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加载中》 1、爱情向左还是右1 斑驳的墙面,生锈的围栏,原本透亮的窗户也布满污渍。连清晨微弱的阳光洒在这幢老公寓上,都像沥沥细雨落在肮脏的袍子上,让它越显脏臭。 即便离开这么久,再度看到这幢老公寓,谢素还是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害怕这里,害怕这暗无天日的贫穷。 她低下头,紧了紧大衣领口,用一尘不染的鞋底踩着落叶走了进去。楼道墙壁上被写满了各种小广告,水泥制的楼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甚至还有着不知谁的呕吐物。谢素捂着口鼻,苍白着脸来到了201室内,略犹豫了一会儿后敲了敲门。 她曾经在这里住了七年,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可是…… 门开了,在微弱的光芒中,谢素看向这个已经比她高了半头多的少年。 他生得十分好看,墨色的发像漆黑的夜,将白皙的面庞衬成了凛冬的雪。他有着让人赞叹的五官,眉眼狭长,鼻梁高挺,唇珠秀美,只是唇瓣偏薄,抿着的嘴角全是冷漠和疏离。 谢素笑得十分勉强:“小汐……” 谢汐黑眸冷淡,声音如清泉撞石:“有事吗。” 谢素的笑容越显僵硬:“我可以进去吗?” 谢汐沉默地让了下身。 谢素走进屋子,感受到了与外面的破旧截然不同的整齐,屋子很小,是局促的单人间,而且装修老旧:地面是水泥,正前方的复合板桌椅早就褪了颜色,连墙上的钟表都晃动出了陈旧的滴答声。 可却很干净,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比她住的那栋三层小楼还要干净。 谢素收回视线,看向少年:“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谢汐蹙了下眉。 谢素放软声音道:“你一直自己在这,妈妈很担心。” 谢汐仍旧不出声。谢素又道:“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和你刘叔叔谈过了,你可以去他的公司……” “不用。”谢汐平静道,“我的事不用您操心了。” 谢素不无难受的说道:“你才十九岁,大学中途退学,还是因为那样的事,你去哪儿能找到工作?” 谢汐面无表情。 谢素继续道:“好孩子,听话。妈妈不是让你搬回去,只是去工作而已,你成日这样待在屋里……”她看了眼亮起的电脑屏幕,“……总玩游戏是不行的。” 谢汐抬眸看她,反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谢素顿住了。 谢汐道:“没什么事请回吧,一会大家都该醒了。”他说这话时语调平静,丝毫没有讽刺意味,可谢素的面色还是变了。 现在才早晨五点,楼道里空荡荡的,邻居都在睡觉。再过半小时,住在公寓的人陆陆续续都会醒来,而谢素半点都不想看他们,更不想和他们有丝毫牵扯。她之所以这么早过来,就是在故意避开他们,此刻被谢汐一语道破。 谢素终于说出了来意:“我怀孕了。” 谢汐漆黑的眸子微微缩了下,嘴角动了动:“哦,祝贺你。” 谢素握住了他的手腕,有些焦急道:“小汐,你回来吧,妈妈已经嫁给他了,有了他的孩子,这次一定可以保护好你。” 谢汐掰开了她的手指,道:“好好照顾自己,不用管我。” 谢素还欲再说,谢汐已经将她推到了门外,关上了那扇陈旧却无比结实的铁门。 谢素看着铁门,不甘心地说道:“妈妈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好好考虑下,我等你消息。” 谢汐什么都没说,直到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才坐到电脑前,盯着屏幕看。 ——有什么不一样呢? 谢汐拿起鼠标,随意操纵着游戏里的角色。 ——还不是牵线木偶,任人宰割。 谢汐两岁时父亲失踪,母亲谢素在他九岁时成了一位刘先生的情妇,她“熬”了整整十一年,终于嫁进刘家,怀了孕。 他是真的在祝福她,毕竟她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谢汐轻呼口气,将打到的装备放到了拍卖行。他没用过谢素的钱,一直是自己维持吃用,以前还要想尽办法凑学费,现在倒是轻松多了。 靠游戏赚钱并不轻松,但谢汐在这方面的运气天生比别人好一些,他总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自己不用,转手卖掉,换成现钱。 今天和往常没什么俩样,忙完这些后他准备去睡一会,忽地眼前一花…… 【条件符合……验证成功……游戏加载中……】 谢汐一愣:怎么回事,通宵后遗症?不至于吧。 他眨了眨眼,那一行字的前半段逐渐变淡,后面的五个字却越发清晰。 它们就浮在空气中,像是投影。谢汐快速转头,那行字竟也跟了过来,落在他视线可及的墙壁上。 幻觉吗? 谢汐伸手碰了下那清晰可辨的字迹,陡然间一道耀眼的白光炸起,谢汐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失去了意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谢汐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和他说话。 “小汐……” “对不起。” 【游戏加载完毕,准世界开启。】 谢汐猛地睁开眼,脑中一片混乱。 “少爷该好好吃饭,您的腰太细了。”一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娇俏女孩温声说着。 谢汐却顾不上回应,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镜子,微睁的眼睛里全是错愕。 镜中人是他又不是他,五官很像,衣着和装扮却截然不同。镜中的他戴了顶深蓝色蔷薇礼帽,身着同色系单肩斗篷,里面是笔挺的双排扣衬衣,腰身很紧,繁琐的下摆上坠着华丽的珠宝,笔直的双腿束在了黑色的皮靴中。 女仆将他衬衣繁复的袖口扯了出来,仔细弄成了绽放的花瓣状,由衷地赞叹道:“少爷,您真好看。” 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哪里好看了……谢汐按了按太阳穴,弄不清眼下是什么情况。 女仆见他神态不愉,问道:“少爷没睡好吗?” “还好。”谢汐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很奇怪的声线,不是男性的刚硬,也不是女性的温柔,而是介于其间的带着些沙哑的……阴柔。 他没注意的是,他身边女仆眸中的赞叹已经变成了露骨的痴迷。 “少爷……”女仆轻声唤他。 谢汐却顾不上她了,因为他眼前又浮出一些字。 ——欢迎来到准世界,请仔细阅读信息板。 游戏名:爱情向左还是右。 游戏概要:甜美的爱情游戏~ 主线任务:生存七天。 支线任务:无 读档次数:无限制。 携带道具:当前无可用道具。 待选择特权:奖励金翻十倍、致命伤免痛、游戏内免死。 这信息量太大,让谢汐脑袋里闪过了无数念头。他在做梦?还是真的进入到一个游戏中? 游戏加载中……信息面板……还给他安排了任务。 生存七天吗?完成任务会怎样,不完成又会怎样?无数疑惑在脑袋里打转,让谢汐有些茫然。 此时眼前的字有了变化,最下面一行的待选择特权下出现了一行高亮。 【请尽快选择特权,倒计时结束后将默认放弃特权。】 谢汐收回思绪——不管是不是在做梦,都不该大意。 他定睛看向待选择特权,三个选项中最后一个最吸引人,游戏内免死,这不是百分百可以完成任务?毕竟任务要求仅仅是生存七天。 可既然免死了,为什么会有无限制的读档次数?又为什么会有致命伤免痛的选项? 如果生存七天是很简单的事,那何必将其设为任务目标? 这里面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谢汐又看了眼奖励金翻十倍的特权,这很具诱惑力,虽然目前他并不知道奖励金有什么用处,但翻十倍这几个字本身就是巨大的诱惑。 诱惑是障眼法的一种,所以……谢汐做出了选择。 *** 连绵数十里的地下迷宫中,银发男子灵活躲开了一团散发着阴森鬼气的巨大黑雾:“操,你发什么呆?” 他对面站着一名身量高挑的黑衣男子,他容貌隐在暗处,只有轻佻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流淌过来:“有人选中了我。” 银发男子面色古怪道:“这人运气可真不错。” “是啊。”黑衣男子笑道,“很幸运。” 银发男子在心里吐槽:幸运个屁,江老邪的游戏是出了名的地狱模式好嘛! 但愿不是新人,他记得江斜设计过一个新手试炼,难度为s,至今无人通关。不对……老邪刚才说是有人选中了他,那肯定是新手试炼。 嗯,自求多福吧“幸运儿”。 2、爱情向左还是右2 谢汐做出选择后,面板消失不见,只在视线的右下角有一行几不可察的小字——任务进度:第一天。这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适应了也还好。 谢汐收回思绪后又被惊得一怔。不知什么时候,女仆离他极近,两人面对面,彼此之间最多一个手掌的距离。 离得这样近,谢汐才发现这娇俏的女孩比他还高一点,五官也比印象中深邃,尤其是一双碧色眸子,仿佛波涛暗涌的深海。 谢汐开口:“你……” 有什么事还没说出口,女仆已经垂首后退,低眉顺眼的模样没有丁点儿之前的冒犯。 “加尔,你先下去,少爷这里交给我。”一个优雅男低音响起,谢汐转头看去。 深棕色的双开门前,身着深黑燕尾服,领口系着领结,双手戴着纯白手套的男人径直走来。他身量高挑,五官俊美,向后梳起的发一丝不苟,同他周身的气质相得益彰,完美诠释了尊贵与庄严。 在与谢汐视线触及的瞬间,他弯腰俯身,行了标准且恭敬的礼:“少爷,晨安。” 谢汐点了点头,他很不自在,这是任何一个现代人身处这一幕都会有的拘束感。 被唤作加尔的女仆没出声,反倒是抬眸看向谢汐。谢汐对她礼貌性地笑了笑,加尔的眼睛陡然亮起,其中的喜悦略显夸张,仿佛得到了什么承诺。 漂亮的女孩甜笑着,行了礼:“少爷,加尔先下去了。” 谢汐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但因为对当下情况了解得太少,所以也想不明白。 身着燕尾服的男子应该是这栋宅子的管家,他引着谢汐坐在鞋凳上,弯下身给他解鞋带:“少爷,今天上午有马术课,下午格林顿少爷应邀拜访,是否安排晚宴?” “好、好的。”谢汐本来就听得一脸懵,再加上对方自然而然地弯腰给他脱鞋,更让他别扭极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些什么,管家抬头,英俊的眉眼间尽是温柔:“少爷,马术课需要穿马靴。” 说罢他握住了谢汐的小腿,悉心地为他换了一双靴子。他的态度太认真太仔细,仿佛是在用心擦拭一个华贵的瓷器,视若珍宝。 谢汐:“……”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出现在这个“游戏”中已经是最奇怪了,其他怪怪的事倒显得不那么怪了。 再说了古欧洲等级森严,贵族的衣食住行的确是从头到尾都被照顾得极为周全。虽然还不清楚自己的具体身份,但看这雍容华贵的卧室以及自己一身考究繁复的衣饰,想必是贵族无误。 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万一露馅,也许会被当成魔鬼给烧死——谢汐只想平稳地生存七天。 换好鞋子后,管家起身:“少爷请移步餐厅,早餐以备好。” 谢汐点点头。 管家垂眸看他,忽然温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他的声线很低,压低后有着从胸腔震颤而出的磁性,他省略了敬称,但话语仍旧是恭敬的,只不过恭敬中多了些亲昵。 谢汐:“……” 管家仍在温柔看着他。 谢汐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有点儿乏。”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可这身体的真奇怪,越是努力正常反而越不正常,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是在撒……娇?谢汐被自己给雷到了! 管家的眸色略深,立刻说道:“我这就吩咐取消上午的马术课。” 谢汐眨了眨眼睛,管家望向他的眸子犹如碧蓝的晴空,他说:“少爷请不要勉强自己,您的身体最重要。” 谢汐其实也不太想去上什么马术课,一来他不会骑马,怕露馅;二来骑马也算危险活动了,万一摔下来死了怎么办?为了活过七天,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没错。 谢汐应了下来。 管家又问:“那下午与格林顿少爷的约会……” 谢汐并不想见太多人,他仰头看向管家,问道:“是我提出的邀请,取消了会不会很不礼貌?” 管家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些几不可察的热度:“您身体不适,相信格林顿少爷能够体谅。” 谢汐对他笑了下:“那就有劳……”他不知道管家的名字,而这时视线右下角出现了提示,他把话给说完了,“有劳兰迪安排了。” 管家竟弯腰行了个礼,声音里是发自肺腑的崇敬:“能为少爷分忧解难,是我的幸运。” 谢汐十分不自在,总觉得哪哪都不对。游戏他玩了千百个,很有经验,越是风平浪静,越是遍地有坑。 眼下这情况过分安稳了:富丽堂皇的城堡、众人拥戴的金贵少爷,还有眼前这看起来忠诚可靠的管家……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别说生存七天,生存七十天也没什么问题。 可游戏任务会这么简单吗?不可能。 这么简单的话,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诡异到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游戏。 如此大费周折却只是让他体验下古欧洲的贵族生活? 不可能,谢汐才不会掉以轻心! 因为不用上马术课,兰迪又伺候谢汐换了身行头,谢汐看着镜中被蕾丝簇拥的自己,十分无语。 兰迪却由衷地赞美道:“少爷,您的美貌,帝国无人能及。” 谢汐:“……”好看有什么用?能活过七天吗? “属下失言了。”兰迪以为谢汐恼怒他的情不自禁。 谢汐摇头道:“没什么。” 兰迪眸色又极近温柔,为他整理衣袖的动作越发轻缓。 吃过早餐,谢汐在书房看了会儿书,了解了一些大体的背景。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款游戏,那设计者可谓是煞费苦心了,这栋城堡设计得无比用心,无数细节都恰到好处,连长廊上的画像都绝非凡品,更不要提那些古董级别的器具,各个都是匠心独运,品味非凡。 更让谢汐惊叹的是这犹如图书馆般的书房,所有藏书都是货真价实,翻开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而且不是瞎写,全都有头有尾,仿佛真有这么一个世界,真有这么一个书房,真有这么多聚集了无数人智慧的古书。 谢汐大体了解了自己的情况。 他叫塞因·霍尔,是公爵之子,贵族中的贵族。可惜他不住在公爵府,而是独居在这栋城郊的城堡中,个中缘由似乎与公爵夫人有关。书中不会记载这些,谢汐只能继续查看其他的。 看背景是古欧洲没错,似乎是维多利亚时代,但很多细节又不尽相同…… 谢汐被一叠旧报纸给夺去了注意力,上面有一则新闻,触目惊心——吸血鬼出没,少年惨死街头。 吸血鬼?谢汐拿过报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上面写的有理有据,还附带了少年死去的照片。他穿着深色的礼服,身体却全没了血色,像冬日的雪。他大睁着眼,眸子是天空般的碧蓝色,早已失去了焦点,空洞地犹如深海,蔓延着死寂与绝望。 谢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十分确定自己的记忆没出错——死者与自己那位叫加尔的女仆生得很像。 当然死去的这位是男性,而他的女仆加尔是女性。难道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兄妹还是姐弟。 谢汐暂时将疑虑放下,继续翻看报纸。他很在意这位“吸血鬼”,究竟是不是吸血鬼他不确定,但肯定是个杀人凶手,而死者的至亲却在他这里,会不会就是潜藏的危机? 所谓生存七天,已经暗示了这七天中肯定有危险。能够提前避开这个危险,想必就是完成任务的关键。 不得不说谢汐小朋友的思路很正确,可惜设计游戏的江斜先生脑回路很不正常。 报纸上零零碎碎地出现了不少“吸血鬼”杀人事件,谢汐暂时没法分辨死者是否与自己有关系,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吸血鬼”绝对是危险分子。 之后一整天个白天都很平静,中午的时候,加尔端了水果上桌,谢汐多看了她几眼,他十分确定她和死去的少年生得很像。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加尔悄悄看了他一眼,嘴角极轻地扬了扬,脚步都轻快了些。 谢汐按兵不动,琢磨着怎么才能找机会和她聊聊。 可惜管家兰迪与他是形影不离,根本不给他单独行动的机会。急不得……谢汐只能耐下性子等机会。 晚餐出奇的丰盛,从前菜开始整整吃了一个半小时,谢汐吃都吃累了。 好在用过晚餐后就是睡觉时间,谢汐在兰迪的伺候下换上丝质睡衣,睡到了那张宽大柔软的四角床上。 兰迪向他行了礼:“少爷,晚安。” 谢汐睡在枕头上:“晚安。” 兰迪隐在烛台后的眉眼极近温柔:“有事请喊我,我就在隔壁。” 谢汐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 屋里漆黑且寂静,谢汐打小独处惯了,不怕黑也不怕静。他安静地待了会儿,想试着出去见一见加尔。 他刚动了下,窗户边厚重的窗帘浮动,一个身着深色斗篷的修长男人凭空出现。 谢汐:“!” 让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本来已经熄灭的烛台被点亮,晕黄的光线摇曳在漆黑中,仿佛墓地上的幽幽鬼火。 谢汐攥紧被角,小心看了过去……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床边,他有着霜一样的银色长发,比雪还白的莹亮肌肤,五官深邃俊美,只是黑色的瞳孔中渗着鲜红,透出了妖异之色。 谢汐感觉身体一轻,竟被人连着被子给抱了起来。 银发男人声线缱绻,语调轻佻:“小塞因,我的宝贝有想我吗?” 3、爱情向左还是右3 谢汐:“……” 什么乱七八糟?要不是常年习惯了面无表情,此刻“小塞因”脸上的鄙夷一定会像十字架般刺穿吸血鬼的心脏。 “害羞了?”银发男子生得一表人才,脑回路也绝非凡人,“小塞因真可爱。” 谢汐忍不住了:“放我下来。” “不要这么冷漠嘛。”银发男子眨了眨深红的眸子,道,“半个月没见,宝贝真的不想我吗?” 谢汐浑身的鸡皮疙瘩可能很想他——它们蹦得太欢了! “这是生气了?”银发男子哄他道,“是因为我消失了半个月吗?” 谢汐:“……”很好,他不用说话,对方已经帮他补齐设定。 “好了,宝贝不气。”说着他竟俯下身,深红的眸子锁着谢汐,其中的深情满溢,化作情话流淌而出,“以后我天天在你身边,只守着你,只看着你,只爱着你。” 谢汐心一紧,深感不妙。果不其然,银色的发丝落下,这男人竟想吻他…… “别。”谢汐伸手推他。 因为他这个拒绝的动作,周围陡然升起了一阵寒意,厚重的窗帘无风自动,床头的烛光开始摇晃,本来温暖的屋子如坠冰窖,眼前的男人更是像冰雕一样,冷得毫无人气。 坏了。 谢汐知道自己做错了,可他哪里能接受一个男人的吻?等他当场吐出来只怕后果更惨。 “我……”谢汐因为紧张而声音微抖,他眼睫轻颤着,咬着下唇,拿不定究竟该说什么。 这副模样落到银发男子眼中,却成了另一幅可爱模样。 刹那间冰雪消融、冬去春来,银发男人敛去了眉眼间的冷凝,又焕发出犹如朝烟般的热情:“是我太想你了。”他的手指在谢汐的下巴上轻轻蹭了蹭,“忘了规矩。” 他俩之间还有规矩? 谢汐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瞬间联想无数——这个男人八成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瞧他这引发红眸就看得出非人类,再就是他的凭空出现和身体的冰冷都很不正常。 那他是不是报纸上那个残杀加尔哥哥(弟弟)的吸血鬼?如果是的话,这事情就很复杂了! 当然不管是与不是,这吸血鬼和塞因·霍尔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恋人?猎物?还是塞因无法反抗所以在虚与委蛇?都不好说。 谢汐此刻并不想惹怒他,在生存七天这个任务里,银发吸血鬼绝对是主要变数,需要防范。 谢汐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模样有些乖。 银发吸血鬼展颜笑道:“小塞因别怕,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差这点儿时间。” 谢汐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勉强糊弄过去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银发吸血鬼依依不舍道:“我先回去了。” 谢汐巴不得他现在立刻马上滚蛋:“嗯。” 银发吸血鬼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下:“宝贝,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谢汐知道个鬼的约定! “嗯。”谢汐点点头,想先把人哄走。 银发吸血鬼面上带了些孩子气的喜悦,声音越发暧昧:“小塞因,我真想现在就把你……”话没说完,他又像是怕吓到谢汐一般,纵容道,“好啦,我会等你。” 谢汐:“……” 估计是不想被人看到,在脚步声临近门边时,银发吸血鬼消失不见,如来时一样突兀。 谢汐总算松了口气,再看到管家兰迪后,他浑身紧绷的肌肉也尽数放松下来。 兰迪手里拿着烛台,看到他还醒着,问道:“少爷睡不着吗?” 谢汐揉了下眼睛道:“做了个梦。” 兰迪放下烛台,坐到床榻旁,心疼道:“不要怕,梦里的事都是假的。” 梦里都是假的,现实却是真的。谢汐怕吸血鬼再回来,问道:“兰迪,你今晚能陪陪我吗?”有外人在的话,那人应该不会出现。 管家微怔,碧色的眸子缩了缩,声音也低了许多:“我这下贱的身份怎么配留在主卧……” 谢汐诚恳道:“有你在的话,我会安心很多。” 一句话让兰迪眼中燃起了火焰,他向来一丝不苟的神态有些乱,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少爷……”他嗓音紧绷到仿佛被人掐住了,“您是当之无愧的天使。” 只是想找个人陪着以防吸血鬼夜袭的谢小汐:“?” 下一秒管家已经恢复正常,他温声道:“少爷您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为您阻挡所有噩梦与纷扰。” 谢汐本来想说——床这么大,一起睡多好。但想想管家刚才那模样,愣是没说出来。 罢了……这会儿阶级等级森严,自己还是不要再犯错了。 谢汐缩回被窝里,闭上眼后却也没立刻睡着。 他习惯每天躺在床上后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以往不过是回忆一下玩过的游戏和各项收入,今天能回忆得有些多过头了。 谢素怀孕了,他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么一个无比真实的游戏中,并且要达成生存七天的任务目标。 他没再去想谢素的事,也没再想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把更多的思考留给了当下。 ——游戏名是爱情向左还是右,游戏概要是甜美的爱情游戏。而目前和塞因·霍尔有感情纠纷的人已经出现了,是那只吸血鬼。 从他的话里可以判断出他们早就认识了,甚至还有规矩和约定。规矩已经能够猜出来,无非是在某个时刻前不可以亲密;约定呢?不知道。 谢汐很认真的分析着,得出了一个可能,难道要生存七天,就必须和吸血鬼这样乱七八糟下去?拒绝了他就会被杀死?所以这是一个节操和生存的选择题? 谢汐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事实上他还是严重低估了…… 谢汐认真想着如何完成任务通关游戏,却不知他床榻旁,被他给予了无比信任的管家兰迪满目痴迷,眷恋地看了他一整宿。 “少爷,您如此高贵如此神圣。”管家俯身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吻了一下,“卑贱的我何其有幸得到您的青睐。” 谢汐要是没这么早睡着,一定会重新审视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同志。 第二天,谢汐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视线右下角的那行小字变成了——任务进度:第二天。 嗯……糊弄过去一天。 因为昨晚兰迪留了一宿,所以早上是他亲自伺候他洗漱穿衣。谢汐很不习惯被人接触身体,但让他自己来穿这些衣服,他怕是一整天都穿不明白。 好在兰迪动作轻巧,也没有多余的碰触,很快就帮他穿戴整齐。 今天的衣服和昨天又是截然不同的,但风格却相似,都有华丽的白衬衣和繁复的饰品与簇拥着蕾丝的礼帽,除了修长的燕尾服和硬朗的皮靴,其它都是女孩才会喜欢的坠饰。 谢汐有些天生的审美缺失,分不太清美与丑,只有顺眼和不顺眼。眼前自己这副模样,他给予的评价是一百分的不顺眼。 兰迪却由衷赞叹道:“少爷是天生的贵族,为华服而生。” 谢汐:“……”算了,只有七天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上午有音乐课,谢汐看到那架复古的钢琴时很怕自己露馅,好在身体有记忆,他手指放到琴键上,自发演奏出了优美的乐章。 音乐教师吟诗般的赞美了他一个时辰,总算下课了。 下课后管家兰迪问他:“艾克斯伯爵发来了邀请函,约您中午一起用餐。” x伯爵?这又是哪位? 谢汐不想去,又担心不去的话会不会引起什么意外。 兰迪看出他的踌躇,压下了眼中的炽热,低声问:“您不想去吗?” 谢汐转头看他:“我可以不去吗?” 他是在询问贴身管家的意见,不成想兰迪竟有些压不住的激动,他薄唇轻颤着,嗓音低哑:“少爷有权拒绝任何人。” 谢汐察觉到了异样,他试探问道:“真的吗?” 兰迪郑重道:“您不喜欢的事,可以不去做。” 这话说得……谢汐认真想了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去。 他只想待在这栋古堡里,安安生生地过七天,不愿节外生枝。 “那就不去了。”谢汐给出了答案。 兰迪眸子一亮,难耐激动道:“我这就去吩咐……” 管家疾步离开,谢汐独自待在偌大个花园里,莫名感觉有些冷。初春的天气,他又穿了这么多,怎么会觉得冷呢? 错觉?很快谢汐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幽冷寒风。 他抬头,错愕地发现天空都变了色,正午的阳光被浓密的乌云遮蔽,一股邪风吹来,花园里的盛开的花朵都失去了光彩,连翠绿的小草都像被霜打了一般,蔫了下去。 “为什么拒绝。”伴随着阴郁的男低音,银发男子凭空出现,他穿着深黑斗篷,长发无法自动,霜白的面庞毫无血色,只有一双红眸如赤色血月。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银发吸血鬼嘴角扬起,勾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怎么会呢?我的小塞因怎么会不想和我在一起。” 话音落,他手中出现了一把银色长弓。 谢汐瞳孔骤缩,弓箭破空而来,刺中他的心脏。 银发吸血鬼拥住满身是血的谢汐,温柔低语:“小塞因,你只能是我的。” 谢汐:“……” 痛是一点儿都不痛,只是太懵! 什么情况?怎么一言不合就杀人了?拒绝他?他什么时候拒绝了?难道银发吸血鬼就是艾克斯伯爵?可他也只是不去吃饭而已,至于杀人吗! 谢汐选择的特权是致命伤免痛,所以虽然心脏被贯穿了,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不过视线右下角已经出现了另一条提示:请尽快读档,身体彻底死亡后将无法读档。 谢汐耽误不起,选择读档。 【是否读档到最近时间点。】 谢汐:是。 一阵天旋地转,谢汐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二十分钟前,管家兰迪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艾克斯伯爵发来了邀请函,约您中午一起用餐。” 谢汐:“……”去、去还不行吗! 兰迪盯着他问:“您要去吗?” 他能不去吗?谢汐知道这八成是游戏的重要线索,不去不行,于是点头道:“帮我安排下马车,我……” “您要去?”管家重复问他,声音有些轻飘。 谢汐敏锐地察觉到空气的紧绷,他转头,发现管家碧色的眸子变成了深黑,犹如搅动着绝望的深渊。 谢汐:“……” “您要去见他。”管家兰迪神经质地笑道,“您果然爱的是他。” 谢汐:“!!!”这又是什么情况? 兰迪走近他,声音温柔至极,神态却疯狂至极:“为什么,天使一样的您要受到魔鬼的诱惑?” 谢汐张张嘴,只感觉到冰凉的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下一瞬,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管家抱着他的头,亲昵地吻着他的额间:“如果注定要堕落,不如……” 4、爱情向左还是右4 不如什么? 后头的话谢汐听不见了,脑袋和身体都分家了,哪里还听得懂对方说了什么话! 谢汐感觉不到痛,可眼前的景象也太惊悚了,有谁从这个角度看过自己的身体?见过的也都死翘翘了。 视线右下角出现了读档的提示,显示剩余时间仅余十秒。如果不能在剩余时间内读档会怎样?头身分离的死去?现实中呢? 谢汐毫无冒险的兴趣,他快速读档,脑袋回到了身体上。 管家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艾克斯伯爵发来了邀请函……” 连续死两次后,这句话已然成了催命符。 谢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管家,之前他并未想太多,只以为这是个引导他适应游戏环境的npc,万万没想到这也是个隐藏boss。 ——用一把薄仞砍下人头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谢汐不明白的是,怎么就一言不合砍头了?只不过是去赴个宴而已,至于这样发疯吗?到底是这俩人太神经病,还是这次赴宴有什么特殊含义? 谢汐发现自己读档了用处也不大。怎么选?不去的话,吸血鬼给他一箭;去的话,管家摘他脑袋。横竖都是死,他要怎么办? 只能试试第三个选择了——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谢汐的直觉告诉他,这样模棱两可也很靠不住。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好他选择了致命伤免痛,也不怕多“死”几次。 他不出声,管家又唤他:“少爷?” 谢汐摆出了踯躅的模样,果不其然兰迪的眸子中有了些热度,仔细听声音中还隐隐有些期待。 这些之前谢汐都没留意到,现在却是看得明明白白,同时他还感觉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森森寒意…… 银发吸血鬼应该也隐在某处吧,正在听着他们的谈话,积累怒气值。 谢汐心一紧,赶紧收回脸上的表情。 管家却已经低声问道:“您不想去吗?” 谢汐:“……”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 下一秒管家眸中的热情淡去,嘴角也压了下来:“您要去吗?” 谢汐:“!”这到底要怎么回答? 管家的嘴角再度扬起,露出的笑容十分温柔,可眼中却没有丁点温度。 谢汐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再不说“不去”,脑袋就要和身体分家了,可说了心脏也要挨一箭啊! 怎么办…… 谢汐忽地有了个神念头,他张口道:“我们一起去。” 这样总可以了吧!去也去了,也没丢下你! 咻地破空声…… 啪嗒骨骼断裂…… 谢汐感觉到胸口和脖子同时一凉。很好,他不仅脑袋和身体分家,心脏上还被插了一箭。 管家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我已经爱得如此卑微,为什么您还要这样羞辱我。” 谢汐说不出话:带你去就是羞辱你吗! 管家温柔地抱着他的头颅:“对不起,我做不到。” 这次读档时间仅有五秒,谢汐更不敢耽误,立刻选了读档。 视线右下角再度出现了提示——是否选择最近的读档点。 第一次他没想太多,第二次是视觉冲击力太大,他只想赶紧回到身体上,这次稍微适应了一些后才留意到这个细节。 这话的意思是还可以选择其他读档点吗? 谢汐给出了答复:“否。” 那行字又变了——请选择读档点。 当前读档点有两个,谢汐忽略掉最近的那个,选择另一个。 眼前一黑后,谢汐发现自己回到了华丽的四角床上。这是回到昨天晚上了,看来想要避开那个怎么选都是死的结局,需要从这个时间点来找原因。 厚重的窗帘无风自动,银发吸血鬼凭空出现。 谢汐心道:这么快?连个准备时间都没有。 他匆匆回忆了一下之前说过的话,简单梳理了一下头绪。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所以当吸血鬼将他抱起时,他没有太错愕。 “小塞因,”吸血鬼的第一句话没变:“我的宝贝有想我吗?” 谢汐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雷得头发丝打颤颤。 但这次他不再被动,主动问道:“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他虽面无表情,但配合这话却意外地有了些别样的娇嗔意味。 银发吸血鬼一颗心都化了,他哄他道:“别生气,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小塞因。” 谢汐想想自己心脏上被插的俩箭,默默想着:一言不合就要人命,可真是为了他。 谢汐推他道:“放我下来。” 他越是做出生气的模样,艾克斯越是老实,他小心地将谢汐放下,英俊的眉眼里全是可怜兮兮:“真的生气了?” 谢汐坐在床榻上,扬眉看他:“我不该生气吗?” “应该……小塞因做什么都是对的,”吸血鬼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庞上,“只是别气坏身体,实在恼了,就发泄到我身上。” 谢汐:“……”他敢吗?只不过是爽个约就被刺穿心脏! 谢汐抽回手,斟酌着套话:“你到底去做什么了?”这应该是破局的关键。 吸血鬼薄唇抿着,缱绻的声音里尽是讨好:“我找到圣心了。” 谢汐一怔:圣心?这是什么鬼? 吸血鬼看着他,深红的眸子里全是露骨的爱意:“有了圣心,你的身体就能够承受初拥。” 初拥?谢汐听过这个词,一般吸血鬼相关的题材里都会出现,大体意思就是人类被吸血鬼初拥后会变成吸血鬼。至于圣心,可能是这个游戏的私设,据说人类变成吸血鬼要被吸光血液,艾克斯大概是怕有意外,所以去寻了个类似“护身符”的东西。 这么说来……艾克斯想把他变成同类? “本来想明天给你个惊喜的,”艾克斯半跪在他面前,仰头看他,“小塞因,你愿意成为我最美丽的新娘吗?” 谢汐:“……”他没记错的话,塞因·霍尔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嗯……他对同性恋没什么偏见,不过一个男人怎么能成为新娘?太奇怪了。 见他不出声,艾克斯嘴角的笑容淡了些,鲜艳的双眸也染上了黑雾:“你后悔了?” 谢汐不想当场死亡,他道:“谁要做你的新娘?我是男人。” 艾克斯怔了下,紧接着他又满目温柔,深情道:“塞因·霍尔是我一生挚爱,是我永恒的伴侣。” 明明是刻骨的情话,却愣是有些毛骨悚然。 到这里,谢汐基本猜出缘由了。艾克斯同他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誓言,他却爽约了,于是遭到背叛的吸血鬼给了他一箭。 可事实上谢汐根本不知道明天是这么重要的约会,他只以为是去吃顿饭。 问题出在管家兰迪身上,艾克斯送到府上的信肯定经由兰迪之手打开,看到内容后的管家疯魔了,但还不死心地来询问谢汐。 一旦谢汐给了去的答复,就意味着答应了艾克斯,要成为他的“新娘”。管家因爱生恨,摘下了他的头颅。 所以在他说一起去的时候,管家才会说自己做不到,他无法侍奉一个属于别人的塞因·霍尔。 事情是捋顺了,可又该如何破局? 更让谢汐牙疼的是——他怎么觉得塞因·霍尔死有余辜? 脚踏两条船,死亡是给他最好的礼物。 5、爱情向左还是右5 可别说是管家和吸血鬼自作多情,塞因·霍尔要是没处处留情,这俩神经病不可能疯成这样。 此时再看这游戏名就十分意味深长了。爱情是向左还是右,难道是让他在管家和吸血鬼之间做出选择?可任务目标只是单纯地让他生存七天。不会还有其他坑吧?谢汐已经无法信任这沙雕游戏了! 谢汐出神的功夫,吸血鬼热切说道:“我先回去了,小塞因,明天见。” 谢汐知道是管家快来了,吸血鬼要故意避开,他心思一动,说道:“明天我直接去找你。” 吸血鬼眼睛一亮,舔下了薄唇道:“我来接你。” “不,”谢汐道,“等着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吸血鬼由衷说道:“你将要成为我的新娘,已经是我最大的喜悦。” 谢汐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应该好好准备一番。” 吸血鬼很会脑补,他柔声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无需任何华服点缀。” 谁他妈要为你穿华服! 谢汐耐着性子道:“明天以后就是新的生活了,给我点儿时间,我要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他一个五好青年生生被这游戏给逼的说起鬼话。 “好。”吸血鬼难耐兴奋道,“我等你。” 谢汐扯了扯嘴角,拼尽全力凑出一个笑容:“明天见。”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银发吸血鬼恋恋不舍:“小塞因,我等你太久了,明天请一定满足我。” 谢汐小朋友到底是“修为”不够,愣是被这后半句话给雷得外焦里酥:满足?怎么个满足法?这游戏还带码的吗! 谢汐笑容有些僵硬,好在吸血鬼艾克斯天生一枚恋爱脑:“别紧张,我一定会给你最甜蜜幸福的初拥之夜。” 谢汐听不下去了,他含含糊糊地道:“好、好的。” 好好一只吸血鬼被他给迷得晕头转向,只以为他是在害羞:“那么,我先走了?” 谢汐硬着头皮叮嘱道:“明天不许偷偷来看我。” 艾克斯一怔。 谢汐别别扭扭道:“你偷看了,还叫惊喜吗?”形势比人强,谢汐觉得自己的节操碎了。 吸血鬼笑得满目甜蜜:“明天我哪里都不会去,只在伯爵府上等你。” 谢汐还不放心:“一言为定。” 吸血鬼忽地握住他的手:“你再这样,我真要忍不住了。” 谢汐:“???”他哪样了?他做什么? 殊不知他今晚所有话语落进吸血鬼伯爵的恋爱脑全成了——撒娇、可爱、不舍、眷恋。 吸血鬼轻叹口气道:“这五年每时每刻对我来说都是度日如年,好在明天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谢汐又听到了重要信息:五年?他们已经认识五年了吗! 吸血鬼轻柔地拿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虔诚的一吻:“塞因·霍尔,我爱你。” 谢汐:“……” 虽然被他杀了两次,但设身处地一想,他可能会给渣男塞因来个万箭穿心。 吸血鬼前脚刚走,后脚房门就开了,管家兰迪拿着烛台慢慢走了过来。 谢汐也没再装睡,两人说了些和之前一样的话,不过这次谢汐没敢再提留下的事,他只忧心忡忡地看了看他。 管家低声问道:“少爷有心事?” 谢汐眸子闪烁了一下,轻轻摇头。 管家放下烛台,忧心道:“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无论刀山火海,兰迪誓死效忠。” 谢汐:要不是被你摘掉两次脑袋,还真信了。 谢汐十分谨慎,并未多说,他总觉得吸血鬼没走远,那家伙会疯到隔日二话不说就给他一箭,和今晚可能有些关系。 读档前的那一晚他表现得太冷淡,之后管家来了他又对管家十分依恋,喜欢偷窥又热爱脑补的吸血鬼指不定想了些什么。第二天吸血鬼十有**在邀请函里写了很过火的话,故意让管家看到。 贵族间的邀请函是公共文件,大多由管家翻阅后再通知主人。艾克斯肯定把婚礼甚至是初拥的事都写上了,狠狠刺激了管家。 可以确定的是,他和吸血鬼的事是瞒着管家的,否则艾克斯也不用听到了兰迪的脚步声就要走——这显然是塞因早就和他约定好的。 艾克斯今晚都避开兰迪了,为什么明天又写了那样的邀请函?变故就在今晚。 谢汐拿定主意,准备先熬过今晚:“兰迪,我有些困了。” 管家立马应道:“那您好好休息。” 谢汐道:“晚安。” 兰迪也没再多说什么,小心给他掖好被角,温声道:“晚安。” 烛台的光芒随着管家修长的身影远去,谢汐松了口气,觉得问题不大,明天有希望过关。 以防万一,谢汐闭眼装睡半个时辰后还梦呓似的喊出了“艾克斯”的名字。他本来计划多说点儿的,可惜不是专业演员,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实在说不出来! 第二天还是管家来侍奉他洗漱,谢汐眉眼间尽是疲倦,这不用装,他深思熟虑一晚上,真的没睡好。 兰迪心疼道:“少爷又没睡好吗?” 谢汐看看他,欲言又止。 兰迪似乎也没睡好,他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声音是焦急的:“少爷,请将您的不快告诉我,兰迪一生所求便是为您分忧解难。” 谢汐觉得自己很渣,但为了好好活着,他只能说:“兰迪,你跟随我多久了?” 兰迪一怔,单膝跪在他面前:“十年。” 一个五年一个十年?谢汐在心里骂了句渣,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兰迪猛地抬头,向来一丝不苟的发有一缕落下,他碧色的眸子里满是惶恐:“少爷,您不要我了吗?” 谢汐:“……”脖子有那么一点点儿凉。 兰迪面色苍白,薄唇上连一丁点儿血色都没有:“您终于厌倦我了吗?” 谢汐有些怕他一言不合就杀人,然而剧情比他想象中还要不讲道理。 “您已经不需要我了吗?我已经不值得您爱了吗?”管家笑了着,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银色小刀。 谢汐心一跳:原来这俩也谈情说爱了?那个……说话就说话,掏刀子干嘛! “少爷,我从未贪求过您的爱,也不敢僭越,可为什么您给了我天堂的圣光,又要将其剥离?” “既然您厌倦我了……”管家英俊的面庞上满是绝望,“那我还有什么生存的意义。” 谢汐整个呆住……银色小刀没摘了他的脑袋,而是刺进了管家的心脏。 自杀了?管家兰迪死了?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剧情? 难道这才是正常的发展方向?这样就不用做选择了? 不可能!谢汐才不信这操蛋游戏会这么简单! 6、爱情向左还是右6 乍看之下,似乎破局了。 管家死了,那谢汐就不用做选择题了,直接去找吸血鬼,熬过七天就行。 会这么简单吗?谢汐可没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去找吸血鬼,是不是要接受初拥?初拥是怎么个拥法?他可没忘了昨晚吸血鬼说的话——满足他。他要怎么满足他?只是吸个血能行吗? 不行的话……难道…… 难道通关游戏的捷径就是出卖身体?谢汐头皮发麻,不敢深想。 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电脑游戏,谢汐这会儿早就删游举报一条龙,顺便问候下作者。可惜这不是电脑上的游戏,而是真实存在的,无法用常识解释的游戏世界。 不能退出,不能放弃,谢汐也不会去好奇死亡不读档的后果。 ——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 “老斜真他妈不要脸,这弄得是个什么狗|逼游戏?”顶着精灵族的银发银眸,天生高岭之花模样的颜小王子,一开口形象全无,暴露了其狗尾巴草的本性。 他对面的男子穿得极严实,领口紧束到下巴,除了一张脸再没有丝毫皮肤外露,可即便裹成这样也遮不住他结实的身体,再加上不苟言笑的面庞,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颜哲翘着二郎腿,盯着水幕道:“真操蛋,我要是这孩子,肯定要打死江老斜。” 秦戈争看了一眼,冷硬的眉微扬:“那是江斜的魂意?” “可不嘛。”颜哲幸灾乐祸道,“他竟然在一个新手世界里放了魂意,难怪会是s级难度。” 秦戈争又问:“之所以无人通关是因为没人能进入游戏?” “嗯,”颜哲道:“能得到江斜的魂意认可,这位小朋友不简单。” 秦戈争透过水幕看向那容貌异常秀美的少年:“未成年?” 颜哲道:“十九岁,刚成年。” “这么小?” “江老牛吃嫩草。” 秦戈争看了会儿后道:“管家死了,他只要接受初拥不就完成任务了?” “哪会这么简单。”颜哲嘿嘿笑着,“初拥要被吸光血液,成为吸血鬼可不算活着。” 秦戈争:“……” 颜哲幸灾乐祸道:“能得到江斜的魂意认可,说明这孩子和老斜的契合度很高,可老斜整出这么个狗|逼游戏,人家小朋友不得恨他恨得牙痒痒?” 秦戈争道:“他也不吃亏,第一个任务就是s级世界,只要能通关,就可以得到……” 颜哲打断他:“肯定能通关。” 秦戈争看向他,诧异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颜哲道:“是老斜的魂意提高了世界等级,其实任务难度不高,在新手范围内,这孩子也很聪明,选对了特权等于通关了一大半。” 秦戈争看了下详细数据:“读档无限制,致命伤免痛,的确不难。” 颜哲笑眯眯道:“可惜游戏内容太操蛋,小朋友要三观碎裂了。” 秦戈争:“……”还真是。 “可惜要去出任务了。”颜哲满脸遗憾道,“没法看老斜花式作死了。” *** 谢汐可不知道这些,他刚离开死亡现场。 管家死了,鲜血流了一地,可惜谢汐根本没有收拾的能力,只能暂时离开。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谢汐不会接受初拥,也不能不去赴约。 只能先去伯爵府,与艾克斯继续周旋,仅仅六天时间而已,也许可以拖到任务结束再初拥。 虽说这么想着,但直觉上谢汐明白不会这么轻松。 说来奇怪,偌大个府邸空荡得很,兰迪在时不觉得怎样,他一死,这栋城堡就溢满了死气,像一座坟墓。 谢汐倒也不怕,毕竟是死过三次的人了。 他自己去找了马夫,安排好马车,准备前往伯爵府,找吸血鬼艾克斯。 原本他的计划是用言语激励管家,让他去对付吸血鬼,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送管家上路……他只能改变计划,去和艾克斯拖延时间了。 马车一路笔直地出了庄园,踏上小路时谢汐欣赏到了美丽的田园风景。 这是在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中不可能看到的美景:晴空万里,风吹碧草,池畔中露出头角的荷花娇俏得晃着。 谢汐认真看着,无法从中看出任何破绽——真实,一个比现实还真实的游戏。 忽地,马车晃了一下,谢汐用力握住把手,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他正要询问,马车的门帘被掀开,马夫一脸凶狠地盯着他。 谢汐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锋锐的匕首已经刺了过来,马夫眼中尽是恶毒与怨恨:“没了兰迪这条狗,塞因·霍尔,我看还有谁护着你!” 狭窄的马车,躲无可躲,当然谢汐也没太想躲。 他抓紧时间套话:“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马夫眼中的愤恨攀升到了极点,“你心思歹毒,作恶多端,帝国谁不想杀你而后快!” “我……”谢汐并没有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马夫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马夫形色癫狂,“我要看看你的心脏是不是黑色的,你这个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谢汐及时选择了读档。 读档没有多余选项,只能回到昨天晚上。 所以说……果然不能让兰迪死吗?从最后马夫的话可以得到一些信息,他这身体不是个简单的贵族公子,八成树敌无数;管家兰迪也绝不简单,只有他活着,他才能避免被别人暗杀。 由此是否可以推断,管家兰迪和吸血鬼有一战之力? 这么看来他最初的计划是对的,只不过言语上要更委婉些,不能让管家提前自杀! 刚打定主意,银发吸血鬼凭空出现,这都第三次了,谢汐习以为常,哄鬼哄得驾轻就熟。 吸血鬼的台词和上次差不多,只是告白得更神经了:“小塞因,我真想将一颗心挖给你,让你看看它有多爱你。” 谢汐生怕他一言不合真挖心,惹不起道:“不要这样说。” 吸血鬼漂亮的深红眸子里全是迷恋:“明天见。我最温柔的宝贝。” 谢汐:“……”听得次数多了好像也没那么恶心了。 哄走了吸血鬼,再对付完巡夜的管家兰迪,谢汐终于等来了关键的第二天。 这次他没再拖泥带水,也不做铺垫了,直接说道:“兰迪,无论我遇到什么事,你都会效忠于我吗?” 果然这才是正确的谈话方式,管家单膝跪地,虔诚道:“能为主人分忧,是我此生唯愿。” 谢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艾克斯伯爵的身份吗?” 垂着首的管家明显肩膀一僵,他沉声道:“伯爵早已死去,霸占他身体的是只存在于黑暗中的吸血鬼。” 谢汐心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那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谢汐定定地看着他。 兰迪抬头,碧色的眸子里有一团黑雾:“您有决定了吗?” “我不想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谢汐抬手落在他左肩上,与他对视,“你能帮我吗?” 一簇清晰的火焰在管家眸中燃烧,他薄唇轻颤着:“少爷……” “他力量强大,我与他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护住府邸周全,可他现在得寸进尺,我……”谢汐小朋友业务还不够熟练,话到一半有些说不下去…… 好在路线对了,管家兰迪握住他他的手,颤着嗓音问他:“您不爱他,对吗?” 谢汐终于说了句掏心窝的大实话:“我不爱他。” 管家闭了闭眼,一副死而复生的模样,他虔诚地吻他的手背:“只要明确了您的心意,其他的请都交给我。” 谢汐忧心道:“他不是人类,又力量强大,你……” “不要担心我。”管家看向他,眼中全是毫无保留的忠诚与爱恋,“等我回来。” 谢汐的担忧不是假的,虽然担忧的方向有所不同,他由衷说道:“保重。”但愿你俩能打上六天六夜,助他一股脑完成任务。 兰迪临行前,又嘱咐谢汐:“……请不要离开府邸。” 谢汐想到那暗杀他的马夫,凝重点头:“我哪都不去,等你回来。” 兰迪双眸一亮,满眼都是温柔:“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送走了管家先生,谢汐忐忑不安了一上午,直到正午的阳光西下,临近傍晚了他才松口气。 看来这次走对了,就得怂恿管家去对付吸血鬼。 也不知道战果如何,可千万别等来怒发冲冠的银发吸血鬼。 因为兰迪不在,伺候他更衣的人换成了女仆加尔。 再见到这女孩时,谢汐没想太多,他虽然在这个世界只过了一天,但其实现实中已经过去许多天,因为总算过了一关,所以略有些放松。 加尔仔细地帮他脱下斗篷,在一点点解开衬衣扣子时,她忽然低声道:“少爷,我不可以吗?” 谢汐没听清:“嗯?” 比他还高半头的女孩垂眸看他:“兰迪能做的事,我也行,艾克斯能给您的,我也可以。” 这话谢汐听明白了,他瞳孔微缩,仰头看向加尔。 加尔清凉的声音变得沙哑,敛去了刻意装出的娇憨,属于少年的英气勃然而发:“兰迪回不来了,您多看我,好吗?” 此时此刻,谢汐才看到“女仆”那被蕾丝遮挡住的喉结。 加尔抬起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那儿一片平坦,毫无少女的起伏。 “您能感受到吗?”少年低哑的声音里满是深情,“这颗心只属于您。” 7、爱情向左还是右7 怎么又来一个?这游戏不是向左还是右吗?又出来一个是什么意思? 不需要扣题的吗! 我们谢小汐是多沉默寡言一青年,这会儿愣是被逼成了吐槽役。 这槽点也太多了,本以为送走了两尊大佛,谁知家里还藏了一个女装大佬。 按照这个左和右的规则,不会还有一个吧?谢汐赶紧住脑,怕自己一语成谶。 加尔之前对管家很忌惮,一直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如今暴露本性,哪还有什么娇俏可爱,一双眸子狭长深邃,微微下垂的眼角带了些压抑许久后,明显发生量变的偏激。 他道:“少爷,我对您的爱不亚于任何人,请允许我侍奉您好吗?” 谢汐嘴角抽了抽,他想知道——他拒绝的话,是不是又要花式死一次?可不拒绝的话,他怕管家和吸血鬼杀出来,给他来个triplekill(游戏术语:三杀)。 曾几何时,三好青年、只是有点儿沉默寡言的谢汐已经要考虑究竟是死在一个人手里还是死在三个人手里比较快落这种奇葩问题了! 很显然,前者比较妥当。谢汐坚信只要这个游戏还有那么一丢丢良心,那他就不会在向左向右之外再搞一对向前和向后! 谢汐道:“加尔,你走吧。” 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少年如遭雷劈,美丽的面庞一片惨白:“即便兰迪不在了,您也不需要我吗?” 谢汐道:“对不起。” 很好,渣男语录自学成才。 “为什么?”加尔眼睛的色泽逐渐变深,衬得面庞更白,唇色更浅,“兰迪已经不能阻碍我们了,为什么还不行……还是说您不爱我了吗?因为我的懦弱和逃避,您放弃我了吗?” 果然这俩也谈情说爱了,谢汐直接渣男式道歉十分明智。 谢汐不能给他留太多念想,却也不敢说多错多,只能来个渣男式沉默。 加尔的神态越来越不正常,悲痛和绝望像乌云般遮住了碧空似的眸子,他声音空洞道:“您放弃我了。” 谢汐:“……” 加尔攥紧了拳头,额间有青筋鼓起。 谢汐偷偷打量一眼,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来吧,总得挨个“选项”试试,不行就读档。 “您放弃我了。”加尔梦呓般地又重复了一遍,他神态太凄惨,声音太悲痛,极具感染力,要不是谢汐经受过多次死亡洗礼,这会儿怕是要动点恻隐之心。 加尔竟笑了一下,满是自嘲与自我厌弃,他失魂落魄道,“您是对的,我这样卑贱、这样懦弱、哪配得上您的爱。您从泥潭里将我救出来,给了我新生,甚至许诺给我您神圣的爱,可是我太懦弱了,太卑微了,怕玷污了您的爱,所以躲躲藏藏,不断逃避……” “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加尔看着他,声音悲凉到了极点,“是我辜负了您的心意,是我让您失望了。” 唔,谢汐认真思索:这发展,莫非是不杀人改自杀? 可怜谢汐小朋友的脑回路还是跟不上某位老司机。 加尔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他转身,拖着踉跄的步伐,离开了。 谢汐:“……” 双开木门打开又重重合上,独自站在穿衣镜前的谢汐眨眨眼:走了?就这么走了? 居然谁都没死? 谢汐不太信,可又不好抬脚追出去,万一加尔问他:“您为什么来追我,您是反悔了吗,您还需要我吗?” 他要怎么答?难道要告诉他:不,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换个地方自杀。 忍住!谢汐把自己钉在了穿衣镜前! 没有异样,什么都没发生,加尔真的走了…… 谢汐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没这么简单,但又忍不住“天真”地想着:也许这个没疯透,也许这个只是小测试,毕竟游戏的名字只是向左还是右,应该大概可能不会有第三艘船,吧? 谢汐自己换好衣服爬上床,默默等了半小时。 什么都没发生……谁都没再出现……他也没死……难道这个小关卡被他给闯过去了? 谢汐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任务进度终于过半。照这个势头下去,似乎完成有望了? 谢汐轻呼口气,打起精神来面对新的一天。 管家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这对于谢汐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加尔也没再出现,虽然生死不知。 谢汐没精力去管别人怎样了,他只想过好自己仅剩的几天。 兰迪不在,加尔也不在,偌大个宅邸就没有第三个人来伺候谢汐穿衣服了。谢汐看看那繁琐的服饰,一个头两个大,干嘛要穿这么麻烦,简单得来个套头t不行嘛? 算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谢汐可不想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耐心地给自己穿衣服,折腾了足足一刻钟才勉强穿好,这还是因为他之前留意了兰迪给他穿衣的步骤,要不根本无法搞定这一件又一件的衣裳。 穿戴整齐后,谢汐肚子有些饿。之前都是兰迪推着餐车来伺候他用早餐,今天他没人伺候,只能自己去找吃的。 城堡很大,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肖像画和一些兽骨,在这个年代,这些装饰是主人家族地位以及其巨大富贵的象征,但在现代人的审美中就充斥着阴森和恐怖了。 谢汐倒是不怕,自从父亲失踪,他就习惯了黑暗,要是怕鬼的话,也活不到这么大。 虽说不会恐惧,可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么大一栋宅子,是不是太空荡了些?只不过是少了一个管家和女仆,怎么好像所有人都不见了? 谢汐一边走一边看,到了餐厅更是觉得冷清,打扫得到是干干净净,可是却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记得兰迪在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伺候的。虽然那些人从不抬头,毫无存在感。 谢汐等了会儿,发现不会有早餐送上来后只好起身去了后厨。他黑色的皮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回荡出清脆的声音,让整个空间越显死寂。 进入后厨时,谢汐愣住了。 满屋子人。 满屋子死人。 即便谢汐不怕鬼,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也还是犯了恶心。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忍住恶心,细细看了一会儿。约莫有四五十个人,全死透了,鲜血流了一地,把整个后厨都给染红了。 再认真看就分辨出他们都是谁了——是这栋宅子的仆人,有女仆有园丁还有马夫等。 都是刚死没多久,被人统一丢到这里。 谢汐:“……” 砰地关上门后,他收回那句话——还没疯透呢,这根本是疯得透透的! 谁杀了这些人?除了加尔还能有谁,他为什么要杀他们?迁怒?失控?一时手滑? 谢汐一个正常人,实在无法揣度神经病的脑回路! 早餐是不用吃了,看都看饱了。他走出城堡,在花园里透气。 花园里有用于下午茶的小亭子,谢汐刚走到,就看到了散发着热气的小点心…… 这算什么?怕他饿死? 谢汐还真不饿,他坐在花园里,琢磨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管加尔是为什么屠了这个宅邸,他此刻都身处危险之中。上次兰迪一死,就有人暗杀他,这次兰迪走之前嘱咐他不要离开宅邸,肯定是做了一定的防范。可现在人都死绝了,也就没人保护他了。 怎么办呢?怎么才能熬过剩下的几天。 独自一人待在这死气沉沉古堡中,谢汐不怕鬼却在防备人,这心理素质也实在够硬。 他小心戒备了一天,发现没人袭击他。 好歹又活到了晚上……谢汐舔舔下唇,就这样耗下去能完成任务?还是别盲目乐观了。 晚上时外头传来了打斗声,谢汐唰地睁开眼,快速下床。 房门被重物撞开,一个身材强壮的男子凶狠问:“你为什么要保护那个恶魔?” 碧色眼睛中透着鲜红的秀美少年轻声道:“他是我的主人。” “你疯了吗,是他把你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我是自愿的。”加尔弯唇,浅浅的笑容里全是病态的眷恋,“只有获得这样的力量,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加尔·德林,你这个疯子!” “我爱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加尔微笑着,眸中却一片死寂,“你们可以不要来打扰我们吗?” 阴柔的少年音刚落下,他便在电花火石间刺穿了那蒙面人的胸腔。 蒙面人应声倒地,鲜血激涌而出,渗入厚重的地毯中,成了一道极其诡异的纹路。 加尔看向谢汐时,冷漠嗜血的眸子瞬间变成了哀伤的天蓝色,他声音也变了,没了那疯狂的腔调,反而像个被丢弃的小动物般,哀求讨好着:“少爷……” 谢汐:“……” “……您看,我可以的。兰迪能做的,我都可以。”加尔单膝跪地,碎发落下,遮住了他偏执的眉眼,声音卑微又虔诚,“我有艾克斯的力量,有兰迪的衷心,请留下我吧,哪怕只是做您最忠实的狗。” 8、爱情向左还是右8 谢汐在心里小声嘀咕:他有权利说不吗! 他还以为加尔是个单纯稚嫩只是有些疯的失足少年,结果呢?他比管家兰迪和吸血鬼艾克斯还狠。 杀了整个府邸所有人,美其名曰他们会伤害塞因·霍尔,可实际上呢?不杀了这些兰迪留下的人,外头想要暗杀塞因的人怎么能进来? 杀手们不进来,他怎么才有机会表现自己? 这位加尔少年看似失魂落魄地离开,其实却做下了这一连串的事,让谢汐不得不需要他。 他不搞杀来杀去那一套,而是把所有其他选择都给掐死了,让谢汐只能选他。 谢汐能怎样…… 他弯下身,扶起了加尔·德林:“你不恨我吗?” 少年抬头,精致的五官上全是迷恋:“怎么会?没有少爷就没有加尔。” 谢汐的手指碰在他白皙的面庞上,感觉着如冰一样的寒冷:“对不起,是我让你变成了这幅样子。” “不!”加尔握住他的手,焦急道,“是我自愿的,是我心甘情愿变成吸血鬼的,少爷你根本不知情,又何必道歉。” 塞因·霍尔不知情?谢汐送自己一对呵呵。 加尔贪婪地看着他:“您那样温柔,那样美好,给了卑贱的我至高无上的爱……我只想让自己能够配得上您,只想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只想让自己不辜负您的期望。” 所以你就变成吸血鬼了吗! 按照现在得到的信息,他基本能够猜出加尔这边的剧情。 身份卑微的仆人得到了主人的关注,因为自卑而不敢回应,只能默默压抑着,感情越积越深,爱得越来越重,再也无法压制的少年九死一生,为求力量走上了吸血鬼的不归路。 很显然报纸上惨死的少年就是加尔本人,不过他没死,而是变成了新的吸血鬼。 这些都说得通,让谢汐纳闷的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向这样一位少年示爱? 塞因·霍尔之所以和吸血鬼艾克斯纠缠不清,一方面是求生,另一方面恐怕也在利用吸血鬼的力量;和管家兰迪暧昧的动机也差不多。 那加尔呢?这个少年在成为吸血鬼前就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值得塞因·霍尔利用的? 想不通。 更让谢汐想不通的是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人! 塞因·霍尔到底是惹了多少人!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是只能接受加尔,不接受他的话分分钟被暗杀者搞死,读档了也还是只能接受。 谢汐由衷地期望着——吸血鬼和管家千万别半道杀回来! 三人对峙的话,他这两条腿是站不稳了! 稳住加尔后,这一天总算过去了。虽然偌大个宅邸死得只剩下他们俩,但却诡异得安全着。 加尔待他极好,简直是如获至宝,他谨小慎微得很,没有半点儿逾矩的行为,仿佛真的只要当塞因的一条狗就心满意足。 谢汐作为一个和谐社会的正常人,心情很复杂! 任务进度终于变成了:第五天。 管家和吸血鬼还是没消息,谢汐却不敢放松,鬼知道最后两天还会发生什么。 天亮的时候,谢汐发现宅邸又热闹起来,死去的仆人们都活过来了…… 谢汐怀疑自己眼花了,换回一身笔挺燕尾服的加尔轻声解释:“少爷请放心,他们都是听话的傀儡。” 谢汐:“……” 加尔时刻观察着他的神态,见他似乎有些不愉快,立刻说道:“少爷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这就……” “就这样吧。”谢汐不想再连累无辜——虽然游戏里可能都是些npc。 加尔垂眸,模样是低眉顺眼的,说出来的话却能吓死个人:“我希望这宅邸里只有您和我,我想亲手照顾您的一切,只是……我不能离开您的视线,所以一些琐事难免要交给其他人。” 嘴上说着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其实是我不能离开你的视线吧! 算了…… 只剩两天的谢汐不想计较这些细节。 “你安排就好。”谢汐道,“我相信你。” 加尔眼眸一亮,扬着的嘴角全是甜蜜:“中午格林顿少爷要过来拜访您,安排午宴吗?” 谢汐听到新的人名就头疼,本想推说不见,谁成想视线右下角竟给了提示:格林顿·卡萨,您的表哥。 原来这位格林顿少爷是塞因·霍尔的表哥?然后呢?就这么一行字?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谢汐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见上一见,万一是重要的剧情人物,错过了可能会出岔子。 “嗯。”谢汐道,“中午准备一些表哥爱吃的东西。” 加尔应下来:“好的。” 大约十点左右,格林顿少爷的马车驶进了庄园。因为有加尔“复活”的一堆傀儡撑场子,所以庄园看起来井然有序,和往常并无不同。 谢汐出门迎接了格林顿少爷。 金发青年一下马车便展露了犹如朝阳般灿烂的笑容,他身着翠色双排扣大衣,敞开的胸前是干净的白衬衣,腰身束在金边腰带里,白色的马裤下是帅气的皮靴。 “塞因。”格林顿上前,握住了谢汐的手,“几日不见,怎么瘦了?” 谢汐心道:死了四五六七次,能不瘦吗。 格林顿与之前的几位截然不同,他英气俊朗,朝气蓬勃,看起来比塞因大了三四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 谢汐对他的样貌没多大感觉,只是觉得他的笑容很亮,是有热度的。 “表哥瞧着也瘦了些,”谢汐适当地同他寒暄。 格林顿颇为受用道:“有吗?我最近有好生锻炼,是该瘦一些了!” 谢汐笑笑。 他不太会同人主动找话题,但格林顿却是个健谈的,三言两语就把气氛给说活了。 他看到加尔后,问道:“兰迪呢?” 谢汐不动声色道:“有些事出去了。” 格林顿也没多问,便又将话题绕到了一些闲事上。 谢汐对他感觉还不错,总觉得这可能是游戏里仅存的正常的npc。 吃过冗长的午餐后,两人又去花园里喝下午茶消食。 格林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加尔说:“我马车里有一套上好的茶具,你去帮我取来。” 加尔一顿,看向谢汐,谢汐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 加尔看了下四周,感觉到没什么危险后便垂首应下。 加尔一走,谢汐觉得可能会有事发生,万万没想到,他这位看起来很正常很阳光的表哥用力抓住他的手,目中全是炽热的火焰: “我不管那些了,我不在意家庭不在意世俗不在乎所有一切了……塞因,我们私奔吧!” 9、爱情向左还是右9 谢汐:“???”这要是能用表情包,黑人问号脸最合适不过。 不是表哥吗?不是瞧着挺正常吗?怎么也拜倒在塞因·霍尔的燕尾服下了?或者该说,塞因·霍尔你丧心病狂到连自家表哥都不放过吗! 好在这会儿谢汐并不知道设计者的存在,否则他就要搜肠刮肚找词汇问候他十八遍了! 他如此震惊,格林顿也不意外,甚至还惭愧道:“是之前的我顾忌太多,让你受委屈了。”他以为谢汐的震惊是——喜悦来的太突然一时无法接受。 谢汐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格林顿又道:“是哥哥不对,以后再也不惹你伤心了,好吗?” 谢汐被雷焦了,他想想快要回来的加尔,开口道:“我已经放下了。” 格林顿一愣。 谢汐暂时摸不透这位的情况,只能试探一番,他道:“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合适,我想了很久,已经想通了,你回去吧。” “你……让我回去?”格林顿阳光般明媚的眸子里蒙上了乌云,他紧皱着眉,有些难以想象,“你居然让我回去……” 谢汐已经麻木了:“是的,请回去吧。” 格林顿面上彻底没了笑容,他盯着谢汐:“你下定决心了?” 这话有点儿怪,不过谢汐丝毫不怂:“嗯。” 不出意外,下一秒阳光帅气的大表哥掏出了银色匕首,面无表情地刺了过来! 谢老弟:“……”对于这种早就预料到的结局,他都懒得假装惊讶。 谁成想,刚才还一脸决绝的大表哥竟然露出了错愕之色,他看着谢汐平静的神态,看着他早就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他不惧生死的模样,心中猛地一痛。 “你是故意的!”格林顿抱紧他,额间青筋暴起,神态癫狂,“你故意激怒我,你……你……不……塞因,你……不要……” 他悲痛欲绝,声音断断续续,几乎不成句子。 谢汐已经在读档边缘,心中好奇却也没法多问。这大兄弟手法奇准无比,和吸血鬼艾克斯有的一拼,都是一招致命,半点喘气机会都不给。 即便一点儿不痛,但倒计时在眼前晃着,由不得他浪费时间。 读档—— 时间刚好,回到了格林顿握住他手要和他私奔的时候。 谢汐知道拒绝是不行的,哪个都别想直接拒绝掉。 他好奇自己“死后”格林顿说的话,直觉告诉他那可能是解开疑惑的线索。 “那怎么行。”谢汐的演技呈几何式剧增,勉强笑得让人十分心疼。 格林顿道:“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谢汐心道:你不在乎我还在乎,谁要和你私奔,我只想安生生地活七天!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他斟酌着想该怎么套话…… 格林顿已经把剧情送了上来:“……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公爵府、皇室都已经快沦为坟墓了。” 谢汐眉峰一跳,终于在迷糊糊五六天后捕捉到了重点。 他看向格林顿,双眸紧紧锁着他。之前没多想,此刻细细打量,才发现他晴空般的眼睛深处,藏着些许恐惧与不安。 谢汐微顿。 格林顿以为自己说动了他,又诚恳道:“我知道他们欠你的,我也恨他们,他们夺走了姑母又冷落虐待你,我也很难过……” 终于有关于塞因·霍尔的剧情浮出水面了。 格林顿眉心微皱着:“是我无能,没法护你周全,才让你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哪样的道路?谢汐很好奇。可惜格林顿却像是怕刺激到他一样,没继续说下去。 谢汐能怎样,又不敢多问,怕露马脚也怕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再断掉。 格林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西林公主死了,女王也病倒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天天陪着你……塞因,可以收手了吗?” 西林公主?哦,谢汐想起来了,是他的继母。 虽然格林顿说得不多,但谢汐也大体勾勒出一个框架。 塞因·霍尔的生母死后,他的父亲娶了女王陛下的妹妹,一位骄纵奢靡的公主殿下。想必这位公主十分不待见塞因,塞因当时又小,即便贵为公爵之子,也受尽了欺凌。 之后的事不太好猜,但从格林顿的话中可以分辨出,塞因·霍尔一直在报复欺负他的人。 难道他和吸血鬼以及管家暧昧不清,就是为了借他们的力量来复仇? 那他到底掀起了怎样的腥风血雨,才会有那么多杀手要除他而后快?只是单纯地害死了西林公主吗? 谢汐再看向格林顿时,已经明白了他为什么之前会刺死他。 这位表哥不是简单的因爱生恨才杀他,他是以为塞因·霍尔执迷不悟、不愿收手,还想制造更大的灾难,才会下手杀了他。 谢汐顺着他的话说道:“表哥你放心,她死了我不会在做什么了,您回去吧。” 格林顿看着他:“当真不会再做什么了?” 谢汐这个还是能保证的,“不会了。” 格林顿明显松了口气,他再度握住谢汐的手,真诚道:“我会陪着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谢汐真不需要他陪,他劝他道:“表哥你不用勉强,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 “我没有勉强!”格林顿眸子中全是哀伤,“我真的很后悔,塞因,我要是不顾忌那么多,早早接受你对我的感情,你是不是就……” 谢汐可理解不了这些情啊爱的,他道:“我们是表兄弟,向你表达爱意本身就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格林顿心疼道,“你一直孤零零的,又经历了那么多,会想依赖我是最正常不过的。” 谢汐想说:那是依赖不是爱。 转而又觉得这句话欠妥当,他不想高估这游戏世界。 格林顿轻叹口气:“让我留下吧,哪怕是作为祭品。” 谢汐眨眨眼,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这时格林顿走近他,垂首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塞因,只要你能回到从前,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砰地一声,瓷器坠地的脆响声从身后响起。 谢汐猛地推开格林顿,看到了面色阴沉的加尔。 谢汐:“……”让你走你不走,这下好了。 10、爱情向左还是右10 地狱之门为你敞开…… 面对如此残酷的“抓jian”现场,谢汐一脸冷漠,淡定得仿佛自己不是个脚踏两条船还即将翻船的渣男。 哦,还真不是,谢汐小朋友本来就没脚踏两条船,是四条船好嘛! 谢汐:“……” 更冷漠了。 巧的是,他这样淡定反而安抚了面色阴郁的加尔。是格林顿主动亲他的,谢汐不仅没回应还满脸嫌弃,这大大平复了喝了一坛子陈年老醋的加尔。 如果谢汐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那格林顿怕是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谢汐没故意想救格林顿,虽然从之前的推断来看,这恐怕是变态中仅存的一个没那么变态的人,但他也杀了他一次,秉持礼尚往来的基本路数,送他上路无可厚非。 不过加尔没动手,他也乐得清净,省得再出事端——管家自杀时不也出现了其他问题?谁知道这游戏还有什么坑爹设定。 加尔一出现,格林顿便后退两步,与塞因拉开了距离。他当然不知道加尔和塞因的关系,他只是自诩绅士,不愿当着别人做这些亲密事。 谢汐看到加尔的视线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缓和了。 “不好意思。”加尔半点儿诚惶诚恐的意思都没有,“手没拿稳,茶具都碎了。” 格林顿竟也没发火,反而对谢汐说:“下次我给你寻更好的。” 谢汐也不敢训斥头顶冒绿烟的加尔,应道:“表哥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他这句话不过随心说说,却不成想段位很高,十分有渣男塞因的风范。 加尔的关注点在表哥这个划清界限的称谓上,格林顿抓的重点是后半句。 于是女装大佬的视线越发和缓,表哥也笑得一脸甜蜜。 谢汐一脸问号:我做什么了? 第五天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迎来了夜晚。 格林顿同他道晚安,双眸恋恋不舍,谢汐为保清白,眼睛不眨地看着加尔。 表哥又感动又惭愧:小塞因这么害羞,在贴身奴仆面前都不好意思多看他一眼,可想而知当年他向他表白时是鼓起了何等天大的勇气。 格林顿又是满眼甜蜜。 谢汐:“……”大表哥你又在想什么! 加尔也受用得很,谢汐这明显依赖怕他生气的模样简直让他心潮澎拜,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禁锢在心间最柔软的地方。 “少爷。”加尔温声道,“我伺候您更衣。” 谢汐连忙点头道:“好。”赶紧把这俩人分开,他虽然什么都没做,坦坦荡荡的,却莫名心累。 脚踏x条船的人都是怎么想的,好好活着不好吗,非得这么折腾自己! 洗漱完毕,晚上睡衣,谢汐乖乖上床。 加尔满目温柔:“好梦。” 谢汐怕他给他个晚安吻,老实道:“嗯。” 加尔竟又小声道:“少爷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他。” 谢汐眨眨眼……这话是什么意思?加尔不会伤害格林顿?为什么? 加尔给他整理好被子道:“虽然他很无礼,又自作多情,但我知道您的意图,不会扰了您的计划。” 你知道我什么意图了? 谢汐哪成想有一天自己的意图还需要别人说给他听,关键这个别人还一副我不说的模样,这是要急死谁吗? 加尔一脸的心领神会,完全没有向他的主人解释一下的意思:“晚安。”说罢在谢汐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谢汐:“……”行吧,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说了。 加尔走后,谢汐躺了半个时辰,等时候差不多后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光着脚出了屋。 这城堡里到处都是厚厚的地毯,光脚踩上也无需怕冷。只不过贵族们讲究衣着得体,绝对不会像他这样胡来就是了。 谢汐平日里都有加尔跟着,没法单独行动,只能这会儿偷摸出去调查一下。 他对于自己的情况还是很好奇。 暗杀他的人说他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格林顿劝他收手,还说自己甘愿当祭品;刚才加尔的话里也藏了很多讯息。 总觉得塞因·霍尔在干一件大事,不搞清楚这件事,游戏不会这么轻松结束。 生存七天这个任务里可以埋很多坑,他敷衍到最后一天,会不会迎来一个必死结局?玩过不少游戏的谢汐懂不少套路。故事的迷雾不全部解开,想通关是不可能的。 眼下最大的谜团就在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上。塞因·霍尔到底在计划什么? 谢汐本想去书房,却在穿过客房时听到了谈话声。这栋古堡虽然装饰得华丽非凡,可年代久远,隔音效果极其一般。 谢汐悄悄退了回去,停在门边。 木门紧闭着,却还有丝丝缕缕的烛光从缝隙中透出来。声音也因为这些间隙而藏无可藏,谢汐不用靠太近都听得明明白白。 是加尔和格林顿。这俩白天没撕,晚上撕起来了? 谢汐屏息听着。 格林顿先开口:“兰迪到底去哪儿了?” 加尔的声音里没了白日的谦卑与恭敬:“我们府上的事,格林顿少爷就不要过问了。” 他如此嚣张的语气,格林顿居然还不生气:“你现在接手了兰迪的事?” 加尔道:“是。” 格林顿停顿了一下,又道:“塞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教会已经忍无可忍,到时候……” 加尔嗤笑道:“少爷受委屈的时候,他们又在哪儿?那个女人暴戾成性,杀了少爷的母亲,还要凌虐少爷,他凭什么不报复!” 格林顿:“西林公主已经死了!” “她死了又如何?”加尔道,“女王还在,公爵还在,整个帝国都还在!” 格林顿声音绷紧:“你什么意思!” 加尔冷笑:“无论少爷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 格林顿愤怒道:“你这是在害他!” 加尔声音阴柔:“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他快乐。” 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谢汐怕暴露自己,赶紧离开。回到床上后他裹紧杯子,脑中复述着听到的谈话。 什么意思?塞因要报复整个帝国?怎么报复…… 想想这个世界连吸血鬼都有了,不会还有什么要命的玩意吧? 第六天。 醒来后谢汐的右眼跳了下,他直觉今天肯定不简单,眼下的平静绝对是暴风雨降临的前兆。 加尔伺候他起床更衣,谢汐昨晚只睡了四五个小时,有些迷糊。 加尔温声道:“少爷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 谢汐摇头道:“不妨碍。” 加尔也没再多说,只细心地帮他穿戴衣裳。 谢汐留意到今天是一套崭新的礼服,黑白分明的色彩,激烈地碰在一起该是很冷硬的配色,却因为繁复的样式与点缀的黑蔷薇而显出了七分阴柔三分诡魅。 谢汐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中世纪的服装以华丽为主基调,他之前的大多数衣服也都是深蓝浅蓝翠绿浅绿等颜色,虽然也有深色系的,但都不像今天这一套。礼貌上、领口、袖口、还有胸前的黑色蔷薇点缀出了压抑的诡谲色彩。 塞因·霍尔的肤色极白,五官是介于青年与少年间的无与伦比的精致,衬着淡色的唇和漆黑的…… 等下。 谢汐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塞因·霍尔怎么是黑色的眼睛?谢汐是亚洲人,黑发黑眸很正常,但塞因一个欧洲人,为什么会是黑色的眼睛? 加尔给他带上了一枚镶着黑色珍珠的戒指,亲吻他白皙的手指:“少爷,您真美。” 谢汐回神,敛下了心中翻滚的疑惑。 ——总觉得今天不简单。 可其实也还好……一整个白天三人形影不离,格林顿信守承诺,走到哪儿陪到哪儿。加尔完全不给格林顿亲近谢汐的机会,跟得亦步亦趋。 谢汐乐得如此,两人互相较劲,他到有时间去细细思考可能发生的情况。 直到天黑,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谢汐很纳闷——难道就这样过去了?再有三十个小时,他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会这么简单吗?这该死的破游戏别是在憋大招吧。 互道晚安时,这不正常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轰地一声巨响,待在大厅里的谢汐一惊,加尔已经护在他身前。 这么大动静,简直像地雷在家门□□炸! 谢汐稳住心跳,径直看过去…… 城堡的大门被轰成碎渣,一道银色身影犹如流星般骤然坠地。 灰尘散去,在薄薄的月光下,银发艾克斯衣衫凌乱却风华依旧,他大步走来,神态如霜似冰。 谢汐一看之下,暗道不好——债主找上门了! 吸血鬼无视所有人,径直看向塞因·霍尔:“兰迪背叛了你,我带你离开这里。” 谢汐:“……” 电光火石间,黑影尾随而至,管家兰迪一丝不苟的燕尾服有了明显的划痕,这丝毫没遮掩他的气度,反而在优雅之上平添了些许狂野。 兰迪沉声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艾克斯眯起眼睛:“我是要给他永生。” 兰迪薄唇微扬:“他不想要。” 吸血鬼艾克斯冷笑,他看向谢汐,眸中深情似海:“你不要吗?” 谢汐:mmp 11、爱情向左还是右11 与此同时,管家兰迪也看了过来,两人齐齐盯着谢汐,都是许久不见后的刻骨思念。 谢汐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绝境! 虽然人不是他渣的,爱不是他谈的,船更不是他踏的,他却不得不面临这来自灵魂的致命拷问! 怎么答?怎么选?塞因·霍尔你赶紧回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塞因是回不来了,他的大表哥格林顿少爷英勇无畏,大步上前,护在谢汐身前。 吸血鬼艾克斯眼中全是危险的嗜血光芒:“让开。” 格林顿不为所动:“你这个吸血鬼,休想伤害他!” 这时加尔也从阴影中走出,现出了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精致的面容。 艾克斯一眼看到他,红眸一缩:“你还活着。” 果然是他把加尔变成了吸血鬼! 加尔对于这位“前辈”毫无畏惧,甚至还扬眉挑衅道:“少爷是我的。” 一句话犹如炸入深海的□□,轰地一声把本就波涛暗涌的水平面给炸翻了。 管家兰迪面色沉冷:“加尔,你以为穿着我的衣服就能顶替我了吗?” 姜还是老的辣,老管家(并不是)一句话就把新管家给惹毛了。 加尔紧攥着拳头:“我就是我,少爷分得清楚。” 管家兰迪冷笑:“我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嚣张?” 加尔道:“我只是不想让少爷为难!” 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吸血鬼艾克斯又添了把火:“两个身份低贱的奴仆,也有脸在这里争抢我的小塞因。” 兰迪转头:“你这个邪物,更不配靠近我的少爷。” 加尔比较惨,既是低贱的奴仆,又成了邪物,真是箭箭穿心。年轻人嘛,说不过咱就打,只见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径直刺向了近处的吸血鬼。 艾克斯也不是吃素的,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长剑,讽刺道:“毛头小子,也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加尔怒急,双目也成了猩红色。管家兰迪可不会错过这等好机会,他和艾克斯打了五天六夜,皆以筋疲力尽,如今加尔出手分散了艾克斯的注意力,他刚好可以借机杀了对少爷纠缠不休的邪物! 艾克斯五感敏锐,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动机,他冷笑避开,反手又一剑刺向兰迪。 兰迪怒喝:“加尔,牵制住他!” 加尔以前是低眉顺眼的女仆,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如今有了力量,还和深爱着的少爷独自相处了这么久,哪里还会听他的,他想到兰迪这么多年都贴身伺候少爷,他就嫉妒得恨不得杀了他。 “别命令我!”加尔不仅不牵制吸血鬼艾克斯,反而转头袭击管家兰迪。 兰迪急速后退,讽刺道:“我倒是忘了,你也是这种不人不鬼的邪物!” 三人打成一团。 谢汐:“……” 忽然领悟了真谛,脚踏n条船的终极奥秘就是——闷不吭声等他们撕出个一二三四? 呵呵,他恋爱都没谈过根本就不想知道这狗屁奥秘! 艾克斯和管家兰迪的实力是足以碾压加尔的,但他俩之前消耗了太多,如今又都是腹背受敌,还真难分胜负。 谢汐神态复杂,由衷地期望着他们打上三十个小时,让他完成任务! 没有战斗力的格林顿忽然搞事,他一把握住谢汐的手,焦急道:“我们快跑!” 几乎是同时间,打成一团的三个人齐齐停手,三双眼睛同时扫了过来,冷冷地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谢汐:“……”大表哥别的本事没有,找死的能力一顶一。 “别碰他。”艾克斯率先动手,他怒发冲冠,他迅速张弓,一箭射了过来。 格林顿只是个普通人,哪里躲得过,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松开谢汐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谢汐也救不了他,本以为四条船要淘汰一条了,没想到加尔竟挥剑格挡,救下了格林顿。 吸血鬼艾克斯眯起眼睛:“你做什么!” 加尔道:“他是祭品,不能杀他。”说罢他的视线落到格林顿紧握着谢汐的手上。 谢汐趁挣脱,离大表哥能多远有多远。 格林顿满目忧伤,薄唇动了动,谢汐也不敢说什么,他怕自己多说一句,格林顿就被捅成马蜂窝。 吸血鬼艾克斯拧眉问道:“祭品?” 谢汐心一动,吸血鬼是个不知情的,不知道能不能趁机找到线索。 加尔薄唇扬起,毫不客气地讽刺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艾克斯猛地转头,看向谢汐。 谢汐无言以对:我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你信不信? 管家兰迪又捅了加尔一刀:“你也不过是个失败的祭品。” 加尔勃然大怒。 谢汐听得一头雾水,可惜又不敢问。今天这个场合,他能做的只有安静如鸡,说什么都是在翻船边缘试探。 艾克斯想问谢汐。这时变故再生。 本来门就被轰没了,外头的火把尤其刺眼,仿佛行动的火海,要把这栋古老的城堡给烧成焦灰。 这下没了聊天的功夫。 外头人声鼎沸,马蹄声,怒吼声,讨伐声络绎不绝,很快人便逼到门前。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教会的衣裳,为首的老者须发苍白,手里拿着本老旧的古书,他不怒自威,盯着大厅里仅有的几个人,斥道:“速速将塞因·霍尔这个魔鬼交出来!” 格林顿疾步上前:“主教!塞因已经收手,他不会再伤及无辜,请饶他一命。” 老者身侧的骑士觉得自个这人多势众,收拾这四五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神态傲慢,长枪冲着格林顿刺了过去。 不用谢汐开口,加尔和兰迪已经救下格林顿。 那老头神色肃穆,手放在了旧书上:“塞因·霍尔执迷不悟,杀无赦!” 随着他话音落下,外头的人高举火把,一呼百应,看这阵仗怕是有数千人不止。 谢汐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最后关卡,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就是任务的关键了。 艾克斯、兰迪、加尔,打得你死我活的三个人在这种紧要关头前所未有的“团结”了,他们挡在谢汐面前,说的话一般无二:“别怕,谁都无法伤害你。” 谢汐:“……”心情更复杂了! 接下来的一两个时辰,对于身处和谐社会的谢汐来说极具冲击力。 三个人挑战了一整个军队,杀出了一片血海。艾克斯和加尔都有着惊人的力量和强大的自愈能力,兰迪则有着精妙的剑法和鬼魅的不似人类的身法。他们冲进人海,犹如切在豆腐上的利刃,轻而易举就将身着铠甲的人类战士劈成两半。 惨叫声、惊呼声,还有冲天而起的血气,几乎将这栋城堡变成了人间炼狱。 画面太真实,谢汐看得面色苍白。 而此时格林顿惨然道:“无法挽回了吗?” 谢汐看向他,因为胃里的翻涌而说不出话。 格林顿看着他,眼中全是愧疚:“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些带你离开,你就不会……罢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他拿起谢汐的手,将他白皙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谢汐瞳孔微缩。 格林顿闭上眼睛:“我爱你,愿将一切奉献给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浸湿了土地的鲜血犹如受到指引般汇集成河,用鲜艳的血描绘出一个罪恶的法阵。 谢汐站在法阵中央,而他的手贯穿了格林顿的心脏。 刹那间,红芒冲天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在他体内快速涌动。 12、爱情向左还是右12 满脑子都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二十四金光大字的谢汐小朋友有点儿接受不了这鬼怪乱力的事? 怎么个情况?他的手怎么就比刀子还快了?格林顿的胸口怎么比饼干还脆了?他这浑身使不完的劲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他耳边想起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塞因·霍尔的,是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的。 “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让他们陪葬!” 谢汐眼前一花,看到了犹如走马灯一般的属于塞因·霍尔的记忆。 七八岁的小少年生得精致可爱,他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笑得天真烂漫。画面一转,少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外头是女人的争吵声。 “公主请自重!我才是霍尔公爵府的女主人!” “你这个卑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给他!” 那容貌艳丽性情骄纵的女人甩手一巴掌打在塞因母亲的脸上,公爵夫人一脸惊恐:“您凭什么打我!” “打你?”西林公主一脚踩在她小腹上,“我杀了你又能怎样!” 公爵夫人面色苍白:“不要,我有……” “我知道啊,又怀了是吧。”西林公主用力碾压着她的小腹,“你这肮脏的血统,有什么资格怀上他的孩子!” 塞因·霍尔怕极了,他在听到母亲的惨叫声后冲了出来,想要阻止这个疯狂的女人,但他太小了,轻而易举就被仆人给架住,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折磨至死。 鲜血蜿蜒而下,他温柔的母亲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空洞的眸子里是对整个世界的绝望。 这个虐杀了他母亲的人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制裁,反而成了他的继母。 塞因·霍尔哭着闹着去和父亲控诉她的罪行,父亲却将他关了一个月,直到他改口,承认自己看到的都是恶魔呈现给他的幻觉。 西林公主并不打算放过他,不过他的父亲勉强保护了他,塞因·霍尔除了被冷遇,并没受到太多的虐待。可是母亲的死,父亲的懦弱,皇室和教会的漠视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 没人相信他的话,没人相信他母亲的死因,没人相信公主是杀人凶手,更没人相信整个皇室和教会都在包庇这样一个恶魔。 格林顿是塞因·霍尔的第一束光,他本以为表哥会帮自己,舅舅会为母亲的死伸张正义,但是没有……表哥说要带他离开,却食言了;舅舅满嘴愤慨,却根本不敢得罪皇室。 塞因·霍尔在十四岁时遇到了吸血鬼艾克斯。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生得犹如一朵绽放的蔷薇花,更因为压抑绝望与痛恨,让这朵蔷薇染上了鲜血的艳丽。 艾克斯对他一见钟情,深深的迷恋着他。起初塞因·霍尔以为自己会死,但他看到了艾克斯眼中的痴迷,看到了希望。 这是个十分强大的男人,借助他的力量,他是不是可以报复这个让人作呕的帝国! 他哄着艾克斯,借着他的能力精心谋划着。他本想找到圣心,完成初拥,成为不死不灭的吸血鬼,可却意外看到了艾克斯府上的一个禁术。 以万千仇人的血、深爱自己的心脏为祭,便可获得恶魔的力量,屠戮人间。 仅仅是成为吸血鬼,杀不光这个帝国,但是获得恶魔的力量却可以。 塞因·霍尔恨残暴的西林公主,恨包庇凶手的女王,恨不辨是非的教会,更恨无能的父亲和所有信奉着这暴戾统治的愚蠢百姓。 他们该死,全都该死!他要杀光所有人,要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于是……十五岁的塞因·霍尔开始筹备这个丧心病狂的禁术。 加尔是他选中的第一个祭品,他是个孤苦无衣的可怜鬼,塞因只要给他一点儿好,他就将一颗心毫无条件的奉献给他。 塞因有着惊人的美貌和世人眼中高贵的身份,还有着动听的声音和温柔的话语,加尔毫无悬念的沦陷,深陷在他勾勒的缱绻美梦中不可自拔。 第一次发动禁术以失败告终,却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他的贴身管家,他唯一信重的兰迪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力量,成为了不亚于吸血鬼艾克斯的强者。 这给了塞因·霍尔巨大的鼓励,他知道这个禁术是可行的,只要成功发动,他一定可以获得足以复仇的庞大力量! 于是他开始精心准备第二次禁术,这次的法阵覆盖了整个城堡,这次他会引来更多的仇人! 加尔是个失败品,塞因·霍尔本以将他遗弃,献给艾克斯当食物,谁知弄巧成拙,也因为禁术而获得一些力量的加尔作为吸血鬼复活了。 塞因·霍尔不介意多一条忠诚的狗,所以将他作为“女仆”留在了身边。 下一个祭品,他选择了自己的表哥格林顿。格林顿本就为他着迷,被塞因·霍尔告白后,他更是被迷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这一次他借用兰迪的力量,造成了很多杀戮,给整个帝国制造了巨大的惶恐与不安,也给了他们讨伐他的动机。 他需要更多的仇人的血液,所以故意引着他们来袭击城堡。 等一切就绪,法阵激活,禁术成功发动。 谢汐获得了恶魔的力量。 通过这走马灯似的记忆,谢汐总算把游戏剧情给弄明白了。 对于塞因·霍尔的遭遇他给予十分的同情,但对于塞因·霍尔的将要做的事,他无法认同。 杀死西林、报复女王和公爵都无可厚非,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但又何必去迁怒无辜的百姓?生活在这个国家,生活在这样的统治下,平民百姓哪有选择的权利?他们不过是经营着自己的生活,不过是在高压强政下开拓着属于自己的仅有的一点乐土,又凭什么要去承受塞因·霍尔的怒火? 塞因·霍尔的遭遇很悲惨,经历很痛苦,承受得实在太多……因为这样就将更大的痛苦更大的灾难更大的绝望付诸于无辜的人,那他与那位公主有什么区别? 他们都将自己的痛苦加诸于毫无关联的人身上。 为什么要因为复仇,而将自己变成仇人的模样? 脑中闪过这句话时,谢汐愣住了。他的遭遇没有塞因·霍尔这么痛苦,可他心中也埋怨着一走了之的父亲,也恨着将他独自丢在漆黑的屋子里、饿到去翻垃圾桶的母亲,更恨他交付了无数信任最后却迫他退学孙穆青。 他并未像塞因·霍尔一样做什么,却也沉浸在怨恨中,迷失了自我,更放弃了梦想。 他把自己关在狭窄的出租屋里,不和任何人接触,不和任何人交往,长此以往下去,他是不是也会像塞因·霍尔这样,迁怒于所有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事情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看得异常分明。 谢汐回神时,整个城堡已经陷入了坟墓般的寂静。 袭击城堡的人都死了,他们被吸干了血液,褐色的尸体犹如堆积的枯木,看不出人的形状。 谢汐不自觉地蹙了下眉。 兰迪和加尔单膝跪地,姿态虔诚恭敬:“恭喜少爷心愿达成。” 谢汐身体里有着磅礴的力量,这是普通人难以形容的感觉,身体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五感发达,好像千里之外的低语声都听得明明白白。 他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是能让人为所欲为的力量。 到这时,艾克斯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面露讶色,目中有些焦急:“小塞因,你……” 谢汐视线右下角出现了提示—— 【技能(临时):恶魔的低语,效果昏睡,持续时间二十四小时。】 现在已经是第七天凌晨,再过二十四小时就可以完成任务,谢汐轻吁口气,对眼前的三个人都使用了这个昏睡技能。 因为他现在力量比他们强得多,所以这三个人同时倒地,老老实实地睡了过去。 这么看来……只要在等二十四小时就可以通关游戏了? 谢汐当然不会出门大开杀戒,他守在古堡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等到夜幕降临,剩下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谢汐回顾了一下整个游戏,虽然前半段都觉得坑爹到死,但最后这一部分还是让他颇为唏嘘。 他学得是计算机专业,曾经参与制作过一个游戏,当时导师和他说过的一句话是——一个游戏真正该给予的是醒悟。 它是一个作品,一个艺术品,不止要给玩家带去惊喜和快乐,更要带去反省与思考。 凌晨的钟声响起,谢汐轻吁口气,定睛看向视线右下角。 任务进度——第七天。 接下来应该就是完成任务了吧,不知完成任务后会怎样? 诶?谢汐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眼花了。 ——任务失败,一分钟后开始读档。 谢汐:“???” 失败?为什么失败?怎么就失败了? 不是生存七天吗?他生存到第七天了,凭什么失败? 谢汐盯着任务目标看了一分钟,在开始读档后,他忽然明白了。 ——生存七天,可不仅仅是生存满七天,而是只能生存七天,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 所以说…… 谢汐眼前一黑,读档回到了第六天的半夜十二点。 艾克斯满目讶色:“小塞因,你……” 谢汐毫不客气地给他一个昏睡咒:继续睡吧,他实在没心力应付这仨人。 等了二十四小时,眼看着第七天即将结束,谢汐卡着最后一秒钟在自己心窝上捅了一刀。 “嗯……好痛。” 谢汐心想,自己不是致命伤免痛吗?为什么会这么痛。 坏了! 谢汐定睛看向视线右下方,果不其然显示的是,任务失败。 他现在不是普通人,简简单单地捅心脏是死不了的! 谢汐:“……” 本来还对着游戏升起了一丢丢好感,现在……mmp! 谢汐又读档,艾克斯又是满眼讶色:“小塞……” 这次他一开口,谢汐就把他们给弄昏过去,他等到天黑,提前一个小时就开始“自杀”。 然而他捅自己一刀,不等刀子□□伤口就开始愈合了,还拼命把刀子往外挤…… 十二点到。 谢·吊炸天·大恶魔·就是死不了·汐:“……” 原来太强了也不好,想死都这么难的吗?? 又一次读档,谢汐刚要弄晕这三个人,忽然心思一动。 他自己杀不了自己,这三人加在一起是不是有可能杀了他? 13、爱情向左还是右13 死与不死的,谢汐倒是不介意,反正他完成任务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如果他走了,塞因·霍尔还会回来的话,那他还是让他这具身体死了比较好。塞因本来就愤世嫉俗,再加上这样强悍的力量,那这个世界…… 很快谢汐便觉得自己想太多,一个游戏而已,什么世界不世界的,他一走,这个游戏就结束了,哪还有什么后续? 当然,任务这样要求了,他必须弄死自己。 这次他没弄昏艾克斯,银发吸血鬼终于把话给说全乎了:“小塞因,你……发动了唤魔术?” 哦,原来那禁术叫这个名字,真够中二的。 谢汐道:“对。” 艾克斯愣了下,紧接着他的视线移向失去了心脏的格林顿:“你最爱的人是他……” 什么情况? 艾克斯再看向他时,英俊的眉皱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禁术的祭品是你深爱着的人。” 谢汐懂了,他想说:你记反了,祭品是深爱我的人。转念他又收住了——何必解释?这样误会了,不正好激怒他? 谢汐垂眸,看向凉透的大表哥,满目忧伤。 这模样等于默认,艾克斯如遭雷击,鲜艳的眸子里的溢满杀气:“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禁术?” 脑补得真妙,谢汐省事了。 “不然呢?”加尔抬头,毫不客气地刺激自己的前辈,“少爷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艾克斯又怒又悲,转头盯向加尔:“你算什么东西!” 加尔扬唇:“我也是法阵的祭品,少爷爱着我。” 要不是气氛太剑拔弩张,谢汐简直怀疑这是俩争宠的小学生。 艾克斯心如刀割,却输人不输阵:“所以你是个失败品。” 一句话正中红心,加尔也炸了:“会失败是因为其他条件不足,不是因为少爷不爱我!” 唯一知道实情的管家兰迪听不下去了,他揭露真相道:“祭品的条件是深爱着少爷的人,并不是少爷深爱的人。”少爷爱的只有我,你们算什么玩意! 加尔愣住。 艾克斯满目阴霾因为这句话一扫而空,他热切地看向谢汐:“是这样吗?是我记错了吗?我……”他几步上前,握住了谢汐的手,声音微颤着,“我的小塞因,爱的只有我,对吗?” 谢汐:“……” 他新旧俩管家的视线都快把他给刺穿了。 即便一心求死,他也不想像个渣男一样死去啊!哦,不是像,他就是个渣男。 “这样也好。”艾克斯也很可怜了,明显还在怀疑,却仍旧自欺欺人道,“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谢汐只能硬着头皮当渣男:“我不爱你,最初我是怕你杀了我,后来我是在利用你。”总算说出来了。 艾克斯红眸微睁,英俊的面孔上全是不可思议。 原本不安的加尔听到这话可谓是心潮澎湃,他望着谢汐,满目虔诚:“少爷,您受委屈了,我这就处理了这邪物,省得他对您纠缠不休。” 谢汐很怕损失一名“大将”,开口道:“你和他没有区别。”说完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刀——这是人说的话吗! 加尔微怔,卷长的睫毛轻颤,声音有些干:“我、我虽然也成了吸血鬼,但我还是您的加尔……” 谢汐不得不掐灭他心中这仅存的希望:“加尔,我也在利用你,因为我需要一个祭品。” 加尔本就白皙的面庞瞬间没了血色,比一张空白的纸还要苍白:“少、少爷,您不要开玩笑……”他眼睛睁得很大,鲜红的眸子好像要滴出血来。 谢汐并不爱他们,可看到他们这天崩地裂的表情,也不禁有些心疼,这实在是人之常情,即便是看到个陌生人被这样残酷对待,也会心生不忍。 管家兰迪到底年长一些,不像加尔这么沉不住气,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而眼下“淘汰”两人的情况,显然兰迪是唯一获胜者。 谢汐可不打算放过他,艾克斯和加尔都在黑化边缘徘徊了,回头动手后管家兰迪却身先士卒挡在他面前该怎么办? 本来他就怀疑这仨人合力杀不死他,再少一个,岂不是更悬了? 半死不活太煎熬了,谢汐没兴趣品尝。 他抓紧时间说道:“我没开玩笑,我的确不爱你们。” 加尔目呲欲裂:“你爱兰迪吗?” 就等你这句话呢。谢汐完美诠释了渣男本色:“他不过是一个佣人,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爱?” 一直沉默不遇的管家兰迪猛地抬头。 谢汐面不改色,甚至有些傲慢道:“要么是不人不鬼的怪物,要么是身份低贱的奴仆,我怎么可能会爱你们。” 差不多了吧?谢汐心中默念:请一定同时发力,一口气送我上路。 先动手的是加尔,他面色阴沉,淡色的唇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像是绷紧的弦,绝望又痛苦:“你一直在骗我。” 这要是真的塞因·霍尔,八成会怂,可惜谢大佬一心求死,添油加醋道:“那又如何?” 艾克斯也忍无可忍,他眼中没了深情似海,取而代之的是血族的嗜血与倨傲:“小塞因,跟我回伯爵府,我可以原谅你。”话是这么说,显然跟他回去后也是小黑屋囚|禁一条龙,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谢汐讥笑道:“我需要你的原谅?” 管家低沉的嗓音像从幽深的悬崖底部传来:“你不是塞因少爷,你到底是谁?” 谢汐得到了启发,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思路(戏路)。 他扬唇。身着繁琐的燕尾服,在坠满黑蔷薇的帽檐下,华美少年笑得阴柔,声音也换了副腔调:“被你发现了。” “唤魔术……”谢汐双眸漆黑,看向他们的视线陌生冷淡,“你说塞因少爷唤来的是什么?” 这与塞因·霍尔截然不同的气质彻底激怒了三人,他们满心的绝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起向他发动了最致命的攻击。 “你这个恶魔,把他还回来!” 谢汐终于得偿所愿,死了。 时间掐得刚好,第七天结束时,塞因·霍尔的生命也走向了尽头。 谢汐看到了视线右下角的提示:恭喜你,任务完成。 刹那间,他眼前一黑,犹如被什么东西疯狂拖拽一般,他离开了塞因·霍尔,离开了这个世界。 中央·花园。 靠在宽背椅中的男子薄唇轻扬,他修长的双腿懒散得搭在脚蹬上,坐姿毫无形状可言。他身体的线条太好,即便这副模样,他也如歇息的雄狮般,将充沛的力量藏在了慵懒散漫之下。 他眼睛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水幕。 那里定格了一个画面。 穿着华服的少年,身板笔直,腰身极细,黑色的蔷薇花和华美的蕾丝成了最精彩的点缀,将他漆黑的眸子、精致的面庞、冷淡傲慢的神态烘托得淋漓尽致。 江斜轻笑着在他细嫩的面庞上点了下。 水幕一晃,影像消失不见,随后浮上来的一行字。 【s级准世界‘爱情向左还是右’通关,设计者x,通关者匿名。】 14、中央世界 谢汐再睁开眼时,入目的景象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站在一个十分明亮的地方,抬头是一片耀眼的白,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边际;脚下是光洁如镜的地板,能将他整个人都清晰倒映。 他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白t、牛仔裤和运动鞋,唯一的区别是这些旧衣服变得崭新干净,连运动鞋上洗不去的污渍都消失不见。 谢汐四处看了看,随着视线逐渐开阔,噪杂的声音也传入耳中,这感觉好像刚从静谧的水底浮上来,终于听到了岸上的声音。 这是哪儿?游戏结束了他还不能回家?还是说又开始了新的游戏? “嗨,刚从准世界回来?”谢汐转头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长得挺高,身材却很瘦,一头金发尤其耀眼,眼睛大且圆,高高的鼻梁下是弯起的嘴,一看就知道性子爽朗,很擅交际。 谢汐并不认识他。 金发青年看到他正脸后愣了下:“好漂亮!” 谢汐:“……”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刚从那沙雕游戏出来,谢汐对这种话有心理阴影。 金发青年看出他的警惕,笑道:“别慌,我是直男。”说完他挠挠后脑勺,诚恳道,“你长得可真不错,很天然的美……”可能是意识到美这个词太女性化了,他又改口道,“我是说很帅!” 谢汐只能报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金发青年是个自来熟,开口便是麻利地自我介绍:“我叫仲金,是个初级探索者,你叫我阿金就行!” 仲金这名字和发色倒是般配得很。 谢汐道:“你好。”他没做介绍。 眼下这情况让他很摸不着头脑,贸贸然介绍自己可能会留下祸患,虽说有些不礼貌,也总比将自己置身危险强得多。 仲金却并不着恼,他一眼看透:“你是新人吧!” 谢汐点头。 仲金挠挠后脑勺道:“我也是新人啦,可能就比你多过了一个世界……”说着他招呼谢汐道,“来这边,我给你介绍下!” 谢汐满头雾水,也的确想多了解一下这里。 仲金带着谢汐径直向前,一路走来,谢汐看得眼花缭乱。 倒不是这儿的景象有多复杂,而是人很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穿着像仲金那样的银白色制服,也有少数穿着随便,瞧他们的神态,大多是迷茫且新奇的。 想必那些也都是和他一样的新人吧,谢汐这么想着。 走了约莫七八分钟,仲金带他来到一个湛蓝色的半圆建筑物前。 “这儿是大厅。”仲金解释道,“新人必须打卡的地方!” 不等谢汐询问,仲金已经带他走进‘大厅’,这里面远比从外头看起来要宽敞得多,同样设计简约,或者该说,除了正前方的一个巨型水幕,再没有其他摆设了。 仲金说道:“来这边,像我这样。” 他把手放在了水幕上,水幕上起了一层波纹,接下来也没什么变化。 谢汐没立刻照做,而是眼角四下打量了一番。 水幕极大,而且是环形的,很多人都将手放了上去,然后闭上眼睛。有不少穿着便衣的新人也都跟着照做。 谢汐收回视线后,也将手放了上去。 不需要仲金在说什么,谢汐眼前的水幕一晃,紧接着出现了一个类似系统界面的东西。 谢汐只扫了一眼,瞳孔便缩了缩。 仲金道:“放心,在终端前你只能看到自己的信息。” 谢汐松了口气。 仲金道:“我第一次也吓一跳,终端给出的信息是不是太详细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除了你自己,谁都看不到的!” 谢汐点点头,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多问。 果不其然,仲金已经主动和他说道:“个人信息先不用看啦,快去看看任务奖励!” 谢汐应道:“好的。”说着他认真看了起来。 水幕上显示了他的个人信息,这信息详细到有些夸张,从出生开始,将他十九年的人生都写在里面,别说让其他人看了,谢汐自己看了都觉得惊讶。 他看到了谢素的名字,心思一动,想去看看父亲的名字,谁知水幕上关于父亲的那一栏是一团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谢汐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方便像刚认识的仲金询问,只能暂时压下好奇。 刨除掉这过分详细的个人信息,其他界面倒是和游戏里的系统挺像。第一栏是“准世界”,第二栏是“任务奖励”,第三栏是“道具”,第四栏是“技能”,第五栏是“商城”。 谢汐点开了任务奖励,水幕一晃,只听哗啦啦一声,提示道:通关爱情向左还是右,完成度百分之百,获得奖励1000金币。 谢汐不懂物价,也不知道这一千金币是多还是少,不过他记得进入游戏时有个特权是奖励金翻十倍。如果他当时选了那个特权,就可以获得一万金币? 听起来挺诱人的,但如果他真选择了奖励金翻十倍的特权,怕是根本完不成任务。 仲金问他:“怎么样?奖励了多少?” 谢汐没开口。他点开了商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都是以银币为单位,意识到自己这奖励金恐怕是比巨款。 仲金见他面色平淡,安慰他道:“没事,新手任务大多简单,奖励金也不会太多,我当时得了一百银币,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 一金币等于一百银币,谢汐一不小心得了十万银币…… 仲金又道:“你千万别乱花哈,有几样东西是性价比最高的,错过可惜!” 谢汐问他:“什么东西?” 仲金指了指自己身上道:“这身制服一定要买,虽然是最低级的,但也牛逼了,在准世界里能抵一次致命伤,是非常划算的新手福利!” 谢汐点头,看向商城,这件衣服只需要五十银币。 仲金又道:“剩下五十银币我建议你买通用语。新手游戏是自带语言识别的,但下个任务就没有这样的福利啦。” 谢汐翻了翻商城,看到了技能一栏里的通用语,需要四十银币。 仲金继续说:“还剩下十银币你就随心所欲吧,不过建议还是省着点儿花,别去尝试那些没用的娱乐项目。” 谢汐看看自己还剩下的99910个银币,好吧,省着点。 就在这时,庞大的水幕上出现了一行巨大的字。 【公告:s级世界爱情向左还是右通关,设计者x,通关者匿名。世界剧情已上架,欢迎购买。】 如此大张旗鼓的公告,瞬间将整个大厅给点燃了。 “卧槽,s级准世界!是哪个大佬通关了?” “我没记错的话,x大神的这个准世界是新手试炼,新、新人吗?” “牛逼啊操!” “s级世界有特殊技能奖励,这新人岂不是原地飞升!” 旁白的人都这样吵吵嚷嚷了,远处更是窃窃私语个没完。 仲金也震惊了:“人比人气死人啊,这新人也太牛逼了,第一个任务就是s级,还通关了,这真是要上天啊!” 并没有上天而且一点儿都不想回忆那个沙雕游戏的谢汐:“……” 仲金一脸惋惜道:“好想知道s级世界的剧情啊,可惜太贵了,文字版都要一百金币。” 这话意思是,还有视频版? 这时水幕上又变了,出现了一栋华丽的中世纪古堡。 谢汐心一紧。 仲金已经惊呼出声:“哪个大佬这么牛逼,买了全屏公放!” 谢汐脸黑了,果然有视频版?会把他曝光吗?他对这鬼地方一窍不通,只想低调做人! 让他意外的是,水幕上的赛因和他长得一点儿不像。 仲金道:“可惜了,通关者匿名了,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谢汐松了口气。这时他才留意到水幕最下方的那行字。 设计者:x。 谢汐眯起眼睛:这游戏还有设计者? 15、云阁 水幕上已经开始回放世界剧情。 谢汐比在场所有人都了解实际情况,实在是连一眼都不想看。 仲金却说道:“别浪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世界剧情很重要的,尤其是这么难得的s级世界!” 谢汐心思一动,问道:“为什么很重要?”难道别人也可以去通关游戏? 仲金眼睛不离水幕,却还是耐心给谢汐解释道:“虽然这种世界是不可能再进入的,但看一下剧情回放,不仅可以推测s级世界的难度,也可以揣摩下设计者的喜好!” 谢汐:“……”设计者的喜好?不用揣摩了,他可以用三个字总结——神经病。 仲金惊呼一声:“卧槽,这就死了!” 水幕上穿着中世纪华服的少年被一箭穿胸! 周围看的人越来越多,讨论声不绝于耳:“这才第一天吧?就来心脏贯穿的死法,多疼啊!” 又有人说:“还好读档无次数限制。” “可这样死来死去也很痛苦了吧!” 水幕上的塞因读档复活,回到了死亡前一刻,他改口说去赴约,然后没了脑袋。 身为当事人,谢汐因为致命伤免痛,所以对于掉脑袋这件事感触没那么深,如今从第三者的角度去看,还真是触目惊心。 头和身体分家,血流如瀑,如此凶残的场景,管家却仍姿态优雅,抱着塞因脑袋的模样温柔至极,说话时更犹如在和情人低语。 围观群众一口道出谢汐的心里话:“神经病啊!” 还有口味重的:“怎么觉得管家有点儿帅。” “帅?不如把你的脑袋送他玩玩??” “打扰了,告辞!”看看也就算了,谁他妈要在心脏被贯穿后再体验一把脑袋落地的滋味! 仲金唏嘘道:“果然是s级难度啊,一上来就死了三次。”水幕已经显示到塞因被吸血鬼和管家双杀。 谢汐一言不发,他心里比较纳闷的是,难道世界剧情不展示他选择的特权吗? 这个游戏在有致命伤免痛的情况下根本不算难,无非是多死几次,总能找到正确路线,当死亡不会痛的时候,那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操,这个新人牛逼啊,死了这么多次还能保持冷静!” “这精神力都没接受过强化,怎么承受住的!” 仲金见谢汐不出声,以为他是被惊到哑口无言,小声道:“其实这游戏的剧情难度一般,就是死来死去的太痛苦了,你别看他可以读档,那一箭一刀子都是切实落在身上的,该怎么痛就怎么痛,读档可以消除死亡,可疼痛还印在脑子里,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 尤其是新人,冷不丁被拉到这样一个未知的世界,心理上本来就有些紧张和恐惧,有这样频繁经历死亡,若是心智差些的,只怕已经疯了。 “你看这个新人死了三次,再读档后还是一脸冷静,还在那样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发现了其他读档点……” 旁边有人接话道:“他何止是冷静?读档后他再见到吸血鬼,不仅不怕,还能游刃有余地和他**了!” “这位新人怕不是个情场高手。” “情场高手”“冷静睿智”“精神力强大”的谢小汐:…… 还有人尖叫:“我的天,吸血鬼好帅啊!银发银眸太带劲了!” “我觉得管家更帅!深情沉稳的隐性病娇太棒了!” “我怎么觉得那个小女仆……操,竟然是个男的!” “这游戏名字不是叫爱情向左还是右吗?怎么又来一个?” “又死了!” “……真不愧是s级难度。” 剧情缓和了一下,直到兰迪和管家全部杀回来,四人齐聚一堂…… 整个大厅都热闹极了:“完了完了,翻船了!” “我赌新人还要花式死一波。” “我赌新人能手脚并用扒住这四条船!” “我赌新人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渣男!” 谢汐:“……”要不是怕仲金起疑,他真想扭头走人! 看到塞因·霍尔最后变成恶魔,自己都杀不了自己的时候,众人犹如看电影到最后发现彩蛋一般,发出了猪叫一样的笑声。 “绝,真够绝的!前头被杀无数次,最后却怎么都死不了!” “服,我是真佩服他,死了那么多次,还能面不改色地捅自己一刀。” “你们看他的表情,是真痛啊!” 最后自杀死不了的时候,谢汐的致命伤免痛不起效,是切实体会了一把心脏被捅的滋味。痛是很痛,但其实也还好,毕竟当时塞因·霍尔的身体已经是恶魔,痛感削弱了很多。 直到任务结束,水幕变回水蓝色,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仲金说道:“不愧是s级难度,身心双重折磨啊。” 他这么说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短短七天时间,死了这么多次,真的会让人崩溃。即便心智强大,异于常人,也会因为紧张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而丧失一部分判断力,偏偏这个游戏的通关秘诀是巧妙利用这四个人,稍有判断失误又会死一次,死一次会心态更崩,继续丧失判断力,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他们说得这些是很有道理的,假如没有致命伤免痛,谢汐还真很难完成这个任务。 更不要说特权选项里还埋了个坑,倘若选择了致命伤免死,那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无法完成任务。试想一下,前面几天死了那么多次,拼尽全力熬到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无论如何都完不成任务,那得多绝望! 谢汐有些想不通,假如没有致命伤免痛这个特权,这个游戏的确很有难度——虽然他暂时不知道其他游戏的难度,但看大厅里人的反应,也知道这个剧情是称得上高难度的。毕竟这只是个新手试炼,只能由新人来通关。而新人就是普通人,面对这样死来死去的剧情,很难了。 可他有致命伤免痛,有这么个特权在,谢汐也就是被狗血剧情给重创了三观,不至于因此造成什么心理伤害。 那为什么会是s级难度呢? 从准世界回来的颜哲快速预览了一遍剧情,沉思道:“老邪还是能耐,只不过是注入了魂意就把本来b级难度的任务提升到了s级。” 要是谢汐听到他这句话,就会解了心中的疑惑。 之所以会是s级难度,纯碎是因为江斜注入了魂意,而他的魂意极其挑剔,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可以契合的,也就导致了这个游戏的触发条件极高。 这个游戏最大的难度不是特权选择不是狗血剧情也不是最后的反转,而是触发条件。 打个比方。 一个游戏难度较高,但可以同时容纳一千人通关,而且一千人里肯定有一个人可以通关,那么这个通关比例就是千分之一。 另一个游戏难度一般,却只能从千万人里挑一个人去通关,即便这个人通关了,通关比例也是千万分之一。 如此才让难度一般的游戏成了难度极高。 门槛也是难度的评判标准之一。 当然谢汐暂时不知道这些,而围观群众们又不知道特权的存在,所以这就成了烟雾弹,遮掩了江斜的魂意。 水幕在暗了一下后,倏地又亮了起来。 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出现在水幕上。 【诚邀爱情向左还是右的通关者加入云阁】 整个大厅静了三秒钟后沸腾了! “云阁啊,云阁邀请一个新人加入啊啊!” “这新人运气也太好了吧!通关s级世界,得到特殊技能奖励,还他|妈能加入云阁!” 周围的声音无外乎这些,仲金也愣住了,半晌才轻吁口气道:“真的……厉害。” 谢汐好奇问道:“云阁是什么?” 仲金面色复杂道:“说起来,你也还没转职。” 谢汐一窍不通。 仲金长叹口气,说道:“中央世界有三个职业,探索者、收集者、记录者。根据职业不同,接受的任务会不一样,尤其在组队通关时比较重要。” 谢汐又捕捉到了重点——原来还可以组队通关。 仲金继续给他解释:“一般情况下完成新手试炼就可以转职,探索者顾名思义接到的大多是探索任务,收集则是收集任务,记录者大多需要记录世界剧情和人物等。” 谢汐问道:“那设计者呢?” “你是看到了那个设计者x吧?他也是从探索者收集者和记录者开始的,通关世界多了,完成考验后有几率获得设计的能力。” “不过这个是看天赋的,不是谁都有设计的能力。” 谢汐眉峰微扬了一下:“那x……” “x神是个传奇,当下最顶端的设计者,是现存的唯一一个能够设计ss级世界的人。” 谢汐:“……”有点棘手。 仲金又叹口气,十分羡慕道:“云阁啊,一个没转职的新人竟然得到他们的邀请,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谢汐其实更想问x相关的事,但显然仲金更在意云阁,他便顺着问了。 仲金道:“云阁是当下最大的组织,网罗了中央世界最多的人才,拥有最多的资源和最新的探索进度,只要加入了就可以共享这些资源和进度。” 谢汐比较好奇:“x也在云阁吗?” 仲金还没回答,水幕上又发出了一行字:【诚邀爱情向左还是右的通关者加入云阁】 大厅又炸了:“公告两遍,这是x神才有的待遇啊卧槽!” “然而我们x神当年拒绝了。” “我jio着新人是不会拒绝的,他瞧着就很聪明。” 谢汐:“……”他本来不想加入任何组织,但如果这个组织和x势不两立的话…… 仲金幽幽道:“所以说x神是个传奇,他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拒绝了云阁邀请的人。” 中央·花园。 银发精灵风风火火闯进来,开口便是:“哈哈哈,老邪你完了!” 拨弄着一株蔷薇花的男子头都没抬:“小心点,别踩了我的花。” “你的小蔷薇被云阁盯上了!” 男子抬头,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异瞳,左眼的深红和右眼的湛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火与冰撞在一起,在最极致的热和冷下交织出了难以形容的慵懒与邪性。 他开口,声音是漫不经心的:“他加入云阁了?” 颜哲幸灾乐祸道:“云阁向他发出邀请了。” “哦。”男子继续拨弄肆意绽放的蔷薇花。 颜哲不乐意了:“你就不怕他答应?” 江斜扬唇,没说什么。 颜哲怼他:“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的小蔷薇八成想杀了你这个死变态。” 16、集结任务 江斜:“为什么?” 长得跟朵冰花似的银发精灵笑起来活像鸭叫:“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设计得那个操蛋世界,谁他妈玩了不想杀了你!” 江斜顿了下,坚定道:“不会,只是游戏。” 颜哲满眼都写着幸灾乐祸:“你别忘了,小蔷薇只是个普通人,才十九岁就接受了你这老流氓的魂意洗礼,怕不是要怀疑人生!” 江斜道:“他没那么脆弱。” 颜哲给他会心一击:“就是不脆弱,才更记仇呐!” 江斜:“……” 颜哲难得见江老邪吃瘪,心情大好,离开的脚步都是飘的,这要是让他的迷弟迷妹们看到,只怕也要怀疑人生——说好得高高在上不可碰触的高岭之花呢?这沙雕是谁! 颜哲走了,江斜虚空一划,水幕出现,他点开通讯,给谢汐发了条信息:“你好。” 两个字如石沉大海,别说回复了,连个声响都没有。 ……真的生气了?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却是扬着的。 仲金科普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后总结道:“哎,那都是天边的人物,咱们不可能见得到。” 谢汐点点头:最好是别见到。 仲金也看出自己这个小伙伴寡言少语了,他倒是不介意,仍旧热情道:“走吧,我带你去转职。” 谢汐收回思绪,问道:“现在就要转吗?” “当然,”仲金给他解释道,“不转职的话很浪费的!” 仲金又耐心给他讲了一番中央世界的规则,谢汐也总算对所在的环境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就叫“中央”,当然大家习惯上会叫它中央世界。能来到这里的都是被中央选中的“玩家”,任务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去不同的准世界完成某个目标。 玩家也有等级之分,从初级、中级、高级到神级,只能通过不停完成任务来积累经验提高等级。 初级和神级的区别很大,直观的一点表现就是在中央世界停留的时间不同。 初级玩家只能停留一到两天,中级是一周到两周,高级是一月到两月,神级直接没了限制。 仲金解释道:“所以才建议你别去碰那些娱乐项目,有不少新人来到中央后吃喝玩乐,忘了时间,两天过去后直接化成灰。” 谢汐一愣:“化成灰?” “对啊,我们的体质不行,承受不了中央过多的意力。” “毅力?” 仲金知道他听错了,解释道:“是意志的意,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懂,只知道中央充盈着意力,而初级玩家承受不了太多,待久了就会被吞噬。” 谢汐点头道:“最多两天,我们就要开始新的……”他本想说游戏,但改口成,“任务?”他留意到了,虽然仲金提到了玩家,可形容游戏时用的却是准世界。 仲金打了个响指道:“对!所以要赶紧去转职,只有转职了才能开始积累职业经验。”想从初级升到中高级,就必须先具备一个职称。 谢汐明白了。 仲金又问他:“你有想好选什么职业吗?” 可以选择的只有探索者、收集者和记录者。 谢汐还在思索,仲金又给了他建议:“其实你也不必太纠结,只要攒够了银币,可以随意转职,损失的也不过是一点经验,我们的时间是根据中央世界流逝的,所以不必怕,选了不喜欢的职业大不了转职。” 只是损失一点经验?谢汐看了仲金一眼,并未说什么。 仲金道:“你先想想,顺便搜索下任务,可以针对下个任务挑选职业。” 仲金给的建议很中肯了,谢汐道:“多谢,我先看看。” 仲金笑道:“别客气,我也只是现学现卖啦!” 谢汐对他笑笑,将手放到了水幕上,开始认真查看自己的情况。 只能在中央待两天,也就是说他得尽快熟悉情况,进行下一个游戏。 完成下一个游戏呢?难道以后都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了吗? 谢汐脑中闪过谢素,她怀孕了,有了新的孩子,已经彻底不需要他了。 就这样吧,她从来都只把他当做累赘。 谢汐轻吁口气,敛住思绪,凝神看向水幕——当务之急是好好活下去,这个未知的地方可远没表面上这么平静安稳。 他认真看了界面上的所有按钮。 点开准世界,里面第一行是灰色的字:爱情向左还是右,新手s级,设计者x,已通关。 谢汐盯着设计者x看了会儿,牙痒。罢了,彼此等级差距过大,不急。 第二行是莹蓝色的字:搜索新任务。 谢汐已经听仲金介绍过了,每个玩家每两天可以搜索一次新任务,中高级玩家在中央世界停留得久一些,所以有时间随便刷任务,初级玩家却只能搜索到什么来什么了。 谢汐点了下,搜索任务的界面变成了一排小漏斗,等漏斗转完后弹出了一个子页面。 准世界:失落的亚特兰蒂斯,难度未知,设计者x,未挑战。 谢汐:“……” 这水幕亏了没实体,要是手机或电脑,谢汐一准把它摔个稀巴烂! 两天内只能搜索一次任务,他又不能在中央世界停留超过两天,难道还要玩一次这坑爹设计者的变态游戏? 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听起来好像比爱情向左还是右正常多了,然而设计者是x…… 谢小汐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哇,有集结任务!”仲金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谢汐松开手,退出了水幕。 仲金连忙招呼他道:“运气太好了,竟然碰上了集结任务!” 谢汐一脸疑惑,仲金解释道:“集结任务是随机开放的,一般难度很低,而且可以组队进入,咱俩一起去吧!” 谢汐微怔:“进去了再出来就可以重新刷新任务了?” “对!”仲金道,“你刚才搜索任务了是吧?别灰心,我们初级玩家可选择的任务太少啦,一般都是e级以下的垃圾任务。这次集结任务是d级任务,难度刚好,又可以借此刷掉垃圾任务,真是太幸运了!” 谢汐点头道:“没错。”可以刷掉x的垃圾任务真是太棒了。 亏了仲金不知道他搜索到个什么任务,要是知道了一准得羡慕嫉妒恨到眼都绿了。 设计者是x神啊!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啊!榜上有名的蓝色准世界,虽然难度未知,但闭着眼也知道绝对不会低于b级,也许又是一个s级! 仲金兴冲冲道:“我们快去准备啦,还有一个小时就开放了,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谢汐问:“发信息?” 仲金道:“来,添加个好友!” 原来还可以添加好友……谢汐也不再顾忌名字的问题,反正匿名了,没人知道是他通关了爱情向左还是右。 一边加好友,仲金一边说道:“也不知道那位s级新人有没有加入云阁。” 谢汐没加入,他虽然心动了一下,却不想因为一个神经病而束缚自己。 诚然加入云阁有很多好处,但谢汐不擅与人交往也不爱被人支配,他更喜欢自由自在、不被拘束的生活。 若不是搜索到了x的游戏,谢汐连这个集结任务都会犹豫一二。 仲金很热情,对他很照顾,可谢汐仍旧不喜欢与人一同行动。当然参加集结任务也不全是为了刷掉x,还有个原因是他需要了解下普通玩家的游戏难度,以及商城里的各种道具的用处,以备不时之需。 他钱多到花不完,商城里有权限购买的道具都买了一套。 与仲金互加好友后,谢汐才看到一条信息。 x:“你好。” 谢汐:“……”他什么时候加他好友了?设计者的特权吗? 谢汐眉峰微扬,回他:“大神,你好。”后头还跟了一个^_^的表情。 江斜一眼就被可爱到了,他薄唇微勾,觉得果然是颜哲想太多,他根本没生气……下一刻就看到了骤降到赤字的好感度。 谢汐对您的好感度:-99。 嗯……这是江斜的一个鸡肋能力,可以看到中级以下玩家对他的好感度。 有这个能力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低的分数。 江斜闷笑出声:“记仇的小家伙。” 17、童话小镇1 谢汐可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他经过爱情向左还是右的洗礼,已经深明对付神经病的要诀,那就是虚与委蛇。 他气得牙痒痒,可惜对方比他强太多,小不忍则乱大谋,先稳住他,日后再谋大事。 江斜看着赤色的好感度,斟酌问:“领取游戏奖励了吗?” 不提游戏还好,一提这俩字…… 江斜眼睁睁看着-99的好感度成了-100。 咳,原来-99还不是最低。 谢汐回他:“领取了一千金币,真的太多啦。”金币有什么用?初级玩家能买的东西屈指可数。 要不是好感度又掉了一点,江斜真信了他这乖巧话了! “不只是金币。”江老邪竭力挽回道,“还有特殊奖励。” 谢汐一怔,特殊奖励?他之前就有些好奇,当时仲金还有其他人都提到了完成s级难度的准世界会得到特殊奖励,他仔细查看过道具一栏,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看到什么特殊奖励。 江斜耐心道:“特殊奖励有专门的一栏,你往下拉。” 原来水幕的界面还能滑动……这倒是谢汐无知了。 谢汐向下划弄,看到了特别显眼的金色图标——特殊奖励。 还真有特殊奖励呢!谢汐心中微喜,通关了一个变态游戏,要是能得到让人满意的奖励,也能开心不少。 谢汐点开了特殊奖励,金色光芒一闪后消失不见。 奖励了个什么? 谢汐眨眨眼,看到了技能一栏有了个小红点,难道是奖励技能,直接归入技能栏? 谢汐到底是玩过无数游戏的,对这种操作很熟悉,他点开技能,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新的技能。 ——召唤设计者x的分|身,持续时间三分钟。 谢汐:“……” 江斜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看到谢汐对他的好感度犹如泄洪一般狂掉不止。 -1,-1,-1,-1,-1,-1…… 江斜立刻开口:“怎么了?奖励的东西不喜欢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好感度变成了-2,-2,-2,-2…… 江斜:“……” 谢汐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了心情,他看着这个鸡肋技能,心情十分复杂:所谓的特殊奖励,就是召唤x的分|身?这算特殊奖励嘛! 谢汐再看看江斜给他发的那条信息——奖励的东西不喜欢吗? 这个特殊奖励就是设计者设计的吧!得自恋成什么模样才会把自己的分|身给设计成特殊奖励! 他宁愿再要一千金币! 江斜还真冤,奖励池是随机的,他控制不了,之所以会那样问,纯碎是看到好感度骤降,猜出来是奖励的东西不好。这也正常,知名非酋江斜曾经通关一个sss级准世界,得到的特殊奖励就是这么个好感度技能,还只能看中级以下的。目前看来这玩意可能还不准。 谢汐轻吁口气,回他:“奖励了一个召唤术,可以召唤x神的分|身,好期待哦^_^。” 好感度又降了十点…… 江斜一愣,半晌又笑了: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能抽到,运气真好。 当然他没把这话发出去,想也知道发出去后那已经触底的好感度还能再破底线。 谢汐还有一事想问:“对了,大神,水幕上的公放投屏是您买的吗?” 江老邪的外号不是白来的,哪里会听不懂,他道:“不是。” 谢汐暂时不信。 江斜又道:“通关后的世界剧情,系统只要售出就会给设计者和通关者金币提成,云阁这样做,我们的收入会少一大截。” 这话说得……既澄清了自己又给云阁引了一波仇恨值。小蔷薇已经这么讨厌他了,可别赌气之下加入云阁。 谢汐本来也不会加入任何组织,现在更不会了。 他不在乎什么金币提成,只是不喜欢自己实打实的凄惨经历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娱乐消遣。哪怕匿名,也让人很不舒服。 既然不是x做的,那谢汐就在心里认真给他划掉一笔。 江斜总算看到好感度那里飘出个绿色的+1,在赤色的-168面前,这一点点绿色真是弱小无助又……可爱。 谢汐客套完了,懒得再和他说话:“x神,我要去通关新游戏了,再见。” 江斜太有自知之明了,为了不掉好感度,谨言慎语:“加油。” 可怜谢汐一想起自己搜索到的游戏是x设计的,心一塞。 于是,刚涨起来的那一点好感度又掉了下去。 江斜:“???” 老邪同志不愧是刷满智力的大佬,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原委,看来谢汐搜索到的游戏还是他设计的? 是哪个呢?江斜点开水幕,等着游戏被激活。他是设计者,有“看直播”的特权。 谢汐刚离开水幕,仲金已经跑了过来:“怎样?准备好了吗!” 谢汐应道:“可以了。”先去刷个集结任务吧,他不想接二连三地应付神经病。 仲金安抚他道:“你放心,d级任务很轻松的。” 谢汐点点头。 仲金又问他:“转职了?” 谢汐说:“选了收集者。”他研究了三个职业,探索者在进入游戏后有体力加成,收集者有视觉加成,记录者有敏捷加成。 因为都是初级职业,所以加成很微弱,意义不大。谢汐之所以选择收集者,纯粹是个人兴趣。与探索和记录相比,他更喜欢收集东西的任务。 仲金眸色微闪道:“挺好的,收集者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初级很好用。” 谢汐:“但愿吧。” 他们一起进入了游戏,和第一次差不多,也是眼前出现了游戏加载中的字样,紧接着出现了信息板。 ——欢迎来到准世界,请仔细阅读以下信息板。 游戏名:童话小镇。 游戏概要:美丽的小镇上有着淳朴可爱的村民,他们依山傍水,生活安逸,唯一的困扰就是后山突然出现的漆黑洞穴,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主线任务:收集龙心。 支线任务:待刷新。 读档次数:无。 携带道具:初级收集者可携带三种。 待选择特权:无。 颜哲给江斜发信息:“开荒?” 江斜:“不。” 颜哲:“小蔷薇都去准世界了,你还待在花园干什么?” 江斜:“看他通关。” 颜哲诧异道:“刚发布的集结任务是你设计的?” 颜哲震惊了:“老邪你这么low吗?做了个d级准世界?说好的我们x神一出手,从不低于a呢!” 江斜点开通讯器,看到了谢汐名字后面跟了个“已进入准世界——童话小镇。” 江斜:“……” 哦,这是在故意刷掉他的游戏。 18、童话小镇2 看不到直播,江斜深感遗憾,不过他的游戏可没那么容易刷掉。 等几天吧,d级准世界很快就能通关。 他随手查了一下这次的集结任务,等级高了之后权限也高,他虽然看不到剧情情况,但能看到一些基础数据。 比如设计者…… 颜哲也查了,他惊呼道:“坏了,是斩双门那帮畜生设计的!” 像江斜这样独立设计游戏的少之又少,大多是以组织的形式网罗众多低阶设计者共同设计。云阁也有自己的设计者团队,这个斩双门也是类似的组织,只不过规模更小,也更加狠辣。 他们还有个外号叫斩新门,专门靠虐杀新人来获取丰厚的任务奖励。 “小蔷薇有危险啊,”颜哲不无担心地说道,“这种低阶准世界,我们都被限制进入,没法去救他。” 江斜道:“没事。” “这么自信?”颜哲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小蔷薇拿了个什么特殊奖励?”完成s级准世界,必得特殊奖励,至于奖励的是什么,全看运气。 江斜:“召唤术。” 颜哲道:“老z越来越抠搜啊,这破玩意也能当做特殊奖励?”他口中的老z,是zone,代指中央的意志。 “等等……”颜哲狐疑道,“不会可以召唤圣兽吧!” 江斜反问:“你看我是圣兽?” 颜哲差点儿就秃噜出:你是老狗贼。 卧槽? 银发精灵斯巴达了:“小蔷薇抽到的特殊奖励是召唤你?这他妈是什么运气?”榜上有名的那几位都被老z放到了召唤系统,然而概率低到发指,目前还真没听说谁抽到过这样的奖励。 要知道召唤术不受世界等级限制,本来以江斜的身份,连普通的s级准世界都无法进入,不要说是d级了。但要是被召唤,他别说d级,连最次的f级都进得去。 更致命的是,虽然召唤术有时间限制,可一旦被召唤,那就是全盛状态。 全盛状态的江老邪,还不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颜哲不担心了,别说是d级准世界和斩双门的几只小杂鱼了,就算是s级准世界外加斩双门全员,也不够江斜一刀切的。 颜哲忍不住又唏嘘道:“小蔷薇这运气真无敌。” “也不全是运气。”江斜低调道,“主要是缘分,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颜哲:“……”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斜又道:“你们去开荒吧,我等他。” 颜哲:操,牙疼。 他眼珠子一转,又问:“你应该能看到小蔷薇对你的好感度吧。” 江斜:“……当然。” 颜哲幸灾乐祸道:“让我猜下,一分还是两分,不会是零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出猪叫。 他和江斜认识太久了,知道他这个鸡肋技能,然而他并不知道这玩意还能出现负数…… 江斜臭不要脸道:“169。” 颜哲目瞪口呆:“这么高?不可能!” 江斜瞥了一眼谢汐的名字后说道:“刚才又变了,170了。” 颜哲一脸震惊:“怎么可能?凭什么涨?你俩又不在一起!” 江老邪淡定道:“大概是想我了吧。” 颜哲:“……” 溜了溜了,听不下去了! 怼走了颜哲,江斜看着掉成-170的好感度忧心忡忡:怎么又掉了? 却说谢汐这边,正在认真审视着信息板。 结合游戏概要和主线任务,谢汐怀疑这小镇后山的山洞里可能藏着一只龙,而他的任务就是收集龙心,这八成是砍死恶龙,惩凶除恶的游戏。 多简单,对比下爱情向左还是右的游戏概要,简直是天差地别,还甜美的爱情游戏呢,有谁脚踏四条船还甜蜜得起来! 于是,江斜掉一分。 谢汐又看向支线任务,发现是待刷新状态,他虚空按了下,支线任务变了,出现了一行蓝色的字:追踪龙卷风。 这……算什么……龙卷风要怎么个追踪法? 谢汐在水幕上看过相关介绍,也了解了任务相关的很多设定。主线任务是没有等级之分的,但支线任务有。不是所有人都能刷新到支线任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刷到好的支线任务。 以颜色来区分的话,基本就是白色、绿色、蓝色、紫色、金色……依次递增。 d级准世界中,蓝色支线任务已经是最高等级了,完成后肯定有丰厚(相对)的奖励。 不过这个追踪龙卷风看起来有些迷,不一定能完成。 谢汐继续往下看,发现这次是没有读档次数的……也就是说死了就死了吗? 携带道具只能带三件,谢汐看了看自己背包里的一堆东西,挑了最可能用到的三件放上。 待选择特权为是无,且一行字是灰色的,像是不可用的状态,谢汐估计是游戏等级太低,不配用特权。 仔细看完,谢汐基本心中有数,他关掉了信息板后眼前陡然亮起。 “小心!”仲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谢汐尚没看清眼前的景象,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气。 怎么回事?他眯起眼睛,聚焦的眸子总算适应了这正午强烈的阳光。 “仲金!”谢汐急忙扶住他,惊愕地看着他胸口的血洞。 “我……”仲金想说什么,但嘴角溢出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大睁着眼,身体剧烈抖动着,发出艰涩的咕咕声…… 谢汐道:“你别说话了,我帮你止血!” 仲金拼尽了最后的力量,死死握住他的胳膊,挣扎着说出最后两个字:“……小心。” 说完这话,他脑袋一歪,死了。 谢汐怎么都没想到,刚进游戏就出事了! 他紧皱着眉,看着仲金胸腔的伤口…… “杀人了!杀人了!”一个女孩的尖叫声响起,很多人围了过来。 “发疯了,白夏也发疯了!” “抓起来,快把他抓起来!” “呕……”有人反胃道,“好多血……” “白夏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看到这么多血竟然面不改色。” 以前的谢汐也是怕血的,然而经过上个游戏的洗礼,哪里会怕这些? 不过仲金的死,让他太意外了。他不见得对他有多深的感情,甚至还疑虑重重,可就这么死了…… 这个游戏无法读档,但他们买的那件制服不是可以免疫一次致命伤吗?难道仲金没带进游戏?还是说…… 谢汐已经被两个强壮的村民拖起来,五花大绑地送进了地下的牢笼。 童话小镇……看起来也不那么童话啊…… 谢汐擦了擦身上的血,陷入思考。 他这身体的名字叫白夏。仲金死在他身边,村民们以为是他杀了仲金,所以把他关了起来。刚才那情况太乱,人又太多,谢汐没法反抗,只能暂时“就范”。 其他玩家呢?除了他还和仲金应该还有八个人,他们在人群中吗?还是在其他地方醒来? 他一进入游戏就被当成杀人凶手,要怎么出去调查龙之心? 以及,仲金真的死了吗? 所有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但这没扰乱谢汐的理智,反而让他更冷静了。 不能掉以轻心,哪怕这只是个d级游戏。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地,这是个破旧的牢笼,潮湿阴冷,栅栏都生了锈,散发着古怪的铁锈味。 “那个……”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能把你的内|裤送给我吗?” 谢汐:“???” 他猛地转头,看到了身后阴影里瑟瑟发抖的那一团。 牢笼里光线很暗,按理说是看不清对方的,但谢汐是收集者,有一定的夜视能力,所以能看出个大概。 那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只是衣服破破烂烂,看样子似乎饿了很久,而且还受了伤,虽然结疤了,但刺目的疤痕仍嵌在瘦削的胳膊上,像一条盘紧树干的蛇。 他一双眼睛很大,怯生生的,还蒙着水雾,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谢汐几乎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样一个可怜鬼,哪来的胆子耍流氓? 可怜鬼哇地一声哭出来,要么凄惨有多凄惨:“小姐姐,行行好吧,求你了,我给你跪下磕三个头好嘛?你就施舍我一条内|裤吧!” 谢汐:“……”他没听错,这就是个神经病! “呜呜呜……我好想回家,我好想妈妈好想爸爸好想大黄和小绿qaq!”真不是假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谢汐本来不想理他了,又忍不住看向他。 谁知他一看,这可怜鬼得寸进尺,继续嚎啕大哭:“求求你了,把你的内|裤给我吧,我就要一条,只一条就行了,行行好吧仙女姐姐!” 谢汐:“……”见过讨饭的,真没见过讨这玩意的! 也许这个神经病是个关键人物,谢汐耐着性子道:“我是男的。” “男的?”可怜鬼弹了起来,睁大眼盯着他看了半天,惊呼道,“男的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漂亮!” 谢汐眯起眼睛。 可怜鬼瞬间蔫了:“你怎么可以是男的……我只收集小姐姐的……” 收集这俩字触动到了谢汐:“玩家?” 可怜鬼惊了,冲出来道:“同胞?” 谢汐:“……”没人想和你成为同胞! 可怜鬼哭得泪眼汪汪:“我叫宋戚,是初级收集者……” 果然如此吗……谢汐一脸无语地问他:“你的主线任务不会是……” 宋戚被戳到伤心事,哀怨极了:“等我回去就转职,我这辈子都不要当收集者了,我好好一个gay,为什么要像猥琐男一样收集少女的小内内!” 19、童话小镇3 短短一句话,槽点这么多,宋戚是个人才。 谢汐因为上个世界的缘故,对gay有心理阴影,默默离他远了些。 宋戚还挺敏感,以为他嫌弃自己猥琐:“我也不想啊,是系统分配给我这样的任务,我能怎么办!” 谢汐:“……”设身处地一想,挺可怜他的。 宋戚又问他:“你呢,你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谢汐顿了一下,虽说哭包gay看起来无害且可怜,主线任务也糟心得要死,可这些全凭一张嘴,真相如何不好判断。 谢汐一个人过久了,对谁都抱有基本的警惕。 宋戚瞧着傻乎乎,倒也不是真傻,他鼓捣了一阵子,谢汐视线右下角出现了一行小字:“姓名宋戚,主线任务收集小镇少女的内|裤,向您发来好友申请。” 原来还可以这样证明自己。谢汐接受了好友申请。 宋戚惊呼道:“我的天,你的主线任务是收集龙心!” 谢汐见他这样,问道:“怎么?”看宋戚的模样,好像知道些什么。 宋戚幽幽道:“我的支线任务是收集龙之心。” 谢汐还是不太明白,宋戚已经给他解惑:“这是我倾家荡产刷到的蓝色任务。” 主线任务是看不到品级的,不管是收集龙心还是收集小内内,大家都得完成了才能离开游戏,所以分品级也没什么意义。但与这个游戏相关的任务却是相通的,经常有人的支线任务是另一个人的主线任务,这样一来就能推断出主线任务的品级。 这是个d级游戏,最高的支线任务品级也只是蓝色,宋戚拼死才刷到,然而谢汐的主线任务就是这个。 倘若有人的支线任务是收集小内内的话,那宋戚就能看到自己主线任务的品级了,不用想,百分百灰色,连普通都够不上的劣质等级!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宋戚哀怨道:“你运气真好……” 谢汐就不开口惹他伤心了。 偏偏宋戚又送上来问:“你的支线任务是什么?品级怎样?我跟你讲,我为了刷到这个收集龙心的任务,花了整整三万银币!” 原来支线任务可以重复刷新,谢汐不知道,原因是他点第一下就刷出了蓝色的当前最高品级,整个游戏最好的两个任务都被他收入囊中,系统自动判定他不需要刷新,也就没给提示。 宋戚就不一样了,只听他说:“我第一个支线任务是收集王老二的臭袜子,第三个是收集孙大娘的狼牙棒,第三个……” 他叽里咕噜说一堆,谢汐在同情他的同时也开始深思转职的事,怎么觉得收集者这个职业充满了沙雕气息! “三百银币一次,我整整刷了一百次才刷到了收集龙心的任务……”说得宋戚又想哭了。 谢汐:“……” 宋戚又道:“这三万银币还是渣男给我的分手费!” 谢汐:“…………” 宋戚忍不住了,哭得像个傻狗:“我怎么这么惨啊啊啊!” 谢汐嘴巴动了动,实在不会安慰人,就不出声了。 宋戚却主动找虐:“汐哥,你的支线任务是什么?快说来安慰安慰我!”他俩互加好友,名字自然知道了。 谢汐犹豫了一下。 宋戚没想太多,根据运气守恒定律,主线任务这么爆,支线任务肯定烂透了。 谢汐越是不说,宋戚越是好奇:“说嘛说嘛,还能比我收集小内内更坑爹?” 当然不是……谢汐想了下,觉得只说任务不说品级应该可以,他道:“追踪龙卷风。” 宋戚:“……” 下一秒,宋小gay原地爆炸:“蓝色任务,又是蓝色任务!” 谢汐:“……你怎么知道?” 宋戚一脸想死的表情:“我之前遇到一个哥们,抽到的就是这个任务,得意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谢汐眸色一闪:“他完成了吗?”这任务看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戚道:“我不知道……我进入游戏第二天就被关起来了。” 第二天?谢汐敏锐捕捉到重点:“你进入游戏多久了?” 宋戚道:“已经三四天了吧?一直被关着,好气!” 谢汐怔了下,他明明是刚进入游戏,可宋戚却已经在游戏里待了三四天?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同一批玩家,还是说同一批玩家进来的时间点不同? 宋戚还在不甘心,他问谢汐:“你花了多少银币才刷到的蓝色支线任务?” 谢汐不想打击他,却也没法扯谎,他只是个新人,才通关了一个游戏,按理说穷得只剩十枚银币,哪有钱去刷新任务。 “这是我进入的第二个准世界。”谢汐已经尽量委婉了。 宋戚还是疯球了:“你是免费刷到的蓝色支线任务吗?!” 谢汐:“……” 宋哭包上线,泪水多到恨不得把牢笼给淹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生了我这样的非酋又生了你这样的欧皇……”人比人,得死啊qaq! 谢汐这时看到右下角出现了提示:有好友同行,是否发送组队申请? 组队?谢汐看看可怜巴巴的宋戚,点了申请。 宋戚瞬间不哭了,眼泪挂在眼角,一脸错愕:“汐哥,你……要……和我组队……” 谢汐:“不方便?” “啊啊啊!”宋戚尖叫,“汐哥,啊呸,汐皇,以后小弟为你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谢汐下一瞬就知道宋戚为什么这么激动和兴奋了,原来组队后会共享任务。 右下角出现了组队信息—— 临时小队:谢汐、宋戚。 小队任务:收集龙之心、追踪龙卷风、收集少女的内裤。 谢汐:“……”现在退队还来得及吗! 宋戚已经感动得不行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救命恩人……我真的没想到,一个活生生的欧皇会和我组队,呜呜呜,人生值了!” 谢汐嘴角抽了抽:“你这个任务……” “你放心!”宋戚道,“我的任务我搞定,如果搞不定我自己退队,绝不拖累你!” 谢汐之所以和他组队,一来是觉得这家伙没危险,二来是有事想问他。 “你进入游戏时有看到其他队友吗?” 宋戚道:“当然,我们同时降落,在森林里过了一晚上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反应过来了:“我没见过你……” 果然不是同一批玩家吗? 谢汐向他坦白道:“我是今天才进入游戏。” 宋戚微怔,接着面色苍白:“我们那一批的人都死了吗?” 谢汐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准世界,只要玩家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就会重新发布任务。” 谢汐眉心微皱:“才三四天,就死了八个人?” 宋戚也怂了:“这不是个d级世界吗?d级不应该这么难啊!” 谢汐又问他:“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的?” 宋戚尴尬道:“还能因为什么……耍流氓未遂嘛。” 谢汐懂了,偷小内内的业务不够熟,被抓了。 宋戚清清嗓子,说道:“外头到底怎么了?我这些天一直被关着,根本不知道。” 也许正是因为被关着,才会躲过一劫,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沙雕任务还救了宋戚一命。 谢汐道:“我刚来这就有人袭击,和我同行的一个玩家被当场击毙。” 宋戚一愣:“击毙?没穿制服吗!” 谢汐道:“也许是免疫了致命伤,但村民们以为他死了,我也被他们抓起来关到这里。” 宋戚吁口气:“他可千万别因为怕占道具栏而没穿制服,那死了可就是……”真死了。 多人游戏一般不存在读档选项,要么买道具免疫致命伤,要么嗑药挺过去,再要么还有大佬会复活术……要是全没有,那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这是游戏,却也不是游戏。 他俩刚停下谈话,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宋戚立马小声道:“是来送饭的!汐哥,你对他笑笑,他一准把咱们给放出去!” 谢汐看向他:“笑?” “对啊!”宋戚道,“就你这盛世美颜,小年轻肯定把持不住!” 谢汐:“……” 宋戚又哀怨上了:“我要是有你三分好看,渣男也不会甩了我……” 谢汐并不觉得宋戚哪儿不好,他道:“别妄自菲薄。” 宋戚又感动上了:“汐哥你真是人美心善,难怪运气那么好!” 谢汐一不觉得自己好看,二不觉得自己善良,运气倒是比平常人好一些,但也只限于这种游戏相关的东西……他这近二十年的人生可是和好运没有半点儿关系。 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了过来,他生得极瘦,竹竿一样,一身麻布衣服像是挂在身上。 他看到谢汐时怔了下,但很快他就目露凶光:“杀了……杀了,我要杀了你们!”他手里紧握着样东西。 宋戚吓得要死:“枪!” 江斜不去开荒,颜哲也懒得去和别人浪费时间,他拖着秦戈争来花园偷闲。 “老邪还真是喜欢蔷薇花啊。”偌大个花园,全是各色各样的蔷薇。 秦戈争道:“好看。” “是啊,很美,那‘朵’小蔷薇更美。”不愧是和老邪魂意契合的人,长得真好看。 颜哲远远看到江斜,打趣道:“小蔷薇还没召唤你?” 江斜道:“急什么。” 颜哲道:“我怎么觉得你是白等了,他不会召唤你吧。” 江斜:“……”八成给这乌鸦嘴说中了。 颜哲还以为谢汐对他好感度是一百七,所以是这么想的:“就这么个低级任务,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劳驾你?” 江斜觉得谢汐不是不好意思,而是非常嫌弃。 当然面上得撑住,江斜道:“不一定有危险才召唤,想我了也可以。” 20、童话小镇4 颜哲被这“恋爱”的酸臭味给熏走了,他跟秦戈争吐槽:“这还没怎样呢,就想他想他了,等见着小蔷薇,我得好好开导开导他。” 坚决不能让老邪这么得意! 江斜如果知道颜哲在想什么,绝交的心都有。他已经是艘破船了,身边人再来个釜底抽薪……这能不能跨过-173的汪洋大海还真是个未知数。 谢汐可不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他正在生死关头。 童话小镇的背景比较模糊,小镇的风光偏古,但人们的衣着却近现代,如今还出现了热武器,倒有些像江南某些保存极好的古镇。风景如画,草木丛荣,在闹市中得来一处安静与闲适。 不过……如今的气氛有些诡异。 枯瘦如柴的青年眼睛挣得很大,拿着枪的手不停抖动:“杀了你们,一定要杀了你们……” 他是行凶者,却比被关在牢笼里的人还要紧张。 宋戚大气不敢喘一声,他们虽然组了队,但这到底不是真的游戏,不存在队伍聊天之类的玩意。那种道具商城也许有卖,可惜他俩等级太低,接触不到。 其实不用交流,谢汐也能感受到宋戚的紧张,虽然不知道这青年为什么想杀他们,但以他这种精神状态,开枪的可能性极大,一旦开枪,他俩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很难躲避。 若是中枪就要消耗掉制服携带的仅有的一次致命伤免疫,眼下他们连任务的头绪都没摸清就没了“一条命”,之后再有危险该怎办?像之前的无数玩家一样,死在这个游戏里? 谢汐轻吁口气,开口问:“为什么?” 他声音很轻,很平静,响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有股莫名的空灵感。 宋戚倒吸口气,很怕外头的青年发疯。 那青年明显愣了下。 谢汐上前走了一步:“为什么要杀我们?” 这一问却是让神经紧绷的青年崩溃了,他眼睛睁得极大,面庞瘦到能看到下颚骨的形状,他手剧烈抖着,声音癫狂:“为什么……你们竟然问为什么……哈、哈哈……你们这些罪大恶极……” 趁他分神,谢汐快速出手,一道绿芒闪过,青年僵直不动,枪也应声坠地。 谢汐松了口气。 宋戚眨巴眨巴眼睛,惊了:“定身符?商城里卖一万银币一套的定身符!” “只能持续一分钟,”谢汐问宋戚,“你会用枪吗?”他的视线落在门锁上。 宋戚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敢耽误时间,说道:“没问题,你靠后,这些土枪容易走火。” 谢汐站到了角落里,宋戚拿起枪,砰的一声,射穿了那本就破烂的锁头。 牢门开了,谢汐先一步出来,对宋戚说:“来帮忙,把他关起来。”不能放着他不管,万一他出去叫人,会很麻烦。 宋戚比他力气大一些,两人连拖加拽,好歹把他给关进了另一间牢房里。 眼看着定身符的效果要过去了,宋戚一咬牙:“对不住了!”他使劲力气,用手肘砸在青年的颈部,将他打晕。 谢汐看了他一眼。 宋戚道:“我、我点了格斗技能。”只有一点点,聊胜于无。 谢汐的技能一栏还是空的,估计是通关的游戏太少,还没激活。 两人不敢耽误时间,前后脚出了地牢。终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宋戚神清气爽:“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关一辈子!” 玩家们进入到准世界后,时间流速就会遵循准世界的,要是被困一辈子,那可以真是一辈子了。这种事并不少见,有很多玩家因为完不成任务,会被困在准世界,直到老死。 谢汐没空感慨,他打量着四下环境,眉心皱得很紧。 “人都去哪了?”他自言自语。 宋戚也回过神来了,警惕得跟在他身边。 两人都是收集者,夜视能力很不错,在一片漆黑中也能看个差不多。 这儿很明显是居民区,却一片死寂。漂亮的二层小楼没有灯光点缀而显得阴森幽冷,疯长的草木覆盖了娇嫩的花朵,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宋戚小声道:“这游戏描述有问题啊,说好的童话小镇呢?怎么这么萧条?”他有些怂,没敢说跟鬼屋似的。 谢汐低声道:“跟着我。” 宋戚感觉到了浓浓的安全感:“好!”其实他觉得谢汐可能比自己小,那张脸嫩得跟花儿似的,可挡不住汐哥气场两米八,贼可靠! 他俩轻手轻脚地走了十多分钟,看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广场。 两人同时止步,宋戚眼力比谢汐强一些,他看清后震惊道:“火堆上绑着一个人!” 谢汐只看到了很多人,他们应该是小镇的居民,大多面黄肌瘦,举着火把的手像一根根枯黄的树枝,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有种难以形容的惊悚感。 谢汐眯起眼睛后也勉强看清了:“他们要烧死他?” 宋戚心一滞:“……活生生烧死。”火焰已经烧了起来,那人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谢汐紧拧着眉。 这时人群中传来了惊人的欢呼声,谢汐和宋戚都离着远,看得模模糊糊,听却听得明明白白,因为他们喊得太大声了,太整齐了,仿佛经历过无数次一样。 “烧死他!烧死他!” “把他献给龙神!” “只有他才能平息龙神的怒火!” 起起伏伏的高喊声犹如扑面而来的潮水般,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宋戚小声道:“他们……” 谢汐道:“走吧,去后山看看。” 他们的任务是收集龙之心,后山是肯定要去的,也许那里有一只龙,也许是那只龙给这个原本童话一样的小镇带来了如此的暴戾与灾难。 谢汐的心底却又忍不住飘出另一个声音——会这么简单吗? 宋戚道:“走,我们去杀了恶龙!”这个小镇太诡异了,他想快点完成任务。 两人刚要走,身后却传来了甜蜜的笑声。 “白夏哥哥,”女孩只有十五六的样子,瘦到脱形,却有着惊人的美丽,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有着青紫的鞭痕,触目惊心。 宋戚被她吓了一跳。 谢汐还记得自己这身体的名字,就叫白夏。 女孩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倒,她走过来,轻声细语道:“白夏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云儿好想你。” 21、童话小镇5 宋戚闻到了八卦的问道,看看谢汐看看女孩,眨巴眨巴眼睛。 女孩楚楚可怜,怯生生地上前,期待又甜蜜地试图挽上谢汐的胳膊:“白夏哥哥,还好你回来了……” 谢汐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我不是白夏。” 一句话把女孩定格在原地,甜蜜从瘦弱的面庞褪去,随之而来的惶恐不安:“白夏哥哥,不要和云儿开玩笑,云儿很怕。” 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女,如此可怜又如此依恋,一般男人恐怕都会心动不止。 谢汐不愿欺骗她,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女孩受到的伤害远不只是皮肉伤。 “抱歉。”谢汐认真说道,“我不是白夏,不是你认识的人。” 女孩眼睛很大,黑色的瞳孔几乎占满了眼睛,黑得让人心惊:“怎么会不是呢?你就是白夏哥哥啊……之前……不是……但现在……白夏……就是白夏哥哥啊……” 她似乎情绪太激动了,说的话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明白。 谢汐眉心蹙着,低声问:“之前……” 不等他说完,女孩便打断了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被保存得极好的照片:“看、你看……白夏哥哥……这是你送给我的,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照片啊,怎么能不是你呢?怎么可能不是……” 她的手也很瘦,苍白的手指皮包骨,她这样拿着照片,仿佛照片比她的手还要重上三分。 谢汐别开视线,定睛看向那张照片。 这是两人的合照,照片上的男子样貌模糊,只看轮廓和谢汐也截然不同,他比谢汐更高一些,也更魁梧一些,将身边的少女衬得尤其娇小。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很开心,嘴角的小梨涡满载着阳光的温度,她是苗条纤瘦的,却不是现在的死气沉沉的枯瘦。 让谢汐更在意的是他们身后的小镇。 他俩是站在一处高山上拍的,山下是小镇的全貌,鳞次栉比的红瓦小楼,井然有条青砖小道,随着缥缈向上的烟火气,有着童话般的安详与静谧。 这才是真正的童话小镇。 宋戚也看到了,他怔了下,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没说。 女孩小心哀求着:“白夏哥哥,你看……这是我们的照片,我一直好好留着,我一直在等你。” 谢汐看向她,仍旧狠心说道:“对不起,我不是白夏,这张照片我毫无印象。” 女孩面色苍白,瘦削的身体颤抖着,像寒冬枯木上即将坠落的最后一片枯叶:“为什么?你不要云儿了吗?你……真的不要云儿了吗?”随着她哀戚的声音,大滴眼泪滚落。 她太瘦了,这样哭着,仿佛要将身体里最后的水分全部挤出来。 谢汐看了宋戚一眼,宋戚心领神会,两人一起离开了这痛苦的少女。 走远后,宋戚忍不住说道:“她太可怜了……” “没办法。”谢汐道,“我不是白夏,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骗她的话,只会给她双重伤害。” 宋戚叹口气道:“的确如此。”只不过一般人都经不住那样一名少女苦苦哀求就是了。别说直男,身为gay的他,都有些想哄着她劝她别哭。 谢汐问宋戚:“你来这个游……世界时,有看到小镇的全貌吗?” 宋戚也看到刚才的照片了,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他说道:“全貌是看不到的,不过我偷……呃……做任务时溜进了一户人家,他们家的情况让我印象深刻。” 谢汐问:“怎么?” 宋戚道:“很穷,房子是漂亮的双层小楼,还有一个小院子,家里的装饰也很不错,但是……几乎没有吃的东西。” 谢汐蹙着眉深思。 宋戚继续说道:“我不了解地形,把厨房当闺……房摸进去了,看到的就是米缸里的几粒米和瞧着都难以下咽的野菜……” 宋戚没过过苦日子,所以对那厨房印象极深,真的是太惨了,这一家人穷到似乎连树皮都想吃了。 谢汐呢喃低语:“这个小镇到底怎么了?” 宋戚道:“是不是恶龙的缘故?为了供养它,小镇居民只得把吃的东西都给他……” 谢汐想的是——如果是恶龙,村民们可能不会这样坐以待毙。 人这个物种,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尤其是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为了生存更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恶龙又怎样?一个连枪都有的文明,当真会处理不掉一条龙?只怕饿极能扒了皮炖着吃了。 再说了,他的任务是收集龙之心,如果恶龙是倾尽全镇都无法对抗的存在,那他一个初级收集者能做到吗? 他们这些低级玩家的力量很弱,和普通人相差无几,十个人都能完成的任务,小镇居民会搞不定? 当然……也可以说这是游戏,游戏的设定当然是把问题留给玩家来解决。 只是这样吗?谢汐可从不觉得自己是“玩”家! 眼下这些全是猜测,距离真相还有一段距离。 谢汐说:“先去后山看看。” 宋戚应道:“好。” 两人抹黑走路倒也便捷,一方面是看得见,另一方面还能避开人,一举两得。 走到天蒙蒙亮,他们终于来到了后山。 举目一望…… 宋戚哀鸣道:“这么大个地方,去哪儿找山洞!” 这可不是拖下地图就能看到全景的电脑游戏,他们站的地方可是真正的世界! 走了一晚上,本来就累了,再看这被树木覆盖的偌大的后山,真是愁哭了。 后山的山洞…… 鬼知道这后山有多少个山洞! 相比较宋戚的唉声叹气,谢汐冷静地掏出一个放大镜。 宋戚:“……” 谢汐抬起放大镜,开始认真搜索…… 宋戚蹦起来了:“搜寻镜!三万银币一个的搜寻镜!” 谢汐应道:“嗯,搜寻等级很低,还有使用次数,勉强能用吧。” 什么叫勉强能用?把它用到这个d级世界,简直是暴殄天物好嘛! 宋戚想起之前的定身符,再看看现在的搜寻镜,忍不住小声道:“汐哥……啊呸,汐皇……您哪里的这么多钱……不会像我一样……是渣男给的分手费吧……” 某种意义上,还真有点儿沾边呢…… 谢汐道:“都是上个游戏奖励的。”他用了定身符就没想再瞒着宋戚,宋戚还没回中央,所以不知道爱情向左还是右的通关信息,也就不知道他是通关者。 所有准世界里,由设计者设计的高级准世界统共就那么些。x又是个大名人,他设计的游戏都是榜上有名的,只可惜被激活的只有几个a级游戏,s级乃至ss级别说通关了,连激活都没有! 越是没人通关,越是好奇,于是越炒越热,越传越邪乎,乃至谢汐通关的消息一出,才会震惊了半个中央大厅 “卧槽!”宋戚震惊脸:“你不是才通关一个世界吗?到底是什么品级啊,竟然能得到价值四万银币的奖励!” 其实是十万银币来着…… 谢汐没瞒他:“s级。” 宋戚:“!!!!!!!” 谢汐道:“运气比较好。”其实是运气差,什么见鬼的游戏,他现在都还在恐恋。 宋戚傻眼了:这他妈是运气比较好吗?这运气逆天了好嘛! 欧皇您好,欧皇您能不能过点儿欧气给小的啊! 宋戚可怜巴巴的:“我只完成三次e级任务,这次是唯一的d级,还他妈搞到个偷小内内的垃圾任务……” 完成任务和通关还不一样。 进入准世界后,会得到一个主线任务,只有完成主线任务才可以离开这个准世界,否则只能一直留在准世界,直到完成。主线任务无法放弃,接了就只能做到底。 而通关的条件要更苛刻一些,首先接到的主线任务必须是核心任务,其次要完成支线的核心任务。支线任务没有强制性,完成了会根据品级发放额外奖励,完不成默认放弃,不会被困在准世界。 支线任务还好说,大不了花钱死命刷,所以说很多人无法通关,是根本接不到主线的核心任务。 只有接到核心任务,才有通关的可能。通关后得到的奖励也是最顶尖的,像s级准世界,更是有让人垂涎三尺的特殊奖励。 而且通关后这个准世界将关闭,其他玩家再也不会接到相关任务。 e级准世界,只要运气好,通关不难。谢汐说自己通关一个世界时,宋戚并未太惊讶,但此时听说他通关的是一个s级准世界。 妈呀…… 这不仅是汐皇,还是汐神! ……这起步实在太高,宋戚连比的心都没了。 谢汐道:“别说出去,我不想太惹眼。” 宋戚正色道:“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虽然两人认识没多久,他也感觉到了,谢汐为人谨慎且认真,能把这事告诉他,真把他当朋友了。 欧皇把他当朋友了qaq,哭包宋觉得自己可能大概没准要非酋翻身把歌唱! 因为有搜寻镜,他们没多久便找到了山洞入口。 两人徒手下山,累得气喘吁吁,宋戚因为分手费的缘故,也买了不少道具,他给谢汐一瓶体力药水,两人暂时补充了体力。 这种体力药水也不便宜,但效果却实在一般,类似于一口吃了一顿饭,除了省时间,意义不大。 山洞入口不大,从外头看里面黑漆漆的,搞不清到底有什么危险。 谢汐道:“我走前头,你在后面小心些。” 宋戚应道:“嗯!” 两人正要走进山洞,却忽地被一道红光给拦在了外头。 宋戚一愣:“有结界?” 谢汐抬手碰了碰,那道红芒便又升了起来,像扇门一样挡在那里。 宋戚用玩游戏的脑回路说道:“是不是咱们错过了什么线索,必须达成先决条件才能进去?” 谢汐道:“有可能。” “我们回小镇找线索?” “嗯。” 他们再回到小镇时,已经是正午,明明烈阳高挂,小镇上的氛围还是透着诡异和凄冷。 谢汐和宋戚尽量避开耳目,琢磨着该去哪儿找关于后山关于恶龙的消息。 就在这时,忽然出现了男人的低喝声:“抓住他!” 谢汐和宋戚皆是一惊,宋戚拉住谢汐的手道:“被发现了!” “别动!”谢汐用力拽住他,将他拉近了拐角处。 脚步声匆匆而来,一群瘦骨伶仃的人跑起来像疯了一样,满目狰狞与怨恨。 一道黑影从谢汐宋戚眼前冲过——是被追着的人。 宋戚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屏住呼吸了。 砰—— 枪声响起,那被追逐的人后背中枪,应声倒地。 紧接着更加玄幻的一幕出现了,本该胸口破个洞,死透了的人竟又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 宋戚睁大眼:是玩家! 谢汐却在死盯着后头的居民,他发现,这些眼睁睁看着“死而复生”的居民毫无惊讶之色,他们毫不犹豫,第二枪又射了出来,将刚站起来的人彻底击毙。 谢汐瞳孔猛缩。 这些居民是在猎杀玩家! 22、童话小镇6 来这个世界的都是初级玩家,能有一件制服防身已经是极限,哪还会有第二条命。 这一枪下去,人死透了。 谢汐和宋戚什么都来不及做。 村民一拥而上,毫不在意满地的鲜血,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抬起来,口中高呼着:“献给龙神,献给龙神!” 他们走了,谢汐和宋戚紧绷的神经才略有舒缓。 宋戚额头全是冷汗:“这他妈不是个d级世界吗?怎么这么凶险!” 谢汐眼眸垂着:“昨晚被烧死的也是玩家吧。” 他们当时离得远,看到时那人已经成了个火人,只能听到他痛苦的惨叫声。 宋戚头皮发麻:“……因为穿了制服所以才烧了那么久吗?”这太残酷了,致命伤免疫不代表致命伤免痛,他承受着火烧的痛苦,好不容易要死了又多了一条命,再体会一次…… 谢汐道:“这些村民很了解玩家。” 宋戚哪还想得到这些,他怂得要死:“汐哥,我们还是赶紧完成任务快点离开吧!” 谢汐看向他:“要解散小队吗?” 宋戚没反应过来。 谢汐冷静道:“我的任务毫无头绪,肯定要耽搁时间,你的任务还是能完成的,我还有定身符和搜寻镜,可以给你用。” 定身符是可叠加道具,十个算一套,只占一格,而搜寻镜则是有使用次数,还剩四次。 宋戚被他这话给震住了。 的确有搜寻镜和定身符的话,他这个任务……很轻松就能完成。 他没必要去偷人身上穿的小内内,完全可以用搜寻镜定位,尽量找没人的屋子潜进去,如果被人发现了,还有定身符可以拖延时间,一分钟的话足够他离开这个世界了。至于支线任务,本来也不是非完成不可。 虽然他这个任务品级很低,但难度却不高。谢汐的任务品阶高,同理难度也高。如果这个世界很危险,还真不好说是谁的运气更好。 宋戚问他:“你怎么办?” 谢汐道:“我自己能行。”爱情向左还是右那样的辣鸡游戏都挺过来了,这个问题不大。 宋戚一咬牙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谢汐一怔。 宋戚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多个人多双眼睛,总能帮你看住后背。” 谢汐提醒他:“这个小镇很危险,村民十分了解玩家,而且在有组织的猎杀。” “那我更不能走了!”宋戚道,“要不是你,我还被关在地牢,谁知道他们下个会不会拿我献祭!” 谢汐习惯了独来独往,真的不介意自己做任务:“你没必要……” 宋戚打断他:“富贵险中求,我想完成支线任务!”这样说的话,谢汐就没有劝他离开的理由了。 谢汐看向他,交底道:“我要通关的这个世界。” 他平静的声音像重锤一样砸在了宋戚的脑海。 他领会了谢汐的意思。 通关可不仅仅是完成任务,通关是将这个世界封锁,让玩家无法再进入。 无论村民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猎杀玩家。 只要通关了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玩家进入,就能制止杀戮! 陡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热血涌上心房,宋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我帮你,帮你通关这个世界!” 谢汐的主线任务极有可能是核心任务,只要再把支线任务完成,那通关的可能性高大百分之八十。 值得一试!宋戚盲目相信,如果是谢汐的话,一定可以通关! “走吧,我们去找之前的……”谢汐话没说完,忽然停住了。 一个男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他们身后,宋戚强化过身体,陡然一惊,正要防备。 谢汐快速开口:“金哥。” 来人正是仲金,他看到谢汐轻吁口气:“可算找到你了。” 谢汐也松口气:“还好你没事。” 仲金笑道:“有制服在,死不了的!” 谢汐也跟着笑了笑。 这时宋戚回头了,他看到仲金后愣了下:“刘哥?” 谢汐一直盯着仲金,敏锐地捕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很快很轻,即便他看到了都忍不住怀疑是错觉。 “你是?”仲金面带疑惑地反问。 宋戚道:“是我啊,小宋,刚到这个世界是我吃过你的烤肉串呢!” “烤肉?”仲金大笑道,“我常年吃营养液,哪里会烤肉。” 宋戚眨了眨眼睛。 谢汐道:“认错人了吧,金哥是和我一起进游戏的。” 宋戚道:“那肯定是我认错了,咱们不同批。” 仲金诧异道:“你是之前的玩家?” 宋戚点头道:“对,我大约是三四天前进来的。” 仲金皱眉道:“才三四天……你们这批的玩家死亡率就高大百分之八十了?” 宋戚紧张兮兮:“也许只剩下我一个人。” 仲金眉心皱得更紧了:“说起来,这个世界的确有问题,”他转头看向谢汐,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谢汐苦笑道:“收集孙大娘的狼牙棒。” 仲金一愣,也笑了:“这……” 宋戚反应很快,他皱着脸道:“我更惨,我的任务是收集少女的小内内……” 仲金噗地一声笑出来:“你们这任务……” 谢汐道:“是啊,怎会有这样的奇葩任务。” 仲金笑了半晌,说道:“收集者的任务是这样的,比较稀奇古怪,不过这样的任务也好,比较容易完成。” 宋戚憋着嘴道:“才不容易,我第一次行窃就被关地牢了。” 仲金道:“没事,我帮你们,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这样你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宋戚问:“金哥你的任务是什么?” 仲金正色道:“我是探索者,接到的任务是探索后山的洞穴。” 宋戚哇地一声道:“金哥的任务肯定品级很高。” “也不好说。”仲金道,“品级高难度大,我怕是不容易离开。” 谢汐道:“只是探索洞穴的话,应该不难吧。” 仲金摇头道:“探索不是进去看看就行,得一路走到底的,我怀疑那里藏了条恶龙。” 宋戚接话道:“是他们口中的龙神吗?” “有可能。”仲金对他们说,“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小镇很不正常,居民都疯了,只要看到外人就会杀死当祭品献给恶龙。” 宋戚心有余悸:“我们刚看到一个人被击毙。” 仲金面色凝重道:“别耽误时间了,我先带你们去完成任务。” 谢汐道:“金哥的任务更难,还是别浪费时间帮我们了。” 仲金摇头道:“你们都没什么经验,我不放心。” 宋戚偷瞄了谢汐一眼。 谢汐道:“这太不好意思了。” 仲金道:“客气什么?都是被选中的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谢汐笑了笑。 “走吧!”仲金道,“我先带你去孙大娘家找狼牙棒。” 他们一起走了出来,仲金对他们说:“别太紧张,越紧张越容易暴露自己,自然一些。” 谢汐问道:“被村民认出来的玩家是因为太紧张了吗?” 仲金道:“大多是这样。” 宋戚皱着小脸道:“完了,你们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 仲金笑道:“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帮谢汐找到狼牙棒,再帮你……” 宋戚摇头道:“不不,我不要自己待着,太可怕了。” 仲金眸子微闪,道:“走吧,也许孙大娘家就有你的任务道具。” 宋戚插诨打科一把好手:“孙大娘肯定不是少女,当然也许她有个孙女什么的……” 还真让宋戚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仲金比他们坦然得多,还敢和村民问路,也许真是态度问题,村民对仲金态度良好,给他指了路。 他们没怎么费事就来到了孙大娘家。 谢汐的任务当然不是找什么狼牙棒。他说这个任务也不是毫无依据,之前宋戚和他吐槽过自己刷过的一百多个支线任务,其中有一个就是收集孙大娘的狼牙棒。 所以真来到孙大娘家也不慌,这个任务是切实存在的,不怕露馅。 谁知刚到,一个皮肤松弛枯瘦如柴的妇人拿着菜刀冲出来:“白夏!你这个登徒子还敢踏进我家门!” 宋戚吓一跳,谢汐却快速看向仲金,仲金竟面色微白,向后退了一步。 明明孙大娘骂的是白夏,面对着的也是谢汐,仲金却如此慌张…… 难怪他觉得照片中的白夏很眼熟。 孙大娘大叫着:“你这个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玷污了云儿的清白又一走了之,我这就和你同归于尽!” 她扑了过来,谢汐有意向仲金的身后躲了下,孙大娘便冲着仲金冲了过来。 仲金面色大变。 孙大娘怒气冲天:“把我的云儿还给我,你这个人渣,把我的云儿还给我!” 一个纤细的声音响起:“娘!别伤害白夏哥哥!”瘦削如薄纸的少女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妇人的胳膊。 孙大娘面上松弛的肉剧烈颤抖着:“你这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啊!” 孙云儿哭着道:“白夏哥哥是来接我的,他要带我走了,他答应我的,会带我们去他的世界,娘,我们都可以去神的……” 听到这话,谢汐眼睛冷了下来。 仲金拉住谢汐和宋戚道:“先离开!” 谢汐和宋戚紧跟其后,三人一起出了小镇,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 仲金轻喘着气。 谢汐抬头看他:“白夏是谁?” 其实早在他们刚进入世界时,那些村民就喊了白夏的名字,当时仲金受了致命伤,估计没余力听清他们说的话,毕竟制服免疫致命伤却不免痛。 当时场面嘈乱,人多嘴杂,他正在复原身体,会听不清也正常。 仲金面色微变。 谢汐逼问他:“白夏是你吗?” 仲金转头看他,眸中的阳光爽朗逐渐褪去。 谢汐继续道:“你果然是第二次进入这个世界。” “你早就起疑了。”仲金卸下了伪装的面孔,露出了冷酷残忍的真面目。 23、童话小镇7 谢汐从来没有信任过仲金。 在中央世界时,仲金表现得过度热情。谢汐虽然年纪小却看多了人情冷暖,对陌生人本就多了一份警惕。 仲金和他素味平生,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s级世界通关者的信息又是隐藏的,仲金不可能知道,那他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现在可以确定是故意引他到这个d级世界了。 谢汐有想过这个d级世界有问题,但他当时没别的选择,鬼知道x的下个世界是不是更坑。这个集结任务再怎样也只是d级,他买了一堆新人买不起的道具,堤防着仲金,肯定比那个什么见鬼的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安全。 为了刷掉x设计的游戏,谢小汐很拼了。 某种程度上,江斜在谢汐心中好像比仲金还不如…… 毕竟-173,必须尊重。 哦,已经是-175,毕竟又“想”了他一次。 仲金面色沉下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蓝芒的短刃。 宋戚惊道:“你干什么!”他开口就是在拖延时间。 谢汐哪会不懂?他时刻警惕着,见仲金起了歹意立马丢出定身符,把他定了个措手不及。 宋戚心惊肉跳:“操,吓死老子了!” 谢汐一声不吭,上前夺下仲金的武器,这把短刃一看就绝非凡品,在现代人眼里,热武器似乎要比冷兵器厉害,可在无法用常规科学来判断的中央世界,这样的短刃真不见得比□□弱。 宋戚解下缠在腰上的麻绳,给仲金来了个五花大绑。这是从地牢里拿出来的,毕竟是收集者,当然是走到哪儿都要搜刮个干净。 宋戚嘴上说着不想当收集者,可其实很有收集癖了。 因为怕仲金提前醒来,谢汐连拍两个定身符,保证时间充裕。 宋戚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麻利,他搞定后仲金还被定着。 谢汐看了仲金一眼,对宋戚说:“我们走。” 宋戚诧异道:“不逼问一下?” 谢汐不愿耽误时间:“没什么好问的,我们经验少,问得多了省得被他绕进去。” 他已经大步离开,宋戚也只得追上去,他眨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远后,谢汐问他一句:“你杀过人吗?” 宋戚一个激灵,立马摇头:“没有!”还杀人呢,杀只鸡他都快吓死了! 谢汐道:“仲金可不是我们。” 宋戚隐约明白一些了,他头皮一紧,怂哒哒的:“还是你谨慎……” 谢汐道:“抓紧时间,我们得去找孙云。” 逼问仲金毫无意义,他不可能给他们任何关于游戏的线索。 况且他们对仲金的情况了解得实在太少。刚才也不过是趁他不备将他定住,真拖到定身符时效过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至于杀了仲金,谢汐不会去尝试。 不是不去手,而是担心致命伤免疫。 新人五十银币就能买到一件致命伤免疫的制服,仲金这种老手会没有准备?真没准备他会一进游戏就送“一条命”?诚然有金蝉脱壳的原因在,可若是只有这么两条命,他肯定不会这么随便。 再说了他和宋戚都没有战斗的经验,仲金从拿刀的架势就看出不一般,到时候别杀人不成反被杀! 所以最聪明的举动就是赶紧跑! 一边跑,宋戚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跟你一起进入游戏的?” 谢汐道:“准确点说是他引我进来的。” “卧槽!”宋戚想起来了,“这么说来,我也是被刘升拉进来的!” 他俩一说就把事给说清楚了。 仲金之前叫刘升,也是在中央世界和宋戚套近乎,约他一起进了这个d级的集结任务。宋戚当时刚和渣男分手,气得肝疼,来了个阳光灿烂的帅哥和他聊天,他哪里拒绝得了,三言两语就相约一起做任务了。 进入游戏后,他们还在森林里待了一天。宋戚因为任务太猥琐,不好意思找人搭伙,偷摸自己去做,谁知被当成流氓抓进地牢,狗屎运地逃过一劫。 宋戚哆嗦了一下:“只有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才会重置任务……上一批玩家只有我和仲金活下来了?”也搞不清仲金到底叫什么了,暂时就用这个名字了。 谢汐道:“而且他完成了主线任务,成功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仲金才能再度进入这个游戏。 宋戚不懂:“他为什么又回到这个世界?重复刷d级任务有什么意义?”中央规则里写的明明白白,重复刷同世界的任务,奖励会呈几何式衰退,像这种本就奖励很弱的低等世界,来个两三次就毫无奖励可言了。 宋戚心思一动:“难道是为了通关?”通关需要完成核心任务和支线任务,有玩家为了拿到通关后的特殊奖励会不断进入同一个世界,以便刷到核心任务,达成通关的条件。 转念宋戚又觉得不可能:“只不过是个d级世界,通关奖励还比不上c级世界的一般奖励,至于在这浪费时间?”以仲金的实力,大可以去挑战c级世界。 谢汐没出声。 宋戚又道:“而且他为什么要引咱们进这个世界?其他人呢?会不会也是他引进来的?” 谢汐道:“恐怕他进来不止两次了。” 如果那副照片里的人是仲金,那他肯定不只是三天前来过这个游戏。 孙云即便是这三天一口饭没吃,也不至于从丰润的少女饿成现在的枯瘦模样。 宋戚头皮发麻:“他到底想干什么!”好诡异啊!小镇的居民猎杀玩家,还有仲金这么个意图不明的人存在,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他想做什么,”谢汐道,“只要我们通关了这个世界,他就别想再进来。” 宋戚再听到这句话,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意义:“汐哥……” “走吧,先去见孙云儿。” 他们回到了孙大娘的住处,在院子外就看到了孤零零站在门口的少女。 她沉浸在虚妄的幻想中,期待着梦中的人回来接她。 谢汐一出现,她眼睛陡然明亮,声音也越发甜软:“白夏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云儿的。” “我不是白夏。”谢汐盯着她,“你真的分辨不出来吗?” 孙云儿仿佛被定格一般,面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态:“您就是、就是啊……不,您不是白夏,您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不会认错的,您一来,白夏就变得不一样了……” 果然如此。 孙云儿之所以会分不清谢汐和仲金,是因为他们都顶替了白夏的身体,成为了白夏。 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两个白夏毫无区别,但玩家们不局限于这个世界,所以分得明明白白。 谢汐对孙云儿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是其他人。” 孙云儿茫然地睁大眼。 谢汐声音放轻了许多:“你分得清的,对吗?” 一大滴泪水从孙云儿瘦削的面庞话落,少女濒临崩溃的边缘:“为什么……为什么……你爱我的不是吗?你说会娶我的,你说会带离开,会带我离开这个坏掉的地方……” 谢汐眉峰一紧,坏掉的地方? 他还没开口,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云儿姐!” 孙云儿一颤,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拉住了突然出现的男孩:“小……小风,不要告诉镇长,不要……” 那男孩气到发抖:“你又和外人搞在一起了,你疯了!” 孙云儿的精神状态很不稳,握住男孩的手像纠缠的树根一样可怖。 谢汐安抚她:“你这样会弄伤他。” 他一出声,男孩抬头看过来。 两人对视,皆是一愣。 男孩是没想到会见到这么好看的人,谢汐是惊讶于他金色的瞳孔。 男孩咬牙切齿道:“都是你这样的小白脸欺负了云儿姐!龙神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24、童话小镇8 谢汐看向男孩:“我不是欺负她的人。” “你就是!你们这些外人都是一样的大坏蛋!”男孩很生气,稚嫩的小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怒火。 谢汐半蹲下来,让自己和男孩平视,他神态和缓,仿佛眼前的七八岁孩子是和他一样的成年人,而不是个稚嫩的孩童。 这举动让小男孩愣了下,他习惯了仰头看人,冷不丁地与人平视,竟有些不自在。 而且…… 这个人长得怎么会这么好看,比以前的云儿姐姐还要好看。 小男孩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谢汐轻声道:“我昨天才刚到这里,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伤害过你们任何人。” 男孩怔了怔,咬着下唇道:“你们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刚开始对我们好,可很快就会做坏事,村子……”他委屈极了,可倔强地不肯流一滴眼泪,“村子就是因为你们才会变成这样子!” 谢汐微怔:“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这像一个开关般,让男孩找到了宣泄的途径,用稚嫩的言语控诉着外来人的恶行。 “玩弄我们的感情!霸占我们的房屋!抢走我们的食物!甚至还把我们困在了小镇上,永远都离不开!” 谢汐猜到了之前的玩家肯定给这个小镇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把居民困在小镇上,永远都离不开? 谢汐追问道:“你们走不出这个小镇吗?” 男孩气疯了:“能出去的话,我们会在这里等死吗!” 小镇上居民的整体状况都很糟糕,不只是身体上,精神上更是崩成一根弦,随时有断掉的可能。 谢汐又问:“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男孩气得浑身哆嗦,“就从你们这些外来人从天而降开始!起初你们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还帮我们做农活,帮我们盖房子,可很快……很快……” 男孩看了眼孙云儿,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很快你们就露出了人面兽心的真面孔!你们抢了我们的家,驱使我们没日没夜的工作,还凌|辱……凌|辱……”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些残酷肮脏的事在天真的童音映衬下越发不堪。 谢汐紧皱着眉头:“所以你们开始猎杀外来人。” 男孩的金眸闪烁着无畏的光辉:“你们难道不该死吗!” 谢汐盯着他道:“这解决不了问题。” 男孩发狠道:“只要把你们杀光,你们就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谢汐道:“我可以让他们无法再来到这里,但……” 他话没说完,一道破空声袭来…… 男孩睁大眼,目中全是惊恐与绝望……谢汐起身,一把将他拥入怀中,那笔直而来的箭矢直直刺进他的后背。 宋戚惊叫出声:“汐哥!” 剧痛瞬间霸占了整个大脑,谢汐咬紧了牙。 男孩呆住了,错愕地仰头看他。 谢汐忍着剧痛,低声道:“快走,有危险。” 男孩面色苍白,薄唇用力颤着:“为、为什么?” 谢汐又低声说了句:“去后山……” 男孩眼睛睁得更大了。 谢汐用力推了他一把,低喝道:“快走!” 男孩看看那逐渐现出身形的外来人,紧攥着拳头,拉住孙云儿,掉头就跑。 仲金的声音慢慢响起:“一个下等人而已,值得浪费一条命吗?” 谢汐的制服发挥了作用,剧痛过后,后背的伤已经恢复如初,他额间全是薄汗,面色比往常还要白上三分。 “下等人?”谢汐声音沙哑。 仲金一改之前的阳光明朗,他虽然还顶着金灿灿的发色,嘴角的笑容却残酷狂妄:“你们这些新人总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倏地上前,手掌按在谢汐中箭的地方:“如果你是个下等人,现在你已经死了。” 伤口早就好了,可这样一按,残存在神经里的疼痛再度涌上来,疼得尖锐。 谢汐鼻尖都渗出薄汗:“所以你们就肆意凌|辱他们。” 仲金弯唇笑着:“你误会了,我……” 他话没说完,谢汐用力给他一脚,给宋戚使了个眼色。 宋戚心领神会,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两人一起跑只会被一起抓住,分开跑好歹能跑掉一个,回头也有救援的机会。 仲金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选择追击谢汐。 宋戚那小喽啰不值一提,若是没有谢汐,他一根手指都能捏死他。 谢汐发足狂奔,用尽了浑身力气。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后面的仲金根本是在猫戏老鼠,追着他玩。 谢汐还是得尽量跑,好歹给宋戚多争取一些时间! 仲金果然比他们想象中要强大得多,把他绑成那样,他都能这么快赶来,肯定是定身符效果一退,他就轻松挣脱了绳索。 幸好没有尝试去杀他,定身符的效果太短,再被他的致命伤免疫洗掉,下一秒死的就是谢汐和宋戚! 仲金故意把他逼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跑进去时谢汐便知道自己退无可退。 谢汐的体力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差劲,毕竟常年待在屋里,缺少锻炼。 中央商城里倒是有强化身体的道具,可惜他等级太低,有钱都买不起。 拼尽全力跑了这么久,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间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了面颊上。 相比较来看,仲金连呼吸都没乱,脚步轻缓,势在必得。 谢汐脑袋转得很快,想着自己手中的底牌。 他还有一条命,七张定身符、搜寻镜以及从仲金那里抢来的短刃。搜寻镜用处不大,七张定身符全中的话也只能控制仲金七分钟,那个短刃…… 谁知道仲金有几条命! 对了,还有那个召唤术,可以召唤x的分|身。 鬼知道那个x是敌是友,能设计出那样变态游戏的人,怎么能用常理去揣度! 谢汐死死盯着仲金。 “你这表情可真诱人。”仲金的视线像探照灯般扫视着他的五官,半晌讥笑道:“可惜是个男人。” 谢汐一阵膈应。 仲金收起笑容,问他:“你的定身符是从哪儿弄的。” 谢汐有意拖延时间:“商城里买的。” “你只通关了一次世界,哪来的这么多银币?” 谢汐不出声。 仲金眸色闪烁着:“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一眼就挑中了s级世界的通关者?” 果然他起疑了,谢汐并不意外,定身符的价格太贵,只完成低等级主线任务,绝对买不起。 不过眼下这种时候,暴露与否也无所谓了。 仲金盯着他:“如果你是的话,我就不杀你。” 谢汐抬眸看他:“条件呢?” 仲金道:“加入我的组织。” 谢汐问得很直白:“你不怕我假意加入,回头就反水?” 仲金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没回答谢汐的话,反而突兀地换了个话题:“你是在心疼这个小镇吗?” 谢汐面无表情。 仲金道:“的确,这个小镇以前就像照片上一样,是个非常梦幻美丽的地方,我比谁都了解它,毕竟是我一手描绘的。” 谢汐一怔。 仲金道:“我只是参与了小镇的图纸创作,算不上是它的设计者。” 谢汐听懂了:“这个准世界是你们的组织设计的?” 仲金道:“对,是我们斩双倾尽全力设计出的,被zone认可的准世界。” zone?谢汐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单词。 仲金知道他不懂,耐心解释道:“zone是中央的意志,只有得到它的认可,准世界才会开放。” 谢汐追问他:“既然小镇是你们设计的,你们又为什么要破坏它?” “破坏?”仲金嗤笑道,“你误会了,我没有破坏它,我一直在保护它。” 谢汐眼睛微眯。 仲金继续道:“准世界开放后,zone会发布各种各样的任务,玩家们将进入其中完成某些任务。我们组织能力不行,设计的这个小镇的等级很低,迎来的大多是些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新人起初还在认真做任务,后来发现小镇的居民淳朴善良却无知,便起了戏弄的心思……” 仲金顿了下,阴冷的眸子里升起了一丝怜悯:“我可怜的孩子们就这样被他们糟蹋了,难道我不该给他们一点惩罚吗。” 谢汐:“所以你们就猎杀玩家。” 仲金反问:“受到迫害,难道不该反抗?” 谢汐道:“不是所有玩家都有罪。” 仲金嗤笑道:“那个孩子也说了,刚进来时都是好的。” 谢汐没出声。 仲金又道:“我知道你心中对我很多疑虑,我做事也的确过于偏激,但我本意是为了这个小镇……” 谢汐抬头:“那孙云儿是怎么回事。” 仲金一顿,轻声道:“她是我死去的爱人。” 仲金继续道:“这是我的错,我承认。我私心将她设计成了死去恋人的模样……我很爱她,可我也知道她不是她,所以注定给不了她未来。”他笑得惨然,“我知道你怪我招惹她,可人心是肉做的,看到那样的她,我……哎……” 谢汐眉心蹙了蹙。 仲金又道:“我拉你和宋戚进这个游戏,其实是看中了你们的品性,我知道你们不会胡作非为,所以更希望你们进来,而不是其他人。” 所有的疑点似乎都被仲金给解释清楚了。 仲金看着谢汐逐渐放缓的神态,说道:“加入我们吧,我们斩双的规模虽然比不上云阁,但一定会好好待你,给你最好的资源。” 谢汐动摇了:“你当真是在守护这个小镇。” “当然。”仲金道,“不然我一次次的进入这个准世界做什么?你可能不知道,重复完成低级任务不仅会没有奖励,还会倒扣。” “这样的话……”谢汐微皱着眉走近他。 仲金含笑看他:“放心,我们……” 他话没说完,谢汐终于逮到机会,一个定身符丢过去,稳稳定住了他。 全他妈是鬼话! 谢汐又不是三岁小孩! 真的为这个小镇好,就该赶紧通关世界,让玩家们不能进入,还他们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 不停进入算什么?不停杀玩家算什么?这样激化矛盾,不是在逼疯他们吗! 谢汐连拍三张定身符,拔腿就跑。 只可惜没办法捅死仲金! 仲金直直站了三分钟,定身符解除后,他弯唇一笑:“真聪明,难怪能通关s级准世界。” 25、童话小镇9 谢汐拼了命的跑,半条命都快跑没了。 好在仲金没有追上来。谢汐心里打鼓,定身符效果太短,仲金的体力明显比他强太多,他又对这个小镇这么熟悉,想找他太容易。 必须抓紧时间,要在仲金找到他之前通关这个世界! 谢汐喝了一瓶体力药剂,忍着嘴里的腥涩,去和宋戚汇合。 分头跑的时候他冲他做了个口型,收集者的视力好,宋戚肯定看得懂。 ——地牢。 他俩之前被关押的地方。 谢汐都没顾得上绕路,直接来到了地牢,他用搜寻镜看了下,很快确定了宋戚的位置。 幸好仲金没有携带搜寻镜这种道具,要不然他和宋戚真是藏无可藏! 宋戚一看到他,热泪盈眶:“汐哥!”他快吓死了,真以为见不到谢汐了。 谢汐大喘着气,说道:“走,去后山!” 宋戚紧张兮兮的:“仲金会不会在那儿等我们?” 谢汐道:“不会,他不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幸好谢汐之前扯了个谎,告诉仲金自己的任务是收集孙大娘的狼牙棒。按照正常逻辑,他俩肯定想快速逃离这个世界,而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完成任务,仲金最大的几率是去孙大娘那里堵他们。 宋戚想起来:“对,后山的任务品级很高,刷到的几率很低,他应该想不到咱们会去后山!” 两人一边说着话,已经动身出发。 谢汐额间全是汗,宋戚赶紧把自己的体力药水全拿出来给他喝。 谢汐摇头道:“来的时候喝过一瓶了。”药水有时效,一小时内频繁使用,效果会大幅衰减。这种低级药水,更是直接没了效果。 宋戚没办法了:“等离开这个世界,赶紧强化□□力。” 谢汐擦了擦额间的汗:“这才是我第二个任务。” 至少得完成三个世界才能开启天赋系统。 宋戚安慰他:“没事的,下次随便刷个f级世界,很容易就完成。” 谢汐对此不抱希望,他只希望出了这个游戏,下个游戏别是x设计的坑爹游戏就行! 谢汐有些累,话都不想说,但心里有事又不得不说。 “你听说过召唤术吗?”他没人可问,只能问问宋戚,死马当活马医了。 宋戚一愣,说道:“知道啊!这是我的目标,我以后想修召唤术的!” 谢汐真没想到他会懂,他问道:“召唤术召唤出来的东西会伤害主人吗?” “当然不会!”宋戚道,“只要能召唤出来的,都是签订了契约的,它会完全服从召唤者的命令。” 谢汐问:“不管被召唤出的东西有多强?” 宋戚:“怎么个强法?还能召唤圣兽不成。” 不是圣兽,但也差不多,禽兽也是兽的一种。 谢汐斟酌了一下,问道:“你听说过能召唤人的召唤术吗?” “卧槽!”宋戚目瞪口呆,“据说天梯上的几个大佬也在召唤池里,你不会能召唤他们吧。”谢汐问的这么详细了,他猜到了谢汐八成会召唤术,毕竟通关了s级准世界,会有特殊奖励并不意外。 天梯又是个什么玩意?谢汐没空问这些,先挑重点:“难道还能把他们本人召唤出来?” 宋戚道:“那肯定不会,大佬们很忙的,要是一召就出来,多掉逼格!” 谢汐问:“只是分|身” 宋戚想了一下,“应该是继承了他们力量的人偶什么的。” 谢汐松了口气,人偶的话就好办了。 宋戚暗搓搓地问他:“你真能召唤大佬的人偶?” “嗯,不过时间很短。”谢汐没必要瞒着他,“但应该够用了。”毕竟是个能设计出s世界的变态,应该很能打吧! 宋戚兴奋了:“是哪个大佬,是哪个?” 谢汐道:“x。” 宋戚傻逼了:“x……x?” 谢汐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宋戚尖叫,“我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x神马!” 谢汐:“只是个人偶。” 宋戚咽了咽口水:“我听说他帅破苍穹,是唯一站在颜神面前却不会被比下去的男人!” 谢汐不懂得太多:“颜神?” 宋戚服了:“我们中央第一美人啊!” 谢汐:“……” “好吧,你也很好看……不过太嫩了,还没怎么长开。”宋戚的小零之魂熊熊燃烧:“你啥时候召唤x神,让我过过眼瘾?” 谢汐默默离开他远了点。 宋戚感觉到了他浓浓的嫌弃:“你这个钢铁直男!” 谢汐到不觉得自己有多直,只是他理解不了大家口中所谓的好看。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双眼一个鼻子一张嘴?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终于到了后山,谢汐有搜寻镜在,没怎么费事就找到了金眸男孩。 男孩看到谢汐毫发无伤后愣了愣。 谢汐道:“我没事。” “你当然不会有事!”男孩神态复杂道,“你们这些外来人都有两条命!” 谢汐刚想开口,却忽地看到右下角的文字提示。 ——恭喜您,完成支线任务:追踪龙卷风。 谢汐怔住了:“你叫龙卷风?” 金眸男孩满眼警惕:“你怎么知道的!” 宋戚也愣住了,下一瞬他一脸惊喜:“卧槽,龙卷风是个人!” 谢汐也没想到…… 他只是觉得这个男孩很特别,一来是他的眼睛,二来是他远没其他村民那般消瘦,所以他觉得男孩是个突破口,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重要的支线任务。 说起来,谢汐想起之前孙云儿的确喊过他,叫他——小风。 可谁能想到会有人起这么奇葩的名字! 男孩眉心紧蹙着:“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谢汐时刻警惕着仲金,实在耽误不起时间,他半蹲下来,和男孩平视:“小风,我知道你们厌恶外来人,也知道是他们毁了你们平静的生活,我可以关闭他们来这里的门,让他们再也不能过来。” 男孩金眸闪烁着,谨慎且警惕:“你和他们不一样。”即便外来人能死而复生,但从没有外人会为了村民而承受那样的致命伤。 谢汐看着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男孩咬着下唇:“你如果骗我的话,龙神会惩罚你的!” 听到这句话谢汐一阵心疼,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这孩子不至于握住这看起来如此脆弱的稻草。 谢汐向他承诺:“我不会骗你。” 男孩问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谢汐问他:“你知道龙心是什么吗?” 男孩瞳孔猛缩,神态变换,下唇都被咬红了。 谢汐看着他:“我需要收集龙心。” 本以为男孩会拒绝,但他却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了,露出了一副与年龄不太相符的神情,他说:“跟我来。” 谢汐微怔,宋戚也是满脸惊讶,这支线任务难道是主线任务的前置?是不是过于轻松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只是个d级世界,本来就不该太难。 男孩走在前头,带他们进了那个他们无法进入的山洞。 站在外面时觉得这山洞深不可测,一旦走进来才发现它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咳……” 谢汐和宋戚同时捂住了口鼻,被里面的气味给熏到无法呼吸。 腐烂、腥臭、无法言说的味道让人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男孩一脸平静,看着浮着残尸断臂的血池说:“……龙心就在下面。” 谢汐和宋戚皆是一愣。 男孩轻声道:“把魔鬼奉献给龙神,龙神的心就会照亮小镇。” 这满池子的尸体就是死在这里的玩家。 宋戚已经忍不住了,弯腰在一边吐了个稀里哗啦。 谢汐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紧皱着眉问:“龙心……在这个下面?” “嗯。”见着这么多死人,男孩面不改色,一双金眸像探照灯一样看向谢汐,“你需要的话,下去拿吧。” 谢汐:“……” 宋戚:“……呕!” 这怎么拿?谁他妈能跳进这样的残尸血池里找东西! 宋戚面色惨白,看向谢汐道:“这、怎么……” 谢汐紧皱着眉,问他:“你确定召唤术不会把本人召唤过来,对吗?” 宋戚一愣:卧槽??? 谢汐轻吁口气,用了自己仅有的一个技能,召唤x的分|身。 昏暗的山洞中光芒一闪,身量修长的男子凭空出现。 他穿了一袭黑衣,很简单的款式,唯独卷起的袖口和微敞的领口带出了几分恣意慵懒。光芒渐褪,那让人惊叹的英俊五官在洞穴中越显深邃,一双异色瞳孔更是让本就可怖的洞穴犹如迎来深渊主人般,越发诡谲。 宋戚整个人都看呆了。 啊啊啊,真他妈带劲! 以及…… 大佬快跑啦!有人要坑你! 26、童话小镇10 这是谢汐第一次见到x。 他觉得x有些眼熟,仔细想想,似乎和吸血鬼艾克斯有些像? 不过发色不一样、五官也不太一样,就是…… 那种花里胡哨的感觉很像。 其实x穿得很简单,一身黑衣笔直干练,半点儿没有中世纪繁琐的欧风,可就是莫名给了人一种这样的印象。 尤其是那双异色瞳孔和浸在骨子里的懒洋洋。 谢汐心里想着:波斯猫吗? 果然花里胡哨! 他心里嫌弃,脸上堆着笑:“x神,你好。” 江斜怔了下。 这不怪他,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谢汐。 虽然追着小塞因看了很多天,他的魂意也被这小家伙给迷得七荤八素,现实中却是第一次见面。 谢汐生得很好看,无可挑剔的五官,干净细嫩的肌肤,笔挺的身板像立在高山上的一杆小旗,飘啊飘的,直往人心尖上摇。 ——x神,你好^_^。 江斜看到了现场版的,这小家伙脸上堆起的笑与那符号如出一辙。 标准假笑,偏偏又可爱得要命。 他这“当机”模样,让谢汐松了口气:“果然是人偶。” 江斜回过神来。 宋小零眼睛都看直了:“活着的x神啊,好帅啊啊,我死了,死而无憾了!” 谢汐:“……” 他还是很警惕的,仍在观察x,他见宋戚这样犯傻,x都无动于衷,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是人偶没错了。想也知道,哪能随随便便就把个大活人召过来?估计是中央意志比对着真人做出来的替代品,只是个长着玩家脸的npc。 一旦知道不是真人,谢汐懒得装了。 得罪不起真的大变态,还会怕一个签订契约的人偶不成? 谢汐想想上个世界受的气,越发不待见这花里胡哨的波斯猫了。 宋戚还在围着x转:“身材好棒,是传说中的黄金比例没错了!” 谢汐冷笑。 “这眼睛好带劲啊……啊,别看我……要昏过去了……”宋小零戏多得很。 谢汐给出中肯评价:“丑。” 宋戚吐槽:“你这审美负数的钢铁直男。”两人待得时间久了,宋戚也越发了解他,别看谢汐长了一双漂亮眼睛,可惜却是瞎的,分不清美丑。 谢汐瞄了眼x,发现他还是一脸呆滞,彻底放下心来:妥了,百分百人偶没跑了。 江斜这么一根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的老油条,哪里还会看不懂这情况?按常理,召唤术当然只是召唤分|身,却也没规定本尊不可以来。江斜等了这么久,自然不会只放个人偶过来。 可惜他本尊来了,却被当成了人偶。 不过也挺有趣。 看着谢汐这变脸如翻书的小模样,他面上不变,心里是好笑的。 宋戚越看越舍不得,对谢汐说:“咱能别这么暴殄天物嘛!这可是x神啊,即便是个人偶,也是顶级货色!” 谢汐斜他一眼:“不然你去?” 宋戚:“……”连忙给嘴巴拉上拉链。 要不是美色当前,他早滚出去了,这味道已经快把人给熏死了,还下去捞东西?不如去死。 江老邪浑然不知自己即将面对什么,还饶有兴致地演着戏,只见他对着谢汐弯腰行了个礼,低声道:“主人。” 宋戚倒吸口气,惊叫:“天、天呐……耳朵怀孕了!” 谢汐也怔住了…… 江斜的声音和管家兰迪很像,行礼的姿态也像,连微垂的眼帘、侧脸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呵呵。 谢汐心想:果然是死变|态。 他可没忘了管家兰迪是怎么摘下他脑袋的。 “帮我取个东西。”谢汐不打算浪费时间,怎么也得在三分钟内取得龙心。 江斜弯唇道:“请吩咐。” 谢汐道:“在这血池下,有一个被唤作龙心的东西,把它拿上来。” 江斜一愣。 宋戚都快哭了:“汐哥啊,你怎么下得去手,那里泡的全是腐烂的尸体啊,这要是一跃而下,我x神的一世英名……”心梗,要死了。 谢汐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江斜看向了旁边浸泡着腐烂尸体的血池。 千算万算,没算到是让他来干这个的。 在准世界里是看不到好感度的,江斜怀疑自己真从血池上来,-175后面会多个零。 谢汐看向他,黑眸里带了审势。 江斜瞬间领悟,如果让他知道这不是人偶而是本尊,-175后面恐怕会多两个零。 “好的,主人。”江斜低眉顺眼地接受了。 宋戚被这四个字给苏得骨头都麻了。 谢汐却眉峰挑了下,不自觉地露出了戒备的神态,不怨他,管家兰迪和女仆加尔都这样——顺从的皮囊下装着变态的心! 死的次数多了,也就学会透过表象看本质了。 亏了江斜看不到好感度,要不看到那飘着红的-1,一准…… 好吧,看到了他也不会罢工。 总不能让小家伙下去捞,这残尸断骸的,哪能让他去碰。 江斜当然不会真潜下去找龙心。 虽然分|身无法携带道具,却继承了他的技能。完全不需要下去就能把东西给取出来。 谢汐只见x抬了下手,他掌心的一团漆黑即便在幽暗的山洞里也十分明显,这有些诡异,好像因为那团黑雾太黑了,将周围的光景都衬成了深蓝色。 宋戚也屏住呼吸,眼睛不眨地看着,这景象可不常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黑雾聚集到约莫鹅蛋大小时,江斜手轻扬,它在脱离那修长的指尖后急速坠落。