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私藏》 第1章 路芽耳机里的音乐戛然而止，转而响起的是来电铃声，她的眼睫先是颤了下，这才睁眼看向来电显示。 是孟曲打来的。 路芽没有犹豫，点了接听，随后她的脑袋微偏，把目光放在了窗外。 她的口吻略淡，却有着一股自信：“你晚上又有局了？” 她正在89路公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尽管已经到了九月上旬，但夏日的暑气还没那么快就离开，似是对这座城市有所眷恋一般，下午四点以后的阳光依旧炽烈，行人们能撑伞的都撑着伞，不跟阳光来个正面接触。 现在的道路有些拥堵，公交车的行进速度被迫放慢，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了0.5倍速播放键。 孟曲的声音在两秒后响起，不过她的嗓音微微压着，但语气是难掩的激动和兴奋：“是，但今晚这个局跟之前的不一样，要来不少姐姐妹妹，是我再次踏出单身圈的重要一步！” “还有你，路芽同学，你要是跟我去了，这也是你再次脱离单身的重要一步！” 路芽闻言，眼皮掀了掀，她收回视线，转而盯着手机上显示的孟曲的名字，随后她抿了下唇，就给了答案：“不去。”在略微停顿之后，她的嘴角也往上扬了些许，“我又不是单身，别把我和你扯一起。” “不过我可以预祝你成功。” 孟曲沉沉叹息：“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回答。” “习惯就好。” “但我还是觉得你这个网恋不太靠谱。”孟曲又一次担忧起来。 路芽其实就算不去那些聚会，也会有人来追她，但她不去就不去吧，还搞起了网恋。 现在这个时代网恋的人海了去了，孟曲倒也不是存有偏见，而是…… “你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你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你就知道她声音好听。” “芽芽，我合理怀疑你是玩盲盒玩上头了，玩起了恋爱盲盒。” 公交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吹了这么久，路芽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些冷，她把车窗往前推了些，露出了一丝缝隙，刚有热气悄悄钻了进来，耳机里再次响起孟曲的声音：“怎么不吭声了？我说真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网络上能造假的太多了，用变声器也不是少见的事情，芽芽。” 孟曲当好友很有分寸，不会经常性地说这些话，现在又提起来不过是因为担忧又加了一层。 她真的怕时间越拖越久路芽就陷进去了，并且要是对方真是个骗子的话，那可太糟糕了。 “我心里有数。”路芽没再自己的事情上继续和孟曲掰扯下去，她把对方的注意力给拉走，“说了这么多，其实你是不是又怕自己一个人去要我陪你？” “对，那些人我基本上不认识，都是在线上先聊着天，也有聊的还不错的，但也都没见过。”孟曲应了下来，知道路芽转移话题就是不想多说什么，于是她还配合地“嘿嘿”了两声。 这是被拆穿以后的羞赧。 路芽拿起自己的挎包，站了起来：“面基？” 89路公交车已经到了云城大学站，这是这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同时也是始发站。 路芽要在这里下车。 “也不算是，有的人在线上都没聊过。” “但我去不了，孟孟，我嫂子来云大当老师，这是她来云城教学的第一周，我哥还没下班，让我来接下她。” 周五的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时间也在四点十分。 已经到点了。 孟曲闻言先是小声哀嚎了一下，而后又是一声叹息：“遗憾。” “那我下次叫你，你可得陪我一起去。” “我知道。” “你快下车吧，不过记得保管好财物，我在89路被偷了两回手机，草，想起这事儿我就血压飙升，不说了不说了，我准备一会儿下班回去化妆赴局，对了，那你今晚还回来吗？”她们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还合租在一起，孟曲会问这样的问题很正常。 “回来的。” 通话就此结束，路芽一边收着耳机一边守着秩序下着车。 站台现在有不少人在等待。 云城大学门前有两路公交车，但另一路通往的地方不怎么有人气，所以一直挤着的只有89路。 现在车一停稳，前门一开，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在刷卡上车，“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路芽已经站到了地面上，从队伍里突出重围，朝着学校大门走。 这个点附近的人流量几乎是到了高峰，交警在吹着口哨做着指挥，卖小吃的老板和摆摊的摊贩早就踩好了点，就等着学子们来光顾。 路芽一个没理会，步履没停。 她只想早点接到人回家，因为真的太热了，下车的那一瞬间尤为明显。 她今天穿着简单的t恤和超短裤，在车上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冷，现在蒸腾的热气一路沿着脚踝往上一寸一寸地往上攀爬，她撑着伞也没多大用处似的，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放在蒸笼上的包子。 唐颜的电话就是在她刚走过校门口的时候打过来的：“小芽，你到学校了吗？” “到了到了，嫂子，我在门口了。”路芽的嘴唇有些干燥，她舔了一下，又继续往里面迈着步子。 她在云大待了四年，这里的路线她很熟悉，知道唐颜所在的办公楼在哪儿，直接朝着目的地走就行。 唐颜声音柔柔的：“辛苦你了，小芽，我现在就在办公室，你先过来，我们再一起去停车场。” “好，我这就来，但一点儿也不辛苦，嫂子。” 唐颜笑了笑：“你最怕热我可是知道的。” 路芽和唐颜关系一向不错，知道这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过唐颜之前都在柳城大学工作，两人也就寒暑假见面次数多些，但云大近年来缺人才，有意把唐颜给挖过来，于是开出了非常好的条件，因此在一系列程序过后，唐颜今年就来了云城大学。 路芽对于这点还是很高兴的。 云大的绿化做得好，甚至于经常有不少人来这里打卡，仿佛这里是一个景点，哪怕路芽对这里没多余的情感，但也不不得不承认这座学校很漂亮。 她经过了精致的花园，又走过了浪漫的湖边，再路过了热闹的主道，才到了唐颜所在的办公楼的楼下。 值得庆幸的是在路上没有遇到曾经给她上过课的老师，因此这也算得上是一路平安了。 路芽选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待着，就把伞收了起来，给唐颜拨电话过去。 等对方一接听，她就乖巧地道：“嫂子，我在楼下了。” “我这就下来。” 这边离楼梯口也就几米的距离，视线也没有遮挡，有的学子从楼上下来，神情或是迷茫又或是懊恼。 路芽以经验猜测他们可能是被辅导员训话了。 不过她的关注点很快就被围着她腿边打转的蚊虫吸引。 失策。 来的时候只想着凉快，忘记了自己是易被蚊虫咬的体质。 就在她用伞驱赶着蚊虫的期间，唐颜下楼了，看见她低着头就唤了一声：“小芽！” 路芽的目光立马移过去，张嘴就喊：“嫂子。”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她的眼睫就禁不住抖了一下，润泽的唇瓣又开开合合，语气严肃和正经起来：“桑、桑老师。” 同唐颜一起下来的还有桑清许。 当了学生这么多年，教过自己的老师数都数不清，大部分老师的面孔和名字路芽都模糊了，但有那么一位却异常清晰。 那就是桑清许。 哪怕她只教了路芽一个学期的课。 原因之一是桑清许自从来云大授课以后，就被称为云大“教师门面”，她长了张让人惊艳的明丽面孔，并且人也高挑出众，再加上那卓然的气质…… 两年前桑清许刚来云大的时候，就引起过一阵小小的轰动，她被学校安排上过一次公开课，路芽没去，但听室友说大教室的人挤都挤不下了，以此可见桑清许的“人气”。 不过从拍完毕业照以后路芽就没再见过桑清许，这么说似乎有误，因为路芽还是见过的，只是是在网上。 有同学上桑清许的课，会悄悄拍下来发到微博，引起不少人的转发。 路芽看见过好几次，但她从没转发过到自己的首页。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害怕的事物，有的人怕各种动物，有的人怕过马路，有的人怕电梯的失重感等等。 路芽长这么大最怕的就是老师，所以毕业以后一点儿也不想跟任何老师有半点的牵扯。 “怎么？认识吗？”唐颜有些意外地出声，眼神在路芽和桑清许之前走了个来回，她这一问倒是又把路芽游离的想法给攥了回来。 桑清许看着路芽立马绷起来的状态，唇边不着痕迹地游过一丝笑意，她看着唐颜，出声回答：“嗯，路芽同学曾是我的学生。” “曾是”这个信息让路芽舒缓了一些自己的心态。 但不得不提到的是哪怕跟桑清许一年没见，桑清许的嗓音依旧让她有些恍然。 她是个声控，当初上桑清许的第一节 课的时候，她就失神过半分钟。 现在没有当初那么夸张。 好歹她也听了她网恋对象那么多语音呢。 路芽想到这里，悄悄蜷了蜷指节，掩了些自己紧张的情绪，往唐颜的跟前走了两步，努力用自然的口吻说话：“桑老师教过我一学期。” 她真的怕老师，桑清许长得好看也没用。 唐颜笑着点头：“桑老师的车送去保养了，我邀请她跟我们一路，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她。” 原来是这样。 路芽又偷瞄了一眼桑清许，对方却正好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 路芽赶紧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唐颜的话，就假装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桑清许的嘴角又翘了一下，很快就藏了下去，除了她自己，没人察觉。 地下停车场入口不远，走了三十来米就到了，路芽拿着唐颜给的车钥匙，自己一个人先去把车开出来。 既然唐颜和桑清许有事情要聊的话，那她更适合当个司机。 唐颜的轿车路芽认识，她很快就开了出来，又把车停在了路边。 桑清许坐进了后座，唐颜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唐颜系着安全带：“走吧，小芽。”她说完又把脑袋往后转了些，看向桑清许，问了起来，“桑老师，你要哪个小区来着？” “云白花园。”桑清许的温润的嗓音在路芽的脑后响起，“麻烦唐老师和路芽同学了。” 不知道是不是路芽的错觉，她觉得桑清许的尾音有微微上扬了一些，透着些许的愉悦。 “不麻烦，很顺路。”唐颜摆摆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她还开起了玩笑，“更何况桑老师你是明星老师，我没来云大之前也听说过你，这一周都好忙，终于有机会和你私下交流一番了。” 桑清许的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在上面轻轻敲着，她的视线掠过内置后视镜里路芽的脸，听见唐颜的话，她失笑道：“唐老师，你别打趣我了。” 路芽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听着桑清许和唐颜的聊天 ，觉得自己的掌心都在发汗。 和老师同乘一辆车在她这里是可以被列入十大酷刑之一的。 唐颜也是老师，但还有一层身份是她的嫂子，并且没有教过她，她就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桑清许不一样，桑清许实实在在地教过她一学期。 更何况桑清许跟她之间的氛围本来就有些尴尬。 路芽看着前方开阔平坦的道路，想起来了自己能够将桑清许记得那么清楚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其实有些不愿回忆，但相关的碎片却偏偏在这时候找上门来—— 前年的12月，圣诞节那天。 她和桑清许出现在同一个les聚会上。 第2章 路芽的柜门一直都是关着的状态，并且非常严实，跟用强力胶水沾了一层似的。 她喜欢同性这件事除了跟自己一样性取向的孟曲知道以外，其他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清楚，有的还在催着她找男友，她每次都是表面应付一下，私底下却偷偷和女人谈着恋爱。 而前年圣诞节那场聚会的发起人刚好就是她当时新谈了一周的女友夏霜。 两人的感情还不怎么稳定，但夏霜想要给她更多的安全感，就说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一些朋友。 给朋友介绍自己的恋人，一直都是很多人觉得能够给对方增加安全感的选择。 夏霜是姬圈的网红，在微博有近百万粉丝，交的很多朋友也都是姬佬，这场聚会的性质不言而喻。 路芽不抗拒聚会，毕竟孟曲就是“聚会小达人”，并且还经常拉着她一起，两人认识以来她就去过好多回，她以为这次聚会跟以往的没什么不一样，可能唯一的不一样就是她会被夏霜介绍给一些朋友，这是她之前没有的体验。 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让人意外—— 她跟着夏霜进场以后，一眼就望见了在沙发角落坐着的桑清许。 桑清许穿着一件黑白的拼色毛衣，她摘掉了在学校里戴着的眼镜，看上去少了几分斯文，但眉眼间清冷的意味却更甚了，她微微靠着沙发，一只手撑在沙发垫上，一只手滑着手机的屏幕，看上去懒懒散散的。 对比一下房间已然闹哄哄的氛围，桑清许就显得安静得过分。 似是察觉到了路芽的视线，桑清许的目光从手机上移了过来，两人的眼神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撞上。 路芽当即就被吓得想跑。 柜门被踹就算了。 怎么还是当着桑清许的面啊。 这跟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吗？ 这跟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吗？ 桑清许在那时已经当了她近四个月的专业课老师，哪怕大四上学期的课程安排得一点儿也不密集，她一周也就见桑清许两次而已，而且每次桑清许都在台上她在台下，可以说除了课堂点名时会有那么一些交流之外，她和桑清许之间就再没有别的来往。 但桑清许还是她的老师，这一层不会有半点的变化。 对于路芽而言，她和桑清许其实跟陌生人差不多，桑清许完全属于不该知道她的“秘密”的那一拨人，她们之间只能是短暂的师生关系而已，不会再有其他的交集，也不该再有其他的交集。 可交集偏偏就有了。 路芽掌着方向盘往前认真开着车，脑子里又开始过着那次聚会的场景，当时的那些无措和慌乱此刻又在她的血液里一点一点蔓延，让她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一些。 那几乎是她一生中最社会性死亡的时刻。 其实如果桑清许是朋友或者同学都会让路芽好受一些，但桑清许不是，这就让路芽的肢体立马就变僵硬了起来，人也有些局促。 但夏霜没看出来。 夏霜还拉着她走到桑清许面前做介绍。 路芽：“……” 室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周围的嘈杂一直没断过，路芽不敢直视桑清许的眼睛，却不得不努力和桑清许目光相对，她不敢呼吸，耳边响起的是夏霜的那句“清许，这是我女朋友，你叫她小路就行”。 这句话之后，路芽只见桑清许的嘴角往上扬了些，她的状态立马更绷着了，生怕桑清许来一句“她是我学生”。 “小路是吗？我是桑清许。”桑清许嗓音略懒，尾音拖长，和在学校上课时有很大的差别。 像是一只刚午觉睡醒的猫。 路芽恍了两秒，才故作镇定地弯着眼睛，一副毫不慌乱的模样：“桑姐姐好。” 平时都是叫“桑老师”，乍一下改口，路芽当时都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好在介绍完以后夏霜就拉着她去了别处，她暗自舒了口气。 那晚路芽再也没和桑清许讲过话，仿佛这是她们的初见，两人唯一的交流都是靠夏霜支撑起来的。 不过当时路芽本来以为桑清许和自己是一类人，因为参加这个聚会的都是姬佬，有的还带着女朋友来。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有一些单身姐妹上前去想要桑清许的微信，夏霜一并拦下了，笑意盈盈地对大家说：“她不行，她是直女，你们离她远点，免得把自己搭进去了。” 原来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桑清许是例外。 夏霜给的解释很简单：看桑清许一个人过圣诞太可怜，就一起叫上了。 这个理由让人无法反驳，谁让她们俩是从初中就认识的好友呢？ 但这个信息一出来，路芽的心情更复杂了。 如果桑清许跟她一样那么还好说，她们两个就基本上扯平了。 可结果却是她最不想看见的那样，路芽只觉得自己被尴尬包围，连带着现在跟桑清许一年多不见，她也仍然没法做到非常自然，一路上也就静静地听着唐颜和桑清许聊天。 唐颜初来云城大学一个周，尽管之前做了不少相关的功课，但对于学校的熟悉程度还是比不上桑清许的，两人一问一答，没有多余的废话。 等唐颜问完最后一个问题，距离桑清许要去的“云白花园”也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了。 前方是红灯，车辆停了下来。 还没到下班的车流高峰期，但由于是周五，这个点已经堵了，鸣笛声一阵一阵的，斑马线上的路人都没有犹豫，脚步匆匆。 路芽的指尖在方向盘上小声敲着，她认真地看着跳跃的红色的数字，祈祷着时间过快一点。 跟桑清许呆在同一个小空间里让她觉得有些煎熬。 唐颜在这时候脑袋又偏向了后座，笑容满面：“桑老师，我想问下，小芽以前是你的学生，她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 路芽：！！！ 一下就成了家访现场。 路芽的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怕自己漏下了一个字。 “挺好的。”桑清许的回答在两秒后响起，“路芽同学成绩优异，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 唐颜又好奇了起来：“那桑老师有没有发现她谈恋爱？”她悠悠地叹口气，“现在的好多年轻人谈恋爱都瞒着家里，我问她她就说没有对象，但我寻思着小芽看上去也不像是没男生喜欢的人吧？” 唐颜当了路芽八年的嫂子，跟路芽关系一向要好，但路芽有些受不住的就是唐颜对她感情的关心。 路芽抿紧了唇瓣，从内置后视镜里睨了一眼桑清许的脸，随后她无奈地开口：“嫂子，我是真的没有男朋友，你怎么还不信呢？现在还问起来了桑老师，那不就是让桑老师看笑话吗？” 唐颜不这么认为：“桑老师比我小几岁，跟你年龄差也不大，问这些哪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说是吧？桑老师。”她看向桑清许，言辞热切。 桑清许轻笑：“嗯。” 路芽听着她的这一声轻笑，莫名有些头皮发麻，她只觉得自己更加坐如针毡了，就想着把话题给扯开，但桑清许倒是先她一步开口：“路芽。” 不是“路芽同学”，而是“路芽”。 “嗯？”路芽没想到她会喊自己，愣了一下。 桑清许提醒着：“绿灯了。” 桑清许又说：“麻烦你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响在身后的声音依旧好听且清润，路芽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好的。” 随后她顿了下：“不麻烦。” 唐颜的注意力被转了过去：“桑老师，感谢你今天为我解答的问题，下周我请你吃饭。” “不客气，再说了，唐老师不是送我回家吗？” 这条街道不长，半分钟都不到，路芽就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桑清许要求的位置。 唐颜的笑容依旧灿烂：“桑老师，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桑清许开了右边的车门。 路芽迟疑了半秒，也跟着唐颜说了句一模一样的话：“桑老师，周末愉快。” 她说这话的时候脑袋往旁边偏着。 桑清许人还没下车，闻言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又一次对上。 路芽又紧张了起来。 桑清许的眉头往上挑了一下，淡淡地道：“嗯。” “你也是。” 桑清许给路芽跟唐颜的其实没什么两样，路芽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但她说不上来。 很快桑清许就站在地面上，把车门给关上了，路芽在疑惑的同时也终于觉得轻松了不少。 空间里只剩下了路芽和唐颜两个人。 路芽没有犹豫，将轿车继续往前行驶，离桑清许越来越远。 而桑清许也没在原地站着，她转身迈开步子进了小区，快到楼下的时候接到了夏霜打来的电话。 “要到了吗？清许。” 桑清许没停下脚步：“楼下了。” “好，等你。”夏霜说完就挂了电话，非常利落。 桑清许捏着手机，进了楼里。 两分钟后，她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一旁正在化妆的夏霜，想了想还是说：“我今天遇到了路芽。” “路芽”这两个字让夏霜立马就给了反应，她停下了自己画着眼线的手，视线移到了桑清许的脸上：“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桑清许嘴角翘着，她反问，“能有什么然后？” “哎。”夏霜沉沉地叹口气，“两年前我被路芽这个小妹妹给甩了，真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笔。” 桑清许吐出两个字：“活该。” “谁让你有女朋友的同时还撩别人？” 夏霜垮着脸：“拜托，桑老师，我那时候已经改邪归正了好吗？” 下一秒，她来了个变脸似的，笑了起来：“但不得不说的是，小妹妹就是好啊，虽然我被路芽甩了，但我还是觉得她很甜。” “非常甜。” 桑清许的眼睫低了低：“是吗？” “哦，当然了。” “可能甜不过你那个网恋对象。” 夏霜阴阳怪气：“两年前某人还是直女，两年后悄悄跟女生网恋。” “啧。” 第3章 夏霜从初一起就认识了桑清许，两人那会儿是同桌，她生□□玩受不了课堂的无聊，于是刚开始她总是想趁着自习课老师不在的时候拉着桑清许一起玩，就算是在草稿纸上玩五子棋也比看书舒服多了。 但桑清许一次都没参与进来。 夏霜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和桑清许不是同一种人，她们两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差别，可桑清许冷静理智，是一个让她非常信任的存在，否则两人不可能当这么多年的好友。 在夏霜的印象里，桑清许是不会做出网恋行为的那一类人，倒也不是她瞧不上网恋，她之前撩的好几个妹妹都是网上认识的，但即使是这样，网恋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这个事实还是摆在那儿，因此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桑清许会跟这个举动搭上边。 可桑清许就这么做了。 夏霜想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那个妹妹奔现啊？我寻思着你们这都几个月了，时间也不短。” “画你的眼线吧。”桑清许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再啰嗦下去你就迟到了。” 夏霜“哦”了一声，转过头老实地对着镜子继续画眼线。 夏霜有一部分的粉丝是因为美妆关注的她，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算是一个美妆博主，因此她不允许自己的妆容有任何的错误出现，也就没再分心，认真起来。 桑清许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过了会儿，她问：“今晚需要去接你吗？” “不用。” “我不打算今晚喝酒。” “那你让我来你家的意义是什么？”桑清许眼皮一跳，看着开始涂口红的夏霜。 夏霜抿了抿唇上的口红，等到色泽均匀了才冲着桑清许灿然一笑：“桑老师，这是我新买的房子，你是第一位客人，不得在这里住一天试试吗？” 桑清许：“……” 桑清许无奈的语气：“我回家了。” 夏霜走过去按住她，赔笑道：“桑老师，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的，但刚刚转念一想，你才上完课估计很累，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嗯。” “跟我回家不冲突。” 夏霜松开自己的手：“那行，那你明晚可能需要接下我？我明晚有个局，跟一些其他的网红见见面，不喝酒是不行了，我把自己能喝酒的牛都吹出去了。” “知道了。”桑清许站起来，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你好了吗？好了我们一起下去。” “马上！” “我拿个包！” 夏霜把桑清许送回家就开着车去赴局了，桑清许到家以后先是洗了个手，才去了卧室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 这是她的另一个手机，上面的联系人就一个。 桑清许的指尖轻轻地点了下屏幕，微信的消息栏跳了出来，上面一条未读消息都没有，列表里的唯一就安静地躺在那里，消息记录还停留在昨晚。 桑清许的嘴角抿了下，而后把手机放在一边，脑海里冒出来了夏霜问的问题—— 什么时候奔现？ 她没有回答其实是因为她不知道答案，因为实际上她和这个网恋对象双方的信息都很模糊，不是夏霜以为的那样。 她们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平时的交流也基本上仅限于晚上。 桑清许到客厅思考了一会儿，给这个叫“duck”的网恋对象发了消息过去。 路芽在路家吃过晚饭再回到和孟曲合租的地方，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孟曲的局还没结束，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才会回来，她自己先是匆匆洗了个澡，才回到卧室拿出她的另一个手机。 她的柜门严实到不允许自己翻车，因此微信号都有两个，一个拿来加生活中的亲人朋友，一个则是拿来加姬圈的一些同好，而她的网恋对象理所当然地就躺在了这个手机里。 她点开微信，一眼就看见了置顶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观书：【回家了吗？】 路芽立马精神了：【回了回了。】 路芽趴在床上，用自己的下巴垫着枕头，视线落在手机上，指尖又在屏幕上连着敲击着，又发了一串消息过去：【你等很久了吗？】 如果孟曲看见了聊天记录肯定会大吃一惊—— 实在是客气得过分。 路芽自己也知道，她这是非典型网恋。 没有亲昵的称呼，也没有甜蜜的话语，并且只在晚上聊聊天。 可是这样让路芽觉得很安心。 因为她喜欢观书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像是夏日里的一杯柠檬薄荷，怎么也喝不腻。 路芽盯着聊天对话框，眼前突然浮现出来了桑清许的脸，今天再见到桑清许的时候，她其实觉得桑清许的声音跟观书的有点像，属于同一款，但她同时也清楚观书不可能是桑清许。 这是路芽的直觉。 尽管跟桑清许一点儿也不熟，但不论是在学校里看见的桑清许亦或是在聚会上看见的桑清许，都让路芽觉得她的额头上仿佛刻了“我很高贵”四个字一样。 桑清许看上去不会是跟观书一样温暖的人。 就在她对比着的期间，观书已经给她回了消息过来，是一段语音。 路芽咧了下嘴，还非常有仪式感地戴上了耳机，这才点开这一段语音。 观书：“还好，看了会儿书，想要听吗？” 路芽：！！！ 路芽立马回复：【想。】 观书是她半年前失恋时在一款声音app捞到的，当时观书是个刚发布了一段音频的新人，没有粉丝，播放量为0，路芽是她的第一位听众，而路芽在听完那段音频之后，就立马去私信了观书。 两人加了好友，聊了起来。 但不论聊什么，都让路芽觉得很有趣，不过她最喜欢的环节永远是观书跟她连麦时给她念书。 可能是童话故事，可能是严肃文学，也可能是言情小说。 她不知道观书现在要给她念什么，她只需要戴好耳机就行。 有一种拆盲盒的感觉。 观书照旧发来了语音邀请，路芽没有犹豫：“喂？” “今晚要念的是《总裁，又有人来追夫人了》。”观书的笑意明显，“新发现的一本霸总小说，有没有兴趣？” “有。”路芽难道会没有兴趣吗？她光是听观书的声音都觉得满足。 观书清了下嗓子，嗓音轻柔了下来，开始念起了第一句。 路芽闭着眼，呼吸平稳均匀。 在捞到观书之后，观书就再也没有在app上更新过一段音频，成了她一个人的“主播”。 这样的夜晚不是第一次，路芽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她以为自己也会听睡着，没想到这回半路出了意外—— 观书那边断掉了。 耳机里没再传来观书的声音，路芽立马睁开眼，就看见聊天对话框里观书发来了消息：【抱歉，朋友有事，我出趟门。】 已经快十点半了，这时候发生的事情一般都很要紧，路芽也跟着拧了拧眉，她没问多余的，只回了个“好，注意安全”。 就在她回了消息的下一秒，她的手机也跳转到了来电界面。 是孟曲打来的。 “喂？怎么了？”路芽立马接听。 孟曲醉意明显，吐字也没那么清晰：“芽、芽芽，你能来接下我吗？” “我这就来。”路芽立马从床上起来，扒开衣柜拿出方便穿的衣服，“把酒吧地址给我。” 孟曲今晚聚会的地方是一个酒吧，路芽白天没细问，她没有车，好在比较幸运，下楼以后就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 现在已经很晚了，道路上的车辆比起下午少了很多，一路上也没怎么堵，一刻钟左右她就下了车。 已经到了孟曲所在的酒吧外的街道。 相对其他地方而言，这条酒吧街就热闹许多，从街道到酒吧门口十来米的距离，路芽跟不少人擦肩而过，有的醉醺醺的需要同伴拖着走，有的就清醒很多，但大家走路的姿态明显有些摇晃。 街道上的车辆停了不少，一些车辆打着双闪，给自己的顾客对着暗号。 路芽捏着手机，到了酒吧门口就径直往里走，孟曲还给她报了卡座号，她询问了一番侍者，就直达孟曲所在的位置。 酒吧内的光线略暗，让人看不清彼此的脸，就算是开了空调，但也让人觉得有些热。 路芽穿过走道，就到达了目的地。 孟曲她们人多，包的卡座也是最大的，路芽扫了一眼，大概有八九个人。 她走到孟曲的旁边：“走吧，回去。” 孟曲倒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酒味跟酒吧的混在一起，一靠近就很明显。 路芽皱了皱鼻子。 兴许是酒吧的吵闹盖过了路芽的声音，孟曲没给什么反应，她正要弯腰拍孟曲的肩，身后却响起一道她有些熟悉的声音：“路芽？” 路芽肢体瞬间僵硬了起来，她转过身，看向声音的主人。 是桑清许。 而在桑清许身边靠着的还有她的一任前女友夏霜。 借着光线，路芽艰难开口：“桑老师。”她指了指孟曲，“我来接朋友。” 这话一出桑清许明显怔了一下，因为路芽没必要解释向她解释什么，但她还是“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路芽又习惯性地蜷了蜷指节，才稍微收起一点自己的紧张。 怎么在这里也要遇见桑清许啊。 如果只见到夏霜的话，路芽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当初她们恋爱也就持续了一周多，不存在尴尬之类的，更何况现在夏霜还并不清醒。 但桑清许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孟曲刚好在这时候有了些许意识，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看向路芽：“芽芽，你、你来了啊。” “走吧，回去。”路芽弯腰扶她，又重复了下自己的话。 孟曲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其实、其实没喝多少，但那酒太猛了，我脑袋很快就晕了。” 路芽一路扶着她往外走，桑清许也在前面带着夏霜，四个人分两组，中间也就隔了三四米的样子。 “是吗？”路芽抿直了双唇，没再把注意力放在桑清许那边。 孟曲的意识不怎么清晰：“不、不知道。” 路芽压了压眉头：“以后别来这里了。” 孟曲：“哦。” 出了酒吧以后，路芽就没再看见桑清许和夏霜的身影，这一片现在人多，两个人隐在人流里还是很容易的，不过现在要去前面的街道打车。 路芽一个人扶着孟曲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到了街边准备拦车，但现在这个点这边的车都有人坐，没有一辆空车。 孟曲没什么力气，就先在路边坐了下来，路芽呼出一口气，点开了打车软件。 她刚准备点呼叫键，就看见桑清许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并且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站在她面前。 桑清许睨了一眼孟曲：“我送你们回去。” 路芽她礼貌地摇了下头，开口就是拒绝：“桑老师，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一天内和老师同乘两次的话，就是十大酷刑之首了，路芽觉得自己经不起这折腾。 “现在打车要等很久，你朋友需要早点到家。”桑清许看着路芽的眼睛，一脸的平静。 也是，孟曲这状态不行。 “那麻烦桑老师了。”路芽最终选择了妥协。 桑清许见她这样，眼睫轻颤，她的嘴巴张了张：“路芽。” “你似乎……” 她说着停了下来，余下的话还在肚子里。 旁边刚好有人说笑着路过，路芽没听清：“尼斯湖？尼斯湖水怪吗？桑老师。” 桑清许：“……” 桑清许：“先把她扶到我车上吧。” 这回不是路芽一个人扶着孟曲了，加上桑清许就明显轻松了一些，只是这样一来和桑清许的距离又近了，路芽怕老师的dna动了，精神状态一直绷着。 桑清许的车就停在附近，夏霜已经被安排到了副驾驶，她已经睡了过去。 孟曲先被塞进了后座，路芽才跟着坐了进去。 桑清许上了驾驶位，系着安全带：“地址？” 路芽立马报上：“新山小区。” 桑清许没再说话，路芽也安静了下来，轿车在路面上平稳地行驶，车内只剩下导航的女声。 初秋的夜晚带着凉意，路芽紧了紧穿着的外套，这样不交流的相处让她少了一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孟曲恢复了一些意识，她迷迷糊糊地开口：“芽芽、芽啊……” “你不要网恋了。” “我怕你被骗呜呜呜。” 第4章 路芽整个人愣住，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实在是不想再在桑清许面前暴露什么了。更何况是关于恋爱这样的隐私。 想到这点她目光微偏，就着路灯投在车内的光影，看向了桑清许的侧脸。 桑清许就坐在她的左前方，这个角度看不完整，但也能瞧出桑清许并没有因为孟曲的话而有什么不一样。 路芽把心中的石头轻轻放了下去。 看来桑清许没听见孟曲在说什么。 不过说来也是，孟曲现在这么醉醺醺的状态，吐字都有些不清楚，音量也不大，坐在前面的桑清许要是想听清的话那还是有些难度，更何况现在轿车已经上了高架，晚风贴着流畅的车身，空间内起了不间断的沉闷的底噪，把难度又往上推了一个度。 而孟曲呢喃完这三句话之后就没再有什么动静，跟夏霜一样沉沉睡去。 路芽看向窗外的夜空，想着和观书今晚的连麦没发继续了，她的心里就觉得有些落空。 就在这时候，桑清许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有些疑惑的语气：“她是不是不舒服？” “嗯？”路芽懵了下，意识到桑清许问的是孟曲，于是立马看向孟曲，不过没什么光亮也看不真切，只好回答道，“可能是有点，我回去给她泡蜂蜜水解酒。” 桑清许沉吟了两秒：“你朋友和夏霜参与的是同一个局。” “夏霜很能喝，你知道吗？” 经桑清许这么一问，路芽的记忆也被唤醒。 和夏霜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一周多，但路芽对于夏霜很能喝这一点还是了解的，可以说夏霜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能喝的人了，哪怕是她爸也比不上。 可夏霜今天却醉成这样…… “我朋友也说那酒太猛了。”路芽舔了下自己的唇瓣，答案已经浮到了水面上，“桑老师，那酒是不是有问题？” 两秒后，她听到了桑清许的回答：“嗯。” “多半是有问题。” 哪怕云城的治安再好，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总是盯着在外的女生，而酒吧一直都是让这些人觉得方便的作案地点。 并且有的人技术高超，不容易被人察觉，或许就是擦桌而过的那一瞬间，药就放到了酒杯里。 路芽跟孟曲这么熟，她知道孟曲不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性子，之前她们一起去一个酒局，有人递给孟曲一杯酒，孟曲都委婉拒绝了，因此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杯酒肯定是孟曲自己的，不会是别人的。 桑清许望了一眼内置后视镜里的路芽，随后用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方向盘的表皮，这才启唇问：“冷吗？” “怎么会？”路芽咧了下嘴角，直接否认。 其实有些冷，虽然她穿着一件外套，但她就是这样的体质。 又怕热又怕冷，容易中暑也容易冷感冒。 现在她是觉得有些冷，但当着桑清许的面，她不会承认的。 桑清许却调了车内的空调，这时候轿车刚好下了高架桥。 距离路芽所住的“新山小区”也就两公里左右了，导航的女声提醒着司机前方左转。 宽阔的道路上有寥寥几辆车跟她们一起等着红灯变绿，路芽立马就想到了下午她当司机的时候。 现在身份对调，她是乘客。 孟曲还没有要清醒的迹象，路芽往她这边挪了一些，轻轻拍起了她的肩，嘴巴也没闲着：“孟孟。” 连着喊了好几声，孟曲才悠悠地有了一些意识，迷茫发出了一个音节：“啊？” “快到家了。” “你清醒一点。” 孟曲揉着自己的脑袋：“好，我、我努力。” 路芽见状，轻轻叹息一声。 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桑清许把车停了下来：“到了。” 她说完就解开了安全带，也打开了车门，绕过车前走到了右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路芽出声：“谢谢桑老师。” 话音一落，她拉着孟曲的胳膊，想要把人往外带。 桑清许看她动作有些艰难，犹豫了一瞬，就将腰弯了些，脑袋朝里凑了点，手也跟着伸到了前面，想要分担一些路芽的压力。 但后座的空间就这么大，她这样一来就和路芽挨得很近。 前所未有的近。 孟曲依旧跟清醒不搭边，她很吃力地想要下车，但就是提不起劲来，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来自路芽和桑清许的帮助。 路芽察觉到了桑清许的靠近，也看见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手腕，甚至于还闻见了桑清许身上的一阵清香。 可现在来不及去害怕什么了，她只想把孟曲给带出来，再架回家。 但太难了。 完全拖不动。 孟曲的脑子是有些意识的，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桑清许松开了自己的手，人也在一旁站直，风迎向了她，拨起了她的一缕发丝。 她看着路芽的背影，想了想说：“有点麻烦，再等等吧。” 路芽累得呼吸都重了起来，她没想到孟曲平时看上去挺瘦一人，现在跟一座泰山似的，她怎么也拖不动。 “可是桑老师，这样等下去的话，太耽误你的时间了。”路芽也站在了车旁，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上面竟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不过现在风一吹，刚出现的热消散了不少。 “不耽误。”桑清许补充着，“等她们再清醒一点还可以问问酒的事情。” 路芽跟着这么一想，就没再挣扎了：“那……那我重回车里坐着？” “嗯。” “外面冷。” 路芽重新钻回了车里，但桑清许依旧是在外面站着，她悄悄转过头看过去。 只见桑清许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她的手指修长，玩着手机更为明显。 她的指尖在敲着屏幕，按照路芽的经验来看，她是在发消息。 不过不知道发给谁的。 其实抛开桑清许是老师这一层让她害怕的身份的话，桑清许看上去就没那么害怕了，就好比现在，路灯照在桑清许的身上，但桑清许似乎比路灯要耀眼得多。 像一颗星星。 像是感应到了路芽的偷看，桑清许在下一秒偏过脑袋，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其实隔着这层窗户，两人是看不见彼此的。 但路芽还是忐忑地看向了前方。 没什么比跟老师对视还要可怕的事情了，上学期间只要一和老师对视就会被抽起来回答问题。 路芽中招过太多次。 桑清许没等到duck的回复，又把手机先放回了衣服兜里，迟疑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叩了两下车窗。 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路芽配合地把车窗降了下来，看向桑清许，神情茫然：“桑老师，怎么了吗？” “没问完尼斯湖水怪的问题。”桑清许的眼皮撩了撩，说出“尼斯湖”这三个字的时候内心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尼斯湖水怪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你要是想找我探讨的话，可以看看纪录片。”路芽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速度非常快，都没怎么过脑子。 桑清嘴角噙着淡笑，她看着路芽眼里泛着的光，轻声开口：“路芽。” 路芽咽了下口水，紧张地把手都悄悄握成了拳头，她不知道桑清许会说什么，但还是回了个单音节：“嗯。” “你似乎有些怕我？”桑清许失笑，这一声被风卷进路芽的耳里。 趁着路芽没回答的间隙，桑清许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第5章 路芽的人生信条里就没有跟老师私下里有来往这一项，哪怕对方是桑清许。 可现在她却被桑清许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桑清许可怕吗？ 平心而论，桑清许并不可怕，她只是看起来让人很有距离感而已，但让路芽害怕的本质还是老师这一层身份。 跟人无关。 路芽的嘴唇动了动，放在腿上的手抓着膝盖，焦灼一点一点地蔓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桑清许的视线没撤走，但嘴角噙着的淡笑消失了，转而将双唇抿得微紧。 她看见了路芽表现出来的局促和紧张。 “没事。”桑清许的眼睑低了一瞬，“不用回答我。” 路芽立马就惊讶了，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桑清许是逆着光的，这样一来也就将桑清许显得越发模糊，可是她就是能够看清桑清许的一双明润的眼，里面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非常平静。 对于她这样的表现谈不上满意或者不满意。 路芽抓着膝盖的手松了一些，周围有车辆路过，动静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她的耳里穿过一阵摩托的轰鸣声，这才张嘴说着：“没有。” “桑老师。” 桑清许转过身体，靠着车身，她没再跟路芽相对着，而是望着小区门口，语气慢悠悠的：“是吗？” “是。”因为桑清许的动作，路芽的肢体放松了一些，她偷偷偏了些脑袋，又看向在一旁靠着的桑清许，“桑老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随便一问。” 路芽：“哦。” 路芽从小到大能跟老师少接触就少接触，为了做到这一点，她从小到大就没当过什么班干部，也没当过课代表，也有老师邀请过她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每次都拒绝了。 一点想法都没有，为此还有一些老师很惋惜，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好帮手。 路芽只能后怕地舒出一口气。 好险。 因此现在跟桑清许这样近距离地来往还是头一遭，实际上她只要不跟桑清许面对面，似乎就还好，不会觉得很慌张和慌乱，但一想到现在在副驾驶的夏霜是自己的前任，而桑清许和夏霜又是那么多年的好友…… 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氛围在路芽的这一声回应以后就静默了下去，小区门口的灯还大亮着，有一群人刚在外面玩完回来，下了车以后说说笑笑的往里面走，也有个别往她们这边投来目光，但也就那么一眼，就被同伴推着继续朝前。 夜越来越深了。 路芽迟疑了一会儿，她犹豫着要不要打破这份安静，问桑清许要不要上车等，但她刚纠结好准备开口，前方的夏霜就传来了一声闷哼。 “我看看她。”桑清许走到副驾驶旁，拉开了车门。 路芽把身体往中间挪了些，观察着副驾驶的动静。 要是能帮忙的话她肯定就帮了。 夏霜的确清醒了一点，过了几秒她还说话了：“我在哪儿？” 桑清许按着她的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有点。”夏霜揉着自己的脑袋，“头疼。” 桑清许看了一眼路芽：“路芽，麻烦你拿一瓶水，就在你前面的袋子里。” “哦，好。”路芽立马翻了起来。 夏霜一听到路芽的名字就僵了一下，也没往后看：“路芽？” “她也在？” 桑清许：“……” 桑清许扶额：“你不是说今晚不打算喝酒？” “我是不打算喝。”夏霜沉沉地回忆着，眉头往下压，“但现场人那么多，我觉得少喝一点也不是不可以，没想到那酒那么烈。” 路芽已经把水递到了前面：“桑老师，水。” 夏霜：“……” 她嗓子不舒服，有些哑，听见路芽的声音再响起才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在桑清许开口之前，她先说话了：“谢谢。” “不客气。”路芽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桑清许把瓶盖拧开以后就把水递给了夏霜：“你期间有没有去过洗手间？” 夏霜喝了口水，喉咙舒服了一些：“去过。” “和一个年轻妹妹一起去的。” 她刚说完，后座的孟曲也有了些动静，她也先是闷哼了一声，才茫然地问：“芽芽，我在哪儿啊？” 夏霜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她没想过车内还有其他人。 “她可能就是你说的年轻妹妹。”桑清许说，“你们被下药了。” 现在看来这个药的药效还没那么夸张，否则这两人现在不会醒来。 “在小区门口了。”路芽又拉着孟曲的胳膊，“你现在有劲了吗？” “有点。” “那我们回家。” 夏霜转过头看着路芽的举动，有那么一点哑然，她对路芽绝对没有一点的情感了，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你女朋友？” 路芽：“……” 路芽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出声：“今晚的局不是只有单身的人才去吗？” “哦哦哦，对，是这样，我给搞忘了。”夏霜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口吻有些不自然。 桑清许见夏霜在路芽面前吃瘪，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翘了下，但很快就给放了下来，转而问起了重点：“打算怎么办？” 夏霜捏着水瓶：“报警。” “这人我一定要揪出来。” “敢给我下药，不想活了。” 桑清许点了点头，往旁边走了两步：“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 “谢谢桑老师。” 路芽当然是拒绝。 孟曲现在能够支配自己的身体了，尽管还有些摇晃，但比之前好了很多，她拖出来也比较轻松。 桑清许：“嗯。”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车门，让路芽和孟曲都更顺利地出来。 夏霜还坐在副驾驶舒缓着自己的身体，但同时也悄悄竖着耳朵，听着桑清许和路芽的对话。 她倒是没想过自己今天也会遇到路芽。 这感觉多少都有些奇怪。 谁让她们身份是前女友呢？ 而路芽什么也没想，等孟曲平稳地站在了地上，她才略轻松地冲桑清许道：“桑老师，谢谢你，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桑清许把车门关上：“不客气。” 说完就绕过车前，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夏霜降下了车窗，转过脑袋，也跟着嘱咐了一句：“你们也注意安全。” “嗯。”路芽的态度也依旧是有些冷淡，应了这一声就带着孟曲走了。 夏霜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就看向认真开车的桑清许：“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尴尬？” “尴尬的是你，不是我。” 夏霜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又一次开口：“还好她不喜欢我了。” 她吹着晚风，还叹了口气：“不然我这良心啊，安不了。” 桑清许没有回答，眼前冒出来了路芽今晚的模样，那清澈的眼里盛着慌张，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还是这样。 拐了一个弯以后，桑清许出声：“夏霜。” “嗯嗯嗯？怎么了？” “我长得很可怕吗？”桑清许困惑。 “怎么会？”夏霜惊讶了，“你这么这么问？” “没事。” 夏霜的思路一跳：“你该不会是在担心跟你的网恋妹妹奔现吓着人家吧？” “我的天，桑清许，我要是你网恋对象，看见是你这张脸，做梦都要笑醒了。” “如果……”桑清许的眼睫扇动。 “她怕我呢？” 第6章 夏霜觉得桑清许的这个问题有些莫名，惊奇地反问：“怎么会？你又不是什么恶魔，人家怎么会怕你？” “没什么。” “可能是我猜错了。” 桑清许转走了话题：“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一点点，回去喝点水看看。”夏霜摇了摇头，但她还在纠结着刚刚桑清许的问题，“不是，你别想绕过我，实际上我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你在搞网恋，网恋诶，桑姐，这种不确定因素这么多的事情，你从来都不干的。” “而且这都好几个月了。” 她说到这里又给桑清许换了个称呼：“桑桑，你搁这儿养手机宠物呢？” 桑清许抿着唇，没有吭声。 夏霜禁不住深深地叹息一声：“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觉得你要是不跟人家好好在一起，那你就是在浪费时间，我难得见你谈一场恋爱，虽然是网恋。” “我需要再确定一下。”桑清许这才回应着。 夏霜疑惑：“确定什么？” 前方又到了红灯，斑马线上现在已经没人在走动，桑清许盯着地面上的一处，眼前又一次浮现了路芽的脸：“确定一下是不是她。” 夏霜干脆不好奇了：“算了算了，憋死你得了，这个‘她’是谁我懒得知道了。” “我眯一会儿，到了喊我。” “嗯。” 桑清许的指尖缓慢且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视线放在了跳跃的红灯倒计时led屏幕上。 她对声音很敏感。 一个人的状态不同，声音也会有出入，而且一旦掌握了发声的技巧，就能展现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但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是需要学习过以后才会，一般的情况下很少有多面的声音。 桑清许不觉得路芽会切换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同时也觉得世界上声音相似的人那么多，只不过凑巧duck和路芽的声音有些相像。 不是吗？ 没几秒，前方就绿灯了，桑清许缓过神来，继续把车往前开。 两年前她刚来云城大学授课，接替了一位离职老师的工作，给大四的两个班上最后一学期的课，因为大四下学期这些学生们就没课了，都要去外面实习。 虽然就两个班，但学生加起来有四百多人，桑清许记忆力再好，也没办法短时间内记住这么多人。 路芽却是一开始就被她记住的一批。 因为路芽成绩不错，名字也好记，并且好看。 桑清许在教室转一圈，能看见班上好几个男生动不动就望向路芽，眼里的爱慕非常明显。 但她最初对路芽的印象也就停在这里，直到在夏霜准备的圣诞聚会上看见路芽，她其实恍惚了那么两秒钟，因为差一点就没认出来。 路芽在学校里看起来是乖乖女，她安静，不爱说话，就连笑也都是微笑，但在那一晚出现在桑清许眼前的路芽，完全是另一个人。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也就造就开了温暖的环境，就算是穿t恤和短裤都没问题，而路芽则是穿着一袭黑色长裙，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扎成马尾的头发也都散了下来，脸上浮现的笑容张扬且自信。 那是她们第一次私底下的交流，夏霜是中间介绍人，她看得出来路芽有些怕她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时气焰收敛了许多，因此也就没有当场揭穿路芽是自己学生的事实。 不过那一次之后，她们就基本上也没再说过一句话，就连拍毕业照那天，有不少同学来邀请她一起合照，但路芽也离她远远的。 桑清许第一次对“反差”有了具象的认知。 可也就仅此而已。 一年以后再见到路芽，在听见路芽声音的那一刻，桑清许就将她和duck联系了起来，并且又看见路芽依旧怕自己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可下午到了夏霜家的时候，桑清许又觉得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路芽是夏霜的一任前女友。 可她没办法百分百确定，也就悄悄松了口气，但路芽和duck的声音的确有些相似。 桑清许想到这里就皱了皱眉。 “清许。”夏霜突然出声，“我睡不着，我最近其实有个烦恼的事情。” 桑清许的注意力被攥回去：“什么事？” 夏霜扭过头：“就是吧，我有个朋友，她呢和她女朋友分手了，她的女朋友没多久却向我表白了。” “我对这个女生的感觉还不错，要说心动那也真的有点，但我要是真的跟她在一起了，那我那个朋友会怎么想？会不会跟我不再来往啊？” 桑清许：“……” 桑清许的眼皮跳了跳：“你还是自己烦恼吧。” “你好狠。” 路芽不知道桑清许和夏霜到家了没有，她没有这两人的联系方式，前者是因为她害怕她不想加，后者则是一分手就删除了。 跟孟曲到家了以后，她就给孟曲兑了杯蜂蜜水，等确保孟曲没什么不舒服以后就回了卧室。 墙上的钟的时针刚拨过十二点。 路芽靠着床头，盯着手机。 她已经收到了观书在大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告诉她还有事情，让她先睡。 也让她别等了。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但要说习惯也谈不上，只能说路芽不会意外。 观书在三次元里似乎很忙，但路芽没有去问过她的真实的生活是怎么样，像今晚这样朋友有事不得不离开就出现了好几次。 只是今晚也跟观书这边没什么关系，因为就算观书的朋友没什么事，她同样会接到孟曲的电话，从而将电话断掉。 不过是顺序问题，是观书先提出来的罢了。 但她依旧有些失落。 这么想了一会儿，路芽就往下缩了身体，盖着被子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太阳已经从窗帘漏了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了自己的身影。 但路芽不是自然醒，她听见了门口的门铃。 多半是孟曲点的外卖。 她掀开被子穿上鞋，拉开房门就看见蹑手蹑脚提着外卖袋子的孟曲。 孟曲看见她，一脸的抱歉：“芽芽你还是被吵醒了啊，我都在备注里让外卖小哥别按门铃，他还是按了。” “你身体呢？” “还有没有不舒服？” 路芽抄起放在一旁架子上的一根头绳，把头发扎了起来，准备去洗漱。 孟曲摇头：“没有，但这次的事情给我整出心理阴影了，我近期内都不参加这些局了。” 她把外卖袋子放在桌上，露出一个笑容：“吃早饭吗？我给你买上了。” “那我去洗漱。”好朋友合租一起吃饭是很常见的事情。 几分钟后，路芽从浴室出来，人还没到桌旁，就听见孟曲的一声惊呼：“我靠！” “怎么了？”路芽拉开椅子坐下来拿过一碗粥，是她喜欢的百合绿豆粥，正散发着清香。 孟曲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昨晚给我们下药的那个人刚刚被抓了，是酒吧新招的一个服务员。” 路芽看着聊天记录，孟曲继续说着：“妈的，太气人了，谁能想到问题出在服务员身上。” “我看完了。” “抓到就好。” 孟曲又把手机拿回来，她看着路芽，迟疑的神色。 路芽抬眼：“想问夏霜的事情？” “对。”孟曲一拍桌子，“我是真没想到夏霜也会去，她在群里叫夏天，谁能知道就是她啊。” “所以呢？” “所以芽芽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夏霜不值得。”当初路芽都和夏霜分手了，孟曲才知道路芽谈了场这么短暂的恋爱。 “我没有想法。” “我有对象啊。” 孟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哦，对哦，搞忘了。” “你那个网恋对象的存在感太低。” 路芽：“……” 孟曲在下一秒就一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眼睛也瞪着：“等下，昨晚送我们回来的是桑老师？” 路芽点了点头。 孟曲的嘴巴没停下来：“芽芽，你说……” “桑老师和夏霜关系那么好，会不会也是姬佬啊？” 路芽的语气非常肯定，甚至还挑了下眉：“不会。” “桑老师是百分百的直女。” 第7章 路芽没有经历从直到弯的历程，她从中学起就知道自己不喜欢男生，也没跟男生谈过恋爱。 有时候上网遇到一些男人来撩她，开口就说她没尝过男人的好，否则她不会继续跟女生谈恋爱。 对于这样的言论，路芽每次都淡淡地回过去—— 你尝过了？ 而桑清许就跟她不一样。 坦白来说，桑清许其实是很多姬佬喜欢的一类存在。 她眉眼带了些许的英气，长得好看但没有多少攻击性，比较柔和，可配上她清冽的气质，整体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又直又姬。 路芽在微博关于桑清许的评论区就不止一次看见有人在好奇桑清许的性取向了。 路芽不好奇，因为她记得夏霜的话：“她不行，她是直女，你们离她远点，免得把自己搭进去了。” 有这样的一个前提在，路芽就不会认为桑清许会是姬佬。 同时这也是她觉得观书和桑清许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的重要原因。 况且世界上那么多人，声音相似的情况很少见吗？ 当然不。 路芽想到这里，突然间就打了个激灵，因为她不该再有把桑清许和观书放在一起做比较的想法了。 stop！ 正巧孟曲也刚吃好饭，问起了路芽，把她的注意力给拉了回去：“芽芽，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路芽毕业以后去的局少了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孟曲跟路芽关系很好，一直都知道路芽的人气，在她的列表里，喜欢路芽的女生就有好几个，只是这半年没有一个表白成功。 原因无他，路芽每次都说自己有对象了。 “没有。”路芽也放下了勺子，“准备好好休息。” 孟曲的笑容灿烂：“好！那晚上一起打游戏？我们好久没一起玩游戏了。” “行。”路芽一口应下来，“我回去睡个回笼觉。” 孟曲点头：“好嘞。” 路芽回到卧室以后，又摸出放在一边的手机，有一部分人给她发了游玩的邀请，她挨个拒绝了，最后才点开跟观书的聊天对话框。 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条记录就停留在昨晚自己回来了以后的回复。 路芽微微抿着唇，溢出了一丝叹息。 她和观书的非典型恋爱关系就是这样，在白天几乎不跟对方来往，因此她才会把这个手机也放在家里，都不带去公司。 有时候她也难免会思考起来，这半年左右的时间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按照她以前的行事习惯，她是不会这样的，可想来想去也没得到答案，她干脆就顺其自然。 犹豫了十来分钟，路芽最终还是选择了给对方发一条消息过去：【今天也很忙吗？】 但观书没有回复。 路芽压了压唇角，而后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拉过被子闭上眼睛。 桑清许在两点的时候才醒，她昨晚陪着夏霜到处跑，直到今天早上下药的人被抓了，她才回来休息。 夏霜也刚醒不久，给她发了微信语音：“桑老师，醒了吗？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要好好感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 桑清许掀了下眼皮：【今晚没空。】 【啊？有人约了吗？】她得到了夏霜的秒回。 【桑城。】 夏霜：【……行。】 桑清许的视线一挪，就看见了另一部手机正安静地躺在一边，她伸手拿了过来。 有些意外的是duck在三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这样的时刻不多见，她和duck之间一直都很有默契，两人默认对方白天很忙没时间，只有晚上才会聊几句。 桑清许握着手机，翻了个身。 她脑海里闪过路芽的脸。 “不忙，刚醒。”桑清许回了简短的语音过后就起了床。 洗漱完回来看见列表里又有了新的回复，duck这回也给她发的语音：“午觉吗？我也刚睡醒。” 桑清许失笑：“不是，昨晚没怎么睡，在处理事情。” 她的嗓音低低的，像是携了些许的魅惑因子。 路芽听在耳里，心跳漏了半拍。 她对观书的声音还是没有免疫力，她还是很喜欢。 桑清许给自己倒着牛奶，手机屏幕又亮了：“那快吃饭。” 【嗯。】桑清许这回打字过去了。 两人的聊天就此打住，路芽抱着手机咧了咧嘴，又一次点开了观书发过来的语音。 她不纠结别的了，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桑清许则是把duck的语音点开，并且还戴上了耳机，她反复听了好几遍，最终也没有个准确的答案。 因为她和路芽实在是不熟。 她不知道路芽的说话习惯是怎样的，想要从声音里找到她们是同一个人的蛛丝马迹的话，就有些困难。 除非再多了解对方一点。 在卧室的生活手机这时候响起来了铃声，桑清许的思绪被打断，她不再想着duck的事情，进去接起了电话。 - 路芽和孟曲在晚上玩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游戏，直到两人都疲惫了才停下来，孟曲今晚的局没有了，但她还是想出门逛一逛，她就是这么个宅不住的性子。 “芽芽。” “我们出门去吃个烤串吧！” 孟曲兴致冲冲，神情激动。 路芽拒绝：“不去，味道太大了。” “我想出门，但不敢一个人出去了。”孟曲叹口气，“我真是个较弱的小女子。” 路芽扶额：“走吧，吃烤串。”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烤串店，生意不错，现在还没有很冷，外面也搭了很多张桌子，她们去的那个时段店里的生意正好，老板和服务员都忙里忙外的。 路芽没带生活手机，因为没什么亲朋好友会联系她。 孟曲跟烤串店老板非常熟，甚至还加了人家微信，她们人一到，桌上就摆好了她提前就点好的菜。 孟曲连连道谢：“谢谢赵哥，赵哥生意越来越好了。” 叫赵哥的老板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们吃，需要什么喊我就行，我继续去忙了。” “好的。” 她们就坐在露天的椅子上，空气中都有一阵饭菜的香气，这一片的夜晚都这样热闹。 孟曲开了瓶啤酒，给路芽和自己倒上，随后她举着酒杯：“来，路芽同学，感谢你昨晚来救我。” 路芽握着手中柔软的一次性纸杯，“嗯”了一声：“不客气，应该的。” 周围有的桌在划拳，声音很大，但都被风给散了不少，传到她们耳里就没那么高分贝了。 现在有点晚了，路芽没什么胃口，孟曲也没拉着她聊着聊那，自己和各个群里的姐姐妹妹又讲述起来了自己昨晚的遭遇，让大家提高警惕。 她和孟曲租的房子的位置不错，距离市中心不远，本来平时流量就大，再加上周末的加持，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就有些密集，一波又一波的，有的人很显然是刚逛完回来，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不少东西。 路芽又喝了一口啤酒，就给观书发了消息过去。 现在也快到十点了。 等了十来分钟她也没等到观书的回复，路芽低了低眼睫，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她刚做完这个动作，孟曲就拍了拍她的手臂，下巴朝着前方努了努，嘴里说着：“芽芽，我有些近视，你帮我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桑老师。” 路芽顺着她说的位置望过去。 的确是桑清许。 算上这次，这两天加起来看见了桑清许三次。 第一次桑清许的身旁站着唐颜，是她的嫂子。 第二次桑清许的身旁站着夏霜，是她的前任。 现在是第三次，但路芽这回不认识对方了。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装扮的男生。 路芽虚了虚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将男生看得更清楚了些。 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生，可能也就二十出头吧，他比桑清许高了一小截，她正好看见了对方带了些谄媚的表情。 孟曲在一旁疑惑：“那男生谁啊？该不会是桑老师的……”她看了眼路芽，声音低了低，“男朋友吧？” 路芽摇了摇头，收回视线：“不知道，可能吧。”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了吗？桑老师是百分百的直女。”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孟曲捞起面前的一串烤虾，“这男的看上去跟我们桑老师不太配。” 路芽：“嗯。” 只要不跟桑清许有来往，她就不会紧张。 孟曲却还盯着桑清许跟那个男生的方向，并且还播报着进度：“桑老师拦了一辆出租车。” “桑老师拉开了车门。” “桑老师让男生先坐进去了。” “桑老师……” 路芽疑惑：“怎么不继续了？” “桑老师朝着我们走来了。”孟曲一脸的惊恐，“妈耶，她看到我们了。” 路芽抬眼，往之前的方向望过去，这样一来，刚好撞进了桑清许漂亮的眼里。 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 路芽的嘴唇抿紧，放在桌下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救命，她又紧张了。 也就二十来步的距离，桑清许就站在了她们的桌前。 孟曲站起来，笑容恳切：“桑老师，真是谢谢你昨晚的帮助。” “不客气。” 桑清许说完看着路芽，又喊她的名字：“路芽。” “桑老师好。”路芽也打了招呼，只是有些僵硬，笑容比起孟曲的也不够自然。 桑清许盯着她：“你今天睡午觉了吗？” 第8章 桑清许的问题不可谓不直接。 这是她在见到路芽以后脑子里想出来的第一个试探的问题。 她和路芽不熟，和duck的隐私交流也不多，她不能直接就去问路芽是不是duck，也不能问认不认识观书。 她只能问一个稍微含蓄一点的问题。 更何况路芽怕她，她看见了路芽放在腿上的小拳头，这代表了路芽的紧张和慌乱，因此她更不能问得太直接了。 于是这样的一个让人莫名其妙的问题才是最合适的。 路芽确实觉得莫名其妙。 她本来以为桑清许还要再在“尼斯湖”的问题上纠结，没想到却是来问她有没有睡午觉。 孟曲在一旁听着也感到非常奇怪，但她现在也不敢吭声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围观着，别的不说，路芽和桑清许在同一个框里，看起来非常的养眼。 起码让她的心里悄悄叹了一声——好配！ 可惜桑清许是直女，刚刚送走的极有可能还是桑清许的男友，想到这个孟曲瞬间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蔫得低下了头。 “我……” “没有。” 路芽眨了眨眼，她怕蚊子咬自己，穿着长裤出来，现在放在腿上的手已经抓起了裤子，弄出了褶皱。 桑清许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该和桑清许拉开距离。 她是午睡了，但她不能说自己午睡了，万一桑清许又问她午睡了多久之类的问题，这还能停下来吗？ 路芽从当初在私底下见到桑清许的那一晚起，就知道桑清许实际上的性格跟表面看上去的有差别，尤其是昨晚还当着她的面问她是不是怕自己的时候，更为明显。 这么想着路芽就觉得桑清许现在又来问自己有没有午睡又不奇怪了。 桑清许的思路哪是她能理解的啊。 而在她回答了之后，她看见桑清许的眼睛眨了下，随后眼里浮现了淡淡的笑意：“行。” 路芽有些懵：“桑老师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 “随口一问。” 桑清许的回答跟昨晚一模一样。 路芽眼睑一压，微微敛着自己的紧张。 现在又跟桑清许在私底下有来往，而且距离又这么近，她的呼吸都有些不自然了。 但刚刚跟桑清许对视的画面又跳转到了脑海中，这让路芽的心跳乱了一下。 她怕桑清许是真的，但觉得桑清许好看也是真的。 孟曲的声音把路芽的思绪拉了拉：“桑老师，您要不坐下来一起吃点？” “不了。”桑清许松了口气一般，她站得笔直，一身气质与这热闹的街市仿佛不相容，她的身形在人潮里分外明显。 孟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遗憾：“我还没好好感谢您呢。” “昨晚要不是您和芽芽，我都不知道现在……” 孟曲没说下去。 因为被下药且被带走的人一向都没什么多好的下场。 桑清许抿了抿唇，看她这样的神情，又一次开口：“以后注意人身安全，别人递来的酒别喝，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 下药这样的事情不一定只有陌生人才会做，有不少的新闻都证明了这一点。 “嗯嗯，我知道。”孟曲点头跟鸡啄米似的，一副自己“改过自新”的模样。 孟曲一点儿也不怕老师，路芽一直都很佩服她这一点，尤其是孟曲之前在读书的时候还是班干部，天天跟辅导员打交道，路芽自己光是代入一下就觉得痛苦了。 桑清许察觉到了路芽的目光，眉头一挑，看着路芽的眼睛，微微笑着：“你也注意安全。” 路芽被她突然的叮嘱给说得愣了下，而后赶紧表态：“好的，桑老师。” 桑清许又问：“你们还要点什么菜吗？” 这家烤串店的生意又来了一波客人，服务员正招呼着。 “不点了。”路芽就想赶紧结账走了。 孟曲明白路芽的意思：“啊，我这就去结账。” “我来吧。”桑清许长腿一迈，就走去了前台。 路芽和孟曲面面相觑，对于桑清许的行为多少都有些不能理解和震惊，她们现在也不是师生关系了，而且接触也不多，这顿怎么也不该是桑清许来请。 