,下意识地去掏烟,却又把手放了回去。 “那就好。”小白大人显然松了口气。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颜墨城看着它:“是疾病,还是被人迫害之类的么?” “如果是那样还好办很多。”小白大人说:“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会死于‘未知’。” “什么意思?” “这样和董事长你说吧。”小白大人拿起茶壶另外倒了一小杯茶,用爪子沾了点水在木头桌上画,因为光线的原因,颜墨城站起来探身去看。 它画了一条大约5公分的直线。 …… “董事长你知道命运吧?”小白说:“那东西就和这条线差不多。当我们做出选择之前,摆在面前的无数种可能,但当我们的选择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时,直线就形成了……应该这么说,自动形成了起因和结果的连线。而命运,就是冥冥中可能性最大的存在。一般来说,命运的力量是压倒性的,所以大部分人的人生就会按照这条既定的‘命运线’一直走下去。” 第九十九章 对话(二) 逃不脱的命运线 小白大人一直说的很慢,看到颜墨城点头表示理解,不禁大松一口气,同时为自己因为凌然的缘故鄙视全体人类智商而深深羞愧。 “而事实上,凌然正常情况下,不应该,也不可能会在四个月后身亡。也就是说,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她偏离了她的‘主线’,我之前说了,除了‘主线’也就是‘命运线’以外还有无限的可能性,我们称之为‘未知线’。而这条线的底端,就是四个月以后的死亡。” “打断一下,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颜墨城忽然说。 “首先,你提到的‘记录’具体是什么样的状态?” 小白大人歪头想了想:“你可以理解为传说中的‘生死簿’什么的,福寿会根据功德增减。” “第二个问题,你提到凌然‘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偏离了她的命运线’,那你所说的这个时间点,究竟是过去,还是未来的呢?” “这,有什么区别么?”小白大人用尾巴挠了挠下巴――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出的这个动作。 颜墨城点头:“我不知道小白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从我这个玄学方面的圈外人的角度看,区别真的很大。因为过去是不可逆的,而未来是可以避免地。如果有可以作为关键点影响凌然命运的事,它究竟目前有没有发生?这点很重要。” 小白大人其实很无聊地想象过颜墨城得知凌然现在的状况会有什么反应。它想过他会冷静,冷静到冷酷;也想过他会爆发,被触到崩溃的临界点。但是现实永远不可能完全被假设。颜墨城的表现再一次出乎了它的意料。到底是什么让人惊奇呢?是他的神态,言语,又仅仅是语气?小白大人说不清楚。但这样的他给了它一种不确定感。灵物的直觉让它感觉到在颜墨城平静的外表下又神什么东西在默默地燃烧,沸腾着,好像黑夜中蛰伏的魔物。 它感到了危险与紧迫,但是它说不清楚,正如它说不清楚凌然为何会如此面对她自己的死亡预告函。 “我不知道。”小白大人回答了颜墨城的问题:“但是,你这个问题本身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颜墨城脸上罕见地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董事长。”小白大人认真地看着他:“确切地说,这不是你的问题。因为你终究没有把自己代入我们这个圈子。你生活在具象、理智,符合牛顿定律绝对逻辑的现世,但是我所说的这一切的成立都建立在某种意义上与现世相悖的‘另一个世界’,你目前可以接受鬼魅,还有我――一只会说话的狐狸的存在,并不是因为你真正相信这个异世界的存在,而恰恰正是因为你的‘理智’。你没有办法在逻辑上否定这些,所以你只能接受。” “是么?”颜墨城轻道,不置可否。似乎在问小白大人。又似乎在问自己。 “那小白。你是要让我看到属于你们――你和凌然的‘真实世界’么?”他说。 “不。”小白大人笑了笑。却少见的有些疲惫:“你不需要由我来展示。你其实知道的。或许你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只是你忘了罢了。这是小白大人未曾说出口的话。 颜墨城低着头,手里转动着塑料杯子,透明的液体微微反射着窗外的日光。他的神情无动于衷。 “请继续说凌然的事吧。”良久,他说。 “就算按照小白你说的。这和另一个世界有关。但是凌然毕竟还是现实世界的人,她死去一定会有一个理由。我想知道这个理由究竟是已经发生了的,会让她在三个月后死亡的事……比如疾病之类;还是说在四个月十三天以后会有某一件事让她死去――不早不晚,就在那个点。” 小白大人本能地想要再次纠正他。因为在它看来,颜墨城纠结这个没有任何意义。它亲眼看到了“记录”,比谁都确定凌然的死已经注定了。他们就算努力,那方向也应该是怎么在她死后“救回”她。她的死亡是命运,而命运恰恰是所以超自然力量中唯一也是最不可逆转的。即使死而复生都要容易过这个。 但是这一次,它并没有反驳他。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倾向于后者。”小白大人说:“董事长,你知道机运之力么?” “请说。” “一个人的机运之力其实和福缘有关,又可以称为‘运势’,来自于其累世的修行。除了少数苦修以求渡己的人,一个人机运之力是出生前就定下的。凌然显然不属于福薄的人。她遇到过很多危险,却没有真正危及生命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然而最近的一个月,她先是卷入幻境,随后灵力极速衰退,陷入幻境,被鬼怪攻击,从某种玄学的额角度上讲,完全可以看成是她机运之力衰退的征兆,这是一种很糟糕的现象。”小白大人下意识地抱胸,严肃地皱紧了白绒绒的眉毛:“应该说是趋势,或者预兆。” “所以我才说无法改变。”小白大人苦笑:”充其量我们只是预知了命运的路线。董事长,说真的……我叫你来根本不是想帮忙改变什么,而仅仅因为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正如凌然有必要知道一样。” “凌然的死,其实已经无法改变了。” 这么说时,小白其实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它毕竟不是人类。白先生的原形是一本书,原本该是最淡薄,只追求真实和知识的存在。而现在,就算它再像一个人类,都不是人类。它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执念。这并不仅仅因为它的本体,更因为它已经度过的漫长岁月。在白先生看来,生死不过一个轮回,就算凌然死了,实在放不下找到她的转世不就行了,何必执着几乎不可能地改命呢? 小白大人忽然全身一紧,因为那一刹,它在颜墨城的脸上看到了愤怒,毫不掩饰的怒色,这让它心中惊惧。再看,他已经面无表情。 “白先生,我很感激你告诉我这件事。”他说:“但是恕我无法赞同你的想法。” “为什么?”小白大人忍不住道:“明明你自己――” “要是一定要说原因的话……”青年墨般的瞳孔深深看向它眼里,又似乎是穿过它,看向某个不可知的地方。 “那是因为,我不相信命。” 很轻的声音,很轻的语气。却让人不禁心下一惊。 “我会做到我能做到的。”颜墨城说:“因为我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他简单地叙述着,完全无视了小白大人的神色:“这件事,你告诉凌然了?” 小白大人点头。 “她是什么态度?” “她很正常,正常地不正常――就好像根本没这回事。“ “那暂时就随她吧。”颜墨城站起身:“我先告辞了,因为周海燕案子有了进展,我原本是想告诉凌然这个的,现在看来便罢了。小白,也麻烦你最近看住她,别让她再掺和进这个案子里――尤其是如果你提到的‘机运之力’真的这么重要的话。” “好。”顿了顿,小白大人迟疑地说:“你的反应超出了我的预料。” 它认真地歪了歪头:“董事长,你对凌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明明是在八卦,可因为小白大人的神态语气,偏偏气氛认真的让人难以回答。 他皱起眉。 “是很……” 这时,颜墨城的话被打断了,手机的铃声响起,他顿了顿,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而是凌然放在一边空的椅子上的手机。来电铃声是相同的预设铃声。 “估计是那家伙发现自己手机没带,想确认在不在家里所以拜托别人打来的吧?”小白大人坐在桌子上不动,颜墨城拿起凌然的手机接通。 沉默。 “哎哎?”小白大人观察着他的表情,竖起了耳朵。 “好像有点不对。”他皱眉。把手机放在了桌上,这时“沙沙”的噪声从手机中传来,应该是打开了扬声器。 “沙……嚓…………” “是凌然的声音。”小白大人耳朵尖,喊了出来:“果然是她借同学的手机打过来的么……不过怎么说话不清楚呢?” “她说什么?”颜墨城皱眉。 “听不清啊,太轻了。” “沙――” 声音消失了。再没有人说话。小白和颜墨城也是沉默。 “嘟――――――――――” 手机的忙音声。 “挂断了?”小白大人窜起,诧异的摆弄着凌然的手机:“是恶作剧么?怎么回事啊……” 它并不知道凌然不带手机是刻意不想让人找到自己,还在往自己猜测的那方面苦思冥想,却并没注意到颜墨城凝重的神色。 静了片刻,颜墨城站起身,同时已经拿过桌上的手机:“我先告辞了。” “你要去找凌然,把手机给她?”小白大人眨了眨眼睛。 “如果可以的话。” ps: 作者语:今天的二更。也是台子的第一篇vip章节。(话说这个章节数也很神奇呢……)感谢所有阅读这章的朋友,对在下意义深刻。衷心希望我们可以一起相伴到这篇小说最后,分享这段独特的时光~ 第一百章 雨夜绑架 ps: 啊啊,终于一百章了,好感动!话说这一卷终于进入尾声也是最后的高潮了……信息量什么的会超级多呢!所以变成v章真是又开心又纠结……不会因此没人看吧——不会吧? 感觉写的很带感很刺激的说……言情戏份什么的也是…… “董事长!”颜墨城一走出凌然家的小区,小王(那个曾经到机场接过张煜的年轻人)就迎了上来:“公司——” “车钥匙给我。”颜墨城打断。 “啊……那个”小张愣了愣,下意识地把车钥匙给他,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急的满脸发皱:“刚刚公司……” 颜墨城却是步伐很快,接了钥匙直接和他擦肩走过:“不管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你直接回公司吧,我有事要办,最近应该还是管不了事了。” 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上很多,等小张反应过来转身就只能看到颜墨城的背影了。 “董事长!”小王在他身后喊,可是习惯性地听从这个人的指令让他迟疑了片刻,没有把他要说的话喊出来。就这片刻的犹豫,法拉利已经绝尘而去。 “小伙子,你没事吧?”一个买菜回家的好心老奶奶停下来看了眼他。 小王呆了片刻,忽然开始揪自己的头发。 ——就在一个小时前,确认inne于a市的公司内部机密文件遭窃。具体情况只有包括王叔在内的少数几个人知道。因为刚才颜墨城的手机就一直打不通,心急火燎的王叔——也就是小王的老爹拨了小王的电话让他务必让颜墨城立刻回公司。没想到,这么件事都能被他办砸了! “我有事……”小王看着老奶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颜墨城要去的地方是凌然的学校。记得在顾家的别墅中,凌然曾经指责颜墨城调查她。可惜她并不知道……以颜墨城平时的习惯来看,他对于她做的那些顶多只能算是去了解,而绝对算不得刻意调查。从一开始,他就给予了她不可思议的信任。 然而即使没有刻意去调查,他也能知道她会去哪里,可能会做些什么。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凌然太好猜。 但也正因此,更无法理解,无法释怀。 他踩下油门,跑车的发动机发出沉重的咆哮声,街景被远远跑诸身后。车里很冷,但是车窗依旧大开,冷风咆哮着灌进这个般密闭的空间,鼓满他大衣的袖口! 车速越来越快,速度表盘的指针有条不紊的前进着,颜墨城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只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左手之间夹了只烟。就在这拥挤的车道上。他竟然完全松开了方向盘,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燃,一如既往地没有去抽,而是看着烟慢慢燃烧。浅色的灰逸散进空气中。 颜墨城深吸一口气,神态深邃宁静。 这一刻,他的行为简直像是要自杀。 车子直直地像箭一般前冲!就在法拉利要撞上前面的一辆绿皮车时,颜墨城忽然抬手,猛地将方向盘猛地往右一拧—— 就差一点! 惊魂未定的卡车司机骂骂咧咧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却看到跑车已经绝尘而去! “疯子……这个疯子!!!” 颜墨城吐出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丝淡薄的笑意:“……现在好受多了。” ———————————————————————————————————————————————————————————— “雨停了没?”凌然把吃完的馄饨放回食堂收餐具的台子上,发现倪小小不在身后,而是在窗户那里探头探脑。 “没……”倪小小苦着脸回头对凌然摊了摊手:“而且越下越大……现在下的超级大。有麦当劳的巨无霸汉堡那么大!” 凌然被她的神比喻折服了,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那你请出去吃汉堡吧,不拦你。” “没有伞怎么好好活着!”倪小小挠头,眨了眨眼睛:“要不我们随便逮个人抢——哦不,是借一把?” “这话你应该早半个小时说。”凌然无力极了。 现在已经不早了。又加上外面在下雨,食堂了已经没剩几个学生了。她真的不觉得从这么点人里有多大几率借到雨伞……尤其是和倪小小这种异次元生物搭伙去借。 凌然心中着实有些无语。最近下雨的频率着实高了些?尽职地起了高考作文中的烘托人物心情的作用。 她的心情真的不怎么愉快,连晚饭都没吃多少。无聊地想要看会电子小说,却发现没有带手机。不……应该说是故意没有带的吧。因为不想被人找到,在这个时候。 “喂喂,小软软,我们聊天吧!” 凌然把下巴磕在饭桌上,双目无神,昏昏欲睡。 “聊什么……”顿了顿:“不要跟我说谈理想人生未来……我没有未来。” 倪小小毫不在意,只当她和往常一样在随口吐槽:“聊这个干嘛。我们是女孩子嘛,小软软你就是太不像小女孩了。女孩子在一起是要八卦的!”她循循善诱:“说说上次开车送你来的男的怎么样?就是你叫‘老板’的那个,还开着法拉利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凌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再一次对她的神逻辑神转折叹为观止! “上司啦……”她叹了口气,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也可以说是朋友。老板是个很义气的人啊。” 颜墨城听到她的这条评价或许会很“感动”。她绝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用义气这个词评价他的人。 因为,他从来不会多理会无关的人。 “朋友?老板?~”倪小小暧昧地拖长了音调,猛地跳起来抱住了凌然的脖子:“好有爱啊!!!” 凌然给她吓了一跳,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奋力推开她:“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都市言情小说啊!” “我跟老板不是那种关系啦。”凌然说。 “你太不自信了,小软软!”倪小小指出。 凌然摇头:“我是说真的。而且……总觉得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真的喜欢上什么女孩的。” “嗙”地一声,是倪小小砸在地上的声音。 她举着一根手指,颤抖地……语气中洋溢着不可置信的喜悦:“你说……他是……gay!?” 凌然感到一滴汗实体化从自己额头挂了下来。 “当然不是!” “老板他……怎么说呢……给我的感觉是那种目标很明确。也藏得很深的人。他心里有着一件很大的事情,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这件事做的准备。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真正在意。当然,姑娘什么的,爱情什么的,也不行。” 倪小小眨巴着一对闪亮的眼睛注视着她。 “你是说……你家老板要出家?” 凌还没来的及因为她的称谓哆嗦,就被她话语的内容所震撼了。 “……你是怎么得出出家这个结论的?!”凌然艰难地说。 “很正常啊!”倪小小直起身子,眉间颇有几分得意:“不是常说,除死无大事么?你又说他的心里藏着一件大事,那肯定就是看破生死什么的了。再加上‘不好女色’。可不就是和尚么?!” 凌然绝倒。发自内心的敬佩:“你的想象力,真是……真是太适合我们专业了!”(设计学院在a大以出奇葩闻名。) 倪小小羞涩道:“多看点动漫,最好是把冷门漫都看一遍,你也可以做到的!” 凌然虚弱地趴在桌上。见她又有开口的趋势,连忙截断:“我,我去趟洗手间。”说罢落荒而逃。 还听到倪小小在后面大声喊:“没喝多少水啊你!纵欲过度对肾脏不好哦亲!” 凌然痛苦地捂住了脸。 —————————————— 一走近洗手间,瞬间觉得四周安静下来。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刚才被倪小小折腾的有点兴奋纠结地情绪也无声无息地沉淀了下来。 这里很安静,至少厕所隔间外头一个人都没有。学校食堂的洗手间弄得很干净体面,还用大理石砌了墙,空气清新剂的气味弥漫满室,常被学生讥笑为有钱没处花。 凌然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液体冲击着她的手。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用手掌捧了慢慢的水,抬起,从自己的头顶慢慢浇下。 冷,好冷。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女孩。湿透的发沉重的搭在肩头。黑色的长裙,苍白的肤色。眸色是化不开的清寒。 这是自己么?这是我么? 凌然忽然有些茫然。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镜子里的女孩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面无表情,冷淡从容。 她不禁想,自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那可真得佩服倪小小了,神经粗到可以和这样一个人各种神吐槽。 雨声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闷闷地穿了进来。凌然感受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她低下头,去关上水龙头。 等等…… 她回头,瞳孔猛地放大!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觉脖颈一凉,注射器的针头刺破她的肌肤! 她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软软地躺到下去。 一个穿着蓝色外套,带着雨帽的人扶住了她。凌然的头软软倚在那人肩头。 第一百零一章 爆炸的法拉利! 一个穿着蓝色外套,带着雨帽的人扶住了她。凌然的头软软倚在那人肩头。 “出什么事了么?”一个隔间的门打开,穿着长筒靴的女孩子探出头:“我听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那是凌然在洗手池的倒影中看到身后有人,回头扭打时身体撞到墙壁的声音。 蓝衣人回头淡淡回答:“我朋友喝多了,撞到东西了。” 说罢,那人扶住凌然走出了洗手间,脚步平稳。蓝衣人没有撑伞,一直把凌然带出了学校食堂。就在旁边种着樱花树的偏僻小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 车窗慢慢摇了下来。 带着墨镜的女人说:“把人给我看看。” 蓝衣人把裹着凌然脸的衣领拿开,抬起了她的下巴。女孩紧闭着眼,微微蹙眉,唇色却是鲜红。几缕杂乱的黑色发丝掩住了苍白的面颊。 女人细细看她,然后转回头,一言不发地关上车窗,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 蓝衣人拉开车后座的车门,先把凌然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做了进去,重重砸上了门。 别克车在越来越大的雨中绝尘而去。 …………………… 从小睡中醒来的倪小小昏昏沉沉的揉了揉眼睛:“好困好困……果然最近运动量过大了么?可恶的吸血鬼体育老师!” “同学,要关门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在一边不悦道。 “哦……嗯。”倪小小茫然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忽然,她停住了,露出极其诧异的神色。 她跑回座位,拿起不起眼放在自己刚才位子旁边的包……睡糊涂的大脑中记忆开始重现。 “奇怪啊……”她揉着自己的眉心:“小软软人呢?” 就算是和上次一样情绪有问题溜了,也不应该――不拿包啊。 ―――――――――――――――――――――――――――――――――――――――――――――――――――――――――――――――― 法拉利在雨中疾驰。雨滴打在车玻璃上,一路开过来,快要到新区对的大学区,车子也越来越少。 颜墨城是从凌然的家过来的,为了少学方便。她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除了中间有一段路有点堵,开车更是很快。 明明只过去一刻钟左右,颜墨城却觉得心中烦躁的无以复加……这种感觉――这种他从未体味过的感觉。跑车发出大声的咆哮,宛如在雨中奔驰和上天叫板的狂魔! 就在这时,颜墨城的神色有一丝极为细微的变化。 ――这种味道……是汽油?!…… 毫无预兆的,他踩下了刹车。猛地拉开了车门,因为本身速度很快,车子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因为惯性极速前冲!颜墨城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下。他下落的动作把握的很好。左手撑住地面。借力跃出几米。然后迅速直起身疾步后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传来! 汽油的气味在烈火中翻腾,灰色的云雾在法拉利的残骸中张牙舞爪。 颜墨城恍惚地看着自己的跑车,不到一秒前。他还在上面。但这失神也只是片刻。 后面的车子停下了,车主目瞪口袋地见证了这超现实的一幕,以至于颜墨城走过去时他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颜墨城没有说话,面无表情迅速地拉开了那人的车门。很好,车钥匙果然没有拔。他在那人终于反应过来后露出的惊恐愤怒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他的手稳稳把着方向盘。 ――有人在他的法拉利上做了手脚,跑车爆炸的原因应该是汽油泄露。 颜墨城是个谨慎的人,再加上遭遇过许多无法言说的怪异事件,向来在这方面很注意。每次他使用汽车前也会习惯性地确认有没有问题。而这次。是唯一的一次例外。这辆法拉利在他到凌然家之前还是没有问题的。事情应该出在他和小白谈话的那段时间里。 