明明在江斜掌心时像根羽毛般轻盈,现在却像个重量级大的实心铁球,猛地坠入尸海。 一刹那,整个山洞似乎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等谢汐再定睛看去时,哪还有什么残尸血海,偌大一个干枯的水池底躺着一块白色的石头。 宋戚毫不客气地惊呼出声:“厉害!”真是白担心了!大佬就是大佬,哪里用得着去掏粪,抬抬手指就搞定了好吗!而且还把那些吓死人的尸体给净化了,太贴心了! 谢汐也怔了下,他想的是:果然能干,暂时惹不起。 江斜又扬了下手,一道黑芒将白色的石头卷了起来,稳稳地将白色石头悬浮在了谢汐面前。 谢汐摊开手掌,一把握住龙心,对x说:“多谢。” 江斜刚要开口,一阵拉扯感袭来,他凭空消失。 三分钟还真是转瞬即逝。 宋戚满脸遗憾,一副没看够的模样。 谢汐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唤他回神。 宋戚摇头叹气:“真带劲。” 谢汐看他:“喜欢他?” 宋戚失笑,本想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接着又想到谢汐就不爱美,幽幽道:“颜狗的世界你不懂。” 谢汐:“……” 宋戚怕他误会,又解释道:“喜欢算不上啦,x神离神太近了,只能用来仰望。” 谢汐不全认可,但也承认x的确很强。 宋戚惦记着任务的事,他兴冲冲地看向视线右下角,微愣道:“任务没完成?” 他的支线任务是谢汐的主线任务,两人都是收集龙心,按理说……该同时完成了。 谢汐摇头道:“看来还没这么简单。” 宋戚微怔:“龙心是假的?” 他们齐齐看向金眸男孩,谁知他身体一软,竟直直昏了过去。 谢汐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 男孩却已经失去了意识,像是陷入到极深的睡眠中,让人升起一丝不忍吵醒的念头。 谢汐将手指放在他的鼻下,感觉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生命体征很好,只是睡着了。 谢汐轻唤他:“小风?” 男孩毫无反应。 宋戚与他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x,这个山洞的尸体全都消失了,连空气都变得清爽起来。 谢汐道:“看来这龙心……”‘有问题‘’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就顿住了。 宋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瞳孔猛地一缩。 来人一头金色短发,双眸却阴鸷冷酷,他脚步轻盈,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十分欠揍。 仲金! 他找到这了! 完了……x神刚走,这混蛋就来了,他们该怎么办?谢汐还能使用召唤术吗? 谁知仲金竟笑了下,温声道:“来吧,我带你们完成这个任务。” 不是那副阳光灿烂的假面孔,但却说出了要帮他们的话,这是怎么回事? 江斜刚回到花园,颜哲就一脸好奇地问道:“怎样怎样?被召唤过去做什么了?” 他这几天无心正事,成日想知道江老邪的恋爱进度,这可比那些无聊的爱情游戏有趣多了。 颜哲又道:“小蔷薇对你好感度这么高,一见面他肯定很开心吧!” 可开心了呢,开心得把他当挖掘机。 江斜淡定道:“嗯,他有对我笑。”假笑也是笑,非常可爱。 颜哲被噎到了,半晌才咽下这口陈年老狗粮,又问道:“他召唤你去做什么了?是不是斩双的人在作妖?他没有危险吧?” 江斜真想像个盖世英雄一样去为小家伙惩奸除恶,可惜…… “他遇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江老邪半句假话都不没说,“我帮他解决了。” “啧啧。”颜哲不疑有他,酸不溜秋道,“这下好感度肯定更高了!” 老zone啊你长点心吧,凭什么老邪的恋爱之路如此顺遂,他不服! 江斜一回来就看到了好感度,还真是“涨”了。 江斜:“刚好180。” 颜哲默了默,爆发了:“这也太高了吧!等他出来,你俩是不是就去领证结婚了!” 江斜十分清醒:“不急,他还小,慢慢来。” 颜哲:“……………………………………” 27、童话小镇11 谢汐将龙心收进空出来的道具栏里,戒备地看着仲金。 仲金也不在意,反而主动把后背给了他们:“跟我来。” 宋戚看向谢汐,谢汐顿了一下,轻声道:“去看看。”说着他弯腰抱起了昏睡的小龙卷风。 仲金头都没回,却知道他做了什么:“真是温柔。” 谢汐没出声。 仲金率先出了山洞,外头明亮的光芒洒落,给他的金发蒙上了一层光,可惜是徒有其表。 仲金毫无防备地走在前头,慢条斯理道:“这是斩双设计的最成功的一个世界,耗时三年,费尽心血,终于得到了zone的认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准世界。” 这些谢汐都知道了,仲金诓他时说得比现在动听多了。 “我参与绘制了小镇的蓝图,阿龙负责的是小镇居民,还有很多人负责了其他框架与细节,我们数十人用了三年时间,最终就做出了一个f级世界。” 仲金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x一个人设计出的却是s乃至ss级的世界。” 这样夸张的对比,切身经历过,远比旁听来得残酷太多。 差距太大,会让人心生绝望。 谢汐微怔,他没听错……仲金说的是f级世界,可这个童话小镇明明是d级的。 不等谢汐开口询问,仲金便突兀地来了句: “设计者是没有心的,因为上帝不需要心。” 这话意有所指,仿佛是专门说给谢汐听的。 谢汐隐隐明白仲金为什么会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不仅不杀他们还要帮他们完成任务了。 仲金继续道:“我们都不成熟,所以才成为不了真正的设计者,尤其是阿龙,他负责了小镇居民的设定,却夹杂了太多私心。” 这一次仲金说出了真相:“阿龙将自己死去的孩子做成了小镇的居民,给了他新生。” 谢汐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小龙卷风。 “没错,就是你怀里的那个孩子。” 宋戚不可思议道:“既然他是你朋友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杀他!”在孙大娘家里,仲金射出的一箭正对着小龙卷风,最后还是谢汐眼疾手快,挡上去救了这男孩。 “阿龙的孩子?”仲金道,“一个玩具而已。” 谢汐抱着男孩的手微紧。 仲金道:“所以啊,阿龙注定成不了设计者,他像你们一样心软,看着活生生的小风,对他倾注了无数感情,真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谢汐薄唇紧抿着,无法认同他的观点。怎样算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自我意识,难道还不算活着吗。 仲金继续道:“管不住自己的心,那就势必会坏事,准世界没得到认可时我们可以随意出入,可一旦被zone认可,即便是完整的设计者也无法随便进入。”只能通过接任务的形式进去。 谢汐眉心一皱,猜到了:“小风遇到了危险?” “真聪明。”仲金回了下头,对谢汐笑了下,可惜笑不达眼底,冷飕飕的,“也不能怪第一批玩家,是我们太无能,把小镇设计得很美却没有自保能力,把居民们设计得天真淳朴却根本分不清人面下的兽心。” 说这些时仲金仍旧是冷漠的,没有心疼也没有惋惜:“这种美好又脆弱的东西,会激发人的恶念。美丽的姑娘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拐上床,小镇最漂亮的房子可以肆意霸占,傻呵呵的村民还把美食和财宝主动奉上……只把这里当游戏的玩家哪里能抑制住心底的破坏欲?” “姑娘成了妓女,漂亮的房子成了yin窟,美丽的天堂沦陷为人间地狱。” 仲金的视线落到了他怀中的孩子身上:“这个孩子得到了阿龙太多的偏爱,被做得更用心……也懂得更多一些。他看出了玩家的暴行,试图制止,却被比他强大数倍的玩家残忍虐待了。” “以做任务为由,实际上只是来看望孩子的阿龙看到那一幕后失控了。”仲金眸子轻闪了一下,继续道,“他杀了所有施暴的玩家。” 谢汐心一滞,道出了真相:“而你们发现世界等级提升了。” 仲金微讶,惊叹道:“你真的很不一样。”诚然他留了不少线索,但正常人听到这里,估计只顾着心疼阿龙也心疼小风,迁怒于施暴的玩家到了,哪里还能理智思考。 谢汐沉声道:“最初这个世界是f级,因为阿龙失控杀了所有玩家,等下次再发布任务时,世界等级提升了。” “没错。”仲金道,“从f级升到了e级。” 谢汐眯起眼睛:“于是你们开始不停猎杀玩家,防止有人通关,再通过激化村民与玩家的关系,来强行提升世界等级。” “对。”仲金笑得灿若朝阳,“这次只要杀了你们,这个童话小镇将会成长为c级。” 本来一头雾水的宋戚可算是听明白了! 他满眼错愕,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的…… 童话小镇本来只有f级,这个世界是斩双的一群人齐心合力设计的,可因为参与设计的人并不成熟,造成了很多漏洞。阿龙更是私心地将死去的孩子放到了这个世界,时不时来看他。 第一批玩家对这个毫不设防的小镇起了歹心,做下了很多恶事。可笑的是他们若是没伤害小风,根本不会受到制裁,因为那时候的村民尚且没有反抗的念头。 小风被虐待,来看他的阿龙眼睁睁看到“死而复生”的孩子被糟蹋成这样,震怒之下屠杀了所有玩家。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没有被通关的童话小镇再度发布了集结任务。 而这次小镇的等级从f变成了e。 斩双里参与设计的数十人耗尽心血仅做出了一个不成熟的f级世界,眼下却不过是屠杀了一批新人就让世界等级提升了。 他们起了贪心,如果继续保持下去,这个童话小镇会成长为什么样? f、e、d、c、b、a、s…… 这其中相差太大了!哪怕只是将童话小镇提升到b级,他们组队进入,完成通关任务,得到的奖励也是无法估量的! 他们若是野心更大一些,等童话小镇进化为s级…… 放眼整个中央…… 在这数不尽的准世界里,s级都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s级的团队任务! 原本是阿龙震怒下的报复,渐渐发展成了刻意为之。 仲金故意引新人进入游戏,新人没有经验,做任务的效率很低,死亡率极高。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提升世界的等级。 为此不择手段。 随着童话小镇的难度不断提升,这个小镇也变了副模样,褪去了童话的外表,蒙上了阴暗和恐怖。 小镇的居民也被强行成长,他们变得疯魔,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在残酷的生活和资源不断被剥夺的凄惨状况下,学会了杀戮。 仲金看到了谢汐眼中的憎恶。 他毫不在意,甚至扬唇笑道:“觉得恶心了?谁知道x是怎么弄出的s级世界。” 谢汐道:“绝不会是你们这样。” 仲金不置可否。 谢汐垂眸看向怀中的男孩,低声问:“你不怕我通关这个准世界吗?” 仲金他们能不断提升童话小镇的等级,倚仗的就是无人可以通关这个准世界。倘若有人通关,zone就不会再发布任务,玩家也就无法进入,自然无法再提升等级。 可惜在谢汐之前,仲金引进来都是一无所知的新人,他们即便有幸刷到了主线的核心任务也很难再刷到支线的核心任务,即便全部刷到了,有仲金等人守株待兔,不等他们找到任务线索就被杀掉了。 如此循环,是用鲜血和疯狂堆砌出的世界等级! 仲金道:“没办法啊,要是我不帮你,你召唤x把我杀了怎么办。” 谢汐:“你果然看到了。”仲金会一下子变得这样老实,只能是看到了x的分|身,他知道自己杀不了他和宋戚,所以想把他们送出去。 “我可不敢看,真要是看到我早死了。”开玩笑呢,哪里敢近身?仲金继续道:“当然,我毕竟是参与设计的人,有特殊渠道可以感觉到。” 他话锋一转,盯着谢汐问:“你真的能通关?” 谢汐道:“我一定会通关。”只有通关了,才能让这个小镇从无限循环中解脱出来! “真是善良啊。”仲金笑道,“走吧,我带你去见阿龙。” 谢汐看到阿龙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仲金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真挚笑容,他像见到老朋友一般,在盘踞了半个山头的龙头上摸一把:“起床了,老龙。” “阿龙……”宋戚目瞪口呆,“不是玩家吗!” 仲金道:“这傻子为了守护那孩子,甘愿堕落,把自己放进来了,可笑的是这个世界等级太低,阿龙力量太大,被迫变回原形。” 谢汐心神猛震。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小龙卷风醒了,他金色的眼睛带着茫然,但在看到眼前的金龙后,热泪盈眶:“龙神大人!” 金龙有着同样的金眸,可却说不出一句话。 男孩快步走过去,小小的手捧着金龙的爪子,用细嫩的脑袋蹭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龙神大人……”他仰头看向金龙,“我知道您一直都在!” 金龙定定地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他是一条龙,也只是一条龙。 仲金看了一会儿,嘴角绷直了。 谢汐看向他:“你提升世界等级,当真只是……” “不然呢。”仲金笑道,“当然是为了通关奖励啊,可惜为你做嫁衣了。” 谢汐眉心蹙了蹙。 仲金道:“赶紧把那块石头给这头龙。” 谢汐问:“会对它有什么伤害吗?” 仲金道:“能有什么伤害,它心甘情愿。” 谢汐将道具中的白色石头拿了出来,放到了金龙面前。 金龙的竖瞳一颤,畅然了。他粗壮的龙爪小心地在男孩头顶碰了下,接着一道光芒乍起,无数金色脱离巨龙的身体,汇集成一道道溪流,冲向了白色的石头。 本来苍白的白石凝聚了无数金色,像挂在天边的太阳。 与此同时,谢汐的视线右下角出现了一行字——恭喜您,完成了主线任务:收集龙心。 谢汐在最后一刻,将那团金色抛了出去。 收集不代表占有。 无论这颗龙心代表什么,它只属于这里。 谢汐没能看到的是,那枚被他抛向天边的金色石头成了照亮整个小镇的太阳。 ——恭喜您,通关d级准世界童话小镇。 谢汐的视线落在了准世界这三个字上。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那不是一场游戏,而是切实存在的世界。 可惜他已经离开了,无法知道那个小镇接下来会怎样。 谢汐轻吁口气,把手放到水幕上,查看了任务奖励。 只不过是个d级世界,给予的奖励很一般,只有一万银币和一个很小的白色石头。 这石头和血池里捞出来的那块很像,不过要小很多。 谢汐将它放到了背包里,看到了它的详细说明。 名称:蓄能石。 用途:积攒能量。 说明:太弱小的话,不如来一块充满能量的蓄能石。注意,必须是对方心甘情愿给予的力量,否则会被反噬。 谢汐愣了下……所谓收集龙心,是指收集阿龙的力量吗? 那这块蓄能石是怎么放在血池里的,收集了金龙的力量又会怎样? 总觉得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 谢汐看了下通讯列表,宋戚的名字后还跟着“游戏中”的字样。 他完成了主线任务所以被传送回中央,但宋戚还没收集到小内内,所以回不来,仍留在童话小镇。 通关游戏只是让zone不再发布童话小镇的任务,后续才不会有玩家进入。而之前接受任务并进入准世界的玩家却需要完成后才能出来。 等宋戚出来,应该会知道更多后续吧。 谢汐敛了心神,准备去重新搜索下个准世界。 点开准世界的按钮,第一行还是爱情向左还是右;第二行多了个童话小镇,后面跟着准世界等级,显示已通关;第三行是莹蓝色的搜索新世界。 很好……那个该死的亚特兰什么被刷掉了! 谢汐轻吁口气,点了一下搜索。 ——新的任务,请给他一个正常一些的! 小漏斗转完后,弹出了一个子页面。 准世界:失落的亚特兰蒂斯,难度未知,设计者x,未挑战。 一模一样的字,连标点符号不差! 谢汐:“……”阴魂不散啊! 28、新任务 谢汐简直想把‘设计者x’这四个字抠下来! 太碍眼了! 怎么又是他的游戏?这样的“好”运气,哪儿凉快滚哪儿去好嘛! 谢汐气得肝疼,立刻马上关掉这个子页面,不愿意多看一眼。 怎么办?他身为一个初级收集者,最多在中央待两天,早晚得去下一个准世界,而他千辛万苦搜索到的竟然还是这个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非得去这个准世界吗? 谢汐沉住气,打算再等等。万一又有集结任务呢?他不信两次还刷不掉它! 他这边一心塞,江斜那儿就下红雨了:-1-1-1-1…… 咳,看来是搜索新任务了。 江斜很清楚,谢汐一定会刷到他设计的准世界,毕竟契合度那么高。 他默默收回了想要给小蔷薇发信息的爪子——正在气头上,暂时别惹他。 谢汐好半晌才平了火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所有物。 通关爱情向左还是右奖励了十万银币,买了一套定身符用掉一万,买了个搜寻镜用掉三万,制服和通用语总共只花了九十银币,不过强化制服用掉了一万银币。 他的等级太低,商城出售的东西有限,谢汐最想要的是致命伤免疫的道具,可惜整个商城里只有一件制服有这样的效果。好在制服可以强化,强化后能抵御两次致命伤,只是价钱有些贵,普通新人绝对舍不得。 通关童话小镇,他得到了一万银币和一块蓄能石的奖励。 至于从仲金那儿抢到的短刃,因为没放进道具栏,所以无法带出来。 加加减减,他现在还有59910银币,仍是一笔巨款。 只可惜钱有什么用?鬼知道下个准世界有多少个深渊巨坑在等着他! 谢汐想得心塞,打定主意要等到最后一秒钟才去x设计的世界。一旦有其他选择,不管刀山火海,他都要走一遭! 谢汐用了大量时间在水幕前翻阅资料…… 直到他的通讯一栏闪了下。 宋戚:“汐哥!我出来啦!” 谢汐道:“恭喜。” 宋戚道:“你在哪儿?我把定身符和搜寻镜给你。” 谢汐问:“没用上?” “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宋戚道,“见面聊!” 没多久两人便碰头了,宋戚手里还端了两杯饮料。 谢汐一怔:“这是哪儿买的?”商城里可没有这个。 宋戚道:“你还没去过集市吧!” 谢汐问:“集市?” “晚点带你去看看,我先和你说说童话小镇的事。” 谢汐点头道:“嗯。”他也想知道后续情况。 宋戚喝了一大口饮料后说:“原来那竟是块蓄能石,所谓收集龙心,其实是收集阿龙的力量……” 这些谢汐已经想到了。 宋戚继续道:“你走之后,那枚承载了阿龙力量的蓄能石成了天边的太阳,洒下的光芒慢慢复原了备受折磨的小镇,村民们也纷纷清醒过来……” “那头金龙呢?” 宋戚道:“他舍弃了多余的力量,反正真正成为小镇的居民了。” 谢汐一愣,接着他抿唇笑了下,也好,算是得偿夙愿了。 宋戚道:“他让我向你道谢,谢谢你救了小风,也谢谢你通关了小镇。” 后续就很顺理成章了,宋戚好歹也参与了解放小镇,只是因为任务而收集一条小内内而已,虽然啼笑皆非,却也很好搞定。 谢汐拧眉道:“那块蓄能石是谁藏在血池下的?” 宋戚道:“我也不清楚,但阿龙给了我一把钥匙,他希望我们能去他家里看看。” 谢汐问:“他在中央的家?” “对!”宋戚看向他,“要去看看吗?” 谢汐点头道:“走吧。” 中央是个很抽象的存在,它似乎小到只有一个大厅,又大到无边无际,所有玩家都可以从商城里购买一个属于自己的住处,所谓的钥匙也只是通行许可,那里是绝对**与安全的存在。 当然等级太低的玩家是无法一直待在中央的,因此再怎么安全也不可能一直窝在“家”里。 宋戚邀请谢汐入队,两人一起来到了阿龙的家。 这类似于玩游戏时的场景转换,刚还在水幕前,下一刻两人就站在了一个略显杂乱的书房里。 谢汐看到了数不尽的图纸,画得都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个方位的人物图。 宋戚道:“全是小镇的居民……” 看来阿龙就是在这里设计他们的。 谢汐眼尖地看到了一本图册,他翻开,看到了形态各异的金眸男孩。 那是用蜡笔画的,却画得栩栩如生。 每隔几页下面会有一段金色的字迹—— 第7页。 我把小风放到了小镇上,仲金说我疯了。 第10页。 我很清楚他不是人偶,他是我的孩子。 第18页。 阿金说,设计者没有心,因为上帝不需要心。 第19页。 可设计者并不是上帝。 第22页。 小风对我笑了,我很想他。 第32页。 我这辈子都成不了设计者,因为我无法不爱他们。 第39页。 只想把最好的给你,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快乐。 第42页。 究竟怎样才算真实的世界? 第43页。 那里有我渴望的一切,这里却只有空洞的现实。 第45页。 成功了。 第60页。 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做这样的事?他们是独立的生命! 第68页。 小风,别怕,这次我一定会守护好你们。 最后一页上有了不同的字迹,用的也是黑色钢笔,带着力透纸背的怒气:白痴。 不知为什么,谢汐觉得这最后两个字是仲金写的。 画册到这里截然而止,后面什么都没了。 阿龙留下的这些只言片语很含糊,谢汐定定地看着,心中涌动着无数的疑惑。 准世界到底是什么? 中央又是什么? 玩家呢? 为什么会有设计者,又为什么会有收集者、探索者和记录者? zone发布任务的意义是什么? 童话小镇的通关任务和阿龙息息相关…… 这任务又是怎么出现的?是因为阿龙把自己放到了世界里,通关任务也随之改变了吗? 谢汐想不通。 中央,斩双门。 “仲金你是什么意思!” “我有什么办法?他可是被云阁看上的人,我也只能配合他完成任务。” “我们好不容易将这个准世界提升到d级,眼看着要升到c级了,你竟然帮他通关了!” “我也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接到的全是核心任务。” 有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那枚蓄能石是怎么回事?” 仲金掏掏耳朵道:“老龙一身力量,我想着不能浪费就带了块蓄能石进去,打算充满能量带回来,谁知误打误撞,成了任务道具。” “你简直胡闹!” “就这样吧。”仲金轻叹口气,“设计世界要看天赋的,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如去琢磨点更价值的。” 比如即将来临的“开放世界”。 从阿龙的住处离开,宋戚带谢汐去逛了集市。 所谓集市,顾名思义,就是玩家们自发形成的一个小市集。 玩家们完成任务后会得到一些奖励,自己用不到的话可以拿出来买卖。 不过初级集市对谢汐来说意义不大,虽然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真正有用处的却不多。 两人一边逛着,宋戚问他:“你搜索新任务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心就是堵着的。 谢汐点头道:“搜了。” 宋戚看他这神态,还以为是嫌任务等级太低,安慰他道:“没事啦,随便过一过,三个任务后就能开启新功能了。” 谢汐也想随便过一过,可他担心自己倾尽全力都过不去…… “你呢?”谢汐问他,“搜索了吗?” 宋戚瘪瘪嘴道:“搜了,e级准世界,毫无惊喜可言。” 谢汐面上维持不变,内心十分羡慕。 他不在乎世界等级,不在乎惊不惊喜,他只是不想看到x的名字。 然而…… 等了整整一天也没等来水幕发布集结任务。 谢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给x发了条信息:“x神,你好^_^” 江斜:“……”有种要被红雨浸泡的感觉。 “你好。”稳住。 “能请教您个问题吗?” “你说。” “你一共设计了多少个准世界呀?” 江斜诚恳道:“记不清了。” 谢汐:“……”我草拟大爷! 29、小礼物 谢汐面无表情地给他发信息:“x神好厉害!”后头跟个小笑脸。 厉害还要扣分?江斜默默承受着满头红雨。 他当然知道好感度为什么直降,‘记不清了’这四个字听起来太敷衍了,可事实就是如此,因为准世界保护法,他根本记不住。榜上挂着的那些是因为他设计时达成了某种新成就,zone给予了全屏公告,被有心人记下来了,还有很多没有被公告的,所以他不知道具体数目。 他不想骗谢汐,而说实话的后果就是-1满天飞。 江斜斟酌着说点儿什么才能止住红雨,谢汐就又发来一条致命问答:“那您设计的世界是不是大多都通关了?” 江斜:“……” 他久久没回复,谢汐以为他有事去忙了,就在他也准备切出通讯界面时,x发来了信息:“目前为止,只通关了一个。” 谢汐:“!” “就是你通关的那个。” 谢汐:“!!” 江斜道:“我们很有缘。” 谁踏马想和你有缘! 江斜看着瀑布般地-1,不敢多嘴了。这要是让谢汐知道是他的魂意作祟,干扰了正常的搜索系统,他会不会直接给他来个-999? 可能性高达99.9%。 可怜谢汐还得为了生存继续试探:“s级世界难度真高,x神其他游戏也都这样吗?” 江斜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可说谎被戳穿掉的好感度更多吧,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新手试炼相对简单一些。” 啪嗒,-10! 江斜:“……”肉疼。 谢汐皮笑肉不笑:“所以说,您其他游戏更难吗?”请把难字换成变态。 江斜说得委婉极了:“也不一定,毕竟你成长得很快。”翻译过来就是,游戏难度是有的,但你越来越有经验,熟练度高了没准就觉得简单了呢。 谢汐一点都不想要这种经验和熟练度! 可惜他下个任务注定是x的,他只能忍下来,多套点话:“说来真巧,我下个任务又是x神的世界。” 江斜早就猜到了:“我们很有缘。”疯狂暗示。 缘你个大头鬼,对他好感度跌破-200的谢汐拒绝接受! “世界名字叫失落的亚特兰蒂斯,x神还有印象吗?” 江斜半点印象都没有,他解释道:“我签订了准世界保护法,大多数设计过的世界都忘记了。” 谢汐怔了下:“准世界保护法?” 江斜道:“准世界等级高于b才需要签订。” 童话小镇等级太低,所以斩双他们根本没有签订的资格。 谢汐默了默,幽幽道:“所以这个失落的亚特兰蒂斯至少是b级难度?” 江斜也默了默,掏出一句大实话:“我没设计过低于a级的准世界。” 谢汐:“…………………………………………” 眼看着好感度飙到了222,江斜赶紧补充:“不过你放心,这个难度有水分,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 谢汐冷静了一些,其实爱情向左还是右整体难度不高,尤其是没有读档次数,再加上致命伤免痛,基本上能百分百通关。 那为什么会被评定为s级?这玩意也能掺水? 江斜继续道:“准世界评级的其中一个依据是通关的可能性,可能越高等级越低,可能性越低等级越高。” 谢汐并没有被安慰道:“您设计的世界都很难通关?” 江斜哪敢说是门槛的问题,他把魂意放里面,别人根本搜索不到这个世界,还怎么去通关?而谢汐能百分百搜索到,一来是魂意契合,二来是真的有缘。也可以说谢汐的运气好,毕竟老邪设计的世界的确品级高。 江斜半真半假道:“我设计的准世界里有我的魂意,得到他们的认可,任务会好做很多;得不到的话,任务难度会大幅度提升。” 这个谢汐还真不懂,他好奇问:“魂意?” 到这时红雨可算停了,江斜看看那-233的好感度,硬着头皮来了句:“见面聊?” 谢汐:“……”呵呵,见面的话他就假笑不出来了! “不用了吧,不好意思麻烦x神。” 红雨又开始了,江斜不敢再提见面的事,赶紧“止血”道:“这和设计有关,等以后你会更明白一些,现在的话,你可以把魂意理解为我的一缕意识。” 谢汐眨眨眼睛:“您的意识?” 江斜预感到这句话一出会掉好感度,但还是说了:“像吸血鬼艾克斯,管家兰迪和加尔……” 谢汐:“……” 江斜瞄了眼好感度,发现没有断崖式骤降竟还松了口气:“他们都是我的魂意。” 呵呵,谢汐更坚定了心中所想:果然是个大变态! 江斜努力给自己辩解:“他们只是我的一缕意识,并不是独立的个体,所以思想上难免会有些偏激,再加上受任务限制,他们可能会做一些过激的事。” 哦,艾克斯射穿他三次,兰迪摘他两次脑袋,加尔捅死过他,还真是“有些”偏激呢。 谢汐隔着水幕都快藏不住自己的“杀意”了:“原来如此。” 江老邪挣扎求生:“其实他们都很欣赏你。” 可他妈算了吧,这样的欣赏他要不起! 谢汐冷静下来,借机问了心中的疑惑:“您知道……准世界被通关后会怎样吗?” 江斜知道他在好奇什么,他反问:“你是怎么理解准世界的?” 谢汐一愣,回道:“准……是准备的意思吗。” “对,准备成为新的世界。” 谢汐一震,碰到水幕上的手都颤了一下:“所以说,通关后的世界就会成为新的世界?” 江斜给他解释道:“玩家的职业有三种,探索者、收集者、记录者,这三个职业的任务就是对准世界进行测试,一旦通关,准世界便合格了。” 谢汐忍不住说道:“设计者设计世界,被zone认可后发布任务,再由玩家通关,通关后就成为了新世界?” “详细情况没这么简单,但你暂时可以这样理解。” 谢汐又道:“这样的话……阿龙和小风是留在了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他松了口气。 江斜不过是在童话小镇露了下脸,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再说了他露脸那次也只是人偶,于是他问:“阿龙和小风?” 谢汐对童话小镇有很多疑惑,想来想去,觉得x虽然变态一些,但懂得肯定很多,而且两人差距太大,没什么利益冲突,聊一聊也没什么。 于是谢汐把童话小镇的遭遇全都告诉了江斜。 最后还问他:“用猎杀玩家的方式真的能提升准世界等级吗?” 江斜道:“与这个无关。” 谢汐:“可是童话小镇的确从e级提升到了d级。” 江斜给他解释:“是因为金龙进入了准世界。” 谢汐一愣。 江斜说道:“金龙杀了第一批玩家,下定决心要守护这个小镇,才会让小镇的等级提升。” 谢汐疑惑道:“难道只要玩家甘愿留在准世界,就能让准世界升级?”这不可能,有太多玩家因为完不成任务而永远留在准世界了,还是说…… 江斜道:“金龙是设计者。” 谢汐更纳闷了:“他们是共同设计的……” “这个是无法共同完成的,”江斜对他毫无隐瞒,“所谓的一个组织共同设计了准世界,其实只是团队中的某个人被激发了设计的才能,设计出了准世界。”却被误认为是一个团队的功劳。 谢汐怔了下。 江斜道:“即便被评级,但只要没达到a级的准世界都可以继续设计,金龙进入到准世界,其实还在设计它,所以小镇的等级才会不断提升。” 谢汐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更迷糊了。 江斜又道:“a级以下的准世界是片段式的,比如你进入的这个童话小镇,它只是一个小镇,小镇外空无一物。” 谢汐瞳孔一缩,急道:“那这还算一个真实的世界吗?” “当然。”江斜道,“你通关了它,这个片段合格了,它会与其他片段相融,汇集成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 谢汐顿了下,睁大眼道:“那a级以上的世界呢?” 江斜道:“是框架式的,会独立成长。” 这是头一次,谢汐真切地感觉到了x的牛逼。 “你设计的都是独立的世界?” “嗯。” 厉害! 虽然谢汐没说出来,但江斜却看到了赤色上的一抹绿,那可怜巴巴的+5,给了江斜无以言说的慰藉。 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总算涨了五点好感度,不知道多重复几遍,会不会再涨一涨? 江斜送自己四个字:痴心妄想。 其实谢汐还有很多疑惑,不过刚才的信息已经很多了,他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消化。他现在不过是个初级收集者,顶多算个bug测试员,满脑子想设计世界的事,未免太远。 谢汐心思一动,又问江斜:“x神,你觉得设计者是上帝吗?” “不是。”江斜道,“硬要比喻的话,设计者更像是上帝的手。” 谢汐心一紧:“zone……” “zone也不是。”江斜温声道,“慢慢来,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谢汐点了点头,他点完头才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又发了条信息给他:“谢谢。” 这次没发笑脸,但江斜看着+1的好感度,心情无比舒畅。 道阻且漫漫漫漫漫漫漫长,但总会走到他身边。 谢汐对设计者好奇,对zone好奇,对这个不断形成新世界的中央更加好奇…… 想要解惑,就得一步一步走上去。 谢汐深吸口气,点开了准世界。 失落的亚特兰蒂斯是吧。他就不信还能比爱情向左还是右更变|态! 谢汐刚要接受任务,通讯器那儿又闪了一下。 x:“送你一个小礼物。” 谢汐:“?” 因为是好友,邮寄道具是自动接受的,谢汐点开道具栏,看到了一个红蓝相间的蛋蛋。 谢汐不禁想起了某人的一双眼睛。 谢汐问他:“谢谢x神,是什么东西呀?”附送一个^_^。 江斜看到这个笑脸就忍不住瞄向好感度:还好,没掉。 “是个小精灵,可以跟你去准世界。” 谢汐看到了道具描述。 名称:精灵蛋。 用途:能孵化出一个可爱的小精灵。 详细:金色品级,赶紧卖掉,换钱比养这玩意划算多啦! 谢汐:“……”怎么听起来不像个好东西,但是金色品级,好像又很厉害? 江斜又给他发来一条:“小精灵有个被动技能,可以抵御三次致命伤。” 谢汐一听,很管用:“多谢!” 江斜眼巴巴地看向好感度——+1。 可以的,只要再送二百多枚传说级精灵蛋就能变成正数了。 那么问题来了……放眼整个中央还能找到第二枚金色精灵蛋吗? 不存在的。 谢汐点击了精灵蛋,红蓝相间的蛋蛋上出现了孵化倒计时。 谢汐发现它并不占用道具栏后,越发满意。 整理了一下背包,做足准备后,谢汐点击了“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和之前一般无二,他眼前出现了游戏加载中的字样,紧接着出现了信息板。 ——欢迎来到准世界,请仔细阅读以下信息板。 游戏名: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游戏概要:伟大的文明始于陆地,终于海洋。陷落的乌托邦,人鱼的泡沫之影……能否得偿所愿? 主线任务:收集六王子的爱。 支线任务:待刷新。 读档次数:需自行寻找存档点。 携带道具:初级收集者可携带三种。 30、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 还有最下面一行,写的是—— 待选择特权:易容术、致命伤免痛、奖励金翻十倍。 谢汐看到致命伤免痛这个特权,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这暗示太明显了,他又要解锁新的死亡姿势吗! 果然前方有巨坑! 奖励金翻十倍,谢汐不予理睬。 其实这个特权极具诱惑力,十万银币再翻十倍真会让人铤而走险、冒死一试。 谢汐现在级别太低,有钱也花不出去,所以他视金钱如粪土,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顶着初级头衔勇闯s级准世界的! 一旦等级起来了,解锁了全部功能,这奖励金的用处便铺天盖地:从技能到天赋再到商城里五花八门的宝贝,哪一样都得用钱。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不是谢汐级别太低,他也得在这个特权上犹豫一二。 然而现在他没有这方面顾虑,他盯紧了易容术和致命伤免痛。 后者是老朋友了,前者又是什么玩意? 易容术?这在暗示他可能需要多重身份?还是说需要隐藏现在的这张脸? 谢汐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再看致命伤免痛……这个还是很重要的,能读档的游戏有着较高的死亡率,不免痛的话,频繁死亡精神上会受不住。 嗯……选哪个呢。 谢汐又看向游戏介绍,和之前两次没什么区别,都是含含糊糊的一段话,不过人鱼的泡沫这点儿让他有些在意,会忍不住想起海的女儿那个凄美的童话故事。 失落的亚特兰蒂斯,果然是海底世界吗? 谢汐做好了自己可能是条人鱼的心理准备。 再看主线任务:收集六王子的爱。 谢汐无言以对,收集者这个职业真是乱七八糟,都收集些什么破烂玩意! 为什么连别人的爱都要收集?也不知这位六王子是什么来头。 看着这个主线任务,谢汐总有种没这么简单的感觉,但愿是错觉吧。 支线任务那里显示的是待刷新,谢汐点击了一下,小漏斗转啊转的,没一会儿紫光一闪,出来一行字。 ——收集十万吨垃圾。 谢汐:“???” 什么破任务!一个收垃圾的任务为什么会是紫色品级? 谢汐消耗了三百银币,刷新了支线任务,小漏斗转完后,又是紫光一闪——收集二十万吨垃圾。 谢汐眨了眨眼睛,他没眼花吧?这吨数还涨了? 破游戏!破任务!破设计者! 谢汐不甘心,又花了三百银币,还是紫色任务,内容变成了——收集三十万吨垃圾。 谢汐:“……”现在弃游还来得及吗! 要不要继续刷下去?万一涨到四十吨呢?他这是花钱找罪受吗? 谢汐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再刷一次,最后就一次…… 小漏斗转啊转啊,谢汐前所未有地嫌弃起自己的“好运气”了。 小漏斗停了,金光一闪…… 谢汐眼睛一亮,心想着这次任务品级更高了,可能会是个好任务。 ——收集一百万吨垃圾。 谢汐:“………………………………” 省略号有多少,江斜的好感度就降了多少个! 谢汐不想再刷了,他怕刷出个一千万吨来把自己给活生生气死。 其实这只是支线任务,不完成也可以。但得知了准世界的真相,谢汐总希望能够达成通关条件,这样它就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世界,脱离束缚,自由发展。 罢了,就这样吧,毕竟是个金色任务,很可能就是核心任务。 谢汐带着看起来很坑的主线任务“收集六王子的爱”以及看起来更坑的“收集一百万吨垃圾”进入到了准世界中。 ——欢迎来到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字迹消失的瞬间,谢汐睁开了眼。这视角太奇怪了,看到的东西都怪怪的。 他的第一感觉是……自己在趴着?等等,他的手呢?腿呢?怎么回事? 谢汐想眨眼睛,发现连眨眼都做不到,他晃动了下身体,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别扭。 他的腿没了,取而代之的一条鱼尾巴。 变成人鱼了?可问题是人鱼也有手啊! 谢汐想低头,却发现身体笨重得很,根本低不下头;想站起来,那更是痴心妄想,反而磨得肚皮生疼。 一个糟糕的念头在心底升起…… 他不会变成一条鱼了吧! 仿佛是印证他的想法,路对面透明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好大一条大白鲨! 足足有五六米长,体型巨大,张着血盆大口在街道上扭来扭去…… 谢汐满心都是草泥马……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变成一只大鲨鱼,还他妈是一条上了岸的大鲨鱼! 刹那间,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一样,惊叫声响起,人们四处逃窜,还有不怕死的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谢汐:“……” 海在哪儿!他要渴死啦! 刚才还没彻底融入到这个身体里,这会儿却是五感串联了,又渴又饿又疼,滋味别提多难受。 他摆了摆尾巴,竟在陆地上挪动了。 赶紧动起来,谢汐心想着……不管怎样也得先游到海里去!这在陆地上算哪门子事?回头被人开枪崩了,他找谁哭去! 谢汐奋力地晃动尾巴,从橱窗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画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能想象吗?一条大白鲨张着血盆大口在岸上扭来摆去! 他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忽地看到一个翠色的闪光点。视线右下角也出现了一个提示:发现存档点,是否存档。 废话! 谢汐赶紧“游”过去,撞上了存档点。 巧的是旁边有个母亲领着个小女孩。 小女孩放声大哭,母亲吓得面色惨白,死死护住了孩子…… 谢汐也被吓了一跳,他尽量挪动笨重的大身体,离她远一点儿。 这时候街道已经是一片混乱,谢汐越是着急,这尾巴摆得越是不顺畅,他哪里知道海在哪儿?只能横冲直撞,凭着直觉向海边游去。 这样干游了最多五分钟,谢汐渴得快昏过去了,太阳拿了大,街道那么热,他真要被晒成咸鱼了。 更要命的是,他还饿…… 饿得饥肠辘辘,两眼昏花,路边的一个个行人竟都变成了热腾腾的烤鸡腿。 忍住! 谢汐虽然进入到大白鲨的身体,但好歹是个人,怎么能吃人呢…… 虽然那些人长得和烤鸡腿一模一样,还在冒着热烟,散发着香气…… 谢汐摇摇头,逼迫自己向前游去。 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先回到海里再说! 谢汐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等他看到那一片汪洋大海时,亲切得仿佛回到了温暖的家。 大白鲨一跃而起,无视沙滩上尖叫连连的人,一头扎进了海里。 呼……被水包裹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刚松了口气,还没享受够,就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拉扯感,紧接着眼前一亮,一个女声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你是来搞笑的吧!就这水平也敢竞争王室护卫队?” 谢汐:“???” 他扭头,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她有着耀眼的金发,上半身只盖了两块贝壳,下半身是线条优美的鱼尾巴。 人……鱼…… “你这小子……”女人愣了下,清清嗓子道,“长得倒是不错,可这专业水平也太差了吧,十分钟的路程你用了快一个小时,中途一个人类没吃,半个加分项都没碰到,就这战斗力,还是别来丢人现眼了!” 谢汐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他不是大白鲨吗? 怎么又……他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手。 年轻女人道:“好了好了,别耽误时间,下一个!” 谢汐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舱内,他从中走出,很快便被挤到了角落里。 一个男性人鱼游过来,对着之前的年轻女人说:“编号862报道!” 年轻女人说:“测验开始!” 那男性人鱼躺到了之前谢汐躺过的椭圆舱内。 谢汐懵了好一会儿后总算从旁边人的说话中推断出个所以然。 “好紧张啊,王室护卫队三年一次招新,要是能通过考验,没准可以去侍奉公主殿下!” “你可别想太多了,能进护卫队打打杂也是咸鱼翻身啦。” “好难啊,至少得九十分才能过关吧?” “再怎样也比刚才那位强吧,考了个零分,真不知道是谁给他勇气来报名的!” 谢汐:“……” 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变成一条大白鲨的现实,结果只是个类似全息游戏的测试! 听他们的谈论,似乎只要通过了考验就能进入王室护卫队。这很明显是个重要的线索,他要收集六王子的爱,肯定得想办法接近他,成为护卫绝对是不二之选。 看来……他得读档了。 谢汐回到鲨鱼身体中的那一刻,忍不住爆了句粗。 与此同时。 中央·花园里,颜哲快笑抽过去了:“老邪你真他妈牛批,亏了小蔷薇对你好感度很高,这要是好感度太低,出来一准和你拼命!”太刺激了,一进游戏成了鲨鱼,结果还他妈是游戏里的游戏! 江斜:“……” 颜哲越看越好笑:“小蔷薇读档了!哎呀妈,头一次觉得鲨鱼这么可爱!” 江斜手指一划,关了水幕。 颜哲道:“干嘛,关键时刻呢!” 江斜在水幕上点了几下,把颜哲踢出了组队。 颜哲目瞪口呆:“诶,不给人看了啊!”退出小队他就没权限看“直播”了。 江斜理所当然道:“他没穿衣服,你一直盯着看什么。” 颜哲:“……………………” 你他妈给鲨鱼穿件衣服我看看! 31、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 没穿衣服的谢小鲨正在摇头摆尾。 有过一次经验,第二次他就没那么慌乱了。不至于因为自己变成一头鲨鱼而紧张兮兮,他还有时间认真观察体会了一番。 这测验很厉害,全息模拟做得堪称完美,他丝毫没有这是游戏的感觉,整个人完全融入其中,好像真变成了一条鲨鱼……当然谢汐没当过鲨鱼,并不知道真成为鲨鱼是个什么滋味。 他摇着尾巴往前蹭,奋力向着海边游去,鲨鱼的干渴和饥饿感太真实了,让他呼吸急促头晕眼花,同时也降低了体力。 随着他的饥渴,路上的行人也变得香喷喷起来…… 撑住!这不过是个游戏里的游戏! 谢汐尽量避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跃进海里。 又是一阵拉扯感,谢汐睁开眼时,看到了那位年轻的人鱼小姐。 人鱼小姐毫不掩饰嘴角的讥讽:“四十分,就这水准你还妄想加入王室护卫队?你简直是在侮辱王室尊严!” 谢汐:“……” “快出来,别浪费大家时间!”人鱼小姐满眼鄙视,懒得多看这条咸鱼一眼。 谢汐出来,那位编号862的仁兄躺了进去。 这次谢汐没急着读档,他观望了一会儿,找到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这个测验考的内容很简单,只要在陌生的地图里找到去海边的路就行。但据说这其中包含了多项重要测试,对人鱼来说至关重要。比如人鱼对陆地的恐惧感,比如人鱼在恶劣环境下的应变能力,再比如人鱼对海的嗅觉…… 考验的项目罗列了一大堆,说得头头是道,可惜身为人类的谢汐get不到,只觉得无力吐槽。 每个人的地图都不一样,所以哪怕能看到别人怎样通过测验,对自己也起不到什么帮助。 像862这位人鱼兄的地图就是在另一个地形迥异的海边小镇,他一路横冲直撞,见人吃人,绝不躲避,最后得分是78分,比谢汐高了不少,但也不合格。 谢汐听到旁边的人小声讨论:“还是得多吃人,吃人加分才多。” 谢汐:“……”果然他的问题是没吃人吗? 可即便是个游戏,知道里面不是真的人,谢汐也张不开嘴。游戏体感太真,无法想象吃人的感觉。 谢汐又看了一会儿,右下角竟提示:请注意,存档点将于一分钟后消失。 谢汐:“!”靠,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这存档点竟然是有时效的! 也就是说,要么他赶紧读档完成这个考验顺利加入王室护卫队;要么就放弃这个途径,另辟蹊径接近六王子。 不能这样轻易放弃,鬼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深渊巨坑! 谢汐选择了读档,他要再试试,既然给了存档点,说明这条路相对来说比较正确,不该放弃。 大白鲨又掉在了陆地上,这次谢汐连一秒钟都没耽误,一边记着路一边向着海边游去。他有读档这个“作弊器”在,可以不停刷同一个地图,早晚能试出最短路线! 从舱内出来,人鱼小姐面色复杂道:“83分。” 果然只要选对路径,可以弥补因为不吃人而丢下的分数。 人鱼小姐这次半点儿鄙夷的模样都没有,她满脸可惜道:“你只要沿路吃两个人,分数就达标了。”九十分就算通关。 谢汐没说什么。 他可以再读档,但在场的人却不知道他已经考了三次,只以为他是第一次就拿到了这样惊人的成绩,一个个窃窃私语。 “好厉害啊,他嗅觉也太敏锐了,直冲着海边游去!” “他也太镇定了吧,这可是百分百模拟现实的测验,我刚才在舱内看到岸上景象时,整条鱼都傻了!” “他的速度和爆发力也很棒,大白鲨是笨重的形体了,他却游得像在水里。” “太可惜了,他只要吃两个人就能通过测试了!” “他为什么不吃人?” “他不会是……亲陆派吧……” 亲陆派?谢汐留意到了这个词。 这三个字一出来,就像在网络上扔了某个劲爆新闻一样,全鱼沸腾了。 “我最讨厌亲陆派的圣母了!” “就是啊,人类都这样对我们了,我们凭什么要和他们和平相处!” “对!人类全是人渣,吃光他们就是净化地球!” 之所以能沸腾就是因为有不同的声音。 “你们这些好战派的快闭嘴吧!长点儿脑子行吗,人类有六七十亿,你吃的光吗!” “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蠢鱼,你们了解人类吗?你们知道他们的科技发展程度吗?” “那又怎样!海洋比陆地广袤得多,这个地球属于海洋!” “我不管,我就要吃人类,他们整日大鱼大虾吃个没完,凭什么我们不能吃人!” 谢汐:“……” 有鱼说了句公道话:“人类可没吃人鱼!” 又有鱼不服了:“他们害我们还不够惨吗,这两年的海洋污染,我们都他妈快断子绝孙了……” 存档倒计时又出现了,谢汐不敢耽误,赶紧点了读档。 他又成了大白鲨,不过有了多次经验后,他省出了更多时间,以最短距离最快速度冲进海里。 出舱后,人鱼小姐脸上已经换成了震惊与钦佩:“91分,861你好厉害!”谢汐的编号是861。 谢汐松口气,他尝试了这么多回,再不成功的话真是笨死算了。 “恭喜你。”人鱼小姐笑得亲切甜蜜,“通过考验!” 她这话一出,外头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 “牛逼啊,全方面素质都逆天了!” “他没吃人竟然也通过了!” “足以证明他究竟有多强大!” 一群人鱼快把他给吹成鱼精了,谢汐这条作弊鱼听得一脸尴尬。 这次到没有“亲陆派”和“好战派”的骂战,在谢汐的完美表现下,靠吃人得分竟成了丢人现眼的行为…… 总算通过考验,谢汐在看到存档点将要消失时也没那么不安了。 这个路线应该是对的,凭此进入王室护卫队,就可以接近六王子了! 谢汐被一个穿着侍卫服的人鱼领走,走出这间房子,看到外头的景象时谢汐愣了愣。 他猜到了自己在海底,但没想到海底竟然会如此美轮美奂。 飘动的水母是水中的星辰,色彩斑斓的珊瑚是海底最美丽的点缀,那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耸建筑,有着陆地上难以想象的恢弘与磅礴。 谢汐几乎感觉不到水的存在,它们就像陆地上的空气,密不透风的包裹着他,早已与他融为一体。 在水下的人鱼却比岸上的人类要自由的多。 人类无法乘风飞翔,人鱼却可以在水中自由翱翔。 走在前头的男性人鱼问谢汐:“你叫什么名字?” 谢汐愣了下,开口道:“塞因·霍尔。”他一时间能想起来的英文名也就这个了。 男性人鱼也向他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托马斯·门罗,叫我托马斯就行。” 托马斯……谢汐默了默,难免会想起那位托马斯小火车。 托马斯似乎很欣赏他:“你能力很强,到了护卫队一定要好好表现。” 谢汐应道:“我会好好训练,做好本分工作。” 托马斯语重心长道:“不过我劝你几句,别急着站队。” 谢汐捕捉到了关键点,虚心请教:“怎么说?” 托马斯大概是看了他考验时的优异表现,认为他大有前途,想提前和他搞好关系,于是给他科普道: “现在王室的六位王子和两位公主都成年了,陛下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储君一直未定,一切都不好说!” 谢汐看到主线任务时就想到了这位人鱼国王很能生,但也没想到他一口气生了十二个孩子,而且每个孩子的母亲都不同!更要命的是,大王子和最小的公主之间竟只差了六岁,人鱼国王完美做到了一年抱俩的人生壮举。 孩子们小的时候还好,一个个都精灵可爱,讨人欢喜,老国王甚是得意。 时光飞逝,孩子们长大了,各个都很优秀,老国王开始犯愁了。老大沉稳,老二得民心,老三能率军打仗……其他几个也各有千秋,这王位要传给谁? 按理说该传给长子,可长子非王后所出,那就该传给嫡子,可嫡子在几个孩子里又是最不适合继承王位的…… 老国王自个儿犹豫不定,也就给了王子们诸多想法。 等到老国王意识到情况不好,想要立诸君时却已经骑虎难下,开不了口。 托马斯道:“我们护卫队守护的是整个王室,你可千万慎重,别卷进这些事里。” 谢汐心想:想不卷进去怕是不可能的,他要收集六王子的爱,肯定是要和六王子亲近。 看来这次的任务主要是帮六王子夺取王位? 这倒是比较像个正经任务,比什么收集六王子的爱像回事多了! 谢汐暂时在护卫队安顿下来,海底的王宫是带着些□□风格的建筑,巨大的蓝色穹顶仿佛在海底重造了一个天空,白色的建筑用的全是不知名的玉石,坚固耐用且能承受海水的长久浸泡。 谢汐刚加入护卫队,只是在熟悉环境和参与训练。他认真对待,也想趁机提高下战斗力,没准以后还得用“英雄救美”的土法子来打动六王子,获取他的爱。 他有心多打听一些六王子的事,可因为王室的党争问题,侍卫们对王子闭口不谈,一个个谨言慎行,绝不敢乱讲话。 谢汐也不敢问得太明显,免得多生事端。 就这样待了整整五天,精灵蛋的孵化时间都过去了一大半,谢汐也终于离开训练营,正式任职了。 他被分配的工作是守在议事殿外。 这个工作没什么风险,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长得周正,毕竟是王公贵族往来之处,不能给王室丢脸。 谢汐这张脸百分百达标,因此被安排到了这里。 谢汐对这份工作还挺满意,成年王子每日都会出入议事厅,他刚好可以提前看一看六王子,再寻机会接近他。 谁知这第一天任职,就让他想罢工! 护卫们不是虾兵蟹将,不必低头俯身,而是要单手持枪,站得笔直,视线更是要追随行人。 所以当虾兵传唤:“大殿下到!”时,谢汐一眼就看到了那身着黑色礼服,带着单边眼睛的颀长男人。 他有着罕见的黑发黑眸,五官英俊,面容沉稳,一步一步踏着阶梯走来,气场远非周围的人鱼可比。 他有双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顶着一张管家兰迪的脸! 没错……这位海底王国的大王子,长得和爱情向左还是右里面的管家兰迪几乎一模一样! 谢汐:“???” 也许是因为他的视线太突兀,大王子看了过来,四目相接,谢汐飞快挪开视线。 大王子似乎顿了下,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看到管家兰迪让谢汐惊讶的话,那当虾兵叫到:“二殿下到!”时,他已经是惊吓了。 笔直走来的男人有着耀眼的银发,一身纯白礼服将他的五官雕琢得如梦似幻,他举止优雅,眉眼似笑非笑,不动声色间已将人的心魂尽数勾去。 是吸血鬼艾克斯…… 谢汐面无表情,握着□□的手用力到关节泛白。 虾兵又喊:“三殿下到!” 当看到穿着赤色军装,腰间别着佩剑,短发微卷,眼睛大却深邃,唇形秀美却带着股阴鸷的女仆加尔时,谢汐已经见怪不怪。 大王子是管家兰迪。 二王子是吸血鬼艾克斯。 三王子是女仆加尔。 ………… 谢汐:^_^ 32、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 好想打死设计者哦! 谢汐气得手直哆嗦,他当然知道这游戏里有x的魂意,甚至怀疑六王子就是他的魂意,但万万没想到这三位王子全是x的魂意! 他不会认错,尤其是召唤过x的人偶后,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这几个人在某些细节上都与x有着相似的地方,如今还成了兄弟,顺理成章得很。 谢汐隐隐有着很糟糕的预感,四王子不会是表哥格林顿吧…… 即便是也无所谓了,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三王子一眼看到了谢汐,唇瓣微扬,饶有兴致问:“新来的?” 他走到谢汐面前,像个登徒子一样挑起了他的下巴。 谢汐:“……”我草拟大爷! 三王子生得和加尔一模一样,却远没小女仆的怯弱,他一身戎装,与精致的五官形成鲜明的对比,无形中带出一丝张扬与邪气:“名字?” 谢汐不想告诉他名字,甚至想踹他一脚! 二王子在一旁笑着,声音悠扬迷人:“三弟又要和我抢人。” 他一开口,三王子眼眸一眯,松开了谢汐:“哦,二哥想要他?” 二王子明明也是刚到,甚至都没和谢汐说半句话,他却道:“对啊,一来我就相中他了,正要问他的意愿,三弟你就来了。”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二王子实力演绎。 谢汐一点儿都不想招惹这些神经病,他视线放空,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二王子却不打算放过他,他看向谢汐,眉眼弯着,模样似笑非笑:“要不要来我这儿?” 三王子的视线唰地挪过来,死盯着谢汐。 谢汐:“!” 这一刻,谢小汐又想起了被一箭穿心支配的恐怖。 怎么办? 谁都不想招惹,可不回答的话,是不是要死一次?他没有存档点,读档都无处可读! 生死危机的关卡,一直沉默不语的大王子开口了:“为难一个新人做什么。”他看了三王子一眼,又看了二王子一眼,黑色的眸子里有适可而止的意思。 三王子扬眉,切了一声,大步走进议事厅。 二王子还是笑眯眯的,顶着张风华绝代的脸,说着欠揍的话:“小人鱼,我的宫殿随时为你敞开。” 他是凑在谢汐耳边低语的,优美的声线暧昧的言语,普通人鱼只怕会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至于谢汐……他费了天大的力气才没一枪捅死他! 好歹把这三个神经病送走了,他们离开时二王子随口问:“四弟不来了?” 大王子也低声询问:“老四的身体又不舒服?” 一个虾兵战战兢兢回道:“说是头痛,请了三天病假。” 大王子对自己的人鱼侍卫说道:“下午去四殿下那里看看。” 那人鱼侍卫应下来:“是的。” 二王子漫不经心的话飘出来:“大哥可真有长兄风范。” 后头的话听不到了,只听这么点也能感觉出三位王子之间的波涛暗涌,真是谁都不待见谁,已经快撕破脸了。 不仅四王子没来,五王子和六王子也都没露面。 谢汐干站了一整天,任务目标的影子都没有,却被三个神经病给刺激得想逃离王宫了。 见多了来来往往的人,谢汐也了解了这个海底王国的设定。 普通的居民都是人鱼形态,只有王室贵族可以将鱼尾巴变成双腿,这是法力强大的象征,越早变出双腿越说明王子的资质绝佳。 像大王子二王子还有三王子都是在三岁的时候变出了双腿,四王子体弱多病直到七岁才有,五皇子和六皇子分别是四岁和五岁,虽然比前三个王子慢一些,但仍然是天之骄子。 要知道上一辈的王子公主大多是十几岁甚至成年时才拥有这样的法力。 除了八个成年的子女,老国王的四个幼子中,听说也有一个仅在六岁便能将尾巴变成双腿。 不得不说这届王室的水准很高,个顶个的优良,也不枉费老国王这般辛勤“耕耘”。 在谢汐将要卸职时,三王子先从议事殿出来了,他眉心皱着,神态间戾色难掩,跟在他身后的贴身护卫大气不敢出一声,低眉顺眼得很。 他大步走出议事殿,衣摆带起一阵水流,显示了主人的怒气冲天。 谢汐神经紧绷,希望自己能化成水底的一枚最不起眼的小贝壳。 然而三王子还是一眼看到了他。 他猛地停住脚步,沉着脸来到谢汐面前。他比谢汐高了半头,肩膀也要宽一些,尤其一身军装,更像出鞘的长剑,锋芒毕露。 “名字。”声音也冷得像蒙了寒霜的利刃。 谢汐目不斜视道:“塞因·霍尔。” 三王子盯着他:“你要去艾克斯的宫殿?” 艾克斯是二王子吗……谢汐满心蛋疼,这不仅长得像,连名字都一样嘛,到底是魂意太懒还是x太懒! 他不出声,似乎惹怒了三王子,这位加尔当小女仆时就性情阴晴不定,这会儿成了军功赫赫的王子殿下,更是脾气见长,他掐住谢汐的脸颊,低声道:“说话。” 谢汐睫毛轻颤了下,勉强开口:“三殿下,属下是王室的护卫,哪里都不会去。” 三王子深邃的眸子锁着他:“来我这,我给你更好的前程。”几个王子里,老三最能打,他在军方有着极高的呼声,像谢汐这种小侍卫,若是能进到他的营帐,未来真是前途不可估量。 谢汐垂下眼眸,轻声道:“多谢三殿下抬爱,属下只是王室的护卫。” 很明白的拒绝。 谢汐一点都不想和神经病周旋,他只想快点儿见到六王子,收集了他的爱,火速离开! 三王子竟也没生气,他笑了一下,周身戾气减了不少,他松开谢汐,道:“那么,明天见。” 谢汐面上毕恭毕敬,心里想着老死不相往来。 三王子一走,二王子也出来了,他笑眯眯的,可惜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谢汐本来要下值了,又只好等他走了才轮换。 二王子站在他面前,温声道:“张嘴。” 谢汐不明所以。 二王子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枚小小的果子,只有小指肚大小,晶莹剔透,一看就香甜可口。 谢汐:“……” 二王子剥去了它外层的透明薄皮,放到了谢汐嘴边:“很甜。” 谢汐不想吃,他怕有毒! 二王子眨了下眼睛:“不吃的话,我今天就不走了。” 谢汐更怕这神经病搞事,于是他张了嘴。 莹亮的小果子比想象中还要甜一些,而且入口即化,很难形容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好吃是肯定的。 二王子眼睛微弯:“好吃吗?” 谢汐:“……” 二王子又道:“去我的宫殿,天天喂你吃。” 吃你妹啊! 谢汐惹不起他:“二殿下请别和属下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二王子似笑非笑道,“我是真心邀请你。” 真心个鬼啊,连名字都不问的渣鱼,哪来的真心! 谢汐不吭声。 二王子很懂欲擒故纵,他声音轻缓温柔:“不着急,我等你。” 谢汐:“……”等鬼去吧! 二王子一走,谢汐忙不迭地下值。虽然大王子看起来挺正常,但一想到那是管家兰迪,谢汐就不敢低估。 要知道在爱情向左还是右那个游戏里,管家兰迪一开始也看起来非常正常,他还一度十分信任他,结果呢?一言不合摘脑袋,动起来手比其他几个凶残多了! 谢汐上值第一天就被两位王子青睐,与他一同的侍卫们纷纷离他远了些,看他的视线都怪怪的。 谢汐为证清白,立刻马上去找了队长托马斯,申请换个职位。 托马斯也知道了白天的事,叹口气问:“值夜班行吗?” 谢汐连忙应下:“可以!” 海底也有昼夜之分,当然是人为控制的,毕竟人鱼也需要休息的。 第二天,谢汐就改成夜晚上值了。 第一天晚上很清静,第二天晚上也相安无事,直到第三天…… 托马斯找到他:“塞因,能帮我跑个腿吗?” 谢汐一直以来都很受他照顾,不好拒绝:“队长请说。” 托马斯道:“你将这些药送去四王子宫殿,他身体久病不愈,陛下很担心。” 谢汐应道:“好的。” 他对四王子毫无兴趣,可惜六王子一直不露面,他想接近也无从做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整个王室建筑群占地极广,老国王和他的十二个孩子都住在这里,不过每人都有自己的宫殿,相隔甚远。 谢汐一路走向四王子的宫殿,本以为把药品放下就完事了,谁知那虾兵竟说道:“大人请留步,殿下说要亲自向您道谢。” 谢汐并不想见这位四殿下,可惜眼下这情况,他说了不算。 在虾兵的指引下,他绕过了一个回廊,穿过一片珊瑚丛,来到一个十分幽静的地方。 前方有竖琴声传来,谢汐穿过晶莹的帘幕,看到了如梦似幻的一幕。 无数水泡模拟了天边的焰火,随着竖琴的美妙声弦,时而聚拢时而分散,颜色流光溢彩,行动如云似水,在这一片幽静之地舞出了仙境美景。 谢汐微怔,等到音乐停下,水泡也慢慢散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静静地看着他。 他长发未束,衣着散漫,只在腰间松松系了一下,大片胸膛露在外面也毫不在意,反倒显得慵懒性感。 谢汐认得这张脸。 他和x长得可真是像了又像啊! 这就是四王子吗? 一声轻咳响起,谢汐这才发现竖琴后还有一人,他穿着青色长衣,衣着工整,眉眼与方才的男子有六七分像,却更严谨刻板些。他的领口束到了下巴,唇色很淡,瞧着似乎有些病态,可一双眸子却蕴含着无穷尽的力量。 “有劳这位小侍卫送药,实在辛苦了。”青衣男子站起,他身量很高,看起来修长偏瘦,可细看又发现并不比身侧的男子瘦弱,反而因为身板太直,有种寒山青松般的清冷孤寒。 谢汐明白了,这位应该是四王子,他行了大礼,垂首道:“属下不敢,只是听命行事。” 四王子走了下来,他步伐很慢,却不显羸弱,反倒有种行云流水的洒脱:“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谢汐道:“属下名塞因·霍尔。” 四王子道:“原来是霍尔家的。” 这时竖琴叮咚了一下,四王子回头看向那懒懒散散的男子道:“老五你向来与霍尔家走得近,不知道是否认识?” 那原来是五王子。 五王子的声音低沉,像钢琴的低音区,他道:“抬头我看看。” 谢汐刚抬头,却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视线右下角出现了一行小字:任务进度百分之一。 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就涨了?六王子明明不在这儿啊? 33、失落的亚特兰蒂斯4 谢汐被这进度条涨得心神不宁,眼神不禁有些茫然。 而此时他刚好在看着五王子,这模样就带了另一层含义。 他本就生得精致秀气,一双眼睛是相对罕见的黑色,乌黑乌黑的,像沾了露水的黑曜石。被他这样雾蒙蒙的看着,心底竟生出些怪异的感觉,仿佛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相见。 “我没见过他。”五王子好半晌才吐出这五个字。 四王子道:“霍尔家枝叶繁茂,不是嫡系的话,你不认识也正常。” 谢汐还在盯着五王子,因为他视线右下角的字迹变成了——任务进度百分之二。 见鬼了!谢汐被惊到回不过神! 难道这位五王子其实是六王子?还是说四王子其实是六王子?到底是哪里不对! 五王子修长的手指在竖琴上拨了一下,轻笑道:“我好看吗?” 谢汐:“!” 五王子起身,本来就穿得散漫的衣裳直接拖在地上,交叉的v领几乎大开到了腰际,光洁的胸膛随着行走而袒lu更多,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到…… 谢汐脑袋里咻的碰触四个字——花里胡哨! 是x那只波斯猫的魂意没错了! “小塞因,”五王子不知何时已经俯身贴在他耳畔,“一直这样盯着人看,很不礼貌哦。” 谢汐见鬼地发现任务进度又涨了百分之一。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系统出bug了,还是他眼瞎了! 其实还有个可能,但谢汐只是个单纯的十九岁青年,一时间真想不到那么可怕的事。 四王子轻咳了一声,对五王子说:“霍尔先生是王宫的侍卫,你不要逗他。” 五王子似乎和四王子关系不错,他薄唇扬着,说:“王兄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这小家伙在惹我,你看他这双眼睛,把我整个人都装进去了。” 震惊的谢汐总算回神了,同时胳膊上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乎是源自本能的,谢汐一退三步远,和五王子快速拉开距离! 可惜这举动太仓促,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五王子眼底笑意更深:“不如我去讨了你,以后……” 他还没说完,外头虾兵传道:“兰迪殿下、艾克斯殿下、加尔殿下到!” 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一起来了…… 五个魂意齐聚一堂,谢汐只想拔腿跑路! 可惜王子们比他速度快,已经到了。 四王子迎了上去,行礼道:“让王兄们费心了。” 随侍的人鱼们将王子们带来的礼物放下,四王子又是一通道谢。 大王子问他:“近日身体可有好些?” 四王子掩嘴轻咳了下,嗓音微哑道:“好多了。” 二王子也道:“父王一直很担心你,几次说要来看你,都被我们劝下了。” 四王子一急,便又咳嗽了起来,他苍白的面颊上带了些病气的红晕:“是儿臣不孝,让父王忧虑操心了……” 二王子温声宽慰他:“你别着急,把身体养好了,父王才能宽心。” 四王子点点头,又看向三王子。 三王子似乎和谁都关系不睦,他眼角微压,说的话也阴阳怪气的:“还是老四这好啊,余音袅袅,佳人在侧,神仙也比不过。” 不等四王子开口,五王子扬眉道:“三哥想听曲的话,告诉小弟一声便是,何必在这儿酸。” 三王子看向他:“五弟只给喜欢的人演奏,我配得上吗?” 五王子也是个刺头,竟只笑笑,不接话,一副原来你有自知之明的姿态。 待在这五兄弟中间,谢汐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缩地成寸,要多快就有多快得溜出去。 偏偏有人不肯放过他。 二王子微讶道:“这不是议事殿的小侍卫吗?” 谢汐暗道一声不妙。 三王子的视线已经如烙铁般烫了过来。 谢汐精准接收,心里却在骂娘——咱们屁关系没有,你一副抓女干现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四王子开口道:“塞因侍卫是领了父王的令,过来送药的。” 五王子将谢汐护在身侧,看向二王子:“二哥认识他?” 二王子看了眼三王子,笑道:“这可是三弟的心头肉,我哪敢认识?” 一句话让五王子盯向了三王子。 三王子也不是吃素的:“二哥不是要把他带去自己殿里?” 二王子依旧笑眯眯的:“他不肯跟我走嘛,我隔日没见着,还以为是三弟领回去了。” 三王子看看紧挨着五王子的谢汐,冷笑:“人家心有所属,我何必强人所难。” 听了个全程的谢汐,满心都是神经病! 他招谁惹谁了,要站在这群戏精中间。 谢汐想行个礼离开,却不成想大王子开口道:“小六进来吧,一直站外面做什么。” 四王子微讶:“小六也来了,怎么不进来?” 二王子道:“我们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那儿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四王子咳嗽了一声,走出去迎他:“来了就进来,站外面做什么?” 随着帘幕拉开,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走了进来。 谢汐本想离开,这下却是挪不动腿了。 原来六王子早到了!原来他一直在外头! 所以说……刚才的任务进度果然是因为他! 谢汐松了口气,抬眼看向这位神秘的六王子。 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裳,海底王国的服侍大多是紧身的,像五王子这种飘逸的长袍属于异类,毕竟在水里,普通材质的衣服都会乱成一团,根本“飘”不起来。 正常情况下王公贵族会穿对应地位的礼服,虽说叫礼服,却不是那种形式繁琐的,而是更讲究材质,最多在肩膀、胸前或者腰间弄点儿坠饰。 六王子身材很好,与几位哥哥不遑多让,只是当他抬头时,气质截然不同。 大王子性格沉稳、二王子优雅迷人、三王子张扬跋扈、四王子清冷沉静、五王子随性浪漫,而这位六王子却给人一种源自深海的孤寂冷僻。 他有着英俊的面庞,却因为浓密眼睫下的一双异瞳,显出了沉郁之态。 谢汐只看他一眼,便感觉到一阵深海恐惧症般地战栗。 六王子并未看他,也未开口,只微微颔首,算是像几位兄长问好了。 其他几位王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 谢汐心里有些打鼓——这位六王子看起来不太好搞定。 四王子虽时不时轻咳一下,但看着心情很不错,他道:“我们兄弟好久没聚了,不如一起用个便饭。” 大王子道:“好。” 他毕竟是长兄,应下之后,其他人也都给些脸面,留下了。 二王子弯着眼睛看谢汐:“小塞因也留下吧。” 谢汐心里吐槽:就你事儿精! 四王子邀请谢汐:“塞因侍卫不嫌弃的话,不如也留下吃顿饭。” 要是六王子不在,谢汐百分百能跑多远有多远,但现在嘛…… 他垂首道:“属下身份卑微,怎能……” 不等他说完,五王子便道:“霍尔家是我的母族,你既姓霍尔,那便是我的表兄弟,有什么可卑微的。” 谢汐不想走,硬着头皮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五王子笑道:“理当如此!” 谢汐发现任务进度又涨了一点儿,变成百分之四了,他不禁偷瞄了六王子一眼——原来他也想他留下来? 看来这任务也不算太难! 谢汐有了信心,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几乎被五王子环在身侧。 入席后,一二三坐在左侧,四五六坐在右侧。 谢汐被安排在了五王子旁边,他的另一边是六王子。 这个安排很好,谢汐十分满意。 宴席开始后,五王子特别照顾谢汐,谢汐觉得这位五王子人不错,虽然也是神经病的一员,但看起来没那么有病,要不是他,谢汐还没机会接近六王子呢。 谢汐含笑对五王子说:“谢谢。” 五王子微怔,眼角弯了下:“再尝尝这个,也好吃。” 谢汐点点头,他偷看了六王子一眼,惊讶地发现任务进度涨到了百分之五。 有趣,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收集到六王子的爱? 那他要是和他说句话,献点儿殷勤,是不是就可以马上离开这个见鬼的准世界了? 谢汐很心动。 他并不擅长与人交往,在进入游戏前,他的朋友屈指可数,连下楼去便利店都不会和收银员多说一个字。 经过爱情向左还是右的洗礼,他已经好很多了,至少点亮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 “这个很好吃。”谢汐轻声道。 五王子含笑,正要说:好吃就多吃点…… 谢汐已经选了一块,小心地放到了六王子的盘子里:“六殿下尝尝,味道很好。” 说完他对六王子笑了笑,很腼腆。 六王子一怔。 谢汐头回做这样的事,觉得尴尬。不过为了离开这个世界,尴尬就尴尬吧,都值了! 他看向视线右下角,本以为任务进度会有质的飞跃,结果本来升到百分之五的任务进度竟然掉了一点,变成百分之四了! 谢汐:“???” 发生什么了?不搭理六王子能收集爱,理了反而收集不到了? 谢汐不信邪,又问六王子:“六殿下不想吃吗?” 六王子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谢汐一愣。 六王子极快地收回视线,道:“不想说就算了。” 谢汐不是不想,而是任务进度又倒退了一格,变成百分之三了!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谢汐谨慎道:“塞因·霍尔。” 六王子点了点头,说:“谢谢。” 谢汐眼睁睁看着任务进度骤降到百分之一…… 34、失落的亚特兰蒂斯5 眼看着好不容易涨起来的进度条跌成这样,谢汐心疼得不行。 难道六王子不喜欢吃?难道他刚好选了一份他最讨厌的东西?六王子这是表面客套心里嫌弃? 谢汐生怕这橙色的进度条归零,赶紧坐正,不瞎套近乎了。 果然变态x的任务没这么简单,看来这位六王子性格很古怪。 该怎么讨来一个性情古怪的男人的爱?谢汐连正常的恋爱经验都没有,哪里想得明白。 他不敢再搭理六王子,才留意到另一边的五王子正闷不吭声。 他对五王子感官还不错,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情,他起身帮五王子空掉的酒杯满上酒。 五王子抬眸看他,谢汐对他礼貌性得微微一笑。 五王子生硬地别开眼,道:“这是下人的活,不用你做。” 谢汐压低声音,只用他能听到的音量说:“属下本就该在一侧斟酒,是殿下宽宏,属下才有机会品尝这美食佳肴。” 五王子绷着的嘴角弯了下,眼尾也飞扬了些:“霍尔一族本就尊贵,你别妄自菲薄。” 那也是嫡系,就冲谢汐这条鱼尾巴就说明他的血脉极不纯正,还贵族呢,估计本来都不姓霍尔。 谢汐刚笑了下,又傻眼了。 任务进度从百分之一嗖地窜到了百分之三…… 这进度条是一根长线,百分之三的进度很小很小,可因为是鲜艳的橙色,所以特显眼,很容易就能看到。 怎么又涨了?谢汐眼角瞄了下六王子。 六王子稳如泰山,认真吃着饭,视线都没乱飘一下。 难道只有不理他,好感度才会涨起来? 谢汐理解无能,这六王子八成脑子有病吧?转念一想这是x的魂意,又释然了,主子都那么神经了,魂意作为一缕不成熟的意识,只会更加神经…… 既然这样能涨进度,那就不理他了。 谢汐彻底不看六王子,和五王子有说有笑。 让谢汐哭笑不得是,一餐结束,谢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六王子,进度条却升到了百分之八! 散席时,五王子对他说:“有时间就去找我玩。” 谢汐应道:“好的。”其实心里很敷衍:你又不和六王子住一起,我找你玩什么玩。 二王子身为一个资深搅事精,他看看谢汐再看看五王子,微笑道:“美人配才子,小塞因真有眼光。” 谢汐:“……”去你妈的美人! 三王子擦肩而过,满身戾气:“水性杨花。” 谢汐:“???” 他多好一青年,愣是被这帮神经病给气成了暴脾气! 五王子很维护他,他正色道:“不要这样说他,塞因是王室选中的侍卫,身手不凡……” 他没说完,二王子就凉凉接了一句:“是啊,不是那些以貌侍君之辈。” 听说三王子的母亲本是王后身侧的侍从,因生得美貌被老国王看上,收进后宫,诞下三王子。 二王子这话一出,三王子果然炸了,他眼眸猩红,薄唇抿成一条线,死死盯着二王子和五王子,顺带牵连了谢小汐。 谢汐:“……”滚啊,你们都挡着六王子了! 四王子轻咳一声,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是弟弟不好,招待不周,惹王兄们不快了。” 二王子轻笑道:“怎么会?老四这儿优美僻静,珍馐美酒不断,哥哥开心得很。” 三王子倒也不至于被二王子给挑拨到在四王子这里闹,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三王子一走,二王子看了谢汐一眼,对他暧昧一笑后也走了。 谢汐忍不住腹诽:花里胡哨! 回到王室后,谢汐就又断了和六王子的联系,任务进度也就停在了百分之八。 不过谢汐觉得这进展已经很不错了,才见了这么一面就涨了近十分之一,等彻底熟悉后,完成任务还不是指日可待? 谢汐看着这橙色的进度条,心满意足,刚要躺下休息又收到了一个提示。 ——精灵蛋孵化成功,请收取。 总算孵出来了?谢汐眼睛一亮,盘腿坐了起来。 他在心里喊了声:“收取。”接着光芒一闪,一个白白的小东西落在了他的掌心。 谢汐只觉得手心一软,再定睛一看,顿时嘴角扬了扬。 巴掌大的小家伙毛茸茸的,白色的毛发上仿佛落了星光,璀璨生辉。 谢汐伸手戳了它一下。 小家伙扭了扭,团成球的身体逐渐舒展。 看这样子…… 是只小奶猫? 谢汐本以为这小精灵会是动画片里的那种小人,没想到是个小动物。 他喜欢小动物,对这种毛茸茸的尤其没有抵抗力。 他忍不住又戳了它一下,谁知小奶猫的背上竟生出一对雪白的小翅膀。 小家伙一振翅,飞了起来,短短的小短腿悬空,眼睛刷得睁开了。 谢汐:“!” “喵呜~妈妈!”小奶猫奶声奶气地扑到了谢汐怀里。 谢汐:“……” “妈妈!”小奶猫抬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地盯着他,“额……妈妈你长得有点儿丑,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 你不嫌弃我嫌弃! 谢汐拎起这个小家伙,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 这小猫的一双眼睛,一边瞳孔是天空般的蓝色,一边是夕阳余晖般的红色,凑在一起…… 好一只花里胡哨的波斯猫! 谢汐忍了好几忍,才忍住没把它给丢出去! 小奶猫浑然不觉,还眨着眼睛问他:“妈妈,我叫什么名字?” 谢汐:“……” 小奶猫:“妈妈?” 谢汐嘴角抽了抽:“叉……”x应该读作艾克斯,但他在心里都是读作叉! 小奶猫:“叉?” 谢汐:“叉烧包!” 小奶猫默了默,挣扎求生:“可以换个吗,好难听……” 谢汐冷酷无情:“不行。” 小奶猫泪眼汪汪:“妈妈~” 它不叫还好,一叫谢汐更坚定了:“我叫谢汐,男性,不是你妈。” 小奶猫,哦,现在叫叉烧包了,委屈巴巴地:“精灵是很稀有的,你们不都把精灵当宝贝吗……” 谢汐问:“我们?” “对啊。”叉烧包哭唧唧道,“孵化培训课程里都写了嘛,我们会幻化成妈妈想着的样子,受尽宠爱,此生只需要吃喝睡偶尔撒撒娇……”这和教得不一样! 谢汐:“……”他不管它的狗屁孵化课程,他脑子里充斥着那句——会换成妈妈想念的样子。 他会想念这只花里胡哨的波斯猫?哦,想得很,想打死他! 谢汐越想越来气,问它:“你有什么用?” 叉烧包瞪大眼:“我不可爱吗?我不讨人喜欢吗?”它还转了个圈,毛茸茸的小样子的确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可惜一开口就白瞎了,“我不是妈妈最爱的模样吗?” 谢汐:“……”一把拽下来,赛被窝里了。 他想起了道具栏里的提示:金色品级,赶紧卖掉,换钱比养这玩意划算多啦! 他就该把它卖了换钱,果然x不会给他什么好东西! 叉烧包哼哼唧唧地钻出个小脑袋:“每个准世界,我都能帮你抵御三次致命伤。”这妈妈不正常,它必须得艰难求生存qaq! 谢汐问它:“还有呢?” 叉烧包瞪大一双水灵灵的异色眼睛:“还、还会卖萌……” 谢汐:“……” 叉烧包哭了:卖萌不算本事吗?说好的只要卖好萌,走遍天下都不怕呢!培训课程误我啊! 谢汐困了,将它搂在怀里,发现它个头太小,连当抱枕都不适合。 叉烧包一动不敢动,直到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它刚想爬出来,就听妈妈来了句:“……早知道就卖了换钱。” 叉烧包一缩,不敢动了:这和说好的真不一样tat。 而且……金色精灵不是土豪专有物嘛?怎么觉得妈妈有点穷…… 谢汐用两天时间研究懂了这只叉烧包。 这名字真没起错,这用处也就顶个叉烧了。 唯一主动技能:致命伤免疫三次,好处是由它免疫的致命伤同时兼具免痛的效果。技能效果在离开准世界后重置,也就是说下个准世界可以重复使用。 还有个被动技能是准世界内隐身,只要谢汐不想,所有人都看不到这只叉烧包。 至于其它的能力……话唠算一个吧! 谢汐孵化了他就与他签订了附生条约,所以它无条件依赖谢汐,谢汐不要它了,它就无法生存。 叉烧包怂怂的:“妈妈……” 谢汐看他一眼。 叉烧包改口:“爸爸……” 谢汐才十九,不想当爹:“叫我名字就行。” 叉烧包不敢,想了半天,隐去了称呼道:“我现在还小,长大后还能进化的。” “进化?” 叉烧包赶紧道:“对,只要好好养,能进化得很厉害的!” 谢汐问:“怎么个厉害法?” 叉烧包:“……”培训课程里没写啊,里面就写着好好卖萌,吃香喝辣!可他妈不吃卖萌这一套啊! 叉烧包结结巴巴道:“进、进化了就能知道了。” 谢汐微笑。 叉烧包哇地一声哭出来:“真的……真的会变厉害的!” 谢汐把它拎进了自己的衣领里。 叉烧包的小脑袋挂在他衣领上,感觉到了阵阵暖意……虽然妈妈有些凶,但似乎没表现出来的这么讨厌它嘛。 谢汐遇到托马斯,托马斯眼睛一亮,叫住他道:“刚好有个差事想找人帮忙。” 谢汐连忙道:“队长请吩咐。” 托马斯笑道:“快到圣日了,陛下给各殿都备了礼物,你不忙的话就帮着送吧。”老国王生得太多,一个个送下来真够折腾。 这是个机会!谢汐立刻道:“我来帮忙。” 托马斯道:“行,那你看着送吧,东西都一样,送完放个牌子在那儿就行。”王宫里王子公主众多,大家都一起忙。 谢汐连声应下来。 他拿了一份礼物,想都没想便去了六王子的宫殿。 这么个刷任务进度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因为是有工作,所以谢汐领了个牌子,牌子很高科技,自带小型导航仪,他跟着提示往前走就行。 叉烧包探头探脑的:“妈……咳,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加个呀字会不会变萌? 谢汐:“……把你卖了。” 叉烧包:“!!!”半晌它反应过来了,这是个准世界,谁买得起它?呜呜呜,妈妈好坏qaq! 谢汐嘴角扬了扬,下巴不经意地蹭了下这个毛茸茸的小傻子。 叉烧包不敢吱声了。 六王子的宫殿十分萧条,一路上半条人鱼都没看见,连虾兵都不见,像个冷宫。 谢汐也隐约知道了一些…… 异瞳被视为不详,六王子一出生就把母亲给克死了,之后整个母族都死了个七零八落,甚至连伺候的仆人都活不长久。 久而久之,整个王宫都避着他,老国王一堆女人孩子,本来还记着他,后来没人提,连老国王都忘记了。 娘没了,爹不管,六王子的日子过得有多凄惨可见一斑。 谢汐知道这些后怪可怜他的,对他那怪异的性格也能理解一二。 都不容易。 谢汐径直走进来,轻唤道:“六殿下……” 卡得一声,是什么东西折断了,这声音响在黑暗僻静的宫殿,额外刺耳。 谢汐看到了在案上书写的六王子。 六王子坐得笔直,长发未束,极近顺滑地垂在身侧,他穿着十分寻常的青衣,袖口在手腕处垂下,露出的肌肤莹白,却不显瘦弱。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笔,而此时笔断了。 谢汐向他行了礼。 六王子看向他:“有什么事?” 谢汐将礼物举过头顶:“圣日快到了,陛下给您准备的礼物。” 六王子明显怔了下,他起身,走了下来:“父、父王吗?” 谢汐心一紧,竟有种这是六王子第一次收到礼物的错觉。 “辛苦你了。”六王子将谢汐扶了起来,声音微哑道,“快起来。” 谢汐抬头,与他对视。 看惯了这一双眼睛,竟觉得他像叉烧包般可怜兮兮。 六王子微怔:“你是……塞因侍卫吗?” 谢汐笑道:“六王子好记性,还记得属下的名字。” 六王子笑了下,招呼他道:“坐吧,我叫人奉茶。” 谢汐正想说不用了,却猛地一怔。 他的视线右下角出现了有了变化。 任务进度涨了,从百分之八变成了百分之十二,可颜色却变了! 前头的百分之八是橙色的,后头的百分之四是蓝色的。 怎么会有两个颜色? 六王子察觉到他的异样:“塞因侍卫?” 谢汐猛地回神,勉强笑道:“属下就不叨扰殿下了。” 六王子面色平静:“好的。” 那百分之四的进度又掉了一点。 谢汐压住心底升起的荒谬念头,说道:“我还要去给别的殿送礼,还请六殿下见谅。” 六王子眼眸微亮:“你还没有去哥哥那儿吗?” “对。”谢汐硬着头皮说,“先到殿下这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蓝色的进度条又涨了一点。 六王子道:“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谢汐行了礼,离开后整个人都在神游状态。 为什么会有两个颜色。 橙色的百分之八,蓝色的百分之四。 这代表着什么? 谢汐有个十分荒谬的念头…… 难道那橙色的进度不是六王子给他的?那会是谁? 宴席上五王子对他的殷切冒了上来。 不会吧。 谢汐心里直打鼓,不至于这么坑吧? 任务写得明明白白,是六王子没错! 叉烧包感觉到妈妈的情绪不对,小声问:“你冷吗?”说着把小小的身体贴紧了他。 谢汐猛地回过神来。 是不是那样,很容易就能测试出来。 他只要挨个去送一波礼就行了…… 35、失落的亚特兰蒂斯6 谢汐被这个可能给弄得心惊肉跳。 这要是真的……他真的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谢汐轻吁口气,平稳下情绪,决定先不自己吓自己。真相如何,试一下就知道了。 他又去拿了一份礼物,转头去了五王子的宫殿。 叉烧包挂在他领口道:“你心脏跳得好快。” 谢汐不出声,受了那样的惊吓,能不快吗? 叉烧包又问:“是因为见了心上人吗?” 谢汐脚步一顿:“谁是心上人?” 叉烧包道:“刚才的帅哥呀,一双眼睛真是帅爆了。” 谢汐想起叉烧包刚孵化时嫌他丑,虽然他自己感觉不到,但旁人说多了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和丑不沾边……如此看来,这只叉烧的审美在眼睛上吗? 谢汐怕它胡思乱想,解释道:“那不是我的心上人。” 叉烧包又问:“那心跳加速是因为即将去见心上人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汐下巴顶它脑门道:“闭嘴!” 叉烧包生怕出了这个准世界就被卖掉,不敢多问了。 五王子的住处也够远的,这王宫又大得像座城镇。亏了人鱼是靠游的,这要是用两条腿来走,怕不是要走死人。 说实话即便是游也挺累,谢汐的尾巴摆来摆去得快抽筋了! 总算到了五王子的宫殿,谢汐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到了与六王子宫殿截然不同的奢华。 明明是一样的建筑风格,一个因为过于萧条而显得阴森冷怖,另一个却因为灯光闪亮而显得富丽堂皇。 这俩兄弟的性格也是截然不同。 一个孤僻,一个热情,就像进度条上显示的那般,一个是深海蓝,一个是炽热橙…… 谢汐住脑,他不想接受那个猜想,拒绝承认进度条上的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王子! 五王子的生母是海底王国的王后,他是唯一的嫡系王子,按理说他最该继承王位,没什么好犹豫的。 可惜五王子本人极其厌恶朝堂,讨厌政事,反而在艺术上颇有造诣,成了海底闻名的大艺术家。 这样一位王子,若是没有其它兄弟,也得继承王位。偏偏他的四个哥哥乃至一个弟弟都非常优秀,别看四王子多病,六王子异瞳。他们一个头脑清晰,对政务极其拿手;一个法力强大,是唯一驯服过深渊领主的人。 一二三王子更不用提了,各自有自己的拥护者,呼声极高。 对比下来,身为嫡系的五王子虽然拥有无数粉丝爱戴,有着王室最高的知名度和最尊贵的血统,但即便是他最热忱的粉丝,也觉得他不适合继承王位。 当然不管他能否成为王,他身为嫡系的待遇都是极好的,所以宫殿才会这般华丽非凡。 谢汐一到就被一位漂亮的女性人鱼接待:“有劳侍卫大人亲自过来。” 因为是陛下的赏赐,按照礼仪,只要王子在殿里,都必须出面迎接,当面感谢。 谢汐对侍女说:“麻烦通报一声。” 侍女应道:“请大人稍等。” 不一会儿,侍女出来了,对谢汐道:“大人请。” 谢汐将礼物给了身旁的虾兵,跟在侍女后面,一路走进了这座当之无愧的“水晶宫”。即便是见多了海底的梦幻,眼前的景象仍旧美得让人震撼。 珊瑚丛有着陆地上不曾见过的美丽色泽,多彩的小鱼儿自由畅游,像飞在花丛中的漂亮蝴蝶。更不要说说那纯白得散发着珍珠光泽的门廊,雕琢得太过精细,上头舒展的花枝仿佛在挽留住肆意飞舞的闪亮水母…… 这一路,谢汐就像那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看得目不暇接。 等到了正殿,看到里头的光景后,竟又觉得外头的奢华不过尔尔,全是此处的点缀。 拨弄着竖琴的男子眼眸微垂,妙音荡开,刹那间仿佛有无数鲜花绽放,宽阔的大殿中竟似有美丽舞姬在翩翩起舞。 谢汐看得眼睛未睁,惊叹不止。 琴声停下,眼前的幻象也随之消失,五王子起身,径直向他走来:“喜欢吗?” 谢汐回神,行了个礼道:“见过五殿下。” 五王子扶他起来,又问:“喜不喜欢?” 曲子是好听的,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力。然而正常情况下的谢汐是很难开口说出喜欢的,但现在…… 他垂着首,低声道:“喜欢。”说完就觉得后槽牙生疼! 五王子拉着他手道:“还有一首是我专门为你写的。” 谢汐:“……”我们就才见面一次,你写什么鬼的曲! 眼看着任务进度处橙色的进度条又涨了一格,他的心情复杂透了。 这还用解释吗?这还能继续自欺欺人吗? 谢汐不甘心,又试探了一下:“属下还有令在身,一会儿还要去其他殿……” 五王子道:“侍卫处没旁人了?怎么就非得让你去。” “是属下自己领的……”谢汐心一横,咬牙道,“若非这差事,属下也听不到殿下的天籁之音。”言下之意就是,我是为了你才接的这活! 他话音刚落,橙色进度条就蹭地一下,涨了! 谢汐:“……”我草拟大爷啊x! 五王子眉眼舒展,道:“是我思虑不周,早该派人去接你。” 谢汐道:“殿下身份尊贵,何须记得这些小事。” 他说一句话,橙色进度条就突突一下,从某个程度上来说,这位王子殿下还真是单纯得厉害! 五王子道:“你别去折腾了,我这就……” “使不得。”谢汐耐心解释道,“属下刚入宫,既无身份也无背景,立足艰难,还望殿□□谅。” 五王子眉心微皱道:“你来我这里,我自会照顾你。” 谢汐道:“殿下若真正赏识我,能否等等,等我职位高了,可以申请调配时,再来伺候您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 五王子盯着他看了半晌道:“嗯,听你的。” 谢汐心里直打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这些! 总算可以离开了,临走时五王子又问道:“六弟那儿你去过了吗?” 谢汐:“!” 之前不懂,现在懂了,他是在计较宴席上的事吗? 谢汐好好一个青年,愣是体会到了渣男的左右为难。 他不出声,五王子的神态越是微妙。 谢汐脑袋转得很快,这种事是瞒不过去的,要是五王子有心去查,到时候更解释不清。 谢汐垂首道:“先去过了。” 果不其然,势头大好的橙色进度条掉了一格。 谢汐在心里骂一句x! 五王子道:“为什么先去他那里?” 谢汐实力演绎渣男是被逼出来的:“往年有人疏忽职守,没去六王子那,今年特意吩咐了必须先去六王子那里……” 他话说一半,橙色进度条又涨了回来。 谢汐有点儿心虚:别这么好骗啊! 十分好哄的五王子还心疼道:“辛苦你了。” 谢汐:“……”再不走他就要撑不住了! 从五王子这里出来,谢汐看看进度条,心里已经明镜一样了。 虽然其他几个王子那里都还没去,但眼前的事实已经十分说明问题了。 如果只有橙色进度条,还可以怀疑五王子和六王子掉包了。 偏偏六王子也有个蓝色进度条。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收集六王子的爱,不是收集第六王子的爱,而是收集六位王子的爱! 第六和六位…… x,你的语文数学都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中央·花园。 江斜冤,冤得花园里都要飘雪了。 他一直在看直播,自然知道谢汐经历了什么…… 若是颜哲在场,一准得拍着大腿嘲他:“老邪你牛逼啊,自己绿自己,上杆子求渣,你这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八成还会跟上句:“你别是想谈恋爱想疯了吧!” 江斜真不是这样的,他在遇到谢汐之前,并未想过恋爱这件事;遇上他之后的确很心动,的确想和他好好相处。 可也不会傻成这样。 这不只是在坑谢汐,也是在实力坑自己! 别的不提,看看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好感度就知道他有多惨了。 为什么这两个世界会变成这副样子呢? 事情有些复杂。 失落的亚特兰蒂斯是个十分完整的准世界,不仅海底被设计得十分详细,连岸上也是一个整体结构。虽然江斜只设计了一个星球,但如果被通关,在因果律下缺失的部分会随着时间流逝自发补齐。 这样一个完整的世界,江斜倾注了很多心血,看留在那儿的魂意数量就知道了。 爱情向左还是右只有三个魂意,这个世界却有六个。 准世界通过zone的审核后发布出去,因为魂意的缘故,直到谢汐符合了条件,被选中后才得以激活。 而准世界的核心任务大多源自于准世界的最强意志。 倘若不是谢汐,而是别人来通关这个世界的话,遇到的可能是王子夺位、海底争权、种族矛盾、海洋保护……这些很正经的任务。 可进来的是谢汐,魂意们某种意义上就是江斜的分|身,他们完全继承自主人,对谢汐都十分在意。之前三个魂意的意志还弱一些,爱情向左还是右那个准世界更希望堕落成魔的塞因·霍尔死去,所以发布的任务是生存七天。 失落的亚特兰蒂斯里有整整六个魂意,六个魂意都想亲近谢汐。这意志太强大,占据上风后就成了——收集六王子的爱。 他们渴望与谢汐恋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核心任务。 江斜看着水幕中谢汐三观震裂的模样,心疼又犯愁。 怎么办? 等谢汐通关,能听他解释吗? 就冲这血淋淋的好感度,小家伙怕是连假笑都懒得给他了。 36、失落的亚特兰蒂斯7 谢汐不死心。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一天。 不看到第三种颜色的进度条,他绝不信这个任务是收集六个王子的爱。 没准五王子和六王子是同一个人呢……好吧,这不可能! 总之……就是不死心,就是不愿接受这么可怕的任务! 谢汐贴在墙角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 叉烧包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 谢汐心里一软,颇为受用,他摸摸它脑袋,刚被治愈就看到它这一双鸳鸯眼……嗯…… 被生生扭过脑袋的叉烧包懵懵的:怎么啦,本喵有那么丑嘛! 谢汐轻吁口气,心中默念了易容术的口令。 进入这个世界时他犹豫再三,最终选择的是易容术,诚然致命伤免痛帮他度过了第一个坑爹游戏,但谢汐揣摩来揣摩去,怎么都觉得这个易容术不简单。 如果死一死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要易容术干什么? 任务是收集六王子的爱,为什么会需要易容术? 最初谢汐是怀疑自己长得不合六王子胃口,要用易容术换张脸,比如更加女性化什么的。 现在看来……鬼的易容,它的最大用处是金蝉脱壳吧! 一张脸撩六个人可以,一张脸收集六个人的爱,谁能做到?谁能做到求求他来做这个任务好嘛! 谢汐又骂了一句x。 他这么多年一直自己过,小时候当然把母亲谢素放心上,后来剜掉了;又把孙穆青当挚友,最后证明是自己太蠢。他十九年来再没把谁放到心上过,现在可好了。 x这个名字,他记一辈子! 谢汐咬牙切齿地想着。 再试试。万一“误会”他了呢?万一这位大设计师还想做个人呢! 谢汐偷摸回到住处,站在镜子前尝试易容术。 这个特权属于主动技能,可以通过口令激活,激活后视线右下角会有提示,根据提示操作就行。 ——是否使用易容术。 谢汐点了确定,下一瞬他就看到自己换了副面孔·。 这远没想象中玄幻,不过是眉毛变了,眼尾拉长了一些,鼻子嘴巴也有少许变化。虽然变化不大,可谢汐却成了另一副模样。 谢汐问飘在半空的叉烧包:“好看吗?”他自己感觉不出来,除了有些陌生外,没多大感觉。 叉烧包神态专注,托腮沉吟:“……丑。” 谢汐:“……” 叉烧包求生欲很强:“妈……不,爸爸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哒,丑也没关系。” 谢汐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仔细盯着看,努力分析着这张脸:一双眼一个鼻子一张嘴,人不都这样吗?哦,傻x不一样,他有一双鸳鸯眼,毕竟波斯猫。 水幕前的江斜看得微怔,不禁轻咳了一下。 其实这易容术更近似于化妆术,不过是将谢汐的五官微调,让本来俊秀的气质变得成熟许多,尤其是拉长的眼尾,魂都要被勾走。 谢汐却十分拿不准:这张脸能撩到神经病们吗 现在想想,六个王子他都见过了,五王子单纯好骗,六王子看起来也比较天真,努力送送温暖应该管用。 至于其他的几位王子: 四王子接触不多,暂时不做评价。 大王子是管家兰迪,看起来沉默寡言,谁知内里是什么颜色; 二王子是吸血鬼艾克斯,嘴上甜言蜜语,进度条纹丝不动,是条连名字都不问就撩人的渣鱼; 三王子是女仆加尔,戾气很重,脾气暴躁,进度条没有动一下,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这张脸能打动他们吗? 谢汐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再换张脸试试。 他继续使用易容术,镜子里的他又换了副模样,这会儿眼睛却是变大了,唇色浅了许多,有点儿稚气。 谢汐觉得这张脸有些蠢,像叉烧包。 某位老司机又咳一声,被可爱一脸。 叉烧包哪知道那些有的没的,它只看到谢汐在不停地“化妆”,还以为是自己说他丑,让妈妈自卑了,于是宽慰他道:“没关系的,像我这样美貌无双的眼睛稀世罕见,妈、爸爸不要勉强!” 谢汐:“……”当然罕见,全天下就你俩,一个傻叉,一个叉烧包! 实在没力气理这只叉烧,谢汐尝试着再换张脸…… 谁知视线右下角竟提示:“独创容貌已空,是否使用储备脸型?” 这是什么?谢汐隐隐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独创容貌已空是什么意思?储备脸型又是什么意思? 谢汐选了使用,右下角又提示——请选择脸型。 随后他面前出现了一堆他在这个海底世界里见过的人的面孔。 有六位王子的,有托马斯队长的,还有一起训练的侍卫,连在议事厅见过的大臣都有,甚至最初在测试厅见到的那群路人的脸都在……其实这些谢汐自己都记不清了。 谢汐选了托马斯队长的,下一瞬他就完全变成了托马斯队长的模样,连体型衣着都跟着变了,更神奇的是连神态举止都一般无二。 谢汐开口:“叉烧包。” 叉烧包嫌弃地捂住耳朵:“好难听的声音!” 谢汐不觉得,托马斯队长的声音哪里难听了?挺好的,普通的男性声音,带点不知道哪儿来的口音,十分亲切。 是的,他不仅脸变成了托马斯,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谢汐觉得有趣,挨个变了变,发现连今天在五王子处见到过的侍女都能轻松变换,包括体型。当然谢汐不会查看衣服下的景象…… 这易容术还挺好用,能随意变成见过人的模样,这样他行事会方便得多。 谢汐对x的怨念勉强淡了一些。 下一瞬,谢汐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独创面孔只有两个? 谢汐收了玩心,认真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就想杀x。 独创面孔只有两个,其他都是储备面孔,这是不是意味着用来收集爱的面孔只有两个?哦,加上他的脸刚好三个。为什么只有三个?明明有六个人。 难不成他要用三张脸去收集六个人的爱?这是必须脚踏两条船的节奏? 谢汐心一紧。 他已经努力接受是六个人的事实了,准备利用易容术,一张脸收集一个。他有叉烧包的三条命,再加上制服的两条命,刚好死五次,可以完成任务。 可现在这该死的易容术告诉他只有两张独创面孔,也就是说他必须用一张脸搞定两位王子。 嗯……x老贼在哪儿,出来受死! 显然,谢汐低估了这个准世界的难度,如此构架完整的世界,如此高的完成度,如此顶尖的品级,即便有魂意庇护,又哪里会这么容易就完成核心任务? 在谢汐换上一号容貌时,右下角又出现了提示—— 【独创面孔使用剩余时间:29天23小时59分10秒。】 谢汐:“!” 他立刻换了2号面孔,右下角也出现了同样的倒计时。 谢汐爆了句粗。 叉烧包吓了一跳:“爸爸你为什么骂我!” 谢汐:“……”他实在没心力去哄小猫咪了,眼前的剩余时间让他头皮发麻。 易容术只有两张新面孔,而且这个新面孔还有倒计时,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三十天内收集六个王子的爱? 等易容术无法使用,他的任务也就宣布失败。 无法完成任务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个神经病的世界里——谢汐绝对不要! 谢汐忍不住将心思转向储备面孔,虽说这些都是这个世界切实存在的人,有一定几率穿帮。但他大可以去找个六王子不可能接触到的人,变成那人的模样,这样就可以……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又是心一跳。 储备面孔下居然也有倒计时! 【当前储备面孔剩余使用时间:30分钟。】 一个储备面孔竟然只能用三十分钟。三十分钟收集满一个人的爱,即便是爱神降世也无法做到吧! 谢汐可算是知道这个任务的坑了。 首先是文字游戏,需要收集的是六个王子而不是第六王子;其次是特权上的坑,如果选择致命伤免痛和奖励金十倍,这几乎就成了不可完成的任务;然后是易容术的限制,即便有幸选对了特权,也别想用金蝉脱壳来轻松完成任务,因为只提供两张脸;最后是时间限制,独创面孔只可以用三十天,他甚至没办法俩个俩个得收集,只能齐头并进。 即便一起行动,仅仅三十天时间,他也要跑断腿啊! 谢汐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鱼尾巴,他觉得自己不该是人鱼,应该是章鱼。 一条腿怎么够用?至少八条。 六条踩船,两条划船。 37、失落的亚特兰蒂斯8 谢汐虽说气得牙痒痒,却也不会只是抱怨。 他既然进入了这个准世界,接受了这个任务,就会全力以赴。 难就难吧,变态就变态吧,等他厉害了,他一定会让某大设计师也尝尝这滋味!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谢汐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易容术。 独创容貌是三十天倒计时,从激活这一刻开始流逝时间,并不会因为不使用而停止。 储备面孔虽然只有三十分钟,但好处是只要不用就不会流逝,只有使用的时候才会开始倒计时。这样看来还是用处很大的,合理利用这三十分钟,能做很多事。 谢汐比较疑惑的是,倒计时结束后他再去看这人一眼,是否能够重新记录?当然,即便可以重新记录他也没法用储备面孔去收集爱。 试想一下,他去某王子身边,刚待了半小时就说:“稍等,我出去趟!”然后游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某处记录面孔,等再跑回来,还收集爱呢,俩白眼送给你! 所以这易容术是限制死了,只能用独创容貌。 一个月时间,搞定六个人…… 谢汐深吸口气,目光坚定:来吧,反正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时间如此紧凑,他不再耽误时间。这次送礼还是要好好把握,先借着机会挨个跑一遭,看看他们的喜好。 五王子和六王子就用自己的脸,至于一二三四怎么分配,挨个试吧! 谢汐问叉烧包:“你比较喜欢哪张脸?” 他把偏成熟些的一号和跟稚嫩些的二号给叉烧包看。 这可把小猫咪给愁坏了,该怎么说呢?不相上下的丑,它实在难以分辨。 谢汐正在等它的建议:“嗯?” 叉烧包只能盲狙一个:“这、这个吧。”哎,妈妈也不容易,长成这样,怎么嫁的出去。 谢汐盯着镜子里偏稚嫩的2号脸,应道:“行吧,先用这个。” 他赶紧回去拿礼物,顺手抓了个阄,抽到的是数字3。 可以的,先去会会三王子。 谢汐没怎么费事就来到了三王子的宫殿,想要了解这些人的性格的处境,看看宫殿就能窥得一二。 与六王子的萧条五王子的奢华不同,三王子的宫殿一片肃穆。 就像扎在海底的一柄利剑,磅礴的杀伐之气似能把海水劈开。 三王子也不容易,他的出身极差,就像二王子讽刺得那样,他的母亲是个除了一张脸再无是处的奴隶。勾引老国王后,也没能受封,后来还是怀孕了才得到安顿。 如今自然没人敢议论这些事,但想想也能猜出这母子的处境,想必是极其艰难。 后来三王子一意孤行,非要从军,本以为这位娇贵的王子会把自己作死,谁知竟让他打出了一番天地,得到了军队的拥护。 也正是他这股狠劲,如今才没人敢提他母亲的事,更不会再小瞧了这位王子殿下。 谢汐过来,接待他的都是穿着轻甲的侍卫。 “什么事?” 谢汐道:“圣日快到了,这是陛下吩咐送到各殿的赏赐。” 侍卫看了他一会,说道:“跟我来。” 谢汐并不紧张,王宫里戒备森严,寻常人根本摸不进来,再说王宫极大,规模堪比一座城镇,侍卫多到不可能彼此都认识。 一路走来,谢汐并不敢四处乱看。 这里的气氛和五王子截然不同,一排排战得笔直的侍卫仿佛开了刃的刀,随时会砍向侵犯者。 谢汐目不斜视,走过长长的过道后,停在了主殿门前。 侍卫道:“稍等,我去通报……” 他还没说完,就听殿中一声尖锐的脆香,是金石相撞的声音。 谢汐眉峰一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侍卫。 这位侍卫大哥一脸菜色,不太赶进去。 只听殿中一声怒斥:“滚,给我滚出去!” 接着是踉跄地脚步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打开殿门,跑了出来。 侍卫赶紧让开,行了个礼:“阁下。” 这位“阁下”灰头土脸的,匆匆点个头,都顾不上看谢汐一眼就麻溜滚了。 “废物!一帮废物!”殿中年轻的王子还在震怒中。 又是一阵乒乓声,估计砸了不少东西。 侍卫看向谢汐,声音不敢出,只敢使眼色,大意就是:殿下正在气头上,不如…… 谢汐也觉得时机不对,想换个王子去探探。 谁知震怒的三王子眼识极好,看到了堵在门口的人:“站那儿干什么,进来!” 侍卫:“!!!” 谢汐:“……” 侍卫战战兢兢地走在前头,腿抖得跟筛子似的:“殿、殿下……”这个礼行得都快直接跪下了。 谢汐垂着头,只能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 之前的金石声,应该是那金灿灿的茶具被砸在了玉石地面上。这儿是海底,一般东西掉落是不会弄出这么大声响的,足以见得三王子是有多气,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谢汐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紧接着是加尔那清脆却阴鸷的声音:“这是什么?” 谢汐垂首,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面对震怒的王子殿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似乎连殿中的摆设,悬挂着的那个长弓都在屏声静气。 唯独谢汐呼吸匀速,声音也平静舒缓,说的话虽然恭敬,却不畏惧。 他身侧的侍卫眼角不禁偷瞄了他一下,十分佩服。 短暂的沉默后,三王子冷声道:“放下吧。” 谢汐恭声道:“是。” 说着他将礼物转交给三王子的侍卫,准备退出去。 他自始至终都没抬头,说的话也不多,如今办完差事,更是一副就要走的模样。 “等下。” 就在谢汐即将退出去的时候,三王子开口,喊住了他。 谢汐仍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三王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道:“抬头。” 谢汐轻吁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三王子一双深邃的眸子像锁住猎物的猛兽般,肆无忌惮地盯视着。 讲道理,这样被人看着是件很不舒服的事,谢汐要不是为了收集爱,百分百掉头走人。 这么凶,谁要看你! “叫什么。”三王子问他。 谢汐早就想好了2号脸的名字:“科林·霍尔。”霍尔是海底世界的大姓氏,类似于他以前世界的老王,取了问题不大。 三王子冷笑:“认识塞因·霍尔吗?” 谢汐敢起这个名字,自然心里有数,他面露疑惑道:“回殿下,属下没听过。” 三王子盯着他,好半晌都没出声。 谢汐解释道:“侍卫队里有不少人都姓霍尔,基本都不是本家的。”霍尔这个姓氏很尊贵,但却不是人人都尊贵。 这些三王子当然知道,他扬唇,眸色微闪:“你和他长得有些像。” 谢汐面上懵懂,心里忐忑:不会吧,这易容术有bug? 好在还没那么坑。 三王子又道:“仔细看又不觉得像了。” 谢汐松口气,小声道:“殿下没事的话,属下就先回去了。” 三王子没出声。 谢汐低下头,准备离开。 三王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谢汐吓一跳,抬头看他:“殿下?” 三王子不愧继承了加尔这个名字的魂意,神经病起来不遑多让,他伸手捏了谢汐的面颊一下。 谢汐:“!” 刚才还气得恨不得砸了整个宫殿的三王子,这会儿竟笑出一对小虎牙:“……真软。”比想象中还软。 软你麻痹! 谢汐脸生疼,却只能压住杀气,露出茫然的表情。 三王子松了手,又冷下一张脸,仿佛刚才发神经的不是他:“去忙吧。” 谢汐:“……” 他行了礼,离开了三王子的宫殿。 谢汐碰了下脸,疼得倒吸口气,辣鸡魂意,手这么重吗! 让他生气的是,进度条毫无反应……看来三王子不喜欢2号脸? 刚这么想着,他就看到进度条上出现了红色的一小格。 行吧,还有延迟。 谢汐翻出小本本,认真记下。 橙色五王子→塞因·霍尔,进度百分之十一。 蓝色六王子→塞因·霍尔,进度百分之四。 红色三王子→科林·霍尔,进度百分之一。 总进度百分之十六。 叉烧包探头探脑的:“妈、爸爸写的是什么?” 谢汐收起本本,视线悠远:“傻叉攻略。” 叉烧包:“???”欺负它不识字嘛,里面明明没有叉! 谢汐继续抓阄,这次选中的是二王子。无所谓,反正哪个都不能落下,先去会一会招蜂引蝶的二王子。 二王子是最得民心的一位。 他刚成年就进了财政部,凭借着精明的头脑与圆滑的处事方式,节节高升,如今已经成为了帝国的财政大臣。 因为经常抛头露面,又因为推出了不少惠民政策,所以他声望极高,在普通平民心中,他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储君。 谢汐却觉得这位二王子是最难搞的,这种唯利是图的渣鱼人设,真的会有爱吗? 谢汐来到二王子宫殿,说明来意后,接待他的侍女竟直接说道:“放下吧。” 其他所有王子都亲自迎接陛下赏赐的礼物,唯独二王子,根本不露面。 谢汐委婉道:“圣日快到了,这是陛下的赏赐的……” “二殿下正忙,你不介意的话就在这等着吧。”说完,人鱼侍女游走了。 谢汐:“……”耍什么大牌,不要算了。 他还有两个王子没送,正打算换个地方,谁知那侍女竟又回来了。 人鱼侍女面色复杂道:“殿下请你进去。” 谢汐不明所以,怎么又让他进去了? 谢汐走进宫殿还挺以外的,二王子花言巧语的性格像只花孔雀,宫殿却朴素得很,不至于寒酸,有着别具一格的简约美,不奢侈不华丽,只留了些许王室的贵气。 堂堂帝国财政大臣,如此勤俭节约,真是国之大幸。 呵呵,他信了。 二王子正在与人议事,他生得实在好看,银色长发别在耳后,顺滑的散在后背,身材被礼服完美勾勒,一举一动皆优雅迷人,身体力行地诠释了王室风范。 与他交谈的是位年长的大臣,他穿得倒也贵气,可惜坐在二王子下手,硬是被比成了小虾兵。 谢汐一进来,二王子便对大臣道:“今天先到这吧。” 那位大臣起身,行了个礼道:“殿下有事,那老臣就先回去了。” 二王子对他笑得如沐春风:“多亏您提醒,才免了一场大错。” “哪有哪有……”大臣诚惶诚恐道,“是二殿下明察秋毫,一心为百姓思虑。” 二王子笑笑,两人又客套了一阵,那位大臣被哄得头晕目眩,行礼行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谢汐眼尖地看到,大臣离开后二王子狭长的眸子里露出的讥讽与鄙夷。 果然是黑心芝麻馅的! 估计喊他进来就是为了借机赶走这老头吧。 不出所料,殿里没旁人后,二王子也不笑了,他看都没看谢汐一眼,对侍女道:“安排下回礼。” 侍女低眉顺眼道:“好的。” 能言善语的二王子半句话都没和谢汐说,只摆了摆手。 谢汐:“……” 看都不看一眼吗渣鱼! 谢汐也不好贸然开口,只能行个礼,准备退出去了。 “对了。”二王子声音懒懒的,“三王子那去过了吗?” 谢汐心思一动,开口道:“回殿下,刚刚去过了。” 二王子眉峰极轻地扬了下,他坐在高处,托着腮盯着谢汐:“抬头。” 谢汐慢慢抬头,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垂眸看他,看了一会儿后他扬唇笑了:“叫什么名字。”说着他起身,径直走下台阶。 谢汐报了2号脸的名字。 二王子轻笑道:“又是霍尔家的。” 谢汐不吭声,等着神经病搞事。 二王子不负所望,伸手在他眉心点了下,温柔道:“长得真好看,留在我这儿怎么样?” 谢汐很无语:你是见一个留一个嘛渣鱼? 谢汐正要开口,却听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和虾兵的喊叫:“三殿下,三殿下且慢,二殿下正在与人议事,不方便……” 砰…… 殿门开了,三王子站在门外:“你到底什么意思,北部战事……” 声音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二王子环着小人鱼,动作温柔缱绻,声音慢条斯理:“三弟去部队待了几年,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了?” 谢汐被二王子抱了个措手不及,想挣脱竟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 叉烧包还在一旁尖叫:“天呐,妈妈被强抱了!” 强……强什么? 谢汐真想把这条鱼和叉烧包一起炖了! 38、失落的亚特兰蒂斯9 小猫咪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叫错了称谓,竟又重来一次:“天呐,爸爸被强抱了!” 谢汐一踉跄,更没力气挣脱二王子的禁锢了! 他比二王子矮了不少,体型也有差距,二王子瞧着身形修长,却一身蛮力,面不改色就让谢汐动弹不得。 三王子毫不客气地开嘲讽:“这就是在议事?”方才那侍卫拦他说他家殿下在议事,结果……二王子正和一个小人鱼搂搂抱抱。 二王子暧昧道:“还有什么比这事更重要?”他对着谢汐眨眨眼。这要是条普通人鱼,八成要被他给迷得七荤八素,可惜谢汐对这张脸极具免疫力,不仅不受迷惑还想扇他。 三王子匆匆赶来是有正事的,他拧着眉道:“海丘国蠢蠢欲动,你竟然还主张削减北方军备,简直是鼠目寸光,愚蠢至极!” 他有心来谈正事,二王子却“满心满眼”都是小人鱼,心不在焉。 三王子气到想一剑捅死这不知羞耻的狗男男…… 二王子状似不经意地侧身,将谢汐的面庞给露了出来。三王子何等眼力,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科林·霍尔,他的心一沉,周身杀气四溢。 从他这个角度看,谢汐面红耳赤,眼中尽是水汽,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可实际上……谢汐是累的,他挣了半天都挣不开,整条鱼都快要累死了! 二王子突兀地松了力气,谢汐终于自由了,他气喘吁吁地,刚松口气就感觉到了一道犹如实体、恨不得把他给刺穿的凌厉视线。 谢汐:“……”转头看到了加尔戾气满满的暗红色眸子。 二王子还嫌事不够大,轻声道:“三弟,你吓到他了。” 他埋怨三王子,看向谢汐的视线全是宠溺。 要不是进度条纹丝不动,谢汐真要信了他这深情款款的模样! 就在这时,本来涨起来的一点红色进度,咻地一声,像被风吹灭的火苗一般,消失不见了。 可以的,二王子这里没骗到进度条,三王子的还被减掉了,果然不该理这条渣鱼! 谢汐亡羊补牢,决定放弃不靠谱的二王子,努力争取一下三王子。 “二殿下,请自重!”谢汐快速与他拉开距离,甚至还靠近了三王子,一副寻求帮助的模样。 他这话一出,殿里的俩兄弟皆是一怔。 二王子估计是没想到有人能拒绝他,三王子是猜到了事情原委。 谢汐再接再厉道:“陛下的礼物已经送到,属下回去复命了!”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紧绷的背影带着不敢言说的怒气。 三王子讥讽道:“二哥真是越发长进了,这般强人所难的事也干得出来。” 扔下这句话,他也转身走人。 二王子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扬了扬眉。 谢汐一路游出二王子的宫殿,又累又气,气都喘不匀了,没察觉到身后有人。 加尔一路追出来,看到的就是又羞又愤泪眼汪汪的小人鱼。小人鱼生得本就稚嫩,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像水里的一个个小气泡,晶莹剔透,仿佛随时会破掉。 他怪心疼得,难得温声道:“别哭。”在水里是看不到眼泪的,但那红着的眼眶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汐:“……”哭个鬼,他是气的! 三王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汐知道这是挽回损失的好机会,忍着火气说道:“属下只是奉命去给二殿下送礼,本来都好好的,后来二殿下问我去没去过您那里,我说去过了,二殿下就走了下来,莫名其妙地……” 他说得鸡皮疙瘩都蹦起来了,然而看着涨回来的红色进度条,只能坚持再坚持。 三王子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道:“艾克斯向来和我不对付,他知道我会来找他,所以才故意欺负你。”他顿了下继续道,“让你受委屈了。” 谢汐垂下眸,摇了摇头。 三王子在他肩膀上拍了下,说道:“去忙吧,晚点我去找你。” 找?找我? 谢汐吓一跳,抬头问:“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加尔不生气时,瞳孔是浅红色的,很漂亮,他问:“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 谢汐生怕穿帮,赶紧道:“殿、殿下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就是,属下那里又脏又乱……” 加尔道:“那有什么,我小时候经常在侍卫处……”说着他停了下,又道,“也是,现在不是以前了。” 他神色微黯,又问谢汐:“你的通讯器在身上吗?” 谢汐:“???”通讯器? 加尔了然道:“没有是吧?这个你拿着。”他将一个暗红色的东西放到了谢汐的掌心。 谢汐知道海底王国的科技水平很高,但因为没领过薪水,还没钱深入了解。 他道:“这……” 加尔:“等我联系你。” 谢汐瞄了眼涨到百分之三的红色进度,收下了这份礼物:“谢殿下赏赐。” “去忙吧。”三王子目送他离开。 谢汐把玩着手里的通讯器,心想这是个好东西,可以好好利用。以及他得去完善下1号脸和2号脸的资料,省得被戳穿。 他有储备脸型,很多难办的事都可以凭借易容去搞定。 手上的通讯器和陆地上的手机差别不大,只不过款式更新颖一些,是戴在手腕上的,一按就弹出悬浮界面,可以直接点击操作。 谢汐一眼就看到了通讯录上仅存的人名——加尔·亚特兰蒂斯。 海底王国的王室都姓这个,据说他们是这个失落帝国唯一的后裔,所以将帝国的名字作为姓氏,意在永远铭记。 谢汐关了通讯器,琢磨着是去大王子那儿还是四王子。2号脸对二王子不起作用,那就得去试探下其他两位王子。 总得保证一张脸两个人才行,谢汐只期望自己以后别搞混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了轻叹声。 谢汐尾巴一顿,停下了:这条渣鱼又想干什么! “对不起。”二王子的声线真犯规,故意压低后更是好听得让人骨头一酥。 谢汐不为所动,他看看毫无波动的进度条,懒得用这张脸搭理他。 二王子绕到他面前,垂眸看他:“我不是故意惹你来气老三的。” 谢汐冷笑,抬头看他:“二殿下到底要干什么?” 二王子微讶,竟没说出话来。 谢汐对他很失望,戏都懒得演:“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走了!” 他向前游去,态度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面。 艾克斯怔了怔,好半晌才轻笑出声。 叉烧包愤愤道:“呸,强抱爸爸的坏人。” 谢汐忍不住了,一把将它拎下来,揉了半天:“不会说话就闭嘴。” 叉烧包软乎乎的小脸被揉成了包子:“难、难道不是吗?他就是强、强……” 谢汐捏住它的小嘴巴,不让它吱声! 忽然间,他松了叉烧包,目露错愕地看向视线右下角。 橙色、蓝色、红色的进度条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不同颜色。 紫色进度条涨了百分之一。 紫色是谁的,二王子那条渣鱼的吗?怎么忽然就涨了一点?他做什么了? 谢汐回忆了自己的行为,除了生气冒火冷言冷语甚至是满脸嫌弃外还有其他举动吗? 只是这样反而涨进度了?二王子你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不过有了这个意外之“喜”,谢汐基本可以确定章程了。 二王子和三王子都交给2号脸,剩下的两位王子就是1号脸。 他再度回到侍卫处,刚游到门口迎面看到了六王子。 谢汐尚且业务不熟练,心底一慌:六王子对应哪张脸来着? 六王子轻声问:“请问塞因·霍尔在这吗?” 叉烧包十分喜欢老六的异瞳,大叫道:“我妈妈就在你面前哇帅哥!” 39、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0 亏了谢汐对叉烧包设置了准世界内隐身,这要是让人听到它说的话…… 谢汐就真成它爹了,被坑死的那种。 六王子还在看着他,谢汐已经反应过来,他先行了礼,垂首道:“见过六殿下。” 他之前在三王子那里装了不认识塞因·霍尔,这次就得贯彻到底,省得露馅。 “属下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不多,不知道您口中的塞因大人是哪位。”谢汐低着头,尽量不和六王子对视。 六王子深居简出,极少与人接触,这会也不想惊动太多人,他道:“他也是这儿的侍卫,你若是见到他就帮我带个话,让他有空来见我。” 谢汐应道:“好的,殿下。” 六王子走了,谢汐松了口气。他一个人应付六个王子已经够麻烦了,如今竟然还要用三个身份去分别面对六个人…… 就好像走钢丝,一个人走一条钢丝就很不容易了,他现在居然要在六条钢丝上来回蹦跶,这他妈真能走到终点吗! 谢汐回了屋,反手锁门,关掉了易容术。 不慌,他稍微捋一捋。 原皮:塞因·霍尔,对应五王子和六王子; 2号脸:科林·霍尔,对应二王子和三王子; 1号脸:杰西·霍尔,暂时分配给大王子和四王子。 谢汐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确定自己不会记混,然后他又记录了一下任务进度。 进度条达到百分百就意味着任务完成,眼下有六个人,平均下去的话每人是百分之十六点六六六六……为什么要搞一个除不断的数字! 谢汐转念一想,这除不断也许是件好事?注定了不能均分的话,是不是可以重点攻略一个,从他那里尽可能多的收集爱?剩下的再从其他几人那里收集,这样的话好像要简单得多。 打个比方,五王子那么好哄,从他那里收集到60%,这样分摊到其它王子的百分比就只剩40%,因为任务是收集六王子的爱,所以六个人都得有。可占比1%和60%的难度是截然不同的。 像二王子那种神经病,占比1%简单,再多点鬼知道他还会做什么妖。 真能这样吗?谢汐深表怀疑 看直播的江斜,一边被谢汐这咬着笔头认真思索的模样给可爱得心颤;一边忧心忡忡、担心谢汐知道真相后再疯狂掉他一波好感度。 这数字已经很可怕了,说出去颜哲八成以为他们山无棱天地合都不敢与君绝了。 任务当然不会那样简单,每个颜色的百分之十六点六六六六……代表的是单个魂意全部的爱,因为爱无穷,所以数字无穷。 既然是全部的爱自然无法超过这个百分比,也就不存在从单个王子那里收集60%的情况。 谢汐收起小本本,决定先去一趟六王子那里。 六王子特意来找他,也许是有什么急事。 有了对比才有偏爱,相比较渣鱼二王子和阴晴不定三王子,五王子和六王子这俩“单纯”的小朋友要可爱得多。 时间就是生命,谢汐立刻马上去了六王子的宫殿。 六王子一见他,灰蒙蒙的异瞳亮了下。叉烧包贼捧场:“啊啊啊,海底第二帅!”别问第一帅是谁,满海底就他俩是异瞳。 谢汐行了礼,六王子扶他起来。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六王子顿了下,说道:“有件事想告诉你。” 谢汐看着活跃的进度条,很乐意陪陪这位孤零零的王子殿下:“殿下请讲。” 六王子略犹豫,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明天我要去陆地。” 谢汐一愣,陆地吗? 六王子道:“所以想和你道个别。” 谢汐心一紧,问道:“去多久?”可别一去几个月啊,他这任务岂不是完蛋了? 他这般紧张的模样让六王子眉眼舒展了许多,他声音轻缓道:“用不了太久,三四天。” 谢汐松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要去很久呢。” 六王子眸色闪了闪,道:“不会。” 谢汐有些纳闷,只是三四天的话,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他?当然这话他问不出口。六王子这个小可怜,大概一直没有朋友,冷不丁有个人对他好,所以额外重视? 这么一想,谢汐竟有些惭愧。 “属下……”他刚想说等你回来,忽地顿住了。 旁边的玉石桌上有一抹绿色光芒在闪烁着……谢汐眨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存档点。 六王子留意到他的停顿:“怎么了?” 谢汐道:“没、没什么。” 六王子目露疑惑,却并未多问。 谢汐不动声色地往那儿挪了下,选择了存档。他心里直打鼓,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为什么会有存档点?难道接下来会有重要的分支? 上次的存档点是为了让他进入王宫,这次呢? 谢汐一时想不通,又不好太冷落六王子,他敛回思绪道:“殿下什么时候出发?” 六王子道:“明天一早。” 谢汐由衷说道:“属下等你回来。” 六王子笑了下,很轻很轻,竟让人莫名有些心酸,他应道:“嗯。” 谢汐看着蓝色进度条占据了7个百分点,颇感安慰。 六王子道:“你还有差事吧?快去忙吧。” 谢汐的确还没送完礼,也不敢耽误时间,道了声罪后离开了。 谢汐心里远没表现出来的这么踏实,这个存档点让他很不安,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抉择,应该不会出现存档点。 那么他选择对了吗?暂时不知道。 谢汐换了一号脸,去给大王子送礼,这里却没见到人,大王子日理万机,在议事厅加班熬夜。谢汐转头又去了四王子的宫殿,四王子是唯一有正当理由不见客的。 他病了,别说是个小侍卫了,陛下的贴身总管来了他也可以推说不见。 谢汐略有遗憾,不过也不着急。反正不必试探了,三张脸六个人,已经分配完毕,剩下的就是创造机会接近他们了。 这一天谢汐实在够累,躺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成了一条小鱼,被六条大鲨鱼穷追不舍。他拼命游啊游,最后还是被鲨鱼们撕成六份吃了个干干净净。 谢汐惊醒,半晌苦笑出声。这哪里是梦,这就是现实啊! 今天他很忙,倒不是忙着去撩鱼,而是要先完善另外两张脸的资料。有易容术这个**ug在,他能做的事很多,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首先是易容成王宫的管事,将1号脸和2号脸全部录入王宫侍卫的名册。 好在这是个科技发达的海底世界,权限都靠指纹虹膜面孔验证,谢汐轻轻松松就能过关。 改好名册后,他又通过易容进了海底世界的户籍管理系统,给自己的三张脸安排上妥当的家庭背景。搞定这些,谢汐又趁机拷贝出大量王子相关的资料,准备回去慢慢研究。 这一折腾就又是一天,谢汐觉得很值,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 又过一天,有个侍女来侍卫处寻他:“霍尔先生,殿下有请。” 谢汐:“……” 一时间他也看不到自己是哪张脸……人鱼小姐能直呼名字并且说明是哪个殿下吗! 好在叉烧包被调|教过,知道干点儿正事了,他大声提醒道:“塞因,爸爸现在是塞因·霍尔!” 谢汐松口气,知道这位侍女是来自哪位殿下了。 六殿下那儿没有侍女,更何况他去陆地了根本不在海底,那这位就只能是五王子的侍女了。 谢汐应下,跟着侍女去了。 五王子等他有一会儿了,见他一来便招呼他道:“塞因,来这边。” 谢汐礼都没行完,就被五王子给拉了起来。 五王子难得穿了正装,笔挺的制服将身形勾勒得极好,一双长腿真是能把人鱼谢给羡慕死——当鱼当久了很怀念脚踏实地的滋味。 五王子察觉到他的视线,竟凑近他问道:“喜欢我的腿?” 谢汐:“……” 五王子唇瓣弯着,低声道:“其实我的尾巴也好看,等有机会给你看看。” 谢汐:“!”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五王子哈哈大笑:“小塞因,你太可爱了。” 谢汐看着涨了一下的橙色进度条,顺水推舟道:“请殿下不要……戏弄属下。” 五王子握着他手道:“我可没戏弄你,我只给你看。” 谢汐感觉到他掌心的滚烫,总觉得……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些,他们才认识没几天吧?他如果知道16.6666…%就是最满值,就不会奇怪了。 五王子的进度条已达13%,还没推倒他已经十分克制了! 他不出声,五王子只以为他是害羞了,不再逗他:“走,带你去听音乐会。” 谢汐微讶:“音乐会?” “对,”五王子道,“是我写的曲子,你肯定会喜欢。” 谢汐还真不讨厌,五王子多才多艺,随便拨弄下琴弦都是天籁之音,他写的曲子……还挺期待的。 海底世界也有“汽车”,当然不叫汽车,而是叫飞艇。 毕竟在海里不用高速公路,轰地一声射出去跟飞差不多。其实人鱼的速度都不慢,甚至不比飞艇慢,但是速度再快也消耗体力,像这种出门享受的事,能有个代步工具,谁乐意自己游。 五王子的气派没话说,即便谢汐不懂行,也看得出这代步工具有多奢华,估计陆地上一般二般的劳斯莱斯都比不了。 五王子特别心仪谢汐,待他好得不像话,谢汐有那么一丢丢的惭愧。他虽然是被任务逼迫,但做的事的确不够磊落,完全是在欺骗人的感情。 要是魂意们都像二王子那样,他还能理所当然一些,可像五王子这样傻兮兮的一往情深,他实在是…… 五王子问他:“好吃吗?” 谢汐咽下口中的糕点,点头道:“好吃。” 五王子展颜笑道:“我让他们多准备一些给你送过去。” 谢汐委婉道:“不用了,我那儿……” 五王子道:“你那儿实在太小,不如搬出来吧。” 谢汐哪里敢?他拧眉道:“殿下,请给我些时间,我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五王子也不勉强他:“好,别生气,我都依你。” 谢汐越发心虚了。 他们刚到音乐厅,还没走进去,五王子的通讯器便响了。 是很尖锐的声音,特别刺耳,如同某种警报,五王子眉心一皱,他快速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荧幕投影在海水里,偌大个广场都看得明明白白。 荧幕里出现了一身戎装的三王子,他姿态威仪,眼眸深邃,开口如便像将整个海底都炸开了。 “六王子西里斯·亚特兰蒂斯奉命出使陆地,惨遭杀害!陆地人如此残暴如此张狂,我们怎能坐以待毙!” 谢汐懵了:什么?六王子死了?? 40、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1 三王子久经沙场,不怒自威,此刻慷慨激昂,把海底民众的情绪都煽动起来了。 海底和陆地原本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如今王子的死成了□□,被点燃后瞬间炸开。 “陆地人欺人太甚!” “他们竟敢杀害我们的王子殿下!真是岂有此理!” “亲陆派的走狗们看好了,陆地人都他妈在我们头上拉屎了!” “打倒陆地人!打倒陆地人!打倒陆地人!” 这口号一起,一呼百应,声浪之大甚至让水流都激涌起来。 谢汐身处中心,被这漩涡给晃得几乎站不稳。 五王子拦住他腰,将他扣在了身边。 谢汐也顾不上这糟糕的姿势了,他抬头看向五王子,从他那双素来漫不经心的眸子里看到了仇恨。 谢汐的心咯噔了一声。 查过资料后他很清楚,五王子是主和派,他游离于王位争夺之外,借用母族霍尔一系摆明了态度,只拥护和平派的君主。 他不希望和陆地人起战争,他更希望双方和平相处甚至是互不干扰,但现在……六王子的死打破了这个可能。 如果连主和派的五王子都对陆地人升起了仇恨,其他人可想而知。 六王子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帝国的王子,是帝国的象征。 陆地人把他杀了,等于向海底宣战! 即便不考虑任务问题,谢汐也打心底不喜欢战争,更何况他不能让六王子死。 右下角有了新的提示:请注意,当前存档点将于十分钟后消失。 也就是说现在不读档以后就没机会了。还用想吗?谢汐选择了读档。 轻微眩晕后,谢汐回到了两天前,稳稳地站在了六王子面前。 六王子刚好在问他:“怎么了?” 谢汐虽然一时没想起当时的情况,却说了和当时一样的话:“没、没什么。”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刚看到存档点,所以有些慌张,走了神。 谢汐轻吁口气,试探着问道:“殿下什么时候出发?”应该还没问,他记得自己是临走时才问了这句话。 果然,六王子说道:“明天一早。” “属下知道这很冒犯,但是……”谢汐抬头,认真看着他,“殿下,您可以不去陆地吗?” 六王子愣了下。 谢汐决定打直球,他道:“陆地危险,您尊贵之躯,为什么要去以身犯险?” 这话像股暖流般直直涌入西里斯的心口,他异色的瞳孔淡了些,轻声道:“陆地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危险,我去过很多,没事的。” 这次就是有事,你命都没了! 谢汐着急道:“非去不可吗?” 六王子心中一片温暖,他平日里少言少语,很不善言辞,此刻也只说道:“放心,两天三我就回来了。” 谢汐也顾不上直直往上窜的进度条了,他又问道:“属下能和您一起吗?” 六王子身体一僵,被震住了,他显然没想到谢汐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汐可不能让他再死一次,盯着他问:“可以吗?” 六王子看着他,目露疑惑:“为什么?” 谢汐一顿,找的借口很蹩脚:“属下没去过陆地,想去看看。” 六王子道:“你刚才还说了陆地很危险。” 谢汐拿他的话堵他:“殿下刚刚不也说了陆地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危险吗?” 一着急连自称都忘了。 可他也越是这样,西里斯心跳得越快。 这么多年来,几乎没人主动和他说话,更没人同他示好,但眼前的人,给他夹过菜,给他送来了父王的祝福,现在居然…… 六王子的视线温柔极了:“你别担心,我真的不会有事,只不过两三天时间就回来了。” 谢汐执拗道:“既然不会有事,那带上属下又如何?殿下出行,难道身边都没有个伺候的人吗?” 六王子:“……”他独来独往惯了,哪有什么人伺候。 谢汐也没想到自己真说中了,堂堂一个王子,独自出门,死在异乡,这也太惨了。 他不由地放缓了声音:“殿下,带属下去见见世面吧,我从未离开过海底。” 这般软磨硬泡,六王子哪里招架得住,这就应了下来:“好,我带你去看看,陆地上也很有趣。” 谢汐一个陆地人,哪里还会对陆地好奇?不过能跟上六王子作死的步伐,他还是开心的,他笑道:“嗯!殿下,明天见!” 六王子被他这笑容给晃得薄唇微抿,他轻唤他的名字:“塞因。” 谢汐还瞒习惯这个名字的:“嗯?” 六王子摇摇头道:“没什么,你还有差事吧,快去忙吧。” 说完他笑了笑,异色的瞳孔给人妖异不详的感觉,可当他笑起来时,颜色变得很浅,仿佛初晴的天空与最温柔的朝阳汇在一起,洒下的光辉温柔又美好。 谢汐微怔,行了礼后离开。 叉烧包大叫:“真帅!不愧是我未来的爸爸!” 谢汐将包子从领口拎出来,揉它小脑袋:“谁是你爸,嗯?” 叉烧包被揉得话都说不明白:“麻麻是耙耙,哎哟哎哟……” 谢汐揉得更用力。 有了上次的经验,谢汐就不浪费时间去大王子和四王子那里了,直接用了易容术,先去把那两张脸的身份给补齐,顺道还要做个假条,给自己的两个身份都请个假。 得亏有储备面孔,要不单是这些事都要把他给愁死。 即便这样也够麻烦的,谢汐只希望这次能顺利救下六王子,别再读一次档! 抱着叉烧包,谢汐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他精神抖擞,做好了鏖战的心理准备。 六王子果然“穷”,五王子去看个音乐会都前呼后拥,他这好歹是出差,竟然寒酸到只带了个谢汐,更扎心的是,谢汐还是主动请缨跟上来的。 谢汐礼行了一半,六王子笑了下,扶他起来:“陆地上和海底不同,不用多礼。” 谢汐道:“属下愚笨,有不懂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六王子纠正他道:“不要叫我殿下,也不用自称属下。” 谢汐故作惊讶道:“这怎么能行?” 六王子道:“陆地上和我们海底不一样,他们取消了帝制,社会结构更加平等。” 谢汐当然知道这些,但还得假装出错愕的样子:“陆地人果然蛮荒,不懂礼数。” 六王子耐心给他解释:“平等不好吗?不论身份贵贱,谁都机会出人头地。” 谢汐代入的海底人惯有的脑回路:“可平民怎么能和王室贵族相提并论?” 六王子道:“有何不可?” 谢汐道:“只有王室才法力高强,幻化出完美的双腿。” 六王子瞳孔缩了下,道:“如果都能吃饱喝足,谁还长不出这二两肉。” 谢汐一愣。 叉烧包别的本事没有,坏本事一堆:“哎呀哎呀,帅哥开黄腔啦!” 谢汐:“……”大好气氛都被这叉烧给破坏殆尽。 六王子看向谢汐,说道:“你想上岸的话,得试着用双腿走路。” 谢汐用两条腿走了十九年,恐怕比六王子还熟练,可怜他还得演戏:“难吗?” “一开始会有些不适应,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 “那就麻烦殿下了。” 六王子道:“叫我西里斯。” 谢汐叫了他的名字,六王子竟笑了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样好听。” 谢汐:“……” 叉烧包鬼叫:“啊啊啊,帅哥你好会说话!” 谢汐真想把这叉烧扔出去! 六王子又道:“还有一个小时就登陆了,我先帮你化出双腿。” 以谢汐自己的法力,他是没办法拥有双腿的,但六王子可以帮他。 谢汐点头应下。 六王子让谢汐坐在椅子上,尾巴放在了一侧。 六王子单膝跪在他面前,手放到了他的鱼尾上。从这个角度看挺奇妙的,六王子往日里总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熟悉后才发现他性格单纯,只是因为习惯了一个人,而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 这让谢汐想到了自己。在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之前,他也是这样,被父亲抛弃,被母亲放弃,被整个世界隔离在外,只能孤零零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茫然无依…… “可能有点儿不舒服,你忍一下。”六王子轻声对他说。 谢汐回过神来,他点头道:“没事……” 他刚说完就闷哼出声,被这难以言说的麻痒感给弄得无法忍耐。如果是痛还好说,这种麻麻痒痒的感觉更要命,仿佛被轻轻电了下,整条尾巴都酥了。 六王子抬头,声音微哑:“痛吗?” 谢汐死咬着下唇,摇头道:“不。” 六王子道:“我控制了力道,应该不痛,但是会慢一些。” 谢汐宁愿痛一些,快点搞定,这滋味太难受了。 叉烧包向来是不嫌事大,它用短短的猫爪子捂着眼睛,露条缝道:“好、好se气呀!” 谢汐要不是动弹不得,一准将它抓过来团成球扔出去! 舱内有些静默,等六王子的手拿开后,谢汐总算拜托了这见鬼的酥麻,他轻喘口气,平复着情绪。 六王子喉结耸动了下,轻声道:“你休息会儿,快上岸了我来叫你。” 谢汐拿不准意外什么时候降临,所以不想和他分开:“我没事,殿下留在这儿吧。” 六王子:“……” 谢汐并没察觉到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然而进度条却窜到了百分之十三,已经超过五王子了! 谢汐眨眨眼睛,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六王子轻咳了一声,耳朵尖似乎有点儿红晕,他垂眸问:“要不要起来走走?” 谢汐生怕他溜出视线后死于非命,应道:“好。” 他心里觉得不就是走路嘛,他走了十九年哪会马上忘掉?谁知等他站起来,竟发现这腿酸软无力,毫无用处。 “诶……”谢汐差点儿摔倒。 六王子一把扶住他,温声道:“别着急。” 谢汐握住他的小臂,以此为支撑,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站稳。 六王子怕他灰心,解释道:“你习惯了鱼尾,变成双腿后需要慢慢适应。” 谢汐也是服了,他一个货真价实的两脚兽,当了几天鱼后竟然不会走路了! “殿下去坐着吧,我扶着墙壁自己试试。” “不要紧,你扶着我就行。” 谢汐还是担心他离开视线,索性不客气了,扶着他的小臂,努力适应着双腿。 咬牙走了十多分钟后,六王子微笑道:“很厉害。” 谢汐:“……”厉害个鬼,像罗圈腿。 六王子继续道:“我当时刚有双腿,一直是当做两条尾巴在游。” 谢汐道:“您那时候很小吧。” 六王子淡淡道:“大哥他们三岁时就能站稳走路。” 谢汐心思一动,想起六王子刚才说的那句话。如果人人都能吃饱和暖,还会长不出双腿?难道这双腿的幻化不是天生的? 谢汐道:“您不比任何人差。” 这话一出,蓝色进度条又蹭地窜一下,涨到了百分之十五! 谢汐有点小兴奋,如果六王子的进度能超过百分之十七,他是不是就不用去撩那么多条鱼了? 终于登陆后,谢汐也适应了双腿,可以在六王子的搀扶下走稳路了。 六王子道:“把这个喝了。” 这是海底世界研发的一种保水剂,服用后人鱼在陆地也不至于脱水,不过有一定时效,最多维持三天。 谢汐仰头喝下。 六王子看到他白皙的脖颈,眼眸微垂,挪开了视线。 谢汐放下空瓶道:“味道不错,甜甜的。” 六王子笑道:“准备好,我们要上岸了。” 谢汐点头道:“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呢?他可是个土生土长的陆地人!可惜这个念头在他刚离开水面后立刻消失无踪。 好干、好热、难受。 谢汐紧皱着眉,他就像走进了桑拿房里,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给轰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六王子的声音响在他耳畔:“别怕,试着呼吸下。” 谢汐死死握着他的小臂,闭着眼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总算适应下来。 谁能想到?他好好一个陆地人有一天竟然会适应不了陆地上的空气。 一股淡淡的凉意从六王子的掌心传来,谢汐发现自己身上蒙了薄薄的一层水,闷热感褪去,一下子舒服多了。 六王子道:“慢慢适应,这会儿没陆地人,先这样。” 谢汐身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普通人看见怕不是要大喊见鬼。 谢汐看到了六王子额间的薄汗,知道维持这水源是在消耗他的力量,便摇头道:“不用了,我早晚得适应……” 他话没说完,破空声迎面袭来。 谢汐一惊,可惜迟钝的身体根本躲不开这迎面而来的子弹。 这若是正中眉心,他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间,六王子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用后背挡了这枪子。 谢汐蓦地睁大眼。 西里斯眉心轻皱,一双异瞳温柔至极:“……快回船上。”他嘴角溢出了鲜血。 谢汐一点儿时间都没耽搁,立马读档! 中央·花园。 江斜看着好感度。 下了好多天的“红雨”终于停了,飘着的绿色+1却让他心情复杂。 好感度涨了。 绿色的。 真应景。 41、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2 江斜的复杂心情才刚刚拉开序幕。 水幕上,谢汐读档,又回到了海底世界,刚从炽热的陆地回到温润的水里,他只觉酣畅淋漓,再看到生龙活虎的六王子,更是松了口气。 反馈到江斜那里,又是好感度+1。 江斜更不是滋味了,六王子替谢汐挡了一枪,长一点好感度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读档后刚见面又涨了? 明明涨的是他的好感度,老斜同志却高兴不起来。 谢汐对六王子说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话,六王子也回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包括出发后的那句—— “……叫我西里斯。” 谢汐这次弯着眼睛,叫他:“西里斯。” 六王子轻声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样好听。” 谢汐道:“本来就很好听。” 江斜:“……”绿色的+3刺痛了他的眼睛。 说来也是,人家老邪凭本事掉的好感度,你这魂意凭什么给他涨回来! 接下来是六王子帮谢汐幻化双腿,这部分江斜本来就很不喜欢,此刻再看一遍,更觉扎心。六王子是他的魂意,他的魂意就是他自己,而现在,他正在绿自己。 货真价实的绿,翠生生的+1好比那蓝天白云下的青青大草原。 过于应景。 这次有了双腿后,谢汐半点儿功夫都不敢耽误,主动扶着六王子的小臂,努力的尝试着走路。一上岸就有危险,他必须尽快适应这两条“竹竿”! 六王子看他鼻尖渗出的薄汗,心疼道:“不着急,慢慢来。” 谢汐哪里慢得下来,他强忍着不适,继续走路:“我不能拖您后腿。” 六王子道:“怎么会?你能陪我上岸,我已经……”他顿了下,觉得这话过于亲密,说不下去。 谢汐却是懂的。 他们才认识几天,相处的时间更是少得不行,可即便如此,六王子仍能在那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他一命,足以见得他有多重视他。 谢汐无法想象,一个看尽人世冷暖,受尽排挤不公,活得那样凄惨的王子殿下会有这样一颗温柔的心。 他只是接受了他这么一点虚伪的好,便倾付性命去回报他。 谢汐很惭愧。 这次谢汐适应得特别好,不仅用不到六王子搀扶,还能做到拔腿就跑这个求生技能。 谢汐喝了保水剂,登陆后强忍着空气的干热和闷热。他不能再让六王子浪费力气给他撑什么水盾,他们得养精蓄锐,全力以对! 六王子忧心问:“还好吗?” 谢汐不好,十分糟糕,但他强笑道:“这陆地上的确和水里很不一样。” “你难受的话……” 谢汐掐着时间惊叫:“小心!” 他话音先起,破空声后到,这给了六王子足够的反应时间,只见他伸手护住谢汐,两人一起翻滚,躲开了激射而来的子弹。 谢汐心跳得极快,手在不受控制得抖着。即便有过多次死亡经验,在这种紧张时刻,他仍旧肾上腺素激增! “岸上有危险,我们先回船上吧!”谢汐急声对六王子说。 六王子全神戒备,留意着敌人的动向:“走!” 他们一动,又有密密麻麻的子弹射了过来,幸亏谢汐练好了腿脚,否则就他那罗圈腿,肯定得再读档一次! 两人躲过了枪林弹雨,总算回到了船上,这艘船虽然简朴,却也能抗住海底压力,所以寻常刀枪根本射不穿。 谢汐一怔,想起了之前被他忽视的问题。 海底人常年生活在高压之下,身体远非陆地人可比,普通陆地人的枪弹根本射不穿他们的肌肤,而六王子又是力量强悍的王室,哪里会被一枪致命? 所以说…… 谢汐看向六王子,发现他神色肃穆,异色瞳孔比往常深了许多,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深邃。 谢汐低声道:“殿下,岸上有危险,我们先回去吧!” 六王子看向他道:“你先回去,我得找出是谁在埋伏。” 谢汐顿了下:“这很危险。” 六王子向他解释:“这袭击关乎的不仅是我们的生死,如果将消息传回海底,只会带来更大的事端。” 六王子上岸虽然不张扬,但也是登记过的,他前脚刚走,后脚狼狈逃回去,势必会被人追问,即便六王子推脱过去,万一其他人上岸也遭到袭击呢? 谢汐隐约有些猜想,他无法解释,只能问道:“如果是陆地人向我们宣战……” 六王子盯着窗外:“那就战。” 谢汐没想到六王子是如此果决的性格,他忍不住又道:“那如果是有心人……” 六王子道:“所以我才要留下来确认真相。” 他转头看向谢汐:“你先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你上岸的事没人知道,不会引起猜疑。” 他要留下来查明事情原委,却不能因此而连累谢汐。 谢汐哪会不懂?他凝声道:“我是王室的护卫,怎么能抛下王子独自逃生!” 六王子一怔,他瞳孔微缩,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王室哪里值得你们守护!” 谢汐目不转睛道:“西里斯值得!” 一句话让六王子心神巨震,他盯着谢汐,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谢汐也不回避,别说他有好几条命,即便就这一条命,他也不会丢下六王子不管。 这个人为他死了一次,他不会让他死第二次。 谢汐的确没什么朋友,但这不意味着他不懂兄弟义气! 六王子轻吁口气,拿了一把武器给谢汐:“跟紧我。” 谢汐没用过这玩意,也没来得及开启天赋系统,点不亮枪械专精,但人吗,逼急了没什么不会的。 更何况他还有个叉烧,他用眼神给叉烧包下令。 叉烧包明白,一溜烟飞出去探查地方动静。有这么一只别人看不到的眼睛,谢汐不会拖后腿。 六王子在前,谢汐在后,两人凝神戒备地出了船舱。 几乎在同时,枪声响起,谢汐跟紧六王子,重复着叉烧包带回来的信息:“火力集中在左后方。” 他话音落六王子已经调整了位置,挡在他的左后方。 谢汐胸口一热,紧急时刻也顾不上这些了,他道:“避开还是……” 六王子道:“我设定了航线,借着航线冲过去。” 谢汐心一紧,握着枪的手心全是汗。他到底是没经验,面对这样的状况没法泰然自若。 六王子道:“你专心给我打掩护,我开了五感,他们跑不掉。” 这是亚特兰蒂斯王室经久不衰的根本所在,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体魄,还有着独特的能力,一旦被激活,战斗力惊人。 听说三王子在南北大战时,激活了能力,一人单挑了敌方一整只部队,因此得了杀神之名。 有叉烧包来回传递信息,又有六王子的能力加成,他们总算冲上海岸,揪出了那躲在暗处放冷枪的人。 如此短兵相接,胜负只在瞬息,谢汐本以为一切结束,只需开枪击毙这些人。 那人竟低笑出声:“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如此熟悉的声音,让谢汐心猛地一跳。 那人摘掉面具,露出了憨厚老实的面庞。 托马斯…… 谢汐猜到了袭击六王子的可能是海底的人,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护卫队队长,托马斯! 六王子也怔住了。 托马斯面无表情,枪口对准了六王子:“六殿下,对不住了。” 冰冷的话语落下,扣下扳机。 如此危急时刻,六王子竟然一动不动,只是双目放空地看着前方。 谢汐哪还能让他再死一次,电光火石间他扑了上去,想用自己给他挡枪。 谁知刚才还一动不动的六王子,在看到谢汐要替他挡枪之后,竟一把抱住谢汐,翻身躲开了子弹。 这速度实在太快,竟然比子弹还快! 谢汐头皮发麻,脑袋都一片空白。 六王子问他:“为什么?” 谢汐知道六王子的意思,他问他为什么要救他,谢汐努力张口:“别、别放弃自己。”哪怕被亲人被国家被子民放弃了,也别自己放弃自己。 六王子瞳孔猛缩,异色双瞳里因为颜色过深,接近黑色。 他起身,面无表情地开枪,击杀了托马斯等人。 一场灾难结束,死去的全是海底人。 谢汐看着死不瞑目的托马斯,心情十分复杂。 六王子声音平静:“是王室特务队。” 谢汐早就猜到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的六王子会死。其实以西里斯的能力,虽不至于像加尔那样单挑敌军,却也能在这些人手中全身而退。 他是主动求死。 托马斯等人一露脸,他就明白了。 这是王室特卫队,除了王室,无人可以给他们下令。 王室有谁呢?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他至亲的家人。 孤零零长大的六王子从未得到任何爱,当他得知自己被所有人放弃时也放弃了自己。 杀了他,海底人可以正大光明地向陆地开战。 这是他家人的心愿,而他的家人认为,这是他唯一的价值。 谢汐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忍不住安慰他:“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水幕外。 江斜伸手碰了下谢汐白皙的面庞。 魂意是他的一部分,偶尔会映射一些他的记忆。 六王子遭遇的他经历过,只可惜当时没有谢汐,而他天生是个死不了的怪物。 江斜别开视线,看向了好感度。 绿色的+10特别显眼。 江斜向后仰靠在宽背椅中,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他是不是该庆幸—— 赤色基数太大,所以飘了这么多绿还是红红火火,自己不至于太绿。 只是-250这个数字。 嗯,果然还是很心酸。 42、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3 王室特卫队的任务失败,六王子毫发无伤,这情况很微妙。 谢汐劝了他一句,可惜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得很无力。 不是西里斯想得那样,又能是哪样? 除了他至亲的几个人,谁能有能力派这么多特卫队的人出来? 区别只在于是父亲还是兄长,这对六王子来说,其实都一样。 谢汐看向六王子:“殿下,我们还回去吗?” 都已经撕破脸了,西里斯还要回海底吗?被家人放弃的他还想回那个王宫吗? 六王子不回的话,他该怎么办?他还有满身的任务,哎! “回。”六王子道。 谢汐抬头看他。 六王子的神态和以前截然不同,声音中隐隐藏着的那份孤僻与稚嫩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执着:“为什么不回?那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生存的地方。” 谢汐意识到,眼前的王子殿下蜕变了。 六王子看向他道:“塞因,谢谢你。我不会再逃避,不会再怯懦,我会面对一切,我不会再放弃自己。” 谢汐满心欣慰,他眼眶发热,点头道:“殿下能振作起来,真是太好了!” 西里斯沉寂了十九年,默默无闻了十九年,不争不抢了十九年,如今终于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感情,有了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的人…… 这给了他新生,给了他面对一切的勇气。 他不想再当个随手可弃的棋子,不想任人摆布,不想让自己珍惜的人遇到丁点危险! 谢汐道:“这尸体得处理下,我去船上看看有没有工具。” 西里斯道:“后备仓有储物袋,我们得把他们带回去。” 海地人的尸体留在岸上可能会引发其他麻烦。 谢汐应道:“好,我去拿。” 西里斯怕这些特卫队的人没死透,有心支开谢汐,他再处理一下,于是点头同意了。 谢汐如今双腿利索了,走起来路来并不困难,他没用多久便回到船上,刚打开后背仓…… 轰地一声! 强光乍起,谢汐懵了懵,耳边传来了叉烧包的惊叫声:“是炸药!” 可惜已经晚了,谢汐迎面对上,身体被炸成了碎片。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艘船早就做过手脚,倘若特卫队失败,六王子也会在回程时被炸得粉碎。 返航用的燃料放在后备仓,六王子想回去就一定会打开这里,这种专门针对海底人的炸药,任六王子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有一个死字。 真够狠啊,这幕后凶手。 爆炸声像根针一样刺穿了西里斯的脑神经,他猛地转头,看到的是一片火光冲天。 “塞因……”西里斯面色苍白,他踉跄起身,用了最快的速度赶上去。 可惜太晚了,整艘船都烧成了一片灰烬,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西里斯呆呆地,眼中一片空茫,完全理解不了眼前的情况。 “不……塞因,不可能……不可能……” 他梦呓般地低语,身体有薄雾般的红光渗出,如一层层的血雾,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 “塞因,塞因,塞因……” 他的声音逐渐变大。 “回答我!”在这声嘶声力竭的厉喝后,他身后的海水径直窜起,一栋十米多高的水墙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着火的船被浇熄,可惜除了漆黑的残骸、孤零零冒着的灰烟,再无半点儿活人的气息。 西里斯扑上去,用手在这焦脆的破铜烂铁上疯狂翻找着。 “塞因,塞因,你在哪儿,告诉我,告诉我你在哪儿!” 他的呐喊几近癫狂,整个人也像疯了一样,在一堆不可能之中寻找可能。 谢汐的确被炸成了碎片,但却不会死。 叉烧包判断这个致命伤痛级太高,优先发动了他的致命伤免疫。 叉烧包的这三条命是免痛的,所以谢汐不仅没死,还一点儿不痛。 他沉在水底,看着身体的碎片一点点拼起来,心情十分复杂。 他听到了西里斯的呼喊,感受到了西里斯的悲痛。 可惜没法去见他。 被炸成那样,还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面前,也太难以解释了。 而存档点也在解决掉王室特卫队后消失了,无法再读档。 所以塞因·霍尔死了。 死人不能复生。 叉烧包哭得稀里哗啦,飞出去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西里斯,笨拙地安慰他。 可惜西里斯感觉不到,他不停地挖着这一片狼藉,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他的塞因·霍尔。 谢汐不忍再看。 他的视线右下角有了变化。 任务进度条那里,代表六王子的蓝色进度涌到了16.66666…%。 谢汐知道这是最大值了,因为这天空一般的蓝色逐渐改变了颜色,成了饱满的绿色。 这个颜色谢汐见过,在第一个世界,在生存天数下也有这样的绿色进度条。 每个颜色代表着不同的王子,变成绿色应该代表这个王子的爱收集满了吧。 前阵子谢汐还能玩笑般地说着金蝉脱壳的话,现在却是说不出了。 死亡。 真的很残酷。 谢汐的身体恢复完毕,能动弹了,叉烧包飞回来,哭着道:“爸爸你快去看看他,他好伤心!” 谢汐用了易容术,换上了一号脸。 叉烧包反应过来了:“爸爸你不要他了吗?” 谢汐的心被扎了一下,轻吁口气道:“这样对他也好。” 他欣赏西里斯,把他当朋友,可西里斯对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他注定回应不了他的感情,这样干脆利落地切断也好。 人死了,什么念想也就没了。 时间能淡化一切。 虽说如此,但是…… 垃圾x,垃圾任务! 魂意不是你自己的意识吗,真是个傻叉,连自己都虐! 谢汐真想把x揪过来暴揍一顿! 叉烧包感觉得出谢汐的心情很糟糕,它委婉道:“我们真的不回去吗?不和西里斯在一起怎么回海底?” 以谢汐这个小体格,游回海底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更不要说谢汐不认路,抹黑乱游的话,鬼知道能游到哪儿去。 谢汐知道叉烧包还在奢望着塞因·霍尔重生。 但塞因·霍尔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 谢汐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来这里是为了通关,而不是将自己困死在这里。 该怎么回到海底世界?不能向西里斯寻求帮助,还得用最短的时间回去。 谢汐心思一动,想到了——他可以召唤x的分|身。 这技能有冷却时间,上次用了之后到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再次使用了。 谢汐在心底默念技能,果然召唤x的技能显示为可用。 x既然能设计出海底的世界,想必不会怕水吧? 怕水就自认倒霉吧。 谢汐冷笑,恨不得把x真人给按到水里喂鱼! 他用了技能,x出现,他水性很好,半点儿狼狈模样都没有,还俯身行了个礼:“主人。” 谢汐本来一肚子火,看着他这双破眼睛,气竟消了一大半。 西里斯不愧是他的魂意,真是像得没边了。 尤其是眼睛…… 他想到可怜巴巴的六王子,对x恨得牙痒痒又忍不住有点儿心疼。 傻叉,真是傻叉! 江斜被召唤后就看不到好感度,否则他肯定能看到红绿飘摇的奇景。 -1和+1齐飞,红绿共长天一色,好不刺激。 谢汐冷着脸道:“送我去海底。” x应道:“好的。” 谢汐敏锐道:“你知道海底在哪儿?” 江斜滴水不露:“垂直向下。” 谢汐盯着他看了会儿,因为太容易想起上头的西里斯,他不耐烦再打量,说道:“有个海底王国,你能在三分钟内把我送到吗?”送一多半也行,剩下的他自己应该可以游过去。 江斜问:“那里有您的所有物吗?” 谢汐顿了顿,说道:“我在那住过。”所有物有不少。 江斜道:“好的,可以将您送到住处。” 这算什么技能?狗鼻子追踪器?谢汐心中微讶,觉得这x是真不简单。 江斜靠近他道:“冒犯了。” 谢汐微怔:“要怎么……” 他还没说,江斜轻轻松松将他打横抱起。 谢汐:“!” 江斜轻声道:“速度很快,您可以会有些许不适。” 谢汐被这姿势给搞得很不自在,不过他计较不了这么多了,三分钟内抵达海底,速度肯定极快,只是牵手的话估计要被甩出去。 “别耽误时间了。”谢汐想到可怜兮兮的六王子,不想给他好脸色。 江斜又道:“别勉强,受不了的话可以睡一觉。” 谢汐瞪他:“走!”一堆废话,有什么好受不了的,还睡一觉呢,他睡得着吗! 江斜垂眸看他,薄唇极轻地扬了扬。 谢汐尚且来不及思考他这笑容的含义,就被陡然提高的加速度给震得头昏眼花。 好、好、好快! 这么远的距离只用三分钟,果然速度快得可怕,谢汐本来还在和x的胸膛拉开距离,这下是直接抓住他衣服,死死贴着他。 顾不上那么多了,脑袋都快被搅成浆糊了。 三十秒钟后,谢汐明白了为什么x会说:“受不了就睡一会儿。” 这哪里是睡一会儿?这根本是昏过去了! 没错,谢小汐脑袋一歪,晕了。 江斜只用了一分钟就抵达海底,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亚特兰蒂斯王宫,守卫像一个个睁眼瞎一样,根本看不到他。 谢汐睡得死死的,白皙的手指还在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江斜来到准世界后与魂意有共鸣,六王子那痛彻心扉的痛全萦绕在他心头。 喜欢的人消失在面前,这滋味无法形容。 还好他不会死,正安安稳稳地睡在他怀里。 失而复的狂喜同样让人着迷。 江斜垂首,在他白皙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谨慎的,怕惊到他。 “好好睡一觉吧。”江斜在他眉心点了下,让他陷入到更深的睡眠里。 谢汐抓着他的手放松了,眉眼却轻轻地皱了起来,他紧闭着眼,薄唇动了动:“对不起。” 江斜一怔。 谢汐的梦呓飘进了他的心尖上:“……西里斯,对不起。” 小家伙,还真是温柔。 江斜嘴角扬着,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如果他早一些遇到谢汐…… 不,现在也不晚。 江斜在召唤时间快要结束时看向小精灵:“过来。” 叉烧包还不知道他是谁,谨慎道:“大帅哥,你哪位?” 江斜:“你爸。” 叉烧包:“!” 我爸不可能这么帅,啊呸,我爸就得这么帅! “什么事?”叉烧包凑上来。 江斜拎住它,在它小小的后背上轻拍了一下。 这动作极轻,仿佛在玩闹,叉烧包却如同被如来神掌给呼了一巴掌,整只喵都疯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奶猫的惨叫声被江斜给抓住,扔到了数里之外,吵不到谢汐。 叉烧包以为自己喵生结束,就此归西,谁知十几秒后它感觉到了体内澎湃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 江斜道:“等谢汐醒了,你向他讨要些体力药水,喝了就进化。” 小奶猫眨巴眨巴眼睛。 它想再问,这位差点杀了他的帅爹已经消失不见。 谢汐睡了一觉,醒来后竟有些搞不懂自己在哪儿…… 哦,他召唤了x,让他把他送回海底。 然后……他就被疯狂提高的速度给弄晕了。 自己还真是没用啊,谢汐越发渴望回到中央了,完成三个世界的他一定要好好提升下自己的基础素质! 他回到海底了,硬仗才刚开始。 塞因·霍尔已死。 剩下的王子却还有五个。 从六王子这里可以得知,任务不允许他单刷一个王子,必须完整地收集六个王子全部的爱。 还有个支线任务。哦,支线任务去死吧,他只想离开这里! 叉烧包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地飞:“爸爸,爸爸,我好饿!” 谢汐愣了下,看向它:“怎么了?” 小猫咪铺着翅膀,原地打转:“饿饿饿,好饿好饿好饿!” 谢汐表面上嫌弃它,其实一直很疼它,见它这样顿时有些慌:“怎么忽然饿了?” 小猫咪之前都没吃过东西。 叉烧包还真觉得又渴又饿,它喵喵乱叫,泪眼汪汪:“好难受,爸爸,我好难受。” 谢汐一把捞住它,着急问:“你能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弄。” 叉烧包记着大帅哥的话,瞄瞄道:“体力药剂,体力药剂就行。” 这次谢汐还真带了体力药剂。这种药剂级别很低,效果也就算还行,但胜在可叠加,一次能带很多瓶。 谢汐赶紧拿出来,喂给叉烧包。 小猫咪抱着体力药剂咕咚咕咚,喝得嘴角都溢出来。 谢汐道:“慢点,别呛着。” 叉烧包干掉一瓶后还觉得很渴,谢汐连忙又给它几瓶。 喝了整整六瓶后,叉烧包总算平复了。 谢汐额头都沁出薄汗了:“好些了吗?” 叉烧包身上金光一闪,谢汐右下角出现了提示。 【恭喜您,小精灵叉烧包进化至初级,激活技能:入梦术。】 43、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4 进化了?叉烧包还会进化? 谢汐完全没想到。 叉烧包也没想到自己还能进化,培训课明明说它这辈子的用处就是卖卖萌解解闷。 果然,培训教程不靠谱! 小奶猫不由地一阵得意,它在空中原地转个圈:“爸爸,我厉害不?” 谢汐将它抓下来揉了一通:吓死了,还以为它病了。 虽然谢汐没将这话说出来,叉烧包却感觉到了他的担忧,它任他揉,心里甜滋滋的:妈妈真的很温柔。 谢汐放下心来后又问了叉烧包一些身体情况。 叉烧包道:“不饿了,感觉浑身是劲。” 那就行了,谢汐这才看向那个新增的技能。 叉烧包是他的小精灵,孵化后他就看到它的所有属性—— 初级小精灵。 金色品质。 新增技能:入梦术。 谢汐戳了下这个入梦术,看到了详细的信息。 入梦术:属于黑夜的能力。白天也可以用,谁还不能做个白日梦咋滴。 使用条件:1、被施术者的梦里必须有施术人;2、被施术者必须在施术者视线可及之处;3、只能在准世界可用(无世界等级要求);4、不得在梦里叫醒被施术者;5、同一人三天内只可进入一次。 这使用条件还挺多,尤其是第一条,大大局限了这个能力,让自由入梦变成了必须被梦到。 不过这对谢汐来说已经是极其方便的一个能力了,堪称天降甘霖! 有了这入梦的技能,他大可以进到王子里的梦里收集他们的爱。这样就可以避免与其他王子冲突,穿帮的几率大大降低! 当然也要做足准备工作,比如提前接触王子们,收集一部分爱,让他们能够梦到他。但这和之前的地狱模式相比,简直是个小可爱。 谢汐揉了揉叉烧包,薄唇扬起:……总算当了回人。 他当然不知道江斜做了什么,只是感激x送给他这枚精灵蛋。 叉烧包虽然是块叉烧,却是天底下最可爱的。 江斜总算凭自己本事赚回来3点好感度。 他关了水幕,给颜哲发了个信息。 颜哲回他:“你又作什么妖了?不是在看小蔷薇吗?” 嘴上嚷嚷着,他人来得很快。 一到花园,看到枯死了一大片的蔷薇花,颜哲额间青筋一蹦,爆粗道:“老邪你他妈又干什么了!” 他疾步走来,看到了靠在凉亭里的江斜。 男人面色白得像脚下的白玉台阶,丁点儿血色也没,偏偏都这副惨样了,嘴角还轻扬着。 这作天大的死都不怕死的混账东西! 颜哲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是急的,他抬手一试,眉峰紧皱:“你到底干什么了!” 江斜懒洋洋道:“给精灵蛋加了个技能。” 颜哲:“……” “你他妈在准世界里给精灵蛋加技能?” 江斜不吭声。 颜哲炸了:“你怎么不去死!” 虽然江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颜哲却全明白了。 那枚金色精灵蛋还是他们一起开荒时这个非酋得到的。 一个ss级团队世界,一个金色核心任务,通关奖励绝对是金色品质的东西,颜哲得了个逆天的金色技能,秦戈争得了个金色品质的身体,江斜得了个众所周知的毫无用处的金色精灵蛋。 别看它是金色的,但它却是个连zone都盖章的“废物”,除了有自我意识有同理心,这蛋蛋毫无价值。自带的三条命对于一个金色品质的奖励来说,鸡肋到不能再鸡肋。 当时颜哲就笑话江斜:“留着吧,也就哄哄媳妇儿了!” 江斜还真拿来哄媳妇儿了。 可孵化了解解闷就行了,给它加技能又是何必! 那蛋蛋零资质,想给它加上技能就得先给它粹化身体,技能品阶越高,需要粹化得越纯粹,以老邪这尿性,一出手肯定不低于紫色品级的技能。 这他妈得粹化到什么地步? 看老邪这熊样就知道了。 颜哲一边给他治疗,一边拧眉道:“你别是私自加的技能吧?” 召唤体不得做违背主人意愿的事,如果小蔷薇没下令让他给精灵蛋加技能,他就不能做,做了就是违背契约。 江斜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遭到反噬?”只是粹化只蛋,他至于站不起来? 颜哲:“……” 不治了,这辣鸡早晚把自己作死! 好不容易帮他把断的七零八落的“骨头”接起来,颜哲额头也沁出汗,他问江斜:“你这个世界很难?” 他气归气,也了解江斜。 可能是准世界难度太高,老邪怕小蔷薇被困在里面,才这样胡来。 江斜哪说得出那糟心的任务,只道:“他还小,经验不足。” 这倒也是,颜哲第一次挑战单人s级准世界时也差点被困在里面。s级准世界大多构架完整,是感觉不出任何虚构的真实世界,而真实总会让人迷乱,有多人是心甘情愿被困在那里。 不是完不成任务,而是不想走。 心爱的人在那里,辛苦打下的事业在那里……无数诱惑缠住手脚,怎么走得了。 颜哲看了眼花园里枯掉的蔷薇花,问江斜:“小蔷薇已经通关你的一个世界了,你魂意还没回来?” 江斜道:“这次应该能回来几个。” 颜哲松口气,转念又没好气:“你是仗着小蔷薇来了,才敢花样作死吧!” 江斜想想谢汐,心痒痒的:“别羡慕,你羡慕不来。” 有了这入梦术,谢汐心稳了一大半,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 叉烧包很怀念六王子,它小声比比:“你会进西里斯的梦里吗?” 六王子肯定会梦到谢汐,谢汐是可以轻松进到他梦里的。 叉烧包喵软心也软:“他好可怜……” 谢汐拍拍它脑门,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六王子还没回来,但谢汐知道他会回来。塞因·霍尔死了,西里斯却早已重获新生。 谢汐看了下任务进度。 因为之前读档了,所以五王子那里的进度又倒退至11%。 如今再看着11%,谢汐的心情截然不同,16.66…%已经是单人的最满值,那这11%就意义非凡了。 谢汐还记得,自己原本是和五王子去参加音乐会的,在音乐会上,进度更是飙升至15%。这都接近满值了。 谢汐根本没做什么,五王子的爱就快满了…… 嗯,有点不忍下手。 不能这样想,谢汐狠下心肠,必须完成任务,必须离开这里! 眼看着天色渐暗,谢汐行动了。 趁着六王子还没回来,塞因·霍尔的死讯还没传开,赶紧去五王子的梦里收集爱。 谢汐有储备面孔,想潜入五王子的宫殿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变成人鱼侍女的模样,正大光明地游了进去。 五王子还没回来,他刚好可以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光幕散去,水母灯升起时,海底世界入夜了。 五王子回来了,似乎心情不错。谢汐不敢上前,也就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静待在寝宫里,等着五王子。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五王子到寝宫了,他喝了点儿酒,随便哼着的曲子也极其动听。 谢汐看不到他人,倒也想象得出他那散漫不羁的模样。 五王子去浴室泡了个澡,回来后弹了会儿琴,又坐在桌子上伏案写了点东西,这才上了床。 谢汐让叉烧包去查看情况。 叉烧包大叫一声:“哇哇哇。” 谢汐:“?”他不敢出声。 叉烧包清清嗓子道:“没、没毛……” 谢汐:“……”什么鬼玩意!人鱼当然没有毛! 叉烧包飞过去,打量了好一会儿后回来传话:“睡着了!” 谢汐悄悄挪了出来,入梦术虽然是叉烧包携带的技能,但使用者是谢汐,所以谢汐需要走出来,看到被施术者后才能使用。 谢汐轻手轻脚地,慢慢走到床边,逐渐看到了男人的轮廓。 谢汐:“!” 叉烧包小声道:“他睡觉竟然不穿毛。” 什么毛不毛的,这分明是没穿衣服!谢汐看着床上的luo男,眼睛生疼。 叉烧包不嫌事大:“这地方有毛诶……”好像还藏了个大家伙。 谢汐一把揪住小猫咪,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叉烧包叽哩哇啦道:“看看嘛,让我看看嘛。” 看个鬼,小小年纪不学好!谢汐不松手。 可怜谢汐要施术就得盯着五王子,五王子坦荡荡得很,睡觉不穿衣服就罢了,连被子也不盖! 谢汐可不敢给他盖被子,怕吵醒他。他只能将视线固定在他的脸上,使用了入梦术。 咻的一下,谢汐换了个地方。 叉烧包飞在他旁边:“这是哪儿?” 谢汐也不知道,不过右下角的提示变了样——【入梦术使用成功,您已在兰德尔·亚特兰蒂斯梦中。】 虽然搞不清眼下情况,但既然在五王子梦里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汐刚想从凳子上起来,门便开了,紧接着一群侍女鱼贯而入。 这词真是不能更贴切,一群人鱼一个连一个的游进来。她们每人都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不少东西。 谢汐来不及看,一位年长的人鱼侍女微笑道:“霍尔少爷,该准备了。” 谢汐眨眨眼,完全搞不清是要准备什么。 人鱼侍女们喜气洋洋,抖开了一个托盘,一件纯白色的礼服闪着光辉展开,只听她说道:“殿下亲自为您设计的礼物,实在是美极了。” 谢汐隐隐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又有一位人鱼说道:“赶紧准备吧!一会儿婚车要到了,别耽误了吉时。” 谢汐:“……”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梦中的婚礼”? 44、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5 两人不过cause认识,五王子就做梦和他结婚了,这速度真是……坐火箭嘛! 叉烧包也反应过来了:“结婚?!这位王子殿下好不要脸,恋爱都没谈就想当我爸爸!” 谢汐瞪它一眼。 叉烧包帮他翻译:“嗯嗯嗯,就我懂得多。” 谢汐:“……”这熊孩子是皮痒了! 人鱼侍女们已经在伺候着谢汐穿衣服了,谢汐只能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他们摆布。 他不敢乱来,入梦术的规则之一是不得在梦中叫醒被施术者。 这一点谢汐认真思考过,应该不是开口叫醒这么简单,还暗指了不得扰乱被施术者的梦,要顺着他的意愿进行下去,这样才算是“不叫醒”。 违反了规则之后,被施术者可能会立刻醒来。 谢汐就在他屋里,迎面对上也太尴尬了。 虽然对这华丽丽闪耀耀的礼服敬谢不敏,谢汐却只能僵直着身体去穿戴。 好在他的僵硬落在侍女们眼中成了紧张。 “霍尔少爷不用紧张,您本就美貌无双,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哪怕不穿这身衣裳,也是海底下最美丽的人。” 谢汐:“……”一个男人被人这样夸并不能开心起来。 叉烧包神来一句:“这是五王子的梦,是不是意味着在五王子心里,爸爸就是全海底最美的人。” 谢汐:嗯,依旧无法开心。 侍女们动作麻利,一边说着赞美的话,一边事无巨细地拾缀着谢汐。毕竟是王子大婚,非常讲究,东西一样又一样,饰品一件又一件,各种吉利话也是不绝于耳,谢汐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青年,愣是体会到了婚礼的繁琐与疲惫! 五王子你可以的,真能梦! 等侍女们终于折腾完,谢汐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穿了身纯白色的礼服,是亚特兰蒂斯王室特有的风格,只不过更华丽了一些,更奢侈了一些,也更加梦幻了。 谢汐看到了自己的脸,总觉得梦中的自己比外头还要稚嫩,好像更矮了? 梦里的出现的一切有着做梦人的主观意念,所以说在五王子眼里,他这么矮的吗! 谢汐都不想结婚了! 这时侍女们开心道:“婚车到了!殿下要进来了!” 谢汐尚且没转身,就透过镜子看到了推门而入的五王子。 他穿了与谢汐同款的礼服,只不过肩膀线条更加笔直,身材也更加高大,一张俊脸含着春风得意,看向谢汐的视线满是柔情蜜意。 旁边的侍女们各个面色绯红,似乎是羡慕极了,在努力压抑着尖叫声。 谢汐打心底里想和她们换换位置…… “小塞因。”五王子迷人的声音响在谢汐的耳畔,“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谢汐心想:咱俩总共认识了三天不到,你等这一天能等多久? 可惜在梦里得顺着来,谢汐笑了笑,将那点儿不好意思给表现得恰到好处。 五王子心微颤,在他耳尖上吻了下:“能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谢汐被他亲得很不自在,他透过镜子看他:“……我也是。” 说完就庆幸这礼服是长袖,把他的胳膊遮得严严实实,要不他的鸡皮疙瘩一准将他这蹩脚的演技公之于众。 五王子十分开心,眸子亮得像星辰,他牵起谢汐的手,说道:“走吧,我的爱人。” 谢汐手心微汗,不敢多说了,生怕自己一个受不住把王子殿下给疯狂摇醒! 走出这间屋子,谢汐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宽大的庄园里。 城堡里的回廊极长,挂满了无比清晰的肖像画和宛若真迹的一副一副风景画。 虽然谢汐是第一次入梦,但也知道这不简单。谁没做过梦?哪怕是很熟悉的地方,想要将这些都重现也绝非易事。五王子对艺术有着极高的造诣,从这些细节可窥一斑。 谢汐任由他牵着走,并排走到了宽敞的盘旋楼梯上。这楼梯太宽,左右两侧都可容纳三四人并排,虽然只是从二楼到厅堂,却已经延伸出了惊人的高度。 走下楼梯,正厅有一个巨大的鲨鱼雕像。 雕像被雕琢得栩栩如生,也不知是如何固定在那儿,竟有种在水中游动的韵律感。 谢汐看得目瞪口呆,对五王子这做梦的本事心服口服。 走出城堡,外头是一望无际的花园,色彩斑斓的珊瑚海比天边的烟火还要绚丽,美丽的荧光鱼儿翩翩起舞,营造出了无与伦比的梦幻奇景。 叉烧包玩心大起,跑过去抓鱼:“好漂亮呀!这梦做得可真厉害!” 谢汐心思一动:不愧是大设计师的魂意,想象力真丰富。 他还真没想差,这也就是x的梦,换个人肯定没办法这样真实。 婚车悬浮在花园中央,他俩漫步走到,在一片绚丽多彩中上了车。 周围有不少人,谢汐一个也不认识,应该是五王子的朋友们,值得在意的是,一位其他王子都没有,连四王子都不在。 五王子和四王子关系不错,一直走得近,为什么他的婚礼,他不让四王子出现呢? 谢汐暂时想不明白。 上了婚车后这梦更牛逼了。 这庄园位置挺偏,距离王宫有些距离,他们这婚车开得却很慢,几乎是花车游行的速度,龟爬般地向前行进。 谢汐懂了。 还真是游行,五王子这大张旗鼓的架势,是要把他们的“婚事”昭告天下啊! 叉烧包惊叹道:“好厉害啊!外头围观的人鱼都是不同的脸!” 谢汐这心里也是服的。 在这样大张旗鼓的婚车游行下,谢汐却隐约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许紧张。 谢汐看向他:“殿下?”兰德尔的手心有汗水沁出。 五王子仍旧紧紧握着他的手:“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谢汐一惊。 五王子转头看他,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是我太开心了,才会觉得像做梦一样。” 问题是……你真的在做梦! 谢汐很怕他醒来,赶紧岔开话题:“殿下,我也很开心。” 这话十分管用,五王子凑近他低声道:“过了今天可不许再叫我殿下。” 谢汐:“……”这又是什么设定? 五王子道:“你是我的伴侣,我们是平等的,以后都叫我的名字,好嘛?” 谢汐松了口气,名字啊,好说。他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五王子促狭道:“……或者叫我亲爱的。” 谢汐:“!” 看在他做梦的份上,忍了! 五王子大笑道:“小塞因又害羞了。” 谢汐是百分百纯尬的。 他垂眸,咬牙道:“殿下不要取笑我。” 谢汐的真实心情是咬牙切齿,可惜在五王子的梦之滤镜下,成了恼羞成怒。 “好啦。”五王子握住他手道,“不逗你。” 谢汐顺势假装生气,不出声了。 五王子却觉得他这样可爱得紧,又忍不住低声道:“叫我一声。” 谢汐:“嗯?” 五王子捏着他白皙的手指道:“叫我的名字。” 谢汐惹不起,只能顺着他道:“兰德尔。” 五王子低低笑了声,说道:“这名字从你口中说出,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谢汐愣了下,忽地想起了不久前六王子说的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样好听。 这兄弟俩……嗯,是这帮魂意还真是“师出同源”。 想起小可怜的六王子,谢汐的心软了许多。 婚车在绕了半个都城后终于到了王宫。 五王子隐隐又有些不安,不仅握着谢汐的手更紧,连眼眸也在轻闪着。 谢汐心里想着:做个梦还做出婚前恐惧症了?你洋气。 很快,他就知道兰德尔是在紧张另一码事。 婚车刚进王宫,气氛陡然变了。 如果说外头是锣鼓声天喜气洋洋,这王宫里就是冷寂肃穆严阵以待。 谢汐有些搞不清状况。 婚车停下,五王子薄唇紧抿,他直视前方道:“走,我们下车。”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谢汐瞥了眼视线右下角。 橙色进度14%。 他怀疑这一个梦就能刷满,五王子实在是“乖”到让人于心不忍。 罢了,陪他好好梦一场吧! 谢汐跟着他下车,之前那些微笑祝福的侍女们也都低头垂手,一个个噤若寒蝉。 五王子牵着谢汐的手,昂首挺胸,仿佛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 谢汐的疑惑在看到前头的仪仗队后隐约懂了。 尊贵的雪白风帆,是王后的象征。 仪仗队工整肃穆,径直停在了道路的尽头。 五王子带着谢汐笔直走过去,看到了在穿着华服,面如寒霜的王后——五王子的生母。 五王子眼眸逐渐变深,向王后行了个礼。 谢汐自然也跟上,他只是个平民,行的是大礼。 王后看都没看谢汐一眼,对兰德尔开口便是:“胡闹!” 谢汐懂了,原来症结在这。 五王子道:“母后,请成全儿子的一片心意!” 王后震怒:“兰德尔你疯了吗?被鬼迷了心窍吗?你堂堂亚特兰蒂斯的王子,竟然要娶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卫!” 五王子垂眸道:“他是塞因·霍尔,是我一生所爱。” “荒唐!”王后手中的权杖击地,发出脆响,“你流着王室最正统的血脉,你是这海底王国最尊贵的王子,你的婚事怎能如此儿戏!” 兰德尔抬头,鄙视母亲:“最正统的血脉?最尊贵的王子?这些我从来都不在乎!” 王后气到嘴唇颤抖:“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这种事上别想自作主张!你不可能娶他,你的父王也不可能允许你……” “父王会允许的。”五王子打断了王后的话,凝声道,“我放弃王位继承权,我想娶谁就娶谁。” 这无异于一枚深水鱼雷,将尊贵无比的王后给震晕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五王子,看着自己的唯一的儿子,看着自己此生最后的希望…… 在海底是没有泪水的,但是王后的眼眶通红,声音中带了哭腔:“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啊!” 五王子眸色轻闪了下,却意志坚定,他死死握着谢汐的手,不肯松开。 王后泣不成声:“你当真以为你不要王位,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五王子是心疼母亲的,可是也有自己的坚持,他道:“母后,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是我从来都不想继承王位,我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王后痛心疾首道,“你是我的儿子,你是这海底王国唯一的嫡系王子,只要你活一天,你就是新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五王子执拗道:“我无权无势,从没碰过政务,新王不会将兄弟赶尽杀绝。” 王后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把你养成如此天真的性子!” 五王子不再出声,却在用沉默反抗着。 谢汐听了个全程,心里颇为五味杂陈。 这是五王子的梦,他会梦到这些说明他心里有这些。 他不是天真,他全都知道,可是却不愿屈从于自己厌恶的生活。 母子两人谈崩,王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说:“我不会接受你们的婚事,你们别想回王宫丢人现眼!” 五王子也实在够刚,他拉着谢汐,扭头道:“我们走。” 王后气到用权杖跺地:“兰德尔,你这个懦夫,你这个逃兵,你这个胆小鬼,你一定会被狂风暴雨击溃!” 五王子后背挺得笔直,他大步向前,头也不回。 谢汐竟觉得这样的兰德尔有一点儿帅。 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反抗命运,反抗桎梏,只为寻求自己的理想生活。 婚礼看来是举行不了了。 谢汐也不知道这个梦要怎么继续下去。 五王子带着他走出了王宫,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街道上。 他不出声,谢汐也不开口。 两人穿着华服,在这萧条冷寂的地方尤其刺眼。 过了会儿,五王子低声道:“对不起。” “不。”谢汐抬头看他,“殿下非常勇敢。” 五王子望进他眼中,定定地问他:“塞因,如果我不是我了,你还会爱我吗?” 谢汐:“……” 这个话题…… 兰德尔双眸明亮,带着犹如正午烈日般的热情:“我不是王子了,你还会爱我吗?” 谢汐视线晃了下,右下角的橙色进度条突突到了16%。 他说爱的话,是不是就……满了。 正在给干枯的蔷薇花认真浇水的江斜同志,听到这里连水壶快握不住了。 谢汐会说吗? 等兰德尔这个魂意回来,他也会有这样一段美好经历。 只是现在……心情很复杂。 这种想听又不敢听的心情,有人能体会吗? 45、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6 五王子眼睛不眨地盯着谢汐,他的瞳孔里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同时也有着丝丝缕缕的不安与紧张。 这很迷人。 纯粹得很迷人。 谢汐笑了下,轻声道:“你是兰德尔吗?是的话,我的心意永远不变。” 兰德尔用力握住他的上臂,情绪激动:“真的吗?” 谢汐点了点头。 兰德尔用力抱住他,像是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珍重又欢喜。 这热切的情绪感染到了谢汐,让他忍不住扬了扬唇。 他不讨厌兰德尔。 江斜继续照顾着干枯的蔷薇花,想着谢汐的这句话。 ——你是兰德尔吗? 不是。 ——是的话,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变。 幸亏不是兰德尔,要么岂不是永远不会被谢汐喜欢? 这么一品,江斜舒服了,再看看水幕,他点了谢汐的额头一下:“真是个小聪明。” 谢汐以为这梦差不多要结束了,谁知还在梦着。 橙色的任务进度涨到了16.5%,距离满额只差那临门一脚。 谢汐觉得自己刚才别用双关语,直接说“我爱你”,没准就搞定了。 可他说不出口,倒不是单纯地因为自己,而是总觉得那样对五王子太残忍。 兰德尔松开他后道:“我们走吧,离开王宫,离开都城!” 谢汐问他:“王后陛下呢?” 兰德尔在与王后对峙时表现了不容拒绝的强硬,但谢汐感觉得到,兰德尔很在意母亲。 兰德尔摇摇头道:“母亲不会有事的,我离开了,她也会收心,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的母亲爱的是身为王子的兰德尔,而不是一个独立的兰德尔。他注定无法满足她的心愿,不如干脆让她断了念想。 这对谁都好。 谢汐看向他:“殿下,您不会后悔吗?” 兰德尔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笑了,这笑容纯粹得仿佛顺着阳光洒下的金砂:“不后悔,能和你在一起,我绝对不后悔。” 谢汐笑了,他和他十指相扣:“走吧,兰德尔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话真动听,五王子眉开眼笑,俊美的容颜像展开的风景画,炫目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轻声呢喃着:“我太开心了。塞因,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谢汐心一缩。 他可不敢说一句掐自己的话,只能委婉道:“如果是梦,那我们早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了。” 兰德尔笑道:“对,如果是梦,我一定会让母后接纳你,一定会让全海底的人鱼都为我们放声歌唱!” 谢汐只期望兰德尔醒来后不记得这一段。 要不然……也太讽刺了。 刚说了不是梦,接下来的时光流逝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可惜兰德尔并不觉得有哪儿不对,他以为自己带着谢汐离开了王都,离开了权利的中心,走向了美丽的田园。 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小城落脚。 五王子还是有些存款的,他买了栋小房子,对谢汐说:“暂时委屈你一下,等以后我亲手设计我们的爱巢。” 谢汐信他能设计出来,毕竟大设计师……但他不信这梦能那么长,所以附和道:“我很期待。” 五王子娇生惯养,即便在王子公主里也是最纵着最宠着的,毕竟母族雄厚,又是嫡子,再加上老国王不太想把诸君之位给他,所以带了些补偿心理地对他好。 这样含着金汤勺的王子殿下,在自个儿梦里竟然干起了各种粗活。 打扫房屋,清洗衣服,甚至还下厨做饭。 谢汐十分惊讶:“殿下……好厉害。” 五王子看他:“说过了,以后不许再这样叫我。” 谢汐改口道:“兰德尔,你怎么什么都会?” 五王子洋洋得意得很可爱了:“我做事可不冲动,既然要和你私奔,自然要做足准备!” 私、私奔啊。 谢汐又好笑又怪心疼。 五王子这架势还不真是闹着玩,相当认真地考虑着未来,甚至为此做准备了。 谢汐挽起衣袖道:“我来帮忙。” 五王子推他出去道:“给我个表现的机会,我得让你知道,你没选错人。” 谢汐只得退到门口:“好吧,我在这儿看着。” 五王子动作还挺娴熟,刀工极好。 海底世界的食物也是品种繁多的,当然没有明火,海底生物也不爱吃熟食,基本都是生鱼片那一套,再搭配海底特有的一些可食用珊瑚啊果实的,也挺丰富。 谢汐起初以为自己会吃不惯,待久了发现还挺喜欢。 五王子道:“外面有果囊,你去摘几个。” 这是个类似于饮料的东西,在顶端插根特质吸管,可以喝到甜滋滋的美味果浆。 谢汐应道:“好的。” 他出了门,刚走到果囊树下就感觉到了截然不同的气氛。 一股凌冽杀气顺着海水直扑到他面颊上。 谢汐心一紧,右下角瞥到了提示。 【梦境即将结束,请随时准备离开。】后面还跟了个倒计时。 兰德尔的梦要结束了? 谢汐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兰德尔的惊呼声传来:“塞因!” 谢汐看到了整齐划一的海底军队。 兰德尔一把将他抱住,对手持武器的士兵厉喝:“你们要做什么!” 谢汐隐约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没想到五王子的梦竟是以这样的悲剧收尾。 谢汐觉得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他看着倒计时,在快要结束时选择了离开梦境。思绪抽离的瞬间,他听到了五王子震怒的声音:“塞因,不!” 谢汐回到了现实中。 他快速离开床边,躲到了屏风后面。 五王子陡然惊醒,他坐起的动静太大,整张床都颤了颤。 海底人大多是悬浮在床上,能弄出这样大的动静,足以见得他有多震惊。 半晌,五王子轻喃出声:“是梦……原来是梦。” 谢汐虽然没看到最后一幕,也猜得到他会梦到什么:是梦到他被杀了吧。 虽然不知道是谁派出的人,但他们的目标却是明确的,那就是除掉塞因·霍尔 橙色的进度停在了16.66%,没有变成绿色,说明还没满,但也只差那0.0066…了,非常少。 可惜塞因·霍尔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五王子…… 谢汐不敢深想。 此时还在凌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兰德尔却毫无睡意,他下床,披了件外套。 他不睡,谢汐也不敢出去,只能躲在屏风后,生怕被发现。 也不知兰德尔在想什么,接着又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叉烧包汇报信息道:“五王子在穿毛……啊,是穿衣服啦!” 谢汐没法出声,叉烧包猜测:“看起来像是要出门。” 这大半夜的,他要去哪儿? 兰德尔穿好了衣服,推门而出,谢汐等了会儿后也跟了出去。 他隐隐猜到了,可当看到兰德尔去了侍卫处时,心里仍是五味杂陈。 兰德尔是做了那样的梦,心里不安稳,所以想来看看塞因·霍尔吧。 可惜…… 谢汐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 兰德尔站在侍卫处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也没进去,似乎是不愿扰人清梦。 可他也没离开,站在那儿,像是要守到天亮。 谢汐这颗心啊,像塞了一盘切成片的苦瓜。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从暗处走了过来。 谢汐一眼就看清楚了那轮廓——是六王子。 叉烧包帮他爸来了句:“扎心了!” 谢汐简直待不下去了。 五王子一眼看到了六王子,他危机感很强:“这么早六弟来这做什么?” 六王子形容狼狈,神色恍惚,根本没听到五王子的声音。 五王子见他径直走向塞因·霍尔的寝居,不满道:“他还在睡觉,你不要去吵醒他!” 六王子却像是什么都不见了,他面色苍白,一双异色瞳孔像是失了明一般,再无半点儿光彩。 五王子心一悸,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六王子看都没看他,径直去推门。 五王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塞因还在睡觉,你这么早来吵他做什么!” 这名字像钝刀一样,碾磨着西里斯的心,他手颤抖着,声音低哑:“塞因……” 兰德尔拧眉道:“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西里斯茫然转头,看向兰德尔:“塞因……” 兰德尔五脏六腑齐齐揪起,梦中的恐惧长了翅膀,飞到了现实中:“塞因怎么了!” “他死了。”西里斯开口,神魂都被抽走了。 兰德尔瞳孔猛缩,握着西里斯的手腕的手青筋暴起:“你在说什么!” 西里斯大睁着眼,唇瓣几乎透明:“塞因死了,塞因·霍尔……” “住口!”兰德尔愤怒道,“塞因心地善良,对你多有照顾,你怎能这样咒他!” 西里斯听着这句话,想到了自己得到的仅有的那些温暖,整个人都僵直了。 兰德尔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藏着巨大的不安,他声音也在轻颤着:“这个点他肯定还在睡觉……”说着他终于推开了门,看到了简陋空荡的寝居。 西里斯看都没看,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兰德尔脸色白了白,还在强说道:“他……他肯定是值夜班,还、还没回来。” 西里斯低声道:“他回不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兰德尔怒急,一拳打向西里斯。 西里斯一动不动,硬生生挨了一拳,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塞因、塞因怎么会……不可能!”兰德尔不相信,昨天还好好的,他还想请他去看音乐会,他还做了、做了他们结婚的梦,怎么、怎么可能…… 西里斯用着毫无波动的声音说着:“他跟我去岸上了,他去后备仓找东西……船爆炸了,他死了。” 这是在说给兰德尔听,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兰德尔怔住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脑中一片混乱。 西里斯空洞着双目道:“对不起……” 兰德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目呲欲裂:“你说什么?他跟你去岸上了?你为什么要带他上岸?他只是一个小人鱼,他怎么受得了岸上的空气!” 西里斯毫无生气,任由他这样死死抓着。 兰德尔却松开了他:“不、不可能的,你在骗我,塞因不会死,他绝对不可能死,我都……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兰德尔脚步踉跄地离开,西里斯在原地僵了很久,终于慢慢走进了塞因·霍尔的寝居。 他坐在他的床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叉烧包哭成了一只傻猫,一个劲围着六王子飞:“他好可怜,他真的好可怜。” 谢汐也快心疼死了。 不管是六王子还是五王子,他都看得心疼极了。 倒不是那样的感情,只是看到朋友这样痛苦,心里也很难受。 他忍不住迁怒x,要不是他设计了这样的破世界,这俩人怎就至于受这样的罪? 转念又想到这是x的一缕意识,又不知该不该心疼这脸自己都不放过的傻叉。 江斜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红绿共长天一色了,一会儿+1,一会儿-1,起起伏伏,跌跌宕宕,是人生了。 谢汐心里愧疚,陪着六王子待了好一会儿。 六王子是连夜赶回来的,那样的距离,他这样游回来,肯定是累到极点了。 他身体一歪,倒在了塞因·霍尔的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海底没有泪水,可那轻颤的睫毛,比嚎啕大哭还招人心疼。 谢汐轻叹口气,使用了入梦术。 任务进度早就满了,他只是想安慰一下西里斯。 【入梦术使用成功,已进入西里斯·亚特兰蒂斯的梦境。】 谢汐睁开眼,感觉到了一阵热浪冲天。 西里斯梦到的仍是在岸上的事。 谢汐心情复杂,并不想让西里斯永远沦陷在这无解的梦魇中。 “西里斯。”他唤他的名字, 梦里的西里斯也没了笑颜,他看着他,平静得让人心惊。 谢汐上前拥住他,温声道:“别这样,我希望你能开心地活下去。” 他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西里斯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用力抱住谢汐,紧紧地抱着他,像是要将他勒入骨髓。 谢汐轻叹道:“答应我,好好……” “对不起。”西里斯的声音沙哑又艰涩。 谢汐一怔。 西里斯的泪水落在他的脖颈上,像冰一样刺骨,他的声音更是如寒冬腊月的冷风一样森寒:“是我的无能害死了你,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是我不配拥有你。” “塞因。”西里斯冰冷的唇落在他耳畔,声音温柔至极,“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46、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7 谢汐眨了眨眼睛,觉得这情况不大对…… 六王子这状态很有问题。 谢汐组织了一下语言,想纠正一下他的思路,可惜右下角出现了提示—— 【梦境即将结束,请准备离开,倒计时:30秒。】 只剩三十秒了,谢汐只能赶紧说道:“西里斯,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都能开开心心的。” “好。”西里斯轻声道,“我会开开心心的。” 可你的语气里没有丁点儿开心的意思! 谢汐与他对视,十分着急道:“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西里斯看着他,异色的瞳孔颜色变得极浅,浅到像是阳光下即将破碎的气泡。 他微笑着,却比哭泣还让人心疼:“塞因,海底没有光。” 谢汐心一震,可惜已经没时间了,他不能让西里斯发现自己,只能先一步离开梦境,趁着西里斯没醒来,赶紧躲起来。 海底没有光。 这是亚特兰蒂斯的一个凄美传说。 曾经的亚特兰蒂斯是个水陆双栖的美丽帝国,他们可以拥抱广袤的大海,也可以抬头看到明媚的太阳,可以享受水的沁凉,也可以体会阳光的温暖。 直到亚特兰蒂斯陷落,直到他们彻底的沉入海底。 海底没有光,但是亚特兰蒂斯的人们凭借着对同胞的爱与关怀,创造了光与温暖。 西里斯对谢汐这样说,是在告诉他。 塞因死了,他的海底再也没有爱与关怀。 谢汐躲在角落里,看到西里斯睁开了眼。 西里斯醒了却也没有立刻离开,他脸上没有丝毫梦醒后的迷茫,冷静得让人心惊。他将脸贴在了塞因的床铺上,静静地待了很久,给人一种他躯壳在这里,心神却早已被抽离的感觉。 谢汐看得心酸,忍不住痛骂x! 什么破任务,把好好一青年给弄成什么样了! 等六王子离开,谢汐也赶紧溜走,顺便把三王子给他的通讯器也带走了。 塞因·霍尔这里他是不能再来了。 自己的那张脸也不可以再用,他直接换上了2号脸。 2号脸的资料早就补齐,连寝居也重新分配了,谢汐凭着导航找到了新住处,暂时安顿下来。 谢汐看了眼任务进度。 橙色进度条还差那最后一点点,等三天后再入一次梦,应该就满了。 搞定了两个王子,谢汐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这要是管家吸血鬼女仆的“有仇”三人组,被虐了谢汐还会拍手称赞。 五王子和六王子不仅没招惹他,还一见他就给了大半的任务进度,这么好的人,谢汐满心都是舍不得。 不知道之后会怎样。 如果他通关了这个世界,x的魂意会怎样?还留在这个世界吗? 通关了,zone那里就会关闭入口,x的魂意也是中央所属,可能不会留在这里? 那他们会去哪儿,回到x那里吗? 谢汐挺好奇的,琢磨着出了这个世界就找x套套话。 他刚打开通讯器,就收到了三王子的消息:“在哪?” 这趾高气扬的语气,谢汐瘪瘪嘴,发的信息当然是毕恭毕敬的:“刚下值,殿下有什么吩咐吗?”顺便发个笑脸。 三王子盯着那小笑脸看了看,脑中浮现出他稚气的可爱面庞,轻咳了一声。 他的副将问他:“殿下,出发吗?” 三王子没出声。 副将又问了一遍。 三王子转头,火气旺盛:“吵什么,当我是聋子?” 副将老实闭嘴。 三王子拿着通讯器,盯着回复框看了好一会儿。 副将好奇得站一旁,眼睛一瞄一瞄的,好奇得很。 三王子感觉到了,点了防偷窥,弹出来的投影就成了黑色的。 副将好不遗憾。 三王子懒得理他,继续盯着回复框。 他写了个“没什么。”又觉得不妥当,没什么的话给他发什么消息? 谢汐等半天都没等到三王子回复,以为是信号不好,又发了一遍,因为是复制黏贴,所以还带着小笑脸。 三王子看着俩笑脸,半晌后矜持道:“这么爱笑的话,带你去个地方。” 谢汐:“???”爱笑,他什么时候给他这样的错觉了? 三王子给了副将一脚:“愣着干什么?走了!” 副将委屈巴巴的,小声嘟囔:“刚才就问您了。” 三王子回头:“嗯?” 副将立正敬礼,军姿标准:“回禀殿下,飞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三王子冷哼一声,起身出门。 谢汐看着通讯器,摸不清三王子这什么路子。 他又问了句:“殿下要带属下去哪儿?” 信息如石沉大海,无人回复。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军装的高大人鱼来敲门:“请问科林·霍尔在吗?” 谢汐没听过这声音,推门出来:“您好,有什么事吗?” 军装人鱼道:“三殿下正在等你,快些出来吧。” 谢汐哪里想得到三殿下说走就走。 罢了……为了任务进度,刀山火海都得下。 谢汐略作准备便出门,看到那刀锋一般凌厉的飞艇时,心底一毛。 这不会是什么军用舰吧…… 还真不是,毕竟在王宫里,即便加尔·亚特兰蒂斯是一军统帅,也不能把军舰给开进来。 谢汐谨慎上车,刚露头,就听到了三王子的声音:“磨磨蹭蹭得做什么!” 谢汐:“……”这火爆鱼,泡在水里都降不了火! 他赶紧坐到三王子旁边,老老实实地。 三王子盯着他。 谢汐反应过来了,道:“见过殿下。”略微行了个礼。 三王子眉头紧皱,并不满意。 谢汐哪知道他的脑回路:“属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三王子扬眉:“怎么不笑了。” 谢汐一脸懵,有什么好笑的? 三王子是典型的喜不行于色,但怒一定挂在脸上的人。 谢汐惹不起他,只能做个假笑男孩。 他一笑,三王子又飞快别开视线,直视前方,他薄唇一扬,用个玛丽苏小说里的经典形容词就是冷酷狂狷:“等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谢汐:“???”神经病吧老三! 这一路三王子都维持着冷酷人设,谢汐也不好开口。 中途副将送来一个果盘,三王子眉峰一皱,刚要发火,副将便道:“这么早,科林还没吃早饭吧,吃点垫一垫?” 三王子还是骂了他:“你的早饭只吃水果?” 谢汐还没反应过来。 副将一看就是被骂惯了,立马道:“还有些三文鱼和甜虾,我这就去拿。” 三王子还不忘嫌弃他:“废物。” 谢汐略有些诧异,虽然三王子依旧是暴脾气,但这位人鱼副将瞧着狗腿,可似乎并不真怕他?也没用属下的谦称,直接自称我。 没一会儿,吃得东西送来了,谢汐还真有些饿了。 三王子道:“仔细点,别弄得到处都是。”说罢起身,去了驾驶室。 他不在,谢汐乐得自在,仔细吃起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本来狂冲乱撞的飞艇慢了一些,稳了许多,就好像从跑车沦落为四平八稳的商务车。 慢点儿也好,方便他吃东西。 等他吃好,目的地也到了。 三王子竟然带他来了北方边境,难怪他会说他要笑不出来。 海底这飞艇速度是真快,这距离放到陆地上,飞机都得飞上两三个小时,他们却好像才用了四五十分钟。 三王子下车时看了谢汐一眼:“跟紧了。” 谢汐点点头。 三王子走得倒也不快,足够让谢汐轻松跟上。 他来这边应该是有军务,一会儿就有人上来汇报,三王子平日里脾气炸,干起活来还挺认真,而且很有效率。 谢汐为了避嫌,稍微后移了一下,假装自己听不到。 三王子回头盯他:“让你跟紧了,听不懂是吧。” 谢汐:“……”想避嫌都不给他避嫌的机会? 三王子看出来了,他冷笑道:“你听得懂?” 谢汐一时无语。 三王子竟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过来:“你要是不干不净,我早把你给处理了。” 谢汐平日里这样拎叉烧包,哪成想还会被人这样拎! “殿下放我下来。”谢汐气呼呼的。 三王子竟在他脸颊上戳了下:“老实点,这里有实地演习,枪炮可不长眼。” 他松了手,谢汐整理了下衣服,眼角一瞥,发现红色进度条涨了百分之三。 这有什么好涨的,果然是爆鱼心,海底针?迷。 谢汐紧跟着三王子,看了不少光景。 海底的科技果然牛比,和陆地是点了两颗科技树,走得是截然不同的方向,但都发展出了惊人的技术。 三王子在军队的人缘实在不错,这些人对他毕恭毕敬,却不是用强权压出来的恭敬,而是打心里敬服。 此时谢汐还不以为然。 士兵嘛,大多崇拜强者,三王子战斗力爆表,他们会崇拜他也很正常。 直到一个演习场上出了意外,一个人鱼被炸飞。 他们一行人刚好赶到,三王子一眼看到,以极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现场的人有些懵,这演习都是真枪实弹,的确有危险,但刚才那不该有事的…… 等有人反应过来是,三王子已经抱着受伤的人鱼士兵赶往医务室,周围的人都反应过来,赶上来道:“殿下,交给我,我……” 三王子脸上沾了血,身上那代表着荣耀的制服也一片污迹,但他毫不在意,面色冷凝道:“你们能有我快?少废话,去彻查那个冲击炮,看有没有被人动手脚!” 言罢,他脚步加快,将所有人都远远甩在身后。 谢汐看了个全程,十分诧异。 三王子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47、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8 连谢汐都看出情况不对,其他人久经沙场,哪里会看不懂。三王子这一吩咐,在场的人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谢汐当然不会留在这里,他赶紧加快速度,游过去追上三王子。 别看三王子是两条腿,但在水里比他这条鱼游得快多了,大概是借用了某种力量驱动了周围的水来推着他走,所以才这么快。 谢汐追上来时,三王子拧眉道:“你回去等着。” 说着还遮了遮血迹,似乎是不想让谢汐看到,怕吓到他。 谢汐不认同道:“殿下也太小瞧我了。”他也不用谦称了。 三王子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赶他走,他道:“帮我拨号。” 他两只手抱着受伤的人鱼,连通讯器都用不了。 谢汐连忙上前,这一看还真有些怔愣。人鱼受的伤很重,一条鱼尾整个血肉模糊,这鲜血淋淋的模样,活像一个被剥了皮的人,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还好谢汐有过不少“见识”,还算受得住,他在三王子手腕上点了下,通讯器弹出来后竟然是黑屏。 三王子道:“我开了防偷窥,你关一下,在右下角。” 谢汐也研究过这玩意,知道怎么用,他刚关了就看到了他俩交谈的对话框,三王子给他设置的昵称是——小可爱。 谢汐:“???” 要不是鱼命关天,他得好好问问老三这昵称是什么意思! 谢汐切出去,跟着三王子提示拨了号。 那边一秒接通,三王子快速道:“全区封锁,人应该还没跑……索尔孚你他妈要是抓不住,我就把你的鱼尾巴切了给马尔斯换上!”索尔孚是他那个狗腿副将,马尔斯是他怀里受伤的人鱼。 这人鱼明显就是个小兵仔,三王子竟然记得它的名字…… 谢汐有些明白为什么军营里的人对这位王子殿下尊崇有加了。 这一路,三王子走得飞快,嘴上也不停,远程指挥得非常靠谱。 谢汐这心里是服的,他单单是游着追上去就拼老命了,三王子抱着个人,还要步履平稳,还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在头脑清晰地分析着,实在厉害! 到了医务处,这边人早已准备好,三王子把马尔斯放下,便对医生们说道:“他是被sx623冲击炮的余波击中,主要受伤部位在鱼尾,左臂也有骨折,肩膀处有弹片……” 他事无巨细地描述着人鱼受伤的部分,医生们连连点头,已经开始给马尔斯注射药剂。 谢汐此时再看三王子肩膀上代表着最高军权的三叉戟,已是另一番心情。 这位年轻的统率,担得上这至高荣耀。 安置好马尔斯,说了基本情况后,三王子便带着谢汐头也不回地离开。谢汐心里还挂念着人鱼,三王子却已经将所有精神都投入到侦查奸细中。 这素质是真的强,做完该做的,其它的交给专业人士,不耽误时间不浪费时机,精准很快得像一枚出镗的子弹! 半小时后,奸细被抓到,三王子亲自审问,谢汐被留在了外头。 没多久三王子出来,骂道:“海丘国的王八蛋,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言罢,他风风火火地离开,径直回了王都。 谢汐紧随其后,还领了个内侍的牌子,成了三王子的贴身侍卫…… 行吧,反正他得在三王子身边多待一阵子。 来的时候有说有笑,回去就是气氛紧绷了。 谢汐插不上话就老实待着,到了王宫后三王子也没让谢汐先回去,而是带着他直冲议事殿。 谢汐有牌子在,可以随意出入,没人会拦着。 之前谢汐曾在这里当过值,可惜对里面是什么样却不清楚,今天头一次走进来,打眼一看还挺惊讶。 不是想象中的恢弘大气,更不是奢侈华丽,甚至连王族的贵气都感受不到。 这议事厅简约中带着浓浓的年代感……或者该说是陈旧? 谢汐看到了大王子和二王子,还有几个老臣,并未看到国王。 三王子行了个礼后对着二王子劈头盖脸骂过去:“海丘国把奸细都安插到北方营地了!你还为一己私欲削减军备开支,等他们破了北方防线,杀进王都,你他妈就高兴了!” 谢汐被吓一跳,他想到了三王子会来大发雷霆,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当这么多人,一点儿脸面都不给自家二哥。 看来这兄弟俩的矛盾已经深到不可调和了。 海丘国是海底王国的邻国,他们早年就是亚特兰蒂斯的死对头,时常登陆去吃人。 亚特兰蒂斯始终觉得自己的王国会沦陷,是海丘国阴谋陷害。 有这样的前提在,两个国家数千年来斗得你死我活,从未停过纷争。 海丘国的人鱼性情残暴,至今还有吃人的传统,时不时偷猎海底王国的人鱼,尤其酷爱王室。 早些年,不少幼年公主与王子都被他们撕碎吃掉,所以整个亚特兰蒂斯都恨透了海丘国,恨不能将其一举歼灭! 可惜海底地势复杂,海丘国总能找到庇护所,他们就像那烧不尽的野草,给点儿时间就能成长起来,反扑回来狩猎人鱼。 三王子常年在战场厮杀,更是恨透了这帮家伙,如今他们又来搞事,他自然会怒气冲天。 二王子也不是吃素的,三王子一发作,他豁然起身,张嘴便驳了回去。 吵到最后,这兄弟俩都快打起来了。 三王子道:“你是掉钱眼里了,不顾大局!” 二王子反唇相讥:“我不顾大局?是你脑袋愚笨,鼠目寸光,眼里只有个海丘国!” 三王子眯起眼睛:“内忧不定,你们还想制造外患!” 二王子道:“真是天真,陆地人虎视眈眈,静等着作收渔翁之利,也就你这莽夫睁眼不见!” “好了。”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年人声音响起。 谢汐转头,看到了门口处被人簇拥着进来的老国王。 老国王年迈,力量退了不少,虽还维持着双腿的模样,但却没了走路的力气,只能坐在椅子里。 他一来,两位王子自然不会再争吵,谢汐眼尖地看到了老国王身后的西里斯。 议事殿的人都起身行礼,老国王按了按手,大家都起身,却没再坐回去,而是站到了一旁。 老国王坐下,看着殿中的一干人,慢慢开口:“北方边境的事,老三你说来听听。” 三王子出列,说话的语气和同二王子时截然不同,他有条不紊,说得头头是道:“……海丘国如此嚣张,过不了多久便会进犯北方边境,此时王兄却削减军用,实在是胡闹至极!” 二王子冷笑。 老国王道:“你二哥也是不得已,陆地人最近蠢蠢欲动,我们腹背受敌,实在是大意不得。” 三王子当即请缨:“请父王拟旨,先让儿臣领军灭了海丘国气势,再回防应对陆地人!” 二王子道:“三弟真是瞧得起自己。” 三王子眯起眼睛。 老国王开口道:“你俩一人少说一句,吵吵闹闹得像什么样子!” 