但桑清许就这么做了。 等桑清许结完账回来，路芽直接就说：“桑老师，这钱我们转你。” 孟曲也跟着道：“是啊，桑老师，您一口没吃，怎么还要结账呢？我们现在已经毕业上班了，不是什么贫穷女大学生，您让我们自己来吧。” “不要紧。” “就当是感谢路芽同学昨天当司机的酬劳了。” 路芽一怔，又想张嘴拒绝，因为昨晚送她们回来的就是桑清许，但桑清许根本没给她机会，先她一步开了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桑老师再见。”路芽只得硬巴巴回答。 夜晚的空气也携着些许的燥热，路芽又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孟曲整个人还在意外之中：“芽芽，我这是沾你的光了。” “孟孟。”路芽闭着眼，耳旁是路过的微风。 “怎么了？” “桑老师是不是很可怕？”路芽的手垂了下去，她捏着手机，又想起桑清许的眼睛。 孟曲细细思考了几秒才给了答案：“我不觉得，桑老师多好啊，长得好看，人也温柔，还热心，你看她昨晚就把我们送回去，今晚还请我们吃烤串，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的老师。” 路芽：“……” 路芽有些烦躁了，她总觉得桑清许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也有些说不上来。 这回倒是孟曲有些迷茫了：“不过芽芽，你为什么要骗桑老师没午睡啊？这有什么必要吗？” “没什么。” “随口一答。” 路芽模仿着桑清许的话。 两人没再坐多久，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就起身离开了准备回小区，刚到家她的手机就颤了下，有人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这个点差不多就是观书上线的时间了。 路芽的嘴角扬了起来，点开了微信。 观书：【突然想吃烤串了，你呢？】 两人也不是不会聊到三餐，但路芽清楚地记得观书说过她从来不在九点以后进食，因此对于观书发来的这样的问题，路芽首先表示的是：【可是你不是不在九点以后进食的吗？】 观书秒回：【偶尔破例是可以的。】 路芽一边走进卧室一边打字：【也是。】 孟曲看着路芽这副模样一顿无语，她好像在客厅拉个横幅，上面就写“小心网恋，上当受骗”，她的想法刚起，路芽就已经回了房间并且还把门给关上了。 观书的消息这时候又发了过来，是一段语音：“我今晚在思考，如果以后你见到我，但我却让你害怕的话，那要怎么办？” 第9章 路芽坐在床边又听了一遍观书发来的语音，这才拧起眉头想着怎么回复，这个问题无疑是突然的，突然到让她有些茫然，因为她从没想过。 观书的声音很迷人，按照路芽的标准的话，现在那个声音app排行第一的女主播也没观书的声音好听，但观书长什么样她不知道，她跟观书之间从来没爆过照，哪怕是没有脸的背影也都没互相发过。 这段网恋双方之间都谈得非常谨慎。 观书的这个问题毫无疑问已经是她们在一起半年来最为“破格”的一次了。 路芽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观书又发了简短的语音过来：“不好意思，是我过界了。” 路芽：…… 真的太客气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观书声音里淡淡的醉意，嗓音也微微往后拖着，多了几分性感。 路芽的眼睫颤了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在屏幕上敲了消息发过去：【不论你什么样，我都不会害怕。】 这就是她的回答。 桑清许在手机这头看着路芽发来的消息，又端起放在茶几上的一杯酒，仰头喝了一小半。 她今晚存了测试路芽的心思，但路芽却说自己没有午睡，而duck也没有回答她的那句“你呢”。 她不能确定duck是不是路芽。 桑清许因为喝了酒，嘴唇在灯光下泛着光泽，她抿了抿唇，稍微往前倾了点自己的身体，把杯子又放在了茶几上。 duck的微信电话就在这时候打了过来，桑清许一怔，点了接听：“我还没戴耳机。” 她说着一顿：“也还没洗澡。” 她刚到家不久，想起来路芽和duck的事情难得地有些心烦意乱，也就喝起了酒，澡还没来得及去洗。 “在喝酒吗？”duck问她。 桑清许看着透明的玻璃杯，轻轻地“嗯”了一声：“是，喝了点。” 到了晚上两人的交流就会增多，但类似于这样的聊天实际上不多，桑清许闭上眼，听见了更为清楚清晰的duck的声音：“喝了酒不能立马就去洗澡，否则容易出事。” “你想听故事吗？今晚我念给你听。” 桑清许站起来，嘴角扬了下：“好，你给我念什么？” “你要是想看霸总文学的话，我上小说软件看看。”duck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桑清许的酒量很一般，回来就喝了一小半瓶的红酒，此刻脑子已经晕乎乎的了，她一边走一边回着duck的话：“小鸭子。” duck就是鸭子的意思，当初自我介绍的时候，duck就说“你可以叫我小鸭子”。 桑清许叫到了现在。 “嗯？” “我想听歌。” “好，我给你放。” 桑清许回到卧室戴上了耳机，转而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和漂亮的灯饰，轻声说：“我想听你唱的。” duck：“好……” “想听什么？” 观书很少有这样提要求的时刻，路芽也有些意外，但一想到是因为对方喝了酒，她就觉得一切都能说得通了，路芽唱歌的水平还不错，参加的那么多的局里，有很多次都是去ktv，后来有认识的朋友向她表白，都会回忆起她在ktv的迷人时刻。 路芽对这一点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不过她在观书面前没有怎么唱过，之前最多哼两下。 路芽这么问着就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电脑，点开了音乐软件，看着自己的歌单：“睡着了吗？观书姐姐。” 观书叫她“小鸭子”，她称呼对方“观书姐姐”。 桑清许被duck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在想事情。”她低笑了一声，“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吧。” “好。” 路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唱点舒缓的歌，否则对于观书来说肯定有些吵，于是她翻了一会额自己的歌单，就点开了一首唱了起来。 她的吐字清晰，不存在吞字的情况，悉数传进了桑清许的耳里。 桑清许的眼睫又盖了起来，她刚刚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duck和路芽。 其实这个问题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想，但现在她的思绪才算彻底明了了。 刚怀疑路芽就是duck的那个时间里，不可否认的是她觉得有些奇妙的意味，甚至觉得很有趣，而此刻这样的想法全都被她丢掉，她更多的是希望duck不会是路芽。 因为路芽怕自己。 怕到跟自己对视一眼都会悄悄握起拳头。 这样害怕她的路芽如果真的是duck的话，那么等到见面那一天，会是怎么尴尬的场面呢？ 而且到时候要怎么收场呢？ 路芽会不会觉得自己早就知道了而且一直在演，这难道不是一种欺骗吗？ 桑清许抬起手来放在自己的脸上，直到掌心的温热贴到了脸上的皮肤，让她更清醒了一点。 是了。 她现在不该去纠结路芽和duck是不是同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该按照原来的轨道继续下去，如果再继续试探的话，就是在为她们之后的发展埋线。 桑清许不愿做这种人，她想堂堂正正。 刚想通了这一切，duck也唱完了一首情歌，正在问她：“怎么样？还可以吗？” “很好听。”桑清许的心情好了不少，“谢谢你。” duck疑惑了：“谢我做什么？” “难道你猜不到我喝酒是因为心情不好吗？”桑清许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她盯着手机界面，眨了下眼。 “不客气。”duck的回复在下一秒响起，“我的荣幸。” 路芽这一晚也没唱几首歌，两人就挂断了电话，因为时间差不多了，再不睡就太晚了，而且路芽白天还有事情。 中午十二点，路芽上了出租车，报了路家的地址。 她要回一趟路家。 因为她的父亲路昌俊今天回来，并且这个点已经到家了。 算一算自从上次和路昌俊吵架之后，父女俩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实际上路芽还是每周星期天都回了家，只是路昌俊作为国内的有名竞钓师，现在忙着到各处参加比赛，回家的时候也跟路芽撞不上。 除了今天。 在路上的时候路芽就接到了唐颜打来的电话：“小芽，上车了吗？” “在车上了，嫂子，还有十多分钟到。” 手机那端传来了她的哥哥路澎的声音：“妹妹，爸现在看起来不生你的气了，你放心大胆回来。” 路芽看着窗外的景色，失笑道：“我不怕他。” 上次吵架的原因不复杂，路昌俊想要路芽搬回家住，路芽不同意，两人就吵了起来。 电话就此挂断，路芽也收回了视线，闭目养神。 指不定一会儿还要吵架呢。 十多分钟以后，路芽出现在了路家的门口，她忘带钥匙了，按门铃以后是侄子唐昭来开的门。 路澎和唐颜结婚八年，生了个儿子，但是是跟着唐颜姓的。 唐昭今年六岁，长得跟瓷娃娃一样，见到路芽的下一秒就笑着过去一把抱住她，兴奋地喊：“姑姑！” 路澎在客厅无奈地摇头：“唐昭，你都六岁了，能不能别每次见到姑姑都这样啊？” “就要。”唐昭转过头来朝着自己的父亲吐舌头。 路芽笑了起来，但没两秒，笑容就僵了下。 因为路昌俊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路昌俊黑着一张脸，见到她站在门口，不悦地皱起浓眉，语气也很严肃：“不换鞋在门口做什么？” “哦。” 路昌俊又冷哼一声：“你能不能学学你哥，多顾着点家，让你搬回来跟要你命一样。” “你顾家？” “你的顾家就是大半个月回来一次，期间想要知道你做什么都还得问你徒弟，这就是你的‘顾家’？”路芽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路澎出来打圆场，笑着站在中间：“爸，芽芽，这都一个月了，这件事就翻篇好不？” “而且孩子还在面前呢。” 唐昭听见提到了自己，也跟着奶声奶气地说了起来：“爷爷，姑姑，你们不要吵了，我好饿。” 路昌俊才转过脸：“洗手吃饭吧。” 一顿饭的氛围有些生硬，路芽没吃多少就找了个机会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只要有路昌俊在，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那还不如先就离开。 路芽一路下了楼，又上了车，只是她没着急着回去，而是选择在租的小区附近的商圈停下来。 她还饿着。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商圈流量的一个高点，路芽撑着伞，准备去自己经常去的一家饭馆，但走了一会儿，人还没到，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又是桑清许，以及桑清许身边站着年轻男生。 现在是白天，更能将男生的脸看清楚了，路芽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一点儿也不震惊。 桑清许就是直女，她早就知道的。 但路芽还是有一些觉得震惊，因为她没想到桑清许竟然喜欢的是年下弟弟款。 她这种年下妹妹款难道就不行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路芽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是疯了吧！ 路芽赶紧摇了摇脑袋，目光却悄悄地又朝着桑清许那边看过去。 也就十来米的距离。 两人又一次对视了。 路芽的呼吸一窒，脑海里此刻只蹦出来了九个大字—— 远离直女。 远离桑清许。 第10章 路芽在这两天很难理解自己去哪儿就碰见桑清许这件事，她又不是什么信息捕捉器，能够这么准确地知道桑清许在哪儿。 都是凑巧，而且巧得猝不及防。 再具象形容一下她们就好像是两块磁铁，不论周围有多少人多少物，却都能察觉到对方在哪儿，从而目光相对。 路芽不想这么代入自己和桑清许，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桑清许的眼神就此望了过来，路芽立马站得笔直，被动地冲着对方点了下头，当作打招呼。 所幸的是这次桑清许不跟之前一样主动过来，也只是神情淡淡地做了个同样的动作，而后转开了自己的脑袋了，继续和身旁的男生聊着天。 路芽松了一口气，她心中的那些局促也都立马消失不见，却又慢慢升起了一股不能被忽略的……失落，她皱了皱眉，迈步往前走，思绪又回到了“远离桑清许”这五个字上面。 别的不说，这点她可以做到，因为她不打算今天再出门了。 现在 下午的时候除了路昌俊以外，家里的人轮番给路芽打了电话过来，路澎为了哄她这个妹妹还让自己儿子当场跳起了学校里教的舞蹈，这一招很有用，她笑了起来。 等心情好了不少，她才尝试着给观书发了消息过去，现在还是白天，她都不知道观书会不会上线，但即使是现在不回的话，晚上观书也会回复的。 惊喜的是观书回复了，并且是一段语音，透着些许的懒意，一听就是刚睡醒。 路芽咧着嘴，问了句方不方便打电话，得到确切的回复以后，她就戴上耳机，又跟观书连麦。 这是认识以来连麦最为频繁的一个周末，感觉跟之前很不一样，路芽这也才发现自己在面对观书时其实没有那么理智和客气，如果能够多点交流的话，她会很开心。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观书在接听以后就用依旧懒懒的嗓音问了句。 路芽就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她开着窗，但现在是正午，阳光也没照进来，她的眼睫眨了眨，看向外面的天空，挣扎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轻声说：“跟家里吵架了。” 这样的话题对于她们而言已经属于隐私了，在之前是断然不会聊到的，彼此都把自己的信息捂得很好。 观书沉吟了两秒，又柔声问：“委屈吗？” “嗯。” “有点。” 路芽既然决定说了，就不再有什么遮掩：“我爸希望我回家去住，但我不愿意，上次见面就大吵了一家，今天见面又差点就吵起来，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尊重我，我还小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在他们那个行业比较有名的人了，他很忙，经常全国各地飞去参加比赛，这样更没时间来跟我们相处，但就算是这样，只要见面他就喜欢管教我。” “他要我当一个乖巧的拿得出手的孩子，让我来满足他的虚荣心，我当了，但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厌倦了，我搬出来就是因为过够了那样的生活，可他还是想要我回家住，理由竟然是他的那些徒弟有时候会带自己的儿子来，让我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的。” 路昌俊有五个徒弟，年龄大一些的就比他差了几岁，小一点的今年也三十多，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位就有个二十出头的儿子，长什么样路芽都觉得无所谓，关键是她根本就不喜欢异性，路昌俊却会让她带着那个男生去外面单独相处。 路芽一次都没同意，因此这两年来父女俩吵架的频率直线上升，路芽一开始还能忍，后来就完全不会了，当着路昌俊徒弟的面就能给他冷下脸来。 现在路昌俊不带徒弟和徒弟儿子来让她见面了，却还是想着让她回家住。 “观书姐姐，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负能量的事情。”路芽简单说完就低下眼睑，另一只手有些无措地拿起了一支笔，在纸上写着观书的id。 “不用抱歉。” “倒是我很抱歉过去这么久才听你讲这些，如果我早点问，那我就能早点安慰你。” 路芽的鼻尖倏地一酸，她对观书的喜欢的成分很复杂，或许爱情的比例占得不太多，更多的是陪玩带来的习惯，但这不影响她觉得观书是一个非常温暖的人，在很多个夜里，她都会因为观书的声音而感到心安和快乐，这似乎就足够了。 路芽张了张嘴，正要说“谢谢”，观书却先她一步开口道：“我还没安慰你呢，不接受预支的道谢。” “好。”路芽停下手中的笔，认真起来，她的眼睛弯弯的，“那观书姐姐想要怎么安慰我？” “我翻翻书架，给你找本童话，想听吗？” “好。” 这个周末对于路芽而言过得心惊胆战却又无比愉悦，前者是因为三番五次遇见桑清许，后者是因为跟观书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步。 也就一眨眼的时间周一就到了，路芽在闹钟响了之后就起床，顺带着拍了孟曲的门把孟曲给喊醒了，她们两人的公司相差不远，上班是可以一起的，不过这取决于孟曲要不要吃早饭，要是不吃早饭的话路芽就会先出门。 这是她这么多年养成的还算不错的习惯，能吃早饭就尽量吃。 孟曲今天显然也没有想要吃早饭的想法，隔着门就给了回答：“芽芽你先去吧，我再睡会儿。” 这一会儿的时间其实也就是十多分钟而已，但这是工作日，起床前的这十多分钟就显得分外珍贵。 路芽也没强求：“好。” 洗漱换装，路芽没化妆，就挎上包提着垃圾出了门。 现在是早高峰，幸运的是公司距离小区这边也不远，否则她也不会八点才起床，她先是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了点东西，才扫码了共享单车骑车去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毕业一年多的时间，她换过一个工作，这是她的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公司做行政，公司不大，规模正好，工作内容也不复杂，除了工资没有很高，路芽还是很满意的。 三公里的距离花不了多少时间，路芽就在九点之前到了工位坐着，这阵子公司都没什么大的业务，她也比较闲，本来还想着把另一个手机也带上，但观书白天忙于工作，细想了一番之后，她就把这个想法取消了。 算了，就这样也挺好的。 桑清许的确很忙，现在是开学以后的第二个周，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而忙起来时间就过很快，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又到了周五。 今天是教师节。 桑清许在上完早上的课以后回到办公室，就看见了摆在自己桌上的礼物，这是她教的班级分别以集体的名义送给她的，办公室里其他的五位老师桌上也都没空着。 唐颜下完课回来，看见桌上的东西一点儿也没觉得稀奇，她笑着坐下来，看向桑清许：“桑老师还记得第一次收到学生送的教师节礼物是什么感觉吗？” 这是个传统了，学生们送的主要是一份心意。 “记得。”桑清许把袋子都提下来，放在一旁，嘴角微微扬着，“有些意外。” “不过想一想桑老师才当了两年老师，好年轻啊。”唐颜整理起来自己桌上的东西，“桑老师是为什么选择当老师呢？” 办公室里的老师关系都还不错，没那么僵硬，唐颜和桑清许之间就隔了一个过道而已，因此关系也更好一点。 面对这个问题，桑清许的神情僵了下，随后抿了抿唇，回答着：“跟我爸吵架了。” 唐颜一脸抱歉：“不好意思，桑老师。” “没事。” 唐颜又叹了口气：“说起吵架这件事，我那个小姑子，上周末就和她爸吵架了。”她说到这里感慨一句，“不过我站在她那边，因为谁不想要自由啊？我公公却一个劲地想要她回家住。” 桑清许心跳漏了半拍：“路芽吗？” 第11章 桑清许在这近一周的时间里再也没去思考和纠结过duck是不是路芽这件事，这对她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但现在唐颜几乎是把真相送到了她的面前，直白地告诉她duck就是路芽。 怕她的路芽。 桑清许的唇瓣抿紧了，脑子有些乱，耳边在这时候还响起唐颜的确定的肯定的回答：“是啊，就是小芽。” “嗯。”桑清许神情绷着，淡淡地应了一声。 办公室里的其余四位老师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两人没再这个话题上聊下去，桑清许坐在椅子上，有些失神。 duck确实是路芽这个信息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一秒钟都没停下来过。 桑清许说不上来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既觉得好，也好像觉得不好，非常复杂。 “桑老师。”直到有一道磁性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桑清许的长睫轻颤，回过神来，同时望向声音来源：“怎么了？” 叫她的是一位学生，名字叫林奔，今年大二，是个长得白净的男生，学校里貌似有不少人喜欢他。 林奔站得直直的，看上去有些紧张，在听见桑清许的声音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四周，才把手中的一封信给递了过去：“桑老师，教师节快乐，这是……” 他说着顿了下：“我艺术学院的一位朋友托我送你的一封信。” 是很普通正常的信封，桑清许接了过来：“谢谢。” 林奔像是松了一口气，咧嘴笑了笑：“那我走了。” “嗯，好。” “但桑老师你一定要拆开看信啊。”林奔在离开之前还嘱咐着，说完他就挠了下自己的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 教师节收到学生送的信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场包括新来的唐颜在内的几位老师都知道这封信肯定有“猫腻”，具体是什么，不用问不用想也都能猜到。 桑清许人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润，在专业知识上也没出过岔子，从前年来云城大学开始就一直拥有着超高的人气，除此之外，也不乏有爱慕她的学生。 林奔的这位艺术学院的朋友看来就是其中一位。 桑清许没去在意同事的想法，也不想做什么发言，她平静地把信封放进了抽屉，转而拿起笔在书上做起了笔记。 这封信她能猜到内容是什么，就没有拆开的必要。 因为是教师节，学校也有安排，除了发放礼物以外，还要求老师们在中午一起拍段教师节vcr。 桑清许在午饭过后直接驱车回了趟家，她要换一套西装来学校，不过也不是她一个，而是所有的老师都得穿上西装。 下午一点半，体育馆内，vcr开始拍摄。 差不多过去了半小时，学院的领导才喊了停：“各位老师都辛苦了，节日快乐！下午我们就会将这段视频放到学院的官博、官网和官方微信上，大家可以看看。” 领导又说了一遍：“大家节日快乐！都去休息吧！” 人潮顿时闹哄哄了起来，分成了好几波往外走。 唐颜虽然是新来的但她为人直爽，就今天半小时的功夫，都能和其他办公室的一些老师聊得很开心，桑清许本来想一个人回办公室，却被她给喊住了：“桑老师，我们打算去一趟小卖部买点水，你要一起吗？” “不了。”桑清许微笑着拒绝了，“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 唐颜张了张嘴，还什么话都没说，就有另一个老师吭声：“桑老师，你真的就那么忙吗？是不是今天收礼物收不过来了啊？”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谁都能听得出来。 唐颜的眉头皱了起来，就看见桑清许唇角一翘，慢悠悠地道：“还真被李老师你猜中了，看来除了学校发的，你是一张贺卡也没收到啊。” “你……”李新婕正要回怼，就被同伴给攥住了手腕，她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唐颜没跟上去，桑清许扫了她一眼：“唐老师，我先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唐颜表情很严肃。 桑清许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很快这里就来了下一波学院的老师，没人注意到刚刚的一个小角落里起了这样的摩擦。 从体育馆回办公楼需要穿过体育场，现在就算是阳光正烈，但也有不少人在这边运动或者拍照，桑清许和唐颜都各自撑着伞走在橡胶跑道上。 唐颜看了桑清许的侧脸好几回，才迟疑地道：“桑老师，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没什么。”桑清许看着她，“你没必要放心上。” 唐颜更过意不去了：“是我不知道情况就……” “唐老师，你才来不到两周。”桑清许眼睛弯了下，“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也别给自己扣那么严重的帽子，好吗？” 唐颜这才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桑清许抿了抿唇，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办公楼，思考了一番还是解释了起来：“李老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来之前学校有很多工作都交给她，我来了之后那些工作都给我了。” 这么一说唐颜就能理解了，她知道桑清许被称为云大的“门面”，但她没想到在桑清许之前云大的“门面”是李新婕。 “好，我知道了。” 下午的两节课似乎过得很快，桑清许准时收到了夏霜打过来的电话：“什么事？” “清许，你今晚有时间吗？” 桑清许在走廊上停下来，站在了阳台旁，身后的学生们笑容满面，有些吵。 她问：“该不会又是要我去接你吧？” 夏霜沉声道：“怎么会？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可是懒得去参加什么局了，一朝被蛇咬，我害怕了。” “那你说什么事。” 夏霜立马“嘿嘿”一笑：“我买了一瓶超级贵的酒今天到了，你要不要来？” “不了。” “我还有事。” 夏霜猜疑：“你该不会是为了你那虚无缥缈的网恋吧？” 桑清许低着眼睫，非常坦诚：“是。” “那你确认是她了吗？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她’说的是谁。” 桑清许眼前冒出了路芽的脸，随后“嗯”了一声。 “啊，那你什么时候见她啊，把她带我面前我看看！” 夏霜激动了，声音也拔高了些。 桑清许抬手揉了下眉心：“再说吧。” “我现在很头疼。” “那你来了我再跟你唠唠。” “嗯。” 桑清许结束了这通电话，她回到办公室没着急着离开，而是坐下了，从包里拿出来今天中午带上的另一个手机。 duck还在她列表里安静地躺着。 桑清许的唇瓣抿成了直线，指尖轻轻点开了跟duck的聊天对话框，随后敲下一段话发了过去—— 【我想见你。】 第12章 这四个字发出去之后，桑清许心里的石头像是终于轻轻地被放在地面上了一般，她的眉头舒展了些，同时也不禁开始担忧起来路芽在真的见到她以后该怎么办。 路芽那么怕她，不是吗？ 如果duck是别人的话桑清许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可在今天因为唐颜的一番话，让她对duck是路芽这个真相深信不疑，以致于她不得不考虑更多，她没办法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那么也让路芽知晓这一切才是最直接且最完美的解答。 桑清许想到这里就从唇边溢出了一丝叹息，她不再犹豫，收起手机拿上东西就离开了办公室。 路芽今天难得地加班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孟曲早就回来洗了澡，正在敷着面膜。 “芽芽。”孟曲因为敷着面膜说话没那么利索，“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路芽的双手撑在玄关处的柜子上，她低着头换着鞋，嘴里回答着孟曲的话：“就正常的加班咯。” 她说完就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卧室走去，但还没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又看向孟曲：“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 “等你呢。” 孟曲的指尖忙个不停，正在回着不少人发来的消息。 “那你点吧，我吃什么都行。”路芽笑了笑，伸手拧了门把锁，按了门口的灯的开关。 门被她轻轻关上，她像往常一样先是把衣裤给换掉了，这才摸过另一个手机。 她本来以为不会收到观书发来的消息，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看见了观书发来的“我想见你”四个字，这让路芽没能忍住，尖叫了一声。 孟曲在客厅嚷嚷着：“怎么了啊？芽芽。” “没事……”路芽回答了，只是音量很低，她就盯着消息栏置顶的观书的消息。 她一点也不受控制地紧张了。 其实从上大学以来，她也面基过很多回，除了最开始那会儿会有些紧张以外，她都做到了游刃有余，因此有不少的姬友回忆起跟她的面基之旅，都会评价说是非常好的体验。 像现在这样看着消息就开始紧张的情况真的是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路芽先是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点开了跟观书的聊天对话框。 没有错。 就是“我想见你”。 这消息来得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但路芽更多尝到的是惊喜。 她想见观书很久了。 只是因为一直都跟观书保持着非常客气的距离，这个念头早在最初就被她给压了下去，因为她觉得观书这样的姐姐肯定会不想见面的，倒也不是路芽不自信，而是这段网恋本来就很不现实。 谁网恋了半年还仅限于知道对方声音这一点啊？ 观书从未提过关于自己的隐私，她也非常配合跟着没有提过，哦，不对，就在上周末她对观书倾述了一些自己家里的情况，但也没有提到多少。 而现在观书却说想见她。 路芽坐在床边，指尖一直在输入法上犹豫着，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显得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激动，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分钟，她才回了一行字过去：【什么时候呢？】 她发过去之后，先去客厅倒了杯水喝，才等到观书的回答。 又是一段语音，比较短：“明天可以吗？” 说实话这个时间有些着急，但路芽的注意力不全在这里，而是…… “你又在喝酒吗？观书姐姐。”路芽问。 手机那端的桑清许戴着蓝牙耳机，点开了路芽发来的语音，在又听了一遍以后，她才又按了录音：“嗯，在朋友家。” 桑清许瞥了一眼夏霜所在的书房的方向，又回了一句：“就是上周五出事的那位朋友。” 她其实没必要说这句话，但现在她知道了对方是路芽，她就想着慢慢地给路芽透露一点信息，起码让路芽知道自己会是桑清许的可能。 就算不能那么肯定也没关系。 【好的。】路芽在两秒后敲了回复过来。 桑清许的眼睛虚了虚，她的脑袋是因为喝酒有些晕乎乎，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会忘记，因此她干脆又一次问：“明天见可以吗？” 对方是路芽，桑清许就不想继续耗下去，否则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路芽是她曾经的学生，也是夏霜的一位前任，还是她同事的小姑子，这样的身份单独拆开都不会让她为难，可偏偏就是同一个人。 桑清许有些头疼，她闭上眼揉着自己的眉心，等着路芽的回复。 过去了好几分钟，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睁开眼以后，她才看见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不好意思，观书姐姐，明天我有事。】 路芽拒绝了她。 桑清许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她掀了掀眼皮，最终回了个“嗯”字过去，就将手机扣在了茶几上，正巧夏霜已经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了，对着她笑着道：“继续！喝！” “就你胆量最差了，清许。” 桑清许没吭声，端起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酒喝了个干净。 而路芽一看观书回的单字就知道观书不开心了，也是，她非常直接地拒绝了观书这回的邀请。 “芽芽，网恋需谨慎。”孟曲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你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说跟你明天奔现，这太不靠谱了。” 路芽捏着手机：“我相信她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你明天也不能去，你再多了解了解，倒也不是我唱衰啊，芽芽，我是真觉得你这个网恋对象，她呢，怎么说呢。”孟曲看着路芽越来越难过的脸色，适时地打住了自己的发言，“算了，芽芽，你要是明天想去就去，我在一旁陪着你，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孟曲网恋过，对此深有感触，她并不放心让路芽一个人就去奔现，现在网络骗子那么多。 路芽有些魂不守舍，她“嗯”了一声，移开自己的目光：“外卖到了你先吃，不用管我，我先回房间了。” 她刚刚就是有些拿不准主意所以出来问问孟曲的意见，现在已经回答观书了，她想自己再思考和冷静一下。 “好。” 路芽坐在椅子上，她开了台灯，就看着观书发来的单字发着呆，按照她对观书的了解，观书怎么也不会发“我想见你”四个字过来，因为实际上她们根本也没聊到那一步，严格来说路芽其实都默认了自己和观书不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她们是网络里彼此依赖的伴侣，一旦要涉及到三次元就会显得有些奇怪，路芽没有失去理智，她是觉得明天见面的话有些着急了，因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回了房间后路芽就坐在书桌前，她思考着该再给观书发什么消息过去，脑子里还没有答案，观书却给她回了消息过来。 这回不是文字也不是语音，而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只卤鸭。 路芽正在疑惑这个图片什么意思，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想吃。】 第13章 从上周开始，路芽就觉得观书有时候发来的消息都让人有些难以理解，先是问她会不会怕自己，现在又来告诉自己想要吃卤鸭。 等等…… 卤鸭？！ 路芽的眼睛立马就瞪得像铜铃，她把那张卤鸭图片再一次点开，仔细地端详了十几秒，心中的震撼才稍微卸下了一部分。 “卤鸭”这个词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不止一次，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人会跟她开玩笑这么喊她，因为这就是她名字的谐音，只是她不是很喜欢，因为会听饿，别人也就没怎么再叫，算下来也有好几年她没听过这两个字了。 而此刻观书却发了这样的一张图片过来，她再三确认了一番，这不是板鸭也不是甜皮鸭，就是卤鸭。 路芽咬了下唇瓣，揣着怀疑回道：【为什么是卤鸭？】 桑清许等了几分钟才收到路芽的回信，她现在更没那么清醒，所以在知道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已经错过了撤回时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忐忑的状态了。 这个方式很直接。 幸而路芽还在疑惑，她才稍微松了口气，于是她虚着眼睛艰难地回了句：【因为你是小鸭子，卤的做法很好吃。】 路芽在看见这行字的那一瞬间心里的波澜才终于消失，原来不是因为她是卤鸭，仅仅是因为她的id，而且平时观书也就是“小鸭子”这样称呼她的，这么一想，卤鸭就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多余了。 【确实。】 【卤鸭真的好吃。】 路芽心情愉悦地敲下这几个字。 桑清许看完就将手机再次扣在了茶几上，夏霜躺在一旁，察觉到了她的这个动作，立马就疑惑地问：“怎么了？跟那个网恋妹妹吵架了啊？” “不是。”桑清许是坐着的姿势，她的手肘抵在膝盖上，她微微低下脑袋，掌心掠过自己的头发，才闭着眼睛补充了下一句，“有些复杂。” 夏霜不懂：“复杂？网恋而已，能有什么复杂的？” “难不成对方是个骗子？编造了很多的信息出来。” 桑清许闻言扶额，她有时候觉得夏霜的思绪真的很跳脱，能从她的只言片语里面“提取”到那么多的信息，因此现在她只能转头看向夏霜，随后一字一顿地道：“你别乱猜了。” 夏霜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桑清许觉得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她想让路芽知道观书就是自己，但又担心路芽在知道了观书就是自己以后的一系列反应，肯定不会是兴奋居多，而是惊吓。 她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很恰当呢？ 桑清许陷入了沉思。 她觉得这件事比以前写论文要烧脑多了，让她无从下手。 其实桑清许知道，自己和路芽在网络上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对方都需要陪伴，她们之间的“喜欢”也仅限于那么一些交流，跟别人的网恋很不一样，更何况她们这段感情的开始还不是始于表白—— 路芽在半年前曾有个追求者，对方的招数很多，攻势也猛，唯一的漏洞就是曾经说过如果路芽有女朋友的话，就再也不会来打扰路芽，她是吃准了路芽那时候没有谈恋爱，才这样讲的。 更何况两人之间的圈子还差不多，只需要一问朋友就能知道路芽到底有没有在骗她了。 路芽就跟观书说了一下这个消息，并且问问观书能不能跟自己“造假”，只需要发一段语音再聊几句就可以，当然了，不论是语音或者是对话，都要显得很甜蜜。 桑清许同意了。 她按照路芽说的内容把语音和对话都发了过去，从此以后路芽每到拒绝人的时候，都会说“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这半年的时间路芽就“利用”过观书三次，因此路芽有了一个网恋对象这件事，几乎都知道了，但只有路芽和自己清楚她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默认了这段是网恋，谁也没有说过“喜欢”，因为根本谈不上是爱情。 因此在面对夏霜问自己奔现的问题时，桑清许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在知道是路芽之前，她没想过跟duck见面，她们这样的联系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断掉，可现在知道是路芽，她就有些犹豫了。 其实断掉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心里的某出声音在发出反抗，但万一在未来的某一天，路芽知道了观书就是让自己害怕的人呢？ 桑清许陷入了沉思，她觉得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坨杂乱的毛线，她根本找不到线头在哪儿。 “清许。”夏霜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望过去，看见夏霜面容忧愁，“我和那个女生之间有些不可控了，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桑清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起来是夏霜之前向自己纠结过的情感故事，她沉吟了两秒，给了建议：“跟着心走。” “我再想想吧。”夏霜叹口气，而后坐了起来又拿过酒，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路芽在给观书发了一条“晚安”以后，就盖上被子睡觉了，醒来以后她点开手机，没有收到意想之中的消息，一时间失落又在她的心底蔓延。 她们之间的氛围哪怕是在网络上，也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尴尬和僵硬。 一切都来源于昨天观书说了想见她，观书还问明天可不可以，而她却拒绝了观书。 谨慎一点是没错，但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路芽垂着眼睑，过了许久才放下手机，而后拿过了自己的生活手机。 大学班群里现在很热闹，消息有五百多条，并且现在还没停下来。 路芽靠着床头点开聊天对话框，往上翻了翻，才看见大家又在聊桑清许。 原来是昨天学院拍的教师节的视频已经发到了公众平台上，而桑清许作为教过她们的最受欢迎的老师，在群里一直都很有存在感，不过桑清许就在群里，之前被班委拉进来的，只是从来没说过话，但这不妨碍同学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 路芽也从来没参与到这样的话题里，拜托，桑清许是老师诶，她一点牵扯都不想有，但她还是点开了最开始的同学发的视频看了起来。 桑清许的颜值优越，在视频里很突出，就算是路芽怕她，但也会一眼就被桑清许给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决定把视频转发给孟曲，因为孟曲现在肯定还在睡觉。 她长按了视频，点了转发键，先把视频发出去，就快速地把自己的评价给发了过去：【桑老师真好看啊，我很喜欢。】 可大概是由于刚醒，眼神还不够清明，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群里的其他同学都震惊了。 【哇靠！路芽？？？】 【你终于不潜水了啊？？？】 【桑老师居然能把路芽给炸出来啊！！@桑老师】 路芽看着这些消息：…… 她不想再在这个星球上待下去了。 就在她打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想按返回的时候，群里的同学们却又再次炸开。 因为桑清许出来了，还特地回复了路芽的评价—— 【可你的表现不是这样的。】 【路芽同学。】 第14章 这是桑清许进群以来第一次冒泡，除了路芽以外，大家都格外兴奋，桑清许的发言也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往上翻好几页都看不见。 路芽没有想要翻的心思，她现在整个人像是被孙悟空给施了定身术，只能怔愣地站在当场，不得挪动半分，她看着同学们已经越过她而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桑清许上的聊天记录，依旧没能从刚刚的社死现场里逃离出来。 就…… 她真的很想换个星球生活。 她跟桑清许毫无疑问是不熟的，她在学校里表现得跟其他的大部分同学一样很正常吧？可现在桑清许竟然挑出来说，她的眼前一下就浮现出来了桑清许冲着自己挑眉的模样。 很得意，很猖狂，根本不是大家所熟知的那么温柔知性。 路芽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打算在这件事上面掀页，既然她的社死聊天已经被沉了下去，那么就让它被埋得更深吧，这样大家也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包括她。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下一秒，孟曲却过来敲门，是非常紧凑的三声，而后孟曲问：“芽芽，我能进来吗？” “能。”路芽把手机扣在了一边，不愿再看。 门开了个缝隙，孟曲探出了脑袋，她没着急着立马就进来，而是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满脸笑意地看向一脸郁闷的路芽：“我刚醒，看见群里那么热闹，就翻了翻。” “好家伙，桑老师为了你居然出现了。” 路芽没什么好心情，她看着孟曲的八卦的神情：“这值得你这么激动吗？” “为什么不值得？”孟曲这下才整个身体站直走了进来，她刚睡醒，头发也没来得及整理，看起来有些凌乱，不过她的表情丰富到可以让人忽略这一点，“我觉得很有意思。” 路芽不解：“哪里有意思？” 孟曲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又一本正经起来：“我之前上学的时候围观过，也就你对桑老师的颜值没什么特别的看法，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被桑老师给记住了啊？今天你居然在群里夸她，这不就正是给了她机会吗？” 现在的阳光刚好，从窗口一寸一寸地往房间里跳，非常雀跃的样子，路芽的内心却跟下起了雨一般，她攥了攥被子：“桑老师是这样的人吗？你这鬼扯的是什么情节？”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孟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路芽抱过枕头，就往孟曲身上“砸”：“出去。” 力度很轻，完全就是开玩笑的，但孟曲知道路芽说的内容是真的，她笑嘻嘻地再次拉开门：“行行行，我知道了。” 孟曲离开之后路芽也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和桑清许之间，似乎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但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因为她仔细地想了想，她也没欠着桑清许什么吧？ 该不会还是因为“尼斯湖水怪”的问题没有给桑清许答案，因此被桑清许“记恨”上了吧……？ 路芽蹙着眉认真回想起来上周的场景，也在努力地做着所有的猜测，最终的走向都是这一条。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 难道就直接跟桑清许说“桑老师不好意思，我是怕老师，不是怕你”？ 这让路芽有些迷茫。 当时桑清许说自己是随口一问，可现在又切切实实地在因为这个问题针对她。 吃过午饭，路芽才想清楚—— 她要跟桑清许当面说明白，以显示自己的诚意，这样跟桑清许就彻底没有什么牵扯了。 孟曲对此非常支持，发出疑问：“那你是请她吃饭吗？” “喝杯咖啡吧，才吃过午饭，还不饿。” “你怎么不在晚上说清楚呢？” “下午人多，我就安全。” 孟曲眼皮一跳：“说得好像桑老师要把你怎么了似的。” 路芽：“……” 她就是怕啊，没有办法。 不过说起来自己怕老师这件事还真没什么人知道，路芽一向不喜欢给别人留下任何的软肋，因此从来都没对外说过，孟曲不是很理解也是正常的，而现在她也没有想要告诉除了桑清许以外的人的想法。 虽然她已经毕业了，以后不会再见到那些老师。 而这次也会是她和桑清许的最后一次见面。 不对，只能说尽量做到吧，谁让唐颜和桑清许是同事呢？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就连教师节的vcr里两人也是站在一起的。 思及到这些，路芽又安心了一分，她相信今天在见到桑清许之后，桑清许说不定会看在唐颜的面子上对自己好一点？ 她做着猜测。 但眼下她也不该再去想这些，而是要想着怎么去联系桑清许。 有不少的同学都加了桑清许的微信，她没有，她的朋友圈里没有一个以前教过她的老师，大学的辅导员也早就被她给“手滑”删除了。 现在她却需要去联系桑清许…… 路芽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为难。 挣扎了许久，眼看着时针都快指到“3”了，她才鼓起勇气再次点开了大学群聊，又搜起来了桑清许的id，随后发送了好友验证。 验证备注那里她写着：桑老师您好，我是路芽。 她不知道桑清许什么时候会通过，她只祈祷着早一点，这样或许也就能结束得早一点，幸而她的祈祷灵验了，不过五分钟，桑清许就点了通过——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路芽看着系统的提示，脑子瞬间卡壳，身体也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同时她也觉得嗓子有些痒，端过杯子喝了口水，她才缓解了一些自己的情绪，并且努力镇定地敲字：【桑老师你好，我是路芽。】 发完以后她就给桑清许改了备注，从原始的“sqx”改成了“桑老师”，退回来的时候桑清许已经回了消息。 桑老师：【你验证的时候写过了。】 路芽：【哦。】 桑老师：【有事？】 路芽：【有。】 她发完以后就迎来了桑清许的沉默，过去了几分钟，她又问过去：【桑老师，你还在吗？】 【我在等你说是什么事情。】 路芽：…… 这回真的是她的问题，因为害怕桑清许都没办法跟面对其他人一样直接。 路芽：【桑老师下午有空吗？我想请您吃个下午茶。】 过去了十来秒，桑清许的回复才跳了出来，路芽整个人被吓得嘴唇都抖了一下。。 桑老师：【是想当面夸我好看吗？路芽。】 桑老师：【那我接受你的邀请。】 第15章 路芽没再跟桑清许多说，报了地点和时间之后，就拉开衣柜换衣服，紧跟着还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绝不多浪费一秒钟，毕竟早点见到桑清许也能早点痛苦。 她是这么想的。 过去了半小时左右，路芽就出了门，她这回连包都没挎，只带上了手机，钥匙和门卡都比较小，塞到牛仔裤兜里是完全没问题的。 孟曲在客厅玩游戏，见到她出来抬了抬眼，随后“哇哦”了一句：“芽芽，你这幅样子去见桑老师，会让我觉得你是想要去艳压她的。” “你确定？”路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的卫衣和牛仔裤，“就这样还去艳压？” 孟曲摇头：“no，我说的是妆容。” 她“啧”了一声，还挑了下眉：“这么一看，我们芽芽当初不愧是万千男女的梦中情人啊。” 路芽满脸黑线：“你别造谣了。”她走到玄关处换鞋，又说了句，“我这一走不知道是生是死，人要是没了，你记得在明年的今天给我上香。” “放心。” “不辱使命。” 孟曲点头，满脸笑容：“快走吧，桑老师还等着你呢。” 路芽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拉开门把锁往外迈了一步。 现在退缩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迎难而上。 不就是桑清许吗？ 又不会吃了她。 两人的约定地点就是附近的商圈，路芽出了小区以后就扫码了共享单车，一路骑过去，但一点儿也不远，骑了十分钟左右人就到了目的地，这是这块商圈的地标性建筑，坐落在正中央，是一副雕塑，算是一个网红打卡点。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这里人多，路芽会觉得安全感也更浓一些。 她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望了十几秒正在拍照的游客，就收回了目光，准备解锁手机给桑清许发消息，但一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这个想法就此作罢。 定好的是三点五十见面，她来早了几分钟，但没准桑清许还在开车呢，她就不发消息打扰了，还是等桑清许给她发消息吧。 这么想着，路芽就点开了微博。 不过今天多半是运气不好，她刚翻了翻首页的动态，就看见关注的一个姬友转发了夏霜的微博，配的文案就是一串“哈哈哈”。 夏霜的微博id就是她自己的名字，只是末尾还加了一个英文“frost”，是“霜”的意思。 作为百万大v，夏霜的微博偶尔会发些广告，也会发一些生活中的事情，主打有趣和情感两种类型，再加上她长得也不赖，也就还有一批颜粉。 简单来说，如果一提姬圈网红，那么夏霜必定会有名字。 路芽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夏霜出现在自己的首页，她的指尖往上，将这个动态给划了过去。 正要点开首页的一个搞笑视频，眼前就出现了一瓶饮料，随后头顶响起来了桑清许的嗓音：“已经到了怎么不告诉我？” 桑清许是在问没错，但她同时也在笑着，混入里这句话里。 哪怕周围再嘈杂，但这也听得路芽头皮发麻。 好听是真的，但让她害怕也是真的。 路芽抿了抿唇，没有立马就接过这瓶水，而是掀抬起头来努力做出一副自然的样子，看着桑清许微笑着道：“怕影响桑老师你开车。” “我没开车。” 桑清许说着把手中的水又往前递了下，尾音拖长了些：“还不拿着？” 路芽：“好的。” 她看着眼前的水，喉咙悄悄地滚了下，拿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到桑清许的手，不过不得不说桑清许的手非常漂亮，修长纤细还白皙，递水的动作被桑清许这么一做也跟一幅画似的。 路芽的睫毛颤了颤，拿完水就立马站了起来，她的视线也往一旁挪，不再看向桑清许：“那桑老师，我们直接去那家甜品店吧。” “嗯。”桑清许应了一声，她微一偏头，看了眼路芽的侧脸。 路芽今天化了妆，多了几分妖艳，少了几分乖巧。 倒是跟两年前圣诞节那晚见到的比较像。 两人的身高没差太多，肩膀基本上持平，桑清许又睨了下她们之间的距离，扬了下眉：“路芽，如果我等下跟你去了不同的方向，你能察觉吗？” 又是“路芽”这个叫法。 路芽的精神顿时就绷起了一根弦，她转头望向桑清许，笑得有些心虚：“怎么会呢？桑老师。” 桑清许盯着她的眼睛，唇角一翘：“那请靠我近一点。” 桑清许又补充了原因：“我来云城还没三年，对这边不太熟悉，会迷路。” 路芽像是一只小螃蟹，横着朝桑清许迈了一大步，等到两人肩膀之间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才又眼睛亮亮地道：“不会迷路了，桑老师。” 她说这话的时候分外自信，跟桑清许的目光正好对上。 桑清许双唇抿着，回了一个音节：“嗯。” 不到半秒，就别开了眼神。 路芽也跟着正过脸，拿着手里的水明明是常温的，却让她有种在发烫的感觉，在灼着她的掌心。 看来跟桑清许单独呆在一起真的是一种折磨，路芽得到了这个结论。 甜品店在这片商圈的一个角落，距离她们见面的地方有八百米左右，经过她们身旁的行人有的一路欢声笑语，这样一来就显得她们的氛围过于安静了，好在桑清许在走了几分钟就接了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份沉默。 路芽不想听见桑清许说了什么，这是隐私，因此她将自己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别的地方。 有的网红正在拍着抖音视频，引来一片人围观。 有的商家正在办活动，门口的充气人正在不受控制地摇晃着，却给人造成一副“你们别来这家店”的样子。 不跟桑清许交流，路芽就放松了些，人也舒展了。 桑清许通完了电话，脑袋一偏，就看见路芽正望着路边拉着小提琴的一个老爷爷，神情有些入迷。 老爷爷正在演奏的是经典曲目《梁祝》，他非常投入，表情也很享受，眼里含笑地看着他的听众，对于路人的“打赏”他点头以致谢。 等不得不拐角了，路芽才意犹未尽地撤回了视线，转而就被吓了一跳：“桑老师，你打完电话了吗？” 桑清许下巴微抬：“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拐回去近距离听。” “不了不了。”路芽立马拒绝，她不想再继续跟桑清许耗下去了，于是指着前方，“前面走到底，再往右转，就到甜品店了。” 桑清许侧目她着急的模样，而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走了几步路，桑清许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路芽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桑老师，怎么了吗？” 桑清许压着往上扬的唇角，一脸平静：“我想回去继续听。” 她顿了下：“你得陪我。” 第16章 桑清许吐字清晰，没有一个落下地进入了路芽的耳里。 “桑、桑老师……”路芽的喉咙滚了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那么沉重，“现在阳光太烈了，一直呆在外面的话，我怕会中暑。” 实际上因为商圈这边的高楼耸立，刚好阻绝了这个点的阳光，可以觉得热，但却是万万晒不到太阳的，否则路芽也早就打伞了，可现在不是去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 她说会中暑那就是一定会中暑。 桑清许跟她对视着，神情似是有些挣扎，路芽生怕她不同意，正要胡诌下一个理由，就看见桑清许的唇瓣张张合合，清润的声音响起：“好。” 路芽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听见了一个表示转折的关联词，状态立马就集中了很多。 “但是……” “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路芽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想错过桑清许的每一个表情，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样距离近一点地看着桑清许，会发现她比自己之前看见的还要更好看一些。 “你得把之前的答案告诉我。” 路芽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答案？” “尼斯湖水怪的答案。” 身旁的行人不断路过，路芽的眼睫低了下，而后唇边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好，我今天本来就打算告诉桑老师的。” 桑清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嗯。” 她抬脚往前走：“那走吧。” 路芽跟了上去，她没注意到的是两人的肩这回却不再是两个拳头的距离。 而是一个拳头。 终于，又过去了几分钟，两人就到了甜品店。 店里现在的客户很多，而且因为外面热，有一部分是进来吹空调的，桌前点了一杯店里最便宜的咖啡，跟三两好友闲聊着。 进门以后，路芽跑到柜台跟老板打了招呼，就自己带着桑清许到了角落的一处位置。 “桑老师。” “还好我提前跟老板说了，否则现在这么好的位置就没有了。” 这里是角落没错，但同时也靠窗，能够看见外面的行人，又安静又热闹。 “嗯。”桑清许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还不错。” 路芽用手机上的小程序点单，嘴里说着：“是还不错，我以前在这兼职过。” “因此你就借用了这个身份便利提前订了这个位置？”桑清许捕捉到了重点，她记得刚刚路芽跟老板打招呼的时候笑容非常灿烂。 路芽闻言抬起头：“桑老师，这你都能猜到？” 桑清许：“……” “很简单。” 这家店的装修很简约，空中飘着淡淡的香气，现在正放着一些纯音乐，并且很巧的是就是她们在几分钟之前听过的《梁祝》，只是这次是钢琴版。 “桑老师，要不您来点单？”路芽禁不住用上了敬语。 “你点吧。” “好吧，那我就做主了，这顿下午茶顺带着感谢桑老师上次请我和孟曲吃烤串。”路芽又垂下眼睫，一脸认真。 桑清许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拿过来解锁。 是夏霜发来的消息。 夏霜：【桑姐姐，你在哪儿呢？】 夏霜：【我觉得好尴尬啊，我今晚要去的一个聚会，有我一个前女友，而她现在和我另一个朋友又有些暧昧。】 桑清许的眼皮一跳，她不禁抬眼看向路芽，随后抿着唇敲字发过去：【你跟人家断干净了，就不要怕尴尬。】 夏霜秒回：【也是哦，你说得对，我行得端坐得正，就算是鬼来敲门我也不亏心。】 【嗯。】桑清许冷淡着表情。 路芽刚发送了订单，就看见桑清许这么一副模样，立马就紧张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干巴巴地道：“桑老师，甜品和咖啡很快就上，我点的是经典款和热门款，应该会合你口味。” 桑清许把手机扣在桌上：“行。” 路芽放在腿上的手又抓了抓自己的大腿，她的目光在桑清许和手机上面徘徊了几秒，没忍住说：“桑老师，要不你继续玩手机？” “不用。”桑清许舔了下自己的唇瓣，看着路芽，从嘴里蹦出来七个字，“你的事情更重要。”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店里的纯音乐已经切换到了下一首，风格却发生了变化，不再舒缓，而是激昂。 瞬间拔高了路芽紧张的阈值。 桑清许的右手放在自己手机的背面，指尖有意无意地跟着点了起来，路芽看着她的动作，觉得自己来到了审判现场，她艰涩地开口：“桑老师……” “嗯，我听着。” 路芽觉得有些渴了，她这才拧开桑清许递给她的那瓶水，脑袋往旁边偏着，微微扬起脑袋往嘴里喝着。 这样一来桑清许看见了她优越的下颌，还有随着喝水的滚动的脖子，以及轻盖着的眼皮。 无一不在透露着她现在的情绪和心理。 桑清许蹙了蹙眉，不过路芽也没喝多少，就停了下来。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路芽这回捏着瓶子，她看着桑清许的眼睛，在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以后，才开口说：“我怕的不是您，而是您这一层身份。” “身份？”桑清许嗅到了答案，“老师吗？” 路芽松开自己的手，正要继续讲下去，店员端着盘子过来了，让她的话又先继续回到肚子里待着。 等服务员一走，路芽拿起勺子，她搅着面前的摩卡，也不敢看桑清许，只是这回没有犹豫：“小的时候我爸妈很忙，为了打拼事业，经常性把我和我哥丢在家里，也很少过问我们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我上一年级那年，班上喜欢的老师转走了，来了个新的老师。” “他……他对我很不好。” 桑清许的指尖顿了下来，她往前倾了一点自己的身体，柔声问：“你还好吗？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你可以……” 她想说让路芽停下来，但路芽却在这时候抬起眼：“没关系，桑老师，我还没跟别人说过。” 路芽搅拌着摩卡的动作也没再继续，她呼出一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针对我，我考了99分，他说我考得很差，我考了一百分满分，他还是说我不如别人，但我已经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小孩了啊。” “他会当着同学们的面，让我伸出手，打我掌心。” 桑清许听得捏起了拳头：“没告诉家长吗？” “没有，我爸妈好忙，哥哥那时候已经寄宿到学校了，我每天回家只能看见保姆。”路芽摇着头，她的脸色看起来很正常，“那个老师后来被转走了，但我却有很大的阴影，从此我开始害怕所有的老师。” “怕他们看我，怕他们跟我说话，怕他们要我做事。” 她说完这些才发现店里的歌的节奏又舒缓了，这回是著名的钢琴曲目《梦中的婚礼》。 两人面前的甜点开一口没动，过去了十来秒，桑清许张唇：“不好意思，我不该追问。” “没什么的。”路芽摆了摆手，“说出来了我也觉得好受很多，最起码我现在也毕业了，不该再怕了，我这一生就遇见这么一个恶人，我觉得已经很幸运了。” 桑清许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不过两人很明显没有什么胃口，没再聊几句，路芽就让打包了甜点。 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门口的座位是吧台式的，背对着门。 路芽和桑清许刚要路过这里，却突兀地跳出来了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生。 “小姐姐。”女生对着桑清许笑，“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她自己说着还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非常肯定的口吻：“我闻到了姬气。” 路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她偏头望向桑清许，只见桑清许眉眼冷淡：“抱歉，你的嗅觉失灵了。” 路芽点头附和：“是的，远离直女。” 桑清许看了她一眼，失笑道：“如果我不是呢？” 第17章 桑清许的这个反问一出，就让路芽屏住了呼吸，她看着桑清许的一双明润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其实想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可很显然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可以跟桑清许什么话都说—— 她是告诉了桑清许“尼斯湖”的秘密没错，可这跟她害怕桑清许又有什么关联呢？ “那姐姐你到底是不是啊？”跟前的主动的女生这回直接隐去了一个“小”字，她唇边的笑意更浓了，看起来甜甜的，“不过就算姐姐你是直女，那也没关系，我们还能交个朋友嘛，而且性向是流动的，没准姐姐哪天就对我有兴趣了呢？” 路芽在她开口的时候就看了过去，自己的注意力也分散了一些。 “不好意思，不能。”桑清许也看向她，的拒绝直截了当，一点机会都没给，“麻烦让让。” 女生立马就失望了起来，往旁边迈了步子：“哦，那好吧。” 没人再拦着，路芽先过去拉开了门，等桑清许先出去了，自己才跟上。 店里刚刚有人投来看热闹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现在出来禁不住舒了口气，尽管外面的空气让人内心焦燥不堪，但也比在店内遭受的煎熬好好太多。 “你们……”桑清许往前走了几步，就侧过脑袋问着路芽，“很喜欢叫人姐姐吗？” 路芽：“呃…… ” 她没想到桑清许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有些奇怪，也有些微妙。 但桑清许的眼神里写了求知欲，路芽硬着头皮回答：“近几年开始的，确实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叫‘姐姐’了。” “嗯，明白了。” “我偶尔在朋友的评论区里面看见很多叫她‘姐姐’的。” “夏霜吗？”路芽坦然地发问。 桑清许不觉得讶异，很自然地点了下头：“是她。” 路芽：“嗯。” 气氛就此陷入了沉默，路芽抿着唇，没有想再说什么的想法。 等拐过了角，又能看见那个拉小提琴的爷爷了，桑清许才出声破了这份宁静：“抱歉，我不该提到她。” 路芽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有些疑惑：“啊？为什么？” “你介意。” “我不介意。” 桑清许和夏霜的关系好，路芽知道她肯定知道自己和夏霜分手的来龙去脉，可是就算是知道又怎么样呢？桑清许又没做错什么。 桑清许的眉梢一挑：“真的吗？” “真的。”路芽点头，随后迟疑地道，“我只是有些累了，想要睡午觉，我一直都有睡午觉的习惯。” 桑清许听她这话轻轻笑了起来，路芽不明所以：“桑老师，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 “也就是刚好上周末问你有没有睡午觉，你说你没有罢了。” 糟糕。 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完全是在打自己的脸。 路芽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犹如火烧，没想到一放松警惕就酿出了这样的后果，不过也不是没有狡辩的余地：“是，那天真的很巧，有事就没睡觉。” 桑清许看着她颤动的眼睫，“嗯”了一声：“现在回去吧。” 路芽紧了紧自己提着袋子的力度，只是点了头，却没再讲话。 周围还是热热闹闹的，跟她们之间似是有了结界。 又过了会儿，路芽就停下脚步：“桑老师，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你也是。” 这是要分开的意思了，路芽露出了一个笑容，当作给今天的结尾，她说：“桑老师，谢谢你听我说那些。” 桑清许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眼尾却沾染了些笑意：“是我的荣幸。” 路芽清了下自己的嗓子，有一些不自在起来：“但还有一件事我还没做，桑老师。” “什么事？” 路芽望了望四周，才随后往前踏了一小步，距离桑清许更近了一点，她还把自己的上身往前倾了一些，下巴差不多就快到了桑清许的肩头位置，又把脑袋转了一些。 桑清许就此没再呼吸，她偏了些头，视野里是路芽的侧脸，也能闻见路芽身上的香水味。 清甜不腻。 很像…… 像路芽。 而路芽的眼睛弯弯，稍微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糯意，她对桑清许的称呼没有变化：“桑老师。” 她也就停顿了一秒，就将余下的话全都传进了桑清许的耳里：“你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 路芽说完就撤开了自己的脑袋和身体，也没再看桑清许的反应，立马就转身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并且还抬起闲置的一只手背对着桑清许挥了挥：“桑老师，再见啦。” 路芽很快消失在视线里，能看见的只有陌生的路人。 过了十来秒，桑清许才微微张唇吐了一口气，她低了低眼睫，随后摸了下刚刚路芽靠近的那一只耳朵。 很奇怪。 这里是光照不到的地方，可这只耳朵的温度竟然在悄然升高。 时间又走了几秒，桑清许的唇角没再受到压制，不可控地扬了起来。 路芽还当真了。 不过不得不说她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再见到桑城的时候她的脸色都更柔和了些：“什么事？” “姐。” “妈叫你回去道个歉。” 桑清许唇边的笑容僵住，她淡淡地道：“你回去吧，我在云城挺好的。” 桑城叹息一声：“你和爸吵架，我和妈好惨，求你了，姐，妈说再不把你劝回去，我的卡都给我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桑清许冷起了一张脸，“让开。” 桑城说下午四点半来找她，他准时到了，但桑清许回来晚了几分钟，就看见桑城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姐……”桑城无奈了。 桑清许开了门，睨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你要还是我弟弟，就止住那些话。” 桑城：“……行。” 他跟着桑清许进了房间。 桑清许把带回来的甜品放在了茶几上，就去洗漱台洗手，一出来就看见桑城拆开了甜品的包装，已经拿起了叉子，正要朝着面前的可口的甜品下手。 桑清许慢悠悠地出声，她没往前走，干脆靠在一边的墙上，双手抱臂：“你敢吃一口试试看。” 桑城看过来，一张俊脸上写满了迷惑：“姐，你打小就不爱吃甜的，这份甜点难道不是买给我的吗？” 问是这么问，他还是放下了叉子，不过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难道说这是别人买给你的？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桑清许眉头一皱：“要吃自己买去。” “问那么多做什么。” “再问把你丢出去。” 