但是他并没有怀疑小王。原因有很多。其中最直观的原因就是凶手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可以预估自己的情绪变化来制定相应的计划。另外,凶手采用的方法高调且残暴。这样的人,不可能甘心伪装作戏成司机潜伏在自己身边,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的思路转的飞快,开车也依旧很快。刚才的爆炸似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心理阴影。凌然的学校已经在前面了。 凌然。想到这个名字。颜墨城忽然想起了什么……爆炸,汽车。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似曾相识……原来,竟然是听她说过的,在梦境中遭遇的事! ――当时,他们坐在医院里。他随手调着电视节目,她看到那部播烂了的警匪片忽然开玩笑般的说:“说起来,我的梦里最恐怖的镜头可和这个有点像呢……” 之前问过几次,这丫头也不肯详细地说出自己到底在梦境中遭遇了什么,颜墨城那时听她再提起便也显得兴致缺缺,没有应她。 “……我梦到,老板你挂了啊……是因为汽车爆炸――”她却是自己慢慢说了出来:“话说啊,老板你最近不开那辆法拉利行么?你应该还有别的车吧?……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脑海中少女的声音渐渐淡去,颜墨城的心却是一紧,他终于开始有些理解了。那种轻佻的,开玩笑般的语气,其实是她为了掩饰真实的情绪。 ――直觉地不安,却又不想认真地说出,仿佛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这或许,就是凌然内心的矛盾。 颜墨城已经分不清自己那一霎致命时刻做出的反应到底是因为闻到了汽油的味道,还是因为她那看似无意的提醒。 他走下车。随意把车门关上。微微皱眉,左臂上一阵阵剧痛。 可能是骨裂了,颜墨城给自己做出这样的诊断,然后松开手,庆幸还好自己穿的是深色的外套,血迹在夜色中很不清晰。 “喂喂――等等!”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子高声喊了起来。她的声音在雨夜的校园中显得格外寂静。 颜墨城停下了脚步,微微一顿,他反应过来这是上次和凌然一起遇到的女孩。她的同学。 他知道这女孩名叫倪小小,是凌然的室友。家中都是本市户口,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显然,倪小小那些古怪爱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即使没有疑点,颜墨城也习惯先简单地调查身边意外接近他的人,但并不会完全依赖这些数据。这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对自己判断的绝对信任。比起依赖别人的看法和客观的数据,他更倾向于自己去了解。这样一个谨慎却不拘束的人是很可怕的。或许正是因为他身上的某些特定,才会在千万人中被蓝衣女和叶以安所属的家族盯上,并且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凌然的男朋友!!!……男朋友!“倪小小大声喊着,见颜墨城站住了才停下声,气喘吁吁地在他旁边停下,拍了拍他的肩。 这所大学的教学真让人产生了深深的疑惑。不然为什么好好的大学生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呢? ―――――――――――――――――――――――――――――――――――――――――――――――――――――――― 凌然觉得头很难受。这种难受还不是很纯粹的痛感,而是带着淡淡的酥麻。好像很多只昆虫慢慢爬过,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的羽翼掠过。凌然想到了蝴蝶。这个比喻让她很不好受,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睁开眼睛,却发现视线一片漆黑。同时手脚也不能动了。但这并不是被人捆住束缚的原因。而……更像是…… 更像是感官与自己的行动之间的神经被切断,大脑中枢神经无法传递信息。这似乎是一种疾病,不过凌然记不清了。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触摸不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躯体的存在,一动不能动……世界与她的联系似乎伴随着五感的消失也消失了。她似乎独自漂浮在一个黑色的空间,前方注定是永恒的黑夜。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忽然恐慌起来,极致的恐慌。孤独和害怕伴随着之前压抑许久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你瞧,都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呢!”这时,一个女人声音说。 ――我才没有哭――等等…怎么可以听到声音了?凌然愣了愣,随后心中一喜。她眨动着眼睛,却发现眼中仍然是毫无变化的黑暗。 “天师小姐,别挣扎了,安静点。乖乖等你的王子上场~当然了,如果是女配只能注定被杀掉,可不要怨恨哦。” 凌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心中酸楚和烦躁交杂,难受极了。就在这时,她听到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一个男声,比之前那个女人的声音轻上许多,而且语气平板,让凌然弄不清他究竟是否在和她说话。 令人意外的是,之前那个给人感觉冷酷轻佻的女人也停了下来,不再出声。 ps: 剧情剧情……信息量喵! 第一百零二章 荆楚的暗示 凌然倾听着那个男声,慢慢安静下来。她毕竟不是个普通的二十岁女孩。即使现在灵力使不上,如同常人,但是她可以依靠的还有经验和罕见的镇定。如果连这些都失去了,等待她的只能是死亡。至于现在自己身上的状况……她只能刻意不去想,希望这种感官失效的情况不是暂时。否则,要是让她做一辈子废人,还不如庆幸小白说的自己会在四个月后死于非命。 她所听到的世界依然很安静,除了那个男人低且平板的音调没有任何声音,连空气,心跳或者呼吸的杂音都没有。这让被幻术整怕了的凌然不禁又在心里忐忑起来。 也因为这样,她无可避免地听到了男人所说的话。 但是她并不能完全理解。从她贫瘠的文化知识来看,勉强听出那人朗诵的是段古文,大概是这样的: “吾氏族发愿祭神于山穹之顶。 着吉日,选牺牲。 请五巫,入灵山,日月所入。 巫咸献舞。望以舞降神者也。 神至,着白袍…………” ………… 脑海中,那人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轻,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那般的景致。 黑与白,灰色的祭台,红色的血。极其鲜明的对比。但是凌然看不清台上的那人,也无法想象。或许,那里原本就没有人。是啊,如果真的是神的话,又怎么会理会区区凡人的诉求,满足他们自私的愿望呢? ……… “五巫再拜。神许之。愿护叶之宗室百世昌和。” 中间很多晦涩的表达,大概和这个姓叶的家族有神助之后如何让如何让昌盛。凌然只完全听懂最后一句。事实上,这个人咏诵的与其说是叙事性的古文,这更像是一首祭祀歌曲,混杂着古怪的语调,她甚至怀疑自己可以听懂的这一小部分都是对方故意为之。 “…………” “此后叶氏兴,才人辈出,清时最旺。虽处于暗处,实与时之社稷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然天道术数,必有因果轮之。” …… “禁术封神,必遭天谴。” 渐渐的,凌然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是呆呆地听着那人慢慢诉说。明明很可能只是这些挟持自己的人,拥有的什么诡异的宗教习惯。明明和自己全无关系……却不知为何,紧张地生怕漏听了一个字,想将这段话深深刻入脑海。 “……” “天道曾记,七载一轮回。轮回九九之术。必有变也。”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凌然开始感到不安时,那人的声音蓦地变得低沉。如同寒风贴着耳畔私语。 他念出了一个词。 “甲午。” 凌然心中蓦地一惊,然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突然一亮。随之而来的是头部的一阵剧痛。 她慢慢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眼前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蓝衣,她的名字是lily。 明亮宽敞的房间中,lily坐在一把舒服的躺椅里,她优雅地端起蓝山咖啡,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没有男人,也没有诡异的吟诵祭词的声音。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凌然却忽然扑了上去,就像一只狂暴的猫! “你刚才给我听的是什么?――还有,你是谁,要对我怎么样?!” lily看着她,不说话。似乎很愕然,笑容又带了丝无奈和讥诮。半晌,她开口了。 “凌天师,你这么冲动幼稚,可怎么办好呢?” 语调婉转。 却在她说话的一霎,凌然觉得膝盖忽然一软,跪倒在地摊上。 “要做女主角的话还是娇羞温顺点比较好哦~”lily笑了。看了看自己晶莹修长的指甲,然后心不在焉地拿起桌上的手机…… ―――――――――――――――――――――――――――――――――――――――――――――――――――――― 这一处,倪小小和正巧遇上的颜墨城说了之前和凌然在一起的事情――当然省掉了八卦的部分。 “总觉得小软软――我是说凌然,怪怪的啦……”最后,她说。 颜墨城却似乎对她的话并不在意,而是立刻去了他们之前用餐的食堂。 “距离凌然离开你的视线到现在,过去了多久?”颜墨城站在食堂门口,问倪小小。 “我睡着了……没有太大概念。不过当时是肯定不到八点的。算起来,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吧。”倪小小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帅哥会问这个,但看他表情认真,还是仔细地做出了回答。 颜墨城微微蹙眉,忽然道:“把凌然的包给我。” 倪小小茫然地点头。 他细细将包的表面摸了一遍,然后忽然拉开拉链,将手伸了进去。 倪小小眨巴着眼睛,一脸神奇加期待。 “果然是这样。”颜墨城低声自语。他将包拿着,手里已经多了一枚黑色的原形纽扣状物体。 “啊啊啊!这是窃听器么?!”看过很多推理小说的少女雀跃。 她的反射弧太长,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究竟发展到多么难缠的性质。 “凌然最后说的什么?” “啊……什么,也没什么吧?就是说要去洗手间什么的。” 她刚想问颜墨城那窃听器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然又去哪了,却见那青年完全无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什么啊……利用完人就走。”她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在颜墨城身后喊:“……少年,莫非你是真的要去女洗手间找线索么?!” 没有回答。 她耸了耸肩膀,觉得自己完全不在状况,但是毕竟一直生活在安定的象牙塔里,并没有真的觉得凌然会出什么岔子。正当她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其实这个声音也并不怎么熟悉,因为她们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近两年,倪小小却并没听这个女孩开口说过几句话。尤其是在凌然搬出宿舍之后。 室友“冰女王”荆楚站在走廊上,她的对面是颜墨城。就在刚才,这个女生忽然跑到他的面前,一动不动,并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 她的神情似乎是在思索,但是又像是在走神。如果是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荆楚这琥珀般的眼瞳估计就是磨砂玻璃了。 “阿楚?”倪小小奇怪地走过去,打量着这两个同样看不出情绪的人。怪不得,怪不得……从她一见这个青年就有一种诡异的相识感,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荆楚吧。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淡泊,好像并不存在于这个物欲横流的都市。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欲望,而是他们的欲望很稀有,因此很难被大部分人理解。 但是这两个人又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具体是什么,倪小小说不出来,她很后悔自己没有再多看点漫画。 荆楚一如既往地没有理会倪小小。 “你在要找凌然是么?”顿了顿:“颜先生。” 倪小小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冰女王居然主动和人说话了。 然而,他完全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径步向前。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荆楚不以为意,她微微垂眸,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飘渺:“学校的摄像头也坏了。” 倪小小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嘴角抽搐,来回看着两个人――这……是在对暗号么?! 没想到颜墨城只是沉默了一霎,淡道:“有心去查总会有痕迹的。” 荆楚薄薄地唇上挑,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渔夫总是喜欢把诱饵放在猎物会经过,看的见的地方,否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诱饵要保持必须被触碰到,又必须要不那么像个诱饵,还能保持猎人的神秘性……” 她的身材修长,纤细挺拔,过于苍白的肤色和高挺的鼻梁,发黑的眼圈却很容易让人想起哥特风格,死亡的美好,忧郁与神秘。从头到尾,她虽然站在颜墨城和倪小小的对面,但都不是和别人对话的态度,而是纯粹打哑谜,亦或是在自言自语。她就像是吉普赛的女巫,说着让人似懂非懂的话。她的站姿笔直,整个人气质内敛,却又如同一把利剑,光芒掩于鞘中。 但是,颜墨城竟然好像听懂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当然……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恐怕连笔者自己也不知晓。” 荆楚说着,深深看向颜墨城,露出一丝有些古怪的笑意。她转身离开。话语中最后的几个字轻轻落下,被呼吸吹散。 颜墨城默了默,也转身走了。 很奇怪的,他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甚至没有问对方是谁。 莫名其妙从头被无视到尾的倪小小撑着下巴,十分茫然。同时,心中也终于浮现出淡淡的不安。 ―――――――――――――――――――――――――――――――“帮我查一个号码。”颜墨城快步走出学校,立刻上了一辆的士,拨通了一个号码。 “具体的我已经发邮件给你。尽快。” 虽然对方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颜墨城心里已经预估出了一个目的地。 那个古怪的女孩给出了一个有效的线索。确切的说,是思路。 第一百零三章 暗藏杀机! 他原本就觉得很奇怪,根据倪小小说的时间,那时候凌然已经和她分开,很有可能已经失踪。而自己接到的电话是在她们分开的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的。凌然不可能可以打电话。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接到的那个奇怪的电话。法拉利爆炸,凌然失踪,这一切显然不是巧合,那么背后就一定有人在操纵。既然这样,如果按照绑架案件的思路来看,凶手显然必须告诉受害者家属一个地方去拿赎金交换人质。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雨夜,坏掉的摄像头。凶手,或者说是犯案集团显然是很谨慎且难缠的,或者还有些高智商犯罪者常有的古怪爱好。 他们通常喜欢将这种爱好称为“智力游戏”。 让颜墨城通过这个电话,查出拨号人的所在地应该就是第一步。 当然,他并不觉得这会是唯一的线索。毕竟第一局,不会太难不是么? 颜墨城垂眸,掩住了眉间挥之不去的冷然。 这是一局逃不掉的棋局。对方很可能已经对凌然了如指掌,甚至可能监视了她的生活行动。这么看来,对方或许知道她把手机遗落在家里,故意让自己接到这个电话。 猎人,猎物,诱饵。 如果说对方是猎人,凌然是诱饵。他恐怕就是他们的目标。 手机上传来了震动,邮件被回复了。 和他之前和的士司机报的地名一模一样,帝国酒店套房,是他和凌然在面试中相遇的地方。那个电话是通过酒店内线打来的。 颜墨城下车,站在酒店门口。他拿出凌然的手机,回拨了那个号码。 没有人接通。甚至还没有发出完整地接同音,电话就被挂断了。随着急促的震动声,凌然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646” 颜墨城走进酒店,因为这是他惯常安置公司外宾落脚的酒店,所以前台的服务小姐已经认识他,一进门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颜墨城轻轻摆手。表示不需要帮助,径直上了电梯。从现在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严格地按照对方的指示。 ―――――――――――――― “没想到inne的董事是这么好摆弄的人……”看着监控摄像头传来的画面,lily叹息道:“果然是高估他了么?如果连第一步都进行不下去的话,这个游戏恐怕就直接ko了哦。” 她微微眯眼,看向地毯上那个蜷缩着的女孩。凌然皱着眉,双眼紧闭,额发汗水浸湿,显得那么瘦弱,这种不自然的苍白和黑色的长裙交相辉映。竟生生多了分原本不属于这个跳脱少女的神秘和危险。 ……危险? lily挑眉。细长的丹凤眼冰冷地看着凌然。她俯身,抬手捏住凌然的下巴,强迫她的脸抬起。 “这个女孩子……“她仔细打量着凌然,缓缓开口:“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见过?那还真是奇怪呢……”叶以安双手抱胸。语调毫无诚意地挑起。 “哦?你觉得很奇怪么”lily放开凌然,起身俯视着叶以安。 “怎么……难道我应该知道为什么lily小姐你觉得她面熟吗?”叶以安神色自若:“毕竟这可不是个大众化的姑娘啊……”他打量着地上蜷缩的女孩,黑色的裙裾散了一地,就像一朵凋谢的黑罂粟。 “你没有什么瞒着我么?从你上报颜墨城的事情开始――”lily忽然说:“我就觉得你有些古怪。是我多虑了么?” “lily小姐多虑了。”叶以安颔首,真诚地看向语气冷漠,神色却是似笑非笑的女子。 lily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慵懒地坐回沙发上。笔记本上的监控画面还在播放。 电梯在六层停下,颜墨城走了出来。两人都安静下来,注视着屏幕。他在六楼a区标牌为646的房间停下。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出从里面微微透出的光线。颜墨城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推门而入。 屏幕依然停留在房间门口的画面。颜墨城消失在屏幕中。 叶以安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个键,画面飞快依次切换到前台,电梯,走廊等各种位置。 “这是调的酒店内部的摄像么?”最后叶以安耸了耸肩。将笔记本挪到lily面前,对她说:“进了房间以后就失效了。切成凌然手机上安装的监视器视角吧?” 却没有听到回答,他回头,对上了lily似笑非笑的脸。 “不必。现在没有价值了。”女子忽然站起,拿起桌上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叶以安也站了起来,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那个房间安装了炸弹?!你没有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lily后退一步,却是仰头轻笑:“拜托,别搞错了。你是个什么身份,在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种话?” “你做的太过了。”叶以安沉声:“这毕竟是家族最重视的事情。” “如果的确如此,我自然会重视。但是他已经没有价值了。”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这时叶以安才发现这上面镶嵌着一个小小的屏幕,上面现在显示的是00:02:00。 “一个连第一关都过不了,被我们玩弄在鼓掌之间的男人怎么可能是计划要找的那个人?别开玩笑了。没有用的东西何必浪费时间,直接抹杀掉就好。”lily冷冷地眯起眼,看得叶以安都不禁心中一惊:“还有,我只说一次。我不管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最后别再进行下去,更加……不要做梦可以利用我!” 她一边说,一边没有丝毫停顿地按下手中的按钮。叶以安忽然转头,抬手将画面切回颜墨城进去的那个房间。就在同时,翻天的火浪从那房间中席卷如出,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猛烈地抖动了数下,然后画面开始变得像接触不良的老旧黑白电视,最后在一声声刺耳的嗡鸣声中“嚓”地一片漆黑。 叶以安冲到窗边,街道和公路上忽然拥挤起来。消防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动作还真是……”叶以安俯视着地面,喃喃道。 “快?你是想说这个么?”lily的声音在身后悠然响起:“是我让人通知的警局和消防哦~虽然觉得已经没有价值了,不过谨慎起见,还是亲眼看到颜墨城的尸体会比较好。如果时间久了烧成灰了,鉴别起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这可是周海燕案给的前车之鉴呢。” 她用这种少女般软糯的嗓音说着这样的话,只叫人脊背阵阵发凉。 叶以安转过头,默默看她,最后坐回到沙发。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他对她的了解很有限,只知道她来自台湾,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苏贞露,柔美婉约的名字和同样美好的容颜,却是家族中年轻一代最让人胆寒的人。以强大的大局掌控力和心狠手辣著称。时而冷若冰霜,时而艳若桃李,没有人可以真正看透她的情绪。 lily这一次来到这里是代表苏氏家族接手庄妍的委托,替她报仇。庄妍给出的代价是她自己的灵魂。不过这对家族来说根本不值一顾。