三王子没再开口。 老国王顿了下,向着六王子处看了眼。 六王子出列,行礼后说道:“陆地人蠢蠢欲动,还需三王兄坐镇都城守护王室,海丘国的动乱,不如让儿臣去一探究竟。” 他一开口,整个大殿都陷入到诡异的宁静之中。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直默默不稳,甚至连殿门都不踏出一步的六王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三王子当即开口:“荒唐,领军作战岂是儿戏!” 六王子垂眸道:“我知道自己不如三王兄英武非凡,所以不想动用一兵一卒。”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国王问:“老六你有把握吗?” 六王子道:“不将海丘国击退数百海里,儿臣誓不回国。” 三王子面露急色,二王子也眉心紧皱,大王子更是开口道:“胡闹,你从未上过战场,怎么能……” 六王子道:“三王兄一人力敌海丘大军时,比我还要小一岁。” 三王子道:“我打小在军营里长大,你……” 六王子抬眸,看向三王子:“三王兄是认定了我不如你?” 这话颇为挑衅,一点就炸的三王子竟没发火,反倒站出来道:“父王请三思,六弟从未接触过海丘国,不知他们的厉害凶险,这样一意孤行,恐怕会……” 六王子打断了他,淡淡道:“儿臣生为王室,就该有所担当,战死沙场又如何?绝不负亚特兰蒂斯之名。”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让在场人都心魂猛震。 原本常年忽视这位王子的大臣们也都纷纷向他投去了惊叹的视线。 谢汐心里直打鼓,拿不准六王子这是要干嘛。 不想活了吗?不、不是……难道他真有把握击退海丘国的入侵? 可怜谢汐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只能干着急。 最终老国王拍板,事情定下了,三王子坐镇王都,六王子出征,击退蠢蠢欲动的海丘国。 离开议事殿后,三王子眉峰紧皱,一言不发。 谢汐跟在后头。 三王子骂了句:“白痴!” 谢汐:“……” 三王子转头追上六王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不想活了就说,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西里斯面色平静,还给他行了个礼:“王兄。” 三王子最烦这种一脚踹不出屁的闷骚性子,没好气道:“跟我来!” 西里斯眼尾瞥到了谢汐。 谢汐垂手低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应该认不住来吧……虽然这几张脸有些像,但塞因·霍尔死在他面前,他应该不会起疑。 西里斯已经收回了视线。谢汐松口气。 三王子带着西里斯去了演武厅,这一打就是一天。 谢汐在一旁看着,感觉到了三王子的用意。 明面上三王子是在爆锤六王子,可实际上却是在以最短的时间最高的效率去锤炼他。 六王子的力量是有的,还真不比三王子弱,只是对敌经验实在太少,不够老练。 这么短时间的“特训”肯定比不上真正的身经百战,却也聊胜于无。 让谢汐比较暖心的是,这笨蛋火爆鱼好歹给弟弟送去了一丢丢温暖。 回到三王子的宫殿,谢汐给他胳膊上药,因为一直低头,他耳边有头发落下,挡住了视线:“殿下帮个忙。” 三王子:“嗯?” 谢汐手上都是药,用胳膊示意了一下。 三王子明白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帮他把头发挽到耳后。 谢汐视线开阔,继续给他仔细上药。 从三王子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美丽的侧脸,白皙的耳朵像一半打开的小贝壳,耳垂就是那枚漂亮的珍珠。 三王子飞快地别开眼,心里滚烫:年轻不大,勾搭人的本事不小。 谢汐给他上好药,弯唇道:“殿下真好,六殿下今天肯定受益匪浅。” 三王子一愣。 谢汐看着他笑。 三王子视线一躲,硬邦邦道:“什么乱七八糟,我是在打醒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谢汐也不戳穿他,只是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尤其是看到红色任务进度又涨了3%后。 三王子这死要面子的毛病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我今天没用全力,等明天我就把他揍到出不了门!” 谢汐懂了:“哦,明天还要……”特训呀。 三王子扬眉。 谢汐改口道:“可怜的六殿下,怕是要被殿下给揍到鼻青脸肿。” 他说完这话,红色任务进度又傻兮兮地涨了百分之三。 叉烧包帮他爸总结了一下:“这三王子,有点儿可爱哇。” 谢汐差点儿笑出声。 颜哲是毫不客气地拍腿大笑:“老邪,这三王子不愧是你的魂意,死要面子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江斜不服:“我有这么蠢?” 死都不分正负数的人怎么有脸开口。 颜哲哈哈大笑:“太好玩了,你瞧小蔷薇都被你可爱到了。” 江斜不用看都知道,因为他的好感度那里一片绿油油。 颜哲是因为给江斜接骨才有机会重新入队看直播,江斜也是想到这一段没什么才让他看一会儿。 颜哲还是捕捉到了重点:“小蔷薇不是要收集六王子的爱吗,怎么一直在三王子身边?”他还不知道真实的任务是收集六个王子。 江斜顿了下,淡定道:“都是我的魂意,他会亲近也很正常。” 也是,毕竟好感度高居不下,颜哲忍不住羡慕道:“你这万年非酋,怎么恋爱运这么好!” 江斜看了看自己-250的恋爱运,仍旧淡定:“也就还行吧。” 不愧是本尊,在死要面子活受罪这种事上,绝不会输给魂意! 48、失落的亚特兰蒂斯19 凶巴巴的三王子留谢汐吃了晚饭。 谢汐心情不错,胃口很好,多吃了几块月牙果。 这东西是海底特产,长在一种珊瑚上,因为那珊瑚生得很像弯弯的月牙,所以海底人叫它们月牙瑚。 月牙瑚定期会落下白白的大果子,长得像椰子,破开皮后里面确实软软的,口感像面包,当然是凉的。 谢汐心里还是个陆地人,所以很喜欢这个果子,吃起来就像在啃馒头。 三王子瞥了他一眼:“你当我是艾克斯那抠门玩意?” 谢汐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艾克斯是二王子,海底王国的财政大臣,是你哥,不是玩意。 谢汐知道他俩关系不好,委婉道:“殿下很大方。” 三王子指了指满桌子菜道:“这么多好东西不吃,只盯着月牙果啃什么,给我省钱?” 谢汐:“……”原来是在嫌弃这个。就这脑回路,一般人哪跟得上! 三王子徒手掰开大龙虾,将里面最细嫩的肉送到他盘里。 谢汐连忙道:“我自己来。” 三王子瞥了眼他那细皮嫩肉的手指,道:“吃吧,瘦得跟旗杆似的。” 谢汐不服:“我不瘦啊。”他也不胖,就正常体型吧。 谁知三王子放下了手中的帝王蟹,斜眼看他:“不瘦?” 谢汐做得笔直,挺了挺胸膛,真不瘦! 三王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谢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脸茫然。 谁知下一刻,三王子单手就把谢汐给拎了起来。 谢汐:“!” 三王子看他,眼里带了些孩子气的促狭:“不瘦的话,我怎么一根手指就拎起来了?” 水幕前的颜哲笑成煞笔了:“老邪……啊哈哈……你这魂意有毒吧!” 就这情商,请当一辈子单身鱼好嘛! 江斜也是不忍直视了。 三王子很快就松了谢汐,双手托住他的腰,将他放到了上方的椅子上:“好好吃饭,勤加锻炼,等哪天我拎不起来,你就不瘦了。” 谢汐坐在上手,这是给贵客安排的位置,原本他是坐在下面的。 谢汐看着涨到14%的红色进度,懒得和这个小屁孩计较了:“殿下力大无穷,我就是有千百金重也没办法。” 三王子竟又说道:“那你就试着拎我。” 谢汐:“???” 三王子一边给他剥蟹腿,一边说:“等你哪天能这样拎起我了,你就合格了。” 合格个鬼啊!谁要把你给拎起来! 颜哲已经笑到捶桌子了:“有毒,真有毒,老邪你真是凭实力单身!” 江斜:“……”不爽,关了水幕。 颜哲睁大眼:“干嘛,正看得热闹!” 江斜道:“时间到了。” 颜哲抬眼一看,还真他妈到了,他气道:“你赶紧进去送一波,我再给你接接骨续波费。” 隔日,谢汐刚来三王子这儿,就见他要出门。 谢汐以为他又要去“胖揍”六王子,谁知他竟说:“老五闷在家里几天了,我去看看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老三还算有兄弟爱了,虽然和老二死不对盘,但对老五和老六都挺关怀,只不过这关怀的方式太独特,一般人接受不来。 谢汐当然知道五王子的情况,他心一揪,很是不忍。 三王子带着他去了五王子宫殿,往日里歌舞升平的宫殿安静极了,人鱼侍女们一个个神情紧张,见着三王子来了,更是如临大敌。 主要是老三的名声太差,人鱼侍女们八成以为他是来踢馆的。 三王子皱眉问道:“老五呢?” 人鱼侍女行了礼后道:“五殿下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三王子径直向前走去,人鱼侍女们拦了一下:“三殿下请留步,我们殿下不想见客,您这样过去……” 三王子那里管这些,眉峰一扬道:“让开。” 人鱼侍女所有胆子都用来说上面那句话了,此刻是半点儿勇气都没了。 三王子来到兰德尔的寝居外,直接砸门:“兰德尔?” 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三王子道:“你搞创作没人管,别饿死在屋里!” 果然……好好一件事让三王子开口就全是火药味。 屋里还是没声音,谢汐心里有些打鼓,也拿不准五王子怎么样了。 三王子眉心紧皱着,刚要拿脚踹门,殿门就开了。 兰德尔只披了件黑色外衣,大片胸口露在外面,形态不羁,但眉眼却是冷的:“三哥大清早过来,有什么事?”声音也四平八稳的。 可是却让人放心不下来。 三王子盯着他看了会儿:“你这几天……” 五王子打断他,反问:“三哥觉得我能做什么?” 三王子眉峰一挑。 五王子道:“我没事,三哥请回吧。” 三王子本来就没点儿好脾气,见他好生生的,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他转身离开,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谢汐转头看了眼五王子,心头萦绕着忧虑。 兰德尔的眼圈很重,难道一直没睡吗? 三王子派人把西里斯叫到演武厅,两人一整天都没出门。 谢汐看看西里斯,想想兰德尔,都怪放不下的。 两个多好的青年,因为塞因·霍尔的死,人生都改变了。 这让他很不自在。 虽然是为了任务,但他却实实在在地给他们带去了痛苦。 三王子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进展,谢汐算算时间,隔天晚上偷溜去了五王子的宫殿。 应该差不多了,每个人三天之内只能使用一次入梦术,现在应该可以用了。 谢汐用着储备面孔,直接变成了五王子的随身侍女,溜到了他的寝居。 已经是深更半夜,五王子也没睡,呆坐在床榻上,目光放空地看着前方。 谢汐等了他三四个小时,直到天快凉了,他才累极了一般,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谢汐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和眼底的黑眼圈,一阵心疼。 何必呢…… 看着这样的兰德尔,谢汐十分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几面之缘的人用情至此。 谢汐使用了入梦术。 眼前一花,他发现自己还是站在五王子的床榻前。 失败了?入梦术没成功? 可是右下角有了提示【恭喜您,入梦术使用成功,已进入兰德尔·亚特兰蒂斯的梦境。】 谢汐愣了下,明白了,原来五王子的梦就是这样的,就是在自己的寝宫里。 五王子坐了起来,他看到了谢汐,却没丁点儿意外的模样。 叉烧包兴奋道:“爸爸你好像是鬼魂耶!” 谢汐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是半透明的模样,手上在散着幽幽的光。 原来在兰德尔的梦里,他都成鬼了! 兰德尔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开口:“我是个懦夫。” 谢汐想开口,他发现自己在这梦里竟然是无法说话的! 难道在五王子的心里,鬼是不会说话的吗? 兰德尔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谢汐浮得很高,刚好可以与兰德尔对视。 兰德尔手指动了动,却没有碰他,似乎是知道自己碰不到他。 “母后说的没错,我是个懦夫,是个逃兵,是个胆小鬼,注定会被狂风暴雨击溃!” 这话谢汐十分耳熟,他记起来了,在上个梦里,王后对着放弃一切离开的五王子喊出了这样的话,当时的五王子勇敢地迈了出去,追求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可现在…… 兰德尔的眼眶通红,想拥抱他又明知抱不到的模样实在凄惨。 “我一直都很没用……生在王室,成为了王子,却还妄想着过自己的生活。我哪有自己的生活?我哪有真正的自由?我血脉里的这条枷锁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我自以为在追求自我,自以为很勇敢,自以为可以守护住珍爱的一切,可事实上我只是在逃避,逃避桎梏、逃避痛苦、逃避一切不如意。” “我这样一个逃兵,一个懦夫,即便遇到你又如何?我没能力保护你,没能力拥抱你,甚至都没能与你表露心迹。” “如果我不是这样无能,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如果我可以知道得更多一些,我绝对不会让你去送死。” 谢汐心一震,明白了五王子的痛苦。 他在懊悔,在自责,在深度怀疑自己。 他看出了六王子遭遇的阴谋,他认定了塞因·霍尔是个替死鬼。 他以为是自己太过于远离权力中心,所以才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心爱的人被当做弃子送上了断头台。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不是双耳不闻窗外事,如果他别缩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他一定会拦下塞因·霍尔,一定会救下他。 这个心结化作了一条毒蛇,啃噬着兰德尔的心。 谢汐开不了口,即便能开口他又能说什么? 一个死去的人,说什么都安慰不了活着的人。 兰德尔慢慢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他的面颊上,他碰不到他,却做出了抚摸他的模样。 “塞因。”兰德尔低语,“如果有来生,请给我一次与你相爱的机会,好吗?” 谢汐愣住了。 这是头一次,江斜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的魂意。 愚蠢的家伙,问了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又让谢汐说不出话? 如果谢汐心软答应了。 等准世界被通关,作为兰德尔“来世”的他…… 很好,因为这笨蛋,他错过了一个亿。 谢汐什么都说不了,就这样离开了五王子的梦,他轻吁口气,喃喃道:“如果我离开了准世界,这些魂意会怎样?” 第一个世界的兰迪、艾克斯、加尔是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单纯的名字和样貌相同? 听到谢汐这句低语的江斜眼睛微亮。 49、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0 谢汐在心疼魂意了,等他收回几个魂意,小家伙是不是就会心疼他了? 江斜看了看稳如泰山的-250,寄希望于魂意们别作死。 谢汐一句话没说,去五王子梦里当了个鬼魂,橙色任务进度已经变成了绿色,达到了16.666…%。 就这么满了。 五王子就这样把所有的爱给了他。 他们只认识几天,只见过几次面,只在梦里糊里糊涂地相处了一段时间。 即便入梦术能将梦真实化,五王子也实在是太好攻略了。 如果没有这进度条,谢汐恐怕会因为五王子摆出来的是虚情假意,可现在…… 感情这东西真奇妙,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一往而深。 谢汐挺纳闷的,五王子六王子三王子都是x的魂意,可他们表现出来的性情与爱情向左还是右里的三个神经病截然不同。 兰迪、艾克斯、加尔一言不合就杀人,爱得神经又病态,随时在崩坏的边缘徘徊。 等等,谢汐忽然明白了一些。 是因为塞因·霍尔的背叛吗? 倾付的爱越多,遭到背叛后越无法容忍;越是纯粹真挚的爱,越是容易被一点墨迹给染黑。 试想一下,如果海底世界的塞因·霍尔的真实身份曝光,也就是让五王子和六王子知道他不仅没死,还在收集他哥哥们的爱。 谢汐:“……” 兰德尔和西里斯一定会把他切成生鱼片! 这么想的话,似乎兰迪、艾克斯、加尔也没那么糟糕? 江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天能看到+30这种神仙数字。 很快,谢汐又瘪瘪嘴:魂意不糟糕,但x一定很糟糕,要不是神经病,怎么可能设定这样逼疯自己的任务! 刚刚+30,马上又是-30。 江斜:“……”行吧,250这个数字挺好,齐整(心在滴血)。 谢汐狠下心,不再想五王子的事,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收集爱,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这里才能去找x套话,才能知道更多魂意的事。 谢汐回到了演武场,西里斯已经离开,三王子正在和一个人说话。 从谢汐这个角度,那人被三王子挡着,只隐约看到一缕银色的长发。 银色的…… 二王子艾克斯? 谢汐挺怕这兄弟俩打起来,赶紧上前,这一走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加尔:“……花言巧语,我会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 艾克斯:“就你这榆木脑袋,能知道什么!” 加尔道:“我他妈就看得穿你这人面兽心的垃圾。” 艾克斯讥讽:“你一双狗眼就知道盯着我,也不想想……” 他还没说完,看到了走过来的谢汐。 三王子背对着谢汐,察觉到二王子的视线后才转身。 谢汐连忙行了礼:“见过二殿下、三殿下。” 三王子一把将他拉过来,夹在胳膊下,向他哥炫耀:“我的小跟班。” 被像小鸡仔一样护着的谢汐:“……”长得高了不起啊,小心你的狗腿! 二王子盯着谢汐看了一会儿,半晌才想起什么一般:“是那个……”涨了1%进度的渣鱼也还是渣鱼,连名字都记不住! 三王子道:“名字你就不用知道了,你也没必要和他认识。” 他不说还好,一说艾克斯来兴致了,他狭长的眸子微眯,笑得暧昧:“小科林是吧,生得越来越白净了。”说着还伸出手来想捏一把。 加尔打掉他的狗手:“别碰他。” 艾克斯也不生气,仍对着谢汐笑,声音也温柔动听:“跟着老三肯定吃了不少苦吧?要不到我这来,保证你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早起训练。” 从这话就看出他很了解自家弟弟。 三王子常年在军营生活,过得那叫一个自律,早晨醒得早,醒了还要找人晨练(暴揍),索尔孚这个副将人生最大心愿就是睡个好觉。 加尔就像那护食的大狗一样,直接把谢汐护在怀里:“去你那?被你吃到骨头都不剩吗?” 他说得其实还挺单纯的,但艾克斯显然是个老司机,他暧昧道:“不会那么快,小科林这么美味,我会慢慢来。” 加尔反应过来了,他炸了:“少打他主意,你敢碰他一根手指,我剁了你!” 艾克斯被他骂惯了,习惯得不能更习惯:“小科林是人不是物品,你这样霸着他,问过他的意愿吗?” 加尔环着谢汐的手臂一紧,谢汐心想:这爆爆鱼哪里是渣渣鱼的对手。 艾克斯又道:“是你的,你不用护着也不会走;不是你的,你拴在身边也拴不住。老三你理智些,给小科林些自己的空间,你胳膊那么紧,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加尔的胳膊立马松了些,当然气势上不能输:“不用你废话,我的人我清楚!” 艾克斯笑了笑,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在亚罗门订了桌,一起吃吧。” 加尔开口就是:“不去,我们有饭吃。” 谢汐虽然需要刷艾克斯的进度,但当下还是加尔为主,他说不去那就不去了。 艾克斯哪会这么轻松被甩开?他不疾不徐道:“所以我说老三你这样不行,太不尊重人,你好歹也问问小科林的意见。” 说罢,他不等加尔开口,看向谢汐,问道:“小科林,能赏脸请你吃顿饭吗?” 谢汐:“……” 加尔火了,一把推开他:“你堂堂二王子,他一个小侍卫敢拒绝吗!” 艾克斯微笑道:“我是会记仇的人吗?”你满脸都写着记仇好嘛! 加尔很了解艾克斯,艾克斯也很了解加尔。 加尔是人粗心细,不想科林得罪艾克斯这疯子,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艾克斯是吃准了加尔会为科林着想,才故意这样说。 结果就是…… 三人诡异地坐在一起吃晚饭了! 谢汐被两位王子殿下夹在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 二王子热情道:“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 三王子冷笑:“有什么好点的,特色菜一样来一份。” 谢汐没有发言权,老实待着。 二王子不认同道:“我们就三个人,哪里吃得完。” 三王子毫不留情地讥笑:“抠门。” 二王子也不在意,认真划着菜单,仔细斟酌着彩色:“小科林有什么忌口的吗?” 谢汐忙道:“我什么都行。” 二王子没问三王子,点的菜里却也有三王子爱吃的,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死对头,口味什么的很清楚。 三王子故意道:“再添两份尖叫蟹。”这东西虽然带了个蟹字,却不是螃蟹的一种,反而是一种鱼,因为长得像螃蟹,又会发出尖叫声,所以叫这个名字。 这种鱼是出了名的奢侈食材,类似于岸上的松露什么的。 不见得有多好吃,贵是肯定的。 二王子道:“吃那玩意干嘛,难吃死了。” 三王子道:“所以只点了两份,二哥就别吃了,我和科林吃就行。” 二王子:“……” 三王子斜他一眼:“怎么?二哥嘴上说着请客,其实却舍不得花钱?那算了,今天这桌我包了,再来三份尖……” “行了。”二王子温文尔雅的万人迷脸蛋上难得有些崩,他碎碎念道,“这破鱼有什么好吃的,捉起来劳民伤财。” 谢汐偷偷瞥了眼,这尖叫蟹是挺贵的,一份抵他一个月薪水了,但二王子是谁?他会差这点儿钱? 嗯……加尔嫌他抠门时谢汐还不当回事,如今一看,还真是有些“抠”。 不过身为帝国的财政大臣,真抠的话,好像也不是坏事? 很快谢汐就意识到,老二的抠是深入骨髓的,别管他本身如何花孔雀,其本质却绝对是个斤斤计较的葛朗台。 吃饭的时候,他骂三王子:“这蟹腿里全是肉,你就不吃了?” 其实老三可会剥蟹腿了,谢汐见识过,他就是故意气二王子。 海底王国的堂堂二王子殿下竟拿起弟弟吃剩下的蟹腿,抠出里面好大一块肉甩到他盘里。 老三明知他这毛病,一顿饭作天作地,恨不得吃一盘扔一盘。 二王子一边气一边收拾残局:“真是够了,所以我就不想和你一起吃饭!” 三王子道:“那你还邀请我?” 二王子看看餐盘里干干净净,捧着最便宜的月牙果吃得开开心心的谢汐,道:“我请的分明是小科林。” 谢汐一顿,倒不是因为自己被代入话题中心,而是因为自己的进度条那儿——属于二王子的紫色进度涨了3%。 怎么就涨了? 三王子一把夺过谢汐的月牙果,把尖叫蟹推给他:“吃什么月牙果,吃这个!” 谢汐可不爱那“劲道”的尖叫蟹,他又拿起啃了一半的月牙果说:“不要浪费,我先吃完。” 刚说完,他就发现二王子的紫色进度又涨了1%。 谢汐:“……”这帮魂意都有毒吧! 老二嫌弃老三:“小科林多懂事?你这不知人间疾苦的混账东西。” 三王子很清楚怎么惹毛他哥,只听他又道:“给我来两壶白叶青。” 这是海底的一种酒,价格嘛,陆地上的82年拉菲了解下。 二王子扬眉道:“喝什么酒?不……” 三王子道:“没事,我请客。”说着又看向谢汐,“两瓶够吗?” 谢汐赶紧摇头,说:“我不喝酒,会过敏。” 三王子遗憾道:“这样啊,那算了。” 谢汐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紫色进度条又涨了1%。 原来攻略老二这条渣渣鱼的重点是“勤俭持家”吗! 别看三王子军人出身,可其实酒量很一般,三杯下肚就开始晕乎乎。他点了两瓶酒,这才喝了半瓶不到。 二王子心疼道:“就你这臭酒量,还把酒全开了。” 三王子故意戳他心:“喝不了就喝不了,扔了又怎样。” 二王子道:“你知道酿这一瓶酒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你知道这三十万珠币能让多少人……”他说着又顿了下,没好气道,“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当兵的,一个个就跟碎纸机一样,把钱不当钱!” 他惯常喜怒不行于色,这会儿到是罕见的生起闷气。 谢汐打量着他这模样,倒比之前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有趣多了。 二王子看看晕乎乎的老三,再看看开了瓶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能浪费。”一饮而尽。 谢汐:“……” 行吧,老三醉了老二醉,他坐一旁看热闹。 等到三王子倒桌不起,这饭才结束了。 二王子也摇摇晃晃,谢汐看着仅剩下的两枚月牙果,心动道:“二殿下,这个没吃完,我能打包带走吗?”两个刚刚好,明早剥了皮直接当早餐。 他这话一落,二王子眼睛一亮,拍他肩道:“你是个好孩子。” 说完亲自拿起两枚月牙果,放到了谢汐的手里,顺道给他科普了一通:“今年我们加大了资金,一定让月牙果的产粮翻上一番,这是个好东西,多少老百姓就指着它们填饱肚子……” 谢汐捧着月牙果,心里嘀咕:真没看出你是这样的渣渣鱼。 二殿下的侍从把他接走,谢汐也送三王子回了寝殿。 三王子这边侍从很少,只偶尔有几个侍卫,负责的也不是生活方面的。好在水里浮力大,谢汐没怎么费事就把三王子放到了床上。 这家伙酒量差,还非要喝酒,这会儿醉得人事不省。 谢汐看到他胳膊上露出来的青紫,想到他今天在演武场待了一天,估计也是累极了,如今酒劲上来才会睡得这样沉。 他看了眼红色进度,心思一动。 这是个好机会,趁机入梦,也许能直接把好感度刷满。 本以为收集六王子的爱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如今因为叉烧包的忽然进化,难度骤降,谢汐心情也好多了 尽快完成主线任务吧,也许可以尝试下做一下支线任务,直接把这个准世界通关了。 想起支线任务是收集一百万吨垃圾……谢汐就头疼。 算了,还是先去三王子的梦里看一看吧。 谢汐用了入梦术,很顺利就进到了三王子的梦里。 这家伙果然有梦到他。 谢汐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却感觉到了一阵强大的冲击力。 他大惊失色,急忙拉住前头的人,可惜却碰不到了,只听到了三王子的厉喝声:“你这恶龙,把他放了!” 谢汐:“???” 叉烧包实时转播:“爸爸你被恶龙抓走啦!” 谢汐一脸懵,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爪子扣住,紧接着有像极了二王子的声音低低响起:“他是我的了。” 哦,恶龙是二王子。 这梦很三王子了。 50、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1 谢汐也搞不清三王子这梦的是个什么童话故事。 亚特兰蒂斯一族原本是水陆两栖,所以古早的传说里也有不少陆地上的。 三王子生在王室,打小的教育就比普通人鱼全面,他们接触了不少陆地上的知识,包括各种各样的童话故事。 谢汐此时就在陆地上,被二王子牌恶龙抓住,悬在空中。 他倒是没有人鱼时在陆地上的灼热感,大概在三王子的梦里他不是人鱼,而是成了陆地人。 没有灼热感,却也被阵阵强风给吹得睁不开眼。 叉烧包兴奋道:“三王子来英雄救美啦!” 谢汐只觉得脑壳疼,被这脑残梦给尬的。 只听一阵破空声,一身骑士装的三王子从高处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恶龙的后背上。 “放了科林王子!” 他喊得那叫一个严肃认真,谢汐浑身酥麻,要不是被恶龙抓着,他真想摔下去当个肉饼! 梦外头他是三王子的小跟班,梦里头就成了他的科林王子。 戏这么多,你不愧是大设计师的魂意啊! 加尔·骑士·亚特兰蒂斯勇斗恶龙的场面,谢汐是无缘看到了,恶龙与三王子打得很凶,他被摇来摇去,脑袋搅成一团快昏过去了。 好在这是三王子的梦,所以三王子必定会救到“科林王子”。 于是有着二王子声音的恶龙放下狠话:“我还会回来的!” 恶龙爪子一松,谢汐垂直降落,这逼真的失重感让他寒毛倒竖,怀疑自己要死在三王子梦里! 好在三王子不想他死。 他放弃追击恶龙,径直向着地面冲来,在谢汐即将落地时用力抱住了他。 两人紧紧抱成一团,在草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了下来。谢汐奇迹般的一点儿伤都没有,连快皮都没擦破…… 三王子就惨多了,他为了护住他,胳膊外侧一直在地面上摩擦,整个血肉模糊。 谢汐急忙道:“你还好吗?” 三王子扶着胳膊站起来:“我没事,殿下有没有受伤?” 他这称呼让谢汐很不适应,愣了一下。 三王子以为他是怕血,把胳膊放下道:“是我无能,没能抓住那恶龙。” 谢汐只得配合道:“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现在早就被恶龙抓走了。你会失手也是因为那恶龙狡诈,把我丢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会放走它。” 这一番话说出来,谢汐就看到红色进度条涨到了15%。 天呐,这么好哄的嘛! 谢汐简直要笑出声。 三王子稳重道:“让殿下担惊受怕了。” 谢汐心情好,还挺乐意陪他做梦的,他看向他胳膊道:“我帮你处理伤口吧。” “不要紧。”三王子不想让他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胳膊。 谢汐道:“你为我不顾性命,我怎么能不管你。” 说着他拉出了三王子的胳膊,三王子在外头都那么硬汉了,在梦里更是硬汉得很,伤成这样也眉头不皱,仿佛感觉不到痛。 谢汐道:“怎么伤得这么厉害。”说着他小心地给他吹去黏上的杂草,尽力清理着。 他这般专注,自然看不到三王子的表情。 好在还有个叉烧包转播:“哎呀,三王子脸红了!” 谢汐心里闷笑。 叉烧包又道:“爸爸你吹一下,他睫毛颤一下,好像很怕痒。” 都伤成这样了还怕痒,果然是梦。 谢汐一边给他处理这伤口,一边想到了现实中三王子的胳膊上还真有青紫。莫非他睡着了还觉得胳膊痛,所以梦里才会伤到胳膊? 还真有可能。这么一想谢汐是又好笑又怪心疼,给他处理得更仔细了些。 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谢汐抬头看去,三王子道:“是您的护卫队到了。” 谢汐心想,是这样没错的,护卫队总是姗姗来迟。 接下来就是勇士击退恶龙,救下帝国王子的消息传遍了王国,等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踏进都城时,道路两旁已经全是围观喝彩的百姓。 谢汐留意观察了下,发现这些人都不是模糊的,都是五官分明,各不相同的。 三王子可不是五王子那样的艺术家,梦却也如此真实,看来都是受了x的影响。 这本事也挺牛,难怪能设计出真实的世界。 百姓们高呼着帝国之名,勇士之名,被簇拥在前头的三王子和谢汐,简直像是在新婚游行…… 谢汐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童话里勇士救了公主之后会怎样来着?以身相许吗? 谢汐觉得自己十有**是猜中了。 他们一路进了王宫,这王宫就很不讲究了,大概三王子也不知道陆地上王宫是什么样,所以照搬了海底王宫,连国王都是照搬了海底世界的老国王。 可以的,把自己的爹当老丈人,不吃亏。 老国王接见了勇士加尔,对他大肆夸奖,基本上能用到的赞美词汇都用上了。 三王子一脸谦逊,十分含蓄,一副不需要夸奖,他就是做了分内之事的本分模样。 可惜这是他的梦,老国王说得都是他做梦都想听的,他这含蓄就…… 谢汐非常拼命地在憋笑。 老国王绕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了:“加尔,你立下如此大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告诉我!” 三王子看了眼谢汐,谢汐怕笑出声,死命咬着下唇,不敢看他。 三王子喉结耸动了下,低声道:“不需要任何奖赏,能救下王子殿下,我已经心满意足。” 老国王是个称职的npc,拍他肩膀道:“你如此英勇,如此优秀,却又不慕名利,不贪强权,我很欣赏你,决定将科林王子许配给你!” 谢汐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 即便是个梦,你这也太扯了吧!把公主嫁出去还能理解,把王子给嫁出去……这老国王是脑袋有包吗! 谁知这始作俑者的三王子还矜持起来了:“这、这怎么能行?我一介草民,无功无禄,怎么配得上王子殿下……” 老国王道:“要不是你,我唯一的儿子已经被恶龙抓走,你救了他,就是我们整个国家的大恩人!” 唯一的儿子……还要嫁出去…… 三王子你这梦的逻辑会不会太粗糙! 三王子还在客气:“婚姻大事,还是要看彼此意愿。”说着他看向谢汐,问道,“科林王子,您愿意……” 谢汐不愿意,他一点儿都不想把自己“嫁”出去! 三王子也是早有准备,他自己推来囊去的假客套,还怕谢汐因为害羞说不出心里话,于是梦里给他安排了一个侍从,这侍从立马替谢汐表明心迹:“殿下早就倾心于您!您为他不顾性命,救他于危难之中,他心里早就只有您了!” 谢汐:“……”好吧,省下他的鸡皮疙瘩了。 三王子这梦做得很稳,并不想多生事端,于是逻辑不通的老国王拍板,就这么把亲儿子给嫁给一个不明人士了! 谢汐也懒得较真了,毕竟是梦嘛,做梦的人说得算。 这边订下了婚事,那边就开始筹备婚礼,谢汐看看自己这便宜老爹,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他有仇,要不他怎么就这么急着把他嫁出去?比三王子还急! 三王子完美贯彻人设,可有面子了,一点不急,简直是在等着人“求”他去结婚。 可惜这是他的梦,一想到所有人动作这么快全是他的心意,谢汐就忍不住想笑。 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梦里的时间是一闪而过,恍惚间就过去了几天功夫。 对谢汐来说这不过是眨眨眼,并没觉得怎样。 他发现自己在一个花园的亭子里,慢悠悠地喝着茶,他的侍从从远处跑来,喘着气道:“殿下,加尔先生马上要路过花园,您想他想得几天几夜没睡了,赶紧去看看他吧!” 谢汐:“……”神他妈想了几天几夜! 侍从道:“快来吧殿下,加尔先生顾及您的名誉,不愿提前见您,但你们已经是订了婚的,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何必这样委屈彼此,赶紧去见他吧,他肯定也十分思念您!” 谢汐哭笑不得,快被这做梦的三王子给逗死了。 他刚一起身,三王子就“路过”了,侍从大叫着:“加尔先生,殿下等您很久了。” 三王子几步就走了过来,步子很稳,声音也十分平静,就是那双眼睛滚烫得很:“外边风大,冷吗?” 谢汐摇摇头,刚想说一点儿不冷,就觉得一阵邪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三王子一脸正直地上前,将他拥入怀中:“按理说,我们还没举行婚礼,这样十分失礼,但天气太冷,殿下体弱,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说着抱得更紧了些。 51、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2 谢汐的腰被他扣着,脸贴在他肩膀上,亲密得不能更亲密。 很知礼数的三王子一边给他源源不断地传输热量,一边忧心忡忡道:“几日不见,殿下怎么又瘦了些。” 谢汐暗道不好,果然他的侍从开始吟唱‘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桥段了。 “加尔先生,我们殿下这几天日夜想您,睡不好也吃不下,想您想得整个人都憔悴了!” 谢汐这一口好牙都快被酸掉了。 三王子心疼道:“殿下怎能这样不爱惜自己?马上就是大婚了,到时礼数繁多,还要登山祭祖,受万民敬拜,您这样怎么撑得下来?” 谢汐心想:还不是你非得让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侍从就是个应声虫:“是啊,我也劝过殿下,可殿下就是睡不着,我实在心疼得不行,这才想尽办法求您来看看他。” 可算了吧,怕是某人想破头地找过来才是。 三王子轻叹口气:“殿下答应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行吗?” 这次侍从竟然没帮着说话,谢汐嘴角抽了抽,明白了——这是想听他自己说呢! 谢汐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梦完美进行下去,但是……好难开口啊! 三王子又催促了一遍:“殿下?” 谢汐看了看快满了的红色进度,一咬牙,闷声道:“我也想吃饭睡觉,但见不到你,就觉得山珍海味都没有味道,躺到床上也毫无睡意。” 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鸡皮疙瘩请稳住,别闻声起舞! 三王子心里甜得全是小花花,嘴上还梆硬:“再过几日,殿下就不必这样辛苦了。” 辛苦?不,谁辛苦谁心里有数。 侍从又来推动剧情了:“加尔先生不如多待一会儿,让我们殿下好好吃顿饭睡个觉,他再这样下去,身体真的要撑不住了。”说完竟还开始抹眼泪,十分真情实感了。 三王子这么讲礼数的人自然是—— “这不妥当,万一让其他人知道了,有辱王子殿下的声誉。” 声誉个鬼,他这王国唯一的王子都要嫁给你了,还有个屁的声誉。 算了算了,你的梦你最大,谢汐只能配合演出……他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三王子一怔,眼眸里一片滚烫,仿佛要把怀里的人给吃了。 侍从完美传递了他的心声:“加尔先生,别这么死板啊,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殿下的身体更重要吗?你们再过几天就是得到天神庇护、得到万民拥戴的神仙眷侣,何必在乎这婚前的几天功夫!” 三王子还在犹豫。 侍从又道:“您这般英勇之人,怎么能让心爱的王子殿下受如此委屈!” 谢汐快笑死了,这叫什么?没台阶自己找人疯狂给自己现场撘台阶吗! 他憋笑憋得身体微颤,三王子自然感受到了,于是将“意念”传给侍从。 侍从立马大叫道:“加尔先生!您看殿下都饿得发抖了,您再拘于礼数,殿下就要饿昏过去了!” 谢汐:“噗!”这他妈谁忍得住! 侍从大概有这把一切都事务都变成三王子脚下台阶的本事:“您听!殿下难过得哭了!” 可算了吧,谁哭是这动静! 三王子这铁汉终于化成绕指柔了,他连忙道:“是我愚笨了,只想着你的声誉,忽略了你的身体!” 侍从赶紧道:“加尔先生,殿下都站不稳了,您快抱他进屋,我这就去准备可口的晚餐!”有你这么卖主人的奴才嘛! 三王子低声道:“殿下,冒犯了。”说罢就将谢汐打横抱起。 谢汐:“……” 他尬得把脸埋在三王子的胸前,顺道藏一下自己那压不住的嘴角,三王子自然而然的理解为…… 侍从轻叹:“加尔先生您该早点这样的,殿下也不用伤心得泣不成声。” 三王子十分愧疚:“是我不好,太过迂腐。” 谢汐没憋出,笑出声:你可真迂腐,这梦里满满都是“迂腐”味! 三王子认定他在啜泣,轻轻拍着他后背,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到了屋里,谢汐需要找点儿冷水平静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他低头道:“我去整理下。” 他“哭”了这么久,总不好这样吃饭吧。 侍从立马道:“殿下这边请,我已经备好了热水。” 热水?不,谢汐更需要冷水来降温,他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整理完,谢汐再出来,外头已经摆了一桌子吃的。 谢汐扫了一眼后,确定满桌子全是各式各样的海鲜。三王子一个土生土长的海底人,并不能理解陆地人的饮食,所以这些方面全是按照海底的标准来的。 让谢汐有点儿暖心的是,他还记得他爱吃什么。大螃蟹大龙虾三文鱼还有满满一盘月牙果…… 侍从特别识趣,直接退了出去,三王子悉心地给谢汐处理着硬壳海鲜,看着他吃。 谢汐还真有些饿了,认真吃了起来。 他这般举动,三王子心里又是开心得很,嘴上说着:“即便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行吗?” 谢汐心想你不在我可能吃得更自在些,嘴上却道:“我会尽力的。” 三王子更满意了。 吃过饭,三王子带着谢汐消了消食,这就要哄他睡觉了。 谢汐只能在他梦里尝试着睡一觉。 因为三王子的讲礼数,所以谢汐上床后,他就放下了床帘,隔着帘子陪他。 “殿下放心,我就在这边。” 谢汐斟酌了一下,领悟了台词:“我睡着后你是不是就走了?” 三王子没出声,算默认了,他当然得走,这么守礼数的男人怎么会留下过夜! 谢汐道:“也是,总不能让你守一宿。” 三王子道:“殿下快睡吧。” 谢汐根本睡不着! 侍从又来递台阶了:“加尔先生,您不如握着殿下的手,他感觉到您在这里,一定会安心地睡觉。” 谢汐:“……”还有这招啊! 三王子道:“这……” 谢汐主动伸出了手,三王子立马握住他,还说:“外头冷。”说着包住谢汐的手放到了他的被窝里。 谢汐翻个白眼:行吧,就你套路多。 然而谢汐还是低估了三王子的“表里不一”。 过了一小会儿,侍从急匆匆地跑进来,焦急道:“坏了!教养婆婆来了!” 啥?啥婆婆? 侍从又道:“加尔先生,千万不能让她看到您啊!看到的话她一定会训斥王子殿下的!” 谢汐一时间竟不知这是个什么路数。 三王子懊恼道:“我这就离开。” 侍从立马道:“来不及了,她马上进来了,您一走她肯定会看到你,到时候更是说不清了!” 谢汐心道:我俩不都订婚了吗,怎么还跟偷|情似的?你们王室事真多啊! 三王子道:“这可如何是好!” 侍从可真是个小机灵:“加尔先生不如先躲到床上去!等婆婆进来了,我告诉她殿下睡了,她最多掀开床帘看一眼,不会掀开被子的。” 谢汐:“!” 可算知道这是个什么路数了!你想法挺多啊小加尔! 三王子愣了下,嗓音很紧:“这不合礼数……” “若是让婆婆看到您在殿下的屋里就更不好办了,万一婆婆向陛下禀报,说您品性不端,取消婚约怎么办!” 侍从还不忘补充一句:“殿下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可外人看得片面,肯定会误会您的!” 谢汐忍笑: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三王子被说服了,他掀开床帘,看向谢汐:“殿下,我……” 谢汐还能咋地?还不是陪着他做梦:“快些吧,婆婆要进来了。” 他都邀请他了,三王子一咬牙,万般无奈地上了床,进到了谢汐的被窝里。 谢汐不在意和他睡一张床,都是男人嘛,睡一起又不会少块肉。 这会儿没有侍从递台阶,三王子只能亲自下场:“为防意外,我先抱住您了。” 毕竟是两个人在一张床床上,还是要缩一缩才像一个人。 谢汐刚点头,就感觉自己被捞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抱得死紧死紧的。 这时外头传来了开门声,侍从和一个老妇人的交谈声响起。 “婆婆,殿下这些天都没睡好,刚才累极了,躺下睡了。” 婆婆道:“殿下一片痴心,实在让人感动!” 侍从也跟着说道:“是啊,殿下与加尔先生心心相印,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吹,接着吹。 ……还真吹上了。 婆婆道:“我听闻加尔先生生得英俊非凡,又有通天的力气,人品德行也是一顶一的好!” 侍从接棒吹:“是啊,他对王子殿下更是一片真心,为他不顾生死,与恶龙激战!那恶龙甩下王子殿下后,他更是一把接住殿下,两人在地上翻滚许久,殿下毫发无伤,他胳膊却血肉模糊。” 婆婆再吹一波:“加尔先生真是世间罕见的英雄人物,也只有他才配得上我们尊贵的王子殿下。” 这俩唱戏一样的尬吹,谢汐听得要笑死。 再想到这台词都是加尔编剧亲自写下的,他又忍不住一阵轻轻颤抖——憋笑憋得。 婆婆可算走了,谢汐动了下,心想着这热腾腾的八爪鱼可以走了吧! 谁知三王子从被子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问道:“殿下发烧了吗?” 谢汐:“???”发什么烧? 侍从这时也过来了,掀开床帘道:“婆婆走啦!” 三王子皱眉道:“刚才殿下一直在颤抖,是不是觉得冷?” 不、不冷,只是在憋笑! 侍从也紧张了:“这些天殿下一直吃睡不好,今天又在外面吹了冷风,莫非真发烧了?” 被他俩这么一说,本来啥事没有的谢汐中招了。 他缩了下,真觉得冷。 三王子都钻进他被窝了,还在假正经:“殿下,我试试您的额头。”说着,因常年征战而带了薄茧的掌心落在谢汐的额头上。 谢汐眨巴着眼睛看他。 三王子松口气道:“还好,不太烫。” 谢汐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要在梦里体会下生病的滋味。 侍从问:“那怎么会这么怕冷?是屋子里温度不够吗?” 谢汐哪知道,他本来不冷的,现在还真是冷得很。 三王子道:“可能是寒风入体,有点受寒了。” 谢汐抖了下,牙齿打颤。 三王子赶紧抱住他,问他:“这样暖和些吗?” 谢汐猜出他的心思了:“嗯,好多了。” 侍从道:“这天气,屋里也没有火盆,被褥也只有这一床晒好的,该怎么办……” 谢汐心想:你们王室真穷啊,堂堂王子的寝宫,连被子都缺! 侍从道:“加尔先生别出来了,万一再进冷风怎么办?您先帮殿下暖一暖,我去外头看着。” 三王子十分为难:“只能这样了。” 52、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3 还只能这样??? 这为难的语气……谢汐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可别勉为其难了,睡地板去吧! 三王子也就嘴上为难,眼里的喜悦不要太明显,他抱着谢汐,轻声道:“睡吧。” 他身上热乎乎的,还清清爽爽的,谢汐倒也不讨厌,只不过想故意捉弄他一下:“这样真的好吗?” 三王子微怔,安慰他道:“没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谢汐小声道:“真的不会被人看见吗?万一我们都睡着了怎么办。” 三王子道:“还有索尔孚在外头看着。” 索尔孚就是谢汐的那个戏精侍从,现实里是三王子的副将,副将先生要是知道自己在上司梦里是这么个形象,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跟着他征战沙场。 谢汐又道:“我这些天没睡好,他也一直跟着我没睡,我看他也撑不住了。”言下之意就是索尔孚也睡着了怎么办。 三王子顿了下,宽慰他道:“没事,我不会睡的。” 谢汐仰头看他:“这……” 三王子道:“您为了我这么多天都没睡好觉,我为您一宿不睡又怎样。” 谢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小声道:“辛苦你了。” “不会。”三王子道,“为您做任何事,我都不会辛苦。” 谢汐满意了。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加尔一宿不睡又如何?这本来就是他的梦,睡不睡得有什么区别?根本捉弄不到他! 罢了,谢汐转念又想,他都是个成年人了,和一个爱做梦的小孩子计较什么。 这一宿三王子倒是没再作妖,只是仔细抱着谢汐,挺认真地哄他睡觉。 由此可见,三王子还是很纯洁的,心上人抱在怀里了还什么都不做,相当知礼数了。 也亏了他没做什么,这要是惹恼了谢汐,江斜好不容易靠三王子卖蠢涨到-233的好感度一准得暴跌到-999。 第二天也是眨眼功夫,谢汐看到了黑眼圈的三王子。 明明就过去一秒钟,三王子就给自己画上了熊猫眼,做梦做得这么敬业,实在让人佩服。 三王子问他:“睡得好吗?” 谢汐道:“一夜无梦,睡得特别好。” 三王子又问:“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谢汐拿不准他想不想他舒服,只能来句模棱两可的话:“好多了。” 三王子松口气道:“那就好。” 他起床,腿刚动了下就眉峰紧皱。 谢汐明白了:“腿麻了?” 三王子摇头道:“不要紧。” 那腿却一动不动,不像麻了,像断了! 这是什么意思?谢汐揣测道:“我帮你按一按?” 三王子连忙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断了”的腿悄悄往谢汐这边挪了挪。 谢汐:“……”有话直说不好吗!做个梦还拐弯抹角的! 谢汐道:“昨晚你是怕吵醒我吧,所以一动不动的,这样维持了一宿很累吧?我以前也麻过腿,按一按会好得快一些。” 说着就去碰他腿。 三王子嘴上说着:“这么点儿小事不用麻烦殿下。”腿却又靠过来一些。 真不用你就别凑过来啊! 谢汐闷笑,仔细帮他活血。 这麻了腿后被按一下,那滋味可是**得很,一般人都得哼出声。 三王子铁血硬汉,当然也可能是根本没麻,只是在假装,反正他一声不吭,稳得仿佛那是一条莫得知觉的义肢。 他腿长且结实,尤其是小腿处,更是纹理分明,硬邦得很,谢汐的手都按酸了。 “好些了吗?”谢汐问他。 三王子道:“不用按的,我能下床。”说着他挪了下腿,作势要下去,结果倒吸口气,额间沁出冷汗。 谢汐:“……”兄弟你这真不是腿麻,你这绝对是腿断了吧! 三王子“尝试”失败后,懊恼道:“殿下别管我了,等一下它就好了。” 谢汐哪能不明白?这是还想要腿部按摩呢。 行吧,看在任务进度不知不觉飙升到16%的份上,就再给你按按吧。 谢汐低头用力,很费劲地给他按着。 三王子穿得这裤子很滑溜,谢汐总用不上劲,他没多想,就道:“我帮你把裤腿挽上去,太滑了。” 三王子瞳孔一缩,耳朵尖红了那么一丢丢。 谢汐给他挽上裤腿,带着些许凉意的手刚落到他小腿上…… “断腿”的三王子一蹦而起,痊愈了! 谢汐:“???” 三王子几步下床,哪还有什么腿麻的模样,他嗡声道:“我没事了!” 谢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眨眼道:“真没事了?”刚刚不还是一动就额头冒冷汗吗?他还想好好给他按一下呢,怎么就跑了? 三王子道:“我、去洗漱,殿下先更衣吧!” 他转身出去,捧了把水扑到脸上,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 坐在他身侧的科林,干净的侧颜,白皙的脖颈,专注的眼神和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他真怕他那细滑的手指在碰到他粗糙的腿时会像嫩豆腐一样化开。 这么一想,心里又是一片滚烫,他恨不得把这一桶水都兜头浇下! 谢汐完全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不过总算起床了,他的手指真有些酸。 更衣完,三王子沉着冷静道:“殿下,我先回去了。” 谢汐顺口道:“吃了早饭再走吧。” 三王子道:“万一有人过来……” 不用谢汐开口,侍从兄立刻嚎上了:“加尔先生,我们殿下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些,您就陪他把早饭吃了吧,您一走殿下肯定又吃不下饭!” 谢汐本来能吃三个月牙果,听侍从这么一嚎,半个都吃不下了。 三王子又开始为难了。 谢汐只能开口道:“早餐时间不会有人来,吃了再走吧。” 三王子道:“既然是殿下的心愿,那我绝不违背。” 谢汐:我的心愿?在你的梦里,我有资格有心愿嘛! 吃过早饭,三王子终于要走了,他叮嘱谢汐:“殿下请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谢汐点头应下,琢磨着不会这么简单。 哪成想,三王子还真有走了,他又对他说:“殿下这几天要多加注意,我总担心那恶龙不肯轻易放过您。” 谢汐道:“我不会离开王宫的,恶龙应该不敢闯进来。” 三王子忧心忡忡道:“但愿如此。” 临到真要走了,三王子又看了谢汐好几眼。 谢汐跟不太上他的脑电波,不确定他还要干什么。 好在有侍从这个“明白人”,只听他哀声道:“加尔先生啊,您有时间了请一定再偷偷来看看我们殿下,殿下害羞说不出口,可你一走,他肯定又会难过得长吁短叹。” 谢汐:“……”他不害羞,但这话他还真是说不出口! 三王子听到了想听的,毛顺了,他轻声对谢汐说:“殿下放心,我会想办法来看您的。” 谢汐怕自己一开口就破功,勉强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在三王子本来就分不清真笑还是假笑,看他笑了就觉得心里甜滋滋,好哄得很…… 三王子一走,谢汐这时间就飞速流逝,一眨眼到了中午。 侍从催促他:“殿下,该吃饭了。” 谢汐刚吃完早饭一秒钟,现在吃得下才有鬼了。 侍从唉声叹气道:“果然加尔先生一走,您就不吃饭了。” 谢汐:“……”他就猜到他会来这么一句。 侍从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加尔先生知道会心疼死的。” 谢汐诚恳道:“我不饿。”真不饿,撑得很。 侍从幽怨道:“您如此痴心一片,天神都要被感动,好在加尔先生对您也是一样的心情,你们两人真是……” 又开始吟唱了,谢汐严重怀疑三王子看了不少莎翁的大作,这语调,太莎士比亚了! “您既然不想吃饭,”侍从道,“那就去花园散散心吧。” 谢汐不置可否,这梦不像要结束的样子,估计后头还有事。 他俩去了花园,刚坐进那小亭子,侍从眼尖道:“殿下,是加尔先生!” 谢汐有些纳闷,这才分开几分钟?又回来了? 侍从道:“加尔先生肯定是不放心您,回来看您了。” 谢汐跟着他走过去,想着三王子这次又要做什么。 谁知他刚靠近,还没开口说话,眼前的“加尔”邪魅一笑,低声道:“这次可没人能救你了。” 谢汐:“……” 声音是二王子的,这邪魅一笑是真他妈邪魅,邪得他牙疼。 三王子你这么脑补你哥,你哥他知道吗! 侍从大叫:“啊啊啊,是恶龙,恶龙扮成加尔先生的模样闯进王宫了!” 谢汐已经被恶龙抓住,腾空飞起。 加尔勇士不在,王宫里的士兵们就像烂白菜一样,恶龙翅膀一扇,哐哐倒一片。 谢汐被风给吹的脑壳痛,竟有些怀念海底世界。 三王子估计是对陆地很不了解,对风更是一知半解。所以这梦里的陆地世界邪门得很,下面明明没什么风,一旦飞到半空这风又大得很,也不知道三王子对陆地有什么误解! 恶龙对着王宫一通狂轰滥炸,嚣张得叼着谢汐飞走了。 谢汐实在被风吹得难受,竟在三王子的梦里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漆黑的洞穴里,这里阴暗潮湿,只有前方有一大片金灿灿。 啧,他这是被恶龙给抓走了…… 三王子当英雄当上瘾了,救一次不够还想再救一次。 谢汐刚坐起来,就看到了坐在一堆金银财宝上的二王子。 这二王子“活灵活现”,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和现实中一般无二。 谢汐品了品,竟还真能理解。 在老三眼里,老二可不就是头霸占巨大财产又一毛不拔的恶龙吗,没毛病! 二王子道:“我已经给你的父亲留信,想救你回去,就要把王宫里所有的金银财宝都奉献给我!” 谢汐懂了,这还是绑票呢。 谢汐懒得理这条假龙,等着三王子来救他。 谁知这条假龙的戏份还挺多,二王子说:“离我的金子远一些,你要是碰一下我就砍了你的手!” 谢汐:“……”神经病。 过了会儿二王子又说:“你身上的珠宝也都是我的,”说着竟把他的腰带纽扣甚至是鞋子上镶的一块小金子给撬走了。 谢汐:“……”神经病啊! 又过了不知多久,二王子丢给他两个月牙果:“你只能吃这个,不吃就饿着吧。” 谢汐看了看那两枚月牙果,明白了。 难怪二王子这么多台词……三王子这是在梦里都不忘黑自己亲哥啊! 财迷、抠搜、斤斤计较,请人吃饭只请月牙果…… 嗯,这的确是三王子眼中的二王子了。 53、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4 三王子潜意识里大概怕二王子抢走他的小科林,所以不遗余力地在谢汐面前黑他,黑了整整二十分钟,台词多到只有侍从能与其抗衡。 谢汐月牙果都啃不动了,三王子才姗姗来迟。 他灭起他二哥不费吹灰之力,花里胡哨地耍了波帅后,恶龙啪叽一声坠地,含恨而终:“输在你手上,我认了。” 谢汐:“……”他觉得真正的老二不会认,老二只会想打死熊弟弟。 三王子焦急上前,抱住了谢汐,千哄万哄:“是我不好,没能及时赶到,让殿下受委屈了……” 侍从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大呼:“加尔勇士击败恶龙了,他得到了恶龙的所有财富,而他会将这些巨额财富送给我们的王子殿下,我们加林国未来百年衣食无忧了!” 你这是在报幕吗! 还加林王国,加尔和科林的意思吗! 还百年衣食无忧,生活是你梦得这么简单吗! 别说谢汐了,叉烧包都笑成傻猫了:“三王子是名加尔,姓沙雕吗!” 谢汐右下角出现了提示:梦境即将关闭,请做好离开的准备。 的确可以结束了,三王子都功成名就了,该醒来面对下残酷的现实了! 谢汐没做停留,立刻出了梦境,他知道三王子常年征战,警惕性强,即便宿醉,醒来也比常人要清醒得快,再加上被刻意练过的五感,他走得慢了很有可能被发现。 梦里的三王子别称沙雕,现实中可是声名显赫的一军统帅,没那么好糊弄。 谢汐离开得很快,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准备稍微补一觉。 一般人做梦其实都挺短的,只占睡眠的一小部分,三王子这梦却长得很,贯穿了整个夜晚,也让谢汐一宿没睡。 入梦术本身就会大幅消耗精神力,所以这会儿的谢汐很困。 好在这梦整体风格很轻松,谢汐不讨厌。 回到寝居,谢汐洗了个澡后倒头就睡。 睡前他看了眼任务进度,属于三王子的红色进度条已经到了16.5%,很快就满了。 说起来三王子这梦比五王子简单太多,基本上顺风顺水,全程逗比。 单看现实中的他们,三王子可比五王子“苦大仇深”多了。按理说五王子的梦该轻松些,可惜在五王子的梦里他却死了。 估计还是心理问题。 五王子看起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其实内心深处全是不安,对身处的位置不安,对未来不安,对自己能否把握住幸福毫无信心。 反观三王子截然不同,他出身卑微,母族一直是众人口中的笑柄,他幼年的遭遇也就比六王子强了一丢丢,而他抓住了这一丢丢,拼着性命上了战场,打出了这一番天地。 他是自信的,是握住了命运的,所以梦里才会那样欢乐吧。 谢汐走得太急,如果他稍微停一会儿,在三王子的寝宫里停那么一小会儿,大概就会听到三王子的梦呓:“塞、因……” 谢汐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他的通讯器就把他叫醒了。 三王子的信息弹了出来:“吃早餐。” 谢汐困得要死,还没从之前的梦里走出,很随意地发了条语音:“不饿,不吃。” 他声音微哑,带着没睡醒的迷糊。 三王子正坐在餐厅里,周围有陪他晨练后赖饭的将士,他点开后,这声音传开了。 索尔孚等人都愣了下。 三王子也愣了下,紧接着他清清嗓子,淡定道:“恃宠而骄。” 副将眨巴眨巴眼睛。 三王子扬眉:“愣着干什么,去把他叫醒,这都几点了还在睡,不成体统。” 副将领命起身,一步还没迈开,三王子又道:“算了,让他睡,早餐也别吃了,饿他一顿。” 听起来可严厉,可有威严了,要是他没偷摸不停回放那段语音,就更可信了。 谢汐下午才起来,刚要找些吃的,就又收到了三王子的消息:“我要是像你这么能睡,早死在敌人的枪炮下了。” 谢汐:“……”他为什么睡这么久,还不是他的梦太长! 还是梦里的沙雕加尔可爱,这别扭三王子好讨打。 谢汐慢腾腾回他:“回殿下,属下醒了。” 三王子:“现在知道用敬称了?没大没小。” 谢汐面无表情的发了个:^_^ 三王子心飞扬:“快点洗漱,带你去吃点好的。” 谢汐这才知道三王子的座驾就停在他门外。 吃过午饭,三王子还有事要忙,谢汐真成了他的小跟班,走到哪儿就被他拎到哪儿。 谢汐还是很有紧迫感的,二王子的进度也有6%,应该也能梦到他了,晚上找个机会试试,尽快把进度刷满,他就得去认识下大王子和四王子了。 下午的时候,三王子去了大王子的宫殿,似乎是在商量都城的守卫工作。 谢汐在外面候着,倒也没闲着。 他趁机收集了不少大王子殿里的面孔,先储备下,以后肯定用得上。 兄弟两人一忙就是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大王子留了饭。 这时谢汐才被三王子拎进去,他向大王子介绍:“王兄,这是我的小跟班。” 谢汐向大王子行礼,目不斜视。 大王子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乎停顿了许久。 三王子道:“他叫科林·霍尔,现在还只是个小侍卫,不过人很机灵,多点儿历练后能有出息。” 谢汐嘴角抽了抽,果然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三王子式夸奖。 大王子这才出声道:“起来,不必多礼。” 谢汐起身,站到了三王子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大王子一直在看他。 不是他自作多情,实在是他不想低估了管家兰迪。 这位魂意在上个世界也是滴水不露憋大招的性子,谁知道这个世界会怎样? 大王子不会也喜欢2号脸吧?这张脸已经分配给二王子和三王子了,可不能再招惹一个。 俩个已经很吃力了,三个他要累死。 一顿饭谢汐都没正眼看过大王子,三王子还以为他是拘谨,哄他道:“没事,你别犯错,大哥不会罚你。” 谢汐并没有被安慰到! 三王子哄人的本事没有,惹毛人的本事倒是一顶一的,他压低声音道:“你要知道,不是谁都会像我这样惯着你,你那些小脾气也就我能纵着。”睡懒觉,挑食,爱撒娇……嗯,真可爱。 谢汐好想给他一拳。 一整个晚上,谢汐都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不小心招惹了大王子。 好在进度条四平八稳的,并没有出现新的颜色。 这让谢汐松了口气,却也更加紧迫了。 他得找机会先去用1号脸在大王子那里刷刷存在感,免得徒增事端。 当然今晚还是先去二王子的梦里看看,尽快把任务进度刷上来。 谢汐有了昨晚的经验,今天先提前补觉,等到凌晨时才起床混进二王子的宫殿。 他打着哈欠进来,到了寝殿才发现没人。 二王子还没睡? 谢汐溜达了会儿,在书房里看到了工作中的二王子。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老二这官当得也不容易。 谢汐躲在角落里,揉搓着叉烧包,等着二王子下班。 叉烧包如今早习惯了这揉搓,还觉得挺享受,眯着异瞳,喵喵喵得快睡了。 谢汐也有些犯困,等了半小时后打算先找个地方睡一觉,隔一个小时再来看看。 谁知二王子竟忙了一整宿,天刚亮便又起身去了议事殿…… 谢汐白等了一晚上,一想到白天还要被三王子“折磨”,顿时生无可恋,只想倒床上睡一觉。 他刚回到侍卫处,叉烧包便叫了声:“是六王子!” 谢汐微怔,他没看到人。 叉烧包因为眼睛的缘故,特别喜欢六王子:“就在爸爸以前睡觉的地方,好像还有五王子。” 猫咪是飞在空中,而且没人看得见,所以视角要广阔得多。 谢汐心思一动,不知道这俩兄弟凑到一起是要干嘛。 六王子马上要出征了,会去塞因的住处看看倒也正常,五王子又是去干什么? 谢汐不太放心,换了张储备面孔,偷偷摸了过去。 这会儿正是清晨,整个海底世界都安静得很,大多数人还没醒来。 谢汐因为顶着别人的脸,所以不怕被六王子和五王子发现,他挺靠前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五王子道:“我会配合你,一定要活捉海丘国的国师。” 六王子声音冷凝:“消息可靠吗。” 五王子沉声反问:“难道不值得一试?” 六王子看了眼塞因的居所,垂眸道:“只要他能活过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汐:“???”什么情况! 54、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5 活过来?你们要让谁活过来? 塞因·霍尔吗? 不,别乱搞,他不想活过来,死了就死了,请让他入水为安! 谢汐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还有死而复生这种诡异事。这个世界的背景看起来挺正常的,陆地和海底都是科技社会,怎么就有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也许只是个谣言,五王子和六王子误信了? 谢汐拿不准,心里虚得很,他得去查一查,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这样的设定。 储备面孔是有使用时间的,一张脸不能超过半小时,谢汐一直用得很谨慎,尤其是一些重要的面孔,因为不能确定是否可以重复收集,所以他都是掐着点用的,不敢浪费。 当然这样有很大的风险,通过层层考验进到最里面,万一还有隐藏的摄像头之类的东西,那他换成自己的脸后就完蛋了,所以他还备了不少相似面孔。 属于那种近看有区别,远看或者只看背影很难察觉的类型。 这样也有危险,可总比暴露了自己的原本容貌要强得多。 谢汐连夜潜了进去,这一查真是冷汗直流。 还真有这方面的记载: 海丘国本身就挺玄妙的,是原生的海底智慧生物,与人类截然不同,他们嗜血好斗,缺乏同理心,连同胞都经常撕碎生吃。 他们尤其喜欢人类,以前亚特兰蒂斯海陆两栖时,他们时不时上岸袭击,只要能吃到人,哪怕死在岸上特在所不惜。 亚特兰蒂斯沉入海底后,他们盯上了王室,前仆后继地冲过来,残害了不少王子公主。 比较讽刺的是,因为海底王国的存在,他们越不过这道防线,吃不到陆地上的人类。陆地人渐渐忘记了海丘国的威胁,也不知道海底王国帮他们挡下了一种何其凶残的生物。 海底有很大一部分激战派的心结都在这里,亚特兰蒂斯保护了人类,而人类不知回报也就罢了,还不停地毁坏海洋环境。 肆意捕猎导致物种灭绝,垃圾的过度排放也让海水成分越发复杂,海底人对水的要求比陆地人对于空气的要求还要严苛。 陆地人很受不了雾霾天,海底人更受不了被污染的海水,他们的肌肤会因为长时间接触而溃烂生疮,喘息间会连内脏都腐蚀,重污染区还难以隔离。 帝国每年投入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来净化海水,可惜成效极低。 如果这些污染是海底人制造的,他们还没那么愤怒,可这些灾难是源自陆地人,是这帮被他们“保护”的陆地人。 如此恩将仇报,海底人怎能不恨? 最偏激的激战派甚至想将海丘国的疯子放到陆地上,报复陆地人。 当然这个很不理智,海丘国虽然缺乏同理心,却是一帮高智慧生物,掌权者更是很有脑子,要真放他们出来,转头吃掉的可不只是陆地人。 海丘国的国师非常神秘,他比海丘士兵弱上许多,却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 关于死而复生,是有真实记载的。 之前的海丘国国王,在战场上被三王子斩杀,如今却又活了过来,此次率军出征,就是要报之前的夺命之仇! 谢汐看到这里,心里直打鼓:“真能复活?” 叉烧包道:“爸爸又没死,复活也没用呀。” 谢汐:“万一这国师知道我没死呢?” 叉烧包可聪明了:“那你就去见见六王子嘛,他那么帅!” 谢汐:“……” 他是被三王子传染了才会和傻猫咪商量正事。 该看的都看完后谢汐不敢久留,他先溜出去,回到住处后已经冷静下来。 想太多没用,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 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就不怕露馅了。 至于支线任务,谢汐本意是不想收集一百万吨垃圾的,与通关这个世界相比,他更想尽快离开这里。 可离开之后呢?没通关的世界不会被封锁,万一他再搜索到怎么办? 应该…… 不会…… 这么倒霉吧! 谢汐想想自己连续三次搜索到x设计的世界的这份运气。 不行,谢汐不敢放弃这个支线任务了,他得完成它,得通关,得让这个世界“独立”! 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也得这么做! 他绝对不要再次进入这个准世界! 谢汐打起精神,第二天就找了个机会从三王子那儿跑出来。 三王子虽然恨不得把他拴在腰带上,但其实很好说话,他稍微做出些不舒服的样子,他就放他走了,准他回去偷懒。 谢汐立马换了1号脸,随便接了个送东西的差事去了大王子的宫殿。 这次他运气比较好,大王子刚回来。 谢汐和他迎面碰上,还有些拘束,因为心虚。 “殿下好。”他行了个礼。 大王子看向他,没让他起来,而他自己也没走。 谢汐低着头,又生出了那股被人审视的感觉,大王子在看着他,就像看2号脸时那样……不,之前他用自己的脸时,在议事殿第一次见面时,大王子也曾这样看过他。 谢汐心一紧,难道大王子认出他了? 不可能…… 这易容术改变的可不只是一张脸,身形气质和很多小习惯都改掉了,不可能认得出来。 谢汐身体都僵了,他轻声问:“殿下?” 大王子终于开口了:“起来吧。” 谢汐直起身,却不敢抬头。他是想接近下大王子的,这会儿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 五王子六王子二王子和三王子,谢汐都不需要主动,他们全都比他还主动,仔细想想,简直是争先恐后地帮他刷好了任务进度。 大王子与他们截然不同,他一直在观察他,饱含着某种谢汐不了解的情绪,审视着他。 谢汐只能硬着头皮把东西放下,说道:“殿下没什么吩咐的话,属下回去了。” 大王子轻轻应了一声:“嗯。”就这么让他走了。 谢汐白跑一趟,毫无头绪。 该怎么办,大王子的爱要怎么收集? 谢汐又去了四王子的宫殿,这趟和之前一样,还是连门都进不了,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后就离开了。 四殿下身体不好,谁都不见。谢汐也无可奈何。 谢汐没有任何收获,他回到了1号脸的寝居,打算把这里收拾一下,以后没准要时常过来歇一歇。 他刚回来,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究竟是谁。” 谢汐后背僵直,被吓了一跳。他慢慢转身,看到了沉着脸的大王子。 谢汐反应还算快,他面上微讶,先行礼:“见过大殿下。” 大王子看着他,一双海底罕见的漆黑眸子锁着他,犹如能穿透皮囊照出本质的射线。 谢汐手心发汗,不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他道:“属下叫杰西,是霍尔一族的旁支,不知殿下过来,失礼了。” 他回答得中规中矩,可是大王子的眸子却还在锁着他,什么都不说地这样看着他。 谢汐试探着抬头,一下子看进了他的眼中。 那一瞬间,谢汐以为自己看到了管家兰迪,看到了他平静之下的无限绝望。 谢汐心一滞,快速低下头。 大王子似乎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他面前,他迫谢汐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眼睛中倒映着彼此。 谢汐面色微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王子盯着他,修长的带着凉意的手指落在了他的面颊上。 海水是凉的,他们的身体也是凉的,但大王子的手指却比这些更凉一些,像藏在了深渊里的冰,接触到皮肤后有着微微的刺痛。 谢汐连呼吸都屏住了,这瞬间他以为自己会死。 他以为大王子会掐断他的脖颈。 但很快这让人窒息的气氛消失了,大王子松开了他,声音也不再那样得毫无温度,他深深地看了谢汐一眼,轻声道:“抱歉。” 谢汐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大王子与他拉开了距离,顿了下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谢汐一惊,更加不敢抬头了:难道大王子火眼金睛,真的认出他这几张脸了? 他勉强说道:“我一直在王宫当值,殿下也许是在其他地方看到过属下。” 大王子不出声。 谢汐不敢多说,怕多说多措。 大王子忽然又道:“是我认错了。” 谢汐:“……” 大王子又道:“打扰你了,快回去休息吧。” 谢汐实在是摸不准这位大殿下,行了个礼道:“那属下先回去了。” 大王子应了声后先一步离开。 他一走这周围的气氛瞬间改变,再也没了那种让人呼吸不能的压迫感。 谢汐看着大王子远去的背影,心里十分忐忑。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晚上的时候,忙完的三王子过来找他吃饭,谢汐装出生病的模样,吃得没什么胃口。三王子见他精神不好,也没多留他,看着他吃饱后就放他走了。 谢汐换上储备面孔后去了四王子那里。 大王子如此反常,他对四王子也很放心不下。 这位一直深居简出,以身体不适为由,可究竟如何谁都不知道。 他要提前去看一看,稍微了解一下,免得像大王子那样被弄个措手不及。 谢汐之前来过四王子的宫殿,所以存了不少面孔。 他换了张脸后没怎么费事便潜了进来。 四王子的居所十分幽静,像是海底的世外桃源,与外头的纷扰世俗截然不同,他这更像是隐士的居所,不沾烟火气。 谢汐闻到了淡淡的冷香,似乎是某种药草的香气。 叉烧包忽然道:“有人过来了!” 谢汐立刻藏进了珊瑚丛。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谢汐透过珊瑚丛看到了四王子。 四王子脚步慢却不沉重,面色白皙却不是病态的苍白,唇瓣的颜色很淡,但却像冬雪融化后盛开的樱花,满溢着生机。 四王子根本没生病! 谢汐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了一声低喝:“谁!” 谢汐心猛跳,他被发现了! 他一动没动,离四王子至少五六米远,四王子却看到他了! 叉烧包大叫:“他过来了!” 谢汐在储备面孔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用四王子殿里的,他换了张陌生的脸,快速冲了出去。 四王子下令道:“抓住他。” 有人鱼侍卫冲了过来,谢汐反倒松了口气,他只要稍微拉开距离,就可以换成宫殿里的其他面孔,蒙混出去。 从四王子那里离开,谢汐心跳得砰砰砰,累得直喘气。 大王子和四王子都不简单,他不能莽撞行事。 过了好一会儿,谢汐才平复了呼吸,他看了看易容术上的倒计时。 还有21天,他得抓紧时间,必须在这之前收集完六个王子的爱和一百万吨垃圾。 大王子那里毫无头绪,四王子那里更是十分危险。 谢汐想了下,决定再去二王子那里看看。 先把能够刷到的进度弄到手,剩下的再慢慢来。 谢汐理智上知道自己该补觉,可是却毫无睡意,他干坐了好一会儿,思索着大王子和四王子的事,想不出什么头绪,却又没办法不想。 大王子会认出他吗?四王子又为什么装病? 想要害死六王子的人是谁?目前看来二三五都不像会残害手足的人,那一和四呢? 谢汐拿不准。 一直耗到凌晨,谢汐去了二王子的宫殿,这次他直接守在了书房里,如他所料,“工作狂”的二王子是在书房小憩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梦。 谢汐只能悄悄上前去试试。 【入梦术使用成功,即将进入艾克斯·亚特兰蒂斯的梦境。】 谢汐松了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换了个地方。 老二和老三一样,竟然做的都是陆地上的梦。 谢汐看到的一间装修华丽的客厅,头顶的水晶灯价值不菲,真皮沙发散发着昂贵的光泽,还有那干净宛如镜面的大理石楼梯…… “啪”地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谢汐猛地回神,看到一套精美的茶具被摔在地上,瓷器碎了一地,茶水也弄得到处都是。 紧接着是暴怒的三王子的声音:“好,离婚,我们现在就离婚!” 谢汐一脸懵。 他没入错梦吧?怎么眼前人是三王子? 55、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6 谢汐发现这屋子里就只有他和三王子,所以老三这是要和他离婚?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梦里梦外他们也没办成过婚礼,别说和老三了,他和老五都走到拜堂阶段了,最后还不是截然而止,怎么到了二王子的梦里,他就成已婚男人了? 二王子果然非同一般,其他王子都是想和谢汐结婚,这位直接把他梦成别人的丈夫。 你不该叫老二,你分明是个三儿! 谢汐十分确定自己没入错梦,其不提面板提示,单单是三王子这浮夸的表情浮夸的动作浮夸的话语就很说明问题了。 “成天只知道唠叨,我买辆车怎么了?我买飞机怎么了?我赌个球又怎么了?我花你钱了?” 谢汐无言以对,老三说得如此有道理,真没花他钱。 “都和我结婚了还这么小家子气,怎么教都教不会!我家的钱是花得完的?给你十双手十辈子你也花不完!” 谢汐斟酌了一下,顺着梦的逻辑说道:“我是为了你好……” 他这路子果然对,三王子更火了:“你懂个屁,扣扣搜搜得也不嫌丢人,你真为我好就别管我花钱!” 谢汐在心里翻个白眼:老二你这心结不小啊,被弟弟骂了挺多次吧,台词这么顺。 谢汐闷不吭声,三王子还能挑出刺:“就知道闷着,我和你结婚还不如找根木头!” 谢汐:“……”你该找得不是木头,是棒槌! 三王子发了一通脾气,最后又绕了回来:“离婚吧,咱俩没法过了!” 谢汐拿不准自己想不想离…… 下一瞬,画面一转,他和三王子已经坐在了某个会议室里,眼前放着离婚协议,旁边有位律师。 哦,看来是想不想都得离。 三王子恶狠狠道:“你不是勤俭节约吗,你不是不稀罕我的臭钱吗,那就拿好你的破烂滚吧!” 离婚协议上简单粗暴,一行字占满了整张a4纸——全是加尔的婚前财产。 虽然是做梦,但也太不讲究了吧,老二你身为帝国财政大臣,正经写个离婚协议很难吗! 三王子把钢笔摔到他身上:“签吧!” 谢汐嘴角抽搐,拿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画面又是一转,谢汐发现自己凄凄惨惨地站在倾盆大雨中。 看这样子,他和老三是离婚成功了?嗯,该说自己被老三给净身出户了? 在二王子眼里,他和老三就是这么个结局? 谢汐真想谢谢他,他恋爱没谈过,婚没结过,先体验了一把离婚的滋味。 这些王子们对陆地的了解都缺少实践性,海底人是最亲水的,根本理解不了陆地人站在雨中的滋味。 教科书上讲到陆地人下雨要打伞时,海底人都一脸懵逼。 “为什么要打伞,水淋在身上不是最享受的时光吗!” “听说是为了浪漫。” “下雨天打伞很浪漫?” “浪漫,尤其是下雨天里,男性给女性撑伞,被视为最浪漫的桥段之一。” “陆地人好奇怪。” 谢汐这个陆地人觉得这帮人鱼更奇怪! 二王子对陆地的了解比三王子深不少,从之前那个家里的构造就看得出,但对于雨水这种东西,他一个海底人还是无法体会。 所以淋着雨的谢汐不仅没有湿漉漉的不适感,还有种站在清晨森林中那心旷神怡的感觉。说来也是,对于登陆后的海底人来说,陆地上淋雨的滋味的确舒服。 谢汐这被净身出户的可怜鬼就没那么凄惨了,淋着雨像在泡温泉,惬意。 这时梦的主人总算登场,一双干净的黑皮鞋出现在谢汐的视线里,他淋着雨抬头,看到了打着雨伞的银发男人。 这发色一般人很难驾驭,与艾克斯却是相得益彰。他天生优雅贵气,穿着笔挺的西装也毫无违和感,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人。 谢汐看得微怔,这梦有滤镜吧,二王子有这么好看嘛? “怎么自己在这儿,老三呢?”艾克斯温声问他。 谢汐明白了,看来你俩梦里也还是亲兄弟! 谢汐刚被“抛弃”,黯然神伤道:“我们离婚了。” 艾克斯一愣,声音里带了愠怒:“怎么回事?加尔又在闹什么!” 谢汐也想知道这俩兄弟是在闹什么! 谢汐不用开口就是一副孤零零可怜兮兮的模样,艾克斯眉心皱了皱,对他说:“别在这淋雨,小心着凉,先跟我上车吧。” 谢汐点点头道:“谢谢。” 艾克斯道:“和我客气什么,我们是一家……”他顿了下,想到谢汐已经和加尔离婚,没能说下去。 谢汐上了艾克斯的车,艾斯克递给他一根毛巾,谢汐简单地擦了擦身上的水。 艾克斯道:“我带你去找他,不能让他这样胡闹。” 谢汐摇头道:“我不想见他。” 艾克斯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声音放缓道:“你俩才结婚一个月,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原来只有一个月啊……你对你弟也挺狠。 谢汐刚要开口,就感觉鼻尖微痒,他打了个喷嚏。 艾克斯立马道:“是不是着凉了?” 谢汐揉了揉鼻尖道:“没事。” “淋了这么久雨怎么会没事?”艾克斯顿了下道,“我带你回家。” 谢汐立刻说:“我不回去,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艾克斯温声道:“好,不回去,你先去我那,换身干衣服。” 谢汐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自己这个刚离婚的男人适不适合去大舅哥家里换衣服。 艾克斯便又道:“我记得你是外地人,在这也没什么朋友吧。” 谢汐懂了,是非去不可。 他为难道:“麻烦你了。” 艾克斯轻叹口气道:“没事,即便你们离婚了,你还是可以叫我哥。” 谢汐嘴角抽了抽,叫不出口。 哥你妹,哪家哥哥的梦这么没节操! 艾克斯带他回了家,老二这抠门深入骨髓,梦里也不肯放过自己。他住的公寓倒也不小,二百多平有了,装修得也还不错,只是和他弟弟的豪宅比起来,实在是非常简朴。 艾克斯道:“进来,屋里暖和。” 谢汐走进来,因为脚底湿漉漉的,他留意着没踩上那洁白的鞋垫。 这么个不经意的举动,谢汐就看到右下角的紫色进度条闪了闪。 谁能想到瞧着最风流倜傥最万人迷的二王子竟然好这口! 艾克斯道:“别讲究这些,你先去浴室洗个澡,我去给你那衣服。” 真不讲究你就别涨进度啊,口是心非的男人。 谢汐这会儿也觉得身上湿漉漉得不舒服了,他应道:“谢谢。”去了浴室。 谢汐一边冲凉一边想着——这画风对吗?换一下性别就是离了婚的男人被前妻的姐姐接回家,还在前妻的姐姐家洗澡? 嗯……谢汐嘟囔了声:“x果然是个大变态。” 江老邪膝盖中了一箭。 谢汐洗完澡舒服多了,他听到外头传来艾克斯的声音:“我把衣服放在门边了,可能有些大,你先凑合穿着。” 谢汐低声道谢,开了门去拿衣服。 艾克斯避嫌地去了厨房,谢汐竟也觉得怪怪的,他把衣服拿进浴室开始穿。 这是套很简单的衬衣和西裤,只是码数太大,哪哪都宽……谢汐真没觉得自己比魂意们矮太多,可在这些王子们的梦里,他就是莫名其妙小了一截。 他明明有180cm,怎么在他们眼里就成了170cm?那十厘米呢,麻烦能还给他吗! 艾克斯至少190的身高,这衣服穿到缩水到170(可能还不到)的谢汐身上能不大吗?衬衣也就算了,裤子怎么办?裤腿可以挽一挽,腰呢?腰带都不给他? 谢汐别无他法,只能先凑合着出来。 艾克斯给他端了杯热牛奶:“抱歉,没有新的衣服了,这身我虽然穿过,但洗得……” 他还没说完,愣住了。 谢汐抬头看他,无奈道:“有腰带吗?” 艾克斯快速别开视线,将牛奶放在了旁边,说道:“我去找找。” 谢汐道:“麻烦了。”他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自己穿成这样很好笑,艾克斯估计是在看笑话吧。 艾克斯很快便回来了,拿了根棕色的皮腰带。 谢汐接过来,努力给自己系腰带。可惜这裤子腰围实在不符,谢汐的衬衣又太长,好不容易塞进裤子里,裤子又拼命向下滑,折腾来折腾去把他折腾得心烦意乱。 谢汐有些怀疑自己了,他这么蠢得吗,蠢到连衣服都穿不明白了? 还是说…… 谢汐回过味来了,是艾克斯不想他把衣服给穿明白? “姐姐”你把离了婚的妹夫请回家就算了,还不想他好好穿衣服,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谢汐心思一动,索性道:“能帮我一下吗?” 艾克斯心砰地一跳。 谢汐看向他,无奈道:“怎么都弄不好。” 艾克斯喉结涌动了一下,声音微哑道:“我来帮你。” 他靠近谢汐,修长的手指极轻地颤了下后便恢复平静,他仔细将皮带穿过裤袢带,固定好后蓦地收紧……细瘦的腰身凸显出来,艾克斯瞳孔缩了缩。 谢汐道:“多谢。” 艾克斯回神,刚想帮他把皮带锁死,却发现…… 谢汐愣了下道:“皮带上扣眼不够。”这皮带很明显是艾克斯的,艾克斯的腰围和谢汐差不少,皮带上没有那么靠里的扣眼。 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把裤腰给锁禁了,皮带又没法用。 艾克斯顿了下才道:“屋里挺热的,要不……” 谢汐不免想歪了——难道让他只穿衬衣? 好在艾克斯还想活着:“……我给你去买身衣服吧。” 56、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7 外头下着雨,要出去买衣服? 而且出去买衣服的话,干嘛要先提一句屋里热? 艾克斯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屋里挺热的,你待在这也不会着凉,我出去给你买衣服。” 听起来很有道理,就是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谢汐志在刷进度,于是说道:“已经很麻烦你了,别再去破费了,我这样穿着就行。” 艾克斯道:“我的衣服你穿了不合适。” 谢汐道:“裤子不太合适,但衣服还好,既然屋里不冷,我就先这样穿着吧。” 艾克斯愣了下。 谢汐不用手拎着腰带,这裤腿就哗啦一声落下来了。他光着腿走出来,弯腰小心将长裤拿起,仔细折好后给了艾克斯。 艾克斯好一会儿才回神,他接过裤子,飞快转头:“牛……奶是热的,快喝了吧。”说完就拿着裤子走了。 谢汐看了眼右下角,十分满意蹭蹭涨起来的紫色进度,果然对付二王子就要用这招,怎么省钱怎么来,怎么勤俭怎么搞,进度长得飞快。 真是这样吗? 真的不是因为他只穿衬衣,露出的笔直双腿太诱人? 水幕前的江斜蹭地站起来,高背椅都跟着晃了晃。 他在通讯录上点了下:“老秦。” 秦戈争直接出现在花园里,他问:“怎么。” 江斜道:“你的等价交换多少级了?” 秦戈争道:“中级,经验刚过半。” 江斜道:“我这有个地级任务,我们组队过一下。” sss级以上的任务有地级和天级、圣级。 秦戈争微怔:“你不是……”江斜这阵子一直待在花园里,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位有史以来唯一一位选中他的孩子,怎么忽然要出任务了? 江斜道:“帮你把等价交换刷满。” 秦戈争还是不明白:“你要用它做什么?” 他这个技能挺邪性的,看起来什么都能做,但其实又什么都不能做。所谓等价交换其实并不等价,往往付出得远比换来得多。 江斜道:“下个世界我要和他组队。” 秦戈争:“……”这个他肯定是那孩子了,以江斜现在的力量,zone是禁止他进入低等准世界的,他设计的最高世界是ss级,低于ss级的理论上都不可以再进去。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想做,还是可以做到的,虽然有些折腾。 等价交换理论上什么都可以交换,只要付得起代价。 江斜想去低等准世界,用“等价交换”的确可以,但是这个技能最坑爹的地方是代价随机,指不定会被换走什么。 连秦戈争这个技能持有者都无法控制,所以他很少用它。 秦戈争提醒他:“值得吗?以你的等级想进入低等准世界,交换的代价可小不了。” 江斜道:“先把技能升满,我再研究下它的机制。” 秦戈争没再说什么,他和江斜认识太久,了解他的性格。 如果提这个要求的人是颜哲,他理都不会理。但江斜不一样,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做事胆大心细,有勇有谋,最可靠不过了。 谢汐哪知道自己脱条裤子(并不是)就把某人给脱急了。 他还在维持勤俭人设,努力刷紫色进度。 只穿个衬衣听起来有些不像话,但其实也还好。 二王子把他想象得太小只,这衬衣又是塞到裤腰里的那种基础款,下摆比较长,所以正经穿好后像个睡袍,问题不大。 艾克斯放好自己的裤子后,回来看到谢汐正在洗衣服。 艾克斯道:“放着吧,晚点让阿姨来洗。” 谢汐道:“没事,洗了明天能干,我就可以穿了。” 艾克斯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个赞,反馈到谢汐这儿就是进度条闪了闪。 谢汐琢磨着,他要是不用洗衣机换成手洗,是不是会涨得更多一些? 算了,有洗衣机还非得手洗,勤俭是勤俭了,就是可能脑子不大好。 搞定了衣服,谢汐出来,安静地坐到了外头的沙发里。他想了一下,自己这刚离婚,应该忧伤一些,于是怔怔地发起呆来。 艾克斯道:“你这样子,我们也不方便出去吃饭……” 谢汐摇头道:“别麻烦了,我不饿。” 艾克斯轻叹口气,坐到他对面道:“你俩到底怎么了。” 谢汐也想知道他和老三怎么了,怎么就结婚了?怎么就离婚了?怎么就到“姐姐”家脱裤子过夜了? 这些那些的,艾克斯你比谁都明白吧! 谢汐眉心皱了皱,说道:“大概是我太烦了,加尔受不了了。” 艾克斯道:“他从小娇生惯养,是脾气大了点,你辛苦了。” 谢汐还真没觉得三王子哪里娇生惯养,但这是二王子的梦,三王子就安心当个纨绔吧! “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谢汐顿了下,自卑地说道,“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家里很普通,一直过得很节俭,学不会……那些精致的生活。”这应该很符合老二的心意吧! 果然,艾克斯拧眉道:“他那叫什么精致生活?根本是铺张浪费!” 谢汐轻声道:“加尔说他的钱是花不完的,是我太家子气,配不上他。” “花不完?”艾克斯没好气道,“这天底下还有花不完的钱?他成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一点正事不干,哪里知道资金的价值,哪里知道还有人连饭都吃不上!” 谢汐黯然神伤。 艾克斯看他这样子,很是心疼:“他就是因为这些事和你吵架?” 谢汐道:“我啰哩啰嗦的,管他管得太多。” 艾克斯道:“他那些坏毛病,就应该有个人管着。” 谢汐摇头道:“说到底是我和他不合适,我们的观念相差太多。我真的不是穷酸,我只是觉得钱没必要乱花,应该花得不能少,不该花得完全可以省下来,一味的大手大脚,反而会成为金钱的俘虏。” 谢汐这掏心窝的一番话,足足说出了3%的紫色进度。 他不敢抬头,怕偷笑被发现。 艾克斯非常认可他说的话,他道:“你们的确不合适,但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你!” 谢汐:“……”嗯嗯嗯,您说得都对。 艾克斯又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谢汐垂眸道:“加尔不喜欢我出去工作,所以结婚后我辞了工作,现在我还是要重新找工作,再租个地方安顿下来。” 艾克斯道:“你别着急,可以先住在我这里,等工作的事稳定了再去另找房子。” 谢汐连忙道:“这不太好……” 艾克斯道:“有什么不好的,即便你不是加尔的恋人,我们也还是朋友。” 谢汐脑袋瓜一转,开口道:“那我不能白住,我付你房租吧。” 艾克斯眉眼间全是温柔:“我这房子本来就空着,多个人才是不浪费。” “我不能白住。”谢汐局促道,“不过我我现在还没有钱,只能先欠着的,但我会做饭会做家务,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艾克斯眼睛亮了下:“你会做饭?” 谢汐略有些紧张道:“只会一些家常菜。” 艾克斯道:“那太好了,我不喜欢在外面吃,又不耐烦请人来做,你要是会做饭的话就太方便了。” 谢汐道:“可能味道没那么好……” “会做菜已经很厉害了。”艾克斯道,“这样吧,你也不要提房租什么的,只要心情好了能做一顿饭就可以了。” 谢汐起身道:“那我这就去准备晚餐。” 艾克斯道:“我来帮忙。” 谢汐连忙说:“不用,我自己就行。” 艾克斯顿了下,竟也没勉强跟过来,他有些不敢看谢汐,尤其是他穿着他的衬衣,笔直的双腿像雪一样白,太惹眼。 谢汐会做菜,他常年自己住,不会做饭是要饿死的。 他并不讨厌下厨,能亲手为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他给自己最好的奖励。 谢汐挺喜欢二王子这厨房的,打扫得很干净,装修得很简单,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 他随手炒了几道菜,端上了餐桌。 艾克斯这个海底鱼,吃过的陆地菜屈指可数,这一尝之下,他惊讶道:“好吃。” 谢汐看了眼闪烁的进度条,笑道:“能吃就行。” “你太谦虚了。”艾克斯道,“非常好吃,我从未吃过这样的菜。” 海底人醉心于生鱼片,哪能是大吃货帝国的对手。 一顿饭结束,紫色进度条飙到了13%,谢汐心情大好。 艾克斯看着谢汐,轻声道:“难怪加尔会不顾一切地和你结婚。” 谢汐没听清,他回头问道:“嗯?” 艾克斯笑了下,说道:“没什么,早点儿休息,明天见。” 谢汐点点头,他可不认为自己有机会睡觉,入梦次数多了,他早明白了,梦里的时间是由做梦人决定的,他说一夜过去,那就是一夜过去。 谢汐刚还在收拾桌子,画面一转,他正在超市里买菜。 艾克斯问道:“这种硬邦邦的东西会好吃吗?”他拿的是一个土豆。 谢汐愣了下才跟上这跳转,他道:“好吃,有很多做法。” 艾克斯看了眼价格:“这土豆好便宜。” 谢汐闷着笑道:“它的产量大,吃起来也踏实,是性价比极高的作物。” 艾克斯若有所思道:“如果月牙果也能这么便宜……” 谢汐装作没听到:“嗯?” 艾克斯道:“没什么,今晚我们吃土豆。” “好啊。”谢汐本想买点儿牛肉炖着吃,转念又想到自己是勤俭人设,便放弃了这个念头,打算直接做椒盐土豆块。 果然,吃了纯土豆的艾克斯大加赞赏:“真的很好吃。” 谢汐默默给他补上一句:还便宜。 他不是笑话艾克斯,只是挺感慨的:二王子一点不小气,他是心太大,装着黎民苍生。 恍惚间似乎过了很多天,谢汐每天就是给二王子做饭,做得都是家常菜,陆地上产量很大的作物。 这天谢汐给艾克斯烤了个地瓜,尝到这甜如蜜糖的滋味,二王子道:“很好吃。” 谢汐道:“是这个地瓜好,红壤的糖分高。”估计也有梦的滤镜加成,他其实做菜很一般,但在二王子这梦里,简直成了美食专家,随便什么菜都是信手拈来。 艾克斯说:“还是你会做。” 谢汐一点儿不饿,看着艾克斯吃。 艾克斯抬头看他:“你不吃吗?” 谢汐都连吃几天饭了,哪里会饿? 他看着艾克斯,忽然道:“你和加尔是是亲兄弟,可是完全不一样,你比加尔拥有的财富还多,为什么你会这样节约地过日子。” 其实谢汐觉得自己不该问,但又十分想问。 梦里的艾克斯是干什么的谢汐不清楚,但现实中的艾克斯是帝国的王子,他站在权与利的巅峰,却还是那样节省,甚至被自己的弟弟笑话。 艾克斯竟也回答他了:“……只有这样才能有概念,才能知道每一块钱的价值,才能体会到真正的生活,才能踏实做事。” 谢汐愣住了。 生在王室,周围全是花团锦簇,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王子们天生不知人间疾苦。 这样的人适合当帝国的财政大臣吗?适合掌管民生大计吗?会心心念念想着为民谋福吗? 不适合,所以艾克斯走出花团锦簇,放下金汤勺,过着约束的生活,为得是脚踏实地。 谢汐笑了下。 艾克斯道:“我来收拾盘子。” 谢汐说:“没事,我来就行。” 说着他起身,去拿桌子上的盘子,艾克斯也去拿,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 艾克斯一怔,眸子深了些。 谢汐满脑子都是“民生大计”,早忘了什么那乱七八糟的伦|理关系了。 直到艾克斯握住了他的手。 谢汐抬头看他。 艾克斯看着他,轻声道:“科林,我……” 啪嗒一声,盘子落在了地上。 谢汐十分肯定自己没松手,但盘子就是碎了! 他弯腰去捡盘子,他更加确定的是,自己的手指没有被盘子碎片割到,但还是流血了!而且根本不痛! “小心。”艾克斯心疼得拿起他的手指,帮他止血。 谢汐:“……” 两人的举动很亲密,可艾克斯不仅没放开谢汐,反而单手扣住了他的腰,眸中有炽热的火焰:“如果我早些……” 这时,房门叮的一声开了,加尔的声音响起:“哥你在家吗,我还没吃饭,你……” 他推门而入,看到了举止亲昵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哥,一个是他的伴侣。 他们靠得很近,他的恋人仿佛嵌在了高大的男人怀中,仰着的脖颈像是在索吻。 57、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8 三王子震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谢汐被吓了一跳,他哪里想得到老三会突然出现! 这不是二王子的梦吗?老二你为什么要梦到这样的情景,做个梦而已,还要和自己过不去吗? 谢汐这神情十分符合被抓jian后的渣男式震惊,他这波被抓得还有些狠,这和自己“大姨子”搞上什么的…… 等等,他和老三已经离婚了,他还抓个鬼的jian! 梦里的三王子是百分百蛮横不讲理人设,所以他爆炸了:“好啊,刚和我离婚就找到下家了?找得还是我的亲哥?” 他这突然出现,二王子也愣住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谢汐十分瞧不上他那震惊模样,震惊个鬼啊,这不都是你梦的嘛! 三王子气疯了:“二哥你不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伴侣!你知不知道我和他刚度完蜜月!你连自己的弟媳都搞,你他妈还是不是人!”说到最后都破音了。 二王子回神,眼中全是愧疚,他道:“不是……我和他不是想的那样……” “不是?”三王子口不择言:“你俩都亲在一起了,还他妈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俩还要怎样,啊,难道还要让我看到你搞他,看到你们……” 二王子听不下去了:“住口!” 三王子更炸了:“你还有脸让我住口?你还是我哥吗?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你不知道我为了和他在一起放弃了多少?你竟然……竟然……” 二王子居然还在理亏,他道:“加尔,只是误会,我们并没有什么。” 三王子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他转头看向谢汐,爱之深恨之切,说得更过分了:“难怪你总惹我生气,难怪你总嫌我这嫌我那,难怪你事事都要和我唱反调,你早就有主意了是吧,你竟然勾引我哥!” 谢汐:“……”真他妈不知该打死谁了! 老三又来了句:“你这个恬不知耻的……” 话没骂出来,二王子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三王子侧过脸去。 二王子面色冷凝:“你够了。” 三王子捂着脸,一脸震惊:“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二王子眼眸闪了闪,似有些后悔,但说的话却是坚定的:“你不珍惜他就罢了,不要再伤害他。” 三王子愣了好一会儿,怒极反笑:“你还说你们没什么,你还说都是误会……好,很好……你、们、很、好!”最后四个字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他吼完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他一走,屋里瞬间陷入到死一边的寂静。 谢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艾克斯倒是很入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要不是梦,谢汐还真要心疼他一下了。 挺虐的,看上自己弟弟的前夫,还被弟弟给逮个正着,这未来真有够暗淡无光的。 追求?失去骨肉至亲。 放弃?钻心剜骨之痛。 可惜这只是个梦,还是他自己做的梦。 这就让人心疼不起来了。 天作孽犹可活,这自作虐……您可就老实受着吧! 谢汐想了半天,终于有头绪了,他起身道:“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我、我找了新的地方,不打扰你了。” 他作势要离开,应该没问题吧?看到兄弟俩闹成这样,他还赖着不走也太奇怪了。当然他不觉得自己走得了。 艾克斯急声道:“别……” 谢汐垂首站在他身前。 艾克斯拧了下眉,声音很低,情绪复杂到了极点:“……别走。” 谢汐站在原地不动,并不敢抬头看他。 艾克斯顿了下,总算找出一个差不多的理由:“都这么晚了,先住下吧。” 谢汐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点点头应了下来。 距离睡觉时间还早,但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谢汐有意避开,所以先回了客房。他关门前,艾克斯轻声道:“加尔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谢汐看了看15%的紫色进度,心中有底,他欲言又止:“艾克斯……” 艾克斯别开了视线,没说什么。 谢汐顿了顿,终究还是转身回屋了。 他俩这模样…… 叉烧包抹眼泪道:“相爱的两个人却有着无法跨越的横沟。” 谢汐面无表情:“相爱?” 叉烧包道:“艾克斯爱着科林,科林更欣赏艾克斯,可惜他们中间却有个加尔……” 谢汐捶了下猫脑袋:“你懂得挺多。” 叉烧包懂得是真不少:“等艾克斯忍无可忍是不是就推倒爸爸了?” 谢汐:“……” 看来得抽空洗洗猫了,尤其是这小脑袋,污里污气的! 大半夜的,谢汐的房门响了,艾克斯的声音低低传来:“你安心住下,别折腾了,大门的指纹锁我更新了,除了我们谁都进不来。” 谢汐斟酌了一下,没出声。 艾克斯又轻声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谢汐拿不准。 第二天谢汐没提离开的事,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按照梦里的逻辑,他和艾克斯是互生情紊,他理智上该走,情感上又不愿走才符合设定。 果不其然,紫色进度涨到了15.3%。 昨晚被加尔一闹,两人的气氛全变了,之前的和谐相处变得奇奇怪怪。谢汐不敢看他,艾克斯却一直在偷偷看他,用那种压抑的、越来越火热的视线看着他。 谢汐回看他时,艾克斯又避嫌般地别开了视线。 谢汐赶紧做出了黯然神伤的模样。 如此一来二去,紫色进度涨到了15.4%。 这涨势其实很虐,涨得很慢,却涨得让人绝望——仿佛看到了艾克斯那极力压制却怎么也压不住的感情。 谢汐刚有点儿心疼他,又想起这是他自个儿的梦…… 嗯……您开心就好…… 一眨眼,又到了晚餐时间,艾克斯不在家,谢汐习惯性地去厨房,想提前把晚饭做出来。 他打开冰箱就无语了。 做梦牛逼啊,做梦任性啊,做梦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昨天明明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今天竟然空无一物,所有食材一扫而空,更奇葩的是连酱油调味料都不见了! 这意思太明显了,是让他出门去买。 谢汐百分百知道自己一开门就有事,可“上帝”都暗示得如此明显了,他不开门也不行。 谢汐披了件外套,准备去超市采买一番。 刚开门,剧情迎面扑来。 三王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守了多久,见他出来时竟踉跄了一下。 谢汐:“?”猜不透啊猜不透,老二的梦他是真的猜不透! 三王子一改之前的疯样,开口便是:“对不起,科林。” 现实中的三王子没对不起他,而梦里的三王子他不想原谅。 三王子诚恳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科林,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只是一时冲动,我没想到你会答应和我离婚,我以为……我以为……”他摇摇头道,“我是昏了头才会和你分开,我后悔极了,这些天真的是痛不欲生……” 谢汐等着后续剧情。 三王子继续道:“科林,我们和好吧,我以后全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乱花钱,不铺张浪费,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你别离开我……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我知道你和我哥没什么,都是我把你赶出去让你无处可去,我知道是二哥收留了你,我知道的,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的,你是爱我的对吗?求你了,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改。” 老三说得情真意切,是渣男本色了。 谢汐一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面色苍白的二王子。 他手里拎着购物袋,似乎是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来时看到了这一幕,也听到了三王子说的话。 他看着谢汐,空洞的双眸仿佛丢了魂——他似乎认定了谢汐会原谅加尔,认定了他们会重新在一起。而他只是他们的哥哥,一个不该再与他们见面,不可以再打扰他们的兄长。 察觉到谢汐的视线,艾克斯嘴角扬了扬,笑得满是苦涩。 谢汐竟觉得心被刺了下。 傻x,何必呢!做个梦都不放过自己! 谢汐深吸口气,看向三王子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三王子愣了下,二王子也愣住了。 谢汐干脆利落道:“加尔,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离婚时该说的也都说清了,我们并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三王子目露绝望,急声道:“你是在说气话对不对?你是在惩罚我对不对,你还爱我的对不对?” “不。”谢汐斩钉截铁道,“从我们离婚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你了。” 如此直接的把话说清楚,两位傻x王子都懵了。 谢汐看向二王子,眼睫轻颤了下,抿唇道:“我很遗憾没能早些遇到你……” 艾克斯一片死灰的眸子陡然一亮,他手中的购物袋落地,大步上前,握住了谢汐的手腕:“科林……” 谢汐别开了视线,难堪道:“如果早些遇到你,我一定会选择你。” 这算告白了吧,还是当着三王子的面向他告白。 果然,紫色进度嗖地一声冲到了16.66…%。 成功了! 谢汐刚松了口气,就见右下角出现了提示。 【梦境即将结束,请提前准备离开。】 刚梦到好消息就醒了?还真是梦。 谢汐迅速离开梦境,出了二王子的宫殿。 二王子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是梦。 现实比梦残酷多了。 科林虽然没有嫁给老三,却是老三心尖上的。 艾克斯的手指按在了太阳穴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弟弟的心上人一见钟情。 一个梦就搞定了二王子,谢汐还挺意外的,不过这是好事,现实中他和二王子几乎没有接触,他大可以从此躲着他,再也不与他见面,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谢汐睡了一天,醒来时三王子正在皱眉盯着他。 谢汐吓一跳:“殿、殿下……” 三王子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你这身体也太弱了。” 他不弱,只是昼夜颠倒而已。 谢汐起身,竟有些头晕,可能是一整天没吃饭,饿的。 三王子扶住他腰问:“怎么了?” 谢汐的肚子替他出声了,咕噜噜,饿死啦。 三王子微怔,笑道:“睡到连饭都忘了吃吗?笨!”说罢他竟将他拦腰抱起,径直走出去,“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汐吓了一跳,连忙道:“殿下快放我下来。” 三王子道:“你都快饿晕了,还走得了路?老实别动,小心我一松手,让你屁|股开花。” 谢汐:“……”还真有点儿怕他胡来。 他刚放弃挣扎,就听三王子扬声道:“二哥?” 谢汐转头,看到了长身而立的二王子。 这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二王子怔了下,视线落到了谢汐身上。 谢汐神态恹恹的,面上有着薄薄的红晕,眼里还有些羞愤,十分不好意思却又乖顺地靠在了加尔的怀里。 这么亲密,他们…… 三王子道:“这小子没力气了,我先带他去吃饭。” 二王子什么都没说,只是略微让开了些。 谢汐虽觉得有些羞耻,但也不想再节外生枝,既然二王子那已经刷满进度了,就…… 等等! 谢汐定睛一看,意外发现本来变成绿色的进度条竟又变回到紫色,满额16.66…%也倒退成了16.1%。 有毒啊! 谢汐慌了,这满额后不就锁定了吗?还能再倒回去吗! 58、失落的亚特兰蒂斯29 谢汐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变绿的进度条竟然还会变回去! 毕竟五王子和六王子都锁死了,绿色的进度条没有任何变动,所以他认定二王子这里绿了就稳妥了。 哪成想老二不走寻常路,给出来的爱还能再收回去! 谢汐不敢让三王子抱着了,他挣扎道:“殿下请你放我下来吧!”声音里全是无可奈何。 三王子扬唇道:“放心,我不累,就你这小体格我能抱仨。” 谁管你累不累! 谢汐嘴角抽了抽,说道:“我昨晚值夜班,所以才睡了一个白天,虽然有些饿,但也不至于走不了路。”尤其他还是个鱼尾巴,在水里还能摔跤嘛! 说这一箩筐其实都是说给老二听得,翻译过来就是:我和三王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三王子也只是刚过来,请不要瞎瘠薄乱想! 解释完谢汐又满心悲哀:他为什么要向一个男人解释自己和另一个男人是清白的,为什么要向另一个男人证明自己没有和另一个男人胡搞! 追根究底,全怪x。 要不是他设计这么个沙雕世界,弄出这么个白痴任务,他至于这么倒霉嘛! 某地级准世界,秦戈争看向江斜:“怎么了?” 江斜摇头,一剑将眼前废话连篇的某魔王给穿成糖葫芦:“没事。” 秦戈争看看倒地的“世界公敌”,想起了颜哲的那句话——和江老邪组队刷任务,毫无趣味可言。 江斜作为人偶被召唤时是看不到好感度的,可现在他是自己在准世界,所以看到了那-1-1-1-1…… 老邪忧心忡忡:怎么又下红雨了?是哪个魂意在作死。 谢汐的解释起了作用,掉到16.1%的紫色进度悄咪咪地涨了一点点,成了16.2%。 三王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他放下来:“你晕过去了,可别怪我不抱你。” 晕你个大头鬼! 谢汐瞅了眼紫色进度,一咬牙道:“三殿下,我不出去吃饭了。” 三王子扬眉:“怎么?” 谢汐没看二王子,但说的话全是往他心尖上递:“总出去吃太浪费了,我可以自己做,简简单单吃一下就行。” 本以为这话一出,三王子的红色进度会暴跌,谁知老三十分感兴趣:“你会做饭?” 谢汐信了那句邪: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拴住男人的胃。 谢汐道:“侍卫处的餐厅,去的晚了就没什么可吃的了,我又经常值夜班,所以会自己做饭吃。” 三王子眼睛一亮:“你要做什么饭,我也要吃。” 谢汐心里吐槽:我都快饿晕了还要伺候你这大爷? 三王子又想起来了:“还是下次吧,这次你太饿了,我们出去吃。” 谢汐惦记着二王子,不敢和他去:“没那么饿,我家里还有月牙果,吃一块就好了。” 三王子是真的对谢汐做的饭很感兴趣,他问:“你真的可以?” 谢汐明白自己是甩不开这个大号牛皮糖了:“殿下要是不嫌弃的话留下一起吃吧。” 三王子美滋滋的:“你可真厉害,竟然会做饭。” 走是不可能走了,看这样子怕是要吃空谢汐的存粮。 二王子静静听着,心都被戳烂了,他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原来科林真的会做饭…… 他在梦里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互生情紊,最后他甚至放弃了老三选择了他。 可现实中…… 二王子眉心皱了皱,想离开这里。 谢汐看着跌到15.9%的紫色进度条,急得不行:有点儿耐心啊,别擅自把给出来的东西收回去! 谢汐看向二王子,礼貌性地开口:“二殿下用过晚餐了吗?” 二王子一愣。 老三立马开口:“二哥肯定吃过了。” 二王子快速道:“还没。” 谢汐这分寸拿捏得十分合理,他只是个小侍卫,眼前是两位王子殿下,邀请了这位自然要问一问另一位,他假装客套道:“我会做的菜不多,按理说这样很冒犯,但属下还是想斗胆问一下,您要尝尝吗?” 三王子道:“二哥当然……” 二王子薄唇一扬,总算露出了惯常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啊,老三都这么期待了,我也很好奇。” 三王子:“……” 谢汐道:“两位殿下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他前脚刚走,就听这俩兄弟吵起来了。 老三压低的声音全是火气:“你留下干什么!” 老二也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语调:“你能留下凭什么我不能。” 老三:“科林是为我下厨!” 老二呵呵他一脸:“他也邀请了我。” 老三没好气道:“你堂堂一个王子,他见着了能不礼貌性问一下?” 老二老神在在:“你也是堂堂的王子殿下,小科林只是迫于yin威,不得不理睬你吧。” 三王子秒炸,二王子也不怂。 谢汐满头黑线,恨不得一头撞死。 诶……难不成他真要死一死?叉烧包那里还有两条命,而且带着致命伤免痛的效果,死一死似乎也无所谓。 2号脸也死了的话,老二和老三的进度是不是就锁死了? 谢汐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没忘了海丘国还有个能死而复生的国师。 鬼知道那个国师的底细,万一不是个大忽悠怎么办? 五王子和六王子已经出动,再加上战神三王子和财神二王子,这海丘国师便是有十八条尾巴也别想跑。 到时候五六复活塞因·霍尔,二三复活科林·霍尔…… 画面太可怕,谢汐想想都满头大汗! 稳住,不能死。 死了才是真地狱模式。 别看老二和老三现在沙雕,要真“痛失所爱”,鬼知道会进化成什么究极神经病! 海底的菜没什么创意,谢汐简单做了做便端盘上桌。 三王子惊讶得很浮夸了:“科林你真的会做饭。” 谢汐翻个白眼:你们海底人这不叫做饭,叫切菜! 二王子道:“刀工很好。” 三王子不愧是当兵的,行动敏捷,先把三盘菜拦到了面前。 老二嘴角抽搐地看着这莽夫。 谢汐为了任务进度,解围道:“菜很多,三殿下你一个人吃不完的。” 三王子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胃口?” 二王子:“是啊,你一个人吃行了,小科林饿着。” 三王子:“我吃得多不代表要吃光,当然是和科林一起吃。” 谢汐委婉道:“二殿下也在……” 三王子挑出一片生鱼片,放到了二王子碟子里:“尝尝吧,尝完就走。” 嘴上说的是走,听起来像滚。 二王子不愧是做梦都在撬墙角的人,十分忍得住,他道:“小科林才是主人,老三你这样越俎代庖合适吗?” 三王子道:“我和科林没那么见外。” 二王子扬眉:“哦?” 谢汐看看颤巍巍的进度条,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属下安排不当,做得太少了,二殿下稍等,我再去做一些。” 三王子一听,立马心疼道:“别去折腾,够吃了。” 谢汐道:“没事的,三殿下您吃着,我再去弄。” 二王子看着弟弟冷笑。 三王子没好气地将三盘菜推了出去:“吃吧,二哥真能耐,连一个小侍卫的家底都不放过。” 二王子不为所动:“比不上三弟,毫无礼仪教养。” 谢汐:“……”好想把他俩扫地出门! 可是惹不起。 谢汐从未吃过这样心累的晚饭,稍微对三王子亲近一些,二王子的紫色进度条就给他摆脸色;稍微对二王子和颜悦色,三王子就竖起眉毛,一副要谋杀亲哥的架势。 谢汐左也不是又也不是,真是要死要死了。 他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二王子就是吸血鬼艾克斯,三王子就是女仆加尔,唯一的区别是科林·霍尔没向他俩告白。 要是科林也像上个世界的塞因那样同两人纠纠缠缠,他可以保证,这俩要么打个你死我活,要么一人一刀捅死他。 谢汐十分不明白,那些脚踏两条船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人过吗!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做渣男! 转念他又想起自己即将脚踏六条船—— x,出来受死! 晚饭结束,谢汐比没吃饭的时候还累。 三王子通讯器响了下,有事必须得离开,谢汐大大松了口气,巴不得他立刻马上赶紧走。 老三走也得把老二拖走,他道:“饭都吃完了,二哥还不走?” 二王子道:“你有事先走吧,我帮科林收拾下。” 三王子坚决不给他和谢汐独处的机会:“那好吧,我正要去向父王请示下研发623水能炮的事……” 二王子眉峰一跳,唰地起身:“请示个屁,那屁用没有的烧钱玩意你想都别想!” 三王子道:“我已经想了,就看父王同不同意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二王子理智上知道三王子这是故意引他离开,可又怕这疯子真的趁机搞事…… 谢汐巴不得他俩快走,连忙道:“殿下有事快去忙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二王子终究是不放心,他不敢久留,临行前勉强扳回一城,“今晚的晚餐很好,下次换我来,请一定赏光。” 谢汐:“……”不敢拒绝。 总算送走了这尊神,谢汐看着进度条沉默了。 三王子的红色进度条是16.63%,二王子的进度条是16.62%。 你俩一个三,一个二,真是扣题啊! 谢汐心累,需要换口气。 他暂时不想见到任何一位王子,干脆换张脸去研究下支线任务。 和王子们比起来,一百万吨垃圾都变可爱了! 59、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0 收集垃圾不难,可收集一百万吨垃圾就是量变产生质变,十分可怕了。 谢汐甚至没有一百万吨垃圾的概念,他完全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座巨山。 这支线任务听起来很像愚公移山,区别是人家愚公移山还能移出点矿,他呢?要一百万吨垃圾干什么,熏死自己嘛! 谢汐轻吁口气,并不气馁。 和收集六位王子的爱相比,一百万吨垃圾实在不算什么。 他刚做完饭,家里也有一些生活垃圾,但他实在搞不懂怎么算是收集。 把这些放在家里算吗?还是要挨个碰一下?谢汐一一尝试了,系统面板并没有给出任何提示。 根据经验,如果收集成功了,会给出进度提示,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显然是没摸对路子。 谢汐琢磨着……难道不能收集自己制造的垃圾?或者是这些垃圾太少了? 都有可能,这些垃圾已经是他的了,再收集就重复了,如果可以重复,那他对着这一堆垃圾不停收集,就可以刷到一百万吨了。 谢汐动身出门找垃圾。 海底人对环境的伤害比陆地人小太多。他们的饮食很单一,没有复杂的烹饪方式,这本身就大大降低了生活垃圾的产量;他们的衣服也是特制的,普通人鱼大多是扣个贝壳完事,有职位的也都有专门的制服,从王室到侍卫的制服都是由一种亲水性极好的特制布料做成。 这种布料极其耐用且不用清洗,又避免了一部分生活垃圾的产生。 衣食住行,说了前俩再说说后两个。 海底王国的住所都是拼接式的,因为类似粘稠剂的东西基本都受不住海水的长时间浸泡。 出行更是与大陆截然不同,人鱼的尾巴可比人类的双腿靠谱得多,他们在水里游的速度好比人类长了翅膀在天空飞,只要体力足够,游起来的速度不慢于大多数交通工具。 即便体力不够,也可以驯化大型鱼类,这些鱼可比马儿快得多。 再说贵族们使用的飞艇等,能源方面也很牛逼,竟然是直接加水,虽说转换机器十分昂贵,不易于推广,但这项技术对环境堪称零伤害。 海底人与大海相处融洽,是完美的共生状态,可惜却被陆地人给硬生生打破了。 陆地上的垃圾倾倒于海底,造成了巨大的污染和不可估量的后续隐患。 谢汐查过资料,单单是那些图片就让人触目惊心,他想完成这个支线任务,不仅是因为自己要通关这个准世界以免再回来,也希望能做点什么。 哪怕一百万吨垃圾对于整个海洋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谢汐为了省时间,搭乘了一辆飞艇出了王都。他之前一直留在王都,看到的全是海底王国的梦幻与美丽,等到他出了王都,来到这被陆地垃圾浸泡的海域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图片所展现的,恐怕连现实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山一样的垃圾,刺鼻的恶臭,还有混浊不堪的海水,谢汐捂住口鼻,可惜用处不大,他感觉到刺痛从皮肤传来,还带着让人心烦意乱的瘙痒。 “大哥哥,别再往里面走了!”一个稚嫩的响起,拉住了谢汐。 他转头看到一个小人鱼,她有着漂亮的红发和蓝色的眼睛,白嫩的面庞上全是稚气与天真,仿佛那童话故事中向巫师乞求双腿的小公主。 谢汐向后退了一步,皮肤上的不适轻了许多:“谢谢。” 小人鱼对他笑了笑,说:“大哥哥是外地人吧,为什么会来这里?” 谢汐道:“我有位朋友在这里,想来看看他。” 小人鱼眼睛一亮:“他叫什么,我可以帮你找他!” 欺骗这么一个小姑娘,谢汐惭愧得很,他心虚道:“不用的,他一会儿就来了。” “这样啊,”小人鱼道,“那好吧,大哥哥你千万不要太靠近那边,会生病的。” 谢汐点头道:“谢谢,我会小心的。” 小人鱼放心了,她摇了下尾巴道:“我要去领月牙果啦,大哥哥再见。” 谢汐知道这是海底王国的低保。 他与小人鱼道别:“再见。” 小人鱼对他灿烂一笑,摇着尾巴转身离开。 谢汐刚扬起嘴角,可惜笑容在看到小人鱼的后背后消失了。 普通人鱼是不穿衣服的,所以整个后背都luo露在外,那白皙的像豆腐一样的肌肤上有很大的一块溃烂面,它像撕烂了美好的魔爪,在这花瓣一样稚嫩的身体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谢汐心一紧,唤道:“你……” 小人鱼又转过头:“大哥哥还有事吗?” 谢汐顿了下,轻声道:“你的后背……痛吗?” 小人鱼有些不好意思:“很丑是吧,妈妈说等我长大些就给我买件衣服,挡起来就看不到了。” 谢汐的心犹如被针刺了一下,他上前道:“这伤……”他其实知道答案,所以问到一半就问不下去了。 小人鱼道:“大哥哥见完朋友就快点儿回海底吧,这边不好,待久了皮肤都会生疮的。” 谢汐顿了下,说道:“等一下,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小人鱼微讶:“大哥哥是医生吗?” 谢汐当然不是医生,但他道具栏里有治疗药水,一些外伤是可以轻松治愈的。 谢汐道:“我可以帮你治好,只是有些痛。” 谁知小人鱼竟说道:“不用啦,好了又会变坏,不用麻烦了。” 谢汐心一窒,呼吸间有种拉扯着的痛。 “不麻烦。”谢汐拿出了治愈药水,仔细给她抹到溃烂面上,“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这治疗药水的等级很低,谢汐买的时候看到过描述,备注里写的很清楚:受伤是痛苦的,治疗也是痛苦的,谁让你等级低买不了更好的药水。 谢汐没用过,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有多痛,但备注都这样写了,痛是肯定会痛的。 药水涂好了,伤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愈合,小人鱼却只轻轻皱了下眉头。 谢汐问道:“痛吗?” 小人鱼扬着笑脸道:“痛了一下,但现在一点儿都不痛了,好舒服!”她高兴得转起圈圈,像只想要抓到自己尾巴的小猫咪。 谢汐的心却越发沉重了,如果不是早就适应了,一个娇嫩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承受力。 小人鱼开心极了,她由衷地说道:“谢谢大哥哥,你真是太好了,像艾克斯王子一样好!” 艾克斯是二殿下。 是了,把月牙果当做低保发放,并监督执行到底的正是二王子。 二王子在百姓中声望极高,起初谢汐以为是他那张脸赚来的,现在明白了,他是用切实行动换来的真正的拥戴。 相比较二王子做的,谢汐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他摇头道:“这不算什么,快去领月牙果吧。” 小人鱼兴高采烈地游走了。 谢汐悄悄跟了上去,到了小镇上,他心更是揪到一起了。 海洋很大,在地球上的占地面积远超于陆地,同样海洋的神秘莫测也更甚于陆地。 就好比谢汐生活过的中国,偌大的版图,人口聚集地却小的可怜,不是所有陆地都适合人们居住,也不是所有海洋都适合人鱼居住。 人鱼间等级森严,有个极大的原因是力量悬殊。 王都在深海处,那里海压巨大,普通人鱼去了根本无法生活。讽刺的是这些垃圾也到不了深海处,只疯狂地侵蚀着浅海,疯狂地“欺负”着这些最脆弱的人鱼。 最适合这些人鱼生活的海域是最邻近陆地人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又是陆地人肆意投放垃圾的地方。 他们不是不想迁徙,而是无处可去。 面对源自陆地的污染,他们只能承受,谢汐切实地体会到了激战派的愤怒。 凡是看到这一幕,看到同胞不得不遭受这样的痛苦,谁能忍住怒火,谁能忍住怨气,谁会不想惩治那些罪魁祸首! 他们原本只是在平静的生活,凭什么要习惯有毒的海水,习惯皮肤被腐蚀,习惯这源源不断无休无止的垃圾! 谢汐拧着眉离开,回到了垃圾堆前。 这里有个防护罩,勉强将垃圾与小镇隔离,但渗透出来的海水依然给小镇带来了伤害,可想而知走进去会怎样。 谢汐不怕,大不了被毒死。 谢汐闭了闭眼,径直走进去,那犹如被针扎一样的刺痛蔓延了整个肌肤,他的鱼尾上有鳞片,是非常坚硬的保护层,可随着不断往里走,连鱼尾都传来了尖锐的刺痛,他甚至能感受到鳞片在脱落! 这到底是些什么! 这些无法被处理、堆积成山的垃圾到底繁衍出什么样的怪物! 叉烧包心疼死了:“爸爸,你还好吗?”这种疼痛是缓慢的,不会致命,所以无法免痛。 谢汐硬生生受着,眉心皱得很紧。 叉烧包急得围着他团团转,拿小爪子去剥开漆黑的海水,可惜却帮不了谢汐。 谢汐终于走到了垃圾山面前,他轻吁口气,火辣辣的水流进喉咙,像喝了口硫酸,将五脏六腑都腐蚀了。 终于,他的视线右下角出现了提示——当前可收集物超过一万吨,是否收集。 谢汐立刻点了确定。 果然如此,想要触发任务需要足够的量,一百万吨这个基数太大,几十斤垃圾根本达不到计数标准,所以没法收集。 谢汐点了收集后,又弹出一个提示:道具栏已满,请清理。 谢汐一愣,他一共就三个道具栏,能放下一百万吨垃圾? 是叠加!同类别可叠加,这些玩意虽然五花八门,但现在全成了垃圾,所以只要腾出一个道具栏就足够了。 谢汐想了下,叫来叉烧包:“帮我个忙。” 叉烧包哭唧唧的:“爸爸你快捅自己一刀吧。”太惨了,赶紧捅一刀它就能帮他免痛! 谢汐摇头道:“我没事,你帮我把这些治疗药水涂到小镇的人鱼身上。” 叉烧包呆了呆。 谢汐问:“能做到吗?” 叉烧包连忙点头:“可以!” 谢汐拍拍它的小脑袋:“快去吧。” 叉烧包抱着药水飞走了,谢汐这边也腾出了一个道具栏,他再次点确定,犹如神迹降临般,将整片海域都染成地狱的垃圾全都消失不见了。 谢汐看了看道具栏,那里多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他看了一下详情。 名称:垃圾。 品级:无。 详细:生产了请处理掉,随手丢弃,散发的是源自制造者的恶臭。 谢汐的视线右下角终于出现了支线任务的进度,是非常讽刺的环保绿——1%。 这么多垃圾,连绵不绝,竟然只有一万吨。 那一百万吨是什么概念? 这样无边无尽的垃圾堆还有一百个。 更加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一百万吨相较于几十亿人口制造的数十亿垃圾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谢汐眉心紧皱着,身上的痛都感受不到了。 叉烧包回来时还剩下一些治疗药水,它焦急道:“爸爸,我给你抹药吧!” 谢汐不太想浪费药水,刚想说死一次算了…… 他瞳孔一缩,看到了主线任务上出现的新的进度条。 白色? 这是谁的? 大王子还是四王子?他们在附近吗? 谢汐用了一瓶治疗药水,稍微治疗了一下,让自己不受刺痛困扰。 下一瞬,一股淡淡的冷香传来,穿着青蓝色制服,身形修长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面色冷凝:“你是什么人。” 是四王子! 他刚才一口气把所有垃圾都清理的画面被他看到了! 谢汐直直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四王子走了过来,垂下的眼眸深不可测:“或许我该问,你是人吗?” 60、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1 值得庆幸的是,谢汐出门前用的是1号脸,要是他用了科林的脸,可就热闹了,王宫里那俩斗鸡眼还没摆平,再招惹一个,他怕是摇摇摆摆得这辈子都别想刷满进度了! 虽说用的1号脸,眼下这局势也有些麻烦。 四王子这话十分耐人寻味,海底人也是人,他这么问是在质疑谢汐的身份。毕竟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抬抬手就把那样一堆垃圾给弄到无影无踪。 刚才的那一幕该怎么解释呢? 谢汐看向四王子,定声道:“我是杰西·霍尔。” 四王子视线下移,看到了他身上的衣服:“王宫的侍卫?” 谢汐穿着侍卫的浅蓝色制服,虽然被污水给弄得变了模样,但仔细看也能分辨得出。 谢汐向四王子行了礼:“属下见过四殿下。” 一瞬间,周围的水收缩了一下,谢汐感觉到一阵冷冽的杀气,四王子抬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手冰凉,那冷香气扑鼻而来,细闻才发现其中带了些苦涩,像某种药草的味道。 谢汐被掐住了喉咙,却无所畏惧,他抬头看着四王子,双目冷静。 四王子手收紧,声音低沉:“你到底是谁!” 谢汐呼吸困难,面上升起薄红,一双眼也不受控制地溢满了水汽。 他这张脸本就生得风流多情,此刻这模样配上他无畏的表情,简直诱人到了极点。 四王子眯起眼睛,手上力道松了些:“别撒谎,否则我杀了你。”最后一句话是贴着谢汐耳朵说的,谢汐毫不怀疑,他一旦生疑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这位深居简出的四王子,不仅没病没灾,瞧着还异常狠戾。 谢汐道:“我是王宫的侍卫,名叫杰西·霍尔,如有半句假话,殿下尽管取我性命。” 四王子追问:“你刚才在做什么,那些垃圾去哪儿了。” 谢汐说得很直白了:“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忽然间多了个能力,所以想来试试。” 四王子盯着他:“什么能力?” 谢汐道:“能够消除垃圾。” 他这番话,若是放在平时说,估计会被人当成神经病,这算什么狗屁能力?消除垃圾?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可四王子亲眼看到了,看到他走出了隔离罩,看他站在一片污海之中,看到他不过是伸手碰了下,就让那让人作呕的垃圾消失不见了。 切实看到了,在听这番话就不得不相信。 谢汐很坦然,一来是他对1号脸的身份很自信,二来是他说的话并非全是胡扯。他的确是莫名其妙得到了特殊能力,可以让垃圾“消失不见”,虽然这个不见是放在了自己的道具栏里,但在别人眼里就是消失了。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真三分假,谢汐以前不懂,现在船踩得多了,非懂不可。 四王子看了他好一会儿,一双深灰色的眸子像探照灯般,像是要把里里外外都照透。 谢汐坦荡之余又露出一些胆怯与不安,情绪拿捏得十分到位。 这也是船踩多了的好处,在爱情向左还是右那个不演戏就得死的世界,谢汐习得了一手“好戏”。 四王子终于松开了他,他仍是面无表情,声音也冷冰冰的:“能消除垃圾?” 谢汐松口气,说道:“是,只要用手碰一下就会不见,但有数量限制,太少的话不管用。” 四王子道:“跟我来。” 谢汐赶紧跟上。 四王子果然一点病没有,身体好得不像话,就这提速,去参加百米冲刺,一准拿冠军! 谢汐虽然用了个药水,还穿着侍卫制服,但鱼尾巴却是在外面的,之前被海水腐蚀,受了伤。他本来这身体素质也一般,即便没伤,想跟也跟不上。 四王子顿了下,又折回来道:“手给我。” 谢汐不明所以,但因为惹不起这位阴晴不定的神秘王子,只得将手交了出去。 四王子握住他,下一瞬就带着他“飞”了出去。 之所以用飞,是因为速度实在太快,游这个字显得太柔弱无力! 谢汐不用出力,却也被扑面而来的水给挤得脸生疼。好在他这易容术很牛逼,这要是普通的整容术,现在他的脸就变形了! 四王子你平日那温温柔柔的样子果然都是装出来了,这莽起来,老三都比不上吧! 总算到了目的地,停下时谢汐倒吸口气。他尾巴上的伤肯定裂开了,疼得要死。 四王子看了一眼他的尾巴,什么都没说。 谢汐也顾不上了,因为眼前又是一片垃圾堆,之所以用堆而不是山,是因为这里是海,所有垃圾泡在海里,全部摊开后占地极广,连绵不绝…… 打个比方,;就像是陆地上某个地方空中飘着无数的腐烂物、腐蚀物,连空气都被染成了肮脏的死灰色,这得是何等的触目惊心,而海底人却时常在看着这些,还不得不与它们生存在一起。 四王子道:“消除给我看。” 谢汐早就猜到了,他乐得如此。 谢汐镇定了一下,闭上眼往里面游去,即将走进去时,四王子喊住了他:“等下。” 谢汐转头看他:“嗯?” 四王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开始解扣子。 谢汐眨眨眼睛,跟不上这位大爷的脑回路……干嘛呢,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四王子一把扯下制服外套,甚至还脱了上衣露出了性感的身体,他不仅和病弱没有一毛钱关系,还练得十分结实,谢汐这个男人看了都心生羡慕! 光着身体的四王子也没有丝毫不自在,他径直过来,将制服裹到了谢汐身上。 谢汐:“?” 四王子的个子很高,衣服很长,谢汐人鱼状因为尾巴的曲度,本身就矮了一大截,此时这制服在他身上长出一大截。 谢汐总算明白了,他道:“没事……” 四王子却游到最下方,将鱼尾全部塞了进去。 谢汐道:“殿下,我尾巴上有伤,会给您弄脏衣服。” 四王子游了上来,冷冷的眸子里毫无情绪起伏:“去吧,如果骗我,这就是你的丧服。” 说着把自己的上衣盖到了他头上。 谢汐:“……”你牛你厉害,惹不起还不行嘛! 谢汐就这样笨笨地游了进去,因为有了经验,他屏住呼吸,省得伤到内脏,可即便如此,手却是没有遮挡的,手背上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着。 谢汐又不是受虐狂,即便不死也怕痛,他赶紧点了确定收集。 支线任务的进度条涨到了5%。 这一堆垃圾竟然有四万吨,好样的! 他收集得非常彻底,不仅垃圾全没了,连极具刺激性的海水都被净化了,只可惜他身上的伤却无法复原。 四王子眉心紧皱着,一动不动地飘在那儿。 谢汐回头看他:“殿下,我没骗您。” 这能力放到这个世界真的很逆天,是用逻辑解释不了的。 四王子似乎还不信邪,他又握住了谢汐的手:“跟我来。” 谢汐完全没有发言的机会,这辆人形飞车快得很,一眨眼就冲出去了。 叉烧包挂在谢汐的衣领上,被海水冲得炸毛成球,它叫唤道:“刺激哟刺激,好刺激哟~” 谢汐:“……”要不是怕露馅,真想把它拎出来打屁|股。 四王子又带他来到一个垃圾堆前,谢汐高兴得很,巴不得四王子就这样带他把支线任务给刷完。 他们来回窜了一晚上,谢汐收集了整整33万吨垃圾,任务进度涨到了33%。 四王子总算停了下来,他看看谢汐身上的衣服,说道:“回去了。” 谢汐还没收集够,但他没什么发言权,只能老实跟着。 四王子入宫走得是小道,直接带他回了自己的宫殿。 殿里没有任何人,连个侍从都没有,四王子走近他,一把将他身上都烂透了的衣服扯掉。 因为被包裹得太严实,所以谢汐没怎么受伤,只是裸露在外的左手很惨,这么多次跑下来,整个手背都血淋淋了。 四王子微微皱了下眉,对他说:“等着。” 谢汐飘在殿里,老老实实等着。 没大一会儿,四王子回来了,他身上的冷香气更重了些,谢汐看到他手里拿了个小盒子,打开时那药味扑鼻而来,和四王子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 谢汐微怔。 四王子已经俯下身,仔细地给他的手背上药。 这药的效果出奇得好,只不过涂抹上,谢汐的手就不痛了,甚至还感觉到伤口在慢慢愈合。 好厉害的药! 四王子给他涂完了手,又半跪到地上,给他的尾巴上药。 谢汐低头看到他专注的神态,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位四殿下,浑身都是迷,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等药上好后,谢汐身上也全是这幽幽的冷香气,不知为何谢汐心中竟冒出一个念头,莫非四王子身上的香气是因为经常抹这种药吗? 为什么要抹?是浅水区的那些垃圾吗? 谢汐开口问他:“四殿下为什么会在那儿?” 四王子顿了下,答非所问:“这药有个副作用,药效起来的时候会浑身无力,你去里面躺着吧,等好了再回去。” 谢汐刚要说话,便感觉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竟连维持直立都做不到。 四王子并不意外,直接抱住他,将他带到了屋里,安顿到了床上。 谢汐怎么都没想到这副作用会这么强,他这不只是浑身无力,根本是连手指头都抬不动! 四王子又道:“别担心,等药效退了,伤口也就没了,你可以恢复如初。” 谢汐怔了怔,想开口竟发现连说话都十分吃力。 四王子看了看他,轻声道:“这能力以后别用了,也别去接近那些垃圾堆。” 谢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艰难开口道:“为什么?”那些垃圾伤害了那么多人鱼,清理掉不是在保护他们吗? 四王子垂眸,声音毫无温度:“因为没用。” 谢汐一愣。 四王子看向他,慢慢说道:“垃圾可以清理,但只要陆地人还在,新的垃圾很快就会诞生。你这能力的确有趣,可惜毫无用处,一味地把垃圾处理掉,只会让陆地人变本加厉。” 最后一句话,谢汐听出了刻骨的恨意。 四王子声音温柔了许多:“休息吧,侍卫处那里我会帮你请假。” 谢汐抬头看他,发现他灰色的眸子深处,是坟墓一般的死寂。 四王子走了,谢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无意中瞥向了右下角。 主线任务的进度条上又有了新的颜色。 黑色…… 8%…… 这是怎么回事? 唯一剩下的王子就是大王子了,怎么忽然间就出现了,还涨了百分之八? 61、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2 主线任务的进度条有了五种颜色,代表着完成的五王子和六王子的绿色,三王子和二王子那要满不满的红色和紫色,现在又多了个白色和黑色。 因为信息面板是透明的,所以进度条的白色也很显眼,不至于看不清。 白色是四王子,那黑色只能是大王子了。 这很容易就能明白,可为什么大王子的进度忽然涨了近一半?百分之八,这是付出了百分之五十的爱,他什么都没做,连面都没怎么见,怎么就爱到一半了? 谢汐盯着进度条看了好一会儿,换了个思路,也许白色的才是大王子?他清理垃圾时大王子也在场,先涨了进度,但紧接着四王子出来,他就误以为是四王子了? 这忽然涨起的黑色8%是四王子的? 即便是四王子,这涨幅也很莫名其妙,之前都无动于衷,上个药就突飞猛进了? 想不通,摸不着头脑。 可惜叉烧包不能离他太远,否则他都想让它去大王子那里打探一下了。 谢汐也想不了太多了,这药效彻底上来后他连脑袋都迷迷糊糊,闭上眼后竟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又是傍晚,谢汐倒是不慌,科林那张脸他也早就请了假,要回家住俩天。他实在是怕了老二和老三,暂时都不想看到那两个神经病。 谢汐活动了一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口全好了,鱼尾巴上还有些许痕迹,估计是鳞片恢复得比较慢。 这药真神奇,谢汐觉得海底的某些技术比陆地上厉害太多。 他刚出门,外头候着的人鱼恭声道:“殿下吩咐了,您醒了可以直接离开,殿下有事出去了,不能送您。” 谢汐连忙道:“已经很叨扰殿下了,不敢再麻烦。” 客套一阵后,谢汐离开了四殿下的宫殿。 谢汐挂念着黑色进度条,他偷偷去了大王子的宫殿,发现这位勤政的王子殿下天黑了都没回来,还在加班加点。 黑色进度条真是他的吗?谢汐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把他给等回来,只能先作罢。 他“请假”的时间不长,得赶紧完成支线任务! 昨天有四王子帮助,谢汐一口气收集了33万吨垃圾,让支线任务飙到了33%。本以为这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如今看来还真不难,只要受点皮肉苦就能轻松完成! 谢汐打起精神,继续去找垃圾,他路过了最初的镇子,心里惦记着那个小人鱼,想去看看她…… 刚游到边缘,他又感觉到了那带着瘙痒的刺痛感。 谢汐放眼一看,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昨天已经处理掉了垃圾,已经把那一万吨垃圾都收进了道具栏,可此时此刻,同一个地方又成了垃圾海。 叉烧包纳闷道:“怎么回事呀?爸爸我们是来错地方了吗?” 没来错,这里就是那个小镇。 四王子的话响在他脑海里——垃圾可以清理,但只要陆地人还在,新的垃圾很快就会诞生。 所以说,这是新的垃圾。 一夜之间制造了这么多垃圾? 谢汐脑袋嗡嗡作响,他想着几十亿的陆地人口,想到他们这庞大的基数,即便每个人一天只制造一点垃圾,乘以几十亿也庞大得可怕了。 只是把垃圾处理掉,的确会让陆地人变本加厉。 一味纵容,人们只会不断突破底线。 谢汐收集了这里的,又去了昨晚去过的几个地方。没有四王子,他自己的速度很慢,还游得气喘吁吁,好在他记住了路,要不更麻烦。 谢汐越走越心寒,越看越能体会激战派的心情。 垃圾被清理了,一夜之间又冒出来了。 谢汐可以“一键清理”,海底人又要靠什么来清理? 谢汐清理到第三堆垃圾时,四王子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再使用这能力。” 谢汐回头,看向四王子:“殿下之前就清理过垃圾了是吗。” 事到如今谢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四王子会说出那样的话,肯定是早就经历过了。 这些垃圾伤害了那么多国民,王室怎么会坐视不理? 他们肯定有组织的在不断清理垃圾,可就像四王子说的那样,清理了也没用,很快就会有新的,反而因为能够被清理,陆地人越发有恃无恐。 四王子嗤笑一声,满眼都是讽刺。 谢汐又问:“您一直在宫中养病,是因为用了那药吧。” 四王子的确没病没灾,却也是真的在养病。 谢汐这个能一键清理得都被瞬间腐蚀到浑身是伤,四王子他们只能用寻常办法去清理垃圾,会受到的伤害只会更大,那药能治疗伤口,却有着浑身乏力的副作用,四王子…… 不敢细想,不敢想象为了清理这些垃圾,海底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而好不容易清理了,面对再度被堆满的海域,心中萌生的又是何等的绝望。 四王子面无表情道:“所以说,不要再做这种无用功了。” 谢汐喉咙发紧,口腔里全是苦涩。 四王子看向谢汐,低声道:“你这能力有缺陷。” 谢汐没反应过来,不太明白他这句话意思。 四王子勾唇,笑容狠戾偏执:“陆地人才是最大的垃圾,为什么不让他们全部消失!” 谢汐心猛震,后背一片冷汗。 “走吧。”四王子拉住了谢汐的手,“我送你回去,不要再用这个能力,它谁都帮不了,反而会给你带去麻烦。” 谢汐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他胸口一热,反手握住了四王子的手:“殿下能带我去陆地吗?” 四王子微怔。 谢汐道:“我从未去过陆地,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四王子拧眉问:“你要做什么?” 谢汐沉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四王子瞳孔微缩。 他没再问,握住谢汐的手道:“岸上很热,受不住的话就离我近一些。” 说罢他用了极快的速度冲刺出去,带着谢汐想着海平面游去。 谢汐当然知道岸上的滋味,不过他不会在岸上久留,只是暂时的烘烤也没什么。 没一会他们就出了海面,谢汐呼吸道灼热的空气后整个胸腔都一片滚烫,他给叉烧包使了个眼色。 叉烧包虽然不知掉爸爸要干什么,但却懂得这个眼神,这是让他四处看看的意思。 它飞得很高,睁大眼睛看了会儿后回来汇报:“海滩上没人!” 谢汐眨了下眼睛,叉烧包便挂到他领口上了。 四王子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汐道:“其实我之前骗了殿下,我这个能力不是将垃圾消除,而是收集起来了。” 四王子皱眉:“收集?什么意思。” 谢汐打开道具栏,看向那55万吨的垃圾,轻吁口气道:“就像这样……”他一股脑将所有垃圾都倒出来,全部堆在了陆地上。 这景象实在惊人,无数垃圾向从潘多拉魔盒里涌出来一般,疯狂堆到沙滩上,将整个海岸都给堆得满满当当。 陆地不是海里,这些垃圾堆在一起,就是一座巨山,一座让人震惊的垃圾山! 四王子怔怔地看着,许久不能回神。 谢汐看了下自己的支线任务进度条,果然随着他将垃圾全取出来……进度从55%跌到了0%。 昨天晚上和今天晚上全都白忙活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谢汐道:“一味地清理垃圾没用,那将他们丢弃的垃圾还给他们呢?” 纵容只会诞生更大的恶,适当的惩戒才会让他们看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四王子那双比坟墓还死寂的灰色眸子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你……” 他嗓音微颤着,竟有些说不出话。 谢汐轻声道:“我明白殿下的心思,知道您恨透了陆地人,知道您想将他们赶尽杀绝,可战争是解决问题的最坏打算,到最后换来的只是两败俱伤,您爱着您的百姓,一定不希望他们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四王子怔怔地,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谢汐仰头看他:“我来帮您好吗?我们把垃圾还回去,借此在陆地上制造舆论,让他们以为自己触怒了神明,自发收敛自己的行为。” 这是谢汐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战争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激化了海底人和陆地人的矛盾,只会让双方都陷入生灵涂炭的灾难中。 海底人肯定也想过这种办法,但是他们做不到像谢汐这样——轻轻松松收集垃圾,轻轻松松还回去。 只有这种瞬间行为才最不可理解,也最撼动人心。 四王子终于回过神来,他拧了拧眉,轻声道:“这……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他嘴上这么说着,谢汐这边的白色进度条却一口气涨到了13%。 谢汐笑了笑。 四王子别开视线道:“走吧,一会儿你皮肤该受伤了。”岸上的空气对人鱼还真挺致命的,谢汐的确很不舒服。 四王子握住谢汐的手,带他回到了海里。 海水包裹而来,谢汐整个人都舒坦了,他听到四王子的声音响在耳边:“不许自己去收集垃圾,也不许独自将垃圾放出来。” 谢汐仰头看他。 四王子:“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准告诉别人,知道吗?” 谢汐笑了下:“殿下是在保护我吗?” 四王子眼睫轻颤了下:“你不了解陆地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你的能力,你只会被终身囚禁。” 谢汐这个陆地人当然了解自己的同胞。 他发现这些王子鱼都挺可爱的,谢汐道:“嗯,全听殿下的。” 白色进度条嗖地一下,涨到了16%。 谢汐好笑又不敢笑,这一个个得是不是都太纯情了,难不成那位大设计师其实也很纯情? 嗯…… 谢汐收回了这个念头,他拒绝相信。 x是个死变态,不会有错! 62、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3 科林“休假”的这几天,二王子和三王子也纷纷发信问候。 二王子:“小科林,家里的事麻烦吗?有需要尽管找我。” 三王子:“办完事了吗,不要在家偷懒。” 翻译过来就仨字——快回来! 谢汐统一回复:“多谢二(三)殿下关心,没什么要紧事,会尽快回去的。”后头坠个笑脸。 老二老三的心一起砰砰砰,要不是真的忙,早就争先恐后地去拎人了。 谢汐这几天一直在四王子这里,起初对四王子的那点儿成见也全消失了。 四王子某些方面和六王子有些像,都喜欢一个人,做事我行我素;有些地方又和五王子相近,都有着对亲近人掏心掏肺的热忱;再仔细想想其实和老二老三也有相似之处,他对海底百姓的爱不亚于老二,对危险的敏锐性也不比老三差…… 他们六兄弟各有各的特点,又彼此相似着。 好吧,这毕竟是一个人的魂意,会相像也正常。 谢汐的支线任务总算在起起伏伏中完成了。 收集垃圾可比收集爱稳多了,只要满了一百万吨这个数值,即便再倒出去也不会降低进度,都会显示已完成。 他和四王子奔波数日后,四王子道:“可以了,你暂时都不要再用这能力了。” 他们几乎跑遍了与陆地接壤的海洋,把投放的垃圾全都返还了一部分。 全世界各地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陆地人社会已经引起了动荡。 四王子安排的人也开始发动舆论,谴责人们对海洋造成的破坏,批判人类这自取灭亡的行径。 陆地人对海底人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彼此接触极少,很多人将信将疑。 如今这垃圾堆反噬,让陆地人意识到他们海底的邻居发火了,而且这垃圾堆出现得如此迅猛、如此突兀、如此大规模,全都让他们感受到了海底的神秘力量。 谢汐也没再瞎出主意,在政治方面海底有专业人士,很懂得如何抓住机会,震慑人心。 眼看着“假期”要结束了,谢汐也该从四王子这里离开了。 四王子的进度不好太好刷,这几天功夫已经涨到了16.6%,差一点点就满了。 然而谢汐有前车之鉴,不敢怠慢,非常谨慎地和他相处。 这天他俩回到王宫,四王子又嘱咐他:“我不在的情况下,一定不准捡垃圾,知道吗?” 谢汐听得耳朵都生茧了,但他知道四王子是担心他的安危,于是点头道:“知道啦,谨遵殿下命令。” 四王子笑了下:“坐下,我给你上药。” 虽然不再往陆地上投放垃圾,但谢汐还是坚持去把重污染的地方清理了一番,反正垃圾都是可叠加的,他空着的一个道具栏也没什么想放的东西,干脆造福海洋吧。 想想那些可爱的小人鱼,他更希望他们能快活地在水里游来游去,而不是满身伤痕。 四王子也陪着他,并且给他专门做了套衣服,只可惜谢汐想要收集垃圾必须用手接触,所以左手还是会受伤。 四王子仔细给他上药,只不过上了一会儿,谢汐就感觉浑身没力气。 四王子道:“去屋里睡会儿吧。” 谢汐也不和他见外了,迷糊道:“好的。” 往常四王子都是握着他的手,借住水流带他进屋,这次他竟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谢汐眼眸微睁,有些惊讶。 四王子直视前方,只是喉结涌动了一下,他道:“睡吧。” 从外间到里间也就几步的距离,不等谢汐挣扎,他已经被放了下来。 算了,懒得计较那么多了。 谢汐睡了一会儿,醒来时手已经恢复如初,半点儿伤痕都没有。 紧接着,他听到外间有谈话声。 叉烧包也跟着睡了一觉,谢汐一动它也醒了,小猫咪打着哈欠,去外头瞄了眼:“是大王子耶!” 谢汐耳朵竖了起来,好奇地挪了过去,斟酌着要不要出去。 黑色进度的8%让谢汐十分在意,这肯定是来自大王子的,可他和大王子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怎么就忽然涨了这么多? 越是不懂,越是好奇,谢汐凑了上去。 刚走一步就听大王子问道:“那些垃圾,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四王子道:“这个大哥你就不要问了,只要利用好这次事件,让陆地人收敛行为就行。” 大王子顿了下,竟也没再追问。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谢汐几乎要以为大王子离开了,却不想他忽地开口:“老六遇袭,是你安排的人吗?” 谢汐一愣,耳朵竖得更高了,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其实之前谢汐也怀疑过四王子,他的确是有足够的动机。 亲眼目睹了那么多百姓受难,四王子对陆地人恨之入骨,可惜海底人对于开战一直持保守态度,总欠那么一把火。 要是牺牲一个无用的王子就能换来海底的太平盛世,激战派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但相处了这么些天后,谢汐很清楚四王子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不需要那么一把火,他若不是顾忌到战争会带来更大的灾难,早就和陆地人打起来了。 四王子嗤笑道:“我只是想让陆地人死,可不想亲兄弟死。” 大王子没再出声。 四王子道:“老五这几天不太对劲,你……”话没说完,他改口道,“怎么了?” 谢汐好奇得很,想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叉烧包及时转播:“大王子脸色苍白,差点晕倒。” 谢汐:“?” 老大怎么了? 四王子扶住了大王子,拧眉道:“你也注意下身体,这是几天没睡了?政务是处理不完的,你这样折腾下去,迟早会撑不住。” 大王子声音微哑,说道:“最近睡眠不太好。” 四王子道:“你一天睡四五个小时太少了。” “不是,我早习惯了。”大王子道,“只是最近总在做梦。” 四王子并未想太多,他道:“适当休息是有必要的。” 大王子应了声,忽然眯起眼睛:“谁在那。” 谢汐是故意出来的,他目露茫然,带了些刚睡醒的迷糊。 大王子一眼看到他,怔住了。 谢汐也看到他了,立马行礼:“见过大殿下。” 四王子走到他身前,问道:“好些了?” 谢汐道:“回殿下,已经没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汐的错觉,他总觉得四王子故意隔开了大王子的视线。 大王子很快回神,他轻轻按了下太阳穴道:“你忙吧,我回去了。” 四王子挡在谢汐身前道:“大哥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谢汐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四王子的确是在故意隔开他和大王子。 这样子,他连行礼道别都做不到。 大王子点点头,似乎又看了眼谢汐,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谢汐紧张道:“我突然出来,会不会太失礼?” “不会。”四王子拿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确定一点儿伤痕没有后,他抬头看他:“不过你要离大殿下远一些。” 谢汐心中疑惑,面上当然不显:“我一个小侍卫,不会和大殿下有交集的。” 四王子盯着他,仍是不放心道:“千万不能让大哥知道你的能力。” 谢汐道:“这是我和殿下的秘密,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四王子点点头,解释道:“大哥心理上有些问题,天生的情感缺失,所以十分冷漠严苛,做事只考虑利弊得失,不会考虑感情,如果让他知道你的能力,你可能会成为他手中的筹码。” 谢汐愣了下:“情感缺失?” 四王子应道:“嗯,体会不到任何感情,爱情友情包括亲情。” 谢汐眨了眨眼,心中满是疑惑。 情感障碍的话,那这黑色的8%进度是哪来的? 四王子见他神游,又叮嘱道:“不许好奇。” 谢汐回神,连忙应下道:“不好奇!” 四王子薄唇扬了下,温声道:“一切以安全为先,知道吗?” 谢汐还是很感动的,他点头道:“嗯!” 四王子看着他,欲言又止了一下。 谢汐察觉到了,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四王子顿了下,忽然道:“我并不想继承王位。” 谢汐更迷糊了,他不太懂这话题的走向。 四王子垂眸,声音更轻了些:“我的母妃也不会管我,所以我……” 谢汐眨眨眼睛:“嗯?” 谁知说到一半四王子又停了,他笑了下,视线无比温柔:“没什么。”再等等吧,总之他会好好保护他,用最名正言顺的方式保护他一生一世。 谢汐虽然纳闷,却也没想太多。 他就是脑洞再大,也想不到才认识一个周左右的人会想向他求婚! 从四王子这里离开,嘴上说着绝对不接近大王子的谢汐转眼就去了大王子宫殿。 怎么可能不接近? 必须接近! 眼看着任务进度都快满了,他怎么能不去大王子那?只要搞定这位,没准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谢汐换上储备面孔,没怎么费事就潜了进去。 大王子还在书房,而且还有个人鱼老头在和他汇报事情。 这位大王子实在敬业,明明眼底乌青了却还在强撑着,更让人佩服的是,都累到这个地步了,他说的话仍旧是条理清晰的,让人感觉不出他有丝毫困倦。 谢汐借着仆人的身份偷偷打量着。 大王子是天生的情感缺失?只是看的话是看不出什么的,顶多觉得他沉稳冷静,处事果决,让人看不太透。 黑色的进度条肯定是他吧,到底是为什么忽然涨到8%呢? 谢汐想到了大王子对四王子说的话——他说自己最近经常做梦。 这是关键点吗?是梦到什么了? 谢汐拿不准。 人鱼老头终于离开了,大王子捏了捏眉心,神态间总算是露出了些许困倦。 谢汐眼睁睁看着这位王子殿下累到在书桌上单手撑着睡着了。 真的睡了吗? 谢汐谨慎地给叉烧包眨眨眼,小猫咪飞了出去,贴着大王子晃了好几圈,回来道:“呼吸均匀,真的睡了!” 谢汐又等了会儿才出来,他脚步很轻,怕吵醒大王子,但大王子睡得比他现象中还要沉,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他不确定入梦术会不会成功,毕竟只是小憩,会做梦吗?做梦的话会梦到他吗? 不过机会摆到眼前了,还是要试一试。 谢汐使用了入梦术。 【恭喜您,入梦术使用成功,即将进入兰迪·亚特兰蒂斯的梦境。】 谢汐眼睛一亮,成功了! 大王子还真的梦到他了。 看来这个8%的进度之谜,得去他梦里找原因了。 谢汐再睁开眼时,竟有些恍惚。 这是…… 昏暗的天空,阴森的古堡,空气中挥散不去的浓重的血腥气。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少爷,该用晚餐了。” 谢汐抬头,看到了管家兰迪暗淡无光的漆黑眸子和唇边那病态的笑。 谢汐吓一跳。 怎么回事?是管家兰迪,这是爱情向左还是右那个世界! 他不会认错,这是自己死了无数次,最后还想死都死不成的那个垃圾游戏,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脸好奇的叉烧包唤回了谢汐的心神:“爸爸变小了,衣服好漂亮。” 爱情向左还是右里的塞因少爷是个穿着华服的纤细少年。 谢汐回过神来了,这是梦,是大王子的梦。 可为什么大王子的梦里会是这样的? 果然是同一个魂意吗?大王子有了管家兰迪的记忆? 谢汐想了下那个准时世界的结局,顿时头皮发麻。 完了,他不会在梦里还要花式受死吧! 63、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4 在爱情向左还是右那个世界里,谢汐最后做得很绝,不仅和所有人都撕破脸,还为了求死而假装自己是被塞因召唤来的恶魔,最终被三个变态给捅得死死的,这才完成了任务。 本以为再也不会经历和那个世界有关的事,万万没想到大王子的梦竟然是“前世”的记忆! 这可怎么办?兰迪记起多少了? 如果是闹掰前,那还好说,反正是梦,他哄一哄,对他全心全意,没准就收集到所有的爱了,可如果是闹掰后呢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对管家兰迪说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佣人,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爱! 要么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要么是身份低贱的奴仆,我怎么可能会爱你们! 他一心求死,真是说了不少了不得的话啊! 谢汐心惊胆战的,只能希求着大王子没想起那么多,至少没想起最后的“惊天大揭秘”! 兰迪笑得很温柔,只是面色过于白皙,眸色没有丁点儿光泽,扬着的薄唇形状是迷人的颜色确实寡淡的,他轻声道:“少爷,不吃晚餐是不行的。” 谢汐想回应他,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说不出话。他试着动了下身体,又发现原来自己连身体都是僵直的,根本动不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少爷听话。”兰迪垂首在他额间吻了一下,道,“我带您去用餐。”说着他伸手将他抱了起来,仔细地安置在怀中。 谢汐连眼珠子都转不了,只能任他摆布。 兰迪小心地抱着他,仿佛在捧着个脆弱的瓷娃娃,怕自己稍一用力就弄碎他。 谢汐能感觉到他的悉心,可又体会到了一阵难以形容的惊悚,仿佛自己此刻真的是个瓷娃娃…… 兰迪抱他走到餐厅,古堡中的装修仍旧华丽非凡,只是光线很暗,摇曳的烛光让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有鬼魂出没。 谢汐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别人的梦给吓到。 倒不是怕鬼,他只是怂这个场景,也怂这个杀了他很多次的男人。 兰迪把他放到了高背椅上,细心地帮他放好餐巾,还将他的胳膊轻轻抬起,放到了刀叉旁边,只可惜谢汐动弹不了,手臂毫无力气,根本握不住刀叉。 兰迪温声道:“少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为您上菜。” 什么事都要兰迪亲力亲为,看来这梦里的古堡是只有他自己了。 谢汐不想等也得等,他根本动弹不了! 过了没多会儿,兰迪回来了,他手里端着银色托盘,上面盖着半圆形盖子,瞧着都挺正常。 谢汐心里有些疑惑,他连话都说不了,真的能吃饭吗 兰迪已经将托盘放下,低声道:“让您久等了。” 谢汐说不出话也点不了头,连眼珠子都动不得,只能默默听着。 兰迪也没想要他的回应,他英俊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带着白手套的手打开了餐盘盖子。 谢汐的视线是固定的,一眼就看到了餐盘里的东西。 叉烧包捂着小鼻子道:“这是什么哇,内脏吗?” 谢汐:“……” 真的是内脏,而且是血淋淋的生内脏! 拿出这种黑暗料理的兰迪仍面带微笑,还在低声说着:“我来伺候少爷用餐。” 谢汐:“!”谁要吃这种东西! 兰迪眼睫垂着,眸色温柔极了:“少爷先凑合吃着,等明天我去给您弄人类的心脏。” 谢汐:“!!”谁、谁要吃人类的心脏! 叉烧包吓坏了,挂在谢汐的领口,小声瞄瞄:“爸爸,大王子好可怕。” 谢汐也悚,即便做梦,他也不想体验生吞心脏的滋味! 兰迪是教养良好的管家,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即便是在切着一盘血淋淋的内脏,也保持着完美的动作和体面的微笑,让人不禁以为那是一盘火候刚好的顶级牛排…… 牛排个屁,是生内脏! 兰迪叉了血淋淋的一块放到谢汐嘴边。 谢汐:“……”打死都不吃! 兰迪声音里全是宠溺:“少爷乖,不吃饭不行的。” 不吃饭的确不行,但谁要吃这种鬼东西! 兰迪满是无奈道:“不喜欢动物的吗?是我不好,没提前多准备一些人类的心脏。” 谢汐真是无力吐槽了:麻烦你不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说这么惊悚的话啊! 兰迪轻声哄他:“先吃点好吗,晚上不吃东西,您会不舒服的。” 说着又将那血淋淋的东西送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放到谢汐嘴上了,谢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竟然能动了! 他推开这叉子,嗓音干巴巴的:“不……” 兰迪愣住了,他手中的叉子落地,那团生肉黏在了华丽的地毯上,触目惊心。 谢汐不清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他宁愿滚出这个梦也不要生吃内脏! 因为这个反抗,他似乎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他动了下,抬头看向兰迪。 兰迪漆黑的眸子闪了闪,紧接着犹如漆黑的夜中亮起晨星般,他声音也难耐激动:“少爷……” 谢汐眼睛动了动,有些僵硬道:“兰、兰迪。” 兰迪一把拥住他,冰冷的唇落在他的脖颈上,近乎于癫狂:“您终于醒了,您终于……终于回来了。” 谢汐一脸懵,只能被动地任他拥着。 兰迪向来沉稳持重,鲜少有失态的时候,可现在他整个人都失控了。他抱着谢汐的胳膊极其用力,仿佛稍微松一下,谢汐就会化成一阵风飞走,又仿佛这是一场美丽的梦,随时会醒来面对绝望。 谢汐心一紧,觉得大王子八成是全想起了,包括他最后说的所有扎心话。 所以这个梦是那个准世界的延续?是他离开那个世界后发生的事? 他走了,塞因·霍尔肯定死透了,而管家兰迪仍不死心,在尝试着复活他? 谢汐之前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是因为他这身体本身就是具尸体? 这么一想,谢汐后背全是冷汗。 果然是神经病……正常人哪会做这样的事! 谢汐前前后后想了一遭后总算有了头绪,他跟着梦的节奏,目露茫然道:“兰迪你怎么了?” 他一开口,经感觉到冰冷的液体滑进了自己的衣领。 兰迪哭了。 谢汐看不到,却意外得有些难过。 倘若在那个世界他离开后兰迪还在,那他守着死去的挚爱,承受得到底是怎样的痛苦与绝望,还真是不敢想象。 可以确定的是在那里,塞因不可能活过来,他精心照顾着一个尸体,在犹如坟墓的古堡里一天挨过一天,是何等的凄凉和孤寂。 “到底怎么了……”谢汐做出茫然的样子,轻声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了?” 也许这是兰迪的心结吧,上个世界的经历映射到这个世界,才让他患上了情感缺失。 谢汐的出现唤起了他零星的记忆,以梦的形式缠绕着他,困扰着他。 是不是只要解开他这上个世界的心结,就能收集他全部的爱了? 管家兰迪毫无疑问是深爱着塞因·霍尔的。可是大王子对这段记忆却在排斥着,是不是只要让他接受,就可以了? 怎样才能接受呢。 必然不能是这样的悲剧,应该给他一个更加圆满的结果。 谢汐心里还有些忐忑,上个世界可不止兰迪一人,二王子和三王子也都在,他俩会不会也有“前世”的记忆。 以及前世的艾克斯和加尔是什么样的结局? 管家兰迪都这么惨了,那俩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汐不知道,其实连江斜也暂时不知道,不过等魂意回到本体,他就知道了。 眼下是大王子的梦,谢汐就不想那两位了,先把这个梦给了结了再说。 他这么一问,兰迪身体僵了下,情绪倒是平静下来了,他松开了塞因,面色仍旧是苍白的,眸子依然是漆黑的,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生机。 他轻声道:“没什么,您回来就好,我一定不会再让您受到任何伤害。” 兰迪不愿多说,谢汐也不敢刺激他,只能乖乖点头,做出疲倦的模样。 这内脏他是打死不吃的,不如去睡觉。 兰迪心心念念都是他,立刻感觉到他的疲惫,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汐道:“有些累,想回屋休息。” 兰迪道:“我抱您回去。” 谢汐连忙道:“我自己走就行。” 说着他站起来,动了动腿,发现僵硬得要死,努力走了一步,还是同手同脚。 兰迪眸子微黯,轻声道:“您刚醒还不适应,我来抱您吧。” 谢汐还真有些使唤不了这身体,于是点点头,应允了。 兰迪将他打横抱起,送回到卧室里。 谢汐睡到床上后却毫无睡意,想了下觉得是烛光有些刺眼:“把灯熄了吧。” 兰迪微怔,什么都没说便熄了蜡烛,屋里瞬间陷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谢汐仍旧不想睡,不过他勉强闭上眼,假装睡着。 兰迪守了会儿,才起身离开。 谢汐睁眼到天亮也不觉得丁点儿困,他的身体还是僵硬的,走起路来膝盖都不会弯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兰迪推门而入,看到他这样也只是垂下眼眸道:“少爷饿了吧,先去用早餐。” 谢汐真觉得饿了,昨晚的内脏让他倒足胃口,今天应该是正常饭菜了吧。 兰迪又将谢汐抱到了餐厅,将他放下后便去上菜。 餐盘打开,冒着热气的烤小羊排让谢汐食指大动! 总算能吃上正常饭菜了,谢汐很是欣慰,他手指动了动,想拿刀叉却握不住。 兰迪眸色闪了闪,轻声道:“我来帮您。” 谢汐眼巴巴地等着,看他切出一小块,递过来时…… 叉烧包大叫:“爸爸,那是人的心脏吧,还在冒着热气呢!” 谢汐:“???” 他定睛一看,满心都是卧槽。 哪有什么烤小羊排,根本是一颗鲜红得还泡着血的心脏,仿佛是刚摘下来的,在冒着诡异的热气…… 怎么回事?他刚才看到的明明是正常的食物,是味道鲜美的烤小羊排,怎么一下子变成心脏了? 叉烧包道:“呜呜呜,好可怕……”他缩到了谢汐的怀里,成了个小毛团。 谢汐却顾不上它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又把心脏看成烤羊排了,而且空气中还飘着焦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他不动声色地掐了小猫咪一下,小猫咪大叫,谢汐这才看透烤羊排,认清是心脏。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在兰迪的梦里他就该吃这东西? 谢汐抬头看向他,意外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谢汐反应过来了! 是了……上个世界的塞因·霍尔使用了唤魔术,他假装自己是被召唤的“恶魔”。 所以现在的兰迪是在试探他……吗? 64、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5 谢汐大胆猜测,这心脏肯定是给恶魔吃的。 想也知道,正常人怎么会吃这玩意? 虽然搞不清兰迪是怎么复活的他,但显然他怕自己复活的是一个假塞因真恶魔,所以在试探他。 那么问题来了,谢汐很确定自己不是恶魔,可他怎么就觉得这心脏像烤羊排一样美味可口?更要命的是他还越来越饿,想吃的冲动一波比一波高。 要不是有叉烧包,他早把心脏当成烤羊排,吃得津津有味了。 然后就被兰迪在梦里弄死,任务进度归零……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入梦! 至于他为什么会把心脏看成是烤羊排,肯定是因为兰迪,这是兰迪的梦,发生的事都是受他的意志驱使。 兰迪觉得自己复活的不是塞因,是个恶魔,所以认定谢汐会想吃这心脏,在他强烈的意志干扰下,本来不想吃的谢汐硬是把心脏看成烤羊排了。 谢汐冤,真的太冤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是不是也意味着“前世”的兰迪的确复活了一个恶魔,所以这次的记忆才会如此的根深蒂固。 这么一想,又觉得眼前的死变态很可怜。 谢汐心情很复杂,只能骂一句傻x解解气了。 面对着时而香喷喷时而血淋淋的诡异玩意,谢汐忍住了,他拧眉道:“为什么要给我吃这个?” 兰迪微怔,声音有着几不可察的轻颤:“您不喜欢吗?” 喜欢个鬼,谁想吃心脏! 完了,又成烤羊排了,烤得火候刚好,外酥里嫩,香气扑鼻,好饿…… 掐一把小叉烧包,小猫一叫,谢汐瞬间冷静:“这不是生的心脏吗。这能吃吗?” 兰迪瞳孔猛缩,深处有着不敢置信的狂喜:“是我不好,是我糊涂了,竟然拿这种东西给您吃,我这就撤下去,给您换上您最爱的烤小羊排。” 谢汐:“……”我已经被恶心得吃不下小羊排了! 兰迪端走了热腾腾的心脏,很快又回来了,他面带微笑,眼中有了温度:“少爷久等了。” 他掀开餐盖…… 谢汐沉默了。 这怎么还是心脏!一颗完整的,通红的,还在砰砰跳动的鲜活的心脏! 谢汐没见过人心,只见过猪心,不过听说这俩长挺像,所以……这是人心吧! 怎么回事?难道露馅了?难道兰迪还在考验他?至于来两次吗! 兰迪温声道:“吃吧,您肯定饿了。” 我吃你个大头鬼,谢汐看着这鲜红的心脏,都快吐了。 叉烧包嗅嗅鼻子,喵声喵气道:“好香,这就是烤小羊排吗?” 谢汐:“???” 叉烧包馋得不行:“猫能吃羊嘛?看起来好好吃。” 随着叉烧包开口,谢汐再看向那餐盘,血淋淋的心脏成了烤小羊排。 这…… 他不动,兰迪声音又低了下来:“少爷?” 谢汐心一提,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怀疑。 再不吃就要被“误会”了!可他下不去手啊,只要叉烧包不出声,他看那小羊排就是生心脏,散发着刺鼻的腥气,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即便知道它真的是烤羊排他也下不去口! 果然在兰迪心里,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恶魔吧。 既然这么笃定了,还试探什么,杀了就好啊! 谢汐是理解不了这种心情的——不是在最绝望的边缘,谁会死抓住这么根一碰就断的头发丝? 兰迪眼中涌起的喜悦又褪去了:“您不想吃吗?” 谢汐知道,只要自己硬着头皮,把这个看起来像生心脏其实是烤羊排的玩意吃掉,就能打消兰迪大半的怀疑。 但是……他做不到啊! 他勉强吃一口也绝对会吐出来的! 这种生理上的抗拒,不是凭借意志就能改变的。 兰迪扬了扬唇,又露出那神经质的笑容:“您果然还是想吃刚才的……” “可能是刚才的腥味太重了,不想吃这油腻的东西,兰迪……”谢汐仰头,用记忆中塞因惯有的依赖表情道,“我想吃点心和红茶,可以吗。” 谢汐没记错的话,讲究的贵族们是不能晚餐吃点心的,但塞因时常挑食,有时候会这样向兰迪“撒娇”。 虽然谢汐的鸡皮疙瘩有些蹦跶,好在管用了。 兰迪的神态又放缓了一些,纵容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点心,点心…… 这种非肉类,应该会好一些吧! 谢汐这次总算赌对了,兰迪端来了热腾腾的红茶和精致的小点心。 点心没作妖,就是正经的点心模样,谢汐十分谨慎,特意戳了下小猫咪,叉烧包还在怀念刚才的小羊排,扭头道:“最讨厌巧克力了,不好吃。” 谢汐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没看错。 他的确是饿了,也为了让兰迪安心,于是吃了一块巧克力酥。 这本该甜甜的东西到了谢汐的嘴里却索然无味,活像在吃土…… 谢汐:“……”原来恶魔的味觉和猫咪一样,都尝不出甜味吗! 兰迪问他:“味道怎么样?” 好在谢汐是个人,即便尝不出巧克力的味道,却也记得,他道:“好吃。”做出心满意足的模样。 兰迪看着他,说道:“慢些,不着急。” 谢汐一点儿都不急,谁会急着“吃土”! 考虑到五花八门的生内脏,吃土瞬间变得十分美味。 快看,谢汐满脸都写着开心呢。 江斜那里也顺道收获了和心脏一样红彤彤的几盘子都装不下的-1。 总算通过了晚餐的考验,谢汐稍稍松口气。 兰迪问他:“我备好了水,您去泡个澡吧。” 谢汐拿不准前方是否还有坑……但接下来的确该泡澡休息准备睡觉了。 洗吧! 谢汐心想着:该来得躲不掉,只能见招拆招了。 兰迪弯腰抱他,谢汐不愿节外生枝,任他抱着了。 为了能刷满进度,谢汐很拼命了! 到了浴室,兰迪将他放下来,给他解扣子。 谢汐应对自然,毕竟有第一个世界里的经验,没什么可慌。 脱干净,谢汐刚要入浴…… 叉烧包已经跳进了水里,它一只小猫咪竟然还很爱洗澡澡,可惜刚跳进去,小猫咪就哭了:“好冰,这水怎么这么凉!” 谢汐:“……”果然有坑! 谢汐不动声色,先迈进去一只腿试了下。 这水温对他来说一点儿不凉,还很舒服,像炎炎夏日里洗个海澡。 “呲……”谢汐假惺惺地倒吸口气,皱眉道,“水怎么这么冰。” 兰迪黑眸微凉,问道:“水温不合适吗?” 很合适,太合适了,要不是叉烧包在,他早就躺进去,然后被摘掉脑袋了! 谢汐发挥了平生最大演技:“很冷,兰迪你不是说备好水了吗?为什么会这么凉?”话里还带了些责备的意味。 他这样的语气,兰迪不仅不生气,反而面露喜色,他连忙道:“您稍等,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加热水!” 谢汐只在腰间围了块布,一点儿都不冷,但他懂得举一反三,主动拿下衣服把自己裹起来,做出怕冷的样子。 兰迪懊悔极了,一边自责,一边快速的换上热水。 浴桶里有热气蒸腾,叉烧包跳进去后开心得游起来:“爸爸快进来,这会儿舒服啦!” 谢汐伸脚进去,瞬间一激灵。 兰迪问他:“温度合适吗?” 谢汐看着游来游去的小猫咪,咬牙切齿道:“合适。” 妈的,快烫死了! 兰迪松口气道:“进去吧,小心受寒。” 谢汐慢腾腾地进了浴桶,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心! 恶魔的体温很低,正常人的温水对他们来说就是滚烫滚烫,谢汐不仅得咬牙硬撑,还要做出舒坦的模样,真是…… x滚出来,鞭尸! 谢汐要气死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为什么要被当做恶魔来备受折磨! 叉烧包还在仰泳:“舒服舒服,热水澡最舒服啦。” 谢汐:“……”好烫,想跳出去qaq! 也不知道撑了多久,谢汐余光瞥到黑色进度条涨了一点。他眼睛一亮,紧接着感觉到水温正常了……这是终于通过考验了? 兰迪不再怀疑他是恶魔了?兰迪终于相信他是人类了? 他终于可以做个人了吗! 呸,他本来就是人! 兰迪的疑虑降低后,谢汐连身体都没那么僵硬了,他洗完澡出来,感觉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 兰迪给他穿睡衣,谢汐轻吁口气,终于掌握到了主动权:“兰迪……” “嗯?”兰迪给他系着扣子,温柔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谢汐垂眸道:“我是不是错了。” 兰迪的手一顿:“少爷怎么会有错?” 谢汐轻声道:“我利用了那么多人,为了报仇什么都不顾,甚至不惜去召唤恶魔……” 兰迪猛地抬头,一双黑眸死死盯着他。 谢汐难过道:“我已经失去很多,已经快什么都没有了,可我还有你,兰迪……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只有我们俩人该多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不……” 他话没说完便停下了,因为右下角出现了提示。 【梦境即将结束,请立刻离开。】 后面的倒计时是3秒。 谢汐哪还敢再废话,赶紧离了梦境,回到现实中。 怎么回事?梦这就结束了?是他说的话刺激到了兰迪? 谢汐赶紧换上储备面孔,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谢汐松了口气,原来大王子是被人叫醒了。 他有些遗憾,醒得太不是时候了,他刚得到了兰迪的信任,刚有时间刷一下进度,怎么就醒了。 下次再想入梦就得三天后,而且…… 谢汐怔住了。 右下角,主线任务处的黑色进度条消失不见了,本来还只有9%,现在竟然直接满了,变成了绿色的16.66…%。 这样就满了?他只不过说了那样的一句话,就满了? 这会不会太简单了? 转念谢汐又隐约明白了些。 兰迪等太久了,在绝望的深渊里挣扎了太长时间。 他所求不多,只要一丝温暖,只需要一点希望,他就会倾付所有。 谢汐嘴中竟蔓延出了一阵苦味。 这时外头的声音唤回了谢汐的心神。 一个秘书官模样的人鱼游了进来,他简单行了个礼,匆忙对大王子说:“殿下!六王子大捷,将海丘国击退到了海底深渊!” 大王子刚回神,他道:“好!我们海底王国又多了一位猛将!” 秘书官又道:“六殿下活捉了海丘国的国师,海丘国这次元气大伤,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发动袭击了!” 大王子拧眉:“海丘国国师?” 秘书官压低声音道:“属下听闻,六殿下似乎想借这国师的力量,复活一个人。” 谢汐:“!” 65、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6 六王子效率这么高的吗!这才几天?就击退了来犯的海丘国还抓到了国师? 海丘国你们是怎么回事?说好得凶猛残暴呢? 别动不动就被王子给打回午夜深渊区啊! 谢汐满心都是草泥马,真想去把不争气的海丘国国师拎过来暴揍一顿。有这么个牛比本事就好好保护自己啊!这么轻易被抓到算什么! 谢汐要气死了! 大王子拧眉问道:“复活一个人?” 秘书官敛神道:“听说是王室里的一名侍卫,之前六王子遭遇袭击,是这侍卫以身护主,救了六王子。” 大王子道:“他请命去击退海丘国为的就是这名侍卫?” 秘书官压低声音道:“六王子似乎深爱着他。” 谢汐在心里默念着:“别问名字、别问名字、别问名字!” 可惜这不是谢汐的梦,任他意志再强也撼动不了大王子。 大王子问:“这个侍卫叫什么?” 秘书官道:“塞因·霍尔。” 谢汐:“……” 叉烧包隆重宣布,他爸爸已经是条咸鱼了。 听到这名字,大王子眼睛微睁,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涌起了波涛:“叫什么?”他重复问了一遍。 秘书官跟着大王子很久了,十分了解这位殿下的脾性,大王子永远的冷静,永远镇定,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容,可现在…… 他心里犯嘀咕,嘴上很老实:“塞因·霍尔。” 大王子薄唇颤了下:“有他的资料吗?” 秘书官当然有搜集关于塞因·霍尔的资料,毕竟是六王子不顾一切想要复活的人,他肯定要查明白了才能向大王子汇报。 “属下这就传给您。”秘书官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器,将塞因相关的资料全部传给了大王子。 大王子竟等不及这传输的时间,他道:“直接放给我看。” 秘书官一愣。 大王子眉心紧皱着,面色很不正常:“愣着干什么!” 秘书官被他这声低喝给唤回神,他连忙道:“好、好的。” 说着将塞因·霍尔的资料投屏到了水里。 照片里是一位生得十分好看的男子,他乌发如墨,白皙的肌肤仿佛躺在黑丝绒中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五官十分秀美,眼睛很明亮,他径直看着前方时,仿佛海底美景全部倒映其中。 大王子看愣住了。 他以为那不过是个荒谬的梦,以为那不过是午夜梦转时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这世上不可能存在一个让他甘愿倾付所有的人。 梦成了现实。 他叫塞因·霍尔。与梦中生得一模一样。 而他也感觉到了与梦里一般无二的绝望与痛苦。 失去、得到、患得患失……到最后已经不敢相信的狂喜。 真的,都是真的,梦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塞因、塞因、塞因…… 唤着这个名字,他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殿下?”秘书官唤回了他的心神,“您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大王子如此失态的模样,他仿佛身处冰窖,仿佛失去所有,仿佛连灵魂都被抽走了…… 大王子猛地回神,他漆黑的眸子一片空洞,声音也不受控制地轻颤着:“他死了,他……”为了救西里斯死了。 秘书官心里直打鼓,拿不准眼前这情形,难道大王子和这位塞因·霍尔也有关系?可大王子不是情感缺失吗? 秘书官道:“是的,殿下……六王子登岸的船被动了手脚,塞因·霍尔被炸得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大王子脑袋嗡嗡作响,他道:“是父王做的,是父王杀了他。” 秘书官吓了一跳,面色苍白道:“殿下您……您……”这话太过了,他都不敢出声了。 “他对陆地有执念,一直想成为全世界的王,但我和艾克斯不主战,他也奈何不得……”所以才会动用特务队袭击六王子,想借此引起民愤,刺激加尔向大陆开战。 其实这些大王子早就知道,他之所以不发作,一来是天生的情感缺失,二来是西里斯没死,而他也不会再让老国王为所欲为。 可现在……他感觉到了从未体会过的窒痛,心脏仿佛被搅成了一团烂泥。 听到这些谢汐并不意外,能调用王室特务队,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 不是王子们干的,那就只有老国王了。 本来谢汐还觉得老国王动机不太足,现在听了大王子的话,他能理解了。 普通的父亲有这么多优秀的儿子,只怕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个雄心勃勃的帝王却不见得会高兴。 尤其是儿子们掌权,架空了他的地位,那就越发意难平了。 六王子本来就不受宠,老国王牺牲他来达成自己的私愿,不要太正常。 秘书官被吓懵逼了:“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大王子的情况的确骇人,他面色苍白如纸,连唇瓣都失去了颜色,漆黑的眸子却黑得瘆人,额间暴起的青筋显露出他是多么的痛苦。 匮乏了二十多年的情感一股脑涌上来,足够把人逼疯。 谢汐看得很着急,可是不敢露面,只能躲在这里干着急。 好在兰迪的精神力逆天,咬牙强撑了一分多钟后终于平静下来。 秘书官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声问道:“殿下,我这就去传医务官。” 大王子摆摆手道:“不用。” 秘书官道:“您……” 大王子已经站了起来,他双眸沉静,却不再是之前的冷淡无情,他道:“走,去看看老六。” 他们一走,谢汐也心急如焚,赶紧跟上去。 往日里门可罗雀的六王子宫殿,如今热闹非凡。他此行大获全胜,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老国王更是赐下无数赏赐,一时间风头无俩。 大王子一来,便将外人都赶走了,理由是名正言顺的:“老六还在养病,各位先回吧。”虽然是大胜,但六王子也受了伤,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毕竟海丘国也不是吃素的。 谢汐也担心六王子,刚溜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冷香气。 是四王子的那个药。 想到那药的奇效,谢汐松了口气,有这东西在,六王子的外伤肯定不要紧,只是需要好生歇息。 虽然这么想着,但在看到六王子苍白的面庞后,谢汐还是心揪了下。 只身闯入万千敌军,将对方打个头破血流还掳走了重要的国师。这听起来轻巧,六王子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真是千言万语难书其一。 谢汐有些不能理解。 为什么要这样执着? 大王子也好、六王子也好还有五王子也是…… 六王子这次能如此顺利,五王子在背后也是功不可没。他这些年虽然疏离政治中心,却有母族的势力在,有他帮助六王子,六王子才能凯旋归来。 人都死了,为什么不肯放弃呢? 谢汐体会不了,他没有过这样炽烈的感情。 大王子过来,看到虚弱的六王子,摆手道:“好好休息,不必多礼。” 六王子挨在床边,说着此次经历,他说的轻描淡写,字字句句却是触目惊心,谢汐听得胆战心惊。 叉烧包更是早早扑过去,拿小脑袋蹭六王子,边蹭便喵喵:“辛苦了辛苦了,还好没伤到眼睛……” 谢汐真想把这小混球给拎回来:重点是眼睛吗!人不重要对吗! 交代完正事,大王子开门见山道:“海丘国国师在哪儿。” 六王子道:“在五哥那里。” 大王子微怔:“老五?” 六王子应道:“嗯,他受了伤,五哥带他去治疗了,应该要回来了。” 他刚说完,五王子便带着一条中年人鱼走了进来。 谢汐恨透了这国师,要是眼睛能杀人,这国师已经被大卸八块! 海丘国国师长得很普通,就是条海底常见的人鱼,要说有哪儿与海底王国的人鱼不同的话,就是他的手上有鱼蹼,将五根手指连接着的鱼蹼。 国师被治疗过,可脸上还是青青紫紫的,想必没少吃拳头。 大王子看向他,问道:“你当真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 国师没出声,六王子的视线瞥了过来,他立马抖成筛子,畏畏缩缩道:“能……能的,只不过有、有几个条件……” 大王子薄唇紧抿,问道:“什么条件?” 国师不敢出声,看向六王子。 五王子眯起眼睛道:“说!” 国师也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完全被吓破胆,他道:“死、死亡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天。” 谢汐掐指一算,后槽牙疼,就他妈差两三天,海丘国你们就不能争气点儿吗! 国师又道:“必、必须有他生前的用具。” 这个太简单了,塞因·霍尔的寝居早就被老五和老六封存起来。 最后国师又给出了第三个条件:“……有、有深爱着他的人,至、至少三人的鲜血。” 谢汐:“……” 叉烧包补刀:“三个?小意思,有六个人疯狂爱着我爸呢。” 谢汐想谋杀亲猫。 显然这三个条件,老五和老六早就知道了,如今再听一遍,他们也还是眉心紧皱着,神色不郁。 国师又道:“如果找不到这么三个人,是、是无法复活的。” 五王子看向六王子道:“塞因的家人都不行,这第三个人……” 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了海丘国国师,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最后却被斩断在最后一步。 三个人,他们去哪里找这第三个人。 大王子突兀地开口:“用我的血。” 五王子和六王子齐齐看向他,目露惊愕。 五王子更是解释道:“大哥,必须要深爱着塞因……” 大王子打断了他的话:“试试吧。” 66、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7 老五和老六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大王子竟然…… 老五还是不相信:“大哥你见过塞因吗,你们……” 大王子拧眉道:“我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但如果你们找不到这第三个人,我可以试试。” 六王子靠在床侧,若有所思。 海丘国国师毫无身为国师的尊严,小声道:“如、如果不行,阵、阵法就不会发动。” 谢汐真想跳出去掐死他:少说两句能死吗! 大王子道:“所以试试吧,实在不行你们再去找别人。” 他想知道这个塞因是不是他梦中的塞因,如果是,他就可以复活他;如果不是,他也可以死心。 前世今生这种事,怎么可能会真实存在。 大王子神色黯了黯。 谢汐心道一声不好,果不其然,成了绿色的进度条变回了黑色,进度从满额退回到16.61%。 虽然不会读心术,但谢汐也能猜到大王子在想什么。 他在怀疑梦的真实性吧,在怀疑塞因是否真实存在吧! 因为这个怀疑,所以进度才会掉,就像二王子那样。 果然用梦境刷起来的进度没那么稳啊! 怎么办…… 塞因不复活,大王子的进度该怎么搞? 塞因复活的话,老五和老六锁死的进度会不会也倒退? 还有老二老三和老四,他们的进度也都还差了那临门一脚! 谢汐盯着进度条,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慌得不行。 两个绿色满额进度,黑色进度16.61%,二王子16.62%,三王子16.62%,四王子16.64%…… 这种眼瞅着就要通关,**oss已经血量全空,自己却没蓝条,用不出技能只能疯狂走位无奈平a的挫败感! 更要命的是,这个**oss可能还有第二条命……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前功尽弃…… 谢汐脑壳痛,抓过小猫咪,一通乱揉。 小猫咪还挺享受,眯着眼睛让老爸给按摩。 外头也有了结果,六王子低声道:“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试试吧。” 不知道是不是谢汐的错觉,他总觉得老六这语气很古怪,尤其是叫大王子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塞因这还没复活呢,就要兄弟反目了,这要是复活了…… 谢汐真!的!脑!壳!痛! 老六都这么说了,老五也面无表情道:“好。” 他们的心情有多复杂,无需多言—— 如果成功了,他们心爱的人回来了,同时多了个劲敌;如果不成功,大哥还是他们的大哥,但心爱的人该怎么办? 谢汐也很复杂,塞因到底该不该活过来,以及这国师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像是要打消他的侥幸心理一般…… 大王子问国师:“这个阵法成功启动后,会复活失败吗?” 国师道:“不、不可能失败,我一、一生只能复活两个人,这、这是第二次。” 六王子的视线飘过来,国师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完全被吓破胆,抖得像筛子,“一定会成功,除非他没死!” 谢汐:“……”我草拟大爷! 这下完了,绝对不能让老五老六知道他没死。 要是知道了,还绿色呢,分分钟退到0%,他还想离开这个世界? 看看海丘国国师的下场吧!现在的小六可不是之前的小可怜! 六王子道:“那就开始吧。” 大王子看向他:“你的身体能行吗?” 老六用了药,浑身乏力,这滋味谢汐试过,倒也不难受,只是需要巨大的毅力才能让身体听使唤。 六王子轻吁口气,从床上走了下来:“不能再耽搁时间。” 他没说清楚但在场的人都懂,万一大王子不行,他和老五还得尽快去找第三人。 毕竟有十五天的时间限制,再拖下去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谢汐抱着小猫咪,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一行人去了塞因的寝居,谢汐立刻跟上,悄悄躲在外头听墙角。 他不敢靠太近,只能把叉烧包放出去,让他实况转播。 叉烧包道:“开始放血了!” 谢汐:“……”这实况转播一点儿都不靠谱! 对于死而复生这件事,谢汐始终持有怀疑态度。 真的能死而复生吗? 人死了到底会怎样?再活过来又是怎么? 人类追寻的究极命题——死亡,难道是可以轻松逆转的事吗? 虽说这是个准世界,却也即将成为真正的世界,难道这里真的可以超脱生死,凌驾于死亡之上吗? 还是说正因为这是个准世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bug? 谢汐对于中央,对于zone都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他经常思考,也试探着问过x,可惜得到的讯息仍旧十分单薄。 以目前他的理解来看,设计者设计了准世界,经过zone的审核成为可以进入的准世界。探索者、收集者、记录者们进入到准世界去完成任务,进而通关准世界,最终让准世界成为一个真实的世界。 所以说这是在创造世界吗? 可为什么他遇到的通关任务都这么有病! 是因为设计者脑子有病吗? 果然是x脑子不好吧,否则怎么会搞出这样神经病的主线任务! 每当谢汐觉得“中央”很神秘,“设计者”很厉害时,想起x就…… 呵呵死变态。 江斜眼巴巴地看着好感度。 颜哲来凑热闹:“小蔷薇还没出来?” 江斜:“……快了。” 颜哲道:“怎么样,他和你的魂意谈恋爱谈得开心吗?” 可开心了,就差提刀砍人了。 江斜不出声。 颜哲觉得自己这个话题不妥,他才不要吃老邪的陈年狗粮,于是换了话题:“我听老秦说你忍不住了,下个世界要亲自去陪小蔷薇?” 江斜是真忍不住了,再不去他怕自己的一见钟情变孤老终生。 颜哲又道:“你说你进自己设计的世界,算不算作弊啊。” 江斜道:“等他出来,应该会去开放世界。” 开放世界所有人都可以进入,和集结任务类似,也是多人任务,不用搜索就能进入。 但开放世界的难度与集结任务截然不同。 集结任务仍旧是设计者设计,开放世界却是源自中央,是自主形成的准世界。 开放世界随机生成,除了江斜这种设计者,其他职业等级都可以随意进入,甚至有高级玩家出没。这样的世界按理说新人是不敢去闯荡的,与收获比起来,丢掉性命才是可能出现的结果。 但江斜可以确定,谢汐为了刷掉他的任务,一定会去开放世界。 颜哲想歪了:“你这个老油条,是要故意哄小蔷薇去开放世界吧!” 江斜:“……” 颜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脏套路,让小蔷薇去开放世界见识到人心险恶,你再趁机敛获芳心,啧啧,你这个老邪坏得很。” 江斜沉默了一会儿,臭不要脸道:“英雄救美,天经地义。” 想想上次的英雄救美(掏粪池子),江斜这心有点虚。 毫无意外,法阵成功发动。 大王子、五王子、六王子的血全部符合条件! 国师吓破胆之余,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何等出类拔萃的小妖精,才能同时蛊惑三位王子!海丘国要是有这等人物在,还愁吃不到人吗? 谢汐幸亏听不到这“心声”,要不非得上去砍死他! 大王子果然深爱着塞因,老五和老六的眸子都暗了下来。 大王子怔怔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梦是真的。 塞因·霍尔就是那个塞因·霍尔。 他甚至都没与他说过话,却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妙的事。 那些梦真的是前世的记忆吗?他们前世相爱却走向了末路,他忘不了他,竟将前世的记忆也都带过来了吗? 这样的事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连他也不会相信吧,即便他们前世相爱,这一世却已经另一番景象了。 谢汐听闻法阵启动,差点就要冲进去。 他想明白了,塞因得活过来,必须活着!否则大王子的进度只会越来越少,即便再入梦也起不到作用,毕竟那是“前世”,越多的前世记忆,只会将现实衬托得更加残酷。 至于活过来后要怎样,谢汐也想通了! 塞因·霍尔和老大老五老六都没交心,活过来又怎样?他可以巧妙周旋一下,没准、没准能在老五老六进度不掉的情况下刷满老大呢! 形势逼人,谢汐同志终于主动走向劈腿的康庄大道了! 这时国师说了句人话:“法、法阵启动了,需、需要至少24小时,他才能复活……” 叉烧包把这话传回来时,谢汐眼睛一亮。 24小时! 原来不是瞬间复活?他居然还有24小时吗! 为什么不是240小时……那样他肯定能完成任务…… 谢汐冷静下来,24小时已经很好,能做很多事了。他要用这个时间去把老二老三和老四给搞定,否则等塞因复活,他面对六个王子,怕是要乱成毛线球! 用这24小时搞定三个,再在“复活”后稳住老五老六、搞定老大,他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谢汐想得很好,可惜命运不打算这样轻松放过他。 “不能耽误时间。”谢汐这就离开了塞因的寝居,换上1号脸去找四王子。 去的路上,谢汐看了眼通讯器——他带了2号脸的通讯器。 里面有两条信息。 二王子:“小科林,回来了吗?” 三王子:“还没回来?我要去你家拎你了!” 谢汐赶紧回道:“路上,快到啦!” 两位王子同时发来消息,连内容都是一样的:“来我这,有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谢汐想了下全答应了,他也要找他们,只有二十四小时了,不管怎样都要把进度刷满! 谢汐来找四王子,不成想四王子正要出门,两人碰面后,四王子道:“正想去找你。” 谢汐看看进度条,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哄四王子开心!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王子顿了下,握住他手道:“进来。” 谢汐跟了进去,发现殿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老四喜欢清静,没人是常态。 四王子顿了下,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了:“我无意继承王位,我的母妃也不会干涉我的婚事,我承诺了要保护你一辈子,所以……” 谢汐睁大眼。 四王子看着他道:“我们结婚吧。” 谢汐:“!!!” “吓到你了?”四王子道,“你可能觉得有些突然,但我是认真想过了,你什么都不用顾忌,父王也好,母妃也好,全海底也罢,只要你愿意,谁都不会是我们的阻碍。” 谢汐眼巴巴地看着进度条,嗓子眼里像堵了块石头。 四王子又道:“别急,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 谢汐总算找回声音了,他结巴道:“我……我……” 四王子道:“没事,明天再给我答复吧。” 谢汐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四王子的宫殿,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答应的话,进度条肯定会满。 不答应的话,百分百前功尽弃! 他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了! 这时他的通讯器响了下,谢汐木呆呆地拿出来,是三王子的讯息:“还没回来?” 谢汐摇摇头,先不想四王子的事,打算去看看三王子。 他回道:“马上到!” 他换上2号脸,调整了下心情,让自己从震惊中缓过来,去了三王子的宫殿。 这一进去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索尔孚副将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 这些将士们都偷瞄他干嘛? 侍卫们都捂嘴偷笑什么? 谢汐在看到穿着崭新的军装、眼神不自在的晃着的三王子时,他心咯噔咯噔的。 加尔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挪开视线。 谢汐向他行礼:“殿下。” 加尔握住他的手,开门见山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为什么要问这个,老三你要干什么! 谢汐结巴了一下:“殿下当、当然很好啊。”他都快结巴成那海丘国国师了! 加尔满眼都是笑意,却又在努力端着,这模样其实很可爱很迷人,可惜谢汐满心都是惊悚。 果不其然,这家伙摸摸鼻子,不自在道:“很好的话……和我结婚吧。” 谢汐:“………………………………” 三王子说了和老四差不多的话:“我不会继承王位,也没人管得了我娶……我是说我和谁结婚,总之你不用顾虑这些,身份地位都不是问题,如果你要是不喜欢王宫的拘束,大不了我们远走高飞。” 叉烧包眨眨眼:“爸爸,我到底有几个爸爸?” 这个问题超纲了,你爸他回答不了! 67、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8 别一个个得都不要王位啊,王位会生气的,六个王子的设定不就是为了王位勾心斗角手足相残吗! 你们这算什么?为了一条人鱼放弃继承权? 太不称职了! 谢汐不想和这么不称职的人结婚! 然后他看了看进度条……给自己补一刀:不,你想。你想不想都只能想…… 三王子眼睛亮亮的,开心中带着点小紧张,嘴上还在日常别扭:“咳……我知道有些突然,你大概是欣喜若……咳,我是说你可能太高兴了,以为这是梦,但我要认真告诉你,这不是梦,科林·霍尔,我真的在向你求婚。” 谢汐还真希望这是梦,一个睁开眼就能甩掉的噩梦! “殿……下……”谢汐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您忽然这样……” 三王子不认同道:“时间长短能代表什么?我喜欢你,就要对你负责。” 谢汐无言以对,他想说喜欢他的人有点多怎么办! 他这样犹犹豫豫的,三王子眸子沉了沉:“还是说你并不喜欢我……” 谢汐看看进度条,接受不了它再往下掉,赶忙道:“我的心意和殿下是一样的。” 三王子好哄得很,这就喜笑颜开:“既然一样,那就不要墨迹,人生苦短,我们要抓紧每分每秒在一起!” 讲道理三王子的情话很好听,尤其是了解他的性格之后,越发明白他说得每字每句都是发自肺腑,都是将整个未来全部压上,不顾一切地深爱着他。 认识这么短时间就求婚,是冲动,却也是情人间最浪漫的冲动。 尤其是面对身份地位比自己低的爱人,这样主动的行为会给对方莫大的安全感。 三王子行事瞧着粗莽,其实心很细,一直都在全心全意为谢汐着想。 谢汐实在是应不下来,内心愧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怕翻船,毕竟还有个老二…… 三王子又说起了窝心话:“你回去的这几天,我天天想你……咳,我是说我天天想你和我的事,对,是想我们的事。” 叉烧包:“不用解释了,你就是在想我爸!” 谢汐掐他耳朵:少喵两句能死吗! 三王子清清嗓子,继续道:“我越想越觉得不能浪费时间,既然你喜欢我,我就得负起责任,不能辜负你的心意,不能让你没名没分。” 翻译过来就是——不能浪费时间,既然我喜欢你,就得赶紧把人给拴住了,万一人跑了,自己哭都没地方哭。 谢汐感动极了,都一动不敢动了:“殿下,我很意外,但是……很、很开心。” 开心得想死! 三王子才是真开心,他握住谢汐的手道:“那你愿意和我……” 谢汐实在不想再听结婚这俩字,于是一咬牙道:“我愿意。” 叉烧包:“哦吼~” 谢汐想揉秃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猫咪! 三王子呆了下后,一把抱住谢汐,直接拎着他兜了个圈。 谢汐:“……”呵呵,力气大长得高了不起。 三王子放下他时,眼睛亮得像坠入海底的星辰:“我绝对不会辜负你,永远不会背叛你,只要我有的全是你的,我没有的你想要我也一定会给你。科林,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我是说和我结婚!” 谢汐心里愧疚,也懒得计较他那些语病了。 如他所料,他这边一答应求婚,进度条便蹭地一下窜到16.66…%,从鲜艳的红色变成了翠翠的绿色。 三王子搞定了! 可惜谢汐高兴不起来,这会儿搞定了,回头船一翻……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叉烧包要头秃! 叉烧包:“???” “我这就去向父王请婚,我这就去告诉所有人我们的……”三王子不愧是个行动派,刚求完婚,下一秒就想结婚。 谢汐既然敢答应,自然是有了应对之策。 他哄住三王子道:“殿下别急……我们的事能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吗?” 三王子不理解:“为什么?” 谢汐装出难堪的样子:“您贵为王子,我只不过是个下人,我们在一起肯定会引起轰动……” 三王子道:“不要怕,没人敢欺负你。” 谢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倒是提醒了三王子,他有自信能照顾好他,可惜得牺牲一些他的自由。 “我也不想变成那任人围观的稀奇物……更何况,”谢汐继续说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我希望能和殿下多在一起些日子,我们更多得了解一下彼此,如果殿下反悔了,那么我……”他低头,可怜巴巴的。 三王子瞬间心软,连声道:“我怎么可能会反悔?我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会对你负责一辈子。” 谢汐轻声道:“那么殿下就给我这点时间吧。” 他这谨小慎微的模样让三王子心疼极了,他应下来道:“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别哭就行。” 谢汐:“……”我哭你大爷! 好歹哄住了老三,谢汐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三王子不想让他走:“急什么,今晚就……” 谢汐不好意思了:“再晚会让人起疑。” 三王子微怔,懊恼道:“我们都快要结婚了,怎么弄得像偷情一样?” 谢汐竟有些接不上话,毕竟老三这后半句全是实情。 好在他这张脸欺骗性极强,老三又带了海底两万里的滤镜,以为他恼羞成怒,哄他道:“都听你的,回去吧,明天我去找你。” 谢汐心里愧疚,可惜已是箭在弦上,收不住了,他只得道:“殿下别随便去找我。” 三王子不乐意了:“见面都不行了?” “你总出现在侍卫处也太奇怪了,”谢汐赶紧补充道:“所以请让我来找您。” 一句话哄得老三眉开眼笑:“行,你想我了就来找我。” 谢汐牙疼:“嗯。” 他这乖巧模样直把三王子给甜得心花怒放:“可别刚出门又回来了。”相爱的人当然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对方。 谢汐这不是牙疼,是牙都快掉光了! 他心一横,又道:“我会给您发讯息。” 老三这地主家的傻王子又开心了:“好,想我了就给我发讯息。” 谢汐点点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了。 好歹从老三这出来,谢汐直接去找二王子。 横竖都是死路,干脆赌一把,拼了! 刚到二王子的宫殿,谢汐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这“寒酸”的宫殿,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像座宫殿过! 要不是有大事发生,二王子那抠门神会下功夫打理自己的宫殿? 谢汐见着老二时,又是一愣。 老二生得最风流,银发白肤、五官精致,眼睛微弯似笑非笑时,估计哪个女孩都把持不住。 此时他换了一身银色制服,非常贴身,将修长的体型完美勾勒,像极了那中谷世纪的精灵王子。 谢汐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貌,他是被他这“盛装打扮”给惊到了。 难道老二不求婚,直接要结婚吗! 还好是谢汐想太多,二王子只是太重视这人生头一次的大事,所以才这样隆重。 谢汐向他行了礼。 二王子不像三王子那样开门见山,他细细问了一番谢汐回家的事。 这温声细语的模样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可是谢汐有些急—— 要求婚就快点儿求,答应了他还要赶下一场呢! 偏偏老二话多得很,问半天都不说重点。 谢汐时间紧迫,索性主动开口了:“殿下您说找我有事,是什么要紧事吗?” 他一问二王子顿住了,看向他的视线也炽热了些。 谢汐一晚上被求婚两次,对这第三次已经生不出什么惊悚紧张惶恐不安的情绪了,他只想快点搞定! 二王子却是人生头一次,慎重得很:“你回家这些天,我做了个梦。” 谢汐:“???” 怎么有种还要铺垫一万字的感觉? 果不其然,谋定而后动的二王子娓娓道来:“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和别人结婚了,那人粗暴野蛮,对你很不好,甚至还把你赶出家门……” 他这梦谢汐知道,毕竟是他亲自陪他做的。 总算铺垫完后,二王子深情款款地看向他:“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梦是警示,如果我再耽误下去,也许我们就会走向那样的悲剧。” 不好意思,你已经晚了,你弟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谢汐这样呆呆的,二王子并不意外,他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可能你会觉得这有些突然,但我的确是认真思考过了,能给我个机会吗?后半生我想与你相伴。” 谢汐:“……”真委婉,难怪慢人一步,你弟弟们可都是张口就要结婚的! 谢汐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满嘴跑火车了,他十分意外道:“殿下您……” 二王子道:“你讨厌我吗?” 谢汐小声道:“不讨厌,谁会讨厌您呢。” 老二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所以他信了,声音越发温柔:“那么你讨厌我喜欢你吗?” 谢汐觉得自己脸红一下比较好,但是做不来,只能颤着嗓子道:“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二王子道:“我说的话如果有半句假话,那就让我遭天打雷劈。” 谢汐连忙道:“殿下不要说这样的话!” 他这么着急,老二窝心得很,他认定这小家伙也喜欢他,安心了许多:“不急,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会慢慢让你明白我是认真的,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谢汐耐着性子道:“您贵为王子,我只是个小侍卫,我们……” “这个你不用担心。”二王子不愧是那俩的哥哥,脑回路一样一样的,“我不继承王位,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况且我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这话还真没错,以老二如今手中的权势,他只要不贪图那最大的,还真没人能轻易撼动他的决定。 二王子又道:“你不用怕,我们可以慢慢来,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会解决,不会让你觉得困扰。” 谢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咬牙道:“听您这么说,我很开心。” 二王子心一跳,追问:“你愿意接受我是吗?” 谢汐瞄了眼进度条,点了点头。 嗖地一下,紫色进度条涨到了16.66…%,变成了绿色。 谢汐刚松口气,自己已经落入到二王子怀里,艾克斯紧紧抱着他,向来游刃有余的腔调里全是难以压抑的兴奋:“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刻。” 可惜乐极就要生悲。 谢汐继续套路他:“殿下,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二王子薄唇扬了扬,哄他道:“放心,我会让现实比梦还美好。” 谢汐笑了笑,转眼又略带担忧道:“喜欢您的人那么多,她们要是知道我和您在一起了,会不会……” 二王子道:“我会保护好你。” 谢汐还在忧心:“喜欢一个人却永远失去是很痛苦的,我怕喜欢您的人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这一句话反倒提醒了老二,他想的是另一码事。 他当然知道老三喜欢科林,以老三那一根筋的性子,知道他和科林在一起后会不会闹个天翻地覆? 小科林胆小得很,万一被他搅和得退缩了怎么办? 二王子清醒了些,他对谢汐说:“再给我些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谢汐巴不得如此,他连忙道:“我全听殿下的。” “别怕。”二王子温声道,“我不会让你身处危险,更不会让你有任何困扰。” 他这样自行咬钩,还咬得死死的,谢汐竟有一丢丢愧疚。 不,不能愧疚,他要麻利跑路,再拖下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搞定二王子,谢汐又回到四王子那里,准备接受他的求婚。 二三五六王子都满了,只剩下一和四了。 四王子满了后,他就去假装成塞因复活,最后搞定大王子。 只要大王子的进度满了,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其他的……就和他无关了! 谢汐快到四王子的宫殿时,叉烧包提醒他:“爸爸,你不换脸吗?” 谢汐一愣,才意识到自己顶着的是二号脸。 多亏了小猫咪,要不然他又摔坑里了。 果然会混乱啊,这么多人,这么多脸…… 谢汐真心服了那些脚踏n条船的渣男,到底是多想死才会把自己逼入这样的绝境! 谢汐换上一号脸,稳了稳情绪后去见了四王子。 老四见他回来,满目惊喜:“怎么了?” 