第18章 路芽还是骑车回的家，但一路上她的心跳没跟往日一样平静，而是颇有起伏，缘由都不需要去思考。 这是浮现在眼前的答案。 她距离桑清许太近了，已经不在安全范围内，可要她跟桑清许目光相对地说出那番话她做不太到，因此才想了这样的方案出来，起码只看得见桑清许的侧脸，两人的视线也不会撞上。 而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羞耻度直接被拉满，更不敢看桑清许转身就走了。 这个行为无疑是冒险的。 路芽到了家才没有再想着这件事，对她而言，桑清许的事情基本上就告了一个段落，以后跟桑清许见面的次数肯定不会这么频繁，想到这点路芽就难免咧嘴。 孟曲见她回来还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由得好奇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笑得这么开心。” “孟孟。”路芽把自己带回来的甜点递给她，脸上的笑容不减半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心情好。” “行。”孟曲没再追问，拿过甜点就放在茶几上打开。 路芽招呼了一句：“那我回房间了，有事叫我。” “诶！还真有事！”孟曲抬起头来，看着路芽一脸的困惑，迟疑了一秒才道，“我今天收到电话，是丁羽打来的，他问你有没有时间，晚上一起吃个饭，今天他生日。” “不去。”路芽回绝得很干脆，上扬的嘴角也压了下去，“他真的想要邀请我的话，就该自己来联系我，而不是让你顺上我。” 孟曲一拍大腿：“我也这么想的啊，但他不敢，就寻思着让我来当说客。” 她看了眼路芽的脸色，才又继续说下去：“芽芽，我就这么一提，不去就不去，没事。” 丁羽是她们之前交的朋友，别的院系的，路芽在毕业之前就没怎么跟他再来往，更何况现在都毕业一年了。 路芽淡淡地应了声：“嗯。” “我洗个手回房间了。” “好嘞。” “那……” “我跟他说一声？” 孟曲的态度小心翼翼。 当初他们的关系都还不错，奈何丁羽自己作死，放了路芽一回鸽子。 那天是路芽的生日，丁羽找了“亲人生病”的借口说自己没时间去，转头就被逮到他实际上是泡妞去了。 路芽：…… 怎么说呢，她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丁羽的欺骗。 哪怕是直接说自己要去约会呢？她也不会说什么。 在那次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僵了，持续到现在，就连毕业那天都没一起拍一张合照。 路芽换好衣服又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的另一个手机。 观书在昨晚过后就没再发消息过来，路芽抿着唇，脑子里闪过很多的剧情—— 如果她昨晚答应了观书的邀请，那么她今天见到的不会是桑清许，而是观书。 可是她拒绝了。 路芽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底的烦躁一丝丝蔓延，她其实知道自己跟观书之间更多的只是孤单时的陪伴，要扯上“爱情”的话那真是没什么占比，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想跟观书因为不能见面这件事就断掉了联系，尽管她们之间也就只有这样的网络上的联系。 犹豫了半晌，路芽还是发了消息过去：【观书姐姐，你起床了吗？有没有头痛啊。】 她记得昨晚观书喝了酒，那段语音里还有很明显的醉意。 过了两三分钟，路芽就收到了回复：【现在快五点了。】 路芽这才注意到时间，确实，这个点就算昨晚喝了个通宵也差不多都该醒了。 路芽：【抱歉。】 路芽：【我昨晚拒绝了你。】 昨晚她的心情还算愉悦，觉得观书并不在意她拒绝了自己这件事，但现在再一回想，她就难免愧疚起来。 观书：【没关系，是我唐突了，该说抱歉的是我。】 桑清许回完路芽消息陷入了沉默，她面前的甜点被她吃了一小块，桑城正坐在前面的垫子上认真看着电视玩着游戏，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不过也没什么大动静，就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已。 昨晚她不是很清醒，直接被路芽拒绝见面，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觉得路芽的安全意识很高，只是难免也会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 她现在完全确定了duck就是路芽这件事…… 那么之后呢？ 桑清许揉了揉眉心，看向正玩得很嗨的弟弟，出声道：“声音调低点，吵到我了。” “哦，好的，姐。”桑城都没回头，拿起遥控器听话地调低了游戏音量。 桑清许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甜点上，思忖了几秒钟，问起了桑城：“桑城，如果你心里一直都一件你很害怕的事情，你会去解决吗？” “什么意思啊姐，我没听明白。”桑城在面对桑清许的问题时认真起来，直接将游戏暂停，转头望向自己的亲姐。 桑清许的眉头轻蹙：“也就是说你心里一直都有一个阴影存在，在遇见相关的人的时候，就会紧张害怕慌乱。” “那我不遇见他们不就好了吗？”桑城笑得阳光，“多简单啊。” 桑清许：“……” “想把你丢出去了。” 桑城立马改口：“啊，我懂了，姐，我们人在世上就一定要快乐，不要害怕困难，我们要迎难而上，有阴影我们就去克服它，不能让心里有一点阴影。” 桑城说完，房间安静下来，他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姐，你觉得呢？” “嗯。”桑清许的唇角弯起，“是这么个理。” “那我继续玩游戏了？” 桑清许点了头，没再吭声，只是解锁了自己平时用的手机，点开了跟路芽的聊天框。 不是观书和duck。 是桑清许和路芽。 两人的聊天记录都不够翻的，桑清许莹润的指尖滑了一下就到底，她的睫毛就在这时候扇了扇，最后什么消息也没发过去，就点了左上角返回了。 桑城悄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姐的神情，而后眉头一皱。 不对劲。 这份甜点的来源他可能真的猜中了。 桑城紧张地抿着唇，又想再开一眼，这回被桑清许逮了个正着，她挑了下眉：“是不是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好告诉家里？” “不是，姐，你误会了。”桑城尴尬地笑了下，立马扭过头。 手机屏幕刚好亮了起来，桑清许点开了duck又发来的消息：【观书姐姐，那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吗？】 【可以。】桑清许也是这么想的。 路芽在手机那端松了口气，她不想跟观书平静的联系被打破，她们之间只有这样的纯洁的信任和依赖就挺好，至于其他的…… 她暂时不打算考虑。 她又翻了翻另一个手机上的跟桑清许的聊天记录，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把人给删了，她很确信自己之后跟桑清许肯定不会有更多的来往。 思考了半晌，路芽按了返回。 但令她后悔的是在第二天醒来，刚揉了眼睛拿过手机，点开微信以后，一眼就看见了桑清许发来的新消息。 就在十分钟前—— 【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既然知道了真相，我就不希望你心里还有阴影。】 【我可以对你进行脱敏训练。】 路芽两眼一黑。 第19章 “脱敏训练”的百科官方释义是对某些东西过敏，采用循序渐进的方法使病人摆脱敏感原，路芽看着这行字，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以前从没觉得桑清许原来是这么热情的一个人啊，现在是为什么呢？ 路芽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早起的头发还有些乱，路芽的心情遭到了破坏，她都没心思先整理仪容，依旧是还看着桑清许发来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回复才合适。 拒绝是一定要拒绝的。 她一定要拒绝。 只是理由呢？ 用什么理由才完美呢？ 路芽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先起床再说，但洗漱过后也还是没想出结果。 孟曲拉开卧室的门，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脸上的惆怅：“愁眉苦脸的，怎么了啊？” “没什么。”路芽的眉头没能舒展开来，她往嘴里塞了一颗开心果。 等孟曲也洗漱结束了，她才假装很平静地问：“孟孟，我有个问题。” “你问。”孟曲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就是比如你有个心理阴影，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去治好它吗？” “怎么治疗？” “就……”路芽思索了一番，“可能你要经常去面对它，直到不害怕它为止。” 孟曲闻言也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摆手：“我不行。” “我怕蟑螂。” “难道要我天天看着蟑螂吗？那不如要我的狗命！” 路芽深以为然：“我也觉得。” 她一下站起来，低头看着孟曲：“谢谢你，孟孟，我这就去拒绝。” “你有什么心里阴影啊？”孟曲倒是好奇了起来。 路芽张了张嘴，想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没什么。” 孟曲没再追问，路芽呼出一口气，她回到房间就拿起手机，点开了和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 她不再犹豫，敲了回复过去：【不好意思，桑老师，我想我不需要。】 【我现在已经毕业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到老师，因此我想我不考虑脱敏训练。】 这个回复看上去非常干脆，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桑清许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作为被拒绝的那一方，她的眉头都禁不住拧了起来。 路芽的拒绝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又有些意料之外。 她盯着路芽的回复，眼睫扇动了不知道多少次，才给了回信：【好。】 【我知道了。】 路芽看着消息，难免觉得轻松了起来，如果她真的答应了脱敏训练，那么往后的日子她不敢想，但她的理由不是假的，毕业的确就是她心里的最好的保护伞。 她这样的情况，有时候不需要面对，只需要远离，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桑清许猜到了路芽的想法，抬手摸了一下自己昨天下午被路芽突然靠近的那只耳朵，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不过她也不能再多去思考什么，因为下午还要再回学校开个会议。 今年的九月对于学校来讲无疑是忙碌的，教师节和中秋节不说，大一的新生也在军训，之后还有开学典礼、军训汇报表演和迎新晚会。 领导在会议上安排了桑清许当迎新晚会的主持人。 像这样的晚会，主持人多半是由播音系的学生来，但同时也会有两位老师来镇场子。 会议没开太久，领导就说了解散。 桑清许拿着笔记本和笔往外走，唐颜在她旁边一起走着。 唐颜在输出自己的欣赏：“桑老师，我刚刚听李老师说去年你也当了这个晚会的主持人，还有元旦晚会也是你。” “嗯，是我。”桑清许面容保持着微笑。 两人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李新婕在路过她们时阴阳怪气：“有的人真厉害啊，又要出风头了。” 会议室不在办公室这边，而是在另一栋楼。 跟着李新婕的其他的几位老师也都看了过来，只是表情都不怎么友好。 唐颜也不等桑清许开口，自己就先怼了过去：“哎呀，有的人连风头都出不了呢。” 李新婕嗤笑一声，又看了桑清许一眼，就再也没回头走了。 唐颜整个人都很无语，她想安慰桑清许两句，但称呼刚到了嘴边，就听见桑清许问她：“唐老师。” “路芽同学近期会来接你吗？” 唐颜的注意力被拉了过去，都不用思考，就给了答案：“不会，上次来接我是我刚来，现在都来了半个月了，不算新人，怎么还会让她再来？” “也是。” 唐颜奇怪地反问：“桑老师，你问这个做什么？” 桑清许笑了笑：“随便问问。” “我跟她怎么说也算是有‘共同语言’的人。” “你是指你们都和爸爸吵架这件事吗？”唐颜脑子转很快，一下就想到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夏日的空气都带着躁意。 没多久就到了办公室，桑清许把笔记本放进抽屉，就准备离开回家。 但刚站起来，她就看见一旁的唐颜有些忧愁。 “唐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吗？”桑清许关心地问了句。 唐颜摆了下手，也站了起来：“没什么事，就是我老公他临时有工作，去公司了，没办法来接我了。” “我送你。”桑清许上回坐了人家的车，正好还没机会还回去。 唐颜看着她，笑得很温柔：“谢谢你，桑老师，但我不回家，我要去少年宫那边，我那个小姑子已经带我儿子先去了，现在这个点那边好堵，就不麻烦你了。” “那个小姑子”只能是路芽。 桑清许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信息，稍一思考，就表示：“没关系，正好我去那边也有点事。” 唐颜眼睛亮了：“那么巧啊？那麻烦桑老师了，我得蹭你的车。” “不客气。” 不过唐颜说对了，这个点确实很堵，本来开车过去最多只需要半小时，现在堵得多了近一半的时间，桑清许才将车停在了那一片的停车场。 路芽早就已经跟唐颜取得了联系，表示自己已经带着唐昭到了kfc。 天气这么热，kfc店里的空调开得很满，路芽给唐昭点了个儿童套餐，而自己则喝起了一杯可乐。 唐颜的消息又来了：【在楼下了，小芽。】 路芽：【好的，嫂子，我们在角落的位置。】 也就过去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路芽就看见唐颜出现在店门口，以及唐颜旁边的桑清许。 路芽立马紧张了起来。 救命，她早上才拒绝了桑清许，现在怎么又遇见了。 但也只能表面淡定，站起来先称呼了唐颜，又叫着桑清许：“桑老师，好巧啊，你也来了。” “嗯。”桑清许掀了下眼皮。 唐颜都没告诉她。 唐昭还在吃着薯条，但他同时又在好奇桑清许，葡萄似的眼睛就看着桑清许。 唐颜指着桑清许介绍道：“唐昭，叫桑阿姨。” “桑阿姨好。”唐昭奶声奶气的。 “是这样的，小芽。”唐颜这才解释，“桑老师也正好有事，就顺路把我送来了。” 店里的小孩子有些多，有的忽然大叫一声，若是以往，路芽可能会被吓一跳，但现在的情况根本让她转不开注意力。 “桑老师……”路芽硬着头皮，开始尬夸，“真是好人。” 桑清许闻言轻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是吗？”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被人拒绝了。” 第20章 桑清许的音量不高不低，每个字都落入了路芽的耳里。 当然了，唐颜也能听见，她没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转而拧起眉头：“桑老师你难道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吗？如果没有这样却被拒绝的话，那看来是对方有问题了。”她说着突然间意识到了“拒绝”这个词的另一层含义，于是神情有些微妙起来，“还是说桑老师你表白被拒了……？” 唐颜是个直性子，更何况她觉得桑清许和自己是同一个阵营的，问问这样的话题对她而言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抛开这一点来讲，她自己其实也有些好奇桑清许的感情。 “不是。”桑清许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她看向唐昭，“唐老师，你儿子很可爱。” 唐颜揉了下唐昭的脑袋：“可爱是可爱，皮也是真的皮。”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吃好了吗？” 路芽在一旁回答：“差不多了，他快吃不下了。”她的声音落下就看向桑清许，一脸自己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桑老师，您要去忙吗？” “逐客令？”桑清许眉梢一挑，看起来没有往日那么的温润，而是带了一丝的攻击性。 唐颜的氛围雷达不再失灵，她感应到了一丝怪异。 路芽摇头：“桑老师说笑了，我哪儿敢。”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干脆也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侄子：“昭昭，走吧，姑姑牵着你去玩。” “好哦。”唐昭拉住了她的手，笑得很可爱。 于是路芽径直绕过了桑清许，带着唐昭先往门口走了。 唐颜尴尬地牵了下嘴角：“不好意思啊，桑老师，小芽她……” “没什么的。” “你不必抱歉。” 桑清许说这话的时候面容上带了些浅浅的笑意，但情绪却让人捉摸不透。 唐颜的脑子不笨，又想起来桑清许在下午还问她关于路芽的事情，其实她该从那时候就意识到桑清许和路芽之间发生什么事了的，否则按照她对桑清许的了解，不会突然去问一个人的情况。 只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猜不到。 能发生什么呢？ 难不成路芽欠了桑清许的钱吗？ 或者是之前路芽还在当桑清许学生的时候得罪过桑清许？ 一时间唐颜的脑子里冒出了诸多猜测，但她没办法立刻就去证实，只能悄悄地将目光在桑清许和路芽的身上逡巡。 路芽牵着唐昭走在前面，有些如芒刺背。 她没想过跟桑清许之间闹得这么不愉快。 桑清许帮助自己做脱敏训练的话，得益的其实是自己，而不是桑清许，因为这意味着桑清许会花费本来没有必要的时间、精力还有心思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行为呢？ 路芽眨了下眼，眼前自动浮出一个词—— 恩将仇报。 她听着身后唐颜和桑清许的聊天，双唇抿得略紧。 唐昭不止一次地抬起头来，又走了一会儿才开口：“姑姑，你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怎么这么问？” 唐昭用一只手指着她的脸，声音依旧稚嫩：“老师说我们要多观察身边的人，就能发现他们的喜怒哀乐。” 他的年龄小是小，但一直都很机灵和聪明：“姑姑你现在就看起来不开心。” 路芽不敢往身后看，她对着唐昭咧了咧嘴：“其实没什么大事。” 唐昭今天是来少年宫上书法课的，他现在身后还背着一个小书包，装了纸和笔之类的东西，他听路芽这么说，就把书包抱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从里面翻了翻，最后找出来了一颗阿尔卑斯棒棒糖。 “这个给你，姑姑。”唐昭递给她。 唐颜在后面看见了，不由得出声：“唐昭，你蛀牙呢。” “不是，嫂子，昭昭是给我的。”路芽立马把棒棒糖拿到了手里，转过头回答的同时瞄了一眼桑清许的脸。 对方一脸的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唐昭又背上书包，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唐颜，有些委屈：“姑姑喜欢吃糖，我特意买的，你还说我。” “……”唐颜无奈了，“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提醒你。” 她走过去把手又放在唐昭的脑袋上揉了揉：“妈妈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小孩，没有别的意思，被你误会了的话，我向你道歉。” 唐昭牵起她的手：“没事的，妈妈，我原谅你了。” “你补给我一个冰淇淋就行。”他转了转眼睛。 唐颜：“？” 路芽笑了起来：“嫂子，为了表达昭昭给我的糖，我请他吃冰淇淋吧。” “算了，我带他去买。”唐颜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转过头，看着桑清许，“桑老师，真是让你见笑了。” 桑清许微笑：“没有，他很乖，你们教得好。” 少年宫靠近市中心这一块，现在的人流量很大，有一家卖冰淇淋的小门店正在营业，生意非常好，正在排着队。 唐颜牵着唐昭排着队，路芽也就不得不和桑清许靠得近一点。 起码从现在的人员分配来说，桑清许算是客人了。 队伍又往前进了一米，路芽才又悄悄睨了桑清许一眼，随后才鼓起勇气直视对方：“桑老师，你吃糖吗？” 她说着把手中的阿尔卑斯棒棒糖递过去。 “待会儿小孩看见了会伤心的。”桑清许依旧是让人看不出情绪的表情。 路芽扯了扯嘴角：“也是。” 她垂下手，有那么一点的无措。 坦白来讲她有些愧疚了，在“脱敏训练”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需要补救一下，起码不要让桑清许寒心。 拒绝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刚刚在kfc里面她的态度。 路芽更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这个点的空气依旧有些燥热不堪，但路芽的心情却仿佛放进了冰箱，并且开了最低温度的冷冻。 冰淇淋店又卖出了两个冰淇淋，顾客满脸笑容地离开。 路芽抬脚往前迈了一步，桑清许也在下一秒就跟她肩膀持平。 “桑老师……”路芽轻声开口，“抱歉。” 四周嘈杂，说笑声不断，但两人交谈不受影响。 桑清许眉头往下压了些：“为什么这么说。” “我刚刚的态度不好。”路芽垂着头，不敢看桑清许的眼睛。 “没事。” “我不觉得你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你不用介意，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里阴影有多重，其实你说的对，远离就是最好的方式，脱敏训练不适用于你这样的情况。” 桑清许吐字清晰，她声音很好听，这么一串话说下来，路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在听电台。 但现实不允许她失神多过一秒，于是听桑清许这么一说，心情更复杂了，她抬起头来，终究还是看着桑清许：“那桑老师，我要是想接受脱敏训练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吗？我其实到现在也总是做噩梦，梦里我依旧在被那个老师伤害着，哪怕我已经记不清他的脸和声音，但我……” “好。”桑清许不等她说完就给了回答。 路芽有些懵，很快就反应过来：“那谢谢桑老师。” “不客气。” 路芽舒了口气，她抿了抿唇，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桑老师收费吗？” 桑清许眼睛含笑：“收费吗？” 她顿了下：“收的。” 路芽准备掏出手机转账了，下一秒就看见桑清许的下巴往前抬了抬：“冰淇淋一个，就是费用。” 第21章 等晚上回了跟孟曲租的房子，路芽才耷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模样。 孟曲今晚去了聚会，说的是十点左右回来，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 客厅空旷且安静，只有阳台的窗帘被风吹动发出的轻声，路芽闭着眼靠着沙发，缓了好一会儿，才揉着眉心解锁了手机。 晚饭是在路家吃的，不过路昌俊没在，又去外地参加比赛了，否则路芽又会跟他吵起来，家庭群现在在聊着养生的事情，路澎说给大家都买了按摩仪，提醒着大家到时候拿快递。 路芽说了句“谢谢哥”，就按了返回，随后一眼就看见了桑清许的头像和备注。 想起下午跟桑清许的来往，路芽难免有些懊悔，她给自己点播一首《心太软》。 如果心肠硬一点再次拒绝桑清许的话就好了，可偏偏她就是没做到，还答应了那个什么“脱敏训练”。 怎么训练啊？路芽有些茫然。 她眨了眨眼，迟疑了半晌，还是给桑清许发了消息过去：【桑老师，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呢？】 这样重要的信息是一定要知道的。 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桑清许都没回复过来，路芽站起来不再纠结，先去洗澡吹头发，就回到床上准备跟观书聊天。 但观书没在。 路芽有些无聊起来，正好这时候孟曲发了一段语音过来：“芽芽，我准备回来了，今天没喝酒，我自己打车回来就行。” 【好。】 【注意安全。】 没过几分钟，孟曲就发了车辆的信息截图过来，路芽又叮嘱了一句。 下一秒，左边的消息栏变红了。 桑清许在一个多小时以后给了回答：【最近学校有些忙，可能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我们约定一个经常见面的地点吧。】 【好。】路芽敲着字的时候没什么表情。 【那……定哪里？】 【暂时还没想好，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路芽看见这行字的时候眼前能浮现桑清许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她赶紧拍了下自己的脸。 跟桑清许的聊天到此就结束，路芽眼睛一瞥，就看见另一个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观书直接回了语音过来：“抱歉，刚刚在忙，没看见小鸭子的消息。” 路芽的嘴角往上翘，说话的时候嗓音也都有很明显的笑意：“那观书姐姐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讲故事？” “稍等。” “我接杯水。” 路芽立马精神奕奕，等待着观书给自己的来电，这回没等多久，对方就打了过来。 现在已经戴上了耳机，观书清润的声音仿佛就在身边响起：“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路芽愣了下，认真思考两秒后才说：“开心的。” 她微微垂着头，又说了句：“我差点伤害了别人的好心好意，好在最后挽回了。” 在电话那端的桑清许听着路芽说的话，沉吟了一会儿，选择了不再在这件事上追问下去，否则她怕自己露馅，只是说：“既然挽回了，就不要纠结了？我给今晚给你念小故事吧。” “好。” 路芽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跟观书这样的关系让她觉得很舒适，她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桑清许的答复在第二天也随之到来—— 见面地点是在一家商场。 路芽没看错，就是她家附近的商场，吃喝玩乐的地方。 桑清许还说：【我今天下午四点十分就会下课，你在哪儿上班？我来接你去。】 路芽的眼睛立马睁很大。 她跟桑清许还没有单独乘坐过一辆车，之前都有其他人在。 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让自己的理智回笼，回消息都有些手抖：【但桑老师，我可能没那么快适应跟你单独相处。】 【上次请我吃甜品不也熬过来了？】 【下班地址给我。】 既然已经答应了这个训练，也就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路芽对自己心一狠，就给了公司地址。 只是不得不说桑清许带来的杀伤力是很强的，起码一整个下午路芽恍惚了好几次。 倒数的是时间吗？ 不，是她的死刑。 可是太阳不会不落，桑清许也不会不来。 云城大学到这边还是有些距离的，开车起码半小时，路芽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半，桑清许的车早早地就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等待她的是桑清许吗？ 不，是一个阎王。 路芽觉得自己这么想属实很夸张，但她真的禁不住紧张和局促了起来，甚至于还幻想了一幕桑清许拿着戒尺打自己手掌心的画面。 路芽：…… 下班的时间一到，路芽却没像往常那样很快地就下了楼，而是先等待了两分钟，才进了电梯。 她知道桑清许在等着自己，但她也不是故意想要拖延，只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而已。 哪怕这个心理建设已经做了很久了。 该来的总会来，路芽这回也没去一楼，而是到达负一楼。 桑清许报了车辆停的位置在哪个区，她只需要走过去就好，但刚出电梯就听见一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怕你迷路，我来接你。”桑清许就站在不远处，可能也就两米左右的位置。 这个点写字楼也有其他的公司下班了，到达负一楼的人一波接一波，响起的脚步也是一阵又一阵，大家都着急着去聚会或者回家，脸上的笑容比早上看见的多了很多。 路芽同时也看见了桑清许脸上的笑容，没有很灿烂，但也像是早间的阳光。 “桑、桑老师……”路芽说话还是免不了哽了一下。 桑清许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钥匙，走过来跟她并肩：“走吧。” 路芽其实真的有可能会迷路在停车场，因为她一般也不来负一楼，对这边着实不了解，只见桑清许带着自己兜兜转转走了一截路，才到达目的地。 “上车。”桑清许说话的时候很温柔，但在路芽听来都带了一些命令的感觉，她没敢有什么犹豫，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就坐了进去。 路芽一动不敢动—— 这可是桑清许的副驾驶诶。 她不是不上网，自然知道桑清许的人气在学校有多高，有很多的校友都在微博或者其他的公共论坛上表示自己很想要坐桑清许的副驾驶。 不为别的，就为了近距离看桑清许开车的样子。 对于很多人而言，看欣赏的人开车能够满足一定的期待，尤其是给车调头的时候。 路芽曾经就看过一部电影，就有这样的情节，她现在就看着桑清许偏着脑袋看向后视镜，哪怕灯光有些昏暗，但也能看见桑清许漂亮的下颌线和明晰的侧脸非常好看，而且修长的双手还打着方向盘，更增添了氛围。 桑清许今天穿着白衬衫，袖口被微微挽起，露出了一截细腕，右边戴了石英表和一串简单的手链。 没人说话，路芽只能悄悄观察。 她之前倒是没注意到是桑清许的手腕上还有这些东西。 正这么想着，桑清许已经把车给倒了出来，并且还转过头看向她这边。 路芽的呼吸一停，直接脱口而出：“桑老师，我没在看你。” 第22章 路芽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她的嘴巴仿佛是单独出来的器官，有自己的想法。 “我没说你在看我。”桑清许掩了下自己的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你这是……” 桑清许找了个形容词，尾音上扬了些许：“不打自招？” 路芽：“……” 她今天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只是没想到紧张能让她条件反射成这样。 “桑老师。”路芽反应过来，为自己挖下的洞填坑，“我前两天当面夸过你好看，不是假的。” 桑清许握着方向盘，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她清了下嗓子，“那你可以多看看我，这也是训练很重要的一步。” 路芽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诌，“嗯”了一声，却转过脸，掩饰自己的尴尬。 轿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到了地面上，桑清许观察着两旁的车，才稳当地汇入了主路跟其他的车辆一条线，只是期间能够瞄到路芽的侧脸。 刚刚在停车场什么都看不见，她觉得路芽会觉得有些窘迫，没想到路芽的脸和耳朵都红了。 桑清许的嘴角抿了抿，等顺利地过了两个红绿灯，她才不紧不慢地道：“最近我会有点忙，这个训练或许会断断续续的。” “嗯嗯，好的，知道了，桑老师。”路芽乖巧地点头。 桑清许挑了下眉：“你是不是想着正好？少见到我你就不用再遭罪了。” “哪儿有。”路芽当然是否认，“我肯定是希望我能没有这个心里阴影的。” 桑清许睨了她一眼，唇角微翘：“但愿如此。” 路芽的公司地址距离家那边很近，只要是不下雨的天气，她一般都是自己骑车去公司，就算是早高峰或者晚高峰，她也不会被堵到等很久，而今天桑清许是开车来接的她，到达商城附近的时间就要晚了一些。 孟曲在路上给路芽发了消息，来问路芽怎么还没回来，她都到家了。 路芽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跟孟曲直接说她和桑清许待在一起，倒也不是刻意瞒着，仅仅是不想被追问为什么会和桑清许又见面，否则自己的“小秘密”就兜不住了。 于是她只是说：【约了个朋友，晚点回来。】 孟曲不疑有他：【好！】 孟曲又发来一条：【是美女吗？】 路芽又悄悄瞟了一下桑清许，回答很坚定：【是。】 【是直女吗？】 【也是。】路芽也很坚定这一点。 孟曲：【遗憾，还以为你想开了不谈那个网恋了。】 路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过去了这么大半年，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当她的指尖准备敲下“我那个是假网恋”这七个字的时候，桑清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了。” 路芽的计划夭折，刚打了一个“我”字，就按了删除，并且把手机也给收了起来，跟着桑清许下了车。 时间还不晚，天边还有彩霞。 桑清许指了个建筑的顶楼：“那座大厦的顶楼是晚霞的打卡点，可以看个全貌，要去看看吗？” “这也在训练的一项吗？”路芽愣了愣，她以为训练会很正经来着，没想到第一个竟然是去看晚霞。 桑清许点头：“当然。” 她侧过脑袋看着路芽，眼里有浅浅的笑意：“或者也不算，是我的私心，我来了云城两年多，去过的地方很少，这个地方我一直想去，只是一直没来。” 桑清许都这么说了，自己再不同意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好。” 先经过马路，又路过一个广场，才到了大厦的楼底下，想要直达最高层的话要去里面乘坐直梯，今天的晚霞格外漂亮，想要去顶层的人很多，可电梯就那么多的位置。 路芽和桑清许都被挤到了里面，两人的肩膀这回直接靠在了一起，连半个拳头的位置都没有。 路芽屏住呼吸，只是盯着往上跳跃的led屏幕的楼层数字。 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往旁边看。 心跳跟数字仿佛打着配合，也在跟着上升。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边看晚霞，但没有哪一次让她觉得有些煎熬。 好在没有到达顶楼没有太久，大家都在往外走，只需要再穿过一个走廊，就能到达顶楼的广场。 路芽往旁边挪了一点，又跟桑清许保持着距离，这让她放松了一些。 走廊不长，也就十来米。 有人正举着自拍杆直播着这一切，脸上的笑容灿烂：“好啦，我马上就出了这个走廊了，等下就给大家看看这里的景色，今天算是我运气好，平时很难看见这么漂亮的晚霞的……” 路芽视力好，看了眼这位主播的直播间，其实没什么人在看，但这位主播说得还是很诚恳和努力。 “平时会看直播吗？”桑清许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索性就问了一句。 路芽摇头：“不看。” 她只会偶尔听一些声音主播，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认识观书以后，她就很少再点开软件。 两人刚聊完，就到了走廊的尽头，前面的主播已经“哇！”了起来，身边的其他人也是一片感慨。 入眼的是一片绚烂多彩的天空，云朵的形状各种各样，并且还在快速地变幻着，不少人还带了单反来，镜头对准了自己的目标，连着按了好几下快门。 四周有些吵闹，桑清许唇边挂着微笑，也由衷地道：“很好看。” “桑老师。”路芽指了个位置，“那边有面墙，是最佳的拍照地点，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拍照。” 桑清许摇头：“不必了。” 她看着路芽的眼睛：“现在有没有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本来路芽真的觉得轻松了很多，现在被桑清许这么一问，精神又绷了起来，只能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是，好很多了。” “很好。”桑清许的眼睛弯了弯。 路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晚霞的加持，她觉得桑清许的这个笑容有些晃眼睛，于是转过头去，还拿出了放在兜里的手机，也跟着拍了几张照片。 等拍差不多了，她听见桑清许问：“能把你拍的照片分享给我吗？” “好。”路芽没有拒绝，她应了这一声就准备发给桑清许的微信。 桑清许把手往上抬，盖在了路芽的手机屏幕上：“不着急。” 路芽疑惑地抬起头来。 “第一个训练。”桑清许眼里映着灿烂的云霞，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下，柔得让路芽恍惚。 她的唇瓣又一次张张合合：“跟我对视十秒钟。” “能做到吗？” 第23章 -能做到吗？ 这四个字像是有无形的重力直直地朝自己砸来，路芽顿时就有些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有类似的情节，大概是主角之间一旦对视超过十五秒的话，就会忍不住亲吻对方，对视对于这些人而言，是一种极为浪漫的交流。 而自己和桑清许呢？ 她们不是在小说世界里，她们也不是在演电视剧，而是真真切切地要进行一项训练。 可…… “桑老师。”路芽面露难色，“我可能……” 她说着话的时候是看着桑清许的，但余下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睫毛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就颤了好几下。 桑清许捋了一下自己被微风吹拂的头发，她就看着路芽的眼睛，回了个音节：“嗯？” 路芽的瞳色很浅，阳光下看上去是浅金色，不过现在天边也只有一抹余晖，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但这样一来又有另一番的漂亮。 路芽被桑清许认真看着，一下就开始心慌了起来，没能坚持到十秒，她本就有些躲闪的目光彻底挪到了天空：“桑老师，请给我点时间。” 桑清许低睫，视线落在路芽交握的双手上，这是路芽刚刚紧张的表现之一，就算现在没再跟自己对视，路芽的手还是没分散开来，她毫不犹豫地相信路芽现在的掌心肯定已经起了汗渍。 “好。”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项训练的内容，我们慢慢来，时间还长。” 路芽闻言这才点了下脑袋，也再次看向桑清许，表情带了些羞赧：“桑老师，我的表现是不是很……” “很好。”桑清许的右手有些蠢蠢欲动，但还是摁住了自己想要揉一下路芽头顶的心思。 路芽不是桑城，不能被她随意揉脑袋。 这个念头一起来，桑清许心里就叹了口气，她禁不住开始思考—— 如果是以观书的身份来面对路芽，会不会就可以了？ 可能也不可以，桑清许得到了答案。 因为观书和duck之间的牵绊实则也没那么深。 路芽正缓着自己的心态，不知道桑清许在想什么，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路芽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这回没有桑清许再来遮住屏幕，路芽拍完稍微裁剪，就直接发给了桑清许的微信。 画面实在是太好看了，根本不需要调滤镜。 “谢谢。”桑清许在收到照片以后对着路芽笑了下，“拍得很好看。” “怎么拍都会很好看，是风景自己太争气。”路芽没有揽功劳的想法。 两人没再在天台待多久，就又跟着人流下了楼。 已经到了饭点，商圈这块的饭店都忙碌了起来，有的还排着长队，看上去没个半小时根本就轮不到。 “桑老师，您回去注意安全。”路芽怕桑清许提出跟自己一起吃饭，等出了电梯就主动地说了话，表情还一脸诚恳。 桑清许扬了扬唇：“可以理解为你在赶我走吗？” “不是。” “真心话。” “某人昨天还当着唐老师的面对我下逐客令呢。”桑清许一边走一边‘算账’，“今天唐老师还来问我，你是不是之前当我学生的时候得罪过我。” “没有，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远离您都来不及。” 桑清许睨了她一眼：“可惜，路芽同学，你的训练才刚开始。” 路芽：“……” 这个回答直击灵魂。 不过路芽本来是打算自己骑车回去的，桑清许却不答应：“接人就要把人送到家。” “哦，好。”路芽只得再次乖乖上车。 但商圈距离小区实在是太近了，骑车就十来分钟，现在开车更快，也就五六分钟左右，轿车就稳当地停在了小区门前的停车位上。 路芽开始解安全带：“桑老师，谢谢你，回去注意安全，‘云白花园’离这边真的好远。” 桑清许怔了下：“云白花园？” “是啊。”路芽眨了眨眼，“之前我和我嫂子送你的时候，你给的就是这个地址，我没说错吧。” “没有。” “再见。” “再见。” 路芽下了车，“砰”的一声就把车门关上了，桑清许看着她一路小跑着进小区，唇角翘起了小小的弧度。 不过一想到路芽连跟自己对视十秒钟都做不到，桑清许的眉头就瞬间皱了起来，虽然“第一个训练”是她临时想出来的没错，但她没想到路芽的心理阴影的程度远在自己想象之外。 路芽之前在甜品店讲出来的时候，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可是只需要细想一下，就知道路芽肯定选择了“避重就轻”的叙述方式。 过了半晌，桑清许才驱车开回了家。 夏霜的电话在她刚到家以后没多久打来的：“桑姐姐，我明天要去京城参加一个拍摄活动，你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给你带回来的？我提前买通桑城，趁着叔叔阿姨不在家的时候溜进去，给你偷出来。” “没有。”桑清许的右手握着鼠标，认真地看着电脑上显示的主持人稿。 夏霜：“那行，那挂了。” “等等。”桑清许的目光一凝，“我房间书桌的第二格抽屉，有我自己以前编织的一条手链，帮我捎一下。” “行。” “不会是那条你以前开玩笑说要送给喜欢的人的手链吧？” “嗯，就是那条。” 夏霜沉吟了两秒：“你是不是瞒着我有什么情况？我觉得你最近好神秘。” “是的，忙着和小妹妹见面。” “呵呵？就你？”夏霜挂断了电话，显然是不信桑清许的话。 桑清许的双唇抿成直线，思考了一会儿，她选择了一个光线较好的地方，照了张自拍，就发给了路芽—— 【你可以拿我的照片练习，但要是晚上做了噩梦，就不关我的事了。】 第24章 路芽在收到桑清许自拍的那一刻，心情又复杂了起来，她知道私底下的桑清许跟学校里大家看见的有些不一样，但她没想到会这么不一样。 就…… 说不上来。 路芽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仍然有些词穷，她盯着桑清许的这张自拍，没过几秒就按了返回。 就算是照片，她也不敢跟桑清许对视十秒以上。 还是再适应一阵时间吧。 路芽思索了一会儿，才假装出刚收到消息的样子，回了过去：【好的，桑老师。】 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桑清许的那句话了。 【怎么没夸我？】桑清许秒回。 路芽内心：…… 路芽表面：【好看，桑老师你真好看。】 桑清许在手机这端扬了扬唇角，她没再回消息过去，而是继续看起了自己的稿子。 等觉得稿子差不多了，没有再可以修改的地方，她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正好看见了亮起的手机屏幕。 是路芽发给观书的消息：【今天下午去看了彩霞。】 还附上了一张拍的照片。 桑清许抿着唇，眉头紧了一瞬又松开，敲着回复：【很好看。】 duck：【那句诗怎么念的来着？】 duck发来了一段语音：“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duck又说：“我下午去看的时候，看见一个主播在直播现场，一下就想到了观书姐姐你，如果不是我把你带走了，兴许你现在已经是很有名的声音主播了。” 桑清许听完路芽说的最后一个字，唇边的笑容已经僵硬了好几秒，她有种怪异的感觉。 她没想到路芽看着那个直播有些出神的样子，是想到了网络中的自己，而真正的自己就站在路芽的身边。 如果路芽以后知道观书就是自己的话，那么她的下场很不好说，桑清许想象不到。 “那谢谢你把我带走。”桑清许只回了这么一句，就岔开了话题，问起来了路芽别的事情。 之后的好几天，桑清许都没再和路芽见面，原因很简单，她怕被路芽知道真相了，其次也是因为她越来越忙，上课开会之外还有学校安排下来的主持工作，她都不得不打起百分之两百的精力。 桑清许知道路芽也肯定松了口气，只是每天会发消息过去抽查一下进度，也会附上新的自拍，得到了路芽的“夸奖”以后，又继续忙碌起来。 时间慢慢地往前推着，距离国庆七天假期也越来越近，全国人民仿佛都在掰着手指算着时间。 云城大学的军训汇演安排在了29号的上午，而当天晚上就是迎新晚会。 路芽就算毕业了一年也知道这个传统，因为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的，而且她大学群里的同学还有一手的消息，说是今年的迎新晚会跟往年不一样。 具体的不一样表现在请了制作好的直播团队，到时候会在全网直播。 当然了，路芽的注意点更在这次母校请来的歌手上面，这次请来的三位明星里面，有一位她喜欢的歌手，但她还从来没去看过现场。 群里的同学有的在说到时候回母校看看，正在问有没有组队的。 路芽依旧是潜水的状态，哪怕她心动了，但她也只是给孟曲发消息：【孟孟，我们回学校看迎新晚会吧！】 迎新晚会的场地是在运动场，能容纳很多人，不只是大一的新生才能看，往年还会有不少周围的邻居也去凑热闹，今年的排场这么大，去的人只会更多。 孟曲一口答应：【好啊好啊。】 孟曲：【正好我们也好久没去音乐节和演唱会了。】 跟孟曲就这么定了下来，路芽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她看了眼工位上的日历。 今天27号。 跟桑清许正好一周没见面。 路芽知道，因为学校对这次迎新晚会的重视，桑清许身为重要的主持人之一，一直在改稿和彩排，而这明明不是桑清许的本职工作，就像帮助自己也不是桑清许的工作。 可桑清许都忙成那样了，还会发消息过来询问自己的训练进度，这只能证明桑清许的负责和认真。 路芽思及到此，又调出来了桑清许的自拍。 这回她鼓起勇气，一边看着桑清许照片里的眼睛，一边心里在数着数。 十秒、十一秒、十五秒…… 刚数到二十秒，手机就跳出来了新的微信消息提示，路芽眨了眨眼，连忙点开。 是桑清许。 【今晚见一面吗？】 路芽加速的心跳还没恢复正常，她先是喝了口水，才准备回答“好的”，但这两个字都还没敲过去，桑清许的消息又发了过来：【算了，等彩排完已经有点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良心”的驱使，路芽按了一段回复—— 【那换我来接你？】 【桑老师。】 第25章 路芽发完消息之后就愣了一瞬，等到反应过来，她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跟桑清许不见面不正合了自己的心意不是吗？ 她的眼皮跳了跳，看着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她犹豫着，准备长按撤回，桑清许那么忙，万一没看见也还来得及做补救。 可是就在她按了撤回之前，桑清许就回了信息过来。 桑老师：【好啊。】 路芽眼睫都禁不住颤了颤，没两秒又看见桑清许说：【直接来运动场就好。】 桑清许倒是一点儿想要拒绝的意思都没有，路芽算是看出来了，可是邀请是她自己发出去的。 路芽：【好，那桑老师我下班就来吗？】 【八点到吧，你先吃个晚饭。】 跟桑清许今晚的见面就这么定了下来，但路芽没跟之前一样觉得煎熬，可能因为自己能够对着桑清许的眼睛看十秒以上了？ 路芽猜测着。 不过由于国庆就快到了，工作也多了一些，想要在五点半准时下班有些困难，等下班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路芽才从工位上离开。 跟她挨得近的同事叫蔡珏，也站了起来，笑着问着她：“路芽，一起下去吗？” “好啊。” 蔡珏跟自己差不多同时间进的公司，关系说不上差，但也谈不上多好，只是普通的同事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等到了一楼又并着肩。 “对了，路芽。” “你今年22岁是吧？” 蔡珏突然偏头问了个问题。 路芽“嗯”了一声，微微笑着：“刚过生日不久。” 蔡珏一脸感慨的模样：“真年轻啊。” 路芽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蔡珏问这个做什么，直到走出了写字楼大堂，又听见蔡珏问：“那你有男朋友吗？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从来没看见过有男生来接你下班。” 蔡珏看着她：“我有个堂弟，才毕业两三个月，长得很不错，在学校有很多女生喜欢，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 合着这是来当“媒婆”了。 路芽没什么表情：“谢谢你，蔡珏，但我有对象。” 蔡珏有些惊讶的眼神：“啊？原来是有男朋友的吗？”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 “不好意思啊，路芽。” 路芽懒得回答她的问题，正好已经快到路边，她掏出手机点开软件，扫码了共享单车就走了。 现在这个点是晚高峰，街道上已经拥堵一片，路芽比平时晚了五分钟才到家。 孟曲在沙发上坐着喝奶茶：“今天怎么这么晚？” “加班还有堵车。”路芽换好鞋走过去，“还有个同事想要我做她的堂妹媳。” 孟曲闻言咳嗽了两声：“什么？我没听错吧？” “没。” “跟她关系就一般般，突然跟我说没看见我有男朋友，想要给我介绍一个，就是她堂弟，我一个大无语，按照她的话说如果她的堂弟在学校里真的有那么多女生喜欢的话，还至于来找我吗？” 孟曲深以为然：“就是。” 路芽叹口气，一边朝着浴室走着一边说：“晚上我要回学校一趟。” 孟曲望过去：“不是29号晚上才是迎新晚会吗？” “其他事。”路芽没关浴室的门，她挤了洗手液到手里，认真地洗着手，脑海里显现出来桑清许的那双手。 其实就那天桑清许开车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修长漂亮，骨节分明。 孟曲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那要不要我陪你啊？我今晚没什么事。” 路芽抬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随后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办完了就回来。” 孟曲：“ok。” 吃过晚饭路芽收拾了一番，就带着一个小鸭子挎包出了门，她不打算打车去学校，而是选择了89路公交车，这个时间点出发刚好。 天色暗得比之前早一点，七点半的时候黑夜差不多就笼罩了全城，路芽坐在公交车的后排，把车窗开了一些缝隙。 她又调出来桑清许的照片，练习着对视。 看习惯了以后就觉得桑清许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起码这几张照片是这样。 过了会儿，她收起了练习的心思，随意地翻了翻这几张照片，这才注意到桑清许的右眼眼尾处旁边一点有一颗浅浅的痣。 痣不大，一眼看过去没有很明显，但细看下去就会发现它。 公交车行驶过程中的噪声很大，有人陆陆续续地上下车，路芽抿了抿唇，把照片给放回了相簿里面，又调出了桑清许的微信。 她出门的时候是给桑清许发了微信的，只是桑清许在忙，没有回复。 路芽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又发了“我快下车了”过去。 下一站就是云城大学站。 这个点已经不再堵车，两分钟后，89路很顺畅地就停在了站台前，路芽起身下了车。 这个月第二次回学校，路芽的心情是有差别的。 她这次完全是自己把自己“坑”进来的。 校外的摊贩很多，全都开着小灯，卖首饰的卖小吃的，路芽依旧是一点眼神也没给，直接进了学校。 运动场在学校的角落里，占了很大一片面积。 学校里现在处处都是人在走动，有的刚拿了快递，有的则是刚从图书馆出来，还有的就是要出校去玩，哪怕第二天还有课。 已经入夜了，路灯全都开着，照亮了每一条道。 路芽捏着手机，等快到了运动场边上，才收到了桑清许的回复：【到了吗？】 路芽拍了张运动场的照片过去：【到了。】 因为还有军训汇报演出，运动场现在还不能搭演出台子，不过不影响大家进行彩排。 运动场的路灯更高也更亮，除了彩排人员外，还有人在运动，要么跑步要么跳绳，或者跟自己的朋友在草地上坐着聊天。 这些都是路芽曾经上学都做过的事情，现在再看见这样的画面，她叹息一声。 时间好快。 在她想着这些的时间里，桑清许的消息已经发到了手机上：【我看见你了。】 路芽看着这行字，身体又不自觉地僵了起来，她抬起头朝着人最多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一道人影正朝着自己走来。 不是桑清许又是谁？ 路芽不自觉地就把背挺更直了，捏着手机的力度也逐渐大了一些，她趁着桑清许还看不见，就自己先张了张嘴，蹦出来了“桑老师”三个字。 还好还好，听起来不算抖。 晚风裹着淡淡的凉意，擦过她的耳边。 路芽看着桑清许越来越近，直到站在自己的面前。 “刚刚还在对稿子，没能及时回消息。”桑清许的嗓音里有着歉意。 路芽清了下嗓子：“我知道的，桑老师。” 她看着桑清许的脸，就算是有路灯，但看起来也没平时那么真切，于是放松了一些：“那桑老师你继续忙，我就在附近等。” 桑清许失笑：“好。” “但你说的‘附近’是哪儿？” 路芽指着主席台旁边的阶梯：“就那吧。” 桑清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又看了眼彩排的地方，旋即点了头：“好，我大概再对一遍稿子就结束了。” 有那么一瞬间，路芽有一种错觉。 仿佛她和桑清许是朋友。 这是路芽从来都没想过的，因为桑清许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以前只想远离，现在虽然也谈不上靠近，但总归没有之前那么有距离感了。 有风吹过，她看见桑清许的一缕头发正在飞舞。 路芽眨了下眼：“那我过去了，桑老师你加油。” “嗯。” 桑清许应了这一声，就和路芽一起迈开了步子，只不过两人不是同一个方向。 走了一小截，桑清许才转过头望向路芽。 路芽正在足球场穿梭，她微微低着头，虽然是在看着手机，但也在很小心翼翼地前进，没有跟谁撞到。 桑清许虚了虚眼睛，想起来了刚刚看见的路芽挎着的小鸭子包。 她的唇角往上翘了一点，收回了目光。 八月底开的学，迎新晚会在九月底，节目的准备时间也就一个月，不过对于这样的晚会而言够了，如果是元旦晚会之类的话，学校的节目会花多一点的时间。 桑清许走到队伍里面，又开始新一轮的对稿。 路芽在阶梯上坐了下来，就把视线往彩排的地方放过去，那一块人太多了，她虽然不近视，但距离摆在这，她根本找不到桑清许在哪儿，现在街舞社的成员正在跳舞，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看了一会儿，路芽闭上眼睛。 毕业以后她就没想过再回学校，她对这里没什么感情，尽管这里有不少灿烂的美好的回忆，而现在再置身于曾经呆过的地方，以前的经历过的画面又都浮现在了眼前。 “同学。”但没过两分钟，身侧就响起来了一道男声，“这里有人坐吗？” 声源太近，以至于路芽根本没办法假装没听见，她缓缓睁开眼。 是一个看起来很干净清爽的男生，穿着卫衣和牛仔裤，正笑着看着她，脸上的酒窝浅浅的。 路芽摇了摇头，当作回答。 男生在她身侧的坐了下来，似乎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意思，自己戴上耳机，点开了游戏，指尖在不停地操作着。 路芽目不斜视，她垂着睫，点开了微博。 结果又看见了上次那个好友转发了夏霜的微博，依旧是一串“哈哈哈”，她也依旧没有想要看的想法，迅速滑过了。 她们当初分手也谈不上有多和平，但大概是因为时间短，也就没有多喜欢，因此才会分得那么干脆，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只是想到夏霜当时才跟自己确定关系一周带着自己见朋友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 见好友的确是可以给对方增添安全感，可是夏霜的朋友有很多批，如果不是有朋友告诉自己夏霜当时还带着另一个女生去见了另一批朋友，她都不会那么早知道夏霜劈腿。 回忆涌来，路芽心里没有什么波澜，她眼前浮现出了那一晚桑清许的慵懒的模样。 她是没想到自己现在跟桑清许还会有联系的。 以前在学校只会等朋友同学，现在等老师还是头一遭。 路芽刚想到这，身边的男生沉沉叹了口气，把她游离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那个……” “同学。” 男生看了眼路芽，再次出声。” “请问你有充电宝吗？”男生挠了下自己的后脑，神情带了些不好意思。 路芽头也没抬，淡淡回答：“没有。” “好的。”男生悻悻地坐正了身体，盯着自己黑掉的屏幕。 路芽继续刷着微博，她的指尖刚滑了几下，还没看几个新动态，一旁的男生又开口了：“同学，我坦白吧，我是想要你的微信，想跟你交个朋友。” 他这次不再遮掩什么，看着路芽的目光也盛满了好奇和探究：“我叫林奔。” 路芽的下巴往前面抬了抬：“那些是你的朋友？” 前两排有三个男生在坐着，不时地转过头来看着这边，并且还在悄悄交谈着什么，这些都被路芽看在了眼里。 林奔神情尴尬：“呃……” “是的。” “不给你微信会怎么样？”路芽锁了自己的屏，侧过头看着他，眉头扬了下。 “他们会笑我。” “哦～”路芽拖长了尾音。 林奔眼睛一亮：“同学你愿意帮我吗？” “你被笑跟我有什么关系？”路芽话锋一转，神情也冷了下来，她被搭讪的次数不少，但最讨厌的就是“道德绑架”类的搭讪，不给联系方式就跟大恶人一样。 林奔一愣，讪讪地笑了笑：“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对着前排的朋友说了句“走了”。 路芽看着他没走多久，本来黑掉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什么借充电宝，都是假的。 经过这么一打断，路芽的注意力又一次挪向了彩排的地方，那一块还是很热闹，并且因为现在彩排的是学校的模特队伍，男生女生都高高瘦瘦还很英俊漂亮，叫声比之前更响了。 夜越来越深，温度低了些。 路芽干脆戴上耳机看手机视频，没再注意彩排那边的动静。 桑清许结束工作以后就又看向主席台旁边的阶梯，上面现在坐着的人少了一部分，只是距离有些远，想要准确地认出路芽还是有些困难。 “桑老师辛苦了。”这次负责迎新晚会的院系的学生会主席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不辛苦。” “你们比我忙多了。” “我先走了。” “好的，桑老师。”学生会主席点点头。 桑清许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径自朝着路芽在的方向走去，不过主席台的背面就靠着小吃街，她的搭档潘诚伟刚好要过去，看着她往小吃街的小门走，还以为桑清许要去吃夜宵，于是走到她旁边问：“桑老师，你要去吃什么吗？一起啊，正好我也饿了。” “不是。”桑清许露出一个微笑，“有人在等我。” 潘诚伟的表情变了变，他没追问是谁在等，转而笑着点了头：“那好，我自己去了。” 潘诚伟跟她都不是一个学院的，两人平时几乎没有来往，也就这次迎新晚会凑成了主持人。 “嗯。” 两人就此分开，路芽也刚好在视线范围内，桑清许的脚步顿住。 路芽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光影缩成一团，映在路芽的脸上，只是看不太清楚。 桑清许站在原地，周围一片欢声笑语，但她的目光就只是落在路芽身上。 本来她真的没打算今晚跟路芽见一面的，因为这个点结束工作也不早了，只是没想到路芽会主动提出要来接她。 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一些……惊喜？ 因为路芽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怕她了，这说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效果。 桑清许是欣慰的，也由衷地为路芽感到开心。 她刚这么想着，就看见路芽的脑袋抬了起来，只是看向了彩排的那片。 桑清许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她解锁了手机，找到了路芽的微信，拨了微信电话过去。 她没有路芽的号码。 路芽看见一个微信来电愣了下，见到是“桑老师”三个字的时候，本来的一丝困意也都消失不见，她立马接听：“喂？桑老师。” “看正中间。”桑清许嗓音里含着浅浅的笑，周围的嘈杂也在，但都没她的笑意清晰。 路芽依言看过去，只见桑清许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 哪怕路灯再亮，但想要看清楚对方的眼睛着实很困难。 路芽站起来，有些惊讶的语气：“结束了吗？” “嗯。” “结束了。” 路芽已经离开了主席台，站到了橡胶跑道上，她还在跟桑清许微信通话中：“那现在就回去吗？” “是。” “还要麻烦路芽同学开车送我了。” 路芽有一些恍惚。 她又觉得桑清许和观书的声音很像了，尤其是现在，不过也没什么去仔细思考的时间，她回了句：“不麻烦。” 话音一落，人已经走到了桑清许的面前。 路芽自然而然地挂断了微信电话，对着桑清许说：“那桑老师，我们回去吧。” “行。”桑清许把手机放到包里，拿出了车钥匙，“先去开车吧。” 学校里除了停车场以外也有一些地面上的车位，桑清许的车就停在运动场附近。 “冷吗？”桑清许问。 路芽摇头：“不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黑了的关系，她的紧张感没之前那么浓烈。 桑清许又问：“练习得怎么样了？觉得自己能做到和我真人对视吗？” “我……” “我不知道。” 路芽只能给出一个答案，因为照片和真人还是很不一样的。 “那一会儿试试？”桑清许尾音微微上扬。 路芽只得点头：“好。” 训练的进度总要抽查的。 一路又路过了篮球场，才到了停车的地方。 桑清许把掌心往前一摊：“给。” 上面放着车钥匙。 路芽看着桑清许的手，不禁抿了下唇，她又想起自己下午想起来的画面，但她下一秒就回过神，将车钥匙拿到了手里，跟桑清许的手没有碰到，可车钥匙上面却仿佛留有桑清许掌心的余温。 并且在灼着她的掌心。 路芽的眼皮跳了下，她看见了桑清许脸上明晃晃的笑容，随后咳了下，就说：“那桑老师请上车。” “好的，路芽同学。” 上车以后，路芽先是调整了一下座位，又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这才插上车钥匙。 如果问她桑清许坐在副驾驶是什么感觉，她只能回答—— 像是在考科目三。 她想做到真的很放松，但身体也只能做到九成，好在桑清许自己有消息要回复，上车以后就没吭声了。 对于学校的路线，路芽在这待了四年是很熟悉的，更何况之前她还来接过唐颜。 她掌着方向盘，一路平稳地将轿车驶出了校园。 这不是第一次坐桑清许的车，但却是第一次以“司机”的身份，路芽轻抿着唇，一时间思绪复杂。 如果下午她没那么问桑清许，那么她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校外的道路上车辆没有很多，路芽记得上次的路线，汇入主路以后她问：“桑老师，直接去‘云白花园’吗？” “去上次看晚霞的地方吧，那里现在还在营业。” 路芽迟疑着道：“可是现在过去你再回来的话，就会很晚了。” “没关系。” “好吧。” 桑清许侧过脸看着路芽：“难道我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路芽明白了桑清许的意思，她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可是桑老师，我今天只是来接你的，把你送到家就是我这次来的职责，到最后还要你来送我回家的话，我……” “路芽。” 桑清许截断了她的发言：“能够看……检查你的进度就足够了，这才是今晚的主要目的，其他的我觉得不重要。” 路芽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在了路边。 路灯透过树叶在车内投下了自己的影子，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桑老师。”路芽眨了下眼，起了一些鼻音，“谢谢你。” 桑清许微怔：“怎么突然这么说？” “衷心感谢您。”路芽吸了下鼻子，口吻非常认真，“我会好好训练自己，让自己早日走出心里阴影的，不辜负您的一片好心。” “好。”桑清许也不知道自己该回些什么了，她没想到路芽又在感谢她，“我也会尽力帮助你。” 路芽重新在握着方向盘，她呼出一口气，这才重新又发动了轿车。 桑清许清了下嗓子，别开自己的脸，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想帮助路芽是真的，但是想看见路芽也是真的。 只是想要看见路芽仅仅是因为路芽是duck而已。 桑清许清楚地记得大半年前自己又跟父亲在电话里吵架了，她为了让静下心来使用了很多办法，最后才在半夜点开一款声音app，发布了一条语音。 而就因为那一条语音，她认识了duck。 有些时候情绪是不能被认识的人安抚的，桑清许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完美的人，因此在面对duck的鼓励的私信的那一刻，她的心好像就静了下来，往后的大半年里，她一直都跟duck保持着联系。 尽管她没有告诉duck关于自己三次元的事情，可是就光是连麦听听duck的声音，或者跟对方聊聊天，她也觉得很不错。 duck对于桑清许而言，是有“恩”的。 这也是为什么桑清许在确认了路芽就是duck之后想要帮助路芽的原因。 这么想了一路，因为晚上的道路不堵，过了二十来分钟轿车就停了下来。 “桑老师，到了。” 才刚过九点，这边的店铺大多数都还在营业，看晚霞的天台也还在营业。 桑清许收起思绪，解开安全带：“走吧。” 现在的行人不少，不过去天台的人就没之前那么多了。 隔了一周又来这里，路芽也没多少特别的感觉。 这个天台面积很广，到了晚上就是一个新的市场，有人在唱歌，也有人在卖货，不过比起楼下的街道，就没那么热闹了。 “桑老师。” “我们去哪儿检查进度啊？” 桑清许看了一圈，指着一个明亮的位置：“那里。” 那是一处靠近灯光的地方，没多少人。 “好。”路芽自然是同意了这个建议，她的态度也越发认真起来，尤其是在觉得桑清许明明都这么累了还要来帮助自己之后，她更是不敢怠慢。 没有人会沉迷于噩梦，不是吗？ 桑清许觉得路芽的回答似乎更坚定了，但一想到路芽今晚说的话就能把这一切解释得通了。 四周的行人有些稀疏，唱歌的艺人唱得非常投入，但听众也没多少个，但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等走到了桑清许指的地方，看见桑清许的真切的面容，路芽又不受控制地心跳紧了紧。 失策了。 觉得自己可以是一码事，但等到被检查了，又是另一码事。 桑清许望了望周围，对着路芽露出一个笑容：“需要准备时间吗？” “……需要。”路芽点头。 桑清许闻言“嗯”了一声：“那先练习一下？” “好。” 路芽拿出手机，当着桑清许的面翻开了桑清许的自拍。 在她对面的桑清许：？ 桑清许忍俊不禁：“练习就是这样练习的吗？” “那不然……？”路芽困惑了。 桑清许掀了掀眼皮，有些懒洋洋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准备先看看我？” 路芽扬了扬手机：“我在看你。” “……”桑清许没话说了，她觉得这一幕多少都有些滑稽，是她没想到。 天台上的风似乎更大一些，两人的头发被吹动。 路芽垂下眼睑，又一次认真地跟桑清许的自拍对视，桑清许看着她，目光从额头一路往下，经过她的鼻梁、鼻尖，直到嘴唇。 两秒后，桑清许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别开视线。 没再看。 就这样安静了三分钟左右，路芽才收起手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好了，桑老师，我想我可以了。” 桑清许也凝神：“嗯。” 路芽颤了颤眼睫：“那现在就开始吗？” “可以。” 灯光明亮，但不如白天那样可以看得清楚路芽的浅金的瞳色，不过这不影响什么。 路芽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她看向桑清许的眼睛，可真人和照片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区别？ 她的局促感在直线上升，她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机，另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衣摆。 桑清许的眼睛很漂亮，路芽看见了她右眼眼尾的那一刻浅痣。 “你分神了。”桑清许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微偏。 还没到十秒。 路芽又眨了下眼，有些抱歉的语气：“桑老师，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桑清许语气柔和：“还是会感到很紧张吗？” “是。” “但是……” “但是？” “没什么，桑老师。”路芽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小截。 桑清许抬脚，往前追了刚刚的差距：“刚刚为什么走神呢？” “看照片的时候也会分神吗？” “路芽，你再看着我的眼睛，再来一次。” 路芽定在原地，努力地抬眼再望向桑清许的眼睛，她这回屏住了呼吸。 一秒、两秒、五秒…… 直到桑清许眼睛弯了起来：“好，超过了十秒。” 路芽的眼睑一低，“嗯”了一声。 天台的一切似乎都寂静了下来，她能听见风声，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等过阵子再适应一些了，就能开启第二项训练了。”桑清许没注意到路芽的变化，还以为路芽只是在缓冲着自己“考完试”的思绪。 路芽没抬头，仍旧是一声：“嗯。” 桑清许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并且拧起了眉头：“怎么了？有很强的不适感吗？” 路芽摇头：“没有，桑老师。” “我们现在能离开了吗？” 桑清许奇怪于她的举措：“等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舒服？” 路芽看着她：“真的没事，桑老师。” 她说着还扬起一个笑容：“只是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情没做完，赶着回去。” 桑清许虽然还没放下自己的疑心，但路芽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继续把人留住的想法：“好，我送你回去。” 下楼、上车。 不到一刻钟，路芽就出现在小区门口，只是一路上都没什么交流。 “桑老师，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路芽关上车门前说。 