重要的是她能交付出一样对家族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叶以安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叶以安无声地笑了笑。lily这女人,包括他们的家族苏家,根本不知道杀死颜墨城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并不打算告诉他们。如果这真的就是命运的步骤,便只能顺应。更何况…… lily说完后便不再理会他,将电脑合上装进精致的水灰色鳄鱼皮提包。她的视线落在依旧昏迷不醒的凌然身上,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她。 这原本是她为了邀请颜墨城进行这场游戏而准备的诱饵。现在看来,似乎小题大做了? “把她留给我吧。”叶以安在她开口之前说:“反正对你也没什么价值了。” “没有价值的话就应该杀掉啊。”lily歪头,一派天真。却在叶以安再次说话之前,捂唇笑开,扭动着纤腰开门离开。 就在lily要走出房间时,强烈的震动却从提包中传来。 叶以安看着她的神色微微一变,然后拿出了手机。蓝衣女人只看了眼手机,神情骤变。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对着他,却又似乎穿过了他看向窗外遥远的地方,面上一片无法掩饰――也忘记掩饰的惊诧!叶以安心中蓦地一紧,他辨不清自己的情绪是紧张还是喜悦。他顺着lily的视线看去――却就在这刹那,他觉得脚下一晃。 这是―― “砰――”一声巨响过后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他们听到门外各种嘈杂的脚步声,警报声……哭喊声! 他抬起头,对上了lily同样掩饰不住震惊的眼神。 沉默。 蓝衣女子忽然抬手,将手机抛了出去。毫无预兆且隔了数米的距离,叶以安却是无比自然地接住,然后立刻低头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 那是一条简讯,他知道这是lily拨打过一次,现在在颜墨城手上的凌然手机的号码。上面只有短短四个字。 ――――物归原主。 ps: 这章老板真心好帅!虽然一直是侧面描写……好吧,我承认我花痴了…… 第一百零四章 无法回应的告白 “你猜的没错。”lily的声音头一次平板的没有一丝感情:“我们的下层,也就是这栋建筑的地下一层在刚才发生了一次小型爆炸。从爆炸力度来看,这很有可能就是我为那位颜先生准备的催命符。” 当这么称呼时,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讥讽。 这是对方的回击手段,也是一种警告。 “但是,这怎么可能――”她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皮质包带:“明明这么短的时间,他发现了我的炸弹并且拆解它。最可怕的是,他一直知道我们在这里?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救这个丫头,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他不担心我们一怒之下杀了她么?!” 她原本也只是自言自语地飞快分析着这件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叶以安沉默地坐着。房间外面一片嘈杂。这时,他已经完全可以倒推出lily的计划。 绑架凌然是引诱颜墨城上钩的第一步。正常的逻辑下,颜墨城必定会认为他们绑架凌然是要赎金或者同他谈条件。那么给出的地点必然是正确的,并且不会在达到目的之前杀死他。然而lily这个疯女人,她就像是嗜血的黑玫瑰,既喜欢将别人玩弄在掌间的快感又深深鄙夷这种人。如果颜墨城想也不想进入指定的房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他们并没有深切感觉到炸药的威力是因为下面是荒废的地下停车场,空间开阔。再者由于应该没有人员停留,所以应该不会有伤亡现象。然而如果lily的炸弹在一个密闭的房间a646爆炸则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了。 “你现在明白了吧?lily小姐?”叶以安淡淡地说。 “明白什么?”蓝衣女人恢复了表面上的冷静,她面无表情地挑唇:“还没有结束呢。你最好先离开这里,不要碍手碍脚。” 外面一片嘈杂,沉默的对峙却慢慢在这个房间里弥漫开来。 “你不能杀了他。家族不会容许――” “我不会杀了他的。或许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不是么?”lily说。 叶以安离开了。 lily忽然启唇,古怪的咒言从她口中吐出,伴随着奇异的,忽高忽低的语调。凌然微微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慢慢站了起来,黑裙及地。没有语言,没有动作,没有表情。 “凌然。” 她叫了她的名字。 “你还记得给你听过的那段古文祭词么?” ――“古文祭词。” “记住它,重复给第一个问你发生了什么的人。” “跟在颜墨城身边。然后杀了他。” ――“杀了他。” 黑裙少女刻板地重复着。 lily满意地笑了笑,她翻转手腕,上面骤然出现了一把精致的蜜铜色剪刀。她划破凌然颈间的肌肤,出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渗出的血液染上了剪刀锋利的刃口。 “成契。” ――“成契。” 剪刀的双刃随着lily手指的动作闭合的刹那似乎恍惚还可以看见上面粘着的鲜血溅起。就在这清脆声响响起的一霎,凌然的胸口猛地震动了几下。然后眼神渐渐清明…… …… “哎……怎么搞的?”她茫然下意识摸了摸颈项。看着这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 门忽然开了。青年走了进来。他的衣衫头发少有的凌乱,神色却依旧波澜不惊。但当凌然对上他视线的一刹,心却忍不住一颤。 那样的焦虑和紧张,似乎可以直接通过空气传递过来。让人不由地心跳加速…… “老板……”凌然直直地看着他,恍惚的抬手,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手却下意识地搭上他的肩膀,似乎想要拥抱他。 颜墨城似乎微微一僵,然后忽然会抱住她,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凌然,没事了。” 只这一句话,便轻易地安抚了凌然。她将头默默埋进颜墨城的大衣里。和主人一样严谨板直的料子。靠在里面却只觉得暖融融的,带着好闻的若有若无的衣料清香。凌然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阵发烫。在自己一阵一阵越来越快的心跳中,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她或许,是喜欢上他了。 她感到自己的额胸口一阵抽搐,蜷缩的更厉害了些。颜墨城以为她不舒服。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凌然想:她活了二十年,除了沈酒,从没对别的异性有而且过半点心思。就算是阿酒,也其实更偏向花季雨季朦胧的感觉。如果不是那件事,他们或许也会在中学时代的某一天,或哭或笑地分手,然后相忘。 但是颜墨城是不同的。 他是不同的。凌然忽然想起不知谁说过,不要在十八岁之后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因为那是爱。 她更加不能。不是因为小姑娘般矫情的故作姿态,而是不可以这么自私。甚至最好连机会也不要给自己。小白已经明说了不是么?她会死。一个马上就会死去的人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接受自己的情感甚至许下承诺呢? “是不是很不舒服?”颜墨城低头看她。轩长的眉下一片深重的阴影,更显得容颜深邃。他总是这样,这么普通的五官硬是给弄出了一种男神的绝世风华。凌然挑眉,有些想笑,却又觉得酸楚,这一方情绪压在心头,脸上的表情在颜墨城看来又变成了强忍痛苦。 看到颜墨城拿出手机,拨出120的号码,凌然终于觉得没法装死了。 “我没事。”她抓着他的手腕,认真地作出比较有说服力的表情。 颜墨城深深看她,沉默。 “先放我下来。”凌然挣扎。 “嗯。”颜墨城点头,从善如流,立刻松手。他这么听话凌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在她的背部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颜墨城一把捞起她的右手,扶着她站直。 “你绝对是故意的!”凌然怒道。 “看起来你的确没事。”颜墨城笑了。这是他在这里见到她以后的第一个笑容,和那种习惯性的伪装或者礼仪的笑意不同,这一刻他看起来很真实,也很温暖。凌然又看的愣了,还没站稳的脚直接踩在了长裙的下摆上,向颜墨城身上直直栽去。 在那一霎那,凌然想:那些狗血的言情剧,我真是错怪你们了。这桥段真心符合物理原则。 她符合物理原则地栽进了颜墨城怀里。好在后者还是微微偏了偏头,两人的面颊相触。一霎的寂静后,凌然猛地像触电一样向后闪去。奈何她又高估了自己。经过之前那番折腾,她整个人都在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气,结果又一次重重砸进颜墨城怀里。 凌然痛苦地望天:老天爷,你不用等到四个月后了,现在就劈死我吧! 颜墨城闷哼了一声,估计被她冷不丁撞这两下也很意外。凌然有点愧疚,赶忙别过头去瞧他脸色,却又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侧过脸,轻轻擦过她的唇,手臂环住她的腰,声音低沉。 “凌然,我……” 空气似乎也凝固了。 一听到他说了什么,凌然神色骤变,却是惨白的脸色。 颜墨城垂眸,放开她:“如果你不能给出回答,便先搁着吧。我总是等得起的。” 看到凌然又要说些什么,颜墨城截断道:“先不说这个了。在这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你好好说给我听。” 这种久违的莫名出现的公事公办的态度,从他们一起打的上出租车一直持续到回到别墅。凌然直到下车前几分钟,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颜墨城的家。她只得闭嘴装死,多争论估计也只能更尴尬了。 “我要去睡觉。”一进门,凌然就抢在颜墨城开口之前迅速地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浴室在走廊尽头。”颜墨城坐在沙发上,翻动着一份报纸,头也不抬:“顺便说一句,你的拖鞋穿反了。” 凌然的脚步一下都僵住了,不过很快移开视线,恨恨地接着往楼上走。颜墨城紧绷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她凉凉的声音传来。 “老板,顺便说一句――你的报纸拿反了。” “……” 颜墨城看着少女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将报纸扔在地上,仰躺进沙发里。 “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叹息,露出一丝苦笑。 别墅的二楼,凌然凭着记忆找到颜墨城之前给她指的,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睡过的房间。现在她太累,而且心里的事太多,也顾不上胡思乱想了。二楼的客房门都没有锁,看起来都是统一的布局,简洁风格的人性化设计。凌然把自己扔进浅色的大床中,脸朝下,深呼吸。 “这么纠结完全不是我的风格啊……我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在床上滚来滚去。之前绷紧的意识一放松下来立刻就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 很快就睡着了。 “真是个古怪的丫头。” 颜墨城轻轻帮她将门掩上,转身下楼。一天里遇到这么多事,随便哪件都可以让一个这般年龄的女孩崩溃,凌然却能倒头就睡,这已经不是光以豁达就可以形容的了吧。 ps: 看题目就知道了吧……里程碑的一章喵~! 第一百零五章 荆楚与颜墨城 别墅里一片寂然。在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他眸光微微一闪,不动声色地坐下,抬手去拿茶杯—— 一道极快的风声闪过,急促的呼吸声。颜墨城站起,走了过去。 躲在暗处的人大惊。她知道是她一瞬间放松流露出的呼吸声暴露了自己的踪迹。但是她不能理解颜墨城鬼魅般的出手速度和听觉。 静了几秒钟。 “是你?”颜墨城开口。空气忽然也从肃杀变得和缓下来。他神色不动,抬手:“过来,坐下说。” 简洁的命令,不容置喙。颜墨城说完,也在对面坐下,继续喝杯中的茶。茶可提神,牛奶是助眠的饮物,他不如楼上的女孩好命,这一晚似乎注定无眠了。 躲在暗处的人慢慢走了出来。 她是,荆楚。 “你来有什么事么?”颜墨城说,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带着闲散。让人看不清情绪。荆楚每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神情,总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这种情绪于她,是相当少见的。和凌然一样,荆楚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她习的是日本忍者之术。同样鲜有人知的是,荆楚的母亲是日本女子,一名艺伎。 然而,颜墨城却显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用看木头,或者说好听点,看高级茶艺用具的眼神看荆楚。认识这个人这么久,荆楚早已不会被这种眼神冒犯了。因为她了解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礼貌或者小觑自己,而是来源于一种骨子里的淡漠。 这样淡漠的人,却因为凌然露出了那样的神情。荆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冷颜冷心太久,她已经不懂表达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 “有些担心您,想来看看。”荆楚坐下,没有语气的叙述,和那晚在学校的食堂的邂逅一模一样。却没人知道,她那刻几乎没有认出颜墨城。他实在太不像平时的他了。 “我没事。”颜墨城微有诧异,顿了顿道:“凌然已经在楼上睡了。” “的确是有人绑架她?”荆楚同样是公事公办的刻板语气。并且惜字如金。 颜墨城点头,食指敲击着桌面:“说起来,也要感谢你。你说的很对,对方的确是针对的我。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手段并不狠。确切的说,并不是连环性质步步为营的死局。” “能让您感到费力的布局毕竟不多。” 颜墨城轻轻摇头,喝了口茶:“并不是这个意思。能感觉得到,对方似乎是有能力做到那一步的。但却留手了。” 顿了顿:“他们在指定的房间里埋了炸药,是电子式的定时炸弹。在所有同类炸弹中拥有最强的精度。” 他说的波澜不惊,荆楚却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她感到冷汗顺着额头滴下。没错……当时看颜墨城有些关心则乱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便给出了提示。这可以说是一种僭越。尽管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但是现在看来。显然自己理所当然认为对方在达到目的前不会伤害他们,错的相当彻底! “你,没事?是怎么做到的?”明明看到他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荆楚还是忍不住绷紧了声音。她不知道颜墨城究竟是怎么成功逃脱的。 “理论上讲。一个人的确是不可能在五分钟内,不仅拆除炸弹,还将其安置到另一个地方的。” 颜墨城将杯子放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 “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只有我一个人。”颜墨城缓缓道:“所以,我说对方给出的第一个局,并非死局……只是需要精密的计算和掌控力。可以依靠人力解决的麻烦都算不得真正的麻烦。” 荆楚看着他。她的脸拥有日本女性的特性,显得小巧精致。但面容从来不是荆楚关注的点。作为一个忍者。她需要把身上的某一个部分都化为“刃”的存在。所以面对颜墨城时,她一直是谨慎且小心的。连呼吸都是刻意控制的轻而绵长。久而久之,和她相处的人也会下意识地忽略她作为一个人的存在。而更接近于一个图腾。对于学校的人,她是“冰女王”,一个抽象的、优秀的、冷漠的符号。对于颜墨城……荆楚不想去多想什么。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答案。 然而。每一次看着他,还是不想把视线挪开。这种感情,或许超越情爱,而仅仅是生来血液中的,对比自己强的人的……崇拜。 颜墨城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荆楚也一直沉默地坐着,没有再问。 “你和凌然,是——?” 荆楚的眉不动声色地挑起,神情却依旧淡淡的。她回答:“我和凌然是室友,就像那个叫倪小小的女孩说的。我,凌然,她还有一个名叫顾澄月的女孩住在一个宿舍。所以今天看到您的时候,我也很吃惊。” 她看到颜墨城皱起眉,手搁在膝上,撑起下巴,似乎在思索什么。 顿了顿,她还是问道:“这真的是巧合么?” 颜墨城抬头看她:“荆楚,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进入a大学习这个专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个巧合。”荆楚淡淡回答:“但另一方面,我选择这个城市也有您的原因。如果不是为了和您合作查那件事,我不一定会选择这所大学。” “你怀疑我是毫无道理的。”颜墨城说:“首先,我是在最近才认识凌然的。其次,就算我真的需要你帮我监视什么人,也不必闹这么大的弯子。并且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荆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她苦笑道:“您误会了。我不是说这是您特意经营的。但您不觉得,你们相识的太巧了么?您是这样的……一个人,凌然她又是天师——” “你知道她的身份?”颜墨城忽然打断道。 “知道啊。”荆楚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她的灵力波动很明显,尤其是喜欢把符箓到处乱丢……虽然,我觉得她不是故意的。” 颜墨城扶额:“……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大脑该杀毒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愣了。一种古怪的气氛弥散开来。 “您真的变化很大。”荆楚怔怔地盯着他,忽然垂眸笑了:“您一直是淡淡的,有时候都会好奇您究竟是不是活人,会不会也有正常人的情绪。从来想象不出您会有现在这种表情。” 颜墨城僵了僵,端起茶杯:“就算是人为的巧合,便将它当作天命注定也无妨。” 半晌,荆楚才明白他说了什么,一时竟是惊得说不出话。 “荆楚,顺便帮我做一件事,可以么?我想周海燕案也到了结案的时候了。” 说着,他起身,负手而立。荆楚看着他的剪影投在墙上,仔细听着他的言语,微微颔首。 她的身形再度隐如黑暗中,无声无息,似乎这里从来就没用她这样一个女子存在过。 “荆楚。”一片寂然中,颜墨城忽然轻声问:“你认识的凌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没有人回答。他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坐下,拿起一早便凉了的茶水。却听到女子特有的清冷刻板的音色。 “凌然,她是个最有意思的人……” 颜墨城微微笑了,便不再言语。 ——————————————————————————————— 凌然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不知为何,她心中一惊。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高中时代上课睡过头的感觉。她套上衣服下床,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颜墨城家中,前一天的记忆也慢慢回到脑海。 她推门走出房间,不慌不忙地先自去洗漱了。水池子边有一次性的牙膏牙刷,毛巾和梳子,就像是酒店。不过也看得出,这层楼面应该是挺少使用的。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拉开抽屉却发现了一支深红的唇彩和一套兰蔻的护肤品。 难道有女人在这里待过?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她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转念却又觉得自己可笑。以老板的身价才貌怎么也算个钻石王老五,交往个把女的有没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因为他平时一副正经且禁欲的模样,才会让她一时不能接受,产生这种古怪的情绪吧。 凌然把东西放回抽屉中走下楼。别墅里静悄悄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她走到餐桌前,看到了一张浅色便条。 “早饭在厨房里。你不要出去,等我回来。” 凌然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还真是那家伙的风格。可惜她一点也不想等他回来,相对尴尬。 她走到大门口,门果然从外面被反锁了。掏出发卡去撬,半天没有反应。凌然有些气馁地把发卡拿出来,却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 ——有一张便条,卷成小卷塞在锁芯里。 “不用白费力气。这是机械锁。而且就算你打开了也没有用。外面还有一扇需要密码鉴定的门。” “什么都给你猜到了!”凌然跺脚,跑到客厅窗户边上。虽然高度有点高,但还不至于会被摔死。她就不信今天出不去了。 ps: 如题~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A 她垂头丧气地坐回餐桌上,早餐是意料之中的牛排――第一次吃到老板做的晚饭惊为天人的热度已经退了,她现在严重怀疑颜墨城其实只会做这个。一边吃一边想象他那样一个人一大早做出这些孩子气的举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本想着先填饱肚子再研究在老板回来之前怎么跑出去,却没想到还没吃完颜墨城就回来了。 虽然对他这么早出去有些好奇(凌然看了现在也只有早上九点),但完全没有打算多嘴去问。 而正因为给他之前这奇怪的举动一搅合,凌然原本羞涩纠结忧伤的情绪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所以现在也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尴尬。尤其很庆幸他并没再说敏感话题,而是直接谈起了正事。 “休息好了的话,和我说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颜墨城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在看到凌然手边的一堆便签纸后强绷住表情,忍着没笑出来,一脸严肃。 