谢汐还有些转不过来,调整了下情绪才道:“我考虑好了。” 四王子清淡的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不着急的。” “不……”谢汐深吸口气,看向他道,“我等不到明天了,我现在就想告诉你。” 四王子微怔,喉咙有些发紧:“真的想好了?” 谢汐郑重道:“我想好了。” 四王子又确认了一遍:“你想和我结婚吗?” 谢汐用力点了点头。 可以了吧……谢汐偷偷瞄向进度条,想看看自己突破下限后的收获…… 黑色16.61%,白色16.66% 谢汐:“???” 黑色是大王子的,白色是四王子的。 为什么没满?为什么没变绿?他已经答应了,答应他的求婚了啊。 四王子拥住他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谢汐懵懵的……难不成,四王子这里必须举行了婚礼才能刷满吗? 可问题是,他该怎么样才能做到和四王子结婚,还不在老二老三那里穿帮,顺便假装复活应付那三个快疯了的一五六? 谢汐前所未有的意识到—— 他需要的不是易容术,而是分|身术。 可他现在……分身乏术啊! 68、失落的亚特兰蒂斯39 谢汐不出声,四王子唤他名字:“杰西?” 这一瞬间,谢汐竟不知道他在叫谁……哦,是他这1号脸的名字,好陌生! 谢汐稳住情绪:“我希望能简简单单的。” 最好简单到谁都不通知,现在就领证,然后刷满进度! 显然这是痴心妄想,谢汐盯着那只缺了0.006……%的进度,恨不得自己手动给他写上去,再把白色涂成翠翠的绿色! 绿色多好,四王子你这么个环保达人,为什么不把自己变绿! 四王子心情很好,他道:“我也想简简单单的,不请太多人也不搞太繁琐的仪式,就请自家人一起庆祝一下。” 谢汐想了想他的自家人…… 他大哥是他“前世”的债,他二哥刚承诺和他共度余生,他三哥也向他求了婚,他五弟六弟等他等得望眼欲穿。 谢汐默了默,想说:自家人也不用请了,就咱俩够了,赶紧把婚事办了吧! 这不像样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四王子还在畅想着:“我们可以再去沐光区摆下筵席,找馨儿来当小花童好不好?”沐光区就是普通人鱼居住的浅水区,也是之前被陆地人污染的地方。馨儿就是之前谢汐救过的小人鱼。 谢汐要是没脚踩六条船,还真觉得这画面挺温馨。 两人有着共同的理想,相遇后拯救了无数人鱼,解决了海底的巨大隐患。 他们再度回到那里,会得到最真挚的祝福,而这些祝福会将他们的姻缘点缀得无比美好。 真好呢,前提是谢汐不是个渣男。 可谢汐真的不是个渣男啊!只不过几个小时内答应了三个求婚……而已…… 心里乱七八糟的,谢汐难免会有些敷衍,好在四王子并未多想。多想又怎样呢?谁能想到这么个天使般的小人鱼会是他大嫂子二嫂子三嫂子外加弟妹乘以二呢。 即便四王子的脑洞比海还大,也绝对想不到吧! 谢汐焦头烂额中,想到了新的方案。 他是不是可以入梦与四王子结婚,满足他的心愿后就能刷满进度!如果时间算好得话,还赶得及去假装成复活的塞因,这样就可以搞定大王子,然后完成任务滚蛋! 那么,就等着四王子睡觉吧! 生生熬了俩小时后,谢汐问:“殿下还不休息吗?” 四王子道:“你累了?” 谢汐累,心比身体还累:“有些困了。” 四王子道:“那你去睡吧。” 谢汐看向他:“您不睡吗?” 四王子给了他锥心一击:“我那个药用多了有些副作用,会作息混乱,经常是七八天不睡,然后再连睡三四天。” 谢汐:“……” 四王子又道:“你用的次数不多,不会有副作用。” 谢汐:“………………” 七八天不睡?你在逗我吗! 四王子以为他在担心他,耐心解释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再随便用那药了,只要停上一阵子,最多几个月我的作息就调过来了。”言下之意就是,婚后我们会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几个月?不好意思,再过十五天,你的丈夫就大变脸了——1号脸的使用时间也就半个月多点了! 四王子竟然能七八天不睡…… 谢汐别说这么多天了,他连十个小时都等不了! 四王子这里搞不定,大王子那里又不敢再拖下去。 二十四小时一过,塞因必须活过来,否则大王子的进度就黄了。 活过来之后呢?即便能够立刻刷满大王子,又怎么能稳住五六王子?更不要提还有二三两枚炸弹…… 谢汐愁得直揉小猫咪,叉烧包哼哼唧唧的:“爸爸你挑个好日子,和他们同时结婚呗。” 谢汐:“……” 这小猫咪的节操堪忧啊! 转念谢汐又很自责,是他的错,自身不正,带坏了小孩子。 不,都是x的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谢汐想他想得咬牙切齿。 四王子不睡觉,谢汐就不在他这里耽误时间了。 四王子说:“你困了在这睡就好。” “之前不觉得怎样,现在……”谢汐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我还是回去吧!” 四王子也不勉强他,说了再联系后就让他走了。 入梦的方案告吹,谢汐还有b方案! 他深吸口气,去了塞因的寝居。 活是一定得活了,剩下的就全靠演技了! 谢汐嘱咐小猫咪:“去帮我看着,留意国师的神色,他浑身哆嗦,吓得不行时赶紧叫我。” 叉烧包不懂就问:“为什么要看国师呀?” 谢汐道:“如果塞因不能复活,他肯定会被当场弄死,所以只需要看他表情就好,他怕得不行的时候,就是塞因该活过来却又没活过来的时候。” 虽然说了是二十四小时,但这种模糊的时间不好把握,最好的办法的就是通过国师来判断。 叉烧包十分捧场:“爸爸好聪明!” 谢汐正想露出个疲惫的苦涩笑容,叉烧包就又补了一刀:“难怪会有这么多人爱着你。” 谢汐一个抛物线把小猫咪扔了出去。 “啊啊啊~”叉烧包落在了他最喜欢的六王子脑袋上。 这小猫咪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所以六王子根本感觉不到。 叉烧包赞叹了一番六王子的漂亮眼睛后,开始认真观察。 谢汐想得没错,临近二十个小时后海丘国国师开始瑟瑟缩缩,眼神飘来飘去,脸色也难看的要死,额头还渗出了汗珠子。 在场的三位王子都是人精,即便一人放了半打血,又生生守了二十个小时,却还是目光犀利,迅速看出了国师的异样。 大王子沉声问:“怎么,出什么问题了?” 海丘国师瞥了眼六王子,吓得要死,他道:“没、没问题啊,都、都对的,法阵启动得很成功,肯定、肯定能把他复活的。” 六王子眯起眼睛:“那你慌什么?” 海丘国国师额头冷汗直冒:“可能是时间不够,再、再等等吧,应该、应该……”他说不下去了,按理说该出现了啊,为什么没有丝毫反应? 五王子看向他:“你最好老实点,别说谎。” 国师抖得更厉害了,一双鱼蹼手搅成团了,他道:“不会错的,条件都达成了,只要他真的死了……” 这话太扎心,五王子听不下去了,一把揪住他衣领:“难道他……” 国师疯狂摇头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大王子更镇定一些:“复活后他会出现在这个法阵中央?” 国师连忙道:“按、按理说是这样的……也有可能在附近……”其实他也不知道啊,按理说真的该活过来了! 大王子道:“我出去看看。” 刚好游到屋顶“待命”的谢汐吓了一跳,赶紧躺平。 他想过了,自己不可能冲进去,也不可能瞬移到法阵中央,只能退而求其次,躺法阵上方了,虽然隔着屋顶……但也是法阵上方了! 那个……人都复活了,就别强求那么多了好嘛! 海底的屋顶可不比陆地,鱼来鱼往的,和地面没什么区别,所以谢汐不能提前躺上去。 大王子刚到高处,就看到了“昏迷”着的谢汐。 墨色的发、白皙的肌肤,在水底的他更像极了一颗美丽的珍珠。 塞因·霍尔。 大王子猛地一震,那些压不住的情感一股脑涌上来,将他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 他是塞因·霍尔。 是他的塞因·霍尔。 他的失控让周围的水流都震荡了,五六王子纷纷出屋,一起看到了昏迷着的人。 他们两人都怔住了,是六王子先回神,他疾步上去,一把抱住谢汐,哽咽的声音里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塞因,塞因,塞因……” 除了低喃他的名字,他什么都说不出。 他此生见到的第一缕光,被残忍剥夺得属于他的光…… 回来了。 69、失落的亚特兰蒂斯40 紧跟出来的五王子站住了,眼睁睁看着六王子抱着塞因,却没办法上前一步,也没办法说一句话。 他能说什么呢? 塞因·霍尔是为西里斯而死,他们生死与共,如今也在六王子的怀里醒来,还有他什么事? 说到底他和塞因的相处也不过那么短短几天,他喜欢他,对他一见钟情,甚至做了那样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可梦到底是梦,再怎么真实也不是现实。 塞因不是梦里的塞因,塞因并不会选择他。 在听闻他死讯,拼命想要让他活过来的日子里,五王子顾不上想这些。 与塞因喜欢谁相比,他更希望能够看到他,能够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人都是贪心的,塞因回来了,五王子想要更多,可现实却将他拽入无底深渊。 他会和西里斯在一起吧。 两人患难与共、生死相隔,如今重新回来,还是在六王子拼了命的情况下把他救回来的,塞因肯定…… 五王子黯然,他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将会是弟弟的伴侣。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残酷的吗? 谢汐正在心疼六王子。 这个小可怜实在太惨,爹不疼娘不爱,兄弟姐们太多也没谁能顾及他;他孤零零长大,还被父亲当做弃子扔了出去,本来失望到放弃一切,连命都不要了,却又遇到了塞因·霍尔。 一个照亮他海底的人。 可这束光又转瞬即逝,只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深邃的残影。 如今死而复生,他该是何等的狂喜…… 谢汐心疼到一半就心疼不下去了,好久不见的橙色进度条出现了,本来变成了绿色的代表着完满的16.66…%退到了橙色的16.65%! 五王子动摇了! 谢汐不用想都知道五王子在想什么,毕竟是梦里攻略的,回到现实就会有巨大的落差,像老二和老大,都有这样的后患。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刚活过来,老五就在放弃! 说来也是,他和六王子锁得太死,老五又是个罕见的正常孩子,会退缩也正常。 不要退缩啊! 谢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发出如此渣男式呐喊! 眼看着进度条还在闪着,还有继续掉的趋势,谢汐顾不上心疼老六,连忙启动了b方案。 “你是谁?”谢汐声音很微弱,似乎说出口的瞬间就被水流给冲走了。 可在场的人都耳聪目明,听得明明白白。 六王子怔了怔,拥着他的手松开了。 谢汐怪心疼的,可是没办法……要怪就x那个死变态吧! “我在哪儿?我……”谢汐话没说完,便紧皱着眉头,做出了痛苦的模样。 他在上个世界死了很多次,对于模仿痛苦很有一套,毕竟是被摘过脑袋挨过刀被箭刺穿过心脏的男人! 叉烧包最先上当,他焦急地拿小脑袋蹭谢汐:“爸爸你怎么了?哪里痛?是不是要死了,死了要免痛吗?” 谢汐:“……”这个小笨蛋! 五王子一把拉开了六王子:“他刚醒,你别吓到他。” 六王子整个呆住了,踉跄地后退一步,面色苍白。 五王子靠近,温声对谢汐说:“我们先回屋好吗?” 谢汐“一视同仁”:“你们到底是谁?我在哪儿?我……我是谁?” 失忆三连问,完美达成。 这句我是谁一出,五王子也怔住了,他轻声问:“你……都不记得了?” 谢汐的b方案可不止如此,他尖叫一声,死死抓住了头,做出了痛苦不堪的模样。 五王子连忙后退了一些:“你别急,想不起就先别去想,我们先进屋。” 六王子将谢汐打横抱起,一个起跳下了屋顶,回到了屋里。 海丘国国师正在满头雾水……他们海丘国复活过很多人了,头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情况…… 六王子放下谢汐,一把揪起他衣领,面色阴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丘国国师抖成筛子:“我……我不知道啊……都……都正常啊,人……人也复活了,按理说不会有问题啊……” 五王子也声音冷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海丘国国师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从未见过有谁是在复活阵外复活——即便这屋顶实在复活阵上方!也从未见过有谁复活后就穿着衣服,更从未听说过有谁复活后还会记不起以前的事…… 他甚至要怀疑这个塞因根本没死,只是躲在哪里,等复活阵一启动,自己游到屋顶去躺下的…… 哈、怎么可能。 老国师觉得自己疯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就这几位人精一样的王子,会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死没死? 当然他心里嘀咕的这些一句都不敢说,他怕说出来就被这六王子给一巴掌拍死。 见识过他屠杀海丘国的力量后,老国师吓得裤子都要尿了! 谢汐生怕这个不靠谱的国师瞎说话,赶紧把王子们的注意力给哄过来。 这很简单,只要…… 他捂着头,低吟着做出了痛苦不堪的模样。 管用得很,老六和老五瞬间丢下国师,齐齐靠过来。 可惜他们越是靠近,谢汐越是痛苦,他眼眶通红,也不知流了多少泪(其实根本哭不出来,在海里就这点儿好),他白皙的手指用力到关节凸起,死死揪着头发的模样痛苦极了。 老五老六心急如焚,一时间都慌了手脚。 镇定下来的大王子走进来,低声道:“别刺激他了。” 五王子和六王子齐齐看向他。 大王子道:“我叫了老四,他一会儿就过来了,让他看看吧。”说着他使了个眼色,他带来的侍卫将海丘国国师带了下去。 老国师还在哀嚎着:“殿下,我救活了您的爱人,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我……” 吃了那么多海底人,还想活着,海丘国的最高智商也实在是不算太高…… 谢汐缩到床角,把自己抱成个球。 他谁都不敢看,什么都不想听,只这样死命捂着耳朵,闭着眼睛,闷声低吟着。 他这幅样子,三位王子都不能靠近却也不敢离开,只能远远站在那里,等着四王子过来。 老四不仅是个环保达人还是海底最牛的医学院士,精通各种疑难杂症。 谢汐心里怪虚的,前脚刚和老四商量完婚事,后脚老四就来给他看病…… 他的确有病,是心病! 没多久,四王子赶到了,他看到屋里的情况,愣了下。 大哥、五弟和六弟都在一个人鱼侍卫的居所,这是怎么回事? 大王子拧眉道:“老四,你去看看他是怎么了。” 四王子的视线挪向床铺,看到了那个瑟缩成一团的人鱼。 猛地看到他时,四王子的心揪了下,差点儿以为那是他的小杰西。 但很快,鱼尾的不同唤醒了他。 怎么可能是杰西?那小家伙八成正在枕着胳膊睡得香呢。 四王子回过神,走过去给谢汐检查。 谢汐明知道不会被认出来,可还是心虚得很,好在他现在正在“犯病”,埋头不见也不要紧。 四王子拿了仪器,仔细给他检查了一番后说道:“体征很好,没什么问题,不过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他有些怕人,最好还是给他一些独处的时间,让他冷静一下。” 他这样说,那真是满屋子除了那只傻猫外都松了口气。 一五六不用说,只要塞因身体没问题,其他的都能接受。 塞因死得那样惨,冷不丁活过来,会缓不过神也很正常。 谢汐就更不用说的,他想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老四字字句句都说到他心坎里了,他需要独处,需要冷静,他需要一个人! 四王子对这状况很好奇,但见大哥和五弟六弟的状态都不太对,所以没多问,只嘱咐了句:“你们还是先都回去吧,都拄在这里,他精神紧绷,痛苦的。” 老六神色微黯,问道:“他当真不会有事吗?” 四王子道:“身体是肯定没事,至于心理上……这个不好说,具体还是要看他自己。” 五王子眸色闪了闪,对六王子说:“给他点时间吧,我们先不要打扰他了。” 很好,谢汐心中一喜,请老五同志继续保持! 六王子紧皱着眉,想走又走不动。 五王子压低声音道:“那些记忆他能忘记了也未尝不是好事。” 这话说得十分精妙,六王子怔了怔。 的确,死亡这种事,如果能忘记了,的确是好的,可是其他事也全都忘了…… 五王子又道:“只要他健健康康的,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说吧,难道你想看他这样痛苦吗?” 六王子闭了闭眼道:“走吧,我们回去,让他好好休息。” 自始至终,大王子都离得最远,只是在盯着谢汐,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谢汐是知道的,但他不想搞什么前世今生的梗,虽然这可能会立马刷满大王子的好感度,可之后呢?怎样才能稳住老五和老六? 他可不是只要一个人爱就行了,他得要六个人! 曾几何时,我们谢同学已经可以随口掏出渣男语录了! 送走了王子们,谢汐也还得演戏,只不过有机会哄哄傻猫咪了。 叉烧包眨眨眼:“爸爸在演戏啊。” 谢汐给他个白眼:“不然呢?” 叉烧包十分捧场:“好厉害,我都信了。” 不是他厉害,是小猫咪太笨! 谢汐对小猫咪说:“出去帮我看着,有王子来了就喊我一声。” 叉烧包精神振奋道:“好哒!”飞出去放哨了。 谢汐哪都不敢去,狗在床角了。 期间六王子来偷偷看了看他,五王子也来了,最后来的是大王子。 可能是怕谢汐不舒服,他们三人都没进来,只是在外头远远看着,每人站了大约一小时后离开了。 清晨时,谢汐假装睡着了,一五六又分头来看他,这次大概是知道他睡了,全都进了屋,不过也没舍得吵醒他,各自当了半小时木桩后离开了。 谢汐其实根本没睡,送走这三尊神后,他翻身爬起来。 “叉烧包,你留在这里,有状况了赶紧喊我!” 幸好这几张脸的身份都是侍卫,所以住处离得不算远,这个范围的话,叉烧包勉强能看过来,否则他真是要钢丝绳上起舞,随时摔死! 谢汐换上2号脸,去科林那里拿到通讯器,再换上1号脸,去拿杰西的通讯器。 他一打开通讯器,被迎面而来的信息给炸得脑壳痛。 四王子:“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二王子:“我上午有工作,等忙完了去接你,中午一起吃饭。” 三王子:“我在营地,中午回来,带你吃好吃的。” 谢汐:“……” 还吃饭呢,他看都看饱了! 70、失落的亚特兰蒂斯41 谢汐现在脑袋灵活得很,这要是放到以前,他打死都不信自己能找出这么多理由。 如今…… 他虽然还十九岁,却已经历尽沧桑。 谢汐回复老二和老三:“不好意思殿下,我刚出城,准备向家里人说一下……说一下我们的事。”后头的笑脸是一定不能少的。 这典型的复制黏贴,竟然把两位王子殿下哄得一个比一个开心。 老二温柔道:“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送你过去。” 老三别扭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们还会不同意吗?”后头的问号有着心虚和紧张。 谢汐赶紧回复:“殿下那么忙,我不想打扰,再说了这种事还是我自己先回去下比较好。”发送的时候谢汐确认了好几遍,不同内容就这点不好,特别怕发错。 确定无误后,再给三王子回复:“殿下难道在和我开玩笑吗,谈、谈婚论嫁当然要、要和家人说一声。” 语气、情绪都很到位,发送! 这俩估计是盯着通讯器呢,回得特别快。 老二:“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老三:“我会拿这种事和你开玩笑?哼,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谢汐:可他妈别来接我了,我怕吓死你们! 他回道:“这不是小事,我怕他们接受不了,我得找机会好好和他们说,殿下你千万不要过来,他们就是小老百姓,会害怕的。” 又换了个说辞发给老二。 这说得合情合理,多了不敢说,拖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谢汐也想过直接让科林死掉,把二三的进度给锁了,反正他有叉烧包的免痛,死一次也没什么。 可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风险极大。 老二和老三的情况与老五老六截然不同。 当初塞因什么都没许诺,死了后这俩是靠自己脑补给刷满的进度,所以在他们心中,塞因就是不会磨灭的白月光,越是思念,进度越稳。 老二和老三就不行了,科林对他俩许诺了太多,连求婚都答应了。 这要是死了,他俩得闹成什么样子? 一闹就知道彼此的事了,知道科林同时踩了他们两条船。 如此一来,死去的科林还值得爱吗? 他们心中的幻想破灭,那进度条得跌成什么样 所以科林不能死,他只有好好活着才能稳住这俩人! 虽然谢汐心累得想死,但应该快了吧。 谢汐看看进度条,觉得自己只差这最后一脚了,要么踢上去离开这个世界,要么摔下来死在他们手里。 这么一想,谢汐反倒斗志昂扬,有种要和**oss决战的热血澎湃感。 只是他这边的boss稍微有点儿多,战斗的模式也有点儿奇怪…… 搞定老二老三,谢汐才有空回复老四。 “殿下想吃什么?” “看你,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汐打死都不要离开侍卫处,于是他提议道:“一直都是殿下请客,这次由我做东好不好?” 四王子回道:“没关系,我们不用分那么明白。” 谢汐不认同道:“即便结婚了,我不能只接受殿下对我的好。” 这话很窝心,四王子被甜到了:“好啊,由你做东,去哪儿吃?” 谢汐连忙道:“殿下常去那些我肯定请不起,其它的只怕殿下也吃不惯,不如委屈下您,来我这里吃?” 四王子直接给他发来视频:“去你那儿吃?” 谢汐笑道:“对啊,尝尝我的手艺。” 四王子灰色的眸子像闪着星辰:“我很期待!” 谢汐松口气,可算是不用离开侍卫处了。 叉烧包的警惕范围只有这么大,要是出去吃饭,回头哪个王子去看塞因就坏菜了。 谢汐麻利地准备晚餐,刚切了几个拼盘,四王子发来讯息:“杰西,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谢汐不懂为什么忽然变卦,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四王子道:“晚上可能还有别人,在你那吃的话,太麻烦你了。” 谢汐心咯噔了一下,他默默祈祷着,千万别是王子别是王子别是王子。 像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一般,四王子说道:“我碰上了二哥和三哥,他们都想见见你。” 谢汐:“……………………” 四王子道:“你不用紧张,他俩私底下都挺好的,三哥也没那么暴脾气。” 谢汐当然知道老三是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一顺毛就收爪子,好哄得很。 可问题是……他不想见他们啊! 虽然易容术不会露馅,可谢汐实在不愿冒险。 而且二王子和三王子都吃过他做的饭,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四王子又道:“所以我们还是出去吃吧,下次我再去你那儿,好吗?” 谢汐走不了!他死都不能离开侍卫处! 果然还是要想办法推掉这次午餐? 用什么理由? 已经没有理由了! 谢汐一咬牙,拼了:“我已经做好菜了,我们不吃的话岂不是浪费了?” 四王子愣了愣。 谢汐道:“如果二殿下和三殿下不想来的话,我们改天再请他们行吗?”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礼貌?” “不会。”四王子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就这样吧,我问问他们,他们要去我就带点酒菜过去,要是不去,我们就俩人吃。” 谢汐继续祈祷:别来别来别来请一定别来。 果然他的祈祷都是反着的!老二和老三就这么恬不知耻地来蹭饭了! 四王子向老二老三介绍:“杰西·霍尔,我的未婚夫。” 叉烧包喵了一声,说:“也是他们的未婚夫哒!” 谢汐真是笑得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好在他只是个小侍卫,见到这么多王子会“僵硬”也正常。 老二还挺客套的,温文尔雅的送上礼物。 老三也带了礼物,但他却不按常理出牌,开口就差点把谢汐的心脏病给吓出来:“你认识科林·霍尔吗?” 二王子的视线嗖地转了过来。 谢汐手心全是汗,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稳住了,他疑惑道:“科林?好像听过这名字,但没见过面。” “哦。”三王子道,“你们一个姓,长得有……嗯,我还以为你们是亲戚。” 谢汐赶紧道:“霍尔是大姓,不一定都认识。”就像隔壁老王一样,全中国不知道有多少。 四王子疑惑问:“科林·霍尔是谁?” 三王子嘴角扬了扬,谢汐心一提,好在这家伙还警惕着老二,改口道:“一个小侍卫,没什么。” 二王子嘴角也扬了扬,想到小侍卫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而老三还毫不知情,便对他生了些怜悯之情,也不忍心像往常那样怼他了,于是道:“走吧,我们来尝尝弟妹的手艺。” 谢汐尾巴一抖,差点儿摔地上。 四王子扶住他,对二王子道:“二哥别这样说,他害羞。” 老二温和地笑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别见外。” 谢汐干笑一下,不敢看他。 因为知道这俩会来,谢汐在饭菜上下了功夫,使出浑身解数,用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刀工,保证在不给四王子丢脸的前提下又能让老二和老三看不穿。 功夫不负有心人,谢汐同志又给自己续了波命! 吃饭的时候,老二老三少不了问一问四王子和谢汐的相遇相识。 四王子一一道来,这俩很有哥哥架势,听得欣慰点头,都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四王子还挺意外的,二哥和三个不对付,往日里两人见面就是刀光剑影,今天怎么这么和气? 谢汐隐隐猜到了一些,八成两人都在沾沾自喜吧! 老二觉得自己即将和科林结婚,十分怜悯自己这个愚蠢的弟弟。 老三觉得自己即将和科林结婚,决定饶恕自己这个无能的哥哥。 谢汐不敢祈祷了,他怕科林·霍尔被自己这口毒奶给奶死! 吃饭到一半,四王子说起了今天的新鲜事:“你们知道吧,老五老六俘虏了海丘国国师,用他复活了一个人。” 老二接话道:“好像是个小侍卫?” 老三冷笑:“胡闹。” 谢汐默默吐槽:你哪来的资格说别人胡闹! 四王子道:“稀奇的是大哥也在,好像大哥也喜欢那人。” 老二和老三都怔住了:“大哥……有喜欢的人?” “对。”四王子道,“复活条件之一是用深爱的三个人的血,大哥的血成功启动了法阵。” 可惜叉烧包在外头望风,否则他肯定会来一句:“你们的血也可以哦。” 老二满眼都是惊讶:“不可能吧,即便大哥那毛病好了,也不会喜欢上老五老六争着抢着的人吧?” 老三冷笑:“丢人现眼,三个王子抢一个小侍卫。” 谢汐:“……”不好意思,你们也在抢。 四王子道:“那孩子好像受了刺激,谁都不肯见,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 老二道:“这些私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只能看缘分了。” “是啊。”四王子的手覆在了谢汐的手背上,轻声道,“还是看缘分的。” 老二和老三同步点头,十分认可:是缘分让他和科林在一起的。 谢汐这个当事人听得心情十分复杂。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实情,他估计十条命都不够送的吧! 眼看着午餐要结束,谢汐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能喘口气歇歇了。 谁知叉烧包那里出问题了。 小猫咪大叫着:“爸爸爸爸!大王子来了,还差四五米就要走进屋了。” 谢汐:“!” 小猫咪急哭了:“我一直在认真看的,他忽然出现了,之前好像藏了气息,我没感觉到。” 谢汐猜到了一五六会突然袭击,但没想到大王子会掩了气息接近。 这可怎么办?四五米走进屋,他即便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啊! 四王子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谢汐尴尬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四王子笑道:“去吧。” 谢汐用了平生最高速度游到了洗手间,叉烧包还在尖叫:“到了到了,已经要推开门了。” 来不及了……绝对来不及了…… 大王子发现赛因不在,会…… 会出大事! 谢汐深吸口气,召唤了x的分|身。 “能瞬间移动吗?” 江斜怕他出事,比他还急,可惜还得装面瘫:“可以。” 谢汐道:“带我去小精灵那里。” 江斜抱起他,瞬间来到塞因的寝居。 谢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躺平睡下,又对人偶说:“把自己藏起来。” 这时门推开了,大王子走了进来,谢汐也顾不上看x了,赶紧闭眼。 江斜出了屋子,对小猫咪说了句话。 叉烧包刚想说话,江斜就捂住了它的小嘴巴:“别让他听见。” 71、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完) 叉烧包点点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 江斜问他:“记住了?” 叉烧包连连点头:大帅哥好厉害,声音都是直接响在他脑袋里的! 江斜又道:“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 叉烧包不懂:为什么呀?大帅哥是在帮爸爸呀。 江斜顿了下,瞎他妈胡扯:“这叫做好事不留名。” 这么酷的嘛! 叉烧包秒变迷弟,哦,是迷猫。 谢汐可不知道外头那一人一猫的事,他心还在砰砰砰,这太刺激了,心脏不好的怕不是要当场死亡。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他准时到位,也解除了易容术,现在用的是自己的脸。 易容术这点还算给力,是瞬间释放,只要他自己没记混就不会耽误。 来的只有大王子,他故意掩藏气息肯定不是因为叉烧包,而是为了避开老五和老六。 这是个机会! 谢汐决定动手了。 虽然老四还在等他,但他把洗手间门反锁了,又做出了肚子不舒服的模样,应该能拖延个十分钟左右。 机会难得,为防夜长梦多,拼了!能搞定大王子自然是好事,搞不定也能总结下经验。 谢汐心一直慌慌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总觉得后面还有个大坑。 必须尽快完成任务,这样在钢丝绳上起舞的日子太艰难了,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肯定要摔成烂泥。 谢汐酝酿了一下情绪,感觉大王子在看他后,他皱着眉,眼珠子在眼皮下打着转,表现出一副做梦的样子。 大王子一怔,稍微离得远了些,他怕吵醒他。 谢汐当然不会醒,他竖起耳朵听动静,察觉到他后退了一点后,他轻声呢喃了一个名字。 “兰迪。” 极轻的低语,仿佛隔世般的遥远。 大王子听到了,听得明明白白——塞因在梦里喊了他的名字。 生怕大王子没听到,谢汐又重复了一遍,仍旧很低,却带着别样的温柔与眷恋,像是在唤着深爱的情人。 大王子愣住了。 谢汐虽然闭着眼,却看得到右下方的进度条,黑色的进度从16.61涨到了16.62,然后是16.63、16.64、16.65、16.66…… 这一点点涨起来的数字将谢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了快了,很快就满了! 谢汐不会“记起前世”,那太麻烦了,会让老五和老六备受刺激。但却可以利用下“前世”,他梦中叫出兰迪的名字,足够给他无限的想象。 兰迪的确想了不少。 他十分确定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塞因毫无交集,王子的名字在海底是禁忌,在等级森严的海底王国,普通人连叫出这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他却叫他了,叫了他的名字,用满含着眷恋与思念的声音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的确是塞因·霍尔,是他的塞因·霍尔。 他是不是也有前世的记忆? 不……他之前应该没有,但被复活后不一样了。 是不是因为他的血? 他爱的是前世的他,所以他也找回了前世的自己?他醒来后会这么混乱,是不是因为他模模糊糊的有了前世的记忆,所以才分不清自己在哪儿也分不清自己是谁? 这个可能太美好了,大王子的心跳得很快,他忍不住靠近了谢汐。 谢汐全神贯注地听着,察觉到他靠近后,忽然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看着彼此。 谢汐眼睛不眨,嘴角洋溢着甜蜜的笑,微微弯着的眼角写满了浓情蜜意。他像是刚睡醒,看到了心爱的情人一般,将自己心中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大王子仿佛回到了梦中,仿佛看到了那个穿着华服、依恋地靠在他怀中,仰头对他微笑的小少爷。 他果然记得。 他果然是塞因·霍尔。 是他的少爷,他的爱人。 谢汐快撑不住了,在看到黑色进度条冲到16.66…%变成绿色后,他立马“惊醒”,眼中的甜蜜消失,他猛地起身,一脸恐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大王子怔住。 谢汐连连后退,缩到了最墙角里,用着迷茫又惧怕的眼神看着他,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瞬就要绷断。 他这样子无异于往兰迪心上撒盐:“别怕,没事的,我……” 谢汐缩得更向后了,紧紧闭着眼,唇瓣也在颤抖着,害怕到了极点。 这副模样就像刚复活时见到五王子和六王子那样。 四王子的话涌到了大王子的脑海中,大王子心疼得厉害,哪里舍得再让他痛苦,连忙说道:“你好好休息,我这就离开,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可惜谢汐什么都听不见,只拼命往后缩着,像是要把自己藏到墙缝里。 这演技……可惜没有观众,要不肯定喝彩,给予百分百认可。 所以啊,人总会成长。 看谢汐同学就生生从十九岁的纯情小哥哥长成了玩弄人心的小渣鱼。 大王子走后,谢汐保险起见又待了会儿。 叉烧包飞进来:“好险好险,幸亏有大帅哥帮忙。” 他不说谢汐还忘了:“他走了?” 三分钟过了,应该是消失了。 叉烧包道:“咻的一声就不见了!” 谢汐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他告诉人偶自己要去小精灵的身边,可叉烧包在屋外,他本想着先到屋外再瞬移到屋内,以人偶的速度肯定赶得上,可没想到的是人偶居然直接把他送到了屋里面,而且是床上…… 他没说的这么精准,为什么人偶会知道? 人偶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床上装睡? 之前时间紧迫,谢汐来不及想太多,如今细想觉得处处都是不对劲。 叉烧包知道爸爸着急赶下一场,连忙说道:“爸爸,我们只剩下四王子没搞定了吧?”叉烧包也看得到进度条。 难得这小家伙愿意动脑子,谢汐说道:“只差一点了,只要结婚估计就满了。” 他的易容术还有十多天的功夫,只要催着四王子在这个期限内结婚,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要拖着另外五个人十多天,谢汐想想都头秃。 叉烧包道:“也许不用结婚呢?” 谢汐:“嗯?” 叉烧包道:“如果是我的话,爸爸送我个毛球球我就很开心啦。” 叉烧包喜欢圆形的东西,尤其喜欢毛球,只可惜毛球没法“隐身”,叉烧包玩球的话,落到别人眼里就是球自己滚来滚去,画面太惊悚,所以谢汐寻常都不敢让他玩。 他这么一说,倒是启发了谢汐。 虽然脚踏六条船,还收集了六份满满当当的爱,但其实谢汐对于谈恋爱这件事并不了解。 他没怎么费事,六个王子就对他爱得死去活来,他每日困扰的不是怎么哄他们开心,而是怎样才能不翻船。 这可不是正常的恋爱模式,所以谢汐也没想过正常恋爱该怎么谈。 恋爱到底该怎么谈呢?谢汐有了点想法,也许他可以送四王子一份他喜欢的东西,这不仅能哄他开心,还能表现出自己的爱意,如此一来,是不是就能把最后的这点进度给刷满了? 这可比结婚轻松多了,而且省时! 他现在最缺的是时间,多一分一秒就多一重风险。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瞒多久,自然是越快搞定越好。 谢汐沉吟道:“有道理,晚点我去查一下四王子喜欢什么。” 可能查不到,不过先试试,实在不行就换上储备面孔用更高权限查。 当然,现在他该回去了,四王子还在他家等他呢! 谢汐这次没法瞬移了,只能自己跑回去,好在他对这侍卫处熟得很,能用最短的时间最短的距离到达杰西的居所。 叉烧包仍旧在塞因处待命,随时观察王子们的动静,以便呼唤谢汐。 谢汐心中装着事,一边怀疑x的人偶,一边想着四王子喜欢什么,忽然他又怔住了…… 叉烧包不谙世事,怎么突然提出了这样极具建设性的建议? 谢汐忍不住又想到了人偶。 不会吧,那难道不只是个人偶? 谢汐想想自己对人偶做过的事,心咯噔了一下。 ——x是个变态这毋庸置疑,他得罪了一个变态会有什么下场? 因为一路上都在想东想西,又因为叉烧包这双大眼睛不在,所以谢汐并未察觉到他的行踪被另外两人看到了。 三王子疑惑道:“那不是老四的心上人吗?” 二王子也看到了,他扬眉道:“看来我们这位弟妹不简单。” 他们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杰西在洗手间,他们也不好去道别,就先和老四说了声,一起出来了,谁成想竟见到了不知从何处赶回来的急匆匆的杰西·霍尔。 他不是在洗手间呢?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三王子立马道:“我这就去告诉老四。” 二王子一把拉住他:“别打草惊蛇,老四正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哪会听我们说什么?等着,我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三王子也冷静下来了,他道:“我来查。”他倒要看看这小侍卫是在做什么,千万别玩弄四弟的感情。 谢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后院已失火,他回到居所后,四王子关心地问他身体怎样。 谢汐顺势道:“可能吃坏了东西,没事的,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四王子道:“我给你去拿药,吃了就没事了。” 谢汐道:“不用啦,常用药我有备,刚已经吃过了。” 四王子道:“那好,你去休息,这里我来收拾。” 谢汐也没再推脱。 等四王子一走,谢汐赶紧和叉烧包换班,去塞因的居所缩着,他怕老五和老六来看他。 果不其然,没多久,老五和老六都来了。 谢汐一视同仁,用纯熟的演技把他们送走。 搞定这一波,谢汐才有空去查四王子喜欢什么。 这一查还真让他给查到了。 四王子竟然喜欢蔷薇花…… 一个海底鱼竟然会喜欢陆地上的花! 不过海底还真有陆地上的蔷薇花,海底人对陆地的东西有着浓浓的好奇心,就像陆地人喜欢珊瑚珍珠各种贝类一样,海底人也对海底没有的、陆地上的植物很感兴趣。 只要有人喜欢就会有人钻研。 在陆地上,蔷薇花很常见,经常爬满墙,美是美的,却不珍贵,可这玩意到了海底就成了一顶一的奢侈品。 人鱼们想将一株蔷薇花保留到海底,付出的代价可着实不小,首先要有一个抗压罩,还要配一个空气循环器,更不要说午夜深海区没有的阳光…… 蔷薇花不值钱,这一套设备搞下来,贵得要死要死。 谢汐想了想,决定买了! 这么一株蔷薇花,放到陆地上,不亚于一块全球限定、价值百万的手表。 虽然老四是王子,但他一个小侍卫,倾家荡产送他这么份大礼,于情于理也该感动了吧! 谢汐给自己安排的这个身份还算小康,把房子抵押掉是买得起这盆花的。 当然他现在没时间去办这些手续,只能先用储备面孔劫富济个贫了。 哦,劫的也是自家人——冤大头老三。 谢汐哪知道,他的小三已经扒出他的第一层马甲了! 三王子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 他调了王宫的监控,盯着杰西·霍尔看。他发现这小子竟然是从塞因·霍尔的居所出来的! 至于怎么进去的……连监控都没拍到。 不过很快,杰西·霍尔又去了塞因·霍尔处,接着老五和老六分别进去,接着他们又失落地出来,等他们一走,杰西·霍尔竟又出来了,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这…… 老二也看到了这些,兄弟俩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杰西·霍尔和塞因·霍尔是一个人? 大哥、四弟、五弟、六弟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更夸张的是,这个杰西·霍尔接受了老四的求婚,即将结婚? 太玄幻了,俩人都不敢相信。 谢汐还真是防不胜防,其实他早就用储备面孔去监控那边动过手脚,可惜他到底是没经验,业务不熟练,没办法关掉所有监控。 更不要提老三是禁卫军统领,有自己的一套系统将整个王宫都护得密不透风,谢汐虽然能换脸,却不是专业人士,哪里搞得了那么明白。 其实老二老三不起疑的话,也根本不会去查这些,侍卫处的监控有什么好看的?谁会管这些小侍卫们怎么交友。 但如今…… 三王子凝声道:“这件事得告诉老四。” 二王子也道:“大哥和老五老六那里也得说一声。” “这样……”三王子眯起眼睛:“我们叫上大哥、五弟和六弟,直接当场拆穿他的真面目。” 监控还不能说明问题,这个人既然有本事在四个王子之间周旋,肯定是有些能耐,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要切断他一切退路,这样才能让执迷不悟的四个人幡然醒悟! 要是时光能倒流,也不知道老三会不会想打死现在的自己…… 谢汐可算买到了这珍贵的蔷薇花,还是特别干净的纯白色。 这颜色也是谢汐精心挑选的,四王子的进度条是白色,是不是代表着他适合这个颜色? 白蔷薇的寓意很美好,代表着纯洁的爱情。 虽然谢汐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纯洁,但老四很纯洁,老四是配得上这白蔷薇的! 谢汐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带着白蔷薇去找四王子。 应该能行吧,只差这最后的一点进度了…… 四王子应该会喜欢吧。 谢汐有些紧张,总觉得心有些慌,可细细想来似乎又没什么问题…… 进度条都很稳,一二三五六的都成了绿色,只剩下四王子的白色进度条还有那么一丢丢没满。 不会有问题的! 谢汐迈进了四王子的宫殿。 老四见到他过来,十分开心:“怎么忽然来了,这……”他看到了谢汐手里的白蔷薇。 谢汐想到即将离开这个世界,难免有些兴奋,他道:“我们也算是订婚了,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您什么,看到这株白蔷薇时,我觉得殿下一定会喜欢。” 四王子很喜欢,他天生对蔷薇花有种特别的情感,从骨子里喜欢着。 只是海底不适合蔷薇生长,所以哪怕喜欢他也不曾买回来过。 而现在……杰西送他一株如此美丽的白蔷薇。 他说他们订婚了,他想送他一份礼物。 他买了一束代表着纯洁爱情的白蔷薇,送给他。 四王子心跳得很快,接过这株白蔷薇时,他仿佛触碰到了眼前人那颗美丽纯净的心。 谢汐看到了白色进度条闪了一下,他紧张得咬住了下唇。 “老四!”三王子的声音响起,他厉喝道,“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他不是杰西·霍尔。” 谢汐一愣,转过身,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五个王子。 大王子兰迪、二王子艾克斯、三王子加尔、五王子兰德尔、六王子西里斯。 怎么回事? 谢汐这一瞬间的脑袋是空白的。 三王子冷笑,说道:“你是塞因·霍尔吧!” 随着他这句笃定的话落地,谢汐看到了右下角的提示。 ——独创面孔被识破,易容术失效。 谢汐睁大眼:“???” 这见鬼的易容术还会失效?被识破了竟然会失效吗! 完了……这下完蛋了…… 电光火石间,谢汐切换成了科林·霍尔的面孔。 他不能变成塞因·霍尔,已经生疑的一五六如果看到塞因·霍尔的脸,肯定会掉进度。 也不能随便换成其他储备面孔,因为他背对着四王子,如果衣服也跟着变了,四王子那里就来不及了! 所以只能换成同为侍卫,且身形相似的科林·霍尔。 至于老二和老三,他们冷不丁看到爱人的脸,只会震惊到无法思考。 而这仅有的瞬间,就是谢汐唯一的机会。 他在镇住二王子和三王子后,他背对着四王子,颤抖着肩膀说道:“对不起……” 在这危急时刻,在这最后一瞬,在这要么四分五裂要么得道升天的最后关头,谢汐仅用声音和背影就展现除了无与伦比的高超演技。 “对不起殿下,我瞒了您很多事,但有一件事我从未骗过您,我想和您在一起,可惜我没机会了,如果有来生,希望能再与你相遇。” 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汐一跃而起,与他们拉开距离后,启动了一直随身携带,随时准备赴死的水能弹。 砰地一声。 谢汐置身于耀眼的光芒之中,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进度条,等着那最后的白色。 如果变绿,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不变,他就死遁。 好在他把握住了最后机会,也没再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 ——恭喜您,通关s+准世界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72、见个面 结束了。 谢汐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心俱疲。 主线任务:收集六个王子的爱。 支线任务:收集一百万吨垃圾。 全部完成。 这果然是核心任务,完成后这个世界也通关了。 通关了好,不用担心再回到这个世界。 不过他们会怎样呢? 谢汐想想最后那一幕就头皮发麻,完全穿帮,彻底翻船,所有王子们都得疯。 他虽然巧妙地利用惊吓让他们失去了思考能力,再用“悲壮”的告白来得到了四王子的爱,却也只是暂时的。 他一走,冷静下来的王子们会怎样,简直不敢想象。 塞因·霍尔、科林·霍尔、杰西·霍尔全是一个人。 他们爱来爱去,爱的都是同一条人鱼。 尤其是老二和老三,要是知道科林·霍尔同意了他们俩人的求婚,还即将和四王子结婚,甚至诈死玩弄了他们大哥、五弟以及六弟。 谢汐:“……” 幸好他再也不会回到那个世界,否则就不是碎尸万段那么简单了! 不过还是十分惭愧,仔细想想这个世界的六个王子比爱情向左还是右的三个神经病好太多。 老大兢兢业业,只是为前世所困。 老二一心为民,身为财政大臣却抠门抠到十分可爱。 老三脾气暴躁,可其实粗中有细,身边的人没谁是真正怕他,倒是真心敬他。 老四也是心系苍生,为了沐光区的人鱼,不惜天天受伤天天用药。 老五是最单纯的,却也最敏感多情,创造的艺术给漆黑的海底带去了无与伦比的亮丽色彩。 老六爹不疼娘不爱,经历了那样糟糕的童年也没有心生恶念,最后甚至还为了父亲的决定而牺牲了自己。 谢汐是心疼他们的,可惜这该死的任务硬逼着他把他们给渣了个遍。 他不禁又想起那最后那一幕…… 谢汐低吟一声,实在是惨不忍睹。 他自个儿惨,六个王子更惨! 他已经到了中央,睁开后还有些不适应,这种亮到极致的光芒,会让人有一瞬间身处黑暗的错觉。 太亮和太黑一样,都会看不清。 谢汐缓了下,总算适应了光芒。 他已经不是新人了,不会在迷茫地停留在光束中,他走出来径直去了水幕。 先查看下任务奖励,s+等级的准世界,要是奖励很差,他就打死x! 谢汐刚到水幕前就看到了一行大字—— 【公告:s+级世界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已通关,设计者x,通关者匿名。世界剧情已上架,欢迎购买。】 这消息一出,水幕前的人瞬间沸腾。 “卧槽,s+的准世界!又是x神的!” “我记得前阵子才通关了一个s级新手试炼不是吗?怎么又来一个!” “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不可能!一个新人凭运气通关s级新手试炼我能信,但通关s+的准世界,我打死都不信。” “那这人也很牛逼了,s+的准世界,这是运气和实力并存啊!” 听到幸运这词,传说中的欧皇谢汐面无表情。 这样的“幸运”谁要谁拿走,他感恩戴德。 让谢汐更无语的是世界剧情的开放购买,就他经历得那些,再给放到水幕上轮一遍,无异于公开处刑好吗! 为什么会有公布世界剧情的脑残设定,这种破剧情,买来看了也是浪费钱好嘛! 除了能显示设计者是神经病外,还有什么营养价值? 谢汐想想自己干的那些事,脑壳痛。 让他意外的是,水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公告:失落的亚特兰蒂斯世界剧情已被x买断,商城下架,不可购买。】 谢汐:“???” 周围有人哀嚎:“干嘛要买断?这不都已经通关了吗,不可能再进入了,完全没必要买断独自研究啊,再说x不是设计者吗,他买了干嘛……大佬有钱也不是这样浪费的啊!” “对啊,世界剧情销量好的话,设计者不是有巨额提成吗?” “我x神不差钱!” “可问题是他不仅得不到分成,还要付买断钱,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买断的费用都能淘个紫色技能了。” 这个比喻一出,周围一片沉默,紧接着异口同声道—— “大佬的世界我不懂。” 谢汐松了口气,能不公开最好不过,他在亚特兰蒂斯的骚操作太多,放出来怕闪瞎群众的智慧双眼。 不过谢汐也不会感激x。 x买断肯定是为了他自己,就他设计得这个破剧情,除了让人怀疑他的脑子有问题外,没有任何价值了! 世界剧情真正公开,受损最严重的绝对是x,反正谢汐匿名,没人知道那是他。 x就不一样了,身为设计者可没法匿名,他这是花钱买面子,谢汐才不会感激! 这时,水幕上又出现了第三行字—— 【诚邀失落的亚特兰蒂斯的通关者加入云阁。】 这也很眼熟了,通关爱情向左还是右时,谢汐也看到了这条消息。 云阁对于网罗“人才”可真是不遗余力,但谢汐一点儿也不想加入什么组织。 他心累,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谢汐终于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准世界里加了一行——【s+级准世界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已通关。】 原来是s+,的确比爱情向左还是右要难,那么奖励呢? 谢汐接受了奖励。 只听哗啦啦一声——奖励金币10000。 谢汐愣了下,他记得爱情向左还是右才奖励了金币1000,等级上带了个+号就直接翻十倍?这要是选了奖励金翻十倍的特权…… 哦,没有屁用,谢汐等级太低,有钱都没地方花! 谢汐视金钱如粪土,他比较好奇得是特殊奖励,完成s级以上的准世界是有特殊奖励的。 其实这个特殊奖励也不一定全是好的,像我们的非酋江老邪同志,得到过无数鸡肋到人神共愤的特殊奖励。 比如只能查看中级玩家及以下的好感度技能(可能还坏掉了,要不怎么会有-444这种数值出现),再比如用了能变帅一秒钟的技能,且不说他已经够帅,即便不够帅,这只变帅一秒钟到底有什么用处?还有就是那枚金色精灵蛋,众所周知得除了卖萌毫无价值…… 当然非酋和欧皇是不同物种。 我们谢小汐的运气就不一样了。 【恭喜您,获色被动技能——通关准世界后可随机带走一样物品。】 谢汐皱眉看了看,暂时没感觉出这个技能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总比召唤x的分|身好很多! 谢汐看了下搜索准世界的按钮,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搜索呢?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晚得面对,谢汐点了! 小漏斗转了一会儿后,弹出了一个子页面,与此同时,谢汐收到了来自x的消息。 消息界面挡住了子页面,谢汐先看到了x的话。 “见个面?” 谢汐面无表情的点叉,谁他妈要见你,又打不过。 谢汐看到了新的准世界…… “操!” 原谅他吧,任谁看到都会爆粗口的! 【准世界:妙笔绘山海,难度未知,设计者x,未挑战。】 谢汐盯着设计者x这四个字,脑袋嗡嗡作响。 为什么又是x的世界? 他来到这个鬼地方后,总共搜索过三次,全部都是x的世界,这是运气的事吗?这是诅咒吧! 这时x又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想不想知道你离开准世界后魂意的情况?” 谢汐回道:“x神,要怎么和你见面?” 他要见他,他要了解他,他要摸清他的底细,然后想办法干掉他! 江斜看着血淋淋的好感度,说道:“我给你发了邀请,点了就能传送过来。” 谢汐回他:“好的。” 后头有个“^_^”。 江斜明确地感觉到什么叫笑容中满是杀气。 73、同源 谢汐收到了邀请,他点了接受后,自己瞬间换了个地方。 一个一个的准世界走多了,对这种忽然换地的情况也没那么慌张了。 谢汐定了定神,抬眼看去。 这一看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这里甚至都没有一栋房子,只是无边无际的花海,白色的蔷薇花像天国的云朵,一簇一簇一丛一丛,生得如梦似幻…… 不得不说,这很美。 谢汐对人的美丑没太大概念,但对其他事务却是有正常审美。 他喜欢站在这里的感觉,视线开阔,神清气爽,仿佛所有疲倦与烦恼都随着摇曳的白蔷薇远去了。 以至于当他看到不远处的异瞳男子时,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哦,这情绪就维持了三秒钟,之后……真是糟蹋了这么漂亮的蔷薇花! 谢汐回过神来了,心里的嫌弃都快化作数字飞出来了——x怎么有脸种这么多白蔷薇! 白蔷薇代表着纯洁的爱情,死变态懂什么叫纯洁吗? 不!他连爱情都不懂! 谢汐笑眯眯的,声音客气有礼:“你好,x神。” 江斜一边被可爱得心颤,一边被红雨兜头浇醒,这冰和火的滋味与他的眼睛很相称了。 江斜说了自己的名字。 谢汐愣了下:“僵邪?” 同音字里最糟糕的俩字都被谢汐给想到了。 真难听,比傻叉还难听。 江斜不用读心术都知道他想什么,他解释道:“是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这诗太耳熟能详了,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谢汐总算知道了不是僵邪而是江斜,那又怎样?反正都是傻叉。 谢汐的名字江斜是早就知道的,也没必要再做介绍,谢汐比较好奇的是:“x神是地球人吗?” 自从经历了童话小镇那个世界,谢汐便知道被选进中央的玩家不全是人类,像阿龙就是一条龙,仲金看起来是人形,但能是阿龙的朋友,也说不准本体是什么。 这倒也不难理解,如果所有游戏都是即将独立出去的新的世界,那被选中的肯定也是来自于万千世界,别说其他世界,单单是谢汐所在的宇宙可能就不只人类这一种智慧生物。 江斜是故意绕到这个话题的,总得和小朋友拉进一下距离,好感度在这么掉下去,他怕这玩意从好感度变成仇恨值。 虽然现在的-444瞧着也很像仇恨值了。 “来这边。”江斜侧身,谢汐看到了花园里的小亭子。 谢汐不禁想起了在爱情向左还是右里面,兰迪时常带他喝下午茶的小亭子。 样式是一点不像的,准世界里的小亭子更接地气些,这里的小亭子像云做的一样飘忽,好看到不真实。 谢汐跟了过去,坐在了一张柔软的宽背椅上。 江斜俯身给他倒了茶。 谢汐瞬间看出了管家兰迪的影子…… 江斜眼尾看他,忽然说了句:“少爷,请用茶。” 谢汐瞬间僵直后背,眼睛微睁。 江斜逗他这一下的后果是,-444上飞了一片-1-1-1-1。 嗯…… 江斜老老实实转移话题:“我是人类,理论上我们是同源。” 这话一出,还真把谢汐的注意力给转移了,谢汐刚才是真被吓住了,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世界剧情的事,江斜肯定看过,所以他经历的事江斜都知道。 那句少爷是在捉弄他吧,谢汐一气,又给江斜刷了波负。 可怜江老邪“叱咤风云”无数世,如今是碰上了真铁板! “我们虽然同源,”江斜赶紧说正事来拯救岌岌可危的好感度,“也只是平行世界。” 谢汐还是很想知道这些的,他暂时收住偏见,问道:“意思是我和您的世界不是同一个吗?” “不需要用敬称,”江斜继续道,“其实只要时间线不同都可以理解为不同的世界,我和你所在的世界在大框架是一致的,属于同源世界,只是设计者不同,通关任务不同,独立后有了不一样的分支,也就变成了不同的世界。” 谢汐怔住,忍不住倒吸口气:“设计者不同?”他所在的那个‘真实’的世界也是被设计出来的吗! 江斜道:“通关后的世界,都是独立且真实的世界,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谢汐回过神来,反问道:“所有世界都是被设计出来的?通关后独立,中央再从独立后的世界中选取玩家来通关新的准世界?” 这听起来是个循环。 设计者设计出准世界,收集者、探索者、记录者进入到准世界中完成任务,他们或是发现或是修复或是记录甚至是测验准世界的问题,等达成了通关任务,这个准世界就会成为新的世界。 在这个过程中,玩家势必会被大量淘汰,于是中央再从新的世界里选取新的玩家,如此周而复始。 谢汐难以想象自己的世界也是被设计出来的,是谁设计了那样一个恢弘庞大,逻辑精密的世界? 哦……失落的亚特兰蒂斯也很恢弘庞大,逻辑精密% 这么一代入,谢汐瞬间对自己世界的“创世神”失去了好奇心。 谢汐心思一动,问道:“中央也是设计出来的吗?” 江斜目露赞许,引导他道:“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只是个准世界,还有我们理解不了的存在正在尝试完成这里的通关任务。” 谢汐被震住了。 这很有可能,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你以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了,可其实上面还套了一层一层又一层…… 很荒谬、很渺小,小到找不到要自己存在的意义。 江斜道:“这个问题可以思考,但不要质疑自己的存在。” 质疑了又如何? 谢汐忍不住看向他,认真说道:“如果否定自己的存在,自己就会消失吗?” 江斜回答得很笃定:“不会。” 谢汐敏感地察觉到他说的不会,指的是前半句,他问道:“你是说,没有人会否定自己的存在?” 江斜笑道:“对。”小朋友是真的很聪明。 没人能够真正否定自己的存在,因为一旦否定,存在本身就成了悖论。 否定既不存在,而一旦存在就无法否定。 连自己的真实性都无法否定,那会不会消失的问题就没必要追问了。 江斜又道:“无法否定但会质疑,而质疑会模糊很多东西,你需要的是坚定地相信自己。” 谢汐若有所思。 这些问题只是用嘴巴说,其实很难通透,更多的是要在历练中思考,用时间去沉淀属于自己的真相。 谢汐心中还有疑惑,他又问道:“为什么我会被选中?” 估计每一个来到中央的人都会好奇这件事。 为什么他会成为“玩家”,为什么他会离开原本的世界,来到中央,成为俄罗斯套娃的上一层? 江斜眸色轻闪,声音里有些心疼:“因为你所在的世界,没人再需要你……” 谢汐呆住了,一阵冰凉从脚底满眼,直直向上,将整个胸腔都冻住了。 他所在的世界,没人再需要他。 是的,他的母亲谢素怀孕了,有了新的孩子,有了新的家庭,他已经是个实实在在的累赘。 江斜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同时你也对那个世界没有牵绊。” 谢汐明白了。 他在那个世界唯一的牵绊就是谢素。 虽然恨她、怨她,却也还是爱着她。 那是他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谢素怀孕了,彻底放弃了他;知道母亲有了新的生活,他也终于放下了。 仅有的牵绊断了,于是他来到了这里。 他怔怔地,面庞上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安静的模样却额外得让人心疼。 江斜并不知道谢汐在自己的世界经历了什么,但他看得到他孤寂外表下那颗柔软的心。 即便被放弃,即便只剩下自己,他也还在坚强地面对。 “挺好。”谢汐轻吁口气,说道,“来到这也挺好的。” 他并没低沉太久。 谢素放弃了他,谢汐没什么好意外的,他也放弃了她,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了。 已经没了任何牵绊,那来到中央、开始新的生活也挺好的。 唔,要是没遇到x就更好了! 江·人生导师·斜好不容易靠嘴皮子加的一点好感度,又被减掉了…… 肯定坏了吧,什么垃圾技能。 谢汐振作起来,有了新的问题:“x神,我通关后,王子们怎么样了?” 他还是想知道的,虽然想到最后那一幕,他觉得自己很没资格问。 江斜沉吟了一下,斟酌着说好话:“你不用愧疚,会发生那样的事也是没办法。” 谢汐不愧疚,会发生那样的事不是没办法,而是你这个大变态设计的! 谢汐嘴上不说,江斜看看好感度也能猜到。 他清清嗓子,先为自己拉拉分:“虽然准世界是我设计的,但通关任务到底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即便没签订准世界保护法也无法知道,因为通关任务是不固定的,会随着世界情况以及通关者而变化。” 谢汐心里冷笑,面上却是微笑:“这么说来,会刷到这个任务是我自身的原因?” 还真是你自身的原因,当然江斜不敢这么说,他主动背锅道:“是我的原因。” 谢汐后槽牙痒:“设计者不是干涉不了通关任务吗?”这个大骗子! 江斜轻咳一声道:“我的魂意还留在准世界,是他们影响了通关任务。” 这话谢汐不懂,难不成是六个王子让他脚踏六条船吗?他们谁也不像是能安心戴绿帽的鱼! 江斜详细解释道:“你可以这样理解,你进入准世界后,我的魂意们苏醒过来,他们本质上是造物主,也是准世界无法独立的因素之一。通关任务会受他们影响,他们满意了,这个世界才能够独立。” 谢汐还是不明白:“难道我脚踏六条鱼,他们就满意了?” 江斜委婉道:“如果他们每个人都想和你亲近呢?” 谢汐:“???” 江斜谨慎道:“他们见到你都想亲近你,每个人的意愿都很强烈,汇集到一起就成了……”收集六个王子的爱。 江斜特别强调道:“如果是别人进到这个世界里,接到的任务肯定不是这样。” 虽然别人也进不来,那他也得努力澄清下,“失落的亚特兰蒂斯本质是个探讨种族融合、海陆共存、环境保护、艺术无国界等主题的准世界。” 全都深刻又正经,可因为谢汐进到这里,就只剩下恋爱脑了。 谢汐:“……………………………………” 这么看来还真是他自身的原因了? 谢汐的假笑快绷不住了,他问道:“为什么您的魂意会想亲近我?” 江斜冷静道:“大概是一见钟情吧。” 74、我的世界 谢汐彻底笑不出来了。 果然,江斜同志连假笑都不配拥有。 谢汐面无表情道:“请您不要开玩笑。” 用着敬称,暗藏着咬牙切齿。 江斜看着他,幽幽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谢汐:“……” 江斜道:“我之前说过我们很有缘,这不是空话,我们是真的契合度很高。” 谢汐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甚至想把契合度这三个字给抠下来。 江斜不得不把话题扯得再远一些,他道:“这些年中央的情况不容乐观,正在面临黄昏期。” 他说起正事,又都是谢汐不知道的,很快就把小朋友的注意力拽过去了。 谢汐问:“黄昏期?” 江斜道:“这个时期的中央设计者匮乏,新的准世界无法诞生,循环就会出问题。” 谢汐问:“为什么设计者会匮乏?” 了解了中央的原理后就能知道,设计者是这个循环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没有他们设计出新的准世界,收集者、探索者和记录者也就无法去通关,最后自然不会有新的独立世界。 而没有新的世界,也就不会有新的玩家,如此一点点消磨下去,结局可想而知。 江斜道:“原因不明,只是能够成为设计者的玩家一年比一年少,而已有的设计者又在消失。” 这就像是典型的人口问题,老人去世,新生儿却越来越少,最后人口基数也就大幅度缩水了。 这时候江斜说的消失,谢汐并未想太多,他以为是正常死亡,虽然来到了中央,但生命总归有寿命,不可能一直活下去。 谢汐又问道:“为什么能够成为设计者的玩家越来越少?” 江斜慢慢说道:“要成为设计者是需要天赋的。” 谢汐等着下文。 谁知江斜竟说:“我没有天赋,勉强成为设计者也只是在讨巧。” 这话要是说出去,估计整个中央的玩家都会笑掉大牙。 天呐,这是什么跨世纪笑话,x神没天赋?那这中央还有有天赋的人吗! 放眼整个中央,各大组织,哪个不挖空心地想把x神请回家? 云阁的头号掌舵人更是放出过狠话:只要x神加入云阁,他立刻退位让贤。 如今江斜说自己没天赋,是要把多少人的脸给打肿。 谢汐也知道x神“声名显赫”,他道:“你设计了那么多世界,而且等级很高,怎么会没天赋。” 虽然两个世界都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但如果不是魂意作妖,其实都是很完整的。 江斜道:“如果我不把魂意放进去,我根本设计不出准世界。” 谢汐眼眸微睁:“难道魂意不是必需品?” 他这模样怪可爱,江斜笑了下:“不是谁都能把魂意剥离出来。” 谢汐:哦,原来是大变态的专长。 江斜耐心说道:“每个设计者的方式都不一样,我只会剥离魂意,让他们去建设准世界。” 就像捏娃娃一样,没给人手法都不一样,谢汐差不多能明白,他道:“那这也是天赋的一种啊。” 江斜摇头道:“不是,这样强行设计出来的准世界有着非常大的局限性。” 谢汐隐约觉得前方有坑,但还是问道:“怎么?” 江斜道:“我的准世界,不允许魂意不认可的人进入。” 谢汐:“!” 江斜道:“没人进入的话准世界会一直定格在中央,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独立的世界,我即便能够设计出框架完整的准世界又怎样?他们始终是死的。” 所以江斜才说自己没有天赋。 他设计了不少准世界,而且等级很高,这在水幕上公告时会引起轰动,会让玩家们震惊他惊人的成绩。 可实际上这些准世界毫无价值。 设计者设计了准世界,能够被玩家进入、检查、测验,最终通关后成为独立的新世界,才是一个完整的循环。 x设计了准世界,非常完整非常漂亮,可惜却没人进得去,没人能进去就无法被通关,一个不能成为独立世界的准世界,有什么用处? 好比有人建了一栋华美非凡的宫殿,可是大门锁死,谁都没有钥匙,谁都进不去,任里面再怎么精彩怎么漂亮再怎么恢弘壮丽,又有什么意义? 没人居住的宫殿,就是一个摆设。 江斜见小朋友怔怔的出神,趁热打铁道:“还好你来了。” 谢汐打开了紧锁的大门,让江斜建造的“宫殿”有了存在了价值。 在中央的黄昏期,在设计者极度匮乏的时候,谢汐的出现让设计者x有了意义。 他设计得不再是死物,而是一个个鲜明的独立的真正的世界。 是谢汐把这些世界带入到良性循环中,是谢汐给中央注入了新的生机。 老司机不愧是老司机,这一通深明大义、拯救世界的忽悠,硬是给自己抬到了-400。 总算不是444了,值得庆贺。 然而下一秒,谢汐就捕捉到了重点:“所以说,你设计的世界只有我能通关?” 江斜:“……对。” 啪嗒,-400又成了-444。 这不科学,说那么多话涨起来的分,凭什么一个字就掉没了! 谢汐脑袋转得快,他想到了更可怕的事:“在失落的亚特兰蒂斯里,大王子二王子和三王子是不是第一个世界里的兰迪、艾克斯和加尔?” 江斜预感自己还要承受一波暴风雨,但没招,现在不说以后只怕会掉得更凶:“对。” 谢汐不意外,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兰迪会有上个世界的记忆?” 江斜顿了下,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因为他忘不了你。” 谢汐:“???” 江斜道:“你通关第一个准世界,那个世界独立出去后,我的魂意也会离开。当你进入了第二个准世界,参与设计这个准世界的魂意会苏醒,他们的某些意愿太强烈的话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自己。” 谢汐睁大眼睛:“所以兰迪是意愿太强了?” “对。”江斜道:“第一个准世界在你离开后,艾克斯和加尔殉情,兰迪因为接触过黑魔法,知道复活术的存在,执着地想复活你。” 但第一个准世界已经独立成为新世界了,脱离中央的世界会自行修复玩家的痕迹。 江斜的魂意也无法留在那里,可以理解为魂意暂时沉睡,像x设计的那些准世界一般定格了。 等谢汐进入到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兰迪这个魂意也跟着苏醒,又因为上一个世界的执念太深,影响了这个世界,所以他才会记起之前的事。 艾克斯和加尔并不知道复活术的事,所以他们在爱人死后绝望殉情,反倒熄了执念。因此他们在失落的亚特兰蒂斯顶多是对塞因·霍尔有些在意,没能彻底记起上个世界的事。 谢汐心里凉飕飕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看世界剧情的话,江斜不可能知道谢汐没经历过的事,可他却知道谢汐死后吸血鬼和女仆殉情以及管家兰迪想复活他…… 江斜道:“因为我收回了兰迪这个魂意。” 谢汐倒吸口气。 江斜并不想吓他:“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只可惜那种痛失所爱的滋味却是死死地印在脑海中。 谢汐小声问:“为什么兰迪可以被收回?” 他真正想说的是,你敢不敢把六个王子都收回来! 江斜知道他在怕什么,他也很无奈,道:“我签订了准世界保护法,自己也不知道哪些魂意参与了哪些世界的设计,想收回魂意就只能等世界被通关。兰迪之所以回来了,是因为他只参与了这两个世界的设计。” 二三四五六全都没回来! 谢汐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王子们了。 因为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已经通关,重启为新世界。随着他的离开,魂意们也定格,并不会在那里停留。 可问题是还有下个世界! 执念太深的话,他们会有这个世界的记忆。 至于执念深不深……谢汐想想那最后一幕,这要是没执念,他把脑袋切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他搜索到的下个世界还是x设计的,不管碰到二三四五六中的谁,他都是死路一条! 谢汐实实在在被吓住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脸白得像身后的白蔷薇。 江斜十分心疼,他这边连红雨都不下了,可见小朋友是真的被吓坏了。 他赶紧宽慰他:“别着,没那么严重。” 谢汐抬头看他。 江斜道:“只要你和别人组队进入准世界,应该会轻松得多。” 谢汐又不傻:“你的准世界……别人进的去吗?” 江斜道:“别人进不去,但我可以。” 谢汐怔住了。 江斜道:“设计者无法搜索到自己设计的准世界,但你能搜索到,只要和你组队,我也可以进去。” 谢汐顿了下:“我记得等级太高的玩家不能进入低等世界?” 江斜道:“我有办法进入。”只是得付出些代价。 谢汐皱了下眉:“为什么?” 以江斜如今的等级,进入自己设计的世界毫无益处,完成任务也只会倒扣收益。 江斜道:“你会遭遇这些都是因为我,我不会放着你不管。” 听他这么说,谢汐的心情十分复杂…… 江斜又道:“你是唯一能进入我的准世界的人,我也希望它们能够成为真实的世界。” 这话反而触动了谢汐,可他一想到魂意们,一个头两个大! 谢汐问:“难道我只能搜索到你设计的世界吗?” 还真是这样…… 其实这也不怨江斜,真正的根源反倒在谢汐身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谢汐的幸运值特别高,高到离谱。 以目前谢汐的情况,搜索到x的准世界是性价比最高的。 x的准世界等级高、奖励丰厚,通关任务却比同等级下的其他世界要简单得多。 所以谢汐才会百分百搜索到。 不是他运气不好,反而是运气太好。 其实有两个方法可以让谢汐避免进入x的准世界:第一是江斜讨厌他;第二是谢汐的等级高过x设计的准世界。 这不可能,江斜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心疼还来不及。 第二条也不可能,谢汐想升级就得做任务,做任务就得搜索新的准世界,一搜索就是x的准世界,这是个死循环…… 江斜实在不忍心打击小朋友,说道:“明天会有开放世界开启,你可以去看看。” 犹如被霜打的小蔷薇振作了些:“开放世界?” 江斜:“嗯,由zone发布的,不属于准世界,也很难独立成为新的世界,它是随机开放的,所有玩家都可以申请进入,至于会遇到什么全看个人机缘。” 只要不遇到魂意们,谢汐就感恩戴德了! 75、等价交换 开放世界给了谢汐活下去……啊呸,是战斗下去的勇气。 刚从六条船上下来,再爬上另外n条船,真的会崩溃。 不过这个开放世界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江斜见谢汐感兴趣便细细给他讲了一番。 虽说开放世界没有人数限制,所有玩家都可以申请进入,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 递交申请也不是百分百通过。 比如江斜这一卦的,递了中央也会无视,太强了,是bug,不让进。 再比如连资质系统都没激活的新人,太弱了,是菜逼,不让进。 有机会进去的,一般是走过了三个世界以上,初中级的玩家。 高级玩家也可能申请成功,但高级玩家正处于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阶段,他们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进到开放世界。 谢汐松了口气:“我应该可以申请成功。” 不过他进去了大概是最弱势的一批玩家,但谢汐无所谓,和二三四五六比起来,他看谁都觉得超级无敌可爱。 哦,眼前的x除外。 这时江斜发来了组队申请。 谢汐抬头看他:“嗯?” 江斜道:“开放世界对现在的你来说危险重重,我陪你一起去。” 谢汐考虑了一下,点了同意。 他得罪不起江斜,毕竟下下个世界还指望这位本体能去安抚疯掉的魂意们。 之前江斜说的,谢汐大体明白了。 没有被通关的准世界是定格状态的,就像按下了暂停键般,被封存在中央。 一旦有人搜索到相关任务,准世界才会动起来。 玩家完成任务,离开准世界,下一个玩家再进入……直到有玩家抽中了通关任务。 完成通关任务,准世界脱离中央,同时抹去所有玩家的痕迹,成为真正的世界,独立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就像谢汐刚刚经历过的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在他进入之前,这个准世界是静止的,在谢汐进去的瞬间,一切运转起来,魂意们也才苏醒过来,像拿到了各自的剧本和角色般,开始测试这个世界。 谢汐通关后,测试成功,失落的亚特兰蒂斯会抹去谢汐留下的所有痕迹,成为一个真正的世界。至于其中还会发生什么,就与谢汐无关,而魂意们也会随之离开。 如果只是这样谢汐没什么好怕的,甚至还很庆幸,好歹王子们不用惨兮兮地面对那巨型翻船现场。 可是还有下个x的准世界! 魂意们只要没有回到江斜那儿,就意味着还参与了其他准世界的设计。 江斜说过了,执念过深的话,他们会受到影响,甚至在下个世界里想起“前世”的事。 谢汐怕的就是这句话,二三四五六都没回来,倘若他们都参与设计过“妙笔绘山海”这个准世界里,那么…… 二王子:呵呵,你竟然同时答应我和三弟四弟的求婚,还玩弄了我的三个兄弟,你这条渣鱼。 三王子:呵呵,你竟然同时答应我和二哥四弟的求婚,还把我另外三个兄弟迷得晕头转向,你死了。 四王子:我马上要结婚走向人生巅峰,结果未婚夫和兄弟们有一腿,还当场自爆…… 五王子:我以为自己爱上的是朵纯洁无瑕的小白花,竟然…… 六王子: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吗? 要是他们带着这些执念去了“妙笔绘山海”,那这个准世界还能看吗! 谢汐这是开局就要单挑999级而且有五条命的超级**oss啊! 所以谢汐一定要带上江斜——如此惨淡的人生,大家一起面对:) 江斜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越是套近乎,小家伙可能会越跑越远,于是他说道:“你是唯一能够进入我的准世界的人,所以我必须护你周全。” 这话合情合理,也没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情感枷锁,谢汐卸下了些许防备,他问道:“我们组队,你的申请就能被通过?” 当然通过不了,江斜道:“我有办法进去,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下。” 谢汐还是很重视的,毕竟这次能成功,那下下个世界也可以成功,这样他才能拖着江斜一起去体验他设计的美丽准世界。 “需要我做什么?”谢汐做好了心理准备。 江斜温声道:“不用你做什么,不过进入开放世界后,我可能会失去某样东西,而你千万不要帮我找回这样东西。” 谢汐微愣:“失去一样东西?” 江斜无意瞒他,直说道:“我的朋友有个技能可以等价交换,只要我心甘情愿,他就能对我施法。我可以用它交换一个准世界的进入权,不过它会随机取走我的一样东西。” 谢汐皱眉道:“这太冒险了。” 随机付出代价,鬼知道会被拿走什么!虽然他嫌弃x,但也不想他出事。 江斜心里暖暖的,小朋友真可爱,哪怕负几百的好感度也不愿伤害人。 “没那么严重。”江斜道,“所谓等价交换重点在等价,准世界的进入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它取走的也不会是太重要的。” 谢汐不认可:“总归是自己的东西。” 江斜道:“我东西很多。” 谢汐很机警:“万一不是身外之物呢。” 江斜目露赞赏,继续说道:“所以才希望你千万不要帮我找回这件东西。” 谢汐不太明白,但很快他就眸子一亮:“你的意思是,等出了准世界,可以把失去的东西换回来?” 江斜笑道:“要利用时间差,这座花园可以设定时间相对静止,只要施法者在这里施法,我们从准世界一个来回就是瞬间的事,而三秒内这个施法是可逆的,前提是我身上没有被拿走的东西。” 这是江斜帮秦戈争把技能刷满,又多次试验后得出的最佳方案。 谢汐松了口气:“那还好。” 不管失去了什么,只要离开准世界就能重新拥有。那问题不大,毕竟他们总会回到中央。 转念谢汐又想到:“它不至于换走你的性命吧……” “不会,没那么高的代价。”江斜会把力量尽力压缩,拉低与开放世界的距离后,付出的代价不可能太大。 谢汐想想也对,只是进入准世界而已,代价是性命也太夸张了。 嗯…… 谢汐不是怕x死,他只是不希望他因为这种事死掉,要是x被他乱棍打死或者被自己的魂意们给气死,那再好不过啦。 该说的都说完了,组队也组好了,江斜倒是想帮谢汐参谋下资质系统,再帮他在中央圈块地买套房种满蔷薇花…… 谢汐堆起笑脸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等开放世界见。” 江斜:“好。” 别贪心了,回头这好不容易涨到-388的好感度再狂跌到-444怎么办。 谢汐点了离开,又回到了水幕前。 他心中还抱有那么一丢丢期待,万一从开放世界出来,能把x的准世界刷掉呢?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人不能没有梦想! 谢汐精神振奋,开始研究新开通的资质系统。 完成三个主线任务后,资质系统随之开通,谢汐终于可以提升自己了! 他点开资质二字,水幕上弹出一个子页面。 第一列是收集者专精,第二列是探索者专精,第三列是记录者专精。 与之对应的是无数的小分支。 谢汐看得眼花缭乱,不过他大体能摸的清楚,当前职业选择当前专精是性价比最高的,想要选择其他职业专精最好先转职,否则就要多付出近三倍的金币。 不过职业没有达到高级,转职后会失去当前所有经验值,还是很亏。 谢汐通关了三个世界,虽然第二个级别很低,但因为是通关,所以奖励的经验都不低。 他眼前是初级收集者,经验值60,满额是100点。 爱情向左还是右贡献了20点经验值,童话小镇贡献了10点,剩下的30全是亚特兰蒂斯贡献的,足以见得准世界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普通玩家完成一个d级任务,也就能得到个三四点经验值,谢汐能拿到十点是因为他通关了这个准世界。 之前的宋戚之所以花大价钱刷新支线任务,为的不只是最后的奖励,更想要经验值。 做f级主线任务最多也就一两点经验值,攒满100点经验简直是猴年马月的事。 所以当有人通关s级准世界时,水幕前的玩家才会那样羡慕嫉妒。 一劳永逸啊,一个任务抵得过别人几十个任务! 虽然难度也是几十倍…… 谢汐想想自己的经历,再看这60点经验值便觉得艰难得很,他不转职,他舍不得这辛辛苦苦换来的经验值! 好在收集者专精还挺适合他。 收集者在视觉、洞察力、嗅觉以及承重力上有加成,后期甚至可以扩展道具栏。 这时金币的好处可算是显现出来了,商城里的东西还在用银币计算,这里起步就是10金币,相当于1000银币,以f级世界的奖励来换算,想增强资质,怕是要刷任务刷到吐。 谢汐就不一样了,他轻轻松松就把初级收集者现有的资质全部点满。 因为还有余钱,他又在“身轻如燕”上奢侈了600金币。 这个资质是初级记录者的,效果是跑得快一些,谢汐想想自己分|身乏术的赶场经历,急需腿脚灵便。 把感兴趣的都点了,谢汐还剩下两千多金币。 这要是让其他玩家知道,只怕要眼红到滴血! 开什么玩笑? 他们多少人都是经验值满了,通过初级考核,晋升到中级玩家了却还在为初级资质愁秃头! 穷! 没钱! 加不起资质! 保存资质后,谢汐感觉到一阵暖流涌入身体,他像被里里外外洗涤了一番,视线开阔了,身体轻松了许多,抬抬腿似乎能轻松跑个马拉松。 挺有趣。 谢汐扬唇,总算有种付出没白费的欣慰感。 反馈到江斜那里,就是飘了好几个绿色+1。 为了组队进入开放世界,谢汐又去了那座花园,这次白色蔷薇花成了天空般的浅蓝,一片一片的,像翻涌的海浪。 谢汐心道:难怪四王子会喜欢蔷薇花,是因为x吧,本体喜欢,魂意也喜欢。 谢汐见到了江斜的朋友,一位高大冷峻的男人,叫秦戈争。 江斜给他们做了介绍,谢汐留意到秦戈争的耳朵是尖尖的,不像人类。 不过这是x的朋友,本着物以类聚的基本原则…… 谢汐敬而远之。 谢汐是通过了中央申请的,所以能轻松进到开放世界中。 他刚落地,还没顾得上看任务面板,就发现江斜在他身边。 谢汐十分好奇他被拿走了什么…… 异瞳男子微微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谁?” 谢汐:“……………………” 76、开放世界1 进入准世界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事,被拿取的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 由此可推出x的脑子……哦,是记忆并不重要。 谢汐瞬间失去好奇心,认真看信息板了。 本以为带了个满级高手下副本,谁知道一秒变菜鸡,谢汐的确需要冷静冷静。 他凝神看向任务信息板,和之前的准世界不同,这次没有游戏名,直接是欢迎来到开放世界,请仔细阅读以下内容。 下一行内容就让谢汐看得微怔。 注意事项:禁用所有技能,禁用道具栏,禁用宠物。 全都被禁了,这一刹那,谢汐更嫌弃自己的队友了。 用不了技能,用不了道具,还没了脑子,他这队友到底有什么用处? 可怜叉烧包也被归在宠物一栏,没法出来玩了。 谢汐怪心疼的。本来回到中央后,为了不惹人耳目,他把小猫咪放到了宠物空间,这会儿可好,想拿都拿不出来了。 罢了,开放世界不比准世界,还是有很多玩家的。 准世界的原住民看不到小猫咪,但同为玩家却可以看到,也没法让它出来撒欢。 谢汐倒不是怕叉烧包惹事情,而是小猫咪本身太珍贵。 他抱着小猫咪就像一个穷嗖嗖的高中生拎了个几万块的包包,旁人不侧目才怪。 至于禁用技能和道具,谢汐也还能接受,反正他等级低,本身就用不了太强大的道具。 技能的话,如今x没了记忆,他也不敢召唤他的分|身,到时候解释起来太麻烦,而最新得到的那个随机带走一样物品的能力本身就不是战斗技能,用不了就用不了吧! 如此一通分析下来,谢汐越发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组队进入! 继续向下看是主线任务:(1)欣赏初生的太阳。 谢汐一脸懵,这叫什么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无法看品级,但谢汐相信自己在这方面的运气,一般不会随到比较差的任务。 什么叫欣赏初生的太阳?这个开放世界想看个初生的太阳是很难的事吗? 谢汐没忽视那个序号1,还是说这个主线任务有后续? 谢汐暂时无法确定,只能继续向下看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是需要搜索的,谢汐搜索了一下,很快就弹了出来:(1)收集一捆树枝。 这么简单的吗? 支线任务能够看品级,这个明晃晃的紫色任务让谢汐无法掉以轻心。 难度等级是从灰色到金色,以这个开放世界的等级估计很难出现金色任务,紫色就是最高了。 而谢汐这个收集树枝的任务竟然是紫色的。 是树枝太难收集?还是系统中了风? 后者肯定不会,前者也没道理,所以……谢汐盯着那个序号1,觉得秘密就在这上面了。 欣赏初生的太阳还需要等时间,收集树枝却不用,一会儿他就可以去试试。 谢汐继续向下看,开放世界是不可以读档的,又因为不能用技能和道具以及宠物,所以玩家只有一条命。 死了就是真死了,没法复活。 谢汐绷紧神经,不敢大意。 查看信息面板并没用太多时间,这些念头不过是在谢汐脑中一闪而过。 放到现实里,他也只是呆了一下。 江斜还在看着他,模样高深莫测。 如果谢汐不是知道了他已经失忆,还真要被他给震住。 可现在……装,接着装! 谢汐不理他,淡定地看向四周,先打量了环境…… 他们在一个高坡上,脚下是肆意生长的野草,前头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后头是高耸入云的巨山。 非常别扭的是,这高山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长,裸露在外的岩石更是写满了不科学。 前头的森林也古里古怪,树都是一个模子,只不过粗细高低不同。 再看脚下的野草更加随意,密密麻麻铺了一地,浓浓的复制黏贴既视感。 这么敷衍!好歹也是由zone开启的世界,至于这么糊弄嘛! 这一对比,谢汐竟觉得x设计的准世界很高级。 大概就是2d像素小人和画面精良的3d大作之间的区别。 除了有些粗糙,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危险,谢汐收回视线,看向了身边的大爷。 他掏出训练了两个世界的演技,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江斜微眯着眼睛。 谢汐扬起笑容,一副与他相熟的模样,他得试探下江斜都忘了什么。 江斜盯着他,视线极具穿透力。 谢汐竟被他看得有些别扭,笑容十分僵硬。 江斜走近他:“为什么心虚。” 谢汐:“……” 这么敏锐嘛!脑子都没了就不能老实点儿! 谢汐受不住这压迫感,向后拉开些距离:“你怎么会问我是谁?我们在一个队的。” 江斜眼睫微垂,似乎是在查看系统面板。 谢汐凝神观察他,心里有了点儿底,看来这家伙还记得中央,只是把他给忘了。 想来也是,江斜不知道在中央待了多久,记忆庞杂,哪会全部被抽走。 谢汐稍稍松口气,想的是:这家伙好歹没失忆成傻子,还有些用处。 谁知江斜下一句就是:“我为什么会和你组队?” 谢汐:“……”这让他怎么回答! 肯定不能说实话,因为不能让江斜想起失去的记忆,这样的话他离开开放世界就会彻底没有被拿走的记忆了。 唔……好像没了也没什么? 感觉江斜只是把他给忘了,反正他俩也没多大关系,忘了就忘了吧。 不行! 谢汐马上想到,坚决不能让江斜忘了他,他还指望他下个世界去和他一起面对疯狂的魂意呢! 就这么忘光光了,x不再和他组队了怎么办! 况且谢汐也不能确定江斜究竟忘掉了什么,万一不只是他呢? 江斜会进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帮他,虽然不喜欢他,也不能这样坑一个想要帮他的人。 谢汐脑袋瓜一转,有主意了。 他眨眨眼睛,看向江斜:“师父,你把我忘了吗?” 江斜愣住了,耳朵像被小猫挠了下。 谢汐道:“你不是说要带我来开放世界见见世面吗?难道全都忘了?” 江斜眉峰皱了皱,似乎在思考。 谢汐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心虚了,不让江斜想起他的最好办法就是弄一段虚假的记忆。 反正江斜都忘了,他瞎扯一通,能把他糊弄住就行! 嗯……糊弄不住也没关系,江斜怀疑的话,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这样也不会有找回记忆的风险。 谢汐发挥着骗过六个魂意的精湛演技:“这可怎么办,你是把我们的事全忘了吗?” 江斜不愧是魂意们的“老祖宗”,他顿了下,问道:“我们的事?” “对啊,”谢汐略带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不过是个新人,一无所长,竟然会被您收为徒弟,真是受宠若惊。” 江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我是你师父?” 谢汐用力点头,认真道:“您还带我去过花园,里面的蔷薇花太美了。” 这话让江斜眸色微闪,他轻声问:“蔷薇花是什么颜色的?” 幸亏谢汐是真的去过,他道:“有一次是白色的还有一次是蓝色的,都特别好看!” 谢汐回答得不错,警惕的x师父神色放缓,他轻声道:“别骗我。” 谢汐扬着灿烂的笑脸:“我怎么会骗您。” 心里翻着白眼:骗不死你。 勉强稳住了大爷,谢汐心里还挂念着自己的任务,他问江斜:“师父您的任务是什么?” 这声师父叫得江斜心一麻,他道:“主线任务是探索地下迷宫,支线任务是收集树枝。” 他们虽然组队了,但没共享任务的话是看不到的。 探索地下迷宫?听起来不算容易,不过支线任务似乎和他一样? 谢汐问道:“只是收集树枝?” 江斜直接把任务共享给他。 谢汐看到了,主线任务搜索地下迷宫是看不到品级的,而支线任务收集树枝,是灰色的。 同样的收集树枝,谢汐因为有个序号1就是紫色的当前世界最高品级,江斜的则是灰色最低品级。 谢汐轻咳一声。 江斜道:“我的任务无所谓,你不说我是来陪你的吗?” “对,”谢汐哄他道,“师父本来就看不上这么个低等世界,通关了也没什么奖励。” 这话好听,江斜问:“你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谢汐把自己的任务共享了。 非酋了半辈子的江老邪同志沉默了。 谢汐问:“是不是太简单了?” 江斜道:“你运气很好,引导性任务大多奖励丰富。” 谢汐好奇问:“引导性任务?” 江斜道:“完成一个还有下个,随着序号持续出现新的任务。” 果然是有后续任务的! 谢汐随口奉承道:“师父懂得真多。” 江斜眸子闪了闪:“别高兴得太早,引导性任务的难度是逐步递增的,你完不成最后一个任务就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谢汐笑道:“不怕,有师父在。” 江斜:“……” 谢汐又问:“师父不会丢下我,对吧?” 江斜生硬地别开视线,大步向前道:“去收集树枝。” 谢汐看到了他泛红的耳尖,不由地笑弯了眼睛——有种三王子加尔的既视感。 果然魂意反应的是本体性格吧! 谢汐跟着他下了高坡,去森林里找树枝收集。 树枝的确很好找,遍地都是,捡就行,江斜能随机到这么个支线任务,运气也真是一言难尽。 谢汐很快就捡了一大捆,江斜的支线任务直接完成,而谢汐这里出现了后续任务:(2)就近找个山洞。 江斜问:“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谢汐愣了下:“您看不到吗?” 江斜道:“共享任务只共享当前任务,引导性任务会刷新,需要重新共享。” 原来是这样,谢汐嘟喃:“这么麻烦,那岂不是每次刷新都要共享一次……” 江斜道:“不共享也没关系。” 谢汐已经共享了,但他想到以后会有更多任务的确麻烦,便道:“那好,下次我直接告诉您!” 江斜视线微闪,应道:“嗯。” 谢汐有察觉到江斜还在怀疑他,不过他也能理解,一个失忆的人,忽然碰到个陌生人说是他徒弟,谁都会怀疑吧。 慢慢来,反正他又不会坑他。 就近找山洞也简单,完成这个支线任务后,又出现了3号任务:升起篝火。 谢汐不会生火,江斜却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没怎么费事就点着了火,谢汐赶紧找干草引燃,折腾了一会儿后完成了3号任务。 谢汐为了让他安心,哄他道:“师父真厉害。” 外头天色已暗,篝火的橙色光芒照在少年白净的脸上,线条秀美可人。 他的声音也特别好听,清俊悦耳,说的话更是像抹了蜜一样甜。 江斜要不是看到那-365的好感度,真要信了他是自己的小徒弟了。 77、开放世界2 这个开放世界禁用所有技能,查看好感度的技能当然也不能用。 江斜现在看到的是进入开放世界那瞬间的数值。 进来后无法继续使用,所以好感度停在了-365,无论进入世界后是涨分还是掉分,都不会再刷新。 江斜自从拥有这个鸡肋能力,从没见过这么低的分数。 原来这玩意还有负数,还是负三百六十五,这一天减一点,也得嫌弃一整年才能凑够。 他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小朋友这么嫌弃他? 江斜是不信谢汐的那通师徒论的,他不可能收一个好感度跌成这样的徒弟。 收了要干嘛,等着被欺师灭祖? 可惜他忘了,也弄不清自己到这么个开放世界做什么。 不过既然和小朋友组着队,就先看看吧。 篝火升起来后,谢汐的支线任务又刷新了,他说:“师父,四号任务出来了。” 江斜越发确定这不是他的徒弟了,就这一声声的师父叫着,他的耳朵怎么受得住。 他心里这样想,面上却四平八稳,不要太有师父范儿:“是什么。” 谢汐哪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他皱眉念道:“坚持十分钟。” 这叫什么任务?坚持十分钟?坚持做什么…… 谢汐想不太明白,江斜却猛地起身,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小心。” 谢汐虽然加强了收集者的资质,毕竟只是初级,再怎样也很有限,并没有察觉到洞口的变化。 江斜将他拉到身后,随手抄起一根树枝,他猛地刺出,只听噗呲一声,竟是贯穿了某个东西。 谢汐隐约看清楚了! 洞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片漆黑,那是连月光和星光都没有的黑,仿佛挡了一块厚重的黑布。 而黑布上有影子在摇晃,是人形的,迟钝笨拙,像是……像是…… 僵尸! 被江斜刺中的影子倒地,摔在了洞口,绿色的腥臭液体从它的脖颈处涌出,那腐烂的头部也在摇曳的篝火下显出可怖的形状。 谢汐哪见过这阵仗! 江斜眼角瞥到小朋友苍白的脸,低声道:“待在这。” 谢汐点点头,倚着墙壁站在了山洞最里面。 江斜抄起树枝,对上不断涌进洞口的僵尸。 谢汐睁大眼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开放世界禁用了技能和道具,所以江斜没有武器,而他竟把一根树枝使出了这样的威力! 那树枝还是谢汐捡的,他很清楚它们就只是普通的树枝,甚至还因为落地太久,被晒干了。 可如今它哪里像根树枝,说是神兵利器也不为过! 只是听别人说x有多厉害,谢汐还不觉得怎样,切实看到才深深体会到初级玩家和真正的设计者之间的差距。 要知道x没用任何技能和道具! 谢汐屏气靠在墙边,没有上前,他帮不了忙,过去了反而是碍手碍脚。 他算是知道四号支线任务的意思了,坚持十分钟,是要在僵尸的袭击下坚持十分钟吗! 这要是没有江斜,他守得住吗? 谢汐握着树枝的手心全是汗。 别说十分钟了,他连十秒钟都守不住! 这么多僵尸,源源不断地涌过来,正常玩家能守不住吧! 再说坚持十分钟之后呢?难不成这如海般的尸潮会退下去? 绝不可能! 怎么办? 他忍不住想到,如果江斜不在,这个任务难道就完不成了? 不对,谢汐冷静下来,江斜说过引导性任务的难度是递增的,这才四号任务,难度不该一下子提高这么多。 三号任务还只是升起篝火,四号任务怎么就要人命了? 篝火…… 谢汐心思一动,他看向那些面目溃烂的僵尸。 这开放世界外头的草木石头都粗糙得很,这僵尸却逼真得让人作呕。 腐臭的脓血,青紫的肌肤,歪掉的五官和扭曲的四肢…… 谢汐忍着恶心,凝神打量了一会儿后,大声道:“师父,是篝火把它们引过来的!” 江斜微怔。 谢汐咬牙上前,拿起一根点燃的树枝,对着僵尸扔了过去! 看到火苗,僵尸立马像飞蛾般,扑了过去。 他猜得没错,这些僵尸是被了山洞里的火苗给吸引过来的! 树枝到了外头就熄灭了,僵尸便又转回来。 谢汐冲向篝火,江斜道:“等下。” 谢汐看向他。 江斜快速道:“别让篝火熄了。” 谢汐睁大眼:“可是……”不熄灭篝火会引来更多的僵尸,照样耗下去,哪怕是江斜也撑不住的! 江斜拿起一根燃着火的树枝,向标枪一样掷了出去。 僵尸们看起来是没太多思考能力,他们虽然被篝火吸过来,但只要见到更近的火苗,便又一股脑冲过去。 这也是暂时的,被那样投掷出去的树枝很快就会熄灭。 谢汐虽然不知道江斜为什么要制止他熄灭篝火,但本能得是信任江斜的,所以没有贸然行动。 江斜趁着僵尸们分散注意力,快速说道:“他们很多都没有眼睛,看不到火焰,应该感觉到的,如果把篝火熄灭,我们两人的体温会成为吸引他们的新目标。” 谢汐心一惊,瞬间明白,僵尸不是趋光,而是在感受热源。 他刚才要是把篝火熄灭,山洞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可就完蛋了! 江斜说话的同时也熄灭那些快被烧光的树枝,接着拿起烧到半截还在燃着火的所有枝条…… 谢汐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瞳孔猛缩:“你……” 心一急,顾不上叫师父了。 江斜竟还笑了下:“这么聪明的小徒弟,为师当然要保护好。” 谢汐一怔,江斜已经拿着所有还在燃烧的树枝冲了出去。 僵尸们像疯了一样地去追他,一个都没留下。 谢汐闭了闭眼,告诉自己:“江斜不会有事,这么个低阶世界,他不可能出事!” 这么想着,唇瓣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谢汐手心是汗,后背也全是汗,可是却没缩在原地,他用力踩着刚熄灭的树枝,将它们的余温分散到坚硬的石头上。 可惜这山洞里竟连土都没有,否则他肯定会用土将这些焦黑的树枝给埋个干干净净。 江斜当然不会有事,这么些行动迟缓的僵尸怎么可能伤得到他? 不过他怕小朋友担心,好吧,也不知道好感度-365的小朋友会不会担心他…… 总之他也没引太远,也怕再有僵尸去山洞欺负小朋友。 江斜回到山洞时,看到凝声静气避在墙边的谢汐。 外头没有光,山洞里也一片漆黑,江斜的视觉资质很高,有夜视的能力,所以能看得清清楚楚。谢汐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他在这样漆黑的危险环境里,已经做到了最好。 江斜看到了被踩到毫无温度的碳灰,也看到了努力一动不动、喘气声都很轻、睁大眼睛尽力看着可其实什么都看不到的小朋友。 “是我。”江斜开口,“暂时安全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谢汐紧绷的身体放松,睁大的眼睛也弯了弯……像只警惕的小奶猫收起了小爪子。 真可爱…… 江斜不得不看一下-365的好感度让自己冷静冷静。 谢汐在江斜走近后才模模糊糊看清了些轮廓,他松口气,伸了伸手……攥住了江斜的衣服。 江斜:“……” 谢汐靠近他,小声道:“多谢师父,幸亏有你在,否则我死定了。” 师父叫得假模假样,道谢却是真心的。 要不是有个血淋淋的-365,江斜一伸胳膊就能把他给抱到怀里。 谢汐道:“我太鲁莽了,要是真的熄灭篝火,这会儿就糟糕了。” 江斜不乐意听:“是你发现篝火引来的僵尸。” 而且是在那样危险、紧张的时刻用那么短时间发现的。 谢汐很惭愧:“我以为是光,完全没想到温度。” 江斜又道:“那是因为你看不清僵尸的模样。”如果谢汐有他这样的夜视能力,早就知道是温度引来的僵尸。 谢汐眨了眨眼睛:“我是在反省。” 江斜:“……” 谢汐乐了,又道:“师父,严师出高徒。” 把他眼中的戏谑看得清清楚楚的江老邪,只能去盯着赤色的-365好感度,反省一下自己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四号任务完成了,谢汐默默松了口气,他很怕这个坚守十分钟指的是在僵尸的围攻下坚守十分钟,看来只要在山洞里坚守十分钟就行。 江斜很敏锐,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想安慰他,又忽地顿住了。 “有人来了。”他压低声音对谢汐说。 谢汐睁大眼,可惜他的视觉资质只比普通人好一些,根本看不清楚。 江斜轻声道:“三人,两男一女。” 说完他不出声了,因为那三人已经跑了过来。 谢汐听到了脚步声,也听到了他们急促的喘息和说话声。 “这里有个山洞,我们先进去躲躲!”说话的是个男人。 一个声音粗犷的男声响起:“放开我!你们不管他,我要管!” 啪的一声,似乎是谁打了他一巴掌,一个女人道:“陈庆已经僵尸咬了,你回去也是救一个僵尸!” 那粗犷的男声道:“我不能丢下他,他就变是成僵尸也无所谓,只要能完成任务,回到中央……” “你疯了!”女人道,“他变成僵尸就是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回到中央的!” 粗犷的男声怒道:“他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去!操,你们放开我!”说罢他忍无可忍,开始反抗挣扎。 谢汐看不清楚,只能靠听力去分辨,那粗犷的男人似乎被绑着,这会剧烈挣脱,另外的男人和女人已经压不住他。 女人道:“孔戎良你这个死脑筋!要死就去死吧!”说罢她似乎松了手。 那叫孔戎良的声音粗犷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冲出山洞。 女人跺了跺脚,骂了句后追了出去,留在山洞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居然也跟了出来。 三人自始至终都没看到江斜和谢汐。 江斜自然是看得明明白白,不过他是陪谢汐来这个世界的,所以他问道:“要出去看看吗?” 谢汐面色平静,声音也没多少起伏:“去看看。” 江斜嘴角弯了弯:“想救他们?” 真是个善良的小可爱。 谢汐:“师父在说什么?素不相识得谁救得了谁?我们不能一直留在山洞吧,外头的火很快就会熄灭,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江斜:“……”哦,-365的小狐狸。 谢汐虽然这么说着,视线却飘啊飘,忍不住找着那三个人。 这里的确奇怪,刚才还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会儿却又天色亮起来,周围一切都能看个大概。 谢汐抬头,果然没见到太阳。 看来他那个序号1的主线任务没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亮的原因,这边的僵尸少了很多,可前头的森林还是漆黑一片,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一个凄厉的惨叫响起:“走,老孔你走,别管我!” 谢汐看到了那两男一女,还有个……趴在地上的男人。 那人下半身血肉模糊,还有汩汩的脓血往外冒,散发着腐臭味。 谢汐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那被僵尸咬了的陈庆。 孔戎良声音粗犷,个子也很高,长得像他的姓氏一样孔武有力,他步子大,跑得飞快,径直向趴在那儿的陈庆跑去。 陈庆忍着剧痛,大声喊着:“我他妈让你走,老子让僵尸咬了!两条腿都没了!你他妈再过来,老子就把你也咬了!” 孔戎良却停都不停,他额间青筋暴起,嘴唇颤动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可惜离得太远,听不清。 谢汐皱眉,他想说话又忽地顿住了。 支线任务刷新了—— (5)救他们。 (5)杀了他们。 序号5的任务为什么会有两个,而且是自相矛盾的? 78、开放世界3 谢汐把新的支线任务共享给了江斜。 江斜看到后眉峰微扬,为他解惑:“要做选择,不同的选择会导向不同的结局。” 谢汐问:“他们都是玩家,为什么会被分配到任务里?” 江斜反问:“这是个真实的世界,玩家又为什么不能成为任务?” 谢汐醍醐灌顶。 准世界是真实的世界,玩家也是真实的存在,在中央那里,这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准世界里的一切都可以被用来发布任务,那玩家也可以被安排到任务里。 谢汐盯着远处的四个人,脑子转得很快。 任务是救他们或者杀他们,谢汐盯住的是他们这俩字。 他们指的是谁?陈庆和孔戎良,还是说那四个人都救?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那边还算安全。 陈庆被咬了,但没有变成僵尸,即便变成僵尸,一个没了双腿的僵尸战斗力也很低,哪怕孔戎良狠不下心,他身后的一男一女也不会坐视不理。 那么危险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不是救陈庆而是救他们? 以谢汐现在的视觉看不到太远的,他问江斜:“师父,他们身后是不是有僵尸?” “我看看。”江斜只是目测也看不到什么,他眯起眼睛,定睛看了下后道:“森林里的黑雾是向外扩散的,照这样下去,里面的僵尸会靠近他们。” 他这么一说,谢汐明白了,看来救他们是要带他们远离黑雾和僵尸! 江斜知道谢汐有了决定,但他还是为了句:“怎么选?” 救还是杀,都无所谓。江斜见多了这种选择题,很清楚重点是什么。 ——看清本心,做出自己想做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 这里没有救世主也没有恶魔,不后悔是真正的信条。 谢汐道:“先救,救不了再说!” 他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说杀人就杀人,也不可能为了陌生人不顾性命。他能做的只有尽力,救不了无非是放弃任务,支线任务又不是非做不可,没必要为了点奖励而背负杀人的罪恶感! 江斜并不意外,他嘴角扬了扬:“嗯。” 怎么救,谢汐是有想法的,这些僵尸数量多,且凶猛残暴,但也很好对付,他们没脑子又只知道跟着热源跑,要救那帮人,只要往反方向引火就行。 这时,孔戎良已经赶到了陈庆身边,他二话不说,也不管他下身的脓血腐臭,低头就要把人给抱了起来。 陈庆还在骂他:“孔戎良你他妈有点脑子,我这样了你救个屁啊!我活不成了,我他妈腿都没有了,也用不了道具,只有死路一条!” 孔戎良闷不吭声,已经把人抱了起来。 “傻逼,你个大傻逼!”陈庆骂着骂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本就污秽不堪的脸更是难看极了。 这时那女人尖叫一声:“僵尸……僵尸又来了!” 森林的黑雾忽然加速,里面的僵尸也像是闻到肉味的野兽一般,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低吼声,不断靠近。 那男人面色苍白,终于忍不住了:“程菡,别管孔戎良了,我们快走吧!” 叫程菡的女人看看越来越近的黑雾,再看看浑身也沾了脓血、却死也不肯丢下陈庆的孔戎良…… 她咬牙,终于狠下心:“管不了他们了,田涛我们先走!”说罢她跟着那男人飞快向着明亮去跑去。 他们应该都资质不错,腿脚特别快,跑了没一会儿就不见踪影。孔戎良却是侧重力量型的,他抱着陈庆,大概也怕太过颠簸会加重他的伤势,所以跑得很慢。 眼看着黑雾靠近,眼看着僵尸就要扑过来。 陈庆声音都哑了:“孔戎良你个傻逼,能被中央选中的都是被原世界抛弃的废物,我早就该死了,不值得……” “不。”孔戎良瓮声瓮气道,“你不是废物,上个世界要不是你,我早死了。” 陈庆怒骂道:“那你就珍惜你这条狗命啊!老子救你不是让你送死的!” 孔戎良又不出声了,继续跑。 谢汐在放火,听不太清他们说了什么,只隐约似乎听到了陈庆的大嗓门——被中央选中的都是被抛弃的废物。 x也告诉过他,他会被选中是因为没人再需要他,而他也不再需要那个世界,所有玩家都是这样吗? x呢? 谢汐脑中闪过了六王子西里斯。 他说过的那句话让谢汐始终无法忘记—— 塞因,海底没有光。 火点着了,谢汐不再多想,努力让火势蔓延开来。 江斜道:“这里交给我,你先过去。” 他们将火点在了孔戎良和陈庆的反方向,这样僵尸就会放弃那个四个热源,向这边奔过来。江斜催促谢汐先去孔戎良他们那里,比较安全。 谢汐道:“我们一起。” “客气什么,”江斜弯唇道,“我不是你的师父?” 他这似笑非笑的模样,让谢汐有些心虚——x肯定知道他在骗他,肯定知道他们不是师徒关系! 但是……谢汐越来越不能让他想起来。 谢汐眨眨眼睛道:“正因为你是师父,才要一起。” 江斜:“……” 谢汐又道:“徒儿跟着师父,不是天经地义?” 江斜明知道这小骗子在哄他,却还是听得嘴角微扬,罢了,只能看看好感度来让自己清醒下了。 这里大火熊熊,僵尸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个个向着这边走来,连带着那黑雾也向这边蔓延开来。 江斜和谢汐立刻从侧翼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追上了孔戎良。 孔戎良脑袋一根筋却不傻,他一看那火势就知道是人为的,此时谢汐和江斜一出现,他立马明白了:“多谢!” 谢汐道:“火很快就会熄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孔戎良连连点头,他怀里的陈庆又开始骂人:“你把我放下来,别再拖累了旁人!” 谢汐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挪开,果然近看更可怕……这又是脓血又是腐肉的,亏了孔戎良不在乎。 江斜一眼就知道谢汐在想什么,他心里好笑又觉得可爱。他稍微提速,不动声色地隔开了谢汐和孔戎良,刚好挡住了陈庆。 谢汐一怔,看向他。 江斜对他眨了下左眼。 谢汐僵硬转头,直视前方,心里冷不丁蹦出四个字——花里胡哨! 考虑到这很不尊师重道,于是谢汐忍住,没说出来。 江斜和谢汐放的这火不小,足足烧了七八钟。这么长时间足够他们与僵尸潮拉开距离,暂时躲到了一个山脚下。 僵尸们追逐热源却又怕这世界的光,所以这亮堂的岩石下是相对安全的。 孔戎良把陈庆放下,又向谢汐和江斜道谢。 谢汐摇头说:“没什么。”他的确是没做什么,只不过放了把火而已。 江斜看向他,没开口,谢汐却知道他是在问任务进度。 谢汐看了眼便愣住了。 江斜:“?” 谢汐直接把支线任务共享了。 (6)给他找双腿。 (6)杀了他们。 居然又是选择题,而且什么叫找双腿?给谁找,陈庆吗?找了又怎样?还能安回去不成? 另一个选项更毒,不找腿就不找呗,干嘛要把人给杀了?还要杀他们?是担心只杀陈庆,孔戎良会报复?所以全杀了灭口? 这支线任务怎么这么不正经! 谢汐看向江斜,江斜也在看他。 谢汐嘴巴动了动:我去找腿。 江斜:等着,我很快。 谢汐:我去。 江斜:徒儿要听话。 谢汐:“……”有点后悔假装师徒了,他就该说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为报恩情才来陪他做任务的,所以要听话的是他才对! 可惜已经晚了。 不过找双腿不是什么难事,在遍地僵尸的情况下,以江斜的身手,很轻松就能搞到一双腿。 谢汐也实在有些恶心那些僵尸…… 孔戎良正在焦头烂额:“怎么办?你这伤势我该怎么帮你处理?” 陈庆骂他:“处理个屁,老子半身不遂,神仙也救不了!” 孔戎良道:“只要能回中央,就可以治好。” 陈庆道:“回不去了,我这样怎么能完成任务!” 孔戎良说:“我会帮你,一定能行的。” 陈庆道:“做梦吧你,等我变成僵尸,先咬死你!” 谢汐看向陈庆,陈庆在孔戎良那里凶得要死,瞅见谢汐却老实了许多,声音也正常了些:“这位小哥,你赶紧带这傻子走吧,我真的会拖累死你们!” 谢汐想想自己以后得面对更恶心的僵尸,强迫自己多看看这半吊子僵尸:“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陈庆一顿道:“大不了就是死。” 谢汐道:“死很容易,万一你想死却死不了呢?” 陈庆一愣。 谢汐语重心长道:“你看你这样子还没失去理智,说明这没脑子僵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万一你成了个新物种,有理智会思考却有吃人的冲动怎么办?” 孔戎良和陈庆:“!” “别说我没提醒你,”谢汐眯起眼睛,“到时候你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傻大个和半吊子僵尸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在远处弄双腿的江斜耳朵太好使,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低笑:“这小骗子。” 江斜拖了双腿回来时,孔戎良和陈庆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甚至有些戚戚然。 谢汐一副耳朵根清净了的模样。 江斜知道他怕这恶心东西,把腿放到了身后:“找到了。” 谢汐眼睛一亮,奉承道:“师父你果然很快。” 很快算夸奖吗?姑且算吧,江斜将腿扔到了陈庆旁边,顺势把这坨陈姓僵尸给整个挡住。 他示意了谢汐一下,谢汐明白,去看下个任务。 (7)把双腿给他安上。 (7)杀了他们。 79、开放世界4 谢汐分享了新任务,眼神里写满了:傻大个和半吊子僵尸是得罪这个开放世界了吗?为什么总要他们死。 江斜读懂他的眼神,却说了与此无关的话:“你运气真好。” 谢汐:“???” 给半吊子僵尸安装僵尸腿是运气好?还是说杀人是运气好? 自从离开了原本的世界,谢汐就信不过自己的运气了。 这“好运气”给他带来的全是生死时速修罗场! 杀人是不可能的,这傻大个和半吊子僵尸都不是恶棍,干嘛要杀。 江斜带回了一双僵尸腿,孔戎良和陈庆都看到了。 他俩都搞不清这是干什么。 孔戎良更是来了句:“你们要是饿的话,我这里还有吃的。” 谢汐:“???” 陈庆一双腿没了也不妨碍他给他一棒槌:“傻逼闭嘴!” 孔戎良老实了,但眼中还是写满了:恩公要是想吃饭我这里有更好吃的,僵尸腿什么的还是…… 谢汐翻了个白眼,对杀了这个选项有点心动! “陈庆,”谢汐看向半吊子僵尸,“你想站起来吗?” 陈庆愣了愣,有些不明白。 谢汐心中有了些模棱俩可的概念,只是不十分确定,不过这不妨碍他发挥演技开始忽悠。 “我不确定是否会有副作用,也不确定你能不能受得住,甚至不确定你还能保持理智多久。” 他天生一张白净的脸蛋,瞧着稚嫩,可一旦用这种没有起伏的声调说话时反而有种别样的震慑感。 陈庆脸上全是污垢,只一双眼睛亮起来了:“你能让我站起来?” 谢汐道:“可以试试。” 比陈庆更激动的是孔戎良:“恩公!请救救他吧!” 说完这大汉扑通一声跪下了。 谢汐:“……” “别高兴得太早,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谢汐视线凌厉,压低声音道,“你也看到了,这是条货真价实的僵尸腿,也许你能凭借它站起来,也许你会被它感染成真正的僵尸。” 陈庆冷静下来了。 谢汐盯着他问:“即便这样,你也想试试吗?” 如果陈庆不想,谢汐就不会做。 这是谢汐的任务,却是陈庆的未来,不经过当事人同意,贸然行事与杀人无异。 一个支线任务而已,大不了放弃。 陈庆直勾勾地看着那双僵尸腿,一声不吭。 谢汐也不说话,等着他给出答复。 过了好一会儿,陈庆开口:“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谢汐问:“你说。” 陈庆道:“如果我彻底成了僵尸,请杀了我。” 老孔同志瞬间泪眼汪汪。 谢汐看着这个满脸污垢、淌着脓血,已经看不清原本面目的男子,点头道:“可以。” 听到他这平声静气的两个字,陈庆如同卸下了一百斤重担一般,坦然了:“麻烦了!” 能活着,谁会想死?能有一线生机,谁会舍得放弃? 哪怕是踩在针尖上,踏在钢丝绳上,只要能踏过黄泉,回到现世,谁都会硬着头皮走到底! 谢汐在傻大个和半吊子僵尸这儿装得沉稳冷静,其实心里慌慌的,没那么有底,他看向江斜。 江斜满眼笑意,看到他这心虚模样后又被可爱一脸,他薄唇动了动:安就行。 谢汐没太看懂,眼睛里有迷茫:按住? 江斜觉得-365的好感度都快让他冷静不了,他喉结涌动了下,慢慢说:对准,放好。 谢汐可算看明白了些,他又忍不住问:能行? 江斜想想他方才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心痒得像蚂蚁在狂欢,他道:可以的,小神医。 谢汐只看懂了前半句,后头的没看懂:小什么?应该是小心些? 谢汐轻吁口气开始安腿了。 支线任务给了这样的提示,就不会是无法完成的任务,所以应该是能够把腿给安上的,至于怎么安就得摸索着来了。 让谢汐比较犯愁的是这画面太恶心了些。 江斜应该是选了双比较齐整的僵尸腿,可也冲击力极大。 不说僵尸,就是一双人腿摆在那儿也够触目惊心了!谢汐得亏是死多了,对血腥画面的承受力强了许多,要不真要破功,先去一边吐一吐。 江斜倒是想帮他,可这个支线任务不比找双腿,找双腿他可以帮忙从远处找来摆在这儿,也算是谢汐找的;安装就不行了,必须亲力亲为。 他看着小朋友恶心得面色苍白,心疼得不行;转眼再看看-365的好感度,瞬间清醒。 江斜在心里苦笑:他头一次知道自己还有m属性,要不怎么会对着-365还心疼成这样? 不过,江斜又想,等出了这个世界,好感度肯定会大变样,保守估计……怎么也得正365。 谢汐把僵尸腿摆在了陈庆的身下,他看着两坨烂肉,眼睛都被熏得快睁不开了。 这样真的能行? 谢汐看了眼支线任务——还真的行了! 七号任务消失,又出现了新的任务: (8)对他使用修复术。 (8)杀了他们。 谢汐直接无视了第二个选项,盯着第一个选项看。 修复术?这是什么意思? 谢汐把新任务共享给了江斜。 江斜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低声道:“技能。” 谢汐连忙点开系统界面,进入了技能的子页面。他一共就两个技能,全都是禁用状态,而现在多了一个新的技能——初级修复术。 这个开放世界不是禁用所有技能吗? 谢汐点上去,看到了技能说明。 初级修复术:把两个东西拼起来,好不好用看缘分。 这么不靠谱的吗! 在下面还有一行字:此为支线任务奖励技能,离开当前世界后消失。 原来如此,谢汐明白了。 难怪江斜会说他运气好,他是知道这个支线任务后续中会给他一个技能吧。 虽然开放世界禁用了所有技能,但在这个世界得到的技能却不会被禁用。即便初级修复术只能在当前世界使用,也是极大的福利了! 谢汐使用了技能,僵尸腿和陈庆的身体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连接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的是,随着融合那些脓血都消失了,虽然腿还是青青紫紫的,但只要穿条裤子挡一挡就问题不大了! 孔戎良和陈庆都看得目瞪口呆,等修复结束,孔戎良忍不住问道:“这个世界不是禁用技能吗?” 谢汐没解释。 陈庆还没回过神来。 谢汐问他:“感觉怎么样?” 陈庆活动了下双腿,发现自己真的可以站起来了! 他瞬间红了眼眶,向着谢汐鞠了一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刀山火海,尽管吩咐!” 谢汐不过是在完成任务,并不想承这份人情,他泼他冷水:“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成了僵尸,我会亲手杀了你。” 陈庆哽咽道:“感激不尽!” 孔戎良之前一滴泪没流,现在却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话都说不明白。 谢汐:“……” 救人果然很麻烦。 孔戎良是个没眼力劲的,因为这救命之恩,非要留下来做牛做马,帮谢汐和江斜过任务。 半吊子僵尸却是个头脑机灵的,他看出江斜和谢汐能力不凡,他和傻大个俩别是帮不上忙反而拖后腿,所以没过问他们任务的事,只是把自己和傻大个的任务信息交代了一遍。 “孔戎良的主线任务是杀死魔女希拂,我的主线任务在角斗场活下来;我们的支线任务分别是蓝色品级的旋转木马和体验我爱你。” 分享任务等于分享情报,一般情况下玩家都不会主动分享,毕竟玩家间可能有竞争关系,交了自己的老底等于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但陈庆和孔戎良却没有这顾忌,谢汐如此救命之恩,他们本身就没什么可回报的,能把自己知道的分享一下也是应该的。 谢汐听得一愣,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 主线任务还好,杀死魔女希拂,说明有个叫希拂的魔女存在,在角斗场活下来也好理解。支线任务就很迷了,旋转木马和体验我爱你都是些什么鬼?蓝色品级的话,也不算低了。 陈庆又道:“魔女希拂在地下迷宫,那片森林是地下迷宫的入口,可惜有一大片僵尸堵着,我们本想偷偷摸进去,结果被一个会飞的僵尸袭击……”然后丢了一双腿。 地下迷宫? 谢汐看向江斜,江斜的主线任务是探索地下迷宫。 陈庆继续说:“之前和我们一起的程菡、田涛的主线任务也和地下迷宫有关,他们没有细说,但我推断这个开放世界的主要战场应该在那。” 谢汐点点头,说道:“也许有其他入口,再找找吧。” 陈庆明白:“有可能。” 谢汐又观察了陈庆一阵子,发现这位没有任何僵尸化的倾向后放下心来。 也不知道是陈庆运气好,还是这初级修复术厉害,反正老陈同志就这么一半人一半僵尸地苟下来了。 因为看出谢汐和江斜无意同行,陈庆和孔戎良在修整妥当后出发去找迷宫入口。 他们走之前,孔戎良把所有吃得东西都留下,谢汐直说不用,孔戎良一米九的大汉哽咽道:“请一定收下,一定收下!” 谢汐怕了他了,只得当“医药费”把这些吃得全收下。 他们一走,谢汐松口气,总算清净了。 江斜想说:这么喜欢和师父独处? 看看好感度,他稳住了,改口问:“新的任务是什么?” 这也是谢汐支开傻大个和半吊子僵尸的原因,他道:“我共享给你。” (9)开启地下游戏场。 任务变了,总算放过那俩了,可新的任务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开启地下游戏场是什么? 为什么是开启而不是进去? 这地下游戏场和迷宫有什么关系? 80、开放世界5 支线任务做到现在,谢汐明白江斜为什么称其为引导性任务,这一个又一个任务仿佛在指引方向般,将他带往某个路线。 先是收集树枝,然后找山洞,升起篝火就引来僵尸,守住了才会遇到受伤的陈庆。 接下来就是救不救,选择救,他得到了一个初级修复术。 要是选择杀他们呢?是不是就错过修复术,直接开启地下游戏场的任务? 那么这个地下游戏场又将引出什么后续任务? 谢汐满心都是问号,他问江斜:“这会不会是地下迷宫的另一个入口。” 江斜道:“应该是。” 谢汐道:“那我们开启吧。” 江斜的主线任务是探索地下迷宫,森林那边无法突破的话,就得另辟蹊径。 虽然觉得这个地下游戏场里可能有坑,但都来到这个开放世界了,缩头缩脑是没用的,大踏步地向前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才是硬道理! 江斜看了看那片黑色的森林,道:“开吧。” 谢汐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问道:“师父不会想一路杀过去吧……” 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进入地下迷宫有两条路径,一个是冲进黑色森林,击败无数僵尸,一路杀进去;另一个大概就是跟着支线任务提示,先去游戏场,再通往地下迷宫。 以江斜个人的脾气,会一路串糖葫芦一样把僵尸们穿成串,直接杀进地下迷宫。 可如今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小朋友。 他有把握保护好谢汐,也可以轻轻松松带他刷完任务,但这样一来,进入开放世界的初衷就没了。 谢汐需要的不是被保护,而是磨砺与成长。 在中央待久了,江斜比谁都清楚: 能保护自己的只有更强大的自己,其他人全都鞭长莫及。 江斜笑着问他:“你觉得我能一路杀过去?” 谢汐一半真心一半哄他道:“师父这么厉害当然能做到,但我不行,会拖累师父。” 嘴巴真甜,江斜怀疑自己就是被这小朋友的“甜言蜜语”给哄得晕头转向,才会不管那负数的好感度,陪他来玩。 然而真相是——谢汐的“甜言蜜语”全是被他的魂意给无情调|教出来的! 江斜语调很谦虚:“即便是我,要杀光所有僵尸也得花些时间,还是去游戏场吧。” 谢汐:“???”只是为了省时间? 江斜更谦虚了:“再说还有支线任务,错过了怪可惜。” 谢汐:“……” 江斜臭不要脸道:“怎么,徒儿不相信为师的能力?” 谢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扬起笑容,一脸“崇拜”:“怎么会?师父这么厉害,肯定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么几只小僵尸算得了什么!” 江斜自带屏蔽,把这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语”照单全收,还越听越觉得真好听。 这个任务简单得很,不需要谢汐额外做什么,只要确定开启就行。 界面上又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是否开启地下游戏场?” 谢汐在心里默念:“是。” 对话框消失,支线任务又刷新了…… 然而谢汐还没来得及看看新的任务是什么,这个世界就如同被按了下某个开关一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个刻板的机械音响起,仿佛响在天边,却又像直接落在了人的脑子里。 “地下游戏场启动,请幸存玩家前往体验。” “游戏场免费开放,所有项目都可以尽情享受。” “游戏场开放时间为72小时,时间一过将永久关闭。” “请玩家72小时内至少体验三个项目,低于三个项目将被永远留在游戏场。” “体验三个项目后,可优先前往地下迷宫。” “开启游戏场的两位玩家将获得一个特权。” “杀死他们,其他玩家可以继承这个特权。” “地下游戏场准备就绪,预祝各位玩得开心。” 话音落,谢汐感觉脚下一空,失重感让他心一慌,紧接着一个炽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斜的声音响起:“别走散。” 谢汐反手也握紧了他的手腕,两人一上一下,笔直地向下坠去。 过了一开始的慌张,谢汐已经冷静下来,甚至还有余力去观察。 他们脚下的土地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成了一个漆黑得深不见底的洞穴。 黑色总会给人带来未知的恐惧,尤其是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但谢汐感觉还好,因为手腕处的热度时刻在提醒着他,江斜也在。 大约过了几十秒钟,谢汐感觉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像是被撑开了一个无形的降落伞般,他们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谢汐转头,一眼看到了江斜。 江斜薄唇动了下:观察。 谢汐明白。 不一会儿功夫,很多人都落到了这个银白色的平台上,男男女女、高高矮矮、老老少少,至少有几百人集中到一起。 这就是进入开放世界的全部玩家吗? 谢汐觉得不止如此,毕竟之前那声音说的是幸存的玩家。 虽然僵尸的战斗力低,但挡不住数量多,而且进入这个开放世界的玩家又没有技能和道具,冷不丁遇上僵尸,肯定会有伤亡。 这么多人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吵闹成一团了。 “怎么回事?地下游戏场是什么?” “这好像是玩家开启的?哪两个鳖孙,出来挨揍!” “呵,不是他们触发了这个游戏场,你们只怕还在外头喂僵尸!” “鬼知道这游戏场是怎么回事?” “对!没准这里比外头还危险!” “怕死你们就在这儿缩着,我要去地下迷宫!” “这个开放世界由中央发布的,应该不会太危险吧……” ………… 开口说话的大多是新人,从他们的混乱的话语和慌张的神态就能看出来。 谢汐留意看了看,没发现熟人,但他知道孔戎良和陈庆肯定也进来了。 他们的支线任务是旋转木马和体验我爱你,如今看来估计都是游戏场里的项目。 想要离开游戏场必须在72小时内体验至少三个项目。 粗略听来,这似乎并不苛刻,如果是普通的游乐园,别说是三个项目,72小时能玩三十个项目了。 可是看看这阵仗,这地下游戏场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游乐园。 谢汐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开放世界由中央发布,就会善待玩家。 真善待的话,外头就不会有那么多吃人的僵尸了! 这时正前方一亮,一个闪着五彩光辉的大门凭空出现。 它很像寻常游乐场的大门,造型充满了童话风,闪烁着的霓虹灯也非常梦幻,纯白色的门柱上还有美丽的花朵盘绕。 大门缓缓开启,里面先是一片漆黑,下一瞬又陡然亮起,就像天边炸开的焰火一般,绚丽夺目。 谢汐看到了华丽的双层旋转木马,还有高耸的摩天轮以及惊险刺激的过山车、大摆锤…… 这么看似乎就是个普通的游乐场,只不过出现的地方诡异了些。 一个僵硬的少年声响起:“欢迎来到地下游戏场,请各位依次排队抽取游玩项目。” 居然要排队?谢汐立马想到游乐园的项目有限,但人数过多,排队太长,最后根本玩不了几项。 不,谢汐很快便反应过来,72小时很长,即便项目再少,就这么几百人也不至于排不上队。 可惜他反应过来了,有玩家却反应不过来,他们一听排队,疯了一样地冲上前,都想抢先进去。 不进是不可能的,游戏场内还有时间限制,能早点体验项目,才能尽快离开!所谓的永远留在游乐场,鬼知道是生是死! 有这心思的人很多,尤其是在后面的,更是拼命向前挤,不想落在后头。 谢汐的位置是在中断,后头的人涌过来,他瞬间被挤得不成样子。 江斜一把将他拉入怀里:“小心。” 谢汐还在长身体的年纪,比他矮也比他瘦,这样被人一挤,整个贴到了他身上。 江斜索性伸出胳膊,将他整个护住:“我们去那边。” 谢汐动弹不得,声音响在他耳朵边:“嗯。” “!” 这小猫叫一样的声音是在要干嘛。 谢汐哪知道他满脑子的废料,他还挺感激的,江斜力气大,挡住了人群,让他少受不少罪,于是他又说了句:“谢谢师父。” 他师父没被游戏场玩死快被这冒牌小徒弟给撩死了! 人群往前,他们往外,没多会儿就出来了。 不盲目涌上前的人也不少,大多都是靠在一边,看着前面的光景。 谢汐不想惹人耳目,和江斜一起混在了这边的人群中。 这时前头有人大叫道:“为什么是抽取?不可以自己选择项目吗!” 那声音僵硬的少年站在那儿,面无表情道:“请玩家抽取项目,三秒后不抽取,将随机分配。” 那人好不容易挤到前头去,为的就是选一个相对安全的项目,哪知道竟然是抽取的…… 他骂了句:“操。”抽了一个卡片出来。 少年道:“恭喜您抽中了项目:过山车。” 那人一听,面色惨白。 这运气也是可以了,即便是正常的游乐场,过山车都是很刺激的项目了,他居然在这里抽到了。 谢汐留意到的是:“一次只抽取一个?” 江斜轻声道:“第一个项目都完不成,抽了其他的岂不是浪费时间。” 这倒也是。 那人已经硬着头皮进去了,少年又道:“过山车限定人数为十二,请稍后。” 后面的人继续上前抽取项目。 谢汐凝神听着,记下了被抽到的项目和所需人数。 除了过山车外,又有人抽到了激流勇进,限定人数十;碰碰车,限定人数十六;旋转茶杯,限定人数八;海盗船,限定人数三十;旋转木马,限定人数二十;摩天轮,限定人数二十…… 在进去了约莫三分之一人后,少年忽然道:“过山车人数已满,游戏即将开始。”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那站在过山车等候区的十二人瞬间消失。 谢汐睁大眼努力看,江斜却是眼睛微眯,他的视觉比谢汐好,即便站得远也能看清楚。 过山车是室外项目,虽然他们还在乐园外,却也看得到那盘旋的轨道。 谢汐凑近问他:“能看清吗?” 江斜道:“是独立空间。”他看得清,过山车根本没有启动,人也没有坐上去,但却游戏开始了,只能是被传送到了独立空间中。 谢汐虽然没遇到过,听词汇也能猜到一些。 这是第一拨人参与了游戏项目,大家都很忐忑,不知道结果如何。 少年又道:“旋转木马人数已满,游戏即将开始。”又是二十人消失不见。 旋转木马正对着大门,所以谢汐看得清清楚楚,那木马上什么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又是去体验了怎样的旋转木马。 江斜道:“走吧,我们也该过去了。”剩下的人不多,继续留下去未必是好事。 谢汐点点头。 江斜压低声音对他说:“多加小心。” 谢汐明白他的意思,他和江斜组队,是两人开了游戏场,所以都有一个特权。 这个特权放在了他的技能栏里,是致命伤免疫,只能用一次。 也就是说他和江斜都分别多了一条命。 他们有这样的特权,之前的公告却又说:杀了他们,可以继承特权。 既然是致命伤免疫,玩家又怎么杀得死他们?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谢汐的理解是——这个致命伤免疫极有可能只针对游戏场,而对玩家无效。 所以玩家才能杀了他们并且继承这个特权。 快要排到他们时,江斜又道:“无论如何,保护自己是最优先的,知道吗?” 谢汐抬头看他。 江斜问:“记住了?” 谢汐认真道:“你也是。” 江斜道:“不用担心我。” 只要他们不分开,他自然能护他周全,只怕有些项目是单人的,他没法陪在小朋友身边。 谢汐走近了才发现这声音僵硬的少年是个僵尸。 难怪声音会那样死板,毫无声调,不过他和外头的僵尸截然不同,皮肤的颜色虽然也不太正常,但五官还算齐整,没那么骇人。 谢汐轻吸口气,抽了一张卡片。 僵尸少年看都没看便道:“恭喜您抽中了项目:我爱你vs不要脸。” 谢汐眨眨眼,这叫什么项目?游乐场里还有这种游戏? 他好像记得有个聚会游戏叫这个,玩法似乎是只能对左侧的人说我爱你,对右侧的人说不要脸? 这时僵尸少年又道:“多人项目支持组队进入,当前人数已满,游戏即将开始。” 江斜没抽,直接在组队情况下跟着谢汐进入到游戏中。 81、开放世界6 被传送的感觉对谢汐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他甚至还能在这个间隙中思考。 他不敢说记住了之前被玩家抽取的所有项目和对应人数,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记得住出现过的所有项目。 里面绝对没有“我爱你vs不要脸”这个游戏。 僵尸少年说人数满了,是指这个游戏只有两个人玩? 如果这是谢汐了解得那个聚会游戏,就不是两个人能玩起来。 所以这个游戏要么不是他知道的那个,要么就是还有其他玩家,而这些玩家的入口和谢汐他们不一致。 谢汐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留神观察了外面的人,始终没有看到孔戎良和陈庆。他们才分开不久,这俩不至于这么快死掉。 既然幸存却不在,就说明入口不止一个。 这个问题其实只要进入游戏就知道。如果只有他和江斜两人,大概率说明入口只有一个,而孔戎良和陈庆凶多吉少。 虽然挺嫌弃那傻大个和半吊子僵尸,可辛苦救他们,就这么死了也很让人火大! 谢汐睁开眼,看到另外四个陌生玩家时,稍稍松了口气。 江斜对于传送更习惯,谢汐能想到的他早想了一遍。他一直留心着谢汐,见小朋友这松口气的模样,心中又是一软。 口嫌体正直的小骗子,嘴上说着讨厌,其实还是很在乎那俩人。 这么说来…… 江斜瞥了眼-365的好感度,淡定地妄想:说明小骗子十分在乎他。 谢汐不再挂念孔戎良和陈庆,凝神打量起环境和眼前的人。 他们一共六人,围着一个粉色的圆桌分别坐在六把粉色的高背椅上。 圆桌冰凉,似乎是某种玉石所制,上面还有白色的蕾丝花纹,充满了少女心。 谢汐看不到自己坐得高背椅,但想来这六把都是配套的,风格和圆桌一致,也是冰凉的粉色玉石,搭配着纯白色的蕾丝花纹。 圆桌之外是一片漆黑,这个之外包含了他们四周、头顶以及脚下。 谢汐个子的确没有江斜高,却也没腿短到够不到地面,所以他们待得地方极有可能是悬空的。 这很诡异,无形中给人带来了紧张与不安。 谢汐飞快地看了眼另外四人,对方也在打量着他们。 谢汐左侧是一个系着双马尾的少女,瞧着最多十七八的样子,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不安和紧张; 少女的左侧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生得五官普通,眼睛弯着,却笑得让人很不舒服; 西装男的左侧是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年轻女人,她黑发又长又直,很安静的模样。 年轻女人左侧是个穿着无袖紧身t恤的青年,他身材健壮,看起来英俊帅气,只是犹疑的视线透出了几分不安。 青年的左侧是江斜,江斜来这个世界前改变了下瞳色,如今是一双碧蓝眼睛,瞧着人模人样,那少女和年轻女人的眼都要钉在他身上了。 江斜的左侧是谢汐,他们刚好绕成一个圆。 察觉到谢汐的视线,江斜也看过来。 谢汐心领神会,装作不认识他。 这么个陌生环境,一堆不认识的人,还有个摸不清状况的游戏,最好的做法就是别暴露自己的底细。 这时一个僵硬的笑声响起,从上而下,仿佛变刀刃划在玻璃上,尖锐又刺耳。 谢汐看到一个粉色的小皮鞋,紧接着是粉色的裤袜,粉色的蓬蓬裙,粉色的蝴蝶结和粉色的小礼帽。 看身材像个**岁的孩子,可当那张青青紫紫的脸出来时,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僵尸。 僵尸女孩笑道:“大家好,我是爱爱,欢迎你们来玩我的游戏!” 她努力让声音变得甜美,但僵硬的声线,死气沉沉的青紫面孔,全都甜美不起来。连粉色这种很少女的颜色,在她身上也变得阴森诡异。 谢汐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名词——死亡芭比粉。 他记得这是姑娘们吐槽口红颜色的,现在他觉得,眼前的僵尸女孩就是死亡芭比粉本粉了! 她一出现,所有人都看向她,那四人或多或少地露出了恐惧的模样。 僵尸女孩毫无所觉,依旧在努力甜美着:“在讲游戏规则之前,请大家来做下自我介绍吧!=,就从……”她扫视一圈,指到了谢汐身上,“最漂亮的人开始,依次向左!” 谢汐:“……”他记得自己的属性是欧皇来着,怎么越来越非了! 僵尸女孩飘到他身后,开心道:“快点快点,告诉大家你叫什么。” 谢汐开口,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是谢汐左侧的少女,她的声音是真的甜,和僵尸少女形成了鲜明对比:“大家好,我叫蓝灵灵,是个记录者。” 她左侧的西装男人微笑道:“我叫潘申云,是个收集者。” 下一个是年轻女人,她轻声道:“我叫谈蕾,是个探索者。” 穿着紧身t恤的男人挺直了上身,说道:“我叫彭驰,是个收集者。” 最后做自我介绍的是江斜,他一本正经地扯着淡:“我叫江斜,探索者。” 江斜这名字在中央是很陌生的,因为那位鼎鼎有名的设计者是x,不是江斜。 自我介绍完,僵尸女孩开心道:“太好了,来玩游戏的都是这么优秀的人,希望你们能在爱爱的游戏里找到自己的爱情!” 在场除了某位所有人估计都心声一致:“能在这里找到爱,那人得心多大!” “接下来,就由爱爱来为大家讲一下游戏规则吧!”僵尸女孩又飘到了圆桌上方,用僵硬死板的面孔和声音,努力扮着可爱。 “游戏名字叫我爱你vs不要脸,根据座位顺序,每个人只能对左侧的人说我爱你,对右侧的人说不要脸,只要有人说错了,那么这个回合就结束,说错的人要接受惩罚。一个回合中不可以对同一个人说超过三次,超过次数也要接受惩罚哦!” 果然这个游戏就是谢汐知道的那个聚会游戏。 规则很简单,只要记准了是对谁说我爱你,对谁说不要脸就行。 这考验得无非是个应变能力,集中精神的话不太可能犯错。 其他人明显松了口气,大概都觉得自己抽中了一个相对简单的游戏项目。 的确,这个和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比起来实在是又简单又安全。 但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谢汐没有掉以轻心。 僵尸女孩又道:“只是说的话大家可能会不明白,这样,我们来试玩一下,大家很快就能明白啦!”她补充道,“因为是试玩,所以不用接受惩罚!” 这时那个叫蓝灵灵的少女小声问道:“惩罚……是什么样的惩罚?” 僵尸女孩笑了下,真有了点可爱的模样,只是更加诡异了:“爱爱不能说哦,等正式开始你们就知道啦。” 少女胆子挺大,居然又问道:“那怎样才算游戏结束?” 僵尸女孩失望道:“还没开始玩游戏就想着结束,你不想玩爱爱的游戏吗?你不想找到自己的爱情吗?” 她扮可爱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可爱,吓人的时候倒是真吓人。 少女面色苍白,快速摇头。 僵尸女孩又扬起僵硬的笑脸,说道:“好啦,开始试玩,等玩起来你们就会和爱爱一样开心了!” 正常人恐怕都开心不起来吧! 大概是因为蓝灵灵之前的提问,僵尸女孩飘到她身后道:“就从你开始吧,请对你左侧的人说一句我爱你!” 少女一愣,僵尸女孩那青紫的手放在她肩膀上,隔着衣服竟都都让人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寒。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也顾不上这三个字是多么难以启齿,转头对着左侧的西装男说道:“我爱你。” 西装男顿了下,轻笑道:“不要脸。” 僵尸女孩开心极了:“对,就是这样,随随便便向人表白,当然要被骂一句不要脸啦!” 蓝灵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她的提问,僵尸女孩是故意恶心她。 僵尸女孩又催促西装男:“继续啊,不要停,停顿超过三秒钟也要遭到惩罚哦!” 西装男立刻转头,对左侧的年轻女人说:“我爱你。” 年轻女人面无表情地回道:“不要脸。” 她接着又转头,对自己左侧的t恤男说:“我爱你。” t恤男略有些慌张道:“不要脸。” 接下来就是t恤男对江斜说了,僵尸女孩开心道:“男孩子向男孩子表白最有趣了,快点快点!” t恤男尴尬了一下,居然又转回右侧,对着年轻女人说了句:“不要脸。” 年轻女人一愣,反应也还快:“我爱你。” 接着她便对右侧的西装男说:“不要脸。” …… 这个t恤男为了不向江斜告白,所以调转了方向。 这也是符合规则的,而且是游戏的关键所在。 a的话传到了b,b可以选择继续对a说也可以选择对c说,这样一来就不是一个固定的顺时针或是逆时针,更加考验反应力。 眼瞅着又传回到少女这里,少女可不想再对西装男说我爱你,于是便对谢汐说:“不要脸。” 谢汐并未太在意,一个游戏而已,他回道:“我爱你。” 接着转头看向了江斜。 僵尸女孩兴奋道:“来啦来啦,这次是躲不开的男孩向男孩告白!” 的确躲不开,只要谢汐对江斜说了,江斜就必须回复他。 谢汐说:“不要脸。” 江斜笑眯眯的:“我爱你。” 谢汐:“……”总觉得怪怪的。 接下来江斜可以转向自己的右侧对t恤男说不要脸,t恤男就必须回他一句我爱你。 但江斜不想听,于是他看向谢汐,又说:“我爱你。” 谢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立马回道:“不要脸。” 又转回到谢汐的主场,谢汐可以选择对少女说我爱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对江斜说不要脸。 谢汐犹豫了一下,对江斜说:“不要脸。” 江斜嘴角扬着:“我爱你。” “哇,声音好好听!”僵尸女孩道,“像真的在表白!不过帅哥我得提醒你一下哦,你已经对他说了三次我爱你,再说的话就输了哦!” 江斜仍旧看着谢汐,说道:“我爱你。” 谢汐:“……” “叮咚!”僵尸女孩没等谢汐说出不要脸这三个字,就飘到了江斜身后,说,“超过三次,要接受惩罚啦!” 江斜面上不变,心里泡泡直冒:多好,告白了也没被拒绝。 “当然啦,这是试玩,不会有惩罚的!”僵尸女孩又道,“我们再试一次,这回逆转一下,改成对右侧的人说我爱你,对左侧的人说不要脸,大家不要弄错哦。” 僵尸女孩又飘到了少女身后,说道:“还是从你开始。” 说少女已经镇定了许多,她看向左侧的西装男,说道:“不要脸。”很真心实意了。 西装男也不生气,对她说:“我爱你。” 少女一脸被恶心到的模样。 西装男可以转头对年轻女人说不要脸了,但是他没有,他又对少女说了一遍:“我爱你。” 少女快速回道:“不要脸!” 主场在少女这里,她不想再和西装男纠缠,转头对谢汐说:“我爱你。” 谢汐的语气很平静:“不要脸。” 接下来他可以选择少女或者是江斜。 本能的谢汐不想对江斜说我爱你,但继续对少女说不要脸也挺欺负人的。 再说了这不过是个游戏,等正式开始了,他也是要说的。 所以…… 谢汐对江斜说:“我爱你。” 江斜:“……” 谢汐盯着他,对他眨眨眼。 江斜开口了,说的却是:“我很开心。” 谢汐:“……………………………………” 82、开放世界7 你开心个鬼啊!没人在向你告白,请不要自作多情! 谢汐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僵尸女孩飘到江斜身后:“又是你呀!你又犯错啦,他对你说我爱你,你要说不要脸才对!” 江斜无奈道:“能换座位吗?靠着他,我可能会输很惨。” 僵尸女孩好奇问:“你们认识吗?” 江斜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不认识。” 僵尸女孩:“那你怎么……” 江斜含蓄道:“大概是一见钟情吧。” 在场所有人都无语了,尤其是谢汐,真想找个地洞把他塞进去! 谁知僵尸女孩竟开心道:“哇,好浪漫,你对他一见钟情吗?你喜欢他吗?” 江斜微笑不说话。 僵尸女孩转个圈圈,粉色的蓬蓬裙舞成了一朵小花,可惜她的模样实在太凄惨,可爱不起来,只听她又道:“太开心了,你竟然在爱爱的游戏里找到了爱情,太好啦,实在太好了,希拂大人最喜欢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了,爱爱也最喜欢了!” 听到希拂这个名字,江斜眼尾瞥了谢汐一眼。 谢汐当然记得! 孔戎良的主线任务是杀死魔女希拂,所以说这个僵尸女孩是希拂的人? 难不成江斜这一通胡闹是在试探僵尸女孩?是在套话? 这么一看,x神果然是通关过无数世界的老司机? 呵呵! x的嘴,骗人的鬼! 谢汐信他才怪,这家伙就是在胡闹,借着试玩不会被惩罚,瞎搞! 僵尸女孩睁大眼道:“哎呀,是爱爱太开心了,怎么把大人的名字说出来了?好啦好啦,试玩结束,正式游戏开始,请大家记准规则,再犯错的话,要被惩罚哦。”说着她看向江斜,道:“位置现在不能换,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事呀!” 谢汐留意到她话中的“现在”二字,位置现在不能换,难道以后会换? 听出这个漏洞的人不少,大家都若有所思。 正式游戏开始,凡是了解规则的,都清楚这游戏谁先开始谁最倒霉。 如果所有人都不说错,一直顺着说下去,那么第一个开口的人势必会最先说出第四次,而一旦对同一个人说超过三次就会被惩罚。 到底是什么样的惩罚,谁都想知道,却谁都不想第一个知道。 那么谁先开始呢? 僵尸女孩道:“我来转盘盘,指针对着谁,谁就先开始!” 她话音一落,一个粉色的圆盘从桌子中央冒出,圆盘很大,中间有一个细长的指针,圆盘被分成了六份,最外围写着他们每人的名字。 谁先开始,竟然是拼运气的! 谢汐忍不住看了眼江斜,江斜神色泰然,稳得很。 谢汐松了口气,觉得江斜风里雨里走过来,运气应该不会太差…… 僵尸女孩道:“开始啦!” 她青紫色的手指拨动了转盘,明明用力很小,但转盘上的指针却转得飞快,视线都快跟不上它的速度!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不想成为第一个,谁都不想尝试那个所谓的惩罚。 别看试玩这么轻松,谁知道开始后会怎样? 如此诡异的游戏场,如此阴森的环境,还有这僵尸女孩,怎么看都透着股邪门和恐怖! 快速旋转的指针终于慢了下来,已经能看到那转动的针尖了……粉色的针尖粉色的转盘,每划过一个人名,都让人心惊肉跳! 越来越慢,越来越清晰,眼看着要停下来了…… 指针划过谢汐的名字,以慢到不能再慢的速度划向了江斜。 照这个速度,可能会停下来。 谢汐提了口气,紧张地盯着指针,恨不得给它吹口气,让它别停下! 江斜本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再成为第一个的话,会出事的! 看到小朋友这么慌,江斜心里别提有多甜了,这种游戏他遇到过很多次,以自己的非酋体质,几乎十次有九次都被选中。 这次……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慢到不能再慢的指针却没有停下来。 它像一只年迈苍老快死了的蜗牛,顽强地爬过了江斜的名字,落在了彭驰上。 只超过了几根头发丝的距离,但指针的确停在了彭驰的名字上! 谢汐默默松了口气,江斜微讶,人生头一次被幸运女神眷顾。 僵尸女孩开心道:“彭驰!好啦,从你开始,因为你是第一个人,所以可以选择向左说我爱你,还是向右说我爱你!” 彭驰就是那个穿着紧身t恤,对自己身材很满意的年轻男人,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我……我吗?这……” “对呀!”僵尸女孩道,“快一些哦,十秒钟后你没开口的话就要接受惩罚了哦!” 彭驰看了江斜一眼,转向年轻女人说:“我爱你!” 他选择了向右边人的说我爱你,这样就开始循环了! 年轻女人似乎并不意外,回道:“不要脸。”然后转向了西装男。 游戏正式开始! 其实彭驰会选年轻女人是在谢汐的意料之中,他可没天真地以为彭驰是觉得对男生说我爱你太别扭。 彭驰是为了让游戏变成‘向右边的人说我爱你’,他抱有一丝侥幸,他想让谢汐对江斜说我爱你,期望不按常理出牌的江斜再胡闹一次! 这样江斜成了第一个接受惩罚的人,彭驰就可以摆脱这个第一人的灾难。 讲道理,谢汐还真有些慌,真怕江斜不管不顾地胡来…… 这只是个低等世界,江斜会不会低估了这个游戏?谢汐总觉得这个惩罚不会简单,甚至是这个游戏都不会轻松结束! 大家都没商量,却像是约定俗成一般,全向右边的人说我爱你,没有破坏顺序。 这很正常,只要不破坏顺序,会受到惩罚的只会是第一人彭驰,因为他肯定会先说第四次! 如果是普通环境下,朋友们玩这个游戏,当然会打乱顺序,故意制造难度,但这个环境下,谁也不想得罪谁,谁也不想出头,谁也没心思真正玩游戏! 彭驰运气不好,成为第一人,只能先去体验惩罚是什么了! 少女蓝灵灵对谢汐说:“我爱你。” 谢汐回完她,并不敢停留,立马对江斜说:“我爱你。” 说完他有些紧张,眼睛里几乎写满了:别搞事别搞事别搞事…… 江斜弯了弯唇,低声道:“不要脸。”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了下,不是他说了这三个字,而是那语气,太温柔了,像在慵懒的午后哄着情人的低语声。 僵尸女孩捧着脸蛋道:“哎呀,你声音可真好听,骨头都要酥掉了!”不只是她,在场的另外两个女性也都看了江斜一眼。 谢汐:“……”不搞事能死嘛!算了算了,好歹没违反规则,没当出头鸟! 江斜又看向右侧的彭驰,他神态冷淡,声音也冷得像冰:“我爱你。”能把这三个字说得这么有杀气,也是个能力! 彭驰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恶狠狠道:“不要脸!” 他这次没有转向年轻女人,而是又对江斜说了句:“不要脸。” 于是顺序变了,从逆时针变成了顺时针,但大家说的话还是一样的。 其实这样没有意义,因为一问必须有一答,他调转了顺序,也只是变成了对江斜说两次不要脸,很快还是会超过三次。 要说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给大家制造些混乱,打乱顺序后也许会有人说错,而只要有人说错,那么他就得救了! 但是谁会说错呢? 这样一个不详的游戏,谁不是精神紧绷,全力以赴? 在场的都不是新人,都是至少走过三个世界的人,既然进到这个开放世界,谁会连这点儿反应力都没有? 大家依次说过去,绝不打乱顺序,像约定俗成一般,非要将彭驰给送上“断头台”。 彭驰也明白,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这样,转盘的结果就代表了一切。 运气不好,能怨谁? 但是……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要牺牲他! 彭驰不想接受惩罚,他不想成为他们的“试验品”,不想为他们去尝试这个游戏的难度! 越是不想越是紧张,越是紧张他的脸色越是难看。 眼看着又转到他这里了,再说一句就是第三次了,只要再来一圈,他就…… “先暂停!”僵尸女孩忽然开口,“你们真厉害呢,两圈了都没人说错,爱爱很开心,要给你们一个小奖励!” 她一开口,大家都凝神看向她。 奖励?谢汐有种糟糕的预感,他可不觉得这奖励会是什么好东西。 僵尸女孩道:“我这里有张卡片,已经放到了转盘里,指针指到谁,这张卡片就属于谁!” 她话音一落,转盘再度弹了出来,里面有张黑色的卡片,它轻轻地落在了指针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可却在指针旋转后纹丝不动。 大家都搞不清这是个什么卡片,只感觉这是个变数。 僵尸女孩不会让她们这么轻松的玩游戏,肯定要制造困难。 指针停下了,对准了谢汐左侧的少女蓝灵灵。 蓝灵灵睁大眼,满脸都是不安。 僵尸女孩道:“幸运的小姐姐,快点拿起卡片吧,把上面写的字读出来,记得要一字不差哦。” 蓝灵灵伸出手,紧张地拿起卡片,她看到了卡片内容,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她,想知道卡片上的内容。 蓝灵灵看了看僵尸女孩,僵尸女孩重复道:“一个字不能差哦,要是错了会受到惩罚的。” 蓝灵灵倒吸口气,咬着下唇道:“禁言卡,使用后其他五人里随机一人禁言一分钟,可弃用,本轮后失效。” 她念完后低头,紧张地拿着卡片。 禁言卡!竟然还有这种东西!这游戏果然不是个单纯地我爱你vs不要脸。 随机一人禁言一分钟,这意味着被禁言的人肯定会输! 他们只有六个人,一人说话的间隔不能超过三秒钟,一圈下来绝对用不了一分钟,这人被禁言肯定是说不了话的,既然说不了话,那就必定会受到惩罚。 听到这个卡片内容,彭驰的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如果蓝灵灵用了,他就可以摆脱这第一人的灾难了! 过了这一圈,下一圈他就要说第四次了,到时候就是他接受惩罚。 可如果有人在这一圈里被禁言,那这个人就要接受惩罚,一旦有人接受惩罚,本回合立马结束,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彭驰激动地看着蓝灵灵,恨不得她立刻使用这张卡片。 蓝灵灵根本不敢看他,她死死握着卡片,下嘴唇都快咬破了。 谢汐知道她在痛苦什么…… 这张卡片对使用者无效,只是随机禁言其他五人,那么蓝灵灵用还是不用对她自己都没有伤害。 可事实上这张卡非常恶心,蓝灵灵用还是不用都成了恶人。 她不用卡片,接受惩罚的是彭驰,如果惩罚非常可怕却不致死,那彭驰一定恨透了蓝灵灵——因为他本有机会不被惩罚的,是蓝灵灵没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蓝灵灵用了这个卡片,那么接受惩罚的有可能是别人,而这个人无论是谁都恨透了她,因为他原本也可以不被惩罚,是蓝灵灵害他受到惩罚! 抽中了这张卡,虽然蓝灵灵本身不会受到惩罚,但势必会得罪一个人。 如果惩罚是要了这人的命还好说,如果不是呢?不要命却残酷的惩罚多了去了。 蓝灵灵看向僵尸女孩:“我……” 僵尸女孩道:“一定要选哦,不选的话受惩罚的就是你。” 蓝灵灵面无血色,最终选择了:“我弃用。” 她放弃了,彭驰满眼都是绝望……这种有了希望又破灭的滋味远比一直身处绝望更让人痛苦! “哎呀,”僵尸女孩道,“这么棒的奖励竟然放弃了,好吧,不用就不用啦,游戏继续!” 气氛更紧绷了,一圈说下来明明才几十秒,却像是度过了数个春秋,彭驰满头大汗,整个人慌得不行。 没人犯错。 没人会在这种简单的言语游戏中犯错。 最后,当江斜对彭驰说完后,仿佛死神镰刀架在了彭驰的脖子上。 彭驰已经没有办法,他看了眼僵尸女孩,又看了眼低着头的蓝灵灵,最终向右侧的年轻女人说:“我爱你。” 他话音一落,僵尸女孩死板的声音里带了点诡异的甜意:“第四次了哦,对一个人表白四次都没被接受,肯定要受到惩罚了,爱爱最讨厌这种死缠不休的男人了!” 也不见僵尸女孩做了什么,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彭驰的右胳膊被切断,鲜血激涌而出,喷了年轻女人一身血。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僵尸女孩拿起断掉的胳膊,张嘴吃了。 83、开放世界8 僵尸女孩嘴角还挂着血,口里似乎还在咀嚼,一副吃了好东西的模样。 这一幕要是让普通人看了,估计会转身吐一地。 不过在场的都是经历过数个世界的玩家,倒是不至于连这样的血腥都受不住。 那个被喷了一身血的年轻女人,也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下,没有恐惧。她看都没看惨叫的彭驰,只慢慢用手帕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 谢汐是急的,可惜在看到胳膊被僵尸女孩一口吃掉后,知道自己没办法了。 他不确定自己的初级修复术对彭驰是否有效,但可以确定的是——没了胳膊,他的修复术就失去了使用的条件。 只是丢了胳膊,及时治疗不致命,但任血这样流下去,命很快就没了。 蓝灵灵终于抬头了,她盯着惨叫的彭驰。 僵尸女孩吃完后,开心道:“味道不错哦,谢谢款待,我来帮你止血吧。” 她话音落,彭驰肩膀处的血停了,但看他五官狰狞,显然痛苦仍在。 但能止血已经很好了,至少不会失血而亡。 蓝灵灵收回视线,眼中有遗憾闪过,她想彭驰死,因为她知道彭驰不死,一定会报复她。 谢汐就在她身边,看得明明白白,他胸腔渗出阵阵凉意,不禁攥紧了拳头。 “好啦。”僵尸女孩道,“第二轮开始了!不知道下一个接受惩罚的是谁?” 彭驰已经勉强冷静下来,他浑身都是血,脸色蜡黄,额间更是冷汗滚滚,他整个人都憔悴极了,但一双眸子却像漆黑的深渊般,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拖入地狱。 蓝灵灵皱了皱眉,后背挺得笔直。 僵尸女孩道:“我要开始转盘了,看看谁是幸运的第一人。” 粉色的□□转了起来,这次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紧绷。 如果看到惩罚前大家还抱有一丝侥幸心里的话,那现在就是站在地狱的独木桥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自己活下去! 粉色的指针由快变慢,仿佛逐渐临近的死亡钟声。 指针慢下来了,走过了蓝灵灵的区域,来到了谢汐的区域,它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直直划到了江斜的区域,指针慢了下来,像上一次一样,以慢到不能再慢的速度转动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彭驰更是紧张到死咬牙关,如果第一人又是他,那他肯定完了,这些人一定会牺牲他,一定不会管他了,再承受一次惩罚,他……他就…… 彭驰死死瞪着转盘,恨不得一扑而上,掀了它! 指针停下了,稳稳地停住不动了。 彭驰视线都恍惚了,在看清它距离自己的区域还有头发丝的距离时,他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江斜道:“是我。” 相较于他的平静,谢汐反倒紧张得很。 有了第一轮的真正示范,大家已经心中有底,而这第一人仍然凶险,受惩罚的几率比其他人多一倍不止。 惩罚又是这么的残忍,谢汐…… 僵尸女孩看向江斜,开心道:“长得好看的人味道最好了,我很期待哦。” 江斜还笑得出来:“谢谢夸奖。” 僵尸女孩心情更好了:“你真有趣,我最喜欢吃有趣的人了。” 谢汐:“……”让你皮! 江斜却不在意,他看向谢汐,做好了准备。 僵尸女孩还挺懂他:“好啦好啦,第二轮开始,帅哥快去告白吧!” 江斜不负她所望,对谢汐说:“我爱你。” 谢汐担心得不行,再看这家伙老神在在的模样,没好气道:“不要脸!” 也许是江斜淡定的态度感染到了谢汐,总之他紧绷的心平静了许多。其实江斜也挺神奇的,总觉得他不靠谱,却又觉得他莫名可靠,好像有他在,就真没什么可怕的。 唔……谢汐收回前言,觉得这都是错觉! 第二轮的循环开始了,谢汐对蓝灵灵说了我爱你,蓝灵灵回他不要脸。 按照上一轮的顺序她应该转向西装男说我爱你了,但她没有,她又对谢汐说了句:“不要脸。” 谢汐快速回道:“我爱你。” 仅仅用了一秒钟,谢汐就明白了蓝灵灵的意图。 她故意逆转顺序,是要给彭驰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在断臂的剧痛中慌了手脚,再度受罚! 更可怕的是,她算准了谢汐必须顺着说下去,而不会再度逆转。 因为如果谢汐逆转顺序,超过四次的就会是谢汐! 这才第一圈,谢汐先对蓝灵灵说了我爱你,蓝灵灵回他不要脸,这算是两人扯平了,都只说了一次。 接着蓝灵灵又对谢汐说不要脸,谢汐回她我爱你,两人又扯平,都说了两次,而且是蓝灵灵先手,谢汐是安全的。 如果这时候谢汐为了彭驰而再度逆转,也就是主动开口对蓝灵灵说我爱你,等蓝灵灵回复他不要脸,他们就都是三次,但先手却成了谢汐。 这时候蓝灵灵放弃谢汐,去向西装男说,西装男只要继续顺下去,等转到谢汐这里,谢汐要先回复江斜一次不要脸,哪怕他再对江斜说一次不要脸,逆转方向避开了蓝灵灵,可他也已经在江斜这里达到了三次…… 之后无论再怎么转,除非有人半道牺牲,否则谢汐都会比蓝灵灵先说到第四次! 更加可笑的是,假如谢汐冒险是为了救彭驰,那这样复杂的不停逆转,以彭驰那样的状态,只怕会最先出错,蓝灵灵也就如了愿! 谢汐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他对江斜说:“不要脸。” 江斜的声音里全是宽慰:“我爱你。” 谢汐抬头看江斜,而江斜没有停顿,对彭驰说了:“不要脸。” 彭驰:“……” 这一连串想起来很多,但其实发生得极快,一人不过俩三秒钟,到了彭驰那里才□□秒钟。 他本就被胳膊折磨得疼痛欲死,又因为刚才的转盘而神经崩到了极点,如今好不容易喘口气,蓝灵灵的忽然逆转让他慌了…… 听着江斜的“不要脸”,彭驰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我……我……” “叮咚。”僵尸女孩开心道,“你又犯错啦,我爱你就是我爱你,我我是什么呀?你还有两个你不成?” 彭驰一脸惊悚:“不……我……不……” 僵尸女孩道:“玩游戏要遵守规则,输了就要接受惩罚哦。” 她话音一落,彭驰的一条腿生生被拽了下来。 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彭驰几乎要痛昏过去! 僵尸女孩还是给他止了血,说道:“昏倒了也要玩游戏,说不了话还是要接受惩罚的!” 这句话让彭驰死咬住了下唇,将所有惨叫声都生生咽了下去。 他没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剧痛又时刻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精神,已经濒临极限了! 他看向了蓝灵灵,求生欲与彻骨的恨意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强撑下来。 第三轮开始,这次指针谢汐,谢汐成了第一人。 谢汐愣了下,看向江斜道:“我爱你。” 江斜心疼得很,可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游戏难度不高,如果在高等世界,惩罚的绝不是丢掉胳膊这么简单,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谢汐来到了中央,只能不断成长。 这次蓝灵灵没有逆转顺序,她知道彭驰有了防备,她贸然逆转,可能会被他算计。 眼看着第二圈结束了,如果没有任何改变的话,那么身为第一人的谢汐就会受到惩罚。 就在蓝灵灵对谢汐说了第三次我爱你,谢汐回复了不要脸,即将开口对江斜说第四次我爱你时…… 僵尸女孩开口了:“暂停~又有奖励来啦!” 谢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猜到了会有卡片,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最后时刻! 僵尸女孩说:“好可惜呀,全场最漂亮的人肯定味道很好,可惜吃不到呢。” 谢汐:“……” 僵尸女孩又道:“也不一定,总之先看看奖励吧!” 粉色转盘弹出来,上面又放着一个黑色卡片,僵尸女孩拨弄了一下后,□□开始旋转,指针走到谢汐这里时明显慢了下来。 谢汐是紧张的,如果这张卡片停在他面前,他有很大的几率可以自救,停在江斜面前,相信江斜也不会不管他,但如果停在别人那里…… 谢汐眼睛不眨地看着,把最坏的打算都想了。 他有一张致命伤免疫,大概可以撑到游戏结束,但下个游戏呢?这第一个项目都这样难了,之后两个呢?更不要提还有地下迷宫! 谢汐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的主线任务与地下迷宫无关。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第一个项目都走不过去,哪来的后话! 指针停下了,停在了强撑着的彭驰面前。 蓝灵灵瞳孔一缩,有些紧张。 僵尸女孩道:“快用你另一只手拿起卡片,把上面的内容读一下,记得不要读错哦,读错也要接受惩罚。” 彭驰面色阴冷,忍着剧痛拿起了那张卡片,他声音沙哑,喘着粗气,像临死之人的不甘心怒吼。 “换位卡,指定两个人调换座位,可弃用,本轮后无效。” 他读完卡片上的内容,一双满是仇恨的眸子死死盯住了蓝灵灵。 蓝灵灵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她嘴唇颤动了:“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彭驰苍白的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舒心又疯狂的笑容:“我使用换位卡。” 僵尸女孩问道:“那么你要指定谁和谁更换位置呢?” 这还用问吗?所有人都猜得出来。 彭驰道:“指定蓝灵灵和谢汐更换座位!” 84、开放世界9 这轮游戏已经玩了三圈了,所有人都说了三次,下一个无论是开口,都将受到惩罚。 按照顺序,应该是坐在第一位的谢汐开口了,接下来受到惩罚的就是他。 但是彭驰用了换位卡,让蓝灵灵和谢汐换了位置…… 那么开口的人就成了蓝灵灵,受到惩罚的人也换成了她。 蓝灵灵满目惊悚,说道:“不……不要……我不要换……” 然而根本不需要她动弹,她已经和谢汐调换了座位。 僵尸女孩道:“游戏继续,不开口的话也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蓝灵灵面如死灰,看向彭驰的视线满是不甘:“我不是故意害你的,那张禁言卡本来就是个陷阱,你为什么……” “说错话了啦。”僵尸女孩道,“你身边有这样两位优秀的男士,为什么还要去看其他人呢?爱爱最讨厌这种不专一的人了!” 蓝灵灵知道自己躲不开惩罚,索性利用这个机会质问彭驰。 她一开口,这轮游戏就结束了,彭驰也有了说话的机会,他冷笑道:“禁言卡不是你的错,可之后呢?你趁我走神逆转顺序,害我又没了一条腿,你根本就是在逼死我!” 蓝灵灵道:“是你自己没反应过来!” 彭驰道:“怎么所有人都不逆转,就你转了!” 蓝灵灵咬牙道:“就算我没逆转你也不会放过我!”所以她要下手为强,排除隐患。 僵尸女孩道:“好啦,别吵了,你俩不适合。”她话里话外竟像在劝吵架的情侣,“不适合就不要勉强在一起嘛。” 彭驰和蓝灵灵全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惜却不敢反驳僵尸女孩。 僵尸女孩飘到了蓝灵灵身后,说道:“虽然我不喜欢吃女人,但规矩是规矩,定下了就一定要遵守。” 话音落,蓝灵灵的惨叫声响起,她的右胳膊没了。 她的右边是江斜,江斜的左侧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迹,只是他个子比女孩高,所以血没溅到他脸上。 在坏运气这件事上,江斜从未这么庆幸过。 挺好的,至少没弄脏小朋友。 僵尸女孩吃了蓝灵灵的胳膊,嫌弃道:“不好吃……” 蓝灵灵咬着下唇看她。 僵尸女孩勉为其难道:“好啦,还是要给你止血的。”她瘪瘪嘴,不开心地小声嘟囔道,“死人是找不到爱情的。” 这话她说得声音很小,谢汐离得近,所以听得清楚,他心思微动…… 僵尸女孩道:“好啦,继续玩游戏!” 在场的六个人,有两人已经受伤,彭驰没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蓝灵灵也没了右胳膊。他俩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并且怨恨着对方。 局势已经乱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这真是个死局?只能这样不停玩下去,最后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不可能! 谢汐仔细回忆着进入这个游戏后的细节。 僵尸女孩说了很多话,尤其是第一次,江斜胡闹那会儿,她说过最喜欢相亲相爱的人了,游戏最开始更是提到过要让他们在这里找到爱情。 彭驰第一受到惩罚时,僵尸女孩说的话谢汐记得清清楚楚。 ——对一个人告白四次还被拒绝的话,就要受到惩罚。 告白四次被拒绝要受到惩罚,这听起来像随口说说的,毕竟规则订的就是超过三次受到惩罚。 但如果这不只是规则呢?如果这规则是建立在某个目的之上呢? 最初听到这句话时,会让人禁不住想:假如年轻女人也对彭驰说我爱你,是不是就没事了? 不可能,因为规则是不能超过三次,第四次才回答我爱你,僵尸女孩八成又会说:“爱他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儿接受?果然还是他不够优秀吧,还是要接受惩罚哦。” 可如果在三次中回答我爱你,年轻女人又违反了只能对我爱你回答不要脸的规则,那么受惩罚的就会是她。 这是无解的,说四次后不被答应会被惩罚,而在三次内又没人敢答应! 这么看来,僵尸女孩说的话果然是闹着玩的?她的本心就是吃人? 如果一个游戏的存在就是让玩家死,那中央也未免太残酷了。 谢汐知道在中央眼中,玩家与万千世界甚至是眼前的僵尸女孩并无不同。 中央不会偏爱玩家,却也不会厌恶。 所以……这个游戏一定可以通关,那么通关的点到底在哪里? 谢汐忍不住看向江斜。 江斜察觉到他的视线,也看了他一眼。 两人没有说话,谢汐却意外地懂了他的意思。 ——沉住气。 谢汐微怔。 对,想要通关就不能被眼前的一切给迷惑,真正的线索肯定藏在里面,他需要冷静! 不要被游戏干扰,不要被僵尸女孩干扰,更不要被仇恨与恐惧干扰。 新一轮游戏开始了,指针停在了年轻女人面前,她顿了下,对西装男人说:“我爱你。” 西装男人回答了年轻女人后对谢汐说:“我爱你。” 谢汐之前并未察觉,离近了他竟感觉西装男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他回道:“不要脸。” 他继续转头对蓝灵灵说:“我爱你。” 蓝灵灵哽咽道:“不要脸。” 她似乎疼极了,眼眶通红,身体颤抖,看向彭驰的视线里全是怨恨。 彭驰也不遑多让,他把这一切灾难的元凶都指向了蓝灵灵。 其实害他们变成这样的是这个游戏,但是他们反抗不了僵尸女孩,所以迁怒到了彼此身上。 僵尸女孩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而他们将它滋养成了参天大树。 一圈平稳结束,在即将开始第二圈时,僵尸女孩忽然道:“哎呀,又有奖励了,暂停领奖吧。” 年轻女人神色放缓了一些。 奖励对于第一人来说,反而是避免惩罚的转机,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灾难。 大家都凝神看向□□,蓝灵灵咬着下唇,祈祷着不要指向彭驰,彭驰反倒无所谓了,与死亡相比,他更想发泄怒火! 转盘停了,指向了江斜。 僵尸女孩开心道:“你的声音特别好听,快点念一念,让大家知道是什么卡片。” 江斜拿下了卡片,看到上面的字后,他瞳孔微缩,紧接着嘴角溢出了一缕笑意:“反话卡,使用后只能说相反的话,可对其他五人随机使用,也可以自己使用,不可弃用,本轮结束将自动生效。” 反话卡? 谢汐怔了下,西装男也在思索,年轻女人有些紧张,彭驰和蓝灵灵却是慌张极了。 这张卡片如果在前期出现,对所有人来说都还好。 他们都是反应力不错的人,脑子也转得快,不至于因为说反话而转不过弯。 现在不行了。 尤其是受伤的彭驰和蓝灵灵,他们正常回答已经是在强撑!如果被用了反话卡,他们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年轻女人的紧张却是因为这张卡片的效果太一般,不像之前的卡片那样致命。无论谁被用了反话卡,都不一定会犯错,如果不犯错,那么受惩罚的人将是她。 而谢汐,却是看到了破局的关键! 江斜道:“我自己用。” 僵尸女孩道:“真的嘛,你可要考虑清楚哦,不小心说错了可是要受惩罚的。” 江斜看她:“随机不好,万一选中我的心上人怎么办?” 僵尸女孩转起圈圈,像个天真的小姑娘般开心:“哎呀,你真的喜欢他,真的对他一见钟情吗?” 江斜笑了笑。 僵尸女孩又问:“他喜欢你吗?” 江斜道:“我还不知道。” 僵尸女孩道:“那你就去告白呀。” 江斜道:“我会的。” 僵尸女孩兴奋道:“真开心,要是你们能在爱爱的游戏里找到爱情,爱爱可以一直饿肚子!” 江斜暗示得很明显了! 关键点就在这里,只要有了反话卡,那么当对方说我爱你时,因为要说反话,所以江斜的回答也会是我爱你,这样就达成了互相告白的条件! 是不是等蓝灵灵对江斜说我爱你,而江斜回应了她,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谢汐紧张地看着他,希望游戏能就此中止! 虽然彭驰和蓝灵灵都受了伤,但只要能离开这个开放世界,回到中央后都是可以治疗的! 开始真的能这样结束吗? 暂停结束,游戏重新开始,年轻女人咬着下唇对西装男说:“我爱你。” 西装男回复她后转向谢汐,低声道:“我爱你。” 谢汐看向他,眯了下眼睛。 西装男嘴角微扬,面部肌肉动得有些违和。 这时江斜的视线扫了过来,西装男立刻恢复如常。 谢汐不敢耽误时间,只得继续把游戏进行下去,轮到蓝灵灵对江斜说我爱你了,用了反话卡的江斜原本该说不要脸,现在却要说我爱你。 按照推断,他们说完,游戏就该结束了! 谢汐紧张地看着他们…… 蓝灵灵道:“我爱你。” 江斜也道:“我爱你。” 这是游戏中,唯一说了同样话的一次。 会怎样?谢汐转头看向僵尸女孩,僵尸女孩无动于衷,一点要喊结束的意思都没有。 谢汐脑袋嗡得一声,心冰凉。 难道他想错了?难道这个游戏真的没有结束?难道这真是个要把所有玩家都喂给僵尸女孩的游戏? 不……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死局,就不会留这么多线索! 所以说,一定是他忽略了什么,到底是什么? 显然年轻女人也想到了一些,但蓝灵灵的“告白失败”让她大失所望。 下一个被惩罚的将是她,她比谁都紧张。 这一轮游戏她一直避免看向彭驰,一直都是向着西装男说的话,但这次她忽然逆转了方向,对彭驰说:“我爱你。” 彭驰一愣,反应还算快:“不要脸。” 年轻女人死咬着下唇,看向了江斜。 谢汐猛地反应过来,是的,顺序! 因为有心上人的是江斜,所以应该是江斜告白,蓝灵灵接受,这样的话…… 不对,谢汐终于想起了关键点。 一见钟情。 江斜铺垫过的,在最初的时候、游戏试玩阶段,他就做好了铺垫。 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是谢汐。 所以江斜要向谢汐告白,而谢汐不拒绝,才能结束游戏。 但谢汐被彭驰用了换位卡,和蓝灵灵换了位置,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江斜根本没法向他告白。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没法结束游戏了? 也能结束,只要蓝灵灵被淘汰,那么江斜的旁边就是谢汐了。 谢汐的心里仿佛被放了一块冰。 倘若蓝灵灵没有抱着先下手为强的目的折磨彭驰,那么彭驰也许没有这么强的报复心,如果彭驰放弃了换位卡,那么等江斜抽到反话卡,他们就结束游戏了。 最后的结果可能有三人丢掉胳膊,但与死亡相比,已经是万幸了。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也许是被忽然调转的方向与反话卡,还有失去胳膊的剧痛给弄昏了头,当江斜对蓝灵灵说不要脸时,她回道:“我爱你。” 话音刚落,僵尸女孩笑着飞了过来:“哎呀,说错了呢,女孩子要矜持一些嘛,他都对你说不要脸了,你怎么还能说我爱你呢?” 蓝灵灵呆呆地,通红的眼眶有泪水滴落:“不……不要……我……” 僵尸女孩吃掉了她的左腿。 蓝灵灵的尖叫声异常凄惨,完全没了最初的甜美声线。 在她左边的谢汐感受到了血液的黏腻与腥臭…… 僵尸女孩吧唧下嘴道:“好啦,开始新一轮游戏。” 血止住了,可剧痛仍在,蓝灵灵趴在了桌子上,似乎连直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无声的哭着,死咬着的下唇上全是鲜血。 难道真的要淘汰了她才能结束游戏吗? 谢汐不禁攥紧了拳头。 新一轮开始了,这次指针对准了西装男。 这看起来是个运气转盘,却十分微妙地没有重复过,每次的不公平第一人都是不一样的。 西装男神态平静,对谢汐说:“我爱你。” 谢汐总觉得他怪怪的,可细究的话又想不到什么。 游戏向下转,蓝灵灵虽然趴在了桌面上,但还有力气说话,能够继续游戏。 彭驰似乎已经适应了剧痛,当说反话的江斜对他说:“不要脸”时,他反应过来了,接的是不要脸。 眼看着转完了两圈,谢汐忍不住看向僵尸女孩。 僵尸女孩过来了:“又有奖励啦!不过我这里的卡片只有三种,没法给你们太多惊喜了。” 谢汐眼睛一亮。 这个游戏果然不是死局!只有三张卡片的话,他们有极大几率会随机到换位卡,这样他就可以和蓝灵灵换位,与江斜一起结束游戏。 换位卡换位卡换位卡。 谢汐死死盯着□□,都快默念出声了。 好歹是一代欧皇,在抽卡转盘这种事上,他仿佛真的有迷之意念…… 指针停下,指在了西装男身上。 像选取第一人时一样,游戏中出现了四次奖励,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谢汐毫不意外,倘若游戏继续下去,下个得到卡片的人要么是谢汐要么是年轻女人。 这是一个看运气却又不全看运气的游戏。 西装男人拿起卡片,慢慢念道:“换位卡,指定两个人调换座位,可弃用,本轮后无效。” 真的是换位卡! 谢汐激动地看向他。 西装男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嘴角,他道:“我要使用这张卡片。” 僵尸女孩道:“好呀,那你想让谁和谁更换位置?” 西装男看先谢汐,略带遗憾地说道:“让谢汐和蓝灵灵更换位置。” 谢汐:“!”他都顾不上去多想西装男的语气了。 太好了,这个男人肯定也看出了破局的关键! 僵尸女孩道:“可以。”她话音一落,谢汐和蓝灵灵换了位置,谢汐再度来到了江斜身边。 他看向江斜,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江斜心里像抹了蜜一样:别管原因是什么,反正小朋友在期待他的告白。 西装男对蓝灵灵说:“我爱你。” 蓝灵灵将话传了过来,谢汐略有些紧张地对江斜说:“我爱你。” 江斜要说反话,所以他也说:“我爱你。” 条件达成了,游戏结束了吗? 谢汐忍不住看向僵尸女孩…… 僵尸女孩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宣布游戏结束的意思。 难道他想错了? 谢汐心揪成了一团,这时江斜温柔的低语响在他耳畔:“我爱你。” 一瞬间,谢汐乱糟糟的思绪理顺了,他起起伏伏的心跳也稳了下来。 他笑了笑,对江斜说:“我爱你。” 僵尸女孩开心道:“太好啦!你们在爱爱的游戏里找到了爱情,爱爱好高兴!可惜时间不多了,游戏结束了,没找到爱情的玩家,只能下次再见啦!” 85、开放世界10 僵尸女孩飘到江斜和谢汐面前,对他们说:“要好好在一起哦,要相亲相爱哦,如果你们分手,爱爱会诅咒你们的。” 江斜微笑以对,谢汐心惊肉跳。 好在僵尸女孩没再说什么,她小手一挥,一切粉色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参与游戏的他们瞬间从高处坠落,径直向下摔去。 受伤的蓝灵灵和彭驰都发出了倒吸气声,好在这高度虽高,却有股浮力,不至于摔伤。 终于落地后,谢汐对上一双血淋淋的眼睛。 谢汐被吓一跳,惊叫出声。 江斜握住他手道:“没事,都是死人。” 都是死人还叫没事吗! 谢汐缓过劲,才发现他们落地的地方是个类似乱葬岗的地方,周围都是乱七八糟的尸体,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腿,更可怕的是四肢全没了,成了活生生的人柱…… 江斜温声道:“恶心的话就别看了。” 他知道这小朋友要强,没说他害怕。 谢汐很受用,别开眼问:“难道这都是在游戏中死去的?” 江斜道:“嗯。” 谢汐皱眉道:“其实这个游戏不难。”可是却死了这么多人。 江斜道:“很多时候,游戏的难易和死亡率不是一码事。”游戏难不一定会死人,游戏简单不一定会生存,因为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 他们这些四肢健全的还好说,蓝灵灵和彭驰却是歪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们活下来了,却没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连路都走不了,接下来的两个项目又要怎么办? 完不成的话会被永远留下。 这些死人就是被永远留下了! 尸体中有不少都是没了一胳膊一腿,能够想象他们是活到了游戏结束,却因为身体原因,再加上没人帮忙,只能绝望地死在这里。 蓝灵灵和彭驰看到他们就好像看到了不久后的自己! 年轻女人站起身,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向着出口走去——非亲非故的,谁会去救一个陌生人,更何况这俩人伤得这么重,救了只会把自己给拖累死。 谢汐看向蓝灵灵和彭驰,说道:“这个游戏看起来全靠运气,其实有着固定的规则,谁是第一人靠运气,但之后每个人都会当一次第一人;抽卡看起来是运气,但一共只有三张卡,而且每次得到卡片的人都不同。如果你们没有互相怨恨对方,三轮我们就能结束游戏。” 最多是失去胳膊,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了行动能力,只能等死。 可其实这也是这个游戏的陷阱,没人会甘愿当第一人,没人会想牺牲,只要心中不甘,一定会发生各种状况。 第一轮将要结束时出现了禁言卡,这对于将要被惩罚的第一人来说,无异于救命符。 这张卡看似是随机到蓝灵灵手中,但谢汐很确定,彭驰绝对得不到它。 游戏是故意给到另外五人手中,等着他们做选择。 这选择很难,怎样都会得罪人,是注定的灾难。 其实蓝灵灵选得很对,弃用是正确的。 假如彭驰是个理智的,就能明白蓝灵灵的无奈,都是素味平生的人,她没有偏袒也没有欺负谁,只是维持了原样,只是装作这束希望之火没有出现过。 可惜彭驰掉进了陷阱中,他向蓝灵灵投去了失望与怨恨的视线。 即便如此,如果蓝灵灵能够稳住,别多疑,不要下死手去陷害彭驰,那么当彭驰拿到换位卡时,也许会犹豫一下,不至于让蓝灵灵和谢汐换位置,蓝灵灵就不会失去一条胳膊。 因为这逐渐积累的怨恨和不甘,他俩心力交瘁,蓝灵灵才在反话卡的误导下犯了错,失去了右腿。 这些蓝灵灵和彭驰也都想明白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已经晚了。 谢汐看向江斜,问他:“你早就看透了这个游戏的关键,所以才在试玩的时候埋下铺垫?” 虽然不想承认,但江斜的胡闹的确是这局游戏的关键。 是他抓住了僵尸女孩透漏的讯息,利用试玩的两次机会铺垫了“一见钟情”的线索,这样才让反话卡的告白生效,做出了在游戏中找到爱情的假象,他们才能结束游戏。 谢汐不太能理解的是,其他玩家中肯定没有江斜这种“老司机”,他们没能提前铺垫,又该如何制造出找到爱情的假象? 谢汐可不会相信谁能在这样惊悚诡异的游戏里找到爱情! 江斜解释道:“没铺垫也可以,关键是付出。” 谢汐:“付出?” 江斜道:“爱情当然要付出,反话卡用到自己身上是关键,不过前提是不能轮换位置。” 谢汐懂了,正常人是不可能在试玩时说那么多话的,游戏的设定是在大家都是陌生人的前提下,那么怎样才算找到爱情呢? 位置很关键,僵尸女孩对蓝灵灵说过一句话:“你身边有这么好的两个男人,怎么可以去和别人说?”也就是说只有最初相邻的两个人互相告白才有效果,同时这个人得把反话卡用到自己身上。 因为反话卡的规则是,要么对其它五个人用,要么对自己用,而且不能弃用,只有自己用了,才是在付出。 谢汐还有一点没想通,他问江斜:“既然铺垫没用,那你铺垫了做什么?” 江斜:“……” 谢汐看着他。 江老邪不愧是江老邪,臭不要脸起来无人能敌:“我没铺垫。” 谢汐:“???” 他清清嗓子道:“我只是实话实话,很普通的一见钟情。” 谢汐:“……………………” 可算了吧您!还实话实说,还普通,还一见钟情! 谢汐信他一个字就算他输! 一声轻笑响起,是还没离开的西装男人。 西装男人道:“你们真有趣。” 谢汐看向他,开门见山道:“我们认识吗?”这种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他应该在哪里见过他。 西装男但笑不语。 江斜冷不丁开口:“面具做得挺精细。” 他语调轻缓,却带了些冷意,西装男连忙摆手道:“我没恶意,说来我也算是帮过谢汐吧。” 谢汐一愣。 西装男伸手在脖子上扯了下,一张□□掉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仲金! 把谢汐骗进童话小镇,并且一路追杀他的男人。 他哪来的脸好意思说帮过他! 仲金眨眨眼睛,说道:“祝你们游戏愉快,我先撤了。” 他一副脚底抹油的模样,好像在跑路,可只看那嘴角的笑意,能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害怕。 谢汐:“……” 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不是说中央玩家数不清吗,怎么这么巧! 江斜提醒他:“他这张脸也是假的。” 谢汐一点都不意外! 江斜又道:“他是你在童话小镇遇到的人?” 谢汐和他讲过童话小镇的事,便点了点头,大体说了一下。 江斜道:“这人不简单。” 谢汐也觉得:“我会小心的。” 这场游戏里,仲金很明显是早就看清了,恐怕比谢汐看的还明白,不过谢汐挺疑惑的,他用换位卡时,为什么要露出遗憾的表情? 是在遗憾什么?难道不想结束游戏?还想看热闹? 谢汐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这个男人的性格真的很恶劣。 谢汐之所以在这死人堆里说这么久的话,为的当然不是解说游戏。 他只是在等西装男走,等这里没有人,然后…… 谢汐看向蓝灵灵和彭驰,说道:“我有个办法也许能让你们站起来,你们想试试吗” 蓝灵灵和彭驰猛地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彭驰道:“只要能让我站起来,这辈子我就为你做牛做马!” 蓝灵灵也激动道:“请帮帮我吧,我不想死在这里,只要能回到中央,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不用。”谢汐根本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他道,“不一定会成功,但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两人异口同声:“愿意!” 哪里会不愿意呢?只要能站起来,只要能行动,他们就有希望活着回中央,而一旦回到中央……他们就还有无限的可能! 谢汐点点头道:“我只能给你们随便找腿和胳膊,不太好看的话也凑合用吧。” 蓝灵灵和彭驰都听得一脸懵。 老邪同志多自觉,哪里会让谢汐动手,早就去捡了两个胳膊和两条腿,也算用心了,好歹是分男女的。 谢汐虽然见多了残肢,但还是觉得恶心,他只能用面无表情来稳住自己。 “别抱太大希望。”谢汐道,“能不能行就看运气了。” 他对这修复术实在没太大信心,之前能成功是因为僵尸腿,算死物,这活生生的……哦,这胳膊腿的倒也不活生生了。 谢汐帮他们摆好,依次用了初级修复术。 胳膊和腿是连在一起了,至于能不能用…… 谢汐没管,他道:“过会儿你们自己试试吧。” 蓝灵灵和彭驰都还在懵逼中…… 这是个什么技能? 居然能随便把别人的胳膊腿安到他们身上!这……这要是能用的话也太逆天了吧! 还有,这开放世界里不是不能用技能吗?这人…… 等他们回神时,谢汐已经离开了。 谢汐走远后,江斜带着笑意问他:“不怕他们把你的技能说出去?” 谢汐道:“说了也无所谓,别人知道我这技能,也不会伤害我,无非是麻烦些……”他这初级修复术可以说是开放世界里的一口奶了,即便有人知道,也不会傻到去杀奶妈。 虽然麻烦些……但也不能因为麻烦,见死不救。 86、开放世界11 谢汐又想到了特权,这个其实挺麻烦的,开启乐园的人被赐予了一个特权,而且玩家杀了他们就可以继承特权…… 谢汐对江斜说道:“如果他们把修复术当成特权也无所谓,这种只可以给别人修复却没法对自己使用的技能,抢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借口一大堆,其实就是心软。 江斜心里也软乎乎的:“你做得很好。” 谢汐莫名有些脸热,他道:“我不是非得救他们。”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欲盖弥彰嘛! 江斜心都化了。他说:“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只是顺手而已,就像路边有个塑料瓶,随手丢进垃圾桶。” 谢汐:“……” 江斜道:“你看多巧,那边刚好有那么多断胳膊断腿,你又刚好有这么个技能,顺手帮他们安上也是……” 谢汐听不下去了,抬头瞪他:“你是在哄小孩吗?” 小孩生气了,江斜笑道:“是在表扬小徒弟。” 他不提,谢汐都快把徒弟的人设给忘了。 游戏里太惊险刺激,他脑袋全用来想正事,哪还有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谢汐莫忽然就叫不出师父二字,他索性扭头,大步走了出去。 江斜没再多嘴,毕竟好感度-365,还是要稳扎稳打。 他们一出来才发现已经在游乐场里,站在这儿看,风景还挺美。 摩天轮、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都造型华丽精美,闪着夺目的灯光,和现实中夜晚的游乐园并无二致。 谢汐看得微愣。 江斜留意到了:“喜欢游乐园?” 谢汐摇头道:“不喜欢。” “说起来,”江斜道:“这是我第一次进游乐园。” 谢汐转头看他:“第一次?” 江斜道:“自己的话,来这种地方也太无趣了。” 一句话砸到了谢汐的心上,他蹙了下眉:“你……”一直一个人吗? 这话谢汐没问出口,他觉得很冒犯。 江斜打趣道:“虽然没来过,但这个第一次还是很有趣的。” 谢汐想了想那断胳膊断腿的游戏,无语道:“……相当有趣了。” 江斜还想给自己拉点儿分:“有趣是因为和……”你在一起。 还没说完,两个超大电灯泡冒了出来:“恩公!” 江斜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支线任务是对的,这俩货就该剁了。 来人正是傻大个孔戎良和半吊子僵尸陈庆。 陈庆不知从哪儿弄了条裤子,穿上后还挺不错,看不出是条僵尸腿,他脸也洗干净了,露出一双凤眼和高鼻梁薄嘴唇。 谢汐顿觉赏心悦目,倒不是帅不帅,而是单纯觉得他洗白净了像个人了。 孔戎良一见他俩就激动得不行:“我远远看着就觉得是恩公,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陈庆也道:“你们过了几个项目了?我们刚从第二个出来,真是太要命了!” 谢汐问道:“你们玩完两个项目了?” 孔戎良又开始激动了,好大一汉子,热泪盈眶起来实在让人受不住:“多亏恩公,我们真是多亏了恩公啊!” 谢汐不明所以。 陈庆给他一巴掌,郑重向谢汐鞠了一躬:“幸好有这双僵尸腿,我俩才能在刚才的游戏里活下来。” 谢汐和江斜马上就要进行下个游戏了,能多知道些情报也是好事。陈庆也明白得很,不等谢汐询问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经历得都说了出来。 大概是支线任务的缘故,孔戎良抽到的是旋转木马,他俩是组队模式,所以一起进去了。 这旋转木马可不是寻常游乐场里的童真游戏,用陈庆的话就是,除了名字一样,这俩游戏再没丁点儿相似的地方。 他们一进去就在一只僵尸马上,这马浑身溃烂腐臭,骑在上面仿佛骑在一坨shi上,承受力弱一些,当场就吐了个稀里哗啦。 游戏开始后,僵尸马开始旋转,可不是旋转木马那样的一起转,而是每匹马都在原地打圈,彼此的距离又近,马头撞到一起也不停,转得极其疯狂,马眼珠子都甩了一地…… 谢汐听得直恶心,他祈祷自己可千万别抽到这个游戏。 陈庆继续说:“这僵尸马的速度还越转越快,到后头简直跟风火轮一样。” 谢汐问:“那怎样才算通关?” 孔戎良接话道:“坚持十分钟。” 谢汐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觉得这十分钟怕是比十年还煎熬。 陈庆道:“游戏规则之一是不能从马上掉下来,一旦落地就被僵尸马给踩成烂泥。” 孔戎良又道:“规则二是僵尸马不能停,如果停下,连人带马一起被踩碎。” 谢汐听得头皮发麻:“僵尸马会被撞死?”停是不可能停了,只能是死了。 陈庆道:“对,场地很小,二十匹马站着不动都挤在一起,转起来后更是乱成一团。” 孔戎良补充道:“自己的马要是死了,可以抢别人的马。” 可以想象,这个十分钟的游戏有多凶残了。 僵尸马本身恶心得要死,还越转越快,这要是心理素质差一些,只怕会早早摔下马被踩成烂泥。 即便稳住了,也还要小心自己的马死掉,倘若有人主动抢马,那将会产生怎样的混乱,真是无法形容。 “一起游戏的人有两组人是仇家,趁机报复对方,最后……”陈情叹口气道,“就活下来四个人。” 旋转木马的限定人数是二十,十分钟竟然死了十六人。 孔戎良道:“我的位置很偏,再加上我父亲有人马血统,我打小骑术就好,这才躲过一劫。” 陈庆感慨道:“我是真的多亏了恩公,要不是你给我这双僵尸腿,我肯定活不下来。” 谢汐顿了下:“这腿用着方便?” “不是方不方便,而是……”孔戎良很激动了,“阿庆成了不死之身。” 谢汐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死之身?” 陈庆万分感激:“对!我好像真成僵尸了,不管身体成了什么样都不要紧,总能恢复。” 谢汐诧异道:“可我只是……”给他用了修复术。 江斜道:“看来是因祸得福。” 谢汐反应过来了,他道:“应该是你之前被僵尸咬了,被感染了却活下来了,所以……” “如果不是恩公给我安了这条腿,我也活不下来!”陈庆由衷地说道。 这还真是误打误撞了…… 唔,谢汐想起自己的支线任务,想起了那个出现多次的‘杀了他们’。 如果他真的选择了杀了他们…… 陈庆这么个不死之身,该怎么杀死? 杀不死不说,得罪了这么个“有脑子的僵尸”,只怕还麻烦得很。 谢汐道:“还是你福气大。” 陈庆也是感慨良多,他这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典型了。 旋转木马用时很少,过了后他们就进行了下个游戏,这次是陈庆抽,根据他那支线任务,他抽到的果然是我爱你vs不要脸。 当然他们和谢汐这边不是一个场地,遇到的也不是僵尸女孩,而是个男孩。 游戏规则是一致的,但有陈庆这么个bug在,这游戏简直像儿戏,陈庆背了三轮的锅,等反话卡一出,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用了,左右相互一告白,这游戏顺利结束。 陈庆又问谢汐他们的游戏。 谢汐说了。 孔戎良松口气道:“这个游戏还是挺简单的。” 谢汐品品自己绞尽地那些脑汁,很心酸:和这俩比起来,他觉得自己不配再当欧皇。 陈庆又道:“可惜从这里出来的都是通关了我爱你vs不要脸的,也没太多其他游戏的情报。” 像他俩一口气完成俩个项目的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才完成一个,甚至是死在了项目里。 谢汐也没指望能得到太多情报,要是通关的人都能聚在一起,那这游戏场的难度会直线降低,轻松就能通关。 孔戎良顿了下道:“可惜这个开放世界里没法组队,不然我们就能一起了。”有陈庆这个bug在,的确是轻松得多。 谢汐道:“没事,我这边也问题不大。” 他们俩也很放心,谢汐有那样一个技能,江斜的身手他们也见识过,倘若他们进了旋转木马那个世界,只怕江斜能把所有搞事的都踹下马。 因为有时间限制,他们没再多聊,分头去下个项目了。 谢汐和江斜来到抽卡处,谢汐道:“这次你来吧。” 他们是一个小队,一个人抽了,另一个就会跟进去。 江斜立马道:“你来。” 谢汐道:“万一我抽个不太好的。” 江斜认真道:“要是让我抽,一定会抽到这个游戏场里最难的项目。” 谢汐:“你手气很差?” 江斜道:“相信我,都是血泪史。” 谢汐眨眨眼,怪好奇的:“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世界吗?” 江斜道:“遇到过很多次。” 谢汐道:“那你是怎么过的?” 像我爱你vs不要脸,虽然不全看运气,但如果运气很差,也真的会很惨。 江斜顿了下,幽幽道:“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直接从森林去地下迷宫吧。”宁愿去串僵尸糖葫芦,也不能来这里拼运气。 谢汐:“……” 运气竟然差到这个地步吗!差到走不了寻常路? 江斜这么多年来,早就深刻地明白了自己的非酋体质。 一切能用力量解决的事就别去指望运气。 在别人那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生机,他就只有百分之一。 谢汐有点心疼,哄他道:“师父这么厉害,不需要运气加成。” 江斜道:“还是想要点好运气的。” 如此可怜,谢汐竟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和你在一起后,我运气好多了,”江斜眨了下眼睛,“大概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好运气,都是为了遇到你。” 谢汐:“………………” 心疼个鬼,运气都是被他给皮没的! 谢汐深吸口气,抽了卡片,下个项目的名字出现了——小鸡总动员。 “听起来还不错。”江斜道。 谢汐说:“游乐场里有这样的项目吗?” 江斜道:“正常游乐场里也不会有我爱你那种游戏吧。” 他说我爱你时慢条斯理的,谢汐竟觉得耳朵怪痒。 “不能掉以轻心。”谢汐道,“旋转木马都那样了,这个小鸡总动员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负责抽卡的僵尸少年道:“多人项目支持组队进入,当前人数已满,游戏即将开始。” 他话音落,谢汐和江斜便被传送到了小鸡总动员的游戏区。 一睁眼谢汐还有愣。 眼前的景象太过正常,是正常游乐场的准备区,正前方站了五个人,像是在等着他们一般。 是玩家还是…… 谢汐愣神的档口,那五人中的一个长发女人便道:“你叫什么?”她问得是江斜。 江斜眉峰微扬。 长发女人身边的男人道:“云小姐问你话呢,快回答!” 江斜说了自己的名字。 那被称为云小姐的女人很是倨傲:“这是个小组对抗的游戏,我这里已经有了足够的情报,进去后会有两辆车,每辆限定六个人,我们还缺一个人,你过来吧。” 江斜道:“不了,我和他一起的。” 云小姐瞥了眼谢汐,对江斜说:“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个游戏很残酷,不进我的小队,你肯定会死在这里。” “哦,”江斜道:“进你的小队,还不如去死。” 谢汐:“……” 虽然经常被他气,但看他气别人竟还挺爽。 云小姐愣了下,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识趣。 她身边的人火了:“不识好歹!要不是看你身体不错,你以为我们会带你一起?” 另一个男人也道:“不知天高地厚,你当这里真是游乐场啊。” 那云小姐看了看江斜,忍不住又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里十分凶险,要是队友不行,任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有死路一条。” 江斜道:“我队友很强。” 对面的男人嗤笑道:“等你们见着了,就知道那是些什么队友了!” 云小姐还不死心。 他身边的男人道:“小姐,快要开始了,我们别浪费时间了,之前那个也还行,我们……” 云小姐看了看江斜,最终还是放弃了,她道:“愚蠢!” 这帮人一让开,谢汐才发现原来后头还有人…… 小鸡总动员是十二个人,每六个人一辆车,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想来是需要六人协力。 那位云小姐集结了一帮厉害家伙,剩下的就是“歪瓜裂枣”。 谢汐定睛一看,可算是明白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等人了。 倒在那里的五个人,两个没了胳膊,两个没了腿,还有一个好一些,只是没了手,因为江斜拒绝入队,那位云小姐为了凑人数,带上了他。 没了手的青年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得向云小姐鞠躬。 云小姐嫌恶道:“算你好运。” 被丢下的四个人都是面如死灰。 87、开放世界12 这四人全是男性,如果没断胳膊断腿的话,想必都身手不错。 想想这个游乐场的尿性,谢汐毫不意外,这些人十有**都是刚经历完我爱你vs不要脸。 这样分配也是为了避免他们在游戏中交换情报。 不过刚才的云小姐说他们有足够的情报,可能是像谢汐碰到孔戎良他们那样遇到了玩过这个游戏的熟人。 总的来说这种几率还是很小的。 首先这个人得完成了两个项目,且第二个项目和她一样,这样才能出现在同一个休息处,两人还得熟悉到能够交换情报的关系…… 即便交换了情报,她也得好运到抽到这个项目。 这几率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游乐场并不介意有这么几个“幸运儿”。 像谢汐也只不过是得到了旋转木马的情报,却没有抽中这个项目,当然谢汐打心眼里不想抽到骑在一坨shi上转圈的脑残项目! 没了左胳膊的伙计,看看江斜后垂头丧气道:“你也太傻了,留下来只会是两个都死。” 中央的名人物、堂堂ss级大设计师x一天之内被两人说傻,谢汐竟觉得……挺开心。 没了右胳膊的兄弟也说:“有还是不要感情用事,虽然兄弟情重,但也……” 江斜道:“我们不是兄弟情。” 重点是这个嘛!语重心长地给他剖析人生问题的断胳膊兄弟俩都有些气。 江斜冷静道:“我们是……” 谢汐总觉得这没了脑子的皮x要搞事,他连忙接话道:“他是我师父!我们是师徒情!” 江斜看他。 谢汐扬起笑脸:“师父您真好,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我。” 江斜笑笑,温声道:“我什么都可以丢下,唯独不能没有你。” 谢汐:“……” 没胳膊兄弟俩都听出了浓浓的不纯洁的味道,他们都一脸的原来如此的表情:师徒恋啊,难怪要同生共死。 谢汐好气,都不想给他们找胳膊了! “死到临头了,你们还有心情说笑。”开口的是个没了一条腿的短发男人。 他生得比在场的人都瘦小些,面色也最难看。 我爱你vs不要脸那个游戏给了他巨大的刺激,刚才的那一帮人又断了他的希望,所以他现在的精神十分不稳定。 “你们知道那女人是谁吗?” 谢汐心想:能是谁?反正不会是个女版x。 短发男人用要将他们吓死的语气说:“她是云阁大小姐!云阁你们知道吧?中央最大的组织,有高级玩家,甚至还有优秀的设计者团队!” 哦……然后呢…… 他说出这么轰动的消息,江斜和谢汐竟然都无动于衷,他气恼道:“真是一无所知的新人!” 一直没说话那位兄弟似乎是很怕疼,他到吸着气,小声道:“她叫云蝶,这次带了十几个精英一起刷开放世界,其中还有个中级探索者,我见过他,他应该是把中级资质都点满了,非常强!” 能有多强……会串僵尸糖葫芦不? 没左胳膊的说道:“说这些也没用了,她们都已经上车了,我们也走吧。” 没腿的短发男人抗拒道:“我不去!我宁愿在这里等死也不要去喂僵尸。” 没左胳膊的拧眉道:“你不去少一个人,车子就不会启动,难道我们要和你一起在这里等死?” 听了这话谢汐就知道云蝶他们为什么非得找一个人凑数了,游戏规则是人满才发车。 短发男人冷笑:“在这有什么不好?还能死个痛快!” 另一个没胳膊的脾气比较爆:“你他妈想死,我们还想拼一把呢!” 短发男人道:“拼个屁,这么一帮子残废,就是去送死!” 没右胳膊的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就是没了条腿吗,你他妈连血性都没了吗!” 短发男人嗤笑:“反正我……” 他话没说完,谢汐便站到他面前,垂眸问:“你想死?” 短发男人抬头看他,刚想骂人却愣住了。 居高临下的年轻人面无冷霜,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此时却带了露骨的杀意,那淡色的唇微扬,声音像埋在深渊的冰刃:“我可以帮你。” 短发男人面色蜡黄:“你、你要做什么!” 谢汐慢条斯理问:“你在这等死多没劲?” 短发男人本就心力交瘁,此时更是被吓懵了:“你杀了我,你们人数不够,也是死路一条!” 谢汐道:“……反正你又不上车。” 短发男人:“我……” 谢汐道:“左右都是死,早死早超生,你这么着急的话,我先帮你。” 经过第一个世界洗礼,谢汐很有装神经病的心得,轻而易举就把短发男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都是玩家,哪怕长得嫩也不能当成是小孩。更不要提他们都缺胳膊断腿的,这年轻人真想弄死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止这短发男人,其他三人也都怂怂的。 只有江斜,他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完了,这小孩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可爱。 “操!”短发男人爆了句粗,爬起来道,“真他妈是遇上疯子了。”他一条腿蹦得还挺快,一下就上了车。 谢汐看向另外三人,他们也都麻利上车,半个字都不说了! 其他们四人也不全是被吓的,而是心中又升起了那么点希望。 ——这俩健全的人看起来太胸有成竹了,万一真的凶残到能以一抵六呢? 嘴上说着死啊死的,谁真想死? 他们缺了胳膊缺了腿,还顽强地来到了这第二个项目,又哪里是甘心等死的人! 上车后,游戏开始。 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欢迎来到小鸡总动员,请努力打败这些讨厌的小鸡!第一轮得分高的队伍会升级战车,第二轮会更安全哦!加油吧!小鸡实在太烦了,请一定把它们杀光!” 谢汐快速过了一遍的信息。 任务是击败小鸡,通关要求可能是杀光。目前看来至少有两轮,而且是小队竞争模式,得分高的可以升级战车,有利于第二轮的作战…… 云蝶他们早出发了,估计已经领先了不少分数,谢汐刚想是不是会有个计分器之类的东西,就看前头冒出一个荧光牌,上面的字简单粗暴。 1号车:22分。 2号车:0分。 想也知道谢汐他们这边是2号,之前的短发男人又开始说丧气话:“这他妈能活下来才有鬼了!” 已经上了车,谢汐就懒得理他,他挨着江斜坐下。 残废四人组还是想活着的,他们根据序号纷纷入座,负责了一个方向。 战车是圆形的,六个座位对着六个方向,每个座位上都有一把长刀,单看这位置就明白这小□□成是从六个方向过来,需要一人负责一边,所以云蝶他们才希望找个高手组队。 这样的六个方向,有一个缺口都挺致命,最好是六个人都能稳住,这样存活率最大。 谢汐的战斗力一般,真不一定干得过小鸡。 所以他很自觉地挨着江斜做,好歹能彼此照应下。 他拿不太准的是…… “给他们安上鸡腿,能好用吗?” 江斜闷笑道:“如果鸡的个头很大,那应该会挺好用。” 谢汐想了下那画面,纠结道:“他们会不会嫌太丑?” 江斜道:“他们怕死。” “也对,”谢汐松口气道,“但愿是大□□!” 江斜:“……” 察觉到他的面色古怪,谢汐问:“怎么了?” 江斜咳了一声,道:“徒儿,为师得好好教教你。” 谢汐:“嗯?” 臭不要脸的江老师:“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谢汐:“………………………………” 亏了江斜看不到好感度的及时刷新,要不一准给自己这张嘴上个拉链。 车子启动了,谢汐可算是看到了鸡……们。 遗憾的是鸡很小,也就是正常的公鸡模样,长得很凶,鸡冠还五颜六色的,一看就不是正经鸡! 虽然鸡小,但让人惊喜的是它们一人骑了一头僵尸,看样子还能操纵这些僵尸,一个个横冲直撞地,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残废四人组一个个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这游戏果然不简单,小鸡根本是摆设,真正总动员的是僵尸! 这么多僵尸……密密麻麻地看不到尽头,别说他们受了重伤,即便四肢完好也杀不完这么多僵尸! 那俩人身体健全又如何?哪怕是中级资质全部点满,面对这样的僵尸潮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啊! 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短发男人道:“我他妈早就说过了,上了车也是……” 噗呲一声,他身边的男人砍断了僵尸的胳膊,因为角度刚好,粘稠的脓血喷了他一身。 短发男人僵着脸转头,看向江斜。 江斜早就烦他了,一口一个他妈的,小朋友的耳朵是他能污染的? 谢汐这边也砍了一个僵尸,他对江斜说:“帮我顶一会儿。” 有僵尸就好办了,这六个残废就可以满血复活了! 1号车。 云蝶看了看计数器。 她身边的周武卫说道:“小姐放心吧,第一轮肯定是我们赢了!” 他们已经26分,2号车还是0分,估计那帮人连上车的勇气都没有吧! 云蝶想想那俊美不凡的男人,惋惜道:“……没想到是个傻子。” “2号车有分数了!” “大呼小叫什么?他们有分数又怎样?带着四个残废,能得个十分我把头切……”周武卫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他目瞪口呆。 云蝶问:“怎么了?”她抬头看向计分器,也愣了。 怎么可能? 2号车怎么忽然就25分了! 88、开放世界13 江斜一根树枝都能横扫千军,眼下还给了他把长刀,他砍起僵尸来像切白菜,刀一挥,僵尸被劈成两半,画面十分凶残,但保证了胳膊腿的齐整,又让僵尸丧失了行动力。 普通僵尸是很难自我复原的,谢汐觉得咬陈庆的那个僵尸肯定不简单。 僵尸倒地,骑在上面的小鸡毫无战斗力,一个个喔喔喔得坠地,被其他僵尸给踩成鸡肉泥。然而倒下一批还有一批,僵尸和鸡的数量多到数都数不清。 残废四人组直接看傻了,他们看得出江斜很强,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禁用了技能和道具,还能有这样的身手,这人……这人是谁啊! 谢汐丁点时间都没耽误,他拎了一个僵尸胳膊来到没胳膊男的旁边。 没胳膊男再用另一只手砍着僵尸,看动作还是有些章法的,想必健全时也是个能人。 “怎么了?” 谢汐冷不丁过来,他弄不清楚。 谢汐直接问:“介意有个僵尸胳膊吗?” 没胳膊男:“???” 谢汐也只是礼貌性问问,这种时候,哪还管你想不想,不想也得用,否则就去喂僵尸吧! 谢汐发动了初级修复术,僵尸胳膊以极其诡异的角度连接到了没胳膊男的肩膀上。 谢汐:“……” 江斜一人照顾着三个位置还有空偷看,他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谢汐脸一热,想欺师灭祖。 ——不、不就是安反了吗!卸了重安就是了! 他挥刀,将安好的僵尸胳膊又砍了下来…… 没胳膊男化身傻逼,完全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僵尸胳膊长到他肩膀上了?怎么这小哥又给一刀砍了?怎么……怎么又长回来了! 谢汐清清嗓子道:“凑合用吧,先活着出去再说。” 没胳膊男动了动僵尸胳膊,一脸震惊:“我、我、我……” 这时一只僵尸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他的僵尸胳膊上。 没胳膊男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一点都不疼,而且还很有劲,他猛的一挥,直接把僵尸给扇了出去。 谢汐有些惊讶他的力气,但面上是冷静的:“能用就行,不用太珍惜,坏了可以再换。” 没胳膊男活动了一下胳膊,激动道:“我叫曹广,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 可能比他少十岁的谢汐并不想认他这个小弟。 他们都在一个车上,这动静根本藏不住,僵尸胳膊安到人身上,还用得生龙活虎,这简直是…… 太棒了! 没错,不是惊悚,而是棒。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敢到开放世界闯荡,还是有见识的。中央里什么奇葩技能没有?给人安僵尸胳膊腿什么的……嗯……挺方便的! 曹广兴奋得用僵尸的胳膊打僵尸,把另外三人给看得心潮澎拜。 谢汐既然用了修复术就不会厚此薄彼,要修当然是一起修。 江斜麻利得很,早就备好了胳膊腿,谢汐上去啪啪啪,给卓柳和庄义分别安上了腿和胳膊。 之前说了不少丧气话的短发男人叫朱黎,他早就看懵了,这会儿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懊悔死了。 要是谢汐因此恼了他,而不给他安腿,那他……那他…… 谢汐走到他面前时,他结结巴巴道:“我之前……” 没等他把话说完,谢汐已经给他安上了腿。 朱黎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抬头。 谢汐道:“少废话了,有这功夫不如留着砍僵尸。” 说完他转身,拿起自己的长刀,将扑过来的僵尸刺了个透心凉。 谢汐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新人,但挡不住钱多,只不过走了三个世界就快把初级资质点满,所以身体素质还不错。 不过作战看得不只是身体素质,还有技巧和实战经验,这方面谢汐很缺,所以哪怕力气不小,身体也很灵活,但应付得却很艰涩。 他旁边就是江斜,江斜一直留神看着,不会让他受伤。 其实这个游戏对江斜来说太简单了,即便带着小朋友和四个残废,也太简单。 限制技能和道具,对有些人来说是致命的,像打死不近战的颜哲,来到这里估计只能靠脸活命。 但这对江斜来说也就还好,毕竟战斗技巧和经验是融进骨髓的,身体素质也是一顶一的,没了技能无非是从毁天灭地变成了小型□□,可在这么个世界里,□□也撑得上毁天灭地了。 他完全可以一路清过去,不费吹灰之力。 可这样一来,就没谢汐什么事了。 他来这个世界最主要的不是通关,而是陪伴。 他要照看着谢汐,看他像个小树苗一样,一点点成长起来。 有了腿的朱黎像换了个人一样,之前还是个垂头丧气的丧家犬,这会儿就成猛虎下山了。 他大概是憋屈久了,一旦恢复行动力,立马热血喷张,虎得不行。 “老大!”朱黎对谢汐说,“你去歇着,这里交给我了!” 谢汐:“???”你在叫谁? 朱黎一手一把刀,舞得飞起:“老大你去中间,保护好自己,我们断了胳膊腿,还有你来补,你要是受了伤可就麻烦了!” 他一开口,曹广也说道:“没错!你给我们安了胳膊腿,肯定大耗元气,快快休养生息!” 另外俩人也稍微挪了下位置,异口同声道:“你放心,我们能守住!” 被挤到中央,团团护住的谢汐:“……” 江斜嘴角挂着笑:“保护我方奶妈。” 谢汐瞪他。 江斜嘴巴动了动,无声道:这也是实力。 不是谁都能让队友心甘情愿地保护,也不是谁都能一口气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 虽然江斜有心磨练下谢汐的对敌经验,但这种经验不局限于持刀杀敌,从谢汐决定使用修复术后,就已经开始积累经验了。 倘若没有江斜,谢汐要怎么办?他必须得用这个技能。 至于后续会发生什么,也只能凝神应对! 