桑清许点头：“我会的。” 车门在两秒后就关上，发出的动静很快就没了踪影，桑清许紧抿着唇，思索着路芽的不对劲是由什么引起的。 是因为自己的强制吗？ 桑清许不知道。 路芽不知道桑清许怎么想的，她现在只想回到家冷静一下。 孟曲刚好洗完澡正准备吹头发，就看见路芽回来接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个干净。 “怎么了你这是？”孟曲有些懵。 路芽摇头，她喘着气。 孟曲问：“还喝不喝？我再给你接一杯？” “不用。”路芽的气息平稳了一些，“我就是渴了。” 孟曲擦着头发：“在外面也不知道自己买杯水喝。”她叹口气，“我去吹头发了。” “好。” 路芽坐在沙发上，脑袋往后仰，盯着天花板，但眼前却自动播放了桑清许的模样。 路芽的喉咙动了动。 隔了这么久，她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桑清许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人，仿佛是一块强力磁铁。 这样一来，跟桑清许对视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在那样的时候她会忘记桑清许是老师的身份。 路芽知道自己的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感来源于哪里了。 可桑清许是直女，路芽清楚地记得这一点。 也就是说如果对桑清许越靠越近，她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坚守住自己不去喜欢桑清许，尤其是在今晚的对视环节里，她真的感受到了自己不一样的心跳。 孟曲吹好头发出来看见路芽在发呆，不禁凑过去问：“到底怎么了啊芽芽？要不跟我讲讲？” 路芽的眼睛闭着，她摆了摆手：“没什么的，一些小事。” “我看你这样，有些为情所困内味儿了。” 路芽立马睁开眼睛，孟曲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也提前打声招呼？” “什么‘为情所困’？我有对象。” 孟曲：“啧。” 路芽捂着自己的脸，妥协了，她闷着声音问：“孟孟，如果说有个优秀漂亮真诚有趣的人跟你日久地相处下去，你会喜欢她吗？” 孟曲认真思索了一番：“如果我没对象的话，我肯定会被她吸引的，谁会不喜欢这样的人呢？” “等等。” 孟曲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又喜欢夏霜了吧？” 第26章 面对孟曲的问题，路芽的额头上冒起了一串问号：“跟夏霜有什么关系？夏霜在你眼里的形象竟然那么好？” “也是，忘了她很虚伪了，跟真诚不搭边。”孟曲点头。 路芽撇了下嘴：“跟其他的词也不搭边。” 孟曲在她身边坐下来：“芽芽，我就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我没有。”路芽否认。 孟曲扬眉：“那你怎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她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按照我对你的了解来看，肯定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了，否则你不会苦恼，可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路芽起身：“没有的，我去洗澡，你别瞎猜了。” “行。” 但不论是洗澡还是吹头发的时候，路芽都在想着跟桑清许有关的事情，画面一会儿是前年圣诞夜那晚看见的桑清许，一会儿又跳到今晚两人对视的时候，期间还插播了其他的跟桑清许相处的场景。 每一幕都让路芽的嘴角抿得更紧了一点。 -她不行，她是直女，你们离她远点，免得把自己搭进去了。 路芽甚至又想到了夏霜曾经说过的这话，她一点儿也不怀疑，因此现在她的处境是有些“危险”的。 等到回了卧室，路芽才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但她的训练不可能就此停下来，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况且桑清许的态度那么诚恳，她如果在这时候叫停是非常不尊重的。 不过趁着自己现在还没对桑清许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她倒是可以再做些别的事情，比如跟孟曲一样去参加聚会转移下注意力。 简言之就是找点事做，不要一天到晚就看着桑清许的自拍，路芽怀疑自己今晚的恍惚没准就是来源于这一点，因为看了太多次被洗脑了。 打定了主意，路芽的唇角翘了一点，视线一转，就看见自己的生活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她有些心虚地拿过来解锁，随后松了口气。 不是桑清许发来的，而是唐颜发来的。 唐颜：【小芽，睡了吗？】 【还没呢，嫂子。】 【我记得你喜欢齐茗？】 齐茗就是这次要来云城大学的歌手之一，路芽想去看这次的迎新晚会也是因为有她在。 【对的，嫂子。】 【那你知不知道她要来我们学校？】 【知道的，同学们都说了。】路芽没说自己要去现场看的计划，否则她怕自己会影响到唐颜的工作。 唐颜：【那你来学校看吗？要的话我晚上把你送回来，正好我要开会。】 【不用了，嫂子，我有朋友不是很方便。】 【那行。】 【快睡吧。】 跟唐颜的对话就此结束，路芽咬了下嘴唇，她看着自己的明晃晃的拒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唐颜作为她的嫂子是非常合格的，而且还能拿个高分，但她确实不想麻烦唐颜，两条道又不顺路，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不过唐颜也不是会多想的人，路芽想到这点又精神松弛了一点。 路芽按了返回，入眼的“桑老师”三个字，就让她的眼睫颤了颤。 眼前又立马浮现出桑清许今晚“逼迫”她跟自己对视的神情。 她当时的心脏像是已经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但却不是因为桑清许是老师。 路芽闭上眼，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最新的消息就止步于桑清许拨来的那一通微信电话，她眨了下眼，随后按了返回。 不能再看了。 也不能再想了。 路芽非常了解自己，两年前跟夏霜分手以后，她就再也没谈过恋爱，倒不是没人喜欢自己，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心动的对象。 可今晚的情况就在非常真切地告诉她—— 她的心被桑清许给拨了一下。 轻轻的，柔柔的，不猛烈，也不激荡，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起了一层涟漪。 可就算是“涟漪”也足够引起路芽的警惕。 而就在她刚按了返回以后，消息栏的提示就红了一个数字“2”，她的眼皮跳了下。 就是桑清许发来的。 桑老师：【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桑老师：【路芽。】 桑清许对自己的称呼只有两个，分别是“路芽”和“路芽同学”，路芽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但现在看着桑清许发来的消息，她的眼前会自动匹配出桑清许在这样叫自己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和眼神。 路芽的呼吸放轻了，她迟疑着，最终什么也没回，把手机放旁边一放，拿出来了自己的二次元手机。 就当她睡觉了吧。 她转头联系了观书：【观书姐姐，今晚有故事听吗？】 没被路芽回复的桑清许此刻看着duck发来的消息：…… 原来有另一层身份还有这功能呢？ 当场逮住了实际上没睡觉的路芽。 但桑清许还是拿出了观书的温柔，她回了语音：“有的，想听什么？我念给你。” 两人又连着麦，路芽的眼睛闭上，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桑清许知道路芽肯定睡着了，念着的故事也就此停了下来，她没像以往一样迅速挂断了电话，而是听了一阵路芽的均匀的呼吸声之后，轻声开口：“路芽，晚安。” 不是小鸭子。 就是路芽。 桑清许盖上眼睛，也跟着沉沉睡去。 路芽醒来才发现她和观书之间的麦是在凌晨三点时因为网络不好被迫挂断的，她有些意外，但猜测着或许是观书昨晚睡着了忘记了，于是她在起床之前就给观书发了“早安”过去。 自从昨晚她想到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后，跟孟曲早饭的期间她就问了起来：“孟孟，最近你有什么活动吗？” 之前孟曲因为酒里被下药的事情“安分”了一阵子，但现在又成了那个经常去聚会的人，路芽因为有很久没怎么参加这些活动，就很少有人再来问她了。 孟曲闻言，用筷子夹着的馒头都差点抖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路芽：“芽芽，你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觉得自己该去跟姐姐妹妹们来往了。”路芽笑了笑。 孟曲只觉得她笑得有些惊悚：“你不对劲，你太不对劲了，你已经好久没这么问过我了。” “那我现在问你了，你就只回答不就好了。”路芽舀了一勺粥。 孟曲想了想：“周六晚上有个酒局你去不去？就在我们这附近，新开的一家清吧，宣传了好几周了，终于要开业了，群里的姬友们说要去尝尝鲜，还听说酒馆的老板长得很漂亮。” “那行，我去。” “对了，芽芽，明晚我们还要回学校看迎新晚会，有个朋友，你认识的，阿珂，她也想去，问能不能一起。” “她有车。” 路芽思索了几秒：“那就一起吧。” 等在公司的会议室开完会，路芽才回了桑清许发来的消息：【不好意思，桑老师，我昨晚意念回复了。】 【没有不舒服，挺好的。】 她现在只觉得呼吸顺畅，因为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受到什么困扰了。 训练继续就是了，没准她在这期间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呢？ 桑清许上完两节课回到办公室，先整理了一下资料，才拿过手机看见了路芽的“诚恳”的回复。 意念回复？ 桑清许的嘴角微扬。 “桑老师。”唐颜在这时候喊了她一声。 桑清许一想到唐颜是路芽的嫂子，就莫名有一些心虚，她立马关掉了手机，侧过脑袋看着唐颜：“有什么事吗？唐老师。” 唐颜压了压声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这样的，桑老师，你在后台是能看见齐茗的是吧？” “嗯，能的。”桑清许一下就猜到了唐颜的想法，“想要我要她的签名吗？可以的，唐老师。” 桑清许不是什么冷漠的人，更何况唐颜虽然来了学校还没一个月，但就凭唐颜对她的态度，找齐茗要一个签名是没问题的。 “那我替小芽谢谢桑老师了。”唐颜喜笑颜开。 桑清许的表情凝了下：“……小芽？” 唐颜点点头：“明晚小芽要来学校看迎新晚会，她挺喜欢齐茗的，我之前……”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给打住了，是一个学生进来准备问问题。 唐颜赔笑：“桑老师，我之后跟你说。” 路芽要来看迎新晚会这件事自己是不知道的，桑清许微蹙着眉。 她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她心中升起了一点点的不快，因为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和路芽的关系实际上还是很普通。 桑清许低了低眼睑，又解锁了手机，最终什么消息都没发过去，就按了返回。 算了。 不告诉她也没有什么。 路芽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更何况她去学校看迎新晚会，又不会跟桑清许见到面，因为桑清许会非常忙，起码又要进行彩排，才会正式开始，她就算说了，也没什么用。 就眨个眼的功夫，时间就到了29号。 云城大学军训汇报演出早早地就结束了，运动场从中午就开始搭迎新晚会的台子，因为找的合作公司很有经验，搭起来也就没那么困难。 迎新晚会在七点半开始，路芽和孟曲在下班以后就汇合了，两人先是吃了晚饭，就上了阿珂的车。 阿珂在驾驶位上坐着，她一脸的兴奋：“你们是为了齐茗去的，我不一样。” “你不是也挺喜欢齐茗的吗？”孟曲好奇。 阿珂点头：“但我更感兴趣的是今晚的主持人，我倒要去看看这位桑老师她真人有多漂亮，万一我有机会呢？” 路芽下意识地就回：“没有万一。” 第27章 “哦？为什么？”阿珂反问了一句。 路芽自己反应过来，觉得有些怪异，她没想到自己的嘴巴比脑子的速度快那么多，面对着阿珂的问题，她只好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是直女。” 她的口吻非常肯定。 阿珂不是她们的校友，比她们要大五岁左右，是在网络上认识的。 她有车有房经济独立，开了一家收益很可观的饭店，并且很久之前就向家里出柜了，再加上长得也很耐看，随着年龄的增长气质也越发成熟，因此这么多年来身边也围了不少的女生，她也一个接一个地谈着，但都不太走心，迎来的是分手的结局，没有一个是例外。 路芽对这位姐姐的了解不是很多，因为她们之间的交集少，比起她，孟曲对阿珂的认知更透彻一些。 但就这么一些了解也足够了。 阿珂以前被直女伤害过，自此以后就再也不碰直女了，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孟曲也跟着附和：“是的，桑老师可直了，阿珂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阿珂从内置后视镜里面看了路芽一眼，弯了下唇角：“谢谢芽头的提醒，那我就去看看她长多好看好了。” 面对“芽头”这个称呼，路芽暗自叹了口气。 自从网络上的“丫头文学”火了以后，她就被一些朋友这样称呼，一开始她是拒绝的，现在已经习惯了。 算了。 就这样吧。 孟曲在车内放声大笑：“妈的，芽芽，你这个称呼我听一次笑一次。” 路芽佯怒：“你还敢笑。” 氛围就此活跃了许多，过了会儿，阿珂又问路芽：“对了，小路。” “你那个网恋对象呢？还不打算奔现吗？” 孟曲也看了过去：“对啊，芽芽，再不奔现就明年了。” “…… 再说吧。”路芽的表情僵了僵，别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窗外。 “不打算奔现的话，姐姐建议你早点结束，否则继续下去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阿珂提着建议。 孟曲叹息：“我说过这样的话了，她不听。” 阿珂又笑了笑：“切话题吧。” 今天还不放假，但因为云城大学要办最隆重的一回迎新晚会，校外的道路还是堵了起来，并且学校里的车位也有些紧张，光是从进校到停车都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三人才下了车。 时针以及指向了七点，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半小时。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对这样的晚会感兴趣，也有一部分的学生正要出校去玩，跟路芽三人擦身而过。 “前面就是运动场。”孟曲给阿珂指着地方，“现在跟我们一个方向的人好多，看来今晚很热闹了。” 天气好大家都不需要椅子，只需要在草地上坐着就行，现在去往运动场的人基本上都带着吃的喝的，很享受的样子。 阿珂问：“学校小卖部在哪儿？我们要不也买点吃的？” 路芽现在对零食没什么需求，但还是跟着同伴去了，小卖部现在正排着队，生意火爆。 等从小卖部出来，距离开场也就只有五分钟了。 运动场的路灯全开了，照在这一片区域，到处都是在找着座位的人，不仅是学生，还有一些校外来凑热闹的，比如路芽她们。 主席台的位置是个很不错的观景区，尤其是靠近舞台的区域，但她们去得有点迟，位置已经被占完了，最后只找了边上的一块草地上坐着。 路芽坐下后，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她看了眼阿珂和孟曲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这里，才点开了微信。 看着“桑老师”三个字，她有些心虚地低了低眼睑。 至于为什么心虚，她一清二楚—— 被桑清许拨动的那一根心弦，现在仿佛还有余音。 在车里的时候下意识就说“没有万一”这四个字，就能证明一切了。 不只是因为桑清许是直女，路芽很明白这一点。 她盯着桑清许的微信头像，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给桑清许发了“桑老师，主持顺利”过去。 桑清许不知道她要来学校，她也没主动向桑清许说这个，但她却实实在在地知道桑清许要主持今晚的晚会，如果之前两人不熟她是不会发的，但现在她们这样的关系，她如果什么都不发她心里过意不去。 怎么说桑清许也在帮着自己。 路芽发完以后只觉得轻松了一些，她刚想把手机收起来，就看见桑清许回了消息过来：【结束以后来找我。】 路芽：？？？ 路芽：！！！ 还不等她问为什么，运动场搭建的舞台已经有了动静，正在播放着一段简短的vcr，里面的内容大概是毕业的学子拍的祝福。 路芽抿了抿唇，看了两眼屏幕，就收回了目光，又盯着手机，最后敲了个单字过去：【好。】 她发完收起手机，接过孟曲递来的一瓶水，仰头喝了起来。 闹哄哄的运动场在两分钟后停了下来，因为vcr已经结束了，晚会也正式开始，六个主持人出场就引起了现场的欢呼。 舞台的两旁也有大屏幕，摄影机的镜头依次路过了主持人们的脸。 桑清许无疑是最吸睛的。 她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长发微卷落在双肩和锁骨处，她拿着话筒，优美的臂线就此展示出来，但更让人觉得惊艳的还是她的脸。 阿珂在一旁眨了眨眼：“这位桑老师不愧是你们学校的门面，我之前看网上的照片还觉得就还好吧，我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但现在来看了眼真人……” “妈的，如果不是直女多好。” 运动场的上空有无人机在记录着这一切，今年的迎新晚会着实高调了一些。 孟曲有些近视，还忘记了戴眼镜来，索性在一旁拿出手机点开群里同学分享的直播链接。 谢邀，人在现场，但不妨碍她看手机上的直播。 主持人已经下去了，第一个节目开始。 不是齐茗，路芽也就没什么性质，她低下头闭上眼睛，感受着晚风的吹拂。 阿珂转头看了她一眼：“困了吗？小路。” 路芽点头：“有点。” 她这两天因为想桑清许的事情，睡眠质量都不是很好。 以前还没这么纠结过。 “那你睡，待会儿到了齐茗我们叫你。” “好。” 路芽屈起了双腿，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膝盖上，舞台上的第一个节目表演完毕，大家在呐喊在鼓掌，动静很大。 路芽的困意却越来越重，她的脑袋有些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她睡觉一向老实，可以一个姿势保持到结束。 最后也没到阿珂和孟曲叫她，她就醒了。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她穿了件外套，但仍然有风找着漏洞往里跑。 更重要的是，她是易生病体质。 路芽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的额头有些烫，也有些鼻塞。 哦豁。 路芽暗道一声不好。 又是一次换季，她又没逃开感冒。 孟曲注意到她醒来：“芽芽，怎么醒了？” “快到齐茗了吗？”路芽没回答，转而问。 迎新晚会也不会耗时太久，一般两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九点半就能结束了。 “还没，齐茗是最后一个表演的，等下要上第一位歌手，他唱了第二位又唱。” 路芽点了头：“阿珂呢？” 她才注意到阿珂没在这边。 “她去洗手间了。” 路芽虚了下眼，望向舞台的大屏幕，现在刚好是前两天看见的模特队的节目，长手长腿的帅哥美女让下面的一众观众尖叫不已。 路芽咳了一声，又喝了两口水。 过了几分钟，阿珂回来了，笑容满面：“我刚刚加了个女生的微信。” 孟曲：？ 路芽：？ “在洗手间外面遇到的，她问我是不是阿珂。” 阿珂在微博上也有些粉丝，但没夏霜那么夸张，想要认出来她也没那么容易。 阿珂面对着两人惊奇的目光，耸了下肩：“没办法，姐姐就是这么有人气。” 孟曲一拍大腿：“靠！” “我也要当网红。” 路芽失笑。 孟曲和她到目前为止都还不敢向家里出柜，所以两人才会住在一起，不过孟曲的家庭情况比她更复杂一些，这句话也就听听而已，否则要是被三次元的朋友给认出来了，那差不多就会发生“家庭战争”了。 “对了。”路芽捏着手机，“一会儿结束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孟曲瞪大眼睛：“你不会也要去加女大学生微信吧？” “不是。”路芽把唐颜搬了出来，“我嫂子在这当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有事找我。” 把自己和桑清许秘密联系这件事讲出来暂时是不可能的。 有那么一瞬间，路芽觉得自己在做贼。 阿珂的笑容有些玩味：“是吗？” “是啊。”路芽的嘴角也扬了扬。 “那行。”孟曲不疑有他，“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 齐茗果然是最后一个表演的，路芽在她唱完最后一首歌后，才想起来一个严重的问题：要去哪儿找桑清许。 “芽芽，你注意安全啊。”孟曲招呼着。 阿珂也说：“到家了说一声，小路。” “好，我知道。” 运动场这么多人，现在都在往外走，路芽找了处不挡路的地方站着，刚准备给桑清许发消息问详情，手机就响起了微信电话。 路芽立马接听：“桑老师，我来哪儿找你？” “感冒了？”桑清许开口就问。 路芽皱皱鼻子：“有点。” “你在哪儿。” “体育馆的a号门。” “等我，我现在就来。” 路芽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又从包里取出纸巾擦了下鼻子。 看来还是得多注意点。 她身边也有其他人在等着同伴的样子，不只是她一个人在站着，而前面的道路上人潮拥挤，分不清谁是谁。 也就两分钟的样子，路芽的视野里有了桑清许。 桑清许还穿着那条主持的红裙，只是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很奇怪，明明看起来很正式，却透着无尽的性感来。 路芽的眼睫扇动，双唇抿了抿。 她的那根被桑清许拨动的心弦此刻又有了要动的迹象。 “冷吗？”桑清许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润，她的嘴里是这么问的，但动作已经快了一步，西装已经被她给脱了下来。 路芽还没回答，温热的西装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桑清许身上只有那一袭红裙。 “桑老师。”路芽看着桑清许的眼睛，“我穿了外套的，不冷。” 她说着就要脱下来。 周围有人投来了目光，路芽知道大部分都是因为桑清许。 桑清许却一把按住了她已经放在肩上的手，嘴唇动了动：“现在我们开启第二项训练。” “那就是不要拒绝我。” 第28章 路芽没想到第二项训练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的，但引起她更多注意的还是桑清许按着自己的手的动作，因为她的手背上传来的桑清许的掌心的温度非常清晰。 “桑老师。”路芽懵了两秒以后就反应过来，“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是可以拒绝你的。” 桑清许垂下自己的手：“为什么？” 她说着还是坚持地把外套给脱了下来，往前一递，眼神有些固执：“我是自己的体质问题，已经这样了，现在再穿一件外套也没什么区别，但你不一样，你本来穿的就少。” “感冒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路芽说得诚恳，桑清许看了眼她往前伸的手腕，又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而后答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见桑清许又把西装给披在了身上，路芽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她就别开脸，同时还低着脑袋打了个喷嚏。 “先上车。”桑清许看她这样立马拧了拧眉。 路芽乖乖地站在她的身边，自己拿出了纸巾，“哦”了一声。 轿车停的位置还是前两天的地方，没走多少步两人就到了，桑清许给路芽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自己才绕过车前上了车。 路芽捏着纸巾，又吸了吸鼻子。 她越发觉得难受了，但不想在桑清许的面前表现出来。 桑清许开了车内的空调：“这个温度合适吗？” 她开的是暖风。 路芽很配合地把掌心送到风口上感受了下，才点点脑袋：“合适。” 桑清许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来，电话里她听路芽说话就有一些鼻音，现在又一听，只觉得鼻音更浓厚了。 她没再怎么犹豫，就将轿车往前开，不过因为今晚开了迎新晚会，学校的道路上现在还都是人和车，进来花了二十分钟，出去也花了差不多的时间。 路芽的脑袋昏沉，她闭着眼，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就昏昏欲睡了，但现在她在桑清许的车里，她就不能做到那么放松。 尤其是刚刚桑清许给自己披衣服的场面，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眼前播放。 什么感觉呢？ 她只觉得美丽的危险正在靠近。 路芽有些后知后觉，她说给阿珂的那句“她是直女”不只是说给阿珂听的，同时也是讲给她自己听的。 想到这些路芽就不禁溢出一丝无声的叹息。 看来是太久没谈恋爱的锅。 校外此刻也有些堵车，鸣笛声不断，上了正路以后没多久迎来了第一个红灯。 桑清许转头看着路芽，光线不如运动场那么亮，但也能看清路芽的眉眼，她抿了下唇，开口问：“还好吗？路芽。” “桑老师。” “不用担心，我习惯了。” 路芽睁开眼，嘴角上扬。 桑清许一点儿也没觉得她的精神状态不错，并且更加担忧：“你以为我没生过病？” 路芽咳了下：“没这么认为，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情况我处理过很多次，真的没什么事的，回家吃个药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很多。” 兴许是第一项训练起了效果，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对视，路芽也没避开自己的目光。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光线，看不真切对方的眼睛。 路芽说完以后氛围就沉寂了，唯有前方的红灯转绿带来了动静，桑清许没再说什么，也移开自己的眼神。 轿车再次上路，暖风吹得路芽终于有了些睡意，但她坚持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原因无他。 因为她现在在桑清许的车上。 她只想在到达目的地以后就迅速下车，而不是要让桑清许来喊自己，否则多耽搁桑清许的时间。 但她的脑子却在唱着反调，又走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道，她终于没能撑住把脑袋往旁边一靠。 正如今晚在运动场睡着了那样，她现在又失去了意识。 桑清许的车速均匀，她知道路芽睡着了，等又要等绿灯的时候，她才侧过头看向路芽。 光影交错间，只能看见路芽的侧脸。 桑清许放轻了呼吸，没盯多久就望向了自己这边的窗外。 她以为路芽今晚什么消息也不会给自己发来着，可是路芽在她主持开场之前的几分钟发了祝福信息来，这让她的心里起了一丝波澜。 桑清许抬起手来，抚了下自己的下巴，她有些摸不准自己现在的想法。 对路芽真的只是感激吗？ 在听见路芽的鼻音时的紧张也是因为这样吗？ 红灯不等她想出答案，就改变了自己的颜色。 桑清许的羽睫一颤，收回了心思。 时间差不多到了十点半，轿车才停在了路芽的小区门口。 这是第三次停在这里。 路芽在快到的前几分钟醒了过来，因为想着关于桑清许的事，她也就强行没让自己睡太沉。 “谢谢桑老师。”路芽面露难色，“现在好晚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桑清许的指尖点了一下方向盘，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路芽不知道桑清许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反应了，仔细一想也没觉得什么奇怪的，因为桑清许今晚很累啊，或者说桑清许近来都很累。 而她这次完全是占用了桑清许的休息时间。 “桑老师……”路芽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没着急着就离开，她看着桑清许的神情，现在只觉得桑清许看上去有些疲惫，“对不起啊。” 桑清许的眼皮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你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因为我的事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 听着路芽的答案，桑清许的唇角往下压了压，嗓音也往下沉了两分：“路芽，是我让你结束后找我，否则你早就可以回去了，要是道歉的话，也是我向你道歉，你……”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路芽的脑袋垂了下去。 “抱歉。”桑清许的语气柔和了下来，眼睑也跟着一低，“我希望你现在不要代入我是老师的身份，好吗？” 路芽确实是有一种自己在挨训的错觉，她的那些慌张感又卷土重来，直接选择了逃避来当生存方式。 只是没想到桑清许看出来了。 “我是桑清许。” “不是桑老师。” 桑清许的声音又在车内响起：“就像你是路芽，而不是路芽同学一样。” 路芽缓缓抬头，正好撞入桑清许的眼里，她看见桑清许眼里碎进去的一些光亮。 温柔且温暖。 “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桑清许似是不确定路芽有没有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又认真诚恳地问了句。 车外也有其他的车辆经过，但这里就跟设了结界一样，外面的动静都被路芽给隔绝在外。 “明白了。”路芽清醒过来，“谢谢桑老师现在也在帮我。” “……不客气。”桑清许突然间觉得路芽的感谢有些刺耳。 路芽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桑老师回去注意安全。” 她说完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等等。”桑清许在这时候出声。 路芽一怔：“怎么了吗？” “给。”桑清许从车里翻出来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路芽犹豫着，又听见桑清许说：“这是齐茗的to签，希望你喜欢。” 路芽有些惊讶：“齐茗？” “嗯。” “唐老师告诉我你喜欢她，正好我跟她有接触。” 路芽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很多：“谢谢桑老师，我很喜欢。” “嗯。”桑清许依旧是回了一个单音节。 路芽拿着相片下车了，跟桑清许挥了挥手就转身进了小区，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桑清许才蹙着眉再次发动了车子。 没走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桑清许戴上蓝牙耳机：“喂？” “人呢人呢人呢？不是说要带我一个小粉丝来见我吗？怎么还没来？” 桑清许淡淡回答：“她生病了，我让她先回家了。” 她顿了顿：“齐茗，你的小粉丝已经收到了你的to签了。” “那也行，身体重要。”齐茗笑着道，“清许，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你以前可从来没让我给谁签过名啊，没记错的话，就连你弟弟找你要签名，你也都直接拒绝了，这个小粉丝什么来头？能让你来跟我说这些。” “你话好多。”桑清许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是我一个曾经的学生。” “啊，就学生啊。” “不是，是曾经的学生，现在不是了。”桑清许纠正她的话。 “那不是一样的吗？” 桑清许很认真：“不一样。” 齐茗也没跟她纠结下去，自己叹了口气：“行吧，没错的话还是个女孩，这么一想，我觉得我的期待又落空了。” “……你什么期待？” “当然是对你的美好期待啊，什么谈恋爱啊找对象啊……” 桑清许闻言，迟疑了两秒，从嘴里蹦出三个字：“没落空。” 齐茗：“嗯？” 齐茗：“啊？” 齐茗：“妈呀。” 很难想象一个在舞台上吸引了万千听众的当红歌手此刻在发出跟猩猩一样的叫声。 桑清许挂断了电话，将车窗降了下来。 由于在开车，风力也有些强劲，她的几缕头发被吹得往后跳动。 又过了一会儿，桑清许把车停在了路边，她拿过手机，点开和路芽的聊天对话框。 这个点的夜很安静，这条街道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只有树叶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动静。 桑清许的睫毛颤了好几下，她往外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调出输入法，敲了消息发过去—— 【第三项训练也同步进行。】 【不要再叫我‘桑老师’。】 第29章 路芽大学时有些同学跟老师的关系很好，甚至于还能去老师的家里吃饭聊天，当时她听见这些消息的时候是有些震撼的，因为她没想过原来老师和学生也能成为关系好的朋友。 因此现在她觉得桑清许的训练方式很正确，如果真的想要做到不害怕，那么跟桑清许就得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而不是学生。 当然了，也不仅仅是桑清许一个老师，可她都毕业了，也没其他的老师来练手。 于是路芽回了桑清许一句：【好的。】 她已经吃过药了，但脑袋越发沉重，思考怎么称呼桑清许的能力都像是没了一般，她坚持着给观书发了消息过去就沉沉地进入睡眠状态。 药效开始，她顶不住了。 这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出头的时间，明明是国庆前的最后一天班，但她由于生病就早早地在昨晚跟领导请了假。 孟曲已经去上班了，给她发了不少消息过来。 比如桌上有早上外卖的粥，比如记得多喝热水还有吃药。 路芽先一一回复了，才点开了跟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 【好点了吗？】桑清许的问候很简单。 路芽的嘴角抿着，眨了眨眼，眼前自动播放起了昨晚的超清画面。 不得不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那种心动还有严重的痕迹。 路芽撩了下自己的头发，这才认真地回：【好很多了，桑老师。】 她发完才惊觉自己又习惯性地叫了“桑老师”，正要撤回之际，桑清许的回信已经到达了手机上。 【没事。】 【你需要慢慢来。】 路芽看懂了，桑清许是在说她刚刚的称呼的事情，她松了口气，唇角往上扬了扬。 随后她的视线一转，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齐茗的to签照片，笑容更灿烂了一点，又敲了行字过去：【桑老师，再次谢谢你送我的齐茗的to签！】 【很喜欢她吗？】 【是的，我很喜欢她，昨晚就是为了她去的。】 手机这端的桑清许眉头一拧，她的指尖犹豫半晌，打了个单字发过去：【行。】 合着一点也没因为自己。 不过认真想了想也会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到底自己和路芽之间的关系也就那样。 那样普通那样一般。 现在正是下课的休息时间，办公室又有些嘈杂，桑清许见路芽没再回消息过来，把手机给扣在了一旁。 唐颜刚从洗手间出来，她一边擦着手一边笑着看向桑清许：“桑老师，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顿饭吧，感谢你帮我小姑子要到齐茗的签名。” “不用了，唐老师。”桑清许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中午还有些其他的事情。” 唐颜没有坚持：“好的，那下一次桑老师可要答应啊。” 办公室另一位老师突然抬眼望着桑清许：“桑老师，你又火了。” “我刷抖音都看见你昨晚的主持视频了。” “点赞还五十多万了呢！” 唐颜立马凑过去：“哪儿呢？张老师，我也看看。” 唐颜来了学校近一个月，跟办公室的老师早就相处得都不错了，张老师也就把界面给她看。 没一会儿，唐颜眼睛就亮了：“桑老师，你好厉害。” “谢谢。”桑清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唐颜知道适可而止，就没再继续夸，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路芽不玩抖音，但她在微博上也看见了桑清许相关的图片和视频，她没再跟之前一样直接划过，而是挨个点开看了起来。 桑清许昨晚的主持一点漏洞都没有，笑容得体，气质端庄，还有一副让人听了就喜欢的嗓子。 转发和评论里有一片尖叫声，也有部分留言看得路芽眉头皱起。 【又是这个老师，炒作吧？】 【你们现实中是没见过美女吗？就这也值得你们高/潮？】 【这女老师长这样多影响男同学啊，建议学校开除。】 诸如此类的评论虽然都淹没在了一片夸奖和赞美中，却格外刺眼，路芽选择性地回了一条过去—— 【你这人在这多影响我们上网冲浪啊，建议立马出殡呢。】 路芽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很清醒，她才不是什么软柿子。 更何况桑清许现在在这么认真地帮助自己走出阴霾，那她回一条微博骂一骂这些脑子起泡的人，没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点路芽突然间就有些丧气起来。 她很清晰地记得自己昨晚的心动，比之前的那次还要明了。 可是…… 桑清许是直女。 路芽自从知道自己喜欢女生以后，就没有喜欢过一次直女，以前是没什么喜欢的人，后来则是接触到了这个圈子，认识的也都是同类，对于直女她倒也不算是敬而远之，但她以前是不觉得自己会跟阿珂她们一样在直女受伤栽倒。 现在失策了。 跟桑清许做朋友和远离桑清许是不是不冲突？路芽认真思考起来。 她要继续训练，但不能继续对桑清许心动。 难吗？ 答案显而易见：难如登天。 感情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一类存在。 可能距离近了，会更喜欢。 可能距离远了，还是会更喜欢。 怎么也逃不掉。 哪怕总有人说心动只是一个开始，还远没到“喜欢”的程度，可在路芽看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在自己能对桑清许不心动这件事上，路芽可以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思及到此，路芽又垂下眼睫，看向手机。 她刚刚的回复已经有不少人点赞了，有的还回复了她，说她骂得好。 路芽张了张唇，溢出一丝叹息。 算了，再说吧。 万一…… 那些乱了节奏的心跳都是错觉呢？ 国庆假期马上就要来临，孟曲从下班前就开始倒数了，路芽睡了个午觉，就看见孟曲又说：【芽芽！只有两个小时了！国庆假期！】 国庆七天假期，路芽是一点出门的想法都没有，因为肯定会非常挤。 云城现在的旅游业发展得也不错，每到这样的时候游客也会剧增，她们喜欢去的地方游客也会喜欢。 但不只是孟曲，路澎也发了消息来：【小芽，国庆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哥，怎么了？】 【我们过两天去云城新开的一家游乐场玩玩怎么样？昭昭想去。】 路芽拒绝了：【哥……】 【你知道我最怕人挤和排队了。】 【也是。】 【那到时候回家吃个饭，爸也快回来了。】 路芽知道路昌俊要回来了，他们的家庭群聊不是死的，只是路昌俊到现在也没有表达出一点歉意，她不想回家：【再说吧。】 路澎：【哎，好。】 路芽又闭上眼睛。 干脆再睡一觉。 孟曲回来之前给路芽发了消息没得到回复，就知道路芽肯定在睡觉，等差不多到了七点的样子，路芽的房门开了。 “怎么样？还很难受吗？我给你接杯热水。”孟曲也不是第一次见路芽生病，这方面还是很轻车熟路的。 路芽道了声谢，在沙发上坐下来，她的嗓子有些哑了：“你国庆几个局？” “五个吧，其中一个是高中朋友结婚了，我要去参加婚礼。”孟曲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等我以后有女朋友了，在一起久了我就跟她办场小婚礼，把这些收过我份子钱的朋友同学都叫来，不然我亏死了。” 路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以后笑了：“她们还会有孩子的百日宴、周岁宴、升学宴，等等。” “妈的。” “真亏大发了。” 孟曲直叹气。 下一秒，孟曲把话题给转了回来：“你明晚不是要跟我一起去那个新开的酒馆吗？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暂时没有。”路芽如实回答，她都不知道国庆期间跟桑清许的训练要怎样进行。 孟曲挑了下眉：“那其他的局要不要也一起？想想你是我聚会女王的朋友，沉寂了那么久，也该重出江湖了吧？芽芽。” “我不介意你‘抢’了我的风头。” 两人一起去的聚会实在是不少，大部分都是孟曲带着路芽一起，只是结果一般都是喜欢路芽的更多。 孟曲很认命。 没办法，谁让路芽那么好看呢？ 路芽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嗓子没个一周好不了。” 孟曲一拍大腿：“这不简单？” “你在旁边喝饮料不就好了。” 路芽张了张嘴，又想再说些什么，孟曲再次开口：“算我求求你了，芽芽，跟我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行吧。” “能去我就去。” 孟曲立马笑了起来，起身回了卧室：“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姐妹们！” 路芽扶额。 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孟曲的活力。 她又端起杯子喝着水，没几口杯子就空了，放在一旁的手机也刚好就亮了起来。 路芽立马把杯子放下，点开了消息。 看见“桑老师”三个字的那一刻，路芽心里的期待才没有落空，她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有些夸张了。 她最该做的就是不要期待是桑清许。 越期待越完蛋，否则就跟身陷泥淖了一般，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桑清许发来的是一个问题：【既然那么喜欢她，想不想见她一面？】 说的是齐茗。 路芽反应过来。 【她还在云城吗？】路芽有些惊讶，她以为齐茗已经赶去其他地方了，怎么说齐茗也是当红的歌手，通告很多的。 【在的。】 【会不会太麻烦桑老师你了？】路芽不知道桑清许有什么门路，潜意识觉得想要见齐茗有些困难。 桑清许的回复很快—— 【不麻烦。】 【只要你不只是想见她。】 第30章 路芽看着桑清许的回信，愣神了半分钟。 她是生病了没错，可这不代表她看不懂中文。 可是…… 要是会错意了呢？ 路芽有些纠结起来，她的嘴唇抿得很紧，目光也跟钉在了手机上似的没办法移开，她的脑子在运转着，最终也没办法把答案确定在“桑清许也想见自己”这一条上面。 按照她对桑清许的了解。 没准是因为想要进行训练 ，仅此而已。 这么想着，路芽的眼睫就颤了下，正好桑清许已经又发了消息过来：【我来接你。】 【桑老师，你给个地址，我自己打车去吧。】 桑清许回了段语音：“我在路上了。” 路芽没再扭捏，回了卧室换衣服，还翻开了自己的化妆包。 她不知道桑清许还有多久会到，但快一点准没错。 见齐茗不是个小场合，起码对于喜欢齐茗的路芽来说，她需要正式一点来表达自己的尊重，更何况现在生病了气色不是很好，也需要靠化妆来调节一下。 过去了约莫一刻钟，桑清许就说自己到小区门口了。 路芽立马：【桑老师，我这就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路芽换了一件比昨晚厚的外套，她对着全身镜最后再照了照自己，而后就拿起挎包出了卧室。 “孟孟。” “我出门一趟。” 孟曲还在卧室，路芽对着她的门喊了一声，等走到玄关处换鞋了，孟曲才探出一个脑袋：“你去哪儿啊？” “去见齐茗。”路芽没隐藏这件事。 孟曲有些震惊：“真的假的？别是黄牛吧？” “真的。” 孟曲也喜欢齐茗，但是偏路人的喜欢，跟路芽还是很不一样的，因此她也不追问路芽是什么渠道，也只是叮嘱着：“那你注意安全啊。” “放心。”路芽扬了扬唇角，她拧了门把手，“我先走了。” 孟曲看着关上的门，“啧”了一声：“肯定是有情况。” 路芽没管孟曲在想什么，她现在都在思考着一会儿见到桑清许要该怎么表现才能看起来很自然。 跟之前一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可是对视是一件非常能够暴露内心的举动，要是桑清许要求她再把第一项练习再进行一次的话，她能做到不暴露吗？ 路芽的头顶冒出来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最后也只是遵循了“顺其自然”这四个字。 算了。 不提前焦虑。 小区现在没那么安静，有的住户在遛狗，有的住户在带小孩，路灯已经开了，但光线仍旧不够明亮。 路芽每往大门走一步，就觉得自己的紧张多了一分。 很快桑清许的车就进入了自己的视野里。 以及桑清许。 桑清许人高腿长，现在的装扮跟平时在学校里的休闲装有些区别，是连帽的卫衣和牛仔裤，多了几分可爱和活泼。她就站在车旁，左手肘弯曲，掌心托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翻着，神情淡淡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的清冷的气质依旧没什么变化，并且形成的反差也非常强烈。 路芽的喉咙紧了一下，她攥了下自己的包，正准备在距离桑清许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出声喊桑清许一声，但桑清许已经抬起眼眸，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 路芽的嘴角一凝。 桑清许看着她的表情，唇角勾了一瞬：“没认出来我吗？今天换个风格。” 路芽表情松动，慢慢走过去，她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很放松的模样：“不是的。” 但说完就干脆应了下来：“有点，从没见桑老师你穿过卫衣。” 还是粉色的。 桑清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她失笑道：“你跟我以前的接触又不多。” “嗯，是。” 桑清许转身拉开车门：“上车吧，别冻着了。” 路芽往前迈了一步，她看着桑清许还没走开，状态立马就绷了起来，肢体也有些僵硬，钻进了副驾驶。 桑清许把车门关上，绕过车前。 路芽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让自己的思绪回笼。 刚刚路过桑清许身旁时她都不敢呼吸。 “齐茗是我的大学同学。”桑清许系着安全带，睨了一眼路芽，“她学习成绩好，但志向不在这上面。” 路芽对齐茗的这些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难免有些意外：“原来是这样吗？” 她知道这两人是同一所学校的，但没想过她们是这样的关系。 车内的空调依旧是暖风，而且早就开着了，进来坐着以后就能感受到跟外界不一样的温暖。 桑清许又看着路况，随后发动了轿车：“是的。” 路芽的嘴唇动了动：“桑老师，谢谢你。” “你要是真的想谢我。”桑清许目视前方，嘴角翘起了些许的弧度，“就翻一下昨晚我发的消息，看看我说了什么。” 路芽都不用翻，她记得的。 是不要再叫“桑老师”。 可是不这么叫的话，那该怎么称呼呢？ “我……”路芽动了下喉咙，脑袋一侧，看向桑清许的侧脸，轻声问，“那我该怎么叫你？” 桑清许沉吟了几秒：“也是，这是个难题。” “不过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路芽试探着开了口：“桑……” “清许？” 她从没出口过桑清许的完整的名字，两年前因为那场聚会有了一次意外，但其他的时候全都是“桑老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对桑清许有其他的想法，路芽只觉得桑清许的名字像是裹了一层蜜糖，在她的嘴里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路芽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嘴角，视线挪到了窗外。 好在现在不是白天，她的表情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嗯。” “我在。” 桑清许配合地应了一声。 路芽的心跳顿时就停了半拍。 她觉得桑清许的这句“嗯，我在”可能会被她重复播放很多次了。 又拐了个弯，桑清许的手机响了。 路芽没再想，解锁了自己的手机看了起来。 “在路上了。” “别催。” “你不要想着搞事情。” 路芽无意听见，不过她猜测着这肯定是齐茗打来的电话，否则桑清许也不会说是“在路上了”。 不过桑清许挂断了电话以后，路芽也同时收起自己的手机。 她总觉得在桑清许面前玩手机不太好，她害怕桑清许觉得自己这个学生不务正业有网瘾。 桑清许开车的速度不快不慢，车窗外的景色也都一闪而过。 路芽偶尔悄悄转过头看一眼桑清许，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眼神被捕捉，但每一眼的桑清许都让她说不出话来。 坦白地说她以前知道桑清许好看，但现在心思变了，就觉得桑清许的好看跟以往不太一样，具体的她说不上来，只觉得她的目光会情不自禁地就锁定在桑清许的身上。 路芽心里哀叹。 看来喜欢上桑清许，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有奇迹发生。 这么想了一路，在过了十来分钟以后，轿车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处饭店。 路芽之前来过一次，还是今年年后家里聚餐，这家饭店的装修是园林风格，地处商圈最为安静的一段，要是想要在这里吃饭，还得提前预约。 门口的广场停了不少车辆，路芽扫了两眼，看见不少的豪车。 桑清许把车停稳：“就这里。” 路芽跟着下了车，就见桑清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袋子，并且还递给了她：“给。” 路芽疑惑：“这是……？” “衣服。” “我买来还没穿过的一件外套。” 路芽抿了下唇：“桑老师，这是你的衣服。” “你生病了。”桑清许下巴微抬，“现在风大，而且更冷了。” 的确。 路芽现在觉得有些冷。 桑清许掀了掀眼皮：“我现在穿着卫衣，我不冷。” “我们正在进行第二项训练。” 不要拒绝她。 “谢谢桑……清许。”路芽接过口袋，她现在觉得念桑清许的名字有些怪异，但也没再多想，就把外套拿出来穿上了。 暖和了一些。 上面有一些清香。 门口的迎宾小姐的热情很适中，服务员也面带微笑地领着她们去包间。 路芽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等下要见到齐茗这件事上。 走廊上铺了地毯，踩在上面有轻微的沉闷声。 桑清许和路芽并着肩，她看了一眼路芽，低声问：“很紧张吗？” “有点。”路芽如实回答，她没想过会近距离地跟齐茗接触。 桑清许挑眉：“那比起见我的时候呢？” “……桑老师。”路芽的声音压了下，“你不能这么比。” 她刚说完，服务员就停了下来：“您好，已经到了。” “谢谢，我们自己开门。”桑清许回了个微笑，就盯着路芽的眼睛，“为什么不能？” 路芽迎上她的目光，但说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于是没几秒就目光躲闪了起来，嘴里妥协了：“怕见到之前的你。” “那现在的呢？” 她们现在已经是面对面地站着了，路芽可以看见桑清许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的笑意。 浓郁的笑意。 “桑清许。”路芽这回没有停顿地叫了对方的名字，“既然我们准备做朋友，我自然就不能再跟之前一样了。” 桑清许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 她的掌心又有些痒，想要揉一下路芽的脑袋。 门就在这时候开了。 “来！看镜头！”齐茗举着拍立得，镜头对准了门口的两人。 路芽有些发懵。 “吓到了吗？”桑清许担心地皱起眉。 路芽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见齐茗的调笑声响起—— “姓桑的。” “你特么也有今天！” 第31章 齐茗出道了差不多四年的时间，路芽算是最早的一批听众，她觉得自己不能被标在“粉丝”这一类，因为她喜欢的主要还是齐茗的歌，齐茗的歌她几乎是都会唱，不论热门还是冷门，可即使是这样，她对于齐茗这个人她的了解其实没那么多。 但眼前的一幕依旧是有些让她震撼。 她没想到齐茗私底下竟然这么跳脱。 “你好。”齐茗清了下嗓子，跟变脸一样，正经了起来，“我是齐茗。” 不过这么一来，路芽的那些紧张都消失不见了，她的唇边露出一个微笑：“你好，齐茗老师，我是你的听众，我叫路芽，路面的路，发芽的芽。” “你叫我小路或者小芽都可以。” “好啊，小芽。”齐茗由衷地赞道，“你的名字听上去很有朝气，也很可爱，我喜欢。” 桑桑清许看向齐茗：“你就让客人站在门口？” “我靠。” “桑清许。” “我不是客人吗？” 齐茗控诉归控诉，但还是回到了位置上坐着，只是视线在桑清许和路芽的脸上逡巡。 她觉得有趣。 包间小且静，灯光是暖调，桌子是小巧的四方桌。 桑清许翻着菜单，她的左手方是齐茗，右手方是路芽。 齐茗“哎呀”了一声：“对了，小芽，你的感冒怎么样了？我昨晚听清许说你生病了，否则我们昨晚就能见到了。” “好多了。” 齐茗不露痕迹地看了眼桑清许，而后笑着道：“你现在还有鼻音，嗓子也有些哑，看来今晚只能吃点清淡的。” “没事，我嗓子也不是很舒服，我跟你一起吃清淡的，就让清许一个人吃辣的，我们排挤她。” 路芽的目光在桑清许的侧脸上放了一瞬，她的嘴唇轻抿了抿，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桑清许开口了：“就你话多。” 齐茗眨眼：“我话不是一直都多吗？你才知道？” 她狡黠地笑了下：“我可是记得某人昨晚跟我说了‘没落空’三个字。” 路芽听不懂她们的聊天内容，但直觉告诉她跟自己有关。 没落空？ 什么没落空？ 是那张签名照吗？ 路芽的脑海里迅速划过这一条信息，于是她扬了扬唇角：“齐茗老师，你昨晚送我的那张to签没有落空，我收到了。” 齐茗：“噗嗤。” 桑清许淡淡地抬了抬眼，望向路芽：“在帮我解围？” “桑老师…… ” 齐茗摆摆手：“没落空就好，小芽，那还是桑老师这么多年第一次找我要签名照呢。” 路芽闻言精神顿时就绷了起来，她看着桑清许，神情带了些错愕。 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桑清许眉头一挑：“你第一项训练结束的奖励。” “喜欢吗？” 在一旁的齐茗：…… 他妈的。 她不该为了看热闹来这里。 桑清许这副模样她完全没见过！ 新奇是真的，但“毛骨悚然”也是真的。 “喜欢。”路芽又看向齐茗，她笑得真诚，“齐茗老师，我喜欢你的歌很久了，几乎每一首我都会唱。” 齐茗又瞄了眼桑清许的脸色，又问起路芽：“那你有去过我的演唱会吗？” “没有。” “但本来计划今年就去的。” 路芽老实回答了。 桑清许翻着菜单的动作一顿，就听见齐茗说：“那这样好了，小芽，我也很喜欢你这个听众，正巧我过两个月要在隔壁柳城开演唱会，我邀请你来，怎么样？” 齐茗晃了晃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两张内场票我还是能安排的，你到时候和清许一起来，可以吗？” 路芽很意外，她其实来的路上只是觉得能见到齐茗就很好了，因此现在的场面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齐茗不是什么很糊的歌手，相反她现在正当红，她的演唱会门票是需要靠抢的，并且几秒就售罄了/ 路芽虽然前几次没去过一场，有时间的原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她压根就抢不到票。 而现在齐茗本人向她发出了邀请。 还是和桑清许一起去。 路芽张了张嘴：“我…… ” “单点好了。”桑清许这时候出声，“你们看看还有没有想要补充的？” 路芽摇头：“桑老师，你点就好。” 齐茗也是同样的回答：“是啊，清许，你点单靠谱。” “那我叫服务员了。”桑清许按了铃。 演唱会的话题就此被打断，服务员也拿着ipad进来了。 桑清许路芽旁边的杯子往路芽那边推了一些：“先喝点水。” “好。”路芽听话地端起杯子，就往嘴里灌了一些。 齐茗的手肘抵在桌上，掌心托着自己的下巴，又把话题给扯了回去：“小芽，你还没说你的结果呢？” “不好意思。” “齐茗老师。” “你的那场演唱会是下下个月，我到时候没有时间，工作上有点忙碌，人走不开。” 路芽这是委婉拒绝了。 齐茗表情一愣：“啊，是吗？” 她反应过来：“那没事，我反正没那么快退休，我的演唱会欢迎你来。” “谢谢齐茗老师。” 路芽说完悄悄呼出一口气，她又拿起杯子喝水，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偷看桑清许的脸色，而桑清许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喜怒哀乐。 路芽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她的工作再忙也不会忙到哪里去，更何况齐茗开演唱会的日期还是周六，她是周末双休，工作这么些时日以来，她还一次周末加班都没有。 这不过是拒绝的理由罢了。 可她的内心却还希冀着桑清许能够出声，不论是说点什么，她都会觉得好受一些。 只是桑清许什么也没说。 不过这也代表着桑清许对自己其实没什么意思，那句微信她会错了意。 不是什么桑清许也想见自己，而是…… 而是什么路芽也想不清楚，她现在只觉得胸腔有些酸涩。 明明齐茗问的是她们两个人要不要去，但桑清许为什么保持沉默呢？ 路芽表面上不让自己的清许外露太明显，跟齐茗也继续热络地闲聊着，没多久菜上了，桑清许却接到一通电话，出了包间。 “小芽。” “你怎么不吃了？” 齐茗见路芽放下筷子，有些疑惑。 桌上的菜是有些清淡，但色香味俱全。 路芽给了一个抱歉的笑：“不好意思，齐茗老师，我生病了一向胃口不是很好。” “哎，明白了，虽然我不论生什么病，都会胡吃海喝。”齐茗表示理解。 路芽的确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现在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她意识到自己对桑清许的心动程度，或许比自己了解到的还要再深一些，否则她也不至于现在心里难受成这样。 桑清许这通电话接得有些久，等再回到包间的时候，齐茗正拿着手机和路芽自拍。 两人靠得很近，都比着“耶”的手势。 见到桑清许进来，齐茗问道：“清许，你要不要也加入进来？” “不了。” “你们拍吧。” 这顿饭就三个人，两个都心不在焉，都没怎么吃，到了最后齐茗直摇头：“妈的，我是饭桶吗？” “吃好了吗？”桑清许把面前的杯子放下。 齐茗也放下筷子：“差不多了，走吧。” 她擦完嘴巴也没戴上帽子或者口罩，跟着桑清许和路芽直接就出去了。 “我助理已经来接我了。”齐茗走到饭店门口，她看着身侧的两人，“我明早的飞机回京城，之后有时间再一起吃饭，希望你们胃口能够跟我一样。” 路芽微笑：“好的，齐茗老师。” 桑清许也点头：“行。” “拜拜。” “再见。” 晚风卷着越来越浓的凉意，路芽穿上了桑清许给的那件外套，一直到车里坐下了才脱了下来，抱在怀里。 “困吗？”桑清许看了她一眼。 路芽摇头：“有点。” 桑清许：“嗯。” “不舒服就闭眼睡会儿，很快就到了。” 路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她觉得桑清许的话听上去比平时少了几分暖意，于是她脑袋往旁边一靠，但却悄悄虚着眼睛，瞄着桑清许的侧脸。 她跟桑清许在包间里几乎没什么交流。 路芽深刻意识到这一点。 桑清许开车的时候很认真，但又会透着一股漫不经心，每个转弯都极其行云流水。 可以说看桑清许开车观赏性极高。 不过她也没有一直都虚着眼睛，偶尔瞥见前面红灯了，就会闭上眼装睡。 这样一来时间倒是过很快，没一会儿轿车就停在了小区门外。 路芽迷糊了。 她需要自己醒还是需要继续装睡呢？ 桑清许的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她的右手食指尖点了好几下，才将唇瓣张了张。 “路芽。” “到了。” 桑清许的嗓音有些低。 路芽睁开眼，表现出一副迷茫的样子，她甚至还揉了下眼，这才困惑地道：“桑老师，到了吗？” “到了。”桑清许脑袋点了点。 光线实在是不够亮，路芽也只能借着模糊的光看着桑清许。 “谢谢桑老师。”路芽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她把衣服还抱在怀里，“这件衣服我会还给你，等我拿回家洗过晒干，可以吗？” 桑清许又是一声：“嗯。” 路芽穿上外套：“那桑老师，我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她说着顿了下，就要打开车门，“谢谢你的奖励，我很喜欢。” 桑清许却在这时候出声：“路芽。” “还有什么事吗？桑老师。”路芽有些懵。 桑清许的眼睫往下低：“你怎么没让我叫你小路或者小芽？” “齐茗为什么可以？” 第32章 齐茗的性格欢快跳脱，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她也能跟你聊得很亲切自在，桑清许非常了解她这一点，毕竟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也有差不多近十年的时间。 可是她听着齐茗一口一个“小芽”就暗自起了一些醋意。 是醋意。 桑清许很确定。 因为她从未这样叫过路芽，并且路芽也没在她的面前那样介绍过自己。 可她同样明白她不是齐茗，她和路芽之间是有距离感的。 不过她在意的也不仅是这个，还有路芽拒绝了齐茗的邀请。 拒绝的其实不是齐茗，是她桑清许。 路芽或许可以跟孟曲一起去看演唱会，但就是不会和她。 原因简单到都不用摆在台面上来讲。 -你怎么没让我叫你小路或者小芽？ -齐茗为什么可以？ 而这两个问题冒出来的那一瞬间，路芽就有些愣住了，她非常意外，而借着幽暗的光线，她看不真切桑清许的全脸，但能看见桑清许的双唇。 桑清许的唇形漂亮，现在紧紧地上下贴在一起，抿成了一条直线。 车内的氛围就此沉寂了下来，外面的一切都跟这里阻绝一般，两人都听不见看不见其他的动静。 路芽忘记了呼吸，等过去了十来秒，她才慢慢往外吐息，并且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桑老师，我之前很怕你，怎么会那样让你叫我呢？” 她的理由很真实，因为这就是事实，她巴不得和桑清许离远远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 察觉到桑清许抬了抬眼，路芽又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齐茗老师可以是因为我挺喜欢她的歌，我是她的歌迷，这样叫我显得亲近一点。” 桑清许：“……” 她听着这个答案，心里似乎更堵了。 她哪里不知道原因呢？ 无非还是身份。 桑清许的唇瓣分开，最终只是轻声说：“算了。” “回家注意安全。” “好。”路芽一口应了下来，但人却没着急着离开。 桑清许蹙眉：“怎么了？” “桑清许。”路芽这回这样叫她，语气也稍微严肃了一些，就连表情也正经了不少。 桑清许用鼻音回了个音节：“嗯？” “我们正在进行的是第二项和第三项训练，如果我不能拒绝你的话，那你也不能拒绝我。” 桑清许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方向盘，她像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由得问：“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路芽的身体往驾驶位旁边倾了一些，她想看清楚桑清许的眼睛。 距离近了，的确是能看清楚了。 桑清许的喉咙不着痕迹地滚了一下，跟路芽对视。 她恍惚间想起来之前和路芽在甜品店见面那天，路芽在离开之前也是凑她很近，在她的耳边说话。 现在的场面只是把目标改了，不再是靠近耳朵说话，而是两人的目光相对。 桑清许看着路芽颤了下睫毛，随后眼睛弯了一些弧度：“我要你叫我小路或者小芽。” 路芽的话音一顿：“不准拒绝我。” 这是她第一次在桑清许面前做到了“强势”的一面。 刹那间桑清许的那些纠结和失落都消失不见，她只觉得路芽的这个行为很可爱。 这明明就是她的“诉求”，可路芽却用了她们交流的一种形式。 桑清许不知道路芽会怎么想，但她会觉得…… 浪漫。 对，就是浪漫。 桑清许的眼里蓄满了笑意：“好啊。”她的尾音又在悄悄上扬，“小路芽。” 路芽听着她这么称呼自己，突然间耳根就红了，绯色还不知足，也爬向了她的脸颊。 “桑老师。”路芽坐正了身体，就要拉开车门，“车里空调有点热，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都不敢再看桑清许，只觉得现在的心跳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她不知道桑清许会怎么想，但她觉得自己现在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可事实就是这样。 她没想到桑清许会笑着叫自己“小路芽”。 比小路和小芽更要让她更加恍然和失神。 桑清许也没想到这么叫了路芽以后路芽就跑了，她看着路芽的背影嘴角往上扬。 心情的转变还真是快。 这一切都因为路芽。 回去路上齐茗又拨了电话过来：“把人送到了吗？清许。” “送到了。” 齐茗试探着问：“小芽她的工作真的有那么忙吗？” “没有。” “她拒绝的不是你，是我。” 齐茗叹气：“那你岂不是就凉了？” 桑清许的眼前浮现路芽刚刚离开的场景，淡淡地道：“不一定。” “你先别唱衰。” “笑死。”齐茗还是觉得有些稀奇，“也该轮到你吃吃爱情的苦了。” 桑清许冷哼：“我又不是你。” 齐茗：“……” “对了，我有个事。”桑清许想了想，“我以前写的那首歌，你现在还想要吗？” 齐茗：“我靠——” 路芽回家以后缓了好一阵子才彻底恢复正常。 她平静下来，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就拿过了自己的二次元手机。 她跟观书最近也会聊天，但比之前要少一些。 路芽翻了翻聊天记录，发了消息过去：【观书姐姐，注意休息。】 她记得观书这阵子很忙来着。 观书秒回：【我忙完了，假期愉快，小鸭子。】 路芽拉了拉被子，干脆发了段语音过去：“那今晚连麦吗？” 【不了。】观书拒绝了她，【听你嗓子不舒服，早点睡觉。】 路芽点开了自己的语音。 的确，她的鼻音很明显。 桑清许也再次点开了这一段简短的语音，她跟duck在网上很少透露三次元的信息是没错，但对于duck怕冷怕热这个信息她是知道的，因此之前她才三番五次地问路芽怕不怕冷。 现在路芽还是生病了。 一想到这一点，桑清许就没有跟路芽继续聊下去的心思，她只想路芽早点睡觉，这样病才能好得快一些，于是很快就说了晚安，两人的消息止步于此。 路芽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她钻进被子，并且还蒙上了脑袋，可这样一来，她的脑海直接把今晚跟桑清许相处的画面给调了出来。 路芽：…… 属实有些折磨人了。 并且睡前想着桑清许的后果非常直接和明显，路芽睡着以后还做了个梦。 梦里面她和桑清许依旧是在小区门口，只是她靠近了桑清许不是让桑清许改掉对自己的称呼，而是…… 而是因为看见了桑清许漂亮的嘴唇，凑了过去。 路芽瞪大眼睛，整个人还没缓过来。 窗外的天光已然大亮，阳光已经从窗帘没拉好的缝隙里跑了进来。 路芽的嘴唇干燥，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但梦里的画面那么清晰和真实。 桑清许的嘴唇又甜又软还有些湿/润…… “救命…… ”路芽对着空气张了张嘴。 国庆长假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拥堵”，道路和景区简直是“重灾区”，午饭过后路芽和孟曲就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孟曲“啧啧”感慨：“我好几年没国庆出门过了，就是因为受够了。”她说完把视线挪到了路芽的身上，有些迷惑，“芽芽，怎么了啊？难不成你想出门吗？” “不是。” “在想事情。” 路芽握着手机，摇了摇头。 孟曲靠在沙发上，手搭着抱枕：“不对劲。” “你最近真的不对劲。” “比如呢？”路芽倒是没有反驳，而是微笑了起来。 孟曲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还是说不上来。” “要说你少女怀春吧，但你自己有个网恋对象，你也不是个会劈腿的人。” “……”路芽别开了脸，有些心虚。 心虚她的这段网恋是假的。 “今晚几点出门？”路芽问了起来，“就在附近的话，会有些堵，我们走路过去吧。” 孟曲没有不同意：“行。” “约的是晚上八点，大家都吃个晚饭再去，垫垫肚子。” “好。” “我去睡午觉。” 路芽回了卧室，暗自舒了口气，她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想法，点开了和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 她和桑清许今天都没有消息来往。 国庆七天假期，训练怎么着也得继续吧？ 路芽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给桑清许发消息过去。 算了。 昨晚的梦还在眼前回放呢，她哪儿有那个脸。 路芽闭上眼，心里开始默念—— 桑清许是直女。 晚上七点半，路芽和孟曲出发。 酒馆的名字叫“小小的酒馆”，因为老板的小名就叫“小小”，这个名字取得又随意又巧妙。 这附近是商圈，现在这个点人非常多，尤其是有的饭店还排起了长队。 路芽和孟曲混入了人群，跟着导航走，直到到了酒馆外的街道上。 因为是新店开业，酒馆外还有一些花篮，地面上也铺着红毯。 现在这个点不早了，进酒馆的人一波接一波，路芽微微皱起眉，再次确认：“我们有位置是吗？” “当然。” “老板是我一个群里的，给我们留了最好的卡座，尽管去。” “好。” 有一段时间没参加聚会了，路芽倒也没忘记流程。 酒馆里的布置简单却又不失味道，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客人，她们被领着到了卡座。 周围闹哄哄的，台上有歌手在弹着吉他。 