凌然撇了撇嘴,刚要说话,忽然觉得头部一阵诡异的疼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拉住她的神经,抽搐着。她抱住脑袋弓起背―― 颜墨城焦急的声音传进她的耳,却怎么也无法做出回答。即使是这当口上,凌然还是觉得嘲讽。自从他们认识以后,一看就是严谨淡然的颜墨城却能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事情,而从小到大没生过病的她柔弱得好像林黛玉。 果然……他们,都变得不那么像自己了呢。 她渐渐地开始恍惚,身边男子的一句话点燃了早已根植在意海深处的引线。那个声音如同在她大脑深处扎根一般,幽幽地响起…… ――“凌然……” ――“还记得给你听过的那段古文祭词么?” ――“记住它,重复给第一个问你发生了什么的人。” “我,我记得……”凌然恍惚地抬头。四目相对,微微发怔的颜墨城对上了她平静得不正常的目光。 “什么?” “吾氏族发愿祭神于山穹之顶。” “着吉日,选牺牲。请五巫,入灵山,日月所入。” “巫咸献舞。望以舞降神者也。神至。着白袍…………” …… 凌然断断续续地念诵着。声音飘渺。随着她的声音,颜墨城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停下!” 凌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低吼吓了一跳,猛地住口。奇怪的是,当她不再念时,自己也觉得心中蓦地一松。如同虚脱般浑身发软。 “没事吧?”颜墨城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似乎想要上前宽慰她,却又只是无力地坐下,揉着眉心:“抱歉,我失态了。” “额……没事。我也……” 其实凌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间在沉默中一点一点流逝。 凌然不动声色地,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她很慌张。但是却又不是这么简单的情绪。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渐渐逸散。又很愤怒。好像被细且密集的蛛丝束缚黏住全身。无比烦躁。又完全被操控,无法摆脱。 凌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听到她的话以后颜墨城的神情。不然,她一定会无比诧异。 “说些其他的吧。”她默默起身。把用完的碗筷放进厨房。 “好。” 于是凌然就和颜墨城讲了她和倪小小分开以后遭遇的事情。不过因为大部分时间她的意识都并不清醒。很多细节甚至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幻觉。颜墨城对于有些地方估计比她还要清楚上一些。 不过他仍然安静地听她叙述完。 “就是这样了。” “嗯。”颜墨城点头。忽然道:“之前我给你发信息没有回,是心情不太好么?” 说话时,他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双腿交叠,食指轻敲茶几,一片闲散安然。凌然却知道,老板并不像看起来这样毫不在意,。 表象向来是最做不得数的,不是么? 她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小白给出死亡的预言充斥着脑海。她不敢说话,很怕自己就这样脱口而出,却不能保持沉默,生怕引他怀疑。 “没有啊。”她说:“我什么事都没有。”顿了顿:“你和小白……联系了么?它。有没有说什么?” 颜墨城垂眸,容颜隐在半透明的阴影中:“没有。它什么都没说。” 逆光下,他垂眸,微微勾起唇角。不知是不是错觉,凌然却只感到落寞和一丝淡淡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莫名一阵心慌。 “等等!”就在再次相对无言时,凌然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一把扯住颜墨城的领口,问道:“和你说了半天……竟然忘了问到底是谁绑架的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不见了,又知道去哪里找我?” 颜墨城微不可见地别过脸。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和这个反射弧超长的女孩撇清关系。 还有,这个扯领口的该死的习惯。 “松开,我就告诉你。”颜墨城面无表情。 不知是不是被颜墨城的样子吓着了,凌然从善如流。端庄地坐回椅子上。她显然没有意识到,之前那种习惯性动作,和她幻想中的拉开两人距离差别甚远。 “是不是还是和周海燕案有关?”凌然敏锐道。 颜墨城似要说什么,却停住了。他支起下巴,眉目悠然,露出一丝浅笑。 “这暂且不谈。我先把周海燕的案子和你理清楚,剩下的事情,自有计较。” 这种勾引人的样子真是要好好谈案子么……凌然在心里吐槽,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说……周海燕案你已经破了?!” 颜墨城点头:“不过还是有些细节的地方不能确定,只能依靠推理。” “你且说。”凌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也文邹邹起来。 颜墨城失笑,缓道:“对你这丫头,若是条理分析估计没几句就该睡了,没得浪费口舌。” 凌然摸了摸头发,支着脑袋看他,不吭声。 颜墨城却忽然站起。凌然原本只当作他故意言语调笑挤兑自己,现下看他真的不说,便急了,一把扯住他袖子。身体却仍旧没法保持平衡,被椅子腿一绊,又一次摔到他的胸膛上。 颜墨城推开她,无奈道:“虽说你投怀送抱我自然高兴,但也不必这么热情吧。” 凌然面无表情,抬手打在他的鼻梁上。现在她已经感觉自己神经麻木到连脸红都不会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印象里严肃的老板变得这么像个花花公子富二代。 “看来还是要去那一趟。”颜墨城沉吟,顿了顿,看着凌然:“你一起吧。单独在这我还是不放心。” “去哪里?”凌然双手抱胸,牢牢坐在椅上:“我不想出去。” 颜墨城忽然挑眉轻笑,淡道:“凌然,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么?” ―――――――――――――――――――――――――――――――十分钟后,出租车上。 凌然闷头坐在车后座不说话,她发现自己真是完全没有人生自由了。更糟糕的是,明明都是自己的事情,没有和颜墨城说的义务,但是看着他还是会觉得心虚。 更重要的是…… 她总觉得颜墨城也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轻松。自从绑架一事过后,看到他时,总有一种莫名的悲伤,恍若洞透天机,预言到了将要发生的不幸。奇怪的是,事后她再回想那首祭词,却没有任何感觉。 凌然还不知道颜墨城的法拉利在区学校的途中发生了爆炸,不然她或许会更担心。 她微微偏头,身旁的男子正低头摆弄着手机,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似乎是在收发邮件。他的神情永远很平静,平静的让人不安。 出租车去的地方是腹区。颜墨城曾经装扮成苏幕和凌然一起去过那一次。这一回,是要去李华家么?那个疯了以后就住在这里的周海燕的佣工。但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 他们下了出租车,再次穿过那条布满青苔的小道。明明才过去不到一个月,人心却已变化许多。 凌然一直没有说话。他们一直走到了李华家的老屋子。 然她有些惊诧的是,颜墨城径自推门而入。而门显然没有锁,屋子里空无一人。 一股古怪的霉味在这狭小阴暗的空间弥散开来。 “你要找什么?”凌然终于忍不住开口:“李华跳楼的线索?” 这个房子最多只有四十平米,一眼就可以看到头。她打量着桌面,虽然龌龊却没有积灰尘,应该还是有人居住的。 她看着一进屋就负手站着看她的颜墨城,奇怪道:“老板你想查什么?” 颜墨城笑了笑:“这里什么都查不到。” “知道你还来这里?” “等人。” 颜墨城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进入腹区开始。凌然就一直觉得他有些奇怪。 “先在这里坐会吧。”他在桌边坐下,好整以暇地拿起上次来这儿曾用过斟茶的小茶壶:“这段时间,来谈案情正好。” 凌然不明白他究竟要等什么――或者说,谁。索性静观其变。 ps: 如题……终于开始案件解谜了~亲们可以把自己的推理写在留言区~! 第一百零七章 真相!B 颜墨城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进入腹区开始。凌然就一直觉得他有些奇怪。 “先在这里坐会吧。”男子在桌边坐下,好整以暇地拿起上次来这儿曾用过斟茶的小茶壶:“这段时间,来谈案情正好。” 凌然不明白他究竟要等什么――或者说,谁。索性静观其变。 “这个案子陷入了一个很大的误区。”颜墨城说:“周海燕案从一开始,就产生了思维定式。只有四个嫌疑人,除去你我,就只有两人。这是进展缓慢的最大原因。因为如果使用排除法,我们根本找不到凶手。” “你是说……凶手不在嫌疑犯里?”凌然问。 颜墨城却没有立刻做出回答:“你还记得在酒店电梯里袭击我们的僵尸么?” “记得。” “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件和灵异有关的时间。我用它沾在我衣服上的血迹做了dna鉴定,发现正是庄妍。” 他没有停顿,继续讲了下去:“同样是灵异事件,我们遭遇的另一件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就发生在顾家海边别墅了。” “当时那怪物戴着周海燕的手镯想要误导我们,这点当时也立刻觉察到了。然而正因为误导因素太多,导致我们完全忽视了最简单的一个可能性。”颜墨城笑笑,看向凌然。 凌然意会:“的确……死者变异成为女鬼的可能性很小。被我们连续碰上的可能性就更少了。除非是刻意安排的。”她已经明白了颜墨城的推测,庄妍就是一直以来攻击他们的人,她已经是个厉鬼,其后一直纠缠自己和老板。 但是说不出为什么,她一时无法接受。 “不过,这还只是推测。”颜墨城说:“更具决定性的是顾澄月的话。” “澄月?” “对。你说过,别墅里的怪物纠缠她的目的显然是为了附身她。因为之前只知道周海燕和顾澄月有着血缘关系,满足附身条件,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怀疑她。同样满足条件的却还有一个人,唯一的另一人――庄妍。” “所以显而易见。庄妍就是一直在明面上为难我们的人。” 凌然没有插话,她的心情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她有预感接下来他说的才是重点。 颜墨城却没有再说下去。他的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凌然皱了皱眉,心说这卖关子的习惯跟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如出一辙。真不知该吐槽他高深还是幼稚。 “等不急了么?”这时,颜墨城忽然说。 凌然一怔,刚想反驳,却发现颜墨城似乎并不是对她说的这句话。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木门被轻轻打开。看不见人影。空气席卷着凉意,似乎进来的只是一阵风。 一只女人的手扒在了门上,蓝色的布鞋迈进。 是谁?看这衣着……是李华?但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凌然下意识地站起来。却被颜墨城按住了肩膀。 女人走进屋子。笑吟吟地看着颜墨城。在看到她的那一刹。凌然几乎无法将她和那个之前所见的落魄妇人联系到一起,即使她们有着一张相同的脸,李华的脸!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同样有着蜡黄的肤色。穿着肮脏的衣裤,腰背却挺得笔直,眉间隐隐有种习惯性地自傲。但同时,眼神中也有着毫不掩饰的戾气和贪婪。 “你演的一场好戏。现在却终于舍得登场了么?”颜墨城坐在那里,连敲击桌子的节奏都丝毫没有被打乱。语调却与之前判若两人,淡淡的讥诮。他缓缓念出那个名字。 ――周海燕。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被冠以“死亡的”周海燕名字的女人掩唇,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我不觉得我露出了破绽。” 颜墨城摇头:“你未免高估自己。其实,你之所以可以扮演李华、逃脱嫌疑,直到现在。除了你利用了警方思维死角以外,就是真正识破你的人愿意以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而非报警。” “比如你?”女人立刻道。 颜墨城却是笑了:“还有被你杀死的人。” 一片死般的寂静中,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转向了凌然:“现在让我把推理剩下的部分告诉你。这位周海燕女士。杀死了庄妍。伪装成自己的保姆李华,想要逃脱罪责。” 女人冷笑道:“若是这样,我是怎么弄出一句自己的尸体的?” “障眼法。”颜墨城轻笑:“这个案子真是人心算计和玄学灵异结合的模板。而在灵异这部分,却紧扣了‘血缘’两字。周海燕和庄妍有着远方血缘之亲,再加上顾澄月说过这两人原本就相貌相似,只要少许术法应该就可以瞒过警方了吧?” 凌然咬着下唇:“是这样没错,因为有血缘作为媒介。”顿了顿:“不过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问了小白。”颜墨城一语带过,接着道:“所以,这个案子,除去李华,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死者,一具尸体,那就是庄妍。这也是为什么‘周海燕’的尸体从停尸房消失以后就送来啦‘庄妍’的心脏。至于你,恐怕一开始就掉换了真正的保姆李华,使用了她的身份吧。而不久前,从警局楼上那个坠楼的李华,才是真的。不过她并非死于坠楼,而是早在你杀死庄妍之后,就死在了你手上。” 女人双臂环抱,左手的指甲划过自己的脸颊,轻却清晰的声音,显得诡异无比。半晌,她咧嘴笑了:“颜先生,这种牵强的说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吧?随便一说好了,如果是我扮作了李华,将她藏起来或者送到国外便可,何必非要杀死她,又将她的尸体弄到警局呢?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颜墨城却是不急不缓,淡道:“那是因为……这个案子还有第三方参与。这也是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变得如此复杂的关键。” “庄妍被你杀死后化作厉鬼想要找你报仇,但一时却奈何不了你。所以她找到了外援。然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外援似乎也只仅仅是利用她而已,或者说是交易。因为目的的迥异,所以庄妍和她找到的帮手并不能完全算是站在同一立场上。而这第三方,无疑左右了――或者说是限制了你之后所有的行动。” 听到这里,凌然忍不住插话:“等等,那就算是这样……老板你怎么知道有那个第三方参与呢?” “因为庄妍,也就是一直以来袭击我们的怪物行为很古怪,确切的说――是自相矛盾。首先她对我们并没有自发的恨意,所以要杀我们只能是受人指使。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她所有不合理的行为。“颜墨城顿了顿,忽然笑着问凌然:“你还记得庄妍在别墅中消失之前喊的名字么?” 凌然愣了愣:“……‘周海燕’……你是说――她喊的是杀死她的人的名字?!” 颜墨城耸耸肩:“看来是这样。”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周海燕,这个杀死两人,从头到尾隐藏在棋局背后的女人只是冷冷看着。这种镇定让凌然心中发寒。联想到那个试图附身顾澄月,最后却凄惨无比的庄妍。她下意识地比较着两人,更加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要可怕许多。至少,她发现不了周海燕的情绪。无论是恐惧,悲哀抑或欲望。 她希望老板可以看透这个可怕的女人。她相信他可以制裁这个女人――如果她真的是隐藏在案件背后的恶魔。 “就算是这样,你也无法肯定我是周海燕。”女人说。 颜墨城却是嘲讽地笑了,缓缓道:“我之前就说了,你未免高看自己。你的身份,我其实早在第一次来到这里就确定了。算来也有半月有余了。” “你――”周海燕猛地变色,她的声音并不像初时那么平静,连语气都有些颤抖。沉默了一会,她说:“你是那个警察……‘苏幕’!……是这个名字――怎么可能,你明明――” “我是谁并不重要。”颜墨城却依旧不急不缓,仿佛胜券在握:“来说你露出的破绽吧。” 凌然撑着额头,额发垂下。她静静地听着颜墨城的言语。原来……老板早就知道周海燕没有死,知道她装扮成李华。或许之前她会为这种隐瞒感到心理不舒服。但是现在――现在……她还有什么立场来要求他呢?即使,她知道他对自己有着那样的情感。但是她却更加不能因此陷进去,如果小白说的是真的,自己在这个世界剩下的日子,已经短的可怜了呢。 她可以在最后的时光贪欢一场,但留下的人,又怎么办呢?想来可笑,这段时间,她粗枝大叶了二十年的心思忽然细腻起来,真正有了花季少女的多愁善感。这里和凶手对峙谈着案情,她却开始情不自禁地想毫无关系的事情。 颜墨城却没有注意到凌然的神色。 “所以你才问那几个问题?”周海燕的神态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却变得有些诡异,嘴角僵硬地上扬,似笑非笑。 ps: 额……因为最近疯狂地准备考试,所以一直没有更新,很抱歉。没想到编辑大大还是给了推荐,感觉很过意不去。所以挤时间更了这一章。台子要是再能挤出时间一定还是会更新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零八章 真相!C “所以你才问那几个问题?”周海燕的神态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变得有些诡异,她的嘴角僵硬地上扬,定定看着颜墨城,似笑非笑。 颜墨城点头:“在开始怀疑你不是真的李华以后,我就开始猜测你的身份。周海燕,还记得当时我给你斟茶么?那也是试探。李华社会阶层不高,又是担任的保姆工作――” 周海燕是何等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冷冷地打断:“是不是我当时的状态太理所应当了?” 颜墨城点头:“这也是一部分原因。你的细节很多地方不到位。这也是因为你一直清高,对李华这种身边的人,没有关心过,也不是平等地看待。扮演起来自然会有很多不足。” 凌然默默地看他一眼:这是你的cos经验之谈么老板? “但是,到底为什么……你要杀死李华和庄妍?!?” 凌然终于对他们的对话不耐起来。其实,她一直不太能接受颜墨城的这种漠然。他对于杀人犯和受害者似乎是一个态度,是不是……在他眼里,只要和自己无关的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么? “颜先生,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那就告诉你的小女友吧。” 颜墨城看了凌然一眼,后者微微偏过头去。 “这个回头再说。”他轻轻叹气,一丝奇异的神情闪过快的如同错觉。当他看向周海燕又是初时那副带着面具般似笑非笑的神色。 “周海燕,你试探我到这个时候,可满意了?”颜墨城说。 周海燕微微一惊,沉默半晌。忽然抬起嘴角,微微眯起眼睛,看起来就像一条毒舌,给人粘稠冰冷的不适感。 “没法更满意了。颜墨城。”她缓缓道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年纪轻轻就独立出资创办了跨国企业的人,自然不会让人失望。不过正因为如此,我很怀疑你合作的诚意。” 她浅浅淡淡的一句话出口。颜墨城还未做出反应,凌然却是愕然变色。合作?老板明知道眼前这是这个案子的罪魁祸首。伪造自己死亡的女人,居然想要和她合作?那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 她越想越觉得一阵阵贯穿肺腑的寒意向她袭来。她不明白颜墨城为什么要带她来到这里。是的,她后悔了。因为看到了她一直隐约知道,却不愿去面对的颜墨城的“另一面”。 怀疑会像毒一般根植在心里。 “那个信息对我很重要。”颜墨城坦然道:“我需要它。作为交换,我不会向警方告发你。”顿了顿:“但是,我相信你也不会愚蠢到想借此要求多余的东西。” 周海燕听到他最后一句,却是掩唇笑了。露出的狭长眼睛反射着不明的光,冰冷诡异:“我自然不会和呢个蠢女人犯一样的错误。如果她不是那么贪得无厌,好歹相识多年,又有个一星半点的血缘关系。我也不会杀她。” 颜墨城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周海燕顿了顿,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先前她的神色有过愤怒,恐惧,惊诧。狠厉。却唯有此刻,才带了忌惮。不是一时不经意的表情泄露。而是已经融入骨子里的情绪。 “颜墨城,你想知道的――也就是你所谓庄妍鬼魂请的外援‘第三方’,是比恶鬼恐怖数万倍的一群人。” 她忽然斜了嘴角,依旧是李华的面容打扮,形容枯槁。如同鬼魅。凌然蓦地觉得她的视线扫过自己。只那一刻,便如坠冰窟。 周海燕说,你知道么?我杀了庄妍。并施禁术以血缘为媒,将她伪装成我的尸体。后以古术封魂。原本是万无一失的法子。她却“醒了”,变作厉鬼。你们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 周海燕轻轻巧巧地一步一步走进。她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行为却依旧贵妇般雍容,对比强烈到诡异。明明是生者,却似脚不沾地一般。凌然一个天师,却第一次对着活人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然而,更令恐惧的是周海燕接下来说出的话…… “因为你的血。颜墨城,是因为你的血。”她发出来“桀桀”的诡异笑声:“颜先生,还有这位天师小姑娘,你们不会忘了案发当晚你们曾经无聊地‘参观停尸间’吧?” “颜墨城,看,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想起来了吧?”她饶有兴味地看着颜墨城微微拧起的眉宇,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有占到上风的感觉。 “就是当时,你无意滴落在庄妍尸体上的一滴血促成了她的起尸。之后她召唤了第三方,才有了之后的许多事……颜墨城,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恨你,因为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那该死的恶心鬼怪纠缠,东躲西藏变成现在的样子――自然,李华也不用死咯。” “所以,不得不说,你们之后遭遇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好怨的。这原本就是你们造的因,果也该自己承担啊……” 凌然之前听她语调阴阳怪气,就像疯子一般已经心中十分憋闷,现在听她说起因果更是怒不可遏,不顾颜墨城在边上直接怒道:“你这杀人犯配谈什么因果?你杀了庄妍,这就是因。庄妍回来杀你,这就是果!且不管你是否在胡言乱语,纵是我们引得她尸变,只要能杀了你这恶魔我也觉得应当的很!” 她心中气急,再加上原本也是直性子,说话多半没有仔细思考。其实,作为一个天师说出这般言语,多半已经堕了魔性。因他们需维护的是“大道”。何谓大道?天地阴阳便是。至于恩怨情仇,与大道相比,却轻的多了。周海燕如何恶毒,却毕竟是生者。