他们五人守住了僵尸的攻击,中途曹广的僵尸胳膊受了伤,越来越不灵便,最后更是被僵尸给一口咬断…… 曹广自备胳膊,退下来道:“谢哥,麻烦了。” 十九岁的谢汐被个三十好几的大汉叫谢哥…… “不用这样叫我。” 曹广立马改口:“老大!” 谢汐手一抖,差点又给他安反了。 谢汐仔细观察过了,他们虽然也用了僵尸胳膊腿,但却没有任何复原能力,不像陈庆那样,被踩成泥还能恢复过来。 看来陈庆的不死身还是因为被咬了一口,谢汐有些介意咬他的僵尸,如果它也是不死身,那这地下迷宫可能没那么轻松闯过。 虽说残废四人组不是不死身,但有谢汐在,只要不伤到身体,四肢什么的随便作,像曹广已经领悟了花式卖胳膊的招式,反正胳膊没了还能换,都被他给当成消耗品来用了。 越到后头这几人越是游刃有余,说的话都没法听了。 曹广道:“老朱,这条腿不错,你要不?我帮你收了。” 朱黎道:“不用,我看上一条更结实的,又粗又壮,和我很配!” 曹广:“你可被整出高矮脚。” 朱黎:“开什么玩笑,我本来就腿很长好嘛!” 这是互相帮忙的,还有彼此竞争的。 曹广大叫:“卓柳,那条胳膊是我的,你别抢!” 卓柳:“你疯了吧!要两个右胳膊干嘛?顺拐很有趣?” 曹广:“我是右撇子,安两个右胳膊没准能发挥百分之两百的力气!” 卓柳:“不行,这胳膊是我先看上的。” 曹广:“谁砍到是谁的!” 在中间默默围观的谢汐:“……” 能尊重一下辛苦袭击他们的僵尸先生吗! 更骚的是沉默寡言的庄义。 谢汐面无表情道:“这是条女僵尸腿。” 庄义不好意思道:“我一直觉得自己该是女孩子来着……” 谢汐:“…………………………” 这都是哪来的神经病! 好好一个血腥残酷紧张刺激的僵尸游戏,愣是被这些半吊子僵尸给“玩”出了逗比风! 他们这边轻松刷分,1号车那边已经全部懵逼。 计数器上的数字像疯了一样的狂涨,一个僵尸一分,这会儿功夫竟然飙到了44分! 这个数字简直像是在嘲讽他们。 周武卫道:“不可能的,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他们怎么可能杀这么多僵尸!” 他们五人拼尽全力才拿到22分,那边的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拿到44分! 云蝶咬着下唇道:“那个男人果然不简单!” 周武卫不信:“肯定是计数器错了,也许是障眼法,故意欺骗我们……” “又涨了!”有人惊呼道,“88分了!” 怎么可能!这么点功夫他们就杀了88个僵尸?这……这…… 周武卫道:“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这个开放世界不能使用技能和道具,哪怕是个点满资质的高级玩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杀光这么多僵尸!更何况高级玩家怎么会到这种小世界来! 来的还真不是高级玩家,而是神级。 而且这个划水的神级设计者只杀了最初的二十多个僵尸,其它的都是热血上头的半吊子僵尸们杀的…… 没手的那个哥们才惨,他本以为自己踏上了诺亚方舟,成了最后的幸存者,谁知道这方舟是假的,对面那艘破船才是真正的宇宙飞船! 有个黑发女人说道:“再这样下去,第一轮我们就输了。” 云蝶猛地回神,她说道:“还有时间,快点抢分!他们那边就一个人在强撑,等他筋疲力尽,肯定会慢下来!” 她这样想倒也合理,四个残废一个小白脸(谢汐:?),任凭那个男人再强,也有自顾不暇的时候! 周武卫也回过神来了,他道:“对!不能被他们给吓住了,他们这只是暂时的,现在那些残废还能帮那个男人挡住一面,等他们筋疲力尽了,那个男人腹背受敌,就是有滔天的本事也别想撑到底!” 距离第一轮结束还有至少四十分钟,一个人是不可能撑这么久的,那些残废肯定也要守不住了,等他们慢下来,他们很快就能把分数给追平。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撑不住的反而是1号车了。 太累了,僵尸太多了,六个人全都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勉强自保,哪还有精力去多杀僵尸来抢分。 计数器上的分数就没停过。 他们30分了,2号车130分了,他们四十分了,二号车200分了,他们…… 没人再说话,用什么都解释不了了,即便1号车的人全死了,他们也追不上这夸张的分数差。 云蝶怒道:“他肯定是在报复我们!他们那个阵容,即便拿到了第一轮的奖励又怎样?根本过不了第二轮!” 没人敢接她的话。 云蝶又道:“我明明邀请他了,是他自己不来,现在又不顾一切地拖我下水,真是太过分了!” 这话要是让2号车的人听到…… 残废四人组们大概会把她喷死:公主病是重症,得治! 临近结束十分钟时,2号车的分数终于慢下来了…… 1号车的人已经筋疲力尽,勉强抵挡着僵尸的进攻而已。 周武卫眼睛一亮:“他们肯定出事了!” 没手的男人一脸菜色:“那又怎样,这分数我们追不上了。” 计数牌上:1号车122分,2号车600分。 差距太大了,不可能追上的。 周武卫冷笑道:“他们赢了又怎样?活下来的肯定也伤痕累累,第二轮非常凶险,必须六人都在,才能压住阵眼,否则绝无胜算!” 2号车上还真是“伤痕累累”。 曹广道:“我发现胳膊不再壮,好用则灵。” 89、开放世界14 卓柳没好气道:“这就是你抢我胳膊的理由?顺拐怪!” 曹广得意的:“嘿嘿嘿。” 正所谓乐极生悲,一只僵尸扑过来,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曹广呆了下,怒了:“我最心爱的一条胳膊啊啊啊!”挥刀劈过去,送僵尸一个横切。 僵尸要是有脑子,怕会气到螺旋升天,它冤不冤?气不气?恨不恨?被只鸡骑着,好不容易咬到一口,口感差到爆炸,味道臭到想吐,还没来得及嫌弃居然被砍成两截! 嗯……僵尸先生们辛苦了。 曹广是只要是好用连顺拐都不嫌弃,另一位则是好不好用在其次,好看最重要。 庄义看着两条女僵尸腿,拿不定主意。 谢汐无语道:“还换不换了?” “换是要换的,但是您看这两条腿,1号小腿好看,纤细匀称还没伤,2号整体协调,笔直健康像活腿。” 谢汐默了默:“火腿?” 庄义解释:“是活着的腿。” 谢汐:“………………”半吊子僵尸的世界,他不懂! 还有更神经的,朱黎过来,神秘兮兮问:“老大,咱能不能安俩?” 谢汐看看他完好无损的另一条腿:“你这条原装腿也不想要了?” 朱黎快速摇头,认真道:“我是说一边安俩。” 谢汐没反应过来。 朱黎又道:“要是能一边安仨就更好了,六条腿舞起来那绝对是……” 六条腿还舞起来,你是想要把僵尸们给活活吓死吗! 谢汐冷酷无情道:“不行!” 朱黎遗憾道:“不行啊。” 曹广插话道:“肯定不行啊,你想要六条腿首先得有六个胯关节。” 朱黎道:“那先按胯关节?” 曹广道:“也不行吧,胯关节也需要支撑点,你还需要六个腰。” 朱黎:“那不行,太不方便了,操作不来。” 谢汐:“………………” 他真要分不清到底车上的人是怪物还是车下的僵尸是怪物了! 江斜笑道:“都歇歇,马上要第二轮了。” 大家都看得到计数器,这翻几倍的差距让他们很安心,歇歇也没事,对方绝无反超的希望。 谢汐能理解他们为什么撒欢地砍僵尸。 受伤前这四人都不弱,都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奈何我爱你vs不要脸这个游戏太坑,运气不好一样得断胳膊腿。 好不容易撑过来,又遇上了云蝶的小队。 他们有小鸡总动员的资料,直接判了残废四人组死刑。 像朱黎这种虎不拉几的,被消磨没了斗志,丧到了极点。 可上车后,谢汐给了他们新的希望,而且是这样牛逼的,犹如开挂一般的希望! 胳膊腿可以随便换,简直给战斗添了无数种可能。 本来用胳膊格挡还要心疼,这下心疼个屁,坏了再换;本来用腿去踢怕被抱住,现在怕个鬼,一腿换一僵尸很值,反正有多少僵尸就有多少腿…… 从绝境变顺境,从地狱到天堂,也难怪他们疯了一样地杀僵尸了。 那疯狂涨上去的分数就是他们压抑许久的不甘与愤懑。 他们看不到1号车的表情,但能够想象那帮人看到这分数时,脸上得是何等的色彩斑斓。 越是这样想,越是干劲十足,砍起僵尸来越是得心应手! 直到江斜喊停。 虽然胳膊腿可以随便换,不痛不痒还挺好玩,但砍僵尸可不只是用这一条胳膊一条腿,他们的体力消耗也不小。 发泄一通,拉开比分,让对方追无可追后就该休养生息了。 缓口气,下一轮才是硬战。说到底,1号车不算什么,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这个游戏。 1号车这边可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他们以为自己推测准了,是那个男人终于撑不住,2号车濒临全军覆没。 周武卫冷笑:“一个人再强又怎样?这是个协作游戏。” 云蝶轻叹口气:“可惜了。” “小姐没什么好可惜的,”周武卫道,“这种没脑子的莽夫,空有一身力气也是毫无用处。” 云蝶道:“能做到这个地步,他是个人才,这么毁了让人难过。” 立马有人讨好道:“是小姐太善良了。” “对,小姐心真软,他们这样鱼死网破地害我们,您也不计较。” 站在最角落的没手男听得鸡皮疙瘩直蹦哒。 善良心软?他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第一轮结束,2号车以毫无争议的巨大优势取得胜利。 公告声响在了车子里:“辛苦各位驱赶小鸡,那些小鸡实在烦人,但还有更烦人的大家伙,请各位做好准备,战车即将升级,升级后请再接再厉,击溃烦人鸡!” 接着是一阵咔咔声,他们这辆圆形的小破矿车瞬间更新换代。 “我靠,是枪!” “我这是火炮!” “我这还有仨□□弹!” 谢汐也看到了,他这…… 江斜就在他旁边,看一眼后笑了:“挺好。” 谢汐气道:“为什么我是防弹衣?” 另外四人异口同声:“保护我方……” 谢汐回头,半吊子僵尸改口道:“老大就是要坐镇中央!” 奶妈和老大…… 谢汐也分不清哪个称呼更讨厌了! 战车这波升级应该是根据之前的战斗来分派的,倒不是按照杀僵尸多少分配,而是根据“职业定位”。 比如二虎子(并不是)朱黎拿到的就是火炮,和他之前的画风很像,一炮把僵尸轰飞。 顺拐怪拿到的是□□,还是两把,刚好一手一把,突突起来很带劲。 卓柳是□□弹,符合他苟一苟带走仨的作战风格。 庄义美滋滋的:“这电鞭真带劲!”唰地一抽,火花四射。 谢汐看看他的大长腿,悟了:这是把他当成女兵了吗! 可怜谢汐一直“躲”在中央,被当成了受保护对象,分配的竟然是一套防弹衣! 谢汐不服,他也能战斗,他也能一炮轰一片! 然而半吊子僵尸们是不会让他出手的,他珍贵的双手是用来给他们安胳膊安腿的,怎么能碰这些玩意。 其实和枪炮比起来,谢汐其实更不想碰这些僵尸胳膊腿! 车子驶进第二轮场地后,小鸡和僵尸都消失不见,他们停在了一个空旷的大殿中。 过分的喧嚣之后的平静总让人有些不适应。 大家都凝神看着,防备着忽然出现的怪物。 “喔喔喔……”一个鸡叫声响起,紧接着像是交响乐般,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响起。 嗖地一声,顶着五颜六色鸡冠的小鸡们涌了出来,这次它们没骑僵尸,而是自个儿发足狂奔。 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都有些懵。 这一幕没持续多久,不过三四秒功夫,成千上万的小鸡聚集到一起,成了一只足足有五六米高的大公鸡! 大公鸡生得像小山一样,仰头挺胸喔喔喔时,声音大到似能把人的耳朵给振聋! “操!”朱黎被它喔地脑袋生疼。 曹广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死命捂着耳朵。 谢汐转头看向江斜。 江斜的手按在他耳朵上,帮他捂得严严实实。 谢汐耳朵滚烫,嘴上却道:“我自己有手。”他自己能捂耳朵,不用江斜费心。 江斜惭愧道:“是我这手不好,反应太快了,脑子都管不住。” 谢汐:“……” 这时公鸡的喔喔叫停了,江斜放下手道:“揍它!” 朱黎他们早就等不及了,一个个拿好武器下车,向着大公鸡开火狂轰。 谢汐眼尖地看到江斜的耳廓处渗出一丝鲜红…… 他一愣,想到了江斜那神级的资质:资质点的越高,五感越发达,同时也越敏锐,刚才那鸡鸣声对江斜来说只怕比在场所有人的冲击力都大。 毕竟他的听力肯定是最好的,那样震天响的声音,他…… 谢汐心揪成一团,想说什么,可惜这家伙已经冲了出去。 江斜刚才还真是本能大过理智了,他以自己的标准来判断这鸡鸣声,怕谢汐失聪,所以先给他捂住了耳朵。可其实以谢汐当前的听力,顶多是觉得头痛,不至于造成真正的损伤,反而是江斜耳膜都快被震碎了。 僵尸四人组本来就战斗力不弱,再加上有了趁手的武器,一个个凶得不行,把这山一样的大公鸡给轰地狼狈不堪。 谢汐留在了车上,他的视线像是黏在了江斜身上,总忍不住去看他的耳朵。 这个距离是看不清的,看他神态更是看不出丝毫异样,好像方才的那一丝血迹是他的错觉。 “退后!”江斜忽然开口,其他四人反应很快,齐齐向后退,一起回到了车上。 只见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大公鸡忽然振奋起来,瞬间满血复活! 这是怎么回事? 四人组不信邪,又下去一阵狂轰乱炸,大公鸡又被打得灰头土脸,可就在下一瞬,它一个抖擞,精神百倍,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它的战斗力还变强了,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位,一低头居然啄到了曹广的胳膊。 曹广大叫:“我最心爱的胳膊!” 本来还凝神观察战局的谢汐差点破功——最心爱个屁,都给你换上多少条最心爱的胳膊了! 因为“负伤”,四人缩回到战车上,谢汐一边给某人换“心爱”的胳膊,一边说:“别胡来,弹药有限,用光了很麻烦。” 卓柳也道:“这大公鸡不太对劲。” 朱黎道:“我也觉得,它这腿太有劲。”你的重点就是腿嘛! 庄义若有所思道:“它恢复状态时好像有六道光闪过,你们有发现没?” 他一提其他几人也都正经起来:“的确有!” 谢汐也看到了,他说:“是闪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冲到了它身体里。” 曹广脑洞大开:“会不会是小鸡?” 谢汐一怔,还真有可能,这只大公鸡本来就是由无数小鸡组成的,所以说当它消耗过大,快要倒地时又有新的小鸡补充进来?所以它才能快速恢复? 谢汐早就纳闷过。 云蝶他们为什么那么重视六个人?仅仅是要六个人才能发车?那随便找个凑数的,早点刷分不更好? 第一轮的僵尸固然凶残,可也没到非得六个高手应对的地步。 果然,这六个人的要求是在后头的关卡才大有用处吧。 谢汐道:“我记得光束点,我们一人站一个方向!” 残废四人组大惊失色:“老大你不能下车!”开什么玩笑,奶妈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还怎么浪! 谢汐无语了,这帮混蛋是把他当弱鸡了吗! 不……残废们:其实是当小公举来着。 谢汐率先跳下车道:“别大意轻敌,当心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残废们立刻跟上,眼睛都盯到了谢汐身上,好怕他出事。 谢汐都不想给他们修胳膊腿了! 江斜笑着跟过来,谢汐忍不住看了他耳朵一眼。 江斜怔了下。 谢汐刚要开口,大公鸡已经开始发狂。 罢了,先杀鸡! 他们推断得没错,大公鸡被打到不行后就会有新的小鸡来补充能量,他们六个人站的地方刚好堵住了小鸡们的去路,小鸡们跑得飞快,但却是零战斗力,从之前需要骑着僵尸攻击就能知道。 挡住了小鸡的去路,大公鸡根本受不住他们的炮火攻击,砰砰砰一阵乱轰,战斗结束! 朱黎上前去打量了一番,惊喜道:“这条鸡腿还完好无损!” 曹广喷他:“你想干嘛,你连鸡腿都不放过嘛!” 朱黎道:“你就不想试试鸡翅膀?” 曹广:“……” “老大!”被点透的曹广眼巴巴问道,“鸡翅膀能安嘛?” 谢汐脚下一踉跄,送他们一人一个:“滚!” 他这都是遇到了些什么神经病! 残废们并不死心,围着大公鸡品头论足。 谢汐听不下去了,走到江斜身边。 江斜含笑看他。 谢汐顿了下,轻声问道:“耳朵疼吗?” 江斜眼中笑意更深:“有点。” 谢汐心一紧,看过去问:“伤到耳膜了吗?”这种伤他是修不了的。 江斜勾着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了,那-365的好感度也拦不住他了,他低声道:“没事……你要是吹一下就一点都不疼了。” 谢汐蓦地睁大眼。 江老邪得寸进尺:“或者亲一下?” 谢汐回过神来,他耳朵尖发烫,但声音却如秋风扫落叶:“看来是我多心了,师父年纪大了,耳朵本来就背,听听鸡叫,清醒清醒也好!” 扎心了。 相比较谢汐的年纪,活了挺久的江斜还真……有点老! 江斜不服,握住他手腕,将人拉了过来:“我真是你师父?” 谢汐:“!” 江斜盯着他,视线灼热:“我真的不是在暗恋你?” 90、开放世界15 什么跟什么! 谢汐不仅耳朵热,脸也热了,他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江斜看着他。 谢汐试着挣了一下,江斜瞧着好像没用力,却像给他带了个手铐一样,锁得死死的。 怎么办?江斜不只是怀疑,居然问出口了。 他不相信他们是师徒,那到底该怎么解释他们一起来到开放世界的原因? 很明显在正常情况下,江斜不会来这里,可现在他来了。 本来还胡扯着是带徒弟,可如果根本不是师徒的话他又凭什么带他? “难道……”江斜慢慢说道,“我们……” 谢汐忽然靠近他,在他耳朵上碰了一下。 江斜:“!” 谢汐可算是挣脱出来,他眼睫轻颤着,道:“不疼了吧。” 小朋友亲他了,亲了他耳朵一下…… 很快,快到像蜻蜓点水,可的的确确是亲了。 江斜回神时,谢汐已经跑到了残废四人组那,他一肚子话想问,却没法开口。 他无所谓有没有其他人,他是担心谢汐害羞,回头恼羞成怒不理他了怎么办? 江斜看看-365的好感度,忍住! 谢汐干完这事就觉得自己疯了,八成是被这帮子神经病给传染了。 即便是找不到借口,即便是怕他想太多想起来,可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吓他啊…… 而且这躲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等出了这个游戏,江斜再问他,他该怎么办? 谢汐脑袋乱糟糟的。 曹广叫他:“老大,鸡翅膀真不行吗?” 谢汐看向他:“你要一根鸡翅膀干嘛,当自己是独翼天使吗!” 曹广道:“这么大个翅膀,哗啦啦一挥,啧啧……什么妖魔鬼怪都扇没了。” 谢汐无语:安了这翅膀,你就是最大的妖魔鬼怪吧! 好在朱黎同志放弃了大鸡腿,他惋惜道:“安了这腿,我就得独腿跳,太累了。” 只是累吗?难道不是又丑又难看又神经病吗! 江斜走过来时,公告声响起:“感谢各位杀死了烦人的大公鸡,最后一轮是竞赛模式,通向宝藏的轨道只能容纳一辆车,请两辆战车做好对战准备,即将进行一对一战斗,战斗中不可使用武器,六局四胜才能有资格拿取宝藏,如果是三胜三负,谁都没资格继承宝藏哦!” 最后一轮竟然是单挑赛,两辆战车总共十二人,六场比赛拿下四场胜利就可以结束。 谢汐仔细听了公告:“输了的话只是不能继承宝藏,不会被困在这里。”不贪心的话活命没问题。 残废四人组异口同声:“输?” 谢汐:“……” 朱黎热血激昂道:“老大你们在一旁看着就行,我们足够了!”他们四人拿下四分,谢汐和江斜的确是只要看着就行。 曹广也道:“老大放心,我要是输了,就……自断臂膀!” 有点诚意行吗,你这臂膀怕是比衣服还不值钱吧! 卓柳嘲笑他:“怂货,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输了,我就剁了曹广的胳膊!” 曹广道:“你他妈不怂,你干嘛要剁我胳膊!” 卓柳眼珠子一转:“你这胳膊我挺中意的,偶尔顺个拐也是新鲜的人生体验。” 这要是之前,谢汐就不理他们去江斜那边了,可现在……他不大敢靠近江斜,只能听这帮人贫嘴。 他们的确是轻松,有什么好怕的? 即便1号车状态全胜,他们也能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而1号车这边哪还有什么全胜的状态?他们狼狈不堪,有几个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第二轮的大公鸡虽然被谢汐他们无情碾压,但实际上人家是很牛逼的,那小山一样的体魄,那傲人的鸡翅膀,那矫健的鸡大腿,好歹是个关卡boss,正常情况下是能把玩家给虐到哭爹喊娘的! 2号车有各种武器,打起来很轻松,但1号车却只有长刀,这刀砍僵尸还行,对上大公鸡无异于以卵击石,周武卫头一个冲上去,一刀砍在那让朱黎垂涎三尺的大鸡腿上…… 砰地一声。 鸡腿没啥事,刀断了! 周武卫愣了一下,被大公鸡一翅膀扇飞,撞到墙上吐了口老血! 周武卫身手不错,资质又全点在了力量上,这样拼命一刀,竟然毫发无伤,足以见得大公鸡皮有多厚! 还好他们有“攻略”,云蝶道:“别急,先站好位置,尽量攻击它的下腹!” 那里有一块被羽毛遮住的软肉,对准了是能够造成致命伤害的。 周武卫脸色很难看:“这公鸡皮糙肉厚,他们即便有武器也很难击败它!” 云蝶道:“击败也没用,没人堵住位置它很快又会活过来,升级后给的武器弹药有限,他一个人不可能赢。”说完神色微黯,到底是有些可惜,长得如此英俊的男人她平生第一次见。 周武卫振奋起来,组织着队友找准位置,站好了开始攻击大公鸡。 他们这六人,除了没手男都战力不错,不过经过第一轮的洗礼,都有些筋疲力尽,而大公鸡也实在强悍,哪怕他们有攻略,知道它的弱点,也生生磨了半个小时才放到它。 大公鸡死了,他们也狼狈不堪。 云蝶的肩膀受了伤,整只胳膊都抬不起来;周武卫左腿骨折,得让人架着走;其他四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一个最惨的黑衣男,后背被大公鸡啄了一口,血流成河,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游戏。 周武卫气喘吁吁道:“放心吧,第三轮是一对一对抗,我们稳赢。” 云蝶点头:“宝藏肯定是我们的!” 这个项目他们付出的代价不小,但只要能拿到僵尸的宝藏,就有机会恢复! 这时公告响起:“欢迎来到第三轮,请各位递交名单,稍后将开始第一场比赛。” 听到这个,谢汐这边是兴致勃勃,朱黎道:“我第一个!谁都别和我抢!” 曹广道:“那我第二个吧。” 卓柳说:“我第三。” 庄义道:“那就由我来终结比赛吧。”他是第四个,如果全赢了,那的确是可以宣布比赛结束了。 谢汐一直躲着江斜,这会儿却躲不开了,他问:“你呢?” 江斜道:“第五吧。”他们要是谁翻车了,他再补上一分。 谢汐还是很自觉的,他们六人里,他的战斗力最低,放在最后也是没办法。 谢汐再确认了一遍顺序,大家点头表示没问题,他才提交了名单。 江斜满心都不是正经事:“小汐……” 谢汐:“???” 他叫他什么? 谢汐被吓得一退三步远,差点儿撞到朱黎身上。 朱黎正在热血沸腾:“老大你怎么了?耳朵怎么这么红?是有哪儿不舒服……” 谢汐:“……” 真是见了鬼了,他可以申请退队嘛! 1号车那边也提交了名单,第一位选的是周武卫,他虽然一条腿骨折了,但他非要当第一位,理由是现成的:“不知道对面有没有人,没准我们就是走个过场!” 大公鸡这么凶险,2号车没人站位的话,只有一败涂地! 第三轮又不能用武器,任那男人再强,经过了第一轮和第二轮,即便活着,肯定也站都站不稳了吧。 周武卫心里窝着火,非要亲手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男人。 要不是他嚣张地拒绝他们的邀请,他们至于这样两败俱伤吗! 名单提交结束,车子动了起来,他们走进一扇铁门,来到了一个类似角斗场的地方。 经过两轮游戏,两辆车的玩家再次聚首。 进入游戏时1号车全是精英,只有一个勉为其难带上的没手男;2号车除了江斜和谢汐,其他的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惨得不行。 如今……反过来了。 1号车的人全都懵了。 云蝶和周武卫更是面色惨白,一脸得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2号车的六个人怎么都在!而且那个狂妄的男人竟然毫发无伤? 不只是他,那个好看得过分的年轻人也一点事没有,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他好像连衣服都没脏…… 反观1号车这边,真是要多惨有多惨,别说受伤的人了,连高高在上的云小姐都狼狈得像是在猪圈里打了几个滚。 云蝶和周武卫他们都怀疑自己是看到了幻觉。 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那个男人真的强大到一个人毫发无伤地杀了六百个僵尸?还轻轻松松杀死了第二轮的公鸡? 怎么可能! 朱黎曹广他们看到对面一车人的表情,别提有多爽了! 刚进入游戏时,云蝶等人对他们的嫌弃狠狠地刺伤了他们。 诚然他们身体残缺,组队后不利于通关,但云蝶他们不组就是了,凭什么嘲笑讽刺他们?凭什么判他们死刑?凭什么拿他们的绝望和痛苦取乐! 公告声响起:“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参赛玩家即将进入比赛场地。” 周武卫回神,一脸惊悚地看向江斜。 这个男人肯定会杀了他! 很快他就知道……他根本不配当江斜的对手。 白光一闪,两辆车上都消失了一个人。 1号车的周武卫。 2号车的朱黎。 他们被传送到了正中央的高台上。 朱黎动动脖子,活动下手脚,咧嘴笑得凶神恶煞。 周武卫已经快抖成筛子了。 谢汐远远看着,默默吐槽:可别笑了!都分不清谁是反派了! 战斗毫无悬念,周武卫被凑得皮青脸肿,他不甘心问:“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你不是……” 朱黎给了一拳:“少废话!” 周武卫万分屈辱,只能喊道:“我、我认输!” 只要认输,比赛就结束了。 这对抗赛毫无悬念,从双方一出场就胜负已定。 四场全胜后,2号车获得了继承宝藏的资格。 1号车虽然伤痕累累,但这个游戏其实只要走过第二轮就算是通关了,第三轮只是为了最后的奖励,得不到也无所谓,不致命。 公告再度响起:“2号车脱颖而出,得到了僵尸公主的青睐,请前往宝藏库领取属于你们的特别奖励!” 僵尸公主的青睐?总觉得不太美丽。 谢汐看了眼1号车,看到了怔怔地发着呆的云蝶。 四场比赛,云蝶没出场,她捂着肩膀,满脸都是茫然,好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1号车是离开游戏,2号车是通向宝藏库,方向刚好相对,两边错车时…… 一道银光闪过,笔直向着谢汐袭来。 方才还怔怔出神的云蝶面露厉色,手中的薄刃对准了谢汐的心脏。 她咬牙道:“难怪你们这么有恃无恐,原来你有特权。” 只要杀了他,这个强力的治愈术就是她的了! 谢汐半点儿惶恐都没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云蝶心一惊,发现谢汐手中那漆黑的枪口早已对准了她! 91、开放世界16 对于云蝶的忽然袭击,谢汐其实早有防备。连她那蹩脚的演技,谢汐也一早看穿了。 迷茫、震惊、不知所措,这些表情谢汐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冷不丁看别人演,只觉得略尴尬。 谢汐很清楚,当缺胳膊断腿的朱黎四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高台上,肯定会引起对面的猜疑。 这个世界不能用技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长出”手脚,只会是某个技能的效果。 所有人都没有技能,只有一个人能用,那么这个人用的肯定是开启游戏场的特权。 而特权是可以继承的,只要杀了他。 这就是云蝶他们的想法。 云蝶并不知道是谢汐还是江斜救了这帮残废,但游戏场开启时,公告说的是两个人都有特权! 云蝶偷袭谢汐,纯粹是在找软柿子捏,可惜这个“柿子”一点不软,还很凶! 刀和□□哪个更快是显而易见的事。 云蝶惊恐道:“你不能杀我,我哥哥是云阁的长老,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才是必死无疑。 对于杀人这件事,谢汐是抵触的,但他来到了中央就势必会经历这种事。 他给了云蝶机会,如果他们就这样离开,谢汐不会做什么。 可是云蝶贪心不足,因为一个特权就毫不犹豫地下手杀人。 蠢也就罢了,还如此心狠手辣,这人不能留。 谢汐一句话没说,也只犹豫了这么几秒钟,他扣下了扳机。 砰地一声,子弹脱膛而出。 这么近的距离完全不需要瞄准,云蝶错愕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涌出的鲜血,至死都不敢相信:“你……你……” 她车里的人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你们居然敢袭击云阁的大小姐!找死!” 他们扑了上来,江斜将谢汐拉到身后,朱黎等人反应很快,立马迎了上来。 两帮人打在一起,江斜带着谢汐退到了一旁。 谢汐手里的枪早就落了,他怔怔地,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告诉自己:必须杀了云蝶,她如此恶劣的个性,放了她日后会更加麻烦,如果她真的是云阁的人,那更不能留着,云阁势力很大,让她回到中央,动用了云阁的力量,更是后患无穷。虽然这样也得罪了云阁,但只要处理得当,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知道是谁做的…… “没事没事。”江斜心疼极了,握住他颤抖的手道,“你做得很好,不必担心,她即便是云阁的成员,也不会是什么重要角色。” 谢汐也想过这点,进入中央的人都是被原世界放弃的,根本不会有家族纽带,而只要去了中央,所有人都失去了繁衍后代的能力,也就不会有骨肉至亲…… 所谓的大小姐也许只是那个女人借了云阁的名头来这个低等世界耀武扬威。 “对,是这样的,你想的没错。”江斜宽慰他。 谢汐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紧接着他又发现自己整个被江斜圈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被他低声哄着。 谢汐:“……” 江斜心疼得不行,在他额间吻了一下:“早知道我……”就帮他杀了那女人,虽然锻炼得有,但也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汐一把推开他,结巴:“师、师父!” 江斜怀里空了。 谢汐大声道:“请自重!” 他声音太大,那边已经结束战斗的残废四人组:“???” 江斜一愣,闷笑着隔开了他们的视线,不让他们看到面红耳赤的小朋友。 谢汐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江斜还作死地来了一句:“……我这是礼尚往来。” 谢汐亲了他耳朵一下,他亲他额头一下,真的是礼尚往来。 谢汐恼羞成怒,要不是手里的抢掉地上了,他肯定……肯定……嗯……至少打断他一条胳膊! 公告:“宝藏库即将关闭,请各位尽快领取宝藏。” 江斜无所谓,他已经领到天底下最好的宝藏了,其他的毫无兴趣。 残废四人组们兴冲冲地,不过老大们还在卿卿我我,他们也不好意思打扰。 谢汐可算找到起身的理由了,他道:“快点去拿奖励,错过了太可惜。” 江斜全听他的,连标点符号都一个不落。 众人上车后,车子开进了宝藏库。 虽然得到僵尸公主的青睐听来让人毛骨悚然,但这个宝藏库还算一本正经,没有什么恐怖元素,只是一个相对亮堂些的屋子,正中央放这个金光闪闪的宝箱,一看就知道里面藏了好东西。 曹广说:“我不行的,我手气特别差,不能开箱子!” 其他几个人纷纷摇头,他们一起说道:“老大你们来吧,不管开出什么我们都开心!” 这话不掺假,能遇到谢汐,能重新拥有四肢,能通关这个项目,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实在不敢肖想太多。 江斜道:“我要是开这个箱子,没准能开出个僵尸公主。” 残废四人组一脸惊悚。 谢汐一边上前,一边好奇着:要真让江斜开,到底能开出个什么? 算了,总觉得左眼在跳,稳妥起见,这种活还是交给他吧。 其实开出“僵尸公主”这事还真发生过,那时候江斜还不信邪,非要自己去开宝箱,结果宝贝没开出来,开出个**oss,这boss非要绑颜哲回去做压寨夫人,最后被他们乱棒打死。 从这之后,即便江斜不死心,颜哲他们也不会让他碰一下宝箱了。 ——老邪同志干架就行,开宝箱这种小事就交给他们吧! 谢汐轻轻一抬,箱子打开了。 刹那间金光四射,让人不必凑近都知道里面肯定躺着个好东西! 残废四人组投来兴奋的小眼神,虽然已经心满意足,但能锦上添花也只会更开心。 公告:“恭喜你们,获得僵尸公主的亲吻,每位玩家都可以选择开启一个被禁用的技能。” 这话一落,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朱黎骂了一句娘:“这奖励绝了啊!” 曹广也回过神来了:“老大你这手气逆天了!” 卓柳最皮,扑通一声跪下:“欧皇在上,请受非酋一拜!” 庄义最神经病:“我终于可以变回女人了!” 谢汐完全不想知道这家伙都有些什么技能! 江老邪还在蜜糖里泡着,十分不清醒:“来握个手,给我沾点好运气。” 说着贼手就摸了过来,谢汐一把拍开,瞪他一眼。 江斜臭不要脸道:“别这么小气嘛。” 谢汐转头不看他,只是红红的耳朵尖暴露了他的情绪。 江斜心痒痒的,却也不敢把他给惹急了,只这样像被猫爪儿挠心一样,欲罢不能。 这个奖励的确是太棒了,在一个大家都被禁用技能的世界里可以选择开启一个技能,真是太惊喜了! 即便他们等级低,技能都很一般,但有和没有也是天差地别! 残废四人组都开始认真琢磨着该开启哪个技能了。 谢汐没什么好琢磨的,他一共就俩技能,召唤x不能用——他已经想打死x了,还召唤呢,唤个鬼! 剩下的就是随机带走一样物品的被动技能,虽然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但不用白不用,谢汐选择了它。 其实这个奖励带给谢汐最大的好处不是可以开启一个技能,而是让他的修复术合理化。 残废四人组都有了技能,这样大家就不会再猜疑谢汐的修复术是特权,无形中避免了很多麻烦。 残废四人组打僵尸时虎不拉几的,但其实都挺聪明。 朱黎说:“我选的是火爆术。” 曹广说:“我的是喷火。”说着他还张嘴喷了一下。 卓柳的比较洋气:“悬浮。”自己直接飘起来了,可惜飘得高度有点儿低。 庄义果然不负众望:“变装术。”一转身,好好一个汉字成了个烈焰红唇大美女。 谢汐:“……” 虽然很想吐槽,但谢汐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心意。 他们都故意选了比较扎眼的技能,离开这个游戏后会立刻使用技能,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帮谢汐遮掩特权。 谢汐的这个修复术,谁见了都会以为是特权。 可只要他们都用了技能,那么就混淆视听,没人会死盯着谢汐了。 所有人都选好了,只有江斜还在犹豫。 谢汐是不想和他说话又忍不住要和他说话:“选好了吗?” 江斜没选好,他在查看好感度这个技能上犹豫了好一会儿。 谢汐问:“怎么了?”选个技能而已,这么为难嘛。 江斜当然不会把好感度的事暴露了,他淡定道:“技能太多,一时间不知该选哪个了。” 在场所有人:“……………………” 92、开放世界17 面对呆滞的众人,江斜问:“怎么了?” 残废四人组报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毕竟是老大,怎么也得捧个场。 难得的,谢汐不想吐槽他,因为x的技能是真的多到数不清吧。 这次江斜还真没说骚话,只是陈述事实,可惜大家都不信! 选择技能也是有倒计时的,江斜的眼睛在查看好感度上转了又转,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能用这个,因为没法展示也就不好解释。 回头小朋友问他:“你开启了什么技能呀?” 江斜:“查看你对我有多少好感度。” 小朋友:“你竟然能看我对你有多少好感度!” 啪嗒,好不容易涨到365的好感度一秒加负号。 嗯…… 江斜沉稳地想着,成熟的男人是不需要看好感度的,于是他换了一个。 谢汐好奇问他:“选了什么?” 江斜没出声,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 他的手指生得笔直修长,手型也很好看,这动作也够帅,大家伙又都见识过他的实力,十分想知道他选了个什么样吊炸天的技能。 尤其是残废四人组,眼睛里简直有小星星。 下一刻,江斜摊开手,一朵白色的蔷薇花凭空出现。 众人:“…………………………” 谢汐居然还挺平静。 江斜把蔷薇花递给他:“这个技能可以把碰触到的死物甚至是空气变成蔷薇花,不过只能维持一分钟。” 残废四人组在内心尖叫:你挑来选去搞半天,就选了这么个sao气技能吗! 江斜问谢汐:“好看吗?” 谢汐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暴揍师父。 事实证明老邪同志不选查看好感度是对的,这要是选了,他看着满屏红雨还怎么浪得起来。 “这样呢?” 他伸手在空中划了个圈,紧接着无数白蔷薇在空中绽放,又像飘雨一样落到了地上,这空荡荡的屋子,瞬间铺满了白蔷薇,在金光闪闪的宝箱衬托下,梦幻得像童话故事。 朱黎、曹广和卓柳三个汉子都被大佬的花式秀恩爱给震到,默默走开。 超级捧场的是变成美女的庄义,他捧着脸:“啊啊啊,太浪漫了!” 谢汐:“……” 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打又打不过,还能怎样?只能转头走人。 江斜立刻跟上,小声解释道:“我虽然技能多,但都挺鸡肋的,这个算有用处的了。” 其实江斜选什么技能谢汐都没关系,他这个人出现在这个开放世界已经是最大的bug了。 可是变蔷薇花这个技能……真是……一言难尽! 江斜又道:“这里僵尸多,你又看了恶心,我可以把它们都变成蔷薇花。” 谢汐怔住了。 江斜道:“你即便是给人安胳膊腿我也能用,这技能只是个障眼法,物品的本质不变,而且一分钟后就失效。” 谢汐那满肚子的吐槽因为江斜的这番话全变成了汩汩热流。 他的胸腔好像从未这样温暖过,连声音都变了调:“我……没有恶心。” 江斜笑道:“你只是不喜欢看。” 谢汐:“……” 嗓子眼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斜又随手抓了下,一朵淡蓝色的蔷薇花出现在手里。 谢汐看了眼,颤着指尖把它拿了起来,他细细地看着这朵漂亮的花朵,轻声问:“为什么喜欢蔷薇花?”他的花园里也全是这种花。 江斜道:“不知道,只是看到它们就觉得安心,好像很久之前曾在一个种满蔷薇花的地方待过。” 谢汐看向他:“你的花园?” 江斜摇头道:“中央的花园是我精神的倒影,不是真实的。”所以他受伤后那些蔷薇花才会枯萎。 谢汐盯着这朵蔷薇花,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很好看。” 声音太小,其实江斜听到了,但他故意道:“什么?”神级资质也可以装耳聋。 谢汐耳朵尖泛红,说道:“没什么!” 江斜装聋卖傻:“之前那公鸡叫得太响,我有些耳鸣,听力可能没之前那么好。” 谢汐真信了,他看向他耳朵问:“很严重吗?” 江斜道:“还好,只要你说大声点就行。” 他真的没听到吗?谢汐有些拿不准。 江斜为了那点儿糖渣,也是不遗余力了:“你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谢汐:“……” 江斜欲擒故纵道:“没事,不想说就算了。” 谢汐还是想让他听到的,他顿了下,稍微抬高了音量:“我说……很好看。” 江斜得寸进尺:“什么很好看?” “蔷薇……”他声音低下来后又想起江斜的听力受损,再努力抬高音量:“蔷薇花很好看。” 再听一遍果然还是很开心,江老邪心满意足:“我以为你是说我很好看。”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了出来,来到了这个项目的休息处。 小鸡总动员和我爱你vs不要脸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游戏,也说不好哪个更强一些。 武力值高的自然更倾向于小鸡总动员这种,而武力值一般的可能更期待我爱你vs不要脸吧,毕竟后者不要命,而前者是真的会团灭。 能走出来的都是身手不错的,而且基本都得到了最后的宝箱,就是不知道他们开到什么了。 残废四人组一出来就开始了他们浮夸的表演。 曹广最像卖艺的,他扎稳马步,对着空气一声大吼:“哈!” 谢汐被他吓一跳。 随着一声大吼,一道火焰从曹广的嘴里喷出来,杀伤力如何不知道,阵仗是真大! 他这一搞,大家都纷纷看过来,看到他喷火后都目露讶色,有人更是低呼出声:“这是开启游戏场的特权吗!” 第二个出场的是朱黎,他拿起一块石头,扔出后在落地时像个小□□一样炸开,这技能比喷火术洋气多了! 围观的人怔愣着,窃窃私语:“就是他俩开启了游戏场吗?” “这特权看起来也不咋地啊?” 何止是不咋地,根本是很寒酸吧! 这时卓柳也发动了自己的悬浮术,他飞得太低,不仔细看有点看不清。 曹广强行给他解说:“兄弟你这悬浮术很不错,过个悬崖什么的不用桥。” 他话一落,卓柳就气喘吁吁地落下来,擦把汗道:“咳,悬崖大于一米就过不去了。” 一米宽的悬崖跳过去不好吗,用得着悬浮术嘛! 庄义这边也准备好了,他的视觉冲击力最大,毕竟是从汉子变美女,这美女还性感迷人十分抓人眼球。 朱黎也来捧他场:“兄弟你这……这……”他想半天,灵机一动道,“……胸真大!” 庄义:“……”一抬腿高跟鞋踹到了朱黎的屁股上! “臭流氓!”模样变美女,庄义的声音还是粗汉子! 他们这耍杂技一样的表演,可把周围的人给惊到了。 “怎么回事?怎么四个人都有特权?” “不可能,公告说了就只有两个人有特权。” “你们傻吧,特权会是这样低阶技能?” “可这个世界禁用技能啊,为什么他们……” 有人反应过来了,他们震惊道:“难道是开宝箱开到的?” “卧槽,不可能吧!宝箱里还有这种宝贝?” “我们开到的是一人一把□□。” “我们是受的伤全部愈合。” “我们是一人一个肉包子……” 最后这位仁兄成功夺去了大家的关注:“普通的肉包子?” 仁兄拿出冒着热气的包子,咬了一口后面无表情道:“味道还不如普通的肉包子,总觉得有股僵尸味。” 众人瞬间心里平衡——这位非酋实在太惨! 残废四人组其实没必要暴露自己的技能,他们这么做全是为了谢汐。 谢汐心里是热的,他低声道:“谢了。” 他们压低声道:“老大你在说什么,要不是有你,我们早死了。” 谢汐笑了笑,没再多说。 他救人的目的没那么高尚,更多是为了自己过关,但能救到这样的四个人,他打心里舒坦。 这时,谢汐一直没后续的支线任务动了——(10)修复一百人。 谢汐微怔,把任务共享给了江斜。 江斜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幸亏是你去开的宝箱。” 如果没开到开启技能的宝藏,那谢汐这个支线任务可真不好完成,修复一百人不难,但修复这么多人难保其中不会有云蝶那种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到时候救人不成反而会惹出一身腥。 现在不怕了,有四人组的倾情表演,他们又是一起出来的,谁都明白这个修复术是开宝箱开到的。 只要没有杀了继承能力这个前提在,谁都不会伤害谢汐。 独一无二的奶妈,谁会脑残到去断了自己的后路? 江斜道:“你等我会儿。”他鼻子灵得很,什么味道都闻得到,包括尸体。 没一会儿功夫,江斜回来了,拿了一捧蔷薇花。 谢汐知道这是什么,他嘴角扬着,说:“我没那么娇气。” 江斜道:“有技能为什么不用?” 谢汐眼睛弯着:“谢谢。” 江斜道:“不用道谢。” 谢汐这心里刚一暖,江斜就实力给自己扣分:“亲一下就行了。” 谢汐笑容僵住,抽过白蔷薇,去修人了! 从小鸡总动员出来的残废很多,毕竟是个全程都在战斗的游戏。 谢汐刚过去他们还十分警惕,但只要他说明来意,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朱黎他们的表演他们也看到了,只不过断胳膊断腿得不愿意过去凑热闹。 谢汐稍微一说明,他们都激动得不能自已:“多谢!” 谢汐摇头道:“举手之劳。”他只是在刷任务,并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休息处人不多,他只修了十二个。 朱黎他们都很感动:“老大真是好人!” 曹广:“难怪运气这么好!” 卓柳:“活生生的积德行善啊!” 庄义的角度比较独特:“人还这么美……” 被修理的人都快跪下喊爸爸了,没被修理的人也想混个脸熟,万一自己胳膊腿掉了也好找大师给修修。 谢汐的任务还差88人,巴不得他们现在就把胳膊卸了换个新鲜的…… 咳,随便想想。 这里没人可修,也没必要着急,反正过了第三个项目,去了地下迷宫,缺胳膊断腿的肯定不止这个数,随便修修也刷完任务了。 谢汐道:“我们走吧。” 要分开了,残废四人组很是不舍:“老大……” 谢汐道:“最后一个项目了,好好加油,地下迷宫见。” 这话让四人振作起来,纷纷道:“好,我们地下迷宫见!” 最后一个项目,江斜老实道:“你来抽。” 谢汐也不敢用他,主动抽了卡。 这次的项目名字依旧不是平凡的游乐场项目。 谢汐轻声念道:“梦想成真?” 这是个什么游戏? 江斜也凑过来看了看:“听起来很不错。” 这时负责抽卡的僵尸少年出声了:“此为双人项目,组队生效,即将进入游戏。” 居然是双人项目? 谢汐有些紧张,他看向江斜:“会不会是对战类的?” 江斜道:“没事,我们有特权。” 开启游戏场给他们真正的特权是致命伤免疫,也就是每人多了一条命,如果这是个对战游戏那也无所谓,江斜完全可以送谢汐一条命。 谢汐松口气:“也对,如果是对战类,你就杀了我直接通关,我大不了再去抽一个项目。” 江斜微怔,嘴角弯着:“不可能,只能是你杀我。” 谢汐不赞同道:“你手气差得很,我走了你万一抽到最难的游戏怎么办?” 江斜的心软成一团,他道:“没遇到你之前,我每次抽到的都是最难的。”也还是一路走过来了。 谢汐心一揪,竟不敢想这家伙都经历了些什么…… 江斜又道:“我觉得我们想太多了,你抽得游戏不会太糟糕。” 谢汐还是忧心忡忡地,毕竟前俩个游戏都说不上太好。 传送开始,他们进入到游戏中。 公告声响起:“游戏即将开始,请进入睡眠舱。” 谢汐一眼就看到并排放着的两个睡眠舱。 江斜道:“不合理,睡觉不该躺到床上吗?” 双人床、一床被、脱光光了解下。 谢汐:“……”先一步进了睡眠舱。 舱盖合拢,游戏开始了,谢汐感觉到了浓浓的睡意。 梦想成真…… 这是让他做梦吗?如果是自己做梦的话,为什么会是双人项目? 谢汐闭上眼,陷入到沉沉的梦乡。 再睁开眼时,谢汐愣了愣。 他坐在了宽敞的教室里,脑袋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可又感觉不出来。 他在大学教室?可他不是…… 他怎么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对啊,他好不容易攒够了学费,好不容易进了心仪的专业,已经入学半年了,能有什么不对的? 谢汐按了按太阳穴,平静下来。 这时铃声响了,班里一阵躁动。 “听说新老师帅得不行!” “年纪轻轻就拿了教授职称,真的牛逼!” “教授职称算什么?他主持的科研项目能改变世界好嘛!” “真的帅吗?真的帅吗?” “你见到就知道了!” 谢汐很无语,他推了下眼镜,低头看向课本。 这时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本来喧闹的阶梯教室瞬间安静,静到针尖落地都听得明明白白。 怎么了? 谢汐抬头,好奇地看过去…… 讲台上站了个年轻男人,他穿着深灰色衬衣,袖口挽到了手肘处,撑着讲台的手修长有力。 他的声音低沉,响在安静的教室里仿佛音乐会上的大提琴独奏: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这学期软件技术专业的任课老师,江斜。” 谢汐抬头,望进了一双异色眼睛。 93、开放世界18 这眼睛…… 老师也带美瞳吗?还带这么骚气的颜色,真是…… 花里胡哨! 谢汐低头,只希望他讲课的时候别犯中二病。 好在课还挺正常的,而且课堂纪律特别好,大概是这位江教授的魅力太大,平日里聚头讨论化妆品韩剧综艺节目各种八卦的小姐姐们都坐得笔直,听课听得无比认真,甚至不允许前后左右的男生们开黑玩游戏睡觉打呼噜…… 因为上课质量特别好,所以谢汐心情不错,没那么嫌弃这位花里胡哨的江教授了。 下课后,原本一窝蜂往外跑的同学们都变得异常好学,随便逮着个问题就开始向老师请教。 这位江老师也不是一般人,估计是见多了大风大浪,遇到女学生提的白痴问题,他微笑:“这个问题都不懂的话,建议不要浪费时间,尽早换个专业。” 女同学:“……” 一句话逼退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女学生,好歹给真正问问题的留了点儿时间。 谢汐是有点问题想问老师的,但是这位新教授太扎眼了,他不想引人注目,干脆先放下了。 上完这堂课就到了午饭时间,谢汐先去了趟图书馆,待了约莫一个小时后他才慢腾腾地往食堂走。 饭卡里只剩下二十块钱,打工的钱要周六才能结,他这两天必须少吃少吃再少吃才能熬过去。 二十块钱给其他同学,大概一顿饭就干掉了,谢汐却得用它吃两天。 早饭不吃的话也有四顿饭,一顿饭只能用五块钱,普通女生都不够。 谢汐很饿,走近食堂,闻到各种各样的香味,馋得直吞口水。 他也想吃麻辣烫,要放培根火腿里脊肉!也想吃酸辣粉土豆粉过桥米线还想吃煎饼果子……那个油滋滋的手抓饼瞧着也很不错,可惜……手抓饼不放蛋都要四块钱,还只有巴掌大,吃了太不顶事。 谢汐的目标是为食堂正中央的饭和菜。 与各色小吃相比,有学校补贴的饭菜是最实惠的,虽然难吃,偶尔还会出现圣女果炒熟鸡蛋这种绝味,但总体来说,性价比最高! 两块钱一份的菜,米饭的话,谢汐对阿姨笑笑能多给一勺,吃饱是没问题的。 一顿饭控制在三块钱,余下的钱就能凑合顿早饭了! 谢汐之所以这么晚来,是因为那些大鱼大肉在一个小时后基本扫荡一空,也不用排队,谢汐可以毫无顾忌地买最便宜的素菜。 日子过得再紧,谢汐也不愿让别人知道。他只想正常地读完大学,而不是在别人同情的目光下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谢汐买了份白菜炖豆腐,满满当当的两大勺米饭,总共花了两块五,堪称完美。 他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吃饭。 人饿极了,看着什么都觉得香,哪怕这米饭黏黏糊糊得团成一团。 谢汐正认真吃着,对面坐下一个人。 他微愣,先看到的是炸到金黄色的开背虾,然后是一整条银鲳鱼,还有一份土豆炖牛腩,更夸张的是连汤都是小罐煲好的菌菇汤! 谢小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食堂饭! 他忍不住抬头,看到了眼睫微垂的男人。 谢汐一怔,立刻道:“老师好。” 是那位花里胡哨的新老师! 江斜看着他的餐盘,眉心微皱:“怎么就吃这么点儿?” 谢汐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有些局促。 江斜不赞同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想着减肥。” 谢汐愣了下。 江斜把自己的开背虾和银鲳鱼推给他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审美真有问题,那么瘦干吗?男人还是要结实点。” 谢汐看着金黄色的虾和散着浓郁香味的鱼,饿得肚子都疼了,他咽了下口水道:“老师您吃吧,我不爱吃这些。” 江斜道:“鱼虾是高蛋白,吃了不长肉。” 他这样的误会让谢汐心里挺舒坦,但也不想接受,他摇头道:“我对海鲜过敏。” “这样啊,”江斜又把自己的土豆炖牛腩和菌菇汤推了过来,“吃这个。” 谢汐好久没吃肉了,看到那实实在在的牛腩,真要把持不住:“我……” 江斜打断他:“这是作业,必须吃光。” 谢汐还是一动没动:吃了这顿又怎样,下一顿更难受。 谁知江斜竟端着餐盘起身道:“那帮小姑娘又看到我了,我先走了。” 谢汐愣了下,张口道:“老师你的菜……” 江斜已经走了,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很快。 人都走了,桌子上摆着的土豆炖牛腩、菌菇汤还有银鲳鱼开背虾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谢汐喉结涌动了一下:不吃的话就浪费了,浪费很可耻。 他也不能端着这些去追那位江教授。 果然还是…… 谢汐拿起筷子戳了牛腩一下,色泽漂亮的牛腩弹了下,滋出香香的酱汁,酱汁裹住了土豆,一切都是这么得恰到好处。 再不吃就凉了,凉了也是暴殄天物。 谢汐筷子悬空三秒钟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吃了!不吃白不吃! 反正老师都走了,与其便宜垃圾桶,还不如满足下他的胃。 谢汐夹起牛腩,一口吃掉,肉的滋味让他幸福得要死。 真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等谢汐回神时他已经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一扫而空,连那点汤汁都伴着米饭吃掉了。 十□□的年纪,正是吃再多都不嫌撑的时候。 谢汐时常饿着,冷不丁吃这么一顿,真的太满足了。 总觉得晚上可以不用吃了,又省下三块钱,回头去打工要是太晚就能做夜班车回家了! 谢汐心里美滋滋的,连带着对江斜的印象也三百六十度大改观。 虽然生得花里胡哨,但这位江老师还是很不错的! 下午的时候,大三的学长孙穆青找到谢汐:“小谢,最近有空吗?” 谢汐入学时,孙穆青是新生接待员,十分照顾谢汐,谢汐很感激这位热情的师兄。 谢汐道:“师兄有什么事吗?” 孙穆青眼睛一亮道:“我最近接了个活,你要是有空来帮忙吧,我给你开工资!”他知道谢汐一个人生活,手头不宽裕。 这对谢汐来说无异于及时雨,他连忙应道:“好!”他得攒下学期的学杂费,恨不得打十份工! 孙穆青拍他肩膀道:“放心吧,师兄肯定不会亏待你。” 谢汐道:“师兄一直都很照顾我,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今天真是幸运日,谢汐饱着肚子坐在教室里,心满意足。 下午就一节课,上完后谢汐问了孙穆青,孙穆青说不急,等过两天会通知他,谢汐点头应下,先回了家。 他没住校,虽然住宿费很便宜,但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谢汐一点儿都不介意用半小时跑回家。 别人还要抽时间跑步,他这一来一回也算是锻炼了!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母亲谢素早就搬出去,谢素也早就习惯了自己住。 老楼里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卫生条件极差,谢汐有时间的话会打扫一下楼道,清一清小广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过最近太忙了,已经很久没打扫了。 谢汐跑得气喘吁吁,看看时间还早,再加上中午吃得饱,他拿出扫把,麻利地把楼道给扫了一遍! 清小广告的时间是没有了,他回到屋里摘了眼镜,擦把脸后便出了门。 谢汐浑身是汗,走到入冬的天气里不禁哆嗦了下,他很想洗澡,但家里的热水器太耗电了,他舍不得。 跑一跑就热了,等去了那边再洗! 谢汐轻吁口气,一路跑去了轻烟酒吧。 这是他一个月前找到的新工作,在酒吧当侍应生。 这份工作挺适合谢汐的,主要是时间段好,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不会影响他正常上课,而且工资还不错,等这周发了工资,他的日子就不用这么紧凑了! 谢汐从后门进了酒吧,和他一起的打工的青年小李道:“你也太拼了,坐个公交车能咋地,有学生证不就才几毛钱?” 可惜谢汐连充值公交卡的钱都没有! 谢汐道:“最近忙,等下周我就去办张公交卡。” 小李道:“不用公交卡也没事啊,一块钱做个公交车都要省吗?” 谢汐没再说什么,他道:“我去换衣服。” 小李:“先去冲个凉吧,记得把头发吹个型。” 谢汐应下来,去了更衣室。 冲了个热水澡后谢汐觉得舒服多了,肯定是中午的能量午餐给了他充足的力气! 换上小西装后,谢汐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向后抓了抓,露出光洁的额头。 小李刚好过来,看到后说道:“你这张脸啊,真是……”看了多少次都觉得不适应,也太好看了吧! 谢汐笑了下道:“你很帅。” 小李瘪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挺帅,你一来……啧啧……” 谢汐并不喜欢自己这张脸,从小到大它就没给自己带来什么好事。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谢汐岔开话题,打起精神道,“该和陈哥他们换班了。” 轻烟酒吧是个清吧,格调高,气氛好,来这儿放松的都是些精英人士。 谢汐在学校里特别低调,低调到像是隐形人,来到这里,他为了工作只能挺直身板把整张脸露出来。 而他一露脸,或多或少总会惹上点事。 连续近一个月一直来的那个中年人,眼睛都快订到他身上了。 谢汐很不自在,可也没办法,那人只是这样看着他,只是点他去送酒,其它得并没什么。 大约八点的时候,谢汐去6号卡座送酒,刚到他就愣住了。 卡座正中央的男人也怔了下。 谢汐快速低头,手心全是汗——是新教授,是今天新来的那位江老师! 94、开放世界19 不想被认出来,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在这里打工。 谢汐放下酒,头都没抬地离开。 对方什么都没说,应该没认出来吧。 谢汐走出去很远才稍微松了口气……认不出来的,他这模样和平时差太大了,他们在学校里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不至于认出来! 然而谢汐却不敢往那边去了,不愿再给那桌送任何东西。 小李兴冲冲地,直说:“那人真帅!天菜啊!”小李是个gay。 谢汐勉强笑笑。 小李道:“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瞧见他手腕上的那只表没?够我们吃喝玩乐半辈子了!” 谢汐想起白天同学们的八卦,知道这位年轻教授的家境很不错。 小李给予他高度评价:“啧啧,有钱有颜身材好,人间极品啊!” 谢汐什么都不能说,他没和酒吧的人说过自己还在念书,更不会说那是他的任课老师。 小李知道谢汐对男人不感兴趣,自己说了会儿后觉得没趣,就去找别人聊了。 谢汐去了趟洗手间,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下。 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安慰道:认不出来的,肯定认不出来的! 他洗了把脸,冷水顺着面颊滑落,滴在脖颈时他哆嗦了一下。 很冷,谢汐快速擦干脸,可还是觉得很冷。 酒吧里是恒定的舒适温度,他穿这样不可能会冷,果然…… 是之前出了一身汗后跑出来时着凉了吗? 谢汐有些慌,他不想感冒,生病的代价太高了,一盒感冒药都要二十多块钱,他买不起。 其实感冒只要硬熬个七八天也就自愈了,但还是太麻烦了。 头晕脑胀会影响听课,还会影响工作,万一让领班发现了,肯定会让他回去休假。 少干一天就少一天的钱,谢汐不想。 不要感冒不要感冒,谢汐去倒了一大杯热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身体稍微暖和一些后,谢汐放了点儿心,等回去再熬个姜汤,没准就好了! 可惜今晚特别忙,谢汐来回跑,还去帮着卸酒,里里外外跑了几圈后又出了汗。 等歇下来后已经头昏脑涨。 人的身体不是铁打的,他整天吃不好,本就营养不良,又打工到很晚,睡眠不足加疲劳过度,不生病才怪。 小李察觉到他的状况:“你怎么了?脸有些红。” 谢汐摇头道:“没事,我去趟洗手间。”快十一点了,快下班了,再坚持坚持。 小李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下班时候领班会点名,提前走要扣钱,谢汐摇头道:“不要紧。” 他恍恍惚惚的,身体忽冷忽热,难受得恨不得现在就回家躲到被窝里。 “小谢。”男人粗哑中带着讨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谢汐心一紧,转过头来:“王先生有什么事吗?” 跟在他身后的是这近一月来一只盯着他的中年人。 王青树贪婪地看着他,被酒气掏空的眸子里写满了可耻的**,他将酒杯送到谢汐面前道:“陪我喝一杯吧,你看我这一个月一直过来。” 谢汐向后退了退:“不好意思王先生,我不会喝酒。” 王青树道:“酒这东西有什么会不会的?喝了就明白了。”他将酒杯递过来,姿态强硬。 谢汐的脸色很难看:“王先生,请不要为难我!” 王青树道:“我这叫为难你?请你喝杯酒就这么难?装了一个月也差不多了吧!” 谢汐退到了墙上,冰冷的墙壁让他头皮发麻:“我只是个在这里工作,我……” “不就是想要钱吗,”王青树高大的身体罩住了谢汐,“跟了我,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谢汐脑袋嗡了一声,抬手给他一拳! 王青树冷不防被他打到脸上,火了:“给脸不要脸是吧!” 谢汐正常情况下还能跑掉,可现在他身体状况差到了极点,腿像是灌了铅了一眼,根本抬不动,刚才那一拳已经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今天不喝也得喝,等你喝了这个,我看你还……”王青树用强的,想往他嘴里灌。 谢汐知道这酒里肯定加了东西,他摇着头,大声叫着…… 啪嗒一声,酒杯落在地毯上,红色的液体撒了一地。 王青树愣了下,怒道:“谁他妈多管闲事!” 这时一脚踹过来,正中他胸腔,这力道大得很,王青树一百□□的体格竟被踹得直摔出去。 “你……咳……”王青树捂着胸口直咳嗽。 江斜冷着脸从阴影里走出,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道:“滚。” 王青树面色微变,挣扎着起身:“等着,你们给我等着!”嘴上说着狠话,跑得却是踉踉跄跄。 谢汐靠在墙上,惊魂未定。 江斜看向他,眉心轻蹙着。 谢汐低头,哑着嗓子道:“多谢。” 他不敢看江斜,怕被他认出来,本来在这里工作就很难堪了,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谢汐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屈辱,他不怕穷,不怕日子苦,不怕饿肚子也不怕辛苦,可却不愿自己像个被扒光的乞丐般,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江斜没出声,谢汐只觉得如芒刺背,连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他转身,强压着身体的颤抖,想要离开。 “谢汐。”江斜精准无误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谢汐站住了,面上连丁点儿血色都没有了。 他认出他了,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得。 江斜走近他,问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工作?” 谢汐僵直了后背,被这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为什么?江斜那样的家境,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理解他的生活! 如果有其他选择,他会想来这里工作吗!如果不是缺钱缺疯了,他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吗! 江斜怎么能懂,他一晚上喝的酒,他几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他怎么能懂! 谢汐没回头,只倔强道:“我成年了,做什么老师也管不着吧。” 江斜眉心紧拧着:“像刚才那种事,你……” 谢汐强压着的屈辱一股脑冲了上来,他忍不住抬高音量:“即便老师不在,我也可以解决!” 说完这话他疾步离开。 他不敢再去人少的地方,只能待在前头,硬耗着时间。 说了那样的话,谢汐很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刚才是江斜帮了他,要不是有他在,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 他应该好好谢谢他,应该好好和他解释,仔细说清楚,而不是说些那样无理取闹的话。 可是他忍不住,完全压不住那翻腾的情绪。 江斜肯定很失望吧,出手相助却得到这样的回应。 谢汐的心颤了颤,只觉得更加无力了。 就这样吧,他和江斜本来也是天差地别的两类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谢汐熬到了十二点,下班时他脑袋嗡嗡直响。 小李问他:“你还好吧?” 谢汐抬头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没、没事。” 小李道:“实在不行你就打个滴滴回去吧。” 谢汐快速道:“不!不用!”从这里回家不远,打车却要十块钱,他打死都不会打车的。 外头有人在等小李,他也顾不上谢汐了,说道:“那行,我先走了,你实在不舒服明天就请个假。” “嗯,”谢汐应道,“放心吧。” 小李走了,谢汐换回自己的衣服,又喝了一大杯热水,准备回去。 一出门,初冬的冷风从后颈直直灌入,谢汐紧紧抱住自己,冷得直哆嗦。 十一月的天很凉,他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平常还不觉得怎样,这会儿真是冷的要死。 应该是发烧了吧。 谢汐打着寒战,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停下了,他缩在路边,忽然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不面临真正的困境,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无助与绝望。 可惜谢汐连根火柴都没有,他连梦都不配做。 一亮漆黑的车子缓缓停下,车窗落下,江斜看向他:“上车。” 谢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斜皱眉,他解了安全带下车,走近了才看清他眼中的茫然。 少年有着过分漂亮的五官,白皙的面庞上浮着一层薄红,像清晨初绽放的花瓣,脆弱又娇嫩。 江斜心一紧,问道:“那酒你喝到了?” 不对,他到得很及时,应该是全打开了才对,而且只喝一点的话不至于有这么强的药性。 谢汐茫然地看着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 江斜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谢汐终于看清他了,他那无力的自尊心又窜了上来,他打开江斜的手道:“我没事。” 江斜道:“我带你去医院。” “不!”谢汐立刻说道,“不行,我不去医院,别带我去医院!” 去医院只挂个号都要十几块钱,他怎么能去! 江斜温声道:“没事的,不一定会打针,只是去看看……”他以为谢汐怕打针。 谢汐剧烈摇头,抗拒得不行:“不要带我去医院,我不去医院……”他央求道,“拜托了江老师,我不想去医院。” 他声音微哑,这样说话像是在撒娇…… 江斜怔了下,喉咙微干,他道:“好,不去医院,你上车我送你回家,你得吃退烧药,好好休息。” 谢汐胡乱道:“好……” 江斜打开车门,带他上车。 谢汐冷得不行,感觉到车里的热风忍不住坐了进去。 车里空调开得很舒服,谢汐迷迷糊糊地,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江斜轻叹口气,发动车子去找药店,先给他买些药,等回家了就能吃。 江斜买好药,回到车上时发现谢汐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他紧紧缩成一团,白皙的手腕露在外面的,瘦得不盈一握。 江斜想起中午食堂见到他时,他吃得那一盘菜。 ——整天吃那些,能长肉才怪了。 江斜当然不会真以为他是在减肥,他那样说不过是顾忌他的自尊心,不忍心戳破。 今晚在酒吧看到他,江斜一眼就认出来了。 江斜猜到他家境不好,但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打工。 即便是个清吧,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在这里打工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全。 尤其这孩子又长得……太好看了些。 江斜轻唤他:“谢汐?” 谢汐皱了皱眉,本来就缩成很小一只了,竟又缩了缩。 江斜心揪了一下,声音更轻柔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 谢汐本能地摇摇头,家里很冷,他不要离开这个温暖的地方。 江斜顿了下,低声道:“我先带你回我那,你这样一个人也不行。” 虽然不知道谢汐的具体情况,但一个在校生这样拼命打工,想必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父母十有**是指望不上的。 谢汐迷迷糊糊的,他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他生病了,妈妈一直守在床边,喂他吃药,给他擦汗,用着无比温柔的声音哄着他,告诉他,别怕,妈妈在,汐汐没事的。 这是属于他的记忆吗?他的母亲真的爱过他吗? 谢汐分不清,他总觉得这全是自己的错觉,是他太渴望太想被人爱,所以产生的幻觉。 那不是真实的…… 他的父亲丢下了他,他的母亲也不想要他,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总是一个人,不知所谓地活着。 “别哭。”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带着浓浓的心疼。 谢汐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景象是完全陌生的。 天花板上的吊灯像一弯漂亮的勾月,周围甚至还有星星闪烁…… 这不是他家,他哪有这么漂亮的灯具。 谢汐起身,从头部传来的剧痛让他低吟出声。 这时门开了,穿着深灰色t恤和棉质长裤的江斜走进来,他手里端了个餐盘,上面有散着香气的热粥:“醒了?感觉好些了没?” 谢汐呆呆地,他低头,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换了。 江斜道:“你昨晚吃了退烧药后发汗,我帮你换了身衣服。” 谢汐:“……” 江斜又道:“你是先去洗个澡还是先吃饭?” 谢汐张口:“我……”他嗓子都哑了。 江斜将餐盘放到了床头柜上,弯唇道:“还说自己成年了,昨晚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哭,嗓子都哭哑了。” 谢汐:“!”他脸蹭地红了。 江斜又道:“我说带你去医院,你哭着闹着不去,喂你吃药,又开始掉金豆豆,后来给你换衣服,你……” 谢汐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这、这不可能! 江斜抿嘴笑道:“好了,别硬装大人了,小屁孩哭一哭挺可爱。” 95、开放世界20 听完他的话,谢汐一脸得生无可恋。 他对着一个只认识一天的人又哭又闹,这个人还是他的老师,还是正在任课的专业老师…… 他怎么会这么蠢! 只不过是感冒而已,连脑子都烧烧傻了吗! 谢汐懊恼得要死,真希望这是在做梦! 其实昨晚根本不是江斜说得这样,谢汐的确哭了,却是无声地哭,连啜泣声都没有,紧闭着眼,烧得迷迷糊糊,无声地流着眼泪。 那模样实在太招人疼了,江斜只看了一次就绝不愿再看第二次。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才会将一个半大的孩子折腾成这样子? 那一滴一滴流下的泪,仿佛滚烫的岩浆,在江斜的心上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不想他哭,更不想他回忆起那些糟糕的记忆,所以江斜在他清醒后说了这样话,想让他卸下硬撑的坚强,也想更靠近他一些。 “来吧,小朋友,喝点粥补充□□力。”江斜端起粥碗,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等温度差不多后送到了谢汐嘴边。 谢汐还在怀疑人生,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啊……”江斜来劲了,真把他当小孩子,还做了下口型,让他张嘴。 谢汐可算回过神来了,他看向张着嘴的江斜,十分无语。 江斜眨眨眼,一点儿不尴尬道:“看来这会儿是真醒了。” 谢汐哪会让他喂?他看到这这明显熬了很久的粥,心里是热乎的,于是接过碗道:“我自己来。” 江斜也没再逗他,将碗递给他:“吃吧,温度刚好,再放要凉了。” 谢汐低头盯着粥:“谢谢你。” “客气什么。”正经一秒钟大概就是江斜的极限了,他又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父亲照顾小孩子还不是天经地义的。” 谢汐:“………………” 这老师果然不是正常人! “快喝粥,”某老父亲语重心长道,“我熬了两个小时,可别浪费了。” 谢汐心里又是一暖,自己昨晚烧糊涂了,肯定没少折腾江斜……这人虽然嘴巴皮了些,但却是个好人。 谢汐点点头,舀了一勺子粥放到了嘴里…… 他差点喷出来! 江斜十分自信:“还行吧?我放了海参鲍鱼和龙虾,营养绝对够了,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谢汐盯着这碗昂贵至极的海鲜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老师你尝过吗?” 江斜道:“我这分量没估准,熬得有点少,就没舍得吃。”小朋友饭量大得很,他怕他不够。 谢汐嘴角抽了抽,问道:“你放了几勺盐?” “一勺,菜谱上……咳……我是说你感冒了,吃清淡点比较好。” 谢汐可没漏听那菜谱二字,做个粥还要查菜谱吗!而且查了菜谱还放了半斤盐? 江斜看出来了,他问:“粥咸了?” 他拿起谢汐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口,尝了尝,然后猛地起身,去洗手台吐了。 这哪是咸了,这是要齁死人! 再回来,江斜的风度翩翩有点儿崩:“别喝了,我叫外卖。” 头一次做饭就遭遇如此滑铁卢,江老师觉得很丢人。 谢汐却忍不住弯了下嘴角,他问:“老师,你那勺子有多大?” 江斜指了指谢汐碗里的勺子:“一样的。” 谢汐手里的勺子足足有鸡蛋大,这么大一勺盐,嗯…… 他笑出声:“是菜谱不好,都不说清楚用多大的勺子。” 江斜:“……” 虽然丢人,但看到小朋友这样舒心的笑又觉得很值。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谢汐笑,其实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江斜却觉得他肯定很少笑。 谢汐觉得身体好多了,感冒这东西,发烧时是真要命,可一旦退了烧就轻松得很。 他起身下床,说道:“别叫外卖,这么好的粥倒掉太浪费。”又是海参又是鲍鱼又是龙虾的,根本吃不起的谢汐听着都肉疼。 江斜说:“可是太咸了,没法吃。”好不容易熬的,竟然成这样,这是加分不成反扣分了吧! 谢汐道:“我来重新煮一下就能吃了。” 江斜微怔:“你还在病着。” 谢汐说:“一点感冒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谢汐光脚下地,江斜立马道:“等着,我去给你拿拖鞋。” 谢汐微怔,说道:“没……” 江斜已经转身出去,很快便拎了一双棉拖鞋进来:“屋里有地暖,但厨房没有,你刚退烧,要小心些。”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弯腰,把拖鞋放在了谢汐脚边。 谢汐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心一热,一句谢谢涌到了嗓子眼竟有些说不出来。 只知道道谢也太苍白了。 谢汐问:“老师你还没吃饭吧?” 江斜根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他怕教坏小孩子,于是道:“我晚点吃。” 谢汐道:“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吃。” 说着他出了屋,这一推开门,谢汐愣了下。 倒不是因为这宽敞的公寓,也不是因为雅致的装修,更不是因为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壁画,他愣是因为…… 好乱! 真皮沙发上堆着衣服,长毛地毯上全是杂志,茶几上还有几个空易拉罐,连投影仪上都摆了个烟灰缸! 江斜清清嗓子道:“我一个人住,没太讲究……” 这是讲究不讲究的问题吗! 谢汐也一个人住,还住的是最廉价的老楼,可也没乱成这样子。 从那碗粥就看出这位精英学者没太多生活经验,但谢汐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谢汐没说什么,径直走向了厨房。 江斜没跟过去,他悄悄收拾了一下客厅,好歹把自己的……嗯……藏一藏…… 谢汐一进厨房,看一眼就明白了。 这厨房漂亮得很,可以放到广告里当样板,可惜却没有丁点儿被主人眷顾的气息。 谢汐可以想象,这个厨房自从诞生以来,大概就只产出了那一碗咸到让人怀疑人生的海鲜粥。 江斜估计是大清早跑了趟超市,什么东西都是照着菜谱现买的,连那罐盐都是刚开封。 还有那“始作俑者”的勺子,都快把盐罐子堵上了。 挺好笑的,却又让人胸口滚烫。 江斜这一晚根本没睡吧,照顾发烧的他还一大早去买了这么多东西。 海鲜粥虽然做得没法吃,可心意却是明明白白的。 他想让谢汐吃些有营养好消化的,那个时间点又在外面买不到,索性自己回来做了。 这不会是江斜生平第一次做饭吧? 谢汐觉得**不离十,于是这乱七八糟的一幕就变得笨拙又可爱了。 江斜是个好老师,很好。 谢汐挽了下衣袖,准备把海鲜粥重新加工一下。 咸了也没事,大不了再熬一些粥,掺和掺和味道就均匀了。 熬粥有很慢的法子却也有快一些的,虽然快的口感和味道相对差一些,但省时间。 没用多久,真正的海鲜粥新鲜出锅。 江斜颇为诧异:“小朋友很厉害嘛。” 谢汐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他道:“凑合吃一下吧,材料都是好的,扔了太可惜。” 江斜尝了一口后:“这哪是凑合?太好吃了!” 谢汐眨了下眼睛,打趣他:“好吃不敢说,能吃是肯定的。” 老江同志做的那粥,只要味觉正常的估计都吃不下。 江斜淡定道:“老师也不是万能的,活到老学到老嘛。” 这人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谢汐笑着应道:“老师说得对。” 说着认真喝起粥了。 谢汐昨晚没吃饭,又病了一场,早晨能喝这么一碗粥别提多舒服了。 两人吃饱喝足,江斜道:“碗筷放着就行,回头让家政阿姨打扫。” 谢汐道:“就这么俩碗,有什么好放的?”他顺手洗了,还顺手把他的厨房给收拾了一下。 江斜看得怪心酸,正常情况下的十八岁男孩,会把家务做得这么娴熟吗? 这孩子真的太招人疼。 江斜白天还有课,他出门前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已经给你请了假。” 谢汐心一急道:“我不要紧了!” 不能耽误课,大一的课程特别满,落下一天的课…… 江斜说:“放心,抽空我给你补课,事半功倍。” 谢汐犹豫着。 江斜又道:“假已经请好了,我和你们导员说你病到下不了床,你要是去了,我岂不是在撒谎?” 他这话让谢汐打消了去学校的念头,他道:“那我回家休息。” 江斜道:“别折腾了,我这里没旁人,你安心睡一觉。” 谢汐还欲再说,江斜又道:“你看还有半只龙虾,你要是中午不做了吃掉,回头我就只能扔了。” 几百块钱一斤的东西说扔就扔吗! 谢汐肉疼。 “那你……”他问江斜,“中午回来吃饭吗?” 江斜还真想回来,但他中午和人有约了:“就是因为中午赶不回来,才希望你留下把它给吃掉。” 谢汐就这么被忽悠住了。 以江斜这作风,他毫不怀疑这半只龙虾的归宿,肯定是垃圾桶没跑了。 江斜走了,谢汐又吃了一次药。 药也是江斜买的,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瞧这包装也知道不便宜。 钱是没法还了,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没法还。 江斜不会在乎这点儿钱,他真还了恐怕会让人寒心。 这份情哪里是结清药钱就还得清的。 谢汐看了看乱糟糟的屋子,挽起袖子开始收拾,他能做得不多,能帮江斜一点是一点! 晚上江斜回来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是他家? 他家是藏了个田螺姑娘? 翌日,江斜上课时毫不意外看到了把自己遮的毫不起眼的小朋友。 他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听课却听得最认真。 江斜等放学后才找到他:“跟我来。” 很有老师范儿。 谢汐跟在他身后去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屋,反手关上门后,老师的假象就掉地下了。 江斜弯唇道:“昨晚我回家时,还以为家里来了个田螺姑娘……嗯……应该是田螺少年?” 谢汐把他的屋子打扫得实在太好了。 江斜嘴上说着有家政阿姨,可其实他根本不想让外人进自己的家门,宁愿自己凑合住。 谢汐居然有点习惯了他的不正经,他道:“昨天麻烦老师照顾我了。” “那没什么,”江斜正经问他,“你还要去轻烟工作吗?” 谢汐没回答。 江斜眉心微拧,又问:“找份别的工作不行吗?家教什么的。” 谢汐道:“周末有两份家教的工作。” 江斜微怔:“还不够吗?” 谢汐从未和谁说过这些:“只是家教的话不行,我得攒下学期的学杂费,而且大二后会有很多实践课,我得……买台电脑。大一的课程很满,一整天都在上课,我只有晚上能出去打工,轻烟那里是最合适的。” 说出这些对谢汐来说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所有苦都自己吞,也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所以就没必要和人说。 说了也无用,只能得到让他更难堪的同情。 谢汐感激江斜,他说这些并不是在希求他的帮助,只是单纯地不想欺骗他,也不想他误会他。 江斜怔怔的。 谢汐很局促,他勉强笑笑道:“等……等过阵子就好多了,我认识的一个学长想做个项目,我会抽空帮他,如果做得顺利,应该可以辞掉轻烟的工作了。” 江斜回过神来,他心疼得不行,却不能表现出来。 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了,自己的心疼对他来说反而是尖锐的伤害。 江斜顿了下,调整了语气道:“你帮我工作吧。” 谢汐一怔。 江斜弯唇,又不正经了:“来当我的田螺少年怎么样?” 96、开放世界21 田螺……什么? 江斜道:“你也看到我那儿的情况了,真是太需要你帮忙了,实不相瞒,我之前的家政阿姨到期了,我也不喜欢她做事一小时相亲六十分钟的套路,所以想换个……” 他有个屁的家政阿姨,也没有哪个家政阿姨会这么没职业素养地给雇主介绍对象! 可怜谢汐涉世不深,被社会江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你要是来帮忙的话,我就不用费心去找别人了,”江斜问他,“你没有给人介绍对象的喜好吧?” 这话题转移的,谢汐完全被带到沟里去了:“当然没有。” 江斜眼中含笑:“那真是太好了。” 谢汐看到他眼中的戏谑,才回过味来,他道:“我不是专业人士,也没做过这样的工作……” 江斜打断他话:“你做得我很满意,这样就足够了。” 谢汐顿了下。 江斜又道:“你需要工作,我需要你来工作,咱们一拍即合,何乐不为?” 谢汐还在犹豫。 江斜又开始瞎扯淡了:“你还小,不懂单身成年英俊男人的痛,我工作忙自己没空收拾,请个家政回来大多是女性,年轻得不敢用,年长得用不起,真的不容易。你看你反正也是出去打工,来我这不好吗?” 扯着扯着,他又开始忽悠了:“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当可怜可怜孤寡无助的老父亲?” 谢汐:“………………” 这不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一日为师终身掉坑! 江斜见小朋友脸色终于松动,又问:“怎样,我的田螺少年?” 大概当老师的都练过说话,反正江斜的声音特别好听,故意压低后会让人耳朵麻麻的。 谢汐耳朵轻颤了下,终于开口了:“不了。” 江斜一怔,以为自己的奥义·大忽悠术失灵了。 小朋友下一秒就说:“我不是田螺什么,但这份工作我接受。” 老司机被摆了一道,却开心得像天降几十亿。 谢汐正色向江斜行了个礼:“江老师,谢谢你。” 江斜的一片好心他是知道的,之所以犹豫绝不是瞧不上这份工作,而是觉得欠的人情太大,怎样都还不清了。 可是这真的太诱人了,可以不用去酒吧工作,可以不用见那么多人,真是太好了。 况且江斜是真的需要一个家政,如果他以前的家政到期了,那他去帮忙也不算抢人工作。 这么好的事,他真的不想错过。 江斜心情大好,一得意就露了点马脚:“就这么定了,薪水的话一小时二百怎么样?” 谢汐猛地抬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眨巴。 江斜:“……” 二百少了?说起来x大的学费是多少?一台电脑的话,他前阵子让助理买过,好像花了五万?唔……继承的遗产太多,对钱没太大概念。 谢汐道:“怎么可能这么多?老师你之前在哪家家政公司找的?这也太坑了吧。” 高、高了啊? 江斜话锋一转,说得毫无违和感:“一天二百很多吗?你可不是打扫下卫生就完事,还得给我准备早晚饭。”早饭的话要么还是不用了?正长身体的时候起太早不好。 谢汐明显松了口气,他道:“我听你说一小时二百。” 江斜淡定道:“你听错了。”好险。 谢汐道:“一天二百也很高了,我……” 江斜正色道:“你别低估了这份工作,我希望你能抽空帮我处理一下源文档,也算是个小助手吧。”为了让金钱合理化,江老师绞尽脑汁。 其实一天二百对于全职家政来说不算高,然而江斜不了解行情,他完全是在看谢汐眼色行事。 谢汐眼睛一亮:“我、我还可以做您的助手吗!”太惊喜了都用上敬称了。 江斜纠正他:“是小助手。”他这样说纯粹是觉得小孩太可爱。 谢汐却以为是自己阅历浅年纪轻,郑重点头道:“好,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江斜满心都是:可爱可爱也太可爱了吧! 在江斜的坚持下,谢汐下午就打电话给轻烟酒吧,把工作给辞了。 领班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对谢汐也很愧疚,他知道谢汐一些情况,说道:“行,本来也是临时工,你不想做了就算了,至于工钱你放心,我明天让财务那边直接给你打到卡上。” 谢汐很感激,向他道了谢。 领班也挺欣赏这孩子的,虽然长了一张很容易惹事的脸,但性格却十分低调,废话少做事多又守规矩,这样勤快努力的年轻人,谁会不喜欢。 谢汐放下心来,江斜道:“来加个微信。” “嗯。”谢汐扫了江斜的二维码,添加了好友。 江斜看了眼他那右上角裂开的二手国产手机,怪心疼,不过却没多少什么。 加完好友,谢汐收到了江斜的信息。 他点开一看,怔住了。 江斜转给他六千块钱! 不等谢汐开口,江斜便道:“先预支你一个月工资。” 谢汐道:“不行!哪有这样的,我这还什么都没做。” 江斜道:“不听老师话?” 谢汐:“……”这哪跟哪! 江斜拿过他手机,一边点收款一边道:“钱先给你又怎样?反正你又跑不了。” 谢汐眼睁睁看着六千块钱入账,魂都飞走了:“真不用这样的,轻烟那边明天就给我发工资了,我……”他的确是很缺钱,但明天酒吧就能结算工资,他够用了。 江斜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对哦,还有买菜钱。” 他直接拿着两个手机,用自己的手机给谢汐转,用谢汐的手机接收。 谢汐哪见过这样的操作,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零钱里又多了一万块钱! 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巨款的小谢同学:“!!!” 江斜把手机给他:“行了,未来一个月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 太震惊的谢汐完全顾不上他话里的问题,他问道:“这是一个月的菜钱?”只有两顿饭,这一天天的是要吃什么! 江斜道:“怎么可能是一个月?” 谢汐松了口气,刚想说:“不用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月……” 江斜:“一月一万哪能够?这是一个周的。” 谢汐:“……………………” 江斜又道:“先试试,不够的话你再告诉我。” 谢汐忍不住了:“一个周一万,一天就有一千多,老师你是要吃什么!” 以及……老师的工资这么高吗!他也想当老师了! 江斜顿了下道:“总之你别给我省钱,什么贵咱们吃什么。”反正花不完。 谢汐好半天才回神,他道:“我会记账的,应该是用不了的……” 江斜想了下仔细记账的小朋友,嗯…… “走,我们去超市。”买记账本去! 谢汐以为是买晚上的菜,他道:“我自己去就行。” 江斜道:“没事,我开车带你。” 谢汐想了下也没推辞,自己刚开始工作,老板审查下他的采购经验也是有道理的。 两人前后脚出门,一起出现在停车场。 上车后,江斜道:“系好安全带,我们去个远点的超市。” 谢汐尽职地问道:“是你常去的吗?”他以后是不是也得去哪儿买。 江斜哪有什么常去的超市?他去过超市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 江斜笑道:“远点好,避嫌。” 学校周围就有超市,而且规模很大,也很热闹,什么东西都有。 但这超市里学生多,要是撞上了…… 谢汐心一暖,道:“没关系的。”他以为江斜是不愿让同学们知道他给他当保姆。 江斜哪会让他有那种想法,开口就是:“这男才男貌的,一起逛超市买菜,我怕他们误会我对你图谋不轨。” 谢汐:“!” 说完江斜就有点儿紧张,但看看小朋友薄红的耳朵尖,又觉得血赚。 谢汐磕绊道:“不、不会的。” “不会?”江斜道,“那行吧,我们就不绕路了,直接过去。” 谢汐急了! 江斜还是明白适可而止的,他弯唇道:“好啦,开玩笑的,其实是我不自己不想去。” 谢汐神经还紧绷着,他顺口问道:“怎么?” 江斜道:“我好歹也是x大的名人,去了周边超市肯定会被小姑娘们围追堵截。” 谢汐:“……” 江斜说的可正经了:“你也看到了,一下课隔壁班的姑娘都来堵我。” 谢汐不想说话了,他转头看向窗外,默默吐槽:江老师果然不正经! 江斜开了足足半小时车,可算找到一个瞧着还不错的超市,两人一起下车,这会儿倒是不用怕会遇到熟人了。 开出来这么远,能遇到才有鬼了! 谢汐推了个小车,认真去挑选食材。 他路上问过江斜的喜好忌讳,江斜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说先去看看。 谢汐这会儿问他:“喜欢吃鱼吗?” 江斜道:“不吃淡水鱼。” 谢汐记在心里,又去了海鲜区,江斜似乎特别偏爱海鲜,基本上都爱吃,还问:“你会做章鱼小丸子吗?” 谢汐眨眨眼。 江斜道:“我很小的时候好像吃过,之后再没吃到。” 谢汐想了下说:“这个倒是不难,只是需要专门的机器。” 江斜道:“超市有卖吗?赶紧买一个,我们晚上吃章鱼小丸子。” 谢汐哭笑不得:“这里不会有的,等回去了去网上搜搜,过几天吧。” 江斜略遗憾道:“好吧。” 谢汐心思一动道:“你很想吃吗?” 江斜说:“不急,过几天再说。” 谢汐说:“这种东西商场里一般有卖的,你要是想吃……” 江斜道:“我想吃你做的。” 97、开放世界22 谢汐笑道:“章鱼小丸子不贵,而且应该很近,我去给你买。” 江斜顺着他的脑回路说:“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不该花的钱不能乱花。”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好像又有哪儿不太对?谢汐没反应过来。 江斜道:“所谓浪费是花没必要的钱,我不急,等你做给我吃。” 谢汐又被拐沟里了,他点头道:“那好,等过几天我给你做!” 江大忽悠嘴角微扬,心满意足。 等后来老江同志把做章鱼小丸子的机器搬回家时,谢汐才回过味来—— 什么不该花的钱不能乱花,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真正不该花的是买机器的钱吧!这种东西在自己家里做才是最大的浪费吧! 然而已经晚了。 现在的谢汐还笼罩在江老师是大好人的耀眼光环下,滤镜极深,特别容易被忽悠。 买好食材,江斜可算拐到了文具区。 谢汐不疑有他,还以为江老师要买什么备课用的本子笔。 江斜一眼就看到了那奶白色的小本子,他拿起来问:“好看吗?” 谢汐:“……” 江斜又打量了一下笔记本:“不好看?” 奶白色的小本子,上面还有几朵……大概是蔷薇花的压痕?造型圆不溜秋的,十分幼稚。 江斜把本子翻开,里面五颜六色的纸张刺痛了谢汐明亮的双眼。 ——江老师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这一款嘛。 果然……嗯…… 花里胡哨! 谢汐干笑道:“挺好看的。” 每人审美都不一样,他不敢苟同,却也不该歧视。 大男人又怎样,大男人还有穿女装的呢,都得尊重。 江斜道:“送人的话,合适吗?” 谢汐松了口气,原来是送人啊……那还好了,小姑娘的话会很喜欢的。 “合适!”谢汐鼓励道,“这么漂亮的本子,对方肯定会喜欢。” 江斜:“我也觉得。”然后把本子递给他。 谢汐抬头:“?” 江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送你了。” 谢汐接过这少女心爆炸的本子,一脸懵:“为什么送我?” 他像是会用这种本子的人吗!江老师对他到底有什么误会! 江斜道:“你不是说要记账吗?” 谢汐默了默,忍不住说:“我那有本子,不用这样的……” “没事,”江斜道,“你好好记,我要检查的。” 谢汐:“………………” 他俩此时的脑回路是这样的。 江斜满脑子都是小朋友伏在桌前用白嫩的手在这么可爱的本子上记着他们的生活琐碎。 谢汐是觉得这个本子骨肉按是江老师喜欢的,江老师果然是汉子身少女心,自己不好意思用让他用了他来看…… 谢汐郑重道:“老师放心,我会好好记的。” 江斜道:“我很期待。” 谢汐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两人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一起拎回家后,谢汐挽起袖子道:“老师你去忙,晚饭好了我叫你。” 江斜不想去忙,他想看他做菜。 谢汐道:“你放心,这些我都做惯了,没问题的。” 江斜不好再继续待着:“好。” 他去了书房,却也是抓心挠肝地惦记着厨房。 挺奇妙的,家里有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谢汐麻利地抄了一荤一素一汤,摆上桌时江斜实在忍不住,不等他叫他就先出来了。 谢汐笑道:“饿了吧?”他以为江斜是饿得等不及了。 江斜是有些饿,但更多的是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闻起来很香。”江斜道。 谢汐说:“尝尝吧,哪里不合口味了告诉我,我再调整。” 江斜点点头,坐到餐桌前,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 谢汐还有点紧张,眼巴巴地看着他。 虽然他觉得自己发挥不错,但不确定江斜会不会喜欢。 江斜怔了一小会儿,展颜笑道:“好吃。” 谢汐松口气,也笑了:“老师喜欢就好。” 江斜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冒出一句话:何止是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 “过来一起吃。”江斜招呼他。 谢汐摇头道:“不用,我一会儿……” 江斜说:“别和我客气这些,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的。” 他这话狠狠戳中了谢汐,一个人吃饭的滋味他比谁都懂。 本来觉得很不合适,现在却又觉得没所谓了。 他们都是一个人,都明白一个人的滋味。 谢汐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过饭,谢汐收拾碗筷,江斜用尽洪荒之力才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别去帮忙。 毕竟是以这个名头把人请回来的,他得忍住。 可管住了手却管不住腿,江斜走到厨房,看到谢汐在用手洗碗,立马道:“用洗碗机。” 谢汐:“嗯?” 江斜道:“洗碗机很好用的。” 谢汐惭愧道:“我不会用。”他哪用过这东西。 江斜也没用过,但这种现代化的电器都很好懂,只要别怕搞坏,摸索一下就行。 江斜道:“我来教你。” 谢汐不疑有他:“好。” 江斜快速看了眼操作面板,心中有数后立刻装出了动作娴熟的模样。 别管会不会,样子要做足。 谢汐是真不懂,十分捧场道:“原来是这样。” 大概是这样吧……江斜道:“很简单对吧?” 谢汐连连点头:“很方便!” 江斜说:“以后就用洗碗机,还能高温杀菌,比手洗好。” 小朋友手那么嫩,哪能总泡在水池里。 谢汐由衷地感慨着:有钱真好,他以后也想留校当老师! 收拾完厨房谢汐又勤快地拿起吸尘器开始打扫卫生。 江斜又被赶回了书房,他坚守了一会儿后以倒水为由出来偷看,瞧见那笨重的吸尘器后,他再回到书房,笔记本的网页成了淘宝,搜索内容是——最好的吸尘器。 原来有扫地机器人? 不行,买了扫地机器人,谢汐觉得没活可干,辞职了怎么办? 江斜点了筛选,挑了个最贵最轻快的无绳手持吸尘器。 谢汐等洗衣机把衣服洗好,又晒到阳台上才算是工作结束。 时间指向了九点,谢汐检查了一圈,确定没问题后他去敲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正在挑洗衣机的江老师道:“进来。” 谢汐进来问:“老师,我先回去了。” 江斜看看时间,起身道:“好,我送你。” 谢汐微怔,连忙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江斜的家离他家有些远,但他现在有了钱,完全可以坐公交车。 “那怎么能行?”江斜又扯出那套歪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父亲当然要送孩子回家。” 谢汐哭笑不得道:“真不用,我可以坐公交。” 江斜又道:“你也算在我这里打工,照顾员工安全也是老板的义务。” 谢汐还想说,江斜已经穿好了外套,拿了车钥匙,比他出门都快。 谢汐说:“这样太麻烦了……” 江斜道:“你赶紧跟我上车,现在你都到家了。” 谢汐:“……”只能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这一个周,谢汐过得无比开心。 他活这么大,从未有过如此持久的好心情。 他一个周笑的时间可能超过了之前几十年。 谢汐喜欢这份工作,也喜欢风趣幽默的江老师,更让人满足的是每次晚饭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这无疑是对厨师最大的鼓励! 谢汐还喜欢新到的吸尘器,原来吸尘器还可以这么轻快,不仅无线还吸力极大续航超强,还有七八个不同的吸头可以更换。 有个吸头是专门用来吸床铺的,谢汐第一次用,用完后对江斜说:“江老师你看,这里面全是螨虫!” 江斜笑得眼睛都弯了,其实这些只是棉絮,但他不舍得拆穿,认同道:“真吓人,幸亏有你打扫。” 谢汐道:“我去把沙发也吸一吸。”吸尘器都用成玩具了。 这一个周,江斜也很开心,孤零零二十多年,身边冷不丁有了人气,这种幸福和满足是没经历过的人难以想象的。 开心的两个人却都有点各自的小烦恼。 谢汐的烦恼是每天晚上江斜都要送他回家,这实在太麻烦了,可无论他怎么说,江斜都要送他。 江斜的烦恼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要是深更半夜清早起床睁开眼就能见到小朋友就好了。 这天江斜有个会,开到了九点多钟还没散。 谢汐问过他:“回来吃饭吗?” 江斜微信上回他:“嗯。” 谢汐就在家等他,一直等到了十点左右。 江斜这个会从下午两点开到十点,嗓子都哑了,人也有些倦。 谢汐看他回来,连忙把饭菜重新下锅,还重新做了个清淡的汤。 江斜倚靠在厨房门边道:“不用折腾,这样就行。” 谢汐头都没回道:“很快的,老师你等会儿。” 江斜就等在这儿了,盯着他那被围裙系出来的细腰挪不开眼。 谢汐转身时吓了一跳:“老师?” 江斜一怔,捏了下眉心道:“有些累了,站着都要睡着了。” 谢汐笑道:“开了八个小时的会,谁都会受不了,来吧,先吃饭,吃了就可以早点休息。” 两人吃过饭,谢汐道:“今晚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老师今天很累了,再开车送他太折腾。 江斜顿了下,说:“我有个想法……” 谢汐正在往洗碗机里摆碗筷,用久了之后他发现了很多小技巧:“嗯?” “这个想法吧……你要是能同意,我们都会轻松很多。” 谢汐转头看他:“老师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同意!” 江斜嗓音微哑,在夜晚中有种别样的味道:“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谢汐:“!” 江斜早就挖好坑了,他捏捏眉心,做出疲惫的样子:“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晚上回家不安全,早上你也可以顺道给我准备早餐。” 98、开放世界23 搬过来住?还真是谢汐力所能及的事,但是…… 江斜既然敢开口,自然是做足准备,那一肚子歪理全都做好准备,就等破闸而出。 谢汐好半天才小声道:“这个……不太合适吧。” 江斜道:“我一直有不吃早饭的毛病,明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没法改。” 谢汐嘴唇动了动,没敢接话。 江斜继续道:“倒也可以在外面买早餐吃,可你也发现了吧,其实我这人吃东西有些挑,外头的要么是油重了要么是盐太多再要么是米不太好……总之就不爱吃。” 这还真不假,相处了一个周,谢汐留意到了江斜的喜好,他大多数东西都吃,不算挑食,但却挑食材。 每次去超市都一定要买最好的,稍微差一些的他就皱眉头。 有次超市送了一小袋其他品牌的大米,谢汐怕浪费,就拿来煮了,江斜一下就尝出不对,虽然没说重做,但吃完后却道:“还是用以前的米吧。” 谢汐当时很惊讶,因为他一点都没尝出区别。 谢汐犹豫了一下道:“老师想吃早饭的话,我可以早点儿过来给你做。” 江斜道:“你坐公交车过来得一个小时,我七点起床的话,你五点就得出家门,你正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导致长不高我岂不是罪过了?” 谢汐也知道这不太现实,自己住的那地方没有直达江斜住处的公交车,他还得跑十多分钟去另一个公交站,真要准时去做早餐,可能四点半就得醒。 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他自己也受不了。 江斜又道:“你要是搬过来住就方便了,我吃得到早餐,你也不用来回折腾,再说了这客房本来就空着,空着就是浪费。” 谢汐还是觉得不妥当:“账不是这么算的……” 两个人住和一个人住不一样的。 江斜继续说:“如果你搬来,我们就可以早晚一起去学校。”谢汐也不用每天为了那一块钱公交车费跑步上学了。 谢汐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江斜连这样的理由都搬出来了:“你住在这里,我晚上不用送你,这一来一回,油钱都省不少。” 谢汐脸微热,说:“真的不用送我的。” 江斜道:“不送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搬过来。” 谢汐:“……” 江斜还有杀手锏,他轻叹口气,借用沙哑的声音,十分犯规道:“一个人住,真的很无趣。” 谢汐瞬间心疼。 江斜知道这是谢汐的软肋,幽幽道:“偶尔晚上醒来,就觉得这屋子空荡荡的,安静得像坟墓……” 谢汐连忙道:“这么好的屋子怎么会是坟墓。” 江斜又道:“连坟墓都比不上吧,好歹双人墓里是睡了恩恩爱爱的两个人。” 谢汐:“………………” 心疼瞬间被没了! 江斜是故意的,他本来是想示弱来刺激小朋友,但见小朋友真的难过了,又怪舍不得,只想逗他开心。 罢了,正人君子不用这种邪门歪道。 江斜清清嗓子道:“搬来住吧,只要你能让我吃到早饭,我给你工资翻倍!” 用金钱攻势,才是真的邪门歪道好嘛! 谢汐早就撑不住了,他想搬来住,想有个人作伴,他比谁都了解一个人住的滋味,那种空荡……会把整个屋子变成另一个空间,一个与世隔绝的充满了死寂与冰冷的空间。 谢汐知道,他知道江斜也知道,所以…… 谢汐垂眸道:“我可以搬来住……” 江斜心猛地一跳,呼吸都屏住了。 谢汐干咽了一下,继续道:“我会负责你的早饭,如果你熬夜我还可以给你煮夜宵,但是不用给我加工资,我就……就不付房租了。”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小到不行。 江斜这会儿不聋了,耳朵好得连顺风耳都自愧不如,他拍板道:“就这么定了!” 谢汐仍觉得惭愧,所以握紧了手心:“如果老师觉得我麻烦,我会……”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可别想收回去!”江斜怕他反悔。 谢汐一怔:“我是说如果以后老师觉得俩人住不方便……” 江斜根本不让他说完:“不会。” 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谢汐展颜笑了,点头道:“嗯。” 没关系,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悄悄离开。 江斜轻吁口气,又按捺不住那颗躁动的心了,按理说他该矜持些,等明天再让谢汐搬过来,但是…… “今晚就住下吧。”他矜持个屁,别说一晚上了,连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谢汐微讶:“今晚吗?” 江斜道:“对,反正都要搬来了,今天明天都是搬。” 谢汐无奈笑道:“我得收拾一下的。” 搬过来住不是嘴上说说的,他的换洗衣服洗漱用品等等都得搬来。 江斜起身走到玄关处,把正下方的储物柜打开,哗啦啦倒出来也一地东西。 谢汐眼睛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大堆。 新的被褥、新的床上用品、睡衣、居家服、浴袍、毛巾、漱口杯、电动牙刷、牙膏、洁面皂……甚至还有一套男士护肤品! “这……”谢汐震惊到说不出话。 江斜既然要把人拐过来,当然是早就准备妥当,他除了内|裤没好意思买,其他的全都给谢汐买齐了,就等人过来了! 这一大堆东西展现得不是老江同志的悉心,而是他的迫不及待! 当然江老师随口就是一通胡扯,把小朋友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说了不怕你笑话,其实这些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 谢汐:“???” 江斜“忧伤”道:“我有个远方表弟,说是要考到x大,打算住到我这里,我实在讨厌一个人住,很期待他到来,谁知道那小子放我鸽子,滚去国外了。” 多么完美的理由,既遮掩了自己的神经病,又在谢汐那儿刷了一波可怜兮兮,一箭双雕! 谢汐被唬住了:“老师还有个表弟?” 江斜道:“和你同岁,但比你差太远,一点儿不懂事,他不来住我也清闲了。” 谢汐看看这一堆东西,觉得江斜还是很期待表弟过来的。 真是……让人心疼。 谢汐设身处地想了想,要是他有个表弟要来和他一起住,他也会……也会…… 不,他不会,贫穷让他买不起这么多东西! 江斜连一点儿心理负担都不想给他:“还好你要搬过来了,要不然我这些东西就只能堆着落灰了!” 谢汐忍不住弯起嘴角:“有时候总觉得……” 江斜接话道:“一切都恰到好处是吗?” 谢汐笑了,他摇头道:“是很巧。” 的确是恰到好处,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好像命中注定一般,美好得不真实。 谢汐就这么住下了,倒不是因为这堆东西——他明天还是要回去收拾的,还有很多书啊什么的都要带过来。 他之所以今晚就留下,是不想江斜再去送他。 江斜很累了,刚才在厨房倚在门边都要睡着,哪还能再让他折腾一圈? 谢汐不忍心。 考虑到江斜很困,才十点谢汐就道:“早点休息。” 江斜装了一晚上疲倦,这会儿再精神抖擞实在不像话,于是老实回屋了。 他说:“我屋里还有个浴室,外头的你用就行。” 谢汐点头应道:“好。”客房是没有洗手间的,只能去客厅旁边的。 这个洗手间的位置深得江斜的心,谢汐想从客房去浴室就得穿过书房,江斜只要不关门就能看到穿着睡衣来回跑的小朋友。 怎一个开心了得! 今晚是看不到了,他得先回去睡觉,但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是…… 江斜怔了下,嘴角的笑容漾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甜蜜。 人生真像一场梦。 前半段是恨不得快些醒来的噩梦。 后半段却成了让人甘愿沉沦的美梦。 如果梦这么好,醒不醒来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宿两人睡得截然相反。 谢汐睡得特别好,他躺在无比舒适的床上,在一点不冷的房间里,睡得安稳又香甜。 江斜就不一样了,他兴奋得一宿没睡,明明累得要死也很困,但就是闭不上眼。 一想到小朋友就在隔壁,以后还会一直睡在隔壁,他就毫无睡意! 第二天,谢汐精神抖索地起床做早餐。 江斜熬到五点才睡了会儿,他耳朵好得很,听到谢汐轻手轻脚地起床,立马醒了。 他在床上忍了忍,又起床去洗漱间磨蹭半天,可算是把时间给算得差不多了才出屋。 谢汐看到他,弯唇笑道:“面刚煮好。” 江斜站在原地,看着清晨的薄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天使。 如果以后每天都是这样,那他此生再无他求。 幸福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仿佛眨眨眼的功夫,就放寒假了。 江斜往年一个人懒得过年,就跑去国外做学术,比平日里还忙。 但今年…… m国总统来请也别想让他离开这座城市! 谢汐问:“老师你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江斜沉吟道:“有。” 谢汐微怔,垂眸道:“那我……” 搬回去住四个字还没说完,江斜便道,“我买了只六斤的帝王蟹,还买了一大份佛跳墙的原材料,用来当咱俩的年夜饭怎样?” 谢汐:“……” 江斜又道:“我还买了红纸,晚点我们一起写福字,一起贴。” 谢汐努力忍着,可眼眶还是红了。 江斜看到了,他心疼,声音更温柔了:“我们待在家里,两个人一起过年,好吗?” 谢汐鼻尖酸透了,他不敢多说,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哭腔:“嗯!” 第一次,他切身体会到了年的味道。 99、开放世界24 独身一人时,最清楚节日的寂寞。 谢汐懂,江斜也懂。 现在他俩在一起,这个年就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一个人加一个人等于的不是两个人,而是能把一栋屋子填满的幸福与满足。 临近年关,谢汐开始大扫除,江斜这次是说什么都不歇着了。 他的理由可正当了:“过年了你也该放个假了!” 谢汐道:“没关系。” 江斜道:“不行,连我都放假了,你也得有个假期。” 谢汐眼睛弯着:“我即便是放假,也该给家里大扫除。” 他话中的“家里”二字可把江斜给甜坏了,别说是大扫除了,谢汐就是想把整个地球都打扫一遍,他也会陪他一起! “咳……”好险还没昏头,江斜道,“那我也该给家里大扫除。”他忍不住加重了家里二字,心里要多美就有多美。 谢汐听出来了,他之前说的时候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但江斜回复他了,也用了家里这个词,谢汐心中的温暖是连他自己都不能明白的。 家人是什么样的? 他的母亲谢素不是。 江斜一定是。 谢汐不再坚持,和江斜一起打扫卫生,老江同志样样通样样精,打扫个卫生都能骚断腿。 谢汐拿起吸尘器,他接过来,除了在谢汐屋里多待了会儿,其他屋子最多只用三分钟;谢汐拿起拖把,他一把抢过,先去了谢汐屋子,连床底都拖得干干净净;谢汐拿起抹布,江斜直接把盆端走,指挥道:“你屋里有几本书,你去找个地方放好。” 谢汐一回到自己屋,差点被亮得发光的地板给闪瞎眼! 厉害了,这地板……他都不舍得落脚了! 然而只有他屋里是这么亮,和外边一对比,其它屋的地板们怕是都要哭:同样是地板,为什么你们这么优秀! 腊月二十六,江斜道:“我们来写福字吧。” 谢汐眨眨眼:“不是年三十才贴吗?” 江斜分明连个正经年都没过过,却懂得很:“过了小年,吉利事都要敢在双日子。”这肯定预示着来年他们成双成对! 谢汐笑道:“年三十也是双数嘛。” 江斜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今天写福字,写完去买年货,二十八贴福字,等年三十我们哪儿都不去,准备年夜饭!” 谢汐特别喜欢这种过年的仪式感,他郑重点头:“都听老师的!” 真乖,江斜没敢说出来,但眼里的喜爱都要满溢出来了。 红纸是早就买好了,江斜的把它们摆在了书房里,挽起袖子磨墨。 谢汐连忙道:“我来。” 江斜说:“我磨,你先写。” 谢汐惭愧道:“我不大会。” 江斜道:“没关系,写了福再贴上福,明年肯定福气满满。” 谢汐是不会写毛笔字的,但是他喜欢江斜说的话,拿起毛笔当写钢笔字一样的写了个福字。 谢汐笑道:“好丑!” 江斜道:“很可爱。” 谢汐说:“是幼稚吧。” 江斜认真道:“真的很可爱。” 谢汐心里暖暖的,拿起笔又认真写了一个,然后…… “果然很难,”谢汐让开位置道,“老师你来。” 江斜接过毛笔,随意挥洒,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落在了红纸上。 谢汐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夸赞:“好看!” 江斜心情好,又换了字体,写了几张。 谢汐看得目瞪口呆:“这个是瘦金体吗?好漂亮。”他也就认识这个字体了,比较有辨识度。 江斜道:“喜欢这个?” 谢汐点头道:“都喜欢,这个好像简单些。” 江斜把笔给他,说道:“我教你写。” 谢汐并未想太多,他说:“这个需要时间锤炼吧,不是说教就……” 话说一半他顿住了,因为江斜站在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手腕放松,感觉一下笔势。”江斜的声音响在他耳畔,像一阵阵滚烫的风,烫得他耳朵直颤颤。 谢汐连呼吸都凝滞了,他努力看向红纸,却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像这样。”江斜手臂动了,带着他一起在红纸上游走,一个漂亮的瘦金体福字端丽清秀地浮在了纸上。 谢汐呆呆地,只感觉后背、耳朵、手臂还有被握住的手都烫得不行。 江斜问他:“怎样,有感觉吗?” 谢汐脸蹭得红了,抖着嗓子道:“老、老师!” 江斜:“嗯?” 谢汐死咬着下唇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道:“我……自己试试。” 江斜起身,弯唇道:“好,你自己来写个。” 谢汐死命低着头,握着毛笔的手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江斜又道:“别着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有时间慢慢教你。” “不用了!”谢汐放下毛笔,说道,“这个还是太难了,我就不浪费红纸了!” 江斜看看小朋友通红的耳朵尖,心痒得不行,可也忍住了。 慢慢来……一切都要慢慢来…… 他求得是天长地久,不是逞一时之欢。 谢汐需要冷静冷静,他远离了书桌道:“我去下洗手间。” 江斜道:“好,回来时顺便给我倒杯水。” 原本谢汐是想借口离开,不回书房了,江斜这话一说,他不得不再回来。 谢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盯着镜子看自己半天,最后还给自己脑壳一巴掌。 胡思乱想什么!那是老师!还是个男人! 别因为有人对你好,就分不清是怎样的感情! 狠狠骂了一通自己后,谢汐冷静了。 他轻吁口气,擦干脸后去倒开水。 餐桌上有两个杯子,一模一样的骨瓷杯,上面有半朵蔷薇花。 江斜特别喜欢蔷薇花,谢汐早就知道了。 他刚把杯子买回来时,谢汐愣了下:“情侣杯吗?” 江斜笑道:“要真是情侣杯,那这俩杯子上的半朵花应该能拼成一朵。” 谢汐兴冲冲地拼了半天,说道:“不行,是顺拐……” 这俩杯子不是一对,只是一模一样而已。 江斜说:“我看它好看,所以带了俩回来。” 谢汐拧眉道:“一模一样的话,我们喝水会不会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杯子?” 江斜“恍然大悟”道:“是哦,我还真没注意。” 他没注意个鬼,他忍住不买情侣杯,为的可不就是分不清! 谢汐道:“没事,我在自己杯子上贴个标签。” 江斜道:“别,这么好看的杯子,乱贴东西太难看了。” 谢汐犹豫道:“那……老师留一个在家里用,带一个去学校用。” 江斜道:“我学校有一整套了,拿过去反倒是便宜别人,它还挺贵的,舍不得。” 一听它挺贵,谢汐也跟着舍不得了。 江斜又说:“就这样用吧,我放左边你放右边,错不了。” 谢汐也挺喜欢这杯子的,他点头道:“行!我尽量不放错。” 他很留意,没放错过,但江斜却马马虎虎的,总是放错。 谢汐纠正他:“老师,我的杯子放右边,你的要放左边。” 江斜眨眨眼:“我的放左边?我怎么记得是你的放左边?” 这本来就是两人口头说说的小事,谢汐也没记得那么清楚。 他狐疑问:“是我记错了?” 江斜忍着笑道:“你记错了吧,我一直放右边的。” 谢汐皱着眉道:“这样啊……”原来是他搞错了。 江斜又道:“没事,从今天开始你放右边,我放左边。” 谢汐向他确定了一下:“我右你左?” 江斜道:“对。” 第二天,江斜拿起右边的杯子喝水。 谢汐道:“老师你拿错了!” 江斜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脑子,冷不丁一换又给忘了。” 谢汐:“……” 到了今天,谢汐想给江斜倒水才发现,连他也分不清这俩都是谁的杯子了。 100、开放世界25 谢汐觉得右边是自己的,又觉得左边的是自己的。 他纠结了一会儿,闭着眼随便挑了一个。 哪个都行,反正……江斜都用过。 以前没觉得怎样,今天谢汐竟觉得脸滚烫,握住杯子的手也总使不上力。 他用了好大会功夫才兑好温水,拿着去了书房。 江斜还在写福字。 他神态专注,执笔的手修长,露在外头的小臂也结实有力,很多时候谢汐觉得江斜不像个会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也不像个会握住毛笔的人。 他身上没有丁点书香气,可当他做这一切时又让人觉得理当如此。 江斜很神奇。 他做什么,都让人觉得他能做好。 这是一种源自他内心的自信,是谢汐没有的。 哪怕他们同样孤身一人,哪怕他们都只有自己,他们也活得截然不同。 谢汐嘴角扬了扬,垂下的眼眸里一片温柔。 他很幸运,能遇到江斜,他真的很幸运。 谢汐端着水过来,江斜正写完一个字,他起身时谢汐刚好俯身,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江斜扶住了他的手:“小心。”杯子洒了,他俩写的字就全完蛋了。 谢汐弯着眼睛笑了。 江斜问:“怎么了?” 谢汐道:“老师这儿沾了墨。”他指着自己的左侧脸颊。 江斜笑道:“没把墨吃了就好,是这边吗?”他能感觉到是哪边,故意把手瞎晃。 “是这里。”谢汐继续指自己脸。 江斜精准地错过正确位置:“这里?” 谢汐无奈道:“别动,我来给你擦。” 江斜立马放下手,把脸凑近他:“快点擦,一会儿干了不好洗,我就成大花猫了。” 他把脸靠得这么近,一双异色瞳孔轻眨,不用这墨水点缀也像极了某种名贵的猫咪。 谢汐拿起纸巾,仔细给他擦拭。 江斜盯着他:“能擦掉吗?” 他俩离着近,一说话简直像在耳朵里吹风,谢汐脸皮薄,又红了,他道:“能……啊,不过你还是赶紧去洗脸吧。”干纸巾是擦不干净的。 江斜眼中含笑,故意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谢汐:“!”一双眼睛慌里慌张地看过来时,勾得某人魂都没了。 “很红吗?”谢汐一开口,脸更红了,他拿手在脸上贴了下,勉强道,“大概是……” 江斜喉结耸动了一下,帮他找借口:“是屋里太热了吧。” 谢汐立马道:“对!温度有点高!我、去调一下空调!” 江斜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是飘的,他道:“好。”是得调低下空调,他急需降降温。 俩人可算是写完了福字,谢汐把所有字都铺在了地上等晾干。 这会儿他冷静了,看着自己的蹩脚字,笑道:“我写得好丑。”像混到天鹅里的丑小鸭。 江斜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说道:“丑小鸭长大了才是最美丽的天鹅。” 谢汐对练字没兴趣,他道:“可惜它长不大啦。” 江斜又道:“那也没关系,懂得欣赏的人永远会把它们视作珍宝。” 这话太直白了,谢汐心一跳,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江斜点到即止,换了话题给他喘息的机会:“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买年货。” 谢汐嗡声道:“好。” 他俩换了衣服出门,江斜道:“就去附近那个超市吧,远点的估计要堵到路上。” 腊月二十六不少人都放假了,走远点的确要被堵到怀疑人生。 谢汐没意见,他其实不觉得家里缺什么,现在都太便利了,根本没必要屯年货,想吃什么出门都能买到新鲜的。 可过年嘛,不屯年货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和江斜都没正经过过年,所以特别看重,总有种补偿心理,好像要把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 所以哪怕没什么可买的,也要把屯年货这事给认真办了! 俩人停好车后,一起去了超市。 在一起这几个月,他俩逛超市的次数多了去了,毕竟成天在家吃饭,买菜买肉都少不了要过来。 江斜推车,谢汐在前头选东西。 江斜道:“过年是不是要添新碗?” 谢汐道:“不用了吧,我们家的碗够用了。” 江斜:“添新碗是风俗。” 谢汐想了下道:“我记得添新碗是希望来年家里添新人?” 江斜还真不知道:“是这样吗?” 谢汐说:“应该是多子多孙的意思。” 江斜立马放弃添新碗了:“我俩就够了,不用再多个人。” 他这话让谢汐心猛跳,思绪乱窜。 江斜道:“窗花是要买的,总不能在窗上贴福字。” 谢汐忙点头道:“好。” 江斜拿起一沓窗花扔到了小推车里。 谢汐看了一眼,小声道:“这个是结婚用的吧?”上面硕大一个囍字。 江斜道:“不分吧,过年也是喜事,我们已经有那么多福字了,窗上贴喜吧。” 谢汐道:“这是个双喜。” 囍这个字真的是结婚用的,有双喜临门的意思! 江斜指了指这个囍字说道:“左边是你,右边是我,来年咱们都有开心事,不好吗?” 喜事和开心事能一样嘛! 虽然喜事也的确让人开心! 可是……可是…… 江斜沉吟道:“小朋友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谢汐猛地抬头,以为自己的心事要被他点破。 江斜便又道:“难不成来年你只想自己开心,不想老师开心?” 谢汐:“…………” 完蛋,在说“理”这事上,他毫无胜算! 江斜阴谋得逞,别提多开心了。 谢小汐怎么会这么可爱,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得想忽悠他。 不过转念一想,江斜又有些心疼—— 小朋友是太缺爱了,冷不丁有人对他好,才会这么乖,连拒绝都不懂。 江斜也不想他拒绝,他愿意把他缺失的一切全部填满。 差不多要结账时,谢汐想起家里的酱油快没了,这边离着调味区有些远,江斜说:“等着,我去拿一瓶。” 谢汐不放心道:“老师你认得出是哪种吗?”酱油品牌一大堆,他怕江斜买错。 江斜道:“买最贵的就行吧?” 谢汐:“……”好吧,没毛病。 谢汐先去收银区排队,他刚站到队尾,一个声音响起:“小谢?” 谢汐一愣,转头看到了推着小车的孙穆青,他展颜笑道:“师兄。” 孙穆青被他笑得一怔,挠挠头发道:“看背影像你,没想到真是你。” 他们好久没见了,本来他有个私活想请谢汐来帮忙,但谢汐接了江斜的工作,没法再两边跑,所以找到他说了抱歉,把他的活给推了。 孙穆青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下次有机会在找他。 谢汐因为这事对他是有些愧疚的,所以见着了就多聊了几句。 孙穆青问他:“你自己一个人?”他看了眼谢汐购物车里的东西,有不少都是进口区的贵东西。 谢汐有些紧张,他道:“还有家里人。” “哦。”孙穆青也没多问,只道:“你看起来比在学校精神多了。” 谢汐在学校总是低头躲人,一般都留意不到他这张脸,孙穆青也是因为和他接触次数多,知道他生得好看,但也没想到他摘了眼镜把头发拨开会这么好看。 谢汐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有些紧张,怕江斜这时候回来,要是被孙穆青看到,总觉得有些不好解释。 好在孙穆青前头的人结完账了,孙穆青上前道:“我先走了,开学见。” 谢汐点头道:“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孙穆青也向他说了同样的话,先结账走人了。 谢汐又等了一会儿,江斜才过来,他拿了三瓶酱油,说:“刚好有促销,说是买三送一。” 谢汐眨眨眼:“买三送一,送的那瓶呢?” 江斜一脸问号:“不是结算的时候送吗?” 谢汐笑道:“当然不是!是买的时候直接绑在一起。” 江斜:“……” 谢汐把他按在购物车旁,说道:“等着,我去看看。” 难得看到江老师出错,小谢同志心情特别好。 两人买了满满一车子,三个大号购物袋都装得满满当当。 放好购物车后,江斜拎了两袋,谢汐拎了一袋。 把买好的东西放到后备箱,谢汐又整理了一下,怕瓶瓶罐罐的撞到一起会撞碎。 他背对着,所以没看到远处的孙穆青。 孙穆青远远地,只看得谢汐在一个高大男人的亲密照拂下上了车。 他愣了下,在心中冷笑——难怪瞧不上他那私活,感情是有金主了,长得好看真是优势啊。 谢汐和江斜回到家时已经时候不早,谢汐下厨做饭,江斜非要帮忙,谢汐拗不过他,只能把洗洗菜这种哄小孩的活给他。 老江同志干得很认真,西红柿都快把皮给洗没了! 谢汐一边看一边笑,好险没切到自己的手。 可算是做熟了一顿饭,两人吃过后都有些乏。 谢汐道:“我先去冲个凉。”在外头折腾一天,洗个澡最舒服。 江斜刚好还有点儿事要处理,就去了书房。 谢汐抱着浴巾去了浴室,刚洗完头,给自己身上涂满泡泡,再扭开花洒,本来还急湍的水流忽然……没了! 谢汐睁大眼,不信邪地扭了半天。 毫无动静,花洒可怜巴巴的滴下两滴水,连一个小奶泡泡都冲不掉! 怎么就停水了?这大过年的,他俩不会忘交水费了吧? 不会,忘交水费也不会停水的!只会在门上贴通知。 完蛋了,不会是水管什么的坏了吧…… 这时外头传来了江斜的声音:“我收到短信,说是小区的水管爆了,正在抢修,你洗好了吗?” 谢汐没洗好,他满身都是浴泡泡! 101、开放世界26 这可怎么办! 要是没满身泡泡,谢汐大可以擦干净出去,等有水了再继续洗。 可现在……这么多泡泡要怎么办! 难不成他要这样黏糊糊地出去吗? 里面半天没动静,江斜干咽了一下:“涂了沐浴露了?” 谢汐无可奈何地“嗯”了一声。 江斜糟糕的成年人脑袋里闪过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他轻咳一声道:“你等会,我去给你端水过来。” 谢汐愣了下。 江斜解释道:“外面还有两桶饮用水,够你冲干身体了。” 谢汐反应过来了,连忙道:“这太浪费了……” 江斜说:“也不知道这水管什么时候修好,你这样子怎么出来?” 一直滑溜溜地躲在浴室里,是要把他逼疯……哦,是要感冒的! 谢汐也不敢高估了维修队的效率,这都临近年关了,再怎么抢修也得几个小时,自己这黏糊糊的怎么等得了那么久! “那就……”谢汐为难道,“麻烦老师了。” 江斜说:“没事,我先进来了?” 谢汐眼睛一睁,有些慌:“进来做什么?” 江斜声音莫名低了些:“得拿个大盆子。” 谢汐顿了下,只能也小声道:“好的。” 这一刻,一扇门隔着的两个人都在紧张。 江斜早就明确自己心意了,他只是觉得小朋友还小,急不得,所以用的是温水煮青蛙,忍着也等着。 谢汐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但还在迷茫,没那么快明白过来。 而这一扇门推开了,对俩人来说都是莫大的冲击。 江斜快忍不住了。 谢汐也快明白了。 浴室是开放型的,没有任何格挡,所以谢汐也就无处可藏,只能站在那儿,顶着一身奶白色的泡泡,满脸绯红地站着。 江斜只看了一眼就脑袋嗡得一声,连进来做什么都记不清了。 小朋友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身体白得发光,那奶白色的泡泡要遮不遮的,反而让这身体更加性感迷人。 江斜眼睛不眨地盯着他,谢汐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老师?” 江斜费劲洪荒之力才挪开视线道:“嗯。” 谢汐嗓音直颤颤:“盆子在那边……” “哦,好的。”江斜也就声音还四平八稳了,他笔直向着谢汐走去。 谢汐睁大眼道:“老师,是那边……” 江斜这才回过神,他死命管住自这双破腿,转去拿盆子。 等江斜出去,谢汐贴到了冰凉的瓷砖上,给自己降温。 刚才江斜是要走过来吧…… 他走过来干什么? 谢汐不能想,一想脑袋要爆炸! 江斜费了会儿功夫兑温水,凑了一大盆纯净水端了进来。 这次他目不斜视,放下水就走,眼神安分守己,连谢汐的一个脚趾头都没敢乱看。 不能看,看了又没水冲凉水澡! 他看的时候谢汐脸热,他不看谢汐也还是脸热。 因为那躲躲闪闪的模样实在是太……欲盖弥彰了。 谢汐努力告诉自己——两个男人,即便坦诚相见又如何?没什么的。 但满脑子都是江斜那滚烫得像簇着火焰的眸子。 那……绝不是没什么的眼神。 谢汐压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用水盆里的水冲身体。 江斜准备的水温刚好,不会冷也不会烫,还贴心的给他备了一个厨房里用的小盆子当水瓢——毕竟现代家庭里很少见到真正的水瓢了。 谢汐很快就把泡泡都冲干净,用浴巾擦干后他换好衣服出门。 江斜正在客厅里,谢汐一出来,两人就对上了。 江斜道:“好了?” 谢汐喉咙一紧,低头道:“嗯。” 江斜又道:“时间还早,来看个电影?” 谢汐想拒绝,开口却是:“我先去把浴室收拾下。” 江斜应道:“不急,我等你。” 谢汐拖了地又把小盆子洗干净,再把大盆子放好,磨蹭了半天才出来。 江斜拍拍身边道:“来。” 谢汐坐过去,找话道:“要喝点什么吗?” 江斜忽然问:“喝点儿红酒?” 谢汐:“!” 江斜起身道:“反正没什么事,喝点助眠。” 他去了厨房另一侧的小吧台,抽了瓶红酒,开瓶醒酒一气呵成,很快就端了两杯过来。 谢汐看着这红色的液体,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太会。” 江斜戏谑道:“都成年了,喝点酒没事。” 谢汐接过酒杯,略有些紧张地问:“不会喝的话,喝了岂不是浪费。” 江斜笑道:“它生来就是给人喝得,你不喝它才是浪费。” 谢汐看了看酒瓶子,还是忍不住问道:“很贵吧?” 江斜:“唔,你要是一天只喝一瓶的话,我应该还养得起。” 谢汐:“……” 这一句话的重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关注哪一个了! 江斜摇晃了一下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尝尝。” 谢汐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眉心皱成一团了。 江斜明知故问:“怎样?” 小朋友很诚实:“不好喝。”和葡萄汁差远了! 江斜低笑出声:“你还小,等以后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 谢汐不敢苟同,他瞅着这杯红酒犯愁——这么贵不喝可惜,可是真难喝! 江斜从他手中接过酒杯:“不喜欢就算了,不用勉强。” 谢汐松口气道:“我去倒杯果汁。”果汁便宜又好喝,干嘛要喝酒。 江斜含笑道:“行,你喝果汁陪我吧。” 谢汐微讶:“老师还要喝吗?” 江斜道:“心情好,再喝点。” 谢汐一愣,不敢深想他为什么心情好! 电影放的是个老片,叫《初吻》,其中的一句话让谢汐呆了好一会儿—— 世界上有那么多有钱人、有才华的人、多愁善感的人、野蛮人,就只有这个人会让你开心地笑。 谢汐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江斜。 这时江斜竟也转头,对着他弯起嘴角。 谢汐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 ——何其幸运,能让他开心笑的人,就在他身边。 也许是谢汐的笑容太动人,也许是这氛围太美好,也有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努力稳扎稳打的江斜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将手背覆在了谢汐手上,将他的手整个包裹住。 这是个很暧昧的动作,不是简单的握手,而是带着缱绻绯色的触摸。 谢汐心猛地一跳,仿佛有火顺着江斜的掌心传到了他的胸腔。 江斜没用力,只是这样覆盖着他,谢汐轻而易举就能将手抽出来,可是…… 他不想。 谢汐的脸都红透了,喝着果汁却有了浓浓的醉意。 他的手动了下,江斜以为他要抽走,手稍微抬高一下,谁知下一刻谢汐竟与他十指相扣。 江斜瞳孔猛缩。 谢汐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在轻颤,可是手却用力握着江斜,像是怕他丢下他。 这一瞬间什么稳扎稳打,什么温水煮青蛙,什么等他再长大些……全都拍拍翅膀飞走了。 江斜心里又甜又暖又心疼,他用力握着谢汐的手,将他拉近了怀里。 谢汐心跳快得快从胸腔窜出来了。 江斜道:“小汐。” 谢汐耳朵都麻了。 “我喜欢你。”江斜贴在他耳朵边上说。 谢汐的嗓子被一拥而上的热气给堵住了,他说不出话,好像一开口就会没出息地哭出来。 江斜又道:“你不用急着回复我,我可以……” 等这个字还没说出来,谢汐便开口道:“我、我……” 江斜心猛提了上来。 谢汐抖着嗓子,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像是死命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一般,急声道:“我也喜欢你。” 他喜欢江斜,喜欢这个带给他无数温暖,让他无比开心,让他每天都在笑着的人。 他是男人也好,是老师也好。 谢汐很确定的是,他喜欢他。 他孤零零了十八年,等的就是这个人。 江斜捧着他的脸,和他对视:“再说一遍。” 谢汐望进他眼中,他从未看过这样好看的眼睛,深深的蓝色和深深的红,美丽得像夕阳即将坠入深海的那一瞬。 “我喜欢你。”谢汐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 江斜低头,吻住了他的轻颤的唇。 嫩色的,带着果汁的甜意,像弹弹的果冻一样的可爱唇瓣。 谢汐睁大眼,完全懵了,他心砰砰直跳,什么都思考不了。 江斜想给他温柔细腻的吻,可一碰到,他就知道自己控制不住。 想要吻他,想要占有他,想要将心中滚烫的爱意尽数传达给他。 世间真有这样幸运的事吗? 他用心去喜欢着的人,也喜欢着他。 等到江斜松开谢汐时,谢汐已经头昏脑涨。 江斜拥住了他:“我很开心。” 自从遇到谢汐,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开心,总觉得不可能更开心了,而新的一天又会给他新的快乐。 这一切都是谢汐给他的,是谢汐给他苍白的生命添上了无限的光彩。 谢汐在他怀里喘着气:“我也很开心。” 遇到江斜,是他这无趣的人生最大的幸运。 腊月二十八贴福字时,江斜拿着囍字的窗花,没脸没皮问:“你看,应景吧?” 谢汐:“……” 江斜道:“我们这是喜上眉梢喜从天降双喜临门喜结良缘白头偕老早……” 前头还好,后头都歪到哪里去了,谢汐听不下去:“不会有贵子!” 江斜眨眨眼:“我想说的是早点告白早点在一起,小朋友你想到哪里去了?” 谢汐:“………………” 江斜这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原来你想和我早生贵子?可惜这辈子不行了,但我们可以预约下辈子,不过生孩子又疼有危险,我们……” 谢汐一张福字贴到老江脸上,封印了这个皮皮怪! 102、开放世界27 大年三十那晚上,江斜和谢汐一起守夜,守到十一点,谢汐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江斜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睡吧。”这小脑袋都点成瞌睡虫了。 虽然两人互表心意,但谢汐还有点不适应这么亲密的举动,他坐直道:“我不困!” 江斜握住他手道:“那就再等会儿,快到十二点了。” 这会儿要是睡下,一小时后醒来会很难受。 谢汐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好奇问:“你的手为什么这么热。” 江斜一本正经道:“你在我身边,我哪里都热。” 谢汐:“………………” 江斜告了白还得到了回应,再没顾忌,完全暴漏本性:“有个地方最热,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拿起谢汐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他这话太引人遐思,偏偏还往自己下半身去,谢汐睁大眼,以为他要…… 江斜急转直上,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这里最热。” 那是心脏的位置。 谢汐面红耳赤地瞪他:“老师!” 江斜一脸无辜:“怎么?这情话不好听吗。” 谢汐抽回手,不想理他了! 江斜笑道:“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他想什么?他…… 谢汐气到了,向旁边挪了两下,离他远点。 江斜立马凑过来,紧挨着他。 谢汐又往旁边挪了两下,江斜再凑过来,谢汐又挪…… 江斜一把抱住他道:“好了,再挪就掉下去了。”他直接把人抱起,放到了腿上。 谢汐:“!” 江斜这会儿是真的耍流氓了:“可别乱动,要么你真要试到某个热东西了。” 谢汐脸蹭地红了,他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气到想家暴! 这一番闹腾后谢汐毫无睡意,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两人一起看向了荧幕。 新的一年到了。 这一年他们不再孤身一人。 江斜在谢汐唇上轻啄了下:“新年快乐。” 谢汐也轻声道:“新年快乐。” 两人四目相对,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 真奇妙。 原来看到自己的身影将另外一个人的眼睛装满,会如此得幸福又满足。 江斜吻住他,谢汐也环住他的脖颈,笨拙却认真地回吻着。 钟声回荡在耳边,电视里的祝福声仿佛在为他们喝彩,为他们坚强地独自活着、终于遇到了彼此而喝彩。 两人分开时,江斜哑着嗓子问他:“今晚睡我屋吧。” 谢汐后背一紧。 江斜埋在他脖颈间,用力深吸口气道:“不做什么,只想这样抱着你。” 其实……做什么也没关系……谢汐轻轻点头,小声道:“好。” 他也想这样抱着他,也想在跨年夜里和他在一起,这是以前的谢汐想都不敢想的事。 江斜一颗心都要甜化了,忍不住说道:“你不要太乖。” 谢汐一愣。 江斜用力抱着他腰道:“我会得寸进尺的。” 谢汐:“………………” 难道他现在还没得寸进尺吗,手都伸到他衣服里了! 江老师贼心满满,贼胆为零,一晚上把人抱得密不透风,却没敢动真格。 太珍惜一个人,总会慎之又慎。 怕他不喜欢,怕他不适应,怕他疼—— 实在是顾忌太多,比当事人都多! 谢汐其实也心痒痒的,心意互通的两个人,再怎么亲密都觉得不够。 他喜欢江斜,很喜欢,喜欢得一颗心都满满当当。 即便江斜现在做什么,他也不会拒绝。 喜欢一个人,会给你莫大的勇气,也会让你胆小如鼠。 初一初二两人腻在家里了,他俩都没什么可走动的至亲。 谢汐收到了谢素的信息,简单的一条——新年快乐。 谢汐看了眼就删掉了。 五年前,谢素还邀请他一起过年,在谢汐拒绝了一次后,谢素就没再u提过。 后来是打个电话,再后来就成了发短信,谢汐觉得再过几年,谢素连这条短信都不会发了。 其实谢汐很了解谢素的心情。 她是他的母亲,却是最想他消失的人。 即便现在的谢汐早已不需要她照顾,可他也还是她心上的负担。 如果不在了,谢素只会松口气吧。 谢汐时常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谢素亲生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一个生下了孩子,却不想管他的母亲。 眨眼的功夫,寒假结束了,江斜和谢汐都该回学校了。 江斜这个老师比谢汐还“厌学”,他抱着谢汐的腰赖床:“不想出门。” 真想就这样和小朋友腻歪一辈子。 谢汐对他早就没了敬畏之心:“有你这样当老师的嘛!” 江斜道:“有你这样当学生的嘛。” 谢汐扬眉:“我哪儿不对?” 江老师为老不尊:“好学生还不快亲亲我,你老父亲都快缺氧而亡了。” 谢汐哭笑不得,锤他脑壳道:“快起床!” 江斜扑上来压着他:“就亲一下。” 谢汐推他脸道:“没刷牙,走开!” 江斜道:“你这么甜,我不嫌弃。” 谢汐没好气道:“我嫌弃!” 江斜追到洗手间,顶着乱糟糟的狂野发型,幽幽道:“你嫌弃我……” 谢汐透过镜子给他白眼。 江斜断章取义:“你嫌我老,嫌我比你大十岁……” 谢汐转头盯他。 江斜眨眨眼,可怜巴巴的。 谢汐心想:你这不像比我大十岁,像比我小十岁! 他转头漱口,放下牙刷后拉过这大型猫科动物,堵上他的唇。 江斜眼中全是笑意,他倒也没深吻,只是这样碰了下后便心满意足:“好了,我觉得自己瞬间年轻十岁,能和你恩爱一百年了!” 谢汐被他逗笑:“谁要和你恩爱一百年。” 江斜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小朋友你有点贪心啊,难不成想和我恩爱二百年?” 本以为谢汐会不理他,谁知谢汐竟小声道:“……能活多久,就在一起多久。” 一百年也好二百年也好……在生命结束前,他都不想和他分开。 江斜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给甜到心潮澎拜,差点忍无可忍,原地把人给办了! 开学后,两人的日子还是过得轻飘飘的。 谢汐严令禁止,强烈要求皮皮怪不准在学校里皮。 江老师道貌岸然道:“我是那样的人吗?”然后就把人抓到办公室里,亲得面红耳赤。 谢汐气道:“老师,你不是哪样的人来着?” 这人翻脸就不是人了:“我是爱你到骨子里的人。” 谢汐:“!!!”脸呢! 虽然闹,但也没出格,江老师但凡在人前,那就是人模狗样一精英,还被女学生们吹出了禁欲端庄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人设。 谢汐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高!岭!之!花! 开学后的一个月,谢汐隐约感觉出江斜在忙什么。 不过江斜没说,他也没问。 谢汐是有些忐忑的,虽然他无所谓外人怎么看,但如果这关系被人知道,受影响最大的是江斜。 谢汐自己没关系,却不想江斜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江斜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理想,他不能因为自己毁了他。 但是谢汐绝不会离开江斜。 哪怕前方有刀山火海,他也不要离开江斜。 喜欢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人,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所谓的放手。 那不是爱,那是最致命的背叛。 谢汐太了解江斜了。 就像江斜了解他一样。 他们同样孤单,同样寂寞,同样受够了一个人的生活。 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们就像嵌在一起的两块拼图,假如分开,谁都是不完整的。 谢汐想毫无顾忌、正大光明地和江斜在一起。 他能做的就是尽快解除眼下的关系。 他要努力,要早点结束学业,要在明艳的太阳底下与江斜牵手同行! 103、开放世界28 谢汐的生日是3月17,提前小半个月江斜就说:“等你生日我要给你个惊喜。” 以前谢汐从不过生日,他不喜欢生日,不喜欢这两个字。 生日生日,诞生之日。 可是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希望自己没诞生。 如果生活注定是孤独寂寞与无趣,那不停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谢汐找不到自己诞生的价值,所以从不过生日,因为这不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现在当然不一样了,他有了江斜,有了牵绊,有了满满的温暖与生活的动力。 他想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俩人一起过下去。 听到江斜这么说,谢汐心里很开心,嘴上却道:“什么惊喜?可别只有惊。” 江斜改口道:“那就给你一个意外之喜。” 谢汐心道:你就是我的意外之喜。 不敢说出口,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这家伙太蹬鼻子上脸,他这样说了,只怕他要尾巴翘上天,拽都拽不下来! 谢汐抿唇笑道:“好吧,我等着老师的意外之喜。” 江斜在他嘴角亲了下道:“保证你开心到抱着我叫老公。” 谢汐:“………………” 他打死都不会的! 3月17日是周日,偏偏在15号周五这天,江斜要去外地开个座谈会。 一大早江斜就很火大:“我要陪我家小朋友过生日,谁都别想让我离开你。” 谢汐被他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老师,你是不想离开被窝吧。” 这家伙赖床的毛病与日俱增,自己赖也就算了,还要拖着谢汐一起赖。 谢汐多自律的年轻人,从没一觉睡到超过八点过,可惜在江斜这边,醒了也要被按回怀里继续睡,有次谢汐差点迟到,气到出门都不让江斜亲,上了车也闷不吭声。 江老师哄他:“大不了我给你请假。” 谢汐没好气问:“理由呢?” 江老师理直气壮道:“陪未来改变世界的知名学者江教授睡回笼觉。” 谢汐:“…………”可要点脸吧您! 周五这个会应该挺重要的,谢汐怕江斜翘班,说道:“你快去快回,没准周六就能赶回来?” 江斜冷笑:“他们配浪费我美好的夜晚?我今晚就回来。” 谢汐推他:“你今晚就能回来还闹什么?赶紧走!”他还以为他得好几天。 江斜不松手:“得后半夜了。” 谢汐想到他来回奔波,很心疼道:“那就周六上午再回来。” 江斜看他:“你在说什么?我错过睡前抱抱睡前亲亲睡前晚安已经很绝望了,你竟然还想剥夺我的早晨抱抱早晨亲亲和爱心早餐?” 谢汐:“…………”他真是信了他的邪! 江斜坚持把谢汐送去学校才去机场,谢汐嘴上嫌弃着:“快走快走,我这么大人哪用你接来送去的。” 等江斜真走了,谢汐心里又空落落的,原来他已经适应不了这种安静。 江斜总是主动热情,谢汐面皮薄,说不了他那么多胡话,却很喜欢听。 喜欢到每一字每一句都记在心里。 如果现在告诉他,必须得离开江斜…… 谢汐惊愕地发现,他早就没了面临那漆黑深渊的勇气。 上完上午的课,中午没有某人的满嘴骚话,谢汐很不习惯。 这时他手机响了,来电显示——darling。 谢汐脸一热:又乱改! 他接了电话,江斜那边安静得很,所以他的声音尤其清晰:“宝贝,吃饭没?” 谢汐:“……”当场就想挂电话! 江斜道:“你达令我茶不思饭不想,就想你。” 谢汐道:“不许动我的手机!” 江斜:“我的手绝对没碰过它,我还是很注重恋人间的**的。” 谢汐当然知道他的手没直接接触,但是…… “也不准黑进我的手机!” 江老师上线了:“这是考验你的功课,这么简单的安全防卫你能做到的。” 他是能做到,可他做到了这家伙又会有新的手段黑进来,他……他哪斗得过这老油条! 江斜笑呵呵道:“其实有个解决办法的。” 不等他说完,谢汐便严词拒绝:“不!” 他一个男人的手机里存个‘老公’的名称,像、像什么样子。 江斜道:“那没办法了,我们只好继续上课。” 有他这样上课的嘛! 虽然谢汐的专业能力与日俱增,一般二般的学长都比不上他。 江斜逗了会儿小朋友,嘱咐他:“你要好好吃饭,别像我这样想你想到什么都吃不下。” 谢汐嘴角扬着,语气是凌厉的:“绝对不会!” 江斜惆怅道:“不会就好,真是又高兴又有点点小失落呢。” 谢汐心立马软了,他小声说了三个字。 江斜耳朵尖得很,听得明明白白,但他装聋道:“什么?你说你不想我?” 谢汐面红耳赤道:“是……也想你”说完啪嗒挂了电话。 江斜看着手机,心痒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把小朋友抱到怀里好好亲一亲。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大宝贝! 还是他的! 一想到这老江同志就觉得脚步很轻,要上天。 也许是这通电话的缘故,谢汐午饭吃得还不错,一整个下午也心情不错,听课听得很认真。 放学时,因为江斜不在家,他也没太着急,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想着家里还有什么菜。 江斜后半夜才能回来,他要给他准备点夜宵垫垫肚子…… 正想着,他手机响了。 谢汐以为是某不要脸darling,他扬起嘴角,正想接,却发现是孙穆青。 谢汐敛了嘴角的笑容,接通电话:“师兄?” 他们好久没联系了,自从年前在超市偶遇,就再没见到过。 孙穆青的声音有些急:“你有空吗?我们见个面。” 谢汐愣了下,他问:“有什么事吗?” “要紧事,见面说吧。” 听声音,孙穆青是真的很急,谢汐一直记着入学时他对自己的照顾,连忙应道:“好。” 他们约在了学校外,孙穆青一见他便说道:“小谢,你要帮帮我啊!” 谢汐又问:“师兄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力所能及的话,他不会放着不管。 孙穆青一脸惭愧与懊悔,好半晌才把事给说出来。 其实他说的很含糊,估计还隐瞒了不少,但仅仅透漏出的信息都让谢汐寒毛倒竖。 孙穆青竟然与人合伙盗窃学校的内部资料!包括出勤记录就寝记录奖学金登记甚至是期末试题…… 谢汐怔住了:“你怎么能做这些事!”太糊涂也太胆大妄为了! 孙穆青道:“我是一时昏了头,是毕业的学长教我的,他们说这个……这个很赚,我……我的家庭情况很一般,我鬼迷心窍的,我就……” 谢汐问他:“老师们都知道了?” 孙穆青道:“是……他们还在找同谋,所以没公布,但只要收网,我就、我就完了啊!” 的确是完了,这是犯罪,开除都是轻的!他只说盗取了这些资料,鬼知道还有没有更加过分的! 谢汐皱眉道:“师兄你和我说这些也没用,我帮不了你,你还是去老师那里坦白……” 他话没说完,孙穆青急了:“你能帮我的,只有你能帮我了。” 谢汐道:“我就是一学生,我怎么帮得了你?” 孙穆青不出声了,一双眼睛盯着他,好像在逼他说实话。 谢汐愣了下,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确是帮不了孙穆青的,但如果是江斜的话,谢汐后背升起一阵冷汗。 难道孙穆青…… 孙穆青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冷不丁想起谢汐和那个男人,才来找他。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肯定非富即贵,社会上的人总比他们这些学生有办法,只要谢汐帮他去求个情,他没准能逃过一劫! “小谢,师兄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别见死不救啊!” 谢汐心中冰凉,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信任的学长会做这样的事,又会以此来要挟他! 孙穆青见谢汐不出声,发狠道:“你要是不帮我,就别怪我把你那些肮脏事抖出来!” 谢汐后背紧绷,声音冷下来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穆青已经是打着鱼死网破的念头了:“行,你不知道,你等着我把照片发到校内网上,我看你还知不知道!” 他竟然有照片! 谢汐脑中转得飞快,他十分确定自己和江斜在外面是小心的,没留什么痕迹,可万一呢? 万一孙穆青有意跟踪,为了利用江斜而伪造照片呢? 如果他和江斜没什么,那他自然无所畏惧。 但是……他们…… 谢汐深吸口气,声音异常平静:“你这事谁都帮不了你。” 孙穆青也是站在悬崖上了,他道:“我不管,你不帮我,我就拖你垫背!” 谢汐额头青筋鼓起:“我从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孙穆青发狠道:“谁让你犯贱,正事不干,去勾引……” 他话没说完,谢汐给他一拳。 孙穆青震惊看他:“你……” 谢汐冷着脸道:“我犯贱,但我也没干伤天害理的事,你既然犯了罪,就等着接受该有的惩罚!” 孙穆青捂着一边脸道:“好好好,你硬骨头,你看我把照片发出去,你在这学校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谢汐不怕自己,只怕江斜名声受损。 但是让他帮助孙穆青,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不会离开江斜,也不可能离开他,那么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 谢汐冷笑,盯着孙穆青道:“你去发吧,大不了我就是退学!” 孙穆青睁大眼,满脸得不可置信。 104、开放世界29 孙穆青以为自己说得还不够狠,又威胁道:“你当我真的不会把照片发出去吗!” 谢汐面无表情:“你随便。”说罢转身离开。 孙穆青气急败坏道:“你疯了!连前途都不要了吗!” 前途…… 谢汐面色苍白,但后背却挺得笔直。 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也不惧怕一无所有! 退学了又如何,他还会努力学习,还会继续提升自己,大学固然重要,但不读大学不意味他的人生就完了! 总之……他绝不会给孙穆青这种人任何机会! 谢汐走回了家,开门进屋时,他那一直挺得笔直的后背终于塌了一些。 他靠在门上,十分思念江斜。 想现在就看到他,想听他说话,想亲吻他,想知道他在。 谢汐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事实上在他决定和江斜在一起后,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退学没什么,有所得就得有付出,人不能太贪心。 谢汐想得很明白,可还是会不安。 他连大学都无法毕业,配得上拥有教授职称的江斜吗? 现在他们一切都好,以后呢?江斜会不会嫌弃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谢汐觉得冷极了,停了地暖的屋子异常冰冷。 江斜紧赶慢赶,回家时也已经凌晨一点。 谢汐睡不着,缩在沙发上等他。 江斜怕他睡了,开门声很轻,脚步也放得极缓。 这细节全部谢汐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寒意瞬间被蒸发,钻到了鼻腔,带来阵阵酸意。 江斜刚脱了外套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谢汐,他微怔:“还没睡?” 谢汐起身,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屋里只开了灯带,暖黄的灯光让人看不清面容,江斜笑道:“怎么,我没回来你自己睡不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等走近了才看到要哭不哭的小朋友。 江斜心立马揪成一团:“这是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吗?” 认识久了,他知道谢汐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坚强,除了最初相遇时那场感冒,他再没见过他脆弱的模样。 谢汐死命忍着,可越是忍越是忍不住,他强笑了一下,说道:“我还煲着大骨粥,我去给你盛一碗。”江斜肯定没正经吃饭。 他转身要走,江斜一把将人拉回来,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告诉我。” 谢汐眉峰紧皱着,他想低头却又怕眼泪没出息地掉下来,只能别开视线道:“老师。” 江斜心疼得不行:“到底怎么了?” 谢汐轻声道:“如果我连大学都没法毕业,你……” 他话没说完,江斜便蹙眉打断:“你怎么可能会毕业不了?”谢汐的努力他看在眼里,这孩子做起事来有些一根筋,那股子执着劲,让人看着很心疼却又舍不得干扰。 那么喜欢这个专业,那么努力向上的谢汐,怎么会毕业不了? 谢汐没打算隐瞒孙穆青的事,他轻吁口气,把今天和孙穆青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他手里有照片,要是公布了,你会很麻烦的。” 所以他想退学?他想放弃学业和他在一起? 江斜愣住了,他看着谢汐,久久都回不过神。 谢汐勉强笑了下:“我退学也没事,反正有老师在,我还可以继续学习,老师你不总说想单独教我吗?以后就……拜托你了。” 江斜可算是回神了,他眼中全是心疼与满到再也装不下的爱,他低声道:“你这个小笨蛋。”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坚强这么执着的小家伙。 而这样好的小家伙竟然把一颗心都掏给了他。 江斜满脑子都是一句话,那就是他何德何能! “本来想生日那天再告诉你的。”江斜用着无比温柔的声音说着。 谢汐哪还顾得上什么生日不生日的,他抬头看他:“什么?” 江斜捧着他的脸,细细地吻落在他额头、眼角、鼻尖、还有唇边:“我已经辞职了。” 谢汐愣住了。 江斜道:“这个学期一开始我就递交了辞职申请,不过手续有些麻烦,还要不停地接受开导,所以拖到最近才办好。” 谢汐脸色瞬间白了,他紧紧握住他的衣袖道:“你为什么要辞职?你……怎么可以辞职!” 江斜在他鼻尖点了下,温声道:“我是那种仗着老师身份欺负学生的人吗?” 谢汐听到他说的话,可是却理解不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江斜道:“从向你告白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辞职的打算,我想当你的恋人而不是老师。” 师生恋是禁忌,江斜恨不得把小朋友捧到心尖上,又怎么会让他承受这种压力? 谢汐才大一,距离毕业还有几年。要是谢汐没接受他的告白,他还能等下去,可谢汐把一颗心全给他了,他怎么能辜负? 四年的时间,实在变数太多,江斜不能将谢汐放到风口浪尖上,所以他一开学就决定辞职。 只要他没了老师的身份,谁都不能阻止他们谈恋爱。 谢汐急道:“你正是事业上升期,这么年轻的教授,又广受好评,怎么可以……” 江斜垂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嘴角弯着:“什么都比不上你。” 谢汐蓦地睁大眼。 江斜道:“你才十九岁,就被我这么个快三十岁的大叔给绑住了,我怎么能让你受丁点儿委屈。” 谢汐的鼻尖酸透了,一直强忍着不落下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滴了下来。 “别哭,”江斜顿时手麻脚乱,“最怕你掉眼泪了。” 心爱的人一哭,他心疼得恨不得给他摘星星摘月亮。 谢汐哽咽道:“你怎么这么胡来……你怎么可以辞职,你真是……真是……笨死了!” 江斜给他擦着眼泪,哄他道:“好了好了,生气的话就骂我,别掉金豆豆了。” 谢汐怎么舍得骂他,他心里的滋味实在难以形容,又甜又酸又苦涩。 ——爱上江斜,真是他一生最幸福的事。 幸福到仿佛是一场美丽的梦。 江斜实在见不得他难受,又打趣道:“你放心,你老公不当老师只会赚更多钱,以后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能给你轰下来。” 谢汐:“…………” 月亮它招你惹你了! 江斜见他嘴角弯起,再接再厉道:“星星什么的还是算了,比地球大的话,轰下来要出事。” 谢汐是真哭笑不得:“难道月亮掉下来,地球就受得住?” 江斜道:“我不管,反正媳妇儿想要什么我就搞什么。” 谢汐道:“我才不想要月亮!” 不对,谁是你媳妇! 江斜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谢汐顿了下,小声说了句。 江斜眼睛一亮,差点把人给抱起来:“再说一遍。” 谢汐脸都涨红了,说:“没听见就算了。” “不行!”江斜说,“你不说清楚,我就真把月亮轰下来送你!” 月亮:??? 谢汐又好笑又心软,便又开口,字正腔圆道:“我只想要你。” 这要是做成动画,老邪同志已经炸成天边的烟花了! 他把人抱起来,径直回了卧室。 谢汐心猛跳。 江斜把他扔到床上,扯开领带道:“我不是你的老师了。” 谢汐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紧张地看着他。 “我是你老公。”江斜俯身,咬在他细嫩的脖颈上。 忍了这么久终于忍无可忍,江斜同志合法把谢汐同学给办了。 第二天是周六,两人一直睡到了下午。 谢汐先醒来,他眼睛睁开了,身体却是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江斜平日里就胡话一堆,捅破这最后的窗户纸后,更是…… 谢汐想想都面红耳赤,害羞得想死。 江斜还在睡,他睡着了也紧紧抱着谢汐,像是怕他跑了。 昨天一大早出门,在外头开了一天会,晚上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他连饭都没正经吃,就卖力去吃小蔷薇了。 谢汐要是拒绝他还好,偏偏谢汐一颗心都被他暖化了,根本是在迎合。 这谁受得了? 要不是顾忌到谢汐是第一次,老江同志得疯上一天一夜。 谢汐动了下,那双异色眼睛便唰地睁开了。 以前嫌弃死这双眼睛,现在看着…… 谢汐只想亲一下。 深色的红和深色的蓝,远看其实很接近黑色,近看就会发现它们各有各的光彩,全都好看得不得了。 谢汐一直对人的五官不敏感,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江斜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有着最好看的五官,一切都那么得称心如意。 “疼吗?”江斜问他。 谢汐倒也算不上疼,只是……很累。 “还好。”他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嗓音给惊到了。 江斜弯唇道:“让你叫那么大声,嗓子哑了吧。” 谢汐:“………………” 江斜那下巴蹭他:“不过真好听,现在想想都ying了。” 谢汐:“!!!” 面皮薄的谢小汐怎么会是这个老流氓的对手,这辈子怕是要被吃得死死的了。 孙穆青根本没机会把照片发出去,江斜直接黑了他的手机电脑等一切电脑设施,把照片给删了。 其实照片也没什么,根本没拍到正脸,只是模模糊糊的背影。 而且背影也没怎样,江斜不过是和谢汐牵着手而已。 这照片就算发出去又如何?造不成任何影响。 这么个祸害,江斜当然不会手软,顺藤摸瓜找到罪证后直接把他送进监狱。 江斜离职那天,整个x大的女生都哭断肠了。 江斜含笑道:“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的。” 女生们都以为他是在安慰她们,根本不信。 后来……她们还真见着江斜了。 江老师开了辆骚包的小跑,等小谢同学下课。 105、开放世界30 等江斜和谢汐的恋情曝光,x大的女生们分成俩波,女友粉们嚎啕大哭,再也不想看到江老师;cp粉们高举大旗,狂欢了几天几夜,等谢汐毕业了还有不算少佳作在秘密流传。 可惜后来的新人都没机会一睹俩人的风华无双。 谢汐毕业后去了江斜的研究院,成了他的贴身助手——各种意义上的。 江斜离职也没什么,他无父无母,却从一位远方姨妈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他哪怕什么都不干,天天撒钱都连利息都扔不完。 他之所以留校纯粹是喜欢简单的环境,也想随便做点有意义的事。 遇上了谢汐,他的人生不再漫无目的,而是有了共同的目标。 他想和谢汐一起生活,想一起做事,想携手做出些成绩,让这个世界永远把他们的名字刻在历史上。 谢汐二十四岁那年,三十四岁的江斜向他求婚。 谢汐弯着眼睛看他。 半跪在地上的江斜向他眨眼睛:“小谢同学,你愿意嫁给我吗?” 谢汐拖长腔道:“不愿意。” 求婚被拒,江斜也不慌张,他又问:“那你愿意娶我吗?我会洗衣做饭拖地还会暖床,特别贤惠。” 谢汐笑着接过他手中的戒指,道:“行吧,娶了。” 江斜把人箍到怀里,亲了个七荤八素。 谢汐推他道:“说好的特别贤惠呢!” 江斜把他按在墙上掀他衣服:“都给你宽衣解带了还不贤惠?不急,还有更会的。” 会个鬼!老流氓! 他们的婚礼在海岛举行,邀请的人不多,有工作室的伙伴,还有谢汐的几个同学。 大一的时候谢汐一直沉默寡言,半个人都没认识,但后来却越来越开朗,不再躲着人后也有了真正的朋友。 宣誓的时候,他俩看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江斜说:“我愿意。” 谢汐说:“我愿意。” 周围响起了由衷地祝福声。 天底下最浪漫的爱情莫过于此。 婚后俩人度蜜月,江斜乐不思蜀,不想回国。 谢汐没好气道:“玩物丧志!” 江斜说:“我是玩汐丧志。” 谢汐:“…………”一个枕头丢过去,正中皮皮江脑门。 江斜连枕头带人一起抱住,说道:“有时候……挺害怕的。” 谢汐任他抱着:“嗯?” 江斜扔开枕头,前胸贴着他的后背,薄唇印在他微凉的肌肤上:“就怕你是我的一场梦,醒了就不见了。” 谢汐转头看他:“你觉得这是梦?” 江斜怔了下,展颜笑了:“不是。” 这么真实的谢汐,这么真实的一切,不可能是梦,他只是太幸福了,所以患得患失。 谢汐垂眸,轻声道:“我做梦也梦不到这样好的事。” 他梦不到这样好的江斜,梦不到这样幸福的生活,梦不到这样美好的未来。 江斜瞬间被甜到,把人转过来亲了一通道:“蜜月最后一天了,你已经失去了下床的机会。” 谢汐:“………………”这混蛋不知道累的嘛! 他们十周年纪念日时,江斜带着谢汐回x大,捐了栋教学楼。 教学楼命名的时候,大家建议叫江谢楼,江斜说:“我家小谢说得算,叫谢江楼吧。” 领导们没有意见,不介意他们多捐一栋。 谢汐说道:“叫江谢吧。” 江斜看向他,谢汐道:“谐音是江斜,多好。” 他俩的姓凑成了江斜的名字。 江斜立马又道:“我们再捐一栋。” 谢汐:“嗯?”他倒是不介意,反正这些年赚的钱花也花不完。 江斜笑道:“叫斜汐楼。” 他们的名凑在一起是谢汐的名字。 谢汐也反应过来了,他以前从未注意过,如今觉得真有趣,他俩连名字都这么有缘。 江斜更是美滋滋道:“咱俩就是天生一对。” 被秀了一脸恩爱的学校领导一点儿都不介意,恨不得他俩的名字多几个字,这样能凑出……好几栋楼呢! 二十周年时,五十四岁的江斜有了点危机感。 十岁的年龄差在年轻时还好,但到了中年就让人有些慌张了。 谢汐才四十四岁,正是男人极有魅力的时候,那被时间沉淀下来的优雅气质,能把所有见到他的人都迷得晕头转向。 江斜一直很注意锻炼和保养,身材体力全都没问题,可挡不住自家爱人太优秀,他成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一不小心人就跑了。 谢汐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哪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他又心疼又心软,好声好气地哄了他个把月。 然后…… 腰酸背痛的谢汐:“你这混蛋,装的吧!” 江斜一脸无辜:“嗯?装什么?” 谢汐是真信了他的斜! 等到谢汐六十四岁,江斜七十四岁时,他俩又没了年龄差。 江斜老了也要皮断腿,他退休后亲手给谢汐盖了栋金灿灿的房子,振振有词道:“我要金屋藏汐。” 谢汐白他一眼:“闪不了你那老腰。” 江斜情真意切道:“你嫌我老了!” 谢汐早就不吃这套了:“我还用嫌?我们还不够老?” 江斜道:“不老,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小朋友。” 谢汐听了几十年的情话,也没生成点免疫力,他轻咳道:“为老不尊。” 嘴上这样说,他在江斜盖的屋子外,为他种了一大片蔷薇花。 两个暮年老人,待在大片美丽的蔷薇花里,看着太阳升起,看着夕阳落下,数着日子,过得温馨又浪漫。 江斜活到了九十四岁,在他们六十周年纪念日时,他终于皮不动了。 谢汐待在他身边,神态平静。 江斜轻声道:“这辈子我很幸福。” 谢汐握着他手道:“我也是。” 江斜看着他,浑浊的眸子里仍旧满满都是爱意:“但是我不满足。” 谢汐也满目都是深深的爱:“你这个贪心的老东西。” 江斜在他手背上吻了下:“下辈子还和我在一起,好吗?” 谢汐的眼睛已经干涩到流不出泪水,他道:“不好。” 江斜笑着说:“小朋友,你很贪心啊,下下辈子也想和我在一起吗?” 谢汐在他额间轻轻吻了下:“永生永世,谢汐都想和江斜在一起。” 江斜闭上了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 料理完江斜的后事,谢汐也一睡不醒。 他们相伴六十余年,始终恩爱如初,将最初的最美的最浪漫的誓言贯彻终身。 谢汐从睡眠舱中醒来时还在没法回过神。 这是一场梦,却又是无比真实的一场梦。 他和江斜都输给了这个游戏。 梦想成真。 美好到让你不愿醒来。 他们真正死在了这个游戏中,之所以又睁开眼,是因为开启游戏场时得到的那个特权——致命伤免疫。 这个特权被他们用掉了。 106、开放世界31 来到中央的都是被放弃的人,之前的人生或多或少都留有遗憾,说是与原世界毫不相干了,可这种不相干是无奈的、是不得不放下的,又怎么会甘心? 这个梦想成真结合玩家的真实经历给出他最渴望最想要最无法拒绝的梦境。 哪里醒的过来? 即便能看透这是个梦,又哪有醒来的勇气? 面对灾难与逆境,很多人都能强撑过去,可面对心心念念的美好,谁又拒绝得了? 拼尽一切活着,图的到底是什么? 真有这样的一场梦,醒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残酷与美丽并排在一起,即便保持了清醒的头脑,恐怕也会选择后者。 谢汐知道江斜就在旁边,可是他却不敢看他。 梦太真实了,长达六十多年的厮守扎根在他的灵魂里,长出了一片繁华。 这个男人自信、热情,至死不渝地深爱着他,就连他的一大堆胡话都全是温柔与眷恋。 他的爱、他的好、他的一颗心,谢汐都看得明明白白。 在梦里时常觉得一切美好到不真实。 回到现实中竟也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因为太过美好,美好到自己不配拥有。 “生生世世……”江斜低语,是在自言自语,可那语调里的温柔像裹满糖浆的糖葫芦,很甜却又带着微微的酸。 谢汐终于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向他。 江斜一直在看着他,和梦中一般无二,用着直白的爱与深情,把他整个人都裹进了心里。 谢汐心猛地一跳,别开了视线。 他胸腔里一片温暖,手指都在微微颤着,可是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醒来后的现实。 他甚至无比荒唐地想着:倘若没有致命伤免疫,也没什么不好。 ——真正死去,那就是毋庸置疑的现实了。 江斜从睡眠舱中走出来,很平常地问谢汐:“你来中央前,被退学了?” 老司机不愧是老司机,做了这样的美梦也没有得意忘形,反而精准地选了个最棒的切入点。 一个能让谢汐从梦中醒来,直面现实的切入点。 而且自然而然,能够缓解谢汐的不自在。 谢汐明显愣了下,脑中的乱七八糟散了不少,他轻声道:“嗯……当时我在酒吧也遇到了那事,后来是领班赶来,让我提前回家,我那时就升起了辞职的念头,之后孙穆青刚好找我帮忙做事,我就去了……” 这是没有江斜的过去。 谢汐同样遇到了王青树的骚扰,他甚至还喝了半晚酒,但他死命反抗和大叫,最终喊来了领班,轻烟酒吧很注重格调,哪里会让这种事发生,领班毫不客气地赶走了王青树,安抚了谢汐。 因为怕谢汐闹,领班给了谢汐一定的补偿且结清了工资。 谢汐也没法在那里做下去,于是就顺势离职。 他怕了酒吧这种地方,也怕了把脸露出来,所以过得更加谨小慎微,孙穆青找他帮忙,他立马就去了。 那时候谢汐的专业能力很弱,只能做些很简单的数据整理,根本不知道核心框架是什么。 孙穆青大概是赚到了钱,给谢汐的钱不少。 谢汐正是缺钱的时候,当时对孙穆青真的是感激不尽。 后来…… 江斜很是心疼道:“那人渣把事都推到你身上了?” 谢汐摇摇头,说道:“我发现了他在做什么,把他给告了。” 江斜微怔,旋即又畅然:是的,这的确是小朋友会做的事。 谢汐虽然不懂,但做久了也发现了猫腻,他起初不相信师兄会做违法犯罪的事,但搜集到的证据像雪花一样密密麻麻,容不得谢汐不信。 那时候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孙穆青自认已经把谢汐拖下水,所以没怎么瞒着谢汐。 谢汐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失望,他终于确定了孙穆青正在做的事,义无反顾地举报了他。 没错,现实世界中,是谢汐告了孙穆青。 孙穆青被抓,谢汐因为举报有功免了刑罚,却避免不了被退学。 当时的事闹得很大,谢汐本来就没有朋友,一个人活得形影单只,少不了被人揣测。 很多人都不信他是不知情,只以为他和孙穆青利益分配不均才翻脸举报了他。 谢汐无力去解释,更何况他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帮凶,一个愚蠢的从犯。 谢汐从此大门不出,靠着代练维持生计。 直到谢素怀孕,他们母子彻底放弃了彼此,他才来到了中央。 这就是现实,和美丽的梦相比,短暂且残酷。 其实这些事谢汐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无论他在不在中央,无论他走过多少世界,这件事带给他的伤痕都是无法磨灭的。 可现在他说出来了。大概是因为那个梦。 明知道是梦,可也淡化了心底的痕迹,让无法回忆的过去变得可以面对。 尤其是江斜……给了他太多无法言语的温暖,冲淡了残酷的现实。 谢汐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都轻快多了。 他从睡眠舱中出来,轻声道:“这个游戏真难,毫无过关的头绪。” 他看向江斜,问道,“老师有遇到过这种游戏吗?” 他很自然而然地用了这个称呼,没办法,叫了六十多年,脑子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江斜心里一甜,用说话来让自己保持冷静:“也不是没有头绪,这种游戏只要意识到是梦,就可以醒过来。” 谢汐道:“即便知道是梦,也不想醒来吧。” 没有的全得到了,渴望的全拥抱了,哪怕知道是梦,又怎么愿意相信? 游戏中他们多次探讨过梦的话题,但俩人都避开了,不愿相信这不是现实。 江斜道:“我以前遇到挺多次这种游戏,都很快醒过来了。” 谢汐微怔,看向他:“可是这次……” 江斜笑了下,慢慢说道:“如果一个人做这样的梦,是很假的,你会发现得到了梦想中的东西,心里也是空落落。”那种失望只会加重寂寞。 谢汐懂了。 假如他自己进入到这个游戏里,那他很可能梦不到江斜,他更遇不到江斜给他的这一切,他可能会摆脱王青树可能会摆脱孙穆青甚至可能会得到谢素的爱,但却是他一个人的臆想,是彻头彻尾的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对于头脑清醒的人来说,很容易打破。 一旦打破,也就从游戏中挣脱了。 江斜之前无数次都是这样醒过来的,但这次他醒不过来。 谢汐没敢问,江斜主动说了:“这次我是真的毫无所觉。” 完完全全地沉浸其中,完完全全地当成了真实,彻头彻尾的沦陷。 谢汐又何尝不是。 江斜问他:“你觉得怎样算真实?” 谢汐被他问住了:“怎么样算……” 江斜嘴角弯了弯,声音无比温柔:“这的确是一场梦,可我们两人是真实的。” 谢汐猛地一震,浑身都仿佛被电到一般,轻轻颤栗了一下。 一场梦,却是两个人的真实。 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可他们两人却是真实地参与其中。 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对彼此的渴望与爱,全都是无比真实的。 因为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两人,梦里也好,现实中也好…… 谢汐的江斜,江斜的谢汐,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从梦中醒来,现实也还是他们两人。 江斜不着急,他还不清楚自己和小朋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365的好感度是怎么来的,但他很确定,他们是天生一对,是彼此唯一的救赎。 他有足够的耐心,耐心等这个经历过残酷现实的小家伙重新来到他身边。 107、开放世界32 虽然输给了游戏,但游戏场的规则是体验,只要体验过三个项目就可以。 当然这个游戏能活着走出睡眠舱就算是赢了,哪怕江斜和谢汐实际上已经死过一次。 谢汐还有些混乱,却没那么迷茫了,他需要一些时间思考,需要想一想他和江斜……嗯…… 太多甜蜜的记忆涌上来,谢汐只能拼命想想那一大堆魂意,想一下江斜的身份,来让自己冷静冷静。 这不是梦里简简单单的江老师,而是一位凌驾于无数世界之上的设计者。 江斜在梦里是失去了一切记忆了,可眼前的设计者x,却是经历了无数个六十年,有无数的经历和记忆,有无数他所不知道的…… 他并不了解他,哪怕这六十年对谢汐来说已经是一辈子,可对梦醒的江斜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吧。 不过谢汐相信江斜说的话,相信梦里的两个人都是真实的。 没有江斜的话,他想象不出这样的美好,他做不了这样的美梦。 毫不夸张地说,是江斜将他从过去里拉了出来,给了他新的人生,给了他另一种可能,一种他无法想象的生活。 真的很好。 谢汐轻声说:“谢谢。” 江斜:“嗯?” 过了六十多年,江斜还记得自己的“设定”,他凑过来一些,“你刚才说什么?我耳朵还嗡嗡的。”是之前被大公鸡给震的。 谢汐想起来了,他凑近他,弯着眼睛道:“谢谢!” 江斜忽地转头,两人差点亲到一起。 谢汐心一紧,明明早就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做了,可醒来后又…… 老流氓居然也没趁机占便宜,他视线在谢汐唇上落了下,稳重地拽走:“有什么好谢的,能做这样一个梦,我该谢谢你才对。” 谢汐赶紧向后挪了下,说道:“这个梦都是我的生活,是你帮我从过去走了出来。” 江斜却道:“这梦里也全是我所渴望的。” 谢汐一愣,问江斜:“老师以前……” 江斜解释给他听:“我从出生就开始克父克母克朋友,来中央前,我所有认识的人都去世了。” 谢汐听得心一揪。 江斜道:“我唯一渴望的就是有个人能和我一起白头偕老。” 他俩在最美好的年纪相遇,携手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江斜永远记得,最后他即将死去时,那个强装着平静,心却已经随他而去的谢汐。 江斜甚至说不出让他好好活着的话。 他不愿留他自己,也不忍心。 谢汐抿嘴笑了笑。 江斜又来了一句:“我刚才说错了。” 谢汐和他有几十年的相处经验,几乎瞬间感觉到他要说骚话。 果不其然,老江同志一脸淡定的说道:“准确点说,我唯一的渴望是能和你一起白头偕老。” 谢汐笑弯了眼睛,说:“那老师可要失望了。” 梦里的江老师听到这样的话说一点儿不慌,肯定会来一句:“小朋友,你很贪心啊还想和我一起青春永驻?” 现在嘛……看看-365的好感度,老邪不敢皮。 谢汐道:“进了中央就是青春永驻,想白头偕老可是难得很。” 江斜这就有点忍不住了:“那就在一起青春永驻。” 谢汐含笑看他。 江斜退而求其次,又砍了四个字:“那就在一起嘛。” 谢汐笑出声道:“还是先离开这个世界,等你想起一切再说吧。” 江斜比较在意这个,他问:“我们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汐不忽悠他,只认真给了他两个字:“别想。” 这就是从梦里带出来的默契了,如果是之前,谢汐这样说了,江斜只怕会更加好奇,进而更加胡思乱想,更想知道缘由。 但现在……他本能地感受到了。 谢汐还是担忧他多想,转移注意力道:“不知道现实中过了多久。” 江斜说:“不会太长时间,这个睡眠舱没有营养设备,要是做梦太久,直接饿死了。” 游戏场限定了72小时,他们现在还没超过这个时间。 谢汐忽然想到:“如果身体感觉饿了,是不是就会醒了?” 江斜道:“身体饿之前,精神已经死了。” 谢汐觉得挺奇妙的:“在梦里的几十年感觉很长。” 其实从游戏中醒来后,那六十多年的生活已经朦胧了许多,虽然大多数事都记得,却没有那种沧桑感,甚至因为想起了现实的事,而让梦变得很像梦了。 江斜问他:“你怎么理解时间这个概念?” 谢汐是接触过一些哲学书籍的,他道:“是人类的感觉?” 时间这个概念是人类创造的,人类总觉得时间是切实存在的,是不断向前流逝的,但其实这可能只是源自于人类的感觉。 人类理解不了不同形式的时间,所以时间就只能是这个样子。 就像在地面跑过的小虫子,永远也无法明白人类的思想。 江斜道:“你要记住,你的时间不等于别人的时间,别人的真实也不一定是你的真实。” 谢汐怔怔的,明白了一些,又不太明白。 江斜笑了下道:“等有机会,你可以去试试晋升设计者。” 谢汐想起爱情左右和六个王子,对设计者毫无兴趣:“再说吧。” 江斜道:“成了设计者后,你会看到更多的可能。” 这话让谢汐有些心动:“会更加了解时间与真实吗?” 谁知江斜竟摇头道:“会更加不了解。” “为什么?” “因为光明之外,漆黑无限。” 谢汐呆住了。 江斜道:“走了,我们该出去了。” 谢汐回神,有很多想问的,却又感觉无处可问。 设计者吗? 一个接近上帝的角色,的确会看得更远一些吧? 谢汐有些心动。 梦想成真的休息处安静得不像话。 之前的两个项目,凡是活下来的都在庆幸,哪怕缺胳膊断腿,也是生机勃勃的。 这个休息处人很少,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都是独身的,他们分开坐着,像是丢了魂一般。 谢汐拧了拧眉,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从那样的美梦中醒来,的确会丧失面对现实的能力。 即便能够分辨出梦境的虚假又如何?醒来的现实更加冰冷。 他们会忍不住生出一种留在里面也不错的念头,会后悔醒来。 谢汐最初的时候,不也想着要是没有致命伤免疫就好了。 是江斜把他拉了出来。 一场梦,两个人的真实。 这句话唤醒了谢汐。 这时,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竟然是谢汐认识的,在我爱你vs不要脸那个游戏里活下来的年轻女人。 谢汐记得她叫谈蕾。 谈蕾在那个残酷的游戏中始终保持着冷静,到最后也毫发无伤,在谢汐的印象中,她是个冷静坚强的女人。 可此刻她踉踉跄跄,神态憔悴到了极点。 谢汐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他转头看向江斜,江斜摇了摇头。 这时谈蕾停下了,她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 游戏场里没有光,休息处死寂得犹如一个地下的坟墓。 她怔怔地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梦中的美好,也许是过去的残酷,也许是对未来的迷惘与绝望…… 最后她闭上了眼,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锋锐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谢汐:“别……” 江斜拉住他的手。 谢汐知道江斜的意思,可是…… 江斜道:“她已经死了。” 不是死在刚才,不是死在那把匕首之下,而是早就死了。 江斜之所以制止谢汐,是因为他很清楚,谁都救不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谈蕾走出了游戏,却失去了活着的信念,已经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谢汐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斜知道他有多心软,宽慰他道:“对她来说,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谢汐忽地用力握住了江斜的手。 江斜微怔。 谢汐一声不吭,只紧紧握着他的手。 江斜心软成棉花,他以为谢汐是看到了谈蕾想到了自己。 这种游戏对人的精神折磨很大,越是坚强的人,反而越是想不不开。 努力清醒过来了,努力打破梦境了,努力活着走出这个游戏了,可实际上还不如没走出来。 这种失落与绝望,江斜比谁都懂。 江斜道:“别想太多,你……” 他还没把很坚强这三个字说出来,谢汐便开口了。 他抬头望向他:“你以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江斜愣住了,他没想到谢汐是在担心他。 谢汐的心密密麻麻得疼着:“你遇到过很多这种游戏,老师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江斜呆了好一会儿才弯唇笑了:“你老公有多厉害,你还不清楚嘛?” 谢汐:“………………” 行吧,在讨打这件事上,老邪认第二,没人敢抢第一的宝座了! 江斜和谢汐安置了死去了谈蕾,至于休息处的其他人,他们做不了什么。 精神上的问题,不是轻轻松松就能修复的。 完成三个项目后,就可以走出游戏场。 谢汐这边还有个支线任务,要修复一百个人。 他对这个不算着急,他比较在意的是自己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1)欣赏初生的太阳。 已经要进入地下迷宫了,可是这个任务却毫无头绪。 主线任务也是引导任务,支线任务已经这么多个了,主线任务估计也会有几个,可现在他连第一个都没完成。 正想着初生的太阳到底是什么,谢汐和江斜已经走了出来。 公告:“恭喜你通过了游戏场的试炼,得到了进入地下迷宫的钥匙!请前往地下迷宫,找到回家的路。” 这话的信息量不少,看来地下迷宫就是最后一关了,估计大多数人的主线任务都指向这里,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完成了。 公告结束,谢汐和江斜被传送出去。 谢汐刚睁开眼就被硬生生吓了一跳! 在正常时间待了几十年,在看到这僵尸胳膊僵尸腿,谢汐的心情很复杂! 当个学生,做个研究不好嘛,干嘛要来和僵尸起舞! 残废四人组齐齐扑了过来,犹如那没娘的孩子见着了奶:“老大啊!我们想死你了!” 谢汐:“………………”这里人很多,他不想被当成神经病! 朱黎单腿蹦过来:“老大,我想要腿,我想当个俩脚兽!” 谢汐也没必要多问,估计是第三个项目折腾的。 谢汐给他按完腿,曹广和卓柳他们也都过来了。 情况基本一样,都是缺胳膊断腿求做人。 谢汐一一给他修复完毕,问道:“这些胳膊腿是怎么回事?”都堆成一座山了,四人组就是螃蟹也能用几辈子了! 朱黎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我们稍微找了点同胞……” 谢汐不知道的是,他不过做了个梦,就成了一个大型组织的神秘头目…… 108、开放世界33 朱黎语言能力不行,曹广一把推开他,开始向大佬们汇报情况。 谢汐听得一脸懵。 好在他懵起来也是面无表情,瞧着还挺唬人。 只有某位和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老流氓知道自家小朋友在懵圈。 他含笑看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这视线谢汐早适应了,没太大感觉,然而残废四人组都快被闪瞎眼了! 他们忍不住在心里嘟囔—— 一天没见,两位大佬偷偷结了个婚洞了个房恩了个爱? 嗯,某种程度上,他们还真想得大差不离。 谢汐和江斜在梦想成真这个游戏里耗时不短,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 难怪谢汐觉得又饿又渴,江斜大概是点了忍饥挨饿的资质点,所以没太大感觉。 这二十个小时,外头可是热闹得很。 像朱黎和卓柳的第三个项目只用了一个小时就通关,曹广和庄义也用了一个半小时,和他们同期抵达迷宫的人不少。 大家好不容易从游戏场逃出生天都很开心,想着齐心合力度过最后一关,离开这个世界。 谁知这地下迷宫比游戏场还坑,他们毫无头绪,被虐到惨不忍睹。 曹广嘴皮子溜得很:“要不是老大给我的这个我最心爱的胳膊,我早就死在里面了……”他事无巨细地描述自己遇到了怎样的危险怎样的陷阱怎样的机智地利用自己最心爱的胳膊…… 朱黎给他一拳:“说重点!” 曹广这才歇了个人秀,讲述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在最初的时候,残废四人组多次尝试探索迷宫,可惜连第一个拐角都过不去,这缺的胳膊腿不是在第三个项目折损,而是在迷宫里没的。 后来陆陆续续有了更多人来到地下迷宫。 有健全的,也有被游戏场的项目折磨得惨不忍睹的。 大家进行了初步尝试后都被吓到了,不敢轻举妄动。 单打独斗不好过,那就一起行动吧! 先想到这法子的当然不是残废四人组,而是云阁的一名新秀,叫张瑞震。 听到云阁二字,谢汐眉峰皱了皱,他都生理性厌恶了。 早在与云蝶对峙时,谢汐就想到云阁肯定还有旁人在这个开放世界,这很好理解,如果没有旁人,这云蝶哪来的小鸡总动员的一手消息。 这张瑞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做派和云蝶一般无二。 来到地下迷宫后,他们试了下迷宫难度,便开始号召人一起探索。 他们来者不拒,别管是身体健全还是身有残疾的,都组织到一起,商讨怎么走过迷宫。 能走到这里的,最后的任务都是迷宫相关,大家想不想也都得进去闯一闯,所以听到他们的号召还挺感激,一个个凑上来出谋划策。 张瑞震摆出了一副慈善嘴脸,满嘴都是大家齐心合力,肯定能走出去的冠冕堂皇的话。 大多数人考虑到云阁的名气,信服这张瑞震,听他差遣。 谁知等进了迷宫,他残忍的本性暴露出来。 他之所以组织了伤残人员,可不是心善地要带他们通关,而是要让他们当炮灰去探路! 死了几十人,他们也只走过了第一个拐角,不得不退出来后,张瑞震竟撕破脸道:“想过关的就老实听我的,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经过刚才的一轮折腾,本来轻微伤残的成了重伤残,还有些健健康康的也受了伤,唯独张瑞震的人全都零损伤,还收集了大量资源与信息,对第二个拐角也有了差不多的推测。 虽然很多人都看不惯他的作风,但面对生死,不少尚有作战能力且单身一人的都选择了跟随,哪怕会被利用,也比什么都不做等死要强。 张瑞震还不甘心,非要驱使那缺胳膊断腿的去“垫路”。 大家只是缺了胳膊断了腿,又不是没了脑子,哪会再去给他当炮灰? 他们不去,张瑞震心狠手辣,竟然真下手杀人。 刚好朱黎四人出来,他们出手制止,救下了那帮残废兄弟。 张瑞震见到他们的技能,十分震惊,想拉拢他们,但朱黎四人早见识过云蝶的残忍,哪会跟这如出一辙的垃圾? 他们拒绝,并且将所有受伤的人拢了起来。 张瑞震还贪图他们的力量,所以没下死手,只等着他们四人被现实压垮,主动向他投诚。 被虐惨了的玩家们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见着朱黎等人都紧张得很,怕他们也和张瑞震一样,想利用他们。 朱黎他们这就开始疯狂洗脑了。 身为四个称职的汐皇吹,他们的用词都不带重样的。 曹广说:“各位兄弟姐妹不用慌,等我们老大就位,我们就把人渣给杀个片甲不留!” 卓柳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等我们老大出来,你们可能会承受不住那死而复生的刺激!” 朱黎深沉道:“曾经的我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自从见到了老大,我明白了自己的短视与无知……”老朱同志这辈子的嘴皮子都用在这一刻了! 庄义大美女媚眼一飘,粗着嗓子道:“我以为自己够美了,见到了老大,才懂得什么叫天仙下凡。”怎么就你的重点不同?以及大美人你为什么嗓音比爷们还粗! 有他们那信心满满的狂吹,谢汐瞬间成了所有残废心中的……神! 有人问朱黎:“汐神那么强,真的会管我们这些缺胳膊短腿的人吗?” 朱黎爽快道:“老大最喜欢缺胳膊短腿的了!” 那人:“???”这位大人的口味挺、挺特殊。 又有人问:“我这站都站不稳了,进了迷宫也是送死,汐神真的不嫌弃吗?” 卓柳神秘兮兮道:“相信我,等你见着我们老大,你能跑个几千米!” 那人:“???”这位大人生得这么吓人?他只剩两条胳膊都能被吓跑? 还有个只剩一条胳膊的仁兄奄奄一息道:“谁都救不了我,我已经毫无希望。” 曹广拍他肩膀道:“兄弟稳住!你将是我们小队的最强先锋!”妈的,有三个部件可以狂换,跟不死族有什么区别! 一条胳膊的仁兄:咱、咱能别拍肩膀嘛?我这条胳膊也是摇摇欲坠了qaq。 有这么一帮“脑残粉”的自信吹捧,谢汐这个还没走出游戏场的,已然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信仰。 残废四人组高呼:“张瑞震是菜鸡,迷宫是纸老虎,只要老大在,一切皆可破!” 起初残废们还觉得有些羞耻,但随着张瑞震的队伍越来越小,残废越来越多,他们的气势也越胜了。 一个个喊起口号,等着救世主降临…… 如今谢汐可算来了。 要不是怕“渎神”,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把他给团团围住了! 谢汐从头听到尾,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当初就不该救这四个沙雕,他不救这四个沙雕,他现在也就不会成为一个沙雕! 朱大将军凝神道:“老大,我们该反击了!” 谢汐给他脑门一下:“反个屁!” 老朱眨眨眼,谨小慎微道:“老大你放心,张振瑞只剩下十几个人,我们这边有几百人,不用偷袭,直接踩过去就行。” 谢汐:“…………” 不能再打这傻大个了,怕越打越傻! 江斜低笑出声,谢汐瞪他。 江斜心痒痒的,忍不住握住他手道:“下个开放世界,zone怕是要把你隔离出去。” 手被握住,谢汐也没有不适应,反而觉得很窝心,但是想到他俩已经回到现实中,太亲密的话,嗯…… 魂意们了解下! 了解了半秒钟,谢汐也还是没舍得抽出来,他转头冷笑:“我还不想来这样的白痴世界了!” 修复术简直就是个bug,也怨不得残废四人组发疯,体验过小鸡总动员后,他们见着僵尸胳膊腿就像巨龙见到宝石一样,恨不得扛回洞穴藏起来。 再看到缺了胳膊腿的残废们,更是见到了惺惺相惜的强者,看到那缺了两个胳膊腿以上的,甚至还会滋生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呢! 而在场的残废们会这么疯魔也可以理解。 张瑞震给了他们巨大的心理压力,身体上的残废更让他们陷入了绝境,这时候别说是四个沙雕,就是四头猪,只要叫得好听,他们也能奉为精神信仰! 以谢汐的性格,是不乐意这么高调的。 但这会儿嘛…… 支线任务摆在那儿,自己反正也名声尽毁,就无所谓了。 这时张振瑞等人出来,又被迷宫给虐得灰头土脸。 他损失惨重,也没能走过第二个拐角,已经气昏了头。 出来看到这帮残废竟然喜气洋洋地,他怒道:“笑个屁,一群等死鬼!” 庄义这次是后勤人员,一直在组织还能行动的残废们从迷宫里收集僵尸胳膊腿,只要资源够多,他们就是无敌的! 张振瑞刚好见到庄义出来,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不男不女的死变|态,竟然喜欢这些臭烘烘的僵尸腿。” 庄义眉峰一挑,狭长的凤眼看过来。 张振瑞气急败坏道:“看什么看!你们这群疯子!要是早听我的,我们现在就闯过迷宫了!现在可好,全他妈死在这吧!” 庄义道:“道歉。” 张振瑞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震怒道:“我道你麻痹……” 脏话没说完,庄义一鞭子抽到了他嘴上。 张振瑞冷不防挨了一下,更疯了:“我草尼玛,我今天非把你们这些废物全杀了!” 如果没有谢汐,以张振瑞如今的战力,在场的幸存者就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击之力。 张振瑞迟迟无法走过迷宫,积累下的怨恨和绝望全都迁怒到了重伤玩家上。 要不是这帮该死的废物不去铺路,他至于走得这么艰难吗?! 反正他们也是在等死,帮他一把又怎么了? 不自量力的废物,就他妈该死! 张振瑞一刀刺向就近的伤患,那是个纤细的女人,膝盖以下都被什么东西咬断了,坐在那里十分凄惨。 他这样刺过来,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等死。 电光火石间,庄义的长鞭舞了过来,卷住张振瑞的长刀,甩了出去。 女人面无血色,半条命都吓没了。 远远看到这一幕,谢汐哪还会再等? 江斜道:“我来帮忙。” 谢汐接到他递过来的蔷薇花时愣了下。 他差点忘了,江斜的技能是把接触到的死物变成蔷薇花。 谢汐不再耽误时间,一朵朵蔷薇花落在众人的关节处,瞬间“长”出了新的四肢。 这画面太震撼了,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满脑子全是那漂亮的白蔷薇和比蔷薇花还好看的年轻人。 原来他真的是—— 神。 109、开放世界34 “重获新生”的人们关注不了那么多细节,他们先是被蔷薇花唬住,然后又被谢汐这张没有过多表情却漂亮得过分的脸蛋给镇住,接着自己又长出了胳膊腿……他们瞬间滤镜一万米,厚得都快把谢汐当上帝了! 残废四人组难得冷静。 朱黎盲目崇拜:“我们老大真厉害,胳膊腿变成蔷薇花也分得清左和右。” 曹广眼尖得很:“仔细看!是江大佬变蔷薇花时动了手脚,左边的花朵向左歪,右边的向右歪。” 卓柳补充道:“胳膊是冷白色的,腿是奶白色的,女性的蔷薇花小一圈,男性的要大一圈。” 朱黎目瞪口呆:“你俩看得真仔细!” 曹广和卓柳一起嫌弃道:“是你眼瞎!” 他们三人都没说出来的是——这俩配合真默契啊,总感觉这二十多个小时,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谢汐埋头刷任务,不一会儿就完成了修复一百人的支线任务,这个引导任务可算停下来了,显示——已完成。 可惜谢汐还得修复,总不能厚此薄彼,现场这么多缺胳膊断腿的,总得都修修。 虽然这技能消耗很少,但他这样跑来跑去也很累,尤其胳膊腿变成了蔷薇花,但其实分量不便,沉死他了! 等把现场几百人都修完,谢汐轻吁口气,可算能歇歇了。 这时他视线右下角弹出一行小字——初级修复术经验值已满,可升级。 谢汐微怔,这么个临时技能还能升级? 不过只显示可升级,并没有提示升级,是不是意味着没法升级? 谢汐小声问向江斜,江斜道:“品阶高的技能想要晋级需要做任务。”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谢汐道:“也是,这个修复术肯定品阶不低。”这么逆天的技能,让整个开放世界的难度都锐减。 江斜想得更多一些,开放世界里遇到了引导任务,又得到了一个专属技能,要不是这个技能和任何职业都不相关,江斜几乎以为谢汐遇到了罕见的转职任务。 要是能够完成转职任务,是可以申请设计者的晋升任务的。 但是这修复术太不符合已有的设计者技能体系,所以江斜否定了这个猜想,也就没和谢汐提,免得惊喜变失望。 再就是,他总觉得谢汐对设计者这个职业略排斥。 江斜又道:“不过这个技能是暂时的,离开这个开放世界就没法用了,晋不晋级也无所谓。” 谢汐懂了:“晋级任务是要在中央接取?” 江斜应道:“对。” 那的确不必想太多了,一个带不出去的技能,即便可以升级也做不了晋级任务,等于没法升级。 谢汐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被动技能——可以从准世界随机带走一样东西。 嗯…… 技能不算东西吧?再说是随机,这几率亿万分之一都不止,哪会那么巧。 谢汐敛了念头,没再多想。 张瑞震才是全场最傻逼的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久久都回不过神。 怎么会有这样的技能?怎么可以放一朵花就长出胳膊腿? 这样的治疗术即便是放到中央也足够掀起惊天骇浪了吧! 一个低等开放世界,一个低阶玩家,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张瑞震发着呆,庄义一鞭子抽了过来。 他面色如霜,声音也带着凛然杀气:“只会欺负女人的垃圾!” 刚才张瑞震的确恶心,他仗着女孩柔弱又没了双腿,才找她泄愤。 这种性格残忍恶劣的人渣,的确是罪该万死。 庄义原本还有所顾忌,怕他伤到无辜,现在谢汐来了,他毫无顾忌,非要手刃了这人渣! 原本站在张瑞震这边的人都犹豫了,他们也对张瑞震的行为不满,只是碍于强者生存的法则,选择跟随他。 此时情势大逆转,他们自然不会再帮张瑞震,而张瑞震根本不是庄义的对手,很快招架不住。 他怒道:“都傻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没人动,有鬼精的甚至还混入人群,试图和他撇清关系。 当然这些人都被庄义他们记住了,为了生存连做人的基本原则都放弃的人,不值得给予丁点信任。 到最后,张瑞震说了和云蝶一样的话:“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云阁不会放过你的!” 庄义当着几百人,毫不犹豫地抽掉了他的脑袋。 得罪就得罪了,这人不能留,与其牵连到谢汐身上,不如由他提前处理了。 朱黎刚好赶过来,拍他肩膀道:“兄弟,靠谱!” 庄义斜他一眼。 朱黎改口:“咳……我是说大妹子……” 庄义哼了一声,要不是声线太粗,还真有点儿娇俏的模样——朱黎鸡皮疙瘩都蹦起来了! 全部修复完毕,大家也总算摘掉滤镜,看到了消失的僵尸山以及自己长出来的僵尸胳膊腿。 谢汐向他们解释道:“这不是治疗术,只是修复,因为没有其他材料,所以只能帮你们安上僵尸的胳膊腿了,嫌弃的话可以自行砍掉,不会有痛感。” 谁会砍掉! 凡是走到这里的,哪个不是历经千辛万苦的狠人?别说是按了个僵尸腿,只要能活着回到中央,就是给他们按个蜘蛛腿也没问题! 这时有人行了个礼道:“多谢了!” 是那位只剩下一条胳膊的仁兄,他站起来了,而且伤口一点儿不痛,还能灵活地使用四肢,他心中的感动实在无法言语。 生死一线,被人拉了一把! 庆幸、感激、后怕以及满满的希望,所有复杂的感情涌上来,让这个硬汉红了眼眶。 其他人也都凑了上来,纷纷道谢。 谢汐挺平静的,他冷静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能不能走出迷宫还看各自本事。” 所有人都很感激他,所有人都想为他肝脑涂地,可谢汐并未被冲昏了头脑。 在这个从死到生的瞬间,他们是无比感激的,但这种感激之情能持续多久就不好说了。 人太多了,谢汐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救的人都是残废四人组那样的。 大家现在正热血上头,所以感激不尽,等之后呢?这么多人鬼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谢汐没有搞什么组织的兴趣,也无心去经营,所以他坦然道:“这个技能是临时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大家还是尽快去探索迷宫吧。” 这话给他们沸腾的热血泼了桶冷水,很多人都冷静下来了。 曹广凑过来问:“老大是不放心他们吗?” 谢汐道:“人多杂乱。” 卓柳忍不住说:“没有老大,他们……” 谢汐看向他:“我给他们修复只是随手的事,并没图什么,他们想怎样就怎样,我无所谓。” 一句话将卓柳给震住了。 江斜嘴角扬着,只是带了淡淡的笑意,心里却是锣鼓声天! 在中央,有不少大型组织,像云阁就是其中翘楚。 按理说以x的声望,随便招呼下,募集到的人也不会比云阁少。 组织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各种资源的汇集整理以及新人的培养和对“未来”的开荒…… 都是事半功倍的。 当然有利就有弊,组织也是束缚和累赘。 江斜自由惯了,可不会找根绳把自己拴起来。 谢汐那番话说来容易,可其实很多人是看不透的。 被推成人上人,被无数人敬仰与崇拜,又有着这样一个可以凝结人心的技能。 稍微有点儿野心,都会想借机做点什么。 但谢汐拒绝了,他和江斜一样,也不想把自己拴起来。 就像在那场梦里一般,谢汐和江斜过得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只有彼此的六十多年。 110、开放世界35 虽然谢汐表了态并不想一起行动,但他们走进迷宫时,大多数人还是跟了上来。 迷宫路线很复杂,经过十几小时的探索,已经摸出了一些路,至少在第三个分叉口前是没问题的。 谢汐没管其他人,只带着朱黎他们一起向前走去。 虽说这些都被探索过了,但也能看到其中艰辛。 迷宫的路并不窄,能容纳四五人并肩而行,只是围墙高高竖起,仿佛连接了天一般,给人巨大的压迫感,整个世界都被压缩了。 有不少是第一次进来的,都警惕地四处看着,目露惊疑。 谢汐也在认真打量着,墙壁上有清晰地打斗痕迹,到处都有僵尸的残尸,大概是庄义他们的功劳,这些僵尸都尸身不整,本就丑陋不堪了,如今只剩个脑袋和身体,更加骇人。 江斜大可以把它们都变成蔷薇花,但是这样会影响谢汐的判断力。 再怎么不忍心,也不能挡住小朋友向阳生长的道路。 谢汐轻声对他说:“第一个拐角看来是僵尸堵路。”从这密密麻麻的尸体就能看出来,基本上都集中在这一处了。 江斜点点头。 谢汐和他睡了一觉,好处是培养了很多属于两个人的默契,比如身为学生的谢汐很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身为老师的江斜听。 “过了第一个岔路口,张瑞震他们大意了,遭遇了来自后头的追捕,才导致在第二个岔路口碰了壁。” 这是真碰壁,第二岔路口是陷阱,一扇移动的铁刺墙,在这种封闭空间里,这样的墙快速推进,会让人躲无可躲。 曹广插嘴道:“张瑞震那垃圾,竟然用人去堵墙!” 第二拐角很恶心,只要走过第一个岔口,就会有大批僵尸从后头偷袭,前头又是铁刺墙,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十分难解。 张瑞震大概是意外发现人力能让铁刺墙的速度减慢,所以故意把人赶到前头去减缓铁刺墙的推进,再借机对付后面的僵尸,硬是在清理了僵尸后,从血肉模糊的铁刺墙上找到了机关。 谢汐拧眉说道:“为什么不用僵尸来减缓铁刺墙的推进。” 这才是真正的破局方法,看似前后夹击,其实只要且战且退,把僵尸放过去,就可以一箭双雕。既清理了僵尸,又让铁刺墙减慢速度,从而找到机关,打开出口。 江斜扬唇道:“真聪明。” 谢汐不吃他这套,问他:“老师还有别的法子?” “嗯……”江斜沉吟了一下,道,“有。” 谢汐还挺好奇的:“说来听听。” 江斜说的就是正经话,然而所有听到的,都忍不住在心里来一句:骚还是您骚! 他说:“只要打破铁刺墙,就可以过去了。” 谢汐忍不住嘟喃句:“蛮干。” 江斜臭不要脸道:“我有力气,你有脑子,这才叫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汐:“…………” 他无语地是江斜好意思说自己没脑子!虽然他这次是真没带脑子…… 江斜又道:“其实我以前过迷宫,都是一路打穿。” 残废四人组一脸惊悚,看了看侧边的墙壁,忍不住问道:“这个能打穿?” 江斜笑眯眯的:“给你们表演一下?” 四人组立马一脸崇拜道:“大佬请!” 江斜撸起袖子…… 谢汐无语地看着五个人——一个爱演,四个爱看。 江斜放下袖子道:“你们老大不让。” 朱黎最傻,兴冲冲道:“老大你就批准一下嘛,我们想看看大佬发威。” 谢汐:“………………”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斜无奈道:“我是妻管严晚期,他皱一根眉毛,我一动不敢动。” 谢汐微怔,脸红了。 这话……江斜在梦里说过,还是在床上说的。 说是说,做是做…… 他、他不动才有鬼了! 谢汐恼羞成怒,压低声音道:“还走不走了?” 江斜就差立定敬礼了:“走!” 转头又对四人组摊手道:没办法,我是这样的,媳妇儿就是天。 四人组:“…………” 除了不解风情的老朱,另外三人都觉得有些撑。 墙没破,他们的肚子却差点被狗粮撑破。 他们来到第三个岔口时,遇到了选择题。 这个岔口看起来很安全,只有两扇高耸入云的门。 一扇门看起来冷冰冰的,上面印着一个弯弯的月亮;另一扇门看起来像块烧红的铁,上面印着个圆圆的太阳。 曹广自言自语:“月亮门和太阳门?” 他转头看向谢汐:“老大,我们走那扇门?” 谢汐一看到这俩扇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的主线任务是和太阳有关,他肯定要走太阳门,但这不意味着太阳门是正确的道路。 谢汐道:“我要走太阳门……” 他话没说完,朱黎便道:“ok,我们去太阳门。” 谢汐顿了下,还是把话说完:“我是因为任务才要走太阳相关的门,可这个门不一定是正确的,你们要想清楚。” 他们大多数的主线任务都是探索迷宫或者是杀死希拂,没有像谢汐这样的欣赏初生的太阳。 四人组代表曹广说:“我们跟着老大走。” 谢汐说:“可能是白费功夫。” 他们四人道:“要是没有老大,我们早死了。” 谢汐怔了下。 庄义说:“如果这扇门后很危险的话,我们好歹能帮忙探个路。” 这话让谢汐心里一热。 他们四人可不弱,有胳膊有腿的,加一起不比现在的江斜差多少。 虽然跟着谢汐能随便更换四肢,但前提条件是得有的换。这太阳门总给人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里面真的有僵尸胳膊腿可以换吗? 不好说。 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得跟过来,只是因为他们想帮谢汐过任务。 江斜道:“一起吧,错不了的。” 像这种选择题,跟着欧皇走肯定错不了。 想当年颜哲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也都会问问老邪意见。 如果老邪说咱们太阳门吧,他们就直奔月亮门而去,准没错! 江斜认可谢汐的好运气,四人组可不清楚。 谢汐看他:运气这东西…… 江斜薄唇扬了扬:你可是被神眷顾的男人。 谢汐眨了下眼睛。 江斜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我那运气吧大概是被神遗弃的男人,这么一算,咱们真是天造地设的……” 又在说骚话,没个正经时候! 谢汐瞪他一眼:“等出了这个世界……” 江斜看了眼血红血红的-365,冷静了一丢丢,但还是倔强道:“出去了我们也是天生……” 谢汐扬眉。 江斜心虚道:“管他天生不天生的,反正是一对!” 不是一对他也要拉他配对! 111、开放世界36 谢汐在心里吐槽:想凑对也做不到吧!鬼知道你还有多少魂意在外流浪! 谢汐只有一个,江斜却有“千百个”,怎么看也是天生不搭! 等等,谁想和他配对!又不是蓝牙和蓝牙! 谢汐不再理他,怕他万一想起点什么就把他给忘了。 江斜看着-365努力想着: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才让小朋友这么嫌弃他? 莫非……唔,不可能是太出格的事,否则以谢汐的性格,早和他鱼死网破。 可怜江斜同志,想破头也想不到是自己设计的世界惹的货。 别说他已经签订了准世界保密法,即便没有,他这失忆了的脑子也想象不出自己设计的准世界会变成那副鬼样子。 毕竟他设计的初衷都非常正经,要么是为民除魔(爱情向左还是右),要么是海陆共存环境保护种族纷争等政治问题(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反正不会是恋爱脑修罗场自己争着抢着绿自己! 谢汐道:“那我们走吧,进去看看。” 即将推开门时,谢汐心情有点儿复杂,他想完成任务离开这个开放世界,却又有那么一点不想。 眼前的江斜是陌生的又有些熟悉,等回到中央呢? 谢汐不喜欢x。 那位待在蔷薇花园,看透一切的设计者x。 谢汐总觉得和他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可是…… x就是江斜,江斜就是x,他们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谢汐收回思绪,盯着太阳门。 果然这扇火红色的门预示着炽热,只不过推开一个门缝,谢汐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炽热。 江斜上前道:“小心烫到。”他一用力,把门彻底推开。 谢汐视线落在他手上。 江斜宽慰他:“没事,皮厚。” 谢汐:“……” 江斜又道:“我皮糙肉厚的,就是脸皮薄。” 别说谢汐了,连四人组都听得牙疼:他们以后怕是不能正视脸皮薄这个词了。 谢汐懒得和他贫,将他的手拿起来,果然上面一片红,还烫起了水泡,谢汐刚才就发现了,那扇门是越推越热,江斜这么一下推开,最后的温度肯定高得很。 江斜忍了忍没忍住:“要不你给我吹吹。” 谢汐给他个白眼:“你当我这吹的是口仙气?” 江斜含蓄道:“是我的仙气。” 谢汐:“…………” 四人组默默转过头,满脸都是咳……学到了。 谢汐又是心疼又是好气,最后一狠心把他的烤猪爪扔开了:“疼着吧,这边也没药。” 江斜也怕他担心:“真不疼。” 谢汐打死都不会在人前给他吹吹,所以凝神看向门内。 推开门,里面是一片火海,似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想跟着一起进来的人都默默向后退了退。 不用进去,单看这画面就知道凶险。 曹广道:“我先去看看。”说着他一边口里喷着火一边进去了。 朱黎也赶紧道:“我和他一起。” 他俩都有火相关的技能,用起来后有一定的抗火性。 谢汐也不急,先等俩抗火的去稍微探探路再进去。 没一会儿曹广和朱黎灰头土脸的出来了:“里面全是火,不过好在没什么烟,只要小心些,还是能过去的。” 这周围也没有水,没办法把衣服打湿,进去后引火上身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里面全是火,又怎么灭火?进去的人多了反而会乱成一团。 观望的人都不太想进这扇门了,总觉得太危险。 即便谢汐能给人安胳膊腿也意义不大,这一把火烧过来,指不定会烧到哪儿,到时候修都没法修。 当然也有小心谨慎跟过来的,谢汐对此毫无意见,他不会引导别人,也不会拒绝别人,迷宫就这么俩扇门,每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曹广主动道:“我走前头。”他一来可以抗火,二来胳膊可以随便烧,不怕疼。 朱黎道:“我断后。”他也能抗火,但他的腿得用来赶路,要是烧了他自己要成累赘。 卓柳和庄义虽然不抗火,但他们都身手敏捷,自保不弱。 谢汐其实也不弱,他的初级资质几近点满,比大多数新人都要强。 四人组的意思是让他在中间,谢汐摇头道:“我的视力资质比较高,我跟在曹广后头。”他走前头的话可以看得更清楚更仔细,能第一时间发现变故。 朱黎还想说点什么,江斜反问:“信不过你们老大?” 朱黎一愣,回过神来了:他们老大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纯奶,他可是雷厉风行,判断力精准果决的前线战士! 想想在小鸡总动员时,云蝶偷袭他时,他们四人组都毫无防备,老大早就拿走了枪,毫不犹豫地崩了那个女人。 要是指望人救,他们老大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朱黎挠挠头发道:“是我糊涂了!” 阵容就这么定下了,曹广在前头,谢汐第二,江斜当然要靠着媳妇儿(并不是),后头依次是卓柳庄义以及朱黎断后。 还有其他人也跟了进来,但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条羊肠小道,他们在前面摸出路,后头的能跟住就跟住,跟不住的话也没办法。 