卡座里现在已经有了五六个人，其中也有认识路芽的，看见她来了，笑了起来：“天呐，这不是我们退隐江湖的小路妹妹吗？” 路芽也跟着笑：“那我现在算出山？” “当然。” “喝点？” 路芽指了下自己的嗓子：“感冒着，不太方便。” 酒馆的老板小小这时候走过来招呼她们：“友友们尽管玩，今天你们的单子我都免了。” 她说完看向路芽：“诶？这位小妹妹看着有些眼熟？” 第33章 不仅是路芽，连带着卡座里的其他女生也有些困惑了，下一秒也都笑了起来，刚刚问路芽要不要喝酒的那位叫望望的女声问：“小小姐，你该不会遇到漂亮妹妹都这么说吧？” 路芽今天不是素着一张脸出来的，卡座的灯光柔和，更给路芽增添了两分甜美的气息。 “是啊。”小小愣了半秒，也就着望望的话顺了下去，她看着路芽笑得灿烂，“小妹妹玩开心。” “好的。” “小老板。” 路芽的唇角也弯了起来。 小小又跟她们闲聊了几句，就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等她一走，孟曲好奇地问：“芽芽，你认识小老板吗？” “不算认识。” “可能就见过一面？” 路芽仔细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还是两年前，不过我知道的是她另一个名。” 路芽自诩记忆力是还不错的，因此刚刚在回忆了一番以后，她算是想起来小小是谁了—— 两年前夏霜带着她去的那场圣诞聚会，其中一位就是小小。 不过当晚夏霜介绍小小的时候，都让路芽喊“卫姐姐”，因为小小的全名叫卫潇，而卫潇当时是聚会里除了夏霜以外玩最嗨的一个，路芽跟她的互动也不少，互相还有些印象的话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见面了。 “噢～”孟曲点了点头，“那我懂了，也就是你之前聚会见过的？” “是。” 望望这时候凑过来：“你们俩悄悄聊什么呢？快点来玩了！” “来了来了。” 来酒馆是纯喝酒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的话就有些太猛了，因此大多数都会选择玩一些小游戏，路芽她们玩的是一款卡牌游戏，输的人直接喝掉一杯，再来下一局。 路芽的嗓子还有些不舒服，大家也都没有勉强她一定要她喝酒，玩了几局下来，路芽就喝了一杯果汁。 孟曲参与的聚会多，玩这样的游戏已经属于高手的范畴，她一口没喝，笑嘻嘻地开启下一局。 “我去下洗手间。”路芽摆了下手，“水喝多了。” 望望也跟着站起来：“小路，我和你一起吧。” “好。” “你们注意安全啊。”有个女生叮嘱着。 洗手间的位置在靠里面的位置，距离她们有一个走道，现在店里的生意已经到了最好的时候，一路上跟不少人擦肩而过。 望望虽然喝得不少，但一点也没影响她，因为她也是出了名的能喝，走起来路都不带弯的，眼神也很清明。 “小路。”快走到洗手间了，望望突然喊了她一声。 路芽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我就直问了。”望望也不扭捏，“小孟她现在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没有。” “想追就追。” 望望眼睛亮了起来：“好，谢谢。” 她说：“知道你今晚要来，我还有些诧异，你都好久没来过了。” 她问：“怎么突然间想起来来了？” 路芽被问得一怔，眼前又是桑清许的脸，随后她回答道：“想念了。” “ok。” 现在这个点洗手间需要排队，等洗完手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分钟，路芽和望望又一起折返。 不过刚好遇到了忙碌的卫潇。 卫潇见到她们，点了下头当打了招呼，但下一秒还是出声喊了声：“小路。” 路芽应了一声：“小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卫潇抿了下唇，“今天她也来了。” 路芽眉头一皱：“夏霜吗？” “对。” “我想着你们要是撞上了，那……” 路芽失笑：“小小姐，没事，撞上了就撞上了。” “好。” 等卫潇又继续去忙了，望望才试探着问：“小路，是那个夏霜吗？” “是啊。” “我前女友。” 她跟望望也就去年才认识的，望望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她回答完就看见望望很夸张的表情：“没想到啊。” 路芽歪了歪脑袋：“分手八百年了，早忘了。” 卡座里的游戏还在继续，孟曲在这期间倒是喝了两杯，路芽坐在她边上，在下一局开始之前摸过了手机。 夏霜要是来了的话，那么桑清许会不会也有可能？ 路芽猜测着。 她今晚来聚会的本意在之前还是为了想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真的来一个合眼缘的小姐姐产生一段化学反应，以此来逃避自己对桑清许心动了这件事，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算了。 她放弃。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昨晚梦见了和桑清许接吻，路芽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她一边又回想着那个梦，又一边点开了微信，四周的嘈杂都被她自动屏蔽，她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点开了和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 她们今天还一句话都没说。 路芽思忖了几秒钟，决定给桑清许换一个备注，思来想去她最后敲下了“桑桑”两个字。 看起来可爱加倍。 “芽芽。”孟曲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路芽立马锁了手机。 孟曲笑了：“你做贼一样，心虚什么呢？” “没什么。” “这局结束了，到你了。” 路芽点头：“好。” 她刚应完，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她沉下心来，再次点开。 是桑清许发来的消息。 看着自己刚给桑清许改的备注，路芽的心跳悄悄漏了半拍，这要是被桑清许知道了…… 不能被桑清许知道。 而桑清许发来的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嗓子舒服一点了吗？】 这样的聚会一直玩游戏不是很好的行为，路芽干脆对着孟曲道：“这里面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等下就回来。” “行。” 这边的治安很好，孟曲也不会过多担心。 路芽捏着手机出了酒馆，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尽是一片墨色，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说笑声不断。 【好很多了。】路芽站在一盏路灯下，敲着回复。 桑清许秒回：【齐茗今天已经回京城了。】 【我知道。】 【看见她发微博了。】 齐茗的微博她是有关注的，并且在下午看见了一条动态，大概是齐茗说这次跟云城大学合作得很愉快，小吃街的东西很好吃之类的话。 路芽点了个赞。 桑清许：【嗯。】 路芽脑海里自动呈现了桑清许说“嗯”字时的神情，她抿了抿唇，又敲下一行字：【桑清许，第二项训练不需要见面吗？】 【需要。】 【但得等你感冒好了以后。】 路芽：【好。】 她低了低眼睫，心里的失落一点一点蔓延，同时也对这样的自己表示完蛋。 期待见面就是沦陷的开端。 【想见我吗？】桑清许的回复在十来秒之后传达到了路芽的手机上。 路芽盯着这四个字，呼吸骤然停了下来。 她要怎么回答呢？ 她是想见桑清许没错，但她又不敢想，于是想要将话题给绕过去：【不好意思啊，桑老师，我现在人在外面，朋友催我了。】 【好，我知道了。】 路芽呼出一口气。 她现在陷入了有史以来最纠结的时候。 看来真的需要把“远离直女”四个字牢记心中。 但…… 心动是不能受到人为控制的，除非桑清许做了一件让她能够迅速下头的事情，可那几乎不可能。 路芽的脚尖踢了下地面，这才把手机放进兜里，往酒馆里面走。 人还没走到卡座，就看见望望倒在了孟曲的肩上，两人靠得很近，像是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见到路芽回来了，孟曲招了招手：“芽芽，来吃水果。” “好。” 大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基本上都拿出了手机，不过也有两三个因为喝了不少酒有些晕，倒在了沙发上。 “对了。” “芽芽。” 孟曲给她倒着橙汁的时候说：“刚刚我一晃眼，不知道自己看错了没，看见了桑老师。” 路芽：？？？ 路芽：！！！ 桑清许还真来了。 路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听见孟曲说：“不过她好像从另一个门出去了，跟你没撞上。” 酒馆的客流量大，有两个门供进出。 望望醉醺醺的语气：“桑老师是谁？” “是我和芽芽大学时期的一个专业课老师。” “老师啊？” “老师真让人害怕啊。” “我读书的时候是老师的眼中钉。” 路芽现在没什么心思，就盯着门口的方向：“孟孟，我想起来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啊？” “好。” 路芽又跟其他的几位女生表示抱歉，随后就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等路芽出去了，孟曲才反应过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望望：“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望望眼睛弯了起来：“你是看不出来吗？” “小路在听见你说那位老师的时候，神情就变了。” 孟曲戴上了痛苦面具：“…… 别是我想的那样吧。” “她知道桑老师是百分百的直女啊。” 路芽没想到自己的表现那么明显，她从酒馆里出来了，但街道方向那么多，她根本就不知道桑清许会去哪儿。 而且就算是知道了，她又要做些什么呢？ 明明桑清许说了等她感冒好了以后再见面。 路芽抿紧了双唇，也拢了下外套。 她很少有这样冲动的时候。 算了。 路芽抬头看了眼天空，决定还是先回家吧，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能再继续参加聚会，否则她能被罚喝果汁喝到吐。 这一片晚上比白天还要更热闹，有的游客团也把这里当作了打卡地点，走一路拍一路，而部分饭店门口的队伍依旧是很长，像是没有发生变化。 路芽走到一半，手机来了个微信电话。 是桑清许打来的。 “桑…… ”路芽顿住脚步，还没喊完桑清许的名字。 桑清许却截断了她的发言：“路芽。” “我想确认一遍，你想见我吗？” 路芽的喉咙动了动，她耳边的一切都静了音似的，只有桑清许的清润的声音。 “想。”路芽眨了下眼。 桑清许低低笑了一声：“那你要我等你多久？” “我现在在小区门口。” 路芽：“……” “桑老师，你等等我。” 路芽说着挂断了通话，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桑清许去的地方是她的小区门口，这一点是路芽没有想过的，现在知道这一切她只觉得又惊又喜，所幸的是只有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了，路芽一路穿过了人潮，终于到了可以看见小区大门的拐角。 桑清许果然就站在前面的场地上，她穿着衬衣黑裤，融于夜色了一般。 路芽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这才放缓了速度，同时也再次拿出了手机，给桑清许拨了微信电话回去。 “桑老师。” “我给你变个魔术。” “你往后转，看看能不能看见我。” 第34章 桑清许知道路芽在微信里的电话是在转移话题。 想不想见她呢？她其实心里没底，但还是打算试一试，于是她从酒馆出来，就悠悠地走到了路芽的小区门口等着。 这期间她也犹豫过再次联系路芽这件事，可是一想到答案没有着落，她干脆就拨了微信电话过去。 微信电话多少都有些不方便，得找个机会问问电话号码才行。 路芽想见她。 路芽还让她等自己。 桑清许近日来觉得等待也有另一种滋味，因为等待的人是路芽，等待的不耐和烦躁这些情绪统统混入了风中。 而令她意外的是路芽在微信里的话是在转移注意力没错，但人也确确实实地就在外面，因此她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就醒悟了过来自己为了一个答案做了怎样的测试。 路芽穿着长袖和休闲裤，脚下踩着一双球鞋，乖乖巧巧地站在距离她四五米左右的位置，并且路芽的眼睛也在弯着，见到她转过来，脑袋歪了歪，又从手机的听筒给她传话：“怎么样？这个魔术是不是很精彩？” “很精彩。”桑清许一边回答着一遍往路芽走去，她的目光像是钉在了路芽的脸上，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看清楚了路芽脸上的妆。 看得出来路芽这趟出门是花了心思的。 “桑老师……”路芽挂断了电话，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太开心？见到我。” 桑清许低了瞬的眼睑，这才又迎上路芽困惑且小心的眼神：“不是。” 她的指腹摩挲了一下背面的手机壳，补充说明：“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为什么这么问？”路芽更疑惑了，她没想到走向是这个样的。 “就……” “你化了妆是出了门的，我却把你给喊出来。” 桑清许一脸的正经。 路芽小跑了一路其实心跳有些快，但现在跟桑清许这样聊着天，她的心跳频率已经在逐渐恢复正常，她笑了笑，看着桑清许带了歉疚的神情，往前迈了一步：“桑清许。” 她现在倒是一点也不露怯地就盯着桑清许的眼睛，嘴唇张了张：“你以为我会飞吗？” 桑清许反应过来，嘴角翘起了淡淡的弧度，不是很明显，但却晃了路芽的眼。 “我早就离席了。”路芽见她似是不再纠结，也就继续讲了下去，“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到你身……面前。” 她想说“身边”。 但这个词有些暧昧。 桑清许眨了眨眼，尾音也跟着上扬了些：“好，我知道了。” “那桑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区门外的车辆和人流都没停过，周围一点也不安静，但路芽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桑清许的耳里。 桑清许被问住了。 她实际上就是有些钻牛角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就来了，但见到路芽以后要做什么，这不在她一开始思考的范围以内，尤其是现在还经过了这么一段插曲。 “训练。”桑清许的反应速度不慢。 路芽：“哦……” 路芽挑眉：“可是桑老师你不是说训练要等我感冒好了以后吗？” 路芽说着捏了下自己的嗓子：“可我的嗓子现在还有些哑，病还没好。” 桑清许觉得路芽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起码现在当着她的面埋汰她自己跳进了坑里。 是，她的确在微信里讲过这样的话。 当时是实话，现在…… “那我回去了。”桑清许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眼里的笑意浅浅的，“你回去好好休息。” 路芽：…… 失策了。 桑清许说完还真就抬脚往旁边走，路芽攥了下自己的衣摆，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了，桑清许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跟上吗？” “小路芽。” 路芽听着这个称呼，刹那间耳朵就被绯色侵占，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她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称呼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这放在以前也是没有的事情，路芽一边意外一边也不觉得吃惊，因为她对桑清许的心动值正在以光速拉着进度条。 快满了。 但现在也不是再思考这些的时候，路芽跟了上去，和桑清许并着肩：“桑老师，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饿了。” “吃烤串。” 路芽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之前我和孟曲吃的那家吗？” “嗯。” “看你吃很香，应该会很好吃。” 桑清许睨了她一眼。 当时路芽并没有在她面前表演吃烤串，全程都是孟曲在吃着，因为路芽一看见自己就害怕，而现在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路芽就能淡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桑清许的眉头倏地拧了拧。 她想不起来自己对路芽的情感变质是什么时候。 最开始她只是想着帮助路芽走出心理阴影，而现在呢？ 她想的有更多。 “桑清许。”路芽在一旁唤了她一声，拉回了她的游离的思绪。 桑清许侧过脑袋，看见路芽的嘴唇张张合合：“我没有不想见你。” 她的脚步顿住，路芽也跟着停了下来。 桑清许失笑：“我知道啊，怎么又要再说一遍？” “当面说和电话里说是不一样的。”路芽说完屏住呼吸，她说这句话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的，可问题是桑清许问的，她也就是如实回答而已。 当面听和手机里听着的感觉有很大的不一样。 桑清许抿了抿唇，她又起了想要揉一下路芽脑袋的心思，而这次她不再隐藏，直接问了出来：“我能摸一下你的脑袋吗？” 路芽懵了：“啊？” 她低下脑袋：“可以。” 有些人对脑袋很在意，别人碰一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路芽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她没搞懂桑清许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不会拒绝。 她的头顶上的头发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不是揉，只是碰，非常柔和。 桑清许收回了手，垂在身侧。 路芽抬头，视线跟桑清许的撞在一起，她听见桑清许说：“路芽。” “你都不问为什么的吗？” “没有问的必要。” “为什么？” 路芽别开脸：“因为是桑老师你啊。”她停顿了半秒，“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桑清许看着她的侧脸，没由来地心情就沉了两分：“嗯。” “走吧，吃烤串，你饿不饿？” 桑清许不会在很晚的时间点进食，但现在快九点半，似乎也还好，主要是因为想要跟路芽多待一会儿。 她的心情很微妙，一会儿觉得路芽或许对自己也不是没有一样的想法，但一会儿又觉得路芽其实对自己就只是什么感激之情之类的东西。 这让桑清许有些捋不清。 烤串店热闹非凡，路芽没多少胃口，桑清许也没多大的饭量，没一会儿两人就饱了，期间的交流还没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多。 路芽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可这让她不禁开始猜测，是不是由于自己说的那句“我没有不想见你”让桑清许知道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糟糕了。 路芽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是抱着其他的心思，她想着自己做到越坦荡，那么就不会让桑清许误会，但从现在的情形看来…… 桑清许这个直女或许是知道了她的那些心思。 依照她对桑清许的浅显的了解，桑清许会在知道对方喜欢自己的时候，就逐渐拉开距离。 也难怪路芽多想，主要是夏霜当初说桑清许是直女的那番话，已经深刻地进入了路芽的脑海里，而且她动不动就会想起来，否则她不会只是现在这个态度。 在感情上路芽不会只是被动地等待，她会主动出击，但也仅仅是在确定对方对自己也有好感的情况下。 现在倒好。 她铤而走险，在桑清许的面前耍些小聪明，甚至还用“魔术”玩起了一点的浪漫。 但不论是哪一个，桑清许都没接。 路芽顿时这家烤串店不好吃了起来，在桑清许起身之前，她就跑去先买了单，等折身返回，桑清许正背对着她接电话。 路芽吸了下鼻子，这是她今晚第二次看着桑清许的背影，但两次的心情截然不同。 小区门口时是期待和愉悦，现在是失落和难过。 桑清许接完夏霜的电话，转身就看见路芽正低着头玩着手机，她抿了抿唇，走到路芽的跟前：“我送你回去。” 路芽顿时锁了手机的屏幕，下意识地就拒绝：“不用了，桑老师，你还有事，我这边回去不远。” “我要送你。”桑清许坚持，她觉得送路芽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尤其是在看着路芽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那一刻。 路芽也坚持：“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桑老师。” 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 她都不给桑清许再开口的机会：“桑老师再见。” 话音一落，路芽就绕过了桑清许，朝着小区的方向迈着步子。 路芽这一路走得有些快，像是想要逃离什么一样，快到小区的时候接到了孟曲的电话。 “喂？芽芽，我今晚不回来了。” “那个……” “望望邀请我去她家。” 路芽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你晚上记得锁门，我明天就回来。”孟曲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电话就此挂断，路芽脚步沉重地回了家。 洗漱过后，路芽就倒在了床上，她越想越难受。 她的情绪来得有些快，但要赶走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之前知道夏霜绿了自己，她也没这样过。 她摸出了手机，给观书发了消息过去：【观书姐姐，我失恋了。】 【我的心动对象对我没意思。】 第35章 桑清许到家已经是半夜，她喝了不少酒，跟她一起的夏霜都诧异了：“你不是说今晚不喝吗？” “喝点吧。” 桑清许的嘴里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今天喝的比今年前面喝的加起来都多，而且她的酒量也就那样，早就晕乎乎的了，夏霜等她缓了好一阵子，才把人送回去。 桑清许还有残存的理智，但她很困，简单洗漱一番后她就拉开被子钻进被窝，把眼睛闭上。 可是没那么容易就入睡，她想到了路芽。 其实晚上的见面本来还好好好的，不是吗？ 后面却莫名其妙就崩掉了，这让桑清许起了难得的无措。 是她说错什么话了吗？比如逼问路芽是不是想见自己。 是她做错什么事了吗？比如她抬起手来掌心掠过路芽的发顶。 还是说…… 路芽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桑清许抬起手来抚了下自己的额头，她现在思考别的不行，但在关于路芽的事情上，条理倒是分外清晰明了。 晚上她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再认真思考一番，越发觉得路芽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这种可能性大一点。 有很多人在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以后，就会拉开距离，时间或短或长，态度或柔和或激烈。 路芽今晚分开时的表现有可能也是这样，桑清许想到这一点，开始头疼了。 她知道路芽对她的身份是有所顾忌的，这才打算循序渐进，坦白来说她所谓的“脱敏训练”一开始的确是抱着帮助路芽走出心理阴影的想法，但现在这件事的性质发生了变化，训练也成为了她联系路芽的一个借口。 她早该把自己藏好一点的，而不该去为了寻求一个答案，就问出那样大胆的话。 桑清许呼出几口气，这才又把手放回了被子里面，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是因为来自桑城的电话，她摸着手机接听：“什么事？” “姐。” “我明天来找你玩。” 桑清许眼睛没睁开，她有些头疼：“知道了。” 她从京城出来这么久，就没回去过，桑城是跟她来往最密切的一位家人了。 “姐，你不会还在睡觉吧？这都十一点半了，这么晚可不是你的作风。”桑城非常惊讶。 “明天自己来。”桑清许说完这话就挂了，也懒得回答桑城。 她的脑袋有些沉重，缓了缓才起床，等吃过午饭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还一直没怎么看手机。 夏霜给她发了消息来问候，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消息。 桑清许盯着和路芽的聊天对话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除了昨晚醉酒时发生的事情，其他的一切还都很清晰，不论是跟路芽的见面，还是在睡前的思考，她都没忘记。 因此现在心情也就更复杂了。 要给路芽发消息吗？ 发什么呢？ 桑清许难得陷入这样的思考与挣扎，最终什么也没发过去，转而拿起来了另一个手机。 duck发了消息过来，在昨晚： 【没事，观书姐姐晚安。】 明明是有事的，因为在这段上面系统提示了duck撤回了两条消息。 撤回的是什么？ 桑清许不由得好奇起来。 于是她敲了回复过去：【撤回了什么？】 duck秒回：【没什么的，就一些人生思考。】 【是吗？】 【是啊。】 duck回答完又发了一句过来：【观书姐姐，我能和你打电话吗？】 本来她们之间该默认是打的微信电话，但一想到昨晚那种情况，桑清许这回就以观书的身份直接给路芽发了一串电话号码过去。 假装以为duck说的电话是手机号。 路芽在这头收到这十一位数字愣了半秒，随后她清了下自己的嗓子，就呼叫了这个号码。 打就打吧，反正她的话费还多。 桑清许没拿出对待桑城的口味接通这电话，而是轻柔了很多：“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顿了下，眼睫低下：“小鸭子。” “观书姐姐，我会不会打扰到你？”路芽有些迟疑。 “怎么会？” 路芽坐在椅子上，她面前的书桌上摆了张小镜子，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眼睛，语气低落了起来：“我打电话来，是有心事想要倾诉，想了一圈，只觉得观书姐姐你最合适了。” 桑清许在手机这端坐在了床边，她微微垂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那你讲。” “就是……” “观书姐姐你也知道，你之前帮我的忙，是因为有个女生追求我，才迫不得已有了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那我呢，实际上就是一个喜欢女生的女生。” “这些我都知道。” “但却是我第一次和你正式地讲。”路芽说，“我今天撤回的就是跟我的感情有关的事情。” “嗯，我在听。” “我……”路芽光是阐述这件事都觉得自己需要勇气，“我对一个不该心动的人心动了。” 桑清许的呼吸一窒：“什么叫‘不该心动的人’？” “就是综合条件我跟她都不匹配。”路芽解释着，“甚至于我昨晚已经感受到了她的拒绝。” 昨晚……？ 昨晚路芽跟自己见了面，但昨晚路芽也化了妆，肯定是还去见了其他人。 桑清许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被放大了无数倍，在她的耳旁一声又一声，于是她试探着问：“那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很好，也很照顾我。” “但对我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尤其是我知道她实际上不可能喜欢女孩子，简言之，就是直女一枚。” “说是心动，实际上我好像已经喜欢她了。” 路芽说话的语速不快，但这些字眼都像是一颗又一颗的石头，全都准确地砸向了桑清许。 桑清许的双唇抿着。 她对路芽的了解不多，因此也就不知道路芽所说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天底下的巧合那么多，就像duck就是路芽一样。 或许路芽喜欢的人跟她差不多而已，而不是她本人。 只是……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你？”桑清许觉得喉间苦涩。 路芽只是说：“感觉。” “行。” “但你既然打电话来问我了，那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尝试着联系她看看？”桑清许说这话的时候悄悄吸了口气，才又缓和地继续，“如果会错意了，那么就是错过了。” “观书姐姐这么认为吗？” “当然。” “不怕过错就怕错过。” “谢谢观书姐姐，我明白了，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再联系她看看，如果不能只凭感觉还有其他信息坚定了她不喜欢我这个事实的话，我到时候再放弃吧。” “好。” 路芽又说了句：“谢谢观书姐姐。” “我可以吃你请东西吗？” 桑清许的眼皮一跳：“见面吗？” “不是，外卖吧，我刚知道了你的号码，再知道你的地址不过分吧。”路芽笑了笑，“不过过阵子见面或许是可以的。” 一个小时后，外卖员就到了桑清许的家门口。 路芽点了很多水果，桑清许看着备注单上路芽填的备注，嘴角就往上扬了扬—— 【观书姐姐，吃开心。】 但是一想到路芽是为了感谢她才这样，她的唇角就又抿成了直线。 如果路芽讲到的这个女生也喜欢路芽的话，那么她…… 桑清许叹口气。 而路芽给观书点完水果以后就又解锁了另一个手机，点开了和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 对噢。 有时候感觉是不作数的。 桑清许还没明确地表示对她没心思呢？ 路芽稍微捡起了一些自信，只是指尖又不知道敲下什么内容发送过去，一直到孟曲下午从望望那里回来了，她也还半个字都没发过去。 孟曲的脖子上有两个浅浅的草莓印，路芽一眼就瞧见了，她勾了下嘴角：“还不从实招来？” “招来什么？” “昨晚的细节吗？” 路芽：“？？？” 路芽：“谁想听啊！” 路芽把手机放在一边：“昨晚望望还来问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还说没有，结果你们就在一起了，但你之前都没跟我说过。” “不好说。”孟曲思索了几秒钟，“我之前其实也没觉得我对她有意思，但昨晚看见她的时候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酒量好我知道，却装喝多了酒挂在我身上，我要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个傻子。” “你还观察得多仔细。” 孟曲接了杯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狐疑地看着路芽：“是啊。” “如果不是望望说你听见桑老师的时候明显不一样，我都不会把你最近的不对劲往桑老师的身上想。” 路芽：“……” “路芽。” “你瞒挺紧啊。” 孟曲说完端起杯子喝着水。 路芽也不紧张，只是多少都有些心虚，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是，我和桑老师的接触的确多了起来，但那都是她在做好事。” “什么好事？” 路芽这下也懒得藏着掖着什么了：“我怕她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是因为我对老师有心里阴影，桑老师心地善良，决定带我走出阴影，所以这阵子跟她的见面都是为了这些。” “那你现在不怕她了吗？” “……不怕了。” “那你昨晚见到桑老师了吗？” “……见到了。” 孟曲若有所思：“昨晚我们待得比较晚，还跟夏霜她们见了面，当时我看见桑老师在沙发的角落里坐着，就喊了她一声，她认出来我了。” 路芽屏住呼吸，继续往下听。 孟曲“啧”了一声：“桑老师喝多了，问我路芽在哪儿。” “我说你回家了，她说你不让她送你回家，还很委屈。” 孟曲说到这里，眼神古怪了起来：“芽芽，你该不会是真的没放弃夏霜，打算从桑老师这个直女这里下手吧！” 第36章 这不是孟曲第一次这样担心了，但不论是第几次，路芽都很奇怪。 “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路芽禁不住问。 孟曲噎了下：“有点。” “我要是还对夏霜这个渣女有什么想法的话，我就永远单身。” 孟曲咳了两下：“我错了，芽芽，我这不是担心吗？”她说着理由，“你自从和夏霜分手以后，你就没再谈过恋爱，你这个网恋直接被我排除，那像这种情况，我难免会觉得你还没放下夏霜啊。” 路芽一时语塞：“……” 她摆了摆手：“算了，反正不是这样，是桑老师人美心善，我才和她有多的接触的，不是因为夏霜。” “好的，我知道了。”孟曲笑了笑，“那成效看来很显著，你现在都不怕桑老师了。” 路芽应了一声：“嗯，是这样。” 非但不怕，还心动了。 孟曲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回房间休息会儿，昨晚累到了。” 路芽：“…… 你去吧。” 孟曲又停下脚步，低着头看着路芽：“芽芽，我们要不要报个什么健身房？我觉得我体力不是很好，你肯定也没比我强多少，万一之后你也能拥有性/生活呢？” 路芽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话语，脑海里自动浮现了那晚跟桑清许接吻的梦，她的耳根爬上了粉色，面上却是很淡定的样子：“不用。”她顿了顿，嘲笑的语气，“我又不是你。” 孟曲：“嘁——” 路芽也跟着回了房间，开始思考起来怎么再联系桑清许的事情，随着现在心意的慢慢确定，路芽觉得观书说得很对。 不怕过错就怕错过。 如果…… 桑清许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意思呢？ 路芽开始洗脑自己，她认识的一部分朋友也都不是天然弯，曾经也是直女，是后来发现跟女生谈恋爱很美好，这才弯了的，那桑清许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吧？ 两年时间能改变很多！ 路芽盯着自己给桑清许备注的“桑桑”两个字，心思活络了起来。 国庆的余额还有这么久，她可不能浪费掉。 于是桑清许在第三天收到了路芽发来的消息，是在告诉她这次感冒的进度—— 嗓子已经不难受了，鼻音也听不太出来。 潜台词桑清许看了出来，这约等于是在询问她能不能继续训练。 桑清许抿着唇，没有很快就回复过去，昨天duck说的话还在耳边响彻。 等过去了半小时左右，桑清许才敲了回复过去：【我这两天有些私事，得再等等才能开启训练。】 她没撒谎，因为桑城在今天就来了，还在她这边住了下来，母亲叮嘱多次，让她看着点弟弟，别又出门交些狐朋狗友。 对于这些叮嘱，桑清许一向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但现在拿来当借口正合适。 路芽的心情有些黯然，但也有些无奈，只能回道：【好的。】 不过这不代表她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中午孟曲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回来，晚上路芽就跟她一起去了聚会。 跟上次的聚会不一样，这次大家不是去喝酒的，而是为了玩密室。 路芽不是第一次玩，但还是会被吓到，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一行人才从大楼里出来。 整座城市早已被墨色遮盖，路芽和孟曲又在外面吃了点东西才回去。 快到小区了，孟曲才侧头看了路芽两眼，迟疑了半晌，才问：“芽芽，我有个事情，这两天很想问你。” “你问。” “就是你前阵子不是还问我了一种很优秀的人吗？” “那个人是不是桑老师啊？” 路芽没直接回答：“你记性挺好。” “啊，真是桑老师啊。”孟曲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我这两天越思考越觉得不对劲，既然那个人不是夏霜，那丛目前看来就只会是桑老师了，但你当时问我会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孟曲的眼睛瞪很大：“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桑老师了吧？” 路芽停下前进的步伐，她认真地想了想，才给了在一旁露出惊讶表情的孟曲答案：“是的吧。” 她抬手指着今晚夜空中的一颗星星，这是唯一的一颗：“目前她对我而言，像是这颗星星，我看得见，但她离我很远，我想把距离拉近一点，更近一点，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既然你说我记性好，那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去吃烤串那晚，跟桑老师一起出现的男生吗？” 路芽的眼睫轻轻扇了扇。 哦对哦，她都搞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并且她之前因为和路昌俊吵架回来那次，她也在商城附近看见了桑清许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看上去就是在约会。 一时间情绪像开闸的洪水，全都朝着路芽涌来，她很快就被淹没。 当时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她的脑袋低垂，闷着声：“我记得。” 孟曲看她这样，叹了口气：“走吧，外面冷。” 冷的不只是环境，还有路芽的心情。 她把最重要的一茬给忘记了。 如果桑清许不是单身呢？ 那她决定好的主动，是否会招来桑清许的反感？ 本来她们的相处模式也仅仅就是在做训练而已。 要是被桑清许发现了她的心思呢？ 一连串的新问题又都在路芽的眼前蹦了出来，她紧抿着唇一路回了家，明明昨天才决定听观书的建议，对桑清许主动一点，可因为孟曲今晚的提醒，她又开始有些犹豫。 起码得先知道桑清许现在是不是单身吧。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她就该早放弃这段感情，否则以后抽身都成了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 打定主意以后，路芽就又翻开了和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 想要知道桑清许是不是单身的话，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直接问。 可指尖敲下了“桑老师”三个字以后，她就一下全删除了。 在当事人面前直接问显然是不合适的。 最后路芽什么也没发送过去，就拉过被子闷头睡觉。 这一晚她又做了个跟桑清许有关的梦。 不过跟上次的梦很不一样，这一回是她又一次看见桑清许和一个男生在逛着街，两人撑着同一把伞，身体挨得很近。 她没有上前询问，只是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 路芽直接醒了过来。 时间在凌晨五点。 她睁开眼但什么也看不见，四周也安静到针落可闻，以及她不够平缓的呼吸声。 过去了很久，路芽才又睡了过去。 只是经过了这样的一个梦，突然间让路芽明白了一个事情—— 她对桑清许的心动程度远比自己以为还要深。 或许心动值的进度条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拉满了，只是有了些许的延迟。 “小芽，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唐颜的声音把路芽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唐颜在早上约了路芽下午的时间，但路芽今天跟之前有些不一样，总是在走神，几次以后，唐颜这才没忍住问了起来。 她们现在人在少年宫旁边的肯德基里，因为唐昭想来。 路芽回过神来的时候，唐昭已经喝了口可乐，用稚嫩的声音替路芽回答：“姑姑肯定是想着一会儿怎么和我玩碰碰车了。” 附近有个小公园，深受小孩的喜爱，里面是一些不怎么危险的娱乐项目，除了碰碰车以外还有旋转木马之类的。 唐昭最喜欢玩碰碰车。 他倒是很机灵。 “是是是。”路芽索性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快吃完这个鸡块，姑姑就带你去玩。” 唐颜颇有些担心：“真的没什么事吗？小芽，我看你眼底下都有一些黑眼圈了。” “没什么事。”路芽扯了个笑，她揉了揉唐昭的脑袋，看着唐颜回道，“可能就是工作的事情。” 唐颜点头：“那你多注意着点。” “我知道的，嫂子。” 等从肯德基出来去了附近的公园，结束以后路芽觉得这样的行程还不赖，起码玩游戏就得很专注，她也就没心思去想关于桑清许的事情。 可是结束以后，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桑清许。 路芽：…… 唐昭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才驱车离开，路芽没着急着上楼，而是先在小区的一处长椅上坐了下来。 现在是晚上九点，还有人在自律夜跑着。 路芽紧了紧衣服，朝着空中吐出一口气，只是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手掌被长椅扶手冒出来的尖给刺了一下。 她没想到扶手会没那么平滑，不过这把长椅本就是木质的，经过这么久的风吹雨打，会有木屑也正常。 掌心的刺痛犹在，她借着手机的灯光看了眼，才发现上面冒了一滴血。 这滴血不是很饱满，因为伤口就只是一个小孔。 路芽盯着它，抿了抿唇。 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最后给手机开了闪光，把这幅“惨样”给拍了下来。 拍完她就把这滴血给擦掉了，如果不细看掌心的话，很难看见这个伤口。 不过路芽还是没有大意，回去以后先用清水洗了，又往上涂了碘伏。 孟曲正在卧室打游戏，不知道她回来了。 她又盯着碘伏看了几秒钟，最后也拍了下来，发了个仅桑清许看得见的朋友圈。 测试开始了。 而她配的文案很短：【差点忘记家里备有碘伏了，还以为要去药店买。】 这句话谁看了都明白什么意思。 桑清许洗完澡看见这条朋友圈，眉头就拧了起来，她和路芽两天没联系，不知道路芽发生了什么，现在看着这条朋友圈，就有些紧张起来，最后也没挣扎，就给路芽发了消息过去—— 【伤成什么样了？】 路芽回得很快：【伤口有些严重，桑老师别好奇，我怕吓着你。】 第37章 路芽可算是蹲到了桑清许的问候，顺带着再给桑清许下下套。 她还是会问桑清许是不是单身，因为她还没放弃自己。 万&—zwnj;呢？ 不过她不会很直接了当地问，而是会拐弯抹角，并且她还选择了当面问。 这样就算那个男生真的是桑清许的男友，那么她也可以“死”得更干脆点，毕竟大部分人在提到自己的恋人时，表情是很直接的，路芽以前见过路澎跟唐颜刚谈恋爱那会儿，虽然她还没见过唐颜这个嫂子，但已经从路澎的口中了解到不少，那会儿她就调侃过路澎，说路澎以后要是结婚了，是妥妥的妻管严。 路澎也不负众望，把唐颜放在了首位，不仅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包括儿子跟着唐颜姓他也&—zwnj;点异议都没有。 路芽不会结婚，倒是不会去考虑孩子之类的问题，但自从对桑清许上心以后，就难免幻想起来跟桑清许恋爱的假设。 桑清许在学校里是&—zwnj;副温润却又带有疏离感的人，没谁见过她谈恋爱的模样。 路芽以前因为害怕她就不怎么感兴趣，宿舍里八卦起来的时候她也听都懒得听，没想到现在她却对桑清许有了不&—zwnj;样的心思。 桑清许的回复在十来秒后到了手机上，路芽收起思绪，看着消息。 【我来找你。】 路芽愣了半秒，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在她的计划里跟桑清许明天才能见面，但桑清许现在就要来找她。 路芽有些慌张起来，赶紧回道：【桑老师，明天吧，没什么大碍。】 在她发愣的时间里，桑清许已经进了电梯：【我已经出门了。】 路芽：…… 救命，桑清许是什么行动派啊！ 但路芽是欣喜的，只是她摊开掌心就能看见自己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的伤口，又是&—zwnj;阵无语。 她纠结了半晌，又摸过医药箱，拿出里面的纱布，把右手缠得&—zwnj;模&—zwnj;样的。 只要桑清许不好奇伤口，那么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路芽思忖着。 孟曲刚打完&—zwnj;局游戏出来，就看见如此夸张的局面，担心不已：“芽芽，你这是怎么了？” “我……”路芽讪讪地笑了笑，“我演戏呢。” 孟曲问：“你演什么戏？转行了？这是在拍试镜视频吗？” “不是。” “是演给桑老师看。” 孟曲放下心来，她把医药箱给放进了柜子里：“那你可得好好发挥。” “我知道。” 又因为两天没见桑清许，路芽想正式&—zwnj;点，尤其是今晚她还得从桑清许的嘴里套话，因此她又起身回了卧室，换了&—zwnj;套衣裤。 桑清许在十多分钟以后就到了路芽的小区门口，现在比较晚，就算是国庆人流量大，但这个点路上的车还是跟之前差不多的，她很顺畅地开了&—zwnj;路，&—zwnj;个红灯都没等。 路芽在收到信息的时候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紧张见面，也紧张桑清许的答案。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是她把桑清许给“诱”来的，她只能认命。 周围在此刻有些热闹，不远处的广场上还有叔叔阿姨们在跳着舞，桑清许没在车上待着，而是下来站在副驾驶旁。 晚风萧瑟，再过两个月就得穿羽绒服了。 桑清许出门有些着急，穿的也就比较简单，t恤和外套，黑色的休闲裤下是&—zwnj;双马丁靴，但就算是再简洁的搭配，被她&—zwnj;穿又跟在秀场似的。 路芽人还没到小区门口，就依稀看见了桑清许的身影。 太突出了，想不看见都难，而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看得也就越来越清楚。 桑清许本就人高腿长，现在笔挺挺地站在车旁，更显得比例好了。 路芽又心虚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上面被她包扎得看起来有些惨烈，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到桑清许的面前。 桑清许早就注意到了她，只是自己站在原地没动，等路芽过来了，她才把路芽的右手看得更清晰了。 被纱布&—zwnj;包扎，右手肿成了馒头，跟路芽纤细的手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凉风没停，桑清许的头发被卷了&—zwnj;瞬，随后又趴在她的肩上，跟着观察起来对面站着的女生。 “怎么伤的？”桑清许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路芽埋着头不敢跟她对视，因为生怕自己没演好戏就暴露了，于是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我也没想到小区内的长椅会伤到我。” 她说着&—zwnj;顿，叹了口气：“就那个扶手被雨水浸泡过，木屑就成刺了，我被刺到了。” “上车。” “我带你去医院。” “你包成这样肯定很严重。” 路芽闻言没动，桑清许的话又落在了她的头顶：“伤口要是没处理好，感染了，后果就糟糕了。” “桑老师……”路芽这才抬头，也望着桑清许的眼睛，她的睫毛颤了颤，“没事的，不用去医院。” 桑清许也不逼着她，只是依旧是严肃的态度：“那你把伤口给我看看，我再决定。” 路芽用左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她更心虚了。 要她去医院，她不敢。 要她给桑清许看，她更不敢。 早知道那条朋友圈翻车成这样，她就不发了。 夜色早就来袭，路灯却依旧明亮。 桑清许看着路芽的神情挣扎了好几回，就在她又要开口说带路芽去医院的时候，路芽又&—zwnj;脸的倔犟：“桑老师，算了吧，真的没事。” 路芽的态度越坚定，桑清许的怀疑就越彻底。 “行。”桑清许也没再坚持，她失笑道，“你没事就行。” 路芽轻轻地眨了下眼：“还是挺疼的。” “是吗？”桑清许的唇角翘起弧度，“那可得好好养着了，否则过了今晚，这伤口可就愈合了。” 路芽：“……” 路芽的脸顿时就红了。 撒谎真不是她擅长的事，朋友圈发到现在她的心跳就没正常过，现在还被桑清许给当场揭穿，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桑老师……” 桑清许还是拉开了车门：“上车吧。” 她的视线扫过路芽的睫毛：“两天没训练，怕你把之前的也忘光了。” 路芽咬了下唇，就坐了进去。 桑清许绕过车前，也坐了进去，而后提醒道：“系好安全带。” 路芽有些懵：“我们去哪儿？” “带你兜兜风。”桑清许这么说着，就把车驶离了原地。 路芽坐在副驾上，双唇抿得有些紧。 难道她的演技就那么拙劣吗？ 她细细回想了&—zwnj;下，颓然地垂下了脑袋。 行吧。 桑清许慢悠悠地开着车，等红灯的时候转头看&—zwnj;眼路芽，就能看见路芽垂头丧气的模样，她不知道路芽为什么把她给“骗”过来，但她自己的心情是不错的。 于是开口问：“有什么事吗？小路芽。” 心情不错，语调也悠扬了起来。 路芽听着她唤了自己&—zwnj;声，就把脑袋偏了偏，但前方刚好到了绿灯，桑清许也没跟她对视就把车往前开。 “没什么事。”路芽又低下眼睑，音量也小了下去，“只是想见桑老师了。” 桑清许闻言呼吸&—zwnj;停：“那直接叫我出来就行，我的私事忙完了。” 桑城就在她那待了两天，明天早上就得回京城。 “但是桑老师你上次不是生气了吗？”路芽清了下嗓子，“我以为桑老师不想见我。” 路芽在这点上有些直接。 桑清许有些意外于她这么问：“没有。” 她抿了抿唇，悄然降下去了&—zwnj;些车窗，由着风吹拂着自己的脸：“我怎么会不想见你。” 路芽听着这话，心跳漏了半拍。 那些话都顺着风到了她的耳里，&—zwnj;字不差。 路芽悄悄侧过脑袋，看向桑清许的漂亮的侧脸，嘴角扬了起来，她干脆直接问：“桑老师这两天是在陪男友吗？” “就是之前被我看见过的那个男生。” 桑清许：“……” 桑清许：“他姓桑。” 路芽：“…… ” 妈的妈的妈的。 吃错醋了。 路芽尴尬地牵了牵嘴角：“那…… ” “那他长得可真高。” 桑清许本来想带着路芽到河边转转的，那是她喜欢去的散心的地方，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她索性就把轿车停在了路边。 路芽因为想要把尴尬的气息给带出去半分，说完话也把车窗给降了下去，于是没多久就看着窗外的风景没再动过，风也缓和了下来。 “那我呢？我高不高？”桑清许的左手肘抵在了车窗上，她的食指尖轻轻地点着自己的太阳穴，问问题的语气漫不经心，也透着&—zwnj;股轻飘飘。 路芽咽了下口水：“挺高的。” 她顺着话说下去：“但我也不矮。” 两人的肩膀基本能持平，的确是差不多高的。 桑清许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笑，紧随其后的就是愉悦，自己不是个傻子，自然能猜到路芽这&—zwnj;番行为是为了什么。 自己还真是幸运啊。 桑清许想。 “桑老师……”路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这就是目的地吗？” 这是&—zwnj;处很平常的马路，周围有几个小饭馆，现在正热闹着，但桑清许停的位置比较隐蔽，要是不开灯的话，是没人知道车里还有人的。 桑清许淡淡地应了&—zwnj;声：“不是。” “但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这次给看吗？” 路芽点点头。 桑清许开了车里的灯，路芽就着灯光开始拆自己的纱布。 纱布还是白色的，&—zwnj;点脏污都没有，桑清许的目光在路芽的脸上和掌心上来回，直到看见路芽把纱布给拆干净了，也没看见伤口在哪儿。 饶是知道结果，但桑清许还是禁不住眉心&—zwnj;跳。 可路芽没管那么多，她苦着&—zwnj;张脸，指着自己掌心的&—zwnj;处地方—— “这里。” “桑清许，好疼啊。” “那要我给你吹吹吗？”桑清许嘴里是这么问的，但实际上已经将脑袋微低，吹上了路芽的掌心。 第38章 路芽也吹过自己的掌心，但跟桑清许吹的完全不能比，或者说自己吹起来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桑清许吹起来就很不一样。 柔柔的，凉凉的。 很舒服。 路芽的眼睫扇动，她看着桑清许一脸的认真，脑子里什么事也没再想，只有掌心的感觉越发清晰。 这一吹也没多久，可能也就十来秒，桑清许就停了下来。 桑清许抬眼，眉头一挑，声音轻轻的：“还疼吗？” 路芽蜷了蜷手指，把手收了回来，有些不自在地给了回答：“不疼了。” 到底疼不疼两人都知道。 但因为车里开了灯，路芽觉得一切都无所遁形，她想把右手给藏起来，但连藏哪儿都会被桑清许看见。 注意到桑清许的视线还没离开，路芽的喉咙动了动，艰涩地喊了一声：“桑老师……” 她觉得耳朵有些烫，心也不是自己的了，只想把话题给转过去：“有点热。” 桑清许：“嗯。” 她收回目光，也把车内的灯给关了：“是有点。” 现在这个季节车里没有开空调，但车窗是降下来了的，明明有风在往里面送，但两人都觉得有些热。 桑清许又用手肘支着窗，只是指尖没再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而是轻轻抚了下自己的嘴唇。 刚刚给路芽吹气的时候，差一点就碰到了路芽的掌心。 旁边有车辆在疾驰，附近的小饭馆有人喝多了酒，正在和同伴吹着牛，嗓门大到两人都能听得见。 “等假期结束，学校又要办比赛了。”桑清许打破了沉默，“我们教师有个排球比赛。” 路芽闻言，神情松动，她这才侧过头，笑了下：“那桑老师要参与吗？” “要。” 路芽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她知道学校会办很多比赛，但没有强制到场的比赛她一场都没去过，更何况还是老师的比赛，她可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可没想到现在毕业一年了，她倒是想回学校看看。 “桑老师以前参加过吗？”路芽眨了下眼，思考着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桑清许也把脑袋一偏，跟她对视：“现在来问会不会有些晚了？” 被揭穿了心思的路芽：“…… ” “还好吧，不算很晚。” 桑清许见她这副模样，又想揉一下她的脑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自己轻咳了一声：“第一年就参加了排球比赛，现在要参加的是第三次，以及其他的一些比赛，大大小小参加了几场吧。” 路芽：“……亏大了。” 如果她没那么怕老师，兴许就能去看看现场，毕竟比赛的桑清许又是另一个桑清许了，她还没见过桑清许穿运动装。 “想看？”桑清许的睫毛颤了颤，问了句。 路芽眼睛都不眨了：“比赛在周末吗？” 否则她在上班怎么看。 “在周三的下午。”桑清许给了准确的时间。 路芽垂着头，有些失望。 周三的下午她的工作量挺大的，尤其是现在国庆放了七天的假期，一些工作都堆到了节后。 桑清许心软了下来：“明天有事吗？” “没有。”路芽摇了摇头。 桑清许语调悠扬：“明天我想偷偷练习一下排球。” 路芽立马抬眼。 四目相对。 桑清许眼里的笑意浓郁，她轻轻地扬了扬唇角：“你愿不愿意帮我？” 换做是训练之前，如果桑清许这么问她，那她肯定是不愿意的，能拒绝就拒绝。 可现在的情形…… 路芽眼睛亮亮的，没有犹豫就点了脑袋：“好啊，桑老师，我打排球可厉害了。” “嗯，好。” “我明天来接你。” 桑清许本来还想跟路芽再多待会儿，但路芽的病现在才刚好，她怕路芽再被风这么一吹又给感冒了，于是没再多聊什么，就掉头返回。 分别的时候路芽又发挥了自己的演技：“桑清许，我还是有些手疼，开不了车门了。” “嗯，我知道，我来开。”桑清许利落地下了驾驶位。 路芽悄悄把车窗给降了下来，等桑清许走到自己这边的时候，她没着急着下车，只是转过头看着桑清许逆着路灯的模样。 看不真切，有些朦胧。 但她就是能准确地跟桑清许对望。 似是有了光线的遮拦，路芽的眼神要大胆了一些，桑清许也很配合，只是把自己的手臂搭在车窗上。 “那我们明天几点见？” “明天可能有雨，等没雨的时候我就来。” “噢，好。”路芽乖乖地点头。 桑清许倏地把腰弯了弯，这样一来她的上身就往前了些，也靠路芽更近了一点，几乎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路芽咽了下口水，呼吸也不敢再继续，只听见桑清许低声问：“看够了吗？路芽同学。” “…… ” “没有。” 桑清许哑然，旋即笑了起来：“那要不我坐车里你好好看看？” 这样一来路芽是不敢的，于是她立马又把一张脸皱起来：“麻烦桑老师帮我开下车门。” 等回了房间，路芽才觉得呼吸和心跳正常了些。 她打开手机，桑清许在她离开之后就发了消息过来：【怕你吹感冒了，明天见。】 前面一句是在解释今晚的行为。 后面的三个字则是在期待着这夜过后。 路芽的嘴角翘了起来，这才看见孟曲已经给自己发过消息，是说自己又去望望那里了。 孟曲和望望已经在一起了，会黏糊很正常。 路芽什么也没问，说了个“好的”就去洗手间。 只是这一晚她有些难以睡着。 兴奋的，激动的，开心的。 不过又因为明天要和桑清许见面，她本意是想早点睡的，于是跟观书发了个“观书姐姐晚安”就先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只是没想到都快十二点了，她还没能入睡成功。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桑清许。 “他姓桑”三个字一出来，路芽心中什么石头都落定了，她在脑海里重播了好多遍今晚和桑清许见面的画面，笑得有些脸酸，同样也感慨于自己的“不要脸”。 纱布解开以后都没眼看了，她却还卖惨，也亏得桑清许买单。 过了不知道多久，路芽的眼皮才重了下来，也不再想着事情，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果然在下雨，而且还不小，天空雾蒙蒙一片，明明是上午十点过后了，却跟七八点似的。 路芽洗了漱吃了饭，也没见雨停，难免有些担心起来。 桑清许说的是等没雨的时候就来。 可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路芽翻了好多次天气预报，结果全都在说还有百分之多少的概率会降雨。 孟曲还没回来，路芽坐在沙发上，点开了很多次和桑清许聊天对话框。 很快就到了两点，雨倒是小了一些，但仍然没停下来，她喝了口水抿了下唇，这才给桑清许发了消息过去：【雨还在下，桑老师。】 桑清许的回复是过了十多分钟才到的：【没停也没关系，你穿多一点，我早上在处理我弟弟的事情，一会儿就来接你。】 路芽的眉头皱了皱：【要不桑老师你给个地址，我自己直接去就好。】 开车来接的话还挺不方便的，直接在目的地见面也不是不可以。 但桑清许却说：【我不会觉得麻烦。】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路芽没再说什么了，更何况桑清许来接自己的话，她们见面的时间也就多一些。 雨就在路芽要出门之前停了，她还拿着伞，有些惊讶，也有些开心。 打伞多麻烦啊。 不过回来的时候雨或许又会继续下，她还是把伞给带上了，一路小心翼翼地踩着地面，直到看见桑清许。 明明昨晚才见过，路芽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 她远远地清了下嗓子，才稳稳地站在桑清许的面前。 “走吧。” “排球小教练。” 桑清许笑眼弯弯，拉开了车门。 路芽听着这个新称呼，眨了眨眼。 由于今天下了雨，街上的人要少一点，地面上湿漉漉的，轿车跑过的时候车轮能带起浅浅的水花。 “去一处球馆。”桑清许清润的嗓音响起。 路芽攥了下衣摆，没有半分的异议：“好。” “那我们就练一下垫球吗？” 桑清许睨了她一眼，自己先笑了起来：“之前是我训练你，现在还反过来了。” “风水轮流转。”路芽也跟着弯起眼睛。 心情大好。 桑清许一路上又随口提了两句早上处理的关于弟弟的事情，没多久就到了她说的球馆的停车广场。 广场上停了不少车辆，现在正是假期，来打球的人不少，两人一路并肩，直接到了里面。 桑清许定了个私人间。 路芽跟她一起走在工作人员身后，她看了眼正中央正在打篮球的一些人，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桑老师，我们没带运动装。” 两人除了自己的包，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不用。” “垫排球也还好？” 路芽想了想：“也是。” 没走一会儿工作人员就把房间的门打开了，是一间挺大的排球馆，在这里两个队伍打比赛都没什么问题。 排球都放在了篮子里，不远处还有卖水的自动贩卖机。 灯光敞亮，路芽看了眼自己，又瞧了眼桑清许，只觉得两个人站在这里有些冷清。 桑清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旁边有工作人员放着的护腕，她一边拆一边看着路芽，扬了扬眉：“太冷清了吗？” 又被一眼看出来想法的路芽：“……一点。” 桑清许戴好了护腕，就给路芽递过去一套。 路芽上次接触排球都是高三的时候了，她有些心虚，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桑清许就站了起来。 “不过……”桑清许站定，看着她的眼睛，自己的唇角往上翘，“要是有其他人在，我是不愿意的。” 第39章 桑清许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是笑意，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路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安了一个放大器，一下又一下的“扑通”的心跳声悉数传达到了她的脑海里。 完全不可控了。 但路芽也不想做那么没出息的人，于是她眨了下眼，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嘴唇张了张：“那我们开始吗？” “好。”桑清许点了脑袋。 路芽趁着她去拿排球的间隙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想要做到不暴露得很彻底，还真是困难啊。 她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喜欢桑清许一点，而且因为来得很快，这份感觉也越发浓烈，路芽只觉得胸腔里都被桑清许占满。 明明前两天还在挣扎着纠结着，可自从知道了柳暗花明以后，她也就不允许自己再胆小下去。 桑清许拿着一个排球，转身又往路芽的面前走，她眼睛微微弯着，语气自然：“不知道小教练要怎么帮助我呢？” 路芽也不知道。 因为上次碰排球真的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她现在恐怕垫球都垫不了几个，还帮桑清许？ 早知道不吹牛了。 路芽的神情僵了一瞬，就硬着头皮认真说道：“我把球抛给你？” “你垫回来。” “好啊。”桑清许悠悠的口吻，人也再次站到了路芽的面前，她把自己手中的排球往前递，一脸的郑重，“那麻烦小教练了。” 小路芽。 小教练。 路芽的掌心是排球柔软的触感，她抿了下唇，抬眼看向桑清许：“桑清许。”她迟疑了半秒，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当初叫我的时候要在前面加个‘小’字。” “就……”桑清许看着她，“好听。” 路芽往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排球上，“哦”了一声。 她还以为是因为这样叫更可爱。 桑清许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说错话了。 本意的确不是因为觉得是在喊妹妹，而是因为足够的特别，她见过别人对路芽的其他称呼，才这么叫的。 “我……”桑清许想要把这一点说出来补救一下，但路芽没给她机会。 路芽把排球往空中一抛，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桑老师，你得去对面，我把球抛给你。” 桑清许暗自叹了口气。 她没什么经验，有的话她暂时还没办法说出口。 本来是一场约会，到头来真的就成了训练。 路芽是几年没碰过排球了，但当拿到排球的时候，过往的那些记忆又都唤醒了她，在经过前面几次的不标准的发球抛球之后，她就进入了状态。 怎么说当初高考体育她的排球也是满分。 不过两人都没穿运动装，训练也不想太激烈，否则汗水黏着很不舒服，并且味道也不好闻，因此就只是普通的运动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到头来汗都没出，只是有些热。 场馆里是开了空调的，坐一会儿就觉得凉快了。 她们在期间没有闲聊多余的话题，就只是围绕着排球和比赛展开—— “那比赛的话，桑老师有把握赢吗？” “有。” “那赢了告诉我。” “好。” “输了也会告诉你。” “行。” 等不知道第几轮尬聊结束，今天的训练也就迎来了尾声，时间也差不多走到了五点半。 路芽挎好包，和桑清许一前一后地出了球馆。 “吃饭。”桑清许拿出车钥匙，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像是已经养成了习惯。 路芽坐了进去。 她跟桑清许现在相处的氛围是有些尴尬的，两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没一分钟，桑清许系好了安全带，她握着方向盘，思考了几秒钟，还是发动了车子，没有说什么。 吃的是中餐，地点就在路芽的小区附近。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都把话题往一些常见的事情上聊。 又是一轮新的尬聊。 路芽本来也觉得她们这次是约会，但大概是她太过敏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有些力不从心。 她是不想胆小没错，可现在的阶段很显然该按兵不动。 尽管她已经确认了桑清许的心动暗号，可是两个人还需要继续摩擦，否则很快就在一起的话，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虽然不想想起夏霜，但当初和夏霜就是这样的情况。 两人在一场音乐节上相识，往后了解都没多少，就成了恋人关系。 哪怕后来是因为夏霜劈腿才分的手，可是路芽知道自己对夏霜当时的心动没有像现在这么浓烈，或许再过个一阵子，两人还是会以分手做结尾。 这是注定的。 现在也不是多么冲动的年纪，早一点和晚一点对路芽而言，都没多大的区别。 她不着急。 等到了饭后，路芽本来还想让桑清许别送自己的，结果就想到了孟曲之前说在酒馆里看见桑清许时的画面，于是就把这些话都给咽了回去，答应了桑清许要送自己到小区门口的邀请。 “到了。”桑清许把车稳当地停了下来。 路芽点头：“谢谢桑老师送我回来。” 她说着就想要开车门。 桑清许握着方向盘的力度大了一些，她看见了路芽的动作，于是就张了张嘴，先出声说：“等下，路芽。” 路芽收回手，坐得端正，只是脑袋转向了桑清许那边。 “我有东西给你。”桑清许说着把身体往后转了些，从后座上拿过一个小袋子。 路芽懵了下，她没想到桑清许会给自己东西，下意识就问：“这是什么？” “是我之前写的训练计划书。”桑清许把袋子往旁边一递，“现在给你。” 夜色已至，路上的行人稀疏了些。 路芽看着眼前的袋子，嘴角弯了弯：“谢谢桑老师，我回去就认真看看。” 桑清许颔首。 路芽抿了抿唇：“那桑老师，你回去注意安全。” “……好。” 等看见路芽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桑清许才有些懊恼地拍了下方向盘，如果在路芽问自己为什么那样称呼她的时候，能够诚实一点大胆一点的话，或许就能有不一样的局面了。 她当时可以回答。 可她犹豫了。 现在回想起来桑清许对自己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 回家途中，桑清许给齐茗拨了电话过去。 齐茗在这个国庆也放了假，本来有一些节目邀请她，但都不是很重要，经纪人都给拒绝了，于是才得来了她的悠闲，看见桑清许给自己打电话来，她都有些诧异：“桑老师怎么有时间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 “齐茗。”桑清许有些严肃，“如果没有及时传达给对方重要的信息，是不是很难挽救？” 齐茗愣了下：“你这是在向我咨询情感问题？” “那不然？” “你等等，我思考一下。”齐茗说，“你是没有跟小芽说什么吗？不会是该表白的时候没表白吧？” “……没那么快。” “也是。” “我觉得这也不是不能挽救吧，虽然不知道你是迟了什么，但我想只要你态度放端正，好好跟她说明你当时的想法，她肯定能理解的。” 桑清许目视前方：“我想想。” 路芽揣着又轻松又沉重的矛盾心情回了家，孟曲今晚倒是回来了，正在客厅敷着面膜，看见路芽还提了个袋子回来，眼睛亮了亮：“诶？桑老师给你的吗？” “嗯，是。”路芽只是点个头，没什么表情，就进了卧室。 孟曲担心起来，在门口叩了两下门：“芽芽，怎么了啊？约会不愉快吗？” “还好。” “没事的。” “我休息会儿。” 孟曲又坐回了沙发上，叹了口气。 路芽在椅子上坐着，仰头看了半晌天花板，才把袋子给拆开。 的确是训练计划书，一共有几张a4纸，还拿订书机给订在了一起，方便路芽翻页。 她看着熟悉的计划，唇角扬不起来，不过等翻完了计划书，才注意到袋子里还有一个遗漏的小袋子。 是个纸质的小袋子，很扁。 路芽捏了一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好奇心驱使着她，把袋子给撕开了。 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照片，是见齐茗那天，齐茗拍的。 她本来还疑惑着照片去哪儿了，没想到去了桑清许那里。 照片的色度不是很自然，但能看清自己和桑清许的脸，路芽把台灯的亮度开更大了一些，也看得更仔细。 照片后面还被桑清许写了字。 是照片拍摄的时间，以及简短的五个字：第一张合照。 不得不说这个“小礼物”让路芽的心情好了很多，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拿起手机给背面桑清许写的内容拍了张照。 路芽发了微博，什么配文都没有，仅仅是自己刚拍的这张只有字的照片。 桑清许写的是行楷，笔锋有力，行云流水，字虽然少，但很好看。 很快就有几个互关的姬友来评论了—— 【嚯，有情况？】 【我好像嗅到了一丝甜蜜的味道？】 【好好看的字，但肯定不是小鸭子你写的，啧。】 路芽挨个回了，没有暴露什么情况。 现在还不适合，低调一点好。 回完微博，她看了看时间，觉得桑清许差不多也该到家了吧，于是愉悦地就给桑清许发了微信过去：【到了吗？桑老师。】 过了两分钟，桑清许回道：【刚到。】 【谢谢你送来的合照，我很喜欢。】 桑清许看着消息扬了扬唇角，可下一瞬就想到自己今天的表现，又把嘴角给压了下去，她清了下嗓子，又敲了回复过去：【不只是因为觉得好听。】 【还觉得特别。】 【只有我能，别人不行。】 第40章 路芽知道自己现在和桑清许正在进行的是暧昧期的拉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很享受。 不论是失落，还是欢喜，是伤心，还是舒畅。 