庄妍死了,不管有什么遗恨,她原本都必须让她往生魂灭。 颜墨城没有说话,凌然接着道:“现在知道了你是杀人凶手,无论谁怎么说――我也要让你伏法!” “凌然……”颜墨城微微蹙眉,抬手去按她的肩膀。 凌然却是立刻侧身,他的手落在了空处,慢慢垂下。凌然捂住心口,唇色苍白。眉间却是冷厉。她的嘴唇颤动了几下,终是不再言语,僵硬地坐回了椅上。 周海燕冷笑:“怎么,果然我刚说出你要的东西,就要反悔么?” 颜墨城一直沉默。这时却忽然抬头笑道:“怎么会。” “你!”凌然终于忍不下去了:“老板,你究竟有没有原则?她是杀人犯啊!!!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不能因此是非不分!” “那你又是在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话呢?”颜墨城回首,静静看她。眸色深沉,似乎要看到人的脑海深处,又似乎如羽毛般掠过她,看向远处的天。 “我……” 凌然愣住了,一瞬间,她觉得心跳飞快。这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在以什么立场干预这件事情呢,凌然?”青年继续说。他总是可以这样,淡淡的一句话,便可驳得人哑口无言。 但是,凌然未想过,他对她也会这般。转念一想,却又不禁自嘲。是啊,她是以什么立场?破案的是他,如果他不说,没用的自己什么也查不出来,更别说和凶手对峙谈条件了。 ……而且,这应该是对颜墨城很重要的一件事吧。 ――他提到过,却从未清晰地告诉她的,他一直追逐的事件与真相。 “我的确没有任何立场要求你……”凌然抬眸看他,四目相对时,颜墨城蓦地心中一惊。 “但是善恶有报,这是我必须坚持的东西!正如你的――!” 凌然愈来愈高的语调戛然而止,她忽然闭目向后倒去,颜墨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看着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就在刚才,她抬手轻易地打晕了激动的凌然。 是,荆楚。 “没时间再怜香惜玉了。”她说。面无表情。 “先带她走。”颜墨城将凌然放到荆楚怀中。 荆楚揽住凌然。明明是那么瘦弱的少女,带了一个人却依旧身形轻盈。一晃眼,她便闪到了门口。忽然回首道: “您明知道必然要将她弄走,又何必要带她过来呢?” 荆楚实在无法理解现在的颜墨城。原本,他是她认识的想象得到的最理性的人……现在,行为却总是不符合逻辑。就在昨晚,他摆脱自己今天来这里等着,然后按他的指令带凌然离开。刚才他想要将她激走却没有成功,要是没有自己那下子手刀,却不知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就在她话语刚落的同时,一个声音传来。 “因为他原本没有料到事情会棘手到这个程度。” 逆光之下,腹区这扇残破的大门又一次被缓缓推开。叶以安满面笑容,英俊如同雕刻的五官似乎有魔性一般。 “幸会,颜墨城先生。”叶以安微微颔首,然后转向荆楚怀里的凌然,眸间诡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无视了荆楚和一直静默的周海燕,向着凌然微微躬身。 ps: 台子回来啦……虽然这月是饱受摧残的考试月,军训月还有四级月!会尽量保持更新的~这个月结束以后就解脱了! 第一百零九章 《死于幻境》大结局A! “幸会,颜墨城先生。”叶以安微微颔首,然后转向荆楚怀里的凌然,眸间诡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无视了荆楚和一直静默的周海燕,向着凌然微微躬身。 没有解释自己古怪的动作,他很快将视线从凌然身上离开,对颜墨城道:“显然,阁下一贯自信,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今天我会来到这里。佳人若昙花,若是没有危险,自然尽量时时相伴为妙,是么?” 颜墨城却没有回答,他定定地看着叶以安,忽然道:“我似乎见过你。――确切的说,是你的脸。” “颜先生这话未免古怪。”叶以安眯眼笑了,眸色深沉。 颜墨城又看了他一会,然后对荆楚抬手示意。后者立刻抱起凌然推门而出。 “颜先生未免太不把叶某放在眼中。”叶以安轻笑,看不出情绪。 “那你有什么高见么?”颜墨城淡道。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叶以安却是愣了愣,然后依旧展颜笑开:“开个玩笑,自是没有。” 他说完,侧头看去。显然,自己和颜墨城的对话丝毫没有使那个抱着凌然的女孩动作有丝毫停顿。她显然只听从颜墨城的指令,并且有很高的执行度。但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习得似乎也是日本忍者之术……服部……?是不是这个姓氏…… “服部美和子!”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叶以安皱眉,那个女孩并没有回头。她的身影很快消失成一个小黑点。 “贵属真是漂亮得力的很。”回过头,叶以安忽然说了这样一句古怪的话。 “是朋友。” 叶以安愣了愣,才明白颜墨城话中的意思。掩住自己神色间的诧异,他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朋友。不过想来也是,”他看也不看别人,自顾自地说下去:“既然有了喜欢的女孩,自然也会和常人一样有爱憎。” 颜墨城却依旧毫无反应。他沉静地坐在椅上,食指轻敲桌面。节奏精确地恐怖。 和这个人在言语上争斗,是毫无意义的。叶以安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屋中一片寂然。叶以安忽然抬手,笑意不变,身形却是猛地消失―― “铎――铎。”指节敲击桌案的声音。 醒目的鲜红色泽在眼前一闪而过,伴随着撕裂的声响。气流似乎凝固了片刻。空气再次流转之后。每一个人都感到――一股诡异的腥甜充斥了鼻腔。 叶以安垂手而立:“颜先生。还要谢谢你给我提供了这样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在他的脚下,软倒着一个女人。她就像脱水的虾一般半蜷着身子。暗色的液体从她的身下涌出,和地上的泥土尘埃混杂在一起。 是周海燕。在叶以安出现之后她就觉出事情不妙。一看叶以安似乎只注意着颜墨城,妄图伺机逃脱,却没想到――这个男人身法竟如同鬼魅。她还没有死。但是也好不到哪去。半张的嘴巴里不断涌出红白混杂的血沫,一双惨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那神情说不出是怨毒还是哀求。 “你,你……是故意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就要,杀掉,我――”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且嘶哑难辨。但是两人都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 “嚓――” 她最后的声音也被瞬间截断。周海燕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腰部――彻彻底底的短截之处。 血肉肌理的光滑截面,甚至鲜血也是停滞了一霎才猛地从断开的血管中喷涌而出!做到这个程度,需要的不仅是力量还有速度。物理原则上说,叶以安根本不可能徒手达到这种一刀以高速下切的效果! ――不,这不可能!!!!!!那一刹,周海燕的连变得如同魔鬼般狰狞。肌肉爆裂,让原本牢牢粘在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脱离开来。依稀可辨她原本娇养的脸。 鲜血从她裂开的眼角流了出来,纵横在脸上。她嘶声咆哮,没有人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周海燕死了。 当她杀死庄妍和李华时,可曾预见过自己现在的结局?还是依旧认为。这个时间弱肉强食。区别只是现在她为鱼肉。 “颜先生,你似乎对在下有些误会。”看也不看死状凄惨的周海燕,叶以安笑着对颜墨城说:“我要杀她,并不是因为她告诉了你家族的事情,而是因为我们接受了一个委托。” “庄妍的委托?” “是。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呢。”叶以安赞道,顿了顿接着说:“虽然委托人已经魂飞魄散了,但是委托还是要完成的呢。谁让我们是信誉至上的呢。” “庄妍的魂魄也是你们杀的。”颜墨城说。 叶以安这时是真的有些吃惊了:“的确。她原本不一定要死。不过颜先生,谁让你这么聪明呢?有位大小姐感到不安了呢。生怕庄妍知道的太多,落到你手里会把一切都吐出来。不过,现在看来,这还真是个明智的决定啊!连周海燕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都会相信你的说辞,告诉你想要的事,更遑论连她都玩不过的庄妍?” “我说啊……世人皆畏惧鬼魂,却不知这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尤其是这种被人谋害至死的魂魄。活着都没能做到的事……死了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他笑着,用皮鞋踢了踢地上的周海燕。她的上身和腰部仅仅有一层薄薄的皮连接着。再看始终坐在桌边的颜墨城。叶以安的内心其实远没有他的外表平静。其实,一直以来,他说的话都是半真半假。然而颜墨城却同样没有泄露一点真实地情绪。即使在自己可以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死周海燕时,颜墨城都连眉都没挑一下。 ――看来,有必要改变一下策略了呢。 腹区的夜已深。夜枭的叫声如同小儿啼哭。亡魂不知归于何处,生者又不知要争斗几何。 凌然醒了。 但是她并不想睁开眼睛。因为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浅浅淡淡,似海般包容,又如同针一般锐利。 即使不睁开眼睛,她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黑暗中,颜墨城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被子拉的很高,盖到了她挺翘的鼻梁。光洁饱满的额头在黑暗中显得很清晰。她的睫毛很长,而且细密,就像昆虫透明的羽翼一般,轻轻地颤动。 颜墨城知道她醒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默默起身,走出了凌然的房间。 ―――――――――――――――――― 客厅里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穿着浅绿上衣、面无表情的少女。 荆楚的手放在膝上,看到颜墨城出来,她也只是微微抬头,没有吭声。 一个安静到没有存在感的女孩。 “走吧。”颜墨城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说。 荆楚站起来,跟上了他。颜墨城打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荆楚默默地在副驾驶坐好。或许因为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荆楚永远会保持沉默。颜墨城说:“陪我兜风?” 荆楚抬眸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头,挪开了视线。依旧保持着淑女的坐姿。但这其实不是她这种习惯的初衷。荆楚需要把自己训练成一部机器,每一个习惯都很精确。这种精确常常可以给她带来突如其来的爆发力。 但她依旧是个女孩。 在出门的刹那,五感敏锐远超常人的她知道里面房间的门开了。凌然醒了,荆楚忍不住揣度:颜墨城是不是也知道呢?他是不是故意离开别墅想要给凌然独自的时间离开那里? 荆楚不明白。她一直觉得颜墨城是很喜欢凌然的,既然喜欢,又为什么不愿意面对对方? 这种思考让她的心一阵阵莫名的酸涩。 颜墨城的法拉利在之前的爆炸中毁了,这次开的是一辆纯黑的林肯mkz,还是崭新的。一如既往地豪华简约。如果是凌然可能会大呼土豪什么的,荆楚却不会多说半分没用的话。她无疑是个很适合陪伴兜风的人选。就像一只漂亮的瓷娃娃。你可以放心对她诉说心里的事情,不用担心她会泄露半分。甚至,有时这样的荆楚都会被人怀疑根本不会思考,没有自己的情绪。 汽车在江边停下。水声嘈杂。漆黑的夜色中,房屋的灯光交响错杂。说不清看的是夜中的灯火,还是灯光中的夜色。 这一天是元旦的前一天,盛放的烟火弥漫天际。 两人并肩站着,从头到尾都没有交谈。 ―――――――――――――――――――――――――――――――警局里,郑素素和前几日一样焦头烂额地来到办公室就看到了桌上的匿名信件。 她微微一愣。因为警局的安保工作做的很严,一般应该先有保卫处确定了信件是否安全,再通知他们去领取。这封信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是相当突兀的。 “素姐。”就在这时候甄经推开门,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郑素素也懒得说他了。就在她打算无视甄经,拨内线电话询问保卫处时,甄经对着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和她收到的一模一样的一封匿名信! ps: 会在这两章完结本卷~! 第一百零四章 本卷 大结局! “素姐。”就在这时候甄经推开门,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郑素素也懒得说他了。就在她打算无视甄经,拨内线电话询问保卫处时,甄经对着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和她收到的一模一样的一封匿名信! “素姐,这东西我一来上班就躺在我桌上了。想拿来给你看看。”甄经拉耸着脑袋。 “你已经拆了看了?”郑素素问。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会甄经的郁闷和平时不太一样。 甄经点了点头。郑素素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子,耐不住好奇拆开了信封。 她一字一行地看着,眉也随之渐渐皱紧,神情也愈发古怪起来。 信的开头饰这样的: 亲爱的员警小姐,日安。 这么明媚的早晨很适合说故事啦,就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好了! 从前…… ―――――――――――――――――――――――――――――――――――――――――― 周海燕是个活的很滋润的女人。人前,她自在体面,是市里博物馆的副馆长(正馆长是挂名的一个著名学者,并不管事)。博物馆中的这些文物和古籍,带给了她安逸的生活。但是她丝毫不满足,因为她想要更多。她远没有古代帝王的权利,却十足有了他们的贪婪。一次偶然的机会,周海燕发现可以从馆中的古籍习得长生之术。 她不仅自己疯狂地偷学异术古籍中的各种禁法,还盗卖博物馆里的文物。 然而。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她的所作所为终于被助理庄妍察觉了。警察们不知道,庄妍和周海燕不仅是上级和助理的关系,还沾亲带故,有着微妙的血缘关系。庄妍穷苦出身,辛苦考上大学,交往同样没钱的男人。因此她一直在心里暗暗嫉妒周海燕。终于有一天,她抓到了周海燕贩卖文物的证据。 庄妍开始威胁周海燕以换取金钱。但她毕竟是个普通人,没有周海燕的疯狂,不能完全狠下心来。然而这种在她自己看来已经相当节制的行为却触了周海燕的逆鳞。她是何等自傲的人,根本容不得被胁迫。于是她设定了一场谋杀。 周海燕其实也算是个天才。她自学的术法居然成功的七七八八。最后,她要做的只是把庄妍的尸体伪装成自己的――如果她的术不出意外,警察们不会察觉的。 于是一切都如她所料发展,警察们找到了四个嫌疑人:颜墨城,凌然,李华,庄妍。真是很讽刺。 然而。就在事件的第二天,事情发生了变数。 庄妍“活”了过来。 (信中并没有说庄妍活过来的原因,但是郑素素推测按照对方的逻辑。指的应该也是灵异方面的东西。) 周海燕很害怕,她怕庄妍找她索命,于是她无奈这能杀了另一个人,和她交换了生辰八字。想要伪装成那个人,以逃避周海燕。 没错,那个人就是李华。所以尸检中尸斑会显示出那样的结果――那是真实地,她早在”周海燕案“案发几天就死了。 顺带可以提到的一个人是顾信。他的车子在领取证物的当晚出了车祸,其实是寻不到周海燕的庄妍鬼魂根据物件上周海燕的气息寻到了他。不过,其实这个男人也并不是完全无辜,想想。每个月周海燕和顾信之间那笔莫名出现的汇款。顾信做的又是古董文物生意,他们又是亲戚关系,有谁比他更适合作为贩卖文物交易的中介呢? 然后,就要提到所谓的第三方<信原文“你们可以把它当作一个组织,不过我们更习惯称呼它为家族。毕竟名字什么的可涉及到警方的备案嘛~日后相信还会见面的。”> 庄妍求助了这个神秘的家族。家族和她进行了某种意义的交易,事成后会帮她杀死周海燕。信中并没有提到他们那方对周海燕提出的具体要求。 信里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我们家族向来是童叟无欺非常守信的。所以如果您有什么很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也可以来找我们哦。” ―――――――――――――――――――――――― 匿名信件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郑素素慢慢抬起头,和甄经四目相对,眼里满是震惊和怀疑。 大门传来了“砰砰”地撞击声。门外有人在喊:“素姐,你有没有收到那个匿名信?内容也太诡异了吧!” 郑素素没有理会门外的人。 “这是……恶作剧么?”甄经呆呆地说:“如果真的是恶作剧……感觉圆得还挺好……” “谁知道呢?”郑素素揉着眉心:“如果连灵异事件都存在,那要我们警察还做什么?阿甄,我告诉你――不管这世界到底有没有鬼神存在,既然做了这一行,就绝对不要尝试去相信。”顿了顿:“一会你让人去查一下这个信是从哪里寄来的……看样子,不止我们收到了啊。” 她拿起桌上的信件,正要撕得粉碎,忽然愣住了。 微黄的信纸上手绘了一个奇怪的图标。看起来像一只鸟,下端却是圆弧状,随意勾起。而“鸟”的头部却并没有眼睛,而是三个形状古怪的图形。 “这是什么?”甄经也好奇地凑过来。因为信的内容太让人惊讶,所以他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图像:“……这是甲骨文么?不过好像也不大像……”他指着“鸟”头部的东西说。 “这个形状好奇怪……这是一只什么动物啊?难道来自山海经?”甄经大学辅修了古汉语,对这些很感兴趣。他说的兴起,却没注意到郑素素的脸苍白如纸! “甄经。” 平板的语调。甄经不经吓了一跳。 “回收所有信件,不用查发信人了。” “怎么了素姐?”甄经不解:“还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见过这个图案?” 郑素素紧紧抿着唇,脸色前所未见的苍白。半晌她说: “我只见过一次。就在见到这个以后,带我的那人就失踪了。” 甄经诧异地抬起头,脑海里回想起当时李华死因确定后,素姐和自己说过的话―― ――“更为难的是什么?”那时他这样问。 ――“是你根本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准则,警察是信念坚定的人。可越是这样,信念崩塌时越是不堪一击。” ――“什么意思?” ――恍惚记得素姐笑了:“其实我也不大懂。我想那是因为我也太年轻,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吧。这是带我那人说的,我记了很多年。” 甄经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直强势的女子有些悲伤,这让他心中一软,心神有些恍惚。就在他想上前说些安慰的话时。郑素素忽然开口: “阿甄,你出去。我想静一静。” 依旧是亲切的却并不是甄经想要的那种语气,永远像姐姐对弟弟的关怀。 甄经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他默默地走了出去。 郑素素向后仰躺在黑色旋转座椅上。她打开抽屉,抚摸着自己的配枪。 这把枪,曾经属于另一个人。 一个她心目中最强大的警察。 ―――――――――――――――――――――――――――――――――――――― 凌然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她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小白大人却已经不在了。如果不是慢慢一冰箱给它准备的牛肉和五斗橱里的零食。凌然都要怀疑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梦”。她现在很讨厌这个字。因为这种不真实感似乎始终贯穿着她的人生,和她是否中了法术无关。同样,即使装作不在乎。小白的那个死亡预言其实也给她带来了很重的心里负担。她开始失眠,偶然睡着午夜梦回之时,甚至弄不清自己是生是死…… 家里太静,静的让人一直胡思乱想。凌然搬回了学校。正巧赶上期末考试。她就开始索性没日没夜地复习备考。这种自虐般的忙碌让她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心。不过学校里却始终有一件事让她耿耿于怀。 是荆楚。这个女孩。即使在看到她真人之后凌然还是对这个女孩没有一点印象。她很奇怪。像荆楚这么漂亮又气质独特的女生,她怎么会无视呢? 学校里的荆楚,不似和颜墨城相处时的冷淡乖巧,而是一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凌然其实有时觉得她在默默地看自己,但一联想到荆楚平日里的作风,她就立刻打消了这个自恋的想法。 最后―― 是那个人。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收到那样一封信,凌然以为自己和他或许再也不会有交集。 那是inne集团的助理的聘用通知书。近来发生的事太多太多。如果不是这封信,凌然都要忘记自己面试过这家大企业。不过,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因为睡过头错过了面试,这样也能过,不会是某人给走了后门吧? 如果是几个月前,她会欢天喜地,因为这个兼职好的能让她成为全校公敌‘如果是几天前,她会直接无视,因为已经下定决心,强迫自己不再想起那个人,不再做任何和他有关的事――然而,现在…… 凌然今天早上才发现,小白那家伙居然把家里的现金存折洗劫一空,连她缝在枕套里不留心说漏嘴的私房钱都没放过! 银行卡里居然也空了……真不知道小白是怎样顶着一只狐狸头取得钱! 不想和家里要钱。凌然想,这样下去或许自己在小白说的时间到来之前就会饿死。 这样看来……她特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么?反正老板也只是inne的董事长,不可能天天在公司里到处跑,自己这个小助理,应该和他打照面的机会不大吧? 凌然无奈苦笑,拨通了信件反面后台服务部的电话。 谈好了明天报到,凌然长叹一口气,把自己扔到床上。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家伙地样子。 慵懒,浅淡,却又成竹在胸。 刻意不去想,其实也恰恰是因为想得太多,已经铭记于心。 明明他做的都是自己平时最看不惯的事情,却讨厌不起来呢。 但是却不能接近,如果自己注定要离开,这么做就显得自私。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还可以一直默默地喜欢下去,但是那一日,她被人绑架,昏迷后苏醒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的脸。 任何词汇言语都无法形容她那时的心情。 然而,这个人却说了一句,更加让她无法反应的话。 “凌然,爱上我……好么?” 她的脑子当时轰的一下炸开,几乎怀疑这又是一场甜蜜的幻境――这怎么可能会是他说出的话呢? 