一行人小心走了进去,这门后全是火,其他的根本看不清,这条小道要不是有曹广和朱黎这俩靠技能抗火的摸索,估计也很难发现。 谢汐打起十二分精神,在火烧火燎中努力将五感扩散到了极致。 眼睛努力在火红中看着,耳朵努力在滋啦啦的火烧中听着,整个人高度集中,生怕有什么东西忽然从火中窜出来。 就这样走了约莫半小时,所有人都汗流浃背,被烤得头昏眼热。 曹广道:“这路这么长吗?” 谢汐低头看了看:“再往前走走。” 他们出发后一直有做记号,如果是原地转圈,总会看到留下的记号。 曹广也知道,他应道:“好。” 他走了三步后停下了。 不等他说,谢汐也看到了他们留下的记号。 果然是在转圈…… 看来这个岔口不是笔直走就能走过去的。 曹广问道:“怎么办?在转圈的话就不能闷头走了。” 而且这样也坚持不了太久,即便曹广和朱黎抗火都快受不了这烘烤,不要提其他人。 谢汐拧眉想了下道:“再走一会儿,我总觉得之前听到过什么声音。” 江斜嘴角弯了下,没说什么——他这次是真不敢说,毕竟装聋讨了那么多福利,这会儿又耳朵好使了,岂不是讨打。 再说他的听力本就不符合这个开放世界限制的,他样样都提醒,本来就满身挂的小朋友岂不是毫无游戏乐趣? 得亏秦戈争和颜哲不在,要不肯定会骂他一句:你他妈还知道游戏体验这四个字怎么写? 其他四人都懵懵的:“有什么声音吗?” 谢汐道:“我也不确定,但好像……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卓柳道:“小孩哭?这地方怎么会有小孩?” 曹广说:“走吧!如果是圆形的,我们肯定还会经过那里,老大你留神听着。” 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大概是因为谢汐的听力资质比较高。 谢汐之前之所以没喊停是不确定那声音是不是线索,如果能一口气走出去,还是别节外生枝得好。 现在看来小道是环形的,就得重新估量了。 他比之前更加精神集中,整个人都被烘烤的泛红,但眼睛却始终是乌黑沉静的。 其实谢汐在紧张,其他人都是因为他进到这扇门的,如果他不能带他们走出去,那他…… 不能胡思乱想,一定可以走出去! 谢汐凝神听着,在走了约莫十分钟后,他低声道:“停!” 就是这里,之前还模模糊糊的,现在听得更清楚了,的确是有个小孩子在哭。 谢汐问他们:“你们听到了吗?” 朱黎四人都摇摇头,他们什么都听不到,这火也不知道是靠什么燃起来的,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谢汐又听了会儿,十分确定道:“是个幼童,大约在九点钟方向。” 众人看过去,朱黎一愣道:“的确有!” 找准反向,认真看的话,真能在火焰中看到一个浑身红光的小宝宝。 他飘在火焰中,也没有被烧伤,只是哭得很凶,声音也越来越大,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 朱黎道:“我过去看看。” 谢汐扯住他衣服:“能行?” 朱黎道:“死不了。” “别急。”谢汐道,“他好像发现我们了。” 那小宝宝的确发现有人在看他,他哭声小了些,歪着脑袋看过来。 神奇的是,当他不嚎啕大哭时,这漫天火焰竟一下子小了,本来是冲天而起,现在成了灌木丛大小的高度。 众人眼睛一亮:“这小孩是关键!” 可惜只那么一瞬,小孩又嚎啕哭起来,这火焰猛地窜起,似乎比刚才还大了。 朱黎又道:“我去看看情况。”如果能让小孩不哭,那就能轻松走出这个火海。 然而不用他走远,那小孩竟一边哭一边蹒跚着走过来。 他生得白白嫩嫩,在火里也没被烧伤,哭出来的泪水瞬间被烧干,只能听到他可怜巴巴的声音。 走近后,朱黎忍不住小声道:“小宝宝,别哭啦。” 小宝宝看他一眼,哇地一声哭得更凶了! 朱黎:“……” 庄义是女性的模样,应该亲和力更高一些,他努力让声音很温柔:“小家伙……” 这下看都不看,直接嚎,随着他哭得更凶,这火烧得更旺! 本来就窄的小道更窄了,他们几个人连动都不敢动。 卓柳不敢去逗弄了。 小宝宝哭了好一会儿,声音慢慢小了些,委屈巴巴道:“妈妈,爸爸妈妈都不要宝宝了。” 众人一脸懵逼——谁是他爸爸妈妈? 接下来让人更懵逼的一幕诞生了,江斜弯腰将小宝宝抱了起来,温声道:“好了,不哭。” 谁知这小宝宝竟真不哭了,他看着江斜,小嘴瘪着:“爸爸……”刚叫完就委屈得不行,又嚎了起来。 这下惨了! 火焰是从这小孩身边散出来的,卓柳和庄义要不是躲得快,怕是要被烧到! 神奇的是,江斜没被烧伤,他英俊的五官在火光中尤其耀眼,只听他温柔忽悠:“你妈妈在这,再哭他就不抱你了。” 这话竟然管用了!小宝宝不哭了! 四人组一脸惊悚,心中想的是——大佬你和谁搞出的私生子。 然后就见江斜把孩子给了谢汐,说道:“不要烫到妈妈哦。” 谢汐:“???” 他接过了小宝宝,和他大眼瞪小眼。 小宝宝盯着他看了会儿,粲然一笑:“妈妈!” 叫得震天响,估计门外的人都听得见! 与此同时,火焰全灭了。 112、开放世界37 本来熊熊燃烧的火焰把所有进来的人都隔开了,因为这滋啦啦的声音,也不容易听清说话声。 现在可好了,火全熄了,小宝宝这奶声奶气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这么个危险地方,怎么会有孩子喊妈妈? 小宝宝伸着浑圆的小胳膊,又叫:\"妈妈!\" 一群人唰地转头,做惊悚状盯住谢汐。 难怪这么漂亮,原来蔷薇仙子是女的! 亏了谢汐没有读心术,否则他一准拿刀砍人,把他按上去的胳膊腿全卸下来! 蔷薇仙子是什么鬼!女的又是什么鬼! 都他妈眼瞎加脑残吗! 小宝宝叫了两声妈妈,谢汐都没反应。 他葡萄也似的大眼睛盯着谢汐,看了好一会儿后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又哭了。 刹那间,熄灭的火窜了八米高,比之前火势更重! 谢汐手麻脚乱道:“怎、怎么办?”他求助地看向江斜。 江斜道:“你别不理他。” 谢汐要怎么理他?他虽然多活了六十多年,但也没照顾过孩子啊! 小宝宝瞧着小,居然还挺精,他见谢汐还不理他,嚎得更凶,眼看着再不哄,连小道都要着火了…… 谢汐连忙道:“别、别哭。”他毫无经验,只能放软声音同他说话。 小宝宝瞬间不哭了,眨着挂泪的大眼睛看他:“妈妈……” 谢汐:“……” 小宝宝嘴巴一张,又是一通火烧火燎! 江斜小声道:“你就答应一下嘛。” 谢汐转头看他:“我不是他妈妈!” 江斜道:“只是哄哄他。” 谢汐忍不住腔调:“我是男的!” “当然,”江斜道,“我比谁都清楚。” 谢汐:“…………”啊啊啊,想把这一大一小扔到火里去! “好了好了,”谢汐别扭死了,“宝宝不哭。” 小宝宝倒是听话,不让哭就不哭,只是开口就叫:“妈妈……” 谢汐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嗯。” 小宝宝可算高兴了,伸着小胳膊抱住他脖子,一叠声叫着:“妈妈妈妈妈妈妈……” 谢汐嘴角抽搐,还不敢不答应! 他听过逼良为娼,还是头一次见识到逼男为妈!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过来,搞不清这是个什么情况。 江斜故意抬高了音量,装作向四人组说话,其实是说给周围人听得。 “估计是因为我们推开了太阳门,所以这小家伙把我们认成是父母了。” 老朱同志不懂就问:“那为什么老大是妈妈?是因为老大比较温柔漂亮吗?” 谢汐一个眼神扫过来,老朱觉得腿有点疼! 其他三人都敬他是条汉子! 江斜怕小朋友气成河豚,又解释道:“大概是因为他第一个碰了门。” 是这么回事? 江斜就是有把猜测说成事实的能耐:“试想一下,小孩子最先接触到的人不就是妈妈?” 也对哦,雏鸟情节! 谢汐虽然觉得江斜是在忽悠,但这理由倒也有些逻辑可循,估计是有道理的。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不再质疑谢汐的性别。 这时江斜凑过来,装作逗小宝宝,低声问谢汐:“主线任务有动静吗?” 很明显,太阳门里的小宝宝,还一哭一闹就冒火,肯定和太阳有关。 这欣赏的初生的太阳,十有**是欣赏这个小屁孩。 初生而不是初升,估计就是因为太阳是个小宝宝? 谢汐摇头道:“没完成。” 江斜道:“看来还得继续哄他。” 初生的太阳十有**就是他了,之所以没完成恐怕是在欣赏二字上。 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欣赏的? 小太阳在谢汐脸颊上吧唧了一下:“妈妈!” 江斜:“……”他这当爹的还没亲上呢! 谢汐想了下,在他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下:“乖。” 小家伙立马开心得浮了起来,他一激动身上就滚烫滚烫,谢汐差点抱不住他。 江斜一把将他拎过来:“说好了不许烫到妈妈。” 小太阳喜笑颜开道:“妈妈最喜欢了宝宝了是吗?” 江斜道:“妈妈最喜欢的是爸爸。” 小家伙嘴巴一瘪,这就要嚎…… 谢汐怕了他的熊熊烈火,连忙道:“最喜欢你。” 江斜:“……”幸亏他俩都是男的,绝对不会有孩子,否则他要酸死。 小太阳开心了,在空中转了个圈,身上带着金色的光芒,一点儿不烫,像冬日的正午阳光般暖暖的。 谢汐看得嘴角微弯。 虽然哭起来惊天动地,但不哭了却像个小天使。 这时他的视线右下角出现了提示主线任务(1)欣赏初生的太阳已完成。 紧接着又弹出了一个提示(2)杀死魔女希拂。 谢汐共享给了江斜,江斜道:“走过,可以出去了。” 之前的孔戎良也是这个任务,不知道他俩走到哪儿了。 谢汐抱着小太阳,和江斜一起走在前头,出了这个岔口。 因为哄住了小家伙,周围就没再燃火,谢汐除了抱着胖娃娃胳膊有点酸外,没什么不妥的。 中途江斜提议道:“让爸爸抱好吗?” 小太阳气他:“你要和我抢妈妈!” 江斜:“……” 谢汐道:“没事,我不累。” 小太阳立马得意了,抱着谢汐脖子冲江斜做鬼脸:“看吧,妈妈最喜欢我了!” 江斜想拎起他屁|股打几下。 他俩这样不对付,谢汐竟还挺喜欢这小胖墩了,要是他没一口一个妈妈的话,他就更喜欢了。 出了太阳门,外头是个十分空旷的大厅,两边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地上也湿漉漉的,像一片沼泽地。 谢汐停了下来,抬头看去。 这时曹广倒吸口去:“是不死者!” 不少人也看到了,纷纷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曹广给谢汐解释道:“老大,那边在战斗的三个人很强,其中有个是僵尸变异,无论被打成什么样都能活过来,强得可怕!” 卓柳凝重道:“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迷宫的人,也是第一个拒绝了张瑞震拉拢的人,他们只三个人进了迷宫,之后再没动静,张振瑞说他们早就死在里面了,现在看来他们不仅没死,还先一步挑战了魔女希拂。” 朱黎也认真说道:“我们在第一个岔口时见识过他们的实力,非常强!不过有些不合群,一直独来独往的,也不知道这次他们……” 一帮人疯狂给谢汐介绍前头的三个人,态度端正认真且凝重,搞得谢汐都不好意思说是老熟人了…… 那三人中,有个背对着他们,但露脸的俩人谢汐全都认识。 一个是傻大个孔戎良,一个是半吊子僵尸陈庆。 没想到他俩也成名人了。 曹广深思道:“我去交涉一下,看他们要不要同我们合作。” 谢汐说:“不用了。” 曹广道:“那个不死族很强,他自己就能长出胳膊腿。” 谢汐当然知道…… 这时孔戎良看到了谢汐,他一愣,立马大叫道:“恩公!你们来啦!” 大厅里一堆人:“???” 谢汐现在都怕了有人叫他。 被小太阳叫声妈,万众瞩目。 被孔戎良叫声恩公,又是万众瞩目。 小太阳不乐意道:“你干嘛,这是我妈妈!”说着就抱紧了谢汐。 孔戎良招呼了陈庆一声,俩人且战且退,来到这片沼泽地后,那一团黑影便没再追过来,只听她怒喝道:“狂妄之徒,休养踏入圣地半步!” 这三人一过来,谢汐怔了下。 怎么都没想到这第三人又是个熟人…… 仲金打个招呼:“嗨。” 谢汐面无表情:嗨你个大头鬼! 孔戎良好奇地看看谢汐怀中的奶娃娃:“这是……”两日不见,恩公都生娃了?好快! 谢汐怕了这些个傻大个,解释了一番。 陈庆道:“原来恩公走的是太阳门。” 谢汐懂了:“你们走的是月亮门?” 陈庆一言难尽道:“月亮门太凶残了,我们快被里面的一只小白兔给整死了。” 小白兔? 陈庆便一五一十地说给谢汐听了。 总的来说,欧皇还是欧皇,选择得太对了,太阳门虽然开门时一团红火,瞧着很凶险,但只要发现小太阳,把他哄住了就能轻松过去。 月亮门就不一样了,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还有个黑影窜来窜去,只要被它碰到就会受重伤。 要不是有陈庆这个bug在,他们都得死在里面。 孔戎良心有戚戚焉:“那小兔子快如闪电,要不是阿庆护着,我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谢汐问:“那兔子呢?” 陈庆摇头道:“我们也是勉强出来,它是不是还留在里面就不知道了。” 如果还在里面,那选了月亮门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现在也顾忌不了太多,眼前那魔女希拂看起来也很麻烦。 陈庆又道:“这个希拂太变态了,简直是那只兔子的加强版,速度快,攻击狠,我们与她缠斗了三四个小时都没结果。” 谢汐道:“简单说一下她的特点,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陈庆一五一十地说着,冻结的残废四人组可算回过神来。 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才出声道:“那个……那个老大你和陈先生……” 陈庆赶紧介绍了一下:“我这条命就是恩公给的!大家不用和我客气。” 谢汐摇头道:“不过是顺便帮忙。”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孔戎良就激动得不行:“要不是恩公,陈庆早被僵尸吃了,现在他不仅活着,还变得这么强……” 他巴拉巴拉倒竹豆一样说了一通,四人组懵逼了。 卧槽,同样是安了胳膊腿,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早知道他们也去找个僵尸咬、咬……算了算了,都快通关了,别瞎想了!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不用谈什么合作不合作了,肯定是齐心合力。 陈庆凝神道:“这魔女希拂应该是个高等僵尸,她有极强的复原能力,只要在黑暗中,无论受了怎样的伤都自愈。” 谢汐微怔:“黑暗中?” 陈庆道:“对,这边有烛光,所以她不会过来,但只要走过去就会被攻击。” 卓柳提议:“那为什么不把烛光丢过去?” 仲金慢条斯理道:“她巴不得你把烛光丢过去,只要熄灭了,她就可以在整个大厅里肆无忌惮。” 陈庆道:“对,她那边非常潮湿,烛光很弱,过去了很快就会熄灭。” 曹广道:“这个简单,我可以去喷火。” 仲金摇头道:“我试过了,她不怕火光。”他当然不会喷火,但可以燃烧东西。 虽然讨厌仲金,可这家伙的确是有脑子的,谢汐暂时放下成见:“烛光不是火光?” 仲金道:“这蜡烛很特殊,发出的光是温暖的,像灯泡一样。” “灯泡?”谢汐看了看怀里的小太阳。 小太阳堆着笑脸:“妈妈!” 谢汐微微一笑,在他嫩豆腐似的小脸上亲了下。 小太阳立马升天,浮在空中闪闪发光:“妈妈亲我啦,妈妈真好,宝宝最爱妈妈了!” 陈庆&孔戎良&仲金:“……” 谢汐骗出光来就不笑了:“这样行吗?” 陈庆孔戎良心服口服:“必须行!” 所以说太阳门才是破局的关键吗!早知道他们也去太阳门啊!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认他们当娘…… 谢汐抱着闪闪发光的小太阳走下了台阶,那一团黑影立马扑了过来:“不许踏入圣……” 地字还没说出口,黑影猛地顿住了。 在小太阳的光芒照耀下,黑影散去,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看着小宝宝,目露震惊。 小宝宝毫无所觉,在谢汐怀里转圈圈。 魔女希拂忽然大叫一声:“不可能,这个世界是属于月神的!”她目呲欲裂,又退回到黑影状态,袭向小太阳。 大家哪会让她得手,纷纷上前挡住了她的攻势。 小太阳被吓了一跳,瘪着小嘴要哭不哭的,谢汐赶紧在他脸上亲了下:“不怕,我在这。” 这安抚很到位,小太阳爆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魔女希拂像是被光线腐蚀了一般,黑影都淡了许多。 大家趁机发起攻击,总算压制住了他。 不少人的任务都是杀死希拂,但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不是游戏,不会倒下一个希拂再站起来一个。 当然中央也没那么坑,不会发布一个完不成的任务,只要任务目标一死,哪怕这个玩家没动手,甚至不在现场,都可以归为完成任务。 不过奖励锐减,只有一俩成,但很多时候,能活着回到中央就有无限可能。 孔戎良出了大力,补了最后一刀。 他不知道谢汐也有杀死希拂的任务,要是知道肯定会让出来。 谢汐也并不需要,在他这里杀死希拂不过是一个环节,能完成就行。 主线任务一完成就会被传送走,整个大殿里消失了不少人。 孔戎良没走,他和陈庆组队而且共享了主线任务,可以留下。 当初谢汐在童话小镇时也与宋戚组队的,但是当时他们没有共享主线任务,所以谢汐完成后就先离开了。 这时他的主线任务又刷新了——(3)镇压月亮。 月亮门里的兔子是月亮吗?还是说另有其人? 这时谢汐感觉手中一沉,他惊讶地发现,本来只是个奶娃娃的小太阳竟然长大了。 谢汐抱不住他,一松手,落到地上的奶娃娃已经成了个红发小正太。 谢汐眨了眨眼睛。 小太阳嘴巴甜甜的:“妈妈,我长大了!” 谢汐看到他长大了,但是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就长大了,是因为杀死了希拂? 小太阳道:“肯定是妈妈的吻让我茁壮成长。” 谢汐:“……” 江斜:“…………”手有点儿痒! 这时周围一切忽然暗了下来,一道银色的光芒从身处流淌出来,之所以用流淌,是因为它仿佛有厚度一般,闪着无数的星辉,像银河一般铺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个银发少年走了出来。 他穿着白色长袍,身量修长纤瘦,仿佛耸立在寒山上的一株雪松。 随着银光倾泻,他冷淡的眉眼也显露出来,没有光泽的瞳孔,毫无血色的唇,尖尖的下巴带了些阴柔与死气。 小太阳兴奋道:“哥哥!” 银发少年开口,冷若寒霜:“滚。” 113、开放世界38 主动凑上去,却被冻得瑟瑟发抖,但长大一截的小太阳也没放声嚎哭,只是委屈巴巴地,要哭不哭。 这模样比嚎起来还可怜,谢汐竟有些心疼。 被唤作哥哥的银发少年冷冷看了一眼,不为所动。他径直绕过太阳,停住脚步后道:“竟然闯到这里,不知死活。” 随着他冰霜般的声音落下,那流淌的银色光芒忽然加快速度,铺满了整个大厅,本来阴森潮湿满是藤蔓的大厅瞬间银光闪烁,站在其中的人们仿佛踩在了绚丽的银河之上。 如此美景却有着森然寒意。 也不见那银发少年做什么,银色光芒陡然凝固…… 朱黎大叫:“小心!” 可惜已经晚了,银芒结冰,将所有人都冻在了原地。 有反应快的抬了腿,但没什么用,这周围全被银芒覆盖,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朱黎习惯了单腿站立,所以挺的时间比较长,可也太大意义,另一只还是被冻住,翘着个腿也只是在浪费力气。 谢汐扫了一眼,发现整个大厅只有太阳的脚下是没有冰的,只有他没被困住。 也不知道是月亮手下留情,还是太阳的体质特殊,不会被这银芒困住。 这时一阵酸麻感从脚底传来,谢汐神色微变。 孔戎良道:“这冰有问题!” 有身体素质差一些的惊叫出声:“我……我的腿……” 这美丽的冰竟然不只是把人冻住,还能让人僵尸化! 被冻在下面的脚开始腐化僵硬,随着冰的缓慢向上,所有覆盖的地方都开始失去知觉……照这样下去,等冰将整个人覆盖,他们就是一群僵尸了! 不少人都开始拿刀砍冰,可惜这冰的质地诡异,无比坚硬却又有着一定的韧性,刀砍上去竟使不出力。 朱黎和曹广都有火相关的技能,他们对着冰狂轰滥炸,可惜也没有丝毫用处。 怎么办?别说是镇压月亮了,这连靠近他都做不到。 谢汐看向了小太阳。 惨兮兮的小太阳可算回神,他身上金光暴起,瞬间覆盖了满地的银色,那砍也砍不动烧也烧不化的冰竟然奇迹般地融化了…… 更加神奇的是,他们本来僵尸化的部位居然也都复原了。 谢汐看得微怔,不禁想起外头那数都数不清的僵尸…… 说起来这个世界很奇怪,除了玩家外没有一个属于这个世界的正常人,只有数不清的各种僵尸。 起初谢汐以为是开放世界的特色,所以也没有问江斜。 但现在想想,每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僵尸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自行繁衍,那么他们是怎么来的? 此刻看到银发少年的这个能力…… 莫非这些僵尸都是正常人被月亮给僵尸化了? 再想想希拂的那句话——这个世界是属于月神的! 那么所谓的镇压,也许不是杀死……而是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样? 这时银发少年转身,盯着太阳:“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谢汐这边看不到月亮的神态,但听着声音都觉得毛骨悚然——阴柔、轻缓,明明是极好的声线却带着浓浓的杀气。 小太阳明亮的眼睛微黯,唇瓣轻颤着:“不要伤害妈妈。” 这话一出,饶是谢汐这个逼男为娘的也跟着心颤了下。 银发少年嗤笑出声:“母亲?你会有亲人吗!” 小太阳抬头,大声道:“我有哥哥,现在也有了妈妈和爸爸!” 他这样大喊出来,天真又诚挚,不禁让人心酸。 爸爸妈妈是假的,这位哥哥对他也是杀气腾腾,可怜的小太阳是真的没有亲人。 银发少年竟然笑了,虽然眼中仍旧毫无光泽,但弯起的薄唇却像乌云散去的皎月般,清冷动人:“他们只是在哄骗你、戏弄你、利用你。” 小太阳怔住了。 银发少年走近他,弯起的嘴角落下,凉薄的弧度说着残忍的话:“……我也是。” 小太阳睁大眼,蓄满了光芒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 银发少年绕到了小太阳身后,他双手落在他肩膀上,眉眼冷淡:“告诉我,哪个是你的母亲?” 小太阳看向了谢汐。 银发少年盯着谢汐,讥讽道:“一个男人?” 小太阳咬住下唇道:“他就是妈妈!” 银发少年低头,银丝般的长发像月华一样落在了小太阳肩膀上,他凑近他低语:“你去问他,是不是你的母亲,他骗得了你,可不敢骗我。” 小太阳怔住了,看向谢汐的视线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不是他的母亲。”谢汐不等小太阳开口,先出声了。 银发少年薄唇弯起,小太阳如遭雷击。 谢汐径直走过去:“不是母亲又怎样?这世上的感情不限于此,即便没了亲情,能让我们拼死守护的感情也有很多!” 他话音落,已经将小太阳抢了过来! 114、开放世界39 小太阳立马泪眼汪汪:“麻麻……”刚才怎样都没哭,这会儿成泪包包了。 谢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熊,孩子熊起来他无动于衷,软起来他就招架不住了。 他因为自身的经历,对母亲这个词汇没有丁点儿好感,所以他不愿欺骗小太阳。 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是没失去过母爱的人无法体会的! 之前为了任务不得不哄他时,谢汐已经很不是滋味。 如今能直白的说出来,他反倒坦然了。 不是母亲又如何?不是妈妈又怎样?没有亲情、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 人和人之间连系不止如此,多活了六十几年的谢汐无比清楚这一点。 银发少年盯着他们:“巧舌如簧,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感情有几斤几两!” 他抬手,银芒又冲了过来,大家有了防备,哪会再轻易中招?动作快得已经扑向了银发少年! 挣脱不了这个银芒,那就制住原主! 银发少年冷笑,他的面前升起了一道银墙,轻而易举拦住了所有人的攻击。 谢汐已经冷静下来,他凝神看着,脑袋转得飞快。 月亮看起来很强,似乎能轻易碾压他们,但考虑到这个开放世界的设定,谢汐觉得他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否则一群没有技能没有道具的普通玩家要怎么单挑满级boss? 不合逻辑。 镇压的关键应该在小太阳身上,只是这孩子太小,也不太了解自己的能力,再加上似乎对月亮很依赖,指望他做什么不太可能。 估计还是得由他们压制住月亮,另寻契机。 谢汐眼尖地发现地上的银芒在分束,他心中先是一喜,以为月亮的力量有限,用过一次后就衰弱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个…… “大家小心!别被银芒击中!” 这是个精准攻击,可惜谢汐提醒的还是晚了,那银芒还是击中了不少人,唯一躲过的就只有谢汐和江斜 其他包括孔戎良陈庆以及残废四人组在内全部中招。 虽然不知道这银芒是做什么的,但总觉得不太妙。 小太阳反应很快,身上金光刚炸起,月亮冷冷的声音响起:“你确定要和我为敌?” 一句话让小太阳泄了气,他看向月亮,哀求道:“哥哥,不要再伤害别人了。” 月亮忽地笑了:“我只是想让你看一下,人类的感情有多脆弱。” 小太阳怔住了。 月亮温声对他说:“听话,来哥哥这边,等杀了他们,我天天陪着你。” 他说这话时笑得很温柔,银色的眼睫轻颤着,薄唇也挂着美丽的笑容。 小太阳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神魂颠倒。 谢汐听得眉心轻皱,他刚想叫人一声,周围异变陡生! 被银芒击中的人没有僵尸化,反倒是愣住片刻后捂住了胸口。 紧接着让人更加惊讶的事诞生了—— 银芒从他们胸口脱离,慢慢形成了一个虚幻的影子,很快影子凝聚成了人的模样…… 此起彼伏的叫声响起: “阿风!” “小田你……你……不是死了吗!” “妈妈……” “爸爸……” “小妹……” “…………” 随着他们的呼唤,一个又一个无比真实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谢汐心一紧,大声道:“是幻觉!” 可惜没人听得到,他们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如同被抽走了神魂。 月亮走了过来,他牵住了太阳的手,轻声对他说:“你看,这都是他们的至亲至爱之人……”说着他看了谢汐一眼,继续道,“很快他们就会为了自己活命而杀死自己的至亲至爱。” 谢汐道:“那都是假的!” “假的吗?”月亮道,“那可是他们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只要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永远活着。” 他这样一说,谢汐想到了梦想成真。 月亮道:“你不是玩过梦想成真吗?你觉得那是假的吗。” 那个游戏果然是月亮设计的! 如果真是那种程度的真实,他们可能真要出事,走不出来,太难走了。 那种即便知道是假的,分明体会到了莫大的空虚,却也不愿醒来的绝望感,太难抵抗。 人心很坚强同时又极度脆弱,在这个幻术中真是被展示得淋漓尽致。 大厅里清醒着就只有谢汐和江斜,月亮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空洞的眸子微闪,凑在太阳的耳边低语:“看看你所谓的父亲母亲,又是如何杀死心中挚爱的吧。” 太阳瞳孔一缩,拉住他手道:“不要!” 月亮垂眸看他:“不听哥哥的话了?” 太阳手松了些,可还是咬着下唇道:“哥哥,这样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你懂什么?”月亮甩开他,看着前方,“不过没事,我会教你看清人类这个肮脏的生物。” 月亮速度极快,纤细苍白的手几乎要碰触到谢汐。 而江斜也很快,他挡到了谢汐面前。 月亮的攻势未减,一掌拍在了江斜的胸前。 谢汐着急道:“别被他的幻术骗了!” 想也知道这个少年最擅长的就是把人僵尸化或是幻术。 江斜道:“没事,这个幻术对我无效。” 谢汐微怔,难道基础资质里还有抵抗幻术的? 不对,如果能够抵抗,那江斜就不会在梦想成真里丢掉一条命了。 月亮拧眉退开了一下:“你挚爱的人就在这大厅里?” 江斜薄唇微扬道:“没错。” 他继续道:“如果只是让我看到至亲至爱之人,那抱歉,他就在我眼前。” 小太阳的眼中又有了光芒,他道:“哥哥你看,爸爸最爱的就是妈妈。” 月亮愣了下,秀气的眉紧紧簇起。 谢汐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心一热,也说不好是个什么滋味。 在梦想成真里他们厮守了六十多年,的确是彼此的至亲至爱。 他们都一无所有,相遇后不仅是彼此的爱人更亦师亦友,甚至还过成了一家人。 可已经想起一切的江斜居然还如此在乎这六十多年,让谢汐有些意外,也……很感动。 “那又如何?”月亮道,“他就一定会爱他吗?” 小太阳立马道:“妈妈当然也爱着爸爸!” 月亮轻笑,看向江斜道:“你也觉得他爱你?” 要是没有那六十年,江斜看看-365的好感度,当然是毫无底气,可现在,他觉得这好感度怕是正365都打不住,没准是520。 “不如让我来帮你试试他怎么样?”月亮道,“如果他爱你,那么我这幻术不会生效,如果生效了……”他嘴角的笑容冰冷极了,“你也可以知道真相。” 江斜立刻道:“不需要,感情不是用来测试的。” 月亮道:“哦,看来你并不相信他。” 江斜道:“两个人之间的事,无需他人置喙。” 月亮道:“如果心中无愧,又怎会怕我这个幻术?” 谢汐主动说道:“用吧。” 月亮扬唇:“这么自信?” 江斜眉心微拧,对谢汐说:“他可能会动手脚。” 谢汐看向月亮道:“动不动手脚他心里清楚,我想他比我们更渴望看到真相。” 这话似乎刺痛了月亮,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我不会动手脚,也没必要,我会让你们明白人心是有多么的让人作呕。” 谢汐没再说什么,他不怕这个幻术。 从梦想成真出来后,谢汐是有忐忑和不安的,可再怎么矛盾,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给了他真正的爱与家的人只有江斜。 他爱着江斜,哪怕醒来后一时无法接受,可这一点是错不了的。 而江斜就在他身边,这个幻术对他毫无用处。 江斜还在犹豫,谢汐看向他,嘴唇动了动:这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月亮明显有心结,不撬开一条缝是很难完成任务的。 江斜顿了下,点点头。 其实他应该高兴,谢汐如此坦然地面对了这个幻术,说明他心里是有他的。 那一场梦实在没白做,六十多年的甜蜜相处已经印在了小朋友的心底。 谢汐提了个要求:“如果幻术无效,你能把所有人都放了吗?” 月亮扬唇,讽刺道:“行,只要无效我不仅可以放了所有人,还可以关闭月潮,让太阳升起。” 谢汐眼睛一亮,看向江斜。 这么简单吗?只要挺过这个幻术,就可以镇压了月亮? 毫无疑问太阳升起,月亮自然就下去了,也就是所谓的镇压了吧! 月亮冷笑:“别高兴得太早。”他那白皙到泛着微光的手落在了谢汐的心口上。 谢汐只感觉心脏一颤,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去…… 月亮掌心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银线,银线流淌到地上,慢慢有了一点人的形状。 谢汐不禁睁大眼。 怎么可能?虽然看不清是谁,但这个幻术生效了! 月亮笑了,笑得却比哭还难看:“这就是你的至亲至爱,这就是你们的心意相通,这就是你满嘴的谎话!” 所有人都怔住了,本来嘴角微扬着的江斜抿直了薄唇。 谢汐有些慌,开口道:“这不……” 江斜道:“他用的的确是同一种幻术。”即便没了技能,眼睛又没瞎,他看得明白。 谢汐愣住了,他从未听过江斜这样的声音——遥远又疏离。 很陌生。 这时那银色的虚影越发清晰了,现出了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 他有着英俊的五官,一双异色瞳孔尤其打眼,和江斜如出一辙。 谢汐愣住了。 他怎样都没想到,幻化出来的竟然是六王子西里斯! 月亮收住了笑容,眼中全是讥讽:“同样的眼睛不同的人,你分得清自己爱的是谁吗?” 115、开放世界(完) 谢汐的脑袋嗡嗡作响,为什么会是西里斯? 虽然这也是江斜,但为什么会把魂意给幻化出来? 至亲至爱的人,怎么想也该是和他相处了六十多年的江斜啊。 可西里斯也的确是江斜,可…… 谢汐脑袋很乱,他完全想不明白,以至于月亮说的话他都听不清楚。 却说江斜才是心冰凉冰凉的。 眼前的男人是谢汐挚爱的人。 这个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可却不是他。 江斜自信地以为,有了那相爱的六十多年,谢汐肯定是爱他的,因为梦境中的彼此是真实的,谢汐对他的爱也是毋庸置疑的。 离开梦境后,谢汐虽然对他疏远了许多,可江斜以为这只是他太害羞了,需要慢慢来。 可如果早在之前谢汐就有喜欢的人呢? 早在梦想成真之前,谢汐就有心心念念的人呢? 进到梦境是失忆状态,他有一双和他心爱的人一模一样的眼睛,谢汐是不是在没记忆的状态下认错人了? 他的穷追猛打,谢汐毫无招架之力,到底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因为这双眼睛? 江斜攥紧了掌心。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谢汐又为什么会对他是-365的好感度? 谢汐以前就喜欢着别人,经过了那样六十多年都没把这个人给忘掉吗? 他们甜蜜恩爱、朝夕相处甚至至死不渝的感情都取代不了那个人吗? 谢汐到底有多爱他。 想到这里,江斜尝到了涌到嗓子眼的猩甜。 谢汐总算猜到了一些缘由,这个幻术的规则是幻化出至亲至爱的人,巧的是江斜就在旁边,所以不会再幻化他,而作为江斜魂意的西里斯也符合标准,所以把他给幻化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其他王子,谢汐就不知道了! 他该庆幸的是,还好没一下子幻化出一排王子! 问题是……谢汐要怎么向江斜解释? 他不能说明缘由,因为这是江斜失去的记忆,说了他要是想起来,再把他给忘了怎么办? 不好……谢汐想到了西里斯这张脸…… 虽然江斜签订了准世界保护法,不记得魂意的模样,但毕竟是自己的魂意,万一觉得眼熟怎么办? 谢汐心慌地看向江斜,这目光落到江斜那就成了心虚。 猩甜涌到了口腔里,江斜强压着,却仍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冷静一些,他告诉自己,冷静一些,不能在这里…… 月亮问谢汐:“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对一个深爱着你、却被你欺骗了的人。” 谢汐看到了江斜的眼睛,在一起这么久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心情好时,眼睛的颜色是很深的接近黑色,不细看几乎看不出红和蓝,可一旦情绪有波动,颜色就会变浅,波动越大,红色越红,蓝色越蓝。 而此时他一双眼睛几乎成了鲜红和湛蓝! 怎么办…… 解释不了,可什么都不说的话也太伤人了! 信誓旦旦地接受了幻术,却是这么个结果,江斜他…… 谢汐心里也是密密麻麻的痛,但是他不能说,他不想江斜忘了他,一点都不想! 他们在一起的六十多年,他无法接受江斜把这些都忘记。 那本就是虚幻的一场梦,如果当事人忘了,那就……就真的只是一场梦了。 谢汐很难受,他的心从未这样搅成一团过。 月亮道:“不爱他又为什么要骗他?这样愚蠢的谎言真是一戳就破。” 谢汐眼睛不眨地看着江斜。 月亮轻笑道:“像你这样巧言令色的负心人,活该下地狱。” 话音落他出手,一道银色光刃径直刺来,对准的是谢汐的心脏。 且不说谢汐本来就精神恍惚,即便是正常情况下,他也很难躲过这么近距离又迅速的攻击。 小太阳还是不敢置信,他大叫道:“不要!” 谢汐听到了,可惜也躲不开…… 电光火石间,江斜一把将谢汐拉到怀中,躲开了光刃。 谢汐心猛跳,抬头看他:“老师……” 江斜没看他,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没了那随口瞎扯的闲适模样,更没了那时时刻刻都温柔包容的视线。 这是一个对谢汐来说完全陌生的江斜。 谢汐觉得好像有一坨冰砸在了他的胸腔里。 六十多年的相守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难受。 喜欢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忽然间的陌生。 月亮对江斜怒道:“他根本不爱你,一直在骗你,还把你当成别人的替身,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这话不止是往江斜心上戳刀,更是让谢汐心脏窒痛,他急道:“不是……我……” 江斜道:“不用说了。” 谢汐面色苍白。 江斜声音沉了下来:“我们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最后一个任务,按理说应该让谢汐独自完成,但现在他待不下去了。 江斜将谢汐放在了旁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 月亮不甘心道:“你是不是傻了?他背叛了你,他……” 江斜没理他,他径直走向人群,手起刀落,精准无误地把所有幻化出来的人都给砍成了一片残影。 月亮瞳孔猛缩,本来就白皙的面庞更白了。 与此同时有从幻术中醒来的人惊诧地看着江斜。 江斜目不斜视,每一刀都砍在了幻影上。他迅速且准确,更加可怕的是那利落的动作,就连自诩刀术精湛的人都自愧不如。 这不是靠点资质点出来的能力,而是真真正正的挥刀无数次,在数不清的实战中硬生生磨练出来的技巧和经验。 所有人都愣住了,明明从幻术中醒过来却仿佛还在做梦。 这个男人太强了! 幻术被强行打破,对于施术者来说会有反噬,月亮身板站得笔直,却唇瓣都浅得没有颜色了。 他怎能甘心江斜的肆意破坏! 他催动银芒,用尽手段的阻止他! 可惜他无论使出多么迅速的攻击,无论多么诡谲的角度,这个男人都轻松躲开,或者直接劈碎,他手里拿的是最普通的一把刀,可此刻却像神兵利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因为大家都被江斜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没看到小太阳随着月亮的衰弱竟然又长大了一些。 最后只剩下西里斯了。 江斜站在这个幻影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他们一样高,连身体轮廓都有些相似,又有着同样的眼睛,要不是五官截然不同,简直像是一个人。 可惜不是。 江斜是江斜。 这个男人是这个男人。 至于谢汐爱的是谁,幻术已经给出了答案。 等离开这个世界,谢汐也许会立刻去找这个男人。 他不顾一切追到这个世界,图的是什么? 难道喜欢一个人,会因为短暂的分开就忘记? 不会,六十多年的相处都替换不了谢汐对这个人的感情。 江斜劈碎了这个幻影。 所有幻术都被破掉,力量消耗过度的月亮踉跄了一下。 江斜抬手,刀尖指向了月亮。 “你这个……执迷不悟的……疯子……”月亮元气大伤,一口鲜血涌出,顺着嘴角流出。 这时一道金光乍起,将整个空间都包裹住,本来小小的太阳像抽条的小树般快速长大,从萌哒哒的正太长成了高大的红发青年。 与此同时,本来已经是少年形态的月亮竟然退化成了大眼睛嫩脸蛋的小正太。 月亮看看自己缩水的手,对着江斜凶道:“我要杀了你!” 可惜奶声又奶气,再没半点威慑力。 成年的太阳抱起了小月亮,弯唇道:“好了,我回来了。” 月亮眼睛大大的,看他一眼后别开道:“滚!” 太阳薄唇微扬,在他额头亲了下:“是我不好,辛苦你了。” 月亮紧皱着眉,扭头不看他。 太阳抱着小月亮,对谢汐和江斜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各位相助,我们兄弟二人才能团聚。” 小月亮谁都没看,趴在了太阳的肩膀上。 谢汐右下角收到了提示——恭喜您完成了主线任务。 116、好感度 主线任务比支线任务的后续任务少得多,只有这么三个,完成后谢汐被传送出了开放世界。 江斜一直没把自己的主线任务共享给谢汐,所以谢汐出来了江斜却没出来。 谢汐站在中央发了好一会儿呆。 结束了…… 最后江斜还是毫不犹豫地救了他。 西里斯一出现,江斜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像月亮说的,谢汐欺骗了他的感情,背叛了他们六十年的相处,甚至连最后的誓言都打破了。 梦里的回忆有多甜蜜,西里斯出现时就有多失望。 可即便这样了,江斜最后还是一心想着谢汐,别说是伤害他了,连句重话都没忍心说。 回到中央江斜应该会想起一切,这些误会无需解释,可谢汐心里仍旧很不是滋味。 设身处地一想,谢汐做不到像江斜这样。 如果他知道江斜欺骗、背叛了他,他…… 谢汐摇摇头,把心思收了回来。 别胡思乱想了,先去看看任务奖励吧。 虽然这么想着,心里却仍像住了只小猫,不停地挠着他的心尖,让他心神不宁。 江斜怎么还不出来?探索迷宫应该不是多难的任务吧? 谢汐很后悔,在开放世界时为什么不主动要求和他共享主线任务,这样他就不用先出来了。 不过先出来似乎也是好事?他不在了,江斜找回记忆的可能性会大幅度降低。 谢汐心安了一丢丢。 他可算来到水幕前,把手放上去看,通过查看任务奖励来分散注意力。 开放世界不存在通关一说,他只是体验。 当然体验也有等级之分,谢汐连续两个引导任务,等级很高,判定为a级。这应该是开放世界的最高等级了。 谢汐接受了奖励,奖励并不多,那些金币对谢汐来说不痛不痒。 技能那里闪了闪,谢汐戳开一看,愣了愣。 ——被动技能随机带走准世界的一样物品发动成功,已将初级修复术带回中央。 虽然想过这个可能,但因为几率实在太渺茫,所以谢汐没太期待……没想到竟然真把它给带回来了? 谢汐还是很喜欢这个修复术的,简单粗暴好用,而且经验值已满,能带回中央就有机会做个晋级任务把它升到中级了! 谢汐还不太清楚这个晋级任务要去哪里做,但不着急,等江斜出来…… 一想到他,谢汐嘴里又泛起苦味。 谢汐摇摇头,赶紧打开了宠物栏,把小猫咪叉烧包给放了出来。 宠物栏的时间与外头不一致,谢汐这都走过了一个世界了,对叉烧包来说也就是睡了一觉。 小猫咪一出来就扑到谢汐怀里,使劲蹭。 谢汐怪想他的,揉搓着它软趴趴毛茸茸的小脑袋. 叉烧包抬头,眨巴着异色瞳孔道:“爸爸,我做了个梦,梦到你有其他小孩了!” 谢汐:“…………” 叉烧包忧伤道:“那是一只非常丑的红毛狗,一哭就喷火,特别不懂事。” 谢汐还真被逼成娘,虽然不是狗狗,但太阳的确是红发,也还真是一哭就火烧火燎的。 叉烧包狐疑道:“爸爸你不会真的有二胎了吧!” 谢汐:“???” 叉烧包撒泼打滚道:“不行不行,你不能有别的崽,我不同意!” 谢汐满胸腔的想念愣是被这个小戏精给作没了,他锤它脑壳:“闭嘴!” 叉烧包可怜巴巴道:“这么可爱的我都满足不了你吗?爸爸你太花……” 谢汐堵住它的小嘴巴,威胁道:“再嚷嚷我让你变孤儿。” 言下之意就是扔了这臭小子。 然而叉烧包不愧是傻叉的崽,脑回路异于常人,它哇地一声嚎出声:“爸爸你不要死啊,我不要变孤儿啊!” 谢汐:“…………”真是输给这帮红蓝眼睛的家伙了! 可惜他也舍不得再把这小混蛋放进宠物栏,于是就揉着它脑门,把它给晃晕圈。 这时他的好友栏弹了下,谢汐心一紧,以为江斜出来了。 他连忙点开,发现不是江斜。 陈庆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 孔戎良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 下面还跟了残废四人组的四条好友请求。 谢汐全都点了同意,他很好奇,问陈庆:“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们只互换了姓名,回到中央后很难再找到彼此,即便好友系统可以搜索人名,但谢汐这个名字怎么看也很寻常,指不定有多少个…… 陈庆回他:“当然是把所有同名的中级以下玩家都申请一遍!” 谢汐:“…………” 陈庆拉了个群,把孔戎良拉了进来,孔戎良说:“也没个批量申请,我们点了几百下才找到恩公!” 谢汐忍不住笑了:“还能这样……”的确可以,如果把范围缩小到中级玩家以下再广撒网,只要其中有谢汐,他肯定会同意他们的申请,到时候就联系上了。 其他谢汐即便同意了,只要一开口就知道是不是,道个歉说认错人删除就是了。 更多情况下其他同名的谢汐是不会接受的,这里的好友可不是随便加一加的,有好友权限是可以查到很多东西的,万一是敌人的眼线,岂不是暴露了底细? 相对的,陈庆他们这样麻木添加也是把自己置于风险之中。 谢汐说:“你们也太冒险了。” 陈庆道:“没什么,能联系上恩公就好!” 孔戎良道:“没有恩公,我们早死了,哪还管得了那些?” 谢汐道:“别再这样叫我,太见外,我们患难一场,早就是朋友了!” 他俩都很开心,改了称呼,叫汐哥。 谢汐想想陈庆和孔戎良那明显三十好几的脸蛋,嗯…… 行吧,他加上梦里的岁数都八十多岁了,也当得起这声哥。 残废四人组也来问好,他们找人的方式和陈庆孔戎良如出一辙,谢汐心里很热乎,把他们也拉了个群,让他们彼此能加上好友。 一阵闲聊后,大家开始晒奖励。 开放世界的品级不算低,最高a级对很多初级玩家来说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 曹广道:“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三百金币,真他妈太多了,换算成银币我都数不清了。” 朱黎道:“瞧你那寒酸样,我可是有八千……”顿了下,老朱斯巴达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只有八千银币!” 一金币等于一百银币,三百金币是三万,可怜老朱才得了八十金币。 卓柳幽幽道:“知足吧,我这五十金币的也没说什么。” 庄义道:“五千银币怎么了?能买五十套裙子二百管口红四百根眉笔以及……”哦,女装大佬也得了五十金币。 谢汐此时再看自己的六百金币,顿觉珍惜。 不比不知道,一比……咦,竟是宝。 话又说回来,他通关爱情向左还是右时拿到的可是整整一千金币。 虽然经历惨痛,但报酬的确丰厚。 如果上天再给谢汐一次机会,他…… 还是不想去脚踏四条船! 谢汐记得陈庆也是探索迷宫的主线任务,怎么他出来了,江斜还没出来? 不过探索迷宫这种任务看各人,不是像杀死希拂那样可以躺,这个就是得实打实地自己去探索。 又过了一会儿,谢汐忍不住去看了下好友栏,这一看他怔住了。 江斜后面的游戏中不见了。 他回来了? 可是……却没联系他? 谢汐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江斜把他忘了吗? 中央·花园。 颜哲看着枯掉的蔷薇花,骂道:“老邪又作什么死?嫌命太长了?” 旁边的秦戈争不出声。 颜哲没好气道:“你也是了,陪他发什么疯!” 秦戈争木讷道:“好不容易有人能进到他的世界里……” 颜哲道:“我当然知道,可也不用这么猴急吧!人家小蔷薇对他好感度高居不下,他耐心等等,还不是抱得美人归!” 秦戈争不接话了。 颜哲给躺在枯败蔷薇花丛中的某人治疗。 他一边用着治疗术,一边紧皱着眉嘟喃:“明明都回来一个魂意了,怎么还这么虚弱。” 秦戈争道:“只要不完整,始终是不稳定吧。” 颜哲又气道:“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他妈去找刺激,这是活太久活腻了吧!” 秦戈争又不出声了。 过了一会儿江斜醒来了,他头昏脑涨的,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一睁眼看到怒气冲冲的颜哲,江斜想躺回去装死。 颜哲骂道:“再装死我就把小蔷薇叫来看看你这熊样!” 老邪同志立马坐得笔直:“什么?装死?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颜哲心梗:你他妈是不是你心里没点x数吗! 秦戈争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犯病了。” 江斜:“……” 颜哲也不打趣了,盯着他看。 江斜揉了揉眉心道:“没什么,就是情绪波动有些大。” 他们都知道江斜这毛病,一受刺激就会出事,视刺激大小而定。 颜哲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不是和小蔷薇在一起吗。” 江斜哪说得出真相? 自己醋自己,还醋得吐血这种事,说出来他得被嘲笑一辈子。 江斜清清嗓子,岔开话题道:“……谢汐对我的好感度涨到999了。” 颜哲一愣,羡慕嫉妒恨道:“啊啊啊,小蔷薇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被这么个老东西给拐走了!” 江斜道:“最高值就是999了吧,是不是一生一世,长长久久的意思?” 颜哲&秦戈争:“……”得意个什么,好想打死他! 谁知江斜又道:“其实我之前没说清楚。” 颜哲:“???” 江斜给自己脸上贴金:“之前他对我的好感度是-315来着。” 负……负数?还负好几百? 江斜微笑道:“一下子涨了1314点好感度,果然是一生一世长长久久没错了。” 117、西里斯 脸呢!!! 颜哲真后悔,他就不该给他治疗,就该让他躺着,省得他睁开眼就骚断腿! 江斜轻叹口气道:“你们没体会过不知道,看着好感度从-36……咳,是-315涨到了999,我的心脏都快爆炸了。” 颜哲捕捉到了他的语病:“你这老狗,不会是自己凑的数吧!”他不信会那么巧,怎么就刚好涨了1314? 江斜面不改色道:“这有什么好凑数的?一生一世算什么?小汐跟我许诺的是生生世世。” 颜哲:“……” 他就不该问,他现在一口老牙都酸掉了! 江斜不想放过他们,又道:“那里面有个幻境,我们在里面厮守了六十多年,不仅结了婚还度了蜜月最后更是死同穴……诶,别走啊……” 颜哲他疯了才会留下来! 江斜道:“我还没说完,我们相遇的时候是个美丽的夜晚,他穿着笔挺的西服,系着白色的领结,看向我的视线充满了浓浓的……” 颜哲已经消失在花园里。 江斜摇头道:“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没耐心,难怪找不到对象。” 走到一半的秦戈争踉跄了一下: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年纪最大单身最久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就是江斜吧! 一看秦戈争还没走,江斜便道:“来来来,老秦,我给你说说我是怎么把负几百的好感度努力变成正999的……” 秦戈争直接花金币用传送术滚蛋了! 人都走了,江斜看看好感度,还是忍不住…… 他一边给蔷薇花浇水,一边向它们倾诉自己的追妻之道。 可惜了蔷薇花没长腿,要不一准弃园逃命。 总算是把花园恢复原样,保证小朋友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后江斜才敢联系他。 小朋友嘴硬心软,要是知道他身体不适肯定会心疼。 这花园是他的精神映像,不弄的鲜活明亮些,他哪能让小朋友过来。 谢汐盯着好友栏看了许久,快把江斜的名字盯出个窟窿了。 他是不是真的忘了他? 想想那几乎占据了他大半个灵魂的六十多年,谢汐感觉到了抽筋剥骨的刺痛。 不!谢汐咬住了下唇,想着:忘了又怎样?他可以去找他! 哪怕记不起以前的事,他们也还有无尽的未来。 即便现在的江斜是高高在上的设计者x,他也要去争取一下! 什么都不做就放弃,那他也太蠢了! 谢汐点开了江斜的名字,这时一条邀请弹了出来。 ——x邀请你前往花园,是否接受? 谢汐心猛地一跳,手在否上划了一下。 谢汐:“!” 江斜:“?” 谢汐拒绝了你的邀请。 谢汐急了,他刚想说自己点错了,江斜又发了一条邀请过来,还附带一条留言—— 暂时不方便的话可以挂起,什么时候方便了过来就行,我等你。 看到这句话,谢汐心里像被塞了团棉花糖,又软又涨还带着丝丝甜意。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是,传送到了花园里。 大片白色的蔷薇花中,长身而立的男人尤其瞩目。 他站在极耀眼之处,嘴角挂着的笑比吹拂着花瓣的微风还要温柔缱绻。 谢汐怔怔地看着,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风景如画人如玉,原来美这个字是这样得简单易懂。 ——喜欢就是最直接的美。 谢汐感受到了。 江斜走过来,轻声道:“我都记得。” 谢汐松了口气。 然而老邪下一句就让谢汐从“美”中清醒过来。 江斜低声道:“你皱一根眉毛,我都一动不敢动。” 谢汐:“………………”老、老流氓! 谢汐脸上微红,强行岔开话题:“为什么会是西里斯。” 他问的是最后月亮用的那个幻术,谢汐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出现的会是西里斯。 他能猜到可能是因为江斜在现场,所以幻术幻化了他的魂意,可魂意有六个,为什么偏偏是西里斯? 江斜看着他泛红的面颊心里痒,可也得稳住,不能吓到小朋友。 “因为眼睛吧。” 老邪忽悠大课堂开课,小汐同学凝神听讲。 “眼睛?” 江斜点头:“那几个魂意里,和我长得最像的就是西里斯。” 谢汐想了下后道:“不对吧……兰德尔更像一些。”兰德尔是五王子。 江斜问:“你觉得兰德尔和我更像?” 小朋友并不知道前面有坑,他点头道:“脸型很像,都是眉眼修长,鼻梁很高,嘴巴的话,笑起来时特别……”好看。 谢汐打住了! 江斜听得心里美滋滋的:“特别什么?” 谢汐面无表情道:“丑。” 江斜才不信:“丑?” 谢汐没好气道:“我和你说正事呢!” 江斜适可而止,轻咳一声道:“五官像不是真的像,重点是气质像。” 谢汐:“???” 西里斯和江斜气质像?别说谢汐了,估计认识江斜的人都会把大牙笑掉! 在失落的亚特兰蒂斯里,六王子西里斯就是个小可怜。 爹不疼娘不爱,独自一人在诅咒中长大,却仍真挚单纯,最后他得知自己被父亲牺牲,毅然决然选择死亡,更是让人心疼极了。 谢汐对x第一次改观就是因为六王子这个小可怜。 现在江斜说,西里斯最像他? 到底哪里像了? 哦,只有眼睛。 江斜幽幽道:“其实我强大的外壳下住着一个小可怜。” 谢汐毫不客气地给他一个白眼:“老师,咱能说人话吗!” 江斜忍不住了,一把将人捞到怀里,在他额间小心谨慎地碰了一下道:“真的,没遇到你之前我就是西里斯。” 谢汐觉得气氛很熟悉,可又有些不自在,他道:“您不好好说话,我就走了。” 江斜怕人跑了,赶紧正经一波:“每个魂意都是我的某一个时期,西里斯的确是最像我的,最像那个渴望遇到你的我。” 谢汐怔住了。 ——最像那个渴望遇到你的我。 西里斯,被诅咒的六王子,是江斜最需要人陪伴的时期。 是这个缘故吗? 谢汐还有些理不清。 江斜总算正经解释了:“其实月亮的那个幻术的个人情绪很强,月亮希望能够施术成功,这样的意志动摇了幻术,它会剖析你的内心,却处理不了太复杂的情况。我就在你面前,它判定为无法释放,可你心里又记挂着一个连你自己都不了解的我,所以它将西里斯呈现出来了。” 谢汐反应了一会儿才弄清楚了。 他喜欢梦里的江斜,却已经贪心得不局限于梦里的他,他想更了解他,而唯一展现了江斜一部分过去的魂意就是六王子西里斯。 所以他作为江斜的过去被幻化出来。 那不是西里斯,那是一个谢汐渴望去了解的更加完整的江斜。 ——不只是江老师,不只是设计者x,不只是魂意,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江斜。 谢汐的脸蹭地红了! 江斜快飘上天了,他一醒来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一瞬间真是被甜昏过去。 哪怕被反噬到浑身刺痛,哪怕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哪怕整个精神花园都成了一片枯草,可心底的那一块糖却成了生命的源泉,持续不断地向他输送着无穷尽的力量。 谢汐喜欢他,比他想象中还要喜欢。 从梦中醒来的小朋友,想要了解全部的他。 江斜忍不住拥住他:“我很开心。” 谢汐不好意思到原地爆炸,他说:“是……是你想太多了!”才不是那么回事! 江斜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想太多了,其实没这么复杂,只是因为西里斯和我像,长得像、性格像、气质像。” 谢汐:“………………” 根本一点不像!唯一像的只有眼睛,偏偏这混蛋故意不提! 118、绿帽 谢汐有整整六十多年的经验,很清楚自己根本说不过这个皮皮怪! 他转移话题道:“开放世界后来怎么样了?” 飘在棉花糖上的老邪同志一点都不想管别人的事,他敷衍道:“就那样。” 谢汐装作渴了,去亭子里找水喝。 这是让江斜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办法,这家伙果然勤快地去准备喝的,根本不让谢汐动手。 谢汐尝到了最喜欢的热可可,心里是暖的,面上却很稳:“就哪样?” 江斜问他:“好喝吗?” 当然好喝,是谢汐喝惯的口味,无论温度还是浓度甚至是甜度都恰到好处,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只有和他同床共枕六十多年的江斜知道。 谢汐不敢夸他,怕他蹬鼻子上脸:“太阳和月亮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僵尸,是人类吗?” 江斜也不用问了,看看谢汐弯下的眼角和扬起的嘴角就知道他很受用。 一场梦,创造了无数属于彼此的细节,江斜真心觉得……赚大发了! 江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喝了一口后他就放下了,实在是喝不来:“开放世界也有世界剧情,想不想去体验一下?” 谢汐好奇问:“体验?” 江斜道:“对,我们可以扮作里面的角色,走一下他们的剧本。” 还有这种操作? 谢汐纳闷道:“这有什么用处?” 江斜道:“体验就是成长,这种剧本的安全性很高,只要按部就班地走下来,也能收获少量经验。” 谢汐问:“是初级升中级乃至高级的经验吗?” 江斜道:“更是成为设计者的经验。” 谢汐微怔。 江斜道:“毕竟设计者是玩家们努力的目标。” “可是设计者不是很少吗?那成不了设计者会怎样?” 江斜没回答,反倒是重复了一下谢汐早就知道的规则:“初级玩家只能在中央停留俩天,中级是两周,高级是俩月,只有神级才无限制。” 谢汐懂了,初级也好中级也好高级也好,因为无法在中央久留,必须不停地接受准世界的任务,而准世界都是凶险的,进入了就要不停地面临死亡。 江斜又道:“目前已知的神级职业只有设计者。” 所以玩家才想成为设计者,因为只有成为设计者才能自由地停留在中央,才能获得一定的自由,才能拥抱“永生”。 谢汐皱了皱眉:“已知的神级职业?” 江斜道:“我们以前聊过,这个中央也许是别人设计出来的,那么设计这个世界的又是谁?” 谢汐懂了:“设计者设计不出设计者的世界。” 这很绕,反过来讲就是“设计”中央的另有其人,这个人不一定是设计者,也就是说设计者之上还有更高级的存在。 然而中央只是套娃的一层,所以他们看不到上面那更大的套娃。 江斜笑了下:“这些还不急,你还没到中级。” 谢汐看了下自己的经验说:“已经75点,只要再通关一个s+的准世界,应该就能升级。” 开放世界给了15点经验,还不错,比爱情向左还是右少,但比通关童话小镇多。 失落的亚特兰蒂斯给了他30点经验,按照这个比例,只要下个世界是s+,他足够升级。 江斜巴不得他赶紧升到中级,等中级以上他就看不到好感度了,到时候锁死在999,岂不美哉? 于是他热切问道:“下个世界搜索了吗?” 谢汐瞪他一眼。 江斜眼睛弯了:“还是我的?” 谢汐:“废话!” 完全是甩不开也躲不掉,“妙笔绘山海”五个大字红果果地印在那里! 江斜哄他道:“没事,下个世界我陪你一起去。” 谢汐斜他一眼:“再把脑子扔了?” 江斜说:“上次是个意外。” 谢汐心里不踏实:“你还是别乱来了。”太危险了。 之前谢汐巴不得江斜跟他一起做他的破世界里受罪,现在…… 江斜心里抹了蜜一样甜,他说:“说好了要一起去。” 谢汐道:“我自己能应付。” 江斜说:“不行,想想你被一群混蛋占便宜我就难受。” 那混蛋难道不就是你?? 谢汐默了默,给他致命一击:“难道你去了,他们就不理我了?” 江斜:“……………………” 魂意们注定会被谢汐吸引,就像现在的他,早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他去不去的区别就是——看直播戴绿帽还是去现场戴绿帽。 皮了大半辈子的老邪同志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老邪倔强道:“那我也要去。” 谢汐想了下,说道:“对了,我那个初级修复术被我带出来了。” 江斜微怔。 谢汐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技能。 万年非酋江老邪被欧皇谢小汐给震住了。 这是何等夸张到极点的好运气?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谢汐道:“我也没想到会把它给带回来。” 江斜沉默了好半晌,终于开口:“你是幸运a,我是幸运e,是天生一对没错了。” 谢汐不和他贫,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我这个修复术要是晋级了,有没有可能修复你失去的东西?” 江斜心一热。 谢汐解释道:“当然不能在准世界里修复,但是……我是说万一……”他其实连这个万一都不想说,可总得把最坏的情况想到了,“万一你找不回交换出去的东西了,我有没有可能帮你修复?” 初级修复术已经这么强力了,晋级后的修复术会不会更厉害? 如果能够修复江斜失去的东西,那他陪他一起去准世界,谢汐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这个问题连江斜也解答不了,可他感受到了谢汐对他的担忧和紧张。 江斜舍不得让他失望,说:“没准可以,但是晋级任务大概率会随机出现在准世界,所以你还是得先去下个世界。” 而下个世界就是江斜的。 谢汐说道:“下个准世界让我自己去行吗?我先把修复术升级了……” 江斜说得可正经了:“不行,和你分开这么久,我命都没了一大半,那是你用什么修复术都修不回来的致命伤。” 谢汐:“…………”可就胡扯淡吧! 一边骂一边又……嗯…… 江斜是铁了心要去,反正俩人在小队里,谢汐也别想甩开他。 他又问谢汐:“要不要去体验太阳和月亮的故事?” 谢汐犹豫了一下:“我们有可能变成太阳和月亮吗?” 江斜道:“体验的话,是有可能的。” 谢汐道:“可我……”只是想看看小太阳和月亮怎么样了,他记挂着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太阳。 不用他说完,江斜就明白了,嘴硬心软谢小汐,一个字都不差。 “没事,可以不体验,只查看。”这样也只是损失一些经验。 谢汐问道:“那会不会给他们造成困扰?” “当然不会。”江斜道,“开放世界也是真实的世界,我们离开他们就自由了。” 谢汐又问:“那我们看到的……”算什么? 江斜道:“是真实也只是一瞬。” 江斜已经牵起了谢汐的手道:“走吧,担心的话,就去看看吧。” 谢汐的确是放心不下,能去看一看也好。 江斜打开世界剧情时,谢汐看到了下面的“独享”字样。 谢汐微怔:“买断?”开放世界的剧情也能买断?得花多少钱! 江斜清清嗓子道:“怎么说那小子也是我们的儿子,还是要给他们保留一些**。” 谢汐嘴角抽了抽,没拆穿他。 最后那一段,江斜太犯规,简直是在“欺负”**oss月亮。 现场虽然目击者很多,但都是低阶玩家,看了顶多是惊讶,不会想太多。 可要是被高等玩家购买了世界剧情,一看就会发现猫腻。 回头设计者x去低等开放世界虐菜的新闻爆出来…… 江老邪不要脸啦! 老邪同志在媳妇这儿没脸没皮,但人前那必须是死要面子的x神。 谢汐在最后将要离开开放世界时是有些精神恍惚的,所以没怎么留意长大的小太阳。 如今冷不丁看到这红发青年,还真认不出来。 反差太大了,这英俊爽朗,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温暖了好几度的青年就是那个小哭包? 谢汐这个“亲娘”都不敢认。 更让谢汐错愕的是,太阳的肩膀上挂着个白生生的小家伙,他银发很长,铺满了整个二头身,一张小脸衬得精致柔软,银灰色的眼睛上扬着,小嘴下压,奶凶奶凶的:“都说了不要帮他们,杀了多省事!” 119、戒指 谢汐忍不住对江斜说:“……小月亮好可爱。” 他声音很低,凑在江斜耳边说的,可其实声音大点也没事,他们看得不过是类似回放的东西。 江斜也故意凑近他,在他耳畔说:“没你可爱。” 谢汐:“……” 江斜脑补了一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宝贝。 谢汐冷笑:“老师,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了解下。” 江老师眨下眼:“小朋友你在想什么?我对未成年的你只有一颗慈父心。” 谢汐毫不客气地拆穿他:“慈父?鬼父吧。” “咳……”江斜清清嗓子道,“宝贝,你对我的误解很深,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深入谈谈。” 谢汐适应了六十多年也没适应得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他道:“不许乱叫人!” 江斜道:“哦,是亲爱的。” 谢汐扬眉瞪他。 江斜妥协道:“我错了,我们婚都结了,誓都立了,是合法夫夫,应该……叫老婆。” 谢汐恼羞成怒:“你还看不看了,不看我走了!” 江老邪毫无下限可言:“好嘛,你是我老公。”反正是结了婚的! 谢汐:“………………” 要不是打不过他,他现在就打死他了! 啪嗒,绿色的999好感度成了998。 江斜瞬间清醒,他的心在滴血,如同那亏损了500亿的集团老总。 他力挽狂澜,在掌心变出一对闪着银光的小东西。 谢汐正盯着剧情看,感觉无名指上一凉。 他低头一看呆住了。 江斜道:“能帮我戴上吗?” 这是一对指环,大一些的里面刻着谢汐的名字,小一些的里面刻着江斜的名字。 谢汐定定地看着,鼻尖一下子酸了,这枚对戒是谢汐买的,是他们的婚戒,里面的字是他和江斜一起刻上的,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想尽办法才把对方的名字写在了指环里。 六十多年来谢汐没摘下过它,江斜也是。 直到临终时,这枚对戒也戴在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 他们的身体终会化作枯骨,可这枚镌刻着两人名字的戒指却会一直闪烁着美丽的光辉。 谢汐盯着戒指看了好一会儿后说:“有绳子吗?” 江斜:“嗯?” 谢汐道:“绳子。” 江斜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黑绳。 谢汐瞪他一眼:“再来一根。” 江斜又拿出一根,他忍不住说:“戒指不应该戴在手上吗。” 难道掉了一个好感度,小朋友就不和他长相厮守了? 江斜这不是损失500亿了,他瞬间有种倾家荡产还负债500亿的沧桑感。 谢汐不理他,他仔细用黑绳把戒指穿了起来,还悉心地在指环上打了个固定的小节,避免它滑动。 江斜又想开口,谢汐道:“过来。” 江斜不死心的伸手过去。 谢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干脆起身,把穿了指环的黑绳系到了他的脖颈上。 江斜还是不情愿道:“这是戒指,你想要项链的话……” 谢汐把自己的那根黑绳给他:“帮我戴上。” 江斜:“……”老老实实地帮谢汐带上,顺便在他白皙的后颈上摸了一把。 谢汐身体微颤,别开视线道:“好了,看剧情了。” 江斜看看他白皙肌肤若隐若现的黑线道:“这个不适合当项链,我那里有……” 谢汐直视前方:“那是一场游戏。” 江斜心一揪。 谢汐耳朵尖微微红了一下,但还是认真说道:“难道你不想要一个真正的婚礼?” 江斜:“!” 说完谢汐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沸腾了,他干咽了一下道:“我是说……我们……唔……” 他说不出话了,因为江斜吻住了他。 这哪里忍得住?这怎么可能忍得住?江斜觉得自己不做点儿什么的话,没准会被刺激到犯病。 谢汐适当性地推了他一下,推不开……也不想推开。 用黑绳穿那枚戒指时,谢汐认真仔细地看过。 那是他们的戒指,江斜把它们完完全全地复原了,连最细微的划痕,连与手指在岁月的磨合下变成的形状都一点不差。 六十多年,回头想想仿若隔世。 谢汐有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可却记得与江斜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他连谢素的模样都模糊了,连童年独自一人的记忆都变浅了,连那些孤零零的夜晚都有了温度。 那些纠缠他的梦魇,在江斜的插诨打科中,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汐想了解完整的江斜,他也想让江斜了解一个崭新的谢汐。 这对戒指是过去的一场梦,而他们还拥有无限的未来。 江斜松开谢汐时说道:“我们现在就去……” 谢汐捂住他嘴道:“我还没毕业!” 江斜眨眨眼。 谢汐无奈道:“你是想和我在一起一天,还是……” 江斜道:“生生世世。” 谢汐眼睛弯了下:“那我们更应该多了解一下彼此。” 江斜道:“可是我们……” 谢汐定定道:“你不是江教授,我也不是你的学生。” 梦里的六十多年,他们对彼此了解得不能再了解,可那是梦里的江斜和谢汐。 现实中江斜是个“永生”的设计者,谢汐却只是个疲于奔命的初级收集者。 差距这么大,怎么在一起? 让谢汐一直依附江斜吗? 谢汐做不到。被人需要不是失去自我,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并肩而行,是相互扶持,是长长久久。 江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轻声道:“好,我等你。” 等他长大,等他踏实,等着他们的长长久久。 谢汐把心思全说出来了,这会儿就开始不好意思,他扭过头道:“不许打扰我看剧情了!” 江斜连连点头:“不打扰。” 他的大手又贼兮兮的伸了过来,谢汐刚想拍掉,江斜便扣住了他的十指。 谢汐:“……”也握住了他的手。 太阳和月亮的这段剧情并不是他们离开开放世界后的延续,而是更早之前。 开放世界的确有居民,都是正常的人类,瞧着科技不算发达,处于农耕社会。 这时候太阳是成人,月亮是小孩,他们不知如何诞生,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准确点说是太阳有着强大的力量。 起初他只是帮了一群快要饿死的人类,月亮很不高兴,嫌他多管闲事。 太阳微笑的点他小脑门:“只是随手帮忙。” 月亮皱着小眉毛道:“会很麻烦的。” 太阳道:“不可以这么冷漠。” 月亮别过头:“哼。” 太阳将小月亮抱到怀里说:“好了,哥哥不管他们了,只陪着你好吗?” 小月亮抓着他的衣服,倨傲道:“你才不是我哥哥!” 太阳说:“嗯,你比我出生早,那你是哥哥,行吗?” 小月亮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太阳的大块头,道:“哪有你这么大的弟弟!” 太阳戳戳他小胸口说:“谁让你挑食,不好好吃饭,总不长个。” 小月亮握住他的指头道:“是你长太快!” 太阳笑了笑,眉眼中隐隐有些忧虑。 他们明明一起出生,可月亮却始终维持了幼童的身体,没有丝毫长大的迹象,太阳不知道缘由,又实在担心,这才走出了圣地,想要找寻原因。 小月亮拧眉道:“我不喜欢这里。” 太阳道:“再看看,实在没意思我们就回去。” 小月亮不出声了,安静地趴在他怀里。 兄弟二人其实都单纯得很,尤其是太阳,有着一身“神力”,又是个爽朗亲和的性子,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 月亮性格冷淡,不爱见人还说话难听,但因为他只是个小孩模样,旁人也不在意,只围着太阳转。 起初太阳只帮他们一些小忙,后来人越来越多,帮的忙也越来越麻烦。 小月亮道:“他们自己不会盖房子就住外头,干嘛什么都要你帮忙!” 太阳说:“他们盖一栋房子要几个月时间,我一天就可以了。” 小月亮道:“那又怎样,你盖的是你的,他们……” 太阳道:“等我回来,给你裹糖葫芦吃好吗?” 小月亮抱胸道:“我不吃!” 太阳道:“两根?” 小月亮:“……” 太阳道:“三根好不好?” 小月亮气道:“快滚吧!” 太阳一走,小月亮待在屋里,一等就是一天。 他不敢出门,太阳不再,小月亮连这间屋子都出不去。 不是他不想走出去,而是不能。 外头光线太盛了,没有太阳,他会被灼伤。 小月亮百无聊赖地待在屋里,有点儿动静就站起来张望,看不到人又一脸失望。 等了很久很久,他抱着被子睡了一觉,太阳才回来。 小月亮眼睛一亮,嘴角扬了起来,然而等太阳推门进来,他又板着脸:“回来了也不知道小点声,吵到我睡觉了!” 可惜脸蛋太软乎,板着脸也吓不到人。 太阳笑道:“我先去冲个凉。”他一身脏兮兮的,怕小月亮不高兴。 小月亮不喜欢看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又要走了,小月亮心里很慌,可却咬着下唇不开口。 没一会儿太阳回来了,还拿了三根糖葫芦。 小月亮说:“我才不喜欢这种东西。” 太阳说:“很甜,我让他们多裹了一圈糖。” 小月亮说:“我又不爱吃糖。” “你不吃的话……”太阳道,“那我吃了?” 小月亮一把将糖葫芦抢过来道:“这是我的,我扔了也不给你吃!” 太阳弯着眼睛笑:“好了,不许吃多了,这东西不长个。”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月亮咬他胳膊道:“等我把你吃了,我就长大了!” 小月亮发脾气时经常咬他,太阳一点儿不疼,还怕崩到他牙齿。 第二天,太阳又一大早出去,好不容易被糖葫芦哄好的小月亮又火了:“走吧,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太阳解释道:“最近林子里总有东西晃悠,我得去看看。” 小月亮说:“关你什么事?那东西又伤不到我们!” 太阳说:“它们出来了,这个镇子就完了。” 小月亮道:“完了又怎样?我们大不了回圣地。” 太阳顿了下说:“会死很多人。” 小月亮说不出话了。 太阳走了,小月亮看看还剩下的俩串糖葫芦,气得不行。 会死很多人……又、又怎样,你都好久没睡觉了。 小月亮再醒来时,远远听到了动静。 他以为太阳回来了,高兴得跳下床,谁知竟竟是几个陌生人。 他耳聪目明,把那压低的声音听得完完整整。 “就是这个孩子?” “对,是他。” “带走他,真的能让太阳去我们城里?” “肯定啊,就算他是神,也有软肋。” “我们绑走了他的儿子,太阳会不会……” “怎么能是绑走?我们只是带他去玩,一个小孩子,还不好哄得很?” 120、此消彼长 听到这些的月亮气疯了,这就是太阳在不停帮助的人,就是把太阳累到日夜不眠吃睡不安的人! 而这些垃圾,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使用这样肮脏的手段! 倘若月亮真的是个不知世事的幼童,还真可能被他们哄骗住,沦为奴役太阳的工具。 然而月亮不是,当那几个人拿着各种新鲜玩意进来时,他怒喝道:“滚出去,你们别想带走我!” 看到这里,谢汐的心咯噔了一下。 江斜握了握他的手。 谢汐低声道:“他们还是太单纯了。” 无论多强大的力量,无论多优渥的资质,只要没在人世里打过滚,就是单纯的幼童。 人类征服这个世界,用的从来不是过人的力量和资质,而是累世的经验。 月亮这一张口就暴露了一切,来人互相看了一眼,生了恶意。 本来还想着哄骗他,不和太阳撕破脸,但月亮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即便走了也是被太阳嫌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绑了! 大的惹不起,小的还搞不定吗? 他们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制服了月亮。 小月亮慌了,他不能走出这间屋子,可眼前这些人显然是非要带他出去。 以他那性子是不可能求饶的,他宁愿被外头的光烧死,也不会向这样恶心的一群人求饶! 这群人费了好大力气,可算是把小月亮带出了屋,一被光照到,小月亮便不受控制地闷哼出声。 太疼了,真的太疼。 好像有无数的针在密密麻麻地扎他,每一根都带着倒刺,刺进去又掀出来,留下一片鲜红累累。 他的模样吓到了这些人。 “这、这是怎么了?” “他怕光!” “他身上好烫,快烧起来了!” 抱着月亮的人把他扔到了地上,小小的幼童倒在泥土中,血肉模糊的模样凄惨又可怖。 很久很久以前,月亮和太阳是一样大的,他们都是幼童的模样,在圣地里相依为命。 有一天,在圣地待得无聊的月亮十分好奇外面的光景,他独自走了出去,却被光灼烧到动不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自己要被这光给烧成灰了。 ——是忽然长大的太阳找到了他,用结实的手臂将他抱了起来。 月亮眼睛都睁不开了,太阳清脆的少年音响在他耳畔:“好了好了,不痛了,吹吹就不痛了。” 月亮果真不痛了,在太阳的怀里,贴着他的身体,烫伤慢慢愈合了。 从那以后,太阳逐渐长大,月亮却始终维持着幼童的模样,再也没有成长过。 太阳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蜷缩成一团,浑身都血肉模糊的小月亮。 他面色苍白,额间青筋暴起:“怎么回事!” 从未有人见过他这样震怒,从没有人见过他生气,从未有人知道原来温暖的太阳会成为残暴的凶火! 那些将月亮带出房子的人都被烧成了灰,就连追随太阳回来的人也都受了烧伤,大火绵延不绝,将无数田地都烧成了一片残渣! 这是一场让人心生恐怖的灾难…… 唯独小月亮,在太阳的熊熊烈火中逐渐恢复了。 小月亮睁开眼时,太阳眼眶通红:“对不起。” 小月亮拧着眉,虚弱地凶他:“早就说过让你不要管他们。” 太阳拥住他,声音哽咽:“是我不好。” 小月亮伸出恢复白嫩的小胳膊,抱着他的头道:“我们回家吧,好吗?” 柔软的童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哀求,太阳听得心都化了,可是…… “再等等。”太阳道,“我想找到你身体无法长大的原因。” 小月亮愣了下,咬着他肩膀道:“我不长大又怎样!你嫌我身体小吗!” 太阳心疼道:“我怎么会嫌弃,我只是……”他顿了下,低声道,“我知道你想长大。” 月亮自尊心极强,对外面的世界比他还好奇,可是自从幼年时的那次遭遇,月亮再也没独自走出过圣地。 太阳经常看到他独自一人盯着出口发呆,看到他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幼小的身体出神。 谁想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谁甘愿失去自由?谁想永远当个孩子? 太阳不愿看月亮不快乐。 月亮松口了,歪在他肩膀上闷声道:“我不想长大。”如果代价是……那他宁愿永远这样。 太阳笑了笑,和他承诺:“以后我出门就带着你,无论去哪儿我们都一起,好吗?” 小月亮嗤笑道:“我来懒得去看那些烦人精!” 太阳道:“我不放心把你自己留在这里。” 小月亮皱眉:“那就回圣地!” 太阳说:“再等等……等桃花开了,如果还找不到让你长大的办法,我们就回圣地好吗?” 找到了我也不想让你变小——小月亮没说出来,点头道:“行,等桃花开了你还不走的话,我就自己回去了。” 太阳说:“一言为定。” 他们留下了,可惜生活却因为这场大火而凶潮暗涌。 太阳有一个怕光的孩子。 太阳能一把火烧了整个森林。 人类慕强却又惧怕着真正的强者。 尤其太阳和月亮这样明显的异类。 月亮是恶魔的谣言悄悄传开,等发酵到不可收拾之时,兄弟二人才有所察觉。 而这时已经晚了,人类为自己的贪心找到了正义的理由,他们以消除恶魔的旗号抓住了月亮,并以此威胁太阳。 月亮太弱小了,太阳怕他受伤,答应可以帮他们做任何事。 人们哪里能满足?他们开始想要太阳的力量,想要他永葆青春的秘诀,想要知道他“永生”的秘密。 桃花盛开时,太阳掉进了人们制作的陷阱,整个人都被由他冶炼出来的长矛给刺穿。 太阳昏迷时,照亮整个世界的光消失了。 月亮走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面无表情,身体随着流淌的银芒逐渐拉长,从稚嫩的幼童长成了高挑的少年最后是银发垂地的俊美青年。 他所到之处,漆黑漫天,脚下的银色光芒像流动的水银,绽放了无与伦比的美丽和死气。 人们惊恐万分,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投降他,可惜却伤不到他分毫。 银芒铺满了大地,像是要洗净污秽般,把所有人为的痕迹都抹掉了。 包括人类。 从此这个世界再没有人类,只有干净的行尸走肉。 月亮将变成婴儿的太阳抱起来,太阳变得太小了,已经什么都不记得,睁开眼看到月亮时也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月亮看着他,声音清冷如冰:“白痴。”话音落下,泪水却顺着眼角滑下。 谢汐看得怔怔的:“他们……一直是此消彼长吗?” 江斜道:“继续看。” 之后就是由月亮统治的世界。 漆黑、冰冷、暗无天日,犹如一个巨大的坟墓。 月亮要将所有人都僵尸化,要把整个世界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所以他需要维持巨大的力量。 此消彼长之下,太阳连幼童的模样都维持不了,一直是婴儿状态。 他什么都忘了,也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敢离开圣地。 因为外面的漆黑会腐蚀他,就像月亮被光芒灼烧一样。 月亮知道只要自己放过外头的人,太阳就能慢慢长大一些,至少可以记起之前的事。 但是他不想。 他要终结这让人作呕的一切。 直到某天,什么都忘了的太阳看到月亮,奶声奶气地叫道:“哥哥。” 这俩个字,犹如在万年寒冰上放了块烙铁。 月亮不再见太阳,可是却仍听到他的声音。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一声又一声,像一把锋锐的小刀,将封住了月亮心脏的冰一点点刮掉了。 再之后玩家进入到开放世界,地下游戏场大大消耗了月亮的力量,等江斜彻底击败他,太阳回来了。 谢汐看到了自己离开后的开放世界,只有一个片段。 太阳抱着小月亮,走出了漆黑的圣地,唤醒了僵尸化的人类,却再没参与过他们的生活。 小月亮生着闷气,太阳道:“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小月亮说:“人心就是那样的!” 太阳说:“人心不是恒定的。” 有贪欲也有克制,有邪恶也有善良,有残暴不仁也有普度众生。 没必要神化人类,也没必要嫌恶他们。 太阳说:“他们不是神也不是魔,他们只是人。” 太阳站在最高的山上,用尽最大的力量将一个火色的圆球放到了天空正中央。 如果细看,会发现那是一个天真的孩童的笑脸,散发着无数的光和热,照耀了整个世界。 月亮闷不吭声,太阳转头看他:“我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等我累了换你来好吗?” 月亮不屑道:“我只会把他们变成僵尸!” 太阳说:“挺好的,就让他们在月亮的照耀下好好睡一觉。” 月亮道:“睡个屁,我要让他们做噩梦!” 太阳笑道:“可以,” 月亮又道:“我还要让天黑地黑所有一切都是黑的。” 太阳:“好。” 月亮:“还要放出僵尸捉不睡觉的人!” 太阳依旧点头道:“嗯。” 月亮不甘心:“还要……” “都可以。”太阳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月亮想了无数“残暴”的手段,最后他切了一声:“懒得折腾。” 最后这个世界有了太阳和月亮,有了温暖的白日和冰冷的夜,有了平衡和制约。 剧情到此结束了。 谢汐好一会儿才回神。 江斜道:“像不像童话?” 在谢汐的世界里,太阳和月亮可不是这样的,它们是两个星体,而且月亮还小得很,只是地球的卫星。 谢汐道:“挺好的。” 这样的世界也很好——有逻辑分明的理性世界,也有充斥着情感与梦幻的感性世界,这才是真正的真实。 江斜又道:“这下放心了?” 放心了,小太阳有月亮照顾,小月亮有太阳照顾,他们俩人在一起,相互平衡彼此依赖,是最完美的。 江老邪正经不过一秒钟:“可惜了他俩总是一个大一个小,该怎么亲热……” 谢汐瞪他:“他俩是兄弟!” 江斜眨眨眼:“我还是鬼父呢。” 谢汐:“………………” 他对江斜绝对没有误解,这家伙就是死不正经! 谢汐被他气到,点了传送离开了花园。 江斜有点事,所以没去追他,只给他发了条消息:“进入世界前和我说一声。” 谢汐回他一个字:“嗯。” 他虽然不想江斜去冒险,但拦也拦不住,与其任他胡来,不如放到眼皮底下看着。 江斜在固定群里发了个消息:“有空?” 颜哲短时间内不想看他,无视掉。 秦戈争比较老实:“?” 江斜说:“演武场里走一走?” 整个群都鸦雀无声。 江斜说:“别怕,我站住不动,给你们当沙包。” 颜哲闹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你这是终于疯了?” 江斜:“我消耗下力量,去下个世界时代价会比较小。” 原来如此…… 颜哲来兴致了,可以名正言顺地暴揍江老邪,简直不要太爽! 江斜又道:“我知道你们下不去手,所以我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群里几个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斜清清嗓子故意发了个语音:“小汐说过阵子要和我重新举行婚礼,到时候给你们发请帖。” 几条万年单身狗这波不是下不去手,而是非下死手不可了! 江斜又补了一刀:“阿哲你别来了,站着给你打,你也打不动,浪费时间。” 颜·神级纯奶·哲沉默了一秒钟,破口大骂:“我草拟大爷啊江老邪!!!” 121、妙笔绘山海1 江斜道:“以后和我说话不要这么粗鲁,跟有夫之夫说草啊草的成什么样子。” 颜哲要被他气死:“我他妈是草拟大爷!” 江斜道:“那也不行,我家小汐不认你这样的大娘。” 颜哲:“………………” 这下妥了,吐血三升的颜纯奶去不了演武场了,他要去买|凶|杀|人了!! 江老处男邪平日里就骚断腿了,如今有了媳妇儿,更是原地飞升。 到了演武场,江斜淡定道:“一起上吧。” 大佬们:“?” 江斜道:“我赶时间。” 小朋友等太久自己跑了怎么办。 一句话点爆现场,成功让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反目成仇”! 锤死江老邪,给奶妈出气! 他们会这么想,证明颜奶的款项到位了! 这霹雳哐啷一顿狂轰滥炸,看着凶险,其实全都有数,到最后一群人都筋疲力尽,站着的居然只剩下挨揍的江斜。 秦戈争没“参战”,毕竟他一会儿还得用等价交换术,回头没力气用了可怎么办?某追妻心切的要疯。 他们中武力值最高的南翼摆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老子被榨干了。” 其他几个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江斜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老神在在道:“你们可以的,要是真使出全力,我也招架不住。” 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不是滋味呢!他们几个人使出全力才能打得过老邪一个人? 值得高兴吗? 不值得。 可他们心底偏偏升起来了一丢丢高兴是怎么回事! 真丢人! 更丢人的在后头,江斜微微一笑:“毕竟我魂意丢得太多,现在也就只留了三五成的功力。” 众人:“………………”满心mmp,还他妈没法反驳! 被榨干的南翼抖着腿站起来:“老、老子……”狠话没放出来就啪叽一声倒下了。 他旁边的宗夏比较务实,已经给颜哲去电话:“颜神,求奶。” 身体倍儿棒时喊颜奶,半死不活时喊颜神,是这样的,没毛病。 颜哲破口大骂:“剁不了江老邪还想要奶?滚滚滚!” 江斜就不一样了,人家不用奶,明明多走一步都累死累活,还能装云淡风轻得仿佛刚喝完下午茶。 冲这点,大家伙是服的。 ——有人能把臭不要脸和死要面子完美结合到这种程度,怎么敢不心服口服! 江斜这一番折腾也是无可奈何。 去一趟开放世界,竟然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是江斜始料未及的。 丢失记忆听起来不痛不痒的,但那可是和谢汐有关的记忆。 这些记忆对江斜来说有多重要,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有人能进入他设计的世界,有人能通关他设计的世界,有人能把他的魂意解放出来…… 单单这些就已经是他性命攸关的事。 更不要提他还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每一缕魂意都想和他结婚。 与谢汐相关的这段记忆是对他整个生命的救赎,这是重要到无法当做情话讲出口的事。 当然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是因为开放世界等级过低,他想进去要违背的原则大,所以付出的代价也大。 他自己设计的世界等级相对较高,他进入的话反倒付出的代价要小很多。 可这是他自己设计的设计,想进入自己设计的世界,也要违背原则,加上这一方面他付出的代价也小不到哪里去。 江斜只能尽力拉低自己与准世界等级的距离,来降低代价。 这可能意义不大,即便他一个道具不带,还消耗过度,甚至封锁一些比较变态的技能,单凭满级资质就足够碾压所有s级世界了。 愁,别人都是瞅着怎么提升力量叱咤风云。 江斜是愁着怎么压缩力量好苟在媳妇儿身边,省得媳妇儿被自己给欺负了…… 谢汐不能在中央待太久,十多个小时后江斜发来消息:“准备得怎么样了?” 谢汐说:“我自己真的可以……” 他话没说,江斜便道:“你可以我不可以。” 谢汐有预感他又要满嘴跑火车。 果不其然江斜下一句便是:“没有你在的中央,我喘不上气。” 谢汐拆穿他道:“我来中央之前老师你一直不喘气吗!” 江斜还装起可怜了:“我屏住呼吸等你这么久,你忍心让我再憋着吗?憋坏了怎么办。”后半句好像有点歧义…… 谢汐并未察觉:“憋坏了才好!” 江斜忧心道:“那怎么能行?咱儿子一大一小的已经没有性生活了,我们……” 谢汐反应过来了:“谁、谁和你说这个了!” 江斜道:“不要害羞,我知道你年轻气盛,有需求的话我很乐意……” 谢汐快把水幕戳破了:“你还去不去了?” 江斜立马道:“去!” 别看江斜皮得挺开心,其实心里是虚的。 他视若珍宝的记忆可千万不能再丢了。 这次的记忆里还有那甜蜜恩爱的六十年,如果没了…… 他的小朋友该怎么办。 只是想想谢汐伤心的模样,他就仿佛被重锤砸了胸口。 秦戈争即将发动等价交换时,江斜握住了谢汐的手。 谢汐在人前太害羞,想抽走,江斜却死命握着不放—— 他信不过自己的运气,但相信谢汐。 他的小朋友是他所有的好运气。 谢汐隐约间察觉到江斜的一丝不安,他拿不太准,因为这家伙总爱装可怜,真去心疼他又掉他坑里。 可即便掉坑里也不忍心看他不安。 谢汐轻轻握了他手一下,在即将进入准世界时说道:“没事,忘了也没事……” 江斜心猛地一震,想再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了。 没事…… 忘了也没事…… 他还记得…… 他会一遍一遍地告诉他…… 江斜听到了这辈子最动人的情话,他的灵魂仿佛都跟着融化了。 谢汐说完就后悔了,这家伙指不定得多嘚瑟,怕是没尾巴都要给自己按个尾巴翘上天! 谢汐嘴角微扬,信息面板都没来得及扫,先找了找江斜。 人呢? 信息面板有倒计时,再不查看要错过,错过了可就麻烦大了。 谢汐只得先去查看这个准世界的情况。 ——欢迎来到准世界,请仔细阅读以下信息板。 游戏名:妙笔绘山海。 游戏概要:山海大陆群雄争霸,圣兽与妖兽分庭抗礼,究竟是圣山的统治更得民心,还是妖海的自由更让人向往?且看这一只妙笔如何绘出气象万千,绘出山海图卷,绘出群英璀璨! 主线任务:收集圣兽图鉴。 支线任务:待刷新 读档次数:无。 携带道具:初级收集者可携带三种。 特权:奖励金翻十倍、易容术、傀儡术。 别的不提,谢汐只是看到这个特权,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有俩都是老朋友了,奖励金翻十倍和易容术。 前者忽略不计,毕竟金币对谢汐来说意义不大。 后者…… 谢汐忘不了这位“老朋友”,毕竟在亚特兰蒂斯它陪他“出生入死”,走过了无数修罗场! 看到这个特权,谢汐就仿佛看到了魂意们排排站的凶残景象。 这个准世界里的魂意…… 不止一个是肯定的,谢汐只求别超过一只手的指头数目! 怎么办?选老朋友还是选新朋友? 傀儡术是个什么情况谢汐还不清楚,但易容术他是很了解的。 三张独创面孔很好用,还有储备面孔,他能在亚特兰蒂斯来去自如,它功不可没。 但是……谢汐看了下游戏概要,对这个准世界的背景略担忧。 又是圣兽又是妖兽,还山啊海的,十有**是什么神话鬼怪的背景,这种准世界里储备面孔可能意义不大,毕竟很多人都会变身什么的,没准轻易就能识破。 如果这个用不了的,易容术的威力便大打折扣。 独创面孔还是有战略意义的,魂意一旦数目大于二…… 等下,谢汐看了眼主线任务,不禁有了那么点侥幸心理。 这个收集圣兽图鉴,看起来似乎没那么神经病? 圣兽图鉴而已,又不是六个王子的爱,也许他可以不用去招惹魂意们? 谢汐又飞速把这个念头摇走——可算了吧,爱情向左还是右也是正常的生存七天,结果呢!结果他还不是脚踏四条船,差点劈断腿! 谢汐先刷新了支线任务,弹出来的是——收集妖兽图鉴。 瞧着和主线任务是同类型的,应该是核心任务。 谢汐财大气粗的,花了三百银币随机了一下,依旧是这个任务,他就没再浪费时间了。 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暂时都给不了太多线索,那么……到底选什么特权呢。 谢汐看了看新朋友傀儡术。 没有任何介绍,只有选了才知道。 到底选什么呢? 在页面即将关闭时,谢汐选了傀儡术。 虽然易容术是老朋友,但这个世界和亚特兰蒂斯不同,谢汐怎么想都觉得易容术用处不大,不如冒险试试新朋友! 终于进入到游戏中,谢汐这才有空打量周围环境,顺便找某个万一又丢了脑袋的皮皮怪。 叉烧包惊呼道:“爸爸爸爸你在哪儿!” 谢汐:“???”这猫的一双鸳鸯眼终于瞎了? 小猫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着急得很。 谢汐刚想开口,才发现自己这情况不太对? 他……好像……不是人? 这时一道紫光闪过,一个只能用貌美如花来形容的女人没好气道:“你这熊孩子,竟然逃婚!” 谢汐:“……”不是我不是我一定不是我。 女人道:“还敢变回原形,你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朵代表纯洁爱情的白色蔷薇花吗!” 122、妙笔绘山海2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汐可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 花…… 蔷薇花…… 白色蔷薇花…… 谢汐安慰自己——总比大白鲨什么的强一些。 强个鬼,大白鲨好歹还是动物,这次他都成植物了! 谢汐试着动了下身体,面前的紫衣女子已经将他拎起来:“看看你这可爱的小脸蛋,看看你这纯洁的白色,想想你的花语,你怎么能逃婚!” 谢汐对此毫不知情,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和谁结婚,又逃了谁的婚。 “还装样子!”紫衣女子戳他小叶子。 谢汐心里是服的,佩服这位女士竟然能分清一朵蔷薇花是在装样子还是没在装样子。 “我跟你讲,你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门亲事也非成不行,你也不想想我们蔷薇族凭什么有今天,要不是青龙大人庇护,我们还在藤蔓上苟延残喘呢!” 原来这位紫衣女子也是朵蔷薇花…… 说起来蔷薇花不就是藤蔓植物吗?正常生长怎么就苟延残喘了? 算了算了,在这么个蔷薇成精的七彩玛丽苏世界,追究这些毫无意义。 谢汐被人拎在手里,不得不做出侧耳聆听的架势。 紫衣女子又道:“别给我装可怜,当初青龙大人来百花山,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去凑热闹,你小小一朵蔷薇花,人形都稳不住,去那地方……” 谢汐冤,他要是早来一会儿,他肯定不会去什么百花山,他就直接下山了! ——任务是收集圣兽和妖兽,可不是花啊草的。 “偏你也傻人有傻福,竟然被青龙大人救下,”紫衣女子虽然骂他但似乎也很疼他,“青龙大人不嫌你冒犯,还悉心照顾你,你会倾心于他我也能理解,只是你们这婚事,我是真的不放心,毕竟身份悬殊,青龙大人一时觉得你可爱,待你千好万好,等新鲜劲过了又该怎么办?你小小一个精怪,在那圣山上,哪有立足之处!” 谢汐不知道一朵蔷薇花该如何说话,只能在心里吐槽:“既然不放心,逃婚不是省事了嘛。” 原来这样就说出声了! 紫衣女子气得猛摇他:“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你也不想想那是谁!这婚是你想订就订,想毁就毁的吗!得罪了青龙大人,我们整个蔷薇族在山海大陆要如何安身!” 谢汐:“……” 一醒来就是这样的大问题,偏偏始作俑者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紫衣女子又道:“早和你说你不听,非要去圣山做人上人,现在怎么又怕了?我跟你讲,怕也不行,你不想嫁也得嫁,我就是再疼你,也不能为了你毁了我们整个蔷薇族!” 谢汐无可奈何道:“我……” 紫衣女子道:“你什么你,赶紧变回人形!” 谢汐也想做个人,可问题是…… “怎么变?”他真不知道该怎么从一朵蔷薇花变成一个人。 紫衣女子呆住了。 谢汐不得不掏出万金油套路:“不知为什么,我醒来后什么事都记不清了。” 紫衣女子:“……” 谢汐也不想装失忆,但这准世界里明显被魂意们提前安排了不少剧情,自己一无所知早晚会露馅,不如逮着个同阵营的交下老底。 “我真的忘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紫衣女子拎着他一阵狂抖:“你这个小混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六十天都在装失忆,忘忘忘,我让你忘,我看你是叶子痒了,想让我给你卸下来捉捉虫了!” 这什么魔性比喻!以及……他这朵花到底被安了个什么见鬼的设定?是满嘴跑火车的类型吗?这不是江某人嘛,怎么成他了? 谢汐连忙道:“不是,我真的忘了。” 紫衣女子道:“你不用拿失忆当幌子,你就算把自己是什么花都忘了也别想逃婚!说嫁就得嫁!” 谢汐一脸真诚道:“我全都记不清了,如果结婚可以拯救蔷薇族,我会去的。” 这话一出,紫衣女子愣住了。 显然这不太像她心中那个胆大包天胡作非为的小混蛋会说的话。 “你真的……都忘了?” 谢汐道:“嗯,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连我都忘了?!” “对。” 可算是让紫衣女子相信自己失忆了,没想到人皮了,连失忆都不是件容易事。 紫衣女子又问了几个问题,谢汐是真不知道,表情毫不作假(他始终无法理解她是如何从一朵白蔷薇脸上看出表情的),紫衣女子面色复杂道:“你这小混蛋,怎么能全忘了……” 谢汐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紫衣女子叹口气道:“罢了,你的那些破事我一清二楚,说给你听就是了。” 谢汐连连点头,等着情报上门。 紫衣女子叫紫九,蔷薇花是低等花,用紫九的话来说就是修炼几百年也比不上那在天地灵气中初诞生的寒山雪莲。 因为低等,所以很少有名字,大多是根据颜色来排序。 紫九当然不是族里第九个化形的紫色蔷薇,她是凭实力继承到的这个序号。 每个颜色的序号只排到十二,之后就没多大意义了,喜欢哪个数字就用哪个,重复的多了去了,大家也不计较。 但是前十二是唯一的,只能凭实力获得,不可乱用。 谢汐问:“我叫什么?” 紫九道:“谢汐。” 谢汐一愣:“不是都没名字吗?” 紫九瞪他一眼道:“你即将嫁给青龙大人,怎么能没名字!” 好吧,他这野花即将飞上枝头做凤凰,是该有个名字。 不过谢汐……怎么是他的原名? 紫九道:“青龙大人多宠你,把花神|的|名讳都给你了。” 谢汐:“???” 紫九叹口气道:“只是我们蔷薇族哪里担得起这个名讳?你不过是朵法力低微的小蔷薇,怎么受得住!” 等等……让谢汐鸡皮疙瘩直蹦跶的是……他的名字怎么就成花神|的|名字了?他这名字很普通很一般很不玛丽苏好吗! 而且花神什么的,大多不都是美丽的女性吗! 紫九继续说道:“由此可见,青龙大人是对你抱以厚望,可你这顽劣性子,又……” 她摇摇头,眼中流露出真正的担忧:“哪怕不是为了蔷薇族,你也必须嫁给青龙大人,你继承了这个名字,想自保就得依靠青龙大人。” 谢汐还没从这酥酥麻麻的七彩设定中回过神来,他干笑道:“只是个名字而已,难道……” “不许轻视!”紫九道,“有多少花精都翘首以待,做梦都想得到花神|的名字。” “有了名字就一定会成为花神吗?” 紫九凝重道:“有了名字不一定能成为花神,但没有这个名字就注定不是花神。” 谢汐:“……” 他拒绝,实力抗拒这见鬼的设定,疯狂想改名换姓。 塞因就挺好的,科林也不错! 紫九道:“你万万不可胡闹,轻视了花|□□字是会被神鉴遗弃的,到时候便是青龙大人也护不住你!” 被神鉴遗弃?谢汐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他问了出来。 紫九道:“你真是什么都忘了,竟连这样的问题都敢问!” 谢汐无奈:“所以我是真的没骗你。” 紫九解释道:“神鉴是上古遗物,上面记载着山海大陆的一切,若是被它遗弃,你就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 “对,会将你的一切都抹掉,你的家人朋友爱人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忘记你,连你自己都会忘记你自己,最后魂飞湮灭。” 谢汐道:“自己忘了自己?” 紫九说:“那可不是简单的失忆,而是从精神上将你存在的意义剥除。” 谢汐对这个神鉴十分好奇,还想再问,紫九去摇头道:“我们蔷薇族本就低微,知道的不多。总之你记住了,花神|的名字是在神鉴上落笔的,所以不能丢弃,一旦没了,你也就没了,懂吗?” 谢汐问道:“怎样算丢弃?” 紫九说:“当你不配用这个名字时,就算是丢弃了。” 谢汐微怔。 紫九敞开了说道:“如果你是青龙大人的伴侣,你永远配得上这个名字,可如果你只是蔷薇族里的一朵白色小蔷薇,那你就不配用这个名字了。” 说来说去,谢汐是非得嫁给那条青龙不可! 谢汐不禁想到:这名赐得很坏心眼啊,这哪是赐名?分明是给他贴了个生死符! 就这样自己还敢逃婚? 谢汐觉得……魂意们对他怕是有什么误解,他真没这么不惧生死。 关于青龙和小蔷薇的相识相许,紫九已经大体说过了,这次也不过是说得更详细一些。 百花山每隔十年有个盛会,会邀请圣人前来参观,这次有幸邀请到了青龙圣人。 谢汐这朵小蔷薇按理说是没资格去百花山的,毕竟整个蔷薇族在花族都排不上号。 紫九是蔷薇族年青一代的翘楚,她与谢汐亲近,谢汐缠着她要去见见世面,她就带他一起去了。 谁知谢汐待得无聊,出去瞎晃,摔进了一个裂谷,本以为要摔成一地白花瓣,谁知竟被人给救了。 这人就是青龙圣人。 之后嘛…… 估计紫九也是猜的,反正俗套又腻歪,充满了少女心与粉红泡泡。 最后就是青龙辗转通过花族长老找到蔷薇族族长再找到紫九这半个看护人最后向谢汐提亲。 别说花族了,整个圣山都跟着震了三震。 青龙圣人竟然要娶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花精? 太不可思议了! 随着婚期临近,花神之名也被赐下,大家慢慢接受了。 谁知……小花精竟从圣山跑了! 这时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找到小汐没有?青龙大人到蔷薇山了!” 123、妙笔绘山海3 紫九连忙道:“青龙大人来了?” “是啊!亲自来了!”从外头跑进来一个声音娇俏、样貌彪悍,大概和庄义很有共同语言的红衣男子,“青龙大人是真心喜欢小汐,小汐这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啊!” 紫九拧眉道:“花神之名不是我们可以随意叫的,以后还是叫他九九吧。” 红衣男子道:“行行行,以后还得叫大人呢!” 他转眼又问:“他在哪儿呢?可别闹什么婚前恐惧症了,人家青龙大人都亲自来接了,再不回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紫九道:“红六你先去前头伺候着,我好好给给他收拾下,总不能乱七八糟地去见青龙大人。” 红六连忙道:“好,你们可动作快点,别让青龙大人等久了。” 打发走了这位“音画不符”的红三,紫九连忙对谢汐说:“快点化形,这样子去见青龙大人也太不礼貌了。” 谢汐也想看看青龙是哪缕魂意——希望是老朋友,可别再搞出个新魂意了! “到底要如何化形?”谢汐问道。 紫九耐心和他说:“你虽然都忘了,但之前早就适应了人形,应该很好幻化才对,你只要想着……” 她细细说了一通,谢汐大体明白了,化形基本靠脑补,每个部位都对应好了就能成功化形。 谢汐当人这么多年,骨子里还是很熟悉人的身体的,他尝试了几次后总算成功化形。 一道白光落下,谢汐可算是变成人了。 小蝌蚪找妈妈的叉烧包大叫:“爸爸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去生二胎了!” 谢汐:“……”懒得哄这个傻猫猫! 紫九看着谢汐,轻叹口气道:“你啊,就是……” 谢汐没听清她后头的话。 紫九没敢把那句“你就是不嫁给青龙大人,单凭这样貌也配得上花神之名”,但真说出口又怕这小子尾巴翘上天,惹出大祸,改口道:“可不许再胡闹了,在青龙大人面前也不许没大没小。” 谢汐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他们出了园圃。 没错,谢汐刚才就扎根在一个小园圃里,里面还有很多小嫩芽,貌似是些没开花的蔷薇。 谢汐跟着紫九走出去,心里还惦记着——江斜到底去哪儿了。 按理说他们一起来到这个准世界,降落的地方应该一样才对,怎么就不见了? 谢汐有些担心,怕他出什么事。 必须失去一样东西,失去的是什么?总不能把江斜这个人给失去了吧。 谢汐心一揪,疯狂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世界等级绝对不低,不至于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紫九怒道:“摇头干嘛!一会儿青龙大人要接你回去,你立马跟着走,知道吗!” 谢汐回神,赶紧道:“好。” 不想了,魂意都在,江斜不会有事的,都是一体的,要是本尊出事,没了支撑点的魂意早就散了。 谢汐安下心来,跟着紫九穿过了一个羊肠小道,视线陡然开阔后,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展现在他面前。 关于花朵,人们总是不吝于给予最美好的畅想。 江斜那么喜爱蔷薇花,更是将这座蔷薇山给设计成了人间仙境。 翠色的藤蔓,晶莹的露珠,闪着荧光的萤火虫,步步走来铺散开的美丽花瓣,饶是谢汐这个不怎么解风情的男人,也忍不住感慨此处的烂漫唯美。 紫九道:“多亏了青龙大人,我们蔷薇山才有如此繁荣美景。” 原来这也是拖青龙之福?这朵白蔷薇真是非嫁不可了! 他们笔直走上玉色台阶,走进了一座白色宫殿。 宫殿并不是传统的古风,雕栏画栋间满是大自然的意趣,以白色为底,植物为伴,与日月呼应,实在是美轮美奂。 谢汐看到了大殿中的青衣男子。 他穿着笔挺的长衫,上面隐隐有暗纹闪烁,袖口宽大,腰封紧束,将完美的身材修饰得淋漓尽致。 “怎么自己跑回来了?你若想家了尽管告诉我,我陪你在蔷薇山住几日可好?”他开口,声音温润中带着些清冷,像落入山涧的清泉水。 谢汐抬头,看到了他清俊的五官。 青龙竟然是四王子。 谢汐对这位环保达人印象很好,只是在亚特兰蒂斯的最后,那大型穿帮现场里深感对不起他。 紫九推了谢汐一下,谢汐连忙开口:“是我太任性了。” “这有什么?”青龙走过来,牵起他的手道,“是我这几日太忙,让你无聊了。” 谢汐对他熟悉得很,倒不会觉得拘束:“还好,就是有点想家。” 青龙温声道:“那我陪你留下住几日。” 谢汐道:“可是您还有事要忙。” 青龙顿了下道:“无妨,总也忙不完。” 谢汐还想再说,青龙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道:“等婚礼过后,你就只能住到圣山了。” 谢汐带了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这几日,我想在蔷薇山上和大家多待一阵子。” 总得抓紧时间摸摸底细,才知道这个婚值不值得结。 经历了那么多的谢汐可不会天真得以为结婚是好事…… 鬼知道其他魂意是怎么脑补的,亚特兰蒂斯的最后可是地狱模式,魂意们要是执念很深,肯定会影响这个世界,四王子想和他结婚,其它魂意呢? 最怕的就是不谋而合。 回头他嫁了这个,惹了那个,闹得你死我活,他还做个屁的任务,哄魂意都哄不过来! 青龙竟也依了他:“也好,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去到处走走。” 谢汐点头应下。 青龙又道:“今天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好吗?” 谢汐:“…………”四王子你干嘛,不会想搞什么婚前x行为吧! 紫九连忙道:“我这就去收拾屋子!” 她急匆匆地走了,谢汐也不好敢青龙走了。 罢了……江斜虽然皮,但很守规矩,在梦里时,他们…… 嗯,反正没结婚,应该不会乱来。 紫九一走,青龙便对身边的人说了句话,随侍的低声应下,转身出去了。 偌大个殿里就只剩下他俩了。 谢汐正想着再套套话,谁知青龙深色的眼睛竟变了。 叉烧包立马大叫:“帅哥你似谁!”这深红深蓝的鸳鸯眼和叉烧包一般无二。 谢汐一愣。 方才还云淡风轻的青龙苦笑道:“是我。” 谢汐:“???” 江斜道:“没想到这次付出的代价是身体。” 上次没了记忆这次没了身体,也不说哪个好哪个坏了。 谢汐明白了:“那你现在……” 江斜道:“灵魂状态会彼此吸引,我暂时待在魂意的身体里。” 谢汐紧张道:“这样不算找回身体吧?” “不算,这不是原本的。” 谢汐松了口气,转念又道:“那挺好的,你在这身体里的话,我就……”轻松多了、 江斜苦笑道:“我不止在这个身体里。” 谢汐没听懂:“什么?” 江斜快速说道:“魂意都是我,理论上我去哪个身体都行,也正是因为这样,哪个都在拉扯我。” 谢汐着急问:“会有什么危险吗?” 江斜心意热乎的,却不敢逗小朋友,抓紧时间道:“没有危险,只是脑子不大好。” 谢汐:“???” 江斜解释道:“我们单独相处时,我能记着中央的事,但只要有旁人在,我就只有魂意的记忆。” 所以说刚才的青龙不是江斜装出来的,而是真的青龙? 江斜又道:“我不能扭曲魂意的意愿,否则这个准世界要乱成一团。” 谢汐还在迷迷糊糊。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江斜抓紧时间说道:“小心青龙,他知道你是在逃婚。” 124、妙笔绘山海4 谢汐神经一绷,还欲再问……却发现青龙的眼睛已经变回了靛青色。 他住了声,心里却是直打鼓。 一个江斜在好几个身体里?人还能一下子拥有好几个身体嘛! 哦,别人不行,江斜肯定行,毕竟那么多魂意! 谢汐不担心他的安危了,他开始腹诽,这家伙说话不知道说重点嘛?能不能先告诉他有多少个身体多少个魂意,以及魂意们有没有什么脑残的“私设”,哪怕时间不够,说不了这么详细,好歹也把最后一句话说明白。 青龙知道他在逃婚,还这么淡定地哄他是怎么回事? 谢汐记得四王子是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啊! 嗯……好吧…… 经历了那场大型掉马现场后,估计单纯如五、六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谢汐忧心忡忡的。 “圣山的气候可以调节,在哪儿待着是不是对你来说太热了?” 青龙一下子转到了气候问题,谢汐差点没跟上节奏:“还、还好。” “你不要与我客气,以后我们是要长相厮守的,你本就畏热喜寒,我该考虑到的。” 谢汐反应过来了,大概是刚才江斜出来,魂意有那么点断层,江斜就给他打了个补丁,假装俩人是在讨论圣山的居住环境。 看来江斜虽然不能扭曲魂意的意愿,但也能在某些无足轻重的小细节上动动手脚。 谢汐顺着说道:“大人已经为我考虑很多了。” 青龙牵起他的手道:“不够。” 这俩字说的温柔清润似乎很宠,但一想到这人知道自己逃婚就变味了! 谢汐笑了下说:“怎么会,能待在青龙大人身边我已经很开心了。” 青龙也跟着笑了笑,只是靛青色的眸子带着深海一般的幽冷:“我也是,看到你就很开心,总想着把天底下的一切好东西都放到你面前。” 谢汐以为这是句情话,刚想委婉道谢,青龙下一句就让他寒毛倒竖,“……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谢汐心一紧。 这话翻译下就是——把全天下的好东西给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贪恋外头的光景了。 老四你要干嘛,黑化就黑化,别学坏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小蔷薇的战栗,青龙又温声道:“都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患得患失,以前我不能理解,现在倒是明白了。” 谢汐笑得十分勉强:你这不是患得患失,你这是在疯狂试探啊! 可怜谢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逃婚,所以没法哄他,只能勉强维持:“原来圣人也有普通人的一面。” 青龙道:“圣这个字我担不起。” 谢汐不赞同道:“您不要妄自菲薄。” 青龙道:“所谓圣人不过是我与生俱来的枷锁,若能摆脱掉,从此与你浪迹天涯,我倒是心满意足了。” 谢汐不敢接话,总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是坑! 说想和他浪迹天涯吧,那就证明他这朵蔷薇果然受不了圣山的无趣,所以逃婚? 说不想和他浪迹天涯吧,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只看重青龙的身份地位,因为不是真爱,所以才“临阵逃脱”? 前情提要太少,谢汐摸不清这走向! 好在青龙自己似乎也不想知道答案,明明扔下了钩子,又放了他这条小鱼。 “对了,你走得匆忙,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带。”那随侍早就回来了,之前一直候在旁边,听到青龙这句话才走上前,手里托着个红漆托盘。 谢汐哪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青龙道:“你继承了花神之名就要守护好这个名册,若是离身太久,对你元魂有损。” 谢汐忙道:“是我糊涂了。”尴尬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要了,自己莫非为了逃婚连命都不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才会被按上这样的设定? 如今谢汐已经很了解魂意参与的准世界的规则了。 客观来讲,只有他进入到准世界时这个准世界才“醒”过来,也就是在那瞬间,魂意们自发形成了自己的意愿,融入到准世界中,才会生成各种前情提要。 也就是说,谢汐没进来前,其实什么都没有,百花山盛会啊,青龙救小蔷薇啊,订婚啊逃婚的包括他还不知道的那些都不存在。 只有谢汐进来了,魂意们才生成了相应的设定,安到了谢汐头上。 至于为什么这样设定,肯定有逻辑可循,但现在线索太少,还摸不透。 当然这会儿一上来就是逃婚,谢汐大概能理解,毕竟在亚特兰蒂斯他对四王子做的事……比逃婚这种级别的背叛还要严重得多。 想到此处,谢汐有点儿慌,自己可千万别是因为另结新欢才逃婚啊! 那真是……剪不清理还乱了,参看下爱情向左还是右,又名爱情是个死胡同那个准世界。 可怕的是,在爱情是个死胡同里他还能读档,这里呢? 没有读档选项! 唯一庆幸的是有个半吊子江斜可以帮忙,还不确定是不是帮倒忙…… 谢汐接过了名册,努力给自己刷了波好感度:“我只是回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圣山,所以才没带它。”言下之意就是我真没逃婚,我要是逃婚我肯定把它带走。 青龙似乎被安抚到了一丢丢,他道:“一会儿也不行,我看到名册却没见到人时真的担心坏了。” 谢汐道:“是我不好,还劳烦大人亲自给我送来。” “你啊,”青龙包容道,“还是一团孩子气,玩心重。”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谢汐谨慎回道:“以后还请大人多多管束。” 青龙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我哪里舍得管你?” 谢汐怪不好意思的。 青龙嘴角的笑容淡了些,低声道:“我能做的只有等你长大。” 这话里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谢汐心咯噔了一下,不会吧,难道自己真的“出轨”了? 被戴绿帽的青龙不仅忍住了怒火,还选择隐忍甚至在等他幡然醒悟? 青、青龙大人您真的有点青(绿)啊。 青龙放下名册后便走了,只嘱咐他道:“等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谢汐也不知道现在表忠心还来不来及了:“我跟你回圣山吧。” 青龙微怔,眸色更深了:“你想跟我回去?” 谢汐点头道:“对。”先不管其他魂意了,总觉得老四有点儿惨,先哄一哄再说。 谁知青龙竟摇摇头,温声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多待一阵子吧。” 谢汐有点懵,什么情况?莫非是试探? 谢汐再接再厉道:“我想和您回去。” 青龙笑了笑,可惜眼底没有笑意:“不急,等日子到了我会来接你。” 是真不想他回去?为什么…… 青龙将他拉近,在他额间吻了一下:“等我。” 这俩字仿佛带了杀气! 谢汐不敢惹他了,抱着名册目送他离开。 青龙走了,紫九过来道:“天呐,青龙大人真是爱惨你了,居然亲自来给你送名册。” 谢汐无言以对:爱是肯定了,就是说不好谁惨了。 紫九又正色道:“可不许再胡闹了,青龙大人还以为你只是想家了回来看看,要是让他知道你竟然想悔婚,他得多伤心!” 现在恐怕早就伤心透了,绿帽都主动带好了! 谢汐道:“我有点累了。” 紫九想到他莫名其妙的失忆,也比较担心,于是道:“好,你休息休息,看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 谢汐点头应下。 他支走紫九是为了看看这名册,毕竟性命攸关。 谢汐进到里屋,坐到床上后才打开了这个名册。 翻开的瞬间,他右下角出现了提示—— 【触发初级修复术技能晋级任务,是否接受?】 江斜说过,技能的晋级任务一般在准世界里随机出现,看来他这是遇上了? 谢汐当然不会错过,连忙点了接受。 右下角在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下出现了晋级任务的提示。 难道这个晋级任务和名册有关? 谢汐凝神看向名册,惊讶地发现竟然是空白的。 只有名册的封面上写着谢汐二字,里面什么都没有,全是空白的纸张。 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时他的右下角又出现了新的提示。 ——主线任务:发现空白的图鉴,可进行圣兽图鉴收集。 ——支线任务:发现空白的图鉴,可进行妖兽图鉴收集。 ——晋级任务:(1)修复破损的蔷薇图鉴。 这三条消息给了谢汐不少头绪,看来这个名册就是任务所需的关键物品,可以用来收集圣兽和妖兽的图鉴。至于怎么收集谢汐还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是随便用支笔画上或写上就行,估计有什么特殊要求,还需要再琢磨。 这个名册同时还是晋级任务的道具,也不知道这个修复破损的蔷薇图鉴是要怎么做。 总之有了线索,后续再慢慢摸索,急不得。 谢汐尝试了一下,发现名册可以放进道具栏,这让他安心不少,只要能放进去就不必担心被人抢走或是破坏。 谢汐又研究了好一会儿,确定这名册再没遗漏之处后他才躺下休息了一下。 这小蔷薇之前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体力高度透支,哪怕谢汐的资质高,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 他迷迷糊糊间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是九尾妖祖的仆从!” “我们蔷薇一族隶属圣山,与妖海毫无瓜葛,他们来做什么?” “完了完了,听说那狐族最喜拈花惹草,我们是不是要被他们拈了!” 拈花惹草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啊喂! 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谢汐刚坐起来就听到红三的声音:“聘礼?” “是啊!那狐妖说这些都是九尾妖祖给我们下的聘礼!” 谢汐头皮一麻。 125、妙笔绘山海5 紫九的声音响起:“聘谁?哪朵蔷薇竟招惹了九尾妖祖!” 红三道:“我也不知道,人都去了前厅,族长正在招呼。” 紫九说:“走,我们去看看。” 他们离开,谢汐差点没慌出原型。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某个魂意,这聘礼百分之一万是下给他的! 一个婚还没逃利索,另一个婚又来了? 谢汐坐不住了,赶忙披了外套出去看看情况。 他以往的身份是没资格参与这种事的,但如今不同,得了青龙大人的青睐又有花神之名,他想去哪儿都没人敢拦着。 谢汐悄悄去了前厅,刚走进就听到一个声线华丽的红发狐妖说:“我们大人说了,是一朵白色的小蔷薇,生得可爱又漂亮,名字里带了个九字。” 谢汐这蔷薇身体的上个名字叫白九九,这已经是点名道姓了!他连进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谁知蔷薇们竟面面相觑,红三道:“竟然是白九姑姑?” 紫九道:“不可能!白九姑姑早就嫁到了白虎族,怎么会去招惹九尾大人!” 红发狐妖又道:“都说了是朵小蔷薇,年轻又鲜嫩。” 这形容词让厅里的蔷薇花都惊了惊,怎么像是要吃了他们! 红狐后头有个青狐,青狐给他一巴掌道:“什么鲜嫩,是稚嫩!” 红狐便道:“啊,对对对,是稚嫩,可爱的意思,不是美味的意思。” 蔷薇花们并没有被安慰到! 年迈的蔷薇族族长说道:“婚姻之事只求两情相许,九尾大人的心意我们明白了,只是不知这朵蔷薇她……” 红狐道:“我们大人自然是问过他了,瞧,这是他留给我们祖上的定情信物。”说罢拿出了一片小叶子。 蔷薇族的长老们纷纷上前,打量一番后凝神道:“不错,这的确是蔷薇叶子!” 要是普通人类拿片叶子当定情信物,估计要单身一辈子。 但蔷薇族是精怪,叶子虽有脱落,但也是很珍惜的,这一片叶子几乎相当于人类女子剪了青丝。 红狐又把那叶子拿了回来,很珍重地放到了衣服里:“虽说你们蔷薇族隶属圣山,但只要这位蔷薇仙子嫁给我们妖祖,以后你们蔷薇族便是这山海大陆上最一顶一的豪门望族。” 谢汐在心里骂了句:你才是蔷薇仙子,你全家都是蔷薇仙子! 蔷薇族的长老们面面相觑,略有些为难。 紫九道:“实不相瞒,我们过几日便有一门重要的亲事举行,是圣山的青龙圣人娶了我们族的一朵小蔷薇……” “那又如何?”红狐道,“圣山娶他们的,我们大人娶我们的,不冲突。” 谢汐:不好意思了,还真冲突了! 他一时不敢出去,生怕那红狐得知真相把他给掳走,到时候就麻烦了,他只能希求蔷薇族守住尊严,别答应这门亲事。 红狐又道:“怎么?你们觉得我们九尾大人不如那条老龙?” 蔷薇族:“………………” 红狐嚣张得很:“呵,我劝你们别自讨麻烦,那小蔷薇早就被我们大人迷得晕头转向,我们大人珍惜他,才来名正言顺地求娶,你们同不同意也无所谓,反正这婚是结定了!” 蔷薇族的老少蔷薇们都十分为难。 虽说他们隶属圣山,但他们这一族实在微弱,哪里惹得起妖海的九尾妖祖? 即便谢汐与青龙大人成亲,青龙大人也不一定会为了他们同九尾妖祖撕破脸。 况且九尾妖祖是好声好气知礼数的来求婚,他们非要阻拦,除了得罪了他又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根本拦不住。 九尾妖祖是什么人物?一个眼神就能勾尽天下人,一朵小蔷薇哪里招架得住?没被玩弄还得了个明媒正娶,已经能轰动整个山海大陆了。 一众人权衡再三,最后妥协了,老族长说:“只是这小蔷薇不知身在何处,我们接了这聘礼……”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红狐得意道,“只要接下聘礼,承认了这门亲事,日后便等着荣华富贵吧!” 在外头偷听,本以为会听到“正义联盟”的蔷薇族力拒“邪恶部落”狐狸精的桥段,谁知……一句话的功夫就投降了? 敢不敢有点骨气! 你们是圣山,那边是妖海,难道不该誓不俩立吗! 谢汐还真想多了,圣山和妖海还真不是敌对模式,也没干过架,只是观念不和看不对眼而已。 狐狸们浩浩荡荡地离开,竟都不需要见正主一面,可见对这门婚事是多么的胸有成竹。 谢汐别说拦了,他连面都不敢露! 蔷薇族族长道:“赶紧去找找名字里带九的白蔷薇,看看是哪个孩子惹得……” 红三道:“倒也不是坏事,那九尾妖祖虽然行事恣意些,却是说一不二的,如果不是看重他,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来下聘礼。” 蔷薇族族长道:“我族通婚自由,只要情投意合,我们是无权干涉的。” 紫九也道:“族长宽心,那孩子有这样的造化,该替他高兴。” 族长轻吁口气道:“快去找找他吧,总得知道是谁。” 一位蓝衣女子说:“也真是怪了,又是朵小白蔷薇。” 红三道:“是啊,还都名里带九。” 众人一通唏嘘,竟没有一个人怀疑过这是不是同一个人! 倒不是他们很傻很天真,实在是蔷薇花里白蔷薇很多,一长一大片,能化形得数也数不清,除了白九之外,其他自由命名的,带九的极多,什么白十九白二十九白三九就连白九九都有一箩筐。 好比人类里的小明和小红,怎么也能找到一大堆同名同姓的。 再说了,谁敢想谢汐这朵小蔷薇前脚答应了青龙的求婚,后脚又敢让九尾妖祖来下聘礼? 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吧! 惨的是,谢汐不仅答应了这个和那个的求婚,可能还有另一个和另那个…… 谢汐暂时不想暴露,他得找个机会在和江斜谈谈! 下聘礼的事一会儿就传开了,整个蔷薇族都热热闹闹的,紫九忙里抽闲,和谢汐说了一声。 她是这么说的:“没想到咱们蔷薇族要一口气办俩门亲事,只希望九尾妖祖那里的婚期能和你错开,要不太忙了。” 谢汐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忙,真忙,他怕是比谁都忙。 紫九根本不会瞎想:“你怎么了?” 谢汐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男人,稳住道:“没事,睡姿不好,腿麻了。” “你啊,都要成亲了,还像个小孩子,”紫九一直像大姐姐一样照顾他,“快去床上,我给你按一按。” 谢汐哪里好意思,只道:“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紫九笑盈盈的:“行吧,长大了,还知道害羞了。” 谢汐:“……”是惭愧! 紫九还有事,没再耽搁:“晚点青龙大人可能会过来,你可别这样乱糟糟的,赶紧收拾下。” 谢汐很怕来的不止青龙大人……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谢汐道:“我这就收拾收拾。” 紫九出去了,谢汐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默默祈祷着——来一个来一个,请一次来一个! 他的特权已经选择了,早就查看过效果。 这傀儡术还是很给力的,可以制造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傀儡,还可以远程进行操作,唯一的缺点是不如本尊灵活,只能做些很简单的回应,最擅长的就是卧倒睡觉,睡得比本尊还真! 制作一个傀儡需要时间,谢汐一早就做上了,可惜距离做好第一个傀儡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能彻底投入使用,还得看谢汐能否熟练掌握这项绝技了。 总之现在的谢汐,绝对应付不来两个魂意! 天刚黑,青龙过来了。 整个蔷薇族都热热闹闹地欢迎这位大人,青龙大概知道爱人的娘家穷,所以声势浩大地带了一堆侍从和各种美味佳肴。 别说小蔷薇们了,便是蔷薇族的长老们也没见过这世面,一个个都惊叹不止,感谢的话说都说不完。 谢汐全程提心吊胆,就怕有人提什么九尾妖祖下聘礼这种煞风景的事。 还好蔷薇们都很识趣,没人说半个字。 晚宴到后头,谢汐凑近青龙说:“大人,我们先走吧。” 青龙垂眸看他:“不急,我今晚没什么事。” 谢汐想和他独处,想和江斜通通气,所以必须把他支开:“您在这儿,他们也不自在。” 青龙微怔,说:“那你呢?” 谢汐生怕他不走,主动握住他手道:“我当然和您一起。” 青龙反手握紧他,低声问:“去你屋里?” 谢汐不怂,他点点头道:“嗯。” 这无异于在邀请了,青龙看着他垂着眼睫的侧颜,心微颤着。 喜欢他也珍惜他,所以才等了这么久,可等得越久,越是…… 青龙眸色深了深,嘴角的笑容淡淡的:“小汐。” 谢汐:“大人?” 青龙却没继续说下去,他敛了眸色,拉着他手起身道:“走吧,我也累了。” 他一站起来,蔷薇们便放下筷子,抬头看过来。 青龙道:“你们放开了玩,今晚不醉不休。” 大家很是快活,纷纷向青龙行礼。 谢汐和青龙并肩而行,一起回了他的屋子。 谢汐一早打扫过,干净又利索,透着恬淡的生活气息。 青龙身边还跟着随侍,谢汐看了他一眼,青龙摆手道:“下去吧。” 随侍行了个礼道:“是。” 人刚走,还没出屋,青龙竟一下子抱起谢汐。 谢汐一惊,青龙托着他的腰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动作亲昵又缠绵,谢汐脸皮微红,轻声道:“大人……” 青龙吻住了他的唇。 谢汐:“!” 是了,把人都支走,还能干什么? 他俩马上要成亲了,做些亲密事是谁都拦不住的。 谢汐在梦想成真里和江斜什么都做过,但现实中…… 他被亲得面红耳赤,脑袋都晕晕的。 “啪嗒”极轻的关门声响起,谢汐清醒了点儿。 他一把按住那往他腰上晃的手,颤着嗓子道:“行、行了!” 江斜低笑出声。 谢汐没好气地瞪着这双花里胡哨的异瞳:“放开!” 江斜不肯,还埋到他脖颈见用力闻了下:“真香。” 谢汐被他这狗鼻子嗅得浑身发痒:“我要和你说正事。” 江斜的手很不老实:“还有比这个更正的事?” 谢汐一口要咬在他肩膀上。 江斜轻吸口气:“小野……”猫这个字没敢说出来。 这是以前床上的情话,其实他不说完谢汐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谢汐恼羞成怒,想家暴! “好了好了。”江斜怕他真生气,连忙松手道,“不闹了。” 谢汐从他身上起来,道:“你再胡来,我下个世界就……不让你进来了!”也没别的可威胁了。 江斜举手投降道:“不胡来,坚决不胡来了!” 谢汐耽误不起时间,赶紧问道:“快告诉我,这个准世界到底有多少个魂意,都是什么身份,名字叫什么?” 他赶紧记一记,好做到心里有数! 江斜顿了下,说道:“我要是知道的话,白天就告诉你了。” 谢汐眨了眨眼:“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在魂意的身体里吗?” 江斜轻叹口气道:“可是不见面,我就没有其他魂意的记忆。” 谢汐没听明白。 江斜解释道:“我进入每个魂意的身体,记忆无法及时共享的。” 谢汐:“所以你连自己被分成几份都不知道吗!” 江斜很无辜:“还真不知道。” 毕竟他原本就是个连自己到底分出去多少魂意都不知道的神人。 谢汐顿了顿,没好气道:“要你有何用!” 126、妙笔绘山海6 江斜把人捞到怀里,亲了一口:“怎么能说老公没用?” 谢汐怒目而视。 江斜看了眼沦为988的好感度,讪笑道:“你是,你是我老公。” 没脸没皮的坏东西! 谢汐努力榨取着他的剩余价值:“那青龙在盘算什么你总知道吧。” 江斜微笑,帅得一本正经。 谢汐不吃他这套,戳穿道:“连这个你都不知道?” 江斜眼看装帅无效,改装可怜:“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是神话风,一个个都修行了几百数千年,识海固若金汤,我也就能看到一些无关紧要的。” 谢汐:“……” 江斜还不忘耍嘴皮子:“你的所有事对我来说都是最紧要的,看不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汐并没有被撩到,还忍不住又强调一遍:“要你何用!” 江斜在他细嫩的脖颈上吮了一下:“你看,我会种草莓。” 谢汐:“!!!” 打死这个混蛋他是不是就不用一口气嫁n个人了! “好啦好啦,”江斜给他顺气道,“根据我这一天的推测,青龙应该是怀疑你另有新欢,是为了什么目的才答应他的求婚,你并不爱他,连百花山的那次相遇也是你故意为之。” 谢汐盯他:“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江斜:“直接去看他的想法不行,可我这不还有脑子嘛,可以根据他做的事来推测。” 谢汐对他有脑子这个话题持怀疑态度! 江斜又道:“他还没找到奸|夫,不过有了初步怀疑目标。” 谢汐警惕道:“谁?” 江斜顿了下道:“他的左膀右臂那,他的亲信那只麒麟,他的二叔那条白龙,他的弟弟和妹妹还有……” 谢汐听得目瞪口呆:“你再不正经说话,我就走了!” 江斜无辜极了:“我说的都是实情,他基本把你在圣山见过的人都怀疑了一遍。” 谢汐忍不住说道:“神经病啊!” 江斜轻叹口气道:“没办法,谁让你脚踏六条船,给老四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心里阴影。” 谢汐气死了:“怪我吗!” “怪我,都怪我,”江斜赶紧背锅道,“怪我每根头发丝都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谢汐莫名被这话吓到了,这混蛋不会分出去头发那么多的魂意吧,会死人的! 江斜太了解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苦笑道:“你老公再厉害,也不可能分出去那么多魂意。”他现在都要稳不住本元了,真分那么多,人早散了。 谢汐听出些不对劲,看向他:“魂意被分出去,对你是有影响的吧。”他早就怀疑过了。 江斜:“……” 谢汐道:“既然不好,为什么不惜分出魂意去也要设计准世界?” 江斜有时候还真有怕小朋友的敏锐,他道:“不设计准世界,我又怎么能遇到你?” 谢汐拧眉:“这……”哪能混为一谈! 江斜没等他话说完便道:“遇不到你,我无休无止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谢汐愣住了。 江斜道:“这是只赚不亏的买卖,我哪里能错过。” 他说得含含糊糊,谢汐却全听明白了。 江斜说过,现在的中央已经没有成熟的设计者。 x已经是当今翘楚,但他最高设计的也不过是ss级的准世界,那么sss乃至地级天级甚至更高的准世界又是谁设计的? 不是不知道,而是那些人都不在了。 江斜说自己没有天赋,靠的是魂意来设计世界,当时谢汐就想过,魂意不也是天赋吗? 现在他明白了,靠魂意是在消耗自身,绝非长久之计。 尤其江斜的世界还不许别人进入,也就意味着魂意被放出去了却无法回来,如此周而复始地设计准世界…… 遇不到谢汐,江斜最后会散在自己设计的无数准世界里。 遇到了谢汐,江斜会从无数个准世界把自己找回来。 所以他才说稳赚不赔。 谢汐鼻尖微酸,又气又心疼。 江斜哄他道:“你这不来了嘛。” 谢汐赌气道:“我要是不管你呢!” 江斜:“那我更应该魂飞……” 谢汐捂住他嘴:“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江斜在他手心吻了一下:“因为我有朵善良的小蔷薇。” 谢汐顿了下,闷声道:“我可不善良。” 江斜微怔。 谢汐声音压得很低,不细听几乎要听不清:“我只是喜欢你。” 他做的一切与善良无关,只是因为喜欢他。 江斜呆了一下,把人压到了床上:“太犯规了。” 谢汐仰躺着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江斜望进他眼中,哑着嗓子说:“你让我怎么办?说一百句情话都抵不上你一句。” 谢汐眼睛弯了弯:“还不是因为你说太多……唔……” 江斜不敢听了,再听下去他整个人都要溺死在糖浆里了。 两人亲得有点儿过火,江斜道:“我们要不要提前洞个房?” 谢汐推他:“不行!” 江斜道:“你在宴席上都那样勾引了,又是牵手,又是要咬我耳朵……” 谢汐不服:“谁咬你耳朵了!” 江斜夸张道:“凑那么近,我耳朵都酥了,竟然没咬?” 谢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沟里了:“我那是为了和青龙独处!” 江斜:“是为了见我。” 这倒是。 “见我干嘛?孤男寡男,床上被里的。”他越说越不正经,手也不老实。 后来俩人还是互帮互助了一下,江斜的理由是充分的:“你都留人过夜了,不做点儿什么也太说不过去了。” 谢汐颤着嗓子痛骂他:“你就是来帮倒忙的!” “怎么会?”江斜口齿不清道,“我可是在帮大忙。” 第二天一早,外头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青龙睁开眼,一双眸子回复到了靛青色。 他低头,看到了怀中人安静的睡颜。 他睡得很香很安心,米色的里衣下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上面有几个红点。 青龙心一热,想吻他,又舍不得吵醒他。 他得敢在天亮前回圣山,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外头的侍从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他再不起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青龙悄悄将胳膊挪了出来,仔细不吵醒他。 谢汐睡得很沉,毫无所觉。 青龙看着他的睡颜,又安心又不安。 安心只是因为没吵醒他,可以让他好好睡一会儿,不安却是因为始终碰不到这张漂亮面孔下的那颗心。 都说狐族擅蛊惑人心,他却觉得,谁都比不上这朵小蔷薇。 他不言不语,甚至无需看他一眼,他的一颗心就无法控制地黏在了他身上。 哪怕知道他…… 也不肯放手。 青龙回味着昨晚的甜蜜,冷成冰块的心有着尖锐的刺痛。 谢汐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走了? 也不知道是江斜走的还是青龙走的,嗯……也没啥区别,这俩不管谁都不会吵醒他。在梦想成真里那六十多年,江斜起床从来都轻手轻脚的…… 谢汐嘴角弯了弯,心里刚升起一阵甜滋滋,又……长叹口气。 愁啊。 以前是为了通关不择手段,现在还得顾忌魂意。 万一得罪狠了,下个世界遭殃的还是他! 亚特兰蒂斯里他向五人求婚,现在十有**要面对至少五场婚礼…… 嗯,江斜骨子里是个结婚狂魔吧! 谢汐起床洗漱,刚收拾完,外头就传来了吵闹声:“怎么回事?紫九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一听这话,谢汐连忙出门。 虽然都是设定,但紫九的确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感情是真实的。 谢汐一出门就愣住了。 红三手里捧了很大一朵蔷薇花,现实中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蔷薇花,足足有二十公分,通体紫红色,很漂亮,可是花瓣却落了一大半。 后头有个小少女一边哭一边用衣服去接掉下的花瓣:“紫九姐姐都是为了我们!虫怪冲破了结界,偷袭苗圃,紫九姐姐把他们赶跑了,可是也受伤了!” 红三急得团团转:“快、快去找族长大人!紫九太虚弱了,再不治疗她就……” 这时年迈的蔷薇族长已经过来了,他一看紫九的模样,颤声道:“把、把她先放到水里。” 谢汐也心急,可惜他知道得不多,不敢多言,只能紧紧跟上,听听情况。 红三和紫九关系好,问道:“族长大人,紫九她不会有事的对吗!” 族长顿了下。 谢汐的心也提了上来。 红三脸色苍白,这时他看到了谢汐,连忙道:“九九!你快去求青龙大人救救紫九!” 族长摇头道:“没用的,这样的伤,谁都修复不了。” 修复? 谢汐大步上前道:“我来试试。” 红三眼眶通红道:“对,还是要试试,九九我随你去圣上,找青龙大人来试试……” “来不及去圣山了,”谢汐道,“让开一些,我来试着修复一下。”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诚然现在谢汐继承了花神之名,又是青龙大人未来的伴侣,但他本质上只是个普通的小蔷薇,怎么就…… 谢汐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从少女怀里接过花瓣,仔细辨别着方向:“你们知道紫九姐姐原先是什么样子吗?” 老族长到底活得久,经验多,他不再多问,连忙道:“我知道,花瓣的顺序我全记着。” 谢汐松口气道:“那就好办了,族长你告诉我花瓣位置。” 红三也反应过来了,他挥手道:“大家都出去,不要打扰到族长和九九。” 焦急等待的蔷薇们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重伤的紫九和族长红三还有谢汐。 谢汐问清楚花瓣位置后开始使用修复术。 起初族长还是持狐疑态度,现在眼睁睁看到一片片花瓣被“修”好,早已心服口服。 谢汐用了整整七十次修复术,可算把所有掉落的花瓣都复原了。 红三大喜道:“没事了!紫九没事了!” 谢汐松口气,他虽然用修复术帮了不少人,但修花还是头一次。 族长激动得手直打颤:“花神、花神转世啊!” 谢汐解释道:“这只是青龙大人教我的一点……” “不……”族长道,“这是花神大人才有的力量,我年幼时曾见过,他法力无边,曾修复过青龙圣人的鳞片,朱雀圣人的翎羽,白虎圣人的双翼……据说、据说还修复过九尾妖祖的神尾和后卿妖祖的三头六臂……” 谢汐:“……” 事实证明,江斜还不如一朵老蔷薇管用。 谢汐从这番话里,至少确定了五个魂意。 ……青龙、朱雀、白虎、九尾、后卿。 也不知道有没有玄武、白泽、穷奇、饕餮、帝江之类的。 谢汐无所畏惧,不介意照单全收。 127、妙笔绘山海7 红三也听得很好奇,他问:“花神如此厉害?” “当然!”老族长显然是花神的脑残粉,激动道,“当时圣山和妖海并未分家,山海大陆万族融合,圣人和妖祖虽各有追求,却都敬重花神,在花神的组织下经常交流和切磋,远不是如今这般渐行渐远的架势。” 谢汐对这个设定很在意。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什么从前,所谓的过去也是融合了魂意们的意念后生成的。 可即便之前不曾存在,如今也是绝对的真实,谢汐有必要去了解。 老族长继续说道:“花神是神鉴的上一代守护着,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无所不能!当然他最厉害的是能治愈万物,无论是什么样的伤,他都能可以治疗!” 红三听得一脸憧憬,问道:“花神大人如此厉害,怎么就陨落了?” 老族长摇头道:“大概是医者难自医,他救了无数人,可惜却没人救得了他,花神陨落,神鉴也跟着遗失了。” 这些谢汐是只能老实听着的份,红三都比他知道得多一些:“神鉴不是在圣山上吗?” 老族长道:“无论圣山还是妖海留下的都是残本。” 红三怔怔地:“竟然是这样……” 谢汐还惦记着紫九和他说过的事,他问:“既然是残本,那神鉴还有剥夺人存在的力量?” 他记得他这个花神之名若是丢了,神鉴就会抹杀他的存在。 老族长道:“所谓遗失也许只是因为无人能懂。” 谢汐愣了下:“您的意思是,只有花神读得懂神鉴?” 老族长摇头道:“我们这种微末小花,哪里知道这些?” 这时紫九醒来了,她已经变回到人形,虽面色憔悴但看得出已经没了生命之忧:“族长?我这是……” 红三见她醒了,很是开心道:“多亏了九九,要不你就……你就……” 谢汐上前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紫九愣了下,活动了下手脚道:“是九九救了我?”她对抗虫怪时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根本没想到能活下来。 族长道:“九九有了花神之力,修复了你的身体。” “花神之力?”紫九看向谢汐,有些茫然。 谢汐这其实就是个初级修复术来着,可惜没法解释,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不太清楚,莫名其妙就有了这样的能力。” 族长又把转世一说拿出来说了一通。 紫九怔了下后道:“说起来……前些天九九说自己忘了以前的事……” 大家纷纷看向谢汐,目露惊愕。 坏了,这花神转世怕是要成真。 “我虽忘了一些事,但也没有花神的记忆,”谢汐看向紫九道,“况且花神怎么会是朵蔷薇花?” 老族长补道:“谁也不知道花神的本体是什么。” 谢汐:“……” 紫九对白九九的感情很深,她摇头道:“不管怎样这都是九九,我能感觉到。” 老族长轻叹口气道:“好了,不说这些,身体无碍就好!” 红三点点头道:“对,已经是万幸了!” 紫九还需要静养,老族长和红三先离开了,谢汐最后才走。 紫九对他说:“你别想太多,你就是你,我知道的。” 紫九是在担心他,谢汐心里一热,对她应道:“嗯!” 他的确就是他,这个世界的白九九也好,谢汐也罢,实实在在都是他。 从紫九那儿出来,谢汐又问了虫怪的事。 红三告诉他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虫怪是我们的天敌,即便是青龙大人也不可能杀尽所有虫怪,以前祭坛没有损坏的时候,我们还有结界来守护苗圃,如今……” 谢汐问道:“祭坛怎么损坏了?”反正他忘了许多事,不知道就问了。 红三道:“从几十年前新一任的守护者就没办法启用祭坛,青龙圣人也帮我们检查过,可惜找不到缘由。” 谢汐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晋级任务,莫非和这个祭坛有关? 谢汐道:“能带我去祭坛看看吗?” 红三如今对他很信重,应道:“当然,我带你去看看。” 蔷薇山不算大,山腰处是蔷薇们的居所,山顶最高处就是一个露天的祭坛。 祭坛很简单,正中央一个方桌,上面摆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五炷香。 谢汐问:“为什么五炷香是熄灭的?” 红三道:“如果点燃了,结界也就启动了。” “无法点燃?” “原本是要五色长老用灵力点燃的,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行了。” 蔷薇族有五色,分别是红紫白蓝黄,每个颜色都有一个长老,这些谢汐是知道的。 为什么会点不燃呢? 谢汐细细看了会儿,也没找到什么头绪。 红三带他回到山腰,谢汐心里惦记着事就先回屋了。 他刚翻开自己的名册,右下角就出现了提示—— 晋级任务:已修复紫色蔷薇花,图鉴缺少名字。 紫色?是紫九吗! 谢汐连忙去看名册,在翻到后面时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紫色蔷薇花。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画上去的,这逼真得仿佛触手可及。 谢汐忍不住碰了下,碰到的是纸张的触感。 如此栩栩如生,立体感呈现得比照片还要真,好神奇。 谢汐看到蔷薇花最下方的方框,里面是空的,缺少的似乎就是名字。 紫九的名字吗? 谢汐去找了只笔,试着把紫九二字写上去,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笔不行还是名字不对,总之是无法写上去。 但有了这个图,已经给了谢汐很多线索。 蔷薇族有五色,是不是只要修复五朵不同颜色的蔷薇花就可以完成晋级任务? 仅仅是修复还不行,得有名字才算数,那么名字又在哪儿? 肯定不是简简单单地取一个。 谢汐想到了神鉴。 花神之名来自神鉴,紫九也说过,神鉴里记载了山海大陆的一切,那是不是也会有五色蔷薇花的名字? 由此也不难推断出,祭坛也许和图鉴有关。 是不是等他修复完图鉴,祭坛也就好了? 虽说自己不是朵真正的蔷薇花,但能够帮助蔷薇族,谢汐也很高兴。 晋级任务有了线索,同时也启发了谢汐对主支线任务的思索。 所谓收集圣兽、妖兽图鉴,是不是也要对他们进行修复?还是说只要单纯地看到本体?又或者还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青龙总不会就叫青龙吧? 可惜江斜不在,要不还能问问他。 转念谢汐又想:八成是问了也不知道! 心里嫌弃着,嘴角却因为想起江斜而弯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青龙没来,他让侍从过来和谢汐说了一声。 谢汐点头道:“大人这么忙,就不要来回奔波了。”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望的,毕竟有很多事要和江斜商量。 不过也不急,反正明后天也一定会过来的。 谢汐不着急睡觉,在蔷薇山闲逛,看看还有没有哪个蔷薇花需要他修一修。 走了一圈,没瞧着受伤的蔷薇,反倒是碰上一只银白小狐狸。 小狐狸从萤火虫中窜出来,吓了谢汐一跳。 叉烧包大叫:“哪来的妖孽!” 小猫咪昨晚因为少儿不宜而被关在宠物栏里睡了一宿,天亮的时候,谢汐见他还在睡就没叫他,一直到晚上他才跑出来。 小狐狸当然是看不到叉烧包的,它扑过来冲进了谢汐怀里,小脑袋在他胸口蹭。 叉烧包见状深感地位不保,也冲过去和它抢地盘。 被两个毛茸茸钻来拱去的,谢汐痒得不行:“别蹭了。” 他话音刚落,小狐狸抬起眼睛,眨巴着看他:“宝贝,想我了吗?” 谢汐隐约感觉到了这八成是某位魂意,但拿不准是不是九尾,毕竟九尾是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谢汐盯着小银狐看了会儿,忍不住在它脑瓜上弹了下。 这动作亲昵又戏谑,却有点儿没大没小。 小银狐跳出他的怀抱,星芒坠落间,身材高大的银发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穿一身长袍,领口簇拥着狐毛,衬得一张脸华丽又精致,一双竖瞳似笑非笑,漾着摄人心魄的惊人魅力。 是艾克斯,爱情向左还是右里面的吸血鬼,亚特兰蒂斯里面的抠门二王子。 谢汐现在想想还觉得怪好笑的。 二王子和三王子那段八点档狗血连续剧的梦让他印象深刻。 谢汐眼中带着笑意,银狐明显受用,他凑过来贴着他耳朵道:“我聘礼都下了,小娘了什么时候跟我回妖海。” 谢汐嘴角的笑容打住,甚至想给他一拳:小娘子是什么鬼! 忽然,暧昧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九尾那华丽的声线里满是冰碴子:“这是吻痕?” 128、妙笔绘山海8 坏了! 谢汐给忘了,江斜昨晚在他身上…… 怎么办?九尾没变成江斜,肯定是因为他们没独处。 毕竟这是个空旷的地方,四下也许有九尾的侍从,或者是萤火虫的缘故? 这太尴尬,谢汐先把叉烧包给塞回宠物栏。 九尾面色如霜,本来温柔的竖瞳沉下来后妖气十足,谢汐透过月光看他,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却仿佛被捉x在床! 真是……都怪江斜胡乱亲他! 江斜眼睁睁看着好感度掉了一点,却什么都不能做。 明明都跟到世界里了,怎么好像跟看直播也没什么区别? 江老邪十分委屈。 谢汐好歹是六腿踩船俩腿浪的男人,他神态还稳得住:“什么?” 无辜加迷茫,一套又一套。 九尾眯了眯眼睛,冷冰冰的神态有些动摇:“你后颈上有红点。” 这声音竟有那么一丢丢可怜兮兮的意味,谢汐还听得略惭愧。 惭愧个鬼,还不都是他自找的! 谢汐摸了摸后颈,沉稳道:“有吗?被蚊虫叮的吧,我在外面走了挺长时间。” 他也看不清那吻痕有多大,只能硬往虫子上甩锅了。 九尾盯着那小指肚大小的红痕……虫子能咬这么大一口吗? 谢汐看向他,还笑了:“哪来的吻痕?你在想什么。” 就这演技,谁扛得住! 九尾估计是打心里不愿相信是吻痕,所以滤镜十米厚,愣是找了个理由:“你们花儿草的真怕虫子,随便叮一下竟然留下这么大个痕迹。” 很、很大啊……谢汐尴尬了。 九尾自己就是个撬墙角的,所以心里很不踏实:“真的不是吗?”他实在不想提吻痕二字。 谢汐快演不下去了,索性心一横,来了句:“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九尾不出声。 谢汐看他一眼,面颊微红道:“有没有……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九尾心猛地一跳。 谢汐别开视线道:“要真是吻痕,难道会只在脖颈上……有那一处吗?” 九尾喉咙发紧道:“九九……” 谢汐声音越来越小:“跟我回屋,你自己看看就是了。”这话太他妈羞耻了,虽然是为了引他独处,可也很破下限了! 九尾心都化了,抱着他一下就回到了谢汐的屋子。 果然是妖兽,这速度可以的。 谢汐松口气,心想着这下应该不会有人了吧,他不信九尾会让其他人看他的身体。 果不其然,九尾的竖瞳变了色。 江斜脱他衣服。 谢汐没好气道:“干嘛!” 江斜道:“检查一下。” 谢汐瞪他:“你还当自己是九尾吗!” 江斜说:“我都忘了。” 谢汐:“……” 哦,魂意们不见面的话,记忆不互通,这傻子把昨晚的事都忘了。 江斜不甘心道:“肯定不是后卿,到底是谁?圣山的哪一个?” 谢汐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点:“后卿果然是魂意?” 江斜道:“是西里斯。” 原来是六王子,看来九尾和后卿在妖海见过面,所以江斜有这俩魂意的记忆。 谢汐压着他的手道:“快和我说说他俩的情况。” 江斜幽幽道:“我要知道昨晚的事。” 谢汐很无奈:“你觉得自己会做什么?” 江斜自己把自己给酸死了:“肯定中了你一身草莓,还……” 他这臭不要脸得真详细说出来了,谢汐面红耳赤道:“你这不全知道!” 江醋桶翻了:“不行!我都忘了,我还要!” 谢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去见青龙一面不就都知道了。” 江斜知道了,原来是青龙,他倒是可以去共享下记忆,但是……哪有双重记忆来得爽。 他道:“妖海和圣山井水不犯河水,九尾想见青龙没那么轻松。” 谢汐哪能猜不出他的心思:“那是你的事!” 江斜耍无赖:“你厚此彼薄,只喜欢昨晚的我,不喜欢现在的我。” 谢汐:“……” 这是人说的话吗!偏偏这人还说得理直气壮。 江斜是铁了心要占一波便宜,把人吻住就开始乱来。 他俩几十年的x生活不是白来的,谢汐哪里招架得住。 又是一波互帮互助,谢汐有些虚:“你赶紧去把所有魂意都见一面!”每一个独处都这样胡来,他要透支! 江斜见是肯定要见的,但见了也不想承认。 就像江斜了解谢汐身体的敏感|处一样,谢汐也一百个了解他:“你要是骗我,回中央就别想要什么婚礼了!” 这个太严重了,江斜妥协:“好好好,我一定想办法。” 谢汐缓了会儿才有空把自己白天收集的信息说给他听。 江斜帮他总结了一下:“青龙是四王子,九尾是二王子,后卿是六王子,我估计朱雀是五王子,白虎是三王子。” 谢汐也是这么猜测的,这几个都和花神有关,而他现在有了花神之名,所以他们是魂意的几率很大。 “还有其他圣兽和妖兽吗?” 江斜道:“有,应该不是魂意。”要不肯定会强行与谢汐扯上关系。 谢汐松口气道:“那还好。” 江斜总觉得这话怪怪的,让他后背凉飕飕,可又怪谁呢?是谁让单纯如白纸的小朋友面对五条船还能说出‘那还好’这三个字? 是他自己。江斜忍气吞声。 谢汐又问了九尾的情况。 江斜知道得还挺多,说给他听:“你原本是后卿的心上人,九尾见了你一面后心动不止,忍不住对你用了**术,你就移情别恋了。” 谢汐:“………………”二王子你还真是放纵不羁爱狗血啊! 不对,这都是江斜,他转头瞪他。 江斜给自己辩解道:“现实中我不会这样的,毕竟你只喜欢我。” 谢汐扬眉:“如果我不喜欢你呢?” 江斜不出声了。 果然……二王子的狗血八点档都是源自本尊! 江斜拥住他低声道:“……别不喜欢我。” 谢汐天大的气也全没了,他心一揪,声音放软了:“胡乱想什么,要是不喜欢你,谁会管你这些破魂意。” 江斜笑了下,轻声道:“再说一遍。” 谢汐:“嗯?” 江斜道:“说你喜欢我。” 谢汐受不住他这可怜声音,低声说了。 江斜原地复活,得寸进尺:“还要听。” 谢汐:“……”听你个大头鬼! 九尾也留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心满意足地变成小银狐跑了。 他在妖海也有事,他得干翻情敌才能名正言顺地把小蔷薇娶回家。 谢汐睡了个懒觉,起来后又听到了吵闹声。 他们这个小小蔷薇山,真是自建山以来都没这么热闹过! “我的天,是后卿妖祖的使奴!” “好害怕,听说后卿妖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有胆小的蔷薇已经瑟瑟发抖。 谢汐一听后卿二字就脑壳痛,西里斯不会也来下聘礼吧? 谢汐对老六还是挺内疚的,连带着到了这个世界也还心疼他。 尤其想到江斜可能有过那样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受诅咒的过去,他就更心疼了。 外头只是后卿的使奴出现,就已经乌云漫天,寒风簌簌,一片阴霾。 那使奴扬声道:“速速将九尾的聘礼退回去!” 蔷薇们:“???” 什、什么情况! 使奴又道:“白蔷薇乃是中了九尾的**术,希望你们不要糊里糊涂得助纣为虐!” 蔷薇们听懂了,又瞬间不懂了。 妖海的两位妖祖,竟然在抢一朵名不经传的白色小蔷薇? 本以为谢汐得赐花神之名已经是蔷薇族万万年难遇的奇事了,哪成想还有朵白蔷薇同时得到俩位妖祖的青睐! 白色蔷薇们面面相觑:同是小白花,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129、妙笔绘山海9 后卿的使奴最后还放了句狠话:“三日之日不将聘礼退回去,后果自负!”走之前他们还留下了一份比九尾的聘礼更丰厚的……礼物,大概是补偿? 蔷薇们哪还顾得上这些身外之物,他们吓得连忙召开紧急会议,一众单序号的蔷薇聚到一起,共商这生死存亡的大事。 谢汐如今也是重要人物,红三来叫他开会时,他的内心是抗拒的。 红三:“快点吧,出大事了!这要是走差一步,我们整个蔷薇山都完了!” 谢汐觉得,这不是走差一步的事,而是走不走都……嗯,不太吉利,先不说了。 谢汐实在没有不去开会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议事厅,来回踱步的老族长急道:“怎么样?还没找到那朵白蔷薇吗!” 白一皱眉道:“问遍了,所有名字里带九的白蔷薇都说不是自己。” 蓝四冷笑:“都这样了,即便是也不会承认了吧!” 谢汐心一虚。 白一维护自己的崽:“我们白蔷薇性情纯真,从不撒谎。” 蓝四道:“呵,就是会脚踏两条船!” 鉴于自己不止踏了两条,谢汐就当蓝四不是说自己了。 白一道:“你没听后卿使奴说吗?小白蔷薇是中了**术!” 蓝蔷薇不愧是冷色调,怼起人来针针见血:“他要是不去招惹九尾妖祖,会中**术?” 白一一时哑口。 蓝四又道:“况且中了**术是离不开施法者半步的,他如今都逃回蔷薇山了,中没中**术还真不好说!” 白一羞愤交加:“你、你别乱说。” 蓝四:“白蔷薇的花语是纯洁的爱情,就这么个纯洁法我真是开眼界了!” 眼看着事没讨论出结果双方要打起来,老族长连忙道:“都少说俩句,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蓝四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白一也是气个半死,偏偏蓝四还说的句句在理,他无力反驳。 谢汐这个“罪人”只能老实装壁花,降低存在感以期事迹败露后不会被蔷薇们乱棒锤死。 老族长主持会议道:“当务之急是聘礼的问题,我们到底退不退!” 黄一向来是个墙头草性子:“不退我们得罪了后卿妖祖,退了又得罪了九尾妖祖,这实在是不好办。” 这事要是好办,大家还用聚在一起愁秃头吗! 红二是个画风迥异的,她一拍大腿道:“干脆告诉俩位妖祖,让他们比武招亲!” 众人:“……………………” 红二还觉得自己这招挺好:“咋地,不妥吗?” 众人:“闭嘴!” 其实谢汐觉得……这招挺好的,干脆让五个魂意聚一起打一场,谁赢了他就跟谁结婚…… 好吧,他是来通关世界的,不是毁灭世界的。 紫九冷静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把白蔷薇找出来,让他自己做选择。” 红三接话道:“可是找不到啊!” 蓝四又开嘲讽了:“一朵纯洁的白蔷薇干了这种事,他敢承认?”纯洁二字请重读。 白一不服道:“我相信他肯定是有苦衷。” 谢汐在心里点头:真有苦衷,可大个苦衷了。 蓝四道:“有苦衷就站出来说明白,难道我们还会不帮他?” 谢汐沉默了: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而是帮不帮得了的问题。 会议开到最后也没开出个所以然…… 老族长看向谢汐,问道:“花……”没把花神大人给说出来,他临时改口道,“九九你有什么意见吗?” 谢汐:“……”建议你们举族搬迁,不要在这个是非地待着了。 当然他不会这么说,他正要开口,紫九便道:“他能有什么办法?这事绝对不能去求青龙大人,要是牵扯了圣山那边,回头妖海以此为由,发起战争怎么办!” 紫九还是很有大局观的,圣山和妖海关系紧张,眼前的和平已经是在努力维持,若是青龙出面,那俩位妖祖趁机生事,又该如何收场? 到时候山海大陆血流成河,他们蔷薇族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众人一时沉默,谢汐虽然冤得很,但他的确是当事人无误。总不好因为自己,害了这么些简单可爱的小花花。 谢汐道:“我去一趟妖海,与他们……” 他话没说完,外头忽然乱了起来:“虫怪!虫怪来了!” “怎么回事?又没到冬季,这虫怪怎么来得如此频繁?” 蓝四反应过来了:“是聘礼!” 蔷薇们一愣,皆是面色苍白:“聘礼中全是天地灵材……” 无论九尾还是后卿,出手都足够大方,送来全是好东西。 蔷薇族自给自足,一般不和外面通商,妖祖们贴心地都没给金银财宝,而是些天地灵材。 蔷薇们看了的确是开心雀跃,然而虫怪们也很雀跃。 虫怪不通灵智,只是遵循本能行事,它们嗅到了蔷薇山上的美味,忍耐不住,发起了攻击。 在这开会的全是族里精英,听到外头的动静,哪还顾得上之后怎样,全都冲出去,应付眼前的灾祸了! 谢汐也跟了出去,这事他是有责任的,虽说……哎,总归是有责任,他一进这个世界,就已经是责任挂满身了! 谢汐第一次见到虫怪,这东西长得……可以说是十分糟糕了! 很大只的虫子,而且还有触手,拎起一只小蔷薇,张口就要吃。 好在化形的蔷薇也不是吃素的,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木系法术,用起来很像样! 谢汐要上前,紫九拦住他道:“别靠近,它们最爱吃年幼的蔷薇花。” 怎么……听起来更糟糕了。 红三大叫:“九九你去后方,我嘱咐过战士们了,大家都有好好收集花瓣,你想办法治疗。” 谢汐又道:“给圣山送个信吧!” 紫九说:“冲不出去,先抗住这一波再说。” 谢汐看了下形势,的确是很难杀出去送信,他熄了上去砍虫子的心,退居后方修蔷薇花。 蔷薇们一旦受重伤就会变回原形,虽然花瓣掉落的模样对于蔷薇们来说和人类断胳膊断腿一样凶残,但对于谢汐来说却心理负担小多了。 他修得多了,对蔷薇花也越发了解,基本上看到花瓣,根据它的生长方向基本能够推断出该安在哪里。 偶有错的,只要不是重伤昏迷,蔷薇花会自己指出来,倒也方便。 有谢汐在后方压阵,蔷薇花们战斗力暴增,本来打一波就残了,现在修一修还能打,瞬间多出一个师的兵力。 只是战斗时要小心些,被打伤抓伤都好说,千万不要被吃掉,谢汐那不是治愈术,若是花瓣没了,可就长不出来了! 如此激战了半个多小时,蔷薇们终于把虫怪给击退了! 红三紫九这些前线的战士都筋疲力尽,衣衫破烂,还沾了不少虫血,可他们仍是最美丽的蔷薇,最英勇的战士! 谢汐这犹如开挂一样的技能,又让他一战成名。 本来大家对他的印象是——好运的被青龙大人相中的小白花。 如今…… 谢汐大人是花神转世,是全族希望,是蔷薇花们的骄傲! 谢汐:“……” 也不知道真相暴露后,他这个希望和骄傲会不会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如此大获全胜,老族长很激动,还有些膨胀:“谁说我们蔷薇族胆小怯弱,只知依藤蔓而生?我们也可以是骁勇善战的战士!” 大家正热血上头,也跟着镇臂高呼。 蓝蔷薇沉稳冷静,当头就是一桶冷水泼到了他们头上:“所以说,聘礼怎么办?” 大获全胜的蔷薇们……瞬间蔫了。 他们打得过虫怪,却绝对打不过那俩位妖祖。 别说九尾和后卿了,即便是他们随便派个人过来,也轻而易举推平他们蔷薇山。 谢汐再怎么修复,也不可能把被秒成渣渣的蔷薇花给拼起来…… “不如就以此为借口退回去吧。”谢汐开口。 大家纷纷看向他,显然都没反应过来。 谢汐道:“聘礼这样丰厚,我们却根本守不住,还招来虫怪偷袭,想必两位妖祖也能体谅。” 他这样一说,大家伙懂了! 红三眼睛一亮道:“对!我们只是退聘礼又不是退婚!” 谢汐:“……”顺便把婚退了其实也行的。 蓝四冷静道:“这样能行?” 黄一说:“总之先拖一拖,咱们也有时间把那朵小蔷薇给找出来!” 白一也道:“对!找到白蔷薇,问明情况,没准就有破局之法了。” 蔷薇们也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暂时这么办了。 老族长沉吟道:“这聘礼由谁去退呢?” 妖海可不是个简单地方,蔷薇一个去不好,怕是就回不来了。 谢汐哪还会在让蔷薇们为难,主动说:“我去。” 紫九立马道:“不行!你婚期将至,怎么能去妖海冒险!” 老族长也说:“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和青龙大人交代!” 谢汐要是不去,你们也没法和后卿九尾交代…… 谢汐有现成的理由:“我好歹有婚事在身,九尾和后卿看在圣山的面子上也不至于为难我。” 这话让紫九和老族长都怔了怔,有些被说服了。 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外头又起了嘈乱。 紫九夺门而出:“怎么回事!” 小蔷薇们大叫:“虫、虫怪哇!” 谢汐也跟了出来,虫怪刚退,又来了? 他出来一看,呆住了,虫怪是有,但却都是尸体,小山一样的堆了一地! 蔷薇们目瞪口呆,只见虫怪山上有一只小老虎,奶声奶气道:“妈妈,我来啦!” 谢汐这心就是一个咯噔。 只听身边人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脑虎,见着白色蔷薇花就扑上去叫妈妈。” 130、妙笔绘山海10 谢汐好好一个男人,愣是沦落为被人叫妈就心虚。 真是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小老虎生得很可爱,约莫有只猫咪大小,一身毛发像雪一样白,还毛茸茸的,软得仿佛一大团棉花糖,它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小太阳一样闪亮,再配上糯糯的声音,实在让人少女心爆棚。 蔷薇花们是比较害怕兽类的,但见着这么个小家伙,也都纷纷说道:“好可爱啊!”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崽。” “白色耶,白虎圣人吗……” “不可能,我们白虎圣人心中只有习武,恋爱都不可能谈,哪来的娃。” “对!白虎大人以战封圣,从不近女色!” 有花小声逼逼:“说起来我们青龙大人修的不是无欲道嘛?不也要成亲了?” 这话显然是不该说的,一众蔷薇花扫过去,瞪他:“说什么呢,我们青龙大人深爱谢汐,为了他破了无欲戒,这可是一片真心,挚爱不悔!” 谢汐听十分无语—— 能别给自己疯狂加戏吗?还无欲道,还不近女色。 哦,不近女色是真,因为老三是近男色还要让男人生崽的大变态! 可算有个在正常频道的人了,紫九错愕问:“这些虫怪都是你杀的?”她问小老虎。 小老虎看了看她的紫色衣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紧接着便昂起下巴道:“当然,谁都不可以欺负妈妈!” 虽然崽小,但就冲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谢汐确定是老三的。 至于老三和谁生的……呵呵,谢汐会好好问问江老师的。 紫九还在和小老虎说话:“你自己……打败了和么多虫怪?” 这画面还是很震撼的,也就是蔷薇们粗线条,这要是放到人类社会,无异于一只小奶猫挠死了一座山的丧尸,太不可思议了! 小老虎很受用了,昂首挺胸道:“我是妈妈最骄傲的宝贝,无所不能!” 谢汐牙疼。 紫九又问他:“那……你父亲是?” “我的父亲,当然是……”小脑虎用力抬头,抖了抖后背……没反应,他又抖了抖……还没反应…… 小老虎很气,胖爪一拍,捞了个虫翼插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这下他满意了,昂首挺胸,摆了个炫酷的姿态:“当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全天下最爱妈妈的白虎战神!” 一众蔷薇花:“………………” 谢汐没眼看了,这要是他的崽,他一准把他扔回去回炉重造! 白虎的原型是有一对双翼的,这小家伙是没翅膀,硬给自己安翅膀吗! 黄蔷薇不愧是族里的知名墙头草,很会见风使舵:“原来是圣人之子,果然英武不凡!” 蔷薇们纷纷看向他,怀疑他眼瞎:老黄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这个后背插着虫翼的小脑斧英武不凡的! 谢汐嘴角抽搐,觉得很丢脸,各种意义上的丢! 小老虎完美继承了他爹的性格,一被夸就尾巴翘上天,他看了看黄蔷薇的衣服道:“你眼力不错,可惜真正懂我的只有我亲爱的妈妈。” 谢汐想溜,腿都抬起来了…… 这小老虎估计是显摆完了,再加上站得高看得远,竟一下子看到了他:“妈妈!” 谢汐不回头,当幻听了。 然而小老虎已经扑过来,一个精准投射,稳稳地落在他怀里:“妈妈妈妈,我可算找到你了!”声音请参照小蝌蚪找妈妈。 蔷薇们纷纷看过来,一脸惊悚。 抱着个棉花糖一样的小奶虎,谢汐也高兴不起来:“我不是,我没有……我……” 他话没说完,蔷薇们哄堂大笑:“哈哈哈,小脑虎你认错人啦!” 谢汐:“………………” 小老虎没理他们,在谢汐怀里使劲蹭,亏了他毛发茂盛,要不这么个蹭法得把自己给蹭秃了。 紫九也忍俊不禁道:“他不是你妈妈,他是雄性的。” 哦,谢汐都忘了男人不能当妈了! 这小老虎也不是吃素了,改口神速:“爹爹!” 紫九愣了下。 小老虎在谢汐怀里找了个舒服姿势,开心道:“俩个爹爹容易叫混,所以才叫妈妈。” 紫九诧异道:“你妈妈是男的?”古代背景下也有称呼母亲为妈妈的,但绝对不是男性! 小老虎歪着脑袋道:“不知道啊,”他回头问谢汐,“……爹爹你是男的吗?” 谢汐面无表情,想把这爷俩一起送上天炸成烟花。 红三上前道:“小家伙,你认错人了,这位虽然也是朵白蔷薇,但肯定不是你妈妈。” 谢汐心里是感动的,他自己都没把握的事,别人这么相信他,能不感动吗? 有朵白蔷薇也说:“对,这小老虎刚才也叫我妈妈。” 其他白蔷薇也笑着应和。 小老虎恼羞成怒道:“我……我刚才是认错了。” 红三道:“那你现在没认错?” 小老虎说:“当然没有!” 老族长沉稳出场,道:“我们蔷薇族都是诞生于苗圃,从未有生子一说,白虎小少爷怎么就确定您的至亲是白蔷薇?” 小老虎抖了抖身上的毛发,说道:“这么雪白的颜色,就是遗传自我妈妈!” 大家默了默,狠心戳穿他:“白虎圣人也是白色的……” 小老虎道:“就是因为爹爹都是白色的,我才会是这么纯正的雪白!你没见过其他老虎吗?黑一道黄一道,都是颜色不同杂交出来的!” 谢汐:“……” 请尊重点森林之王好吗!人家那是虎皮纹,是正宗的老虎色! 蔷薇们还信了:“是哦,老虎大多是俩种颜色,像这样通体雪白的,的确罕见。” 又有蔷薇道:“白色的生灵多了去了,怎么就一定是蔷薇花?” 小老虎还有证据,他一转身,把后背给露了出来:“看!这里是不是有俩个小花瓣!” 蔷薇们围上来,细细看了一番,还真…… “真的是花瓣耶……” “花瓣有这么厚实吗?” “可的确很像蔷薇花的花瓣!” “形状像,颜色也像,只不过这位置……” 谢汐也看到了,他低声道:“这难道不是你的翅膀吗?” 白虎生俩翼,小老虎刚才抖了半天都没抖出来的就是这俩藏在皮毛里的小翅膀? 听到谢汐的声音,小老虎惊喜抬头:“对呀,我翅膀的形状就是爹爹花瓣的形状!” 还能这样遗传规律吗! 谢汐这内心深处也是真服气! 蔷薇们又信了,纷纷看向谢汐,目露惊讶。 谢汐都不忍心忽悠他们了:“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白虎大人应该会过来找他,到时候就清楚了。” 他如此淡定从容,浑然不像一个即将和青龙结婚又和白虎有了娃的渣花…… 大家……又信了! 生怕再生事端,谢汐道:“我先带他回屋,劳烦族长给白虎大人送个信,请他来一趟。” 老族长道:“好的,就是不知道这信能不能送到……” 谢汐很笃定:“没问题的。” 白虎就是加尔,他不信他不来。 小老虎也道:“爹爹的信怎么会送不到?我爹爹会一读再读,爱不……” 谢听不下去了,他揉了小老虎一把道:“累了吧?” 小老虎立马被这温柔的声音蛊惑:“好累哦!”奶声奶气地,还撒上娇了。 谢汐嘴角抽了抽,带他回屋。 他是故意的,他怀疑这个小老虎和那只银狐一样,也许就是白虎本尊。 至于这傻乎乎的样,老三不傻吗? 一个做梦都在勇者斗恶龙的傻x! 谢汐反手关上门,小老虎没有丝毫要变身的意思,还摇头晃脑地四处看着:“爹爹你这里好穷啊。” 谢汐:“……” 小老虎很快又道:“但没关系,有爹爹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 谢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老虎真的只是只小老虎。 难道真是他和白虎的娃? 可问题是他俩男的怎么生娃? 等等……植物好像是双、双……性…… 操! 修养再好,此时此刻小蔷薇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他这身体不会是不男不女吧?! 不会的,他都来这里几天了,早就检查过身体,毫无异常,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 可谁规定了……纯男性身体就不能生子? 谢汐头皮发麻,有点想学武松,喝碗酒后去打虎! 小老虎也不知道找了他多久,虽然强悍地干翻了一堆虫怪,但的确是累到了。 谢汐出神地想着事,怀里的小家伙已经呼噜噜得睡着了。 谢汐低头,看到睡得香甜的老虎崽,心情很复杂。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怀疑一只老虎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等等吧,反正白虎肯定会来,到时候他会好好问问江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睡着的小老虎放下,谢汐翻了翻自己的名册。 他今天忙了一天,各种颜色的花都修过,应该收集了足够的图鉴。 果然,随着他翻开图册,右下角不断涌现提示—— 晋级任务:已修复黄色/蓝色/白色/红色蔷薇花,图鉴缺少名字。 想要这名字还是得去找一找神鉴。 以眼下的线索来看,神鉴十有**在圣兽和妖兽的看护下,他得分别去圣山和妖海走一遭了。 刚合上名册,外头一阵鸟鸣声惊天而起,哀婉凄绝。 小老虎是真的累坏了,这么大动静,居然只是缩了缩。 谢汐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毛,这小家伙就又睡得香甜且舒心了。 谢汐出门,看到了外头冲天而起的霞光。 鸟鸣声已经小了很多,可断断续续地还能传来一点,全都透漏着浓浓的悲伤。 红三面色惨白:“百鸟齐鸣……朱雀圣人……陨落了。” 谢汐愣住了…… 朱雀不是老五吗?魂意怎么会死了?! 131、妙笔绘山海11 魂意是会死的。 这个准世界从“醒来”那一刻就是绝对的真实,包括死亡。 在每个准世界里魂意身为“创造者”都很厉害,力量和地位都几乎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是不死的。 六王子就曾死过一次。 那时候谢汐有读档,但在这个世界他无法读档! 魂意死了该怎么办?对江斜有影响吗? 每一缕魂意都是江斜的一部分,失去自己的一部分,怎么可能会没影响! 谢汐是关心则乱,满脑子想得都是最糟糕的情况。 这般百鸟哀鸣之声实在让人揪心,花族和鸟族关系向来不错,冷不丁听到鸟族的悲痛鸣叫,各个都难掩伤心之色。 “朱雀大人怎么会忽然陨落?”紫九呢喃道,“那么强大的圣人,怎么、怎么就……” 老族长摇头道:“再强又如何,命由天定。” 不知为何,听到“命由天定”这四个字,谢汐心底生出了一阵不快。 哪有命,又哪有天? 谁又有资格定下一切! 谢汐坐不住了,他要去圣山看看才行! “紫九姐姐,”谢汐唤她,“小老虎在我屋里睡下了,我有点事想出去,你帮我照看他一下。” 紫九微怔:“这等要紧时候,你要去哪儿?” 谢汐道:“我去圣山。” “你去圣山做什么?朱雀圣人陨落,圣山肯定乱成一团,你此刻过去,即便是青龙大人也……” “所以我才要去。”谢汐没法解释,他道,“紫九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紫九还欲再说,老族长拉了她一下,轻轻摇摇头。 紫九担心谢汐,对老族长说:“朱雀圣人主火,他出事,半个圣山都要火烧火燎,我们花族哪受得住那样的热度?” 老族长道:“让他去吧,有青龙大人在,不会有事的。” 谢汐已经急忙下山,向着圣山的方向赶去。 他把叉烧包放了出来。 叉烧包浑然不知自己又多了个弟弟,听到这鸟叫声还跟着喵呜一声。 谢汐吩咐他:“盯着点,看有没有鸟过来。” 叉烧包还是很靠谱的,立马飞高了四处查看。 谢汐总觉得鸟族会来找他。 朱雀也是魂意,少不了给自己来一波设定,至于设定的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严重到陨落,肯定不是小事。 鸟族的人十有**也知道他这朵白蔷薇,没准会来找他。 谢汐自己去圣山太慢了,能搭上他们的便车,自然是省时又省事。 谢汐想的没错,只一会儿叉烧包大叫道:“好大的飞燕!” 谢汐一抬头…… 这是燕子?这怕不是战斗机! 战斗机,啊呸,飞燕估计还配有雷达系统,居然扫描到了谢汐这个小身板。 谢汐赶紧把叉烧包收了起来,叉烧包小声道:“爸爸我不想睡了。” 谢汐怪心疼的,可一想接下来全是事,只能哄他道:“乖,等消停了再放你出来,还有个小伙伴和你一起玩。” 他这么温声说话,叉烧包被哄到了,委屈屈地回了宠物栏,等他反应过来是已经晚了——小伙伴?什么小伙伴?他不要弟弟妹妹,他要做独生子! 飞燕落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谢汐:“你还想跑!” 谢汐:“……”鬼他妈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事! 飞燕羽翼收起,变成一个黑长直的英俊少年:“你这祸水,勾了我们大人的心魂又弃之不顾,害他走火入魔,气……” 谢汐是真怕魂意嗝屁,连忙问:“他怎么样了?带我去看看!” “你还问怎么样了,圣人……” 谢汐眯起眼睛,压低声音:“不想圣人出事,就赶紧带我去见他!” 飞燕被他给镇住了,他本也是来接他的,只是心有不甘多说了几句…… 情况紧急,的确是耽误不得了,飞燕现出原形,嗡声道:“上来。” 谢汐坐到他宽大的背上,眨眼功夫就飞到了圣山上。 这是谢汐第一见到圣山。 虽说用了山这个字,但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极其广袤的区域,一眼望去云里雾里的,很像人们幻想中的仙境。 飞燕直冲云间,不多久便笔直飞向一座烈火熊熊燃烧之处。 那远处有座宫殿,很是恢弘大气,也不知是用什么建成的,此刻通体泛着红光,仿佛烧起来的熔炉。 飞燕道:“抓紧了,掉下去的话,你会被烧死。” 谢汐应了一声。 飞燕陡然加速,直直冲过烈火,向着最深处的宫殿飞去。 谢汐紧紧抓着飞燕,仍被烘得面色通红,呼吸间也全是热气。 朱雀主火,是他走火入魔才引得圣山火势燎原。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谢汐心急得很。 飞燕速度极快,总算将谢汐送到了朱雀宫。 这整个宫殿都火烧火燎的,很多鸟儿都不怕热,守在那儿悲痛欲绝。 一个拖着彩色尾羽的男人走过了过来:“接到了吗?” 飞燕急声道:“接到了,可是有用吗,我们圣人……” “总得试试!” 谢汐听到这对话就稍稍松了口气,没死透就行,只要还有一口气,那十有**是在设定里装死! 想想亚特兰蒂斯里的五王子多纯真的小孩,现在怎么也学坏了。 好吧……是他的错,塞因死了又活,活了还脚踏六条船,六条船还是他亲兄弟什么的,再怎么纯真的孩子也得怀疑人生! “蔷薇大人。”这位七彩尾羽的男人成熟多了,有火气也压着,还在恭维谢汐,“请您救救圣人吧!” 谢汐对这个称呼敬谢不敏,不过此刻救人要紧,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圣人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的请尽管提!”谢汐说得真情实感。 七彩尾羽男道:“圣人知道您婚期将至,终日郁郁寡欢,恰逢千年火劫降世,他只身前往,虽控住了火劫救了天下苍生,却身负重伤危在旦夕!” 谢汐搞不懂这些前情提要,他抓重点问:“我能做什么?” “朱雀大人自愈能力很强,只是他郁结于胸……”七彩尾羽男悲痛欲绝,“是圣人自己不想恢复啊!” 谢汐懂了——简单来说此时此刻的朱雀就是生无可恋,一心求死。 七彩尾羽男怕他不懂,委婉提示道:“您只需要给他一些希望,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谢汐也顾不上吐槽自己婚期将至的设定了,反正不能让魂意出事…… 像是生怕事还不够大一般,这时外头传来了鸟鸣声,紧接着是一连串的通报声:“青龙圣人到!” 也是,同为圣人,朱雀出这么大事,青龙肯定要来看看的。 可问题是……您能不能别卡着点到场! 132、妙笔绘山海12 在一片火红之中,谢汐和青龙遥遥相望。 即便隔着火光,谢汐也看到了青龙震惊中带着恍然的靛青色眸子,接着是一片死寂。 这一刹那,仿佛连炽热的朱雀宫都跟着降了好几度。 用一句话来描述青龙的心情,那就是——落落落落落落落到底了。 本来他就知道谢汐是逃婚,在猜疑他“出轨”了,他把身边人都怀疑了一遍,却原来谢汐的出轨对象是圣山那头的朱雀。 隔着山山水水,也就只有擅飞行的朱雀能带着他来去自如了。 青龙的心揪成一团,明明站在火烧火燎之处,却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谢汐连问都不用问都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要命的是……他还没法解释。 他自己面都没和朱雀见过,朱雀就已经闹死闹活了,要是当着他的面和青龙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那朱雀肯定会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凤凰死了还能涅槃,这朱雀……好像不能吧? 能不能的,谢汐也不敢冒这个险! 七彩尾羽男是知道内情的人,他看到青龙来了也是心情复杂。他气恼这个贪心不足的小渣花,可眼下离了这朵渣花,他们圣人就要死,所以无论如何都得稳住了。 “青龙大人,”七彩尾羽男迎上去道,“我们圣人已经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劳烦您跑一趟,实在惭愧。” 这是在支走青龙,好给谢汐机会。 可惜招数太低级,青龙又不是傻子,张口便是:“既然如此,小汐也跟我回去吧。” 他这句话说得字句清晰语调平静,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可愣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浸骨的寒意。 尤其是谢小汐,他竟在火烧火燎中被冻得颤了一下。 七彩尾羽男面色难看道:“谢汐大人还有点事要……” 青龙不等他说完便道:“那我等他,也正好看看朱雀情况,他不醒来我不放心。” 支不走! 谢汐一点都不意外,能支走才叫怪了。 怎么办?当着青龙的面和朱雀甜言蜜语? 青龙会不会一怒之下砍死他们这对x男男! 先跟青龙出去,好好和他说道一番?哄他安心回去等着? 且不提哄不哄得住,即便有把握哄住也不行啊,就朱雀眼下这情况,谢汐相信自己只要走开一步,他就死给他看,半点儿犹豫都不会有! 五王子是个实打实的艺术家,艺术家天生敏感,谢汐稍微透露出一点是为了他活着而哄他的态度,估计他都能原地升天。 七彩尾羽男显然也很清楚这点,他焦急地看向谢汐,声音里全是哀求:“谢汐大人,您……您……” 谢汐肯定不会放着朱雀不管,他心一横,只能事急从权,救人要紧了! 谢汐狠心转头,走进了炽热的红光之中。 虽然看不到身后,但青龙那如冰的视线仿佛穿透衣衫,刺在了他的后背上。 谢汐咬牙,把心思全放到朱雀身上:“圣人……” 朱雀躺在床上,在火色之中紧闭着眼睛,他有着和江斜如出一辙的五官,眼睛紧闭时俩人几乎一模一样。 他苍白着脸,面容憔悴,生命危在旦夕。 看到这样的江斜,谢汐哪里还需要酝酿情绪,已经是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圣人您醒醒,您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朱雀似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薄唇动了下,轻唤他:“小汐。” 谢汐点头,握着他手道:“我在这。” 朱雀虚弱地握住他,声音低得仿佛在呓语:“对不起,我没办法看你这别人在一起。” 谢汐硬着头皮道:“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从事实上讲,青龙也好朱雀也罢白虎九尾后卿全都加上,对谢汐来说也不是别人啊! 这话十分给力,戳穿了身后人的心,给了眼前人希望。 朱雀本来虚弱到快死了,这会儿竟然睁开眼了,火烧火燎的宫殿也一下子收住了,现出了雕工精美的玉色轮廓。 在场的鸟儿们都欣喜若狂:“圣人醒了!” 朱雀用力握住谢汐,盯着他问:“你当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谢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怕多来几句了:“对。” 朱雀道:“可是你的婚约……” 谢汐道:“我不会别人结婚。”句句属实,结婚对象从来都只有一个人好嘛。 朱雀坐了起来,红色衣裳云雾般的垂下,衬得他肌肤如玉貌如画:“你……” 谢汐知道他想听什么,直往他心尖上送话:“我喜欢你,怎么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朱雀瞳孔微缩,握住了他的肩膀:“不要骗我。” 谢汐真没骗他,只是这情况吧…… “我若骗你,便遭天打雷……”谢汐的毒誓还没发完,朱雀便打断道,“不要这样说,你只要心里有我,我就很开心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朱雀宫的火光都散去了,鸟儿们的哀鸣也变成了雀跃欢腾,一派喜气洋洋。 朱雀牵着谢汐的手下床,站起时看到了大殿中的青龙。 朱雀怔住,握着谢汐的手蓦地用力。 谢汐不可避免地看向青龙。 青龙薄唇紧绷,面上没有丁点儿血色,他看着谢汐,眼睛不眨地看着……直到他轻咳了一声,一道血顺着嘴角留下。 谢汐扎心了! 朱雀一声不吭,只是将谢汐护到了怀里,像是怕他被抢走。 青龙远远看了一眼,也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落寞又孤寂,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谢汐的心都被扎成马蜂窝了,要不是朱雀死死抱着他,他肯定会追上去。 稳住稳住,谢汐告诉自己……好不容易救活朱雀,不能前功尽弃。 当务之急还是要和朱雀独处,找江斜打听下情况。 道理都懂,理智也在,可感情上谢汐是真放不下,一想到青龙是真实地体会到了背叛,他就…… 又心疼又生气,偏偏还不知道该心疼谁,更不知道该气谁! 江斜不分出魂意就无法履行设计者的责任,分出魂意又导致世界只有谢汐能进入,而谢汐只要一进来,这帮魂意就争着抢着非要他。 怎么气? 又气什么? 气江斜太爱他,爱到每根“头发丝”都至死不渝? 谢汐这心里啊,又疼又甜还带着苦,分分钟体会到了爱情的千种姿态万般滋味! 谢汐怔怔地出神,朱雀声音满是不安:“小汐,你不会是看我重伤才说那些哄我的吧?” 谢汐心咯噔了一下:“你说什么呢,我哪会说那样的话来哄人。” 朱雀低声道:“青龙都听到了。” 谢汐:“……” 朱雀道:“是我不好,没能早些遇到你。” 其实咱俩遇到的挺早,比和老四(青龙)早,但在亚特兰蒂斯里,谢汐是答应了老四的求婚,而老五(朱雀)因为忙着复活塞因,一直没什么机会求婚来着——梦里的不作数。 谢汐心里总不踏实,他看向朱雀道:“大人刚醒,还是要好好休息。” 朱雀一急:“你要走吗?” 谢汐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走,我在这儿陪着您。” 朱雀眼睛一亮,喜悦溢于言表。 他其实还没恢复,控住火劫可不是个轻松事,也亏了他本性主火,要是换成旁人,早死千百次了。 谢汐的这一番话让他振作起来,瞧着像是没事了,可事实上连站着都是在强撑。 七彩尾羽男很会看眼色,连忙道:“圣人需静养,我们就先下去了!” 朱雀点点头:“让各位担忧了。” 一众鸟儿都快哭出来了:“圣人平安,已是鸟族大福!” 鸟儿们都走了,偌大个殿里就只剩下朱雀和谢汐。 谢汐扶朱雀回到床上,朱雀躺下,一双眸子眨都不眨地看着他:“我总怕自己在做……” 做梦二字没说完,鸳鸯眼出来了。 谢汐气到抽出手。 江斜竟也没跟上握住他,他虚弱道:“这朱雀真能折腾,的确是半死不活了。” 谢汐又怪心疼的,抽走的手又送了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江斜摩擦着他滑嫩的手背,轻咳道:“你还是赶紧去青龙那里吧。” 谢汐一愣,心里冒出了糟糕的念头吧…… 方才青龙和朱雀在一起,江斜是记忆共享状态,所以他知道青龙在想什么。 江斜道:“青龙遇到你之前修的是无欲道,为了和你在一起破了道心,身体一直被反噬,但考虑到你即便有花神之名也寿命不长,所以放任了反噬,想着与你白头偕老。” 谢汐心揪成一团了:“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设定! 江斜幽幽道:“没办法,我就是个爱你爱到不顾一切的男人啊。” 还有心情耍贫嘴! 谢汐没好气道:“青龙现在情况怎样?” 江斜道:“你赶紧去哄哄他,应该能活下来。” 这么严重!谢汐急了,他问:“要是魂意死了你……” 江斜道:“客观上讲我和魂意是同时存在,一个消失,我就不复存在。” 这比谢汐想得还糟糕,但也合乎逻辑——存在就是存在,可没有什么存在一部分的说法。 谢汐坐不住了,他道:“我去追他。” 江斜点头。 谢汐还不放心:“朱雀怎么办?” 江斜道:“短时间内这里不会有人来,我清醒着自然不会有事。” 也是,现在是江斜,不是朱雀,只要没人来,就问题不大。 谢汐不敢耽误时间,正要出去,江斜又拉住他,塞给他个东西:“隐身符,用了其他鸟就看不到你。” 这是个好东西,要是让其他鸟儿发现他出来了肯定要到殿里查看朱雀情况。 谢汐用了隐身符便立刻追了出去。 这一刻,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按下葫芦浮起瓢! 133、妙笔绘山海13 谢汐走出来,因为有隐身符,鸟儿们都看不到他,甚至还在窃窃私语。 “果然还是我们圣人魅力无敌,那小蔷薇竟然当着青龙圣人的面悔婚。” “那必须了,论样貌论修养论情调,我们圣人肯定比刻板冰冷的青龙圣人强太多。” “哎,这小蔷薇到底造得哪门子孽,竟然让两位圣人魂牵梦萦。” “虽说长得好看,但花族美人多了去了,怎么圣人们就对他痴心不悔。” “谁知道呢,爱情这东西,读不懂的。” 这话让谢汐心塞:不懂……他也读不懂! 谢汐心里记挂着青龙,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朱雀宫。 这么短的时间青龙并未走远,他是一路走出的朱雀宫,一道一道阶梯,一步一个脚印,像是踩在淌满鲜血的心尖上,浑浑噩噩地走着。 谢汐远远看到,心疼得要裂开。 朱雀有着最像江斜的五官,青龙的背影却与江斜如出一辙。 其实即便没有相似的地方,这些魂意也给了谢汐强烈的熟悉感。 这很奇妙,以前没太大感觉,现在却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江斜,哪怕魂意没有本体的记忆,但那种感觉却是直直戳进了谢汐的心底。 “青龙大人!”谢汐喊他。 青龙停住了脚步,他后背僵直,垂在身侧的手掌攥拳,指甲刺破掌心才能控制住自己别回头。 谢汐大步:“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青龙身形一晃,消失了。 谢汐:“……” 天边一道青芒闪过,青龙直接飞走了。 是了,人家是条龙,慢慢走是心情不好,赌气飞走也没毛病。 可怜谢汐的设定是个法力低微的小蔷薇,他别说飞了,从朱雀宫跑出来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家伙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谢汐可不会放弃,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大不了跑去青龙宫。 至于青龙宫在哪儿…… 就是天涯海角他也得去。 再说了,谢汐不信青龙会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俩人厮守六十年不是白守的,谢汐对江斜的确是了解到骨子里。 青龙的确是飞走了,都快要飞到青龙宫,可很快他又调转回来,默默在空中隐了气息看着谢汐。 谢汐只是朵小蔷薇,法力很低,根本不会任何飞行的法术。 他甚至连青龙宫在哪儿都不清楚,只是闷头向前跑,仿佛这样跑下去就能追上早就没了踪影的人。 为什么。 青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追出来,也不敢问。 他不是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他不是已经选择了朱雀,他不是已经放弃他了吗。 为什么要追出来? 他还想说什么?他还想再拿什么样的刀子往他心口上捅。 青龙承认自己得到他的手段并不光彩…… 如果这是报应,那他认了。 谢汐跑得气喘吁吁,心里琢磨着:难道青龙真走了?真的气到连句话都不想和他说,独自回青龙宫了? 生气是正常的,在朱雀宫那场景,要是换成谢汐,他不止生气,他还要拿刀砍死这对狗男男。 青龙只是落寞离开,已经……嗯……很委屈了…… 可问题是谢汐不放心啊! 这家伙要只是生闷气还好,万一气坏了怎么办? 江斜不会骗他,他在记忆共享的状态下是最了解青龙身体情况的,他都那样说了,说明青龙已经很危险了。 照他这个速度,得跑到啥时候才能到青龙宫? 别等他到了,青龙宫都号丧了……呸!太不吉利! 谢汐是越急脑子转得越快的类型,他看到眼前横在地上凸出来的大树根,灵机一动。 他就不信青龙真走了! 谢汐一咬牙,向着树根就冲了过去,这样不管不顾的姿态,是肯定会被绊倒的,回头一准摔个狗吃屎。 摔就摔吧,要是青龙不在,他就认栽了! 青龙哪会丢下他不管? 本来看他跑得气喘吁吁就已经心疼得不行了,眼看着他要被绊倒,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谢汐向前扑倒的身体被结实的手臂抱住,后背也贴到了带了些许凉意的胸膛上。 青龙什么话都没说,只将他扶好后便松了手。 眼瞅着这条龙又要跑,谢汐抱住他胳膊道:“青龙大人!” “什么都不用说了,”青龙道,“你回朱雀宫吧。” 谢汐万万没想到老四是个这样不爱沟通的性子,他急道:“我在朱雀宫说那些话……” 谁成想他又没能把话说完,青龙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弯下腰时额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谢汐瞳孔猛缩,扶住他道:“感觉如何,哪里受伤了?” 青龙却说不出话,他薄唇动了动,吐出了一大滩血液。 谢汐心都揪成一团了:“青龙大人!” 青龙发出了极细微的声音,似乎说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谢汐又道:“您别生气,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缓和朱雀圣人的身体,并不是出自真心……” 可惜青龙已经昏了过去。 谢汐:“……” 这一个俩个的,能别像电视剧一样准时嘛! 青龙晕了,谢汐在这荒郊野岭里倒也不慌。 周围肯定有人,而且是青龙的人,这很好推断,毕竟方才他们青龙没变成鸳鸯眼,就说明他们不是独处。如果是有外人在,青龙也不会放任,肯定是他的随从之类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两个身着黑衣的冷峻男人走了出来,他们道:“谢汐大人,请把圣人交给我们。” 谢汐道:“带我回青龙宫,我来照顾他。”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都有丝嫌恶闪过,但最终还是道:“好的,辛苦谢汐大人了。” 他们都是青龙的随从,肯定也知道了谢汐在朱雀宫说的话办的事,是个正常人都会对这种三心二意的渣渣花嫌恶,谢汐也不在意。 眼下最重要的是青龙,其他得都顾不上了。 谢汐跟着回了青龙宫,青龙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俩天了,早就有医师候在那里。 青龙一到,医师便上前诊治,谢汐焦急地在一边,等着消息。 医师放下床帏,轻叹口气道:“圣人急怒攻心,导致元脉亏损,本已经稳住的心魔,如今又……”他摇头叹气,说了一堆话,谢汐听得一知半解,他问道:“要怎样青龙大人才会康复?” 医师看了眼谢汐,说道:“圣人道心已破,终日承受断骨之痛,这本就很折磨人,现在又遭受重创,实在是痛上加痛……”大概是察觉到谢汐面色不善,医师说到了重点,“只能静养,精神上稳定了,才能稳住心魔,至于断骨之痛,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谢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守在床边,一守就是一个时辰。 用了丹药后,青龙的情况总算是好多了,他神色减缓,唇瓣上也有了点血色。 谢汐相信青龙肯定听得到,也不管周围有人,开口说道:“我和朱雀圣人说那些话全都是为了助他恢复,朱雀圣人为救天下苍生而身负重伤,我们花族与鸟族素来交好,他们求到了蔷薇山上,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要说我与朱雀圣人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我实在不知他为什么对我有这样的执念,但仅是说几句话就能救他性命,我又怎能置之不理?”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在场的龙啊蛇的对谢汐的态度明显改善许多,就连那阴阳怪气的医师也神态缓和了。 谢汐再接再厉,说道:“我的心意大人您还不知道吗?若不是想与您厮守,我一个小小的蔷薇花,怎么敢奢想与您成亲!我们的这场婚事,不被任何人看好,难道连青龙大人您也不看好吗!” 如此这般说下来,也不知道江斜是个什么心情。 他纯洁的小朋友,瞎扯淡都扯得如此情真意切,他是该哭呢还是该哭呢还是该嚎啕大哭呢? 总之……青龙被哄住了,情况一下子好转了。 随从也对谢汐好声好气道:“谢汐大人,您守了这么久也很累了,去休息休息吧。” 谢汐不走,青龙不醒他不放心。 医师也道:“您去休息下吧,这里有我们照看,圣人状况已经稳定,不会有事了,等他醒来,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又有侍从说:“圣人醒来,您却累倒了,圣人会怪罪我们的。” 谢汐打量了一番,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心里又还担心着朱雀,琢磨着要不要再去趟朱雀宫。 可青龙宫和朱雀宫隔了一座圣山,就他这小短腿…… 算了,火劫也过去了,朱雀即便醒了也没理由再死一次。 谢汐是知道的,魂意这死要面子的性格和本尊是一样一样的。 谢汐身为青龙的未婚夫,被安排在了青龙的寝居。 谢汐心里全是事,睡是睡不着的,他来回溜达了一圈,忽地心思一动。 神鉴……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得趁机打探一下这个。 他的晋级任务还指望神鉴来完成。 谢汐四下看了看,视线被桌案后的一副画卷给吸引了。 这是副风景画,繁花锦簇很是热闹,和青龙这冷色调的居所略有不搭。 谢汐毫无白蔷薇的记忆,但看到这副画卷时,他脑中浮现出了百花盛会这四个字。 他与青龙的相遇就是在这百花盛会上。 谢汐不自觉地靠近,手像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放在了画卷上。 瞬间,他仿佛被吸进了画中。 谢汐心一跳,在回神时却发现自己身受重伤,倒在了血泊里,他心里很难受,嘴里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后卿?”青龙的声音响在他耳畔,“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134、妙笔绘山海14 他在叫后卿的名字吗?谢汐呆呆地,弄不太清眼前的情况。 青龙穿了一身月色华服,垂下的衣袖上隐约有龙纹闪烁,他身量修长,五官冷峻,在一片锦绣霞光中,犹如初雪般清凛。 谢汐看得微怔,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青龙低声道:“你一朵小蔷薇,怎会认识妖海的后卿。” 谢汐回答不上来,他还在好奇自己的处境。 眼前的青龙毫发无伤,显然不是那个被无欲道反噬后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里也不是青龙宫,瞧远处那百花绽放,霞光漫天的模样,莫非这是百花盛会? 他一不小心进到那画里了? 谢汐搞不太懂,微微皱眉思索着。 青龙俯下身道:“你伤得很重,我带你去疗伤。” 谢汐动了下,身上的剧痛让他拧紧了眉。 青龙弯腰将他抱起,说道:“要不你先变回原形?” 谢汐好好一个人可不想当蔷薇,再说了他怕自己变成花后再变不回来怎么办? 这化形术他可不熟练得很! 谢汐摇了摇头。 青龙道:“没关系,你怎么舒服怎样来。” 他气质温润,声音也十分好听,身上还有着如丛林翠竹般的清新气息,让人莫名心安。 谢汐小声道:“多谢圣人相救。” 青龙微讶:“认得我?” 谢汐道:“我们蔷薇山多年来一直受圣人照拂,当然认得。” 青龙笑了下:“我倒是从未见过你这朵小蔷薇。” 谢汐不喜欢被人这样称呼,总觉得带了些戏谑,可青龙语气平缓,又是在陈叔事实,谢汐反驳不了蔷薇二字,便在小上下文章:“我不小了,早已成年。” 青龙微讶:“多少岁了。” 谢汐:“……十九。” 青龙眼中全是笑意:“还真成年了,可惜还是朵小蔷薇。” 谢汐:“……”行吧,谁让他是朵货真价实的蔷薇花呢! 青龙与他说笑,其实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怕他犯疼。 谢汐也感觉到了,心里少不了又是一阵温暖熨帖。 等到了医师那儿,青龙才小心将谢汐放下。 谢汐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只觉得下半身毫无知觉,医师拧眉看了许久才道:“这伤势……” 青龙说:“外面说。” 医师行了礼,跟着他出去了。 谢汐这下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 没一会儿青龙回来了,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边还带着些笑意,说道:“你这朵小蔷薇还算命大,若是再晚一刻,谁都救不了你。” 谢汐同他道谢。 青龙微笑道:“没什么。” 他说得轻松,但那医师进来时却是眉心紧皱,手里托着一个白色丹药,神态凝重且紧张,好像有着十万分的舍不得。 青龙不在意得很,拿过那丹药喂到了谢汐嘴边:“吃下就好了。” 谢汐敏锐得很,意识到这东西可能不简单:“大人,这丹药……” 青龙道:“不过是寻常的止血丹,你吃了便是。” 他这样说着,那医师一脸快吐血的样。 这要是止血丹,只怕医师得先磕一粒,止一止内出血。 谢汐觉得这应该是早就发生的事,也不再多想,张嘴吃了。 这“止血丹”药劲大得很,他吃下去没一会儿就觉得下身一阵麻痒,又酸又疼,难以形容。 青龙见状,握住了他的手:“忍一忍,会有些不舒服。” 谢汐却是有些守不住神智了,他死命咬着牙都止不住□□声。 他模模糊糊间听到青龙低斥道:“怎么回事!” 医师诚惶诚恐道:“这天清丹乃世间异宝,有起死回生之效,这小蔷薇根基太浅,一时间会受不住也实属正常。” 青龙道:“这也太久了!” 医师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瓶镇痛散,若是用了肯定能好睡一宿,等再醒来就完全康复了,只是……” 青龙问:“只是什么?” 医师说:“只是这镇痛散对低等精怪有些副作用。” 青龙道:“什么副作用?” 医师道:“他可能会忘掉一些前尘往事。” 青龙:“……” 谢汐痛得要死要活,隐约间听到青龙温柔中满是疼惜的声音:“别哭,很快就不痛了。” 随着他温柔的低语,谢汐的确是感觉不到痛了,他昏昏沉沉地,似乎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神清气爽,身上再无不适之处。 青龙守了他一夜,见他醒了,眉眼舒缓:“感觉如何?” 谢汐笑道:“多谢青龙圣人救命之恩!” 青龙见他笑得开怀,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好谢的。” 谢汐道:“那不行,若不是圣人及时相救,我就死在那半山腰了。” 青龙顿了下,问他:“你怎么会受那样重的伤?” 谢汐哪能知道?这画里的事本来就是设定中的设定,他一个半道跑进来的,能知道才有鬼了。 青龙还在盯着他看,谢汐犹豫了一下道:“大概是被虫怪咬的吧……我们蔷薇族最怕那些虫怪了。” 这伤势绝对不是虫怪咬的。 青龙看着他,又问道:“你去过妖海吗?” 谢汐理所当然道:“没有。” 没去过妖海,又怎么会在那种危险时刻用那样无助且眷恋的声音呼唤着后卿妖祖。 是镇痛散的副作用,这朵小蔷薇还是忘了一些过去的事。 青龙是为了救他,可现在竟起了私心,不想让他想起过去。 “说起来……”青龙低声问,“你想怎么道谢?” 谢汐微怔,没反应过来。 青龙看着他,微薄的唇上挂了点似笑非笑:“你不是说要谢我吗” 谢汐道:“当然!” 青龙问:“怎么谢?” 谢汐眨了眨眼:“圣人想让我怎么谢?” 青龙圣人不愧是某人的魂意:“嗯,以身相许怎么样?” 135、妙笔绘山海15 你这青龙,瞧着清心寡欲,怎么开口就让人以身相许? 谢汐心里好笑,面上露出微讶的模样。 青龙还是比本尊要点脸的,他又道:“开玩笑的,别当真。” 难得见江斜这么怂,谢汐竟还起了玩心,他道:“原来是玩笑吗?” 青龙猛地看向他。 谢汐垂下眼睫道:“我……我以为……” 青龙问得略有急促:“你当真了?” 谢汐低着头努力憋笑,假装不好意思道:“没、没有啦。” 这样说就是当真了,青龙心颤了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谢汐道:“我不过是朵蔷薇,哪会想那些,青龙大人救了我,这条命就是您给的,我日后给您做贴身侍仆好吗?” 青龙的呼吸都停住了。 理智上青龙觉得不行,他修的是无欲道,不得动情动欲,可眼前这朵小蔷薇不过和他说几句话他就道心不稳,若是长久相处,后果不堪设想。 他道:“我不缺贴身侍仆……” 谢汐失望道:“这样啊。” “但你可以留在青龙宫。”说完青龙别开了视线,理智上都懂,嘴巴却和感情离家出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谢汐眼睛弯了:“可我不是侍仆的话,待在这儿又算什么?” 青龙淡定道:“青龙宫还会多你这朵小花不成?” 是哦,谁家还没朵小花当摆设。 青龙又道:“安心待着。” 谢汐打趣道:“那大人要不要给我准备个花瓶?”多自觉。 青龙笑了下:“你想怎样就怎样。” 谢汐:“嗯?” 青龙道:“……可以把青龙宫当成你的花瓶。” 他俩这对话,听起来怪怪的,可要是翻译下,却透着一股子甜味。 花瓶是花儿临时的家,谢汐让青龙给他找个家,青龙说,你可以把青龙宫当成你的家,你在这里想怎样就怎样。 谢汐就这样留了下来。 他应该就是进到了画里,看到了青龙和白蔷薇相遇相知相许的经历。 谢汐暂时没找到离开画的方式,但他觉得顺着过去走一遭,没准就有线索了。 青龙每天都很忙,青龙宫负责了圣山大部分的政务,他每日都要处理到很晚。 谢汐就跟在他身边,端个茶送个水,见青龙忙起来了,他就找个角落一待,随便翻着书。 青龙对他说:“不用跟着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怕他无聊。 谢汐道:“这就是我想做的事。” 青龙心不受控的晃悠着:“不无聊吗?” “怎么会?”谢汐看着他道,“跟在您身边,我觉得……”他似乎是太不好意思了,没说出口。 青龙看着他白皙面庞上升起的红晕,心砰砰直跳,想问又不…… 他还是问了:“觉得怎样?” 谢汐很轻地笑了笑:“很开心也很安心。” 他声音很轻,轻到像自言自语,可青龙全都听到了,他明知道这样不对,是错的,自己修的无欲道不能动情动欲,谢汐也是因为镇魂散的副作用所以忘了很多事,等他记起来,肯定会后悔不已,可是…… 青龙低声道:“我也是。” 谢汐快被这个纯情又矛盾的江斜给乐死了,他忍不住想逗他:“真的吗?大人您不会嫌我烦吗?” 青龙道:“当然不会,我只怕你觉得这青龙宫死板无趣。” 谢汐由衷道:“我喜欢这里,青龙宫很安静也很漂亮,让人觉得心里很宁静。” 青龙心一热。 谢汐又道:“大人你肯定没去过蔷薇山,我们蔷薇族花很多,每天都有新的小蔷薇诞生,苗圃里吵吵闹闹的,永远没有安静时候。” 青龙嘴角扬了下:“所以你才要留在这里,躲个清净?” 谢汐道:“不是。” 青龙看向他。 谢汐也在看他,望进他眼中道:“我留在青龙宫,是因为青龙大人在这里。” 青龙:“……” 说完这句话,谢汐好像害羞急极了,低下头道:“茶水凉了,我去……” 他刚要走,青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谢汐紧张得抿紧了唇,青龙顿了下又松开了他手。 谢汐怔了下,略微抬头看向他。 青龙紧皱着眉,像是在思索什么,谢汐作势要走,他又一把拉住他,声音里满是艰涩:“蔷薇花族寿元有多少。”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谢汐还真知道一些,他道:“老族长已经二百岁了,是族里最高寿的人。” “二百年……”青龙薄唇弯了弯,笑得十分温柔,“……其实我没有开玩笑。” 这话题跳跃度也太大了,谢汐十分跟不上:“嗯?” 青龙将他拉入怀中,用力抱住了:“以身相许,我是当真的。” 谢汐:“!” 青龙低声道:“你愿意永远留在青龙宫吗?” 这拐弯抹角的话,谢汐故意道:“大人您终于肯让我当您的贴身侍仆了吗?” 青龙道:“我想让你当这座宫殿的另一位主人。” 饶是知道这家伙骚话一堆,谢汐还是心颤了颤:“嗯?” 青龙道:“小蔷薇,我在向你求婚。” 有你这样走迷宫一样的求婚台词嘛!谢汐还得装惊讶:“大人……” 青龙道:“往后的二百年,我陪你度过好吗?” 蔷薇族也就二百年的寿元,这就是一生一世了,谢汐笑道:“好啊。” 反正现实中聘礼都下了,这里也只能答应。 谢汐越发确定了,自己想离开这幅画,应该得顺着过往走一遭,虽然他不知道真正的过往是怎样的,可只要大趋势不错,应该问题不大。 比如这求婚和订婚的,肯定是要答应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好像一下子飘到了空中,以上帝视角看着画中的俩个人。 青龙和小蔷薇在一起了,俩人过得蜜里调油,整个青龙宫都冒起了粉红泡泡。 谢汐正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成了这样的视角,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自己”睡着了,青龙起身,极其压制地轻咳着,等他出了屋子才开始剧烈咳嗽,随之便有鲜血溢了出来。 谢汐心一揪,想到了之前医师说的话。 青龙修的是无欲道,讲究的是无心无欲,他显然是破了戒。 刚进到画里,谢汐就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画中的事是早就发生的,他即便知道什么也改变不了。 医师给青龙把脉,眉心快皱成川字了:“大人,您这样太危险了!” 青龙问:“能撑多久。” 医师道:“最多三百年。”圣人的寿命无限长,短短三百年仿佛弹指间。 青龙笑了下道:“足够了。” 医师知道他心中所想,忍不住问:“值得吗!”为了一朵蔷薇花,放弃亘古的生命,值得吗? 青龙平静道:“值得。” 谢汐又回到了蔷薇花的身体里,他睁开眼时看到了青龙温柔的视线。 谢汐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青龙问:“你们蔷薇族是没有名字的对吗?” 谢汐点点头。 青龙温声道:“我把花神之名给你,愿你得先神庇护,福寿绵长。” 一阵剧烈的拉扯将谢汐从画中弹了出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从画里出来了,回到了现实中。 眼前的画有了变化,画中多了一抹青色背影,他走在一条狭窄的道路上,前方是一片漆黑与死寂,背后却是一团花团锦簇。 而他放弃了背后,选择了前路。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脚下全是沾着血的龙鳞。 破了无欲道,终日受断骨之痛,放弃了无尽的生命,只求这短暂的三百年。 青龙从一开始就知道前方是无尽深渊,却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画的空白处,多了两行字,青色的墨迹,似乎在闪着微光—— 亘古的生命,不及一时绚烂。 厮守三百载,只愿此生此世。 难怪青龙会问他蔷薇族的寿元。 白蔷薇只能活二百年,得了花神之名也不过能活到三百年。 而青龙破了无欲道,日日遭受反噬,也刚好能撑上三百年。 他求的只是两个人的天长地久。 “谢汐大人,您醒了吗。”外头传来了随侍的声音。 谢汐猛地回神,推门问道:“圣人醒了?” 随侍道:“刚醒。” 谢汐道:“我去看看。” 说罢两人去了前头的寝居,这两间屋子离的很近,穿过一个回廊就是。 谢汐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面色苍白的青龙。 他醒了,毫无光泽的靛青色眸子在看到他时闪了闪。 谢汐心疼死了,想骂他又舍不得! 明明这准世界的剧情都是魂意自己设定的,怎么还给自己安了这样苦逼的前情! 要不是周围全是人,谢汐真想把本尊给揪出来,劈头盖脸问一问! 现在…… 他只能上前握住他的手,问道:“大人,您觉得好些了吗?” 青龙看着他,问道:“你在朱雀宫说的那些话……” 谢汐哪还敢再刺激他,连忙道:“都是为了救朱雀圣人,我与他本就只有几面之缘,又哪会有那些是是非非。”他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情真意切得很,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再吐血。 青龙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你不要骗我。” 谢汐:“……” 他都不敢直视这五个字了,可某种意义上,他真没骗他,绝对没骗过江斜…… “我当然不会骗您!” 青龙顿了下,又问:“朱雀没事了吧?” 谢汐道:“已经不要紧了。” “既然如此,”青龙道,“我们去和他说清楚吧,这种误会还是要尽快解开才好。” 谢汐:“!!!” 青龙道:“你是为了救他才说那样的话,一直拖下去反倒是害了他,我陪你去朱雀宫和他说明白。” 136、妙笔绘山海16 青龙说得很有道理,字字句句都是真知。 既然是为了救人,那人没事了就该把话说清楚,省得人继续误会。 这逻辑分明、道理清晰,实在让人无法反驳。 谢汐十分无语—— 真是该聪明时不聪明,不该聪明时鬼精一样啊! 他肝疼! 青龙见他不出声,眸色黯了黯。 谢汐多敏锐,瞬间捕捉到信号,他好不容易把这条咳血龙给哄好了,回头再出事他找谁哭去! “好啊,”谢汐道,“应该去说清楚。” 青龙神色渐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谢汐:“!”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青龙又问:“怎么了?” 谢汐连忙道:“我自己去趟朱雀宫就行……” 青龙道:“我陪你一起,这样才说得清楚。” 老四这次很不好糊弄啊! 可惜谢汐这次带了个“人形挂”,江斜唯一的用处也就在这里了。 谢汐应道:“好我们一起去,当面说的话,相信他更能理解。” 青龙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谢汐道:“急什么?” 