就像今天她本来因为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低落了那么久，但又因为桑清许给的礼物和看到桑清许消息的那一瞬间，笑容就能明亮起来。 这都是因为桑清许。 桑清许已经在控制着她的喜怒哀乐了，路芽很清醒这一点。 于是路芽思考了一会儿，才给了桑清许回复。 先是一张图片，准确来说是一张截图，截图里的是自己给桑清许的备注。 紧接着才是文字：【这个呢？够特别吗？】 桑清许坐在沙发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了一下，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击着：【嗯，下次见面就这么叫我。】 但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如果是明天的话，那见面这么频繁会不会不太好？ 桑清许的眼前瞬间蹦出来了这两个问题，她抿了抿唇，正想问一问路芽明天有没有空，就看见路芽回了消息过来：【那我们后天见。】 【明天我要回家。】 【好。】 路芽本来是不打算回家的，但她妈邓书萍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保证路昌俊已经被自己说服，见面时绝对不和她吵架，她才答应了回家。 路澎来开车接的她，车上还有唐昭。 “嫂子呢？”路芽上车时问道。 “你嫂子今天中午不一起吃饭了，她朋友来云城玩，她得去招待人家。”路澎笑着说。 路芽捏着手机，点了点头：“好。” 唐昭也跟着坐在后座，靠着路芽：“姑姑，我好想你。” “想我还是想我的手机啊？”路芽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路澎开着车，有些看不下去：“唐昭，你不好好学习又想着玩手机游戏是吧？” 唐昭：“爸爸你不也在玩手机吗？” “可我好好工作了。” “我也好好学习了啊，上次考试难道不是第一名吗？”唐昭很无辜的眼神。 路芽扶额。 受不了这对父子“吵架”了，出来打着圆场。 “哥，你别说昭昭了，他平时被你和嫂子管多严，好不容易遇到我玩一会儿，你就让他玩。” “昭昭，玩！” 唐昭笑着就踮起脚来亲了路芽的脸一口：“姑姑最好了！” 路澎叹息：“你就惯他吧。” 唐昭要玩的游戏是王者荣耀，路芽不玩这种游戏，最多玩玩消消乐，而她手机里一直都没删掉王者荣耀，就是因为唐昭要玩，也只有唐昭在的时候，这款游戏才会被打开。 回家路程有好一会儿，唐昭玩得认真，一双嫩白的小手在操作着。 等快到家了，路芽听见他开心地道：“耶！我又是mvp！” 路澎：“……” 路澎冷笑：“我今天就跟你妈告状。”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被你朋友们说你很菜。”唐昭抬起下巴，挑衅意味十足。 眼见着父子俩又要继续吵下去，路芽把手机拿到了手中，转移了话题：“哥，爸回来多久了？” “昨天回来的。”路澎把车开进了停车场，“小芽，爸他挺想你的，你别跟他置气了。” “看情况吧。” 下车以后唐昭就一直牵着路芽的手，等到了路家门口了，才松开。 开门的是邓书萍，她的笑容灿烂。 “妈。” “妈。” “奶奶！” 唐昭喊了一声就扑到邓书萍怀里，嘻嘻哈哈的样子。 路芽换着鞋，看了一眼客厅，路昌俊正坐在沙发上，背挺得很直。 路澎看了路芽一眼，轻咳了一声，先过去打招呼：“爸。” “爸。”路芽也走过去跟着喊了一声。 现在正是饭点，饭厅的餐桌上摆了好几道菜，味道全都飘到了客厅。 路昌俊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点了下头，只是说：“洗手吃饭吧。” 这几道菜都是路昌俊做的，路芽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擦好手在椅子上坐下，没有说话的想法。 “小芽你喝牛奶吗？还是橙汁？” 唐昭抢答：“姑姑和我一起喝牛奶，长高高。” “就牛奶吧，哥。”路芽笑了笑。 “好。” 本来路芽是想沉默的，但席间邓书萍和路澎都在问着她问题，倒显得路昌俊一言不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 只要不给路昌俊有什么交流就挺好。 唐昭吃饭很乖，完全不用催也不用喂，并且细嚼慢咽的看起来很斯文，他人小饭量也少，路芽跟他几乎是同步吃完。 “我和昭昭看电视了。”路芽擦了嘴。 路昌俊却叫住了她：“等下。” 他说：“一会儿你霖叔会来，你下去接。” 霖叔是路昌俊多年的好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来家里不知道多少次了，以前从没让人接过。 路芽皱起眉：“您是要我去地下停车场接吗？” “小区门口。” 路芽露出一个微笑：“我不去。” “又不是不熟，就算要去，您自个儿去吧。” 她说完站了起来，也没去客厅了，牵着唐昭去了自己很久没住的房间。 没多久路澎进来了，端了一盘水果，等门关上，他才叹气：“哎，爸真是的，霖叔来了家里不知道多少回，还要人去接，这不是在作妖是做什么。” “我等下跟妈再聊会儿我就回去了，哥。” 路澎料到了是这个结果：“那你把我的车开去吧。” “我想和姑姑玩。”唐昭在一旁眨了眨眼。 路澎狐疑的眼神：“我看你是想玩游戏吧？” “我带昭昭出去透透气。”路芽干脆就顺着说了下去。 “行。” 果盘里都是一些当季的水果，路芽没什么胃口，唐昭吃得很开心，就在盘子快空了的时候，邓书萍进来了。 “妈……”路芽有些委屈，“今天可不是我找茬。” “我知道我知道，你爸这个臭脾气，任谁也受不了了。”邓书萍跟着无语，“那你现在就带着昭昭去玩。” 路芽拉过她的手：“但我想你。” “你爸过两天又要去参加比赛，你到时候看看下班能不能回来一趟，妈给你做好吃的。”邓书萍拍了拍路芽的脑袋。 路芽眼睛弯弯：“好！” 又跟邓书萍待了会儿，路芽的心情总算是明朗了一些，就想牵着唐昭出门去玩。 霖叔却刚好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儿子宋新洲。。 “霖叔。”路芽开口称呼了对方。 霖叔四十多岁，长相周正，但宋新洲和他妻子更像一些，因此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秀。 霖叔看着路芽：“小芽这是想出门玩吗？”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正好，阿洲也想出去玩，你们好久没见了，要不一起？” 宋新洲跟路芽差不多大的年龄，也就比路芽大了小半岁左右。 路芽正要张嘴拒绝，但宋新洲先她一步开口：“小芽，我们走吧。” ……倒是多自然。 唐昭被路芽牵着走在中间，偶尔抬起头来看着宋新洲，有些疑惑：“叔叔你是我姑姑的朋友吗？” “是啊。” “我和你姑姑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还有高中同学。” 唐昭以前基本上都在柳城那边，就算来了云城也没跟霖叔一家碰过面，因此宋新洲对他而言是个新面孔。 “那为什么不是大学同学？”唐昭又问。 不等宋新洲回答，路芽开口了：“你一会儿自己找个地方玩吧。” 这话是说给宋新洲的。 “我不要。”宋新洲眉头舒展，“我要是就这么跟你分开了，我不好交差。” “交什么差？” 他们已经走到了地下停车场，阴冷的温度立马就围了上来。 宋新洲失笑：“不是吧，路芽。”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爸和我爸想着撮合我们两个。” 路芽：“……” “又不需要拍照片录视频，你不会编？” 宋新洲耸肩：“我不会。” 唐昭在这时候插了句嘴：“姑姑，要不和这位叔叔一起玩吧？” “好耶。” “你玩不玩游戏？我们可以一起玩游戏。” 宋新洲很活泼。 路芽冷着一张脸，她没再往前走，而是低头看着唐昭：“我不想和他一起玩，听见了吗？” “……那好吧，姑姑，你和我玩。”唐昭眨眨眼，立马改了话头。 宋新洲撇嘴：“真没趣啊，路芽。” “就算以前我向你表白过，你也拒绝了我，但我早对你放弃想法了。” “最好是吧。”路芽弯了弯唇角，“拜拜。” 宋新洲站在原地，也跟着笑了下。 路芽开着车，唐昭坐在副驾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等唐昭叫了她一声“姑姑”，她的脸色才柔和了下来。 “姑姑不喜欢那位叔叔吗？”唐昭直接问。 “是的，不喜欢。” 基本算得上是和宋新洲一起长大，两人还是同学，暗中较劲了不知道多少年，直到高考以后宋新洲向路芽表白被拒，才停下来了较量，而这也是两人为什么不在同一个大学的原因。 唐昭好奇了：“那姑姑有喜欢的人吗？” 小男孩虽然懂的多，但在这样的问题上还是有些不太懂。 路芽目视前方，想起来了桑清许：“有啊。” 她笑了起来：“但你不能和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说哦。” 免得到时候会被催问。 唐昭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知道哦，姑姑，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他狡黠地笑了笑，“但我要吃冰淇淋，不然我就告诉妈妈。” 路芽：…… 现在的小孩能不能不要这么精！ 但她还是老实地带着唐昭去买冰淇淋。 排队的时候，路芽翻出了手机，今天还没和桑清许聊天，不过桑清许有给她发消息过来。 是分享的一首歌—— 《想见你》。 第41章 这首歌路芽听过很多次，自己也会唱，但她没想到会有桑清许分享给自己的这一天。 本来因为家里的事情有些不开心，现在看见桑清许发来的这首歌，她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直接回：【回去给你唱。】 不需要回什么多余的话，只需要这句就够了。 桑清许醒来以后忙了很久的工作，才选择了发送这样的信息过去，本来她是想正常问候的，但一想到上次路芽回家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最终还是把思想拐了个弯。 从路芽的回复来看，那首歌起了作用。 桑清许的眼神柔和，唇角早就扬起了弧度，干脆问了起来：【回去了吗？】 【没呢。】 【在陪侄子买冰淇淋。】 路芽回完才想起来，她既然不用在家呆到晚上，那么下午桑清许如果有空的话，就能把见面提前到现在了吧？ 她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桑清许又问：【就你和他吗？】 【是。】 【上一家吗？】 【是！】 桑清许看见这个感叹号，笑意又浓郁了一些，默契不需要讲出来，她盖上笔记本起身：【那在肯德基等我。】 【好！】 两个人想一块儿去了。 路芽喜滋滋地给唐昭的冰淇淋结了账。 唐昭明显感觉到了路芽的心情很不一样，他舔了口冰淇淋，迟疑地问：“姑姑，你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吗？” “昂。” “算吧。” “姑姑请你吃肯德基算不算好消息？” 唐昭立马笑了起来：“算！” “姑姑天下第一好！” 小孩很好收买，很快两人就到了肯德基坐着，不过因为现在店里的生意太好了，也只能找一个角落的位置。 路芽在等待的同时有些紧张起来，她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莫名其妙，以前怕桑清许会觉得紧张就算了，现在两人都这样了，她还紧张什么？ 这么想着，路芽就把手机打开了自拍的模式，再三确认自己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虽然没化妆，但看上去也还可以。 她松了一口气，旋即才后知后觉现在到了注意形象的阶段，如果她头发又油又乱，那么她肯定会洗个头再见桑清许的。 肯德基的店里放着歌，柜台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个，工作人员们都很忙碌。 唐昭有了吃的就不会想着游戏，路芽一边等着桑清许一边看着微博。 昨晚发的那条动态又来了几个评论，她一一回复了，刷新了首页的动态。 好巧不巧的，又看见了朋友转发了夏霜的微博。 路芽抿了下唇，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桑清许和夏霜是好朋友。 如果自己和桑清许在一起了，那么桑清许和夏霜之间的氛围会怎么样？ 但她同时也觉得这样的思考很多余，因为夏霜跟自己分手以后就没联系过一回，当初那短暂的恋爱也没余留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看见夏霜的id，她也不会回想起来这一段。 她滑了滑屏幕，把这条动态翻了下去。 算了。 夏霜不配来对她和桑清许的感情指指点点。 等又过了几分钟，路芽就看见桑清许到了。 这个位置虽然偏，但是能看见肯德基的出入口，于是当桑清许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就看见了。 桑清许也看见了她，径直走了过来。 唐昭没想到桑清许会来，他立马擦了嘴巴，喊了一声：“桑阿姨好。” 他记得自己见过这位漂亮阿姨的，是姑姑以前的老师，也是妈妈的同事。 “你好。”桑清许看来心情不错，“吃得开心吗？” 唐昭乖巧回答：“很开心。” “那你呢？”招呼完唐昭了，桑清许才轻笑着问路芽。 路芽懵了懵，清了下嗓子：“也很开心。”她说着顿了顿，“见到你很开心。” 桑清许“嗯”了一声：“我也是。” 如果没有唐昭在的话，那么又是一场约会了，可惜孩子虽小，却也是个瓦数大的灯泡。 路芽心里哀叹。 早知都不带这小孩出来了。 “有什么计划吗？”桑清许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有些吵。” 桌上的薯条和汉堡已经少了很多，都是唐昭吃的。 路芽摇头：“没有。” “附近有电玩城，桑……桑想去吗？” 不等桑清许回答，唐昭举手了：“我想去，姑姑，姑姑，我想去！” 路芽突然间觉得唐昭在也不错，起码可以化解她刚刚叫出桑清许新称呼的尴尬和羞赧。 “好，可以去。”桑清许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今天一直在工作，正好放松一下。” 唐昭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前的薯条吃进了肚子里：“那桑阿姨，我们这就去吗？” “……唐昭。”路芽被他的速度给惊到了。 这小孩为了玩游戏什么都干的出来。 “好啊。”桑清许的心情看上去就很不错，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浮着点点的笑。 一行三人出了肯德基，路芽是土生土长的云城人，对这一带很熟悉，也就由着她带路，她走在中间，左手牵着唐昭。 桑清许不止一次睨了她牵着唐昭的左手，随后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和路芽并着肩。 电玩城距离这边不远，走了差不多七八分钟就到了。 店面就开在一楼，面积很大，有不少游戏，此刻里面的机器都运作着，比肯德基还要吵闹。 路芽“呃”了一下：“忘记它比肯德基还要吵了。” “但好玩。”桑清许率先抬脚，走到柜台去买游戏币。 桑清许一次性买了五百个游戏币，两个小篮子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她分给了唐昭一个，唐昭的眼睛立马亮了，抱在怀里：“哇！” 桑清许蹲下来，凑近他：“好好玩。” “别牵你姑姑了。” 第42章 周围的分贝实在是太高，否则路芽相信自己能够听见桑清许对唐昭说了什么。 可她现在听不见。 就只能看着唐昭抱着小篮子，笑得灿烂得很：“好哦，我知道了，桑阿姨。” 桑清许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夸了句“很好”才站起来。 路芽眨眨眼，还是有些好奇：“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让他好好玩。”桑清许拿起一个游戏币，把话题给转了过去，“想玩什么？” 路芽看着篮子里满满当当的游戏币，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之前最多也就买一百个。 桑清许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唇角牵了牵：“我抓娃娃技术很不好的，你呢？” 唐昭立马举手：“桑阿姨，我姑姑她可会抓娃娃了！” 他嘿嘿一笑：“但是没我厉害。” 他说着就抱着篮子，选了一个小恐龙娃娃机面前，他人小，先把篮子放在一边，才投币。 这个娃娃机要投三个币才能抓一次，而一次性投二十个币的话就能玩十局，他识字不多，但还是毅然地先投了二十个。 桑清许和路芽各站在他两侧，看着他操作。 这边的几台娃娃机都有人光顾，有一对情侣想要抓个派大星，但一直抓不到，女生一边拍着男生的肩膀一边嘟嘴，看似生气却又是在撒着娇。 路芽悄悄清了下嗓子。 她是不可能这样的。 唐昭紧紧地盯着柜里的小恐龙，他把着操控杆，眉头皱起，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柜里的铁爪动了，碰到了一个小恐龙，就回到了原地。 抓都没抓到，只是碰了一下。 路芽按了下他的肩：“这就是你的厉害？” “哼！” “这才第一局！” 路芽点头：“嗯嗯嗯，你继续。” 她打趣完唐昭，一抬头就看见了桑清许正望着自己。 电玩城里的灯光花里胡哨的，路芽看着好几个光线走过桑清许的一张好看的脸，却在不经意间给她增添了几分生气和活泼。 路芽直起身体，想了想问：“想要什么？我给你抓。” 桑清许指了下自己的耳朵：“听不见。” 的确太吵了，隔了一点距离就听不见了。 路芽看了眼唐昭的头顶，像个小螃蟹一样，横着朝右边迈了一步，走到了桑清许的身边站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很自然，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桑清许就把视线又放到了小恐龙柜里。 “有想要的娃娃吗？”路芽这样问着。 跟桑清许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只有一个手机厚了，路芽用左手揪了下自己的衣摆。 “问他还是问我。”桑清许失笑，很平静的语气。 路芽的眼睫一颤：“你。” “我是谁？” 路芽：“……” 路芽干脆转过头，跟桑清许对视，她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才把脑袋往桑清许那边凑近了一些：“桑桑。” 她轻哼一声：“行了吗？” “行了。”桑清许笑眼弯弯。 “那桑桑想要什么娃娃？”路芽又问了一遍。 “你抓的我都会喜欢。” 路芽的心跳不受自己控制，她听着耳边响起的分外清晰的回答，一抹绯色悄然地给她的耳朵上了色。 站直了身体，“嗯”了一声：“好。” 桑清许觉得路芽的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不过更多的是觉得可爱，但也不等她再多去回味，唐昭就已经一脸失落地转了身。 唐昭叹息：“我上次抓娃娃都是小时候了，现在不会了。” “……你现在六岁。”路芽的嘴角一抽。 唐昭人不高，跟她们说话的时候得微微抬着头，他抓了一把币到路芽的手里：“那姑姑你来。” “我来就我来。” 路芽又往机器里投币，也是直接投满了二十个，她操作着控杆，神情非常专著。 第一局落空。 第二局也落空。 “耶！姑姑好厉害！”第三局结束了，唐昭欢呼着，因为路芽抓到了。 唐昭乐呵呵地把小恐龙从出口拿了出来，但他没有据为己有，而是递给了桑清许。 “为什么给我？”桑清许蹲下来，跟唐昭平视，她没有立马就把玩偶给接过来。 唐昭稚嫩的脸上挂着笑：“因为是姑姑抓到的。” “你姑姑抓到的就要给我吗？” 唐昭点头：“对。” “那你抓到的呢？” “也给桑阿姨。” “为什么？” “因为这些游戏币是桑阿姨你买的。”唐昭的眼神有着小孩最为直接的真诚，“妈妈说过谁买的就归谁。” 路芽在一旁眉头扬了下。 “那你妈妈肯定教过你‘分享’吧？”桑清许的语速不快，“你要玩的这些游戏币，都是阿姨分享给你的，你抓到的娃娃就属于你自己。” 唐昭抬头看向路芽，拿不准主意了。 路芽正色道：“分享也是很重要的，昭昭。” “谢谢桑阿姨。”唐昭咧嘴笑了。 桑清许弯了弯唇角，而后一本正经：“不过这个小恐龙还是归我。” “你抓到的归你，你姑姑抓到的归我。” “好！” 路芽就看着那个小恐龙到了桑清许的手里，她叹息一声，又抓着控杆：“那我继续打工了。” 五百个游戏币想要玩完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不过一直抓娃娃的话又会有些枯燥，路芽抓了差不多八个娃娃，才把这个板块给结束了。 三个人往里面走，又去玩了投篮和赛车等游戏。 唐昭玩得可太开心了，一直在“咯咯”笑着，等到从电玩城出来，还在高兴着，他怀里就抱着自己抓的三个娃娃，还给它们取好了名字，一边走一边和娃娃聊天。 云城今天的天气不错，就算出了太阳但也没多热。 桑清许和路芽的怀里也都抱着娃娃，走了一路收到了很多个小孩的羡慕的目光。 “我把车停附近了。”走到一个拐口的时候，桑清许出声，“先去把娃娃放车上，可以吗？” “好啊。”路芽点头。 桑清许又看向唐昭：“但你的还是要自己抱着。” “我知道我知道。” 差不多走了三四分钟，就到了桑清许的车旁，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先把自己怀里的娃娃整齐地摆放在了后座上，而后才接过了路芽怀里的娃娃，加起来摆了一条线。 有的很漂亮，有的就丑萌，但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很可爱。 “很可爱。”路芽翘起了唇角。 桑清许关上车门：“嗯。”她眼里浮起笑意，“因为是你抓的，否则我不那么觉得。” 路芽：“……” 谢谢，人已经被这句话给撩没了。 但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这样。 有的事情有的事物本来很普通很平凡，但因为与你有关，就赐予了它们不一样的意义。 不过路芽也还没想好怎么回桑清许的这话，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宋新洲打来的。 路芽的眉头拧了起来，没有避开，就当着桑清许的面接听了：“什么事？” “我是不是看见你了？”宋新洲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你站在一辆车旁边……” 不等他说完，路芽低了下眼睑，口吻淡淡的：“是不是无聊。” “我想了很久和你的事情，路芽。” 路芽：“……” “我挂了。” “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你了。”宋新洲在手机那端说，“可今天再见到你，我觉得我的想法错了。但是路芽，我是不是还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嗯，没有。” “抱歉，我还有事。” 宋新洲深吸了口气：“行，你玩开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桑清许一直在和唐昭在旁边聊着天，她没听见路芽说了什么，但看见了路芽接完电话以后的脸色。 “怎么了？”桑清许关心地问。 路芽摇头：“没事。” 桑清许也没追问：“刚刚昭昭说差不多快到回家的点了，是吗？” 路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点了下脑袋：“对。” 唐昭晚上要被路澎带到一个朋友局，距离开局的时间也没多久了。 “那我送你们回去。” “我开车来的，我把他送回家就好。”路芽补充着，“这样我还能把车还给我哥。” “行。” 这差不多就是要现在分开的意思。 路芽的心情因为宋新洲的来电而遭受到了一点的破坏，但整体还是很美好的，她冲着桑清许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桑桑的游戏招待。” “那怎么谢我？” 路芽沉吟了几秒钟：“等我好好想想？” “好。” 唐昭也跟着道了句：“谢谢桑阿姨今天的招待！” “不客气。” 路芽轻叹：“有的人真是两种态度呢。” “有什么问题？” 路芽一脸笑意：“没有的。”她顿了下，“那我们走了，昭昭，跟桑阿姨再见。” “桑阿姨再见。” “再见。” 道别以后路芽就带着唐昭走去她停车的地方，不在这边，因此在走了一会儿以后，就消失在了各自的视野里面。 桑清许在原地站了会儿，又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拿出手机给这一排娃娃挨个拍了特写和合照。 这八个娃娃都是路芽抓的，她每一个都很喜欢。 因此在挣扎过后，就把这些照片都发给了齐茗。 等到了家才看见齐茗的回复：【丑得千奇百怪的。】 桑清许凝眉：【你的小歌迷抓的。】 齐茗立马：【妈的，撤回来不及了。】 齐茗：【真好看啊，这些娃娃。】 桑清许轻挑了下眉头。 她还有些“记仇”于当时齐茗跟路芽聊那么热络。 桑清许在沙发上坐下，刚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就看见它又亮了起来。 这回是夏霜发来的消息。 夏霜：【……我怎么瞅着这些字很眼熟呢？】 夏霜：【你写字就这样。】 附上的赫然是桑清许写在拍立得那张合照背面的字的照片。 第43章 桑清许和夏霜认识那么多年，对对方的了解是很深的，尤其是以前夏霜还老抄桑清许的作业，更是对桑清许的字有个很清楚的认知。 夏霜不等桑清许回答，又发了一条：【这是路芽发的微博，我今天误点开她的微博就看见了。】 什么“误点”。 就是前任的“视/奸”。 桑清许看破不说破，她的指尖敲了敲屏幕，没有否认：【是我写的。】 夏霜：【………………】 夏霜：【桑姐姐，您这是……？】 【怎么了？】 【我现在开车来找你唠唠？】 【嗯。】 聊天就停在了这里，桑清许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只是再次点开了这张图片，看见了右下角的水印，想要知道路芽的微博的话，她大可以直接问，现在通过夏霜才知道…… 好吧。 也没什么关系。 桑清许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点，退出了微信，转而点开了微博，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路芽的id。 路芽的微博粉丝和互关人数没有相差太多，只是看得出来她的人缘很不错，每条原创的微博底下都能有不少人评论，有的还叫着路芽“小美女”，路芽笑嘻嘻地回复对方“大美女”。 不过基本上没有爆照，都是一些很日常化的内容。 桑清许想到了路芽在学校里的样子，她大致猜到了一些，如果路芽爆照了被某个认识的人认出来了，那么岂不是就当场出柜了？ 想到这一点，桑清许又想起来自己当初和路芽在圣诞聚会上的见面，旋即坐实了这个猜测。 她很有耐心地继续往下翻着，直到看见了路芽19年的12月底发的一条微博：【分了。】 再往下则是她发的恋爱动态：【抓住19年的尾巴谈个恋爱。】 两条动态的时间跨度也才一周多，却从恋爱到了结束。 桑清许知道这两条都和夏霜有关。 她的双唇抿了抿，敛了一瞬的眉眼，随后继续往下翻着。 夏霜按门铃的时候，她刚好把路芽的微博翻完，除了跟夏霜有关的那两条微博以外，其他的都没能在她心里掀起半点的波浪。 “来了。”桑清许放下手机，起身去了门口。 夏霜直挺挺地站在门外，看着她的眼睛，一脸的震撼和认真：“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桑清许转身，打了个哈欠。 夏霜走进来主动换着鞋，她虽然弯着腰，但目光还是锁定在了桑清许的背影上，嘴里说着：“桑姐姐，她是路芽。” “是路芽怎么了？” “……没怎么。”夏霜听着桑清许的语气，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给暂时压了下去。 那条微博虽然没配什么文案，但这一张照片就能证明很多了。 路芽和桑清许之间不会是曾经的师生关系那么简单。 桑清许点头：“你喝什么？” “温水。” “好。”桑清许拿起吧台上的一个杯子。 气氛多少都有些尴尬。 夏霜早早地就看见了沙发上摆着的玩偶，这些她从未见过，上次来也没有，她思索了半秒钟，索性直接问：“路芽送的？” 桑清许接了一杯温水，慢悠悠地走过来，脑袋轻点：“下午她在电玩城抓的娃娃。” 夏霜：“哦。” 夏霜第一次跟桑清许相处得这么僵硬，她端起放在茶几上的杯子。 “我喜欢路芽。”桑清许随手抱起一个娃娃到腿上放着，说这五个字的时候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夏霜差点被噎着。 虽然知道答案，但亲耳听到桑清许讲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要知道她和桑清许好友这么多年，她都没听桑清许说起过“喜欢谁”这样的话题，特别是以前还在学校里的时候，都是听别人说“喜欢桑清许”很多，现在听着桑清许说这些，她还是有一些难以相信的。 尽管她之前盼着桑清许谈恋爱，可是她没盼着桑清许和自己的某一任前女友谈恋爱。 路芽…… 夏霜心中默念了一番这个名字。 她当初和路芽是在音乐节上认识的，开始的很快，结束得也很快，她那么多任女友，对路芽的印象实在是没有多深刻，上个月重见以后才唤起了之前的记忆。 还是没多少记忆，不过愧疚倒是比较深，因为她就是渣了路芽，除此之外其他的就没了，喜欢和讨厌都谈不上。 但现在知道桑清许和路芽会在一起，她还是会感到很诧异，有些奇异的感觉包围着她。 想了几秒钟，夏霜才回道：“我知道。” “你最近是有些反常。” 桑清许淡淡掀了掀眼皮：“是吗？” “嗯。” “那你之前让我帮你拿回来的那个手链，是给她的吗？” “是。”桑清许的唇边有着浅浅的笑意。 夏霜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你那个网恋对象……” “同一个人。” 夏霜：“……那你们这是奔现？” “不是。” “巧合而已。” “恰好就是她。” “行。”夏霜吐出一口气，“我没什么好奇的了。” 她说完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夏霜。”桑清许很正式地喊了对方一声。 夏霜从恍惚中抽离：“嗯？”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感受吗？”桑清许直接问。 “没有了。”夏霜眨了眨自己的眼，“我已经快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我现在真的很喜欢她。” “行。” 桑清许也是了解夏霜的，因此她会信夏霜的话，不再追问多余的什么。 路芽把唐昭送回家以后，就自己打车回了家，正好遇到孟曲带着望望出门，她们晚上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望望来这边一起化妆，而她自己则不去了，因为还是跟桑清许聊天来得更快乐一点。 “玩开心。”路芽冲她们挥了挥手，随即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桑清许正好给她发了张照片过来，是那八个娃娃都被放在了床头的合照，虽然丑得千奇百怪，但又意外和谐。 路芽坐在床边，咧着嘴，她赶紧回复过去：【好可爱啊！】 不得不说还好今天发挥不算太失败，能够给桑清许抓这么几个娃娃，还是让人很有成就感的。 桑清许秒回：【是很可爱。】 路芽直接躺倒在了被子上，头发散在周围，衬着她白皙的脸颊。 她抿了下唇，今天和桑清许相处的画面又清晰起来，在她的眼前一帧一帧地播放着，而后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才多久啊，她对桑清许的想念竟然会这么深。 路芽一边意外一边清醒。 手机在这时候又收到了桑清许的消息：【我听见你叹气了。】 路芽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想你。】 第44章 路芽的呼吸一窒，只敢眨下眼睛，她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让她喜欢的答案。 像是一袋跳跳糖放进了嘴里，炸裂开来的同时还全都是甜甜的滋味。 想了一会儿，路芽才想起来回复桑清许，她翻了半天自己的表情包，最终发了一个猫咪打滚卖萌的表情包过去。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么样回复才算好了。 桑清许看着这个表情包，嘴角扬了起来，旋即想到了下午夏霜问关于“奔现”的问题。 自从和路芽在三次元的接触多了起来，观书和duck的聊天就少了很多，那么现在要怎么继续呢？ 自己就是观书这件事如果就这样藏着的话，那么无疑是一种欺瞒。 路芽对观书是极为信任的，这大半年多的时间以来，她们经常来往，并且之前还习惯了晚上连麦讲讲故事，这几天虽然没再这样，但那份信任还是在的。 桑清许的思绪有些乱了。 她要跟路芽坦白才行。 否则以后爆发了，会引起一定程度的危机。 路芽在这时候又发了消息过来，拉回了桑清许的注意力：【我去忙一下，桑桑。】 【领导临时给我发了份文件让我整理一下。】 【去吧。】 桑清许长长地舒了口气，只是心里的那块石头还没落下，依然高高地悬挂在空中。 夏霜早就走了，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在沙发上又坐了会儿，这才回到卧室去摸过另一个手机，她点开了微信，上面显示的和duck的聊天记录是在昨晚，只是说了句“晚安”。 桑清许翻了翻这些聊天记录，缓缓地靠在了床头，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她现在的思路有些堵住了，想不出来要怎么样才能把坦白做得那么自然。 因为她的顾虑很多。 以前对路芽还没想法的时候，她就在担心自己掉马的事情了，现在跟路芽发展成这样，她的担心只会更多。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吗？ 还是需要慢慢透露？ 这些桑清许都没底，她下午都没告诉夏霜这一点，夏霜肯定会默认路芽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挣扎了半晌，桑清许也没想出来答案，握在手里的生活手机在这时候又亮了起来。 桑清许以为是路芽，她赶紧点开。 发来消息的是她的弟弟桑城。 桑城：【姐，我问你嗷，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我想了好久，还是觉得你前两天不对劲，一直在盯着手机，像是在等人的消息】桑城倒是火眼金睛，他来的这两天自己和路芽的联系很少，因为都没摸准对方的想法。 桑清许抿了抿唇：【还没。】 桑城：【！！！】 桑城：【我就知道！！！】 桑城：【苍天有眼，终于有人要收了你。】 桑清许：【……】 她现在还是想把桑城给丢出去，哪怕桑城人在京城。 桑城：【哦，对，还有上次霜姐来家里帮你带走了的那个手链，我没错的话那也是你以前说要送给喜欢的人的！】 桑城：【我好牛啊。】 桑清许没空理他：【没什么事不要尬聊。】 【姐。】 【他长什么样？我想来看看姐夫。】 【再说吧。】 桑城指的是“他”，而不是“她”，桑清许现在也不想纠正，因为她和路芽还没在一起。 那么什么时候在一起呢？ 桑清许又陷入了思考。 国庆的两天余额也很快就用光了，又到了该上班的工作日。 路芽准时到了公司坐下。 这两天她和桑清许又见了两次面，窗户纸目前很薄，但依旧是还没捅破的状态，不过不得不说的是现在这样的氛围非常好，路芽的心情就没差过。 只不过她没想到那么明显，还被同事问了：“路芽，有什么喜事吗？” 同事是蔡珏，之前想给路芽介绍自己的堂弟来着，只是那次拒绝以后两人就很少再说什么，路芽现在被她问起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的。 并且蔡珏只是普通询问而已。 “上班让我快乐。”路芽的微笑挂着。 蔡珏环视了一圈办公室的其他职员，轻嗤了一声：“那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快乐了。” 七天的假期结束，大家有的生物钟都乱了，有的同事现在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也就路芽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了。 路芽看着她的反应，挑了下眉：“是，没错。” 蔡珏觉得没意思，懒得跟她杠下去，开始清洁着自己的办公桌面，没想到路芽却开口了。 “你堂弟找到对象了吗？” 蔡珏一愣：“问这个做什么？” “没。” “只是觉得有你这个热心的堂姐在，他就算再差，也不愁找不到对象吧。” 蔡珏眉心压着：“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路芽顺着她的话。 其实和蔡珏的关系一直都很普通，但经过上次的事件以后更一般了，本来路芽都不打算这样跟她讲话的，只是刚刚蔡珏的态度让她很反感，这才追问了起来。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没一会儿就到了开早会的时间，路芽早就收起了心思，带着笔记本进了会议室。 节后的工作果然堆了不少，她只有休息的时候才能跟桑清许聊一下，不过桑清许也没好到哪儿去，近期除了排球比赛以外，还有一个优秀青年教师比赛，虽然比赛是在十一月中旬才举行，但桑清许已经开始筹备了。 路芽以前也没去看过这样的比赛，但她回学校的官网看了看，找到了这个比赛上一次的新闻稿，认真看完以后她意识到这场比赛对桑清许的重要性，开始思考起来自己会不会影响到桑清许。 对此桑清许表示：【会更有动力。】 桑清许还说：【因为你还没见过我拿奖的样子。】 路芽一下就释怀了。 而由于假期的调休，这周六也要上班，路芽又开始倒数时间。 结果她加班了。 桑清许下班得比较准时，一路开车过来早早地就在等待了，路芽想到这一点看着面前的工作，就有些窒息，她不想让桑清许等那么久，可是没办法，最后快六点十分了，路芽才解决完手头的工作，打卡下了班。 蔡珏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点走的，路芽跟她又是一起进的电梯。 桑清许这回没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在了外面的车位。 路芽和蔡珏直到从公司门口分开，都没什么交流，这正是合了她的心意，因为她只想早点看见桑清许。 桑清许正在车旁站着，不时抬头看向写字楼的大门。 终于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路芽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盈了不少，四周人来人往，但她的眼里只有桑清许。 桑清许还穿着上课时的装扮，很休闲，让人看着很舒服。 “久等了。”路芽走到桑清许面前时说。 桑清许摇头：“没有。” 路芽咬了下唇：“你等了快一个小时。” “那你……”桑清许思索了一秒，“补偿我？” 路芽笑了笑：“好啊，那我请桑桑吃晚饭。” “行。”桑清许唇角一翘，“上车吧。” 收假以后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她们都没见过面，一直都是微信联系，而且由于都比较忙，联系也没那么频繁。 路芽悄悄吸了口气，这辆车里有她熟悉的味道。 现在还是下班的高峰期，路段拥堵不堪，运气差一点的，红灯是一个接一个，显然路芽她们的运气不怎么样，面前的又是一个六十秒倒计时的红灯。 桑清许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什么不耐烦，只是指尖轻轻敲了几下方向盘，转头问路芽：“你还没说你补偿我什么呢？” “那桑桑想要吃什么？”路芽现在对“桑桑”这个称呼是越叫越喜欢，喊顺口了。 桑清许状似思考了起来，眉心也拧着，只是看着路芽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路芽没有退缩，还眨了眨眼，一脸“我在等着”的模样。 “吃什么都可以。”桑清许蹦出来这个答案，下一秒她又说，“和你一起就好。” 路芽“嗯”了一声：“我也这么认为。” 前方的车辆开始挪动了，桑清许轻笑了一声：“那麻烦芽芽开个导航。” 现在她又叫“芽芽”了。 路芽立马就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她一边垂眼翻着美团上的美食店铺，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对称。”桑清许不等她问完就给了答案。 路芽想了想两个称呼放在一起的画面，很赞同这一点，她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地看着桑清许：“是的，还很配。” 第45章 路芽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 有什么好心虚的。 就是配。 桑清许闻言倒是愣了一瞬，随后认真地点了点脑袋：“你说得对。” “很配。” 路芽请了下嗓子，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她没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而是说起了今天上班的事情：“今天跟同事杠起来了。” “怎么回事？” 路芽选了一家中餐馆，一边操作着导航一边回答着：“她之前想给我介绍她堂弟，被我拒绝了，现在怎么都看我不顺眼。” “堂弟？”桑清许的眉心跳了下。 “是。” “不过也没怎么来往，就只是觉得有些扯，我们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路芽说完，导航的女声开始了：“前方道路……” 桑清许目不斜视：“这样的人离远点。” “我知道的。”路芽展颜，“我跟她又不熟，就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要是真的关系还不错，那还不得寸进尺？” 路芽对这些一直都很清醒。 桑清许“嗯”了一声，又听路芽聊起了别的，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那家中餐厅。 因为是两天来的第一次见面，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路芽和桑清许都是面对面地坐着，将“第一项训练”贯彻到底，对视的时间又长次数又多，只是路芽的耳朵却悄悄红了。 等到差不多快结束了，桑清许失笑着问：“热吗？” “有点。” 桑清许的双臂搭在桌上，右手的掌心托着自己的脸，看着路芽的眼神有些打趣的意味：“可我刚刚听路过的服务员说，室内的温度只有二十二度。” “桑老师。” “难道你不热吗？” 路芽装出懵懂的样子。 桑清许被问住了：“……” 路芽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翘了一点：“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七点钟左右到的，现在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天空早就被泼成了墨色。 不过今晚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增添了几分生气。 出来以后，餐厅里的热闹都被隔绝了，又迎来了外面街道和广场上的不一样的繁华。 现在还不晚，如果就回去的话，那多亏啊。 路芽心思动了动，指着一个角度：“桑桑，我们去逛逛吗？那里我记得是一个花园，正好消消食。”她补充着，“人都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好。” 路芽又说：“正好你之前也说你来云城这么久，都没好好走走，那就从现在开始。” 周围其实不暗，各式各样的灯都开着，但桑清许却觉得都没有路芽的眼睛亮。 她扬了扬唇：“嗯，行。” “那我们走吧。”路芽咧了下嘴。 路芽对云城很熟悉，她指的那一处公园还是云城有名的公园之一，叫“荧火公园”。 荧火公园的人流量本身就不小，而且它的特色之一就是夜景，因此现在公园里的人有些多。 路芽在快走到了才想到这一点，她看着前面入口不停进去的人，脚步顿住了：“人有点多。” “是有点。”桑清许跟着看了眼，她侧过脑袋看向路芽，“那不去了？” 路芽摇头：“不行，还是要去。” 她借着灯光看着桑清许的脸，迟疑地道：“但我怕你和我分散了。” 桑清许的呼吸轻了起来：“那……” “你有什么措施吗？” “有。”路芽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坦然，但由于紧张，她还是咳了一下，“我可能需要牵着你的手才行。” 她说完眨了眨眼，轻声问：“你觉得这个措施怎么样？” 她的话音一落，桑清许已经把左手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准确地捉住了她的手，牵在一起：“我觉得很好。” 不是十指相扣，就只是普通地牵在一起，掌心贴着。 可这样足以让两个人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呼吸了。 掌心的温度互相传递，灼着彼此，而且像是能感受到对方的乱了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还在逐渐加快中。 路芽的脸也红了，却把手上的力度紧了一些，声音有些低：“嗯，我也觉得很好。” 公园的入口不小，能够通过并排着的几个人，她们两个人身形都比较单薄，并着进去是没有问题的。 四周现在都是人，还都靠得比较近，甚至于能闻到这些路人身上的味道。 不是很好闻。 不过路芽也没有什么注意力去关注这些，她只觉得和桑清许这样牵着走在人群中，心口被填得很满。 全是喜悦和快乐。 进去以后就是一条有些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种植了很多的花草，今天运气比较好，头顶放了幕布，上面正播放着一群游动的小鱼。 这里的灯光很柔和，看不真切彼此的脸。 路芽除了牵紧桑清许以外，还在热心解说着这个公园，以前她还特地补过这边的相关内容，现在说起来就跟一个导游一样，侃侃而谈，旁边甚至还有游客来蹭听。 桑清许全程都挂着浅浅的微笑，在路芽问她的时候，她也会认真地回答问题。 她们走过花园穿过草地路过广场。 她们看了表演买了纪念品还参与了叔叔阿姨们的广场舞。 可是牵着的那双手，尽管分开过，但最终还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荧火公园很大，也很好逛。 从里面出来已经是四五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这才再也不能赖下去不分开了，路芽很清楚这一点。 更何况桑清许上班还那么累。 “好了。”路芽暗自呼出一口气，“我们现在回去吧。” 只是牵着的手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桑清许看了她两眼：“还要再玩会儿吗？” “不了。” “要好好休息才行。” 路芽也想过再继续逛逛，但明天也会见面的，不是吗？ 那不如趁着今晚先休息休息，明天才有更好的精神面貌约会。 “好。” 牵着的手还没松开，两人一起过了马路，直到到了车旁，才都自然地就把手给撤了回来。 掌心已然有些黏腻的感觉，那是一层薄汗。 桑清许用指腹摩挲了两下：“我送你回家。” 路芽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从这边回到路芽的小区也不远，才三公里左右，桑清许开了不到十分钟的车就到了。 轿车停稳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里有些落空，实际上这样的感觉在每次和路芽分开的时候，都很强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牵了手，这份感觉比之前还要更强劲一些。 强劲到桑清许有些心堵。 尽管她知道明天还要跟路芽见面，但她就是不能自如地控制。 “今晚回去好好睡觉。”路芽开口了，“你睡个好觉，我也睡个好觉。” 桑清许微微垂着头：“好。” 路芽有些意外她的反应，之前分开的时候，桑清许都是看着自己的，于是她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桑清许侧过头看向她，“没事。” 要怎么表达呢？ 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 桑清许一直都知道自己想得比较多，但没想到这样的时候，她还在强行让自己理智。 路芽一脸的担心：“但你看上去…… ” “没事的。”桑清许截断了她的发言，“我只是……” “只是什么？”路芽觉得桑清许的声音有些小，干脆凑过去了一点，两人的脑袋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一个拳头大了。 桑清许的鼻间嗅到了路芽用的洗发露的香气，这让她的情绪被安抚到了，那些不舒服也都消失不见。 于是她拉过路芽的左手：“刚刚牵的是你的右手，我不能顾此失彼。” “你说是不是？芽芽。” 第46章 路芽以前觉得自己还是挺经撩的，向她表达过喜欢的一些女生都用过一些手段，但她都无动于衷，最多说一句“谢谢”。 可在此刻她才知道她不行。 桑清许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但语气里又透着一股狡黠和愉悦，路芽跟她靠很近，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里。 怎么形容呢？ 像是夏天买到了最可口的西瓜。 也像是口渴了喝到了最喜欢的冰水。 路芽当然知道“顾此失彼”只是一个借口，可是她太喜欢了，因为是桑清许，她可以毫无保留地“上当”。 她也只上桑清许的当。 路芽的眼睫低了下，喉咙轻轻地动了动，声音也压了一些：“是。” “要一碗水端平。” 她说这话时距离桑清许又近了一些，两人的脑袋之间只有一个手指的厚度。 这一片的灯光明亮，但由于在车内，光线就被削弱了很多，她们堪堪看得清方向盘而已。 路芽紧抿着唇，眨着眼睛，呼吸放得很轻。 但同样紧张的又何止她一个人呢？ 桑清许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身侧，早就已经攥着衣摆了，可她还牵着路芽，她不想把自己的暴露得那么彻底。 车内的氛围就此沉默了下去，但心跳去唱着反调，并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脑袋彻底靠在了一起，发间的香气也开始传递，掌心的热度又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路芽微微张了张唇瓣，就在她正要开口打破这份安静时，放在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路芽立马坐正了身体，只是左手也没松开，她自如地用手开了包，把手机拿出来。 是孟曲的来电。 “喂？孟孟。”路芽看了一眼桑清许的侧脸。 孟曲没什么事：“芽芽，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现在来望望这边了，今晚不回去了。” “行。” “你现在在哪儿呢？” 孟曲也不等路芽回答，自己就明白了：“你别说，我懂了，嘿嘿，那你可以邀请人家桑老师上来喝杯饮料？” 路芽听着她有些暧昧的语气，顿时有些脸热，催促着：“你去忙你的吧。” 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掐断了，又迅速放回了包里。 桑清许在这期间把车窗降下去了一些，有风吹进来，增添了几分凉意。 路芽舔了下自己的唇瓣，看见桑清许刚好转过脑袋来跟自己对视，并且桑清许还出声了：“无意偷听。” “但我还是听见了。” 路芽一下更尴尬了，但不得不硬着头皮：“那要上去坐会儿吗？” 桑清许反问：“ 你希望我上去坐会儿吗？” “……希望。” 桑清许倏地倾身过来了一些，她抬起空着的左手，把路芽散下来的一缕调皮的头发给别到了耳后：“下次好吗？” 这是拒绝的意思。 路芽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好。” 她迟疑了两秒，又说：“那我上去了，有些困，晚安。” “……晚安。”桑清许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牵着的手就此放开，路芽朝着桑清许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就把车门打开，自己没再回头地下了车。 她以为桑清许不会拒绝的。 她期待着桑清许可以跟她再多待一会儿的。 但事实不是这样，路芽转身以后就一路拧着眉头。 进小区、上电梯。 没几分钟她就到了沙发上坐下，盯着天花板发着呆。 本来是很好的相处状态，怎么就迎来了这样的结局呢？ 路芽细细思考了一番，得到了结果。 最初是因为桑清许的拒绝，让她有些不开心，但反应过来了以后，实际上是自己的那股冲动让她羞愧难当。 现在很多人都是谈着快餐恋爱，包括她自己之前和夏霜的那一段恋爱也是，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跟吃一顿快餐一样。 路芽经过那一段，就不想这样了，可是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内的空气有些沉闷，她对桑清许更上头了。 具体表现在她希望桑清许上来。 在车里的时候路芽已经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了，她的脑海里过了好多遍之前那晚和桑清许接吻的梦，现在跟桑清许距离那么近，只要她主动和想要的话，她会真切地感受到那两片唇瓣到底是怎样的柔软。 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觉得口干舌燥。 而如果桑清许真的上来了，那么会发生的内容不用想也都知道。 可那不是路芽想要的。 起码不是现在想要的。 这么想着，路芽就想给桑清许道歉，因为她知道自己在离开的时候哪怕是在笑，可对她情绪抓捕敏感的桑清许会不知道她不开心吗？ 路芽又从包里取出了手机，她选择了给桑清许打电话过去，只是有些遗憾的是桑清许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路芽垂着眼睑，等着桑清许打完这通电话，只是等待的时间里，是有些煎熬的。 她不想错过桑清许回拨的瞬间，于是一直在沙发上坐着。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发微信，只是她觉得打电话说好一些，或者当面说更好一些，但显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桑清许要到家了吗？路芽看着走动的时间思考着。 终于，在过去了二十分钟以后，她的手机界面亮了起来。 是桑清许。 路芽呼吸一窒，立马接听：“喂？” “我刚在和我妈妈打电话，她跟我说了很多最近的事情。”桑清许轻轻柔柔地道来。 “我知道的，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路芽问，“那你到家了吗？” “没有。” “我没出发。” 路芽一惊：“那你在哪儿？” “还在原地。” “我……”路芽想拿起钥匙出门。 桑清许猜到了她的行为：“你别动。” “我们现在就这样打电话吧。” 路芽冷静下来，“嗯”了一声：“好。” “我不是云城本地的人，我的家在京城，我在那里读幼儿园读小学读中学读大学读研究生，期间很少离开它，唯有的几次还是跟朋友去旅游，但加起来时间也不超过一个暑假。” “你对我为什么要来云城好奇过吗？或者说好奇吗？” “好奇。”路芽诚实地回答，她之前上学校官网看过桑清许的履历，很漂亮的成绩。 桑清许那边有辆车路过，还按了下喇叭，她继续说着：“我跟我父亲吵架了。” “她让我进他想要我进的公司，让我上去就当一个领导，可那不是我们自己家的公司，我也不觉得我能胜任那个位置，跟他在这一点上有了分歧，可他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他就不会想要去改变。” “于是我来了云城，还当了一名老师。” “我逃离了让我压抑的家庭，这是我以为的喜欢的生活。” 路芽静静听着，她觉得桑清许此刻透着一股落寞和孤寂来，她问着：“那实际上呢？” 既然是“以为”的话，那么还有现实。 “实际上这样的生活有些枯燥和无聊，我尽力做好我的工作，不让自己出差错，除了寒暑假以外，基本上就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早上睁眼去上课，下午或者晚上回来自己吃顿饭。” “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机器人。” “直到上个月和你有了交集。” 路芽有些意外这个转折，她没想到桑清许就这样提到了自己，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声筒里传来桑清许的清润的音色：“我的生活才像是那天下午的晚霞那样灿烂。” “我是不是没告诉你那天的晚霞我很喜欢。” “没有。” “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它本身好看，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和你一起。” 第47章 -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它本身好看，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和你一起。 路芽心里重复了好几次这句话，她的心静了下来，也柔了下来，唇角还不自觉地就翘起了一点弧度，嗓音也带了些许的笑意：“好，我现在知道了。” 她抿了下唇，又问：“你现在要回去吗？” “要。” 路芽的眼睫颤了颤：“那注意安全。” “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桑清许又说。 路芽一愣：“冷静？” “嗯。” “我比我想象中的情感要深一些，这也导致了我会焦急以及着急，可我想这不是我和你都想要的。” “我们……慢慢来。” “好吗？” “好。”路芽明白桑清许的意思了，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主要是有和夏霜谈恋爱的前车之鉴。 桑清许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我想再多了解你一些。” “我知道了。”路芽主动地道，“那我们明天先不见了？” 桑清许沉默了两秒，最终“嗯”了一声，又缓缓地溢出了一丝叹息。 又聊了几句，电话就此挂断。 路芽盯着黑掉的屏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短暂的冷静是必须的，因为她实在是不想重蹈覆辙，既然适当的冷静有助于加深感情的话，那么短暂的不见面是没有问题的。 但想得清楚是一回事，能够坦然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也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卧室拿睡衣去洗澡。 而桑清许也没好受到哪儿去，她把车窗升了上来，这才发动了车子，只是距离路芽越来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果然。 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喜欢路芽。 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今晚身体的躁动。 路芽的邀请无疑是诱人的，像是摆在面前的一颗甜美可口的果实，她只需要点个头，她就能一口咬住。 但她不能点头。 她对自己太了解了，如果真的同意了上楼的邀请，她肯定是按耐不住这份躁动的，到时候理智倒塌…… 后果不堪设想。 桑清许的眼前掠过路芽的眼睛和嘴唇—— 清澈干净的眼睛。 让她想要尝一口的嘴唇。 桑清许的喉咙滚了一下，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她的呼吸都没再放得很轻松。 夜晚的道路跟拥挤没什么关系，尤其是国庆的热潮退去，街道上的车辆也只有寥寥几辆，她很快就把车开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这一晚桑清许不是很好过。 洗完澡以后她就躺在床上，没有像之前那样还跟路芽聊天，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发消息过去，只是盯着界面发呆。 而等到熄了灯放下手机以后，她的眼前还全是路芽的样子。 乖巧的、狡黠的、傲娇的…… 桑清许想到了半夜，才沉沉睡去，但梦境显然不会让她好过，因为她想的太多了。 她做了和路芽有关的梦。 梦里面路芽在对她发出上楼的邀请，她同意了，随后画面一转，她们接吻了，她们倒在了沙发上，她掀起了路芽的衣摆…… 醒来时天光大亮，桑清许咽了下口水，缓了几秒钟起身去了浴室，洗了个澡。 齐茗的电话刚好在她吹完头发以后打来，桑清许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接听：“喂？” “我就知道你醒了。”齐茗笑嘻嘻地道。 桑清许端起茶杯上的温水：“嗯，有什么事？” “我下周在云城有个商业活动，到时候会在云城待个一两天，不跟我见见？”齐茗打了个哈欠，“本来我是懒得问你的，但我想见见我那位小粉丝。” 桑清许垂眼：“齐茗。” “嗯？” “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变得畏畏缩缩了。” “什么意思？” “我想和她在一起，想跟她说我喜欢她，可是我怕发展得太快，到最后迎来不好的结局。”桑清许顿了下，“我好怕。” 齐茗沉吟了一会儿：“你是觉得了解得还不够吗？” “……是。” “我担心等在一起以后她要是对我了解得越多，越失望怎么办，我的顾虑好多，但我的期待也好多。” 齐茗叹息：“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痛苦。” 她反应过来：“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该不会是已经做了措施吧？比如什么‘冷静一下’之类的？” 桑清许沉默了。 齐茗对她很了解，一下就能猜中。 齐茗：“我靠，桑姐诶，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理智啊？” “理智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而且你能不能对自己自信点，什么叫要是她了解你越多，失望也会越多，你不是很猖狂吗？以前在学校拿奖的时候不见你这么自卑。” 桑清许静静听着，只是蹦出来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个屁。”齐茗破口大骂，“你明明知道她现在是你人生中目前出现的唯一的不可控因素，你害怕了，你当乌龟了，就这么简单。” 桑清许抬手揉了下眉心，又听齐茗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不是，我就搞不懂，你桑清许的人生里是不是没有‘冲动’两个字？哦，你有，你唯一的一次冲动就是来了云城不回家。” “但你过往的二十七八年，你就一直都循规蹈矩，你不累吗？” 桑清许闭上眼，被问住了。 累吗？ 肯定的。 从小到大就被家里教导她是桑家这一辈的老大，要做个好的表率，不能让家里人失望，要她一定做“别人家的孩子”，她也差不多做到了，可生活对她而言也失去了乐趣。 现在的她好像才鲜活了起来，因为路芽。 “我知道了。” 齐茗冷哼：“你最好是知道了。” “齐茗。” “我是不是活得太没趣味了。” “何止啊。”齐茗说，“当我知道你喜欢人家小粉丝的时候，我可高兴了，很欣慰，但你现在真是让我不敢恭维，难道一个人冷静理智久了，就真的一点冲动都不存在了吗？” 桑清许抿了抿唇。 齐茗的话题又拐了回去：“算了，你自己想想吧，反正就说定了，下周我来的时候我们见一面。” “好。” 通话结束以后，桑清许把脑袋往后仰，靠在了沙发上，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毫无疑问齐茗说得是对的。 手机还被她捏在手里，她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才抬起来解锁了界面。 和路芽的聊天对话框没有动静，连问候都没有，这个“冷静”很彻底。 她又点开路芽的头像和朋友圈。 路芽在十分钟之前发了条新的朋友圈，是一张日出的照片，还附上了文案： 【今天在天台看了日出，但它不是很好看。】 桑清许的呼吸倏地窒了下来。 第48章 路芽这一晚都没睡，她一会儿觉得冷静点好，一会儿又挣扎了起来，于是她的脑子里的两个小人打了一晚上的架，最后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干脆起来穿上衣服上了天台。 太阳刚冒出来那一刻，她才觉得浑身的冷意消散了不少，也想清楚了很多。 想的都是和桑清许之间的事情。 说好听点现在这样是冷静自持，但说难听点现在就是畏手畏脚。 原因很简单，就是怕重蹈覆辙。 可桑清许不是夏霜，她怎么能把这两人拿来做比较呢？ 这对谁都不公平。 跟夏霜是快餐恋爱，跟桑清许就一定是吗？ 而且就算是的话，那又怎样呢？ 其实这么久了，她就算早就拉黑了夏霜，但也不会后悔跟夏霜谈了那段短暂的恋爱。 没什么好后悔的。 因此路芽想通了，发了一条大家都能看见的朋友圈。 没几分钟有好些朋友评论了，有的不明所以： 【不是挺好看的吗？】 【哪里不好看了！我好想看日出啊！但我起不来qaq】 路芽挨个回复了，但也没解释，她相信只要桑清许今天还看手机的话，就一定能看见她的这条朋友圈。 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于桑清许的了解的确不是很多，她甚至都有些摸不清桑清许看见了这条朋友圈会有什么反应，似乎一切的反应都很正常。 路芽就紧紧地盯着手机。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 路芽眨了下眼睛。 这阵子跟桑清许天天都有聊天，因此她知道桑清许的起床时间一般是什么时候，她也特地掐着点发的，而不是在看日出的时候就发了。 可是桑清许没有任何的动静。 路芽的嘴角往下压了压。 或许是桑清许开始忙工作了吧……？ 但不论怎么想，事实就摆在那里，她悄悄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枕头底下。 算了。 还是睡觉吧。 但刚拉上被子躺下，枕头下的手机就震动了。 路芽又立马睁开眼睛，把手机摸出来。 是桑清许的来电。 路芽先清了下嗓子，才接听了这通电话：“喂？桑老师。” 由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竟然不自觉地都叫回了之前的称呼。 “我有点饿。” “要不要一起吃东西？” 路芽有些懵了，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场，但她还没给出任何的回答，又听见桑清许说：“我在你们小区门口了，是点外卖还是我打包来？” “等下，桑……桑。” “我现在脑子有些钝。” 路芽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是要上来的意思吗？” “嗯。” “不欢迎吗？” “欢迎。”路芽眼眶酸涩，“我下来接你。” 桑清许低笑：“好。” 路芽没想到桑清许会直奔而来，也没提前跟她说，但这对她而言是极其惊喜的。 因为她太想看见桑清许了。 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路芽简单地换了套衣服就下了楼，她一路小跑着就到了小区门口，看见了正站得笔挺的桑清许。 桑清许这回没看手机，而是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等看见路芽的那一瞬，嘴角就翘了起来。 昨晚明明还在纠结着，但现在她的心思很明朗通透。 路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这么一晚不见，她的想念似乎已经快超过之前的总和了，已经将她直直淹没。 好在桑清许来了，就站在她面前。 “车不能在这里停很久。”路芽保持着理智，“需要开进地下停车场才行。” 桑清许含笑点头：“那外卖？” 路芽应着：“嗯！” 桑清许对地下停车场不熟悉，因此路芽上了副驾驶，进了地下停车场以后就专注地指挥着位置。 没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人也下了车。 现在这个点地下停车场也有车辆在出入，不过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两人并着肩，手臂不时地碰一下。 路芽睨了一眼桑清许的侧脸，在对方察觉之前又目视前方：“有想吃的吗？” “你有吗？” “我没有。”进电梯了，路芽按了楼层。 桑清许看着跳跃的数字，抿了下唇：“粥可以吗？” “可以。” 路芽今天还没吃早饭，她平时是有吃早饭的习惯的，但今天因为心情不好再加上孟曲不在，就直接给遗漏了。 桑清许：“嗯。” 氛围有一些尴尬，彼此都有些僵硬。 电梯里没其他人，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好在就过了十来秒就到了目的楼层。 路芽的心又提了起来。 出来得比较着急，也没注意到客厅乱不乱。 她一边拿着钥匙一边转头看着桑清许，一幅迟疑的模样。 桑清许比她先开口：“怎么了？” “呃……” “要是有些乱的话，给我点时间。” 路芽硬着头皮。 “知道了。”桑清许的尾音上扬。 路芽更觉得窘迫了，她开了门，第一时间就是看沙发和茶几，所幸的是看着还算不错，跟“乱”字不搭边。 她放心地从鞋柜里拿了给客人用的一次性拖鞋出来。 “孟曲什么时候回来？”桑清许换完鞋问了句。 路芽给她接着水：“我还不知道，她没说，但可能晚上吧？她谈恋爱了。” “明白了。”桑清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两侧，一副很闲适的模样。 路芽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要不要吃点水果呀？或者面包？先垫肚子，因为等下才点外卖，而外卖送到还有一些时间。” 桑清许明润的眼睛看着她，她回视过去，嘴唇又张了张：“我不想你饿着。” “那先点外卖可以吗？” “可以。” 路芽解锁了手机，但人还站在原地。 桑清许蹙了下眉：“不让我一起看吗？” 路芽：“……” 路芽在她的身边坐下，当着她的面点开了外卖软件。 两人的脑袋还隔着一些距离，路芽绷着神经，脑袋就微微歪着，但就在她刚要询问桑清许想要吃什么粥的时候，桑清许把自己的脑袋靠了过来，跟她的脑袋又抵在了一起。 路芽的话到了喉间，停了下来。 桑清许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路芽。” “嗯？”路芽轻轻地滚了下喉咙。 空气都静了下来。 桑清许看着茶几上的水杯，眼神坚定：“我一定要承认的是，昨晚的我很怯弱，我对自己对这段感情没有那么多的信心，导致了我的退缩，可我是个成年人，我有着成年人该有的自制力，但我却……” 路芽不等桑清许说完，就牵住了桑清许的手，脑袋也转了过去，跟桑清许对视着。 “桑桑老师。”路芽又换了个称呼，“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没别的意思，因为我没什么自制力，我想测一测。” 桑清许微微怔住，但也就几秒钟，她就点了头。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随后把眼皮一盖，合上了眼睛。 路芽一点儿也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这样的桑清许她没见过，像是一朵待采的美丽的花。 可是刚刚她的那番话不过是不想让桑清许再继续自责下去而说的，那现在要怎么收场呢？ 亲吗？ 不亲吗？ 路芽把手机攥得牢牢的，思想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但她的目光路过桑清许的额头和鼻尖，最终停在了桑清许的嘴唇上。 桑清许的唇形很漂亮，厚薄适中，并且还泛着润泽，看上去就…… 很好亲。 可现在亲合适吗？ 路芽又不禁思考起来这个问题。