不知道颜墨城是怎么理解她的震惊的,只见他微微垂了眸,放开她,说:如果你不能给出回答,便先搁着吧。我总是等得起的。 ――怎么能让你等? 凌然想。她将头埋进了枕头,一重一重地默默将它打湿。 她并不知道,那青年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与人说出了类似的话。 “我会等她的。”颜墨城说:“何况……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不可说》第一卷《死于幻境》完 ps: 到这里为止,不可说的第一卷已经完结了,下一卷将在七月份恢复正常更新,希望大家喜欢~谢谢各位一直以来对台子的支持~^^ 第一章 新的开端 a大的303寝室,一阵钥匙的轻微响动声后,顾澄月打开了寝室的门。前段时间,她被卷到和自己姑姑周海燕有关的一桩杀人案,接着又遇上了狙击事件,连期末考试都没顾得参加。现下刚刚放了寒假,她打算来收拾几件书籍带回家。 之前的一系列遭遇让顾澄月一直有点疑神疑鬼的,尽管已经放假一周了,寝室里空无一人,但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顾澄月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被这一吓“啪”地将手中的书砸到地上。她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只乱蓬蓬的脑袋从一堆被子里钻了出来。 “凌,凌然……这都放假多久了?你怎么还在学校?” 凌然没有回答。她揉着眼睛,茫然地从铺上俯视着自己的室友,眉头微微有些恼怒地皱起,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她在床上坐了起来,刚要说什么,一大顿原本堆在床上的青岛啤酒的瓶子却随着她的动作,从铺上争先恐后地掉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 凌然反手拿着黑色旅行包,头发干脆利落地扎成一个马尾。回头有些抱歉地对身后的顾澄月笑了笑:“幸好你来宿舍,不然我一定会错过回去的火车的……还麻烦你陪我来火车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顾澄月手里提着两份麦当劳的午餐,愣了愣:“凌然,你怎么突然这么……额,客气?” “有么?”凌然向前走着,她们已经到了火车站台,检验行李的地方。顾澄月上前费力地帮她把手中的旅行箱弄上了台阶。 “说起来,凌然……你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回去啊?好沉。”顾澄月忍不住道。 “啊啊,抱歉抱歉。” “就算你下学期不住校,也还是要上大学的啊。”顾澄月觉得气氛有些僵硬,便刻意开起了玩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打算辍学回家了呢。” 凌然弯了弯眼:“怎么会。澄月。你应该还有事吧?就送到这儿就可以了,谢谢你啊。” “不,我没事,陪你一起等车吧。” 凌然订的是当天下午17:00回在家的火车。两市其实很近,但偏偏遭遇元旦人流,原本寒假都会选择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打工,所以这次决定要回去完全没有事先买票的自觉——事实上,当时那么混乱,她原本也是想不到的。这就导致好不容易才买到慢车的一张站票。而今天要不是顾澄月回去收拾东西,她很有可能死在宿舍里。默默地发霉…… 两个女孩一起在7号候车室坐下。坐这趟车的多是些打工回去的农民。男人黝黑。妇人粗枝大叶。小孩就像只猴子似的窜来窜去。凌然和顾澄月两人端正的坐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然而,就算在这无比嘈杂的环境中,也没能打破她们之间的沉默。 “6047号列车检票,6047号列车检票。” 凌然站了起来。左手拿着票更,行李多的有些狼狈。忽然,顾澄月抓住了凌然的手,触感冰凉。 两人同时愣住了。 “凌然……凌然,你没事吧?你真的没事吧?”可能因为知道时间紧迫,顾澄月向来温婉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会有什么事。倒是澄月你啊,今天一直怪怪的……听顾信——叔叔说你被卷到事件中去了,还中了枪,现在没事了吧?” 顾澄月怔了怔。凌然的神色一如既然地坦然,全然不似作伪。她慢慢地松开了手。 “那我就先走了哦!”凌然拖起行李箱,跑向检票处。 那里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顾澄月站在原地,看着凌然嘴里咬着车票,还不住地向她挥手。不由抿唇笑了笑。 凌然虽然有时候有些怪怪的,其实是个很真诚地人呐。顾澄月这么想着,不然自己也不会把她当成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也不会这样疑神疑鬼地担心她了呢。 凌然进了站台,天色回暖。她只穿了件红色的毛衣,在人群中显得很挑眼。 顾澄月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她看到了椅子上的两份卖麦当劳,不由无奈地笑了:“这个粗心的家伙,把自己那份晚餐也留给我了呢。”她坐下来,拿着一杯可乐,默默地喝着。忽然,她的动作猛地一顿。吸管里的可乐呛到肺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等等……怎么会…”她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脑子里充斥的却完全是另一件事情:“爸爸明明对外只是说我扭伤了脚住院——凌然她,她怎么知道那是事件,而且我受的还是枪伤呢?!” 顾澄月无法不激动。因为这是一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她知道,这个学期自己一共住了两次院。但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是因为什么住院,父亲也只说是她过度疲劳引发的休克。而第二次,却是她自己亲眼看到的,和资料上比对过的毫无疑问的枪伤。为什么自己会受伤,自己到底又卷入了什么案件?关于这一些,顾澄月一头雾水。她的记忆一直处于一种十分混乱的状态。她并不知道,这其实是被庄妍附身的后遗症,而这种状态因人而异还将持续一段时间。又或者,某一天她会想起所有发生过的事。包括她的两个姑姑——周海燕和庄妍。 在她受枪伤住院醒来的那个晚上,脑海中恍惚闪过一丝破碎的画面。穿着浅灰色大衣的青年坐在自己对面的呢绒靠背椅上,左手端茶,身子微微前倾。而在他们之间的茶几上,放着一把手枪,银色左轮。 顾澄月永远忘不了那人当时注视着她的眼神。那眼神如此之深,她陷了进去,都忘记了去听他正认真解释着的内容。 顾澄月拿起了桌上的枪。 之后,她的记忆完全没有任何恢复。她想不起那个男人的脸,只记得他的眼神。但是她知道那人是谁。不——几乎不用刻意去查。因为众所周知,在那个早晨她只见过一个人,也是这个人报警将她送医,承认与她一起遭遇枪击事件却毫发未损的inne董事,颜墨城。 顾澄月呆呆地坐在候车室里,旁边的位子空了,又坐过来一个喜欢爬上爬下的小女孩。顾澄月手中攥着冰凉的可乐。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这是她从父亲顾信电话簿中翻到的作为商业合作伙伴的颜墨城的办公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接电话的是一名年轻女性,说完以后顿了顿,没有听到回音,便用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我,我找颜先生。”顾澄月说。随即意识到自己很傻,打这个电话的不都是找这个人的么? 果然,对方说:“方便告知您的姓名么?董事长现在不在,我可以转达您的留言。” 顾澄月慢慢冷静了下来。压抑着心中莫名的羞怯和不安,她微微沉声:“您好,我是顾氏集团总裁顾信的女儿顾澄月,就新月酒店的装潢工作想和颜董事谈一下,因为已经拖了很久了,家父有些焦急。” 这也是她昨天整理书房是无疑间看到的,这个项目似乎明年二月就要到期了,还完全没有开始,如果说父亲会着急也是很正常的吧。其实顾澄月一直有些奇怪,按理说正常人都会认为她的中枪应该和颜墨城有关系,父亲却在自己回去以后完全没有愤怒的样子,也绝口不提颜墨城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奇怪。 接电话的女子的声音立刻温柔起来,不再像刚才那么公事公办。因为文件保密性还是比较强的,所以顾澄月说的话也间接证明了她的身份。女子有些抱歉地说:“顾小姐,我们董事长真的不在。其实,像您这种电话,这一个上午我已经接到十几通了。” “那他去哪了?” “我只是一个前台,怎么会知道上层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两人听上去年纪相仿,前台小姐忍不住和声音温婉的顾澄月诉苦道:“其实董事长的电话原本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前台代接,只是最近找他的实在太多了。上面的都道歉的不耐烦了。其实公司上层似乎也在找颜墨城先生。” “他失踪了?”顾澄月心中一突:“那怎么……怎么不报警?” “啊?”前台小姐一愣,失笑道:“顾小姐多虑了。虽说现在似乎找不到董事长,但是他事先似乎已经和上层的几位经理部长沟通过。重要的事情都留下了指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她忙补充道:“当然,不是说贵集团的项目不重要……” 顾澄月完全没听她说了什么,刚想继续追问,忽然听到那头传来说话的声音,接电话的前台小姐低声应了几句,然后回到话筒对顾澄月道:“很抱歉,顾小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等董事长回来我会告知您的。” 顾澄月还想说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她不觉得愤怒,却反而有些诧异。像inne这种大的跨国集团用人十分讲究,礼仪训练也很到位,这种随意挂断合作方电话的行为是很不正常的。 ps: 亲们,台子回来了,新的一卷开始了!注意:绝对绝对还木有完结哦~ 第二章 凌然的杯具 凌然想:她现在算是明白小白给她看的古书上所谓“机运之力”差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了——就是她现在这样。 她乘坐的应该是6047号列车4车厢,无座。然而不知为何,她检票进入站台以后,列车停下,要上车检票时,竟然发现一只攥在自己左手的车票诡异的消失了……好吧,很可能是弄丢了。凌然满头是汗地把自己的口袋和行李都查了一遍,就在她打算把行李箱也打开时,忽然听到列车的鸣笛声。不由一愣。a市怎么也算个大站,怎么停靠时间这么短呢?现在已经顾不得想这些,凌然心生一计,顾不得多想,她往后跑了一小段,这时上车的踏板已经开始收起,她冲到一截最近的车厢,扯住了检票员的袖子,挥了挥手中方形的东西,然后直接闷头跑进了车厢。 那是她上次看电影剩下的票根,靠着差不多的形状和颜色蒙混过关。不过刚才4号车厢的乘务员已经看自己找了那么久的票,在他那里蒙混过关显然不怎么现实,于是她就随便逮了另外一节车厢上车。感觉自己也没跑多远,应该和4号车厢不远吧。她这样想着。 车厢里很安静,凌然平复下来呼吸以后才意识到这点。乘坐便宜慢车的大多是返乡买便宜车票的民工和生意人。车子的环境便不怎么好,做广告的喊的人尽皆知。这么静倒反而反常。 凌然拖着行李进了车厢,车上的座牌号都已经脱落的脱落,要么就是模糊不清无法辨识。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只听得到她一个人搬弄东西的声音。这让原本想打听这是几号车厢的她也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一阵鸣笛声后,列车启动了,模糊的车窗外站台默默地后移……不知是不是幻觉,就在这车启动的刹那,这节破旧的车厢恢复了生机。嘈杂的男子叫嚷声,女人尖细的笑声,甚至一种沉闷的有些酸臭的气味都默默地充满了这个封闭的空间。凌然忽然觉得全身有些发冷,忙用纸巾捂住打了个喷嚏。 “小姑娘。虽然这两天已经暖和很多了,但就穿这么点还是不行的啊。” “哎?”凌然有些诧异的回头。说话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操着浓重的口音,似乎是福建那一带的人。衣着简单朴素,穿着一件军绿的大袄。这种明显过时的衣着似乎都不属于这个时代。凌然微微一愣,这个女人身边狭窄的空位上还躺着一个孩子,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头发乌黑顺滑的散在脏兮兮的座椅上,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的一张小脸看起来很是苍白。 “现在的女孩子都要漂亮啊,”坐在女人面前的一个中年男子结果话茬:“我家那丫头也是一模一样的。” “一直说革命革命的。还有解放姑娘媳妇儿!”忽然。坐在中年男子旁边一个一直默默抽烟的老头竖起了眉。中气十足地吼道:“要老爷子我说,女人不好好在家带孩子还算什么女人!?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全都沉默了,周围的人也都微微侧目。凌然嘴角抽搐:“抱歉我穿少了真对不起你啊老爷爷……” 那女人捂着嘴微微笑了。老爷子也似乎只是说说而已。事实上,在和几人混熟以后凌然知道在她来之前这老爷爷一直在讲辛亥革命和红军的故事——全然不顾别人到底爱不爱听。估计也是太入戏了。才会忽然来这么一句。 女人叫席娟,座次是73,中年男人王巍座次是72。老爷子座次是75。没几句话他们就混熟了。女人来自福建乡下,却半点不见乡里人的粗糙。她和善地邀请凌然在她身边的空座坐上。 “我们都一起坐这趟车快两天了,也没人上车坐在这儿。姑娘你先坐下好了。看你拿这么多东西路很远吧?” 凌然却是愣了。为了省钱长途还坐慢车不买卧铺其实算不得奇怪,奇怪的是她记得自己乘坐的那趟车似乎起点站就在a市相邻的一座城市,怎么可能那么远呢? “额,这是什么车次?”凌然满头冷汗。 “6047号。”席娟笑着回答。 咦,没坐错啊?难道是她记错了?凌然顿了顿。接着问:“那这里是几号车厢。” “小姑娘毛毛糙糙的。”那老爷子嘟囔着。 “4号车厢。”席娟说:“上面的位次牌子都看不清了。我们也是问列车员才知道的。不过姑娘你反正也是站票,和我们坐在一起聊聊天挺好啊。” 凌然看了眼她身侧熟睡的小女孩。心中奇怪,这么多人声音这么大就不怕吵醒这个女孩么,还是说乡下养孩子不像城里这么矜贵? “不了,有点挤。”凌然拒绝道。她的意思是不要挤到小朋友把她吵醒了。其他三人却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姑娘是从城里来的?”中年男子王巍问道。 凌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知为何,从一开始看到这个男人,她就觉得不太舒服。 席娟和王巍两人帮着凌然把箱子抬到了上面放行李的架子上。凌然看了眼手表。列车晚点了,现在是晚上八点,原定行驶三个小时到站,现在却还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凌然拿出耳机,倚在窗边听着音乐,天色已黑,全然看不见景致。脑海中思绪渐渐飘远。不知多少次开始回荡着小白的话……还有四个月不到了吧?如果小白说的是真的,那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这样的失魂落魄,其实也并不是全然的悲伤,更多的是一张本能的对黑暗与未知的恐惧,还有对这个世界认识的那么多的人的不舍。自然而然地,她想到了那个人,如她所想,来到inne在a市的分公司报到以后并没有见到颜墨城。倒是这短短半个月的打工让她顺利的赚够了回家的钱。 “丫头,你面色不好,过来老爷子我替你看看。” 凌然摘了耳机,诧异地回头。老爷子还在冲她不耐烦地摆手,好像正在施一个天大的恩。 凌然耸了耸肩,走过去。心中却不禁好笑。她说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作为天师的自己貌似也说过同样的话坑人吧。 老爷子端详一阵:“你这丫头天台饱满,却隐隐泛着黑气,可见财帛消伐……” 凌然嘴角抽搐,忍不住打断道:“老爷子,你说的天台……应该是命宫吧?位居印堂。而从面相学十二宫的角度来看,主财帛的应该是鼻梁位置。耸直兴隆,一生财帛富足;偏窄枯削,财帛消伐……” 她话没说完,却见三人都直直的注视着自己。最后王巍惊奇道:“怎么,小姑娘你还是个懂行的?” 凌然心中微微皱眉,觉得他语气古怪,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随意卖弄:“没有。我只是喜欢看一些杂书。” 老爷子却似全然未曾听到她的反驳一般,忽然道:“丫头,把你的生辰命格报给老爷子我。” 凌然愣了愣:“您是要给我算命么?不用了啊。” 其实,随便把八字报给别人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如果对方真的是懂行的人很可能招来横祸。就算是真心为你算命也未必是件好事。要知道,老人有这样一个说法:命是会越算越薄的,福禄都会被此磨平。 “那你随便说个字吧。” “啊?” “今天碰到了也算是个缘分。你们小孩儿家不信命,老爷子我权当帮忙给你算上一卦。” 凌然嘴角抽搐,感情自己今天真的碰到个玄学发烧友。她拿起手机,微微一顿,输出了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字。把手机摆到桌上。 “墨?”老人看了看,微微皱起眉。 “有问题么?”凌然摸了摸头发:“要不我换一个?” 老爷子却只低头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墨”字。凌然凑上去看,虽然很小,却可见笔画之苍劲,她并不习书法,却常要用毛笔沾了朱砂绘制符箓,因此多少也有些了解。也不禁注视着这个老人,认真了起来。 老爷子没有回答。他们三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席娟站起来说:“姑娘让我过一下,我去厕所。” 凌然起身让开,看到席娟身边的孩子还在那里睡的香甜。心中开始奇怪,看席娟的样子并不像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怎么全然不管这个孩子? “姑娘,你一直看那女人的位子旁边,是有什么东西么?”王巍问。 什么叫东西?还“那女人”?凌然心中奇怪,皱眉刚要开口,却听到车中忽然想起了广播: “各位乘客好,因临时意外情况,本车将就地停靠一段时间。对大家造成的不便深感歉意。” “又是要让别的列车先过么?”王巍撇了撇嘴:“慢车都这样。” 车厢还未恢复喧闹,列车中又很快响起了第二条广播:“请列车中所有从事医务工作的人员来餐车集合,谢谢。重复一遍,请列车中所有从事医务工作的人员来餐车集合。” ps: 小说君速速升温! 第三章 测字人,列车之上 因为有人病了,所以才紧急停车?凌然立刻在心中下了这样的推测。微微一顿,对老爷子说:“我想去餐车那里看看,估计时间会有点久,可以麻烦您帮我看一下东西么?” 老爷子兀自撑着下巴皱眉看着桌面。他用茶水书的那个“墨”字已经微微干涸桌面上空白一片,还沾着瓜子壳儿。如果是平时,凌然估计会在心里打趣他。 “小妹子,我帮你看东西。”王巍却笑着凑了上来:“没想到你年纪小又懂看命还懂医啊。看你还没成年吧?” “我成年了。”凌然干巴巴地回答。却也知道没时间再纠缠,只得对王巍说:“那麻烦你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王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凌然身子一僵,甩开了他的手,忽然转身,皱眉默默地看他,并不言语。 许是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十六上下的少女的眼神能够如此犀利,王巍的手缩了回来,下意识地畏缩了一下:“我……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他腆着脸笑。 凌然一言不发,转身向餐车所在的车厢跑去。 因为意识到需要列车迫停应该是很危急的病情,凌然一路跑得很快,脑中回忆着自己和顾澄月一起修习过的关于护理学的少的可怜的知识。情不自禁地开始思念颜墨城。老板的医疗技术好到让任何一个医务工作者汗颜。尤其是那诡异的熟练度,没有一定的时间再怎么天才也是练不出的。凌然简直怀疑这家伙失忆之前不是高中生是医生。 “怎么样了――” 当凌然气喘吁吁地推开冲进车厢,挥手弄开那块从车顶垂下,挡住路的白布,看到几个人围在一起。 她跑过去,愣住了。地上躺着一个女人。黑发披散,过度苍白的脸站着斑斑的血迹,看不清面容。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地面一滩暗色的血迹。 是个孕妇!这么说……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就是给这个孕妇接生? 一直围在孕妇旁边的是两个个男子。其中一个是列车员打扮。另一人估计是医生,他看到来了个女的先是一喜,但看清凌然的样子又恢复到垂头丧气的模样。 “你们是医生么?”凌然喊:“快帮她啊!” “我们又不是妇产科医生!”其中一个满面胡渣的男人心急地喊了回去:“你以为我们想干看着?” 凌然微微定神,明白这不是互相推委的时候。对那两人道:“这里我来接手,你们去拿记条干净的毛巾,剪刀――再倒一盆子水!” “你……你确定会接生?这可是事关人命啊!”满面胡渣的男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年轻的女孩。 “我是卫校的学生。”凌然头也不抬地扯谎,声音微哑:“快去!” “啊……嗯。”年纪轻些的男人,也就是列车员已经反应过来,立刻跑了出去,另一个也手忙脚乱地跟上了。 不知不觉,强烈的血腥味已经弥漫了这节车厢。却安静得如此诡异。然而,在这种时候。没有人可以注意到这份诡异。从他们进入这节列车,他们就已经裹入了这层迷雾之中。 列车静静地停在它的轨道上。车窗静默的反光,外面一片毫无变化的黑暗。 “嘀嗒。” “嘀嗒。” 女人凄厉地嚎叫。 凌然没有看到,那个产妇腰间系着的蓝布腰带,正如她始终不曾瞧见满脸血污的产妇的脸。 “哇――”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小儿啼哭。所有人都愣住了。 “生了?”甚至还没有接到器械的男医生和列车员跑了回来。愣愣地看着凌然怀里那个皱巴巴的孩子。虽然是刚刚出生。她的个头却不小,皮肤白皙的反常。 “啊……”凌然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孩子,一时竟有些茫然。 “你的技术真好啊,看着年轻却这么厉害。应该说现在的护校技术教得很到位么?”长着胡渣的医生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爽朗地蹲下也看着孩子。 “奇怪……”他忽然咦了一下:“这小家伙发育得很好啊,都看得出是个小美人胚子了。” 列车员以为他在开玩笑。也附和地笑了起来。 “她的妈妈已经过世了。”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凌然的面容陷在阴影之中。她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医生脸色一变,立刻凑了上去倾听女人的心跳。 果然。 寂静的车厢中,三人沉默地对视着。即使是凌然怀里刚刚被生下的女童竟然也不哭不闹。只睁着一对黑亮的眼睛。全然不像一个婴孩。 或许列车员和医生以为凌然是在自责,虽然这并不是她的错。但其实他们错了。凌然其实是在恐惧。 当她想要为那个女子接生的时候,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那个孩子伸出了她短而嫩的小手。