青龙眸子又沉了下来。 谢汐温声道:“您这幅样子出门我怎么能放心。” 青龙这心情想想也怪招人疼,一会儿提口气一会儿松口气一会儿又提起来…… 到底是提还是松,全在谢汐的话语间。 谢汐哪忍心再折腾他,哄着他道:“好歹休息一下,不急在这一……” 青龙握住他手,一直平静的声音里有着让人心疼得微颤:“……去和他说清楚,好吗?” 谢汐胸口想被人捅了一刀,又心疼又忍不住气他,何必呢……何必要这样折腾自己,又何必要抓着一个背叛了他的人自欺欺人。 谢汐道:“现在去了,朱雀圣人也还在昏迷,我们又能说什么?” 青龙怔了怔。 “好啦。”谢汐软声道,“等天一亮,我们一起去朱雀宫好吗?” 青龙终于还是被劝住了:“天一亮我们就去。” 谢汐点头道:“一言为定。” 青龙悬着的心落下了一些。 青龙的寝居是隔断式的,由一个屏风给隔成了几段,他们在屋里,外头却守着人。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青龙的身体状况太差,他们不会留谢汐和他独处。 谢汐也不急着见江斜,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青龙情绪稳定。 青龙道:“你用过饭了吗?” 谢汐摇头道:“不饿。” 青龙道:“不吃饭怎么能行?饿坏了身体……” 他话没说完,谢汐便道:“我只不过饿一顿您就心疼,您终日受断骨之痛,难道我就不心疼吗?” 青龙呆了下,靛青色的眸子像是燃了把火。 谢汐:“你放弃了自己的修行,我已经很惭愧了,若是还整天承受痛苦,我又怎么忍心……” 青龙拧眉道:“不要这样说。” 谢汐直往他心尖上递糖:“您喜欢我,我也喜欢您,喜欢是平等的,不会因为身份高低而有所不同,您一直为我付出,我也想为您付出,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携手相伴,而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无限迁就。” 青龙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他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分毫。 他觉得自己再怎样说,也及不上谢汐说的千分之一。 他说的每个字,都在他心上安了家,根深蒂固。 谢汐轻声问道:“能告诉您的伤势吗?” 青龙顿了下。 谢汐道:“我可能帮不了什么,但我想知道。” 青龙薄唇动了下,慢慢道:“别听他们乱说,没那么夸张。” 谢汐还是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龙到底是拗不过他,避重就轻地说了。 谢汐听得心肝直淌血:“您的鳞片是在脱落吗……” 青龙道:“没妨碍,这三百年肯定不会有事。” 可却要实打实地承受三百年的痛苦! 谢汐神色严肃了:“我能看看您的本体吗?” 青龙:“……” 谢汐坚持道:“我想看。” 青龙道:“会吓到你。” 谢汐道:“难道我喜欢的只是你的这副皮囊吗?” 青龙心一震,垂下的眼睫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激荡情绪。 他低声道:“这里不方便,等……去个空旷地方吧。” 这倒也是,青龙的体型很大,贸然变身,只怕要把这小屋子给弄得乱糟糟。 谢汐之所以想看他的本体,是因为自己的修复术,他问道:“脱落的鳞片都在吗?” 龙鳞是异宝,当然都在,青龙点点头。 谢汐松口气道:“我来试试修复吧。” 青龙微怔。 谢汐把自己在蔷薇族做的事一一说了一遍:“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修复您的鳞片,但很想试试,若是能……” 青龙沉声道:“你说你修复了受伤的蔷薇花……是修复吗!” 谢汐想起老蔷薇曾说过,当年的花神修复过青龙的鳞片,他点头道:“对,是修复,必须有花瓣在,否则是不行的。” 青龙盯着他,眸色十分复杂:“修复是花神的能力。” 谢汐道:“我听族长说过。” 青龙说:“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能力?” 谢汐道:“我也不太清楚,回到蔷薇山后,我昏迷了一阵子,之后就发现自己能修复一些东西。” 青龙眉心紧皱着,呢喃道:“你为什么会有花神的能力?” 他忽然又道:“跟我来。” 青龙起身太快似乎又拉扯到了伤口,谢汐赶紧扶住他,青龙握住他手道:“不要紧。” 谢汐焦心焦肺的,现在就想给他修修鳞片。 青龙带他去了里屋,是谢汐之前休息的地方。 外头的随从也跟了过来,依旧是候在了屏风外,这俩随从都是青龙的心腹,青龙并不避讳他们。 谢汐又看到了那幅画,看到了繁花锦簇中落寞的青龙背影。 青龙问他:“能看到什么吗?” 谢汐微讶反问:“您看不到吗?” 青龙瞳孔缩了缩,说:“我只能看到空白的纸张。” 谢汐眨了下眼睛,十分确定道:“这是一幅画,画的是百花盛会,画里还有你慢慢走远的背影。”他没将那逐渐走入黑暗的景象给详细形容出来。 青龙看向画卷,说道:“这是神鉴的一部分,世间只有花神能读懂它。” 此时此刻,谢汐却看得懂。 谢汐道:“我是朵蔷薇花……” 青龙摇头道:“没人知道花神的本体是什么。” 谢汐又道:“可我没有一丁点儿花神的记忆。” 青龙道:“你有花神的能力。” 谢汐问:“您认识花神大人吗?” 青龙道:“我晋升圣人之位曾受过伤,他为我治疗过。” 谢汐看向他:“您希望我是花神吗?” 青龙一愣,回过神来了,他道:“不,你是谁都不重要,我将花神之名给你,只是希望你能多活百年。” 谢汐没再出声。 青龙反倒是心情好了些,他将谢汐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难道我喜欢的只是你的皮囊?” 谢汐看他一眼,装出了酸味:“我内里也只不过是朵蔷薇花。” 青龙道:“是天底下最好的蔷薇花。” 谢汐心里泛甜,却还是说道:“总也比不上威风凛凛的花神大人。” 青龙拥住他道:“这天底下除了你,没人能比得上你。” 谢汐只是在装吃醋,他觉得吧,这准世界的设定里他十有**就是这个花神,至于为什么沦落为小蔷薇,估计是有内情。 答案也许就在神鉴里。 谢汐道:“我能再看看这神鉴吗?” 青龙道:“当然。” 谢汐走过去将手放上,这次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没再进到画里,不过他发现画中青龙走进的那抹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谢汐伸手过去…… 青龙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谢汐猛地回神:“怎么了?” 青龙拧眉道:“你刚才……”他没法形容那种感觉,仿佛谢汐离他很远,远到已经无法碰触。 谢汐看着他:“嗯?” 青龙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累,我们回去吧。” 谢汐又看了眼神鉴,应道:“好。” 谢汐和青龙一起回到前头的屋子,心里却有不太好形容的想法在不断往外冒。 只有花神能看懂的神鉴,神鉴上记载着山海大陆的一切。 现在谢汐也看懂了,可他看到的只有青龙和自己相遇的那一部分。很片面也很短暂。 谢汐盯着那抹漆黑时,脑中闪过的念头是:这一切是在发生后,神鉴记录的,还是神鉴上早就有了,是必然要发生的。 如果只是记录,那没什么。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仅仅是记录,又怎么能说神鉴记载了一切。 一切代表得是过去和未来。 一个能记载未来的神鉴,给了谢汐强烈的不适感。 虽然他进来后江斜设计的世界都沦为“恋爱游戏”,但不可否认的是,一个高阶准世界都有其独立的核心。 倘若谢汐没来这个准世界,那么它的通关任务会是怎样的? 谢汐忍不住想要去考虑,不仅是因为他需要通关这个世界,更是因为他想要了解江斜。 江斜设计的准世界,倾注了他无数心血也灌注了他数不尽的情感。 就像在读一本作者为江斜的书,谢汐想走到字里行间,去看到藏在其中的江斜。 爱一个人,不是单方面无限制的付出,而是相互理解,彼此包容。 这才是天长地久的相处之道。 当然…… 他爱上的这匹野马,字里行间全是坑! 他走得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坎坎坷坷,十分想撕书! 天刚亮,精神抖擞的青龙便道:“走吧,我们去朱雀宫。” 谢汐:“……” 行吧,该来的躲不掉,是时候同时让两个人安心了。 137、妙笔绘山海17 谢汐惦记了一晚上,这会儿可不会再耽误:“能先看看本体吗?” 青龙听到他这话,心里又甜又不安。 甜当然是因为谢汐一直记着,实打实的在关心他;不安却是自己的形状太可怖,怕吓到他。 谢汐坚持道:“如果能帮你修复,你也能轻快一些。” 其实他越是不在乎去不去朱雀宫,青龙越觉得心安。尤其他满心都在想着他的伤,更是让青龙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温暖。 谢汐是真的在乎他,这感情做不得假,他体会得到。 青龙牵着他手道:“来这边。” 谢汐点点头,跟了出去。 宫殿外有处空旷地,青龙站在了正中央,闭上了眼睛。 一阵薄雾乍起,紧接着一头足足有十几米长的巨龙出现在空地上。 谢汐看得目瞪口呆。 青龙身上萦绕着淡淡的光芒,龙首转过来时,眸子仿佛沉甸甸的海洋。 很美…… 是那种极其壮丽的美…… 谢汐半天都说不出话。 青龙的眸子很温柔,怕吓到他而压低的声音也还是让他心魂震荡,他问他:“怕吗?” 谢汐半晌才惊叹出声:“真好看。” 青龙:“……” 谢汐上前,胳膊伸长问:“我能摸摸吗?” 青龙垂首,将自己送到他小小的掌心上。 很硬但是却有着暖人的温度,谢汐弯着眼睛笑了,满心都是喜欢。 青龙这个体魄,一般小精怪能被吓到昏过去,但是谢汐…… 青龙的心情也特别好。 谢汐从“美色”中清醒过来:“对了,你伤在哪儿?” 青龙太大了,谢汐也就看到一部分。 青龙挪动了一下身子,谢汐看到了他血粼粼的尾部。 一瞬间,谢汐的心揪了起来,他几步跑过去,看着那一片血肉模糊,心疼得脸色霜白。 这得多疼,一片一片的鳞片脱落,每天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得是…… 青龙把尾巴向后缩了缩,不想让谢汐盯着看。 谢汐冷静下来,他道:“我来试试修复。” 青龙应道:“好。” 鳞片都是收集好的,医师连忙把鳞片送过来,他焦急地看着谢汐,期待又紧张。 他们都实心实意的敬慕着青龙圣人,他若是能康复,别说谢汐即将成为青龙主人,即便不是他们也要供奉他一辈子! 谢汐确定了一下位置后使用了修复术。 确定的那一刻,谢汐感觉身上的力气全被抽空了。 他不是第一次使用修复术了,或者该说他用过无数次,救了无数人,可从未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修复了一片鳞片,就透支了全部的力气。 医师大叫道:“成功了!真的修复了青龙大人的鳞片!” 谢汐却站不稳了,他摇摇晃晃,差点摔倒时,青龙化作人形抱住了他。 谢汐靠在他怀里,轻喘着气。 青龙立马给他喂了一粒丹药,丹药入口即化,谢汐感觉到体力在迅速恢复。 很快他就能站起来了。 青龙道:“好些了吗?” 谢汐点头道:“给我吃的是什么?”太厉害了,要是有这种补药,他可以一口气把青龙的鳞片都修好。 医师大嘴巴道:“回谢汐大人,那是凝集了天地灵气,酝酿了五百年才成型的神丹,这天地间也不过才五六枚!” 谢汐:“……”感情他这一口吞下的是五百年! 能别随便把奇珍异宝当糖豆给他磕嘛! 江斜你这个非酋怎么敢这么大手大脚! 谢汐想到了抠门二王子,忽然有种真相了的感觉。 青龙道:“这法术对你来说消耗太大,还是不要用了。” 谢汐道:“没事,我能把你的鳞片都修好。” 青龙笑了笑说:“不急。” 谢汐瞪他:“一直疼着,还不急?” 青龙温声道:“你在,我就感觉都不疼。” 还有心情说情话,看来……看来的确是疼的轻了! 谢汐估摸着是魂意的力量太强,修复起来消耗太大,所以谢汐才会体力透支,他得提升下自己的修为,这样就可以尽快把青龙的鳞片给修好。 谢汐面色红润了,不再疲倦,青龙也没提去朱雀宫的事。 谢汐却是心里有数,这事糊弄不过去,不当面说清,谁都无法安心。 谢汐道:“走吧,我们去朱雀宫。” 青龙顿了下。 谢汐看向他:“怎么了?” 临到他主动要去了,青龙却犹豫了:“其实……” “必须去说清楚。”谢汐道,“误会就该澄清,越是拖着误会会越深的,尽快说明白了对谁都好。” 青龙竟惭愧道:“对不起。” 谢汐:“……” 青龙道:“我居然怀疑你。” 谢汐:“………………” 青龙道:“你还是不用去了,我直接去和朱雀说清楚……” 谢汐要吓死! 谢汐连忙道:“说好了一起去那就一起去,你去算什么?他不会信的,走吧,我们一起去朱雀宫。” 谁能想到,一天前清醒理智说什么都要亲眼见证的青龙大人,这会儿就被哄得晕头转向,还深深自责,觉得自己不该怀疑谢汐。 谢汐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可是这只是暂时的,想让俩人安心,必须得见面谈一谈! 谢汐越是笃定地要去朱雀宫,青龙越是高兴,这去的一路上,他扬着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谢汐嘱咐他:“到了之后先什么都别提。” 青龙:“嗯?” 谢汐道:“我们要给朱雀圣人留足面子,尽量在只有我们三人时在谈。” 青龙懂了,认可道:“有道理。” 他们同在圣山,若是闹出事端,牵扯太大。 “还是你想的周全。”青龙这样夸他,谢汐都快演不下去了! 好在总算到了朱雀宫。 青龙和谢汐一起回来,众鸟儿都目露诧异。 七彩尾羽男迎上来道:“见过青龙圣人、谢汐大人。” 谢汐问:“朱雀大人醒了吗?” 七彩尾羽道:“刚醒。” 谢汐松了口气,他道:“我去看看。” 七彩尾羽男看向青龙圣人。 谢汐背对着青龙,对他说道:“我们的事,也该见面谈一谈了。” 七彩尾羽男愣了下,掉进了谢汐的坑里:也对,退婚这种事的确是要好好谈谈。 谢汐见七彩尾羽上钩后,他又道:“你们就不用过来了,我们私下谈比较好。” 的确如此,这种私事外人不该听,尤其又和圣人相关,他们听得多了反倒是祸患。 至于朱雀圣人的安危,他们是不担心的,圣人已经恢复,以青龙圣人如今被反噬的体魄,是伤不到他的。 把人支开,谢汐带着青龙去见朱雀。 一开门,看到他们一起进来,朱雀愣了下。 谢汐什么都不说,进屋就关门。 瞬间屋里只有他们仨人。 如他所想,青龙和朱雀都变成了鸳鸯眼。 谢汐松了口气,开口便是:“知道该怎么办吧?” 江斜出来时的记忆是可以依情况模拟的,他可以给朱雀来一套,再给青龙来一套,妥妥让他俩都以为谢汐踢了对方。 正是考虑到这点,谢汐才有恃无恐的让他俩见面。 当着对方的面“踹”了对方,看他们还怎么胡思乱想! 江斜没出声,谢汐看向他…… 朱雀也好,青龙也好,竟都过来抱他。 谢汐:“………………”一把推开! 一龙一鸟扑了个空,也不着恼,还很有理由:“忘了是两个身体了,只想着抱你了。” 谢汐看看这边的江斜,再看看那边的江斜,虽然猜到他会在两个身体里同时出现,且记忆及时共享,但切实看到,还是觉得画面很诡异。 谢汐问他:“你这算是什么情况?” 江斜用青龙的身体,说不要脸的话:“你老公可以控制俩个身体,给你双倍的爱,开心不?” 138、妙笔绘山海18 谢汐面无表情地送他一个字:“滚!” 江斜最听话了,一龙一鸟又凑过来,谢汐这次没推开:“让你滚!” 江斜道:“这不滚过来了嘛。” 谢汐气道:“我是说……滚开!” 江斜道:“这个没办法,腿它有自己的想法。” 谢汐怒道:“我帮你把它砍了?” 江斜清清嗓子道:“腿有点多,我怕你砍不完。” 谢汐:“………………”想离婚了! 江斜也就是逗逗他,不敢真怎样,毕竟好感度还在时刻飘红,提醒他即便有999的高基数也有希望掉成个-999。 江斜暂时安置了朱雀,用青龙的身体说话:“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不闹了。” 谢汐瞪他:这混蛋也知道自己在胡闹! 江斜道:“我是为了向你展示下我的精神力。” 谢汐冷笑:“你这是在展现自己的精神病吧。” 江斜低笑:“小朋友你这就不对了。” 骂他精神病伤他自尊了?谢汐可不会这么认为。 果不其然,这家伙下句就是:“……明知道你老公有病,还不快亲亲哄哄做个……”爱什么的。 谢汐听不下去了,霍地起身:“我走了!” 江斜投降了:“说正事,说正事!” 谢汐也是信了他的邪! 江斜连忙道:“我只能抹掉他们的部分记忆,没法创造记忆。” 谢汐心一紧:“怎么讲?”这混蛋要是搞不定,他岂不是要死很惨? 江斜哪忍心在这种事上吓他,正经说道:“也容易,你来做做戏,给他们制造出对应的记忆就行。” 谢汐明白了:“是要把该说的话都说一遍?” 江斜道:“对,分别说,我留下该留下的,抹掉该抹掉的。” 谢汐:“……” 真是时时刻刻都在考验他的演技啊。 “来吧,”江斜道:“青龙场次,action。” 谢汐还演个屁,直接笑场:“闭嘴。” 这俩字的腔调里全是笑意,直把江斜给惹得心痒,他靠近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谢汐斜他一眼:“剧本里还有这段?” 江导臭不要脸道:“这是潜规则。” 潜规则泥煤!谢汐眼睛都笑弯了:“别耽误我……” 江斜哪还受得住,把人捞过来就要一亲芳泽,眼看着要碰到嘴唇,谢汐一把推开他。 江斜:“亲一下嘛。” 谢汐面颊微红道:“不行!” 江斜委屈极了:“都好久没亲了。” 谢汐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朱雀,脸更红了:“这像什么样子!” 江斜道:“没事,都是我在看着,又没旁人。” 谢汐当然知道,可是……就很奇怪! 江斜道:“我让朱雀出去。” 谢汐道:“这是朱雀的寝居。” 江斜道:“那我让青龙出去。” 这不是重点!谢汐也是让他给绕蒙圈了:“让他们出去,然后再怒气冲冲杀进来?”外头有人,只要有外人他们就会“醒”过来。 江斜更委屈了:“那怎么办?” 谢汐道:“什么怎么办?等……等晚点的。”反正不能当着人这样,哪怕这个人还是江斜。 江斜顿了下,后悔道:“早知道两个身体一起上了。” 谢汐睁大眼:“你说什么?” “我是说,”江斜睁眼说瞎话:“两个身体在场一定不乱来。” 谢汐道:“你当我耳聋吗,这两句话哪里一样了?” 江斜心算无敌:“字数一样。” 谢汐:“……………………” 跟这家伙待久了保管心脏好,就这被炼出的抗压能力,泰山崩于前,谢汐也是面不改色。 在当着另一个身体面亲热这件事上,谢汐严词拒绝! 任江斜怎么耍赖,谢汐也不肯。 江斜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就这么被净化了:“好不容易有这么多个身体……” 谢汐瞪他。 江斜改口:“我是说只用五颗心脏爱你就行,其它地方就歇着吧。” 这话…… 谢汐反应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你……” 江斜:“我爱你。” 谢汐不吃这套:“滚!” 俩人绕了好大一圈,可算绕到正事上了。 谢汐努力不笑场,一本正经地当着青龙的面对朱雀说:“很抱歉,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爱的只有青龙大人,也不想和他解除婚约,希望您能够体谅,感情这种事没法勉强,喜欢谁就是谁……” 他巴拉巴拉说一通,江斜点头道:“对,喜欢我就要一直喜欢。” 谢汐凶他:“不许出声!” 江斜可怜巴巴道:“你以前以前最爱听我讲课了。” 谢汐:“你也说了是在讲课!” 江斜道:“我现在也在讲课啊,讲我们甜蜜蜜的恋爱课程。” 谢汐道:“还录不录了!”说完他意识到自己也被这家伙给带跑偏了,什么录不录的,真当在拍戏呢! 又来一遍后,总算过了这条。 江斜道:“来,下一条。” 谢汐也懒得纠正了,反正这事干得和拍戏也差不多了,等他演完,江斜还要“剪辑”呢。 谢汐又当着朱雀的面对青龙说:“对不起,我心意已决,我想和朱雀圣人在一起,我们的婚约……” 这次好一些,江斜没打断,等谢汐说完,问道:“怎样?” 江斜还他妈入戏了:“你要是真的悔婚……” 谢汐真想摇着他脑袋喊一声:你清醒一点,蚂蚁竞走了十年了! 江斜转眼又精神了:“还有点时间,我们真的不趁机做点什么吗?” 谢汐面无表情地拍开他,心里却是揪着的。 魂意的脑回路基本是映射了江斜的。这一个两个得闹死闹活,谢汐其实很担忧。 他总觉得以前的x是厌世的。 哪怕站在了中央的最巅峰,哪怕成为了最伟大的设计者,哪怕创下了无数神话。 他却是悲观的,甚至是自我厌弃的。 越是了解,谢汐越是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吊儿郎当,似乎没正形的男人内心深处,切实地藏着一个让人心疼的西里斯。 这种三人独处的时间不能太长,基本上把话说完就该撤了。 想想也是,他们这可是来摊牌的,剑拔弩张得很,还能坐一起喝茶闲聊不成? 这时间也拖得够久了,是江斜连连保证:“这种活太久的老畜生,时间观念很差,我稍微调整下就行。” 谢汐沉默了。 一条几千岁的龙……一只几千岁的鸟……还真是老畜生。 可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对于江斜这清奇的画风,谢汐真是每每心软心疼了就又“铁石心肠”了。 这家伙会自怨自艾嘛?他怎么就不信呢! 江斜最后又让谢汐分别补了一段,内容大概就是—— 谢汐对青龙说:“我想回趟蔷薇族,去苗圃修养一阵子,这样才有力气给你修鳞片。” 顺便再提一下结婚的事:“我们的婚事还是在等一等,一方面是别再刺激朱雀,另一方面我也想专心给你修鳞片,等你健健康康了我们在举行婚礼好吗?” 江斜连连点头,握着他手道:“婚事不急,可以先洞房吗?” 谢汐:“……滚滚滚!” 接下来还要对朱雀说:“我得回趟蔷薇族,通知下长老们,毕竟取消婚约不是小事,很多事情都得好生处理,再就是我们的事还是先瞒一瞒,等婚约取消了再公开行吗?” 毕竟都在圣山,婚约没退就又和朱雀在一起,大家面上都挂不住,即便谈开了也得有个缓冲的时间。 江斜连声应好,又道:“不公开没关系,私下里幽会……” 不等他话说完,谢汐就捂他嘴:“再闹下次我不见你了。” 江斜眨眼睛。 谢汐冷笑:“我觉得魂意比你可爱多了。” 江斜:“!” 这下真是皮断腿了! 等出了门,朱雀和青龙都恢复原样,一个比一个高深莫测,投向对方的目光都是大度的、既往不咎的、过去了就过去了的。 谢汐站在他俩中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尬到窒息。 赶紧撤,再待下去他怕穿帮。 青龙对朱雀语重心长道:“好好养伤,身体最重要的。”失恋了不可怕,好好活着总还会再遇到别人。 朱雀对青龙宽慰道:“你也是,养好了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失恋了挺好,你可以继续修你的无欲道了。 谢汐后槽牙疼! 好在江导的剪辑技术不错,这俩都觉得自己是最后赢家,对失败者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和怜悯,没再落井下石。 三人一起出来,临到殿门外时,青龙朱雀同时开口:“我送你回蔷薇山。” 谢汐:“!” 青龙看向朱雀,朱雀看向青龙,俩人同时扬眉。 夹在中间的谢汐感觉到了刺骨寒意。 魂淡江导,刚夸完他技术不错就出乱子了! 139、妙笔绘山海19 这下该怎么办! 俩人都有合法理由送他回蔷薇山。 青龙送未婚妻回娘家,合情合理;朱雀送心上人回去料理退婚事宜,也是合情合理。 以及……青龙(朱雀)你这个前未婚夫(挖墙脚的)瞎凑什么热闹! 其实吧,他们周身散发的冷气都是冲着彼此去的。 然而谢汐就在他们中间,又一万个心虚,不可避免得快被冷气给冻僵了! 这一龙一鸟正要开口…… 谢汐不愧是走过“刀山火海”的男人,反应够快:“您身体还没康复,不用送我了。” 什么叫一语双关!这就是了! 说不出话的江斜默默给媳妇儿点个赞,咳……点完就有点淡淡的忧伤…… 青龙是被道法反噬,尾部鲜血淋淋,身体是相当不好;朱雀刚作死一波,虽然自愈能力强,也没彻底康复。 所以谢汐这句不指名道姓的话,俩人都可接收。 青龙(朱雀):他肯定是对我说的,否则还会关心那个被甩了的男人不成? 谢汐后背汗涔涔的,面上却出奇的冷静:“劳烦大人安排下,让黑蛟大哥送我回蔷薇山吧。” 黑蛟是青龙的随从,那个沉默不语的黑衣男之一。 朱雀眉心微拧,刚要说话,谢汐便又道:“回蔷薇山后,一应事宜还需黑蛟大哥帮忙处理。” 这话更巧妙了。 对青龙来说,谢汐这话的意思是他俩的婚事既然要改婚期,青龙宫自然得有人亲自去说一声,若非青龙身体不适,他本该自己去的,但现在他情况太糟糕,谢汐不肯他去,所以叫了黑蛟。 这话对朱雀来说也是合情合理的:谢汐将要和青龙退婚,的确是有不少事需要处理,青龙自己出面太丢人,派心腹去是应该的。 谢汐继续道:“这样您也不用来回奔波,等事情办妥,我就回来了。” 他说得无比镇定,可其实心里还是慌的,只要青龙和朱雀稍微多嘴几句,就完蛋了! 值得庆幸的是,青龙和朱雀都自我脑补得很快乐,一点没多想,纷纷道:“那就路上小心。” 话都说得一般无二! 谢汐松口气,心里略暖。 估计是江斜暗中影响了他们,否则谢汐说得再有道理,也不过是纸糊的,稍微加点儿热就碎成渣渣了。 事不宜迟,得尽快离开才行! 谢汐向朱雀道别,朱雀温声道:“注意安全。” 还好没说早去早回,谢汐连忙应下。 谢汐可不敢留青龙和朱雀独处,他问:“青龙大人不走吗?” 青龙道:“我……”他本想说‘我回青龙宫等你’,话出口竟成了,“我回青龙宫还有些事,暂别了。” 怎么回事?青龙略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改口。 不过……倒也无所谓,他已经答应了谢汐不去刺激朱雀,这样说的确更稳妥些。 谢汐并不知道自己差点摔下钢丝绳! 然而他在钢丝绳上摇摇晃晃也不比摔下去强多少…… 总算躲过一劫,谢汐和黑蛟一起回了蔷薇山。 一路上黑蛟都沉默寡言,半个字都没多说,谢汐心里全是事,能不说话是最好不过的。 他可没忘了家里还有个白虎崽,回头那小家伙扑上来叫声爸爸,黑蛟得立马飞回圣山把青龙给请过来。 毕竟青龙是条货真价实的龙,谢汐是朵货真价实的花,生出个白虎是什么节奏? 如果是只寻常虎崽子,谢汐还可以扯淡说是个小宠物,和自己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但那小白虎生得太有特色,全天底下就那么一头白虎圣人,他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傻子都会怀疑。 这位黑蛟大哥显然不傻,还一脸精明相。 谢汐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就差想出个老虎十八吃了,可惜也没什么太好办法。 到了蔷薇山,谢汐刚进山门,一个紫衣少年便迎了上来:“九九哥!快去族长大厅,紫九姐到处在找你。” 谢汐神色一凛,以为出事了:“又有虫怪偷袭?” “不是不是,”蔷薇少年道,“好像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谢汐:“……”总有种糟糕的感觉,可千万别是哪个魂意又来花式找事了啊! 他看向黑蛟,有心想支开他,黑蛟道:“大人家里有事,快去看看吧。” 谢汐干巴巴道:“好……的。” 没办法,只能先去看看情况了。 他刚走进自己的居所,紫九便一脸不安和紧张地过来道:“九九,是我不好,没看住他!” 谢汐道:“紫九姐你别着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紫九说:“那只小老虎不见了!” 谢汐:“!” 对不起了小脑虎,实在是天助我也! 见谢汐怔愣,紫九更懊恼了:“我只是去吃了个饭的空挡,回来就发现他不见了。” 黑蛟问道:“老虎?” 谢汐大概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丢了儿子还他妈心花怒放的父亲了,他淡定道:“一个走失的小家伙,说是来找妈妈的。我帮忙哄住了他,本想去寻一下他的亲人,谁知青龙大人出了事,我急忙去了圣山,把他托付给了族人。” 紫九十分惭愧:“我实在是……” 谢汐道:“这不怪你,那小老虎生得很不一般,他若想走,紫九姐你也拦不住的。” 紫九太自责了:“可是他那么小一只。” 谢汐说:“他厉害得很,虫怪都奈何不了他。” 紫九听了这话,可算是冷静下来,也对……之前小老虎刚到蔷薇山,可是击溃了小山一样的虫怪,毕竟是白虎圣人的孩子,想必是不会有事。 谢汐又道:“也许他是回去找父亲了,也是好事一桩。” 紫九终于被安抚住了。 这一通谈话并未避讳黑蛟,黑蛟听个全程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只到处乱跑的小老虎,谢汐照顾了一下,回来又不见了…… 就这么个剧情,任黑蛟脑洞再大也想不到白虎是小老虎的爸,谢汐是小老虎的妈,他俩不知何时何有了娃。 紫九这才看到黑蛟,问道:“黑蛟大人来蔷薇山是有什么事吗?” 谢汐把婚期延后的事说给她听了。 紫九一愣,有些不安地看看谢汐。 谢汐安抚她道:“我和圣人没事,只是想多些时间准备。” 紫九又松了口气。 黑蛟行了礼,说道:“能与族长见一面吗?” 紫九说:“当然,请跟我来。” 如此这般,谢汐可算是顺利把婚期延后。 老族长见着黑蛟很是激动,走完手续后道:“留下用个便饭?” 谢汐嘴角一抽,想和老族长拼命。 好在黑蛟刚正不阿,拒不受“贿”,办完事便道:“我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耽搁了。” 谢汐十分欣慰,拒绝给老族长说话的机会:“既然如此,那就不留黑蛟大哥了!” 送走了黑蛟,谢汐还得马不停蹄地赶下一场。 蔷薇族答应了后卿的使奴,三日内就把聘礼退回去,这都马上第三天了,谢汐立刻就得动身前往妖海。 老族长忧心道:“我们这几日把整个蔷薇山都给翻遍了也没找到这朵白蔷薇。” 红三也道:“真是奇了怪了,虽说白蔷薇很多,名字里带九的也多,但也不至于找不出来啊!” 蓝四冷笑:“闯下这种弥天大祸,他还敢待在蔷薇山上?八成早跑了。” 谢汐膝盖有点疼,毕竟插满了箭。 墙头草黄蔷薇说起了奉承话:“同样是白蔷薇,同样名字里有九,我们九九是振兴蔷薇山,救死扶伤的花神在世,另一位则是招蜂引蝶放荡不羁。不比不知道,一比真是吓一跳啊!” 谢汐:“………………” 等日后知道真相,也不知道拍到马腿上的老黄会不会恨死自己的嘴碎。 谢汐道:“总之我先去趟妖海。” 老族长道:“好!我这就安排人带着聘礼和你一起过去!” 那么多聘礼,谢汐一个人是搞不定的,肯定要大家伙一起。 紫九和红三都主动请缨,想一起去妖海。 谢汐还是很要脸的,虽然早晚会戳穿,但也不想当着熟人的面被扒个精光。总之能拖一时是一时,万一有个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不掉马呢? 人嘛,活着就该抱有希望,是朵坚强的小蔷薇了! 最后敲定的人都是陌生人,其中还有给出过“让后卿和九尾比武招亲”这种神言论的红二。 红二对谢汐说:“放心,大不了我们丢下聘礼就跑!” 可问题是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红二还真想搬着庙跑:“我们举族变身,去点缀青龙宫的后花园!” 别说……这还真不失为一个好…… 好个鬼!回头谢汐脚踏五条船的事曝光,青龙先去后花园砍花解恨! 谢汐只得说道:“没那么严重,虽然妖海崇尚自由不羁,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他这样稳得住,蔷薇花们还挺放心,对他更是信重了。 从蔷薇山去妖海是很远的,以蔷薇花们这脚程,得走上几天几夜。 好在九尾下聘礼时还放了个牛逼哄哄的坐骑,他们坐上去,没多久就能到九尾宫。 路上有蔷薇花好奇问:“为什么九尾妖祖会安排这样一个坐骑?” 红二可真是太懂了:“当然是为了方便我们去送嫁妆。” 谢汐:“…………”幸亏他坐在正中央,这要是一个没抓牢,摔下去可就全剧终了! 到了九尾宫,蔷薇花们都稀奇得很,一个个探头探脑,看得眼花缭乱。 “妖海是这样子啊。” “好漂亮的宫殿啊!像是雪做的,冰雕的!” “什么叫像?这可是真正的万年寒冰所建,亘古不化!” 蔷薇们喜凉爽很怕热,一个个喜出望外:“那岂不很适合我们生长?” “你当自己是雪里寒梅?”凉爽和寒冷是两个概念。 谢汐没出声,他冷不丁看到这个雪做的宫殿,愣了下。 很眼熟,这分明就是第一个准世界里自己那个城堡的翻版。 九尾是二王子,也是第一个世界里的吸血鬼,他把自己的宫殿建成这个模样,谢汐实在是……心情复杂。 在亚特兰蒂斯时,兰迪就有第一个世界时当管家的记忆,莫非九尾也有前俩个世界的记忆? 那真是太致命了! 前世今生什么的,简直是在增加通关难度好嘛! 谢汐心里忐忑,以至于都没心情去欣赏这美轮美奂的冰雪宫殿了。 坐骑落下,立马有人迎了上来,狐族妖娆,来人穿一袭红衣,生得雌雄莫辩。 红二也一身红衣,这俩虽然撞衫,却气质迥然:一个妖妖多姿,一个虎头虎脑。 红衣狐族道:“可是白蔷薇大人?” 谢汐硬着头皮道:“是的。” 红衣狐族喜出望外道:“您竟亲自来送嫁妆了?” 这穿红衣裳的莫非连脑回路都一样吗! 红二立马就要说:“不是的,我们是……” 不等他话说完,红衣狐族竟抹起眼泪:“还好您来了,也不枉费我们妖祖舍弃了八条神尾,练就内丹,将您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 谢汐心咯噔了一下,他就说之前那银狐怎么只有一条尾巴…… 红衣狐族道:“外人都说我们狐族性yin,可其实我们是最专情的,只要认定了,那就是至死不渝。” 别说谢汐了,就连虎哥红二也不敢说这是来退聘礼了! 红衣狐族哭得梨花带雨,很是动人:“幸亏您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否则我们狐族定会拼尽全力,将那始乱终弃的负心汉给撕成碎片。” 一边哭还能一边说出如此有杀气的话,这位红衣狐族也是个人才。 谢汐面上稳心里慌。 诚然他不是个负心汉,可问题是别人不这么看啊! 140、妙笔绘山海20 “您瞧我……这么个大喜事我还落泪,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红衣狐族转眼又笑了,这情绪转变之快,实在让人惊叹——不愧是性情之人啊! 红二直拿眼睛瞄谢汐,谢汐微微点头,示意他稳住。 红衣狐族道:“蔷薇大人快快进来吧,我们妖祖在殿里等您。” 谢汐知道这次是瞒不过红二等人了,瞒不过就瞒不过吧,反正他身为一朵渣花,早晚得习惯别人。 谁知红衣狐族竟道:“九尾宫至寒,我们这里只有一枚暖丹,恐怕没法让大家都进来。” 他说得很委婉了,蔷薇族却都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 九尾宫是万年寒冰所造,的确是寒气逼人,寻常修为高的自然有护体之术,不怕这寒凉,但蔷薇花们的修为连虫怪都能欺负,可想而知是受不住这寒气的。 谢汐立马抓住机会道:“就让我去拜见九尾大人吧。” 红二怪担忧的,谢汐故意说道:“没必要担心,我们是来送嫁妆的,大人又怎么会为难我们?” 红二心领神会,连连点头道:“对!是这么回事!”反正那祸水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他们一口咬定是嫁妆,那就是嫁妆了! 谢汐跟着红衣狐族走进了九尾宫,这宫殿谢汐很熟,毕竟是死去活来七八天的地方,哪能不印象深刻? 不过这由冰雪所造的城堡别有一番美丽,摒弃了古堡的死气沉沉,有薄雾萦绕,行走其间仿佛走在云端,而这冰灵灵的宫殿,就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宫。 红衣狐族压低声音道:“大人,妖祖的情况不太好,所以我才故意支开了外人。” 谢汐现在最怕听到得就是情况不好四个字! 干嘛呢,魂意们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嘛! 红衣狐族眼眶通红:“本来就很虚弱了,前些天妖祖还跑去蔷薇山看您,回来更是……” 谢汐道:“快带我去看看他。”这话很真,里面的担忧没有半分虚假。 红衣狐族连连点头,带他走进了一个冷雾极重的屋子。 谢汐因为携带着暖丹,所以感觉不到冷,可只是看都觉得这屋子里像个冰窟。 他透过渐薄的冷雾,看到了斜靠在榻上的银发男子。 他似乎在小憩,银发散落在冷玉一样的冰榻上,身上的白衫随意闪着,露出了大片的胸膛,他胳膊垂在一侧,宽大的袖摆拖到了地上,平白添了些颓唐无力之态。 不得不说…… 老二这容貌气质真是没话说,往日里优雅迷人,这般病着的模样竟越发摄人心魄。 谢汐以前没多大感觉,现在却是被震住了,尤其在银狐睁开眼时,那略带了些迷茫的银色眸子更是让他的心猛的一颤。 “九九。”九尾愣了下,他猛地坐起身,“你怎么来了?” 红衣狐族揪心道:“妖祖您慢点!” 九尾皱着眉,面色似乎更白了些,但却硬撑着走下来,靠近谢汐问:“冷吗?” 谢汐在心里叹口气,摇摇头道:“不冷。” 九尾道:“我们去寒宫外……” 红衣狐族忍不住说道:“妖祖您的身体需要静养,离了这寒宫,您……” 九尾眼角压下,冷声道:“下去!” 红衣狐族咬紧了下唇,偷看谢汐。 谢汐哪会不懂,他开口道:“我带着暖丹,不觉得冷,我们就待在这里好嘛?” 他这温声细语的模样,九尾听了很是受用,他神色缓和,道:“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哪有那么脆弱。” 谢汐道:“我也没那么脆弱,何况这九尾宫漂亮得很,我想留下多看看。” 九尾眼睛一亮,问道:“你觉得哪儿好看,我让他们拆下来送到蔷薇山去。” 谢汐:“……” 他无奈道:“哪里都好看,你还要全拆给我不成。” 九尾顿了顿:“我给你建一座不冷的……” “好啦,”谢汐道,“我就待在这里不好吗?” 九尾笑了,苍白的唇弯起时,有着惊心动魄的美:“好,你说什么都好。” 谢汐少不了又是一阵心疼。 也不知九尾给自己安了什么前情提要,总之要人命得很,谢汐受不了他装可怜,更受不了他硬撑着不肯装可怜。 江斜其实很矛盾,他好生生时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什么装可怜扮柔弱啊要亲亲抱抱才能出门啊的……他全都干得出来。 可一旦他真的身体不好,又打死不肯示弱,愣是能装出屁事没有的样子,让人毫无所觉。 在美梦成真时,江斜有次发烧近四十度,整个人都迷糊了,还装得很正常,要不是谢汐试出他手心滚烫,真要被他骗过去了。 谢汐问过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当时江斜贫嘴道:“你老公身强体壮的,感个冒都不是病。” 可其实谢汐知道,他是怕他担心。 也许……他也曾怕过谢汐会不担心。 江斜就是这么的矛盾,过度的自信和过度的不自信。 谢汐心里五味杂陈,九尾送上来一堆稀奇玩意,想逗他开心。 谢汐轻声道:“身体不适的话,就休息会儿吧。” 九尾一怔。 谢汐道:“我就在这陪着您,好嘛?” 他这样柔软的声音,九尾哪里招架得住,只是他的情况自己清楚,哪里是休息就能休息好的。 谢汐又道:“我只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九尾立马应道:“好。” 伺候着的狐族都退了出去,谢汐盯着九尾看。 九尾银色的眸子慢慢蒙上了别的颜色,江斜似笑非笑道:“被你老公迷晕了?” 谢汐:“……” 江斜可不是九尾那谨小慎微的姿态,他一把将人捞入怀里,亲了一口:“怎么样了?” 谢汐本想推开他,看到他苍白的唇,又一阵心软,任他亲了好一会儿,总算染上点血色。 江斜美滋滋的,暗叹魂意干得漂亮。 谢汐哪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没好气道:“你这一个个的都闹死闹活得干什么!” 江斜半真半假道:“得不到你就不想活了呗。” 谢汐心一揪:“胡说什么!” 江斜又笑了:“的确是在胡说,其实是苦肉计,不惨一点你又怎么会心疼。” 谢汐拆穿他:“魂意们怎么知道我会心疼?” 按照亚特兰蒂斯最后那结局,几个魂意都不会相信他还爱他们吧,不爱的话又哪来的心疼。 再想到江斜刚才说的那句话,谢汐真的怀疑魂意们是…… 江斜见不得他真心疼,岔开话题问:“这几天都发生什么了?” 九尾没和青龙朱雀见过面,所以不知道了那些记忆。 谢汐给他说了说。 江斜还笑得出来:“真是钢丝绳上起舞啊。” 谢汐:“……”你还好意思说,都是因为谁! 江斜又道:“照这个情况来看,你应该是先和后卿相识,两人在一起后被九尾撬墙角,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重伤昏迷,被青龙救了……” 谢汐也是这么想的,他又问:“那朱雀和白虎呢?” 江斜道:“朱雀肯定是绿了青龙,至于白虎,不好说,也许更早,也许最晚。” 从他口中听到绿了这俩字,谢汐总觉得怪怪的…… 谢汐又说了小老虎的事。 江斜说:“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估计是白虎的婴灵之类的东西,不是真的儿子。” 谢汐眨眨眼:“婴灵?” 江斜点头:“白虎战斗力最高,能修出婴灵也正常,低阶婴灵比较蠢,只会遵循本能行事。” 谢汐好奇问:“他的本能就是认我当爹?” 江斜笑道:“他的本能是见你,按理说婴灵最想见的应该是主人,但白虎心心念念全是你,他就先去见你了。” 谢汐:“……”真是什么事都能被他给扯成情话! 江斜道:“那小老虎消失,估计是回白虎那儿了,你不用担心。” 谢汐之前是有些担心的,听他这么一说可算是放心了。 江斜又问他:“回到蔷薇山后你看过名册吗?” 谢汐知道他在惦记什么,他道:“一直没来得及看,不过我带过来了。” 江斜道:“看看吧。” 谢汐点头,打开了名册。 他之前看到了青龙的本体,又给他修复了一个鳞片,按理说…… 果然,名册第一页绝不是空白的了! 同时他视线右下角也有了新的任务提示——主线任务:发现青龙图鉴,收集进度1%,缺少姓名。 ……缺少姓名? 谢汐问江斜:“你知道青龙的名字吗?” 江斜道:“他们都没有名字。” 谢汐一愣。 江斜说:“后卿和九尾都只是代号,名字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想必青龙朱雀和白虎也是这样。” 谢汐盯着图鉴上模糊的青龙轮廓,思索着:“说起来,这世界很多生灵都没有名字。” 江斜道:“应该说只有花神有名字。” 谢汐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 蔷薇花也只是代号,其它族他接触不多,但青龙的侍从黑蛟,那也不是名字,只不过因为他的本体是只黑色蛟龙。 江斜又开始贫了:“这个世界,只有谢汐。” 谢汐瞪他一眼:“好意思说,设计个世界,连名字都懒得想吗!” 江斜道:“不是懒得想,是想不到了。” 谢汐没听懂。 江斜立马掏出情话一箩筐:“满脑子都是谢汐,哪里还想得到其他名字。” 谢汐真是信了他的邪! 谢汐道:“你设计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谢汐是谁吗?” 江斜:“……”掉坑里了。 谢汐其实也挺纳闷的:“魂意们又不知道我的名字……”按理说花神该叫塞因吧。 江斜道:“有可能是我进来的时候也干扰了一下这个准世界。” 也只能这么想了,反正江斜设计这些世界之前,肯定是不会认识谢汐的。 当时的谢汐没准还没出生呢! 江斜又道:“你要不要看一下九尾这里的神鉴?” 神鉴是很关键的,也许名字就得从这里面找。 谢汐点头道:“走,去看看。” 九尾这里的神鉴残卷和青龙那一般无二,也是很大的一幅画,谢汐问江斜:“你看得到吗?” 江斜摇头道:“一张白纸。” 谢汐盯着画卷道:“画的是九尾宫。” 没错,在他眼中,这画卷上描绘的正是万年寒冰建成的九尾宫。 恢弘的冰霜宫殿落在一片漆黑之中,平添了许多萧瑟与寂寒。 江斜道:“去看看吧,这次留意下名字。” 谢汐点头应下,靠近了画卷,他手放上去时,被拉到了画里。 这应该是他和九尾初遇的地方,谢汐本以为自己进到画里会看到九尾,谁知他竟看到了西里斯…… 在这个世界里,西里斯是后卿。 为什么九尾的神鉴里会是后卿? 谢汐正纳闷呢,就看到了站在九尾宫正门,身披银色斗篷的九尾。 哦,看来他和九尾的相遇是从挖墙脚开始的。 141、妙笔绘山海21 后卿温声道:“九尾宫至寒,你将这枚暖丹带好,小心冻着。” 谢汐回神,看向身边人:“大人……” 后卿的异瞳十分温柔:“叫我名字。” 名字……后卿的名字是什么? 谢汐摇摇头,后卿也不着急,轻声细语道:“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不用拘谨。” 谢汐倒是不拘谨,只是十分好奇。当然这不过是早已过去的记忆,直接开口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 再说江斜说过,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个叫名字恐怕也只是叫后卿这个代号吧。 谢汐与后卿说话间已经到了九尾宫正门。 九尾的斗篷上有一圈雪色的毛领,衬得他越发肌肤如玉,气质绝尘。 后卿握住了谢汐的手,同他问好:“哪还用师兄亲自迎出来。” 师兄?原来九尾和后卿是师兄弟的关系? 谢汐忍不住想起亚特兰蒂斯时二王子(九尾)做的那个梦,梦里他绿了自己亲弟弟,把前弟夫给领回家什么的……嗯,老二你这口味还真是始终如一啊。 谢汐不禁想问问江老师,他是不是有点儿什么隐秘的特殊爱好! 九尾的视线在谢汐身上一扫而过:“你好不容易出关,当然要好好为你庆祝。” 后卿道:“也没什么大的收获。” 说罢他向谢汐介绍了九尾,又向九尾介绍了谢汐。 谢汐低眉顺眼道:“见过九尾妖祖。” 九尾很端庄了,目不斜视地应了声,别说挖墙角了,装得跟瞧不起人一样! 后卿握了握谢汐的手,安抚他的紧张。 谢汐紧张个鬼,他就看这狐狸啥时候举起小铲铲。 一行人进了九尾宫,九尾和后卿的关系还行,东拉西扯得还挺有话说。 谢汐是插不上话的,他凝神听着,还觉得挺有趣。 妖海和圣山理念不同,后者更一板一眼,喜欢规规矩矩地过日子;妖海则更自由散漫些,虽然这俩位被奉为妖祖,可其实都不太管外头的事,有人依附就留下,想走了就走,来去自由,毫无限制。 用谢汐的理解,圣山阶级分明,更像儒家治国;妖海无为而治,更倾向于老庄思想。 都挺好的,谢汐都不排斥。 九尾设了宴,一应陈设很是漂亮,毕竟是一座冰宫,随便弄弄都好看得很。 然而谢汐坐下后却觉得这饭菜是瞧着丰盛,仔细看也是单一到极点了。 红烧鸡腿、糖醋鸡翅、香煎鸡胸肉、泡椒凤爪、香酥鸡架…… 你们狐狸是有多喜欢吃鸡! 妖海的鸡怕不是要被吃光了吧! 谢汐这朵蔷薇花可消化不了这“大鸡大肉”。 九尾看了谢汐一眼,转头对后卿说:“我不知道你还带了别人,所以没准备别的。” 他顿了下,又问,“他是个小精怪吧。” 这话很傲慢,但以九尾的身份,这样对朵小蔷薇说话也没毛病。 后卿笑了下道:“他是我的爱人。” 谢汐心一颤悠:挺让人受不了的,难得见鸳鸯眼这么一本正经得含情脉脉。 九尾眸色轻闪,问道:“蔷薇?” 其实九尾一眼就看得出谢汐的本体,但是花族种类太多,他一个禽兽也分辨不太出来,毕竟和蔷薇生得很像的花有不少。 后卿应了声,岔开话题道:“他有些怕生,师兄就不用管他了。” 九尾:“哦。”平平淡淡的,还真挪开视线,说起别的事了。 过了会儿,谢汐手里多了个小玉瓶,后卿低声道:“吃这个。” 谢汐点点头,打开瓶子闻了闻。 九尾又看过来。 后卿抬头时他又挪开了视线。 谢汐察觉到了,心里怪好笑的。 果然这狐狸是在装,和本体一样,装得滴水不露,可惜谢汐一眼看穿。 谢汐琢磨着,这神鉴记录的回忆都有个差不多的走向,他肯定是要被九尾撬走的,至于怎么撬……他是不是得给九尾创造点机会? 就他这死命端着的这个劲,真能自己挥下小铲子? 谢汐看了眼后卿,又怪心疼这个的。 老六多乖,上个世界就是小天使,这个世界也温柔亲和,十分照顾他。 虽说这都是早就发生的,谢汐只能照着做,而且这些全都是魂意们的设定,他心疼也心疼不过来……但还是止不住有点儿心疼。 谢汐心一横,看向九尾。 几乎是他视线刚落下,九尾就察觉到了,他转头过来。 这动作太明显了,后卿疑惑道:“怎么了?” 谢汐连忙低头,心道:能不能有点出息! 九尾似乎当成是错觉了,他愣了下道:“没什么。” 后卿看了眼谢汐,谢汐低着头喝着手中的玉露,察觉到他的视线,还迷茫地抬头看他:“嗯?” 后卿笑了笑,问道:“喜欢吗?” 谢汐道:“味道很好。” 后卿道:“还有别的口味,明天再给你。” 谢汐还真挺喜欢的,这东西清清爽爽的,喝了通体舒泰,他忍不住问:“今天不行吗?” 后卿也是很宠了:“喝多了你身体受不住。” 谢汐:“好吧。” 他低头一点点喝着,这也是谢汐的小习惯了,遇到喜欢的东西总是吃得很慢,好像慢慢吃就能变多一样。 九尾看了眼,薄唇极轻地动了动。 后卿含笑道:“我还带了一瓶。” 谢汐看向他:“不是不能喝多吗?” 后卿说:“但可以给你尝一下。” 谢汐笑了:“不一样的口味?” 后卿道:“对。” 谢汐其实也没那么想喝,但看着这双温柔的异瞳,舍不得拒绝:“那我尝尝吧,就喝一点。” 后卿拿出个颜色不同的玉瓶:“看看哪个味道更好。” 谢汐打开瓶盖,扑鼻的香气让他眼睛一亮:“好香。” 精怪的嗅觉和人啊兽的不太一样,感觉不到肉香气,但是对水的味道特别敏感,可能在人类口中毫无区别的一碗水,精怪就能尝出个三六九等。 这水的味道,谢汐用人类的感官很难去形容,但此时此刻却真心觉得美味极了。 后卿低声道:“喜欢的话,我下次多准备些这个味道。” 谢汐点点头,喝了一小口后乖乖上交。 后卿心软得都能挤出水了:“再喝点也没事。” 谢汐眨眨眼,不是说喝多身体受不住嘛。 后卿道:“嗯……喝这瓶吧,刚才那瓶别喝了。” 谢汐道:“可是那瓶我的盖子都丢了,不喝完就浪费了。” 后卿道:“没事,还有很多。” 谢汐笑弯了眼睛:“那也不能浪费。” 他试着把第二瓶的盖子放到第一瓶,这样就可以把没喝完的第一瓶收起来。 后卿交底道:“其实这玉露一打开就没法存放,你也不能一次喝两瓶,总归是要丢一瓶的,你还是挑喜欢的喝吧。” 谢汐愣了下,反应过来了:“既然会坏掉,那您还给我另开一瓶。” 后卿:“……” 谢汐想起在梦想成真时,江斜也干过不少这种“蠢事”,买蛋糕时一口气买了五六个口味,拎回来时谢汐都看懵了:“你这是干嘛,咱俩吃得完?” 江斜道:“谁知道这家卖的都是你喜欢的口味,一个没忍住就全买回来了。” 谢汐瞪他:“浪费!” 江斜投降比谁都快:“下次不敢了。” 他下次是真不敢一口气买这么多蛋糕了,但却买了某牌子某衣服某款式的十二种颜色。 理由就一个,谢汐穿着太好看了! 想到这些,谢汐再看看后卿干的事,心里抹了蜜一样的甜。 他俩这边甜甜腻腻的,九尾那边早就面无表情。 他凉凉地来了一句:“你们感情真好。” 谢汐这才想起来…… 哦,这是九尾的神鉴,回忆也是九尾的,他好像本末倒置了。 后卿似乎觉得这样在外头秀恩爱不好,所以坐直了,开始和九尾说些这啊那的。 谢汐一边喝着玉露,一边琢磨着正事。 必须给九尾制造机会,要不这回忆就不对劲了。 怎么制造呢? 谢汐想得认真,不自觉地竟把一瓶玉露都给喝光了。 后卿说他只能喝一瓶,可是他喝了一瓶半…… 很快,谢汐就感觉到肚子不太舒服。 这玩意还真不能喝多啊! 谢汐扯了下后卿的衣袖,后卿立马停住和九尾说话,转头看他:“怎么了?” 谢汐小声说了下。 后卿微怔,懊恼道:“是我不好,不该拿两瓶出来。”说着不能喝多,还是让他喝多了。 谢汐面色微红道:“我去下恭房。” 后卿道:“我陪你。” 谢汐脸更红了:“我自己就行!” 后卿看了下玉瓶,发现他只多喝了半瓶后松了口气,道:“有不舒服的一定告诉我。” 谢汐点点头,和九尾道罪后出去了。 谢汐解决完生理问题,觉得这大概就是现实中的转折点。 设定里小蔷薇估计也是喝多了,出来解手后有了意外情况。 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呢? 谢汐故意在外头溜达了一圈,也没溜达出个所以然。 说起来九尾要怎么避开后卿出来找自己? 谢汐想不出来,他等半天也没等到半根狐狸毛。 他怕待久了后卿担心,只好慢腾腾地回去。 刚走到殿门外,谢汐就听到了九尾的声音:“这朵小蔷薇的确和他长得很像,可再怎么像也不是同一人。” 谢汐站住了。 按理说正常人听到这种话肯定天崩地裂,扎心扎肺,想哭又哭不出来。 然而谢汐不为所动,甚至还松了口气—— 可算来了。 九尾小狐狸你终于鼓起勇气挥动小铲子,准备挖墙脚了。 这挖的招很有特色,狗血味那叫一个扑鼻而来。 只听九尾又道:“你这样欺骗他,等他知道了得多难过。” 后卿慢慢说道:“不过二三百年,他不会知道。” 142、妙笔绘山海22 这二三百年指的应该是蔷薇族的寿命,这么长时间对于圣兽妖兽来说,的确不长。 九尾道:“你这是要骗他一辈子吗!” 后卿轻声道:“不好吗,骗一辈子对他来说也不算骗了。” 九尾道:“不,你这样才是真的残酷。” 后卿没出声。 九尾的声音有些激烈:“你让他一生都活在谎言里,他一生都是一场悲剧,是毫无意义的!” 听到这里,谢汐还有啥不懂的? 狗血满满的替身梗呗。 虽然不知道这个他是谁,但肯定是后卿的白月光心头痣,可求不可得,或者是早死了。 然后他这朵小蔷薇长得和那人很像,后卿就把他当白月光爱着宠着。 身为后卿的师兄,九尾自然是一眼看穿,他觉得师弟执迷不悟,好心点出来,可惜他师弟还是振振有词。 蔷薇族一共就二三百年的寿命,后卿说会骗小蔷薇一辈子,听起来真是温柔又残酷。 让一个人当另一个人的替身,至死都不知道,一生都活在谎言中,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倘若谢汐真的只是朵小蔷薇,听到这样的对话,真是要万念俱灰。 后卿对他有多好,俩人之间有多甜蜜,听到这样的“真相”后就有多绝望。 因为后卿对他的所有好都是假的,说的所有的话都是给别人的,那些甜甜蜜蜜也仅是时限二百年的一场戏。 后卿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中,把小蔷薇当成别人,甚至打算骗他一辈子…… 这真的是太残忍了! 可惜谢汐不是小蔷薇,他一眼就看穿了九尾小狐狸的把戏。 眼前这一切应该都是类似于幻术的东西,不是真实的。 之所以这么怀疑,倒不是谢汐修为高到能看破九尾妖祖的幻术,而是他头脑清晰地发现了逻辑破绽。 试想下,后卿是什么修为?他是什么修为? 谢汐都听得到后卿和九尾的谈话了,后卿会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后卿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还会和九尾瞎扯这些有的没的? 还骗他一辈子呢,这是故意说给他听吧! 所以逻辑上不通,谢汐合理怀疑这是九尾的幻术。 当然,也有可能是九尾掩藏了谢汐的气息,让后卿没察觉到他回来了,然后在下套引后卿说出“真相”。 谢汐之所以更倾向于是幻术,还是打心眼里偏心老六(后卿),毕竟上个世界他是真的小天使,而老二(九尾)却是作妖小能手,两相对比之下,当然是相信小天使啦!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看到这一幕的小蔷薇是肯定无力思考了。 刚刚还甜甜蜜蜜地喝着玉露,现在就听到了这样的真相,还能站稳了他就是朵坚强花了! 谢汐没急着进去,他还得酝酿下情绪。 稍微代入一下……要强装镇定,还得细微地流露出悲伤和绝望,想说又不敢说,不说又心里痛…… 嗯……好难…… 江导你能自己来演嘛! 谢汐进屋时,俩人的谈话已经转向了其他事。 后卿看他进来,立刻起身问道:“感觉怎样?” 谢汐面色苍白,看看他后又垂下了视线:“不要紧。” 后卿十分懊恼,握着他手道:“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 谢汐手颤了下,想抽出来又停下了:“大人……” 后卿:“嗯?” 谢汐嘴唇蠕动了一下,声音很低:“我想、回家。” 这声音让在场两人都心一揪,九尾甚至升起了一阵后悔,他…… 后卿拧眉道:“不舒服是吗?我这就带你回去。” “我……”谢汐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九尾知道他说的回家是回蔷薇山,这朵小蔷薇在知道了那样的真相后,哪里还会想和后卿回去…… 后卿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怎么了?” 谢汐勉强笑了下:“果然……果然不该贪心……”这好像是在说自己贪心喝多了。 九尾却是明白的,他后悔得想让时光倒流,让之前自己做的一切都消失不见,让小蔷薇就这样和后卿甜蜜下去,哪怕……哪怕…… 不,那不是真的甜蜜,后卿不配拥有他。 后卿更是心疼得不行:“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两瓶都拿出来,很不舒服吗?我带你回去休息。”说着他起身,对九尾说,“师兄,我们先回去了。” 九尾点头:“嗯。”多余一个字都不能说,他怕自己冲上去把人给抢过来。 谢汐失魂落魄地,任由后卿牵着手,也还是无精打采。 总的来说,谢汐对于自己的这出戏不太满意,感觉也就发挥了个三四成吧,然而……对付魂意,他可能只拿出半成就足够了…… 不管是哪个魂意,哪怕是心思一大堆看起来挺能作的九尾小狐狸。 这份神鉴里记录的大概只是九尾相关,所以当他走出九尾宫,即将跟后卿离开时,忽地一阵拉扯感,像是弹出了画卷接着又进来了一样。 谢汐稍微有了愣神,睁开眼时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寒。 很冷,冷得他花瓣直颤颤。 等等……花瓣是什么情况? 哦,他变回蔷薇花了,在冰天雪地里快被冻成冰花了。 这时他听到了九尾焦急地呼喊声:“小蔷薇,你在哪儿!” 谢汐想开口,可惜太冷了,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哪里还开得了口。 九尾嗓音都哑了:“他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你这样,你出来好不好,你想回家的话,我送你回去,你以后……” 这时他似乎是终于感觉到了蔷薇花那微弱到快要消失的气息,九尾疾步赶来,从冰雪深处,将那朵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蔷薇悉心地捧在了手心。 143、妙笔绘山海23 谢汐冷得都听不清九尾在说什么了,这样的温度的确不是一朵花能承受住的。 好在九尾捧起他后就给他传输了源源不断的热量,缓解了他身体的僵硬。 谢汐总算不冷了,可还是懒洋洋得没力气,完全没法变回人。 九尾轻声问他:“感觉好些了吗?” 谢汐:“……”抱歉,蔷薇花不会说话! 九尾也没想要他回应,只是认真地控制着热量,不会烫到小蔷薇,也不会再让他感觉到冷。 实际上九尾是很难产生热量,他修的功法至阴至寒,想要弄出这些热量就得逆转功法,这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而是实打实地“自断筋脉”。 放到几天前,九尾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为一朵小花做到这个地步——不惜代价得罪了师弟后卿,又毫不犹豫地耗损修为来给他取暖。 明明只要将他带回宫殿,自有人会照料,但他却忍不住,连一分一秒都等不了,见不得他有半分难受。 为什么? 他们只不过见了一面,他为什么要这样在意,简直像被迷了心窍,失了神智。 谢汐蔫蔫地,有气无力的窝在九尾掌心,倒是不用费心演,这有气无力的模样和生无可恋相差不大。 九尾带他回了九尾宫,立马找人拿来暖丹。 狐族送过来的是个罐子,里面装了不少暖丹,九尾竟一口气全倒了出来,堆在了小蔷薇身边,像棉被一样簇拥着他。 谢汐:“……” 狐族:“!”暴殄天物啊!这真是他们勤俭持家的九尾妖祖吗! 九尾问谢汐:“还冷吗?” 谢汐动了下花瓣,他的意思是——麻烦把暖丹拿开,硌得慌。 九尾却喜笑颜开,松口气道:“不冷就好。” 谢汐:“……”花同狐讲,无法沟通! 变成花后谢汐没太有时间观念,总觉得一会儿就一天,一会儿又一天,浑浑噩噩的。 他这是身体虚弱导致的精神不振,可在九尾眼中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小蔷薇自闭了。 虽然把花儿给救回来了,可是却不愿再面对现实。 这几天,九尾找了无数医师来给谢汐看身体。 医师纷纷说道:“花体无大碍。” 九尾追问:“那为什么不化形?” 医师叹口气道:“是他自己不想化形。” 谢汐听到这句话,很想吐槽:庸医!他很想化形,只是没力气而已! 九尾惆怅了,怔怔地发了会儿呆,便又打起精神,仔细陪着谢汐。 谢汐很受用,挺喜欢九尾这忙前忙后的贴心模样。当然江斜也待他极好,但那家伙本质是个皮皮怪,正经不过三秒钟,太讨打,哪像九尾这样小心翼翼。 果然魂意比本体可爱啊,谢小汐这么想着。 大概过去了七八天,九尾带来了一堆玉瓶,他热切道:“虽然费了些功夫,但好歹是弄到了,都是你爱喝的。” 谢汐:“……”他是不是该表演一下触景生情? 唔,一朵花要怎么表现出如此复杂的情绪?也太为难人啦! 这玉露估计是成分不简单,谢汐不过花瓣沾了几滴,就感觉周身力气倍增,再一回神,已经变回人的身体了。 九尾眼睛明亮,声音略有些紧张:“还要喝点吗?” 谢汐这下是不得不触景生情了,毕竟都是个人了。 他看向玉瓶,眉心极轻地皱了皱,苍白着脸道:“我不想喝。” 九尾一愣。 谢汐转过头去,似乎连看这玉露的力气都没有。 九尾反应过来了,他胸口苦涩,宽慰他道:“这些对你身体很有好处,你还是……” 谢汐摇摇头,一声不吭。 九尾顿了下,狠心道:“难道离了后卿,这世界对你来说就再没牵挂了吗!” 冷不丁听到这名字,谢汐唇瓣微颤,躲闪的眸子彰显了他想要逃避的心理。 九尾按住他的肩膀,逼视他:“他把你当成其他人的替身,他根本没有在看着你,难道你要为了这样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这一字一句的,残酷地揭开了小蔷薇溃烂的伤疤,固然残酷,却也除毒。 有些事不说开了只会一味逃避,而逃避之后,等来的只是压抑许久后更凶猛的爆发。 现在很痛,也比之后粉身碎骨要强! 谢汐摇着头,面色苍白道:“别说了,请您……别说了……” 九尾盯着他:“如果你想一辈子活在欺骗之中,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谢汐猛地抬头,惶恐道:“不要!我不要回去!” 九尾紧绷的神态中全是心疼:“忘了他吧,他真的不值得你喜欢。” 谢汐稍微代入了一下,情绪迅速到位:“如果不值得就能不喜欢,那该有多好……” 是啊,值不值得的,从来都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衡量标准。 谁想喜欢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谁想把一颗心倾付给一场注定的悲剧? 谁想把一生最炽热的感情交托一个不值得的人? 可感情这种事,如果能用理智去控制,又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九尾听他这样说,一颗心都被戳成马蜂窝了。 是啊,如果说不喜欢就不喜欢,那他也不用为他魂牵梦萦。 被后卿欺骗一辈子又怎样?小蔷薇寿命这么短,快乐过一生不好吗?他为什么要点醒他?还不是不甘心。 理智上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却还是感情用事。 用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做事,可其实还是为了一己私欲,到最后带给彼此的只有走不出的无尽深渊。 两人都没再说话,离得那么近,却又隔得那么远,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谢汐基本能猜出走向了,他不忍心看九尾再难过,索性推了推“剧情”。 “九尾大人……”谢汐轻声唤他。 九尾看过来,银眸倒映着一整个他:“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哪怕是把你送回后卿那里,哪怕是让你继续沉睡在…… 谢汐低声道:“我听说您有个法术,能让人忘记一切。” 九尾呆住了。 谢汐继续道:“能帮帮我吗?” 这五个字说得满是绝望和无助,九尾一颗狐狸心都炸开了。 “好。”他忍着从喉咙涌上来的苦涩道,“我帮你。” 谢汐笑了笑,眼中蒙着薄薄的水雾:“谢谢。” 九尾嗓音干涩:“不用谢。” 这就是**术的由来了,后卿说谢汐被九尾施了**术,应该就是这时候。 当然在魂意的设定里究竟是谢汐主动求的还是九尾看不下去给他用了,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反正谢汐是忘了后卿,爱上了九尾。 九尾的**术对现在的谢汐当然是不管用的,理论上他不是画中人,也不会受这里的法术影响。 但是他很容易就能调整好情绪。 毕竟后卿也好,九尾也罢,都是江斜,哪个都是心疼的。 “一觉醒来”谢汐忘了后卿,看到了笑得温柔缱绻的九尾。 九尾道:“小蔷薇,你一路跟到这九尾宫,是想做什么?” 谢汐愣了愣。 九尾笑道:“是被我迷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谢汐心里骂一句臭不要脸,面上却是升起淡淡的红晕。 谢汐就这样和九尾坠入爱河。 可悲的是,谢汐被人后卿当成替身,如今九尾也成了后卿的替身。 九尾在使用**术时,转移了他的情感,将他对后卿的执念全都挪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做对他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可对小蔷薇来说却是解脱。 用**术可以忘掉记忆,可一旦谢汐看到后卿,就会瞬间想起一切。 到时候绝望加倍,恐怕会更加难以面对。 把情感转移就不一样了,哪怕谢汐再见到后卿也想不起什么,因为他没忘记,只不过是换了个人。 这样的**术,除非九尾重伤无力为继,否则谁都破不了。 九尾不愿谢汐一生都活在被后卿欺骗的梦中。他自己却选择了自欺欺人,而且是无比清醒的,时刻都在面对着。 谢汐对他的喜欢,对他的依赖,对他的眷恋,对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在把他当成了后卿的前提下。 多么讽刺。 所谓理智,在感情面前就是这样得不堪一击。 谢汐和九尾过了蜜里调油的一段时光,然而好景不长,后卿还是发现了。 后卿找过来时,看到的是谢汐和九尾在一株寒梅下拥吻。 银发男人握住了白蔷薇的腰,小蔷薇环住了他的脖颈,仰着头接纳他的亲吻,那弯着眼角里全是亲密与眷恋,仿佛这冰天雪地里只要有这个人就足够了。 后卿低喝出声:“九尾!” 九尾后背僵直,把谢汐护在怀里,冷淡的看向他:“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找他。” 后卿道:“是你设计陷害我!” 九尾面无表情道:“你若心中无愧,我又能做什么?” 后卿额间青筋暴起:“放开他。” 九尾道:“我喜欢他,心里只有他一个人,难道还比不上……” 他话没说完,后卿忍无可忍,发动了攻击。 九尾将谢汐推到一边,上去迎战,师兄弟二人瞬间打得天崩地裂。 谢汐哪看得明白,但他隐隐觉得九尾要弱一些——毕竟风格不同,擅长的方向也不一样。 这**术对九尾来说是战无不胜的根本,可这法术有个弊端,用了就会解开上次施法。也就是说他如果对后卿用了,诚然胜算加大,可是却会解了谢汐身上的。 所以他绝不会用。 后卿是恨极了,下手极重,根本是不顾生死,九尾节节败退,终于在破绽频出时被后卿一掌轰了出去。 九尾连退十几米,嘴角溢出了鲜血。 后卿根本不打算放过他,迅速向前,掐住他脖颈道:“把**术解了。” 九尾面色霜白,却冷笑道:“解了又如何?他全都知道了。” 后卿薄唇紧抿:“解了!” 九尾轻笑一声:“不。” 后卿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只要你重伤,**术自然就解了。” 他们是师兄弟,对彼此了解得很,九尾的法术破绽,后卿也一清二楚,他之所谓问这两句,不过是想到师兄弟的最后情面,九尾执迷不悟,他也不再顾忌。 谢汐看到这里,哪还不明白? 照样下去,九尾狐狸就要被后卿给活活打死了。 自己打死自己这种事,江斜你是开先河了! 眼看着后卿又是一拳打了过去,谢汐拼尽全身力气扑了上去,挡在九尾身前受了这一拳。 刹那间仿佛时间定格,天地倒置,后卿和九尾撕心裂肺:“白九九!” 谢汐:“……” 我敲里妈,疼死了! 144、妙笔绘山海24 谢汐倒在了九尾的怀里,看到的却是后卿一阵剧咳后嘴角溢出的鲜血。 在最后一刻谢汐扑上来时,后卿强行收手,遭到了反噬,这能让九尾重伤的一击几乎是加倍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若非如此,以蔷薇的体格,早就灰飞烟灭了。 可即便如此,谢汐也是浑身散架,半死不活。 实力相差太大,一点余波都快让脆弱的蔷薇快变成死花了。 九尾惊慌失措,抱着谢汐的手不受控的颤抖着:“你怎么样,九九你……” 谢汐还能说出话,他道:“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后卿,身体摇晃了一下,一双异瞳色泽鲜明得惊人,显然是情绪波动极大。 九尾的心也被捅了一刀:“你……连死都不怕吗。”因为**术的缘故,在谢汐眼里,他是后卿,谢汐为了后卿连命都不要了,他就这么爱他吗,爱到生死无惧。 后卿踉跄上前,低声唤着谢汐。 谢汐抓紧了九尾的衣服,满眼都是戒备。 后卿站住了,停在原地,萧瑟得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九尾抱着谢汐,低声道:“没事了,别怕。” 他将小蔷薇抱起来,向着后卿走去,两人交错而过时,后卿说:“……把他给我。” 九尾开口,沙哑的声线不比后卿好到哪里去:“你有什么资格!” 后卿伸手抓住九尾的胳膊,他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像垂死的雄狮:“把他……” 他还没说完,谢汐虚弱的出声了:“后卿妖祖……放过我们好吗?” 这话彻底卷走了后卿所有的力气,他看向谢汐,眸子里好像渗着血色:“放过你们……你让我放过你们……” 谢汐疲倦地闭上眼睛,手却一直抓着九尾的衣服,紧紧地依偎着他,仿佛怕他消失一般。 九尾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他明明抱着谢汐,却仿佛身份置换了一般,他是后卿,后卿才是他。 不是仿佛,他们的确是身份置换了。 谢汐心心念念地只有后卿。 他才是一无所有的那个。 九尾失魂落魄地抱着谢汐离开。 后卿留在了原地,他怔怔地看着他们,薄唇动了下,低喃道:“谢汐……” 听到这个名字,九尾后背僵直,脚步坚定了——不能把小蔷薇交给后卿,那个男人的心里眼里就只有故去的花神! 谢汐也听到了,他愣了下…… 虽然猜测过后卿的白月光可能是花神,但……嗯……设定里他应该就是花神吧?自己当自己的替身,他这是被江斜给传染了嘛! 九尾带谢汐回到九尾宫时,谢汐已经昏了过去。 受这么重的伤,他还能喘气已经是奇迹了。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谢汐再醒来时,听到了外头的谈话声。 九尾的贴身侍从红狐道:“大人……这万万不可啊!” 九尾没出声。 另有一个青狐医师也道:“您已经仅剩两尾了,再断一条您自己就……就……” 九尾道:“又不是真的尾巴,不过是修为而已,以后再练就有了。” 红狐道:“您是纯血统的九尾,哪里是……” 似乎是被瞪了一眼,红狐闭嘴了。 狐族的确有这样的说法,普通狐族潜心修炼,修为越高尾巴越多,但放眼整个妖海,从未听说有哪个狐狸能修出九条尾巴。 九尾妖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他生来便有九尾,可不是修行修来的! 听到这些,谢汐并不意外。 早在进到画里前,他就知道九尾将自己的八条尾巴练了丹救他命,如今倒是知道原委了。 又有个狐族说道:“可您切断八尾,**术恐怕……” 九尾若是重伤,**术的效果就散了。 失去八条尾巴,这何止是重伤?简直是仅剩一口气了! 九尾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得活着,得好好活着。” 谢汐心里五味杂陈,心疼又无奈,值得庆幸的是,现实中的江斜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时候,他不会弱到需要他付出生命来救他,他也不会让他有这样伤心绝望的时候。 他会更加努力地去了解他,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做到真正的心意相通。 谢汐醒了,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九尾。 九尾瞧着毫无异样,只是面色白了些,他银眸温柔,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谢汐觉得身体有些重,但应该没什么大碍,他道:“好多了。” 九尾凑近在他额头上吻了下:“以后不许这样了。” 谢汐道:“我不可能不管的,后卿大人若是死了,我也就……”他话没说完,怔住了。 九尾听得明明白白,脸上强堆出来的血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汐怔了下,他很确定自己想说的是九尾,但说出来后却成了后卿。 看来是九尾身体受伤太重,**术有些撑不住了。 九尾当做没听见,岔开话题道:“你受伤太重,经脉几乎全断,虽然如今基本恢复,但丹药的气力可能与你排斥,需要时间来融合。” 谢汐拧了下眉。 九尾有些待不下去了,他勉强笑笑道:“你休息,有事的话就叫我。” 谢汐避免了提名字,重新说道:“大人,您是怎么治好我的?” 九尾身体一僵,说道:“我这边奇珍异宝一大堆,想治好你这么朵小蔷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不说,谢汐也不忍心再问。 江斜爱面子,谢汐知道。 从这天起,谢汐就没在清醒的时候见到过九尾。 他白日躲着他,只在晚上的时候守在他身边,一守就是一整夜。 谢汐知道他在,想睁眼却又睁不开,想安慰他却又不敢开口,怕说出来的话更让他难过。 大约七八天后,谢汐忽然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下半身一片酸麻,失去了知觉。 他听到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也听到了九尾哑着嗓子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过了排斥期!” 青狐紧张道:“他毕竟是个精怪,大人您的气力太强,他肯定没那么快适应。” 九尾心焦火燎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适应!” 一阵断断续续的交流后,青狐道:“还是先将他送回蔷薇山吧,草木识土,蔷薇山脉是他的出生地,那里的土壤元素与他同源,待在那里肯定能助长他的本源,适应您的气力。” 九尾怔住了。 那青狐又道:“大人您可万万不能去蔷薇山,您现在的身体,离了九尾宫就……就……” 到这时,谢汐基本捋清楚了。 白蔷薇与后卿相恋,因为发现了自己是替身,所以逃离了后卿,被九尾在冰天雪地里找到。 九尾为了让他忘记后卿,给他用了**术,白蔷薇与他相恋。 之后被后卿发现,两人大打出手,白蔷薇为了救九尾而濒死。 九尾又为了救白蔷薇而付出了自己的八条尾巴,虚弱至极。偏偏这圣兽的气力太强悍,白蔷薇的身体受不住,一直有排斥反应,九尾不得不把他送回到蔷薇山上。 回到蔷薇山,白蔷薇估计是没有排斥反应了,但九尾却没法守在他旁边。 白蔷薇随着**术的逐渐衰退而想起了后卿,在离开蔷薇山前往百花盛会时,遭遇了排斥反噬,身负重伤,进而被青龙救下…… 而青龙为了救他,又给他用了镇魂散,那东西的副作用就是失忆,于是白蔷薇忘记前尘往事,去圣山了。 这剧本……没毛病。 谢汐觉得魂意们也不容易,为了把他那脚踏六条船的渣男行为合理化,也是费尽心思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就这样离开神鉴? 这时,谢汐右下角出现了提示。 ——1号傀儡制作完毕,是否使用。 145、妙笔绘山海25 这傀儡可算是做好了! 谢汐等得蔷薇花都要谢了!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在画卷中,为什么系统还能给他提示,难道这个傀儡还能在画中用? 谢汐犹豫了一会儿,暂时没点使用。 神鉴的回忆应该还有一段,大概在九尾来蔷薇山找谢汐时。 毕竟现实中的时间点也差不多是在那儿。 谢汐没用傀儡术是怕九尾忽然出现,要是看到两个谢汐,他怕是要怀疑狐生。 按照之前的思路,现在他应该出去溜达,在萤火虫中遇到小银狐……但是谢汐没去,他没顺着神鉴的走向,而是自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他还不想离开神鉴,因为他还没找到九尾的名字。 之前在青龙的神鉴中,谢汐没有经验,只怕自己被困在里面,所以按部就班走到底,最后被弹了出去。 如果这次他不那么按部就班,他稍微做些改变呢?会发生什么? 谢汐躲到了一间空房子里,反锁好门,又关上窗户后,他使用了傀儡术。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可比照镜子诡异多了,毕竟是三维立体。 谢汐戳了一下傀儡,傀儡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 就这样?有什么用! 这时他发现右下角有了提示—— 低阶傀儡,只能执行低于三个字的简单命令和沟通。 独立再造型傀儡,死亡后本体不受损。 本体遭遇伤害,傀儡可以作为替身优先承担(无视距离,但必须在准世界内)。 谢汐看到第一条提示时,嘴角抽了抽,十分嫌弃。 低于三个字,这还有命令的必要吗?直接去躺平睡觉行吗,siri都比你懂得多! 看到第二条提示,他也没多大反应,这要是傀儡死了,他本体还受损,这特权就太坑了! 直到看到第三条提示,谢汐才想起自己好像有个欧皇的属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和江斜在一起后,他这运气啊向着深渊狂奔而去,都不带回头的。 傀儡可以当替身用,这个就比较给力了。 虽然有叉烧包在,谢汐可以致命伤免疫且免痛三次,但普通伤害却是没办法的。 像之前后卿失手揍了他,要是早有傀儡,他也就不用疼得咬牙切齿了。 谢汐把傀儡留在了这间屋子里,下的命令是待命。 这神鉴是九尾的,暂时不需要去哄其他魂意,所以傀儡最大的用处就是承伤。 谢汐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有个护身符在,不用白不用。 离开的时候,谢汐又开始制造下一个傀儡。 让他比较惊喜的是,第二个傀儡的制作速度比第一个快得多,大概是有了模子,所以才变快了?当然再怎么快,几天功夫还是要的。 谢汐不急,他要想办法去找一下九尾的名字。 按照神鉴的进度,等九尾找到蔷薇山,他十有**就要被弹出去了,不想出去的话,就得改变一下“过去”。 谢汐决定主动出击,他要去妖海找九尾! 这时候九尾还没让人来送聘礼,他想去妖海可不是个容易事,不过谢汐在神鉴里,也不怕耽误时间,就徒步走了! 走了三天,他受到了排斥反应,整个下半身都僵了,疼得撕心裂肺。 好在有傀儡在,谢汐直接转移伤害,硬挺着继续走。 再加上叉烧包探路,谢汐在顽强地走了二十天后,可算到了妖海。 到了妖海也还离着九尾宫远得很,不过谢汐不急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九尾已经在天罗地网地到处找他了。 果不其然,他一踏进妖海,身体刚刚遭受反噬,就被狐族发现了。 “天哪,”青狐惊呼出声,“你是从蔷薇山走过来的吗!” 谢汐早就把伤害转移了,但他还在装疼:“我、能见一见九尾大人吗?” 青狐道:“九尾大人送你回蔷薇山是为了让你养伤,你……” 他话没说完,九尾已经出现,他将谢汐给抱到怀里,轻喘着气,心疼道:“你怎么这般胡闹!” 谢汐“虚弱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我想见您。” 九尾:“!” 青狐连忙道:“大人,咱们快回九尾宫吧,您在这里待久了不行的。” 九尾哑着嗓子问谢汐:“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他这几天身体越来越虚弱,**术已经快撑不住了,小蔷薇应该早想起来了。 谢汐顿了下,极轻地点了点头。 九尾胳膊一僵,勉强笑道:“所以你是来妖海找后卿的?” 谢汐用力摇头:“不,我是来找您的。” 九尾躲开了他的视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说就行,我只要能做到,肯定会帮你。”哪怕是帮你回到后卿身边。 谢汐道:“您当然能做到,这世上只有您能做到。” 九尾银眸垂下道:“你是想让我对后卿用**术吗?其实不用的,只要你回去了,他肯定会……” 这狐狸都在想什么! 谢汐是来喂糖的,谁成想这家伙先塞自己一嘴□□! “我不想回到后卿大人那里。”谢汐直接斩断他的胡思乱想。 九尾愣了下。 谢汐望向他,认真说道:“我都记起来了,也不会再将您和后卿妖祖弄混,您是您,后卿妖祖是后卿妖祖,而我只是想和您在一起。” 九尾猛地看向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谢汐知道这不是神鉴的走向,这是截然不同的结局,可他就要试试! 谁说写好的结局就一定是真正的结局! 谢汐道:“九尾大人,我想和您在一起,可能只有二三百年,但却是我的一生!” 九尾薄唇轻颤着,似乎一堆话涌到了嘴边,但最后却只剩下这么几个字:“你不要骗我。” 谢汐这都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 你不要骗我。 你不要骗我。 你不要骗我。 江斜到底在怀疑什么? 谢汐环住九尾的脖颈,吻住了他的唇。 九尾整个人都懵掉了,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了,夺回主动权,炽热又疯狂地吻着他。 等俩人分开时,都已经气喘吁吁。 谢汐问:“您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九尾顿了下。 谢汐追问:“是为了救我吗?” 九尾的脑回路果然是找虐型的:“你不用自责,也无需补偿什么,我救你……” “您在说什么!”谢汐道,“你觉得我会了为了补偿而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上吗!” 九尾怔怔地。 谢汐又道:“能让我看看您的本体吗?” 九尾点点头,变成了银狐模样。 九尾银狐是很大只的,据说九只尾巴铺散开来,能遮天蔽日。 可现在他很小,像只真正的狐狸,小到谢汐能轻松抱起来。 九尾闷声道:“你别在意,等我修炼些时日就恢复了。” 谢汐心疼道:“要多久?” 九尾:“……” 谢汐知道他是在硬撑,也不再追问,改口道:“大人,您的尾巴还在吗?” 虽说是炼丹,但其实只是释放尾巴的力量,想必那几条尾巴还在。 银狐蔫蔫地:“丢了。” “所以说它们还在!”谢汐眼睛一亮。 九尾道:“在也没用的,它们脱离了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丑的要死的东西,才不要给小蔷薇看到。 谢汐反问:“我听说您当年也受过伤,是被花神修好了尾巴?” 本以为是百分百确定的事,谁知九尾竟道:“那都是花族的传言,我从未见过花神,又哪来的被他修复?” 谢汐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他问:“您从未见过花神?” 九尾毫不犹豫道:“从未见过。” 谢汐怔了下:“可是他们都说……” 九尾道:“当年花神是很有威望,但也没那么夸张,他的确于白虎和后卿有恩,但后来白虎和后卿决裂,圣山妖海分立,花神相关的事也被以讹传讹,当不得真了。” 146、妙笔绘山海26 居然是以讹传讹? 所谓的修复过青龙圣人的鳞片、朱雀圣人的翎羽、九尾妖祖的神尾……都是杜撰的? 花神根本没和他们见过面?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细想一番又暂时铺捉不到。 见谢汐发呆,九尾又不安道:“后卿就是把你当成了花神。” 可以的,变成只小狐狸也不忘拉踩。 谢汐略犹豫了一下,他忧心的是自己提出修复的事,九尾会不会以为自己是花神转世,然后更不安?毕竟九尾先前并不认识花神,但花神却和后卿有牵扯。 九尾却以为他是在担心尾巴的事,他懒洋洋地趴在谢汐怀里,说道:“你不用操心了,我即便只有一条尾巴,也能和你厮守一生。” 不愧是“师出同源”,这龙啊狐狸的,想得都一样,仿佛谢汐的一生就是他们的一生,多余的时间都是无关紧要的。 谢汐轻叹口气,坦白道:“也许我能给你修复尾巴。” 九尾并未当回事:“怎么修,把你的小花瓣给我当尾巴?我可舍不得。”哦,一旦不加戏了,这贫嘴的功夫就暴露无遗。 谢汐把自己在蔷薇山干的事说了一遍,九尾如他所料的愣住了:“修复?” 谢汐点头:“嗯。” 九尾眸色闪了闪,问:“像花神那样?” 谢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从未见过花神大人。” 九尾:“……” 谢汐基本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他软声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能力是怎么来的,但我很清楚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九尾看向他:“想要什么?” 谢汐弯着眼睛道:“想和您在一起。” 九尾心颤了下,他变回人形,将他拥到怀里,在额间吻了下:“其实修不修都无所谓,反正……” 谢汐道:“万一我不止活二三百年呢?” 九尾被问住了。 谢汐又道:“……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嘛。” 这话好使,让九尾分分钟有了无穷的动力,二三百年对凡人来说挺长,但换算下,可能也就抵得上人类两三个月,假如一对情侣只能厮守两三个月,那再怎么甜蜜也是一场悲剧。 可以活得更久,可以更长时间在一起,怎么会不愿意? 之前九尾是不敢想,可一旦有这样的可能,那**便像扎了根的魔豆,长成了参天大树。 想长相厮守,想永远在一起,想让瞬间变永恒! 九尾又问:“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 伤害少不了,之前给青龙修龙鳞时他体力透支差点晕过去,这次估计也半斤八俩。 但谢汐不会先说,他道:“没事的,我修了千百朵花,也没觉得怎样。” 九尾谨慎道:“那我们试一试,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立刻停止。” 谢汐心软得很:“大人,您能别事事都先想着我吗?” 九尾愣了下,弯唇道:“我不是事事都想着你,而是心里全是你。” 这熟悉的情话,谢汐抿嘴笑:“那您也该给我一点想您的机会。” 他这样笑着的模样可把九尾给甜坏了,他用力抱着他,说道:“别这样。” 谢汐:“嗯?” 九尾道:“这样美好……我总觉得像在做梦。” 谢汐愣了下,满心的热气降了不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的确是一场梦。因为过去早已过去,九尾付出一切,等到的只是一个忘了他的白蔷薇。 连替身都不是,彻头彻尾把他给忘记的白蔷薇。 也说不出哪样更残酷了。 “不是梦,”谢汐依偎在他怀里,慢慢说道,“只要我们俩人是真实的,那就不是梦。” 一场梦,两个人的真实。 从梦想成真出来时,江斜对谢汐说过的话,现在他也这样告诉了他。 他们的真实由彼此证明,这就是最真实的真实。 谢汐尝试着给九尾修了尾巴,让他意外的是,他修完一根尾巴,竟然没感觉到太大的脱力感。 难道九尾的伤比青龙的轻? 怎么想也不对吧,一个是尾巴,一个是鳞片,看规模也不该是前者比后者轻啊。 还是因为这是在画中?不算真正的修复? 应该也不是,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他一夜之间力量激增吧! 修好了一条尾巴,九尾紧张问他:“感觉如何?” 谢汐弯着眼睛道:“感觉能让您遮天蔽日。”这是在玩梗,因为在妖海盛传的是九尾的尾巴铺开了能遮天蔽日。 九尾笑了笑。 谢汐心思一动:“我觉得啊可能不是遮天蔽日,而是孔雀开屏。” 在场的青狐医师,噗地一声笑出来。 九尾盯他一眼,回头看谢汐时却只纵容地说了句:“调皮。” 谢汐还真开始期待九尾开屏了! 修到第三条尾巴时,谢汐可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脱力了,因为…… 右下角的提示——1号傀儡承伤力达上限,已销毁。 谢汐默了默。他这是一不小心把1号给累死了? 惭愧了……谢汐郑重道歉:1号你比siri强多了! 修了三条尾巴就累死一个傀儡,看来今天是看不到九尾开屏了,他又修了一条,浑身都被脱力感覆盖。 九尾立刻察觉到了:“怎么了?” 谢汐点头道:“不用担心,只是有些脱力,歇歇就好。” 青狐医师连忙道:“这已经是奇迹了!竟然有人能够修复好九尾,传说中的花神……” 他话没说完,九尾斜他一眼。 青狐闭嘴。 九尾道:“去找些玉露过来。” 青狐连忙应下,麻溜滚了。 谢汐知道九尾不愿意提花神的事,所以他也没提,只道:“休息两天就可以修复其他尾巴了。” 九尾道:“不着急,时间多得是。” 谢汐不认同道:“时间是用来享受的,忍痛受着算什么。” 九尾温声道:“可我现在就很享受。” 谢汐:“……”好吧,他现在连魂意也说不过了。 2号傀儡到位很快,谢汐知道他的上限是三条尾巴,所以在修了两条后就停下了。 可惜的是没法选择性消耗,要不然他可以消耗自己的体力,就能在不死傀儡的情况下修三条了。 不过也不急,反正只剩下两条了,在等几天,恢复了体力就可以了! 等九条尾巴都修好,谢汐央着要看九尾的本体。 九尾还有心情打趣了:“想看我开屏吗?” 谢汐道:“不行嘛。” “行……”九尾已经很江斜了,他凑近谢汐道:“孔雀开屏可是在求偶,你看完可是要负责的。” 这不要脸的花狐狸! 谢汐弯着眼睛,看到了无比震撼的一幕。 真正的九尾可不是一只孱弱的小狐狸。 恢复到全胜状态的他,体型大了数十倍不止,而他那拖拽着的尾巴全部展开时,谢汐的确体会到了什么叫遮天蔽日。 太大了,银色的光芒极美且极盛,仿佛连阳光都小心退开,难以与他争辉。 谢汐看得目瞪口呆,当他望进那双银色的眸子里时,他忍不住开口:“你的名字是什么?” 九尾银狐澄澈的眸子看着他,声音仿佛响在心底:“我没有名字。” 谢汐不由自主地说道:“狐九。” 九尾银狐歪了歪脑袋。 谢汐道:“以后就叫你狐九,好吗?” 随着谢汐话音落下,一股强烈的拉扯感袭来,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将被弹出去,他看向九尾,听到他的声音:“你要去哪?谢汐,你到底要去哪!” 谢汐已经离开了神鉴。 冷不丁回到现实中,他还有些没回过神。 江斜……江斜呢? 他进入神鉴时江斜就在身边,他忍不住转头找他。 可是没找到。 谢汐愣了下,抬头看向神鉴,却发现画卷上的画变了,不再是冰天雪地里的银色九尾宫,而是……尾巴展开、气势磅礴,同时也栩栩如生的九尾银狐。 他盯着他,一双银眸里满是眷恋。 谢汐忍不住上前,碰了碰画卷。 咻的一声,画卷坠落,成了小小的一本书籍,谢汐将它拿起来,上面写着四个字——九尾狐九。 谢汐试图翻开,可这本书就像被施加了什么结界一般,怎么都打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九尾去哪儿了? 谢汐看了下右下角的系统提示—— 支线任务:已收集九尾图鉴,完成度百分百,总进度50%。 谢汐又打开了自己的那个名册,与此同时,那由画卷变成的小书竟融入到名册中,紧接着九尾的图鉴浮现出来,他看着谢汐,仿佛在质问他:你在哪儿。 谢汐伸手碰了碰它,满心都是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收集图鉴后,九尾就被封印到神鉴中了? 神鉴到底是什么?被封印了又会怎样? 可惜九尾不在,江斜也就不在,他没法和他商量。 这时门外传来了红二的大叫声:“九九!出大事了!” 谢汐神经一紧,连忙推门出来:“怎么了?” 红二拉住他手道:“溜了溜了,我们赶紧走!” 谢汐跟着他的脚步,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红二边跑边说:“白虎圣人忽然对妖海发动攻击,已经和后卿妖祖打起来了!” 谢汐还没弄明白九尾去哪了,这俩又打起来了? 红二道:“真是作孽啊,那白蔷薇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魅力,勾搭了妖海的两位妖祖不说,还迷了白虎圣人的心窍,惹得他雷霆震怒,非要屠了整个妖海。” 谢汐不敢大意——这很像爆骄老三能干出来的事啊! 在亚特兰蒂斯时谢汐就发现了,魂意中战斗力最强的绝对是老三(白虎)和老六(后卿),这俩打起来,那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天崩地裂。 谢汐道:“我去看看。”不能让他俩打下去,回头整个准世界都要崩! 红二道:“你去有什么用?最该去的是那朵白蔷薇。” 谢汐:“我就是那朵白蔷薇。” 红二:“???” 147、妙笔绘山海27 谢汐怕出人命,哪还顾得上一脸呆滞的红二,拔腿就向外跑。 红二竟反应很快,一把拉住他。 谢汐看向他,焦急道:“红二哥,我真得过去,再让他们闹下去,会出大事的!” 红二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神态复杂道:“你是那朵白蔷薇?” 谢汐怕耽误时间,毫不客气脱了自己的马甲:“我真是。” 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已经毋庸置疑了吧! 谁知红二竟叹口气道:“你说同是白蔷薇,怎么就差距这么大?一个是如此得勇敢无畏有担当,一个却是缩头缩脑的胆小鬼。” 谢汐:“???”这什么意思?他每个字都听得懂,怎么凑一起又全不明白。 红二拉着他手不放:“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谢汐哭笑不得:“我真……” 红二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蔷薇族想以身犯险,制止干戈,但是你不行,即便同是白色蔷薇花,也有千万个不同,你代替不了他,他的罪孽只能自己去背负!” 果然叫二的人,脑子不是犯二就是中二嘛! 谢汐认真强调:“我真的就是那朵白蔷薇,就是他们争来抢去的那朵白蔷薇。” 谁能知道,这马甲上还带着强力胶水,脱了半天都没脱下来! 红二还欲再说,谢汐可等不了了,他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大家就真当他是朵柔弱的小蔷薇了。 别忘了谢汐可是初级资质快点满的人,认真起来,普通精怪别想拦得住他。 “你要是不信,就跟我一起来吧。”谢汐甩不开红二,索性拖着他向战火熊熊处狂奔而去。 红二惊呼一声:“你……你力气好大!” 谢汐莫名就想起了某人的常规骚话——我其他地方更大。 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近墨者黑! 他脸上微红,跑得更快了——不能让魂意们出事,他们出事,某个坏东西就危险了! 红二哪知道这朵小蔷薇在想老司机的黄段子,他还在喋喋不休:“你说什么我也是不信的,你可是青龙圣人的未婚夫,你哪有时间去招惹九尾、后卿和白虎?你要真有这本事,你怎么不把朱雀也给收了。” 谢汐顿了下:“别妄下定论。” 红二哪会想到他还真“收”了朱雀,他妥协道:“好啦,我陪你去就是了,没准俩位妖祖看到我们是蔷薇花的份上,会听咱们说说话,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善事一桩。” 他可算不拖后腿,谢汐松口气,也懒得再解释了。 反正真真假假的,等他亲眼看到就全懂了。 红二并不知道,自己的世界观已经摇摇欲坠,他明明有机会躲开的,偏偏凑上去见证了“奇迹”! 谢汐赶到时,硬是被这阵仗给震住了。 如果这个世界有战神的话,那圣山的白虎和妖海的后卿当之无愧。 他俩都没带旁人,可仅仅是俩人站在那儿,却硬是站出了气拔山河的气势。 这是谢汐在这个准世界第一次见到白虎。 老三加尔其实生得样貌很细致,尤其在第一个世界更是穿过女装,当过女仆。在亚特兰蒂斯倒是本性暴露,是个手握重权的常胜将军,可那结实的盔甲下,仍旧是一张过分精致的面庞,也亏了他性格火爆,动不动就舞刀弄枪,否则都要让人怀疑脱下铠甲是不是女娇娥了。 此时他也穿了一身银白战甲,红色的披风在空中飞舞,衬着精致的面孔,杀气腾腾。 谢汐看得心肝一颤——嗯,老三长得也是好看的。 说起来他以前并不觉得人的五官能堆出好看不好看,现在…… 这要是老邪在场,一准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宝贝! 看完白虎也不能不看后卿,虽然在九尾的神鉴里已经和他见过面的,但在现实中也是第一次见。 谢汐看一眼,心便揪了起来。 后卿面色霜白,一双异瞳死气沉沉,明明站在那儿,却像是被抽走了魂。 白虎怒道:“你这个废物。” 后卿一声不吭。 白虎道:“把他交给我!” 后卿沉默着,一个字都不回应。 白虎秉持着老三的暴脾气,抬手就是笔直的长刀直指后卿胸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到这么几句话,谢汐也基本猜出来了。 白虎以为白蔷薇在后卿这里,但其实白蔷薇早就被九尾拐跑了。 后卿把人给弄丢了,已经是失魂落魄,又要面对白虎的逼问,哪还说得出半句话。 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谢汐还是心疼后卿的,在亚特兰蒂斯已经够可怜了,这会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先是被九尾挖了墙角,又要被白虎怼,怎么看都是惨兮兮。 他正想上前,谁知白虎竟一刀刺进了后卿的胸口。 “住手!”他匆忙开口,已经晚了。 谢汐完全没想到,他根本没想到后卿会连躲都不躲! 诚然白虎战力逆天,但后卿又不是个普通人,旗鼓相当的对手又怎么会连这样粗暴到根本算不上招式的一刀都躲不过! 后卿根本不想躲。 白虎转头,一双深红眸子锁住了谢汐。 谢汐心猛地一跳。倘若视线能够化为实质,那白虎这眼神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张网,将他整个人都罩在其中,紧紧束缚。 被他这样盯着,谢汐根本挪不动腿。 后卿也转过头来,他看到了谢汐,可那双异瞳却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沉静得让人心疼。 谢汐扎心扎肺的,上前道:“你怎么不躲开!” 后卿轻喘口气,小声道:“对不起。” 是在为替身的事道歉吗?可谢汐根本就不在意。 白虎猛地抽出长刃,冷声道:“九九,跟我回去。” 谢汐一次只能管一个,自然是挑半死不活地管,他看都没看白虎,扶住了后卿:“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白虎额间青筋暴起,声音也带了怒气:“九九,过来!” 这语气凶得,好像能打人。 谢汐怕他个鬼,头都没回。 唰地刀声响起,白虎的声音已经在爆发边缘徘徊:“他已经被我废了影身,活不久了。” 在这个准世界里,后卿的设定是个僵尸始祖,他最强悍的特点是不死之身,这其实和谢汐的傀儡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的影身更强也更耐揍。 之前老族长说花神修好了他的三头六臂,其实是只他的影身。后卿有两个影身,也就是三幅身体,所以才有三头六臂一说,倒不是像哪咤那样长在了一个身体上。 影身被废,对于后卿来说,的确是活不久了! 谢汐更急了,他扶着后卿,想带他回去,想办法救命。 白虎长刀挥了过来,仅是刀锋就渗得人头皮发麻! 谢汐挡在了后卿身前,迎面与他对视。 白虎目光凶煞,说是圣人却瞧着比这妖祖还要残暴,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你以为我不敢伤你?” 谢汐无所畏惧,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数十米外探头探脑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出,吓得要死。 白虎会动手吗?就那么朵小蔷薇,受得住吗! 按理说,这时候红二是要扑上去救同胞的,但他竟然动弹不得,在这惊人的气势下,人竟会失去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一边震惊于这错综复杂的形势,一边觉得惹怒了白虎圣人的小蔷薇已经是朵死花。 然而怒到了极限,似乎都要失去理智的白虎却忽地收手,将长刀劈向大地。 也不见他动作有多大,可力气却是惊人的,刀锋划过地面,生生劈开了裂缝,仿佛地震般,撕裂出一道惊人的沟壑,隐隐红光流动,这一刀下去,竟是辟出了地火! 大概是用力太猛,长刀都被震碎,散落的星星点点,如同寂冷寒夜里坠落的星辰,带着摄人心魄的决然,震撼又凄然,仿佛碎掉的不是长刀,而是……胸口的什么东西。 白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汐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能怎样?他只有一个人,哪哄得了两个魂意?只能先顾眼前了! 后卿很虚弱,声音也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对不起……” 他重复着这三个字,也不知道到底在道歉什么。 谢汐收起情绪,扶着他道:“我带您回去!” 后卿看着他,薄唇动了动。 谢汐道:“您别多说,我有办法救你。” 后卿笑了笑,异瞳中的温柔让谢汐分不清他到底是谁:“你……总是有办法的。” 他这话说得太轻了,谢汐有些听不清楚。 这时被“定格”的红二总算能动弹了,他追上来道:“九九……” 谢汐道:“我送后卿大人回宫殿,你先回蔷薇山吧。” 红二咬牙道:“哪能丢下你一个人,我来帮忙!” 其实也用不到他们,后卿的使奴已经接触了定身,纷纷赶上来。 有他们帮忙,谢汐是可以让红二回去的,但红二坚持要跟着谢汐,谢汐想了下,觉得是时候让他看清真相了。 回到后卿宫,后卿被安放在寝殿,红二因为谢汐的缘故,被使奴们奉为上宾,一个个都毕恭毕敬。 红二再二,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待在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后卿低声问:“为什么回来?” 谢汐道:“我不能放着您不管。” 后卿哑然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吧。” 谢汐低声道:“那又如何。” 后卿说:“九尾待你很好,你为什么……” 听到这里,红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止住了埋进去的腿,怯生生地退了出来…… 天哪,九九没骗他,九九真的就是那朵白蔷薇,九九他身为青龙的未婚夫却收下了九尾妖祖的聘礼并且和后卿拉扯不清还和白虎圣人有了崽…… 红二的三观,正式全盘崩裂! 谢汐是故意的,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不掉马是不可能的。 与其在更糟糕的情况下让全蔷薇族目瞪口呆,还不如让红二回去通个风报个信,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像老族长这种年迈的老蔷薇,也不会与被吓到魂归大地。 红二一走,他和后卿就是独处状态了。 刚才还哀莫大于心死,下一瞬这位鸳鸯眼就来劲了:“好痛。” 谢汐:“……” 江斜可怜巴巴道:“心脏被捅了一刀,骨头七零八落,元神毁了八成……” 谢汐吻住了他的唇。 江斜:“!” 蜻蜓点水一下已经是极限了,谢汐面红耳赤:“有没有好点?” 江斜得寸进尺道:“好了一块手指骨,但还有206块骨头和坏掉的心脏以及两个影身,所以你四舍五入亲我1314下,应该就……” 谢汐面无表情道:“你还是疼着吧!”果然这混蛋是不值得可怜! 可怜老邪这次是真的有心无力,除了耍耍嘴皮子,连把人捞回来亲几口都做不到。 谢汐嘴上凶他,人却是没离开一步的,他问道:“影身是直接没了吗?” 既然花神能修他的三头六臂,那他也可以。 江斜道:“白虎没留手,后卿也没反抗,只是没了影身已经是万幸。” 谢汐根本不敢问后卿为什么不反抗。 江斜又问:“都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 理论上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确是有些记忆需要通一下。 谢汐便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顺便也自己捋一捋。 听到九尾被神鉴封印,江斜怔了下。 谢汐问道:“九尾不会有事吧?”魂意有事的话,本尊也会有事,看江斜现在的情况,不像有事的样子。 江斜摇头道:“他没事。” 谢汐问:“可是他凭空消失了。” 江斜起身,越过谢汐看向了正后方的神鉴。 谢汐也跟着看了过去,这是后卿的神鉴残卷,也是一副画,当谢汐的视线挪过去时,画卷上有了墨彩。 江斜问:“看到什么了?” 谢汐道:“一片花海……” 江斜笑了下:“蔷薇花吗?” 谢汐点点头,他知道他看不到,也知道他猜得到,的确是蔷薇花海,一大片一大片的蔷薇花,挣脱了藤蔓,铺在了地上,像一个个坠落凡间的美丽精灵。 谢汐道:“这是我和后卿相遇的地方吗?” 江斜道:“进去看看吧。” 谢汐惦记着他身上的伤:“我可以改变神鉴里中的记忆吗?”后卿的影身已经全毁了,想修复是不可能的,只能阻止他受伤。 江斜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谢汐顿了下:“改变了过去,不会影响现在吗?” 江斜看向他,低声道:“别被时间束缚,过去和现在并没有界限。” 148、妙笔绘山海28 过去和现在没有界限?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汐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这样说你能更好理解,”江斜换了种说法道,“在时间轴上,你所站的位置永远是现在。” 谢汐的确是理解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你是说,并不存在过去和未来?” 江斜笑了下,道:“线状时间是人类的想象,因为人们会生老病死,所以时间就不断向前流逝,可实际上真正的时间不受任何束缚,它只存在于此刻。” 谢汐懂了:“可是人们只会用自己的思考方式去理解事务。” 江斜道:“所以你只需要以自己为参照物。” 谢汐点头:“我明白了!” 他之前是绕进了一个死胡同,这是人们时常思考一个悖论,改变了过去是不是就会影响未来,就像蝴蝶效应一般,过去一点儿细微的改变,是否就会让未来翻天地覆? 现在江斜给了他一个答案。 时间并不存在过去和未来,个体所经历的永远是现在。 谢汐即便在神鉴中见到了过去的回忆,可对于谢汐这个人来说,也还是现在。 以谢汐为参照物,时间永远是当下。 他走到所谓的“过去”,也还是在经历“现在”,既然没有“过去”,那也就无所谓改变未来了。 谢汐放心了,他道:“那我要阻止后卿受伤。” 江斜道:“去吧。” 谢汐还挂念着九尾,他又问:“九尾在神鉴里当真不会有事?” 今天的江斜是个玄乎乎的老邪,他弯唇,似笑非笑道:“真实和虚假也没有明确的界限。” 谢汐一愣,眼眸微睁:“这……” 江斜轻咳一声,又开始捂胸口:“亲爱的,你真的不打算亲我1314下,缓解下我碎掉的骨头心脏和……” 谢汐瞪他:“我可以打你1314下!” 江斜美滋滋道:“你要打我一生一世?那我能预约下一世和下下世和……” 谢汐这才反应过来1314是一生一世的谐音,他没好气道:“你等着吧!” 他不再多费口舌,伸手按向神鉴残卷。 后卿的身体实在糟糕,江斜嘴上贫,身体恐怕也是真痛,能尽快帮他缓解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直到进入神鉴,谢汐也还在思考江斜的那句话。 真实和虚假没有界限。 是指神鉴里和神鉴外?又或者有其他意思? 谢汐之所以没追问,是因为他觉得江斜也说不清楚,毕竟在这个准世界里他接触到的东西比他片面得多,很多东西还是需要谢汐自己去寻找答案。 谢汐睁开眼,瞬间被这五彩缤纷给迷了眼。 这是哪儿?神鉴上画的是蔷薇花海,眼前这是什么? “花神大人!”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孩蹦跳着过来,“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神鉴中的回忆不是后卿的吗?这算什么?后卿在哪里? 谢汐不出声,那少女眨眨眼睛唤他:“花神大人?” 谢汐回神,侧头看她:“嗯?” 少女歪着脑袋疑惑道:“花神大人没休息好吗?” 谢汐对于这个称呼并不意外,准世界设定里他肯定是花神,就是不知道怎么又变成白蔷薇了。 “还好,只是在想事情。”谢汐对女孩解释道。 少女并未多问,只兴高采烈道:“我们出发吧,花儿们都在等着您了。” 谢汐完全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但女孩都这么说了,他只能跟着走下去,摸索下大概背景。 按理说后卿应该就在他周围,否则记忆会跳转,但是……他到处看也没看到一双鸳鸯眼。 魂意们的存在感都很高,若是在的话,他不该看不到。 怎么回事?这个神鉴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谢汐暂时熄了念头,跟着少女出了屋子。 他待得地方是一个色彩缤纷的花园,无数花儿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迷人的香气,美丽到不像真实存在的世界。 谢汐比较介意的是这儿花朵种类繁多,不是蔷薇花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少女兴奋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百花盛会,好开心!” 百花盛会?谢汐在青龙的神鉴里曾去过一次,他在那儿受了伤,被青龙救下,原来这个“节目”是源自花神时代。 倒也正常,恐怕这时候的百花盛会比后世还要热闹得多。 有个绿衣少年佯装大人道:“你这朵没见过世面的小茉莉!” 原来少女是朵茉莉花,不过茉莉不大多是白色的吗?为什么这朵是鹅黄色。 嗯,正常茉莉花也不会变成一个娇俏的少女,还是不要追究这些细节了。 小茉莉生气道:“你这朵小雏菊也不过才参加过一次而已!” 谢汐:“……”原来是朵绿色的小菊花……呸,是雏菊。 小雏菊道:“哼,我参加上次百花盛会时,你还没化形呢。” 小茉莉道:“没化形又怎样?我现在法力比你高!” 小雏菊被戳到了软肋,气呼呼道:“还不是你天天围着花神大人……” 这俩小花叽叽喳喳吵起来,一个明显年长的白衣女子走进来道:“吵什么!花神大人纵着你们,你们就无法无天了!” 她一出声,俩小花瞬间消停,往谢汐这边缩了缩,怯生生道:“玉兰姐姐。” 这朵白玉兰向谢汐行了礼,说道:“花神大人您别太纵着他们,一个个越发没大没小。”说罢瞪了两朵小花一眼。 谢汐摆摆手道:“没事。” 两朵小花喜上眉梢,白玉兰轻叹口气道:“花神大人您实在是太亲和了。” 小花又凑上来,笑得天真烂漫:“花神大人最好啦!” 谢汐还真不是个太亲和的性子,他不喜人多,一般都是独自待在某处。 但看着情形,花神却是个爱热闹的,他就暂且这样了,主要是……他真不太讨厌小茉莉和小雏菊。 一行人走出了花园,外面就是一片热热闹闹。 所谓百花盛会,听这四个字都觉得缤纷绚烂。 而切实看到,就会明白所有形容词在这样的绚丽多姿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人的想象力是没有极限的,而这样花团锦簇的繁华模样,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勾勒出来的。 谢汐一出现,所有身着盛服的花儿都弯腰行礼,清脆悦耳的声音此起彼伏:“见过花神大人,愿花神大人福寿延绵,神姿永驻。” 谢汐哪见过这阵仗,他略微顿了下才缓过气来:“都起来吧。” 白玉兰上前,挨个点名赐座,凡是被点到名字的花儿都满面欣喜,坐到那白玉制成的椅子中,很是雀跃。 只听白玉兰又道:“虽说是百花盛会,但凡界花朵不胜枚举,在榜的花儿莫要骄傲,落榜的也无需颓唐,下次盛会还请再接再厉,争取在花界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个谢汐也是知道的,后世也传承了这个惯例,可惜却不再是由花神赐座,而是固定的一百种花。 像蔷薇族,似乎从未有过座次,一直是最微末的“野花”。 宴会开始,花儿们各展才艺,是真·争奇斗艳。 谢汐看得还挺有趣,主要是花儿们很单纯,争起来也是简单粗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鲜花和鸡蛋给得毫不犹豫。 而被喝倒彩的花儿也不着恼,只惭愧道:“下次再接再厉。” 谢汐便说几句鼓励的话,花儿们就又对他歌功颂德,直说花神大人心善亲和,是他们花界唯一的信仰。 谢汐一直在留意着后裔,可惜他阅遍百花也没看到一双鸳鸯眼。 现世里后卿是僵尸始祖,这回忆里呢?已经是个小僵尸了吗? 谢汐真没在这花儿草啊里面发现其他物种。 直到百花盛会结束,谢汐也没等到什么意外发现,难道后卿就躲在这百花盛会里,一直偷偷看他却没露面? 这倒像是小可怜会干的事。 可他要怎么找到他呢? 谢汐愁。 百花盛会一结束,回去的路上,小茉莉忽然道:“今年也没看到蔷薇族呢。” 小雏菊道:“没办法,蔷薇族一个化形的都没有,来不了的。” 谢汐心思一动,问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小茉莉连忙道:“花神大人要去哪儿,我们跟着伺候!” 这俩小花哪里是在伺候,是想跟着玩。 谢汐想了下,无所谓道:“来吧,我们去趟蔷薇山。” 俩小花看了看对方,由衷道:“大人您真是太善良了。” 谢汐:“???”他只是想去找后卿,这两朵小花又想什么去了? 小茉莉道:“蔷薇族上下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 小雏菊感怀道:“是啊,当年花神大人到了我们雏菊山,我才开了灵智,得以成人形。” 小茉莉怼他:“你还说你是凭实力化形的!” 小雏菊说漏嘴了,却也不肯低头:“我、我就是凭实力,能被花神大人看中,我当然是凭本事!” 谢汐不插话了,就让他俩随便脑补吧,反正也没妨碍。 此时的蔷薇山和之后可是截然不同。 那神鉴残卷中的画面果然就是蔷薇山的景色。 一大片蔷薇争相绽放,却没有一个能够化成人形。 谢汐走近了蔷薇花海,正思索着该去哪儿找后卿…… 小茉莉眨了眨眼睛:“那是个小孩吗?” 小雏菊说:“咦……蔷薇族终于有人化形了?” 谢汐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藤蔓中小小的奶娃娃。 这时奶娃娃看了过来,一双异瞳大大的,颜色漂亮得像两块剔透的宝石。 谢汐愣住了—— 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小小小的后卿! 149、妙笔绘山海29 小后卿看到他,竟然转头就跑。 小短腿倒腾起来还挺快,很快就藏到了蔷薇花海中。 这儿的蔷薇花也不是地球上那种小小的花,它们大概在化形边缘,都个头很大,小后卿身板小小的,躲在里面被挡得严严实实。 小茉莉不乐意了:“这蔷薇怎么还躲起来了?见着花神大人都不出来行礼嘛!” 雏菊埋汰她:“说得好像你有多懂礼貌似的。” 茉莉掐腰道:“我第一次见着花神大人可是扑通一声就长跪不起了呢!” 小姑娘你这是吓得吧! 谢汐顾不上这俩小花了,他得去抓住小后卿,他还这么小一只,看来这个神鉴的回忆很长啊。 这么一大片蔷薇花,那么小一个娃娃,谢汐得凝神仔细看,才能看到他。 吵完架的茉莉雏菊意识到自家大人在抓小奶娃,赶忙道:“蔷薇散开!” 谢汐正想着瞎喊什么,能有用吗? 然后蔷薇花们如退去的潮水般,纷纷散开。 哦,忘了这些花不是正常花,喊还真管用! 蔷薇花一散开,小后卿躲无可躲,他呆呆地四下看看,空荡荡得没有遮掩物让他有些紧张。 谢汐瞧着怪心疼,轻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小后卿看过来,一双大眼睛里全是不安,谢汐慢慢走近他,像在接近一个孤零零的小兽。 “你叫什么?”谢汐友好地问道。 谁知谢汐一问,小后卿又拔腿开跑,向着蔷薇深处直奔而去。 谢汐:“……” 说好得每根头发丝都喜欢他呢?这叫喜欢嘛!果然x的话就不能信! 可怜的是小后卿跑,蔷薇花躲,谢汐长腿一迈,就把小家伙给捞起来了。 小后卿落进了谢汐怀里,眼睛睁得很大,小脸白得像块嫩豆腐。 谢汐微微一笑,努力让声音温柔又亲和:“为什么要跑?” 小后卿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半晌才奶声奶气道:“好香。” 谢汐:“???” 小后卿小脸通红,小声道:“好闻。” 谢汐完全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息,花族是有各种香气的,因为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本人一般闻不到。 虽然被一个奶娃娃说很香有点怪,但谢汐也不想再放跑他:“好闻的话又为什么要躲?” 小后卿的逻辑很迷:“太好闻了,不能靠近。” 谢汐问:“为什么?” 这好像戳到了小后卿的心,他又挣扎着想跑。 谢汐抱紧了他,哄他道:“好了,我不问了,别再乱跑了。” 他声音太温柔了,小后卿挣扎的力道渐轻,任由谢汐抱住了。 谢汐垂眸看他,发现他紧紧皱着眉,在跑跑跑和不想跑之间纠结不休…… “诶?”小后卿脸蛋被捏了一下,迷茫地抬头看向谢汐。 谢汐忍不住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为什么会长成那样一个满嘴跑火车的老司机! 岁月是把杀猪刀,谢汐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真软。”谢汐弯着眼睛笑,软软的脸蛋真是太好捏了。 小后卿反应过来了,他低下头,旋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稍稍抬了下头,这意思好像是——还可以给你捏。 谢汐:“!”血条空了一大半! 这么小一只,还这么乖,实在是……太犯规啦! 堂堂一个花神,愣是被一个奶娃娃给萌晕头! “跟我回花界好不好?以后我照顾你。”谢汐也不用问后卿的家庭什么的了,肯定没有的。 谁知小后卿竟垂下眼帘,难过道:“不可以。” 谢汐问:“为什么?” 小后卿唇瓣颤了颤,小声道:“靠近我的人,都会被诅咒。” 谢汐愣住了。 在亚特兰蒂斯,老六因为一双异瞳,被所有人排挤,独自一人待在宫殿中,过着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生活。 小后卿也是如此吗? 难不成江斜小时候也因为这双眼睛而遭到排挤与漠视吗? 江斜的原世界应该和谢汐差不多,在那样的伦理社会下,这双异瞳的确是诡异又不详。 江斜的童年,极有可能遭遇过被丢弃被排挤甚至是无休止的霸凌和漠视。 想到这些,谢汐的心揪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后卿。 后卿摇摇头。 “我是花神,”谢汐道:“神是不会被诅咒的。” 他话音一落,小后卿剔透的眸子里闪过了亮芒:“神……不会被诅咒吗?” 谢汐温声道:“当然,不仅我不会被诅咒,你只要待在我身边,任何靠近你的人,都不会再被诅咒。”哪成想,谢汐有天会像个神棍一样哄骗小孩。 小后卿分分钟被唬住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信赖:“你没有骗我吧?” 谢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道:“不会。” 小后卿唇瓣弯了弯,露出一个拘谨的、十分不熟练的笑容。 他似乎是第一次笑,小心翼翼地,像刚绽放的幼苗初见太阳一般。 谢汐抱着他道:“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 魂意的记忆都会回到江斜那里,改变了后卿的童年也会改变江斜的过去。 就像在梦想成真里,江斜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完整地读完了大学,让他拥有了一个真正的家,让他无比满足毫无遗憾地度过了充实的一生。 这一次换他给他一个温暖的过去。 诚然,这不是真正的江斜的童年,但就像江斜所说的那样,真实和虚假没有界限。 他们是真实的,他们所经历的就都是真实的。 谢汐带小后卿回了花界,茉莉和雏菊一路上好奇惨了,叽叽喳喳地,不像是花倒像是两只黄鹂鸟。 “花神大人,他是朵蔷薇花吗?” “好奇怪呀,为什么他这么小就能化形?” “蔷薇花有双色的吗?” “红色和蓝色都有,但没见过红蓝双色的耶。” 他们谈论他的眼睛,小后卿明显缩了缩,卷而翘的眼睫也颤了颤。 谢汐问道:“不好看吗?”他问的是茉莉和雏菊。 这俩小花立马说道:“好看!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蔷薇!”他们还把后卿当蔷薇。 似乎是从未被人夸奖过,后卿有些开心,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谢汐解释道:“他不是一朵蔷薇花。” 茉莉好奇问:“不是蔷薇花呀?那他是什么花?”他们修为低,看不出他的原型。 谢汐却是看得明白,后卿不是精怪也不是兽,他…… 谢汐道:“他是一个人。” “人?”雏菊听都没听过,“人是什么花?” 茉莉也道:“从未听说过人花。” 雏菊道:“你当然没听过,只有像花神大人这样博学多识才会记住所有的花朵种类!” 谢汐还真记不住!但人可不是什么人花,他耐心说了一番,可惜俩小花都听得一知半解,到后头更是直接称呼小后卿:“小人,你是小人吗?” 小人……这在人类社会可是骂人的话啊花儿们! 可惜这没法解释,谢汐只得说道:“他叫后卿。” 茉莉和雏菊又迷茫了:“他不是人吗?” 谢汐只能用他们的脑回路说道:“人也有很多种,就像花有茉莉和雏菊。” 这下他俩可算是懂了:“原来如此。”恍然大悟后也不忘吹一波谢汐,“花神大人懂得好多。” 饶是听多了花儿们的吹言吹语,此时谢汐也有些脸热,实在是当不起! 小后卿抬头看向谢汐:“后、后卿?” 谢汐道:“嗯,这样叫你可以吗?” 小后卿弯下眼睛,用力点头:“好听。”他说什么都好听,听着耳朵特别舒服。 谢汐也笑了:“那以后你就叫后卿了。” 小后卿点头,像小鸡啄米。 谢汐摸摸他软软的小脑袋,带他回了花界。 养孩子可不是个轻松事,不过谢汐也没太担心,毕竟花界一堆花,七手八脚地怎么还能拉扯不大一个娃娃。 谁成想,他睡一觉起来后差点出大事! 这事得从睡觉说起,他们回到花界后,小后卿似乎是累极了,已经在谢汐怀里睡着。 谢汐将他放到了床上,自己也有些倦,索性陪他睡下了。 等他醒来时,身边的小后卿不在了。 谢汐也没太急,以为小家伙自己跑出去玩了,他缓了缓神,下床收拾了一下,一出门就听到了吵闹声。 “他怎么越来越没精神了?” “都给他喝好几瓶玉露了,怎么好像越来越蔫了!” “把他埋到土里也不管用,他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最后这句话,谢汐连忙推门出来,看到的是瘦了一圈,可怜兮兮的小后卿。 雏菊着急道:“要不还是换种土吧,我把我珍藏了十年的沃土……” 谢汐连忙上前,把小后卿抱起来:“怎么回事?” 见到他出来,花儿们可算是松了口气,白玉兰上前道:“小后卿从三天前就开始没精神,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劲。” 三天前?谢汐惊了,他问:“我睡了多久?” 白玉兰道:“您这次睡得很短,只睡了不到七天。” 谢汐:“!!!”这还短吗! 他竟然一觉睡了七天,难怪后卿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一个奶娃娃七天不吃饭只喝水,是要饿死吗! 是他高估了花儿们,他们常年不是玉露就是土,再不就是晒太阳,哪知道人类该吃什么。 可谢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睡就睡七天啊! 谢汐连忙道:“他这是饿了,花界有稻米吗?”饿这么久,先喝点儿粥吧! “稻米?”花儿们面面相觑,“花界只有花呀。” 谢汐又问:“那有动物吗?”能喝点动物的奶也好啊。 花儿们更傻了:“动物是什么?” 谢汐微怔……虽然后世的花儿们也都不食人间烟火,但圣山和妖海有无数生灵,他们不至于不知道小动物是什么。 谢汐又道:“你们小心照顾他,除了玉露,其他的都不要给他,我很快回来。”他只能自己出去看看。 谁知小后卿竟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小脸上全是不安。 谢汐心疼得像被烙铁烫过:“对不起,是我睡太久了,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 小后卿饿得迷糊糊了,却还不肯松手,死死抓着谢汐的模样像是抓住浮木的溺水者。 白玉兰道:“大人您还是不要离开他了,他这状态太差了,需要找什么东西您尽管告诉我们,我们去找!” 谢汐也不好带着这么虚弱的后卿出去找吃的,只能指望花儿们了,他仔细说了一通,可惜从未看过兔子啊羊啊牛啊的花儿们听得一脸懵。 “圣山在哪儿?妖海又是那儿?”花儿们完全不知道。 谢汐想到法子了:“给我找只笔,我画给你们看。” 花儿们这次倒是麻利的很,本子笔都速速送了上来。 谢汐在圣山和妖海都“闯荡”过,所以记得路线和地形,他认真画着,生怕自己画技太差,花儿们看不懂。 神奇的是,谢汐落笔生辉,他脑中想着什么,竟都一五一十地画出来,栩栩如生得3d投影。 花儿们惊叹不止,谢汐自己也吓一跳。 他继续画着,把脑中想到的,需要的都尽量画出来。 花儿们看到了小白兔、看到了山羊、还看到了奶牛和鲜奶,甚至是各种谷物和器皿…… “花神大人好厉害!” 谢汐也觉得自己厉害得不像话。 有了这些“照片”,花儿们一拥而散,离了花界去找小后卿的吃食用具了。 没多会儿他们回来了,谢汐看到一锅米粥,愣了下后也顾不上问太多,连忙喂小后卿吃饭。 小后卿是真的饿狠了,大口大口吃着,看得人心直揪。 谢汐怕他一口气吃多了,撑坏身体,估摸着分量后连忙道:“好了好了,晚点再吃。” 小后卿听话得让人心疼,谢汐这么一说,他立马停下,明明还想吃得很,却连一口都不碰了。 谢汐哄他道:“不是不让你吃,是怕你身体受不了,等晚点再吃好吗?” 小后卿点点头,仍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谢汐这下是打死都不敢睡了,整整照顾了后卿三天,看他身体稳定了才松口气。 他给花儿们科普了一通“育儿术”,怕自己在睡着后没人照顾后卿。 花儿们也懂了很多,茉莉好奇道:“以前从不知道花界外还有那样大的地方呢!” 雏菊也说:“对,圣山上好多奇奇怪怪的动物。” 他们说着自己看到的东西,小后卿也听得很认真,明显是在好奇。 谢汐问他:“想去看看吗?” 小后卿握紧了他的衣服。 谢汐微笑道:“我陪你一起。” 小后卿看向他:“不……麻烦吗?” “不会。”谢汐也想带他出去透透气,让他看看外头的世界,知道自己不是个异类。 “走吧。”谢汐对花儿们说,“我们去圣山看看。” 谢汐走出花界,看到现在的圣山,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时间太早,还没怎么开发的缘故? 茉莉大叫一声:“哇,好大一只大白兔!” 后卿连忙看过去,谢汐也抬头看去。 后卿眨眨眼:“大白兔?” 谢汐:“…………” 那哪是什么白兔,分明是只受伤的白虎! 茉莉过去想抓白兔,谢汐没拦住,只听一声奶凶奶凶的怒吼声响起。 茉莉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哇,还有只小白兔。” 谢汐看到了只有猫咪大小的小白虎。 茉莉想去抱“小白兔”,白虎崽小归小,凶还是凶得很,他站在上了重伤的白虎身前,小爪子伸出来,姿态警惕,还露出了白皙的小奶牙。 凶是够凶了,可爱也是真可爱! 150、妙笔绘山海30 这难道是白虎吗? 谢汐还记得之前喊他妈妈的白虎幼崽,江斜说那可能是白虎的婴灵,所以天真烂漫得很。 莫非这只…… “啊啊啊……”茉莉吃痛道,“小兔子咬人啦!” 谢汐确定了,这只不是婴灵,十有**是小时候的白虎。 谢汐看了眼茉莉的伤势,确定那小奶牙伤不到人后叮嘱茉莉:“别去碰他,他不是兔子。” 茉莉揉着手背,心有余悸道:“可是他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啊,他的耳朵不够长!” 可喜可贺,小茉莉总算分得出白兔和白虎之间的区别了。 谢汐怀里的后卿也好奇地看着白虎,大眼睛眨了眨,小声问:“那是他的母亲吗?” 谢汐也看到了,小白虎是在护着大白虎,可惜大白虎身负重伤,已经濒临死亡。 谢汐将小后卿交给了茉莉,自己慢慢走过去,温声道:“你母亲受伤了,我帮你看看她好吗?” 小白虎也不知道是听懂没有,仍旧凶得很,呲着奶牙,咧着嘴,耳朵竖得高高的,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如果他不是这么小只,这暴怒的模样还真挺吓人,然而……他实在太小,浑身上下都透漏着可爱,实在是让人怕不起来。 谢汐不愿再刺激他,停留在安全位置,放低了姿态,仔细说道:“你的母亲一直在流血,不治疗的话她会很痛苦,我不会伤害你们,让我看看她的伤势好吗?” 小白虎的神态稍稍松懈,但还是不肯让开位置。 这时大白虎发出了呻|吟声。 小白虎顿时急了,转头去看她。 大白虎眼皮掀动,看到了谢汐:“你是……花族吗?” 这白虎会说话,谢汐松口气,这就好沟通了。 他连忙道:“对,我们是从花界过来的,你是受伤了吗?能让我看看吗?” 大白虎道:“我撑不了多久了,不用管我,”她咳嗽了一阵,断断续续道,“能把我的孩子带走吗?” 小白虎对着大白虎嗷呜一声,仍旧是凶巴巴的样子,可一双眼睛里全是委屈。 大白虎温声道:“好孩子,你得活下去。” 小白虎急了,他不会说话,只会嗷呜嗷呜地叫着,而且声调强硬,好像在说:我不要离开,你不许死! 像个叛逆的少年,霸道又惹人心疼。 谢汐道:“也许我能为你治疗伤势。” 大白虎精神更差了,她道:“我本来也寿命将尽,能捡到这个小家伙已经十分欣慰,原本担心他的安危,如今看到您……”她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快要消失,“拜托您了,请让他长大成人。” 原来大白虎并不是小白虎的母亲,只是捡到了这个小家伙。 但很显然,他们的感情早已经是真正的母子了。 谢汐还欲再说,大白虎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她似乎是心愿已了,身形慢慢消失,最后成了一片白色星芒,砰地一声,消失在空气中。 大白虎死了。 小白虎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厚厚的小爪子向前伸了伸,根本抓不住那散开的星芒。 忽然,像是支撑他的力量被抽离了一般,刚才还竖着耳朵,瞪着眼睛,浑身戒备的小家伙啪地一声,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卸去防备,小白虎柔软的毛发散了下来,弓起的身体也软了下去,一双竖着耳朵更是耷拉下来,在一身雪白的毛发衬托下,仿佛一个毛绒玩具。 谢汐少不了又是一阵心疼,他仔细将昏过去的小白虎抱在怀里。 后卿看向他,问道:“他怎么了?” 谢汐试了试了他的小肚子,轻叹口气道:“饿晕了。” 这一个两个的,是真能抗。也不知道这小白虎守了大白虎多久,大白虎肯定是想让他走的,可惜他不肯走,明知大白虎已经没救了,也不肯放弃她。 所有的幼崽,其实都是受不住饥饿,因为孩童是靠本能活着的,而食欲是连成人都难以抑制的生存**。 后卿为了不离开花界,为了守着睡着的谢汐,宁愿忍饥挨饿也不肯离开。 白虎为了守护濒死的母亲,凭借着超乎想象的强大毅力,撑了这么久。 魂意不同,本性却一般无二,那股韧劲让人叹服。 谢汐问茉莉:“身上有带羊奶吗?”也不知道这小老虎该吃什么了,总之先喝点儿奶吧。 小茉莉连忙道:“有的!”之前差点把小后卿给饿死,他们都谨慎得很,随身带着羊奶牛奶甚至是米粥。 谢汐哄着小白虎喝了一罐奶,见他睡得香甜,慢慢放下心来。 于是花界不止有了一个人还有了一头虎。 因为花儿化形后和小后卿一般无二,所以对小后卿的好奇度低很多,小白虎就不一样了,这小家伙生得太不一样啦,花儿们看着就觉得有趣。 “他好毛茸茸呀。” “是啊是啊,毛发白得像雪一样。” “你们说他的毛发会不会像雪一样冰?” “摸一下试试叭!” 花儿们一人碰一下,也亏了小白虎睡得沉,要不一准起来凶他们。 谢汐想想老三那暴躁性子,如今却虎落平阳被花欺,顿觉好笑。 他眉眼弯弯的,在他怀里的小后卿也弯了弯眼睛,挨着他更近了些。 现在这一人一虎还不懂什么叫吃醋争宠,小后卿那颗小小的心脏里就装着一件事——只要他开心,那就什么都好。 小白虎醒来后,花界可是热闹大发了。 这小家伙可不是小后卿,天生不懂安静为何物。 花儿们去戳他,老虎嗷呜一声,扑上去就咬。 花儿们能化形都是有修为的,即便躲不开他这猛(萌)虎下山的霸气动作,但也皮躁肉厚得不怕咬。 小白虎咬他们就像在给他们挠痒痒,一个个不仅不生气,还咯咯直笑,顺便偷摸几把虎毛。 谢汐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真想找个录像机拍下来,记录下这精彩时刻(黑历史)。 小后卿也看得唇瓣弯弯,谢汐问他:“要去玩吗?” 小后卿立马摇摇头。 谢汐道:“别怕,去吧,小白虎皮躁肉厚得很,不怕诅咒。” 小后卿抬头看他,满目担忧。 谢汐安抚他:“不相信我了?” 小后卿连忙道:“信!” 谢汐温声道:“那就去玩吧。” 也挺好的,小白虎太闹腾,小后卿太安静,俩刚好中和一下。 等白虎适应了花界的生活后,谢汐嘱咐了一通花儿们,实在撑不住去睡了一觉。 他有预感自己会睡挺久,可醒来时看到长高一截的小后卿和长圆一圈的小白虎时还是愣了愣。 谢汐问:“我这是睡了多久?” 小后卿声音里全是思念:“三百五十天。” 谢汐:“……”这一睡就是快一年啊! 他连忙把小后卿抱过来,温声道:“我睡太久了。” 小后卿懂事多了:“睡觉很重要的,大人要好好休息。” 谢汐叹口气:“我不想睡这么久,但一旦睡着了就很醒来,等下次我一定控制下时间。” 小后卿又想说话,被冷落的小白虎哼了一声。 谢汐看向他,伸手道:“小白过来。” 小白虎扭过头,一动不动。 谢汐一把将小脑虎捞过来,小脑虎昂头挺胸地不看他,但却乖乖待在他怀里,甚至往他身上蹭了蹭。 谢汐心里好笑:“别扭。” 小白虎听得懂,他一双虎目瞪过来了,不服。 小后卿居然还成了他的翻译师:“他说他很想您。” 谢汐&白虎:“……” 小后卿笑了下问道:“不是吗?” 小老虎火了,冲着小后卿呲牙咧嘴。 小后卿不为所动,又翻译道:“他说他很想您,想到……嗯……胖了一圈。” 小白虎炸了,爪子挥上来就要和后卿拼命。 后卿一点不怕,靠近谢汐道:“他一点都不诚实。” 谢汐噗地一声笑出来,被这俩活宝给逗死了。 在花界的日子闲适且安逸,有无忧无虑的花儿,有小大人一样的后卿,还有张牙舞爪称雄称霸的小白虎,谢汐只是坐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舒服惬意。 他明明睡了那么久,七八天后竟有些疲倦。 这天小茉莉跑过来道:“花神大人!小白虎离开花界了!” 谢汐迷糊糊的精神一震,连忙道:“后卿呢?” 雏菊也急匆匆赶过来说道:“后卿追他去了。” 这俩小东西,谢汐连忙起身,出去找娃。 花界外越来越大,起初让谢汐觉得怪异的圣山也越来越有以后的规模和气派。 谢汐不知为何头晕了一下。 白玉兰察觉到了,问道:“大人您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我们去找他们。” 谢汐心里不踏实,摆手道:“不要紧,我去看看。” 他还是有些法力的,凝神去看,很快就发现了俩小只。 然而这一看,他却心一惊,几乎是一个瞬间就赶到了他们身前。 花儿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仿佛眨眨眼,花神大人就消失了…… 这是大白虎死去的地方,小白虎一脸凶悍,冲着一团黑雾低吼。 小后卿跟在他身后,紧张道:“你打不过它。” 小白虎不听,他一双眸子里全是仇恨,仿佛要将那团黑雾撕成碎片! 后卿焦急道:“不行的,你会被它吃了,像你的母亲那样……” 这话无疑触动了小白虎,他竟扑了上去,以小小的身板对抗这杀了他母亲的怪物! 电光火石间,谢汐将小白虎救了下来,他看清了这黑雾,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锯齿时,他头皮发麻。 小后卿惊叫出声:“花神大人!” 谢汐一把捞起小后卿,抱着俩小只快速离开。 那是什么?谢汐在后世根本不知道圣山和妖海还有那样的怪物。 那就是伤了大白虎的东西? 小白虎跑出来是要复仇? 这的确像老三会干的事,实在是太莽撞了,这才多大只,扑上去不等于送死吗! 谢汐回到了花儿身边,花儿们看到胳膊上鲜血直流的花神,一个个都呆滞成了傻花。 他们……从不知道……花神大人竟然会受伤。 谢汐道:“回花界!” 一行人回到花界,花儿们匆匆上前,给谢汐止血。 小白虎在一旁,眼睛不眨地看着。 谢汐看他那样子,又怪心疼,想骂也骂不出来,最后只说道:“你想为母亲报仇,这没错,但你也要考虑下自己的力量,你那样扑上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你母亲拼尽性命救下你,难道就是让你去送死的?” 小白虎看着他受伤的胳膊,眸子里风卷云涌。 谢汐叹口气,又说道:“别着急,好好长大,努力变强,这样才有力量去保护珍重的人。” 151、妙笔绘山海31 谢汐的伤口恢复得挺慢,白玉兰终日忧心忡忡,想说又不敢说。 谢汐听到他们私下里的对话。 茉莉对白玉兰说:“玉兰姐姐,为什么花神大人会受伤?” 听这语气,似乎花神从来没受过伤。 雏菊也怪紧张的:“这次睡得也有些久。” 白玉兰摇头道:“别胡思乱想,花神大人是神,不会有事的。”听她这语气都不像没事。 谢汐自己却没什么太大感觉,主要他也不知道之前的花神是怎样的,反正他是个人,觉得这花神的身体挺不错,除了睡得久一些,再没什么问题。 当然谢汐也没心大到全不在意,他思索了一下,觉得花神肯定会有问题的,毕竟后世花神已经去世……或者沉睡了。 因为这次下山,小白虎一下子老实了,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他开始大口吃肉,每天都要绕着花海跑很多圈,这是谢汐告诉他的——适量运动能强身健体。 至于怎么算适量,觉得累或者出汗就行。 于是白虎就从早跑到晚,从晚跑到早…… 谢汐赶忙喊停:“不累吗?” 小白虎连气都没多喘一口,大眼睛眨着,丝毫不见倦态。 谢汐只能改口:“一天最多跑……三个时辰……”正常人跑一个小时都累了,但这老虎显然不是正常人,跑一天一夜都没事,六个小时也就基础运动量了。 小白虎一脸失望,嗷了一声,后卿给他翻译:“他说他会听话。” 这假翻译,小白虎明明是满心不情愿!小白虎瞪他。 谢汐笑弯了眼睛,摸摸两小只的脑袋,说道:“好啦,留下点儿时间陪陪我不好吗?” 这话管用,两个都纷纷点头,乖得很。 每天跑完圈,吃过饭,他俩便凑到谢汐身边。 谢汐也有教导他们的心思,和他们说着花界外的事。 小后卿是个好奇宝宝,问道:“圣山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海是海吗?” “不是,”谢汐觉得只是说太苍白了,便拿来笔和纸,一一给他们画起来。 他这神奇的画技,用来哄小孩简直太棒了。 落笔就是钟灵毓秀、锦绣山河,两小只看得眼睛圆溜溜,直吸气。 小白虎不会说话,只那厚厚的小肉垫去碰。 小后卿很有兄长范,打他手道:“小心弄坏了。” 小白虎凶他。 后卿给谢汐翻译:“他说自己知道错了。” 谢汐笑得手一抖,画出个歪脖子树。 其实谢汐是有些奇怪的,按理说小后卿没怎么去过外面,看到这些东西会新奇很正常,可小白虎是在外面生活很久的,怎么看到了也一脸惊奇?可惜小白虎不会说话,他也没法问。 日子过得很快,谢汐这次醒了半年光景,他每日就待在花界,给两个小家伙画画。 他们长得倒是快得很,吃得好睡得香学得也快。 谢汐不知不觉间竟花了厚厚一沓纸。 这日茉莉和雏菊美滋滋地跑进屋,手里拿了个托盘:“花神大人,我们做了个好东西!” 谢汐有些困了,眼皮直打架:“嗯?” 茉莉和雏菊拉开盖在托盘上的丝绸,将里面的东西呈了上来:“我们找牡丹、梅花哥哥还有玉兰姐姐帮忙,把您的画装订成册啦!” 谢汐心一跳,强压住睡意地看过去:“装订成册?” 茉莉已经递过来:“用了个小法术,把画卷都缩小,然后再整理到一起,这样就方便多啦。” 即便谢汐有了心理准备,当看到“神鉴”时他还是愣住了。 雏菊道:“想看的时候就可以放大,不想看了就可以收起来,多方便……花神大人!”他话没说完,惊呼出声。 谢汐看着这神鉴,直觉一阵头晕目眩,努力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身体摇摇晃晃得摔了下去。 模糊间他听到了茉莉和雏菊的惊叫声,他想安慰他们说自己只是困了,可惜却开不了口。 又是长长的一觉,谢汐再睁开眼时,经感觉唇瓣干苦,喉咙都泛着涩意。 “花神大人,您醒了!” 听到这声音时谢汐有些怔愣,这似乎是雏菊的声音,可又不再是清脆的少年音,而是更成熟了些。 谢汐转头,看到了长成青年的雏菊。 “我……”谢汐皱了皱眉,哑着嗓子问,“睡了多久?” 雏菊紧张道:“睡了五年多。” 谢汐:“……”这不是睡,这是当了五年的植物人吧! 哦,花本来就是植物,他本来就是个植物人——笑话太冷,谢汐把自己都给冻到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谢汐看到了长成小正太的后卿还有个头更大一些的小白虎。 这一人一虎看到他醒来眼眶都红了。 谢汐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好了照顾他们,结果他一觉醒来,这俩都长这么大了。 “对不去……”他温声道,“我又睡着了。” 小后卿使劲摇头,上前道:“没关系,您能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人长大了一些,声音没那么软了,可这脆脆的少年音也还是动听得很。 谢汐对他笑笑,又摸摸小白虎的脑袋:“你也长大了。” 小白虎竟然会说话了:“当然,我每天都在跑步和吃饭!” 谢汐愣了下,旋即又想到过去了五年时光,小白虎也该会说话了。 谢汐笑道:“厉害,都会说话了,这下不用后卿给你翻译了。” 提到“童年”旧事,小白虎哼了一声,说:“他根本就听不懂。” 谢汐道:“我怎么觉得他翻译得挺好。” 小白虎:“……”这暴躁性子竟然没反驳,足以见得他这五年是有多想谢汐。 谢汐睡了一觉,却没把睡前的事给忘了,他看向雏菊道:“把神……画册给我。” 雏菊不知道谢汐为什么一醒来就要看画册,但他的命令就是唯一,他连忙去拿了过来。 谢汐刚拿到手就感觉到了画册的老旧。 雏菊道:“后卿和白虎每日翻阅,所以……” 谢汐点点头:“没事,本来就是给他们画的。” 谢汐翻开画册,看着里面一幅又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问白虎:“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小白虎点点头道:“记得。” 谢汐道:“你之前待得地方是什么样子?” 小白虎顿了下,声音有些紧:“暗无天日,到处都是那种怪物……如果没有母亲,我早就被它们吃了。” 暗无天日…… 谢汐清楚地记得他遇到大白虎和小白虎的地方,那里枝叶茂盛,是个环境不错的森林。 小白虎继续道:“可是忽然有一天,天空有了光,很多东西凭空出现,那些怪物也慢慢消失了。” 谢汐问:“什么东西凭空出现?” 其实他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听小白虎说了出来:“就是您画的那些东西。” 果然…… 谢汐抚摸着画册,心中已经有了大体的轮廓。 花界外是一片混沌,根本没有圣山和妖海,随着他一笔一笔勾勒,才画出了外面的世界。 所谓妙笔绘山海,就是这个意思吗? 圣山和妖海,都是花神画出来的吗? 可这又很矛盾,就像鸡生蛋、蛋生鸡一样,到底是先有了花神才有了后世的小蔷薇,还是先有了后世的小蔷薇才有了现在的花神。 这是个解不开的环。 江斜告诉过他——别被时间束缚,过去和现在没有界限。 谢汐明白,又很不明白。 人类的思维方式局限了他对时间的理解,哪怕他以自己为参照物,也看不懂这非线状的时间。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谢汐问向俩小只:“想不想出去看看?” 他俩眼睛一亮,齐齐点头。 谢汐笑道:“走吧,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虽说他画了不少圣山和妖海的景象,但再怎么多的画也不可能囊括所有的细节。 可也许根本不需要他画出所有细节,只要搭出一个框架,血肉就会自己生长。 就像人类一样,还不是从一个受精卵长成了世上最精密复杂的“机器”? 他哪怕只画出了千万分之一,世界也会自己完善到百分之一百,就像设计者设计的准世界。 谢汐不止带了后卿和白虎,还带了不少花儿。 花儿们也对外头好奇得很,一个个央着要出来,谢汐便道:“想出去就都跟着来吧。” 白玉兰少不了又是一通念叨:“花神大人您就是太纵着他们,把他们惯得无法无天!” 谢汐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次出门谢汐特别留意外头的景象,其实不需要验证,但还是忍不住想看看。 走过一片林子时,后卿睁大眼道:“这棵树……” 谢汐看过去,眸色闪了闪。 白虎一跃而上,惊讶道:“是你手抖时画的那棵树。” 没错,这是谢汐被两小只逗笑,手一抖画出来的歪脖子树。 有这棵树在,几乎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谢汐画出来的。 谢汐招呼白虎下来,说道:“这样树有很多,不过是个意外。” 画出来的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了,太不可思议。 花儿们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群懵逼脸。 两小只心中有疑惑,却没再问。 谢汐这趟出来,不只是要看看外头的景象,更要…… 茉莉道:“这条青虫是怎么回事,老跟着我们!” 谢汐乍听之下没当回事,虫怪什么的,都不用花儿出手,小白虎自己就干掉了。 “茉莉你瞎啊,哪有这样的青虫,这是条蛇!” 听到这里,谢汐也没还没多想,魂意里绝对没有蛇…… “蛇会有爪子吗?而且头顶还有俩小包包。” 谢汐:“!!!” 他连忙回头,看到了惨兮兮被拎起来,当成虫又当成蛇的青龙圣人! 小青龙可怜巴巴地,一双靛青色眸子眨啊眨的,无辜又迷茫。 谢汐连忙把他给接过来:“他是龙,一条青龙。” 茉莉茫然道:“青龙又是什么?” 谢汐看看眼前这小家伙,实在难以解释他日后会何等的威武霸气。 白虎更是来了句:“能吃吗?” 谢汐:“…………” 敲他一棒槌后谢汐道:“他是你弟!” 在亚特兰蒂斯白虎是老三,青龙是老四,的确是弟弟没错了。 白虎嗤之以鼻:“我的弟弟也应该是头白虎。” 谢汐盯他:“他以后就是你们弟弟,当哥哥的不许欺负小的。” 后卿就不一样了,他接话很快:“我会照顾弟弟们的。”这个‘们’字很精髓。 白虎又炸了:“谁是你弟弟。” 后卿不理他,转头看向谢汐:“花神大人,白虎不是我弟弟吗?” 谢汐:“……”小后卿这个小天使有点儿腹黑啊。 可怜小青龙话都不会说话,只能绕在谢汐的手腕上,拿小脑袋拱他。 谢汐又痒又贴心,摸摸他脑袋上的小包包道:“别怕,以后我照顾你。” 行吧,谁让他夸下海口,要给江斜一个全新的童年? 这一个俩的都是童年,不能因为江斜的童年有点儿多,就说话不算数嘛。 谢汐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捡到小青龙还不行,谢汐心里有数,魂意们一视同仁,肯定是哪个都不能缺的。 至于后世为什么九尾会说自己没见过花神……还成了后卿的师兄…… 估计中途又发生了什么吧,反正他不信自己捡不到小九尾。 很快就遇到了。 茉莉总是视角清奇:“哇,谁这么暴殄天物,丢了十根围脖!” 谢汐:“……”等等,为什么是十根? 谢汐看过去,发现银狐太小,尾巴太大,瘫在那儿自己的身体也很像围脖! 茉莉喜滋滋的:“花神大人,我能带根围脖回去吗……” 生怕茉莉真去扯下一根狐狸尾巴,谢汐干嘛把小狐狸给抱了起来:“他不是围脖,是只狐狸,九尾狐。” 小九尾还在睡觉,被人抱在怀里也没多大感觉,翻个身继续睡。 这位倒是心大得很,也有可能是尾巴太多,消耗太大,身体吃不消,只好多睡睡了,就像他一样,一觉睡五年。 这一路收获颇丰,白虎不乐意道:“这围脖不会也是我弟弟吧?” 后卿道:“你们颜色这么像,不是弟弟是什么?” 这逻辑真硬,小白虎呆半天,竟无法反驳。 谢汐还在找最后一小只,这次不是茉莉发现的,而是睡着的小九尾忽地睁开眼,一道闪电般地冲了出去。 他速度太快,谢汐竟没抓住。 没一会儿小九尾溜达回来了,嘴里叼着只小鸡仔…… “啾……放开我……你这只臭狐狸……都告诉你我不是鸡了啾……” 这叫啥来着,落魄的朱雀被当成鸡? 152、妙笔绘山海32 小九尾理都不理,认定了这是只红毛鸡,并开始琢磨着从哪儿开始下口。 谢汐哪能让他把自己给吃了! 他在小九尾后颈上轻点了下,小狐狸松嘴,到嘴的“肉”跌到了地上…… 谢汐连忙把小朱雀给抱了起来:“好了,没事了。” 小朱雀惊魂未定,扑腾着翅膀直啾啾,从这个角度来看,九尾真没错,这太像个鸡仔仔了! 谁知刚救下这个,那边的小银狐看一眼再看一眼再再看一眼,终于受不了鸡肉被抢走的凄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没错……堂堂吸血鬼艾克斯财政大臣二王子,人设苏断腿的九尾妖祖,因为到嘴的鸡肉飞走了而嚎啕大哭。 这可不是只掉眼泪那种委委屈屈可怜巴巴得哭,而是放开嗓门,不要面子,肝肠寸断的大哭。 谢汐怀疑自己死了,这家伙会不会哭这样惨! 谢汐赶忙把小狐狸抱到怀里,哄他道:“这真不是鸡,你看他都没有鸡冠。” 小狐狸停了哭,看看朱雀,控诉道:“他是小鸡仔,小鸡仔没有鸡冠!” 非常有逻辑,小九尾真是个理直气壮的小狐狸! 谢汐沉默了,他打量朱雀好半天,实在看不出他和鸡仔的典型性区别,只能……“好啦好啦,只要你不吃这只小鸡,晚点我给你十只大公鸡!” 这显然比澄清朱雀的身份要给力得多,小狐狸抬起漂亮的银瞳:“你不要骗我。” 这话听了无数次,没哪次像现在这样好笑,谢汐温声道:“绝对不骗你。” 可算哄住了小银狐,这边的小朱雀缩了缩,委屈道:“……我真的不是鸡……啾。” 根据魂意的共通性,谢汐怕这只小鸡也哭起来,赶紧再哄他:“我知道你不是,你是只朱雀……” 他话还没说完,小狐狸眼睛一亮:“雀吗?我最爱吃麻雀了!” 朱雀和麻雀不是一回事啊九尾大人! 谢汐道:“朱雀是圣兽,不是普通的家禽!” 白虎听到兽,也犯馋了:“圣兽好吃吗?” 大型食肉动物才不屑吃家禽,但圣兽嘛,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谢汐:“……” 好在崽崽堆里也个“大哥哥”,后卿语重心长道:“当然不能吃!” 谢汐很欣慰,刚想夸奖下后卿小朋友,就听后卿道:“他只有巴掌大,把羽毛秃噜了,还剩下点什么?不值得浪费柴火。” 谢汐:“………………”收回前言,这大哥哥也不靠谱! 小朱雀个头虽小,却懂得不少,听到这一句又一句,吓得缩头缩脑,直往怀里钻。 谢汐生怕他掉下去就鸟入虎(狐)口,连忙宣布:“他也是你们的弟弟,弟弟是不可以吃的!” 白虎切了一声:“这么小一只,吃了也是满嘴毛!” 小狐狸眨眨眼:“什么是弟弟?” 小后卿又开始科普了。 谢汐收集完毕,心情十分舒畅,听着几个小崽子的对话,更是嘴角疯狂上扬。 谁能想到呢,这一本正经装大人、暴躁傲娇多动症、一动不动当手链、嚎啕大哭想吃鸡、啾来啾去小毛团……都是江斜小时候! 不行了,谢汐血槽空了,被自家爱人多姿多彩的童年给萌昏头了。 谢汐没急着回花界,而是在圣上和妖海都溜达了一阵子。 等回到花界时,幼崽们已经熟稔,连不会说话的青龙挂件都竖着小脑袋偷听。 他一直坠在谢汐的手腕上,谢汐戳他小脑袋:“不和他们去玩?” 小脑袋摇一摇,在他手心蹭一蹭。 谢汐怕痒,笑道:“你什么时候长大呢?”按理说魂意们应该年龄都差不多,可能青龙的形态问题,一直独居,所以不善言辞。 小九尾和朱雀已然成了冤家。 小朱雀是话最多的,小黄鹂一样的声音,还时不时啾一下,可把花儿们给稀罕坏了,一个个围着他,非要教他打鸣…… 谢汐赶紧把小鸡仔……啊是小朱雀给抓回来,以免这么只稀世罕见的圣兽沦为家鸡。 小九尾没事了就盯着朱雀,那漂亮的银瞳把心思写了个明明白白——小鸡仔,等我抓到你的把柄,就一口吃掉你! 谢汐思来想去地,只好找到武力值最高的白虎,让他时刻关注着小朱雀的安危。 白虎哼一声:“我没空!”身体却很诚实地去照顾弟弟们了。 谢汐还是每日给他们画画。 虽然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可能与这些画有关,可他也不能停下来。 圣山和妖海必须存在,而且要越真实越好,毕竟之后无数年,这五个小崽崽都要在那里生活。 谢汐不能让他们看出任何破绽。 笔下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这样活着才不会生出迷茫与荒诞。 他画画的时候,五小只是最安静的,一个个认真看着,都顾不上提问。 谢汐记忆力好,把自己能想象到的都一一画了进去……有地球的,也有自己已经历过的那几个世界的。 他觉得怪有趣的,难怪要从收集者、记录者、探索者一步步成长为设计者。 没有这些走过无数世界的经验,哪能设计出一个独一无二的世界? 思考和见识缺一不可。 也许设计者这个职业远没他想象中那样枯燥无趣,当然也没他想象中那样强大夸张。 设计者不是上帝。 江斜说它更像是上帝的手。 谢汐有些明白了。 如果说上帝是凌驾于一切之上,那设计者却仍在此山中,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设计者之所以是设计世界,是因为他们并未创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事物,而是把无数的经验与阅历汇集在一起,形成了新的世界。 很自然,毫不刻意,同时也不可控。 谢汐画得出神,忽然听到小朱雀清脆的声音:“这是什么?” “嗯?”谢汐停了笔,看过去。 因为青龙朱雀九尾都没看过之前的画册,所以趁着谢汐一幅画没画完,就先去看其他的了。 白虎不乐意道:“看不懂就瘪着,没看在画新的画吗?” 他时常凶人,大家听到也当没听到。 谢汐刚好要收笔,索性快快画完,看向小朱雀那边:“怎么了?” 小朱雀已经捧着画册过来,他指着封面的字问道:“这个不认识。” 谢汐看过去,瞳孔微缩。 原本空无一物的封面上有了一行字: 神鉴——谢汐。 谢汐摩擦着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小后卿道:“以前没有的。” 白虎盯着三小只:“这是很珍贵的东西,你们怎么能在上面乱写乱画!” 小九尾不服了:“我们才没有,是它自己出现的!” 白虎道:“以前就没有,怎么落到你们手里就有了?还说不是你们搞的!” 以往这时候,后卿会劝架,制止白虎的蛮横。但此时他也没考口,这些画册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在谢汐沉睡的五年里,这就是他们的精神寄托。 即便知道花神是在睡觉,可在普通人眼里,睡这么久实在让人担心。 而这些神奇的画册仿佛在告诉后卿和白虎,花神不是凡人,神的一切都是不同的,睡久一些也没什么不正常。 谢汐轻声念道:“神鉴,谢汐。” 五小只都看向他,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 小朱雀又啾道:“神鉴是什么,谢汐又是什么?” 谢汐温声解释道:“这个画册就是神鉴,谢汐是我的名字。” 这话太有趣了,他们的关注点一致在后头:“花神大人的名字?” 谢汐点头:“对,我的名字。” 青龙歪了歪小脑袋,因为说不了话,他只能等着其他人发问。 好在小九尾也和他半斤八俩,他问道:“名字是什么?” 后卿也问道:“花神大人的名字不是花神吗?” 谢汐摇摇头道:“这不是名字,这个……算称号吧。” 白虎也问道:“称号和名字有什么区别?” 谢汐顿了下说道:“称号不独属于我,但名字却是仅属于我的。哪怕有同名同姓的,但在相识人眼里,名字也是这个人独有的,最特殊、最自我的存在。” 谢汐一直不太懂,为什么这个准世界里的人都没有真正的名字。 青龙朱雀白虎九尾后卿,这些称号都不是独一无二的,都是继承而来以及可以传承下去的。 蔷薇山上的紫九、红二、红三、白九九……也都是一样的概念,无非是更加粗糙简单些。 诚然名字也不是纯粹的唯一,可对与一个人来说,却是真正的自我。 谢汐就是谢汐,他就是他,是自出生时就被承认的存在。 小朱雀心痒痒道:“花神大人,您可以给我一个名字吗?” 谢汐怔了下。 其他四小只也都看向他,或明显或隐晦,但却都在期待着一个名字。 谢汐笑了笑,说:“好啊。” 他话刚说完,却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累极想睡觉时才会有的情况……怎么回事,这次才醒了几个月,怎么又困了,是因为画了太多画吗? 谢汐想把名字给他们,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好像脱力到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这时他脑中出现了一个空荡的声音。 青龙,寿元五百年,死于雷劫。 朱雀,寿元三百年,死于火劫。 白虎,寿元九十年,死于战斗。 九尾,寿元三百年,死于神灭。 后卿,寿元八十年,死于衰老。 谢汐怔住了,怎么可能? 他们应该要活很久,久到与天地同寿。 那空荡的声音又响起:“赋予他们姓名,承认他们的存在,神将消失。” 恍惚间谢汐发现,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只不过更加沧桑也更加平静。 153、妙笔绘山海33 原来给了这五小只名字,就是承认他们的存在,与此同时,花神就会消失吗? 后世花神就是因为给了他们名字而不在了? 谢汐没什么可犹豫的,他肯定要给他们名字的。那几十年几百年的生命,都不足够以让他们遇到他。 况且他一定要认可他们的存在。 他们不是一条青龙不是一只朱雀也不是白虎九尾和后卿,他们是……存在着的江斜。 可惜谢汐这会儿是什么都说不了了,他头重脚轻,在一阵眩晕后跌入到黑暗之中。 耳边仿佛有人在说话,他像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断断续续地出现幼童的声音,鸟儿的鸣叫,还有吵闹的拌嘴和拉偏架声…… 后来这些声音慢慢褪去了稚嫩,奶声奶气变得清脆悦耳……啾里啾去的鸟儿也变成了迷人的少年音…… 他这是睡了多久? 谢汐醒来时没感觉到轻松,只是仿佛从沉沉地梦魇中苏醒,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完全成年的雏菊道:“花神大人,您醒来了!”说道后头竟还哽咽上了。 谢汐转头看到了身量修长,风度卓然的青雏菊。 他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轻:“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雏菊抹了下泪,振作起来道:“大人您稍等,我去告诉大家,他们肯定高兴坏了。” 不用他说,茉莉和白玉兰等花儿都进来了,见着醒来的谢汐,一个个都红了眼眶,茉莉更是哭到说不出话。 谢汐温声道:“好了,不过是睡一觉,怎么都哭上了。” 茉莉泣不成声道:“您睡了……睡了十五年。” 饶是猜到自己睡得有些久,但听到这个数字也还是怔了怔。 十五年…… 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吧。 他说着要给江斜一个全新的童年,可却就这样睡过去了,实在是太惭愧了。 白玉兰是最冷静的,她训斥茉莉道:“哭什么哭!花神大人醒来是高兴事!”这样说着,她自己的眼中也是蓄满了泪。 谢汐侧头看了看,没看到五小只。 白玉兰连忙道:“后卿他们在圣山和妖海,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 谢汐下床道:“好。”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醒多久,还是尽快看看他们比较好。 最先回来的是后卿,十五年前后卿已经是**岁的模样,如今十五年过去,他已然走过了少年期,长成了英俊不凡的青年。 后卿逆光而立,让人看不太清神态,可那攥紧的拳头和微颤的肩膀,全都暴露了他的情绪。 谢汐心里一涩:他睡了一觉,他们却等了十五年。 “这么大了。”谢汐开口,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怀念。 后卿走过来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将紧张和不安全藏了起来,甚至连思念都埋在了心底,若非谢汐太了解他,真要被他这镇定的模样给骗了。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谢汐碰了下他的额头,“一激动眼睛就亮得很。” 后卿一把握住他的手,无数情感挤在了嗓子眼,只流露出一点都那样的触目惊心:“你醒了。” 谢汐轻叹口气:“对不起,我……” 砰地一声,房门直接成了一地木屑。 谢汐眨眨眼,看到了站在木屑飞腾中的男人。 他身量和后卿一般高,五官却更精致些,可再怎么秀气的容貌也都被那震慑人心的杀伐之气给压住了。 嗯……暴躁小脑虎也长成狂躁青年了。 谢汐无奈道:“我那房门惹你了?一来就给我砸了。” 白虎下一瞬他就出现在谢汐床榻便,他眉心紧皱着,声调可怜兮兮的,然而话很不中听:“你到底要睡多久?睡到我结婚生子才醒吗!” 这话有趣,谢汐乐了:“怎么?已经想结婚生子了?” 白虎猛地抬头,视线很凶,可话到嘴边又成了:“以后不许睡了!” 后卿瞥他一眼:“说什么废话?” 白虎道:“他越睡越……” 后卿视线陡然凌厉,白虎竟闭嘴了,要不是没了耳朵,谢汐都怀疑能看到俩耷拉下来的虎耳朵。 谢汐笑了,弯着眼睛道:“你们有没有好好照顾弟弟们?” 老六还是很有哥哥范的,连老三都镇得住,他挺放心的。 后卿始终握着他的手,温声道:“他们都很好,十年前青龙化形,过了两年九尾和朱雀也陆续化形。”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谢汐还是有些遗憾,小崽崽们都长大了,他还没好好揉搓揉搓呢! 白虎:“一个个的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我去把他们拎回来。” 谢汐:“不着急,等他们……”他话没说完,感觉到一阵猩甜涌上来,止不住地一阵咳嗽。 等他停住咳嗽时,手帕上已经是一滩鲜红。 后卿和白虎都面色霜白,紧张得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谢汐收起手帕道:“不许告诉别人。” 白虎忍不住了,问道:“你的身体究竟怎样了?” 谢汐道:“年纪大了,肯定会有点小病小灾的。” 白虎道:“你是神,你怎么会有生老病死的困扰。” 谢汐看向他,眉眼温柔:“我是谢汐。” 白虎愣住了。 后卿明明慌张到唇瓣都没了颜色,却还在强装镇定:“您要是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这话其实很可怜,宁愿看着他睡着,也不想他有更大的危险。 哪怕这一睡就是十年几十年,可只要他在,怎样都好。 谢汐摇头道:“不想睡了,还有事要做。” 后卿道:“什么事也比不上您的身体。” 谢汐笑了笑,反问:“我的身体怎么了?” 后卿不出声了。 谢汐对白虎说:“去把神鉴拿来。” 白虎应道:“好。”他来去如风,很快就把神鉴给拿了回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自从这画册上出现了谢汐的名字,就仿佛超脱于时间之上,无论怎样翻阅都不会变旧。 也许之前它的确只是画册,而在拥有名字的那一刻成了神鉴。 谢汐唇瓣弯了弯,对白虎说:“变回本体。” 白虎微怔:“嗯?” 谢汐催促道:“我看看你长成什么样了。” 白虎的暴脾气在谢汐这儿就是小猫咪,他嗡声道:“得去外面。” “好……”谢汐道,“去个宽敞地方。” 他们去了花园里。 在一大片花海中,谢汐懒洋洋地靠在竹椅上,单薄的身躯像是会化成花瓣,随风飞走。 后卿忍不住在他腿上搭了条毛毯。 谢汐歪头看他:“没事。” 后卿不出声,又给他腰上垫了个枕头。 谢汐笑了笑,没再拒绝。 白虎变回到本体,谢汐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看到也是眼睛一亮:“真漂亮!” 纯白的老虎,身体线条极度优美,还有那展开的纯白羽翼,在霸气中添了优雅灵动,完美到让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白虎低声道:“是帅气。” 谢汐改口道:“嗯,非常英俊。” 白虎尾巴就翘起来了。 谢汐闷笑出声:“保持住,不要动。” 白虎问:“要干嘛?” 谢汐已经拿过笔和纸,把他给画了下来。 等他收笔,白虎轻轻一跃,成了身量修长的年轻人,他看过来问:“我的画像?” 谢汐却道:“是我的。” 这话乍听有些怪,细品却是让白虎头顶的呆毛像尾巴一样翘上天了。 画得是白虎,画像却是谢汐的。 白虎心情特别好:“怎么想起要画我?” 谢汐打量着画像,弯唇道:“因为很帅。” 白虎看着他,耳朵尖莫名热了热。 后卿道:“回屋吧,外头凉。” 谢汐却看向他们道:“想不想要属于你们自己的名字?” 俩人都怔住了。 谢汐提笔在白虎的画像上写下一个“白”字。 第二个字还没写出来,后卿忽地按住了他的手:“不要。” 154、妙笔绘山海34 “嗯,不要?”谢汐看向他,打趣道,“白不要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谢汐难得开个玩笑,后卿和白虎竟没有丝毫笑意,后卿道:“不需要名字,这样就很好。” 谢汐道:“之前不是想要吗?” 后卿道:“那时候小,不懂事。” 谢汐垂眸,盯着放佛活过来的白虎画像,轻声道:“现在又懂了什么?” 后卿不说话了。 白虎语气不善道:“名字什么的无所谓,你以后也不要画画了。”说着竟把谢汐给打横抱起来。 “诶?”谢汐傻眼了,他吓一跳,瞪着这只蠢老虎,“干嘛,放我下来。” 白虎道:“回屋了,冷。” 谢汐道:“我自己会走。” 白虎说:“有什么关系,轻得像片花瓣。” 谢汐觉得自己老父亲的尊严全没了!睡了十五年,睡了个精光! 他们回到屋里,谢汐又说:“你们紧张兮兮得做什么?我虽然老了些……” 他刚这么一说,两人一起看过来,后卿视线严肃,白虎神态凶悍,说的话异口同声:“不许这样说,你一点都不老!” 谢汐:“……”就你们这样子,他真觉得自己一条腿跨进墓里了。 他道:“你们慌什么?我随便活一活,也比你们长寿。” 这话其实谢汐说得心虚,却把人给忽悠住了。 花神活了多久没人知道,能确定的是这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他们短暂的生命,在花神面前仿佛眨眼间。 谢汐说自己怎样都活得比他们长,他们是相信的。 后卿神态舒缓多了:“……只是希望你能少睡一会儿。” 白虎也道:“你一睡十五年,再睡一觉我都死……” 谢汐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他说老,他们听不得;他们说四,他更听不得。 白虎道:“那你就……”他声音压得很低,别别扭扭的,以他的性格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让人很不可思议了,他说,“你就多看看我们。” 谢汐一颗心瞬间软成水了……他又看向手中的画,摩擦着上面的白虎,轻声应道:“好。” 天色渐暗时,青龙回来了,他还是十**的少年模样,乍看到谢汐时,一双靛青色眸子里全是……惊艳。 谢汐察觉到了,心思微动——是了,那时候青龙太小,角度有限,估计都没怎么看到他的模样。 不过他睡着了,青龙应该也会来看望吧?大概睡着这醒来不一样? 谢汐想不太明白。 青龙情绪隐藏得很快,已经弯身行礼道:“花神大人。”清朗的少年音,带了些少年老成的低哑。 谢汐弯着眼睛笑:“过来我看看。”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青龙的人形,会想看看也正常。 青龙走近他,垂眸看向他。 嗯……十**已经很高了,真能长! 谢汐又心痒道:“变回本体我看看?” 后卿和白虎立刻说道:“不许画画。” 谢汐微笑着,慢慢说道:“你们这当哥哥的也太不像话了,只准我给你们画,不许我给弟弟画?” 青龙眉心蹙了蹙,说道:“您刚醒,还是多歇息吧,画画劳神。” 谢汐不乐意了,他道:“你们一个个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本体都不愿给我看了。” 他稍微一压低声音,一人一虎一龙都有些紧张。 青龙道:“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只是……” 谢汐道:“不许我画?” 三人齐齐点头。 谢汐忽悠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他道:“怕什么,你们是早就存在的,难道我画了,还能再造出一个?” 这话一出,让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后卿,他薄唇微颤,轻声道:“圣山和妖海,果然是您画出来的。” 谢汐:“……” 说不是也是,说是也不是,太难解释。 白虎和青龙的神态都很凝重,青龙问道:“您是因为创造了圣山和妖海,所以才睡这么久吗?” 谢汐道:“算是吧。” 三人异口同声:“为什么要创造它们?” 为什么…… 要怎么解释呢…… 没有圣山和妖海,又哪来的后世的圣人和妖祖。 没有他们,又哪来的这个世界,哪来的蔷薇花,哪来的花神? “是为了我们吗?”三人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外头的世界一片混沌,还有邪物出没,可这些都和花界无关,花神和花儿们只要待在花界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管外面怎样。 可是花神画出了圣山,画出了妖海,画出了不一样的世界,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十五年的时间,他们走遍了圣山和妖海,看着一草一木,看着一山一水,想到这些都是源自花神的画笔,心中便只剩下倾慕与敬畏。 谢汐问了个似乎毫无关联的话题:“你们相信命运吗?” 三人都答不上来。 谢汐告诉他们:“别信,你们只需要相信自己。” 这算是留一条后路吧,为了他们无数年后的相遇。 谢汐还是画了青龙的本体,而后又逮住了回来的九尾狐。 他已经有了九尾的图鉴,其实画不画无所谓,但本着一视同仁的标准,还是画了。哦,后卿的早就画过了,他一直是人形,不需要看本体,谢汐动动笔就是风华绝代的一鸳鸯眼。 他一画画,四个都很担心,生怕他再睡过去。 好在谢汐的精神状态很好,没有丝毫脱力的迹象。 而且他很爱这几幅画,爱不释手得来回翻看,渐渐地他们也就放下心来。 谢汐心中有数,只要不写下名字,他应该还不会“消失”。 就差最后那只鸟儿了。 朱雀是最年幼的,化人形的时间也最短,对谢汐的印象也略浅,他飞出去比较远,收到消息后足足飞了三天才回来。 这天谢汐兴致颇高,非要搞个聚会。 后卿九尾去准备食物,青龙白虎去弄些新鲜玩意,谢汐百无聊赖地在花园里晒太阳。 他翻着手里的图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时一阵悦耳的鸟鸣声,随着一道红光划过天际,身着华丽羽服的少年落在了花海中。 谢汐抬眸看去,心想着——这小破鸟可算浪回来了。 少年朱雀稚气未退,虽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啾啾啾,但也生得貌美秀气。 他的五官最像江斜,一想到少年江斜就是这么个模样,谢汐忍不住弯起眼睛。 他正想招呼他,这鸟儿自己过来了,一双眸子里满是惊讶:“你是谁?” 谢汐:“…………” “你真好看。”朱雀弯下腰打量着谢汐,看一会儿后认真道,“嫁给我怎么样?” 155、妙笔绘山海35 嫁给你?打死你怎么样!这个不孝崽! 谢汐盯他:“你不认识我?” 虽说他睡着时小朱雀还小,但谢汐不信“哥哥们”不带这小破鸟看他,朱雀见过睡着的花神,会认不出他? 这还真错怪了朱雀,不是朱雀眼瞎,而是睁着眼和闭着眼的谢汐相差很大。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这玄乎乎的世界,更是成了真谛。 在千奇百怪的本体之下,真正触动人心的只有一双眼睛。 容貌再美,体型再漂亮,在一只鸟眼里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偏偏是眼睛,连通了所有物种,让他们能够看一眼就心动不止。 像现在的朱雀,还有之前的青龙和九尾。他们都对花神印象很浅,只记得他很温柔,声音很好听,等到长大些,看到的也不过是睡着的一个漂亮的躯壳,没有白虎和后卿那般思念。 可一旦谢汐醒来,一旦四目相接,那触及灵魂的喜欢便如热浆般流遍全身。所谓一见钟情,不过如此。 “我们认识吗?”少年朱雀还笑得出来,“难怪我觉得你眼熟。” 谢汐嘴角抽了抽,问他:“当真不记得我了?” “记得。”某人的贫嘴是深入骨髓的,“前世的恋人当然要记在心尖上。” 谢汐:“…………” 少年朱雀一直在看他,里里外外看了好几圈后,忍不住心中欢喜道:“我觉得你不是我前世的恋人……” 谢汐听到了熟悉的套路。 果不其然,少年弯唇,露出一对小虎牙:“你该是我梦中的情人!” 这种骚话谢汐听多了,除了心中有点点小甜,面上是不会有丝毫波动的:“呵呵。”的确是梦中的情人,在亚特兰蒂斯,他可不就是在梦里嫁给了老五(朱雀)。 少年朱雀道:“你可别觉得我是随口说的情话,我们鸟族忠贞不二,一生只向一个人求婚,你若是不喜欢我,我此生都不会再娶他人。” 好吓人哦,谢汐被他吓到了,他道:“那你就别娶。” 脸皮厚也是刻在灵魂里的,少年朱雀开心道:“嗯,只娶你!” 谢汐:“……” 这什么要命的阅读理解! 这时,白虎和青龙回来了,他们身后跟了人,在不远处布置聚会用的一概用品,他们远远看到朱雀,就先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朱雀一见两位哥哥,更是喜笑颜开了:“我给你们介绍下……” 白虎和青龙都愣了下,介绍什么?难道不该他给他这个老么介绍吗? 谢汐本想救这小破鸟一命,后来一想,熊孩子就该吃点儿苦头,于是作罢。 只听少年朱雀兴致勃勃道:“这位是我的心上人,我过几天准备娶他过门,哦,对了……”他看向谢汐,问道,“你叫什么呀?” 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就想娶人过门?小鸡仔你到底是太疯还是太傻! 谢汐不想说话。 白虎分分钟炸了,他一把拎起朱雀的衣服:“你说什么?” 朱雀被他吓一跳,眼角瞥向青龙,试图求助,然而青龙的神态比白虎还吓人,一双眸子冷得像冰碴。 朱雀不愧是x的魂意,怂是不会怂的,打不过也不能被吓死,他梗着脖子道:“他是我的心上人,我向他求婚了,他……” 白虎毫不客气,砰地给他小腹一拳。 朱雀也火了:“你干什么!” 白虎这暴脾气上来可是除了谢汐谁都敢揍:“揍你。” 朱雀不是吃素的,吃了一拳后立刻拉开距离,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白虎一来战力高,二来年纪大经验足,哪里会怕这只毛都没长齐的鸡崽子! 一虎一鸟打成一团,谢汐日常欣赏老邪的自己打自己,都看不腻。 朱雀哪打得过白虎,节节败退后他开始搬救兵:“青龙你就看他这样欺负我吗?亏我把你当兄弟!” 青龙薄唇微勾:“我来帮你。” 朱雀心中一喜,以为自己请来了救兵,谁知青龙上去就给他一拳。 朱雀:“???”这得亏是长大了,要是小时候他一准嚎个天翻地覆。 青龙的确是来帮忙的,却不是帮朱雀,而是帮白虎来收拾小破鸟。 谢汐觉得差不多了,正想喊停,远处已经传来了呵斥声:“闹什么!” 后卿和九尾回来了,后卿不愧是老大,眉峰一皱,训斥的声音极具穿透性,龙虎鸟都停了手。 可怜小朱雀已经被哥哥们揍得羽毛落一地。 白虎还不解气,想想这混小子说的话,他想打死他! 青龙也阴着脸,虽然压住了火气,但想烤鸡的心情太耀眼。 后卿走过来,先看了看谢汐,见他神态还算缓和,才问向龙虎鸟:“怎么回事?都不是小孩了,胡闹什么。” 白虎转头,冷哼一声。 青龙看向朱雀。 朱雀委屈死了,连忙向大哥告状:“他们莫名其妙就揍我!” 后卿知道白虎那性子,问是问不出来的,于是看向青龙。 青龙瞥了眼朱雀,也不出声。 朱雀自个儿交底道:“我把心上人介绍给他们认识,他们就开始打我!” 谢汐心想……鸟儿你怕是还要挨一顿哥哥双打。 后卿眉心微蹙,问道:“什么心上人?” 小朱雀年轻气盛不畏虎,开口便又把自己和谢汐未来的夫夫关系介绍了一番。 瞬间,整片花海凝固了,摇曳的花瓣和拂面的微风都像被定格了一般,停住了! 后卿声音冷得向从地狱深渊传来:“你说什么?” 朱雀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娶他,你们谁都别想阻止我!” 九尾火了:“我他妈当年就该吃了你!” 他俩这些年也不对盘,一个爱吃禽类,一个就是禽类(不是),能和睦相处才怪。 朱雀不理他,站到了谢汐霸气宣誓:“我就要……” 后卿打断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朱雀道:“不管他是谁,我都要……” 白虎低喝一声:“他是花神!” 这话一出,大家都死死盯着朱雀,要不是因为十几年的情分,此刻他们就把他给撕成碎片当花肥了! 竟然敢这样侮辱花神,真是死多少次都不够! 谢汐挺遗憾的,还以为好戏结束了。 谁知朱雀不按常理出牌,他知道了谢汐的身份,只惊讶了一瞬后,又硬气道:“那又如何?他是花神我也要娶他,我就是喜欢他,我此生唯一的伴侣就只能是他!” 这下连谢汐都怔住了。 十五六的少年,带着浓浓稚气的声音,可是说出的话却动人心弦。 很直白粗暴甚至是十二分的任性,却真挚且炽热。 喜欢一个人是一个复杂又极其简单的事。 可以复杂到战战兢兢不敢前进一步,也可以简单到仅仅是因为喜欢便有无限的勇气。 朱雀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像巨石一样砸进了其他四人的心间,唤起了那被竭力掩藏被拼命遮挡的感情。 他们对谢汐是什么样的感情? 与朱雀毫无二致。 只是碍于花神的光环,碍于收养者的身份,碍于……一切繁琐俗事,而不得不将这份心情给压了下去。 朱雀一通胡闹,唤醒了他们心中的那簇火焰,让早就扎根的情感疯狂成长,成了支撑灵魂的苍天大树。 谢汐心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神鉴外是脚踏五条船,神鉴内可就放过他这个将死之人吧! 谢汐道:“好了,他还小,别计较。” 朱雀拧眉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喜欢你,我就要娶你!” 谢汐捏捏眉心道:“十五六岁的小毛孩懂什么喜不喜欢?等你长大了再考虑这些问题。” 朱雀眼睛一亮:“等我成年你就嫁给我?” 谢汐:“……”鸟啊,再这么浪下去,你真的会被哥哥们打死的! 后卿生硬地转场:“人都齐了,桌子也摆好了,我们入席吧。” 谢汐点点头。 其他五人五个物种,此刻心情却是一样一样的:花神……不能被任何人抢走。 入席的座位没有争议,谢汐在首座,后卿在右白虎在左,依次按照年龄坐下。 朱雀最小,离着谢汐最远,他很不乐意,然而一打五太没悬念,他只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好的聚会,成了醒悟大会。 一个个都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谢汐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谢汐手痒,想把小破鸟拎过来揍一顿,都是这小混蛋,搅乱了四湖“春水”! 从这天开始,谢汐的日子就开始水热火也热了。 本来和睦相处的兄弟们,一个个都想支开对方和谢汐独处。 一大早,谢汐刚起床,后卿前脚刚到,青龙便说:“妖海出了点事,你不去看看?”自从知道圣山和妖海是谢汐费心创造的,他们就自主地开始守护。 后卿和九尾负责妖海,白虎和青龙负责圣山,剩下只朱雀,因为和九尾不睦,更倾向于往圣山跑。 此时后卿还没想太多,以为妖海真有事,于是和谢汐打了声招呼后便走了。 青龙刚坐下,玉露还没倒出来,九尾便进来了:“你快去圣山看看,白虎又发脾气了。” 青龙自己就是用这招把人支走的,所以迟疑了一下。 九尾又道:“白虎那脾气啊,真得收收了,圣山的黑齿怪都被他消灭得一干二净,他还整日折腾,普通兽类哪里受得住。” 这话有理有据,青龙不得已只能把玉露放下,对谢汐说:“我去看看。” 谢汐点点头。 没一会儿……说好在圣山发脾气的白虎出现在门口。 刚扯的慌,这么快就被戳穿,九尾脸上有些挂不住。 谢汐看他一眼,刚想问…… 九尾就道:“是我搞错了,我去把青龙喊回来了。” 白虎薄唇一扬,露出点得意。 谢汐多了解,知道他肯定一早就躲在门外,等着九尾支走青龙,再出来拆穿九尾的谎言,让小围脖尴尬离去。 这一大早就上演了如此“宫心计”,汐皇表示想解散后宫! 之后小半年,谢汐竟也过得悠闲自在。 和后世不同的明抢不同,这五只是在暗斗。 他们都不敢挑明,不敢让谢汐知道,一个个只敢暗地里勾心斗角,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没人敢折腾到台面上。 哦,除了朱雀…… 朱雀嗓门大,每天都要喊一遍——等我长大,我就娶你。 起初另外四只还紧张兮兮,后来看谢汐一脸淡定分明是不把小屁孩当回事的姿态,便都松了口气,觉得朱雀太幼稚,没有竞争力,还是其他三人比较难搞。 谢汐懒洋洋地陪了他们三年多,直到小朱雀成年。 谢汐写下这五人名字时,心情十分复杂。 谁能想呢? 花神的消失,是为了逃婚! 156、妙笔绘山海36 这么长时间,谢汐早就想好了五个人的名字。 其实也没刻意去想,好像自然而然就出现在脑海中。 霸气的青龙图鉴下,谢汐写上了龙隐。 嚣张的白虎图鉴下,谢汐写上了白虹。 华丽的朱雀图鉴下,谢汐写上了凤晏。 优雅的九尾图鉴下,谢汐写上了狐九。 最后一张画册是后卿,他是唯一的人形,一双异瞳仿佛穿过纸张看到了他心底。 谢汐的手在他眼睛上轻轻摩擦了下,嘴角扬起极轻的弧度。 他写下了一个西字。 “你在做什么!”惯常沉稳冷静的声音里全是仓皇不安,后卿几乎瞬间来到了谢汐身边。 谢汐没抬头,把最后一笔给写上了…… 谢汐轻声道:“西雍,喜欢这个名字吗?”说完他看向了后卿。 后卿的异瞳亮到了极点,他薄唇轻颤着,声音也抖得不成调:“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们名字,为什么要离开他们。 谢汐握住了他的手,温声道:“你们要好好活着。” 后卿反手握住他,他额间青筋鼓起,整个人都紧绷到了极点:“为什么要说谎!” 谢汐看向他,满目眷恋:“只有八十年,太少了。” 人的寿命就那么长,后卿的命运是衰老而死,谢汐不可能让他这样死去。 后卿用力抱着他,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可是我现在……连八十年都没有了。” 一句话扎到了谢汐的心脏上。 他不可能不给他们名字,他不可能不认可他们的存在,他不可能看着他们经历短暂的生命后死去。 因为……这不是结束,也不该结束。 “答应我。”谢汐感觉到自己身体变得很轻,他用着最后的力气说道,“好好活着!” 他留下了这最苍白无力的一句话,成了了一阵虚影,散在空气中。 这时门大开,气喘吁吁的白虎怒喝道:“为什么不拦着他!你他妈为什么不拦着他!”他一拳挥过来,打在了后卿的脸上,后卿0失魂落魄,嘴角溢出鲜血也一动不动。 “都是这个神鉴,都他妈是这个玩意!”白虎用尽浑身力气打向神鉴,然而这神鉴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静静地悬浮在那,连一点儿褶皱都没有。 谢汐以为自己会被弹出去,可他却像融入到这个世界一般,轻而易举看到了一切。 他看到了瞬间衰败的花界,看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花儿们,也看到了闹到分崩离析的五小只。 白虎怒而离开花界,去了圣山。 青龙在枯败的花海中,怔怔地站了三个春秋。 朱雀一夜之间长大,找到了青龙,告诉他——花神没死,他一定在什么睡着了,我们去找他! 后卿带着神鉴去了妖海,没日没夜的翻着那早就看过无数遍的图册。 九尾找到了他,说了和朱雀一般无二的话——他不会死,他一定就在这个世界某处,一定会回来! 谢汐并不想给他们留下这样的执念,这太痛苦了,用漫长的时间来思念一个死去的人,让心脏被绝望和痛苦啃咬却看不到丝毫曙光,这太可怕了。 尤其时间还那样长,这样活着,比死了还残忍。 谢汐不想,哪怕这只是准世界的设定,他也不想江斜有这样痛苦的记忆。 奇妙的是,随着他的想法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执着,神鉴上上的画慢慢消失了…… 也不是消失,只是其他人再也无法翻看。 无数精心描绘的画册成了一张张空白的纸,守着神鉴的后卿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中只有灭顶的绝望。 他的记忆开始消失,关于花神的一切记忆都在慢慢消退,其他四人也匆匆赶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神鉴上的画逐渐消失,他们的回忆也一点点被抹去。 等到神鉴失去了缩小的能力,变成了一幅又一幅的空白画卷时,他们全忘了。 看到这里,谢汐松了口气。 是这样了,都忘了才能熬过那数不清的岁月。 可过去那么久,久到山河倒转,他们第一眼见到谢汐,仍是深深地爱上了他。 这也许只是魂意们的浪漫,却也是对谢汐最深刻的眷恋。 八十年后,身为人类的后卿死了,他从坟墓中重生,变成僵尸的始祖,真正的后卿。 又过十年,在白虎的疯狂屠戮下,黑齿怪进化,长成一个可怕的集合体,白虎与它缠斗十多天,因体力不支,逐渐落入下风,后卿发现后助他一臂之力,两人彻底终结了这个由混沌中诞生的邪物,将花神创造的圣山和妖海彻底合理化。 又是二百多年,朱雀在白虎的帮助下自火劫中浴火重生,成了圣山第一个圣人;九尾在元神散灭的最后时刻,被同门的师弟后卿救下,领悟了**术,成了妖海第一位妖祖。 再过二百年,圣山降下雷劫,青龙遮天蔽日,守卫圣山万千生灵,身负重伤,却因领悟了无欲道,修为更上一层,成了圣山的第二位圣人。 在原本的命运中,他们会死于衰老、战斗、火劫、神灭和雷劫,但谢汐给了他们名字,他们躲过了这命中的死劫,成为这个大陆至高无上的强者。 这其实都是环环相扣的。 倘若后卿在八十年时衰老,那么没人帮助的白虎也会死去,同时九尾也很难撑过元神散灭。 白虎死了,朱雀也没法熬过火劫。 至于最后的青龙,倘若他没忘掉那些记忆,又怎么会领悟无欲道,没有无欲道他也无法撑过雷劫。 谢汐不信命运,可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在命运的笼罩之下。 但是,命运不是恒定的,在命运之下,他们还有自由! 谢汐知道这还没结束,他等着后卿想起一切,或者还有白虎。 他们是为什么会想起花神呢? 谢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离现世越来越近了…… 白虎一直恨着后卿,哪怕什么都忘了,他也保留了对后卿深入骨髓的恨意。 即便后卿助他杀光黑齿怪,可白虎还是无休止的恨着他。 白虎想杀了后卿,执念深到什么事都无法动摇。 可后卿却是个不死的僵尸,白虎拼尽全力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白虎绝不放弃,他回去闭关修炼,修为一有突破就来找后卿单挑。 后卿也准时迎战,两人又是平手。 如此打了无数个岁月,两人的修为节节攀升,先后修出了婴灵。 而随着婴灵的诞生,他们也慢慢找回了被封住的记忆。 这倒是给谢汐解惑了。 他虽与天地融为一体,却还是有力量极限的,他凭意愿封住了他们的记忆,却不是无解的。 只要修为到了,他们就能突破他设下的禁锢,慢慢想起一切。 看到历经沧海桑田却仍旧守着最初执念的后卿和白虎,谢汐五味杂陈,可惜他一个字都说不了。 这两兄弟终于不打了,他们数千年来无休止的战斗终于找到了根源。 后卿说:“他是因为给了我们名字所以……” 白虎不想听死这个字,他眯着眼睛道:“那就把名字抹去!” 后卿沉声道:“嗯。” 抹去名字谈何容易,但是他们两人做到了,他们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圣人和妖祖的名讳,包括青龙、朱雀和九尾自身。 最后白虎也消除了后卿关于自己名字的记忆,后卿也消除了白虎关于自己名字的记忆。 他们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花神复活了。 后卿在花圃中看到醒来的小蔷薇时,眼眶通红,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跟我回家好吗?” 谢汐转头看他,心疼得不行:“好。” 从头到尾都没有替身,后卿只是努力让花神重新回到他身边。 157、妙笔绘山海37 神鉴的时间线在跨过了漫长的远古岁月后来到了现在。 小蔷薇就是花神,花神的本体就是一朵小蔷薇。 后卿和白虎抹去了所有的名字,花神回来了。 可是他太虚弱了,虚弱到失去了神的力量,成为了一朵真正的小蔷薇。 但后卿很清楚,很清楚他就是他,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谢汐。 然而谢汐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失去神力的副作用吗?谢汐觉得不是,是后卿和白虎故意抹去了他的记忆。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谢汐也知道他们名字,必须连他都忘记了,这些名字才是彻底消失。 所以他们在谢汐复活的瞬间,抹去他对他们的一切记忆,并且不能让他想起来。 只有这样,名字彻底消失了,花神才真正回来。 但是……没有名字的这五只又会怎样? 事到如今谢汐还有什么不懂得? 朱雀再应火劫,半死不活。 青龙破了无欲道,命没了大半。 九尾砍了八尾,也是危在旦夕。 最后白虎到后卿这里抢人,后卿失魂落魄被打到影身散尽,落到比普通人类还要虚弱的地步。 正是因为没了名字,他们才会遭遇这些…… 谢汐长叹口气,也舍不得怪后卿半句。 他还记得进入神鉴的目的,他得拦住后卿和白虎的自相残杀。 后卿问他:“你叫什么?” 就这么普普通通几个字,他说得都想杜鹃啼血。 谢汐还得装失忆,小声道:“白九九。” “九九……”后卿笑了下,“好听。” 谢汐也笑了下,问他:“您叫什么?” 后卿道:“叫我后卿就行。” 谢汐微怔,做出惊讶的模样:“后卿妖祖!” 后卿道:“叫我名字就行。” 听到这里,谢汐终于解惑了,难怪在九尾的神鉴里,后卿会让他叫他的名字,他是在故意引导他,为了让他记不起真正的名字,将后卿这个代号作为名字叠加到他的记忆中。 的确,如果谢汐认定了后卿就是后卿的名字,那就不会再去取什么名字了。 谢汐略紧张道:“后卿大人。” 看到这样的谢汐,后卿一万个心疼,却又安下心来。 挺好的……什么都记不得也没关系,他会好好照顾他,会陪伴他一生。 之后谢汐留在了妖海,他挺好奇白虎的去处。 两人一起复活了花神,为什么后卿先找到他,白虎呢?可能还在闭关。 他俩几乎抹去了整个世界的记忆,消耗是很大的,成功后一起闭关,估计是后卿先出来了。 后卿对谢汐堪称寸步不离,别说谢汐本来就心疼他,就算他真是个失忆了的花神,也招架不住这样的温柔缱绻。 没多久俩人便坠入爱河,过得蜜里调油。 谢汐想想这么多年他过得那样苦,心里就疼死了,补偿心理发作,对他也是纵容到了极点。 这要是有记忆的江斜,八成得讨了便宜还卖乖,把谢汐吃个干干净净。 可怜眼下的后卿太慌了,失而复得的不真实感时刻萦绕在他脑海中,让他恨不得把谢汐捧在心尖上,伸伸手指都怕弄痛他。 直到九尾下了请帖,邀他赴宴。 在所有人都被花神抹去记忆后,后卿和九尾去了妖海,九尾大概是想当大哥想疯球了,趁着后卿人类的身体老弱无力之时,收他入门,成了他师兄。 后卿问师父是谁。九尾说早死了,他是代师师徒。 说这话时,九尾心尖犯疼,在他某一个不真实的梦里,似乎真有那样一个人,在一片花海中引导他成长,教会他无数事情。 按理说后卿不该带谢汐去赴宴,万一九尾也想起什么怎么办? 但是他去了,因为他要继续叠加谢汐的记忆,让他把九尾当成后卿的师兄,让他彻彻底底忘记九尾原先的身份,也就不会再去给什么名字了。 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让花神好好活着。 可惜后卿低估了九尾对谢汐的执念,宴会上九尾套话,让小蔷薇心灰意冷。 后卿喜欢花神,九尾是知道的。 他们毕竟是师兄弟,又一同治理妖海,后卿的事九尾哪会不知道。 花神消失,后卿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走出来。 九尾见过花神的画像,是后卿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就挂在他的宫殿正中央。 他知道后卿对花神的执念,所以在看到小蔷薇的长相时,理所当然的认定他把小蔷薇当替身了。 更加可悲的是,后卿不能解释,他不能说小蔷薇就是花神,不能说这是他辛辛苦苦唤醒的花神谢汐,他连谢汐本人都要瞒着,不用说其他人了。 在九尾的暗示下,小蔷薇看到了那副花神的画像,一切一切都摆在眼前,他是个替身的真相毋庸置疑。 小蔷薇无比痛苦,终于忍无可忍,逃出了后卿宫,被九尾捡走。 后卿这才知道自己被九尾摆了一道,追过来时小蔷薇已经中了九尾的**术,忘记他了。 这对后卿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忘了…… 又忘了…… 兜兜转转数千年,千辛万苦把人唤醒,却因为无法解释而失去了他。 用万念俱灰都不足以形容后卿的心情。 等到白虎出关,后卿已是一心求死。 他既然不再需要他,那就=…… 谢汐早就抓住了关键节点,反正九尾已经被封印,那就无所谓了,他在后卿和九尾决战时,改变了方式,喊了后卿的名字。 后卿愣住了。 谢汐道:“哪怕你把我当成替身,哪怕你看着我想的是别人,哪怕只有二三百年……” 九尾不甘心道:“九九!” 谢汐还是把话说完了:“西雍,我还是喜欢你。” 唤出这个名字的同时,谢汐从神鉴中弹了出来。 谢汐转头,看到了画卷上的男人,他一双异瞳望着他,深情似海。 画卷的末尾浮现出了他的名字——后卿西雍。 与此同时,画卷缩小,变成了书本大小,落在了谢汐手中。 谢汐盯着神鉴,一时间还没回过神。 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这个准世界的前前后后基本摸清楚了。 可神鉴又算什么? 九尾和后卿又去了哪里? 江斜的声音忽地在他脑中响起——真实和虚假也没有明确的界限。 谢汐瞳孔微缩,有了想法。 如果只是完成准世界的任务,他现在就可以把图鉴收集完毕,就连修复术的晋升任务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因为一切名字都是花神赐予的,他找回了花神的身份,就可以轻松在神鉴上写画。 但只完成任务不行,他不能让魂意们的记忆结束在如此绝望的时刻。 这些最终都会回到江斜那里,谢汐不愿江斜承受这漫长且无可奈何的痛苦。 158、妙笔绘山海38 右下角的任务提示,支线任务收集妖兽已经完成。 谢汐拿出名册,在一朵朵蔷薇花下写下名字。 果不其然,找回了花神的身份,他即便用手指都可以在上面留下字迹。 一个个写完,晋级任务修复蔷薇图鉴也顺利完成,谢汐看到自己的初级修复术变成了中级修复术。 他大体一看,十分欣慰。 中级修复术可以自行寻找缺失部分,只要没被毁,哪怕不在旁边也可以修复。 谢汐做完这些后不再耽搁,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使奴们全都拥了上来,谢汐倒是不慌,直接说道:“都不要进去,让后卿大人好好休息,等过几日他就恢复了。” 使奴们虽有些狐疑,但却是信他的。 谢汐在后卿宫住过一阵子,后卿简直把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谁都看得明白,况且后卿是不死身,受了重伤的确是需要静养——影身碎了这种事,普通使奴是看不到的。 谢汐又道:“后卿大人吩咐我去寻些东西,你们千万看好门,谁都不许进去。” 使奴连忙道:“需要帮忙吗?” 谢汐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就行。” 说罢他拉住了呆滞的红二,径直出了后卿宫。 一走出去,他松了口气,其他蔷薇们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怎么回事?怎么白虎圣人忽然要屠了妖海?” “又忽然走了?” “后卿妖祖怎么样了?” “听说九尾妖祖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被白虎圣人杀了?!”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这白蔷薇也太厉害了,简直是搅了个天翻地覆!” 红二可算回过神来,他看看谢汐,再看看谢汐,再再看看…… 谢汐瞥他一眼,红二瑟瑟发抖。 “走,回蔷薇山。” 一众蔷薇还不知情,对谢汐信赖得很,纷纷凑上来谴责那个该死的白蔷薇。 虎了吧唧的红二可算是知道看到一群虎子花式作死有多无助了! 闭嘴啊蔷薇们,别再当着人的面骂人啦! 谢汐倒是无所谓,他原本还想给红二时间回去“通风报信”,给蔷薇族做好准备。 可惜现在时间不等人,他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没准备就没准备吧,小花儿们也该经历些风雨挫折了。 蔷薇们还在叽叽喳喳这新奇见闻,谢汐直接给他们一记闷雷:“我就是那朵白蔷薇,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行。” 蔷薇们:“!” 谢汐道:“或者你们可以问红二哥,他也都知道。” 蔷薇们刷刷转头,看向红二。 红二:“……”他、他还真都知道! 于是谢汐清净了,一群花围着红二窃窃私语,时不时传来惊呼声,倒吸气声,还有心脏不好昏过去的人工呼吸声……咦,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算了,谢汐没心情管这些了。 他们回去用的是九尾那的坐骑,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功夫就回到了蔷薇山。 谢汐是打算把先把花儿们送回蔷薇山,然后再去圣山。 现在还缺三个图鉴,白虎那里太难搞,可以先去哄小朱雀,最后再…… 他正思索着,坐骑已经降到了蔷薇山上。 一下来他就发现气氛不对。 随行蔷薇们也都屏声静气,离他三米远。 虽说谢汐救了无数蔷薇花,但他的丰功伟绩太吓人了,大家一时间会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谢汐先一步跃下坐骑,脚刚着地,就看到了站在正前方的仨人。 青龙眸色沉沉,朱雀抱胸而立,白虎在一旁神色莫测。 嗯…… 谢汐有点儿后悔了,他就该直接画好图鉴离开这个破世界!管这混蛋干嘛,他这根本不给他留活路! 看到这阵仗,蔷薇们都快抖成筛子了,一个个挤在一起,抱成团,红二还来了句:“这下好了,咱们蔷薇山要成传说了。”被三圣人给轰成渣渣的传说! 朱雀先开口:“小汐,这是怎么回事?” 青龙问都不问,只盯着他看。 白虎是什么都知道的,他薄唇微扬:“怎么,不是要守着后卿吗?不是要和他在一起吗?” 一开口就让青龙和朱雀眼中风卷云涌。 谢汐想打死这只小老虎! 好在如今的谢汐早已非吴下阿蒙,面对这种三人行,慌了一丢丢后想出了完美对策。 “之前的事我会解释清楚,”谢汐看向他们,镇定道,“现在我希望你们能把各自的神鉴残卷拿过来。” 青龙和朱雀都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但谢汐相信他们会照做,只是白虎那里…… 白虎神态冰冷,薄唇微动:“你别想碰到那东西!” 他有过去的记忆,自然知道花神是为什么消失,神鉴是罪魁祸首,他不可能让他重来一次! 谢汐看向他,慢慢说道:“我都记起来了。” 白虎一愣,暴躁道:“后卿那个废物!”谢汐刚从后卿那儿过来,他无论是怎么想起来了,总归后卿脱不了干系。 谢汐走向他,神态放缓,视线也温柔得很,他轻声道:“小白,把神鉴给我,我能解决这一切问题。” 一声小白叫懵了全场所有人。 青龙和朱雀都拧紧了眉,显然是不知道得太多,所以搞不清状况了。 花儿们则是感觉到了蔷薇山的崩塌,天呐……白九九你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叫最强悍凶暴的白虎圣人为小……小……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谁知应该大发雷霆把小蔷薇给搓成花粉的白虎圣人竟然没生气,反而红色的眸子里有了那么一丝委屈。 蔷薇们:“!!!”错觉,这他妈一定是错觉! 谢汐也看到了,想想他这些年的苦,也是心疼得不行,声音更温柔了:“听话,这次我绝对不会再丢下你。” 白虎眼眶通红,声音沙哑:“你这个骗子。” 谢汐慢慢说道:“再信我一次,如果这次我死了,我就带你一起好吗?” 这话完全说服了他。 白虎转过身去,嗡声道:“都在这等着,神鉴我去拿。”这是连青龙和朱雀的也要一口气拿来。 谢汐松口气,可算是搞定了最难搞的。 白虎去拿神鉴了,青龙和朱雀还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谢汐已经无所畏惧,被戳穿又如何?反正理由魂意们都给他补全了。 失忆加失忆再加失忆,紫九诚不欺我,小蔷薇真是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忘记前尘! 青龙垂眸轻声道:“你都想起来了。” 他这样说,谢汐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哦……在青龙这里他也失过忆,忘记的是妖海的事。 谢汐道:“我忘了太多事。” 青龙紧皱着眉,声音里有些难堪:“抱歉,是我趁人之危了。”他趁着谢汐失忆,向他求婚,绑上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我想起的不只是那些事……”谢汐轻叹口气道,“我是花神。” 青龙和朱雀都怔住了。 朱雀忽然道:“我们以前认识,对吗?” 谢汐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说。 朱雀急声道:“我之前是不是向你求婚了,我是不是……” 谢汐怔了下,问道:“你想起来了?” 朱雀张张嘴,慢慢说道:“难怪在圣山见到你时,我觉得那样熟悉,难怪我数千年来一只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难怪……”他会在明知道青龙和他关系亲昵的情况下仍旧不甘心地去见他。 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才是最先认识他的,他应该是他此生唯一的伴侣。 什么都忘了,可是那刻骨铭心的念想却始终如一的横在了心间。 白虎来去很快,说话间已经拿着三幅神鉴残卷回来了。 他能随意出去青龙宫和朱雀宫,是因为青龙和朱雀给他撤了结界。 谢汐看到神鉴时松了口气,他说:“都给我。” 白虎迟疑了一下。 谢汐伸出手道:“相信我。” 白虎道:“不要……” 谢汐道:“这次绝对不会骗你。” 白虎把神鉴残卷给了他。 几乎是在落进谢汐手里时,神鉴成了书本模样,并且与之前的两份融合到一起,拼成了最完整的神鉴。 谢汐没急着打开神鉴,而是看向他们三人道:“你们身上都有伤吧?” 三人异口同声:“不妨碍。” 谢汐道:“变回本体。” 三人都没动。 谢汐说:“想不想知道来龙去脉了?” 想……太想了。 龙鳞残缺的青龙、翎羽被烤焦的朱雀、双翼残缺的白虎…… 谢汐看得心疼,好在他可以给他们一一修复。 在神鉴的那无数年,谢汐可没闲着,他制造了不少的傀儡,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可以先用来给他们修复身体。 看到这一幕,蔷薇族的老族长睁大了眼,慢慢说道:“这是花神大人才有的力量,我年幼时曾见过……他修复过青龙圣人的鳞片,朱雀圣人的翎羽,白虎圣人的双翼……据说、据说还修复过九尾妖祖的神尾和后卿妖祖的三头六臂……” 老族长幼年曾见过吗?也许他就是在此刻见过了。 等修复完,谢汐打开了神鉴。 白虎瞳孔一缩,想问什么,谢汐已经把白虹二字写在了白虎的图鉴下,白虎怒喝一声:“你又骗我!” 谢汐来不及回答他,只快速把龙隐和凤宴的名字写上。 名字落下后,青龙、朱雀、白虎都凭空消失。 谢汐笔下没停,给目所能及、可以想到的一切都赋予了姓氏。 他给不了那么多人名字,但名字诞生于姓氏。 就像洒下些许种子,最终会长成一片森林一般,谢汐给予了一些姓氏,也会繁衍出无数的名字。 最后他将自己的本体也画在了神鉴上,并且写下了谢汐二字。 咻地一声,他也消失了。 画里画外,何为真实?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真实。 159、妙笔绘山海(完) 这是谢汐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他觉得没错。 他只是把名字写在了神鉴上,然后再进入到神鉴中,应该不会自动生成到名册上。 所以他还没完成任务,还不会离开这个准世界。 而进入到神鉴的世界,就是他为魂意们准备的独一无二的浪漫。 能不能行,就看这一刻了。 谢汐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睡在了一片花海中。 花儿们围着他转:“花神大人您醒了!” 谢汐点点头,问道:“什么时辰?” 他问的话还没人回答,就有个小花儿叽喳渣道:“青龙大人回来了!” 谢汐转头,看到了穿过花海慢慢走近的青龙。 谢汐弯唇笑笑。 青龙在他额间吻了下:“这是怎么回事?” 谢汐道:“你觉得呢?” 青龙道:“新的世界吗?” 谢汐没回答,反倒是拉住他衣领,在他唇上吻了下。 青龙一肚子话想问,可也受不住他这样甜蜜的吻,索性俯下身,回给他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花儿们纷纷捂住眼睛,害羞地直哼哼,谢汐这才想起还有别人,想推开青龙,青龙将他打横抱起,回到了屋子里。 没了旁人,某鸳鸯眼出来,把人按到床上亲个不停。 谢汐这下不是欲拒还迎了,是真用力推,然而…… “行……行了啊!” 江斜道:“你都这样勾引我了,我哪能辜负你的期待。” 谢汐气道:“我还不是为了独处!” 江斜道:“孤男寡男,独处了就是做这事。” 歪理一大堆!谢汐的理智就被他到处点火的手给弄得全没了。 好歹熄了熄火,江斜才肯正经说话。 谢汐道:“我们在神鉴里。” 江斜却道:“你确定?” 谢汐道:“当然,我把魂意们都封了进来。” 江斜弯唇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确定这是神鉴里?” 谢汐愣住了。 江斜道:“这也许是神鉴外。” “可是……”谢汐睁大眼道,“我明明……”他想说什么又忽然间说不出来了。 他拿着神鉴,就一定是在神鉴外吗? 他进入到神鉴就一定是在神鉴里吗? 如果把神鉴当成一扇门,在其中来回穿梭,又如何分辨里和外。 江斜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他知道谢汐的心思,也被他的小心思给甜化了。 神鉴里也好神鉴外也好,没什么区别。 花神画出了圣山和妖海,是真的画出来了吗? 也许在他落笔的时候,他就带着花界去到了画里,遇到了青龙、白虎、朱雀和九尾。 赐予他们名字,认可他们的存在,是将他们从画中带了出来。 所谓的封印到神鉴里,也可能是从画中走了出来。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猜想。 这就是江斜所说的——真实和虚假没有界限。 谢汐还在想:“所以……我们是在画外的世界?” 江斜道:“是在我们的世界。” 追究画内和画外,就像追究过去和未来一样,没有任何意义的。 因为根本没有画。 时间也只有现在。 谢汐弯唇,看向他道:“如果不是我进到这个准世界,会触发怎样的核心任务?” 江斜道:“没有如果。” 谢汐知道他的意思,他笑着道:“假设一下嘛。” “假设不了。”江斜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道,“我的世界只有你能进入,所以不存在其他可能。” 的确如此,无论这个世界的核心是什么,等谢汐进来了,核心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谢汐。 谢汐嘴上笑骂他:“恋爱脑。”心里却知道这个世界承载了江斜很多想法。 非线性的时间、叠加的空间、所谓真实与虚幻…… 更重要的是,谢汐感觉到了江斜的不安和渴望。 他几乎是在给谢汐启蒙,助他迈过了设计者的大门,触碰到了一些最基础却也最核心的东西。 江斜的心意是显而易见的,他想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而非一朝一夕。 他的意愿影响了魂意们,也影响了这个世界,所以谢汐才成为了花神。 谢汐道:“时间不多,你好好睡,我去下一场。” 江斜:“……” 谢汐笑眯眯的:“只准抱着睡觉,不许乱来。” 谁能想到江老邪也有今天:“我要抱真人!” 谢汐眨眨眼:“真得很。” 说着他放出一个傀儡,推到了江斜怀里。 江斜:“………………” 傀儡早就被谢汐设定了好了,唯一的功能就是睡觉,睡得可熟可香可给力了。 谢汐在进入神鉴前,写了不少字。 挺奇妙的,无论画里画外,花神都能用一支笔主宰这个世界。 想到这,谢汐心里又是蜜一样的甜…… 他是花神,这个世界是江斜的。 他这支笔主宰的是江斜的心。 谢汐先去见了小白虎,把爆爆虎哄好了又塞给江斜一个傀儡抱着睡觉,再去哄小朱雀,接着是九尾和后卿。 这是谢汐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设定。 这个世界有五个时辰。 青龙时、白虎时、朱雀时、九尾时、后卿时。 一个时辰的长度差不多有地球的二十四小时。 他们代表着日月更替:青龙醒时,其他四人睡去,以此类推,永远不会相见。 这是谢汐在开放世界时得到的灵感。 就像太阳和月亮一样,此消彼长,交替着支撑了整个世界。 魂意们也被他用这样的方式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白天他们都会见到真正的谢汐,晚上的江斜同志则和傀儡睡觉觉。 两个轮换后,江斜道:“走了,回中央!” 谢汐打趣道:“不开心吗?这儿有五个我。” 没给他分别弄六个已经很照顾他了。 江斜后槽牙生疼:“开、心、极、了。” 哄好了魂意们,又欺负了江老邪,谢汐回到中央时嘴角都是扬着的。 160、当非酋遇上欧皇 虽然还不知道下个世界是什么样,但谢汐可以肯定的是,有了这样甜蜜记忆的魂意们,肯定不会折腾他了! 如果下个世界还遇到他们,初期设定绝对不是逃婚、再逃婚、再再逃婚这种连环夺命杀了! 谢汐心情是真的好。 他甚至没去看任务奖励,先去看了下准世界界面。 在开放世界下出现了妙笔绘山海的通关字样。 谢汐看了看那搜索新世界的按钮,手一痒,按了下去。 先搜一搜,看下个世界是什么。 上个世界“玩”得很开心,所以还挺期待下个世界了。 谢汐这心里变化也够大了,从最初看到设计者x就想捅人,到现在开始期待,果然……人是要成长的。 小蔷薇脱胎换骨,是一朵冉冉升起的渣渣花了! 让谢汐意外的是,小漏斗转到最后竟然没出现新世界,而是出现了一行字:请先转职,当前准世界需要特定职业。 转职?谢汐现在的职业是收集者,还可以转成探索者或是记录者。 但谢汐总觉得这个特定职业不是简简单单的低阶职业。 大多数玩家是升到中级才会转职,因为穷。但谢汐没这些困扰,他钱多到花不完,即便跨职业点资质也没多大问题。 他想知道下个世界是什么,所以转职成了探索者,再去点了搜索新世界,结果还给了同样的提示,仍要求他转职。 谢汐皱眉,他继续转成记录者,再去搜索,没想到还给了请先转职……的提示。 看来他想得没错,这个特定的职业不是寻常的低阶职业。 可当前的中央世界,也只有这么四个职业。 收集者、记录者、探索者、设计者。 总不会让他转职成设计者吧? 这他也做不到啊! 谢汐无奈,只能先放下探索新世界,去查看下任务奖励。 通关了妙笔绘山海,他的初级经验值满额,可以晋升到中级玩家。 不过这个晋升也不是说晋就晋,还得完成一个晋升考验。 奖励的金币谢汐不怎么在意,也就听个响,看着越累越多的数字一脸盲目。 妙笔绘山海的等级不低,比亚特兰蒂斯又多了一个+号,这是个s++的准世界。 凡是s级以上的准世界都有特殊奖励,谢汐接受了奖励—— 叮咚,恭喜您获得金色道具箱,装备后将扩充道具栏为九。 谢汐:“……”好像挺不错? 金色的,应该还行。 这就是汐皇不懂行情了,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估计得放声尖叫,叫到脸通红! 这么说吧,江斜当年连刷了三十个s世界,就为了扩充一下道具栏,最后呢……嗯,用刷s级准世界攒到的金币去黑市高价收了一个。 同款金色道具箱,可惜不同命。 谢汐把道具箱装上,看到多出来的格子,还挺满意。 本来就是道具多格子少,每次去准世界都带的东西太少,这回不怕了!他即便只塞九件制服都是九条命,也算是半个不死族了! 他还有个“带货”技能,每次都能随机从准世界带回一样东西。 上次不小心把修复术这个逆天技能给带回来,不知道这次…… 谢汐点开技能列表,然后……呆住了。 谁能想到,欧皇也有被自己吓到的一天! 江斜回到了中央,半死不活地躺在花园里。 颜哲匆匆赶来:“你这又做什么死了?” 他看到人后骂了句:“你他妈这是去玩s、m了?” 好家伙,这身体残的,基本没有齐整地方了! 场面如此血腥,江斜还有心情开玩笑:“瞎说什么?我的小宝贝哪舍得我受半点儿伤。” 颜大夫牙疼。 江斜连根指头都动不了,嘴巴却麻利得很:“快点给我治疗,一会儿他来了看到我这样肯定要伤心得掉金豆豆。” 颜哲还救人呢,他想再捅他两刀! “我看你就是疼得轻了。”一边骂他,颜哲手心的白光也落到了江斜的身上,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帮他恢复着身体。 不愧是中央赫赫有名的神级奶妈,这治疗的能力堪比起死回生。 他习惯性地先给江斜止痛,等止完他就后悔了,这家伙疼得死去活来都有空哔哔,这一不疼了…… “我跟你讲,”老邪同志身残志坚,“在这个准世界,小汐真的成了朵小蔷薇,你无法想象他有多可爱……” 颜哲:“……” 他是来给他治病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这他妈都要噎死了! 江斜这身伤也是无可奈何。 他等价交换出去的是身体,按理说他就该一直以游魂状态待在那个世界,不可能与谢汐有任何互动。 这他哪里忍得了?于是硬着头皮挤进了魂意们的身体里,还美其名曰被魂意吸引过去的。 如果全进到一个魂意的身体里,那他就离不开妙笔绘山海了。 身为一个非酋,他鬼得很,硬是把自己一分为五,挤进了五个身体里,稍微躲避一下规则。 因为身体还是魂意们的,他顶多算寄居,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却不至于没了身体。 这不,从准世界出来,他自己的身体成了块破抹布,痛得死去活来。 秦戈争目瞪口呆,连忙把颜哲给请了过来。 也亏了有这么个神级奶妈,江斜的身体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 按理说只要回到中央,玩家们就可以通过商城购买道具来治疗身体。 可惜江斜不行,越是高阶玩家,对商城的药物类道具抗性越强,更何况他们的身体本就被高度强化过,一般药物在初阶玩家身上有用,在高阶玩家身上,连杯白开水都不如。 给江斜治疗完毕,颜哲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江斜蹙眉道:“你这退步很大啊,这么简单的治疗就累了?” 想当年颜哲一个人奶了一个小队,硬是把他们当僵尸使唤,死了活,活了死的,也没见他站不稳。 颜哲耳朵嗡嗡的:“我这是累的吗!” 我他妈是被狗粮噎的! 治疗用了半小时,江斜就没停过,一个劲得叭叭叭,就他妈口述了一本五十万字爱情小说! 江斜毫无自觉,还贴心道:“累了就是累了,别不承认,你坐下歇歇,我给你讲一下花神谢汐是怎么为爱创造新世界……” 颜哲嘴角抽了抽,他后悔,他真后悔,他就不该来花园,就不该给这家伙治疗! 好在江斜没继续,因为他收到了谢汐的信息。 谢汐:“你猜我把什么带回来了。” 江斜开玩笑道:“总不会是神鉴吧。” 谢汐:“还真是。” 江斜:“…………” 161、初级神鉴 非酋江怀疑人生了。 他顿了下,说:“你这技能不该叫随机带走准世界一样物品。” 谢汐:“嗯?” 非酋含恨饮血:“应该叫精准带走准世界最重要的物品。” 一共发动两次,上次带走了修复术,这次带走了神鉴,这怎么看也不像随机吧,完全是挑最重要的拿吧! 谢汐谦虚道:“这神鉴和准世界里不太一样啦。” 江斜问:“初级版本?” “对,”谢汐道,“你在花园吗,我去找你,见面聊。” 江斜正想说稍等一下,就收到了谢汐的进入请求。 这哪舍得拒绝?只能先委屈颜哲了,江斜一边让谢汐进来,一边把颜哲送出去。 颜哲骂道:“见色忘友的辣鸡!” 江斜:“他聪明得很,看到你在,肯定会怀疑我身体不好。” 颜哲还是能理解的:“你悠着点,哪天把自己玩死了,小蔷薇……” 江斜已经把人给送了出去。颜哲只能自言自语道:“会无法承受。” 江斜一连串动作麻利得很,谢汐却还是看到了颜哲的背影。 他心一紧,问道:“是颜神吗?” 江斜面不改色地扯淡:“是老秦穿了颜哲的衣服。”秦戈争要用等价交换术,出现在这很正常。 秦戈争&颜哲:“……”现在绝交还来得及吗! 谢汐才不信,他拧眉道:“你身体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江斜抱住他,凑在他耳畔说,“一夜七十次都没问题。” 谢汐感觉到他身上都挺正常,略微松了口气,瞪他:“一夜七十次,你还说没问题?这是早|泄吧!” 江斜笑道;“我们身处南极圈,夜比较长。” 总有歪理!谢汐没好气道:“半年就七十次?”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嘛! 江斜眼微亮,贴着他说话的嗓音更低了:“是挺少的,但你老公很持久,一次能挺两天……” 谢汐听不下去了,推开他道:“闭、嘴!” “口说无凭,”江斜无辜得很:“要不咱们试试?” 试个鬼啦! 谢汐把神鉴给拿了出来。 江斜见把话题给绕开,也就不再贫,看向了神鉴。 