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而就在她准备付出行动凑过去时，桑清许的唇瓣张张合合，轻笑着问：“还要我等多久啊？芽芽。” 第49章 路芽的大脑瞬间就宕机了，她还从未听桑清许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 分外有反差，也分外可爱。 在和桑清许有更多的接触之前，她以为桑清许就跟其他的老师一样，而一旦接触下来，桑清许就像是一块有着超强磁力的磁铁，她完全招架不住。 她沉溺于跟桑清许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包括现在。 路芽更艰难地动了下喉咙，目光就没从桑清许的嘴唇上离开过，不过半秒，她的眼皮跟着垂下来了一些，同时她的声音还不自觉地就低了一些：“抱歉。” 是在道歉。 但又不是道歉。 话音一落，路芽就缓缓地移动着脑袋，她的眼睛合上了，长睫在轻颤着，透出了她此刻的紧张。 而好巧不巧的，就在她刚要贴上桑清许嘴唇的那一刻，门口传来了动静。 两个人同时睁开眼。 路芽把身体又往后挪，桑清许也坐正了身体。 孟曲开了门，见到桑清许也在的那一瞬间是诧异的，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还跟桑清许挥手打招呼：“桑老师好。” 桑清许颔首，看了眼路芽的侧脸，唇角又往上翘了一些。 这个打断来得很有趣。 路芽的目光落在孟曲身上，她有些心虚地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假装很自然地问：“望望呢？” “她被派去临时加班了。”孟曲换完鞋，一边叹息一边耸肩，“不然我也不会这个点就回来了。” 孟曲说完一脸恍然的模样：“不好意思，我回来得有些着急，没打扰到你们吧？” “你说呢？”路芽虚了下眼睛，似笑非笑。 孟曲指着门口，视线在路芽和桑清许身上逡巡，随后“狗腿”地道：“那我走？” “我们正要准备点外卖吃午饭。”桑清许出声了，把话题给转了过去，“要一起吗？” 孟曲哪里会拒绝：“可以啊。” “那桑老师我来点吧，正好之前你还请我们吃了烤串，这事儿我还记得呢，一直没找着机会谢谢你。” 她说着就要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挨个问起了桑清许：“干锅吗？” “麻辣烫吗？” “轻食就不考虑了吧，桑老师。” 路芽已经站了起来：“我去做点饮品。” 孟曲随时都可以回来，但不得不说这个点掐得太准了，她有些遗憾。 岂不是又让桑清许又等久了。 桑清许给了孟曲关于外卖的回答，也站了起来，朝着路芽走去：“做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路芽本想拒绝，但看了眼孟曲，还是点了脑袋：“好啊。” 孟曲坐在沙发上，小声地笑了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真不是故意来打破人家的二人世界的。 都是巧合。 路芽要做的饮品是西瓜汽水，用的材料不多，做起来也很简单，桑清许在厨房的作用就是帮忙切了下西瓜，其他的全由路芽来。 她拿出了三个装啤酒的杯子，往里面放了几块西瓜捣了捣，紧接着放入了冰块和青柠，再在最后就倒上了雪碧。 桑清许看着她插好了三根颜色不一样的吸管，微微笑着问：“自己经常做这样的饮料吗？” “嗯。” “很简单嘛。” 路芽咧了下嘴，很明显已经调和了情绪。 意外总是不可避免，既然这次亲不到，那么总有下次。 她就不信每回都能被打扰。 桑清许见她这副模样，把刚擦干净的手抬了起来，捏了下她的下巴。 路芽有些愣住，眨了眨眼：“为什么捏我？” “不能捏？”桑清许挑了下眉。 路芽失笑：“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想通了，现在相处起来倒是一点儿扭捏都没有。 路芽觉得自己这颗小芽开花了。 外卖很快就到了，有些辣，路芽准备的饮品也派上了用场。 饭后孟曲主动地就去把杯子洗掉了，还问起来桑清许要不要吃什么水果。 桑清许摇头：“谢谢孟曲同学，但我现在吃不下了。”她说着顿了下，“而且我等下要回去了。” 孟曲眉头压了压：“遗憾。” 路芽的情绪还好，她知道桑清许很忙的，而且她也知道桑清许饭后就会离开，并没有做在这里久待的打算。 “那我送你。”路芽起身。 桑清许笑眼弯弯：“好啊。” 换鞋出了房间，路芽才觉得她的心态也没那么好，就算都知道又如何，可这跟她不舍桑清许不冲突，因此路芽安静了下来，也没怎么吭声。 电梯下行中，空间里依旧只有她们两个。 桑清许看着路芽闷闷不乐的样子：“舍不得吗？” “昂。” 桑清许拉过路芽的手，挠了下路芽的掌心：“如果我还在的话，你要怎么样才能睡着呢？” 路芽闻言侧过脑袋，正要开口讲话，电梯已经到了负一楼。 桑清许牵着她往外走，把她的疑惑都看在了眼里，声音柔柔地道：“有的人昨晚就没睡着，以为我看不出来？” 这个“有的人”不需要猜就能知道是谁。 “我……”路芽想了想，也不辩解了，“那么明显吗？” 桑清许轻哼：“你说呢？” “那么早的日出，你穿厚了吗？如果没有，要是又感冒的话怎么办？” 路芽开始求饶：“桑桑老师别念了。” “你回去好好休息。” 桑清许的语气里有些心疼，她昨晚没睡好，但起码也睡着了，而路芽则是一夜没睡，在发了朋友圈以后肯定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 “好。”路芽的心情没那么低落了。 轿车就停在这边十几米处的位置，走不了几步就到了。 停车场的光线依旧是有些昏暗，越往里走越将对方的脸看不真切，直到站到了车前。 路芽抿了抿唇：“那……” “你上车吧。” 桑清许吐出一口气，认真起来：“我没有不舍得你。” “我知道。” 桑清许牵了牵唇角，她又抬手把路芽的头发捋了捋，这才又道：“回去好好睡觉，等你醒了我就来接你，好吗？” “好。” “那我上车了。” 路芽往旁边站了些，就看着她拉开车门，看着她上车坐好，又看着她系好安全带。 桑清许把车窗给降了下来，车还没往前动，她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路芽走过去：“怎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弯着一些腰，这样能靠桑清许近一点。 “你做的饮品很好喝。”桑清许说，“很甜，很清爽。” 路芽轻笑：“我知道啊。” “我对我白喝的行为感到不耻。”桑清许微微倾起上身，“我要交报酬。” 她说完把唇瓣印在了路芽的脸上。 第50章 路芽从地下停车场回到家里也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就几分钟而已，但这分钟让她觉得好不真实，连带着脚步也有些虚浮。 其实只是亲脸而已，但她的心跳就是极其不平静，甚至在“地动山摇”。 孟曲见她开门回来，有些激动地问起来：“芽芽，那你是和桑老师谈恋爱了吗？” “没……”路芽缓了过来，摇了摇头。 孟曲瞪大眼睛：“还没吗？” “没。” “她都来这边住一晚……” “没有啊。”路芽一脸的奇怪，“她今天早上才来的，你回来之前她刚到。” 孟曲扶额：“行。” “我就说你怎么早上发个朋友圈说看日出。” 路芽摆摆手：“不说了，我补补觉，一晚没睡我困死了。” “好。” 路芽进了卧室，她先是换了睡衣才坐在床边，只是眼前浮现的都是桑清许亲了她一下以后对她笑的样子，明媚灿烂又好看，她疯狂心动。 她叹了口气，视线一转，就把放在桌上的跟桑清许那张拍立得合照给拿到了手里，她的大拇指指腹抹了一下照片，随后唇角就勾了起来，旋即点开手机，进入了淘宝。 等把拍立得和相纸都买了，她才闭眼睡了过去。 实在是挺不住了。 桑清许到家以后也睡了一觉，不过时间比较短，她就起来工作了，下个月要进行的优秀青年教师比赛竞争很激烈，她需要花很多的时间来做准备，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认真工作时桑清许很专注，她做着ppt，翻着文献和资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六点。 她看了眼电脑的右上角，才伸了个懒腰，拿过盖在桌上的手机。 路芽还没给她发消息过来，多半还在睡觉，想起路芽今天的反应，她弯了弯唇角，站了起来。 她走到阳台，将手机的镜头对准了天空，按了拍照键。 路芽早上分享的是日出，那她就拍夕阳。 正好。 虽然她这里看夕阳没之前和路芽一起看的那场好看，但重点是好看吗？ 她把照片单发给了路芽，别的话都没说，因为她相信路芽看见了肯定会懂的。 这是属于她们两人之间的暗号。 路芽这一觉直接从一点睡到了晚上七点才醒，刚睁眼那会儿她恍惚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她这才连忙点开手机，看见桑清许的消息那一瞬间，情绪就被安抚了。 桑清许发来了三条消息，是半小时一条的频率。 一条是一个小时前，是一张夕阳的照片。 一条是半小时前，是在问她晚上有没有想吃的。 一条就是几分钟前，是在问她还有多久才能醒。 路芽的嘴角翘起，敲了回复过去：【如果我在睡梦中告诉你还有多久能醒的话，那我也太厉害了吧！】 桑清许秒回：【我现在出发来接你？】 【好。】 【但我还没想好吃什么。】 不过桑清许过来还有些时间，再想也是来得及的，路芽的心情大好，她起床洗漱了以后，又认真地挑起了衣服。 家里现在很安静，因为孟曲又出门跟望望约会去了。 路芽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抬了抬下巴，眉头也挑了下。 她也有约会。 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她以为是桑清许打来的，兴致冲冲地拿过一看。 是唐颜打来的。 “嫂子。”路芽接听了。 唐颜那边有些吵，但她说的话还是能听很清楚：“小芽，你要不要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就只有我和你哥还有唐昭，我们现在就在你家附近。” 路芽眼皮一跳：“不了，嫂子，我晚上有事。” 唐颜有些怀疑：“真的？” 路芽的语气坚定：“真的。” “那好吧。” 唐颜说完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唐昭的声音：“姑姑！我想你啦！” 唐昭问：“姑姑不想见到我吗？” “哪儿有，姑姑有事。” “下次和你玩！” 除了唐昭以外，路澎也出来说了两句，但路芽今晚确实去不了，如果没有和桑清许的约会的话，那她或许真的会去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只是没办法，眼下当然还是和桑清许见面更重要。 等到通话结束了，路芽才舒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喜，因为桑清许发来消息说她到了。 像很多之前次那样，路芽都一路加速到了门口，才放缓了下来。 桑清许依旧是站在车旁等着她，现在还有一些余晖洒在了桑清许的身上，路芽远远望去，觉得桑清许是真的在发光。 距离不长，路芽很快就站到了桑清许的面前。 也就一个下午没见，但两人都觉得像是过去了很久。 路芽的眼睛弯了起来，唇角的笑意也深了些：“一个下午没见，桑桑老师有没有……” “有。”桑清许抢答。 路芽调皮眨眼：“我还没问什么呢。” “有想你。” 路芽满意点头：“很好。” 桑清许失笑，把车门拉开：“上车吧，我好饿。” 两个人中午那顿之后就都没再吃东西，不饿才怪了，路芽立马进了车里。 路芽已经想好吃什么了，附近有一家东南亚菜还不错，不过不在商城这块，而是在另一条稍远的街道。 桑清许没意见，一路开着车。 路芽其实是有些小心思的，因为她知道唐颜他们既然会来这边的话，多半都要在商城吃饭，如果遇到了…… 那么到时候很尴尬。 不如换个地方，这样也能心安一些。 其实就算是被撞见了也不会让她觉得有什么，但她难免担心自己对桑清许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如果被唐颜看出来了，那么以后要怎么交代呢？ 更何况桑清许和唐颜还是同事，路芽想到这一点就难免叹息。 桑清许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桑清许不信：“我刚刚听见你叹气了。” “……”路芽清了下嗓子，“我出门之前接到了我嫂子打来的电话，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拒绝了，不过我有点担心会遇见他们。” 桑清许沉吟了两秒：“是因为我和她是同事吗？” “对……”路芽抿了抿唇，“我家里没人知道我不喜欢男的，国庆喊我回家那天，还私自安排我和一个叔叔的儿子见面。” “抓娃娃那天吗？” “嗯。”路芽决定坦白。 “那个男生是我以前中小学的同学，高中毕业跟我表白过，被我拒绝了，后来我就没怎么再见过他，国庆那次本来是我和我爸又有些不愉快了，就想带着昭昭出门透透气。” 桑清许睨了她一眼：“那他还喜欢你吗？” “……喜欢。” 桑清许倏地笑了起来，路芽转过头看着她：“你怎么还笑了呢？如果我知道你有个竹马还一直喜欢你，我可能会掀桌。” “因为我相信你也相信我。” 桑清许说完答案，轿车就停了下来，已经到了餐厅附近的停车点，但两个人都没着急着下车。 桑清许侧过脑袋，看着路芽的眼睛，非常认真地道：“更何况是他喜欢你而不得，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如果他继续喜欢你，以后还会是这样，痛苦的是他，受折磨的是他，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我为什么要介意？” 路芽的神情松弛了下来：“对哦。” “我只在意你。”桑清许又补充了一句。 路芽被她这样看着，耳朵又悄然地粉了些，脸也烫了点，只好赶紧转移话题：“下车吧，好饿好饿。” 桑清许轻笑：“好。” 只是两人刚下车并肩站在一起，就看见路澎、唐颜和唐昭，正站在她们旁边的车前。 路芽的嘴角一抽。 第51章 先看到路芽的是唐昭，他惊喜地“哇”了一声：“姑姑！” 小孩的声音嘹亮，停车场这一块都仿佛有回音，喊完两三步就走到了路芽的旁边，他又想牵着路芽的手，但又想起上次和桑清许一起玩时对方的叮嘱，就硬生生地忍住了，又可爱地喊着桑清许：“桑阿姨。” 路芽欲哭无泪，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很讶异的样子，她看着路澎和唐颜，笑着道：“哥，嫂子，这么巧。” 唐颜也有些意外，不过更意外的还是在路芽旁边的桑清许，跟平时在学校里见到的桑清许不一样，现在的桑清许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也化了淡妆，除此之外还有不同平常的穿着。 “唐老师。”桑清许微笑着开口了。 唐颜反应过来：“桑老师这是要和芽芽一起吃饭吗？”她说完指着路澎，“桑老师，这是我爱人，路澎。” “这是桑老师，小芽以前的大学老师。” 路澎高大英俊，他冲着桑清许笑着道：“桑老师你好，我是小芽的哥哥。” “你好。” 五个人就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唐颜又说：“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唐昭走在路芽的身侧，不时地抬起脑袋来，他眼睛亮亮的，显然很开心，只是大人们现在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 “小芽说的事情原来是和桑老师一起吃饭吗？”路澎问。 路芽硬着头皮：“对，跟桑老师有事要讲。” 唐颜这时候牵过唐昭的手，又听见丈夫笑着说：“以前没见你提起过一个老师，没想到你还能和桑老师在私底下有联系。”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路芽的眉心都跃了一下，她稍稍偏过头，刚好跟桑清许的眼神对上。 桑清许读懂了她的无助，于是温润出声：“其实是我准备请教路芽同学一些问题，正好今天有空，就拜托她了。” 这个话题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人也都快走到了餐厅门口。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唐颜把手放在唐昭的头顶上，“要是和我们一起吃饭啊，事情都不能好好谈了。” 路澎叮嘱着：“小芽，好好招待人家桑老师。” “好，我知道。”路芽终于把悬起的心给放了下去。 唐昭可怜巴巴地看着路芽：“姑姑……” “怎么了？” 唐昭摇了摇头：“没怎么。”他叹口气，“妈妈是不会让我打扰你和桑阿姨的。” 全场四个大人：“……” 唐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未免太过分了一点，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出声教育，只是正要顺着唐昭的话说下去的时候，桑清许说话了：“既然昭昭想和我们一起吃饭的话，那我们是欢迎的，不存在‘打扰’的说法。” 路芽也点头：“对啊，嫂子，让昭昭跟我们一起吃饭好了。”她咧了下嘴，“你和哥哥过二人世界去。” 路澎揽过唐颜的肩，立马应了：“正好我不想跟这小鬼头多待。” 唐颜冲唐昭轻哼了一声，跟路芽他们原地分开，去了不一样的方向的位置上坐着。 由于店内的设计摆在那，两批人中间除了距离以外，还有一层档板，什么也看不见。 座位都是沙发式的，路芽和唐昭一排，她坐在走道的位置上，桑清许就理所当然地坐在她的对面，中间的灯光暖黄，为氛围添了几分柔和。 如果没有唐昭的话就好了 路芽想到这里就转过头看着唐昭，他正一脸兴奋的模样：“姑姑，我想打游戏。” “打吧打吧。”路芽把手机给他，有些无奈，她就知道唐昭蹭上自己就是为了打游戏。 桑清许眉眼含笑：“还好吗？” 路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于是点点头：“没事。”她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做出可怜的样子来，“但我想有的人还是需要补偿我，毕竟如果没有她的话，也不会是现在的境况。” “好，我知道了。” 桑清许翻着菜单：“那我点菜了。” “好。” 唐昭还是个小孩，就需要照顾到他的口味，桑清许还仔细地咨询了他一番，最后点了几个大家都能吃的菜。 现在这个点店里的生意正好，服务员在穿梭着，附近的顾客走了一桌，又很快就领了一桌新顾客来。 “对了，我也不是没有事情说。”桑清许清了下嗓子，“下周齐茗在这边有个活动，她想一起吃顿饭，问你愿不愿意。” 菜还没上，唐昭在认真打着游戏，一点注意力都没分过来，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操作着。 路芽闻言愣了几秒，有些不敢相信：“她提到我了吗？” “嗯。” “还特意让我邀请你。” 路芽抿了下唇，迟疑着问：“会不会耽误她的时间？” “不会。”桑清许给了肯定的答案。 路芽这才同意了：“那我去。” 唐昭这时候抬起头来：“姑姑你和桑阿姨要去哪儿，是电玩城吗？可不可以带上我？” “等你期中考试拿了好成绩我再带你去。” “好！”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因为有唐昭的存在，氛围倒显得更自然了一些，上了菜以后他就乖巧地把手机还给了路芽，认真吃起饭来，并且他还成了活跃担当，一会儿说自己的同学，一会儿说自己在少年宫认识的朋友，反正他觉得很有趣的事情，他都分享了出来。 桑清许拿公筷给他夹了一块咖喱虾到他的碗里，他笑得甜甜的：“谢谢桑阿姨。” “不客气。” 路芽的目光落在唐昭碗里的虾上面，随后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但还是被桑清许捕捉到了。 桑清许又拿起公筷，问起来：“吃鱼吗？” “可以。” 桑清许夹了一筷子到路芽的碗里，但她显然很紧张，没有刚刚那么放松。 路芽看着觉得好笑，她还没问出口，就听见桑清许难得地有些羞赧地道：“我只给小孩夹过菜。” “昂。”路芽挑了下眉。 “更何况还是你。”桑清许又说。 路芽的嘴角一直往上翘，怎么也压不下去，唐昭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得很：“姑姑，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呀？” “我当然开心啊。”路芽随意捉了个理由，“前两天发工资了。” 这顿饭轻轻松松地就迎来了结束，收尾的时候路芽还揉了下自己的脸，她笑得脸都有些僵了。 正好唐颜和路澎也吃完了，一行人又在门口会面。 唐昭还是回到了爸爸妈妈的身边，被唐颜牵着往外走，而唐颜依旧是有些不好意思：“真的麻烦桑老师你照顾这个小鬼头了。” “不麻烦的。” 路澎很客气：“桑老师这是要回去吗？” “我和路芽同学还有些事情要讲。”桑清许先把路给堵死了，免得路澎他们说要送路芽回家。 路芽跟着说：“对的，哥哥嫂子，你们先回家吧，我和桑老师还有事情。” “行。” “那我们就不送你回去了。” “有桑老师在我们放心。” 他们一路说着就到了车旁，各自上了车。 天早就暗了下去，桑清许发动了车子，先开车出了这里。 路芽这才觉得轻松了一些，她真是怕自己的心思被唐颜他们给发现，于是后怕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好险。” “怕什么来什么。” 她看向桑清许的侧脸，有些惆怅起来：“桑桑老师，我是不是很胆小？” “不会，我没这样认为。”桑清许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头担心地看着路芽，“怎么这样问？” 路芽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摇了下头。 桑清许把安全带解开：“下车吧。” 她还趁着路芽发呆的时间，也凑过去解开了路芽的安全带，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许多。 路芽不敢呼吸了，好在时间短暂，很快桑清许就坐直了身体，开了车门先下去了。 路芽咽了下口水，这才跟着下去了。 她不知道桑清许要做什么，但照做就是了。 下车以后她站到了桑清许的身边，还没等她说半个字，桑清许就牵过了她的手，力度还收紧了一些。 停车的这一块比较安静，周围来往的人也不多，她们没有往前走，就只是站在原地。 “有没有好点？”桑清许轻声问。 路芽低了下眼睑，脑袋一点：“有。” “我知道在看见唐老师他们的时候，你很紧张。”桑清许缓缓说着。 路芽：“嗯。” 这一点是没法狡辩的。 桑清许舔了下唇：“我现在也有些紧张。” 她说着摊开自己的左手掌心，里面是一个小盒子。 “因为我这条好多年的手链，要去它的主人那里了。” 第52章 桑清许曾在夏霜的带领下，跟风过一回。 那时候班上织围脖围巾的和穿珠子的同学都有，也不会缺少自己编手链项链的。 桑清许对这些都没兴趣，但还是编了一条手链，不过不得不说她不仅脑子聪明，动手能力也强，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那条手链放到现在看也还是很好看。 夏霜以前还想让她把这条项链卖给自己，她没同意，因为这是她自己编的，她也很喜欢，但又不想再编一条，于是眼见着夏霜情绪低落了，她才急中生智找了个理由，说这条手链会在以后送给喜欢的人。 夏霜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过去了，从而八卦起来她当时的情感，只是没想到眨眼间就过去了这么多年，这条手链还一直放在她的抽屉里。 期间夏霜每次来她家看见这条手链，都会把这个事情翻出来说。 现在终于可以把这条手链给送出去了。 路芽暂时还不知都这条手链的来历，但这不妨碍她觉得紧张。 牵着的手已经松开了，桑清许的嘴唇轻抿着，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她看着路芽把盒子拿到了手中，又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桑清许的喉咙一动，“这是你的了，早就是你的了。” 路芽觉得自己的掌心都是汗，她听着桑清许的话，觉得这盒子的重量像是一下多了很多斤，于是她紧抿着唇，把右手放在盖子上，慢慢地把盒子的盖子往上翻。 这个盒子的做工也很精致，比较薄，上面没有任何logo。 路芽咽了下口水，她又抬了抬眼，这才把盖子完整地翻开了。 路灯不是很耀眼，但也够用了，能够看得清里面躺着的手链，它不粗，比较细，是由几条细线编织而成的，路芽第一眼看见，就张了张嘴：“好漂亮。” 桑清许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着，“嗯”了一声。 路芽把手链拿到手里来，仔细地看了看以后，才扬着唇角问：“你编的？大学时期吗？还是更早？” “高一。”桑清许给了答案。 路芽眼睛更弯了：“那有很多年了。” “它花了我很久的时间。”桑清许简单回忆了一番，“因为我不想输，虽然不是比赛，但我不想我编出来的跟大家的没什么差别。” 路芽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那……” “桑桑要为我戴上吗？” 桑清许说的内容不多，但路芽从这条手链也能看出来不少，是很精致的手工艺品，肯定会花费很久的时间和精力，她光是想想当初青涩的桑清许在学习之余还认真地做了这样的项链，就觉得心里被塞了棉花糖一般。 当然了，更关键的是这条项链的主人是她。 桑清许的声音沉沉落下：“好。” 她说着从路芽的手里拿过了这条项链，有些不自然地问：“哪只？” 路芽扬了扬自己的左手：“左手腕。” 桑清许在锁扣上也做了精细的处理，借着刚好的灯光她抬起双手，把这条项链系到了路芽的纤细的手腕上。 或许是注定的事情，这条手链当初编的时候也不算长，现在系到路芽的手腕上刚好。 在桑清许松手的那一刻，路芽就顺势将桑清许抱住了，她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桑清许的右肩，脑袋也微微往右边偏了些。 桑清许的心跳立马加速了，她感受到了路芽洒在自己脖颈间的气息。 温热的却又柔和的气息。 她从未体验过。 但她的肢体也不算太僵硬，起码还会回抱住路芽。 路芽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个和桑清许相处的画面。 “喜欢吗？”桑清许拥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好闻的味道，还是问了一句。 路芽的嘴唇动了动：“喜欢你。” 桑清许的心跳漏了半拍，有些发愣地回道：“我没……” 她问的是路芽喜不喜欢这条手链，而不是喜不喜欢自己。 路芽现在跟她实在是靠太近了，近到彼此都呼吸都没了秘密，节奏能够知晓得一清二楚。 路芽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唇瓣擦过了桑清许的肌肤。 桑清许的身体瞬间绷了起来，耳边这才响起路芽的声音，是带了一点娇俏的疑问：“我的回答有问题吗？” “没有。”桑清许失笑，不自觉地就将路芽拥得更紧了一点。 也不是没有路人经过，也不是没行人投来目光。 但那又怎么样呢？ 路芽眨了眨眼，她又把左手抬起来看了眼手腕，上面系着的手链像是在发光，分外好看。 桑清许清润的嗓音在这时候落下：“路芽。” “嗯？”路芽垂下手，她觉得自己有些贪恋于桑清许的拥抱。 桑清许也偏过脑袋，但这样一来，她的嘴唇就碰到了路芽的脸。 两个人的肢体都更僵了。 路芽听见桑清许的喉咙发出了滚动的声音，她也跟着屏住了呼吸，静等着桑清许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 可就在这时候，路芽的手机响了起来，彼此立马从这样的状态中抽离。 路芽：…… 她太无语了！ 桑清许抬起手来，捏了捏她的脸：“接电话吧。” 路芽有些泄气：“好。” 是宋新洲打来的电话。 路芽的眉头皱了起来，但她也没避讳着，人还挂在桑清许的身上，接听了对方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不好了，路芽。”宋新洲口吻有些焦急，“我听到我爸跟你爸打电话，说什么一定要撮合我们在一起。” “这是他们想撮合就能成的事情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过舔着脸凑上去，但我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宋新洲说，“我已经向公司辞职了，等我离职以后，我就会去海诚上班，不待在云城了。” “只是在我去海诚之前，你别回家。” “免得我们两个被架着见面。” “……知道了。” “谢谢你。” 宋新洲笑了笑：“不客气，这大概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什么时候我不再喜欢你了，我们可能才会再见了。” “祝你好梦，晚安。” 宋新洲说完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都不给路芽张嘴的机会，不过她人已经站直了，没再靠着桑清许。 只是这样的距离下，桑清许还是能被迫地听见宋新洲的话。 路芽捏着手机：“是喜欢我的那个男生打来的。” “我知道。” “听出来了。” 桑清许还说：“听得出来他很喜欢你，现在也还在为你着想。” “我不喜欢他。” 桑清许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 “你喜欢我。” 路芽又过去拥着她：“桑桑……” “怎么了？” 路芽叹息：“气氛都被破坏了。” “还有下一次。” 路芽知道桑清许刚刚喊自己那一声是要做什么，其实是可以再进行下去的，可从桑清许的回答看来只能再等等了。 “我还没说过这样的话。”桑清许补充着，“正好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 两人又这样抱了一会儿就上车了。 明天还要上班，不敢耗得太晚。 路芽的心情在知道了宋叔叔和路昌俊想撮合自己和宋新洲的那一刻起就跌到了谷底，她的小心思多，想的也就多。 难道以后要一直维持“单身”的状态吗？可那对桑清许公平吗？ 路芽皱着眉思索着，最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就是她还需要更独立，这样才能挺直腰杆去面对一切。 桑清许见路芽一路都有些沉默，也没追问什么，只是在轿车停下之后，她还是宽慰了路芽几句。 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路芽被桑清许安慰了心情好了很多，只是一想到两人又要分开，心情就换了种花样往下跌。 “别想啦。”桑清许的声音很柔。 路芽牵了牵嘴角：“好。” 她看着桑清许，手指却指向了门口：“那我下车了。” 桑清许点头：“好，晚安。” 路芽的喉咙滚了滚，最终也什么都没干，回了句“晚安”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真是又美好又遗憾的一个晚上。 美好的是她收到了藏了桑清许情感的手链，遗憾的是来了宋新洲的这一通电话。 桑清许看着路芽的身影直到消失了，才启动了车子。 路上的时候她也在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观书”这个身份怎么办？ 在这一点上她一直都不是很能捋得清，想了想干脆搬救兵，给齐茗打了电话过去，说明了一通始末。 齐茗一边感慨好巧，一边也跟着忧心，最后给了解决方案：“我是觉得这个身份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本来就是网友嘛。” “你说你是男的让她对这个身份彻底失望算了。” 第53章 桑清许觉得这是个馊主意：“可以选择用别的方法。”她说着顿了下，“我很感谢她。” “那么问题就来了。” “如果你选择了不让她知道你就是那位‘观书’，她却向你坦白这大半年来跟人有一段假的网恋，你到时候会怎么演？” “你是会装作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桑清许难得有些烦躁，她自己在这件事上一向处理得都不好，其实刚开始是很好的坦诚的机会，可她错过了，现在跟路芽发展成这样，她只觉得更艰难了。 也不是不可以向路芽说自己就是“观书”，但桑清许以前的那些担忧又悉数涌来，她现在太在意路芽了，她不想路芽因此对自己失望。 可齐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再想想。”桑清许的眉头紧紧皱起。 齐茗叹息：“你真的是……” “早坦白就好了，现在这么为难。” “我自己权衡一下。” “行，知道了，下周五我就到云城，到时候先见见你，给你出出主意。” “好。” 电话就此挂断，前方也到了红灯，桑清许抬手揉了下太阳穴。 最近观书和duck的来往比起以前的确少了很多，而且也没再连麦讲故事，但正常的问候还是会有的，并且duck偶尔也会向观书说起自己的一些近况。 桑清许为此有些煎熬。 想到这些她就禁不住溢出一丝叹息，明明没有声音，但车内仿佛有了回音。 回到家以后，桑清许收到了来自路芽发的消息，她摒弃掉那些心思，专心跟路芽聊着天。 算了，还是再看吧。 不过最近比之前更忙碌了一些，由于排球比赛将近，学院的老师们的训练也增多了，晚上也要在体育馆训练，归根结底还是今年跟之前不一样。 云城大学很年轻，今年也才满二十岁，但每一个整数的生日都会被很看重，因此每一场比赛都要赛出水平，好放到官网上。 体育馆内的灯光大亮，桑清许她们都穿着一身的运动服，每个人的脸上脖子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汗。 在又训练了一轮以后，今晚才迎来了结束。 桑清许的嘴唇发干，她先是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才喘着气走到休息区拿起自己的背包和水。 唐颜在旁边，她的呼吸也很重，满头大汗：“好累啊。” “辛苦了，唐老师。”桑清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唐颜喝了口水润润嗓：“桑老师也辛苦了，我跟你一起去外面吧。” “好。” 两人刚背上书包往外走，又遇到了一起训练的几位女老师，大家都累得不行，有的还在擦着汗。 李新婕手里拿着一个电动小风扇，往自己的脸上吹着风，见到桑清许和唐颜跟她们差不多频率，她清了下嗓子，冲着两人笑了笑：“桑老师，唐老师。” “明天可要好好发挥啊。” 桑清许和唐颜对视了一眼，都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李新婕抓紧了小风扇，轻哼一声：“明天的比赛围观的人很多，到时候别丢脸吧。” “刚运动完吹风容易生病。”桑清许淡淡地掀了下眼皮，而后越过她走了出去。 唐颜也叮嘱了一句：“是的，李老师，明天是个表现的好机会，你要是上不了场了，那可就……” 她也没把话继续说下去，而是笑了两声，跟上了桑清许的步伐。 身后的人是怎样的气急败坏两人都不在意。 这个点运动场的学生也不少，大家都很有精力，足球场那边貌似还有小聚会，一阵欢声笑语响起。 唐颜就走在桑清许的旁边，但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路澎打来的。 “我把车停在老地方了。”路澎说。 由于这几天唐颜回家都有些晚，路澎不是很放心，天天都是自己来接人回家的。 唐颜踩着脚下的塑胶跑道：“好，我知道了。” 她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桑清许：“桑老师，那你回去注意安全，我们明天见。” 桑清许点头：“我会的。” “拜拜。” 两辆车停在了不一样的方向，道别以后桑清许就朝着自己那边走去，人刚上车，就接到了路芽的电话。 桑清许的唇角扬了扬，戴上了蓝牙耳机：“喂？” “今天很准。” “掐着点的。”路芽的语气有些调皮。 桑清许系上安全带，又听见路芽问：“明天比赛完是不是就会早点下班了？” “嗯，会。” “那我……”路芽的话锋一转，“我还是想来看你比赛。” “我比完赛去找你。”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路芽在手机这端有些泄气：“好，我知道了。” “芽芽……” “我会好好上班的。”路芽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 桑清许抿了下唇，脑海里又想起来上次拒绝了路芽邀请她上楼的请求，瞬间就改了口风：“我欢迎你来。” 路芽：“嗯嗯嗯？” “但你确定对你的工作没有影响吗？” “没有！”路芽立马来了精气神，“最近工作内容很少，明天跟经理请个假就好了，她会放我走的。” 桑清许失笑：“嗯，我知道了。” 路芽又叹了口气，桑清许听得心一紧：“怎么了？” “我现在已经在掰着手指算时间了。” “但还有好久才能见到你啊。” 周日晚上过后，两人就没再见过，原因当然是工作，尤其是桑清许还有比赛，路芽想要她好好休息，第二天才能有更好的精力。 只是思念是折磨人的。 桑清许的唇瓣动了动：“快了。” “很快就能见到了。” 时间在正常走动，但因为着急着见到桑清许，路芽就觉得时间像是被故意放慢了一般，上午的工作结束以后，她就跟经理请了假。 经理批准了，同时还感到很欣慰：“这可是第一次啊，路芽，你也会请假。” 路芽咧了下嘴：“谢谢经理。” “去忙吧。” “好！经理再见！” 路芽在路上就点了外卖，回到家以后外卖差不多刚到。 等到换好衣服化好妆，时间就差不多了。 今天天气还不错，不算热，她穿着一件圆领的浅蓝色卫衣，觉得自己能够融入到这些学生里面。 她打车去的云城大学了，下车了就一路小跑着。 比赛在两点半开始，现在还有一小会儿。 来看比赛的要么是不上课的学生，要么就是学院学生会的成员。 这样一来人也不少了。 路芽人还没走到体育馆，就觉得分外热闹。 她的脚步放缓了很多，却更加沉稳地往前迈进。 幸运的是馆内现在还有位置，路芽看了一圈找了处位置坐下。 她今天要来这里没告诉唐颜，只有桑清许知道。 因此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忐忑的，如果又被唐颜逮着个正着…… 桑清许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了过来：“到了吗？芽芽。” “我坐下了。”路芽开心地道。 “你报个大概位置？” 路芽说了自己的区域，桑清许就给了回复：“好。” 桑清许又说：“快开始了，我去做准备。” “加油加油！” 桑清许把东西都放进了柜子里，到了走廊上跟其他的老师站好，而李新婕在一旁干看着，因为她感冒了，脸色也不怎么好。 桑清许和唐颜昨晚说的话应验了。 她现在不能上场了。 队伍集结完，就到了出场的时间，桑清许和唐颜并着肩往外走，没多久就到了比赛的场地上站着。 四面八方的尖叫声不断，桑清许侧了下头，看见了路芽。 路芽冲着她歪了下脑袋，把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她动了动嘴唇—— “我喜欢你。” 第54章 场上也有其他人用同样的姿势呐喊助威，路芽不过是这些人里面的一个。 但对于桑清许而言，那就不一样很多了，她读懂了路芽的嘴形，眼睛就弯了起来，而后又转过头看着前方。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由于是学校里很看重的一场比赛，现场还来了不少的领导，因此两边的老师们都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来，现场的学院记者团更是忙碌地按着快门。 路芽就坐在观众席里，她偶尔把手肘抵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脸，偶尔就把掌心撑在大腿上微微抓紧。 因为这场比赛看上去就不轻松。 对于排球这项运动路芽的了解不是很多，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之前也没正儿八经地看过排球比赛，现在倒是她认真看的第一场。 都是因为桑清许。 路芽也跟着专注起来了精神，她的视线本来一直锁定在了桑清许的身上，但后来慢慢地就开始观察起来了两边的状态。 体育馆内的呼声不断，哨声也不断。 过去了很久，这场比赛才以“2:1”的比分收了尾，赢的是桑清许她们这边。 两边的老师们都大汗淋漓，领口和后背都湿了，看着就很热。 又经过一系列的流程以后才散了场。 四周人声鼎沸，大家都在朝着不同的出口走。 路芽捏着手机站了起来，只是没着急着往外走，而是在得到了桑清许指着3号门的方向以后，才点了点头。 现在还不能面对面交流，因为唐颜还在。 期间好几次唐颜都看了过来，路芽都心虚地低下头看手机或者转过头假装跟别人交流。 被唐颜频繁地发现和桑清许来往，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现在比赛结束了，路芽才松了口气，朝着3号门走去。 有学生陆陆续续地从3号门出来，路芽在旁边等了好几分钟，才看见桑清许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桑清许的皮肤本来就好，现在因为运动看上去更光滑细腻了，只是路芽难以忽略她额头有些湿润的碎发，她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电动小风扇，递给桑清许：“要不要吹吹？我觉得你很热。” “好。” “谢谢你。” 现在也不是刚运动完，吹一下没什么事。 正好李新婕从这里出来，看见桑清许正拿着小风扇，轻嗤道：“桑老师，别把自己吹感冒了。” “你还是好好吃药吧。”桑清许微微一笑。 李新婕的鼻音浓重，嗓子也在冒烟，懒得再跟桑清许废话，直接把下巴一抬走了。 路芽看着李新婕的背影：“这位老师有些眼熟。” “教过你？” “没有。” 路芽想了想又说：“只是记得她以前在学校还是很火的。” “嗯。”桑清许点头，“很有个性的一位老师。” 路芽轻笑：“她是不是不喜欢你？” 桑清许迟疑着点了脑袋：“但我不需要她喜欢我。” “嗯嗯。”路芽眼睛弯弯。 桑清许在体育馆内部擦了汗换了衣服，但浑身还是有些难受，就想快点洗个澡，反正现在也到了她休息的时间。 路芽没有这么剧烈的运动，但她也知道桑清许不舒服，于是她锁定了桑清许的车，主动起来：“那桑老师我当司机，你在副驾驶好好休息，打排球太费体力了。” 桑清许看着她的侧脸，抿了下唇：“好。” 上车以后，路芽就问：“是去‘云白花园’吗？” 桑清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去。” 路芽疑惑地看过来，桑清许舔了下自己干燥的唇瓣：“我订一家酒店，去那里吧。” 她顿了下：“没收拾，太乱了。” 路芽一下就理解了：“行，那我先把车开出去。” 桑清许现在只觉得自己在找罪受。 “云白花园”是夏霜的房子，而路芽知道“观书”住在哪里，因为曾经给她点过水果，如果直接回家的话那么就是在掉马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让桑清许知道了一个重点，那就是路芽为什么没有怀疑观书就是她，因为路芽一直都以为她住在“云白花园”，而不是另一个小区。 桑清许：…… 越来越复杂了。 但眼下也没时间去想那些了，桑清许很快就订了附近的一个高级酒店，不远，差不多四五公里的样子，现在有些堵车，但也还是十多分钟就到了。 只需要简单地洗个澡洗个头就好。 两人平时就有带身份证和驾驶证的习惯，因此在前台要出示身份证的时候，都没什么犹豫。 而在拿到房卡的那一刹那，彼此才陡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这是来酒店诶。 路芽迅速睨了眼桑清许，见对方神色如常，才暗自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电梯上行期间也有其他几位顾客，大家都很安静。 桑清许还攥着路芽给她的小风扇，等到电梯门一开，就自然而然地牵过路芽的手。 穿过长廊，又拐了个弯，才到了桑清许订的房间门口。 周围都很安静，桑清许把门卡一刷，“滴滴”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门开了。 桑清许拧了门把手，先让路芽进去，自己才跟在后面关上门。 房间很大很宽敞，中间躺着一张大床，窗户是落地的，能够看见外面美丽的繁华景色。 桑清许插了卡，灯光都亮了起来，把两个人都照得很清晰。 “那桑桑你去洗澡吧。”路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紧张，但她的心跳已经乱了。 桑清许把小风扇放在一旁的柜台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们还都站在玄关处，路芽翻了下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了酒店的拖鞋。 “你饿不饿？”桑清许没着急着换鞋。 路芽摇头：“还不饿。” “你饿了吗？” “没有。”桑清许摇头失笑，“我怕你等饿了，那我进去洗澡了。” “好。” 等桑清许带着自己装了东西的背包进了浴室，路芽的身体才没再绷着，她和桑清许都能很确切地感应到在进了酒店以后两人之间氛围的变化。 就…… 有些奇怪。 路芽不觉得自己有多坦荡，因为她对桑清许的想念有很多，这样一来对于路芽而言，每次和桑清许独处都是在对她进行一场考验。 浴室里很快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路芽拧开了房间里的农夫山泉，咕噜咕噜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半，这才迫使自己清醒了起来，并且还玩起了手机转移注意力。 左手的手腕上戴着的手链却吸引了她一大半的注意力，只要她一低头就能看见，路芽盯了它好一会儿，心就软了下来。 在这没办法见面的时间里，她看了这条手链好多次，并且还禁不住会想那晚桑清许被打断的发言是什么呢？ 是她想听的内容吗？ 算上今天的“我喜欢你”，她对桑清许说过了两次，但都没有得到回应，只是路芽不觉得有什么好失望的，在她的认知里面桑清许有着自己的节奏。 并且她得到了比她的表达更早的“我只在意你”。 路芽的嘴角翘了起来，她捏了捏这条精致的手链，才又把目光放回到了手机上。 等差不多把首页的动态都看完了，浴室的门也开了。 时间刚好。 路芽一听到动静，就望向了浴室门口。 吹风机固定在了浴室内，因此桑清许已经把头发吹差不多了才出来的：“我好了。” “好快。” 桑清许在路芽的身边坐下：“还好。” 她身上还有些热气，不过肌肤看上去是更好了，有些白里透红，从路芽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她的又长又翘的睫毛。 “热不热？”路芽找着话题。 房间里开了空调的，桑清许一出来就感受到了，但听见路芽这么问，她还是配合地道：“一点点。” 路芽立马拿起空调遥控器：“那我再把温度开低一点。” 但她还没来得及按空调的键位，手背就覆了一双白皙的手，同时还响起了桑清许的温润的嗓音：“不用。” “再低点你就会冷了。” 路芽艰难地动了下喉咙，她看着自己自己被桑清许盖住的手，觉得自己的手背都在发烫。 “那……” “那好吧。” 桑清许用空着左手从她的手里“夺”过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这样一来右手不需要跟路芽分开，又牵在了一起。 路芽悄悄地侧过脑袋，正好桑清许也转过头。 视线一下就撞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着手，路芽觉得自己也有些热了。 她的目光从上往下扫，看了眼桑清许泛着光泽的嘴唇，她想了想，凑过去了一些，低声问：“上次没测的自制力，我可以重新申请吗？” 第55章 上次两人同坐在沙发上还是在路芽的家里，当时两人的嘴唇只有一点细微的距离，却被刚好回来的孟曲给打断。 现在都过去了这么些时间，路芽不止一次地思考如果当时别那么犹豫结局就会不一样，但思来想去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不是已经亲上了才被打断。 否则滋味是她难以忍受的。 而现在她又和桑清许坐在了同一个沙发上，两个人又靠得很近，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回不会再有意外出现，她的心思就难免活络了起来。 桑清许身上的热气还没消散，路芽凑过去了一点感受得更为清晰和清楚，距离的一拉近，也让她更方便去观察桑清许的神情。 桑清许也看着路芽，在客厅灯光的照耀下，她看着路芽浅色的瞳仁，又把视线下移，看着路芽的粉润的嘴唇。 刚刚路芽的嘴唇张张合合，像在晃动的果冻。 桑清许的唇角往上翘了下，又把眼皮一抬，跟路芽对视着，她知道路芽在等，于是她也给了答案：“那这次要我等很久吗？” 上次她就反问过路芽。 这次她也会问一句。 路芽闻言忍着强烈的笑意，她眼睛弯着，摇了摇头，：“不会。” 而就在她的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桑清许就凑了过去。 根本没按照约定的出牌。 路芽的肢体僵了一瞬，随后就放轻松了，并且还慢慢地把身体往后靠，直到背部抵在了沙发上。 之前的梦境成为了现实，路芽有一些恍惚。 她感受着桑清许的柔软的唇瓣，只觉得喉间干涩起来，让她禁不住下意识地就舔了一下。 这一舔就像是用打火机点燃了炸/药/包一般。 贴着自己的桑清许的唇瓣仿佛涂了一层蜜，让她觉得像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款甜品，于是她想要更多，她把唇瓣微微张开，探出了湿热且温润的舌尖。 桑清许的睫毛轻颤，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和路芽的缠绕在一起，她的心跳也早就乱得不行。 路芽的舌尖带了一些试探的意味，掠过桑清许的唇瓣，又路过桑清许的嘴角，直到桑清许微微张开了唇，她才继续往里面。 可以。 在面对桑清许时她没有自制力。 路芽的脑海里溜过一瞬这个念头，随后自己轻笑了一声，就把双臂勾着桑清许的脖子。 桑清许不得不把掌心撑在沙发上，否则她就会倒在路芽的身上，而她的还有些一些润意的长发不经意地往下垂散了一些，落在路芽的下颌处。 只是两人无暇顾及。 该来的总会来。 桑清许本来还有些被动，但渐渐地就掌握了主动，跟路芽的舌头搅在了一起，像是在上演着绝美的双人舞蹈。 而路芽也把勾着桑清许的脖子变成了捧着桑清许的脸，方便她吻得更深入一些。 房间的温度像是在悄然升温，也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度。 直到路芽不小心磕到了桑清许的牙齿，这个投入的吻才结束。 “疼吗？”路芽关心地问。 桑清许缓缓睁开自己的眼，里面雾气蒙蒙，路芽更担心了：“是不是磕疼了？” 桑清许把自己的下巴往她的肩头上一靠：“没有的。” “只是……” 路芽等待着她余下的话：“只是什么？” “呼吸不畅。”桑清许声音低低的。 路芽：“……” 妈的妈的妈的，太可爱了吧！！！ 路芽觉得自己嘴里现在还甜甜的，她艰涩地清了下自己的嗓子，才磕磕绊绊地给出自己的建议：“那、那得多练习一下。” 说完以后她还特地强调道：“我随时可以帮助桑桑老师训练。” 桑清许的脸颊滚烫，她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可是在路芽的面前，她本就没有那么冷静。 见桑清许不说话，路芽歪了歪头，用自己的下巴蹭了对方的头发，有些痒，但又很舒服，她说：“从刚刚的测试结果来看，我没有自制力这个东西。” 她的语气肯定：“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因为面对的是你。” 桑清许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才坐正了自己的身体，她从路芽的怀里抽出来，但现在有些不敢看路芽的眼睛，她只是点点头：“嗯。” “那桑桑老师你觉得你有吗？”路芽却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桑清许被迫直视着路芽，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她眨了下眼，给了肯定的回答：“没有。” “为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你。”桑清许终于把最重要的四个字说了出来。 第56章 路芽只觉得自己的头顶上真的冒出了嫩芽，并且长势非常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桑清许。 桑清许两次没有回应自己的表白，路芽觉得没有关系，因为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就算没听到“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也没什么的，更何况她知道世界上有的人在感情的表达方面会有一定的难度，她能理解。 但在当着桑清许的面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路芽才知道还是有很不一样的。 原来“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的分量这么重，重到让她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我想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适合对你说这些话。”桑清许的唇角往上翘，她抚了下路芽的脸。 路芽的眼睫一颤，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的，你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桑清许的语气温柔，眼睛弯弯的。 “不冲突嘛。” “是是是。” 桑清许把手放了下来，拉着路芽的左手，她摸了下路芽戴着的她送的那条手链，又缓缓说：“给你送手链的时候我就想说的。”她抿了抿唇，“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因为我的生活无趣，这个手链的诞生最初是跟风，但后来就承载了我很多的感情。” 桑清许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她看着路芽的眼睛，轻声说：“当初夏霜找我要过这条手链，我拒绝了，理由是这条手链是我送给喜欢的人的，她这才放弃，我那时候只觉得自己小气，这个理由也找得很蹩脚，可随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惊觉我早就把它看得很重要，胡诌的那个理由也被我当了真。” “它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信物，而你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路芽听得心都快化了，她张了张嘴，但什么都还没说出口，桑清许就虚捂了她的嘴巴，弯着嘴角说：“收了我的信物，就是我的……女朋友，不能耍赖。” 她说“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卡顿，随后路芽就看见她的耳朵成了粉色。 妈的。 太可爱了。 路芽把她的手拉下来捏了捏，重重地点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不耍赖。” 这句话之后两人都笑了起来，路芽还靠近了桑清许，她的头顶被桑清许的耳朵蹭了一下，身体就酥麻了一分。 牵着的手还没松开，路芽又看了两眼，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情。 “啊！” “我今天带了拍立得！” 路芽倏地坐直了身体：“我们只有一张合照。” 桑清许一怔，旋即失笑：“特地带上的吗？” “对。” “本来还想拍你今天比赛完的合照，但现在也不晚。” 路芽的包就放在一边，她把拍立得拿了出来，又调整了一下，就开启了自拍模式。 自拍模式只能看着镜头，路芽把拍立得举起来，她咽了下口水，实在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能拍出来什么样子。 “我们摆个什么姿势好点？”路芽认真发问，眉头也拧了下。 桑清许沉吟了两秒：“我把头靠你肩上？” “好。”路芽咧了下嘴。 桑清许非常配合，下一秒就把脑袋靠在了路芽的肩上，两人齐齐望着镜头，直到路芽按了快门。 相纸出来以后还需要等待一小会儿才能看见，路芽没浪费时间，又跟着拍了好几张，都是不一样的姿势，还有桑清许和自己的单人的照片，这样到时候就能带回去对方的照片。 安排得很合理。 等所有的照片都能看见了，路芽才把拍立得放回了包里面，她把这相纸拿了起来，从嘴里说出来的全是夸赞：“我女朋友真好看啊。” 桑清许扶额，见她这副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 路芽把下巴一抬：“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 路芽轻哼一声，就分起来了照片，一共拍了七张，桑清许四张自己三张，这样算下来就都是四张照片了。 这还不够，路芽还拿手机找了个角度，把拍的合照拍进了手机里。 因为挑了角度，其实是看不太清照片里的人脸的，但彼此靠着脑袋的动作能看得一清二楚。 很有氛围。 路芽睨了桑清许两眼，她抿了下唇：“我想发微博。” “好。” 路芽把自己的微博主页给桑清许看：“我的微博是这个，你呢？” “我看看我的。”桑清许拿出来了手机，也点开了微博。 路芽看着桑清许的id，眼睛弯弯：“我就说吧，桑桑跟我就是最配的。” 桑清许的id叫“认真采桑”，而路芽的id叫“努力发芽”。 的确，当初在看见路芽微博的那一瞬间，桑清许就觉得她们的id很像。 路芽的喜悦溢于言表，她很快就把自己拍的照片给发到了微博，并且还配了文案：【和她。】 等看见这条动态出现在自己的主页，她自己又禁不住感慨了一句：“真配。” 下一秒，就收到了一个转发提示。 是桑清许转发了她这条微博，并且配文：【嗯，很配。】 路芽有些懵。 她之前一直没想过去搜桑清许的微博id，因为再怎么样桑清许还是有些名气的，微博也早就被扒了出来，只要她愿意搜就能搜到主页传送门，但她没有，就是为了等着和桑清许当面互关。 这两年桑清许的粉丝一直都在增长着，前阵子更是因为主持了开学典礼又有了一波新的粉丝关注，而现在桑清许就这样转发了她的微博。 跟出柜没什么两样了。 桑清许的这条微博底下很快就有了评论—— 【啊啊啊？我没看错吧？】 【呜呜呜之前说姐姐性别别卡太死，现在才知道就算姐姐喜欢女生我也没有机会。】 【how pay！！！】 桑清许把路芽的手机给夺了过来：“别看啦。” “不是……”路芽还有些愣，“这样没关系吗？” 桑清许牵着她的手：“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之类的……？”路芽小心翼翼起来，她是真的不想桑清许被自己影响了。 “不会。”桑清许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就算是有也不重要，你最重要。” 路芽的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她“哦”了一声，就看见桑清许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凑近了自己：“……再练习一下？” 路芽忍俊不禁：“好啊。” “我很乐意。” 但没过多久两人的肚子就都叫了起来，这才从酒店出去一起去了外面的餐厅。 等时间差不多了，路芽才回到家，而刚在沙发上坐下，她就收到了唐颜的微信—— 【小芽，我问你。】 【你是不是喜欢桑老师？】 第57章 路芽看见这段话几乎就呆住了，她知道唐颜是一个极其爽快的性子，但没想到会问得这么直接。 可是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呢？ 路芽抿着唇思考着答案。 她现在还没做好告诉家里人的准备，尤其是路昌俊还想着撮合她和宋新洲，这让她暂时更没什么想法了，只想等自己更独立也更强大一些再来说这些。 而现在她却被唐颜给问了。 直截了当，没有拐弯抹角。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这个“喜欢”是什么意思 路芽的眼皮跳了一下，这才凝重着表情，敲了回复过去：【是的，嫂子。】 她暂时没有出柜的想法，但这不代表她是个胆小鬼，特别是唐颜的问题还这么重要。 难道她要回答不喜欢吗？ 那不可能。 这不是她的风格。 消息发出去以后路芽的情绪还是没能得到放松，唐颜是她的嫂子，两人关系也好，唐颜的态度对她而言还是很重要的，虽然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谁不希望能够得到亲人的祝福呢？ 今天是和桑清许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迎来了这样的开局，也是让她意外和不知所措的。 等待很煎熬，期间孟曲已经跟望望分开回来了，见她坐在沙发上神情紧绷着，开口问：“怎么了？芽芽。” 路芽盯着手机，闻言抬起头来：“我嫂子问我是不是喜欢桑老师了。” “……？”孟曲不可置信地眨眼，“她怎么知道的？” 路芽摇头：“我不知道，她还没回我消息。” 孟曲接了杯水坐下来：“哦对了，我今天看见微博了，首页有个同学转发了桑老师的微博，非常震惊，而且你看我们的大学群没，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但大家都不知道是你。” “努力发芽”这个id是路芽的微博没错，但除了孟曲以外，几乎就没有三次元的朋友知道了，都是一些姬友在来往，她不发自拍，今天发的这条动态也都比较模糊，除了姿势能够看出来以外什么也认不出来，因此大学群里的同学们没人怀疑到她这里来。 路芽没有仔细去看，但也点开看了两眼，就退了出来，她点点头：“看见了。” “恭喜路芽同学。”孟曲笑了起来，“我们俩可真行，同一个月脱单。” 路芽也跟着扬了下唇角，被孟曲这么一安慰，她心里的那些紧张消散了不少，而就在下一秒，唐颜的回复就发了过来。 唐颜：【好。】 “好”是什么意思？ 路芽头冒问号。 这种让她迷茫的态度她不能接受，于是她追问：【嫂子你是怎么看的呢？】 既然唐颜知道了，那干脆说清楚好了，否则她今晚还要不要睡觉了。 【就……】 【桑老师人不错啊，你们挺好的。】 【以前是我的思想狭隘了，一个劲地催着你找男朋友，抱歉啊，小芽。】 路芽看完眼眶都有些泛红，她没想到唐颜还会这样正经地给她道歉，孟曲见状凑过来，随后拍了拍路芽的肩：“芽芽，你嫂子真好。” 路芽有些鼻音：“我也觉得。” 她努力忍着泪意，敲了回复过去：【谢谢嫂子。】 在被唐颜问的时候她很忐忑，而现在她的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了下来了。 唐颜这回直接回了个语音：“你下午来学校看她比赛，以为我看不见吗？” 她的声音带着点点的笑意，路芽听得一清二楚。 啊，的确。 路芽一直去注意桑清许去了，兴许是她的表现太明显，这才让唐颜看了出来。 “比赛前后也没来给我加油，没良心的。”唐颜又跟了一句。 路芽咧开嘴笑了起来。 睡前路芽还是把唐颜知道自己和桑清许在一起这件事告诉了桑清许，这不能瞒着，因为唐颜和桑清许是同事。 桑清许知道以后沉默了几秒，随后低声笑了一下：“我明天见她有些紧张了。” “别紧张。” “你就当她还是你的同事就好，别想到我。” 路芽安慰着。 桑清许疑惑：“让我不要想你吗？” “那不可能。” 路芽清了下嗓子，把话题转移：“困不困啊？” “一点点。” 不过桑清许的心理一直都比较强大，她也能理解对她的担心，但是被唐颜知道了自己和路芽的关系这一点，对她而言的确是没什么的。 她喜欢的是路芽，她只需要确定这一点就够了。 醒来吃过早饭以后桑清许就驱车去了学校，她的第一堂课是在八点，唐颜也是这个时间，两人在办公楼下就刚好遇上了。 “早，唐老师。”桑清许跟以往一样打了个招呼。 唐颜点点头，神情也很自然：“早，桑老师。” 有学生来得比较早，楼道里响起一阵一阵的脚步声。 唐颜看了桑清许两眼，又笑了笑：“桑老师昨晚休息得还好吗？我休息得不是很好，可能是打排球太累了，回家一阵腰疼。” “贴药膏了吗？” 两人说着聊着就到了办公室，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没一会儿就去了教室上课。 而路芽在忙完工作之余又登陆微博看了起来。 她的私信里不乏有一些桑清许的粉丝来私信她，她也点开了几个，有的是祝福，有的就表示不能理解，但她一个都没回复。 而桑清许的微博底下有了更多人留言，也都是杂七杂八的，不是很和谐。 但那重要吗？ 不重要。 路芽左顾右盼着，随后从钱包里拿出来了昨晚放进去的一张和桑清许的合照，她就看了两眼就收了起来，又工作了起来。 合照给了她很多能量一般，让她一直很有干劲到下班。 可惜的是桑清许也没能准时下班，而是去办公室开会了，会议结束已经是快六点的时候了，主要是学院针对这次排球大会做的一个嘉奖活动，参与进去的老师都领到了学院给的礼物。 从办公室出来，桑清许和唐颜都提着一盒糕点。 正巧路芽发了消息过来，桑清许单手操作起来了手机，唐颜目不斜视，但也猜得到这是路芽发来的消息，但她还是没能忍住地问了句：“是小芽吗？” “嗯，是她。” 唐颜叹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对于桑清许的条件唐颜是很认可的，学历好长相好人品好哪哪都好，她跟桑清许共事以来似乎就没发现桑清许有什么缺点。 让路芽和桑清许在一起，她很放心。 桑清许的眼睛弯了弯：“为什么呢？” “因为同事变妹媳了吗？” 她说这些话极其顺口，一点犹豫都没有。 唐颜：“？” 第58章 唐颜其实还有些恍惚，她花了一整晚来消化这件事，但显然时间是不够的，实际上她今天在楼道上遇到桑清许的时候，还没能立马缓过来自己的小姑子和同事在一起了这件事。 不过她也有些意外于桑清许这么直白和坦然，于是在愣了一瞬以后，就笑了起来：“是。”她叹口气，“实际上我早该想到的，小芽对你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如果你们之间没有牵绊的话，不会总在私底下见面。” “前阵子唐昭抱了两个娃娃回来，我以为是小芽让他抓的，他却说是桑阿姨，我那时候就觉得有些蹊跷，昨天在看见小芽来体育馆却根本不找我的时候，我一切都想明白了。” 两人说着差不多就到了办公室门口，桑清许听她说了这么一路，眼睛弯了下：“唐老师怎么看的呢？” “没怎么看。” “你是我同事呗。” 唐颜耸了下肩，笑容倒是更灿烂了：“也是我妹媳呗。”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都没再这上面继续下去。 而路芽发给桑清许的消息则是她今晚要部门聚餐，小组的组长临时兴起说要请大家吃饭，路芽跟组长的关系不错，再加上对方还特地邀请她，她也就没拒绝。 只是这样一来今晚就不能和桑清许见面了。 桑清许的回复过了会儿才来：【我晚上去接你，店的地址发我。】 路芽这就把点名给发了过去。 部门的聚餐地点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自助烤肉店，路芽系了围裙拿着夹子在烤着五花肉，小组的人不多，也就是八个，刚好坐了一个四方桌。 正是饭点，店内的客人很多，都排着队拿菜了。 这家自助烤肉店的性价比很高，回头客也多，他们小组就是，还坐在了之前的位置。 “今天啊请大伙吃饭的原因是我呢……” “脱单了。” 组长举起饮料杯，满脸的笑意：“我很喜欢他，这顿饭他请。” 组长人很好，路芽也很喜欢她，见到她开心也跟着高兴，其他的组员也都举起杯子在空中碰了下，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响声。 “恭喜组长。” “羡慕组长了呜呜呜。” “而我还在继续单身！” 路芽也翘着嘴角跟着说了句恭喜的话，就继续当着烤肉师傅。 蔡珏在路芽的对面坐着，故意把话题拉到了路芽的身上：“说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路芽不是单身啊？” 氛围就此沉默了两秒，随后组长带头笑了：“小路不是单身很稀奇吗？她可是我们小组的门面。” “是啊。” “就是。” 也有其他的组员附和着。 蔡珏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埋头继续吃着烤肉。 组长睨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职场上有的人就是心性不纯，她也是见怪不怪了。 路芽这时候夹了一块五花肉到组长盘子里：“黎姐，还要不要生菜？” “要。” “那我去拿。” 路芽站了起来，就去端了一盘生菜回来。 而除了蔡珏把气氛搞得有些僵硬之外，期间还是很开心的，大家的关系虽然本来就一般，但表面的功夫谁不会做？ 这顿饭也就越吃越久，差不多到了八点才结束。 路芽跟他们道了别，正好桑清许的车也刚到，她走了十来步路就上了车。 身上的烤肉味有些浓，路芽吸了下鼻子：“回去我要好好洗个澡。” 桑清许调着车头：“对了，芽芽，明晚和齐茗还要见面，记得吗？” “当然记得。”路芽的眼睛亮了。 桑清许清了下嗓子：“那么开心？” “因为和你一起。”路芽立马就回答了。 桑清许失笑：“我知道，我又没有别的意思。” “但我怕你误会。” “如果齐茗不是桑桑老师你的朋友，我也不会这样高兴。” 桑清许狐疑着：“上次是谁那么开心来着？全程都不怎么跟我说话。” “……”路芽转头看着她，自己羞赧地抓了下头发，“那时想着的是你不能喜欢你，想和你保持距离。” 桑清许：“……” “但也就挣扎过一会儿，就没有那样想过了！”路芽立马又道，“真的真的真的。” “知道了。” 桑清许的话是这么说的，但路芽可以明确地感应到了桑清许的不开心，她的很明显没有来时那么愉悦。 路芽一路抿着唇，没有再开启别的话题，车内的氛围就此安静了下来。 本来路芽的公司距离小区也不远，也没开多久的车就到了。 “到了。”桑清许说，“快上去吧，好好洗个澡。”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侧着脑袋看着路芽的，一脸的平静。 路芽张了张嘴，但还什么都没说，就看见桑清许张了张嘴：“我只是一点点的不开心。” “才没有一点点。”路芽凑过去了一些，盯着她的眼睛。 桑清许的表情松动了些许，她抬起手来替路芽捋了下头发，难得地慢吞吞地道：“我……” “只是在遗憾那时候我为什么没有看出来你的纠结。” “如果早点看出来了，也就不会当时还生你的闷气了。” 路芽的呼吸放轻了一些：“就这些吗？” “嗯。” “那你现在又是在生自己的闷气吗？”路芽眨了下眼。 桑清许迟疑着点了头：“是。” 路芽双手捧着她的脸：“可是已经过去了啊，而且你生闷气让我好担心，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抱歉。”桑清许抬起手来捏着她的手腕，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两下，“我不是故意的。” “那以后尽量不这样了。”路芽皱皱鼻子，“胡思乱想的感觉非常糟糕。” 桑清许望着路芽明亮的双眼，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后点了头：“好，我知道了，以后我尽量。” “好！”路芽抿了下唇，“对了，桑桑，我有件事是要告诉你的。” “什么事？” 路芽挣扎了几秒，才说：“我这大半年来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姐姐，我之前受到一个人的猛烈追求，让她扮演了我的女朋友。” “我跟她是朋友，没有特别深入地聊过，但我想找个机会跟她见一面，想当面感谢她这大半年时间来的陪伴。” 桑清许的太阳穴直跳，路芽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她的心上跳踢踏舞，分外响亮，也分外震撼。 她最担心的环节来了。 “好啊……”桑清许颤了下眼睫，“那你问问她吧。” “我周末就问问她。” 等路芽下了车，桑清许摸过手机，她的眉头并不舒展，她给齐茗发了消息过去—— 【我想她是知道那个人是我了。】 【刚刚在我面前和我演。】 第59章 齐茗从外面回来，上了保姆车才看见桑清许发来的消息，立马消散了疲惫，来了兴致，她索性拨了电话过去。 “怎么那么认为？”等对方接听了，齐茗开口就问。 桑清许擦着头发，她都洗完澡了齐茗才下班，她想了想眉头压了下：“一种直觉。” “她今天特意跟我说她和我那个二次元身份的事情，说周六要约我出来见见，感谢我这大半年以来的陪伴。” 齐茗打了个哈欠：“但我怎么就觉得人家是在跟你坦诚呢？免得你以后要是知道了她还有这么一段假网恋的故事而介意。” “不……” “反正感觉不对。” “既然你这么坚定，那你要不就用我那个馊主意看看？” 桑清许拒绝：“不了，我不想欺骗她。” “那我来。”