沾着血和粘液,自己……从母亲体内爬了出来。 那孩子,笑了。在她的母亲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的时候。 当凌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中年男子王巍的脸。她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起来。然后诧异地发现自己正在4号车厢。躺在王巍和老爷子对面的席娟和她女儿的位子上。 席娟和那个红裙子的小女孩不在,老人依旧坐在对面看着桌面,也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仍然在试着给凌然测那个“墨”字。 这么说……她是刚才昏迷了然后被送回来车厢?要是在几个月前,凌然绝对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就昏过去。不过现在――也可以算是家常便饭了吧? “……车开了啊。”凌然侧头,面对窗外。脚下微微的晃动让她知道列车已经发动了。 “小妹子,你说什么呢?”王巍奇怪地说:“车不一直在看么?根据时间表,下一站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到。” “什么――刚才不是迫停了么?因为有人,有人生病了找医生去餐车那里――” “啊?”王巍一愣:“根本没停过车啊。” “怎么可能?我都去了,还看到一个女人,一个产妇――”这时凌然是真的有些急了,对这个人的厌恶也已经抛诸脑后。 “是你睡着了梦到的吧?“王巍笑了起来:“你一直在这里睡觉,哪都没去――小妹子,是不是刚刚看了什么奇怪的侦探小说啊?你们这么大的城里小孩都喜欢看。” 凌然一听到他那个“小妹子”的诡异称呼,就没有和他争辩的欲望了,转而问老爷子:“我刚才真的一直在这里么,老爷子?” 老爷子头也不抬。 凌然无奈了。站起来打算自己去餐车那里看看。刚才的事情时真的的话就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的确,她现在对于自己的判断也并不是那么自信了。因为看起来王巍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欺骗她。更重要的就是……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袖口和衣服干干净净,全无血迹。 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顿了顿,问王巍道:“就算我是睡着了――那席娟姐说去洗手间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了吧?她人呢?” “哎?席娟?”王巍本想说自己从来不关注那种人老珠黄的乡下女人,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笑着说:“不知道啊。女人上厕所不都很慢吗?” 凌然听他的语气又是皱眉,转身就走。 她脚下忽然一晃,列车里又想起了熟悉的诡异的广播―― “各位乘客好,因临时意外情况,本车将就地停靠一段时间。对大家造成的不便深感歉意。” 很快是第二条:“请列车中所有从事医务工作的人员来餐车集合,谢谢。重复一遍,请列车中所有从事医务工作的人员来餐车集合。” 凌然这次真的愣住了。她默默地坐下,双手攥紧,认真地回想刚才的事情,从她听到相同的广播,到和王巍发生争执,再到自己给产妇接生…… 列车里静默了几分钟,然后陷入了嘈杂。凌然听到王巍在兴奋地询问着什么,但是她并不想回答。这很可惜。因为如果她在这时,细心一些,冷静一些,或许可以避免之后那一切更糟糕的事情。 还要去餐车么?凌然想。然后决定还是要过去看看。逃避不是她的风格。而且乐观地想,她现在其实已经搞清楚了不是么?她心中已经有了推测:有一种亡魂因为死得太惨,加上某种契机,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反而一遍一遍重演自己死去的悲剧。这种亡魂其实很可怜,但是无意间卷入他们死亡的人则更悲惨。如果按照这种推测,那个孕妇就很可能是以前搭乘过这般列车因为难产死在这里,而自己这班车机缘巧合卷了进来。如果是这样,首要的就是找到这个孕妇的亡魂然后超度她。 心里有了计较,顿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天师这类人或许原本胆子也并不比平常人来得大,只是他们对灵异方面的事情了解的多,而未知才往往是最恐怖的。有了经验的天师们就可以拿对待普通敌人的状态来面对这些鬼怪。 凌然首先打算做的就是再次前往餐车,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如她推测的那样――枉死之魂作祟。 ps: 球点击球阅读~!怒刷存在感! 第四章 循环之诡! 这一次,她微微动了心思,并未提要帮忙看包的事情,却没想到王巍却自己主动凑了上来。 “小妹子!”他惊叹地抓住凌然的手,直把她的手都抓得生疼:“你早知道会发生这个事?早知道是不是!太神了……” 凌然蹙眉,甩开他:“你在说什么,别扯着我。我要去餐车。如果真的有人……可是拖不得的!” 她一拜托王巍就快速走了,并没有注意到后者诡异莫名的神情。 凌然一口气跑到了餐车的相邻的车厢之间。手指刚刚要碰到那层熟悉的白布,一个声音凉凉的贴着她的耳侧想起。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哦。” 凌然蓦地一惊,立刻回头。如果是别的任何人凌然其实并不会这么惊恐,因为这完全可以理解为一种威胁。而她其实是不怎么怕威胁的,但如果由一个看起来才四五岁大的小女孩说出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一直默默地在席娟身边睡着的红裙女童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唇红齿白。 “什么……叫多余的事情?”微微犹豫,凌然还是弯腰问道。 “多余的事情就是,就是……”小姑娘摸了摸垂在胸前的发辫,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最后展开了笑:“就是已经被做过的事情啊!姐姐真笨,这都不知道!” ――已经被……做过的事情?!凌然觉得心中发冷,下意识缩回了指尖,远离了餐车。已经做过的事情……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就是自己正在遭遇的么? 她平缓着呼吸,让小姑娘等在原地。努力集中注意力。她的灵力时好时坏,此刻能够调用的也为数不多。后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现在浪费并不是明智之举。而这趟列车的诡异,其实并不需要阴阳眼,仔细观察也可以感觉的到…… 首先是餐车……站在这里,只隔了区区一条白布。却什么也感觉不到……确切的说,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如果真的有一个孕妇在里面怎么会没有叫喊声,没有医生的话语声。没有人跑进跑出帮忙,没有血腥的气味。然而,凌然又可以感觉到――如果她此刻掀开这块白布走进去,里面依然会是和上次一样的妇女生产的场景! 等等……除了这个…… 凌然的冷汗慢慢渗出。仔细回想,如果是从四级车厢到这里应该经过了不少车厢才对。但是她却完全没有和人擦身而过的,无意听到别人对话的印象。简直就好像她在演一出戏,而身后有一个移动的舞台。而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然茫然四顾,冷汗渐渐渗出,她弯腰。认真地看着红裙女童黑漆漆的眼睛,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对么?” 女孩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半晌忽然露出一个懵懂的笑,软糯的手指指着窗外。 “车车,开开。”孩童的声音口齿尚不清晰。她的声音还犹自带了分飘渺模糊。 “什么……意思?凌然转身。顺着她的视线注视着漆黑的车窗之外。 “车车,开开。“女童固执地重复着。最后嘟了嘟嘴,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等等!”凌然大声喊着,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却没想怎么也追不上着孩子。他们的距离在毫无疑问地缩短,却始终隔着那样一段。猛地,她的瞳孔剧烈的收缩。就在前面一节车厢。一个男人挥舞着手中的水果刀,扑了过来。 凌然相也不想,飞奔向前,想把那个女孩推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在她的手臂接触到那孩子的一霎――她就像烟雾一样……散开了。 举着刀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就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怔怔站在原地。 “是你!”凌然也呆住了。她喊出那个男人的名字:“王巍……” 王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列车还是没有开。他们站在空荡荡的车厢中。仿佛所有人都莫名消失了。 “别站这里行么……”半晌,王巍把刀扔在地上,神情颓废地恳求道:“小妹子,我们到前面车厢去。” 凌然揉弄着手腕:“我为什么要和你去?” 许是没想到如她一般看起来只有十六上下的少女在遇到这种惊险事情后还可以如此镇定,王巍惊得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其实。凌然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镇定。从前的她,向来是什么都放在脸上的,因此吃了不少的亏。现在,她却终于意识到之前一直没有出事一则因为总有小白大人之类的给她收拾烂摊子。二则是她的气运旺盛。然而现在的她却是个招鬼的雷达,麻烦制造者。如果再依赖别人和虚无缥缈的运势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思索回忆着颜墨城的为人习惯,她刻意地去学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一场谈判。她要获得尽可能多并且真实地信息,就要让对方先摸不清她的底牌。 没曾想,王巍怔了许久,忽然“扑腾“跪在了地上,哭喊道:“小妹子,我看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可真的得救救我啊,不然……” 凌然不明白这个几分钟前还很正常,甚至有些猥琐的中年人怎么忽然人格分裂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到别处说。” 王巍起身,弓着背走在前面。他们并没有回到四号车厢,而是在相邻最近的车厢坐下。 凌然现在才开始仔细打量环境,又是心中一紧。车厢里的桌椅和车帘虽然都是破旧的,有使用的痕迹,却完全没有其他的任何杂物。空无一人。似乎这原本就是一辆暂停使用的空车。而他们……误入了这个禁忌的空间。 “你要说什么?”凌然双手抱胸,早王巍对面坐下,神色谨慎。 “这辆车有问题!”王巍压低了声音道。 “有问题?具体指什么?” 王巍先是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小妹子,你别装了。应该是你先感觉到有问题的不是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列车在这里停靠并且紧急召集医生去餐车的事情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凌然忽然起身,转身就走。她开始觉得自己和这个人希望共享信息是幼稚且不切实际的。因为他即使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还惦记着威胁自己,权衡利弊,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人极度自私自利,二是他的恐慌根本就是装的,无论哪一种,都很糟糕。这个中年人太过古怪,与其和他合作分享信息,她更倾向于自己一个人调查列车的问题出在哪里。更何况直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向她吐露任何真正有用的信息。以她的性格,完全不想在这里接着磨蹭下去。 见她要走,王巍忽然站起,瞳孔中出现厉色、凌然猛地回头。身后的男人却已经掏出怀里另一把水果刀向她刺来。来不及吐槽他配备齐全,凌然立刻低头,同时弯腰一拳击中他的小腹。 王巍“唉哟”一声喊了出来。凌然眸光一闪,扭住了他的手腕。水果刀落在了地上。她弯腰捡起,把刀横在王巍的脖颈。 “别再给我耍花招!”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王巍目瞪口呆地捂着自己的手腕,显然对她的身手感到吃惊。一听这话,回过神来。感觉到横在颈间冰凉的东西,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小妹子……我错了。刚刚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脑子一糊涂就――唉哟,对不起!您走吧……我绝对不敢再拦着。您先把刀拿开行吧?” “不行。”凌然镇定地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走了。我很想留下了听你说说――是什么需要让你用刀劫持我留下来?或者是――你到底知道什么关于这辆列车,我不知道的事情。” 见男人张口想要说什么,将水果刀又逼近了些:“快说!” 两人在寂静的列车中僵持着。 忽然,王巍笑了,他咽了口唾沫:“小妹子。你就别拿手里那玩意儿吓唬我了。刀是人人都拿得的。人却不是谁都敢杀的。” “你是说我不敢?”凌然冷道。眸中似有流火攒动。 王巍伸出一根手指,灰色的指甲干瘪肮脏。他说:“刚才是我一时冲动,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否则我怎么让你帮我不是?但你得知道,这话不是因为你拿刀逼着我才说的。” “有区别么?”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小孩闹别扭。 “有。因为我接下来说的,都是实话。” “既然你不在意这些,那我也不把刀子拿开了。”凌然淡淡地说,忽然声音微沉:“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杀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王巍愣了愣,语气变得激动而诡异:“什么样的小姑娘?” “你在说什么啊……”凌然皱眉:“就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眼睛很大很黑,四五岁模样的女孩子啊,等等――你看不到她?”随后发现不对:“你看不到她怎么可能拿刀砍过去?” 说完,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入套了。 凌然默默泪目:老板,你快来救救我这只伪?腹黑吧! 第五章 晋北高中 从火车站回来以后,顾澄月仔细思考了之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十分古怪。[..tw超多好看小说] 父亲说,自己这一个学期因为学业压力太大,一直都浑浑噩噩的,精神恍惚――且不说大学里能有多大的压力,光是恍惚这个解释,她也觉得太牵强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记忆有着大片大片的空白。而这段空白,似乎就集中在姑姑周海燕案出事以后。 说起来……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告破呢?周海燕询问过在警局工作的学长,对方神色有些古怪,只说已经结案,但是档案保密,并且全部资料已经转到了另外一个部门,自己要帮忙也无能为力。 既然这条线走不通,顾澄月便从自己第二次受伤查起。她另找了家医院,检查的结果果然是枪伤。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却想不起来了。 而唯一和这次枪伤有联系的似乎只有inne的董事长……颜墨城。顾澄月看似柔和委婉,其实内在刚韧。她知道这件事情弄不清楚自己恐怕没法安心过回本来的生活了。事实上,在自己身上,她也已经尝试过许多。包括催眠,但是结果却很让人无奈。医生委婉地表示他认为她真的只是安静的睡了这些天。 不是没想过去找凌然。和倪小小的聊天中她得知,颜墨城和凌然似乎关系匪浅,那天去宿舍其实也存着这样的打算。但是在看到凌然之后便放弃了――她的状态似乎不好。或许在常人看来凌然并未有什么不同,但是熟识的人却只觉得她现在很颓废。 顾澄月的调查就这样陷入了死角,这也是因为她在于人脉和经验方面的匮乏,但是她也有着自己的优势――女性特有的执着和足够的金钱。 她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通过网络聘请了一名黑客调查颜墨城的生平。不过也仅仅是停留在浅层面,如同户籍一样的信息量。她从中得知,颜墨城出生于离这里不远的c城,家中以养鱼种田为生,可以说是一个地道的乡下家庭。住在一个村子里。在颜墨城十一岁时,村子里发生了泥石流,他的父母双双身亡,同样死去的还有大半个村子的人。之后颜墨城就和他的舅舅来到了城里读书。一直到17岁高中时,他生了一场大病,好转后参加了高考,后面的履历就是一片空白。.tw 因为着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说来可笑,因为这个,顾澄月对于私自调查颜墨城的愧疚感也淡下去许多。 与黑客的聊天中………… 顾澄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的窗口传来一个文件接受提示。文件名是《c城晋北高中高考成绩汇总草案》。顾澄月有些奇怪,打开挪到颜墨城的名字,看到成绩一栏忍不住愣了下。 这种分数,就是当年的高考状元也不遑多让吧?但是显然他并没有成为高考状元。根据黑客的说法,颜墨城的成绩在之后不久被取消了。包括他的学籍。具体理由却是语焉不详。颜墨城在校的经历都被抹杀得一干二净,就是这份文件还是很费力才找到的。 听到这样的话,顾澄月其实心中并不如何相信,觉得多半是黑客夸大其词以免对不起高昂佣金。 再之后颜墨城的履历一片空白,直到一年前他出现在这座城市。这期间的空白她却可以理解是跨国公司。颜墨城是出国了? 她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一个狗血得很的想法:一个父母双亡的少年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就出国闯荡开创了自己的事业……………… 嗯,其实挺合理的。顾澄月把笔记本合上,长发半掩脸颊,托着下巴。如果是他的智商,应该也―― 她订了一班去c城的高铁。根据资料来看,颜墨城的高中时代应该是最可疑的了吧。 做完这一切。顾澄月忽然有些恍惚……她似乎全身心地投入到调查颜墨城这件事上来了,还有些隐隐的兴奋。这真的只是为了调查出自己昏迷和中枪的真相么?还是―― 还是因为好奇,因为原本他就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这样一个人让她渴望去探求。 “澄月,睡了么?”忽然门口传来了低低的呼唤声。顾澄月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自己太出神,之前敲门声已经响了很久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立刻穿上拖鞋从床上跳下来。却忽然转头把笔记本合上。 顾信走进来,随意的问:“怎么刚才叫你都不应?” “因为我在睡觉。爸,有什么事么?“顾澄月双手背在身后,笑着问。 顾信看她一眼:“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有没有移民的打算。” “啊……移民?”顾澄月愣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移民?我一个人还是……我们一家?” “自然是我和你一起走。让你一个人在国外我怎么放心。澄月,你读的是设计专业,国外设计比国内要前沿很多,我觉得对你发展有好处。”顾信漫不经心地说。 顾澄月张了张嘴,心中充满了疑惑,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半天才说出一个最现实的问题:“那爸爸呢?你的公司怎么办?” “这你不用担心。”顾信原本神情也有些紧张起来,听到她说这个倒是放松下来,和蔼地笑着说:“公司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不用担心?顾澄月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父亲已经把资金都转移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决定一定不是一天两天下的,至少也要数月的准备工作。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因为她开始意识到顾信来征询她的意见很有可能只是走个过场。而他的决定是她根本无法改变的。 “澄月,你决定了没有?”顾信等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决定了就告诉我,我好赶快给你联系那边的学校。” “爸,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个国家。” “德国。”顾信说完,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一边接通走出顾澄月的房门,一边说:“明天我要出差,大约一周以后回来,到时候你必须回答我。” 顾澄月心中有些恼火了。顾信走出房门,她砰地一声把门在他身后关上。顾信这个突然地决定让她心如乱麻。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父亲到底为什么会想到移民呢?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在脑海里复苏。早饭已经准备在桌上,她刚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门铃响起。 “我来吧,你先去忙好了。”顾澄月对来开门的管家这样说道。 门门外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拿着黑色的公文包。他看到顾澄月,问道:“您是顾澄月小姐吧?请问顾先生在么?” “爸爸出去了。”顾澄月猜想这应该是来和父亲谈生意的:“您一周后再来吧。或者打电话联系他。” “怎么――出去了?!”男人惊讶的神情把她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事情,都已经说好了――” “请问是……什么事情?”顾澄月后退了一些,小心地问。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尴尬地站在门口,从文件包中取出一叠纸:“我是顾先生委托的关于财产转移的律师。顾先生看起来很急,所以我们这边也是连夜一直在忙……现在都七七八八了,他却――唉……” 顾澄月心中一动:“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办财产转移的?” “呃……大约是在五十几天前吧。”男人想了想说:“这个速度除了我们事务所,别的估计还真难办成。” “具体是哪天?”顾澄月追问:“文件上难道没有么?” 估计是她的语气太过奇怪紧迫,律师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迟疑地说:“有是有……但是这里文件太多,我不好找给顾小姐您。” “那就一个个找!”顾澄月喊了一句,忽然冷静下来。她送走了满心疑惑的律师,回房间翻出自己的日记来看。 在五十天前直到六十天前的内容……刚好就是她第一次住院的那周! 事情似乎完整地形成了一个圈,而且正在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顾澄月将高铁车票的时间换到了当天。一旦下了决定,她的行动就变得雷厉风行起来。当天下午就到了档案中所说的,颜墨城的家乡,c城。 和靠海的a城不同。c城四季低温,街上看过去最多的就是穿着高领毛衣的。冬天会下很大很大的雪,把城东那座霞梧山覆盖成白皑皑的一片。顾澄月下了火车就上了的士,却一连拦了几辆都没有司机认识晋北高中这个地方。百度地图上也没有显示。顾澄月有些急躁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这种连麻烦都算不上的阻碍。好在折腾了很久之后终于有一个司机回答了她。 “啊……晋北高中啊?你确定?是不是晋北路?这条路我认得。” “就是晋北高中。” 司机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这样啊……晋北路就在市里,晋北高中就远了……这样,你要先到蘅芜北路,然后看看有没车子愿意载你过去。” 顾澄月耐着性子,听的一头雾水:“您不能载我过去么? 第六章 暗号 司机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这样啊……晋北路就在市里,晋北高中就远了……这样,你要先到蘅芜北路,然后看看有没车子愿意载你过去。” 顾澄月耐着性子,听的一头雾水:“您不能载我过去么? “能是能,但是……”司机的神色显得犹豫不决。 “我可以多给些钱。”顾澄月有些急了,这时候天色已晚,虽然自己这个样子并非明智之举但是她也没时间都想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司机倒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半百的头发:“姑娘你是外地的吧?看你和我闺女差不多大,我也实在不想坑你。那地方……是有说法的。” “什么说法?”顾澄月愣了愣,皱起眉。忽然旁边一个年轻女人挤过来,估计是看他们僵持了许久,问司机道:“大叔,走不走?” 司机看了眼顾澄月:“走,走。”那女人拉了车门坐上。司机临发动时摇下车窗,回头有对顾澄月喊了句:“姑娘,听一句,那地方最好不要去,如果你非要去得话,先去城西的铺子里买些香烛和苇草!” 香烛和……苇草?顾澄月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出租车已经绝尘而去。她所在的这个车站地处偏僻,顾澄月隐约有印象似乎还是在十多年前修建的。时至黄昏,暖色的光透过破败的天台零碎地洒了她一身。顾澄月抱着膝盖在月台边上坐下,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却又情不自禁地开始走神。同一批下车的人已经走光了。又是一批旅客从车上下来。 庸庸碌碌,擦肩而过。亦如时光。 她忽然想到了凌然,这个好友是不是也正和自己一样,还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在火车站台前左顾右盼呢?显然,她并不知道传说中“机运之力差到爆棚”的凌然同学又遇到麻烦了。 顾澄月轻轻呼出一口气,站直了身子。踏上了老司机所指的巴士。她没有去买香烛和苇草。其实并不完全意味着她不相信司机的话,而是顾澄月隐约觉得。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似乎也在潜意识里承认即将有什么诡异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这趟旅途之中。 这辆巴士从各种方面看都很像是上世纪遗忘的残骸。首先,让顾澄月很纠结地就是这辆车在她上车以后一直不开,车上除却司机算上她只有三个人。其次是这里全部为司机亲自发车票,顾澄月所去的晋北高中专门是一个站名。司机发给她一张浅粉色的车票。她瞥了眼前面人的车票似乎和这个不太一样。只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口。 总觉得四周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顾澄月很快就发觉自己想太多了。汽车在差不多十分钟以后发动了,这是正好七个乘客。顾澄月猜测之前迟迟不走是因为司机相等多点人再发动。她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由城市的纷杂变成开阔的原野,时不时和几辆载着小猪崽子的货车擦肩而过,心情顿时放松了很多。天色也渐渐陷入黄昏。顾澄月下车时,车里已经只有一个人了。她拿起背包走向车门,从车玻璃中照出了司机面无表情的脸。 顾澄月下车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界碑。 在黑色的泥土上。一个非常显眼,不容忽视的界碑。 顾澄月将手伸了过去,微凉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似乎是石头,但是是一块纯白的。被雕刻成整齐方形,作为牌子伫立在那里――上面写着“晋北高中”。 在这个牌子下方,写着一个算式:98-102 在下面赤色的字:本村――晋北高中 在这个牌子的后面,顾澄月看到许多小小的土房子,炊烟袅袅升起。 原来,晋北高中在这里居然不是作为一个学校而存在,而是一个村子。 顾澄月下意识地攥紧了包带。莫名感到一种寒意从背脊涌上。――这就是凌然与她的区别了。如果是凌然遇上这种诡异的情况,八成会化紧张为吐槽,然后越吐槽越不紧张,最后做出一些奇怪的……抉择。而澄月是个三观皆正的大好青年,见到鬼怪会尖叫晕倒的正常妹子,这时候。她丝毫没觉得这个古怪的村名和好像小学生数学题的算式有什么好笑。只觉得一种违和伴随着强烈的违和袭来。 忽然,顾澄月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这里地处山区,种满了高大的松树。来的时候天黑没有察觉,其实在地面上覆盖了很多腐败的松枝。顾澄月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撞上身后的界碑。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顾澄月的想法是宁愿头撞到水泥地也不想碰到那块石碑。 然而,一双手拉住了她。 那是一双男人的手,遒劲有力。只轻描淡写地拽了一下,顾澄月便站稳了。然后这个穿着黑色衬衫,肤色黝黑,面容有几分凶狠的男人便很快收回了手。从头到尾两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接触和眼神交流。 这从事实上说明那些电视剧和三流言情小说是多么多么的不靠谱,当一个男人有能力接住女主角时,他一定不会不幸不济到非要抱着女主角转一二三四五个圈才可以稳下身子。这种情况,除非他们不是在重力9.8的地球,其余情况都是男主角故意占女主角的便宜――也不考虑人家这么晕不晕。 这位正直且科学的男性应该年纪不大,但是脸上稀疏的胡茬和皮肤过黑让人很难判断他的真实年龄。他皱眉看了顾澄月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沉默。顾澄月看着他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转头走了。 顾澄月觉得自己要是再成魔下去,就是自己作死了。 “谢谢。”她低声说。没有听到回答,只得追上去说完了接下来的话:“请问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么?” 男人脚步停下了:“你说――什么村子?” “晋北高中……”顾澄月有点犹豫。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澄月在问路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我来找朋友。”她说:“我们曾经在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就断了联系。在公司的联系簿上看到他的家乡是这里,所以我过来看看。” “朋友?”那男人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诡异。说这话时,远处车灯微黄的灯光闪过他的眼睛。顾澄月移开了视线,看着自己的白色高跟鞋。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男人没有询问她这个所谓的朋友的姓名方便寻找,只是说现在天已经晚了,建议她去村招待所歇息,找人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说。顾澄月原本也在就到底要不要说出颜墨城的名字而犹豫,这下子正中她的意思。立刻同意了。 谈话间,顾澄月知道这个男人名叫沈栅,他在村招待所旁边开了一家小杂货店谋生。他的话很少,显得很淡漠。而这种淡漠让顾澄月想到了她的室友――荆楚。一个谜一样的,同样沉默寡言的少女。 村庄和城市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这里几乎没有夜生活。村子里很安静。但并不是那种绝对的寂静,隐约可以听见牛羊的“哞哞”声,汉子扯着嗓子要酒的声音,和小儿的啼哭。这种细微的声响让顾澄月安心。 她顺从地跟着沈栅来到了村招待所。前台简陋,屋子也很简陋。穿着简易旗袍的女招待收了顾澄月的两百元后没要身份证就给了她一把钥匙,接着看自己放在下面抽屉里手机。 听声音似乎是最近播的火热的那部韩剧――《来自星星的你》。顾澄月忽然抿嘴笑了一下。什么嘛,不是很有生活气息的一个村子。古色古香的,没事来度假也不错。自己或许真的是太疑神疑鬼了。然而,就在她去接钥匙时忽然瞥到了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等着的沈栅神情。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就像是某种危险的野兽,让她本能发寒。 沈栅没有任何反应。 顾澄月很快和他告别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沈栅看着那个女招待面无表情地看回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他离开了招待所。右转十几米就是他自己的烟酒店。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即使是在夜晚,这个人的面容还是很挑眼。就像是精心雕刻的希腊石像,极其英俊,嘴角却带着有点痞气的笑意。 沈栅依旧皱着眉头,拉开校门走到了柜台前。英俊的男人转过脸面对着他,说:“来一瓶波尔多。” 沈栅面无表情:“加冰么?” “加。” “几块?” “三块。”男人说完,忽然撑着额头无奈道:“你真的需要核对地这么仔细么?兄弟――”他的手穿过柜台搭在了沈栅肩上:“你这是一家乡村烟酒店,不是酒吧,除了对暗号――你觉得我还有别的可能问你要波尔多红酒么?这也太蠢了……不,应该说这个暗号本身就设定的很中二……” 这个英俊的男人一说话就气场全毁。他还在这里碎碎念,沈栅一把挡开他的手,自顾自地以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情绪的口吻说了下去。 “叶以安。”他说。 ps: 因为昨天愚昧的把文放进了存稿箱却木有点发送,所以今天二更,补昨天的更新~球点击,球订阅,球支持啦,台子的《不可说》复活了~! 第七章 谁是another 人人欢迎您的光临,请记住本站地址:,,以便随时阅读《不可说》最新章节... 第七章 而在前往c市的火车上,凌然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王巍的圈套中——从之前这个男人拿刀逼近自己的行为来看,他就算身上没有点功夫,至少也是一个力度和敏捷性都没有问题的成年男性。以自己至少算是靠谱的身手也是因为提前有了警惕才可以毫发无损地躲开。那么,他在刚才拿刀挥向那个红裙小女孩时又怎么会这么毫无章法?——甚至好像根本不能看清她到底在哪一样…… 对,就是这个!凌然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违和从何而来。她看着依旧露出有些惊恐夹杂着愤怒神色的王巍,其实心思早已不在他身上。凌然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明白了……王巍很可能根本就看不到那个女孩。这估计又是自己的天师体质在作怪。然而,这并不是她真正惊诧的东西,而是王巍既然会拿着刀向那里挥舞,那只能说明——他知道那里原本就有个东西! “你还有事情没有说出来。”凌然忽然抬手把住了王巍从他自己口袋里伸出的手,其实是掐住了他的脉门。然而,她却忽然愣住了,她感觉到王巍正在剧烈地发抖。她缓缓低下头,冷汗从这个男人的额头上渗出。她甚至闻到了淡淡的尿骚味。 饶是凌然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绷着神经,强迫自己进入类似黑手党少女的诡异状态。这时候也不由哭笑不得。连忙甩开那中年男人的手,顺势把他往列车椅子上一推,虽然刀尖仍旧戒备地指着他。自己却哭笑不得地往后遛了好几步。两人隔着狭窄的走道。凌然靠在墙上,情不自禁地扶额:“喂喂,大叔你够了啊……至于这样么?倒像是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你瞧,刀是你的,先前也是你凶神恶煞的想要挟持我。就算拿到法庭上说我这也是正当防卫啊,你一五大三粗的男人这样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略微有些无奈地看了大叔一眼。不由又小声嘟囔了几句:“小白说我时运不佳,还真没说错。之前也是被卷入这种诡异的事件。好歹还有老板,现在却是个没有美感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情不自禁地现出一丝笑意,只是一意识到就快速地敛去了。 看到王巍这个样子。凌然也淡了逼问他的心思,同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高看了他。看着人还窝在那里瑟瑟发抖,心里有些烦躁,便想过去先打晕了他再自己查一下那个小女孩……或者说是小女鬼。 然而,凌然走进一看,却发现王巍已经死死闭上了眼睛,像是只死鱼一般瘫软着,只是嘴唇还是缓缓地蠕动着,仿佛想要诉说什么。凌然心中一紧。靠近查看。没曾想——就在下一瞬间,一阵酸麻的痛楚袭来,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要是小白大人在此,必然双爪托臀骂凌然江湖经验匮乏的可怜。且不说这男人到底是不是在故意示弱。就她前去查看,毫无防备的亮出后背就可以让她死无数次。 也不知是这姑娘天生粗心没心没肺,还是先前总是好运地在事关生死时候总有值得托付之人可以照看她的后背。无论是小白,张煜……还是颜墨城。 当凌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一阵恍惚。想不起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很多年前被人绑架之后莫名成为天师的小女孩。还是前不久被白先生断言“命不久矣”的少女还是别的什么……。 四周极其安静,似乎连空气的流动声和自己的呼吸声都消失了。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寂然。她又试着眨动了几下眼睛,依然是一片漆黑。这种空落落的不安让她恍惚回到了之前失去五感的那种极度的绝望和无力。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有一个嘶哑中略带颤抖地声音说:“你——你得照我说的做。” 凌然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但当他扭过头,看清那个人的脸,温热的血液就从自己的颈上慢慢溢出。那中年男人一手死死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一手拿着刀划破了她的咽喉。 凌然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晃了晃。但好在,这痛楚唤回了她的意识。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而眼前这个男人是,王巍。 在被人打晕的那一刻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轻敌和愚蠢。其实就在之前,她还是一直防备着的。王巍的右手一直放在裤带中。她还因为警觉握住过他的脉门,之后却发现这男人被吓得失禁之后就暗笑自己多心。 没想到。 “你之前——是故意装成害怕骗我?”刀依然紧紧贴着她的颈项,但刚才那一下其实并不深,不如说是一种类似于威胁的手段。她微微偏了偏头。一开始的惶恐过后也并不很害怕。因为知道自己既然还活着,那就应当还有利用价值。 一片黑暗中,她只能隐约看见王巍的五官,神情并不清晰。只听他狠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问我,那你为什么不怕?”他虽然这么说,却似乎并不指望回答,自己说了下去:“正常女孩子根本不可能像你这样,其实你也是妖怪吧,和她一伙的!”他越说越激动起来:“对对!你就是那个列车上不存在的人!你这个“鬼”——只要你消失了,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对,一切都可以……”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凌然也有些呆了,打断他的歇斯底里。 “我已经在这鬼车上不知被困了多少年……轮回,对,这就是最悲惨的轮回。每一次都和你经历的一样,列车忽然停下,召集医生去餐车的警报。还有那个孕妇!”王巍似乎用手捂住了脸,刀却又往凌然的肌肤刺入几分,弄的她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这一次……”他的声音中仿佛带了丝鬼魅的笑意:“凌然……凌然,你知道么,这和以往无数次轮回有什么不同?” 凌然刚想摇头,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类似惊诧和恍然大悟的神情:“——是因为我么?” 王巍一怔,随后笑的更诡异了:“你果然很聪明。是的,在这次轮回之前你是不存在的。甚至。这辆列车在此之前从未停靠在站台前更别说有人上车了!你打破了它固有的轮回,你说……我怎么能不注意你?”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猜测。注意到这个女孩,然而在她说出看到他用刀刺向一个“红衣小女孩”时候,王巍几乎是无比肯定了。他也只是在经历了无数次轮回后,才在偶然中意识到列车中或许有“鬼怪”的存在。而凌然一开始就能看到她。这说明了什么?约莫是因为这个一直冷静的诡异的古怪女生也不是人类吧。 “我从前听乡里的老人说。很多人横死突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世,就依旧以人的形态游离在尘世。然而只要有人点破,就会化作白骨……”王巍看着凌然幽幽地说:“你是不是也应该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你……你疯了。”凌然皱紧了眉,也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她的脖子还在流血,呼吸声显得有些沉重。王巍不可能真的认为她不是人。他是在自欺欺人。然而—— “还是要装下去么?”王巍忽然冷冷道,同时将刀子猛地向后压去,竟是要生生刺破凌然的脖子,同时大声嘶吼道:“那就让我来帮你变回鬼吧!” 凌然忽然抬手。一道银色的光划破黑色。那是一张道符。符咒招来的雷电力量其实并不强。但胜在出其不意。王巍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刀“哐当”一声落地,狼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妖,妖怪……” 就在醒来以后。凌然发现自己竟然似乎可以用法术了。这种雪中送炭简直堪比被打的团灭忽然从地上捡到一瓶补血药的感动。不然即使是她的粗神经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估计也做不到如此冷静。不过,灵力依旧少的可怜,她摸黑凌空写了张最熟悉的符咒打偏了王巍的刀以后,立刻把刀子捡了起来。周围实在太黑,让人有种随时会被偷袭的不安感。凌然微想了想,捏了个敕火的法诀。 四周亮了以后。凌然才意识到,竟然已经不是在列车上了。这是一片空旷的地面。火光照射范围内除了惊恐疯狂的王巍啥也看不到。 “果。果然是妖怪!”王巍说。 凌然不理他,只是幽幽道:“喂,你说我是那个轮回的突破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很可能你才是呢?你说这是个轮回,但是显然这车上除了后来误入的我,只有你一个人意识到了,不然偌大一辆列车早闹翻了,哪有现在这种和谐景象?不觉得比起很可能只是个倒霉蛋的不才在下,唯一不被影响的你才显得很可疑么?” 王巍一愣,显然没想到过,不过立刻否决,吼道:“你胡说!我还有证据——你还记得列车的座位号么?” “啊?”因为以为自己是上错车厢,凌然就一直站着,这会没反应过来。 记得当时有个乡下女人叫席娟,座次是73,王巍座次是72。想给她算命的老爷子座次是75…… “你没想到么……74呢?”王巍瞧着她的神情:“在我们这个包厢里,没有74号乘客。一直都没有,直到——你来了。你这个妖魔,原本就属于这辆列车!” 他发现武力制服已经无用,索性寄托渺茫的希望于凌然自己意识到自己是个“鬼”,因此千方百计地蛊惑她。可是似乎他们担心的不是同一个方面…… 凌然却渐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74号,不是那个红衣服的小女孩么?” ——不,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女孩,鬼,不存在的人……!她作为天师自然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是……那么如果不是王巍,就是—— 说完这句话以后凌然忽然感觉有种寒意顺着自己的颈子爬满了全身。猛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拂过自己每一个毛孔,伴随着一阵孩子特有的轻笑…… “姐姐,你是在……说我么?” “姐姐……” “姐姐…………” “姐姐………………” ——那个红衣小女孩不正是鬼么?她才是那个不存在的人。他们意识到了这一切,可惜,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呢。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萌物萌文球阅读 大结局 ——那个红衣小女孩不正是‘鬼‘么?她才是那个不存在的人。他们意识到了这一切,可惜,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呢。凌然想,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找她,即使找不到,至少也要保证她不会再有危险。 王巍见她的神情不对,立刻出手:“住手!你再这么乱动我可要把你抓起来了!” 凌然却回头看着他 《不可说》大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