齐茗冷哼，“我明天就到云城，后天就是周六，你下不去手那我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在演你。” 桑清许：“……” “你这件事就是很棘手。”齐茗叹息，“谁让你听声音就猜出来了她呢？” 桑清许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没有吭声。 齐茗兀自说着：“哦对了，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情差不多就好了，刚刚我就是去忙这件事的。” “谢谢。”桑清许由衷地道。 齐茗笑了：“就一个‘谢谢’啊？明天给我摆一桌好吃的成吗？” “行。” 电话就此挂断，桑清许坐在沙发上，回着路芽的消息。 【刚刚接了齐茗的电话，她明天就到。】 路芽其实只是问了她洗完澡了没，看见她这么回复，唇角扬了下：【好，那明晚几点呀？】 【还不知道。】 但在第二天时间就确定下来了，桑清许提前订了一家餐厅，晚上七点的位置，只留半小时，要是错过了就没了。 路芽在下班以后就先回了趟家，今晚怎么说也是见喜欢的歌手，她上次都化了妆，这次也不能例外，正好桑清许没能准时下班还在学校里有事，这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 孟曲下班回来敲了路芽的房门，得到对方的回应以后就推开门，一看路芽这阵仗愣了下：“怎么今晚这么正式？” 路芽正在对着镜子给自己描眉毛，闻言嘴唇动了动，安稳地回答道：“要去见齐茗。” 孟曲之前就知道她私底下见过齐茗，这回也不诧异了，自己笑了笑：“那能帮我要两张签名回来吗？我跟望望在一起了才知道她也蛮喜欢齐茗的。” “我看情况？”路芽放下眉笔，从镜子里看了孟曲两眼，“要是能的话，我就要。” “行嘞。”孟曲站起来，一眼瞥见路芽放在床头的另一部手机，于是她问起来，“对了，你和那个网恋的事情……” 路芽的神情一怔，而后晃了下脑袋：“没什么。” 孟曲这才舒了口气，从路芽的房间退了出去。 路芽听着关上门那瞬间的一声“砰”响，从失神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又继续给自己上妆。 差不多六点半的样子，桑清许就来接路芽了，她跟齐茗是朋友，也就没那么在意妆容，更何况她也刚从学校出来，根本来不及回家上妆，也就持着早上出门前的淡妆了。 看见路芽精致的妆容和好看的脸，桑清许的唇角一翘：“很正式。” “那当然。” “上一回见面我跟她还只是普通歌手和歌迷关系，这一回不一样了。” 桑清许捏了捏她的手，看着她微扬的下巴，不由得失笑反问：“怎么不一样了？” “你说呢？”路芽侧过脑袋，倏地凑近了一点，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桑清许的心跳瞬间就漏了半拍，她的眼睫抖了一下，就听见路芽轻笑了两声：“桑桑老师，我现在觉得我们之间，越发有些年下内味儿了。” “……年下？”桑清许反应过来，挑了下眉。 路芽牵着嘴角：“是呀。” “年下攻真的好。” 桑清许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她知道路芽是在打趣，她也觉得有趣，可…… 攻？ 桑清许没有反驳，她顺着路芽的话继续讲了下去：“好在哪里呢？” 路芽：“……” 路芽乱扯：“比如我精力足够体力不错啦……” 订的餐厅离这边不远，开车一会儿就能到，于是两人现在就这么赖着在时间上也是绰绰有余的。 桑清许的笑意越发浓郁了：“是吗？” 下一秒，她牵着路芽的手换了轨迹，把路芽的掌心贴在了自己穿着的衣服外。 路芽眨眨眼：“我没明白。” 天气冷了一些，路边的树叶也都凋零了不少，在地面上由着轿车路过的气流卷着飞着，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 桑清许只穿着一件圆领的卫衣，听路芽这么讲，她清了下嗓子，干脆厚着脸皮把自己的衣服掀起一个角落，路芽的手还被她拉着，没有松开。 没过几秒，路芽的掌心就碰到了一处温暖又微坚的地方。 “马甲线。”桑清许淡然地说，“这样的话，我的体力算不算不错？” 路芽眉心直跳。 她没想到桑清许拉着她摸自己的马甲线。 她自己虽然不胖，但远没有锻炼到这样的地步，不过不得不说的是掌心的触感很好，她的指腹动了好几次。 “很不错。”路芽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只是说完了以后就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而掌心仿佛还有余温，迟迟地不散去。 桑清许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随后她正色起来，掌着方向盘：“我们该出发了。” “好。” 路芽应完“咦”了一声：“桑桑老师，你耳朵好红呀。” 第60章 齐茗是下午到达的云城，她在酒店休息了一番以后才出发去的餐厅，不过她来云城也不是没有正经事儿，只是现在比较闲，就戴着一个口罩上了出租车。 她是当红的歌手，但流量跟演员还是差了些，因此也不需要把自己藏得多严实，口罩就够了，而且本来桑清许要是没晚下班的话是能去接她一起的，现在她只得自己一个人打车去。 但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自在，她最近很忙，鲜少有时间这么惬意。 打到的出租车司机师傅很热络，看她是从酒店出来的就唠了起来，一会儿问她哪儿来的，一会儿又问她来干嘛的，甚至还又问她需不需要他推荐一些本地值得去的地方。 等下了车齐茗才松了口气，要不是她也是个话痨，还差点就顶不住这么热情的师傅。 这个季节的云城是最适合来玩的，她不怕冷，穿着一件比较单薄的衬衫站在了地面上，迎面吹来的风很凉爽，也很舒服。 时间差不多刚好，齐茗望了周围一圈，找了个地方拨通了桑清许的电话。 “还有差不多两分钟。”桑清许很快就接听了，“我们在附近了，只是有些堵。” 周五嘛，不堵才不正常。 不过桑清许把时间拿捏得很准，也真的才过去了两分钟，就出现在了齐茗的面前。 齐茗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见到路芽就笑了：“小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齐茗老师。”路芽回视着，比起上次的见面她这次多了一些舒展，没那么紧张。 也可能是因为现在跟桑清许的关系不一样了。 桑清许订的餐厅在一座大楼的高层，因此她们还需要进大楼再上电梯。 “走吧。” 桑清许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从她们的跟前路过，她立马牵过路芽的手，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一点。 齐茗迈开步子，“啧”了两声：“这风怎么一下就冷了许多呢？” 桑清许不客气地接过话：“你自己穿的少还没人捂，没办法。” “小芽，你瞅瞅这人说的什么话？”齐茗转过头就朝着路芽告状。 路芽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齐茗老师，我的态度不能做到公平公正，只会偏向她。” 桑清许的眼里泛起柔和的笑意，在齐茗看过来的时候挑了下眉，直叫对方一阵无语。 天色已经暗得差不多了，三人走了一小截，才进了大楼。 这个点大楼的人不少，都在有序地排着队等电梯，不过因为进去的门有好几个，电梯也不少，因此也没排多久的队就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进了电梯。 空间顿时逼仄了起来，桑清许和路芽牵着的手没放开，她们站的位置比价靠后一些。 倒是齐茗站在了角落里，眼前是一个一米九左右的外国人，把她给挡得严严实实的。 电梯上行中有人陆陆续续离开，齐茗前面的那个大高个走了她才松了口气：“第几楼啊？” “26楼。”桑清许抬了抬眼，“到了。” 电梯门缓缓地往两旁移开，这一层楼都是这家餐厅，面积很大，装修也很豪华，出了电梯就能看见餐厅的点名，随后门还没进她们就被侍者领着到了订好的包间。 齐茗喝着服务员倒的温水：“不错，闹市中的清净点。” “你点单吧。”桑清许把菜单往她面前推。 “行。” 包间的位置很好，右边是落地窗式的墙面，比之前桑清许订的酒店的视野还好，能够一眼看见市中心这一片的繁华景色。 齐茗点单的时候不时地问起来了桑清许和路芽的口味，最后点了五道菜才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等人走了，她才摘下口罩：“对了，小芽，那我上次跟你提的演唱会的事情，现在是不是能答应了？” “我……”路芽舔了下自己的唇瓣，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试着自己抢票吗？” 桌子是精致的小圆桌，因此人也挨得不远，就算齐茗现在坐的位置是路芽的对面，她也可以把对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不可以。”齐茗托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坚决，“两张内场票我还是有的。” 路芽侧过脑袋看着桑清许，有些求救的意味在里面，白拿人家的内场票这种事对她而言多少有些困难。 桑清许知道她的性子，于是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就开口：“没记错的话，齐茗之前开演唱会，也会抽奖给幸运的歌迷票的。” “对啊对啊。” 路芽一听桑清许这话就明白了，她再挣扎了两秒以后，就应了下来：“那好，齐茗老师，我答应。” 齐茗喜笑颜开：“那还差不多。”她轻轻地拍了下桌子，“你是我歌迷诶，还喜欢了我……的歌这么多年，你不是幸运粉丝这说不过去了。” 她说到“喜欢了我”这里还故意顿了一下，得到了来自桑清许的一个眼刀。 啧。 小气鬼。 “谢谢齐茗老师。”路芽眼睛弯弯的，把愉悦都摆在了脸上。 齐茗摆手，笑意盈盈：“不客气，而且桑清许跟我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一次都没来过我的演唱会，这回全是她托你的福了。” 她这就是场面的客套话，在场没人会当真，但氛围轻松了一些。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这顿饭才结束。 结账去前台，桑清许先过去了，路芽和齐茗待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等着她。 距离不远，一眼就能看见。 齐茗又戴上了口罩，跟路芽感慨着：“好闷，我得赶紧上车坐着。” 路芽点点脑袋，看起来很乖巧。 就在这时候，电梯里出来了四个人，她们都是女生，一眼就看见了路芽和路芽旁边站着的齐茗。 齐茗她们没认出来，但路芽多好认啊。 路芽的身体瞬间就僵了一些，因为这几个人都是她认识的姬圈朋友，其中一个是跟她一起去云城大学看过开学典礼的阿珂，还有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则是大半年前追求过她的一位女生，大家都叫她脉脉。 “小路。”阿珂率先打起了招呼，她比较热情，“这么巧，你今天也在这儿吃饭。” 只是因为脉脉在，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路芽眨了下眼：“是的。” 齐茗抬起手来主动打了招呼：“你们好。” 阿珂眯了眯眼睛，八卦地问：“女朋友？” “我不是。”齐茗觉得这场面有些有趣，而且她观察出来了有一个女生看着路芽的眼神比较不一样。 她的回答一出来，那个女生的神情明显松动了一些。 齐茗口罩下的嘴角翘了起来—— 桑清许的情敌啊！ 阿珂就难免有些疑惑了：“那你们在这里站着是为什么？还没吃吗？要不要一起？” “我们吃过了。”路芽微微一笑，目光从脉脉的脸上掠过。 齐茗这时候又跟学生举手似的，指着刚结完账从这边走来的桑清许：“我们在等小芽女朋友。” 她这么说完全是故意的，这话一出只见那个女生的表情又是僵硬了起来，身旁的另外两个同伴也都看向了这个女生。 一行人把视线都顺着齐茗指的方向卡过去，就看见桑清许走了过来。 桑清许眉目清冷，不过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而在跟路芽的视线对上以后唇边才起了更多的笑意。 阿珂看着桑清许，一下就想起来了之前路芽说的话，难免失笑，但她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同伴就跟她说：“阿珂，我们先进去了。” “行。” 等脉脉那三个人进去了，路芽才觉得自在了一些。 “小路。”阿珂却叫了她一声，“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桑老师是直女？” 她这话说得不是很小声，桑清许也能听见。 不过桑清许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她刚刚看了两眼这边的场面就把一切都摸清了，于是她自己就回答：“以前是，现在是小路的女友。” 阿珂对桑清许当初的兴趣也不过是来源于桑清许长得好看，要说什么心动之类的倒是没有的，现在近距离地看着桑清许，她还是觉得桑清许很好看，只是那些兴趣早在知道路芽和桑清许在一起以后就消失了。 “你好。” “我是阿珂。” 阿珂没再这件事上再多做纠结：“我同伴都进去了，那我也先告辞了。” “再见。” “再见。” 阿珂不是第一次来这边，订的也是老位置，她轻车熟路地到了包间，就看见另外两个朋友正在安慰着脉脉。 “你怎么还喜欢她啊？” “哎，我替你不值得，你喜欢了她那么久，但她就是一点也不喜欢你。” “不过小路女朋友原来长这样啊？跟她挺配的。” 阿珂挑了下眉：“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说着她自己拍了拍脉脉的肩，“算了，脉脉，桑老师你比不过。” 脉脉：“……” 脉脉哭更大声了。 脉脉对路芽差不多算是一见钟情，早在一年多以前两人在聚会上认识的，不知道是当时的氛围太暧昧还是当时的灯光太柔和，她只能看得见路芽的存在，在挣扎和观察了很久以后，她才对着路芽展开追求。 可是不论她的攻势多么猛烈又多么有套路，路芽就是不吃，并且还说自己有女朋友了。 现在过去了这么大半年，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路芽，让自己忙碌起来，她也做到了很多，朋友们在她面前也不再提起路芽，她也不再去看路芽的微博。 可惜在今晚一切都破防了，她再见到路芽还是会觉得心动，在听见路芽身边的女生否认了自己是路芽女朋友的时候，她是欣喜的，抱着微弱的希望期待着路芽现在是单身，这样她肯定会再试一试。 很可惜，她本就渺茫的希望也被桑清许给浇灭了。 电梯下行期间没人吭声，路芽的精神紧绷着，不时地侧过脑袋看向桑清许，她在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一切。 没多久出了电梯，路芽就主动牵过桑清许的手，主动讲道：“刚刚那个阿珂之前跟我和孟孟一起去看你主持开学典礼来着，她也喜欢齐茗老师，所以我们一起。” “那看来她是个假粉。”齐茗调节着氛围，“我就站在她面前，她也没认出我。” 桑清许的手指被路芽捏了捏，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齐茗正好在这时候来了通电话，她们的脚步都停了下来，不过齐茗去了一个不吵的地方。 “还有……”路芽抿了下唇，继续坦白，“其中有个女生，在大半年前追过我，我不喜欢她，没同意，但她很犟，说除非我谈恋爱了，否则她不会放弃的。” “也就是那时候我才找了明天要联系的那个网友姐姐帮忙。” 桑清许闻言眼皮一跳，她刚刚结完账有注意到那边有个女生对路芽的眼神是有些不一样的，没想到就是当初路芽的那位追求者。 不过不得不说现在路芽当着自己的面讲着这段事情，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藏着掖着的感觉让桑清许备受煎熬。 她直视着路芽的眼睛，犹疑着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趁着这个时机也坦白一切。 “清许，小芽。”齐茗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她已经接完了电话，朝着这边走来。 桑清许的思绪回笼，跟着路芽一起看过去，就听见齐茗叹息一声：“我经纪人来了，有要紧事跟我说，我们明天见？” “好。” “我送你回酒店。” 齐茗摆手：“算了，你车也没停这，我打个出租车就回去。” “也行。” “那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齐茗没两分钟就上了一辆出租车，三个人又只剩下了路芽的桑清许。 风在徐徐吹着，桑清许担心路芽又吹感冒了，于是提议道：“我们逛逛？” “嗯，好。”路芽由着桑清许牵着自己的手。 这附近距离市中心不远，不过繁华程度差了一点，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就没有那么拥挤。 “桑桑……”路芽有些忐忑的声音响起。 桑清许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你还没回我刚刚说的事情。”路芽轻咬了一下舌尖。 桑清许紧了紧牵着她的手：“我还是之前的态度。” “就跟你那个竹马喜欢你一样，痛苦的不是我和你，那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只在意你，我只喜欢你，你不用小心翼翼。” 她们现在才在一起没多久，相处起来还没做到特别自然，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路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咧了下嘴：“好，我知道了。” 每次跟桑清许多经历一点，她就对这份感情多一分信心，似乎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那她也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在外面又逛了好一会儿，桑清许才把路芽送回了家。 她不想跟路芽就这么分开，但显然自己的住处现在不适宜就这样曝光，否则就当场掉马了。 掉马这事儿她还得再想想。 桑清许自己也回了家，跟路芽聊了一阵以后她的另一个手机就收到了路芽发来的消息：【观书姐姐，我们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桑清许的表情顿时就凝重了起来，她看着duck发来的消息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duck又发来了一条：【之前你说你想见我，我拒绝了你，我很抱歉当时对你不是那么信任，但我现在想当面感谢一下你这些时间以来的帮助，请问可以吗？】 桑清许思前想后敲了回复过去：【好。】 现在先就这样回应过去再说。 duck：【好！！！那明天见！！！】 【但你明天不用陪女朋友吗？】桑清许又装模作样地关心着。 duck：【不用。】 duck：【我和她特地申请过了。】 桑清许扶额，有些无奈。 这一夜她都没怎么睡好，脑海里总有个小人在指着她说“你是个骗子”之类的话，让她的精神状态分外紧绷。 齐茗是在早上九点敲的门，看见她的气色不是很好，立马就猜到了事情：“小芽今天就跟你见面？” “对。” 齐茗笑了起来：“妈的，桑清许。” “真是难得看你吃瘪。” 最初路芽怕老师，桑清许就不敢跟她直言观书就是自己，因为她怕路芽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现在倒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和路芽都是恋人了！ 桑清许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别笑了，齐茗。” 齐茗清了下嗓子，也正色起来，她在桑清许旁白的位置上坐下：“那就按照我的馊主意办吧？既然你怀疑她演你的话。” “但我觉得她又没演我。”桑清许有些摸不准了。 齐茗沉吟了一会儿，说实话她这人也没干过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也有些迷茫：“那……” “我也茫然了。” “算了。”桑清许揉着眉心，“我就去赴约好了。” 齐茗瞪大眼睛：“别啊，好危险，信任危机。” “那你这个馊主意就不是信任危机了吗？” “我这个不一样。”齐茗找到了突破口，“你这个直接把信任危机扼杀在了摇篮里啊，以后你就没有那么二次元角色了，你们之间也不再来往……” 桑清许有些头疼了。 正巧这时候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路芽发来的消息，桑清许摸过来一看：【桑桑，我起床了，准备一会儿就出门去见那位姐姐。】 桑清许回了个：【好，注意安全。】 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 回完消息以后不到一分钟，另一个手机也亮了屏幕，也是路芽发来的：【观书姐姐，你醒了吗？我已经起床了，我们在哪里见面呀？】 桑清许有些头大了。 她觉得现在面临的困难比当初上学遇到的数学题还难。 齐茗看着这条消息，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抬眼看向桑清许：“我替你回了？” “……等下。” “我再想想。” 跟路芽在网上认识这件事其实是美好的，原因就出在自己，才让局势变成了现在这样。 桑清许捂着脸，陷入了纠结。 齐茗这时候又说：“而且啊，我现在也觉得她在演你，那我们干脆就将计就计？万一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呢？没那么糟糕呢？” 桑清许的思绪有些混乱，最终同意了：“好。” 齐茗第一次做这种事也有些紧张，但还是敲了输入法，发送了几个字过去：【对不起，我其实是个男人。】 发完消息以后，对方没有动静。 齐茗为了印证这条消息，还特地改了自己的银色，用浑厚的男声说了一句话：“真的对不起。” 她是歌手没错，而且会的技能不少。 说完以后她把手机往旁边一丢，跟桑清许一起一脸的凝重。 “我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齐茗不由得思考起来，她会变音这件事还是很少有人知道的。 桑清许摇头：“都这样了，没什么过不过分了。” “如果我当初不那么犹豫就好了。” 客厅的氛围就此安静了，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都没人再说话，桑清许的心已经跌入到了谷底。 她觉得自己一遇到跟路芽相关的事情就总是糊涂。 打破沉默的是齐茗：“清许，要不我们还是坦白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比如就算是不见面也找别的借口，可她真的是馊主意大王。 回应齐茗的是响起的电话。 桑清许：！！！ 齐茗：？？？ 桑清许经过这半小时的挣扎，已经做出了新的决定，只见她拿起手机，接听了这通电话：“喂？” “您好，有人为您点了外卖，但需要您到门口来取。” 这是路芽的声音，路芽说完以后不等她有什么回答，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桑清许愣在当场，又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只可惜这里不能见到门口的场景。 齐茗耳朵尖，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的，于是她也跟着傻眼了：“小芽知道你地址？” “知道……” “不是，我是说，她知道的是桑清许的住址还是那个观书的？” “观书的。”桑清许咬了下唇，“正是因为这样，前两天我都找借口没回来，否则我当场掉马。” 齐茗：“……” 齐茗：“你真的很小心。” 桑清许收回望着外面的目光，眼神坚定了几分：“我要去门口。”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的话，我也不想让她以为她曾经信任过的观书姐姐是个男人。” 齐茗眉心跳跃：“你确定？” “你自己坐会儿。”桑清许捏着手机，“我下楼了。” 没过多久，齐茗就看见门关上了，桑清许的人影也直接消失在了视野里，她轻轻地叹口气。 缘分这种事还真不好说。 自从桑清许喜欢了路芽这么些时间以来，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桑清许有这么笨拙的时候，可是她也没什么经验…… 路芽站在门口看着前面道路的车来车往，她的眉头皱着，脑子里思绪万千，一会儿眼前闪过桑清许的脸，一会儿脑子里又响起观书的声音，一会儿又回想起来半小时前收到的男性语音。 难道她猜错了吗？ 如果观书真的是男人的话…… 路芽的右手捏成了一个小拳头，随后又松开。 算了。 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她这么想着，就转头看向了门口。 桑清许出门以后就呼吸紧凑了很多，她思考着一会儿路芽看见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模样，而她的脚步不敢慢下来，因为她不想让路芽等太久。 终于她看见了小区的大门。 只是除了其他的出入的住户，她没看见路芽的身影，难道路芽没来？ 桑清许抱着这样的想法顿住了脚步，最终她深呼吸了了几个来回，又重新抬起脚迈开了步伐。 路芽一直盯着小区的大门，在又一次眨眼后，就看见桑清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桑……”饶是知道答案，但路芽的呼吸还是一窒，“桑老师。” “这么巧，您也住这个小区？”她还用上了“敬语”。 “外卖是你吗？”桑清许看着她。 路芽走近她：“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是你的名字由来。” “而这出自《观书有感》。” “你以为我猜不到吗？” 第61章 能够知道观书是桑清许这件事，不只是因为桑清许的名字。 在最初她还怕桑清许的时候，也曾对桑清许有过细微的怀疑，但又因为觉得桑清许和观书的人设有反差，也就把这个想法给掐掉了。 可随着和桑清许越来越多的接触，她才意识到桑清许也可以很温和。 跟观书一样。 而且桑清许和观书的声音她是越听越像，她有时候跟桑清许聊完天又跟观书问候，就会有些恍惚，因为这两人的声线几乎是一致的，没什么差别。 路芽其实不知道桑清许知不知道duck就是自己，但在猜到观书是桑清许的时候是忐忑的。 好在桑清许知道。 不过路芽没打算露出多少的马脚，她想的是等个时机就对观书发起“攻势”，到时候等着桑清许赴约就好，毕竟这层马甲迟早都会掉的，只是没想到桑清许出了这么个“损招”。 “我……”桑清许直挺挺地站在路芽的面前，一脸的歉意，“我本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向你坦白的，可是我顾虑的太多担心的太多。” 路芽见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立马开口道：“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有很多的想法，可是现在真相大白，我不仅没有不开心，还觉得高兴，你是不是也不该给自己套这么重的枷锁呢？” 桑清许闻言，唇角扬了起来：“好。” “其实我也有觉得没猜对的时候。”路芽转过身看着小区的名字，“之前我和嫂子送你回家那次，你去的是‘云白花园’，而不是这里。” 桑清许牵过她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后来呢？” “后来……” “我试探过你啊。” 路芽跟着她往里面走，眼睛弯弯的：“我不信你是个会把家里搞得很乱的人，可你打完排球那么累那么热也不去‘云白花园’，那么只能说明那里根本不是你的家。” “而你真正的家就在这里，我却知道地址，如果你带着我回了这里，那不就露馅儿了吗？” 桑清许失笑：“是。” “可你还是比我先知道。”路芽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要罚的还是得罚。” 桑清许有些哑然，她盯着路芽的侧脸：“不生气吗？” “生气。”路芽清了清嗓子，侧过脑袋来跟她对视，“可是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桑清许眉头一压：“嗯？” “你该对你自信一点。” “你就算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是观书姐姐，我只会觉得高兴，而不会觉得有被隐瞒的不快。” “哦，这也算对我自信一点，我哪儿是那么个小气的人啊。”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着，路芽知道桑清许的心思一直都很多，因此她要把这件事掰开了揉碎了跟桑清许讲，一点点地改变桑清许在感情上的一些状态。 她有时候觉得桑清许很矛盾，让她摸不准想法，但她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未来经历的事情还有很多，一切都得慢慢来不是吗？ 一段感情要有的摩擦还有很多，她们要做的就是把摩擦的火花最小化。 齐茗在客厅都喝了两杯水了，才等到门开了。 她看着桑清许把路芽领进来才松口气，随后走近她们，自己率先坦白：“小芽，装男人这事儿是我出的馊主意，你别……” “齐茗老师，没事的。”路芽笑着道，“你这个馊主意一出，让剧情更有趣了呢。” 齐茗跟桑清许对视了一眼，见对方点点头这也才露出了笑意：“好。” “但这件事还是有我的问题……” “你别说了。”桑清许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 齐茗一拍自己的脑门：“啊，对，我还有工作要忙，经纪人都催我回酒店了。”她看着路芽，“我们下次见，我先去忙了。” “齐茗老师再见。” 齐茗飞速换了鞋戴上口罩走了，客厅只剩下了路芽和桑清许两个人。 桑清许这才有空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干净的崭新的拖鞋：“早就给你买了。” 跟她的是同一款拖鞋，只是颜色不一样。 路芽换上鞋，打量了两眼客厅，眼里浮现起了浓郁的笑意：“我猜中了吧。” “你的家不可能乱。” 只见客厅摆放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地面也很干净，阳台放着的一排多肉也能彰显主人的强迫症。 桑清许眉头一挑，她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于是反问：“为什么这么坚定？” “就……”路芽沉吟了两秒，“一种信任？” “你就算是穿着衬衣，但上面也没有褶皱，熨得很平整，其他的更不用说，以小见大就能看出是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了。” 桑清许轻笑：“是这样。” “那你要参观一下吗？” 路芽怔了一瞬，就点了头，欣然应下：“好啊。” 桑清许抿了下唇瓣：“书房？卧室？” “先书房吧。” “好。” 桑清许现在有一种犯错的“自觉”，她把书房的门打开，就开始介绍起来：“我一般用书房来办公，书架上的那些霸总文学之前给你念了一些，还有一些新开的还没来得及念。” 路芽走到书架面前，扫了几眼这上面的书，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那以后给我念？” 桑清许对上她的目光，眼神立马柔和了下来：“好啊。” 没在书房待多久，又回到了客厅，桑清许指着电视机旁自己放着的游戏机：“我们之后可以一起玩游戏……” “以后”“之后”这样的字眼得根据实际情况来，毫无疑问现在它们是美好的。 路芽听得心情愉悦，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那请路芽同学再参观一下我的卧室。”桑清许难得歪了下脑袋，卖了个萌。 路芽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嗯！” 桑清许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打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的东西也都放得很整齐，一点儿也不乱，卧室也有个小书桌，上面放着几个小相框，都是她们的拍立得合照，放在一起非常和谐。 除此之外吸引路芽注意力的是床单，它是一整套的，上面的图案是可爱的小鸭子。 路芽看着图案倏地笑了：“桑桑老师，这个床上四件套有些……” “怎么呢？”桑清许轻咳一声，下巴微微抬起来，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反差。 路芽走到她面前，扬了下眉头：“我很喜欢。” 桑清许缓缓抬起手来，放在了路芽的肩上，她的视线下移，而后低声问：“什么时候罚我？” “我还在等着。” 路芽还没回答，她已经揽着路芽的腰，嘴唇也贴上了路芽的。 第62章 路芽也就愣了一瞬，就打开了自己的城门，让桑清许顺畅地跟自己有更多的交流，她的双手也慢慢往上攀，直到搂住了桑清许的脖子。 她知道桑清许现在需要安抚，因为从她对桑清许的了解来看，这段时间来桑清许肯定是有挣扎过的，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情绪需要释放，因此路芽极度配合。 不对，就算没有这回事，她也会很配合。 因为她和桑清许是恋人啊。 恋人之间接吻还需要什么正当的理由吗？ 不需要。 桑清许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分神，轻轻地用牙齿咬了一下她的舌尖，但这样桑清许还是有些不满意，又轻轻地咬了一下路芽的下唇。 路芽轻笑一声，在分开的间隙里疑惑了：“到底是谁惩罚谁啊？” “不专心。”桑清许的眼睫一抖。 路芽的双唇轻抿着，没吭声。 她环着桑清许脖子的胳膊动了动，缓缓地往上抬，直到食指轻轻地碰了一下桑清许的耳垂，又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捻了一下，才又看着桑清许的眼睛：“我没有不专心。” 桑清许的嘴唇因为接了个吻而变得很水润，上面还泛着光泽，路芽就见着她的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真的吗？” “当然。” 两人就站在床边，路芽的话音一落，就故意把身体往后仰，桑清许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于是也就跟着倒了下去，只是因为怕压着她，本来揽着她的腰的手换了地方，撑在了两侧。 被子柔软，还带有一些清香。 路芽的脚还贴着地，上身却都跟被子在亲密接触，她看着桑清许的动作，拍了拍自己的身边的位置：“桑桑老师，不躺我旁边吗？” “好。”桑清许使了点力，就倒在了路芽的身侧。 可她刚躺下，路芽就翻了半个身体，一把抱住了她，还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间。 桑清许艰难地滚了下喉咙，但她一点儿也不抗拒这样的亲密接触。 她很喜欢。 路芽的呼吸明明不轻不重，但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周围，却灼到了她的肌肤，并且这处地方慢慢地往四面八方蔓延，混入了她的四肢百骸，又充入了她的大脑。 桑清许从未有过这样的接触。 她紧张了。 路芽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又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说：“惩罚要开始了。” “你准备好了吗？”路芽又问。 桑清许用鼻音回了个单音节：“嗯。” 她应完闭上了眼，可这样一来，其他的感官就更加清晰明了，在她的脑子里不断放大。 路芽的嘴唇游过了她的脖颈，路过了她的下颌，又经过了她的耳朵…… 痒痒的，麻麻的。 桑清许的眼睫轻颤。 路芽的手肘撑着，脑袋托在掌心，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在桑清许的嘴唇上点了好几下，才笑着开口：“好了。” “结束了。” 桑清许睁开眼，眼里一片雾蒙蒙的，跟平时是不一样的好看。 “我……”桑清许的嘴唇翕动，语气柔软，“有点渴。” 路芽失笑：“那我给你接杯水？” 她说着就想起来。 桑清许却一把按住了她，并且掌握了主动，把她给压在了床上。 路芽眨了眨眼，她觉得脖子这边有些痒，因为桑清许的头发往下垂散了一部分，落在了这里，她想用手挪一下，下一秒手腕就被桑清许给握住了，并且置在了旁边。 “桑桑老师。”路芽被痒得求饶，“你的头发擦着我的脖子。” “好。” 路芽一愣，就看见桑清许站了起来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摸了发圈出来。 桑清许系了个马尾，看起来很清爽：“这样呢？” “会不会好点？” “会……” 桑清许的嘴角翘了翘：“既然你刚刚惩罚了我，那我可不可以实施‘报复’？” “可以。”路芽的回答很肯定。 她刚回答完，就被桑清许用右手的掌心蒙住了眼睛，嘴唇又一次被桑清许给“占领”。 桑清许一向很冷静，难得有失去理智的时刻。 可现在就是。 她撬开了路芽的齿关，勾着路芽湿热的舌头，两人的气息缠绕在了一起，渐渐地分不清是谁的。 路芽有些沉迷，她搂上了桑清许的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芽做了好几次吞咽的动作，这才掀开桑清许的衣摆，在她的掌心碰到桑清许的马甲线的那一瞬间，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桑清许的身体僵硬了很多。 也就两个呼吸的时间，桑清许就倒在了一旁，声音低低的：“再摸我就没力气了。” 第63章 桑清许嘴里的话是这么说的，却也没让路芽把自己的手拿开，并且还把自己的右手搭了上去，她的掌心盖在路芽的手背上，肌肤间的热度在缓慢传递。 路芽“啧”了一声：“我就说嘛。” “年下攻，真的好……” 桑清许挑了下眉：“还来？” 她干脆操控着路芽的手，在自己的马甲线上走了一遭。 路芽的眼睛弯弯。 手感也太好了。 她抿了下唇，又凑过去在桑清许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喜欢。” “喜欢什么？” 路芽眨眨眼，甜甜地道：“喜欢你。” 桑清许把她搂住：“我也喜欢你。” 这下最后一个隐患也没了，桑清许就决定不再去纠结，不过本身也有她的性格原因在里面，因此才在之前没能表达得那么强烈。 两人又在床上闹了一会儿才起身。 饿了。 真的饿了。 路芽今天都没吃早饭就赶过来了，桑清许也差不多的状态，再加上她昨晚还没睡好，因此看起来还要比路芽更憔悴一些。 今天有些热，路芽不想晒太阳。 她干脆让桑清许先去卧室睡觉，她来厨房操作。 桑清许除了周末以外吃饭的地点基本上都在学校，这也就导致了冰箱里除了简单的鸡蛋和牛奶以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哦，不对，底下的冷冻层还有牛排。 路芽当着桑清许的面翻着冰箱，翻完泄气了：“我来外卖点菜。” 她说完望着桑清许：“但会不会等太久了？如果实在是很饿的话，我们直接外卖吃食过来就好。” “不会。”桑清许摇头，“外卖的米饭不好吃。” 路芽弯了弯唇角：“好，我来给你蒸米饭，那你去睡觉吧。”她说着一顿，“好好睡觉。” “好，我知道了。” 这样的相处很自然，也很让桑清许喜欢，只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意外，因为路芽和她之间一点客气都没有。 不过也对，她们是恋人。 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关系。 路芽不仅买了菜，还买了水果和饮料，她做这些很有经验，再加上桑清许的厨房干净整洁，虽然不怎么有动过的痕迹，但该有的调料都有。 不算上外卖配送的时间，路芽做了两菜一汤也就花了二十来分钟。 她把菜都端上桌，也盛了饭和放了自制的水果饮料，昨晚这一切她才去洗了手。 桑清许还没醒。 路芽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往前一推就可以了。 她舔了下唇瓣，等门缝越来越大，就先悄悄探了个脑袋进去。 桑清许还在沉睡着。 小鸭子的床上四件套真的很可爱，桑清许的睡姿端正，脑袋摆在枕头的中间，周围陷下去了一点，旁边的小鸭子图案跟她的脑袋靠得很近，画面很可爱也很和谐。 路芽情不自禁地就掏出手机，偷拍了几张，等把手机收起来了，她才又轻轻地走到床边。 房间的窗帘拉上了，有些暗，只有几缕光束找着缝隙想要钻进来。 路芽看着桑清许的睡颜，心又一次软化了，她纠结了好几秒，还是开口：“桑桑老师。” “起来吃了饭再睡。” 这么饿下去是不行的。 这么短的时间里桑清许很难做到深层次的睡眠，因此在路芽喊了她这一声以后，她就醒了过来，只是还是有一点点的懵。 “饭做好……” 路芽余下的那个“了”字都还没说出口，桑清许就张开了双臂，抢过了话头：“抱我。” 路芽哑然，旋即笑了起来：“好。” 她靠过去，又抱住了桑清许。 桑清许就这样缓了一会儿，才跟路芽从床上起来，再不吃饭的话菜就凉了。 饭后桑清许洗碗的时间里，路芽的眼皮就在打架了，她昨晚也没睡很好，因为她也忐忑着和“观书”见面的事情。 桑清许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路芽靠着沙发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样有生活气息的画面她以前还没仔细想过，现在倒是觉得别有一番感觉，起码她的心里暖融融的，像是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 路芽睡了个午觉，接着晚饭又在桑清许这边操作的。 这样一来她在桑清许这里“赖”了一整天。 分别时不舍的情绪又达到了新的顶峰，但路芽在这边都没换洗的贴身衣物之类的。 算了。 来日方长。 而且距离桑清许参加比赛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她怕自己对桑清许造成影响，比如今天下午桑清许就没工作，路芽还是有那么一些担心的。 她前脚到家，孟曲后脚也回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捏着自己的眉心，视线一瞥，就看见孟曲一脸的犹豫，不禁问：“怎么了？孟孟。” “也没什么事。”孟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路芽才不信：“没什么事你这幅表情？” 孟曲也不再纠结了，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是这样的，望望她希望我这几天都过去和她住。” “那你去啊，这是你的自由。” “那我不是还想着我要是去了，你不就一个人了吗？” “女朋友重要。”路芽非常肯定的语气，神情也很认真，“更何况我也不算一个人，我还可以去找桑老师，我也不孤单的，你别把我想那么惨。” 孟曲张了张嘴：“可是……” “别什么可是了。” “她在等你吗？” “嗯，现在还在小区门口。”孟曲点了点头。 路芽扶额：“你还让她等着，还不去收拾东西？” “什么笨蛋啊。” 孟曲见她没有一点不开心才露出了笑容：“我这就简单收拾下，明天再回来拿一些。” “好。” 过了几分钟，路芽就和孟曲道了“再见”。 孟曲一离开，房间就空荡了下来，路芽还坐在沙发上，有些失神。 她和孟曲合租了这么些时间，其实在之前她对这些是没概念的，她以为自己和孟曲或许会一起合租很多年，但就在刚刚知道孟曲要和望望住几天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和孟曲不会一直合租下去。 这个“几天”在以后会是“几个月”，也会是再也不住在一起。 路芽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们的房租差不多年后才到期，还有差不多一个季度的时间，她似乎需要拿这个时间来慢慢习惯跟孟曲会分开住的事实。 就在她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桑清许打来的电话。 路芽回过神来，按了接听：“喂？桑桑。” “我看你没回消息。”桑清许说。 路芽微微垂着头：“没事，就是在想事情。” “……关于孟曲的吗？” 路芽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你离开的时候，看见她出现了，还有她女朋友。”桑清许停了两秒钟，“我还在门口。” 路芽：“！！！” 路芽立马站起来：“你怎么没回去呀。” “我看见孟曲过了几分钟又出来了，和她女朋友上了出租。” “我担心你害怕，我一直在等着你。” 路芽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说话也带了一点鼻音：“我不害怕的。” “我怕你怕。” 路芽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机又传过来桑清许的声音：“我以前没想过会有人如此重要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没想过会有一天我会想要睁开眼看见她，闭上眼之前也看见她，下班也能看见她。” “可你出现了，这一切都成了我的‘想要’。” “好……”路芽开了卧室的门，“我不想你怕。” 她也要收拾东西了，桑清许还在门口等着。 桑清许的眼睫低了低，语气无比郑重：“那……欢迎光临我的世界。” 第64章 两个小时都没有就来到了桑清许的住处，路芽的心情是有一些复杂的，但复杂的大致方向是往好的那一边。 她既觉得欣喜，又觉得突然。 “休息下去洗澡？”桑清许把她带来的东西都先放在了沙发上。 路芽点了点头：“好。” 桑清许的嘴角翘了翘：“要不要吃些水果？我去洗。” 路芽摇头：“不用。”她挑了下眉，“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晚上我能听你讲故事吗？” “书房还有一些你没念过的霸总文学。” “能的。”桑清许说着顿了顿，坦然地道，“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路芽闻言凑近了她：“真的吗？” “嗯……” 桑清许应了这一声，脑袋靠过去，就在她的嘴唇上印了一下：“快去洗澡吧，不早了。” “行。”路芽眼睛弯弯。 两个人都没洗澡，只是现在总得有个先后。 路芽很快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进了浴室，只有一片哗啦啦的水声从里面传出来，桑清许没在客厅待着，转而进了书房。 她的指尖在自己的电脑键盘上敲着，现在只有工作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不过也才开始工作五六分钟的样子，放在一旁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桑清许的动作停了下来，也拿起了手机。 备注显示是桑城。 她舒了口气：“喂？” “姐。”桑城问，“那个……” “有什么事快说。”桑清许低下眼睫。 “爸爸今天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他生日就快到了。”桑城的语速飞快，像这个消息烫嘴一样。 桑清许拧着眉头：“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过生日每次都高调得不行，今天吃饭的时候又强调了一遍，就向我问起你了。” 桑清许抿了下唇：“再说吧。” 过去的两年她没回京城，但礼物还是买了的。 桑城应道：“好嘞。” 他又问：“姐你在忙什么呢？无不无聊？要不要我下周来陪你？” “你来蹭吃蹭喝吗？” 桑城讪笑：“你说的叫什么话。” “对了，桑城。”桑清许的声音里终于添了几分笑意，“爸既然叫你来传话，那你也带句我的话回去给他。” “姐你讲。” “就跟他说不用操心我的婚姻了。”桑清许的睫毛扇了扇。 “这什么意思？” “姐，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桑城非常惊讶：“就是那个送你甜品的男的吗？” “不是。” 桑城：“啊……” “她是女生。” 桑城：“？” 桑城：“ 女生？？？” “我还有事，你记得帮我传达，拜拜。”桑清许的话音落下就挂断了电话。 她早就独立了，不需要靠家里的庇佑也能活得很好，如果父亲执意以之前的态度跟她犟下去的话，她会奉陪的。 路芽洗完澡出来，没在客厅看见桑清许的人，凭着直觉敲响了书房的门。 她还没出声，门就开了。 桑清许抬起手来，用毛巾擦着她的头发：“要不要我给你吹头发？” “不用不用。”路芽说，“你快去洗澡吧，我还要早点听故事。” 桑清许点了头：“好。” “吹风机我卧室就有。” “昂，我看见了的。” 桑清许这里只有一间卧室，默认的就是睡一起，坦白来说她们现在的氛围是有一些紧张和尴尬的，毕竟刚确定关系也没多久，结果就要同床共枕了。 桑清许的头发也是自己吹干的，她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路芽在沙发上坐着，正在摆弄自己的ipad。 “不是要听故事吗？”桑清许走过去。 路芽抬起脑袋：“在等你出来。” “我现在出来了。”桑清许失笑，“是不是有些紧张？” “你不紧张吗？”路芽轻哼。 “有点。” “……那要不晚点讲故事？” 路芽光是想想自己要和桑清许睡同一张床这件事就有些耳根发热。 讲故事只是个说辞，她们都知道的。 “不要。”桑清许弯下腰把她的ipad给关掉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芽芽。” 路芽的喉咙动了动，“哦”了一声，乖乖地站了起来。 桑清许摊开自己的手：“走吧。” “我牵着你。” 就这么一点的距离而已，但路芽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和矫情，她把手放了上去：“那麻烦桑桑导游了。” “保证不迷路。” 床上四件套的图案还是下午看见的小鸭子，外面的天空早就已经暗了，房间里的灯没开全，只有一盏吊着的台灯开着。 不过除此之外，桑清许还在洗澡之前从架子上取了一个香薰蜡烛点燃，就放在书桌上，现在房间里还有淡淡的香气。 卧室蔓延着一股温馨的味道来。 先靠着床头的是桑清许，紧随其后的是路芽，两个人的肢体都有些僵硬，没有做到很自然。 “会不会有些暗啊？”路芽看桑清许把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书拿过来就问。 灯光着实不够明亮，整体的调调偏柔和。 还不等桑清许回答，路芽又说：“这样看书的话对眼睛不好。” “那就不念了。”桑清许清了下嗓子，刚碰到的书又给放回了原地。 路芽被她这样快的速度给震惊了一下：“啊？”但很快就笑了起来，“桑桑老师该不会是本来就不打算给我讲故事吧？” 桑清许扬了下眉：“怎么会？” “书都给你拿过来了。” 路芽把身体往她那边靠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双唇张张合合：“那就是我本来就不打算听故事。” “那你打算的是什么呢？” 两个人在这推拉着。 路芽没再吭声，只是停止了前进。 桑清许先替她捋了下头发，才凑过去先用自己的鼻尖蹭了下她的鼻尖，轻轻笑了起来：“我们的本意似乎是一样的。” “是。” “我们……” “很有默契。” 路芽说着就把手放在了桑清许的肩上，也用自己的鼻尖回蹭了一下。 在她蹭完的下一个瞬间，桑清许就贴过来，吻住了她的嘴唇。 有瘾。 桑清许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温柔，她的进步速度很快，不再像之前那样还因为气息而中止，她空出来的手捧着路芽的脸，轻轻地舔着啃着咬着路芽的唇舌。 当然了，路芽没落下风。 两人像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在在博弈，你来我往，没有输赢。 但没过多久，路芽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路芽：…… “接电话吧。”桑清许无奈地一笑。 路芽叹口气，摸过手机一看，是路澎打来的。 “哥。”路芽接听了电话，她的语气尽量做到平和，而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路澎问：“明天星期天，要回家吃饭吗？” “不一定。”路芽回完想起来宋新洲的叮嘱，“宋叔叔他们要来吗？” 路澎的口吻严肃：“嗯，要来。” “那我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爸打的什么主意。” “行。”路澎说，“哥支持你。” 路芽笑了笑：“哥，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抗拒吗？” “那为什么呢？你嫂子也跟我说爸这么做是无用功，我问她她也没细说。” “我谈恋爱了。” “但我想现在不是个好时机跟家里讲。” 路澎沉吟了几秒：“好，你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又跟路澎聊了几句，电话才就此挂断，路芽松了口气。 路澎是个好哥哥，从小到大就照顾了她很多，但她也的确没办法做到像对唐颜那么坦诚地就说桑清许是自己的女朋友。 “我……”路芽看着已经躺下的桑清许，迟疑地问了句，“我是不是很胆小？” “不会哦。”桑清许抚了抚她的脸，“很勇敢。” 路芽放下手机，也跟着躺了下去，她也顺势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桑清许的肩上，将眼睛闭上了。 路澎的这通电话一来，路芽心里的小火苗基本上就被浇灭了，她只想着等自己再强大一些再独立一些，到时候就有足够的底气和勇气跟家里正大光明地讲桑清许是自己女朋友这一件事了。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 先醒来的是桑清许，她睁开眼就看见路芽躺在自己的身边，唇角就不禁弯了起来，她摸过一旁的手机，看见了好几条消息。 其中一部分来自于桑城，他还在震惊着，桑清许没管他，点开了齐茗和夏霜发来的消息。 齐茗：【我今天就回京城上班了，演唱会再见。】 夏霜：【清许，你有空吗？】 桑清许回了夏霜：【有。】 夏霜秒回：【我来找你。】 桑清许犹豫了两秒，还是又发了消息过去：【她在我这里。】 “她”是谁不用明说。 【那……】 【那下次吧还是。】 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路芽对夏霜的态度摆在那里。 【什么事？】桑清许问。 【不是大事，就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来找你倾诉一下。】 桑清许干脆起床给夏霜拨了电话过去：“吵架了你不哄吗？” “哄啊。”夏霜苦笑，“但她还是不开心。” “原因呢？” “我有个女粉丝给我发消息表白，被她看见了，我都没回那人，她就生气了，你说我冤不冤？” 桑清许扶额：“你这么多年的恋爱真的白谈。” “是我我也懒得理你。” “不是，为什么啊？” “你自己想吧。”桑清许在客厅的阳台站着，声音不是很大，“我洗漱去了。” 夏霜叹息：“我太难了。” “你难什么难。” “人家跟你表白你不拒绝，那你是想同意吗？” 桑清许禁不住问。 夏霜：“……我靠。” “我这就去继续哄她！” 桑清许洗漱完回来路芽也刚醒，她很明显地看见路芽在看见她的那瞬间有些失神，就凑过去轻笑了一声：“以为在做梦吗？” 路芽搂住她的脖子，先把脸埋在了她的颈侧，才出声回道：“你先别看我。” “现在不好看。” “哪有。”桑清许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路芽还有些懵：“我做了个梦，梦见我醒来就能看见你，所以刚睁眼看见你还以为是在梦里。” 桑清许揉了下她的脑袋：“要不再眯一会儿？我点的粥还有一会儿才到。” “好……” 路芽果然又倒了回去，一点儿也没犹豫。 桑清许愣了一下，就笑着给她掖了掖被子，但她的手都还没抽开，路芽就抓住了。 “怎么了？” 路芽还是睁开了眼睛：“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 “尤其是今天睁开眼就看见你的时候。” 路芽的嘴角禁不住的往上扬：“我保证，以后很多个早晨你都会这样开心。” “好。” 第65章 1. 学校的青年教师比赛如期举行，路芽因为还有工作要忙就不能去观看，更何况她也毕业了不是学校的学生，但她知道桑清许为了这个比赛准备了很久，因此她就算在办公室待着，她也格外紧张，一直盯着和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 但这场比赛注定是漫长的，等她都下了班，桑清许还没发来消息。 路芽紧抿着唇，出了公司写字楼以后就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云城大学的目的地。 一路上有些堵车，但运气也算不错，也就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点到而已。 脚刚沾到地面，手机铃声就响了。 路芽立马接听了这通电话，只是脚下的步子没停下来：“桑桑老师，比完了吗？” “比完了。” “那……” 没等她问出口，桑清许截断了她的发言：“先别问。” “好。” 路芽抿了下唇：“没事的，桑桑，这样的比赛竞争很激烈，学校里优秀的老师很多……”她说到这里赶紧打了个弯，“对了，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我在小门外等你。”桑清许笑了一声，“刚听见外面熟悉的小摊叫卖声了。” 路芽也跟着翘起唇角：“那我来了。” 小门在大门的左侧，要走个两百米的样子，位置稍微偏一点，也方便停车。 校门口还有人在卖花，路芽停下步伐，选了一束玫瑰，这才继续朝着小门的方向走着。 现在不是放学的高峰期，但却是下班的高峰期，这边是有些堵的，四面八方都响着一阵一阵的汽车喇叭声。 两百米的距离很近，路芽没走几分钟就看到了桑清许的轿车，还有站在车旁的桑清许。 路芽的单手已经提前背在了身后，她是觉得自己买来的那束玫瑰已经藏好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姿势看上去有多怪异，所以距离桑清许越来越近，唇角的笑容就越是明显。 “给。” “庆祝我女朋友参加完比赛。” 路芽第一时间就把这束玫瑰花给递了出去。 就算是学校门口买的，但玫瑰花的包装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被桑清许这么一抱。 桑清许的眼睛明亮：“谢谢。” 这附近也不是没有学生路过，就在桑清许的话音落下以后，旁边就有两个女生跟桑清许打招呼：“桑老师。” 桑清许点了点头。 而这两个女生的注意力也还放在了路芽的身上，毕竟学校里谁不知道桑清许有个女朋友啊？当初桑清许转发的那条微博和文案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这些学生的脑海里。 这两个女生现在亲眼看见路芽，等收回了目光就悄悄八卦了起来。 果然很配！！！ 路芽自然也察觉到了她们的目光，她也没藏着掖着，笑得很大方。 “上车吧。”桑清许这时候拉开了车门。 路芽想了想：“要不我今天开车？你比赛完肯定很累。” “也行。”桑清许没坚持，她也的确有些累。 路芽看着她疲惫的神情，内心轻叹了一口气，等回了住处她得给桑清许做点什么好吃的补一下。 桑清许去了副驾驶，路芽坐进了驾驶位，她调整了一下车座，就启动了车子。 轿车在路面上平稳地前进，路芽为了不让桑清许想起比赛结果的不开心，一直在找着别的话题。 “之前想给我介绍她堂弟的那个同事你还记得吗？” “她今天提离职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她大概是想涨工资，可是她工作能力就那样，领导没跟她谈判也没做挽留，就同意了。” “工作交接大概还有一周吧，我就不用再看见她了。” 路芽的语气欢快轻松，一直占着主动，桑清许也的确在跟她聊着这些。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过后，轿车就停在了停车场。 “到了。”路芽现在经常跟桑清许呆在一起，问起一些生活上的问题非常自然，“晚饭想吃什么？” “还没想好。”桑清许解着安全带，“对了，我后备箱还有东西，麻烦路芽同学帮我拿一下。” 路芽挑眉：“路芽同学？” “那……” “芽芽同学？” 路芽不在这个称呼上做纠缠，她眼睛弯弯：“我这就帮你拿。” 她说完下了车，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 随后她的嘴巴微微张开，有些惊讶。 桑清许在这时候走了过来，愉悦地道：“我只是想在你面前告诉你我拿了第一名。” 这场比赛是学校的大型比赛，想要拿第一名何其艰难，可是桑清许拿到了。 学校会给得奖的老师送上鲜花和奖杯，此刻这两样东西都安静地在这里待着，哪怕光线有些昏暗，但不妨碍两人看得很清楚。 路芽转身立马抱着桑清许，高兴得不行：“我听你在电话里的语气，还以为你没拿奖，害得我很担心。” “我可没说我没拿奖。” 路芽松开自己的双臂，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 “我只是担心你嘛。” “好啦。” “快帮我拿上去吧。” “好！” 路芽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拿着奖杯，电梯上行期间，旁边有一个小女孩还很好奇地看过来，并且还出声夸赞了她：“姐姐，你好厉害呀。” 小女孩的奶奶也跟着说：“是啊，可厉害了，我们小娜以后也给奶奶拿很多个奖杯回来好不好？” 小女孩脆生生地应了：“你放心，奶奶。” 路芽在这时候出声，她的下巴抬了抬，朝向桑清许：“不是我的奖杯哦，是这位姐姐的。” “现在是你的了。”桑清许却这么说，眼神柔和。 路芽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电梯这时候到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而后又并着肩。 桑清许开着门，听见路芽道：“桑桑，再过两天就是齐茗老师的演唱会，我们要不要给她准备一个礼物？” “好。”桑清许一口应下，一点意见也没有。 路芽咬了下唇：“那我们送什么呢？” 门开了，桑清许拉过她：“现在先别想了。” “那想想晚上吃什么？”路芽眨了眨眼。 桑清许失笑：“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 “你觉得呢？” 路芽轻声说完把东西都先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桑清许沉吟了两秒：“……先换鞋吧。” 路芽也夺过了桑清许怀里抱着的花，也顺手放在一旁，她紧紧地盯着桑清许的脸，不放过桑清许的任何一个表情，开口道：“那桑桑想要什么样的第一名奖励呢？” 桑清许的睫毛一颤，旋即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自己笑了起来：“你看着给吧。” “只要是你给的……” 路芽凑过去，吻上了她的双唇。 第66章 以前过年对于路芽而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今年倒是觉得很特别—— 特别难熬。 因为桑清许回了京城，而她也回了自己的家里。 晚上视频聊天的时候，路芽缩在房间里，用ipad播放烟花的视频，而后将手机的镜头对准了上面：“给你看烟花。” “没你好看。”桑清许笑了笑，“但我很喜欢。” 路芽立马又设置回来，将镜头对着自己，她看着桑清许的脸，就难免叹口气：“这年还有多久是个头啊。” “快了。” “我后天就回来了。” 后天是初六。 路芽的兴致依旧不是很高：“为什么时间过这么慢，好想一睁眼就能看见你啊。” 不过她也知道桑清许回来得比较早了，因为老师是有寒暑假的，跟她这样的上班族不一样，于是还不等桑清许给什么反应，路芽就自己接过了话头：“不过总比没有期盼来得好！我可以坚持！” “后天来接我吗？”桑清许坐在椅子上，手肘抵在桌上，掌心托着自己的脸。 路芽点头：“当然。” “我先回一趟我们的小家，我再开车来接你。” “好辛苦。” 路芽：“……” 路芽：“桑桑姐姐，你从京城的家里出发，要赶车去机场，又要在机场候机，还要再坐两个多小时飞机，才能到云城。” 路芽：“我一点都不辛苦的，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所以我不觉得辛苦。” 两人齐齐笑了起来，抑郁的心情这才消散了一些。 云城早早地就恢复了运转，有不少的商城和店铺早就开始营业了，初五这天路芽又带着唐昭去了电玩城，不过很不凑巧的是在这里遇到了宋新洲。 宋新洲跟自己的朋友们出来的，一行好几个人，他看见路芽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就笑了下当作打招呼，从路芽的身边路过。 唐昭张了张嘴，想要叫他来着，但看了眼路芽的表情，还是没叫。 他年纪虽然小，但那点记性还是有的。 “姑姑。”唐昭拉了拉路芽的手，“我想玩赛车。” 路芽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啊。” 带着小孩玩了一天才回家，路芽洗完澡又和桑清许视频：“今天带着昭昭去看了熊出没大电影，全场那么多小孩，就他没有尖叫，我哥哥嫂子可太会教小孩了。” “唐昭很乖巧，很有礼貌。” “我跟他在电玩城玩赛车，我输给他了，现在的小孩怎么这样？”路芽又转了话锋。 桑清许安慰她：“没关系，我永远输给你。” 路芽的眉头一扬：“我一直赢的话多没意思啊。” 桑清许张了张嘴，还一个字都没蹦出来，就听见路芽又说：“不过我要是赢一次，你就躺一次的话，那还是拜托桑桑老师一直输给我吧。” 桑清许：“…… 我收回我刚刚的话。” 路芽放声大笑了起来，正巧门在这时候被敲响了，传来了唐昭的声音：“姑姑，我想和你玩。” “进来吧。” 早在年前唐颜就带着路澎和唐昭先回了柳城那边，昨天才回来，因此唐昭有这么久没见到路芽还是有些黏她的，尤其是路芽还对他这么好。 唐昭刚擦完脸，他穿着厚厚的睡衣，像个瓷娃娃似的非常可爱。 路芽指了指手机里的桑清许：“但是呢，昭昭，姑姑现在在和你桑阿姨视频中，没办法把手机给你打王者荣耀。” 唐昭立马对着桑清许道：“桑阿姨过年好！” 他没压声音，路芽但眼皮禁不住跳了跳。 “昭昭晚上好。”桑清许回了句。 路芽抿了抿唇：“昭昭，你把声音放小点，一会儿你爷爷奶奶进来了你就完蛋了。” “爷爷奶奶出门打牌了。”唐昭眨眨眼，“爸爸也出门了，现在只有妈妈在客厅玩马里奥。” 路芽：“……诶？” 路芽惊讶了：“那你怎么不去跟你妈妈一起玩？” “妈妈玩马里奥也很不行……”唐昭看了眼门口，显然意识着自己正在说“坏话”，“她的操作不太好，我看得没耐心。” 路芽正色起来：“可是你妈妈想跟你一起玩呀，你怎么可以嫌弃你妈妈呢？” 唐昭陷入了沉思，路芽继续教导着：“你妈妈生下你多不容易呀，平时也对你很好，要是你这点耐心都没有的话，你妈妈知道了会伤心的。” “我错了，姑姑。”唐昭微垂着脑袋。 路芽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该去跟你妈妈说，你觉得呢？” 唐昭乖乖地出了卧室，路芽松了口气，又看向桑清许：“昭昭很聪明，也很早慧，但有时候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你刚刚还说你哥哥姐姐会教小孩。”桑清许说，“实际上你也很会教呀。” 路芽眼睛弯弯：“是吗？” “是。”桑清许点头。 “可是昭昭太乖了，练手的机会不多，不然要是还有小孩拿来给我练手就好了。”路芽开着玩笑，“没准我在幼教方面很有天赋呢。” 桑清许顺着她的话继续：“我也这么想的。” “我弟弟小时候可调皮了，要是放到现在来，你肯定可以教好他。” 在客厅坐着的桑城倏地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 初六的一大早，路芽就跟家里说了有事，唐颜笑着问了句：“桑老师回来了吗？” “是。” “我去接她。” 这对话是在路芽的卧室发生的，两人也就没藏着掖着什么。 唐颜“啧”了两声：“快去吧，需要用我的车吗？” “不用的，嫂子。” “我开她的车去。” “那注意安全。”唐颜叮嘱道。 “放心啦。”路芽笑着说，“我拿了驾照也有好几年了。” 初六是返程的高峰期，不过没有初七那么夸张，路芽先回了小家，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放下了，这才开着桑清许的车上了路。 年前桑清许要去机场乘坐航班的时候路芽也是开着车送的她，现在又要去接她了，这一路上她的心情都难免有一点点复杂。 但总体而言是欣喜更多，尤其是现在。 桑清许回程的航班是在上午十一点到达机场，路芽在十点五十的时候就到达了接机口，她知道桑清许的航班，因此也就在准确的地方等待着，否则多费时间。 有人陆陆续续地从出口出来，旁边接机的人里有朋友也有家人，见到熟悉的面孔都凑上去笑作一团。 路芽埋在围巾里的嘴唇也跟着翘了起来。 还被说。 这氛围挺能感染人的。 现在还是冬天，云城的温度还没往上升，大家都穿得比较多。 路芽一边留意着led大屏上的到达情况，一边又注意着桑清许的信息。 等到了十二点，和桑清许的聊天对话框才有了新的消息：【落地了。】 路芽以前没有这样等过人，她的心情激荡了起来，敲着输入法回复：【好！】 思念的磨人在这个春节得到了最直接的诠释，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再经历了。 但飞机落地了是一回事，下机又是一回事。 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分钟，桑清许才出现在了出口，她回去没拿多少东西，回来箱子也没重多少，为了不让路芽等太久，她索性没有托运行李，而是上了客舱，现在别的乘客还在行李传送带等着行李，她却直接拉着行李箱先出来了。 桑清许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路芽，两人的目光对上，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 彼此的眼睛皆是充满了笑意，路芽的心情舒畅。 等桑清许站到了自己面前，路芽把围巾扒拉了两下，露出了自己的嘴巴，她的双唇分分合合，喜悦从言语间飞出来：“真好啊，桑桑老师。” 桑清许也很高兴，她还倾身过去抱住了路芽：“是的，真好啊。” 毕竟是公共场合，还是要注意些的，路芽很主动地拉过了桑清许的行李箱，只是因为太开心了，还哼起了小歌。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桑清许听她哼了好几首，有的是她听过的歌，有的则是陌生的。 “你这是哼的哪首？”在快到停车场时，桑清许问了句。 路芽思索了两秒：“我也不知道。” 她紧了紧牵着桑清许的手：“但从以前做的阅读理解题来看，我刚刚哼的调子很欢快，这表现出了当事人心中的愉悦。” “那她愉悦什么呢？” “你猜。” 桑清许配合地摇头：“我猜不出来。” “那一会儿上车了我再告诉你。” “好。” 又拐了个弯，到了车旁，路芽先是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才又上了车。 没等桑清许太久，车内的温度还没散完，比外面要温暖一些。 路芽没着急着开车，她握着方向盘，指尖在上面敲了好几下，才转头看着桑清许：“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点？” “是吗？”桑清许没系安全带，闻言把自己的身体倾斜了一些，跟路芽的距离一下就近了很多，“认真看看呢？” 路芽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她的目光从桑清许的额头一路往下，直到停在了桑清许的嘴唇上，这才回答道：“没有。” 桑清许的唇畔还泛着笑意：“刚刚你说的要上车告诉我的答案，怎么还不说？” “她……”路芽的喉咙滚了下，“因为她终于可以亲到她女朋友了。” 桑清许抬起手来，把她的围巾又往下拉了拉：“就只是亲吗？” 路芽：“…… 不是。” 哪怕跟桑清许在一起这么几个月了，路芽说起这些也还是有些耳根发热。 “那……”桑清许轻笑了一声，“我们先去一趟电玩城玩赛车，谁输了谁躺？” 路芽：“……” 路芽：“你昨晚还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