谢汐道:“绑定物品,不可转赠不可交易不可丢弃。” 江斜轻叹口气:“神级物品大多如此。” 这神鉴的品级还真是神级,是当前中央世界的最高品级。 据说整个中央,神级物品只有两个。 一个在云阁创始人兼阁主n的手中,一个在最高设计者x的手中。 如今有了第三个,在一个初级收集者手里。 由此可见,谢汐的运气好到了什么地步。 谢汐又道:“现在它的功能和准世界里没法相提并论……” 总的来说,这就是个削弱版的神鉴,谢汐可以在上面写写画画,画完了能凭空创造出这么一样东西,只可惜谢汐没了花神那逆天的画技。 他试着画过,歪歪扭扭,憋憋屈屈,好不容易画完,神鉴回复他一行字:“太丑,无法识别。” 听到这里,江斜笑了下。 谢汐瞪他。 江斜立马道:“垃圾神鉴,竟敢笑话我家宝贝,撕了!”求生欲百分之一万了。 谢汐不理他,继续道:“初级神鉴的限制还是很多的,不能创造生命体,创造物体规模不可大于一平米,一次只能画五分钟,画完后有一小时的冷却时间。” 这听起来限制是真不少,可细想一下,仍觉得很可怕。 现在是初级,所以不能创造生命体,那是不是意味着等级高了就可以创造了? 还有一平米的规模限制,仅仅是初级就这么大,慢慢升级后将会有多大简直不敢想象。 一次只能画五分钟听起来短暂,可如果熟练掌握画技,已经可以画出很多东西了。 别人是拼命扩充道具箱来装东西,谢汐只需要带上神鉴,再记住了一些简单物品的画法,岂不是能源源不断地创造? 可别瞧不起小东西,一瓶价值千金的生命药水还真不难画。 江斜道:“是个好东西,善加利用能发挥出极大价值。” 谢汐还惦记着一事,他问:“这个和设计者有关吗?” 江斜顿了下,说道:“有可能,但肯定不是现在,你无需着急,晋升设计者需要通过中央的一个考验,那个考验是单人模式,只能靠自己,所以你要尽可能的提升自己,才有机会通过考验。” 谢汐点头道:“嗯,不着急。” 这些他也知道,设计者不是简简单单明白了一些基础就能行的,中央的设计者日趋减少,不是因为大家领悟不到设计世界的真谛,而是无法通过考验。 没有足够的经验和力量,尝试考验无异于送死。 即便准备充足,也有太多高级玩家都倒在了这个考验中。 谢汐还没晋升到中级玩家,当然不急着去尝试晋升设计者,他刚想说下新世界的事,忽地瞥到一朵强撑精神,实际上已经蔫蔫的蔷薇花。 这花园的蔷薇是江斜的精神映射,往日里都是一片欣欣向荣,怎么这会儿…… 他立马抬头,眯起眼睛道:“你是不是遭到等价交换的反噬了!” 江斜:“……”不是都岔过去了吗? 谢汐道:“这次失去的是身体,你待在魂意的身体里是不是也算拥有了身体?所以出来时才会身体受损?”越说他脸色越白,甚至还想到了最糟糕的,也许江斜的身体已经没了,这是另外一幅,或者强撑出来给他看的幻觉? 谢汐伸手去碰他,江斜握住他手,哪舍得让他胡思乱想,赶紧说道:“是受了点伤,但没那么严重,我不是一分为五嘛,那些身体是魂意占主体,我顶多算借用,不算拥有了身体。” 谢汐抬头看他:“不许骗我!” 江斜苦笑:“我也骗不了你。”这都拼命藏着掖着了,还是因为精神些许放松而留下了破绽,让他顺藤摸瓜给揪了出来。 谢汐拧眉道:“真的只是受了一点伤?” 江斜保证道:“一点皮肉伤,骗你我天打五雷……” 谢汐急着打断他:“少说胡话!” 江斜眨眨眼:“我没骗你,所以才不怕嘛。” 谢汐毫不犹豫地戳穿他:“你是仗着花园是自己的,根本没不会有五雷轰吧!” 江斜弯唇笑。 还真不是因为花园没有五雷轰顶,而是江老邪他根本不怕五雷轰,这轰到他身上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谢汐道:“要真只是一点伤,怎么就至于惊动颜神?”来到这里这么久,颜哲的属性他早就一清二楚。 江斜总能扯出淡:“都是老秦大惊小怪。” 谢汐冷笑:“你是没力气制止秦将军吧!”秦戈争以前是个将军,在中央一战成名后低阶玩家都这样称呼他。 江斜但凡还有一点力气就不会让秦戈争去把颜哲叫来。 江斜被谢汐给戳了个底朝天,只剩下耍无赖:“你这么担心,不如扒了我衣服仔细检查一下?” 谢汐也有杀手锏:“你要是再瞒着我,下个世界就别和我一起去了!” 江老邪秒怂,连忙如实交代道:“也就是断了几块骨头啦。” 谢汐心一刺:“几块?” 江斜道:“嗯……就二百来块吧……” 人一共就206块骨头,江斜就断了二百来块…… 谢汐脸色霜白,咬牙道:“下个世界你别和我……” 江斜吻住他,轻声道:“我不惜粉身碎骨都要跟着你,你可千万别丢下我。” 这、这太犯规了,天大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啊! 谢汐眼眶通红,忍不住回吻他。 江斜这么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哪里会放弃这样的好事,挥挥手就弄出间漂亮屋子,把人压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谢汐红着眼看他。 江斜心疼又怜惜,他在他秀气的鼻尖上碰了下,低声道:“我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掉金豆豆。”说着吻在了他的眼角,尝到了酸涩却又满藏着甜蜜的泪水。 从这腰力来看,谢汐是心服口服的:“颜神真厉害。” 这么个贤者时间,爱人说其他男人厉害,江斜生气了,一口咬在他脖颈上,种了个小草莓:“不许夸别的男人。” 什么跟什么!谢汐道:“我是说颜神的治愈术真的厉害!” 江斜那样重的伤,也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治好,真的太厉害了! 江斜道:“他厉害个屁,跑个八百米都累死累活,不行的。” 颜哲打了天大个喷嚏,他揉揉鼻尖对秦戈争说:“我觉得老邪在骂我。” 秦将军是个老实人:“哪能,你刚治好了他。” 颜哲愤愤道:“错不了,肯定是被小蔷薇发现了,小蔷薇钦佩我高超的医术,老畜生心有不甘,背地里黑我!” 嗯……不愧是好兄弟,猜得是连一丢丢都没错。 江斜是真想和谢汐来个一夜七十次,可惜谢汐没法在中央待太久,他们得尽快去下个新世界。 江斜正想问新的准世界,谢汐先问他:“这次回收了几个魂意?” 江斜道:“五个。” 谢汐睁大眼:“运气这么好?”上次只回收一个,这次竟然五个? 魂意们的回收规则可不是让他们开心就行,而是要看他们参与了多少个准世界。这么巧吗?妙笔绘山海刚好是他们五个的最后一个世界? 江斜顿了下。 谢汐敏锐捕捉到了问题:“怎么回事?” 江斜道:“他们应该不止参与了这几个世界,但因为我进入准世界的缘故,把他们给强行带回来了。” 谢汐眼睛微睁:“那其他被参与过的准世界怎么办?” 江斜道:“魂意们被强行抽离,准世界可能会崩坏。” 谢汐心咯噔了一下,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对你有伤害吗?” 江斜道:“对我是好事,对中央的伤害比较大。” 本来准世界就越来越少了,江斜这个主要设计者的准世界还崩坏了……简直是雪上加霜。 谢汐懂了,江斜因为散出去太多魂意,所以自身的状态很不稳,急需回收魂意。 别管是怎么回来的,只要回来了对江斜就是好事,可那些失去了魂意的准世界却遭殃了。 谢汐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要通关几个世界就能把散出去的魂意都收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江斜散出去多少个,但如果江斜进入就能把那个准世界的魂意全部带出来,很明显是效率提高了。 江斜道:“不会这么简单。” 谢汐想起了自己的新世界,他连忙说了一下。 江斜微怔:“特定职业?” 谢汐道:“我把低阶职业都试过了,全不行,可是设计者的话,我现在是肯定无法通过考验的。” 江斜道:“不可能是设计者,你去看职业界面,应该有待转职提示。” 这个谢汐还真不知道,他连忙往下拖界面,发现了职业界面。 点开后,谢汐愣了愣:“修复者?中央有这样的职业吗?” 162、修复者 江斜沉默了,神态间竟有些白虎的凶戾模样。 谢汐看向他:“嗯?” 江斜一把将人捞过来,吻了下去。 谢汐睁大眼,推又推不开:“唔,干、干嘛……” 江斜松开他时,已经恢复原样,臭不要脸道:“尝尝好运气是什么滋味。” 真是服了这家伙! 谢汐被他亲得心跳加快,一时都忘了自己要和他说什么。 江斜心里有数,不敢乱来,这都过去一天功夫了,如果谢汐不晋升,二十多个小时后就得去新世界了,否则会被中央的意力压垮。 “理论上中央只有四种通用职业,但却有一些特定职业。” 谢汐这才将思绪拉回来,听不正经的江老师授课。 江斜继续道:“特定职业触发条件苛刻,看时机看形势也看个人特长和心性,几率大约在亿万分之一。” 谢汐能触发这个修复者的职业,也是很不容易了。首先要进到那个开放世界,还要触发引导性任务,还要在无数次的选择题中选到对的那一项,如果当时一劳永逸地选了杀了半吊子僵尸和傻大个,那他就无法得到修复术,也就没有以后的一连串了。 谢汐沉吟道:“亿万分之一吗?”他其实好像也没太大感觉,一切都顺理成章。 江斜笑道:“在你这里就是百分百了。” 没发生是亿万分之一,发生了就是百分百,这话也没错。 运气这东西没什么好高兴的,谢汐问他:“还有什么其他特定职业吗?” 江斜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汐睁大眼:“你不是设计者吗?” 江斜轻咳一声:“那种亿万分之一的几率我是配不上的,我说的是颜哲。” 谢汐好奇问:“颜神?” 江斜道:“对,他的职业是神愈者。” 谢汐不算惊讶,毕竟那样强大的治疗术,不是特定职业都说不过去了。 江斜继续道:“还有云阁的老n,也是特定职业,他成日里鬼鬼祟祟的,没公开,不过我猜他是某种增益性的职业。”所以才会费心费力地搞这么大个组织。 谢汐点点头,问道:“还有呢?” 江斜摊手:“还有什么?尊重下亿万分之一好嘛。” 谢汐微讶:“没了?” 江斜道:“特定职业大多有一个突出特长,想不出名都难,所以……没了。” 谢汐:“…………”全中央就三人,这几率的确是……小之又小了。 江非酋忍不住往脸上贴金:“我这运气也不错,三个特定职业我认识两个。” 这话说得,让听的人都闻到了满满的心酸味…… 谢汐哄他道:“你不需要任何运气,仍旧是最伟大的设计者。” 江斜本来就不会为这种事难过,但感觉到谢汐的心意,又忍不住装可怜:“是啊,就只是个设计者。” 谢汐急道:“你比所有人都厉害。” 江斜:“比你颜神厉害?” 谢汐:“……” 这家伙这么小心眼的吗!他就夸了颜哲那么一句,他就记住了! 江斜乐了,把人抱住,在他脖颈上亲了又亲:“总得给别人留条活路,我霉云附体都这么强了,再被幸运女神眷顾,其他人还怎么活。” 谢汐推开这只大狗,面无表情道:“幸运女神肯定不喜欢你这样狂妄的人。” 江斜道:“管她呢,你喜欢就行。” 谢汐服了:“我……” 江斜弯着眼睛看他:“怎么,不喜欢吗?”他故意压低声音,特别无赖。 谢汐气道:“不喜欢!” 江斜“哦”了一声,慢慢说道:“不喜欢的话,那就是爱了?”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谢汐脸涨红,可是却怎样也说不出‘不爱你’这三个字——哪怕是玩笑话,他也不想说,因为他真的爱他。 江斜心都被甜化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大宝贝! 而这个大宝贝还是他的了。 江斜觉得自己下辈子可以继续倒霉,只要能遇到谢汐。 谢汐费了好大个劲才把话题扯到正经事上:“修复者到底是做什么的?” 江斜餍足道:“也许可以修复我那些崩坏掉的世界。” 谢汐看到这个职业时也这样联想过,毕竟新世界要求转职,而他又有了修复者这么个新职业。 江斜说自己把魂意强行抽离,导致准世界崩坏,他是不是可以进去修复? 谢汐道:“应该是这样的。” 江斜的神态明显比之前放松多了:“我崩坏,你修复,咱俩真是天生一对。” 这话是他惯常爱说的,似乎没什么不对劲,但谢汐太敏锐了,尤其是面对这么个死要面子爱强撑的江斜,他不敏锐真是能被他给骗死! 谢汐按住他的手,抬头看他:“准世界崩坏当真对你没有影响?” 江斜:“……” 之前谢汐是被他给绕进去了,的确魂意们回来了,对江斜是好事,但没回来的魂意呢! 谢汐逼问他:“……被困在崩坏世界里的魂意是不是就永远回不来了!” 他可算是想清楚了,往深里一想真是冷汗直流。 打个比方,假如江斜进入的是爱情向左还是右那个准世界,那么离开时将会把兰迪艾克斯和加尔全部带走,有他们三人参与的亚特兰蒂斯就成了一个崩坏的世界。 诚然老大老二和老三这都回归了,可亚特兰蒂斯里的老四老五和老六呢?他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就永远被困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了? 只要缺少一个魂意,江斜就始终是不稳定的状态,到底在什么时候会出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江斜苦笑道:“好啦,你这不可以修复嘛。” 谢汐气道:“如果我没有修复者这个职业呢!” 那么崩坏的世界岂不是只能被放弃,魂意就永远地被困住了? 江斜不可能没想到这些,但他什么都没提,还故意误导谢汐,让他不多想。 谢汐可算是明白江斜在听到修复者这个职业后为什么会神情突变了。 他以为江斜是太惊讶于他的运气,可其实他是在庆幸吧! 准世界崩坏,魂意被困,他无可奈何还要装作没事…… 所以在得知了修复者的职业,才会有那样激动地吻住他。 谢汐真是又气又心疼,他想凶他又舍不得,反倒把自己给弄得鼻尖泛酸:“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江斜急了,他道:“怎么会,我……” 谢汐道:“我年纪比你小,力量比你弱,经验也比你少,所以你瞧不起我是吗?” 江斜真慌了,他手忙脚乱道:“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他顿了一顿,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只是不习惯。” 他习惯的是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习惯的是独自承担,独自背负,因为他一路都是这样走来的。 很多事,说了也是毫无益处:除了让人担忧,除了让士气大跌,除了让危险加倍,再没有其他意义。 所以他没有说的习惯。 谢汐听得微怔。 江斜这死要面子的家伙,说出这些话已经相当于把整个人扒光放在谢汐面前了。 谢汐一阵心疼,握住他手道:“你要习惯。” 江斜同他十指相扣。 谢汐道:“以后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不会再是一个人,所以请相信我。” 江斜心脏如被巨浪击中,异瞳亮得惊人。 谢汐说完又不好意思得很,想把手给抽回来。 江斜用力握住他:“再说一遍。” 谢汐:“……” 江斜微哑的声音似乎在极力压制着颤抖:“再说一遍好吗?”仅仅是多了两个字,却好像带出些哀求的意味。 谢汐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音调,低声道:“以后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不会再是一个人,所以请相信我……” 江斜吻住他,把自己激荡的情绪通过炽热的吻尽数传递给他。 他脑中回荡着一句话,不知是谁说的,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要害怕孤独,因为你终会等到最好的那个人。 某些人是温情不过三秒钟的,尤其看到谢汐眼眶微红,他就忍不住想逗他开心。 江斜道:“有件事我必须向你交代一下。” 谢汐凝神问:“什么事?”他做好了聆听的准备,想着如果是大事的话…… 江斜手指一点,水幕凭空出现。 谢汐看过去,神态认真,十分专注,很重视江老师的初次分享。 江斜点开了好友栏,可怜巴巴的几个好友里,谢汐的名字尤其瞩目。 谢汐看到了他名字后面的数字,愣了下:“这是什么?” 江斜沉稳淡定道:“我的一个鸡肋技能,可以查看初级玩家对我的好感度。” 谢汐起初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 江斜看着那绿油油的999,别提多开心了:“999就是最高值了,不可能更高了。” 话音刚落,他就眼睁睁看着999成了998成了997成了996成了995成了…… “诶!”江斜道,“别跌了,不能再跌了!” 语气仿佛地球上那看到股票暴跌的可怜股民。 谢汐面无表情地瞪他:“所以说,你一直都看得到我对你的好感度?” 江斜坦白承认:“嗯……” 谢汐嘴角抽了抽:“最初是多少?” 0分吗?0分是极限了,不可能更多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江斜如实交代:“最初是-99。” 谢汐震惊了:“还能是负数?” 江斜美滋滋道:“当然,最低记录是-777,能涨到999,哦,现在是988,真是像做梦一样美好。” 谢汐:“……” 江斜又软声道:“宝贝你别生气了,等你晋升到中级玩家,我就看不到好感度了,让它停留在最美丽的999,不好吗?” 谢汐呵呵哒了:“-999也很美。” 江斜大惊失色。 虽说看到这好感度技能,谢汐挺惊讶的,但旋即又心口很热。 因为爱情向左还是右,谢汐讨厌死了x,可那时候的江斜看着-99的好感度,竟然还对他十分照顾和偏护…… 这个笨蛋! 他一心软,好感度立马飙到了999,江斜像是会读心术一般,低声道:“那时候你真是太有趣了,明明讨厌我,还要微笑着叫我x神,真是太可爱了……” 谢汐面无表情,想给好感度上加个负号! 转职修复者是有等级要求的,谢汐必须先晋升为中级玩家。 初级玩家并不是经验满了就可以晋升,还需要做一个晋升考验。 考验由中央发布,时间相对静止,而且可以自主放弃,无法通过也只是消耗点金币,完全可以下次再战。 不过只要经验满了,玩家们还是想第一时间晋升,因为不晋升的话,之后去准世界哪怕完成度再高也不会再增加经验,等于浪费。 谢汐没什么好顾虑的,他直接报名了下次测验,等着中央传送。 一个晋升测验而已,身经百战的小蔷薇没在怕的。 江斜看了看群里的在线人物,发了个语音:“有活动,来不?” 南翼立马道:“老邪你终于要出山了吗!”这个恋爱脑,自从开始谈恋爱就再没干过正事。 秦戈争:“阿哲让我问一下是什么活动。” 颜哲怒道:“我让你代问,你他妈就这样代问?”这根死木头,气死人! 秦戈争:“……” 江斜神秘一笑:“是个你们从未参加过的活动,想来的话就进队。” 南翼最爱刺激,兴冲冲地入了队,颜哲不为所动,秦戈争道:“你不去的话,他们受伤了怎么办?” 颜哲哼了一声,在南翼和另外三位的热情邀请下,颜神才勉强入队。 江斜把人都忽悠到位,点了报名。 起初这几个叱咤风云的大佬们都以为自己眼瞎了。 直到颜哲怒骂出声:“江老邪你他妈搞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去一个小小的中级测验当考官!” 江斜脸皮奇厚无比:“人生在世,什么都该试试。” 南翼也惊呆了:“这就是你说的我从未参加过的活动?” 江斜道:“难道你参加过?” 他……他……还真没参加过! 颜哲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小蔷薇这就要晋升中级玩家了?”真快啊! 江斜应了一声。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了,南翼道:“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嘛,帮嫂子作弊这种事我们肯定全力以赴……” “说什么呢?”江斜老神在在道,“我是给你们一个欣赏的机会,看看他有多优秀。” 众人:“………………” 江斜又补了一刀:“当然,这么优秀的小朋友,已经和我绑定终身。” 163、中级测验 他们刚认识江斜的时候,就觉得是上了条贼船,现在不用觉得了,是百分百确定! 没谈恋爱江老邪就够骚,现在怕是两条腿都不够他骚了! 颜哲知道得多一些,私聊江斜:“一个中级测验你也不放心?过不了也没事吧,无非是消耗点金币。” 可是有等待时间,需要至少一个世界任务才能继续重新参加测验。 普通玩家不用担心,随便刷个e级f级任务,一两天就完成,出来可以继续参加。 但谢汐不同,他是百分百高阶世界体质,不存在简单任务,更何况他现在还需要转职才能刷出下个任务。 所以谢汐必须通过考验,否则他将因为在中央停留时间过久,而被意力压死。 当然这些听起来凶险,其实发生的可能很小,以谢汐现在的资质和能力,通过测验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江斜轻叹口气道:“你不懂的,爱一个人就会患得患失,万一他跑步时渴了,跳高时饿了,跳远时想我了……” 难道你担心的不该是跑步时崴了脚,跳高时腿抽筋,跳远时摔个狗吃屎……呸,颜哲也是二|逼了,他就不该瞎操心,有这个老畜生在,小蔷薇怎么会有事! 江斜还在念叨:“退一万步讲,如果哪个考官昏了头,占他便宜怎么办?” 颜哲嘴角抽了抽:“你就是那个考官吧!” 江斜道:“我是合法昏头,毕竟领了证。” 颜哲:“………………” 小蔷薇你快出来,把你家这妖孽收了! 虽说大佬们对这活动的刺激性很幻灭,但江斜说的没错,他们还真都没当过考官,闲着也是发霉,来凑凑热闹还挺新鲜。 尤其是考生里有老邪的心上人,他们更是好奇极了。 江斜嘴巴上跑火车,整日里吹个没完,他们就不信,一个初级玩家能有多厉害,更何况还是个十九岁的小孩。 表面十九岁,其实在花界当了几千年老妖精的谢汐也在和自己的小伙伴聊天。 准世界和中央的流逝不同,是相对静止的。 谢汐在妙笔绘山海待了这么久,对于中央来说也不过离开又回来的一瞬间,并不会消耗中央的时间。所以很容易就能碰到小伙伴们。 但也有个情况会碰不上,比方说谢汐停留在中央,这时半吊子僵尸去了准世界,那谢汐这里就会显示他在游戏中。可如果这时谢汐也去了某个准世界,出来后就肯定会和他见面。 这有点绕,但在中央,时间的概念就是这样,它不再是一个准确的坐标,也不再是一个恒定的标准,大家也就不再那样依赖它。 僵尸小队们听说谢汐要去参加中级测验,七嘴八舌地给他传授经验。 他们都是中级玩家,早就过了测验,所以还真有不少信息。 曹广说:“老朱你来,毕竟你考了三次。” 暴躁朱黎在线发飙:“少说两句会死吗!” 卓柳也说起风凉话:“三次还行啊,我听说最多的那位考了四次呢。” 老朱距离倒数第一也就……一次之遥。 朱黎:“操,来演武场,老子烧死你们!” 还是女装大佬比较靠谱,庄义柔声道:“中级考验难度很低的,一般有三轮,第一轮是固定的,测验的是基础体能;第二轮是对抗赛,展示下各自的特长,输了也不要紧,会根据表现来加分;第三轮相对难一些,要通过考官的考核。” 谢汐问道:“还有考官?” 庄义道:“对,中级玩家以上都可以去报名当考官,不过中央会筛选,一般是根据等级从上往下挑。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会接受这种任务的大多是中级玩家。” 朱黎插嘴道:“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个老油子,能被膈应死。” 按理说朱黎的体能和特长都很突出,不至于考了三次才过,他自己交代道:“我运气差,连续三次碰到了钱串子。” 谢汐还是很重视这次考验的,别人可以随便多来几次,他不行,他要是过不了就不能转职,不能转职就没法进入新的准世界,一直停留中央可是很危险的。 “钱串子是什么意思?”谢汐虚心请教。 朱黎对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道:“就是掉进了钱眼里的人!第三关是考官自主命题,有五个难度可选,钱串子会明码标价,一个难度一个价,想要轻松过关,就多花钱。” 谢汐微怔……这种事还真是哪里都有啊。 朱黎道:“那些垃圾过不了高级考核,只能在中级徘徊,日子久了就生出这些邪门歪道。” 曹广说:“老朱你也是较真,他们再怎么要价,也不会超过下次测验的报名费,你就当施舍乞丐呗。”这倒也是,中级测验又没生命危险,大不了放弃不考,下次再来就是,无非是付出些报名费,这些人也就是钻了这个漏洞,想趁机捞一点是一点。 像朱黎这样较真,不就多花了三次的报名费。 朱黎道:“他们比得上乞丐?我才不要惯着这些渣滓!” 他说得也很有道理,正是大多数人都像曹广那样想,所以才会纵容出了这个行业,倘若全都像朱黎这样死咬牙不花钱,虽然多花三次报名费,却能为后人肃清这种恶习。 可惜像朱黎这样的少,曹广那样的多。倒也没必要评判谁对谁错,毕竟曹广没义务牺牲自己为后来人着想,而朱黎更多是性格使然,在置气。 卓柳道:“这样的事中央肯定知道,zone也不管。” 谢汐道:“中央没有善恶。” 僵尸小队愣了下,也都能明白。 的确如此,中央从不会管玩家在做什么,有组织也好,没组织也罢,行善也好,行恶也罢,从不干涉,他对玩家们的要求只有一条——活下去。 朱黎叹口气道:“老大你没问题的,说到底是我太菜,才会被考官用难度等级来拿捏。” 谢汐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人无完人,都有不擅长的地方。考官肯定能看到前几轮的考试,记下考生的弱点后,等第三轮故意挑你不擅长的为难你,别说是你,即便是神级玩家也有致命弱点,这不是个人实力问题。” 朱黎被安慰到了:“老大……”说的话真的是又暖又有道理啊! 庄义道:“这次测验好奇怪,这么早考官名额就满了。” 曹广和卓柳也道:“是啊,我也想报名来着。” 谢汐一怔:“你们报名做什么?” 僵尸小队们大笑道:“当然是去给老大开小灶!” 他们有四个人呢,没准有机会成为谢汐的考官,到时候……嘿嘿嘿,那肯定挑最简单的让谢汐顺利通过啦。 谢汐哭笑不得:“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们哪里知道,即便能报名也不会被选中,毕竟考官筛选是从高到低,就江斜那一群狐朋狗友,肯定被选中好嘛! 谢汐哪里知道,他也要遇到不良考官了,虽然这个不良和老朱的钱串子不大一样。 闲聊间,谢汐接到了参加测验的通知,他同僵尸小队们打个招呼,点了确定传送进去。 他刚进去,僵尸小队们就马不停蹄地去看直播。 曹广道:“应该没问题吧。” 朱黎道:“能有什么问题?要是遇到钱串子,咱们就记住他的脸,等出来锤爆他!” 卓柳道:“钱串子哪敢露脸!” 庄义怔道:“这……这考官阵容……” 在外头看直播,不仅能看到考生还能看到考官。 不止僵尸小队们震惊,大半个中央都地震了。 “卧槽!为什么x会去一个中级测试当考官!” “妈的,还有颜神!” “这是……秦将军!” “疯了疯了,我竟然看到wuli南翼大宝贝了!” “这什么情况啊,神之队倾巢出动了?” 神之队是玩家们送给x小队的尊称,实际上x他们固定群的名字特别low,low到让人幻灭。 颜哲每次看到‘寂寞男神,在线陪聊’这八个字都三百六十度螺旋升天式想退群! 外头炸锅了,参与考验的玩家们却是不知情的,他们要是知道考官阵容这么华丽,怕不是无心考验,只想去围观偶像了。 反正这么个小测验,过不了就过不了呗。 谢汐四处看了下,发现参赛人数不算多,也就一百来人。 大家虽然都是初级玩家,但能攒到这么个经验值,已经很不容易了,以f级世界只能得两三点经验值的标准来算,他们运气差的都走过三十多个准世界了。 当然准世界有高低之分,像f级准世界的难度,只怕是上百个也抵不上一个a级准世界,更不要提谢汐经历过的s级准世界了。 质量不高,胜在量大,参加测验的玩家们倒也不算新兵蛋子了。 第一轮是体能测验,项目十分接地气。 谢汐乍看到还以为是中学生运动会。 考官席上,除了六位大佬在坐着,其他考官都退到了墙角上,安静如鸡。 江斜道:“八百米跑啊,我记得阿哲第一次测验就跪在这个项目上。” 颜哲:“……”这黑历史能不提嘛! 江斜又道:“我家小朋友就不一样了,跑八千米都不会大喘气。” 颜哲怒了:“你秀恩爱就秀了,能不拉踩嘛!” 江斜清清嗓子道:“哪有?” 颜哲才不信他会含蓄,果不其然,江斜下句就是:“我还没正式开始呢。”秀也好拉踩也罢,都还在热身。 这时龚锐发现了华点,他凉凉道:“还有游泳项目呢?” 164、江考官 江斜也看到了,他眉峰一扬,声音更凉:“还有游泳这种项目?垃圾中央,觊觎我家小朋友。” 颜哲幸灾乐祸道:“我让你得瑟,这下看你怎么办,我们虽然是考官,但考试项目是没权限更改的。” 他顿了下,又乐呵道:“话说回来,穿个泳裤而已,你慌什么?人家小蔷薇才不会计较。” 江斜斜他一眼:“你以为是你们这些单身狗的身体吗,可以随便露?” 颜哲慢半拍地听懂了:“卧槽,你这老禽兽。” 江斜一本正经道:“我们这是正常的夫夫夜生活。” 寂寞男神们:“……”是时候把这家伙踢出群了! 颜哲对谢汐了解更多一些,知道他脸皮薄,一想到他身上十有**被老畜生种满小草莓,也有些急了:“考官名单已经列出去,看到我们的名字肯定有不少人来看直播,小蔷薇岂不是……” 江斜道:“我出去一下。” 相较于颜奶的担心,其他人放松得很。 南翼翘着二郎腿道:“你还不知道老邪吗,外号bug王,运气不好脑子来凑,他的骚操作还不多了去了。” 颜哲说:“倒也是。” 江斜有多宝贝小蔷薇他是知道的,有这家伙在,肯定不会让小蔷薇受委屈。 江斜很快回来了,神色淡定。 南翼挺好奇地:“你做什么去了?” 江斜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南翼哼了一声:“还卖起关子了。”他倒要看看,在这有限的考官权限里,江斜能耍出什么花样。 谢汐看到游泳项目时也愣了一下,他当然会游泳,也不担心自己会通不过,只是不想脱衣服——他身上被某条大狗弄了一身红点点。 他现在穿得都是高领制服,把脖子护得严严实实,可游泳的时候肯定要换短裤,到时候…… 虽说成年人有性|生活很正常,但这样子暴露出来,也还是太尴尬了! 而且这个测验还有直播,没准僵尸小队正在看,他这一身……岂不是丢死人了! 谢汐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个项目,一定不会纵着江斜胡来,可惜现在想这些也晚了! 怎么办呢? 要不就在其他项目拿高分,放弃游泳这个项目? 谢汐在心里算了一下成绩,觉得自己即便是其他项目拿满分,也没办法把这个零分给拉上去。 算了,就这样吧。 谢汐咬牙切齿地想着——等下个准世界他绝对不让江斜碰一下! 第一个项目是800米跑,要求并不高,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到终点就行。 规定的时间也不算苛刻,两分钟能到就算合格时间,用的时间越短加分越多。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普通人类也能勉强达标,更不要说玩家们都加强了资质,以现在谢汐这将近全满的初级资质,最高速度能到一分半。 要知道人类的世界纪录也不过才1分40秒,而且是经过无数训练,几十亿人中才出那么一位。 当然人类的身体素质并不强,来到中央的可不仅仅是人类,一些特殊种族生来有比较强的身体素质,那跑起来就更轻松了。 谢汐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虽然是第一个项目,但只要两分钟就合格的话,那也太轻松了。这不是合不合格的问题,这是要全员满分。 中央会这么好说话吗?谢汐对此抱迟疑态度。 等到了场地,谢汐一看就明白了,场地很小,人很多。 通道只有一个,如果不按批次进行,就得在一开始抢到前头去。 若是被挤到后头就会耽误时间,这不是速度不速度的问题,而是要躲避障碍。 没错,一同考核的玩家就是最大的阻碍。 监考室那边也都盯着大屏幕看,测验的玩家一入场他们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几人齐刷刷地看向江斜,颜哲问道:“你来念?” 江斜道:“我一开口他就知道,万一在我的激励下超长发挥,也太打击其他玩家了。” 颜哲翻个白眼,拆穿他:“你是怕小蔷薇知道你在,放弃考试来揍你吧!” 江斜摸摸鼻子道;“打是亲骂是爱,都是情|趣。” 其他四人一听,还真想看看老邪被家暴了! 最终出去宣布规则的是龚锐。 龚锐平日里比较低调,大家除了知道他是神之队的,其他的都不清楚,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考生这里又看不到考官名单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说话的是谁。 看直播的却是看到了右下角的名字,所以都很激动。 龚锐慢腾腾说道:“现在公布一下测试规则,项目名称是800米跑,两分钟到达终点得六十分,之后少一秒钟加一分。大家努力,铃声响起后开始计时。” 他这话说得懒洋洋的,一点热情都没有。但场外看直播的玩家自带十级美声,只要一想到这是龚锐就激动得不行。 更有人睁眼说瞎话:“原来锐神是性|冷淡音色,太苏了!” 行吧,蚊子哼哼也能被滤成天籁之音。 场内参加测试的玩家就比较嫌弃了,这考官说话声音也太敷衍了,那句‘大家努力’仿佛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后说的。 谢汐对这些毫无想法,他已经全神贯注,等铃声一响,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江解说隆重上线:“看到没?这反应力这爆发力这注意力,帅不帅!” 众人:“......” 现在出去买个耳塞还来得及嘛! 谢汐一点保留都没有,他很不爱出风头,但这个考验对他来说太重要,别人可以随便来,这次过不了还有下次下下次,他却是必须一次过! 谢汐的身体素质很好,又反应很快,在一群玩家还懵逼的时候,他已经把人远远甩了出去。 必须要拉开距离,否则没法在最快的时间抵达终点! 江解说又开始无脑吹了:“看到没,这判断力这专注力这小脑袋,厉不厉害!” 众人齐刷刷地抬手,将食指塞进耳朵里。虽然没有耳塞好使,但也用动作表达了对老邪同志的无情鄙视。 江解说当没看见,抬高音量后越发慷慨激昂了:“很好,小汐选手已经领先第二名二十秒,二十一秒,二十二秒……小汐选手赢了!” 一众男神们满心都是草泥马,这他妈要不是打不过,早就扑上去锤他了好嘛! 谢汐用了一分三十秒就结束了比赛,而他身后的玩家最快的也用了一分五十三秒。 不是大家跑不快,而是挤成团后,都成了绊脚石,大大降低了速度。 也就谢汐选对了位置,在铃声响的瞬间用最高速度冲了出去,这一下提速其实对于中长跑来说挺亏的,但谢汐体力足够,只要能甩开后面的玩家,不挤在一起的话他就能发挥最快速度。 这个比赛最怕的是玩家们因为拥挤而打起来,这样别说两分钟了,二十分钟都到不了目的地。 看直播的人里也就僵尸小队的几位真心实意得为谢汐喝彩,其他玩家都不当回事,这测试太小儿科了,第一又怎样?他们大把人能用三秒钟跑完八百米。 他们看直播不是在看考生,只是在好奇神之队为什么会去当考官! 第二个项目是跳远,没什么好说的,排队跳就行,唯一和普通运动会的区别是只有一次机会,跳多远算多远。 考生们很淡定,看直播的玩家们也很淡定,唯独考官席那儿…… 江解说直接传音入密,让你堵耳朵都不管用:“助跑、踏条、腾空、落地,一条美丽的弧线,一个轻捷的身影,从眼前掠过的是胜利的光辉!” 很好,有他这解说词,更像中学生运动会了! 谢汐一连拿了两个满分,江解说更是快把自己给吹出宇宙了:“怎么样,强不强?” 颜哲&老秦:“强……” 南翼&龚锐:“很强……” 宗夏总结:“强上加强。” 江斜心满意足,拍拍宗夏肩膀道:“还是老夏明白,我们夫夫在一起,可不就是强上加强。” 男神们翻个白眼,忍了:行叭,单身万年,好不容易脱单,疯了也正常。 最后一个基础项目是游泳,该来的躲不掉,谢汐已经做好了被人侧目的心里准备。 看就看吧,回去……回去就禁|欲。 被荼毒了三个项目的颜哲他们可算看到了曙光,等这么久,就想看江斜要怎么搞定游泳的事。 颜哲道:“反正项目是取消不了的。” 南翼道:“难不成要给小蔷薇打个专属马赛克?” 他也跟着颜哲这么叫了,小蔷薇这名字挺有趣,又形象又顺口,谁让江斜那么喜欢蔷薇花,连精神花园里都种满了蔷薇的意象。 龚锐靠在椅子里,歪着脑袋快睡着了。 宗夏道:“应该是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很快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江斜拿起了通讯器,亲自宣布了项目规则。 他的声音一响,里里外外都炸了。 看直播的一通鬼嚎:“x神啊,是x神啊!”看不到脸只是看名字和声音都兴奋爆了。 “有生之年竟然听到了x神的声音,死而无憾啊!” “值了值了,哪怕错过一个集结任务也赚大了!” “听了x神的声音,下个世界我会不会抽到s级准世界?” 僵尸小分队们也震惊了,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悚。 江斜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他们一听就听出来了。 直播右下角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几乎刺瞎了他们的眼睛:考官,x。 江、江斜是x神? 四人懵逼了一圈后,曹广做梦一般地开口:“我他妈竟然和中央最伟大的设计者刷了一个世界……” 卓柳:“我他妈竟然忘了要签名……” 朱黎:“我居然还骂了他……” 庄义:“我竟然现出了肮脏的男儿身……” 呆住的还有谢汐,他对江斜多熟悉,别说江斜根本没变声线,就是轻微改变他也能分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怎么去当考官了? 谢汐先是很无语,而后又心里一暖。 ……就这么不放心他吗? 不过也是关心则乱吧,设身处地一想,他大概也会忍不住去给江斜当考官。 江斜说话的音调比龚锐温柔多了:“游泳项目没有更衣室,场内这么多女性玩家,现场换衣服太不方便,所以我为大家准备了防水符,大家可自行取用。” 翘首以待的男神们很失望:“就这样啊。” 江斜继续道:“防水符只对衣服有效,不会影响游泳效果。” 南翼瘪嘴道:“还以为你想了什么奇招。” 江斜挂了通讯器,淡定道:“招不在奇,好用则灵。” 的确是非常好用了,够冠冕堂皇,够合情合理,还操了一把x神的温柔人设。 防水符对大佬们来说狗屁不是,对于低阶玩家却是一金币一个的昂贵物事。 看直播的玩家们开始嘤嘤嘤了:“这帮考生运气太好啦,不仅有x神当考官,还免费赚了个防水符!” “x神太温柔了,他肯定是怕女性玩家为难,所以才自掏腰包放了这么多防水符。” “真是个绅士呢!” 绅士是真的,就是怎么个绅士法有待考究。 有了防水符,谢汐就没顾忌了。有玩家为了贪便宜,收下防水符舍不得用,直接脱了外套就冲进去游。 这也不犯规,反正江斜也不在乎其他人怎样,他只是在给谢汐解围。 谢汐在游泳项目也毋庸置疑地夺得头筹,以全部满分的成绩结束了第一轮考试。 第二轮测试是对抗赛,必须第一轮合格才能参加。 谢汐做好了准备,哪知道…… 江考官道:“第二轮入围考生有87人,两人一组对抗,多余一人自动晋级,随机生成结果如下。” 随着他话音落下,名单出现在大屏幕上。 谢汐在最下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毫无意外地,他就是那个自动晋级的幸运儿。 监考席上,众考官们是真没作弊,南翼道:“运气不错啊。” 江斜淡淡一笑:“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这时候的南翼还没了解到欧皇的强大,只以为江斜是日常炫妻。 谢汐的第二轮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第三轮是与考官1v1对抗。 看直播的人都激动得快炸了。 “天呐!能看到x神露脸吗?” “到底哪个幸运儿能得到x神的单独指导?” “这么温柔的x神,为什么我碰不到?” 不久,玩家们就看到他们温柔的、绅士的,被奉为传说的x神在调戏考生? “名字叫什么,通讯器号码是多少,住在哪儿,”江考官一本正经问,“有没有男朋友?” 谢汐:“………”是时候合法家暴了! 165、崩坏的 谢汐是面上笑眯眯,心里全武行:“男朋友的话,以前有,马上就没了。” 考官席上南翼噗地一声笑出来:“可算有人收拾老邪了。” 江斜是心里慌得一比,面上却沉稳淡定,甚至还敢皮:“哦,你们是要结婚了吧,男朋友马上变老公了?恭喜。” 考官席上一片嘘声,别管是高冷的颜神、活泼的南翼、神秘的龚锐、智商二百八的宗夏,都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声音:“臭不要脸!” 老实人秦戈争也送出了一对省略号,以表尊重。 谢汐嘴角抽了抽,纠正道:“是马上要……” 分手二字没说出来,江考官便公事公办道:“好的,我明白了,婚姻这一栏我提前给你填已婚了。” 谢汐被忽悠了一下,有那么一秒钟还真以为他只是在考察情况。 看直播的玩家们螺旋升天! “苍天啊大地啊,什么情况啊卧槽!” “我参加了四次中级测验,怎么从不知道第三轮还要查户口?” “难怪考了四次,你这智商,请永远留在初级档位好嘛!” “我x神竟然是这样的x神!” “几万岁的x神居然在撩一个十□□的小年轻!” “是不是小年轻不好说,但初级玩家是百分百的!” 如果这样就升天的话,那之后他们可能都没法脚踏实地了。 江斜装模作样地写了点什么后,惋惜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为什么要惋惜!为什么是这样的音调!x神你果然是在撩骚吗! 谢汐十分无语,看着戏精自导自演。 江斜收起本子,对着他笑:“如果离婚了,可以考虑一下我。” 半个中央都轰隆一声,是被到底不起的玩家们给震的! 谢汐被他气笑了:“不!” 明知道有坑,还是忍不住说了。 江斜弯唇道:“哦,不离婚的话,那就祝你们生生世世都甜蜜恩爱。” 不离婚是他,离了婚还要考虑下他,你怎么不上天呢! 知道真相的考官们都想掐了这段,太不友好了,单身狗食用后引起高度不适,强烈建议把老邪叉出去剁了平民愤! 好感度降了七点后,江斜终于不皮了,正经开始考核。 他给谢汐的自然是难度最低的,只要在考官的进攻下坚持五分钟即可。 寻常的考官也不过是中级玩家,在他们手下坚持五分钟是很轻松的。 当然江斜这个水平,别说五分钟了,平常人怕是连五秒钟都坚持不了。 但谢汐不是平常人,他在江斜这儿坚持过十分钟呢,当然此进攻非彼进攻。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看直播的玩家们可能会为谢汐捏把汗,这难度最低的测验,因为考官的级别太高,也变得非常难了,但现在……玩家们一点不担心,恍惚间似乎是看俩人跳了段华尔兹。 是华尔兹吧,x神就是在逗着人家小朋友跳舞吧! 这样大庭广众下调|戏有夫之夫真的好吗x神! 这一刻,全中央最神秘最伟大最厉害的x神形象轰然倒塌,伴随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五分钟后,江斜入戏得很,认真道:“你真厉害,我都快被你……” 谢汐瞪他! 江斜闭嘴,改口道:“恭喜你,通过测验。” 随着他难得正经的话音一落,直播结束,江斜贴到他耳边,把未完的话给说了,“我都快被你榨干了。” 谢汐:“………………” 江斜吻住他,带他回了花园。 谢汐满脑子都是禁|欲|禁|欲|禁|欲,然后就…… 下次吧,下次一定不纵着他! 却说一众男神们…… 南翼:“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颜哲面无表情,龚锐打个哈欠,宗夏推推眼镜,秦将军最老实:“不知道。” 南翼瘫在了椅子里:“老子真是信了老邪的邪啊!” 谢汐晋升为中级玩家,这样他在中央停留的时间可以延长至两周。 有整整两周时间,这朵小蔷薇又这么美,不如…… 谢汐哪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心思,立刻马上道:“我刷新任务了!” 江斜:“……” 谢汐道:“你不想来就算了,我自己……” 他话没说完,愣住了。 江斜也不胡闹,看向他的水幕。 在中央,玩家们查看系统界面是要通过水幕的,之前谢汐必须得去大厅才能看,现在江斜在花园里给他开了权限,他可以用江斜私人的水幕。 谢汐道:“可以组队进入……” x设计的准世界,因为魂意的缘故,只有谢汐自己能进入,可现在却有了组队进入的提示,这意味着什么…… 江斜道:“看来崩坏的世界已经不再完全属于魂意了。” 谢汐也是这么想的,他问道:“这个准世界会不会已经没有魂意了?” 江斜道:“不好说,无论有没有魂意,都去修复一下吧。” 谢汐明白,每个世界对于中央来说都是重要的资源。 江斜设计了那么多准世界,可惜一直没有人通关,不通关的话,准世界就是待机状态,无法自我生长。 而中央最需要的一个进入自循环的新世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从中抽取新的玩家,进入中央的良性循环。 哪怕这个崩坏的世界里没有魂意,谢汐也还是要去修复。 修复了它就是一个完整的准世界,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 谢汐道:“也许还有魂意。”之前的准世界其他人无法进入,主要是魂意们对准世界拥有绝对的掌控权,所以排斥其他人。可崩坏的世界里魂意们因为缺少了一部分,所以对准世界也失去了百分百的掌控,才会有缺口,准世界判定为可以组队进入。 江斜道:“这样也好,不用老秦帮忙了。” 谢汐也松了口气:“那个等价交换总是让人不放心。”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江斜笑眯眯地:“怕什么,我丢了什么,你画一个给我安上不就行了。” 谢汐盯他:“你想要个歪歪扭扭的胳膊腿?” 江斜道:“你给我的,都是最好的。” “不好,”谢汐嫌弃他,“不是原装的,我就退货!” 江斜美滋滋道:“退不了啦,早就过了七天退换货了。” 还七天呢,七十年七百年都过了吧! 谢汐威胁他:“反正不许浪,保护好自己,一旦……一旦……”也旦不出个所以然。 江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全听你的。” 气管炎什么的,都是主动患病,有这么个可爱媳妇,哪能哄着宠着。 谢汐警惕的很,毕竟这家伙除了情话,其他是连半个字都信不得! 谢汐这才认真打量起新的准世界,哦,现在该叫崩坏的世界。 之前的准世界都是蓝色字体,通关后成为灰色,现在这个却是红色的字体,世界名字也很不一样。 ——崩坏的神。 谢汐问江斜:“这个准世界原先的名字就叫神?” 崩坏的是因为魂意被抽离,所以准世界才加了这样的前缀,那也就说没崩坏的情况下,这个准世界就叫神? 好怪的名字。 江斜道:“不一定,所谓准世界的名字其实该叫游戏名,是根据情况由中央随机生成,也许没崩坏前,它还有其他的游戏名。” “原来是这样……”谢汐道,“难怪第一个世界叫爱情向左还是右。” 的确更像游戏名,不过……谢汐愤愤道:“那哪是爱情向左还是右,分明是是个死胡同!”左右上下都有人好嘛,干嘛就只说左右。 这个话题很危险,江斜赶忙转移掉:“游戏名还是能反馈一些问题的,一般会和世界背景或者是主线任务有关。” 谢汐成功被转移,接话道:“我现在是修复者,主线任务肯定是修复的,所以是要修复崩坏的神?” 江斜道:“有可能。” 谢汐继续猜测:“既然这个准世界有神,是不是又是个类似妙笔绘山海的准世界?” 江斜摇头道:“所谓神,更接近于信仰。” 这话点醒了谢汐,在他生存的地球上,人世间也有神的传说,虽然没人见过神,却虔诚的信仰者。 神不一定是神话世界中真实存在的个体,更可能是个虚无缥缈的信仰。 信仰这东西就太广泛了,无法定位准世界的背景。 江斜道:“没必要想太多,一切还是得进去了再做判断。” 线索太少的情况下最忌胡思乱想,如果给自己形成了一个固定思维,等进入准世界,发现截然不同,反而会乱了阵脚。还不如坦荡些,直接去面对。 谢汐点点头。 江斜又问了句:“你看下有没有组队人数限制。” 谢汐点了下组队信息,发现的确有要求:“小队成员不可超过两人。” 也就是说只能他和江斜一起进入,不可以再带其他玩家。 谢汐敏锐得很,他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按理说进入这个崩坏的世界,江斜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正常状态下的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根本不用在意小队成员问题。 只有当他没有把握时,才会想知道人数限制,他应该是想带个朋友进来。 江斜对谢汐这小脑袋是真心佩服,他坦白道:“中央是有固定规则的,如果没对我进行限制,就说明这个崩坏世界的难度较高。” 谢汐道:“你的准世界最多不就是ss级吗?” 江斜幽幽道:“也许一崩坏,就成了神级呢?”从ss直接跨过sss和地级天级直奔神级吗! 谢汐:“…………” 他顿了下,才道:“不至于吧,我只是个中级玩家。” 江斜不愧是资深非酋,想得够多:“你是全中央唯一的修复者。” 166、失败品 谢汐是唯一的修复者,所以修复世界的任务只能分配给他,哪还管这个世界的等级是多少。 谢汐想起一事,问道:“连你设计的世界最多都是ss级,为什么会有地级天级?”甚至神级? 江斜就是中央最伟大的设计者了,可他的最高上限就是ss级,其它的是怎么来的? 江斜接下来的话一说,谢汐就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忧心忡忡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设计出成熟的准世界,很多设计者苦心孤诣也只能做出一个失败品,这种失败的准世界相当于崩坏的世界,中央发布的任务等级会很高。” 谢汐微怔:“所以3s级以上的准世界都是崩坏的世界?你们是去修复吗?” 江斜道:“如果我们是去修复,那你就不是唯一的修复者了。” 谢汐心一紧,领会到了。 江斜沉声道:“我们执行的是抹杀任务。” 崩坏的世界不是只有江斜的,或者该说,江斜之所以被中央奉为最伟大的设计者,是因为他设计的准世界是成功的,而非失败品。 江斜继续说:“失败品危害很大,占据资源不说,数量过多还会对中央造成不可逆的侵蚀。” 谢汐道:“所以中央才会对玩家发布抹杀的任务。” 江斜道:“这样的任务我们称之为开荒,因为是一次性的,完成后这个失败的世界也就消失了。” 谢汐听过这个词,之前不懂,现在却是明白了。 抹杀失败品,对中央来说也是无奈之举。 中央是最不希望看到失败品的,可设计者的能力就这样,不让他们设计,那更糟糕,会没有新世界,中央的循环早晚会崩;想要新世界就得让他们设计,那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失败品。 而这种失败品还不能放着不管,于是就有了抹杀任务。 想想也知道,抹杀掉一个世界会是怎样的高难度,也就那些高级乃至神级玩家才敢尝试。 可这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谢汐道:“抹杀任务的玩家死亡率很高吧。” 哪怕是失败的准世界,却也是一个世界,里面存在的东西就是世界意志,谁会愿意被抹杀掉?越是邪恶的东西越是偏执,被逼到了绝境上,它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反击。 江斜道:“所以新的设计者才越来越少。” 谢汐微黯:“这不就是一个死循环。” 设计者设计出了失败品,中央不得已发布任务请高阶玩家去抹杀,高阶玩家面对殊死反抗的失败品,免不了有伤亡。 高阶玩家正是诞生设计者的基石,他们的大量消耗直接导致成熟的设计者减少,没有成熟的设计者,就会有更多的失败品…… 难怪中央会逐渐衰落,照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江斜道:“还好你来了。” 面对这个死结,修复者成了破局者。 修复者要做的是修复世界,这和抹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倘若谢汐不止能修复江斜的世界,还能修复那些失败品,那么中央就能进入一个全新的良性循环。 设计者的失败品被修复,成了完整的准世界,再经由收集者、探索者以及记录者来测试,一旦通关就成了新世界,有了新世界中央就有了新鲜血液,不会再走向衰落。 与无奈的抹杀任务比起来,修复任务简直太棒了,废物再利用这种事真是省时又省事,一举多得! 谢汐挺纳闷的:“为什么之前没有修复者?” 江斜道:“这个也看机缘。” 一个新职业的诞生,不是想想就行的。 中央肯定也在不停摸索,不停尝试,经历了不知多少失败和巧合,才遇到了谢汐。 谢汐对江斜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修复任务应该不会太难。” 江斜道:“可是我的世界等级有点高。” 之前的失败品最多也就a级世界,可一旦要抹杀,就成长为地级乃至天级,他这个ss级世界…… 谢汐笑道:“那是抹杀,而我是修复。” 抹杀任务对于失败品世界来说是充满敌意的,世界意志想存在,就会与玩家为敌,不惜一切代价去反杀他们。 但谢汐这里不同,他是修复,是更温和的手段,是在“治疗”残缺的世界,这从本质上就是截然不同的。 打个比方,一个换癌的人,有人想杀他,他会拼命求生并且反击;可如果是医生来为他治疗,他又怎么会生出杀意?倘若真的能够治好,他只会全力配合。 抹杀任务和修复任务的区别就是杀手和医生,太不一样了。 江斜也想到了这些,但他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谢汐目前的等级实在太低,面对一个疯狂的病人,还在读医的在校生能控制住他的病情吗? 谢汐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可这是你的准世界。” 江斜一愣。 “我相信即便崩坏了,你设计的准世界也是最好的,”谢汐由衷道,“因为x是最伟大的设计者。” 江斜心剧颤,这浓浓的甜意把他整个人都填满了。 他嘴皮子利索,没他不敢贫的,可这一刻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来蜜糖太多,会黏住嘴巴,让人开不了口。 谢汐哄他道:“好啦,不用担心,反正你会和我一起。” 江斜埋在他脖颈间:“嗯。” 谢汐嫌他满嘴跑火车,可他不跑了,他又很不习惯:“时间还早,我们准备下道具?” 话题一岔开,江斜也平复了心情,他道:“等一下,我去给你弄个高阶道具箱。” 初始道具箱只能带三样物品,谢汐是肯定要带神鉴的,为防万一最好再带只笔,再加上制服,这就三个格子满了。所以最好是装备一个高阶道具箱,这样才能带更多东西。 谢汐问道:“最高级的道具箱有几格?” 江斜已经在翻黑市了,他一边翻一边说:“金色传说级能有九个格子,但是这种箱子可遇不可求,有钱都很难买到,我先看下有没有蓝色道具箱,虽然只有五个格子,但是……” 谢汐打断他问:“道具箱不能重复装备吧?” 江非酋此时还没想太多,他笑道:“当然不行,一个玩家只能携带一个道具箱,所以金色道具箱才会千金难求。” 谢汐道:“那你不用翻了,我已经装备一个金色道具箱。” 江斜:“???” 谢汐道:“通关了妙笔绘山海不是有特殊奖励嘛,就给了个金色道具箱。” 江斜:“………………” 谁能想呢,往日里让人无语,送满屏省略号的江老邪也有今天!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当机了足足三秒钟后,非酋江酸溜溜道:“媳妇儿你真白。”这不只是欧皇了吧,这简直是上帝的私生子! 谢汐斜他一眼:“嗯?” 江斜改口道:“亲爱的,你运气真好!” 谢汐道:“还是你的准世界太厉害。” 江斜嘟囔道:“我设计这个准世界,都没得到这样的好的奖励……” 还好谢汐得到了。 设计准世界也是有特殊奖励的,然而江大设计师的仓库里“垃圾”堆成山! 谢汐笑道:“好啦,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江斜在他脖颈上用力吸一口:“肯定,我多吸点儿欧气,没准也能上岸。”不求当欧皇,好歹脸白点,别次次都精准无误拿最差奖励。 谢汐被他蹭地脖颈痒,笑道:“别闹,快帮我看看都要带些什么。” 道具箱虽然是最大了,可也只有九个格子,还是得好好规划下,在这方面他相信江斜,毕竟是老司机,经验足。 江斜那经验是……相当丰富了! 他道:“不要随便去玩家的集市买东西,很多道具都对玩家有级别要求,玩家等级太低的话,用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商城里东西虽然少,但对你来说是性价比最高的。” 原来如此,谢汐点头道:“高阶的药物对低阶玩家是有伤害的?” 江斜道:“体质不同,承受力也不一样。” 谢汐又问:“那制服要多带几件吗?”药物不太给力的话,致命伤免疫的制服就效果很不错了。 江斜道:“最多带两件,不要太依赖致命伤免疫,等级别高了你就会明白,免疫那一下的意义不大,因为你很可能会连续死多次。” 谢汐一愣,想象出了这种场景。 致命伤免疫的确是多了一条命,可面对凶手也得有余力逃跑。 复活了又如何?对方再来一刀,岂不是死了又死,哪怕有九条命,实力不够的话,最终还是死。 江斜道:“记住了,别去依赖致命伤免疫,你应该尽量避免这种致死事件。” 这可真是老司机的肺腑之言,新玩家到了中期可能会走进一个误区,觉得有致命伤免疫在,就像玩游戏一样,不把命回事,死一次就死一次。 可准世界不是游戏,各种突发情况层出不穷,无知地将自己置于会遭遇致命伤的场景,早晚把自己给坑死。 最理智的应该是提前防备,而不是等致命伤落到身上再去免疫。 真正的高级玩家,甚至不会携带致命伤免疫的道具。 倒不是彻底否认这种道具的用处,而是应该在有限的道具格里装配性价比更高的东西。 谢汐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江斜继续道:“眼下你能用的道具有限,可以带两件制服。” 谢汐摇头道:“留着格子装些你能用的东西吧。” 江斜心里一甜,说道:“道具对现在的我来说意义不大,我差不多免疫全部药物,武器也只占一个格子,它要是毁了我也得没命,其他的都没什么太大价值。” 江斜早就过了指望道具的阶段。 谢汐皱了皱眉:“免疫全部药物?” 江斜怕他担心,说道:“因为资质点太高。” 谢汐不信:“不是吃得太多?” 江斜轻咳一声,道:“也有这方面原因。” 药物总有抗药性,吃得越多效果越差,江斜一直运气差,一路走到今天不知有多艰辛…… 谢汐心揪疼,却又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都过去了。 江斜继续帮他数着道具箱的东西:“两件制服,神鉴要带上,最好再带只笔,虽然占一个格子挺浪费,但万一去的准世界短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笔,那就麻烦了。” 笔很常见,可它对谢汐来说却极其重要,携带道具不能因为常见而放弃,只要是重要的,哪怕是一捧土也要占个格子,因为准世界里变故太多。 “再拿一打基础止血药,一打基础体力药,一个食物包,一把热武器和一把冷兵器。” 这就九个格子了,装得满满当当。 谢汐明白热冷兵器的区别,别看□□比刀剑厉害,但在某些情况下□□还真不一定比刀剑有用,他不明白的是—— “定身符和探视镜不用带吗?” 这是商城里难得的两个给力道具。 谢汐不差钱,大可以带上两打。 江斜摇头道:“如果是c级以下的世界,你可以带,但高阶世界,这些道具大多无效。” 当初谢汐在童话小镇靠定身符保命,可童话小镇的只是个d级世界。 如果是妙笔绘山海那种准世界,定身符就很鸡肋了,估计连蔷薇花们都定不住。 别说这俩道具了,谢汐在妙笔绘山海都不敢用叉烧包的入梦术。 因为圣人和妖祖都精神力太高,入梦术很难发动。 谢汐懂了。 江斜只是帮他分析如何携带道具,他都觉得受益匪浅。足以见得,江斜是真的经验丰富。 谢汐心思一动,忍不住问道:“你已经刷了多少个世界了?” 江斜道:“数不过来。” 谢汐:“…………” 这真不是老邪日常装逼,而是真的很难数。 他直接把水幕打开,点进准世界的页面给谢汐看。 江斜一边用手指不断向下滑,一边说:“早就和zone反应过,该来个一键合计,他就是不听,你瞧……这自己数的话,要数到什么时候。” 谢汐看得目瞪口呆。 江斜足足向下滑了一分多钟,也不见底,这真是……数不过来啊! 谢汐震惊之余又十分心疼:“……很不容易。” 江斜笑道:“也还好,反正无聊得很。” 谢汐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又听到了那淡淡的厌世感。 他心一紧,想说点什么又因为错过的太多而不知该怎么开口。 江斜摩擦着他的手背,由衷道:“总算等到了你。”他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 谢汐忍不住说道:“不是的。” 江斜抬头看他:“嗯?” 谢汐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准世界,由衷地说道:“这些是证明,是只有这么优秀的你才能做到,独属于你的荣耀。”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成长起来的江斜是无比优秀的,让整个中央都叹服的最强设计者! 江斜怔住了。 谢汐夸完他,自个儿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江斜哑着嗓子道:“你别这样。” 谢汐抬头:“嗯?” 江斜道:“我真的会让你一夜七十次。” 谢汐:“!!!” 就、就不该心疼这个大混蛋! 卡着最后一天,谢汐进入到准世界。 进入前江斜也还是嘱咐他:“崩坏的世界里什么都可能发生,我们有很大几率会不在一起。” 谢汐应道:“我明白。” 江斜又道:“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别急着离开,先摸清自己的身份背景,等我找你。” 谢汐连连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江斜把暂且能想到的都嘱咐过后,谢汐点了进入。 熟悉的抽离感来袭,谢汐感觉到轻微的眩晕,没过多久他睁开眼。 根据感觉,他似乎在一架飞机上? 谢汐尚且没来得及看任务面板,就听身边的人说:“总统先生,这是您的红茶。” 167、崩坏的神1 总统?是在叫他? 谢汐懵了懵,当花神给他的震撼都没当总统来得大。 毕竟花神这种玄乎乎的身份离他以前的世界太远,总统这个称呼就…… 他不会真成欧洲人了吧!谢汐不大想换血统。 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谢汐微微颔首,那人将红茶放下后,垂手离开。 谢汐也顾不上审视所处的空间了,他得先把信息面板过一下。 这是进入新游戏最重要的环节,错过了可是非常致命的。 依旧是熟悉的——欢迎来到准世界,请仔细阅读以下信息板。 游戏名:崩坏的神。 游戏概要:高度发达的文明已经支配宇宙,人们心中只有无止境的探索与发展,由科技所带来的高度自信蒙蔽了文明的双眼,直到灾难降临。 主线任务:修复崩坏的神 支线任务:待刷新 读档次数:无。 携带道具:已装备金色道具箱,扩容为九格。 没有特权,在江斜的准世界里,谢汐还是头一次没有特权选择。 其实走得世界多了,谢汐也明白了,这个特权,相当于魂意们给他开的挂。 特权都有大作用,爱情向左还是右里不用说了,没有致命伤免痛,新手谢汐早疯了。 失落的亚特兰蒂斯里,没有易容术,谢小鱼也早翻船一百次了。 妙笔绘山海的傀儡术似乎发挥的作用不大,但那是因为江斜跟着他进来了,倘若没有江斜的独处来帮忙,他就只能靠傀儡来玩命周旋了。 如今这个崩坏的神里却是没有特权的。 谢汐觉得,要么是这个准世界已经没有魂意,要么是剩下的魂意已经自顾不暇,没法给他开挂了。 不管是哪个可能,他都必须高度重视,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这个崩坏的世界。 谢汐刷新了支线任务,小漏斗转了会儿,弹出了一行字—— 支线任务:寻找崩坏的神。 没必要继续刷新了,这个任务和主线任务几乎一致,肯定是核心任务。 不过修复崩坏的世界,也就不存在通关与否了,只有修复成功与否,所以支线任务是怎样的,倒也不太重要。 但这个支线任务也给了谢汐一定程度上的提示。 崩坏的神,指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个体?还是单纯的人们的信仰? 从游戏介绍里可以看出来,这是个高度发达的人类社会,比谢汐所处的地球还要发达,毕竟地球人距离征服宇宙还差了……十个江斜吧! 江斜:??? 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乌鸦嘴,两人还真是分开了,也不知道他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谢汐如是想着。 信息面板也就这样了,谢汐一字不落的记住,面板也慢慢消失了。 谢汐瞥了眼右下角,看到了主、支线任务的提示。 好几天没见叉烧包了,来到准世界,谢汐就把它放了出来。 小猫咪控诉道:“爸爸就只和爸爸玩,不要我了qaq!” 谢汐很惭愧,江斜满脑子黄色废料,两人在一起不大干正事,他哪敢把小猫咪放出来…… “好啦,”谢汐揉揉他小脑袋,哄道,“小孩子要多睡觉才长得快。”和江斜在一起久了,他这扯淡的本事也与日俱增。 叉烧包分分钟被哄住:“真的嘛?” 这么好骗和他爸真是巨大的反差!谢汐更惭愧了! 他清清嗓子道:“也别睡太久,劳逸结合比较好。” 叉烧包开心了,在他怀里蹭啊蹭的:“爸爸真好,原来是在为我着想。” 谢汐:“…………”良心更不安了! 有小猫咪在,谢汐的等于多了一双眼睛,能看得更远一些。 和他最初的想法相差不远,他这会儿的确是在“飞机”上。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应该叫飞行器什么的,因为是较常用的交通工具,已经完全取代了汽车,又比飞机的航线低很多。 谢汐对这种高科技世界不怎么慌,相较于一无所有的蛮荒,什么都有的时代在获取信息方面要简单得多。 谢汐又是个这样牛气的身份,轻而易举就翻阅了一堆东西。 升到中级玩家后,谢汐一早就点满了资质,如今他不只是身体素质,连五感都被加强到了十分夸张地地步。 修复者没有资质优待,他想点满就得比寻常玩家花双倍乃至三倍的钱。 但这无所谓,因为谢汐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金币。 五感发达,记忆力也增强了,谢汐快速扫了一遍,已经把这个世界的大体背景给记了个七七八八。 语言是没问题的,玩家们都有通用语,所以他可以轻松说出这个世界的数十种语言。 文字的话让谢汐挺意外的,居然是中英混杂的类型,看起来有些别扭,好在谢汐看得懂。 再往下看,谢汐看到了自己的资料。 姓名:谢汐。 年龄:3轮28岁。 性别:理性。 身份:宇宙合众国第39任总统,合众国最高首领,三军最高统帅。 经历:1轮最高职位首席**官,终身制。2轮最高职位副总统,任期满后离任,周游宇宙。3轮十岁毕业于合众国最高学府;十三岁参加亚马星战役,以出色的精神力和判断力拯救了亚马星数十亿百姓;二十岁回归首都星,加入众议院;二十一岁参加总统大选,因年纪太轻仅一票落选;二十五岁卷土重来,以有史以来的最高票强势入驻总统府。 这晃瞎人眼的履历把谢汐看得一愣一愣的,以至于他都没心情去看那奇怪的年龄计算方式和性别了。 他这么厉害吗?谢汐自个儿都不知道。 诚然在妙笔绘山海里他当了把神,可花神的吧,就是逗逗崽子画个画,累了就一睡十几年,没实权更懒得管事,谢汐勉强当得有模有样。 这会儿可不一样了,一扫这履历都知道,这是个真正的掌权者,还是个靠自己打拼出来的真总统。 谢汐有那么点点心虚。 说好的魂意们无法掌控这个世界呢?怎么还给了他一个这样洋气的身份? 也不知道江斜在哪儿,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肯定什么身份都尝试过吧,要是能找到他,就可以让他教教他怎么当总统了。 谢汐有足够的权限去满宇宙找人,但是…… 该怎么和内阁解释他要找的这个人呢?回头打草惊蛇,政府发现总统变异,把他拉下台乱棒打死怎么办? 谢汐只能暂时稳住,继续熟悉自己的身份,等江斜来找他。 江斜只要没出大问题,应该是能找到他的,毕竟总统的名字和脸都是他的,稍微连个网就能看到这些信息。 想到这些,谢汐镇定了许多,有心情去看看这奇怪的年龄和性别了。 他的年龄是3轮28岁,28岁好懂,3轮是什么意思? 谢汐不敢直接查,他怕留下搜索记录,被有心人发现。 他绞尽脑汁,拐弯抹角地翻了半天,可算是把社会环境给猜出个差不离。 能够征服宇宙的文明肯定得克服短暂的生命,这里的人类所寻找的办法就是“轮回”。 此轮回非彼轮回,不是地球人概念里的轮回转世,但也有那么点儿像。 初诞生是第一轮,寿命大约在二三百岁,等到身体机能衰退到了无法再生的地步,便可以申请进入第二轮。 所谓第二轮,并不是换个身体重新活这么给力,而是仅能随机性的保存一些经验和阅历。 比如谢汐第一轮是位终身制的首席**官,那么他进入第二轮后,可能会保留对法律的阅历,却丧失了最基本的生存经验,所以他需要一段时间来重新学习和适应社会;也有可能他没能保留对法律的阅历,成为了一个普通人,这就需要重新打拼,开始新的人生。 轮回不像地球上那样所谓的忘记前尘,而是随机性保留一些。 这虽然也不稳定,但挡不住人口众多,基数庞大,从总体上来看,比单纯的二三百年死亡要留下更多东西。 尤其是在某方面才能出众的人,更是有大几率将上一轮的阅历保存下来,这样就出现了下一轮才七八岁的孩子却已能在某个方面独当一面。 这样的社会结构,谢汐看得挺新鲜。 至于性别,这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感性和理性之分。 男女不再是区分人类的标签,因为人类早就脱离了交|配繁殖的时代,步入了更加精准且完美的基因库繁殖时代。 生育部每年都有指标,根据死亡人数或者领土扩张程度来拟定新生命数量。 而这个数目需要众议院和参议院的一直审核,并有总统最终签字,才会在下个周期统一繁殖。 人们没了繁育后代的困扰,把更多的经历投入到文明的发展中,才有了现在几乎征服宇宙的规模。 所谓感性和理性,则是从精神上判定的性别。 感性的人类情感丰富,更适合艺术文化等感性层面的发展和创造。 理性的人类冷静理智,更适合法律政治军事等理性层面的制定与开拓。 当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区分,并不是注定的,感性一样可以在政府担任要职,理性也可以在艺术方面获得非凡成就。 就像地球人追求男女平等一样,合众时代的人们也追求感性和理性的平等。 谢汐基本了解了世界背景后,飞行器停下了。 他的秘书轻声道:“先生,总统府到了。” 谢汐应道:“嗯。” 他起身时,透过光洁的银色舱门看到了自己。 一身笔挺的银色制服,肩膀上有代表着军队最高权利的三颗黑曜石,顺着肩线向下,在左臂上有着合众国的国徽,一朵完美绽放的白色蔷薇花。 谢汐只看了一眼,就有些想笑——行吧,的确是江斜的准世界,蔷薇花爱好者没错的。 走下了飞行器,位于云端的总统府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 纯白的欧风建筑,人造的空中花园种满了美丽的蔷薇花,层层递进的白色几乎将这栋建筑与云朵融为一体。 谢汐看得微怔,李秘书轻声道:“总统先生,e981星的叛军已落网,您是否看一下?” 谢汐有那么点奇怪的感觉。 他是总统,江斜不会倒霉到沦为叛军吧?还是落网的叛军? 嗯……有必要看一看。 谢汐点点头道:“接通视讯。” 李秘书应道:“好的。” 他话音一落,谢汐置身于关押重刑犯的监狱中。 这只是全息模拟,但却真实到难辨真假。 监狱也与地球时代很不一样,这干净得像个实验室,纯白的墙面,密不透风的房间,门是闪烁着淡蓝色的光幕。 谢汐一眼就看到了江斜。 让谢汐意外的是,江斜的眼睛是靛青色的。 168、崩坏的神2 要不是这张脸是江斜的,谢汐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青龙圣人。 这双眼睛太像他了,罕见的靛青色,深邃得仿佛阳光都无法照透的深海。 谢汐心一悸。 不可能是老四,上个准世界结束后,江斜把所有魂意都带走了,老四也早就回归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更何况这张脸也不是青龙圣人的。 谢汐品了品,觉得这十有**就是江斜,可能这个世界嫌弃他那中二的眼睛,给他带了个美瞳? 不过怎么还缩水了? 江斜……嗯……有这么嫩吗? 李秘书汇报道:“e981叛军的首领代号x,其余信息一概不明,这个少年战斗力很高,十分难缠,情报部怀疑他就是叛军首领。” 谢汐一听x这个代号就什么都明白了。 其余信息不明?他都可以去给情报部念一念,比如……姓名:江斜;年龄:老妖孽;性别:恋爱脑;履历……咳,太多,懒得念! 谢汐端出了花神的范儿,垂眸打量了一下少年版江斜,这家伙长得真高,明明只有十五六的样子,瞧这竟然都要一米八了。 不过气质很嫩,一看就是个初生牛犊。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斜也看向他,他眸子很深,薄唇抿着,让人完全看不透。 谢汐道:“他还未成年吧。” 李秘书道:“身体年龄是十五岁,但您知道的,生物监测无法判断他的年轮。” 乍听到年轮,谢汐很出戏,很努力才绷紧了嘴角。 但这个词在这个社会却精准得很,这一轮又一轮的,可不就是年……轮……嘛。 谢汐心里有底,他又道:“无论年轮如何,他这一轮都是未成年。” 李秘书一愣,连忙道:“虽说是未成年,但他……” 谢汐道:“合众国的未成年保护法明确规定了不限年轮次数,只看身体年纪。” 这是合情合理的,虽然年龄上会记录多次轮回,不少人也能继承到上一轮回的阅历和知识,但很少有人会继承到心性、思想和生活经验。 所以新轮回的生命,哪怕一出生就能解出费马大定理,他也可能是个生活白痴,连泥巴不可以吃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因此未成年保护法不看年轮,只看当前年纪,只要未满十八岁就应当给予一定的保护与赦免。 这些法律李秘书也懂,只是这个少年极有可能是叛军首领,如果根据保护法是要解除□□,移居青少年看护所的。 那种看护所的警戒层级很低,哪里关的住这个少年?岂不是放虎归山? 他的顾虑谢汐当然都懂,如果正常情况下,他才不会脑残到把这么个明显的危险分子给放了,但是……这不特殊情况嘛。 放眼整个世界,再没有谁比这位x少年更让他安心了。 谢汐还是要维持下总统人设的,有合乎逻辑的理由:“我们没有证据判断他的首领身份,这样擅自关押,让参议院的人知道了,少不了又要弹劾总统擅自专权。”他顿了下,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忘了我是怎么落选的?” 这话让李秘书神经一绷,垂首道:“是属下莽撞了。” 对聪明人说话,点到即可,他自己脑补得比你讲给他听得还到位。 当然谢汐这话说得也的确巧妙。 未成年保护法明明晃晃地摆在那儿,而眼前的少年也的确是未成年,在没有足够证据确定他就是叛军首领的情况下,关押了就是违法。 总统也不可以违法,否者就不是合众而是□□制了。 尤其谢汐第一次参选时,落选的原因就是年龄问题,按理说他第一轮是终身首席**官,第二轮是合众国副总统,他第三轮又战功赫赫,即便二十一岁也可以胜任总统的职务了,可是参议院给出的决议是——年纪太轻,心性不够成熟。 法律和民众都认为无论几次轮回,只要身体年龄不达标就是心性不成熟,那么x只要是合众国公民,就能得到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 谢汐如果擅自关押,他的政敌绝对会借机发作。马上就要开启连任投票了,他谨慎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至于政敌是谁,谢总统自己也不知道,但身居高位,怎么可能没有政敌? 反正这样说准没错。 总统先生为了救下“第一夫人”也是很努力了! 李秘书担忧道:“总统先生,我们不能真的放了他吧?” e981反叛军是合众国的最头疼的一帮土匪,彼此胶着了十数个年轮也没能彻底将其制服,如今总统先生和内阁布下天罗地网才捕获这位疑似首领的少年,难不成竟要因为未成年保护法而把他放了吗!太不甘心了! 可是李宿又不敢多说,因为他清楚,付出最多精力的是总统先生,最不甘心的也是他…… 谢汐道:“你们都出去,我和他谈谈。” 李秘书急道:“他身体素质和精神能都很高,是s级危险人物,总统先生您……” 谢汐瞥他一眼:“你觉得我制服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李秘书顿住了,平静日子过久了,他竟忘了这位年轻的总统是靠什么走向合众国第一高位了。 虽说合众国一直以来都是总统兼任全军统帅,但可以确定的是,没有哪位总统比眼前这位更有资格统帅全军了,因为他是从十三岁开始,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新世代战神。 李秘书恭敬道:“那属下先退下了。” 谢汐把人都撤走,还关了监控,只留他和江斜独处。 因为不知道这是本尊还是魂意,谢汐没主动开口。 江斜盯着他,一双眸子暗沉沉的。 谢汐等了一分钟,基本确定了一件事——不管这是不是本尊,他肯定是不认识他就对了。 如果是魂意,那不认识还好说。 如果是本尊,瞧这刺头样,是把他给忘了? 嗯……丢了脑子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不过这次好像丢得更全乎些? 谢汐神态放缓,温声问:“你叫什么?” 他刚开口,这小子就动了,用来压制他的光环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断开,他单手扣住谢汐的脖颈,将他迫到了墙壁上。 江斜眼睛微眯,盯着他道:“总统先生?你比影像中还要漂亮……” 谢汐:“……” 满是戾气的少年弯唇,低声道:“……也更没脑子。” 谢汐后背抵在结实的墙壁上,整个人被江斜完全压制,可是他却一点儿都不慌,甚至觉得这刺头有点萌……咳,正经点,他俩现在是敌对身份。 谢汐淡定道:“你也比我想象中要年轻。” 十五岁的中二少年也很可爱嘛。 江斜瞳孔微缩,扣着他脖颈的手用力:“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谢汐慢条斯理道:“杀了我又如何?” 江斜道:“你是合众国的总统,你被暗杀,整个合众国都会动荡!” 谢汐道:“我死了,还有无数个总统上位,合众国这无数年来,最不缺的就是总统。” 江斜道:“你是最专权的,也是有史以来对民众管控最严苛的!” 谢汐不疾不徐道:“你觉得这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 江斜:“但只要杀了你,就会瓦解你们塑造出的形象。” 谢汐看着他,声音异常温柔道:“可是杀了我,你又该怎么活下去?” 这一瞬间,江斜的手极轻地、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迅速凝聚精神,手劲更大,似乎再用力一下,就能将这白皙的脖颈掐断:“没想到堂堂合众国总统,还用这种伎俩。” 谢汐心中好笑,弯着眼睛看他:“什么伎俩?” 江斜心猛一跳,眼中的视线却更危险了:“我记得你的性别是理性。” “嗯,没错,”谢汐反问他:“你呢?” 江斜沉声道:“我会是感性那种懦夫吗!” 谢汐不认同道:“感性只是有更强的同理心,不代表他们懦弱。” 江斜冷笑:“那为什么整个政府,几乎没有感性在任职?” 谢汐淡淡道:“只是各司其职。” 江斜忽然道:“你不会隐藏了性别吧。” 谢汐笑着看他:“我有必要?” 江斜眉心紧皱着,不再说话。 他看不透这个男人,如此年轻、如此美丽,却又城府如此深。 在影像中江斜见过他无数次,叛军中们甚至讽刺他为花冠总统,因为他站在合众国的蔷薇国徽前,仿佛带了一个蔷薇花冠,比全合众国最漂亮的明星还要吸人眼球。 这样一个人,却掌握着合众国至高无上的权利,制定了无数严苛残酷的法律,推行了很多泯灭人性的政策。 如此不搭调,却又莫名得理所当然。 尤其在近距离观察后,江斜更加确认,这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不能被单纯的表象欺骗,要警惕他的心机与冷酷。 理性的人很少会做出感性的表情,可他却信手捏来,那温柔的眸子似乎满溢着深情,带着强大的感染力,有着蛊惑人心的巨大魔力。 江斜越发坚定了杀死他的决心。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拖他下地狱,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谢汐哪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绕,他低声道:“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怎么样?” 江斜手指蓦地用力。 刺痛从脖颈传来,谢汐微微皱了眉。 看到他这细微的情绪,江斜的大脑尚且没有发出指令,手已经不自觉地松开了。 谢汐抱怨道:“你能不能轻点。” 微微上扬的尾音仿佛带着小钩子,轻而易举就把江斜心墙上最关键的一块石头给勾了出来。 轰地一声,辛苦建起的城墙倒塌……江斜的心被击中了。 江斜手微颤了下。 谢汐还以为他终于权衡完利弊,知道分寸了,循循善诱道:“我可以凭借未成年保护法将你放了,但是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要和我同吃同住。” 江斜看向他:“为什么?” 谢汐轻轻扬唇,说得有些暧昧:“你是问为什么放了你,还是问为什么要和我同吃同住?” 江斜:“!” 谢汐见他这样,心想着:就你这小样还理性呢,我信了才有鬼! 当然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毕竟这要么是魂意要么是没脑子江斜,都得哄。 谢汐继续道:“未成年看护所肯定看不住你吧?跟在我身边,是监管,我也能在朝夕相处下,判断你是否该承受叛国罪的惩罚。” 江斜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咬牙道:“我不会和你这样虚伪的人朝夕相处!” 谢汐才不会生气,他觉得太好玩了,眼中笑意更浓:“不相处试试,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169、崩坏的神3 江斜别开视线,满脑子都是,不能被蛊惑,不能被蛊惑,不能…… 谢汐又道:“杀了我,你也离不开这里。我死了,合众国很快就能推出第二个总统,你呢?”叛军没了首领,就是一盘散沙。 江斜转头盯他:“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死了就死了。” 谢汐道:“你这么优秀,只是无名小卒?那你们的组织还真不简单了。” 前一句说得温情缱绻,后一句音调陡降,带着森然寒意。 这是糖果和鞭子齐下吗,江斜冷笑,一个理性竟然如此擅长把握人心? 他忽地贴近了谢汐,几乎是凑在他耳畔说道:“你伪装了真实性别吧。” 谢汐心猛地一跳,耳朵尖有点儿红——这也没办法,毕竟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对一些亲近动作,少不了有点“应激”反应。 江斜看到了,然后……怔住了。 谢汐小声道:“我有必要隐瞒性别?” 江斜嗓子干巴巴的:“如果你是个感性,怎么可能成为合众国的总统。” 谢汐道:“合众国从来都没有性别歧视,别曲解政意。” 江斜薄唇抿紧,反倒是自个儿受不了这样的近距离了,他松了手,离他远了些:“为什么不杀了我。” 谢汐道:“你还未成年。” 江斜:“你们杀的未成年还少吗!” 谢汐道:“情况不可控当然有优先决策。” 江斜冷笑:“看来你是认定了我不会杀你。” 谢汐已经在明晃晃地哄人了:“我只是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江斜猛地握住他的手腕。 谢汐一如既往的淡定,仿佛两人不是在剑拔弩张,而是在讨论下午喝点儿什么。 这样的笃定,这样的泰然,这样的自信。 偏偏江斜还真下不了手。 一种被玩弄鼓掌的屈辱感油然而生,江斜松开他,冷声道:“我早晚会撕破你虚伪的面孔。”他会让世人知道,这样精致的一张脸下,是何等的冷酷与□□! 谢汐有那么一丢丢烦恼:怎么好像越哄越歪了,果然中二少年想得多嘛? 可怜谢汐只有那么一点点带崽的经验,对于这心思难辨的少年十分苦手。 他只能说道:“我诚心希望能让你对我放下成见。” 江斜嗤笑,觉得他更虚伪了,一个理性竟然会是这样的性格,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虽然谈话不怎么愉快,但好歹稳住了江小邪,让他答应了朝夕相处。 也不知道大斜同志是怎样的心情。 他做梦都想和小朋友朝朝暮暮,如今小朋友送上门了,他竟然还推三阻四。 人啊,果然不能没有脑子。 谢汐先去把自己的决定和李秘书说了。 李秘书大惊失色:“这怎么能行……他怎么可以一直在您身边,总统先生您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谢汐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李秘书:“……” 谢汐道:“e981叛军是股异常顽强的势力,如果能借机招安,我们也能省下更多的精力。” 听到这句话,李秘书竟然露出了十分伤感的神态,他哽咽道:“总统先生,您一心为民,总有一天他们会大彻大悟的。” 谢汐敏锐地捕捉到这股特殊的情况。 怎么个情况?是合众国有什么困难,还是他做出了什么牺牲? 李秘书振作起来道:“我们永远拥护总统先生,相信在您的启明照耀下,合众国一定会迎来万丈光芒!” 谢汐不好多问,只能沉着冷静地点点头。 他本来还想了一套,诸如“带着叛军首领,也是一种压制……”之类的说辞,结果全用不上了,李秘书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点儿什么,就开始歌功颂德了。 谢汐:行叭,能省事谁还想多事呢。 说是形影不离,但谢汐这身份却是个大忙人,刚探完监就有一堆政务要处理。 对于这些谢汐倒是不紧张,他强化了资质后,记忆力和判断力都大幅度加强,不是寻常人类可比。 他刚好可以趁机去接触了解更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接上光脑的那一刻,他的思维比往常还要快上数倍不止。 强化后他已经堪比地球时代的顶级计算机了,还能更快? 谢汐觉得有点儿奇怪,可想想自己也还在适应阶段,大概是不习惯。 他处理政务时,江斜就在他办公室里,当然有专人全程看护。 谢汐也不敢放着他自己,倒还真不怕他伤他,只是怕他跑了。 好不容易抓过来,还没搞清状况就让他溜了,太亏。 谢汐这一忙竟错过了午饭,直接忙到了下午。 他基本摸清了情况,不免有些忧心忡忡,这个世界果然不简单,他这个总统也是在悬崖峭壁上艰难前行。 他切断与光脑的联系时,看到翘着腿随意摆弄着一个影方的江少爷。 他忙得焦头烂额,这家伙倒闲散得很,可惜没法把他拎过来让他帮忙。 谢汐起身,走到他身边:“不好意思,有点儿久。” 江斜头都没抬:“不用管我。” 这么个刺头到底是怎么长成那老司机的!谢汐很好奇! 他伸手,在要碰到江斜时,江斜手一松,谢汐接住了那个影方。 这东西是个小玩具,有点类似谢汐那世界的魔方。 但它比最高阶魔方复杂百倍千倍不止,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力气才能玩,手劲弱一些的,都没法掰动这玩意。 谢汐刚结束了和光脑的链接,脑袋正是思维最快的时候,他久经沙场,身体素质也强,接过影方后只轻轻弹了下,就让它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影方复原就会这样。 江斜明显怔了下,旋即又嗤笑一声:“小把戏。” 谢汐弯唇:“的确是小朋友喜欢的。”说着他把影方扔到他怀里。 江斜恼羞成怒:“我不小了!” 谢汐看他:“多大了?” 江斜立马闭嘴。 谢汐微笑,在他额间点了下:“走了,少年,去吃饭。” 江斜:“……” 看到吃瘪的江小邪,谢汐这心情别提有多愉快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谢小汐竟也有一天能翻身叫老司机一句“小朋友”。 晚饭说不上丰盛,干干巴巴的食物让人毫无食欲。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弱势,人们活得越久,探索得越广袤,可对于衣食住行的要求却越来越低了。 尤其是吃这一方面,大概是终于脱离了以食为天的生存境况,基因库中大量厌食基因被选中,进而繁衍下来。 人们不再那样依赖食物,对食物的乐趣也相应降低,同时也没那么多仔细琢磨美味的人才了。 谢汐吃得挺无趣,又不好自己下厨。 他问江斜:“合口味吗?” 江斜毫不客气道:“难吃。” 谢汐瞪他一眼:“没礼貌。” 江斜:“……” 僵硬地别过头,并加速默念自创的“清心咒”。 回头找个机会自己下厨试试,他可不是这“未来人”,对食物的口味还是有需求的,吃得开心些才能过得开心嘛。 用过饭后,谢汐开了个远程会议,处理了一些事,直到晚上十点才闲下来。 李秘书道:“总统先生,如果有情况,请及时传唤。” 谢汐摆摆手道:“不用担心。” 对于谢汐的战力,李秘书还是放心的,于是应道:“好的。” 把人都屏退后,谢汐招呼江斜:“你喜欢睡左边还是右边。” 江斜眼眸微睁:“什么?” 谢汐道:“睡觉你喜欢左侧还是右侧?”其实谢汐是知道的,这家伙比较喜欢左侧。 江斜眉心快拧成麻花了:“我睡沙发。” 谢汐轻笑:“说好了同吃同住。” 江斜可有原则了:“我不会上你的床!” 谢汐真想录下来,回头三百六十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循环放给他听。 “别说的这么暧昧。”谢汐道,“我们只是睡在一起。” 江斜道:“不需要,我不会离开。” 谢汐忽地问道:“你在紧张什么?” 江斜:“……” 果然对付少年就得用激将法,谢汐坐在床边,弯着眼睛看他:“我们两个都是理性,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睡一起又怎样?” “还是说……”他故意道,“你对我有兴趣?” 江斜蹭地站起来道:“我不会喜欢你这种虚情假意的理性。” 谢汐又想录下来了,他笑道:“那你怕什么?” 江斜道:“我没有。” 谢汐拍了拍床侧上:“过来睡觉。” 江斜:“……”过去心狂跳,不过去又…… 最终少年的自尊战胜了理智,他睡了过去。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谢汐竟还伸过来手来。 江斜嗓音很紧:“你做什么?” 谢汐握住了他的手:“这样我才安心。”说着他竟闭上了眼睛。 江斜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握着手的话他稍微有点动作这个男人能立马察觉,进而做出应对。 可他脑中就是忍不住回荡着这句话。 这样我才安心…… 仿佛他真的只有靠着他握着他的手才能安心。 谢汐只是怕他跑了! 江斜僵直着身体,躺了足足有两个小时。 身边的人已经呼吸均匀,进入梦乡,可他却根本睡不着。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睁眼到天亮时,一阵铺天盖地的困倦袭来,江斜睡着了。 谢汐是被吻醒的,他推了推身上的人,懊恼道:“让不让人睡觉了。” 男人清脆的少年音里带着低低的笑意:“同吃同睡,总统先生可真是仁慈。” 这戏谑的声音让谢汐瞬间清醒,他睁大眼,坐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是江斜,还是那少年模样,眼睛却变了。 江斜竟没趁机占便宜,而是快速说道:“时间不多,只能简单说说,我的任务是扮演,我是完全入戏状态,需要你的配合……” 说完这么点话,江斜眼睛一闭,倒下。 谢汐无言以对:这是传说中的诈尸吗! 什么扮演和入戏?乱七八糟的! 这会儿天也亮了,谢汐没来得及想太多,他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身边的人也醒了。 江斜靛青色的眸子里尚且有些迷茫,似乎还没分清眼前是什么地方。 谢汐不太习惯这边的高科技用品,试了半天,吹风的效果好像是五成?所以发间还**,他随手抓了抓,看向江斜:“早上好。” 江斜转头,看到了晨曦下衣着松散的男人。他黑发带着湿气,有些乱,白皙的手指穿过发丝,鲜明的对比让人心悸。 他只穿了个浴袍,腰间系得很松,与白日里制服笔挺的理性模样完全不同。 江斜喉结微动,看到了他脖颈上的吻痕。 170、崩坏的神4 谢汐洗澡时考虑一下。 虽然江斜说得含糊,但也留下了足够的线索。 他们是组队进来的,这是谢汐触发的准世界,所以他们都是来修复的,分配的任务也应该和修复有关。 谢汐的是修复崩坏的神,江斜的是扮演。 扮演什么?显而易见,这个世界缺少了什么他就扮演什么。 之前还疑惑这个少年江斜很像青龙圣人,如今可以确定了。 老四参与了这个准世界的设计,但却被江斜给抽离了,所以江斜来到这个世界,要做的就是扮演青龙圣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原先的魂意只有青龙吗? 应该不止。 如果还有其他“老朋友”,江斜要如何分饰二角?以及这个世界还有其他魂意吗? 谢汐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还不能遇到“清醒”的江斜。 所谓的完全入戏,谢汐的理解是,江斜因为任务的缘故融入到这个准世界中,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准世界的人。 就好比他们玩梦想成真那个游戏时,两人沉浸在游戏中,完全忘了中央也忘了任务,只把自己当成了十九岁的大学生和大学教授。 江斜这状态不算失忆,但和失忆也没差多少! 唯一不需要担心的是,只要完成任务,江斜就不需要再扮演,可以恢复。 至于需要配合…… 顺着这个思路,谢汐也能想明白。 想要修复崩坏的世界,魂意肯定是至关重要的,江斜去顶替魂意,而他仍要满足魂意的意愿,这样才能修复。 来个不算太恰当的比方,这崩坏的世界就像一个坏掉的机器,被抽离的魂意是重要的螺丝钉。江斜作为螺丝钉补齐了空缺,谢汐则是螺丝刀,需要把这颗螺丝刀拧紧,机器才能正常运转。 至于怎么拧紧螺丝刀? 谢汐嘴角一抽——反正谈恋爱是不会错的。 想通这些,谢汐才没穿制服,直接披了件浴袍出来,还故意穿得松松垮垮。 从没干过这事,谢汐业务不太熟练,但对付这么个毛头江小斜,应该问题不大吧? 谢汐抱着这样的自信,向睡眼朦胧的江斜问好。 谁知……江斜在看到他后,眸子陡然冷了下来,薄唇也绷得紧紧的,一脸冷漠。 谢汐略微有些惊讶,难道身体缩水后,连性格都正经了? 谢汐才不信,青龙当年第一次救了小蔷薇,还不是开口就来“以身相许”! 江斜冷着脸下床,径直走向浴室。 擦肩而过时,谢汐按住他肩膀:“连句早安都不说?” 江斜脑袋嗡得一声,沉声道:“放开。” 谢汐眉峰一扬。 江斜余光扫到他衣领下更加明显的吻痕,登时心头火气,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谢汐万万没想到这中二江斜会如此刺头! 难道是年纪太小了,不吃这套? 诶…… 谢汐眨眨眼,有点儿尴尬地一键换好了制服。 也是哦,才十五六的年纪,哪懂这些,是他给忘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理性人都是非常理性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情情爱爱,大多数人都孤老终生。 虽然他猜测江斜是感性,但也有可能真的是理性人。 因为身体原因,所以情感被压制了吗? 谢汐思考得非常认真了,偏偏忘了他家这位是个自己能把自己给酸死的顶级醋坛。 脖子上的吻痕谢汐是不知道的,浴室里倒是有镜子,可他洗澡时满脑子都是江斜的那些话,全在想正事,哪能在雾气腾腾中看到这么个红点点。 如果这不是高科技时代,没有一键换衣,谢汐还可以在穿衣镜前发现,可惜这个世界很牛逼,制服是个耳钉,点一下就自动穿好,完全不需要镜子。 所以谢汐完美错过了吻痕。 正所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江斜这果农,终于让自己种的草莓给酸到了。 早饭的时候,江斜也是沉着脸,一声不吭。 谢汐也摸不透他这小性子,谨慎闭嘴,先不招他。 今天谢汐是有正事的,一早去参加内阁会议。 合众国是总统制国家,内阁是辅助其行使行政权的重要机构,成员不仅在国家位居要职,也是总统心腹中的心腹。 谢汐昨天当了一天总统,对于今天内阁会议的情况是心中有数。 这个世界远非表面上这样平静,这个世界本身也在顽强地渴求着生存。 李秘书过来时,谢汐已经在试着和中二少年沟通。 “昨晚没睡好?” 多平常的一句话,居然也戳到了少年的神经,江斜冷笑:“睡得非常好。” 死了一样的好,连身边人走了都不知道。 谢汐努力接话:“你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 江斜看向他,问道:“我不适应你就会放我离开?” 谢汐道:“不行。” 江斜直视前方:“那就别说这些虚伪做作的话了。” 谢汐:“……”收回前言,这刺头一点不可爱,十分欠揍!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李秘书轻声道:“总统先生,少爷就由我们先照顾。” 这是要把江斜留在外头。 谢汐却道:“我带他一起。” 李秘书猛地抬头:“这……” 谢汐道:“我已经通知了与会人员,他们也同意了。”那些事让他知道反而是利大于弊。 李秘书顿了下,应道:“好的。” 别说李秘书,江斜自个儿也愣住了,他拧眉问:“这儿天罗地网的,我跑不了。” 谢汐却握住了他的手道:“来吧,这个会议你可以参加。” 江斜想把手给抽回来,可是努力了好几下,手却根本不听使唤,没有丁点儿要抽离的意思,反而有用力握紧的冲动。 江斜骂了自己一句,稳住了! 谢汐带他走进去,看到了整个合众国的首脑人物。 副总统、国务卿、财政、国防、内政、司法部长等…… 十二人齐齐起身,向谢汐行了礼后,视线都落在了江斜身上。 按理说被这么多人物盯着,会有浓烈的不自在感,但是江斜很平静,有着与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与沉稳。 似乎只要不面对谢汐,他就和十四五岁这个年纪毫无干系。 谢汐当然没在这大庭广众下和江斜握着手,他点点头,全部人入席,会议开始。 国防部长一开口,江斜便愣住了。 之后的会议进行得高效且迅速,所有人汇报信息很快,谢汐给予的决策也快,明明是十几个人,却没有丝毫争吵与质疑,只是在迅速的汇总信息,迅速安排下一步行动,迅速向着最终目标进展。 江斜很了解谢汐,这个男人尚且在部队时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二十一岁竞选总统时,公民们对他最大的质疑就是——专|制。 因为他有□□的条件:他的性格强硬,又当过首席**官和国家副总统兼任议院议长,几乎当下所有重要部门都有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诚然他轮回后只有二十一岁,也已经忘记了以前的故人,但故人们却没忘了他,甚至还在期待着他的回归。 他当上总统后,毫无疑问是一呼百应的,所谓的议院牵制,只怕会效果甚微。 第一次勉强以年龄原因让他落选,第二次却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了。 谢汐任职后,如所有人想得那样,他快速集中权利,大刀阔斧地进行着近乎于匪夷所思的改革。 e981星一直是法外之地,无数年来合众国都拿这帮人无可奈何。 可谢汐却下手极狠,一心想将他们彻底收服,而他也几乎做到了。 江斜曾经想过,为什么他会这样的不择手段,为什么他要这样不惜引起更大动乱的集结力量……他得到的答案就是这个男人的野心。 他想要在任职期间获得更大的权利。 可现在他知道了真相。 ——拼命地凝聚整个合众国的力量,只是因为他在倾尽全力拯救所有公民。 “最多十年。”太空部长看了眼江斜,声音冷得像冰,“整个宇宙会崩塌。” 江斜乍听到这些时,以为是场骗局,可很快他就明白了。 这样的骗局不可能存在。 谢汐不会为了戏弄他而叫来这么多人,勾勒这样一个滴水不露的骗局。 所有人说的话,所有人给出的汇报,江斜都一丝不落的听到了,也都在脑中以极快分析了。 没有错…… 一丁点儿错都没有…… 谢汐这些年不惜一切代价地凝聚整个合众国的力量,为的就是保护整个合众国。 种种数据都显示这个宇宙即将塌陷,即便征服了全世界,他们也不知道下个世界在哪儿,所以合众国给出的方案是拼尽全力在宇宙崩塌的巨大冲击中,保住合众国的公民。 这很不可思议。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这些面临着巨大绝望的人却在认真执行着。 哪怕没有希望,哪怕灾难将至,哪怕周围一片漆黑,他们也执着地想要刺穿黑暗,让光明照进来。 江斜被这种无畏的精神给震撼了。 会议从早上开到了傍晚,结束时谢汐的嗓子都微哑了。 “饿了吧?”谢汐问他。 江斜看他,神态复杂地摇头。 谢汐弯唇笑笑:“我睡一会儿,到了总统府叫我。” 江斜顿了下,欲言又止。 谢汐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椅子放平,头部轻轻歪向了江斜这边。 飞行器里光线很暗,江斜垂眸看他,只觉得这张脸异常脆弱,与那会议上为合众国生存而顽强挣扎的强硬总统截然不同。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两幅面孔? 极端的脆弱又极端的强硬,像一朵长满尖刺的蔷薇花。 江斜怔怔地出神,直到飞行器停下,谢汐睡眼惺忪地醒来。 “到了?” 江斜快速别开视线,看向窗外道:“嗯。” 谢汐伸了个懒腰,觉得身上的制服有些闷,索性一键换了休闲服。 换衣服也不会曝光,高科技就是这么方便。 本来都把吻痕的事给忘记了,因为谢汐换了低领的衣服,江斜又看到了。 一股难以言说的火气升上心头,让他拧紧了眉。 其实他根本没权利过问谢汐的私生活,却又压不住这无法形容的情绪。 江斜垂眸:“给我安排间客房。” 谢汐微怔,看向他:“嗯?说好的同吃同睡。” 江斜讽刺道:“何必这样麻烦,还要等我睡着了再去幽会。” 谢汐:“???” 江斜说出口后心里更不是滋味:理性人虽然鲜少动情,但却有正常的生理欲|望,相较于感性人有情感约束所以洁身自好,理性人却是非常纵|欲的。 像谢汐这样位高权重又十分漂亮的理性,只怕…… 谢汐前前后后一琢磨,恍然大悟。 真是……真是……谢汐哭笑不得。 他问:“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江斜心里难受得很,没有闲聊的兴致。 谢汐戏谑道:“是把我当成心上人了?抱着我亲了又亲。” 171、崩坏的神5 谢汐不仅说,还故意拉下衣领道:“你瞧瞧,这就是证据。” 米白色的圆领松得很,轻轻一拉就露出了好看的锁骨,而原本如美玉般无暇的肌肤上有着暧昧的红点。 江斜的大脑当机了。 谢汐自己看不到,但想也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他嘴角扬着,说道:“我一大早被你亲醒,推了好几下才推开,然后就去洗了个澡。” 江斜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这是他做的?他对他亲了又亲,还抱着不放? 可是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完全没有丝毫记忆!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懊悔涌上胸口,他亲了那样细腻的肌肤,竟然全忘了?! 不……江斜快速将这不该有的懊悔给压了下去! 谢汐留意着他的神态,基本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太好玩了,老司机居然有这么稚嫩的时候。 谢汐竟也有点儿后悔了,为什么没早些遇到他,在最早最早的时候,看一看真正如此青涩的江小斜。 江斜可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干巴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汐被某人熏陶这么久,一些话也是手到擒来:“又没让你负责,紧张什么?” 这成功让小江斜烧红了耳朵尖。 谢汐心一痒,居然想亲一下他这罕见的红耳朵。 忍住!不能打草惊蛇! 谢汐清清嗓子道:“好啦,没什么,做个梦很正常的。” 江斜嗡声道:“我没做梦。” 谢汐看他:“嗯?没做梦,那就是你清醒状态下故意……” 不等他话说完,江斜立刻道:“不是的,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汐心道,你当然不知道,你知道了我还怎么逗你玩。 谢汐有点了解江大斜的恶趣味了,原来逗小孩这么有趣,真是糟糕的成年人。 “别紧张。”谢汐‘老气横秋’道,“我没计较,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谢汐这个成年人还是嫩了些,和老司机比差了不少。 江斜微怔,炽热的胸腔瞬间冷却,靛青色的眸子也回归平静。 ——他不计较,也没放在心上。 是啊,江斜自嘲地笑笑,一个理性哪会在意这种事。 江斜默默在心里给他打上了“轻浮”的标签。 亏了谢汐没有读心术,要不一准敲碎他这小脑袋! 消除误会后,江斜心情还是好了很多,虽然觉得这是个轻浮的男人,但想到他为合众国付出的一切,又滤掉了百分之九十九。 谢汐也察觉到了,他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忙碌之余,逗逗小斜,一整天都很惬意。 因为世界已经崩坏,所以也不知道原先的情况是怎样的,只知道现在他们面临的就是宇宙塌陷,所有文明面临灭顶之灾的境况。 谢汐在地球上看过不少科幻题材,有太阳系爆炸,人类建造方舟逃亡的;也有嫌飞船的生态系统不稳定,直接拖着地球跑的。总归太阳系没了,大家还有广袤的银河系可以寻找新的家园。 可这个世界不一样,炸的不是太阳,而是整个宇宙。 整个世界都崩塌,又该逃到哪里去? 这也许正是崩坏世界的绝望与无助。 就像一个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人,理智快要消失,却仍旧不愿放弃自己,想要活下去。 此时此刻,谢汐才真切地感受到修复和抹杀的区别。 能够成为一个修复者,他很庆幸。 否则让这样一个又一个渴望存在的世界陷落,实在太残忍。 一整天的工作忙下来,谢汐虽然累,但精神却很好。 在飞行器上,谢汐问道:“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这在地球世界是明显的开心信号,这人如果不是心情很好,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在合众国,却是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江斜也微怔:“好吃的?” 有什么好吃与不好吃的,食物不过是为了获得能量,很多理性为了节省时间都选择了直接注射营养液。 也就为数不多的感性还在坚持着规律的三餐,可对他们来说这也不是为了好吃与否,而是一种尊重过往的仪式感。 谢汐也不好解释,只道:“总之你尝尝就知道了!” 江斜点点头:“好。” 合众国公民对食物没追求,谢汐却是有的,哪怕进入中央,他也没整天去磕体力药。 美食不只是充饥,更是人的一种精神享受。 谢汐兴致勃勃地下厨,高科技就是好,只要想就可以随意建造,哪怕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锅碗瓢盆。 江斜好奇地靠在门边,问道:“你在做饭?” 谢汐背对着他轻声道:“合众国总统为你下厨,开心吗?” 江斜:“……” 谢汐回头看他,眼睛弯着。 江斜扭头出去:“无聊。”心却砰砰直跳,因为他眼中满满的笑意。 谢汐厨艺不错,当年和江老师厮守六十多年,别的事不提,这一日三餐却是他大包大揽的。 江老师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家有田螺少年,夫复何求。” 谢汐当花神的几千年虽然没怎么下过厨,但花神是灵体状态,对时间没什么概念,所以不至于手生。 没多会儿,他轻轻松松将三菜一汤摆上桌。 江斜看了看道:“有什么区别吗?” 好像还没机器做得漂亮,但是……嗯……很可爱…… 谢汐道:“尝尝嘛。” 江斜在谢汐入座后也坐下,学着他的模样摆好餐巾,拿起了筷子。 谢汐眼巴巴地看着他,江斜这才略有拘束地夹了一块白色的葱段。 谢汐笑出声。 江斜看向:“嗯?” 谢汐道:“葱爆羊肉主要吃羊肉。”上来就夹葱段是干嘛! 江斜道:“还不都一个味道。”嘴上这么说,筷子却听话的夹了一块羊肉片。 谢汐眼巴巴地看他:“怎么样?” 江斜:“……” 谢汐眼睛都笑弯了:“好吃吧?” 江斜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概就和那些美食动画里、尝到绝世美味后的食客一般,脑袋里都炸烟花了! “好、吃。”从未想过食物会是这样的。 谢汐略微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有不少理性人的味蕾都退化了,根本尝不出食物的味道,看来江斜还是原身体,只不过缩水了, 谢汐招呼他:“再尝尝这个。” 江斜不客气了,一个人吃了三盘菜。 谢汐虽然只吃了几筷子葱段,但也十分开心:“没骗你吧。” 江斜由衷道:“你很厉害。”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什么都做得好。 谢汐又想录下来了,这话也该三百六十天每天二十小时循环播放——咳,不是放给江斜听,是放给他自己听。 谢小汐美滋滋的。 两人气氛渐好,江斜终于忍不住问了宇宙塌陷的事。 谢汐也一直在等着,他一问便正色道:“我2轮38岁时发现了这个迹象,那时候已经开始衰败,探索器在流云星系失踪,之后又派出了实地探查,得出的结论是流云星系已经消失。” 江斜神色冷凝:“所以从那时起,合众国禁止了外星域探索?” 谢汐点头:“如果被民众发现,会引起恐慌。” 宇宙塌陷这种事太可怕了,一旦在合众国宣扬开来,会出现怎样的情况难以估量。 谢汐继续道:“塌陷的速度比预计得还要快,我2轮98岁时,爱里星系也沦陷了。” 江斜心一震:“短短69年就塌陷了近十亿光年?” 谢汐点头:“这个速度不是恒定的,是指数式增长。” 江斜懂了,他薄唇苍白:“所以你们才估算十年后宇宙会完全塌陷。” 谢汐闭了闭眼:“是的。” 这就是典型的荷塘效应。 假设一个荷塘里的荷叶是呈指数增长,第一天一片,第二天两片,第三天就是四片……可能在第四十多天,荷叶也只铺了池塘的四分之一,但下一天荷叶忽然铺满了半个池塘,再过一天,整个池塘已经全是荷叶。 宇宙塌陷的速度就是这样,起初是很慢的,让人无法觉察,如果忽略掉,可能忽然间这个宇宙已经没了。 这就是指数增长的可怕之处。 江斜懂得更多一些:“这个十年也只是最乐观的估计吧?” 一切可以掌控的规律都是能被打破的,这是文明发展至今所体悟出的真理。 谢汐应道:“对。”也许下一刻这个宇宙就没了。 江斜怔怔地出神。 谢汐拍拍他肩膀道:“别想太多,抓紧一切时间,做好一切能做的,哪怕末日降临,我们也无需后悔。” 江斜一震,靛青色的眸子已经恢复平静:“嗯。” 虽然和江小斜说得严重,但他们来是修复这个世界的,肯定不会让它塌陷。 可是能哄住江斜,让他别捣乱,甚至是帮忙,才是最好不过的。 毕竟江斜现在是重要的螺丝钉,要是罢工,也很麻烦。 当天晚上,江斜拒绝上|床:“我不会离开,我去客房睡吧。” 谢汐毫不犹豫道:“不行。” 江斜犹豫着。 谢汐道:“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和我睡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江斜拧眉道:“没人伤的了我。” 谢汐道:“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江斜:“……” 谢汐又道:“你要去客房也行,我和你一起。” 江斜眼眸微睁,他去客房就是为了他分床睡,他过去算什么。 谢汐执着道:“反正必须同吃同睡。” 最终江小斜妥协,像木头一样躺在床上,就差在两人之间画个三八线了。 谢汐心想着,有本事你别蹭过来! 天蒙蒙亮时,谢汐被亲得浑身燥热。 这理性不理性的指的是精神,身体可是该怎样就怎样。 谢汐睁眼,快速道:“别耽误时间,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 江斜耍流氓:“小汐都想我了。” 谢汐怒道:“别碰它!” 江斜也是实在时间不多,只能不甘心道:“你白日里再主动点,我早就把你给吃干抹净……” 还好意思说!谢汐瞪他:“说正事!” 江斜感觉到了阵阵眩晕,不皮了,快速道:“这个世界有些古怪,你小心些。” 谢汐问:“知道有几个魂意吗?” 江斜道:“至少三个。” 听到这个数目,谢汐竟然稍稍松了口气。 江斜又道:“我的支线任务是寻找崩坏的神,这应该是个重要的线索,你想办法查查。” 谢汐的支线任务也是这个,他还想再问,这家伙已经脑袋一歪,睡了。 所以说……早点说正事不好吗!非得瞎搞一通。 谢汐推了推,想把这重重的家伙给推下去。 这时江斜睁开眼,一双靛青色的眸子里还有些茫然。 谢汐:“…………” 江小斜瞬间回神,看到了被他压在身下的衣衫不整的谢汐。 江斜:“!” 172、崩坏的神6 在这一刻前,江斜对于谢汐说过的话持怀疑态度。 真的发生了那样事?他怎么可能毫无印象,更何况他以前从来没有梦游的经历,怎么忽然就有了这样的恶习。 一切怀疑都在此刻戛然而止,因为他抓到了自己的现行。 合众国的总统先生,手握重兵的太空军统帅,全宇宙文明都崇拜尊敬的男人…… 在他身下,衣衫凌乱,面颊绯红,淡色的唇带着被亲吻过的湿润。 轰地一声,江斜的脑袋炸了。 他吻了他吗?吻了他的唇吗? 江斜快速起身,几乎是跳到了床下。 谢汐见识了什么叫连滚带爬,咳,有点夸张啦,毕竟江斜的身手很好,年轻人的身体线条也很迷人,只是再怎么帅气利索,仍遮掩不了那丢盔弃甲的惨样。 谢汐扯了扯自己的睡衣,坐起来看他。 江斜哪还抬得起头,他嗡声道:“对不起。”说罢他冲进了浴室。 谢汐努力忍着,总算在他关上门后才笑出声。 ——太惨了,江大斜作恶,江小斜背锅。 然而江小斜这反应也太有趣了! 过了挺长时间,谢汐这边都熄火了,江斜才冲完凉出来。 这下趾高气扬的小狼崽子蔫了,都不敢看谢汐。 谢汐还是要顾忌下少年心思的,没再吓他,只招呼道:“走了,吃早饭。” 江斜点头,靠近他后又忍不住离远了些。 谢汐看他:“离那么远干嘛。” 江斜:“……” 谢汐道:“靠近点,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然而此时的总统先生对于“小和尚”来说,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白天事多,谢汐也顾不上他,江斜一整个上午都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冷静了,看到链接光脑、闭眼忙碌工作的总统先生,又沸腾了。 江斜对李秘书说:“我可以在外面等吗?” 李秘书十分警惕:“少爷还是不要离开总统先生了,他会担心你的。” 江斜:“……” 也许是收到了李秘书的传信,谢汐的工作暂停,看过来:“怎么,无聊了?” 江斜不看他:“没有。” 谢汐起身,走到他身边道:“要不来帮我做点事?” 江斜微怔,抬头看到他紧束的衣领,在那与下巴接壤的地方,有个极小的红点…… 江斜生硬地别开视线。 谢汐温声道:“反正你待着也无聊,来吧,帮我处理些文件。” 江斜闷声道:“你不担心我动手脚?” 谢汐抿唇笑:“你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孩子。” 江斜眉心微拧:“我不是孩子。” 谢汐故意套他话:“那你到底几轮了?” 江斜又闭嘴了。 谢汐也没再问,伸出手道:“来,时间紧急,能多做点就多做点。”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想到眼下的形势,江斜瞬间敛了那些有的没的——灾难将至,哪还有工夫想那些小情小爱? 身为一个理性,永远都分得清轻重缓急。 江斜没握他的手,自己起身道:“需要我做什么?” 谢汐对李秘书吩咐了几句。 李秘书犹疑地看了江斜几眼。 谢汐道:“放心。” 李秘书似乎轻叹口气,应了下来。 他这么个细微的表情,谢汐留意到了。 说起来他挺疑惑的,虽说他的理由充分,但这几天他对江斜的亲近是显而易见的,李秘书这个头号心腹竟然什么都没提,甚至都不意外,早上还知道避嫌…… 唔,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谢汐一时间也想不太明白。 人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江斜可算在繁琐的工作中得到了救赎。 他终于不用拼命克制自己的视线,终于不用满脑子都是谢汐湿润的唇,终于不用被那邪火给烧得五脏俱焚了。 两人忙到了晚上,停下时谢汐感觉到了巨大的疲倦感。 国家首|脑不是份轻松工作,尤其是面临巨大危机的首领,背负的重担让人神经紧绷。 谢汐在全方位的了解信息,也在努力学习和规划。 这个世界在拼命自救,他身为“医生”,当然也努力去了解病人的病情,帮他找出症结,进而解决病痛。 谢汐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连自己的心腹也不能完全信任,只能遮遮掩掩地调查着“神”的线索。 崩坏的神,首先得有个神。 神到底是什么? 合众国的信仰很多,传说中的造物主、宇宙创世神…… 甚至还有人信仰着合众国的第一任总统,那位宣读了自由论的感性人。 没错,合众国的第一位总统是位感性人,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感性总统。 自他之后,所有总统乃至内阁所有成员,再没有一个感性出任。 这不是社会对感性和理性的歧视,而是感性天生不喜政坛,让他们去考公务员,和把他们关进监狱没什么区别。 感性崇尚自由,爱好广泛,一生都在追求各式各样的美。 他们是诗人,是文人,是浪漫的艺术家,唯独不是政治家。 理性不了解他们,却十分尊重他们。 没有感性,这个社会恐怕会沦为一台机器,所以哪怕感性没有任何实权,也不会是被歧视的存在。 他们是合众国最自由的灵魂。 在这多理性包围下,第一位感性总统就很瞩目了。 谢汐对他很好奇,查遍了资料,却没找到什么线索。 他的出生年代、他的影像资料、他的生平事迹都有很多,可正因为太多了,反而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实的。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众说纷纭,唯独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宣读的自由论以及他的性别。 一位感性的总统,用充满魅力的声音告诉合众国的公民—— 我们是自由的、独立的、不接受任何制约的。 我们不是奴隶、不是工具、不是没有思想的傀儡。 我们是存在的、是真实的、是脱离了命运枷锁,重获新生的合众国公民! 谢汐仔细读着这个宣言,尤其是最后一句,读了很多遍。 存在的,真实的,脱离了命运枷锁,重获新生…… 这些都值得深思,却又很难去定位什么。 “总统先生……”李秘书轻声唤醒他。 谢汐又在飞行器里睡着了,他睁开眼,对江斜说:“怎么不叫我?” 李秘书是用特殊频道叫的谢汐,那也是放在耳钉里的一个极小的通讯器。 江斜哪能说自己盯着他看了一个小时还没看够,他望向窗外道:“我也睡了一会儿。” 谢汐轻笑道:“你是该好好睡睡。” 一句话把闷骚小斜的耳朵给烧红了。 谢汐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他问:“晚上想吃什么?” 江斜道:“你累了就别……” 谢汐嘘声道:“我做饭的事是秘密,不许告诉旁人。” 他忽然凑近,还是贴着他侧脸说,江斜:“………………” 谢汐还问他:“听到没有。” 江斜一秒离他三米远,犹如蚊子哼哼:“嗯。”那句为什么只给我做饭却是怎样都问不出来了。 他不问,谢汐竟主动说了:“我只做给你吃。” 江小斜原地升天,忍不住了:“为什么?” 谢汐:“我高兴。” 江斜喉咙一紧,再没法多问半个字了。 他真的是个理性吗,即便是感性,恐怕也没有、没有这样的……蛊惑人心。 谢汐心情很好,做了江斜爱吃的几样菜,还陪他喝了一杯。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斜又开始纠结。 谢汐道:“行啦,不就是梦游吗,不会天天游的。” 江斜点了点头,壮士断腕般地上了床。 相较于他的紧绷,谢汐自在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非礼的是江小斜。 谢汐累了一整天,没多久便睡着了,睡前他还想着凌晨和江斜交流点什么…… 谁成想,这一觉居然自然醒。 谢汐睁开眼时还有些不自在,他转头,看到了躺得四平八稳的江斜。 见他醒了,江斜立刻抽出手。 谢汐懒洋洋道:“早上好。” 什么情况,江大斜呢? 江斜嗓子微哑:“早上好。” 谢汐道:“我就说梦游不是天天都有。” 江斜勉强道:“嗯。” 谢汐想想今天还有一堆事,打起精神道:“走吧,要工作了!” 之后接连三四天,谢汐都没再被亲醒。 他有些纳闷,第五天的时候,谢汐订了个耳中闹钟,故意在凌晨四点时醒来,果然…… 谢汐看着某直勾勾的少年。 “你这是一宿没睡?” 江斜何止一宿没睡,他已经四天晚上没敢合眼了。 谢汐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是怕梦游所以连觉都不睡了? 作孽啊! 谢汐心疼得不行:“睡觉!” 江斜虽然白天有找机会补觉,可也到极限了:“我睡着了会……” 谢汐道:“那又怎样,谁还没点儿怪癖。” 江斜喉结耸动:“可是太过分了。” 谢汐道:“我不介意。” 江斜神色微黯:一个理性,的确是不在意这种事。 谢汐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介意,不过你还未成年,所以我会制止你。” 江斜心砰地一声,仿佛穿破胸腔跳出来了。 谢汐也怕发展太快,吓到他,于是又岔开了话题:“梦游是可以克服的,我配合你再观察下。” 江斜低声道:“嗯。”声音很轻,还在微颤着。 正常男人大清早都有那么点反应,尤其还是靠着心上人,谢汐也是个人…… “睡觉!”谢汐卷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大概江斜也是累极了,他睡着了,而江大斜也没出来,谢汐也跟着睡了一觉。 之后近一个月,江斜出来了,谢汐也不许他胡来,两人匆匆交流几句,在江小斜醒来时就拉开距离。 总算不梦游了,江斜提着的心落下来,却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梦游是不对的,不梦游了又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江斜十分厌弃自己的感性,因为理性的谢汐就不会为这些事困扰。 为什么他不是个理性呢? 如果他是个理性,他就不会迷恋上一个不可拥有的人。 首都三月时,合众国第三研究院带来了让人振奋的消息。 “找到极点了!” 谢汐赶紧召开了内阁会议,集中分析了这次的好消息。 这是合众国躲避宇宙塌陷所努力的方案之一。 宇宙塌陷是由外向内的,有着一个十分明显的轨迹,倘若能穿计算出这个轨迹,应该会有一个最后塌陷的极点,而这个极点很有可能是新宇宙的诞生处。 只要能将合众国移民到极点上,他们有极大的几率和新宇宙一起获得新生。 本来以为极点很难找到,谁成想在科研人员日以继夜的努力下,居然找到了! 第三院长难掩激动道:“我们还需要一些数据,必须去实地收集!” 太空部长道:“这个位置的话,最快的星舰一个来回也要两年,这么长时间很难保证数据的即时性。” 第三院长道:“只要有sss级体质的人进行单人曲间跳跃,就可以在一个月后拿到数据!” 星舰的体积太大,再怎么提速也有上限,可人的话就很小,单人能够达到的时速是星舰无法想象的,只是对人的体质要求太高。 太空部张拍桌而起:“荒唐!眼下只有总统先生是sss级体质,难道要让总统先生去收集收据吗!” 副总统也拧眉道:“这种时候,总统先生无论如何都不该离开首都星。” 第三院长愁眉苦脸道:“还是联系不上江先生吗?” 谢汐心思一动,捕捉到了这个细节——江先生? 情报部部长道:“前总统先生自从卸任后就与内阁切断了一切联系,我们猜测他轮回了。” 江先生是前总统? 这方面的资料谢汐还真没查过。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江斜道:“我也是sss级体质。” 173、崩坏的神7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齐刷刷地盯着江斜。 江斜的身份他们都了解,之所以会让他站在这里,一来是尊重谢汐的决定,二来也是生死存亡时刻,能多一份力量就是一份。 江斜是sss体质,他们都知道,但是却不敢将这样一个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他。 毕竟这是个叛军的首领,哪怕轮回了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也还是叛军。 国防部长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说道:“ss级体质不行吗?” 第三院长道:“ss级也至少得半年时间……数据的时效性难以保证啊。” 国防部长道:“用最高曲向。” “那样ss级体质会爆体而亡!即便战士们甘愿牺牲,可是人死了,数据的准确性又无法保障了啊!” 听到这里谢汐挺疑惑的,按理说不该机器强于人吗,为什么到这边却反过来了,人去收集的数据,凭什么比机器更精准和高效?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谢汐给出了决定:“让他去。”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江斜。 情报部长立马开口:“总统先生,他的身份……” 谢汐打断他道:“我相信他。” 情报部长:“可是这太重要了,如果他传回假的消息,我们整个合众国都要……” 谢汐道:“他们的理想是生存,而不是毁灭。” 叛军固然与合众国政府对着干,但一直以来都无法被彻底剿灭的根本原因是他们的理念是正的。 他们主张的是更加纯粹的自由,更加人性化的统治,更加和谐向上的社会制度,而非将整个文明付之一炬。 在这个共同的灾难面前,他们是方向一致的。 ——都想活下去,都想生存,都想保护整个合众国。 谢汐说服了内阁,其实不用说太多,因为他们也别无选择。 sss级体质太罕见,数十年轮才出现一个两个,而且一旦重新轮回,体质就会改变。 前总统江先生是一位,现总统谢汐先生也是一位,还有一位就是眼前的少年了。 江先生难以联系,谢汐先生绝不能离开首都星,仅剩下的最佳选择就是x了。 叛军的首脑,一个刚满十六岁的、稚气未退锋芒毕露的少年。 整个文明的希望就交托到他手上吗? 可惜别无选择。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为了节省时间,江斜明日就要起程。 虽说体质达标了,但一些方方面面的东西还要仔仔细细教给他。 江斜被第三院长领走,谢汐处理了一些事后也跟了过去。 第三院长仍处于高度亢奋状态,说话语速极快,也不管人听不听得懂,亲身下海,讲解怎么使用收集器,又该收集哪些数据,巴拉巴拉一大堆,谢汐听得脑壳痛。 “这样他能记住?”谢汐忍不住开口。 第三院长冷不丁看到总统先生,吓了一跳,赶忙问好。 江斜道:“可以,没问题。” 谢汐:“……”行吧,年轻脑子好使。 教完了又演习几遍,江斜一点儿错都没出,第三院长连声赞叹:“不愧是sss级体质,不愧是sss级体质……” 谢汐怕了这位絮叨大哥,领着江斜离了研究院。 江斜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谢汐道:“回家吃饭。” 他说顺口的一句话,却让江斜心一跳,满脑子都是回家二字。 谢汐还是很紧张的,虽然江斜去探查极点可能是修复任务的重要一环,非去不可,而且江斜也大概率不会有事,但正所谓关心则乱,一旦分开,他就忍不住担心。 谢汐心里厌弃絮絮叨叨的第三院长,自己絮叨起来也是半斤八俩:“……安全第一,数据收集失败也无所谓,重要是保存好返航的燃料,不可以……” 他没唠叨完,江斜便问他:“为什么?” 谢汐道:“什么为什么?注意安全是最重要的!” 江斜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汐一愣,他看向江斜,看到少年闪烁着的靛青色眸子。 有些深沉冷凉的眼睛,因为期待和紧张而染上了忐忑的温度,江斜是鼓起了十分的勇气,才问出口。 谢汐笑了,声音轻缓且温柔:“回来就告诉你。” 江斜眸子陡亮。 谢汐握住了他的手,温声道:“好好的,注意安全。” 江斜反手握住他,少年的骨骼硬挺,握得他很紧,似乎一个无形的手铐:“我一定会回来。” “好”,谢汐弯唇道:“我等你。” 送走了江小斜,谢汐心里竟还空落落的,习惯真可怕,适应了两个人生活,一旦分开就好像少了一半,做什么都是不对劲的。 好在这不影响他处理总统的事务,忙了一阵子后,谢汐找机会查了一下那位谜样的前总统。 姓江的前总统…… 谢汐搜了一圈,筛选出整整十位,江这个姓氏还是很寻常的,合众国这么多任总统,难免会有同姓。 将太过久远的剔除掉,最后也就剩下三个候选。 所谓前总统,可不是谢汐的上一任,而是当过总统的意思。 毕竟谢汐的上一任姓罗。 本还想着该怎么锁定目标,然而他一看到名字和五官就毫无争议了。 姓名:江斜。 年龄:6轮44岁。 性别:理性。 谢汐嘴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这世界的魂意如此别出心裁,和江斜长得一模一样也就算了,连名字都没改! 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谢汐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个被留在崩坏世界的可怜魂意。 大概是江小斜太可爱,谢汐的怜悯之心还没熄灭,所以还没见面就开始心疼新魂意了。 ——别的魂意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是呼风唤雨,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这位十分惨,掌控不了世界就算了,还被人赶下台,总统都没得当。 谢总统都想退位让贤,让他来干活……啊不,是让他来率领合众国走向新未来了! 谢汐又查了一会儿,因为是合众国公民,所以这位江斜的信息很好查,履历表一扯一大堆。 谢汐定睛看看,越看越服。 仗着自己是魂意,就拼命给自己开挂啊,这哪是人生?这是神仙下凡吧! 从第一轮开始到第六轮,每一轮都是彻头彻尾的人生赢家,内阁的几位要职,都有他的名字,更夸张的是每一轮都连任三届总统……是合众国有史以来,累计任职年限最长的总统。 合众国的规定是轮回后清空一切过往,所以任期满了也可以重新竞选,只要能够通过选票。 江斜活了6轮,总共当了七十二年总统…… 还魂意呢,谢汐怀疑他就是那位崩坏的神吧! 当然,任务不会这么简单,谢汐也只是吐个槽。 翻完这些,谢汐想着该怎么联系这位大神。 这时他耳钉上的通讯器滴了一声,紧接着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李宿一直用你的频段联系我,有什么事?” 这冷不丁响在耳畔的低沉声音,竟然谢汐腰眼一酸。 他拿下了通讯器,轻喘了口气才站稳。 怎么回事…… 这声音…… 谢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江斜,也承认他声音的确很好听,可是这个…… 毫不夸张地形容,简直像过电了一样,腿都软了。 谢汐冷静了一会儿才顾得上去想他说了什么。 李宿是李秘书,他一直用他的频段联系江斜? 这也正常,毕竟关键时刻,多一个sss级体质的前总统,合众国也多一些希望。 只是谁都联系不上的迷之前总统,竟然联系他了? 听着语调,似乎还认识? 别怪谢汐多想,他总觉得这连总统都莫得当的魂意先生,十有□□还是趁机搞了点前情提要。 是老朋友吗?按理说老二老三都设计三个世界了,差不多满额了。如果是老朋友极有可能是老五和老六,可总觉得气质不符。 老五感性,老六沉郁,都与这位不太一样。 谢汐轻吁口气,回道:“见个面?” 男人低笑一声,声音酥酥麻麻的:“想我了?” 谢汐:“…………” 有前情是没跑了,只是这声音也太开挂了吧! 谢汐脸微热,努力让声音平静着,发了个定位给他。 没等多久,谢汐就看到了他。 46岁的江斜,是陌生又熟悉的。 这个年纪的男人有着特有的魅力,时间沉淀在眉宇间,阅历敛住了锋芒,博学描绘了气质,将成熟与沉稳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看青涩稚嫩的江小斜,再看看这位成熟稳重的前总统,实在让人震惊于时光的伟大。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却因为气质而截然不同。 谢汐忍不住想起了江教授,也想起了他们白头偕老的美好时光。 江斜开口,声音沉甸甸的:“总统先生,下午好。” 谢汐猛地回神,也向他问好:“下午好,江先生。” 江斜笑了下,坐到了他对面。 他脱下了深灰色风衣,里面的衬衣将笔挺的身材勾勒得完美无缺,年纪只给他增添了成熟的魅力,丝毫没有对这副完美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谢汐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压迫感,那是无形的,对面人没有故意施压,自然而然的压迫感。 谢汐轻吁口气,稳住了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这位不同寻常的江先生。 “合众国的困难想必您也清楚,”谢汐不自觉用上了敬称,“我们需要sss级体质的公民来执行任务,能够想到的也只有您了。” 江斜说道:“找到极点了?” 如今执行的很多政策还都是他当年定下的,他会知道也很正常。 谢汐点头道:“一些数据必须实地考察,所以需要sss级体质进行最高速曲向跳跃。” 江斜扬了下唇:“不是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这个任务江小斜已经去完成了,但是…… 谢汐道:“等数据传回来,肯定还会有更多问题,您能回来的话……” 他停住,不是被打断了,而是自己说不下去了,因为江斜在看着他。 一双深灰色的眸子平静却深沉,仿佛一眼看到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谢汐心一悸,完全记不清自己要说什么了。 江斜起身,走到他面前,谢汐也忍不住站起来。 两人其实身高没差多少,可气势上却让谢汐有种在抬头仰视他的错觉。 江斜嘴角勾着,却不像是在笑,他手指点在了谢汐的心窝处,慢慢说道:“你什么时候懂得爱了,我就回来。” 谢汐睁大眼,忍不住说道:“合众国正面临巨大的危机,整个宇宙文明都要消失了!” “那又如何,”江斜神色淡淡的:“这未必不是好事。” 174、崩坏的神8 未必不是好事? 江斜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谢汐忍不住说道:“难道宇宙崩塌,文明消亡也无所谓吗?” 这时李宿在联络器里轻声问谢汐:“总统先生,茶点要送上来吗?” 气氛的确需要缓和一下,谢汐不自觉地点头道:“好。” 江斜低笑了一声。 谢汐看向他,不懂他在笑什么。 江斜道:“你在这点头,李宿能看到?” 谢汐:“……” 总觉得这位魂意很难缠,谢汐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穿的错觉。 他在他面前,全是无所适从的紧张感。 在中央,江斜的年纪和阅历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但是江斜一直收敛着,没给谢汐一点距离感。 可眼前这位江斜,却没刻意收敛。 谢汐道:“您想喝点什么?” 江斜说:“红茶。” 谢汐应下,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在喝红茶,整个总统府都习惯性地给他准备红茶。 谢汐自己对这些茶饮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所以这是世界设定的自己喜欢喝红茶?这位前总统也喜欢,有关系吗? 别怪谢汐多想,实在是前情提要看多了,自己都能脑补出常规套路了。 他俩以前别是一对吧?因为理性的谢汐不懂爱,所以江斜负气离开了? 嗯……谢汐品了品,总觉得这很有魂意们的特色。 李秘术亲自端着两杯红茶和一些小点心过来,他往日里很笔挺的一人,毕竟年纪轻轻就成为总统秘书,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腰板想不直都不行。 可此时李宿却目不斜视,谨小慎微得很,放下茶点后,低声道:“总统先生,江先生,请用茶,有什么需要的请告诉我。” 江斜应了声:“嗯。” 毫不夸张地说,谢汐在李秘书的额头上看到了一层薄汗。 至于吗!谢汐觉得自己这秘书贼没出息。 李宿又看向谢汐,谢汐道:“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李秘书一愣,眼角偷偷瞥了眼江斜后,又一副恍然的模样道:“好的。” 他恍然了,谢汐还懵懂着——你恍然个什么? 李宿走了,江斜端起红茶,轻啜了一口道:“还是首都星的红茶味道好。” 谢汐再接再厉道:“那您就回来吧。” 江斜向后靠了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话题似乎又绕回来了,谢汐道:“眼下正是最危机的时候,宇宙崩塌,整个文明都会消亡。” 江斜一如既往的冷淡:“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谢汐道:“这可是灭顶之灾,世界毁灭了也无所谓?” 江斜道:“只是宇宙毁灭,和世界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句反问把谢汐给问住了。 见到谢汐这呆愣的模样,江斜似是轻叹口气,声音和缓了许多:“好好想一下,你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谢汐快速道:“整个合众国。” 江斜问他:“你爱他吗?” 因为语言的关系,谢汐听懂了是“他”而非“它”。 谢汐道:“当然,我身为合众国的总统,爱着所有公民和这个国家。” 江斜摇头道:“这只是责任。” 谢汐道:“责任不是爱吗!” 江斜没出声,他看着谢汐,眼睛不眨地看着。 半晌他笑了,嘴角溢出的笑容是冷淡和无奈:“果然不该强求。” 谢汐:“……” 江斜神色淡了下来,红茶也基本没动,他起身道:“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谢汐哪能放他走,他急中生智,问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懂?” 江斜拿衣服的手一顿,低声反问:“那么,你爱我吗?” 谢汐被他问得一怔,这要怎么回答?说爱的话是不是太草率?说不爱的话,嗯……他是不是到宇宙毁灭都别想见到江斜了? 这哪是爱不爱的问题?这是死不死的问题啊! 谢汐咬牙道:“同样是理性,您就懂吗?” 江斜站直身,垂眸看他。 谢汐感觉到了直冒冷汗的压迫感,他硬撑着抬头道:“您要是懂的话,就……教教我不行吗……” 这话应该保险吧?至少能把人留下? 江斜:“你想学?” 谢汐以为自己终于摸对了路子,说道:“想!” 谁知江斜的声音越发没有起伏了:“你还是不要学了。” 谢汐一愣,追问道:“为什么?” 江斜平静道:“我已经教过你了。” 谢汐:“…………”坏了。 “所以,”江斜道:“别去学了,我不希望别人教会你。” 谢汐真是有苦难言,他哪知道自己已经“学”过了,更何况他真的懂什么是爱,还和他厮守了六十多年呢! 眼瞅着人要走,谢汐几步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袖:“明天。” 江斜微怔,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 谢汐强压住想要把手缩回来的**,认真道:“明天……我们约会吧。” 江斜慢慢看向他:“嗯?” 谢汐反正是不能这样放他走的:“懂不懂,不是言语能说明白,我们相处一天试试行吗?” 江斜看着他:“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谢汐执拗道:“总之明天我会在这里等您。” 江斜眼睛微眯。 谢汐道:“您可以不来,但我一定会等。” 江斜穿上了外头,深灰色的眸子里一片冷漠:“你不懂感情,但在利用感情这件事上,倒是驾轻就熟。” 谢汐:“……”利用个鬼啊,明明是爱你的! 江斜走了,谢汐坐在沙发里,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沁出了一片薄汗。 气势真的惊人。 一个对他“死心”的江斜,陌生得让他心惊。 第二天,谢汐自然是早早等在这里。 他有那么一丢丢紧张,怕江斜不来,还好……再怎么对他死心,江斜也还是江斜。 大约九点钟,江斜来了。 谢汐蹭地站起来。 江斜道:“今天,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谢汐松口气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江斜掀起眼皮看他:“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包括去极点。” 谢汐拧眉打断他的话:“我是来和你约会的。” 江斜盯着他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做好总统的本分,我可以帮你。” 谢汐执拗道:“我今天就只想和您约会!” 江斜不出声了,沉默地看着他。 谢汐才不怕,拯救世界什么的……前提是得“拯救”魂意。 虽然没找到崩坏的神,但崩坏的魂意也不能放着不管! 好半晌,江斜道:“好,听你的。” 谢汐松口气道:“我定了电影票,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江斜似乎笑了下,声音却奇迹般地温柔下来:“行。” 一个单字的音节,却因为那淡淡的似乎满是无可奈何的笑意而变得极为动听,仿佛无数的情感都挤在一起,因为字太小,快要装不下了。 谢汐心一颤,竟有些不敢看他。 今天的行程,谢汐是仔细规划过的,他甚至还订了一本畅销书,连夜翻完,做足了攻略。 正常情况下,谢汐当然不需要什么恋爱书来指导,他那六十年里可没少和江斜约会,虽然大多是江斜主导的,可他也有十足的经验。 之所以特地买本书来照着做,是因为他不太了解这个高科技社会的背景,怕自己不懂行情而闹出笑话。 比如地球时代约会的首要项目就是看电影,万一这个高科技社会不是呢。 还好,翻了那本约会指南后,谢汐懂了,电影院还是有的,只不过是全息模式,虚拟体验,更加刺激和好玩。 这本指南书十分靠谱,还推荐了相应的影片。 谢汐对这方面毫无经验,直接选了最保险的一个爱情片,书里说了:有生之年,请一定要和喜欢的人看这部影片。 这么高的评语,谢汐赶紧订了票。 谢汐从未看过全息电影,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正式开始,还是有些紧绷。 江斜察觉到了,眸子微黯,那句“没必要勉强”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谢汐很快就被这独特的观影体验给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这片子拍得很美,主人公是一位理性和伪装成理性的感性。 理性很年轻,是个少年将军,戎装加身,意气风发。 冒充理性的感性是他的上司,对他十分关照。 后来理性成年,想要一个伴侣,冒充理性的感性上司问他:“想要个感性吗?” 理性摇头道:“感性太麻烦了,还是和理性在一起更简单些。” 感性笑道:“找个伴侣的目的就是解决生理需求?” 理性反问得理所当然:“不然呢?” 感性道:“那我们在一起吧。” 理性惊讶道:“您是我的上司。” 感性道:“嫌我年纪大?” 理性道:“怎么可能,只是……” 伪装成理性的感性淡淡道:“放心,我不麻烦。” 谢汐没想到这片子里还有不少床|戏,看得他面红耳赤,这种全息效果看这个,真是……嗯……刺激得有点过头。 江斜就在他身边,神态平静,稳得一如入定的老僧,根本没被影片影响分毫。 谢汐简直不敢相信,这竟是那位说出“身处南极圈一夜七十次”的大se魔! 这时江斜转头:“需要帮忙吗?” 谢汐:“!” 江斜视线下移,音调平缓:“过来,我帮你。” 谢汐急声道:“不用!” 这种影院是私人的,只有他们两人在看,做这种事的也很正常……但透过斑驳的光影,谢汐看到了江斜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丝毫情|欲,只有冷淡和疏离。 这片子看到现在,谢汐已经有些猜疑了,哪还会像影片中的理性一样,把伴侣当成一个x欲工具。 影片刚好演到了主人公之间的第一次矛盾。 单纯的宣泄是维持不了太久的,新鲜感过去后,理性很快就腻了,但因为伴侣位高权重,所以他不好提分手的事,只是尽量拖着。 可惜他的伴侣是个伪装成理性的感性,他很快就察觉到了。 看到这里,江斜眉心蹙了下,眸色似乎更凉了些:“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谢汐多懂他,立刻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小声道:“只是宣泄|欲|望的话,不是爱。” 江斜瞳孔微缩,面上却没显露什么:“看电影吧。” 谢汐也好奇片子的发展,继续看下去,也许能摸索出更多头绪。 影片中是感性先提了分手,理性明显松了口气。 感性道:“你不必担心,你的前程不会因为我们分手而受到影响。” 理性笑得没心没肺的:“所以啊,理性果然应该和理性在一起。” 感性面色沉静,只是眼中簇着火苗:“你还会找其他理性吗?” 理性道:“应该不会了。” 感性问:“为什么?” 理性道:“怎么说呢,理性的话,只要认真工作就够了。” 175、崩坏的神9 好渣…… 虽然谢汐时不时被扣上诸如渣渣鱼渣渣花的帽子,但他由衷地觉得鱼啊花的和这位比起来…… 嗯,谢汐品了品,又淡定了,好吧,也没法说是脚踏n条船更渣还是根本不懂爱更渣了。 谢汐看得入神,所以没留意到江斜的视线始终往他身上飘,那是十分复杂的、不属于理性的目光。 影片进行到十分揪心的一段。 感性和理性分手了,可因为工作的缘故,他们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对于两个理性的分手,其他人都是习以为常的。 合众国的婚姻法是签订制,签署了才生效,不签署就是完全的自由人。 几乎所有理性都不会签署婚姻法,这是专门为感性制定的法律。 感性伪装得很成功,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最冷静的理性,他和理性在一起,大家还挺意外的,因为他几十年的生命所展现出的就是对爱情和性|欲的完全漠视,他一心工作,为合众国鞠躬尽瘁,是位人人称赞的公正领导。 他竟然会有伴侣,才是让人惊讶的事。 短短两年两人就分手,大家也不会多想。 理性和理性,从不会感情用事,在一起是各取所需,分开了也还是在各取所需。 只可惜上司只是位伪装成理性的彻头彻尾的感性。 理性根本不在意的事,对感性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爱上一个根本不懂爱的人,经历了两年的甜蜜煎熬,失去的刹那,一颗心都被戳烂了。 感性维持着冷静的表面,可与理性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对话,每一次相处,都是锥心之痛。 感性升离了这个职位,离开了理性,和他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可理性却是个优秀的且极有抱负的年轻人,他也很快升职,再度被分配到感性手下。 感性可以拒绝他的加入,他身为领导有这个权力。 当理性一脸兴奋地说:“部长先生,很乐意为您效劳!” 感性看到这久违得思念至极的笑容,丢盔弃甲,输的一塌糊涂。 他无法拒绝,实际上也没理由拒绝。 理性很优秀,无论哪个方面都是最顶尖的,他很适合这份工作。感性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不想看到他,这太感性了,而他的登记性别是理性。 于是两人又朝夕相处了。 这一段的镜头几乎凝聚在感性身上,也交代了他为什么会伪装成理性。 合众国对于性别的管控很松,虽然有固定的测验机制,但却很容易做手脚。 而且这个手脚是单方面的,感性很容易就可以答对符合理性的题目,而真正的理性却很难答对感性的题目。 所以感性很轻松就能伪装成理性,理性却是无论如何都伪装不成感性,因为如果他答对那些题目,他就是个感性。 相较于感性的多元化,理性更加单一刻板。 合众国并不在意感性伪装成理性,甚至被戳穿了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因为感性无法伤害到无感情的理性,而理性却能伤害到感情充沛的感性。 所以性别的区分,最大的意义是在提醒感性们——远离理性人。 总有感性不信邪,不喜欢这样死板教条的机制,想要站到更高处,想要以更好的角度去俯视这个世界,去努力看到更多。 上司就是这样的感性。 他通过了理性测验,被判定为理性,一路青云直上,成了政坛的风云人物。 感性不觉得自己会被情爱所主导,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直到遇到了理性。 坠入爱河这件事,体会过就能明白,它只需要千分之一秒。 当这个人出现在你面前,他不说话不微笑甚至不看你,那代表着爱情的丘比特之箭已经击中目标。 之后余生,被击中的人就只能在适应箭头和将其剜除间不断徘徊。 感性就是这样,自以为狠心将它拔出去了,可留下的洞却始终鲜血淋淋,不将心血掏空是不会愈合的。 感性终于明白了性别制度的重要。 终于看清了整个制度都在不断传递的那句话——感性,远离理性人。 在这犹如天堑的巨大差别下,爱上一个理性,等于自取灭亡。 可惜已经晚了,而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感性在一次聚会中喝多了,他从不沾酒,可看着眼前的理性,无数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让他碰了这会让感性越发丧失理智的酒精。 感性醉了,理性送他回家,还将他扶到了床上。 独处的空间,再也没有任何人,铺天盖地的炽热爱意让感性将理性拉到怀里,压到了身下。 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等天亮,清醒的感性心凉透了。 理性洗完澡出来,笑道:“您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那一刻感性心跳得很快,仿佛宇宙星辰都挤在了他胸腔里,快要把他挤爆了。 理性坐到他腿上,环着他脖颈道:“昨晚很开心,我们再在一起一阵子?” 陡然间,整个宇宙都归于一片冷寂,感性明白了。 理性离开是因为腻了,时间久了,昨晚他又找到了新鲜感。 感性推开他,冷淡道:“不了。” 理性微讶:“为什么,我看您昨晚兴致也很高。” 感性烦躁道:“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做这些事。” “哦。”理性略有些失望道,“也是,竞选马上要开始了,祝您大获全胜。” 影片最后,感性在五十岁就落入轮回,忘记了前尘往事。 直到这个轮回结束,感性也没告诉理性,他爱他。 因为他很清楚,说了也毫无用处,理性理解不了。 一片漆黑中,一行白色的字显得冷寂又无奈——感性们,请远离理性人。 字像瓦解的城堡一样,落成了一地白色的碎片。 在黑色的映衬下,这透亮的白色像泪水。 灯亮了,影片结束。 谢汐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脑中率先冒出的念头是:这就是有生以来必须和心爱的人一起看? 看了做什么! 分手吗! 这么个悲剧,怎么会是恋爱必看影片?恋爱指南的作者你对谈恋爱这件事有什么误解! 江斜忽然开口道:“很多感性看了都哭得厉害。” 谢汐看得很扎心,但毕竟自己不是理性也不是感性,江斜也不是,他们心意相通十分甜蜜,所以……嗯……眼眶都没红,还被床戏给弄得面红耳赤。 江斜笑了下又道:“所有理性都只看到了床|戏。” 谢汐:“………………” 又掉坑里了! 江斜神色淡淡的,看向他:“接下来做什么?” 谢汐没出声,他还在想该怎么给自己辩解…… 江斜非常理性了:“你不喜欢在椅子上的话,我们去房间里?” 谢汐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是了,两个理性根本看不懂感性的痛苦,就去看船戏了,看完船戏能干什么? 谢汐快速摇头道:“不!” 江斜:“嗯?” 谢汐道:“看完电影就该去吃饭了。”虽然觉得《恋爱指南》很不靠谱,但已经根据它做攻略了,再改也来不及了,只能先去吃饭。 江斜也没高兴也没扫兴,全听他的:“吃什么?” 谢汐说:“晨曦餐厅。”这也是指南里特别提到过的,必须和恋人一起去的餐厅之一,据说开在晨曦中,浪漫唯美到犹如拥抱新生。 江斜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倦怠,但却应了下来:“走吧,晨曦餐厅。” 他呢喃出那四个字时,没有丝毫喜悦和期待。 谢汐察觉到了,可是他能怎样?只能祈祷恋爱指南的作者靠谱点,别再推荐一个“分手餐厅”了! 还好,这次的餐厅是真的很美很有情调。 虚拟出来的晨曦如梦似幻,让人仿佛站在了世界的起源,孤独又静谧,却又因为对面坐着的人而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温馨与甜蜜。 世界之初,就与你相遇。 与你相遇,就是世界之初。 这就是晨曦餐厅的浪漫。 谢汐挺满意的,选的推荐菜色虽然没什么味道,却十分好看。 江斜没什么食欲,只慢慢喝着红茶,视线飘得很远,仿佛到了那晨曦的边际。 江斜轻声道:“世界到底是什么?” 他好像在问谢汐,又好像只是在问自己。 谢汐想了下,还是回答了:“这个宇宙就是我们的世界。” 江斜看向他,摇了摇头。 谢汐问:“那您觉得世界是什么?” 江斜顿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不知道。” 谢汐微怔。 江斜眉心紧锁,手在虚空中握紧又摊平,说道:“这个世界不是我的世界,而我的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谢汐反问:“为什么您的世界会没有您的容身之处?” “是啊。”江斜也问,“为什么?” 谢汐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了挺多,可因为身份缘故,很多又不能去说。 江斜扮演魂意,他要配合魂意。 如果让魂意意识到自己是魂意,将会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用过餐后,江斜看向他,似笑非笑道:“接下来我们就不用走回去了吧,这对你来说太危险。” 恋爱指南里写了,吃过饭后,应该和恋人手牵手走回去。 谢汐心一跳:“您……” 江斜帮他说完:“我怎么会知道你想做什么?” 谢汐心中有了个糟糕的预感。 江斜笑道:“那本恋爱指南……” 谢汐暗道,完蛋了! “您也看过那本书吗?” 江斜道:“那书是我写的。” 谢汐:“………………………………” 他这呆呆的模样取悦了江斜,他眼中的笑意是真切的:“不管怎样,我今天很开心。” 谢汐当机了。 江斜道:“能和你做这些,也算是了结了一个心愿。” 谢汐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前总统,一个48岁的成熟男人会写这样一本书! 好吧,果然是江斜,是江斜会做出来的事! 谢汐干巴巴道:“我不知道那本书是您写的。” 江斜道:“现在也只有你知道。” 谢汐:“……”知道这个秘密的他高兴不起来! 江斜心情愉悦道:“放心,我会回去帮你,要做什么你尽管安排。” 谢汐完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为什么?”他全搞砸了不是吗。 江斜伸手,修长的手指在他眉心上点了下:“你会看这本书,说明你在思考,也许我还能期待一下。” 仅仅是这样就开心了吗? 谢汐想到影片中的感性,心如刀割。 他忍不住问江斜:“您的真实性别是感性吗?” 江斜道:“你说呢?” 毫无疑问,百分百,江斜就是个伪装成理性,当了七十二年总统的感性。 谢汐又问:“为什么您要在书里写——有生之年,请一定要和喜欢的人看这部影片?” 176、崩坏的神10 对谢汐这个理性也感性的人类而言,这部影片绝对是劝分片,还情侣必看呢,真要哪对情侣去看了,只怕会怀疑爱情,加速分手。 可这本书《恋爱指南》的确畅销,所以说在这个社会形态下,江斜的指南是有依据的? 想到这个,谢汐才会问出口。 江斜道:“如果是两个纯粹的理性,看了这片子至少能快活快活。” 谢汐:“……”哦,那香|艳的船戏的确让人血脉喷张。 江斜垂眸:“如果是一个理性和一个感性,看这片子,也能让感性清醒一些,趁早抽身。” 就像影片里的上司,倘若他早点认清现实,也不至于越陷越深,短短五十年就进入轮回。 谢汐心揪,总感觉江斜是在说他自己。 江斜继续道:“如果是两个纯粹的感性,看了这片子只会更加珍惜彼此,不会因为好奇而去接近理性。” 两个感性是当下社会最稳定的婚姻形态,他们是因为爱情而走在一起,这是比任何法律条文更要牢固的纽带。 可能会变心,可能会分手,但在一起的时间他们是互相付出,深爱彼此的。 不会像一个感性一个理性那样:一个倾付所有,一个一无所知。 影片里感性上司有个朋友,他对感性说的一句话十分耐人寻味——爱上一个理性,如同爱上一部机器。 指望机器回应人的感情,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江斜这样一说,谢汐理解了。 的确,这样一个悲剧电影,对理性人来说完全无所谓,对感性人来说却是重要的提醒。 诚然提醒不一定有用,但也有一定的几率能悬崖勒马。 谢汐心中还有个疑虑。 这部影片的内容会不会就是他和这位江斜的前情提要?会不会就是他们以前发生过的事? 影片里虽然含糊了主人公的身份,但有太多线索可寻。 理性是个少年将军,谢汐十三岁入伍,战功赫赫,风云无俩。 感性上司位高权重,后来更是青云直上,参加了大选。 江斜刚好也是个前总统。 可惜谢汐“初来乍到”,根本没有记忆,也就无从判断。 他也不好问,如果真是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他问了岂不是渣上加渣,渣里开花,渣无止境? 谢汐……问不出口! 即便不问,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要真是他俩“以前”的故事,那江斜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设身处地一想,谢汐被脑补给虐了个透心凉。 偏偏江斜的心情还不错,好像谢汐会询问这个问题,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他弯着唇,问谢汐:“你呢,看完有什么感想?” 谢汐一怔,他感想太多,说出来怕吓到这位感性先生。 江斜却以为他是感想太少,还特地提醒道:“除了床|戏,说点其他感想。” 谢汐一万个无语:什么跟什么,我们是不是拿错剧本,说错台词啦! 江斜却以为他是想不出,眼中笑意略淡:“没事,不想说就算了,别勉强。” 谢汐哪敢让他继续胡思乱想,正色道:“我觉得影片中的感性应该告诉理性。” 江斜看向他:“告诉什么?” 谢汐说:“把自己真实的性别,把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告诉他。” 江斜笑了:“我爱你吗?” 他明明说的是影片中的一句话,却因为温柔的表情,低低的嗓音,像极了是在对谢汐告白。 谢汐抿紧嘴唇才抵抗住因他声音而起的一阵酥麻。 “对……的。”谢汐平复着心跳道,“不说的话,理性怎么会知道?” 江斜道:“没用。” 谢汐又道:“不做怎么知道会没用?” 江斜反问道:“你一个理性,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理性人只做有把握的大概率事件,而不会去冒险。 谢汐不虚:“因为一定会有用。” 江斜道:“这是你以理性的角度做出的判断,而从感性的角度来看,这毫无意义。” 爱与不爱显而易见,说出去只会给身为下属的理性施加压力。 到时候理性不会分手,会继续和他在一起,会像个恋人一样配合他。 始终也只是像。 懂得爱情,才会明白它能让人多卑微。 江斜不想给他枷锁,不是不想自欺欺人,而是单纯得不希望他不快乐。 哪怕他不爱他,也希望他活得开心。 放手是件说来容易做起来让人绝望的事。 谢汐一时也接不上话了,从正常人类的角度来看,沟通是恋人间最重要的事,但这个感性和理性的组合……嗯……壁垒太深,好像还真是沟通不了。 见谢汐拧眉思索,江斜又道:“走吧,回总统府。” 谢汐:“?” 江斜牵起他的手,握紧了道:“本来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但现在……”他望向谢汐,深灰色的眸子里仿佛荡漾了星辰大海,“也许还有点希望。” 一句话涌到了嗓子眼,谢汐却不敢问出来。 ——这个世界?我就是你的全世界吗? 真的是浪漫又决绝。 仿佛在深井沼泽里挣扎的飞雁,只要还能看到一缕光芒,它就向往着晴空万里。 回去路上,谢汐问江斜:“为什么会有感性和理性。” 其实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就像问一个地球人,为什么会有女人和男人一样,怕不是要被当成傻子。 江斜却心情不错,他嘴角扬着,慢慢说道:“这个只能问造物主。” 谢汐看向他:“造物主?” 江斜问他:“你觉得这世上存在造物主吗?” 谢汐喜欢这个话题,他道:“存在吗?” 江斜笃定道:“存在。” “那他在哪儿?”谢汐心都提起来了。 江斜道:“亲手创造的世界将要崩塌,他不会想看到吧。” 谢汐感觉一阵凉意滚过后背,几乎要倒吸口气。 他怎么觉得这位魂意知道很多。 难道他知道这是一个被创造出的世界?难道他以为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放弃了这个世界? 还是另有隐情? 可惜无法联系江斜,谢汐一肚子的疑惑也只能装在肚子里。 以前的准世界,魂意们对于当下世界是没有丝毫质疑的。 这个世界可能因为一部分魂意被抽离,留下的魂意觉得自己被放弃了? 所以这个魂意才会设定了那样悲观绝望的前情提要? 这很有可能。 诚然每个魂意都爱搞一些狗血的恋爱桥段,但那一般是在与其他魂意交叉后产生的渣渣鱼渣渣花。 眼前的江斜,设定的前情里没有第三者,没有绿帽子,只是最纯粹的绝望。 对理性绝望,对感情绝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不信任与抵触。 想到这些,谢汐分分钟心疼得一塌糊涂。 所有去到中央的人,都是被放弃的人,江斜也不例外。 至今谢汐也不知道江斜以前经历了什么,但他了解这种被放弃的滋味。 迷茫、无助、不安和恐惧。 那是再怎么坚强的人都无法独自面对的深渊。 谢汐体会过,他是被江斜从深渊中拉出来的。 倘若江斜放弃了他,他被重新推入深渊…… 刹那间的黑暗包裹住所有精神,谢汐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汐,小汐!”紧张又急促的声音响在谢汐的耳边。 这是熟悉的,江斜的声音。 谢汐感觉到滚滚漆黑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他仿佛被人从溺水中救上来一般,精神和身体都是无力且疲惫的。 “老师……”谢汐努力睁开眼看他。 江斜心一揪,谢汐很久没有这样称呼他了。 梦想成真的六十年对谢汐来说是他最愿意相信的真实。 江老师对他来说,也是生命中最初的救赎。 江斜握住他手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谢汐慢慢冷静下来了,他看着面前的江斜,怔了怔:“你……这是那儿?”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空白的空间里…… 他不是和江先生一起在飞行器里吗?怎么会忽然间出现在这里? 而眼前的江斜很明显是本尊,这是怎么回事? 谢汐迷茫地看向江斜:“我们不是在准世界里吗?” 江斜见他神态正常了,才松口气道:“这里是白空间,最多只能维持三分钟。” 谢汐愣了愣:“白空间?” 江斜道:“进入崩坏的世界,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所以我在你系统上加了个印记,只要你有危险,就会被拖进这个白空间。” 谢汐心里一暖,道:“我有致命伤免疫。” 江斜摇头道:“那是身体上的,免疫不了精神伤害。” 这个谢汐还真不知道。 江斜问他:“你不是在首都星吗?遇到什么事了?” 时间很紧,谢汐不敢耽误,连忙把自己和江斜魂意的事说给他听,并且把最后自己的猜想也告诉他。 江斜听得微怔:“你……” 谢汐有些尴尬道:“我只是……只是想了下你要是……要是……”丢下我这三个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口,不想说似乎也不敢说。 江斜哪里会不懂?他心猛震,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抱着他的力道彰显了他情绪的失控:“别担心。” 谢汐怪不好意思的,他没想到会这样,可能当时还是受到了魂意的绝望情绪感染。 江斜轻轻吻了他额头一下:“我永远都在。” 谢汐嘴角扬起,轻轻环住了他:“嗯。” 江斜整个人都被甜炸了。 谢汐平静了才有空思索:“这个白空间属于违禁品吧?会不会对你有伤害?” 江斜:“……”他大约需要个望天吹口哨的表情包。 谢汐太了解他了,气道:“严不严重?” 江斜知道瞒不过他,哄他道:“反正有颜神。” 江老邪竟然会叫颜神,足以见得他这波作得有多死! 谢汐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气他胡来更气自己没出息:“就这样……你还永远都在!我能信嘛!” 江斜道:“放心,只要你在,我肯定在。” 谢汐不听这情话:“你以后什么都不许瞒着我,什么都要告诉我!”总背着他搞骚|操作。 江斜低笑道:“好,通讯记录、银行卡密码、私房钱……全都交给你。” 还贫! 江斜开心得不行,抱着他亲了又亲:“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活着真好。” 谢汐皱眉:“不许说这样的话。” 江斜道:“真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必须得好好活着。” 因为有个小朋友需要他,会因为心疼他、想到他的离去而…… 他要好好活着,要好好守护他,要永远陪在他身边。 他会认真地把这朵坚强又脆弱的小蔷薇护在掌心。 三分钟很快就到。 两人交流了不少信息,谢汐也稳定了军心。 临别时,江斜说:“你把江大斜带回总统府,江小斜回来了怎么办?” 谢汐:“!”刚稳的军心又漏拍了! 177、崩坏的神11 谢汐当然没忘了小江同学,少年在外为国卖命,他把人给忘了,那得多渣! 想到渣这个字时,谢汐本能的心虚。 他已经没法理直气壮地谈论渣男渣女了…… 明明只谈过一次恋爱,明明爱得刻骨铭心,但就是……莫名其妙成了情场老手。 谢汐宽慰自己,谁的恋爱路上没有点磕磕绊绊? 他这也挺好了,拦路虎都是自己人呢。 好吧,他完全安慰不了自己! 白空间关闭,江斜消失在他面前。 谢汐心中一空,耳边又响起了另一位江斜的呼唤:“小汐?” 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谢汐睁开眼,看到了满面焦急的江斜。 见到他醒来,江斜松了口气,眉心却仍簇着:“怎么忽然晕倒了?” 谢汐哪里解释得了,只说道:“可能是最近睡太少。” 江斜心疼道:“你是合众国的领袖,你要是把自己累倒,会出大乱子。” 谢汐捏了捏眉心,软声道:“所以才想请您出山。” 他这话里带了一点抱怨,好像是在气江斜甩手走人,把一大摊子事都留给他,才累得他精神不振。 如果他是个感性,江斜几乎要以为他在向他撒娇。 但是怎么可能呢?理性最爱的就是工作,能不被人打扰的专心工作,他们的愉悦度可以飙升至百分之九十。 只有感性才会想要休息,才会嫌工作太多太繁琐。 江斜只当是危机当前,谢汐需要他回去,才这样说。 他不禁在心底苦笑,感性真的要远离理性,因为理性不需要做什么,感性那丰富的想象力就能把自己给弄得晕头转向。 就像他此刻,总觉得谢汐很依赖他,很需要他。 需要是肯定的,合众国的sss级体质太少。 依赖是不可能的,理性要是懂得这种情感,那就是感性了。 江斜控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对谢汐温声道:“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谢汐也的确是有点晕乎乎的,他放平了椅子,躺下道:“那我眯一会儿。”为了这个晨曦餐厅,谢汐跨了半个地球,飞回去怎么也得半小时,够眯一觉了。 江斜将自己的大衣盖到他身上:“睡吧。” 谢汐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拽住他的衣服,闭上眼睡了。 江斜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满足着多年未见的思念。 理性和感性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区别呢? 明明是同样的人,有着完全一样的表象,可内里怎么就这样不同呢? 谢汐侧躺着,脸朝向他这边,漆黑的发散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对比鲜明,衬得肤色更白更细腻。 他眼睫很长,鼻梁高挺,嫩色的唇轻轻弯着,神态像是枕在了恋人的腿上,满足又舒心。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是个不懂感情的理性。 不信命的江斜每当看到谢汐,就信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命运。 人这一生,总有一个不得不屈服的存在。 之前没有,只是因为没遇到。 回到总统府,谢汐已经精神抖擞。 虽然江斜提醒过他,但谢汐也没办法,不把江大斜带回总统又能带到哪儿去? 这么一位尊贵的前总统,一个人住三座总统府也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江斜是因为他才回来的,两人不住一起,江斜罢工了怎么办? 再再说了,谢汐费尽把人哄回来,哪能不朝夕相处? 虽然这个朝夕相处的人有点点多…… 谢汐发现自己的渣男词库是越来越丰富了! 江斜一回来,走进总统府就迎来了无数震惊的目光和抖着嗓子的问好声。 李宿见着江斜,又惊又喜:“江先生!” 江斜对他笑笑:“你可真是锲而不舍。”一天固定三条,分早中晚分断发送,还知道用谢汐的频段不会被禁。 李宿谨小慎微地甩锅:“都是总统先生的吩咐。” 谢汐:“……”行吧,这锅他背了。 江斜笑了下,道:“以后你就可以省下这份工作了。” 李宿道:“当然,江先生回来了,我就不用发了。”为表诚意他可不敢设置自动发送,每次都是认真编写,努力用他理性的脑子较劲脑汁想不一样的词语,竭力唤回这位“离家出走”的前总统先生。 江斜一回来,谢汐的重担锐减,很多他无法交付出去的工作都可以交给江斜。 历年来也有这样的规矩,前总统任期到了,只要没入轮回是可以继续留在内阁工作的。 当然一些主要决策任务还是得由总统批复,但他们却是现总统的良师益友,能帮他们分担不少事。 诚然理性们都酷爱工作,并以此为乐。 但又因为理性而懂得量力而为,不会为了快乐而大包大揽。 所以他们的协调合作效率特别高,有着感性们难以理解的默契。 谢汐要不是考虑到宇宙快毁灭,真想把所有工作都推给江斜,自己逍遥自在。 反正这家伙什么都干得好,效率还好,他何乐不为。 从热爱工作这一点就能看出,谢汐绝对不是个理性。 他一点儿都不爱工作,他喜欢的是无聊了才找工作玩玩这种状态。 当然他得装一装,毕竟设定里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理性。 而且在白空间江斜给他留了一句话——记住了,一定要让他们对你的性别深信不疑。 因为时间太仓促,他们交流的东西太多,所以这最后一句话谢汐没来得及问。 为什么要坚持自己是个理性呢? 原本谢汐还想“变成”感性,懂得爱,让江大斜安心。 现在…… 虽然不知道缘由是什么,但谢汐相信江斜的判断力,牢牢记住了他的嘱托。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飞快,大半个月后,全总统府乃至内阁都想大叫一声:江先生真好使! 不是说总统先生不行,而是两个总统先生效率翻倍,太舒服了。 这种危急时刻,能多这样一份助力,实在让人安心! 因为工作的缘故,这大半个月谢汐没怎么和江斜私下里交流。 谢汐倒是趁机查了下那部感性和理性的悲剧影片。 让谢汐心情复杂的是,影片的编剧和写《恋爱指南》的作者是同一人。 笔名都是j,江的首字母。 谢汐懒得吐槽江斜这个起名废了,要么是x要么是j。他是不是挺遗憾的,自己的名字要是多几个字,就能多几个首字母了! 如果这部影片的编剧是江斜,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面讲的就是真正的前情提要? 谢汐还去影评网站翻了半天,发现热评过十万的评论就是在揣测原型。 ——某位前总统竟是伪装成理性的感性? ——感性真的能做到总统的职位? ——真是让人佩服的感性人! ——如果某江姓总统是伪装成理性的感性,那么他的伴侣……是今上? ——怕了怕了,果然越敬业的理性越渣。 ——不能说渣吧,这对理性来说都是很自然的行为。 ——是啊,就是很自然的渣^_^。 后面一排跟楼的。 谢汐从这字里行间至少能揣测出自己和江斜曾经伴侣过。 看来是前情提要没跑了。 谢汐自己毫无记忆,又不能去问江斜,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靠谱的人——李宿! 谢汐把自己的小秘书叫来,旁敲侧击地问了问。 李秘书不愧是一路跟上来的老人,知道得比外头的八卦多多了。 “江先生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跟在您身边,一起为他效命的日子!” 李秘书巴拉巴拉,事无巨细地说着:“您和江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毕竟你们两人都不像是会找伴侣的人,不过你们在一起也合情合理,哪怕是理性也有各种需要,能有个稳定且适合的伴侣,实在是最好不过……” 谢汐捏了捏眉心,百分百确定了。 前情提要实锤,他就是那么渣,渣得没心没肺清新脱俗。 李秘书顿了下,道:“虽然删除了记忆,但您还是有些印象吧,所以对江先生的脸特别偏爱。” 谢汐一愣:“删除记忆?” 李秘书道:“需要给您安排‘橡皮擦’吗?”他以为谢汐又要删除记忆。 谢汐摇头道:“不用。”他自己搜索了一下,才发现理性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设定。 不需要的不重要的无所谓的记忆可以一键删除,腾出空间来记忆更加重要的事。 谢汐:“…………” 扎心了,他几乎听到了江斜心碎掉的声音。 分手了,他把过去拍成影片,甚至心灰意冷,五十岁就想去轮回。 谢汐却早就把这段记忆当做不需要的不重要的无所谓的给删除了。 看影片时他的茫然和陌生,肯定被江斜理解为主动删除记忆了。 可其实谢汐是真不知道啊! ……解释不清了,他这满身渣字是怎么都摘不掉了! 李宿哪知道谢汐的困扰,他一个纯理性,才不管什么心碎不心碎,他提醒道:“既然江先生回来了,少爷那边是不是也该说明白了?” 谢汐正愁这事了,听他一说,还以为他有什么法子:“嗯?” 李秘书“为主分忧”道:“少爷年纪还小,您想和他在一起怎么也得再等三四年,如今江先生回来了,就不必等少爷长大了吧?” 谢汐:“???” 他以为自己的渣言渣语够多了,万万没想到老李你也这么溜! 李宿见老大不出声,又道:“当然这全看总统先生的意思,提前和江先生商量下,三人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难怪感性人骂理性人渣,这哪是渣?这是毫无节操可言啊! 谢汐听不下去,打住道:“这些你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 李秘书说这些真不是为了八卦,而是全身心为总统先生考虑,所以谢汐说自己有数,他就不多问了。 反正从解决生理问题的角度来考虑,明显江先生更合适,毕竟少爷还未成年——如此危机时刻,总统先生需要疏解压力也是很正常的事。 亏了谢汐不知道老李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一准三观破裂,拼都拼不起来! 随着小斜同志回来的日子临近,谢汐越来越紧张。 该怎么办? 江小斜走之前,谢汐还信誓旦旦地许诺他:“等回来就告诉你。” 原本是想和他说一堆好话,把他给锁住的,这下可好了…… 什么都不用说,江小斜看到放大版的自己,肯定什么都“懂了”。 替身啊、移情啊、睹人思人啊……原谅谢汐脑洞有限,想不出还有什么狗血误会梗。 眼瞅着死期将至,谢汐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又不是第一次翻船,没、没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来一句:危机时刻,活命要紧,谈恋爱先往后放。 谁知这天一大早,江大斜说道:“我搬出去住吧。” 谢汐一惊:“嗯?” 江斜垂下眼眸,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的伴侣不是要回来了?” 谢汐:“!” 178、崩坏的神12 这一秒钟,渣渣总统想了很多。 比如江斜是在套话吗?挖了个坑让他跳,试探他有没有伴侣? 还是说江斜知道小斜的事,也和老李一样,以为他圈了个“童养媳”? 或者……或者…… 魂意心,海底针,他猜不透啊! 谢汐不出声,江斜又道:“我住在总统府,你们也不方便吧。” 谢汐连忙开口:“不会的。” 说完谢汐傻眼了,他想说的是不是的,为什么说成了不会的! 不会什么?是说江斜在不会不方便吗?这不是承认了? 谢汐有种报应临头的沧桑感,果然渣男当久了,嘴巴都有自己的意识了! 谁知这话还误打误撞了,江斜眉心紧拧着,神态不像之前那样淡定了。 “只是床伴的话,分手好吗?”江斜说这话时声音很严谨,仿佛在宣布什么政令,可一旦结合内容,这份严谨就带了些别样的味道,尤其接下来的话是这样的:“……解决生理需求的话,我可以帮你。” 谢汐总算找回了嘴巴的主动权,说道:“不是的。”哦,这句是回答上一句的,放在这里就……嗯…… 江斜顿了下,自嘲道:“也对,还是年轻人好。” 谢汐:“!!!” 不是这样的,他没这么流氓! 谢汐因为惊吓而混乱的脑袋可算恢复了,他抓住重点,开口便是:“我没有伴侣!” 江斜的神态并没舒缓,他道:“这是很正常的事,你没必要隐瞒。” 谢汐坚定道:“我没隐瞒,我的确没有伴侣。” 江斜轻笑道:“你的生活助理一直是耳钉式的,那个手环款是怎么回事?” 谢汐:“……”高科技的事他有些迷糊,但翻译一下约等于衣柜里有不同尺码不同风格的衣服? 江斜又道:“即便是备用的,你也不能尝试手环款吧,总统光脑的链接只支持耳钉式。” 就像江斜也是左耳上有个黑色耳钉。 谢汐脑内翻译:总统的制服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穿个t恤牛仔裤上班。 江斜继续道:“浴室的记录是双人的,你从不洗凉水澡,也不喜欢紫苏味漱口水,吹风的温度也不会低于三十度,更不用自干功能,床上左右两侧的恒定温度也不一样……” 不愧是一起生活过的人,这了解得……事无巨细啊! 这哪是前总统?这是福尔摩斯吧! 江福尔摩斯还在继续:“从手环里储存的衣服款式及尺码,还有他的用餐习惯和口味等,能推断出他是个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谢汐怕了,幸亏他这辈子都不会出轨,要不然真要被这家伙给抓包到短裤都不剩! “之前的确有人住在总统府,但不是我的伴侣。”谢汐快速抛出重点。 江斜神色不变:“不是伴侣的话,会睡一张床?” 谢汐哑口无言了一秒钟,好在他真有合法理由,于是把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是这样的……” e981叛军的首领x对江斜来说也是老熟人了。 他在任期间也没少和他们纠缠,毕竟是打不死的小强。 谢汐把如何抓到叛军,如何怀疑这是x,又如何因为未成年而不能□□,又不想放虎归山,顺便还想趁机俘获一股强大的力量以抵抗宇宙崩塌…… 谢汐说的全是实情,半点假话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丢丢心虚。 大概是……人渣的本能。 心虚都成常态了,别管说的是真是假。 江斜安静听着,听完后他眉心蹙了蹙:“他是x?” 谢汐道:“十有□□,而且是罕见的sss级体质。” 江斜道:“你们派他去了极点?”江斜早就知道有人去执行这个任务了,但不知道是谁。 谢汐点头道:“也没有别的办法,联系不上你,我又没法离开首都,只能让他去了。” 江斜顿了顿,看向他:“你们当真没发生什么?” 谢汐哭笑不得道:“真的没有,他才十五六,是个半大孩子,我能做什么?” 嗯,倒是被这个半大孩子给亲了不少草莓。 “十五六可以了,”江斜幽幽道:“你那时候就爬上我床了。” 谢汐一脸震惊:什么鬼! 江斜又笑了:“当然,我也没对你这小屁孩做什么。”说着还在他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他低笑的声音特别好听,酥得人耳朵微颤,腰泛酸。 谢汐立正站好,努力不被他牵着鼻子走:“自从和您分开,我再也没有xing生活,没再和任何人在一起过。” 这都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谢汐说得理直气壮! 江斜微怔,很快又点头道:“总统的工作的确很忙。”理性有工作就满足了,其他都靠边站。 谢汐想解释,脑中又忽地冒出了江斜的那句——一定要让他们对你的性别深信不疑。 一个不爱工作的理性不是一个合格的理性,谢汐没法反驳江斜这句话。 反正……反正他没乱来,只是爱工作,总比拈花惹草好吧? 江斜神态放松多了,他又问谢汐:“我当真不用搬出去?” 谢汐郑重点头:“不用!” 江斜弯唇,又问:“当真不需要我帮忙?” 看到他下移的视线,谢汐懂了,他道:“工作要紧!”很理性了。 第二天,江小斜回来了。 星舰降落,接收了数据的第三院长兴高采烈道:“完美!非常完美!” 这理性虽然不懂爱,但其他情绪还真是一点儿不差。 内阁立马召开会议,谢汐只匆匆看了小斜一眼就带他去了□□。 少年江斜却是越过人群,用着无法掩饰的炽热目光贪婪地注视着他。 这一个月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可睡着了也有无数的梦,光怪陆离得全是谢汐。 更加奇妙的是,他好像忽然飞回了首都星,和谢汐进入到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 在那里的谢汐,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总统截然不同。 他似乎受到了惊吓,缩在他怀里,用力抱着他。 江斜记不清梦里谢汐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胸口很甜,滚滚热流温暖了他整个灵魂。 醒来后,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保护他、守护他,为他可以倾付一切。 江小斜一直瞧不起感性,觉得他们在承受着来自这个社会的无形的歧视,被理性们当做宠物一样圈养着,所以江斜隐藏了性别,装成了理性,甚至成为了反叛军的领袖,带着理性来反叛理性。 江斜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感性,他觉得自己比理性还要理性。 直到现在…… 分别一个月的刻骨思念、见到他后的心脏狂跳、无法控制地完全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全都清晰地告诉他,他是个感性,一个彻头彻尾的感性。 感性人流传着一句话:感性做过最愚蠢的事莫过于爱上一个理性。 还有另一句话:更愚蠢的是,这个感性还伪装成了理性。 这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可是飞蛾不扑进火里,又怎么知道这温暖明亮充斥着无限美好的火会烧死它呢? 江小斜的任务完成得异常出色,内阁对他给予了毫不客气地赞誉,甚至希望将他收编,给他应有的职位。 谢汐看向少年,温声道:“不着急,他还小。” 江斜好不容易挪开的视线又落回来,像熊熊燃烧的火焰。 谢汐接收到了,他毫不怀疑,要是没人这小子会吻他。 咳……谢汐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回总统府该咋办。 大斜撞小斜,怕是这个宇宙要提前崩塌! 谢汐努力集中精神,听着第三院长汇报得从极点带回来的数据。 “我还需要几天时间来测算!不出意外的话,极点将是全宇宙唯一的庇护所!” 散会后,谢汐和江小斜坐上了飞行器。 江斜满脑子都是临行前没说完的话,可是谢汐不提,他又问不出口。 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谢汐说等他回来就告诉他。 他回来了。 谢汐道:“你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 江斜道:“并不是多难的任务。” 谢汐:“但很重要。” 江斜薄唇动了下,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我可以搬出去了吗?” 谢汐一愣,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搬出去?虽然他巴不得他们全搬出去,但他们不在他眼皮底下他又不放心。 江斜继续道:“本来住在总统府也是为了监管,现在您应该对我放心了吧。” 完成了这样重要的任务,别管江斜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也是整个合众国的英雄! 谢汐斟酌了一下,好像可以? 暂时把这俩分开,拖到研究院给出结果,没准就可以去修复崩坏的神了。 完成任务的话,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谢汐觉得自己是想得美,自从和江斜在一起,他对自己在这方面的运气持一百个怀疑态度。 “为什么想搬出去?”谢汐问。 江小斜道:“没什么合理的身份,住在总统府很奇怪。” 谢汐:“……”年纪不大,挖坑的本事倒是不小,这是拐外抹角向他要身份呢! 谢汐倒是不介意给他个“童养媳”的身份,他就怕他不要! 谢汐想了想道:“你还小,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这也是一语双关,你还小,身份什么的没法给。 江小斜道:“我能照顾好自己。” 谢汐真的难以想象大斜小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会是怎样的情景,于是应道:“也……” 话没说完,江大斜的声音响起:“还没回来?” 低沉的成熟的男人声音在飞行器内部公放。 谢汐:“……” 更要命的是,车子停了,总统府到了。 少年江斜看向谢汐,目光冰冷:“他是谁?” 他是你! 这种抓x在床的感觉,还能不能好了! 谢汐淡定道:“一个朋友。” 江小斜:“哦。” 一个字,单音节,低气压几乎把整个飞行器都冻成冰窟窿了。 飞行器门开了,谢汐打死也不敢说搬出去的事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到了。” 江小斜:“嗯。” 原来拟声词也能这么可怕,长见识了! 谢汐在‘下车死’还是‘车上死’之间,艰难抉择。 江斜出现了,成熟稳重的男人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极点的数据传回来了?是好消息吧。” 谢汐火速走向飞行器的舱门,挡在了俩斜中间,做最后挣扎。 可惜飞行器舱门大得很,孤零零的总统先生挡不住。 谢汐面对着江大斜,看到他的视线越过了他,同时谢汐也感觉到了身后的低气压。 少年的声音冰冷如刀:“你是谁?” 江斜薄唇轻扬,神色泰然:“你又是谁?” 谢汐:“……” 179、崩坏的神13 两人都问对方是谁,却又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 也的确是不好回答。 如果是正常陌生人见面,哪会这么□□味十足? 问句你是谁,问得也不是名字,而是他们的身份——在谢汐这里的身份。 说白了,真正该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谢汐。 然而谢汐…… 回答个鬼啊,他说出真相,怕他们怀疑魂生,崩得更坏。 谢汐是经过四六洗涤的,所以还撑得住,他施展了渣男技能之一的转移注意力**。 “我们先进去吧。”谢汐下了车,隔在一大一小之间,怕他们火气太旺,互相引燃。 江斜不出声,江小斜也不出声。 谢汐只能硬着头皮道:“先回屋吧,拄外边做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咱们要闹关门闹,在外头太丢人。 好在不管大斜还是小斜都是超级爱面子的人,看本尊就知道了,估计在谢汐出现之前,面子就是他人生挚爱,丢命都不能丢面。 江斜看向谢汐,谈起了正事:“收集的数据完整吗,能够佐证猜想吗?” 谢汐悄悄看了眼小斜,发现少年绷着脸跟上来后才对大斜说:“非常完整,劳布尔说可能性高大百分之九十。”这已经是相当于给绝境铺了一条通天梯。 江斜道:“不要大意,还是要继续勘察,确定极点范围、大小,以及各个维度所能承受的冲击力大小。” 谢汐点头,和他交谈着。 期间小斜是一点话都插不上的,他冷眼看着,沉默地跟着他们进屋。 他一直在观察着那个陌生的成年男人,这个男人除了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其他几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在合众国,长得像的人并不少见。 因为基因挑选的缘故,很大几率会生成相同的面貌,这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此时看到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成年人,江小斜少不了多想。 他和谢汐是什么关系? 谢汐会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像他才救下他。 还有为什么对他这样好,会不会也是因为这张脸? 他说等他回来就告诉他,难道这就是答案吗? 想到这里,江斜薄唇紧抿,被心底窜上来的寒意给冲得手脚冰凉。 谢汐顾得了东就顾不了西,他横竖只有一个人,总不能切成两半分给他们! 总算进到屋里,江斜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先去吃饭吧。” 谢汐能咋地,还不是应下来:“好。” 于是三人去了餐厅。 前脚踏进餐厅的领域,谢汐就感觉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温馨浪漫的烛光晚餐。 总统府的陈设是偏古典的,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著名的感性画家范塞罗的作品,正对面的三扇窗户迎着大海,当然此时都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在无烟壁炉的温暖光芒下烘托出宁静美好的氛围。 餐桌是长形的,此时就在主人的那一侧摆了漂亮的白蜡烛灯台,细看还能发现蜡烛上的白蔷薇纹路。 灯火摇曳,红酒配佳肴,浪漫至极。 谢汐眼尖地捕捉到重点。 这烛光晚餐只有两套餐具! 小斜同志不仅没得吃,还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可想而知,此刻江小斜的脸色是什么样。 讲道理,按照少年的脾气,此刻该甩手走人了,可他硬是忍住了,站得四平八稳,像接受敌军挑衅的将军! 谢汐被这凛然杀气给震得腿软。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面对这样可怕的场面! 果然还是想揍江斜! 江斜道:“你昨晚说想吃牛排,我今天准备了。” 谢汐说过吗?说过吗?昨天江斜不还假惺惺地说要搬出去吗?说要给他的“恋人”腾地方,他们讨论过吃不吃牛排的问题吗? 谢汐想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冷静点头:“好。”就当说过吧。 江斜微微一笑,又道:“没想到还有外人,是我疏忽了。” 谢汐:“???”你再说一遍你没想到?昨天就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讨论了两三个小时? 到这谢汐哪还会不懂,这是大斜给小斜准备的见面礼。 烛光晚餐,浪漫两人组,第三人没有餐具的请别扫兴,赶紧滚蛋吧! 谢汐懂了也得装不懂,他道:“没事,我去再拿套餐具。”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让大斜肆无忌惮地欺负小斜。 江小斜不吭声,冷淡地看着,然而也不走。 江斜嘴角的笑容淡了些,他按住谢汐的手道:“我去拿。” 谢汐没坚持,总感觉把俩人分开一下,哪怕只有短暂的几十秒,也足够他露出水面换口气了。 江斜当然不会自己端着餐具进来,他甚至都没离开这间屋子,只低声对管家吩咐了一下。 很快餐椅、餐盘、刀叉和酒杯全部就位。 谢汐正发愁座位的问题,好在管家是个行家,非常懂,把谢汐的那一套挪到了中央的主座,大斜在他上手,小斜在下手,三角关系十分稳定……个鬼啊! 江斜道:“快些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谢汐应下,看向小斜:“你也饿了吧,快入座。” 三人坐下,江斜和谢汐有说有笑,江小斜不仅不出声还不吃饭,只像个冰雕一样坐在那儿,蜡烛都快被他给冻灭了。 谢汐只得照顾下小少年:“怎么不吃?” 江小斜面无表情道:“不想吃这个。” 江大斜垂眸,认真切着手里的牛排,一言不发都能散发出嘲讽的气势也是很厉害了! 谢汐顾不上大的,先管小的:“怎么,不饿吗?” 江小斜道:“不合胃口,我想吃你做的菜。” 谢汐:“!” 你小子是在憋大招啊! 这话一出,江斜眸色暗了下来,他瞥向谢汐:“你还会做菜?” 谢汐想也知道,设定里的自己是连厨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更不可能会做菜,可他那会儿初来乍到,只想着哄小斜,哪管什么设定不设定的。 这下……穿帮了。 谢汐含糊道:“只是随便做了做。” 一直冷着脸的江小斜终于弯了下唇,眼中有了点温度——看来他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至少这个只做给他吃是真的。 这个男人没吃过他做的菜。 从进来就疯狂被虐的小斜同志终于扳回一城。 谢汐明显感觉到了大斜的低气压。 相较于冷冰冰的小斜,生气的大斜好像更可怕一些? 谢汐连忙打住:哪个都很致命,半斤就别和八俩比来比去了! 谢汐坐不住了,他起身道:“三个人吃这些也不太够,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食材,再加个菜。” 留下两个□□包会不会把餐厅炸了这种事谢汐管不了了,他只想去透透气。 谁知江小斜竟道:“别麻烦了,我吃这个就行。” 谢汐:“???”刚才谁说的吃不下这个,想吃我做的菜的? 江小斜嘴唇弯了弯,笑得又青涩又帅气,有着年轻人独有的纯粹,他道:“你说过只做给我一个人吃。” 谢汐:“!” 他都不敢看大斜同志了,这、这……小斜你年纪不大,心不小啊,下手如此精准很。 江斜面无表情道:“原来你会做菜,这么多年我都没给你下厨的机会。” 这么多年四个字刺痛了小斜。 谢汐怕了怕了,连忙起身道:“等下,很快就好。” 他飞速冲进厨房,人生头一次觉得,厨房是如此温暖如此美好如此梦幻的神圣之地! 值得庆幸的是,他一走,外头一大一小就陷入了坟墓般的寂静。 谁都没再说话。 大概是等cd,憋大招? 谢汐心不在焉地想着。 关于做菜,谢汐是有想法的。 他好歹是从刀尖上一路狂奔而来的男人,哪能连这点机灵劲都没有? 他聪明的用智能厨师做了道没滋没味的西红柿炒鸡蛋。 等他把饭菜端上桌,两人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讲道理,在这么个格调优雅的西式餐桌、这么个美丽的烛台、这么份精致的牛排和红酒面前,这盘西红柿炒鸡蛋,犹如掉进天鹅堆里的小鸡仔,那么无助可怜又弱小。 ——就像此时的谢总统。 江斜冷淡道:“看起来不错。” 江小斜努力控制着扬起的嘴角:“离开的这一个月,特别想念你做的菜。” 谢汐面上微微笑,心里全武行:可别说了,好好吃顿饭吧! “尝尝?”谢汐话音一落,大斜和小斜同时插|向了同一块鸡蛋。 那一刻…… 谢汐觉得自己就是那块鸡蛋,就被这一大一小给用叉子给插住了。 小斜扬眉,没有让步的也意思。 大斜到底是年长,懂得以退为进,他客气道:“请。” 一个动作一个字就对比出自己的好修养和对方的没礼貌。 谢汐只想捏眉心。 江小斜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吃掉了那块鸡蛋。 谢汐哪想得到,自己有天会和块熟鸡蛋身受同感! 这盘西红柿炒鸡蛋飞速见底,谢汐连一口都没吃到。 当然他在厨房里尝过了,味道相当差,几乎等于没味道。 他是故意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同时安抚住两个人。 果不其然,吃光了西红柿鸡蛋,大斜也好,小斜也好,都消停了一会儿。 他们的心思,谢汐猜得到。 江斜尝到这所谓的谢汐做的菜的口味后放心了:就这味道?恐怕谢汐是直接点了智能厨师自动生成的,哪里算自己下厨?也就骗骗小孩子了。 江小斜尝到这没滋没味的西红柿炒鸡蛋却是另一番心思:这不是谢汐的手艺,他是点了智能厨师,谢汐果然遵守承诺,只给他做菜吃。这盘劣质菜也不过是碍于面子,随便糊弄的。 亏了谢汐对自己的恋人够了解,否则还真做不到这样精准的“一箭双雕”。 这一顿饭可算熬过去了,本来说好要搬出去的江小斜是打死不会搬出去了。 当然也不可能住在一间卧室,好在总统府够大,房间够多,别说住两个江斜,就是住六个也住得开! 安排好房间后,谢汐借故有工作,先溜了。 他坐在书房里,连着光脑,可惜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三人在一起是肯定要崩的,必须把他们给分开。 怎么才能合情合理合乎逻辑地分开呢? 谢汐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眼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谢汐心思一动,想到了江斜。 只要小斜睡过去,在清晨时江斜是有那么一会儿功夫可以出现的。 他去找他问问,看有没有什么两全之法。 毕竟是他的魂意,他得负起责任! 谢汐暂时松口气,忙碌起来。 其间大斜来过一次,给他放了杯红茶就离开了。 小斜来过没有谢汐不知道,因为他是爱工作不爱美人的纯理性总统! 一直忙到十一点,谢汐打了个哈欠后准备小睡一会儿。 等个四点的闹钟,摸进小斜屋里应该就能见到江斜。 谢汐稍微睡了一会儿,还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他成了个金元宝,大斜成了大财主,小斜成了小财主,他俩都非说这金元宝是自己的。 两人争来抢去,县令拍板道:“把这个水性杨花的金元宝切了,你们一人一半!” 谢元宝被闹钟叫醒,这才免了被切开的噩梦。 他揉了揉脑袋,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 时间刚刚好,谢汐轻手轻脚地出屋,向着小斜的屋子走去。 总统府里安静得很,谢汐生怕惊醒旁人,最怕的是惊醒某个大斜,他无比地小心无比地谨慎,眼看着要到小斜的屋子里,他松口气…… “小汐?”江斜低沉的声音响起。 谢汐心一紧,转头看到了站在阴影中的大斜同志。 180、崩坏的神14 这凌晨四点钟,大斜你不睡觉瞎晃悠什么呢! 谢汐被吓得大喘气! 江斜看着他,五官在阴影中,只有低沉的声音凉如初冬的霜花:“那是x的房间吧。” 谢汐住三楼,这里是二楼,每间卧室都是套房,不存在什么出来上个厕所的说法,更要命的是小斜的房间在东半边,他的在西半边,这要是也能走错,得先不识数(分不清楼层),还得丧失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 要谢汐真这样,那他还当总统呢,天桥下要饭去吧! 江斜不出声了,就这样看着他。 谢汐承受住了如山倒的压力,开口道:“我梦游。” 江斜扬眉。 谢汐沉默了,他慌到嘴巴都糊了:“我是说,这小子有梦游症,我来看看他。” 江斜揪住了重点:“你在紧张什么?” 谢汐可算是冷静下来,他故意走近他:“夜深人静的,身后忽然多了个人,能不紧张嘛?” 果然理直气壮地走近后,压力缓和了许多,谢汐主动出击,反问道:“这么早你在这儿干吗?” 江斜:“……” 谢汐道:“你不可能知道x梦游吧,还是说你也梦游?”不得不说,身经百战的小谢同学,已经无所畏惧了! 江斜顿了下道:“我路过。” 谢汐更上一层楼道:“你不会故意等在这儿吧?” 大斜眉峰一扬,淡定的神态有些崩:“我等这儿做什么。” 谢汐笑道:“好啦,你放心吧,我没那么饥不择食,他才十五岁。” 这一波反杀,堪称完美! 面对如此高段位的王者情侣,也不知道江老邪是个心情。 这日后就真是被戴了绿帽,他也一无所知……吧? 江斜轻咳一声,道:“我起的早,刚想下楼,路过这里看到了你。” 这理由牵强,但也合理。 谢汐本着互相放过的原则,不追究了,反倒谈起了梦游的事:“我之前一直和x睡一起,知道他凌晨三四点有梦游的情况,所以来看看。” 江斜酸溜溜的:“你可真关心他。” 谢汐十分理性了:“他为合众国收集了这样重要的数据,更是稀有的sss级体质,我当然要关心他。” 江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如果我不是sss级体质……”话没说完他又苦笑摇头,说道,“你再去睡会儿,我进去看看x。” 谢汐认真道:“我感觉他对你有些敌意,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江斜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汐道:“我就推门看看,他要是睡着就没关系了。” 只能这样了,有这么个门神在,谢汐即便见到了本尊,也没法和他交流信息,索性就先放下吧。 这会儿谢汐倒是有些明白江斜那句话的意思了。 他只要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性,无论大斜还是小斜,都不会对他要求太高。 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固有的思想早就扎根在所有人脑海里。 理性人不懂爱情是正常的,一个连爱情都不懂的人,又如何理解的了忠贞和专一。 只要他保持着自己是个理性这个表象,那么大斜不会以为他爱着小斜,小斜也不会以为他爱着大斜。 总结来说,最渣的不是两个都不爱,而是两个都爱。 谢汐长叹口气,觉得自己回到中央可以出本书了,书名就叫——渣男三十六计。 比他还有经验的人,放眼大千世界,怕是不多了。 这凌晨四点钟的插曲,小斜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他睡得还不错,醒来时转头,看到身边没人竟还有些空落落的。 独自睡了十几年的习惯,竟被那短短一阵子就改变了。 人真是难以捉摸。 小斜起床,走到餐厅时,发现谢汐和那老男人有说有笑。 江小斜面色瞬间凉了几分,薄唇也抿了起来。 谢汐看到他,招呼道:“这么早就醒了?” 江小斜闷声应下——这么早也没你们早。 谢汐说:“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两天,我今天还要去研究院,跟进下数据的整理和推算。” 小斜看了大斜一眼。 谢汐都会读心术了,连忙道:“江先生和我一起。” 小斜拉开椅子,坐到谢汐身边:“我不需要休息,数据是我带回来的,我去了可以给出更好的反馈。” 大斜搅动着红茶,慢条斯理道:“怎么,你带回来的数据,会有错误?” 小斜目光如冰,一字一顿:“不会有错!” 大斜弯唇:“那你这么不放心的跟去做什么。” 小斜到底是年轻:“你……” 谢汐一个头两个大,这大清早的饭都没吃了,就要打起来了? 他打圆场道:“江先生的意思是,你要对自己带回来的数据有信心,好好留在总统府休息两天。” 小斜冷笑:“我说了我不累。” 谢汐还欲在劝,小斜话锋一转:“我还没到出个任务就会累的年纪。” 大斜搅动红茶的手微顿,被戳到了痛点。 谢汐:“……” 你俩够了啦,自己说自己没用,自己嫌自己年纪大,接下来还能干吗,自己恨自己入骨吗! 谢汐这个只取一瓢饮的“皇帝”,愣是饮出了弱水三千的姿态。 后来谢汐带着一大一小去了研究员。 大家伙看到长得一模一样,只有年龄和气质截然不同的优秀男人,纷纷…… 好吧,幸亏行政人员都是理性,这要是有一个感性,他的内心戏就可以写好几本书了! 什么总统先生的新欢旧爱。 什么总统先生的替身情人。 什么前任现任大作战…… 还好还好,目之所及处全是理性,唯二的两个感性,正在“大作战”。 谢汐跟到了下午,结果大概出来后,院长劳布尔没了之前的兴奋喜悦,神态凝重中带了些惶恐不安。 谢汐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躲到极点就能避免宇宙崩塌?就能拯救这个世界? 那他就不会接到这个任务了,世界早就“自救”了。 崩坏的神,肯定是关键。 谢汐道:“直接说,这里没外人。”大斜和小斜是没必要避讳的,反而更该让他们听明白。 劳布尔长叹口气,努力用着科学严谨的语气来汇报情况。 可惜说到最后,他还是压不住心底的绝望,失声痛哭:“……真的会有造物主吗?” 小斜带回来的数据,经过演算后得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极点的确存在,而且有极大的可能是能够撑过宇宙崩塌,跟随新世界重生。 但是极点很小,有多小呢,只有人的巴掌那么大。 别说是整个合众国了,连一个人都放不下。 可能会有人说,可以保留火种。这也是不可能的,细胞也需要生存的环境,在这么大个地方需要历经无数岁月,完全没有希望。 这太无奈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唯一的希望,希望却是一缕如此细弱的光,反倒让人更绝望了。 难怪劳布尔会崩溃,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都有些恍惚。 谢汐盯着第二个消息道:“向造物主寻求帮助?” 劳布尔有气无力道:“是的,这字符经过转换后就是这样的意思……” 其他科研人员说:“这有可能是转换错误。”造物主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 谢汐却怔住了,他道:“把原字符发送给我。” 劳布尔道:“还在转换中,原字符是我们无法了解的文字……” 谢汐稳下心来道:“好,转换完成后尽快告诉我!” 他的凝重让劳布尔有些疑惑:“总统先生,您也相信造物主的存在吗。” 谢汐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造物主,但他是合众国最后的希望。” 如果极点不能指望了,那么这个“造物主”就是至关重要的。 江斜也道:“毕竟是从极点带回来的数据,值得重视。” 这话也很道理,极点对合众国来说尚且是未知的存在,从那里带回来的信息,哪怕再荒谬也需要加倍重视! 谢汐又安抚了劳布尔,并且将这个消息暂时封锁,连内阁成员都暂且瞒着了。 等全部转换完毕,再召开会议商量对策。 劳布尔道:“最快的话,也得三天时间才能转换完。” 谢汐很想要来自己看,可一个科学院都需要费事转换的字符他看懂了,也太不好解释,于是忍下了。 因为情况太险峻,谢汐全身心地计划着预备方案,甚至连最后的“毁灭宣告”都在起草字句了。 没办法,坐在这个职位上,就得承担这一切。 临近出结果的前一夜,谢汐精心准备了一番,可算绕开了大斜,摸进了小斜的屋子。 他得和江斜谈谈,关于这位“造物者”。 这次没出意外,谢汐等了一小会儿,江斜睁开眼。 看到这双中二的异瞳,谢汐轻松口气。 江斜微笑:“想我了?” “想,”谢汐面无表情:“想打死你!” 江斜幽幽道:“我看你游刃有余的……” 谢汐瞪他,不和他浪费时间,说起正事。 江斜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魂意,但他应该不是这个造物主,不过造物主很关键,尽量找到他。” 谢汐也是这么想的,他又问:“你让我一直保持理性的性别是为什么?” 江斜叹口气:“当然是为了让你合法左拥右抱。” 谢汐:“……”虽然猜到了,但切实听江斜说出来,还是觉得怪怪的。 江斜想想也不是滋味,他的小朋友又纯洁又可爱还深爱着他,他凭什么头顶绿油油! 越想越不甘心,江斜压上来,狠狠亲他一口。 谢汐闷哼道:“别……”别留下痕迹。 还没说完,这不靠谱的江斜就闭上眼了。 谢汐心一惊,望进了小斜靛青色的眸子里。 换人了! 181、崩坏的神15 这也太不靠谱了,说换人就换人,还是无缝切换,都不给人躲开的机会。 瞧瞧这姿态,说他俩不是在晨间运动,瞎子都不信! 谢汐转动脑袋,想着说辞…… “唔……”谢汐猛地睁大眼。 江小斜竟闭上了那双漂亮的靛青色眸子,吻住了他的唇。 什么情况?这下轮到谢汐傻眼了。 这绝对不是江斜老司机,这是小斜少年,怎么…… 十分笨拙的吻,青涩又紧张,仿佛碰到了什么渴望又不可求的东西,谨小慎微得让人心疼。 谢汐不自觉地松开牙关,这极细微的暗示换来的是狂风暴雨。 江小斜亲得毫无章法,毫无技巧,甚至还咬到了谢汐…… 谢汐吃痛,推了他一下。 小斜微怔,眯着的眸子恢复了清明,他从梦中醒来了。 “不、不是梦吗?”少年沙哑的呢喃声让谢汐无语了。 难怪这么主动,原来以为是在做梦?等等,你小小年纪,做得都是些什么梦! 谢汐轻哼一声,江小斜像被电到一样,飞速起身。 谢汐扯了扯自己乱七八糟的领口,江斜快速别开眼,耳朵尖都红透了:“对、对不起。” 说完,小斜迈开长腿,大步走向浴室。 谢汐心虚得很,他是想趁着小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溜之大吉…… 小斜走到浴室门边,想起来了,他转头问:“这是我的房间吧?” 谢汐:“!”就不能等我走了再想反应过来! 江斜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还以为自己梦游到他屋子里去了,可这是他自己的屋,谢汐怎么会在他床上 谢汐这一套说辞能通关所有关卡了,他道:“你总有梦游的毛病,我挂念,所以来看看,谁知你一把将我拽到床上……” 后头不用说了,本尊还只亲了下他的脖子,小斜同志直接亲了嘴巴! 这话果然好使,小斜惭愧了,内疚道:“对不起,我……我在梦游!” 谢汐腹诽:你梦个鬼的游,明明睁开眼了看到我了还是亲下来了! 当然他自己也心里有鬼,不敢拆穿他,只想轻拿轻放地糊弄过去。 江小斜道:“我去洗澡。” 谢汐刚好可以趁机溜走,应道:“好。” 浴室门关上后,谢汐松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来见个江斜容易嘛?愣是见出了那么点“偷|情”的意味! 真是世界大了,什么鬼状况都会发生! 谢汐没洗澡,不想一键换上制服,所以打算溜回房间洗个澡再换…… 应该不会撞到大斜吧?谢汐决定相信自己的运气,毕竟他好像是个幸运s体质来着…… 一出门,谢汐就立正站稳,姿势僵硬得好像站了几小时军姿的后遗症。 江斜掀起眼皮,面无表情道:“早安。” 谢汐:“!!!”幸运s个鬼,以后谁再说他好运气,他就打死谁! 谢汐干巴巴道:“早上好……” 江斜的视线犹如探照灯,一丝一丝、一寸一寸,从他的白皙的脚趾头到脚踝再到光洁的小腿、被短裤盖住的大腿和宽t恤下的细腰,以及敞开的领口,和锁骨上对比分明的红点。 江斜盯着那个红点,声音平缓:“玩了一宿?” 什么叫暴风雨前的平静,什么叫山雨欲来风满楼,什么叫黑云压城城欲摧? 此时此刻的谢汐深切体会到了! “梦游!”谢汐哪成想自己也有这样挣扎求生的一天,“这小子是真的梦游了。” 江斜:“梦游到你脖子上了?” 谢汐暗骂一声江混蛋,笃定道:“对,这就是他的怪癖,梦游了就乱亲人,所以我才来看看,免得他惹出事。” 江斜的重点也抓得很准了:“这么说,你们之前睡一起,他每天都亲你?” 谢汐:“…………” 他忘了这是个福尔摩斯转世了! 迫于无奈,谢汐祭出了渣言渣语:“就只是亲了亲,他年纪那么小,我不可能和他做什么的。” 江斜冷笑:“你没必要骗我,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可问题是你一气之下消失无踪怎么办?这个世界需要你啊魂意先生! 谢汐苦笑道:“我真没骗你,我没骗你的必要。” 完了……这话说得又不太妙。 果然江斜的神色更冷了,他讽刺道:“的确没必要。” 好巧不巧的,或者该说是必然事件,江小斜洗完澡出来了。 他头发都没吹,湿漉漉着脑袋,对谢汐说:“刚才没弄疼你吧?”他洗了凉水澡后才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就想起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吻,似乎咬到了谢汐?他心中一急,洗澡到一半就冲出来想道个歉,然后…… 前情提要很合理,但要不要这么凑巧啊! 谢汐惊悚地看向江斜。 果然,修养好到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江先生气炸了! 这话太惹人遐想了,只是亲一下的话,怎么会弄疼?这肯定是…… 饶是谢汐这钢丝绳上起舞的男人,也觉得自己走不过去了! 江斜一把握住谢汐的手腕,气压低得整个走廊都仿佛结冰了。 谢汐看向他,解释道:“真不是……” 他越来越像个谎话连篇的渣男了qaq。 江斜一声不吭,拉着他就要走。 他手劲大得很,力气更大,谢汐不由自主地跟上去。 这时他的左手腕也被握住了。 一边是气势逼人,力量惊人的江大斜;一边是凌厉如刀锋,手心滚烫的江小斜。 被拉住的谢小渣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县令大老爷拍板道:“把这个水性杨花的金元宝切了,你俩一人一半!” 谢元宝觉得自己要“梦想成真”了! 大斜不松手,小斜不松手,理性的总统先生生无可恋。 幸亏这里没旁人,这要是有第二个人,哪怕是个理性也能被启发成感性了! 什么魔幻场景?多么奇妙的三个人?如此伟大的总统先生! 谢汐只想给江斜订个家暴离婚一条龙,多少钱他都出得起! 最后是大斜先松手了。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再看谢汐一眼,只转过身,向着楼梯口慢慢走去。 一个骄傲的人垮了下肩膀,是比让他死亡还要残酷的事。 谢汐刚还想着离婚,现在又心疼得想去抱抱他…… 说到底,他这边因为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经历很惨,却也是哭笑不得的成分居多,可江斜那边…… 哪怕回收记忆后,他能想通,可此时此刻,却还是被虐得体无完肤。 谢汐想跟上去,小斜却紧紧握着他。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果然还是一切两半比较好! 最终谢汐也没说什么,只悄悄给大斜发了条消息——我没有骗您。 江斜回他一句话——你也的确不爱我。 谢汐:“!”不爱你的话,会跟你来这个见鬼的世界嘛! 就是因为爱你,才会……左右为难嘛。 谢汐轻吁口气,只能打起精神,赶紧修复这个世界了。 修复了这个世界,他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研究员那边终于破译了那串字符,劳布尔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看看这一串字,眉心拧成一团。 谢汐直接拿了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大概是语言的问题,转换后的语句有些逻辑不通,主谓宾乱放,但意思是能看懂的。 里面大体传递了这样的信息。 请一定找到造物主,造物主会拯救一切,他身处距离极点仅三光年的虚空中,想要和造物主沟通,必须有四位精神力sss的人。 劳布尔说:“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谢汐道:“现在的合众国还有什么值得陷害的?” 宇宙崩塌是既定的事实,即便损失了四位sss级公民又如何?合众国也还是无力抵抗最后的灭顶之灾。 国防部长拧眉道:“需要四位sss级精神力的人……” 眼下整个合众国也就三个人,谢汐,江先生,x。去哪儿找这个第四人。 谢汐倒是不慌,想来这个第四人是最后一个魂意。 谢汐纳闷的是,为什么这个魂意还没出现?按照以往的逻辑,谢汐已进入准世界,魂意们都会主动凑过来,怎么这个如此不一样? 这都多久了,还没露面。 不过这是个崩坏的世界,会有什么情况出现都不好说。 谢汐道:“倾尽全力搜索sss级体质的人,我们要尽快去探索一下这个坐标。” 劳布尔忍不住道:“总统先生,真的、真的有造物主吗?” 谢汐道:“无论有没有,这条线不能断!” 其实谢汐心里是把握的,只是因为太不好解释,所以含糊成了“死马当活马医”的语气。 内阁成员都怔了怔,最后符合道:“时间不多了,只能去看看了!” 散会后,谢汐心里记挂着大斜,想去找他谈谈。 这时小斜低声对他说:“我知道一个sss体质的人。” 谢汐一顿,看向他:“他在哪儿?” 小斜道:“我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谢汐心一提,问道:“他叫什么,年纪样貌如何?最后一次见到他在哪儿,我安排人去找他。” 小斜道:“我只知道他的代号是j,大约二十五六,和我长得很像,我最后见他是在e981星系。” 这名字,还和小斜长得像,是魂意没跑了! 话说这个崩坏世界的名字还真是不走心啊,x,江斜,j,三个魂意的名字都和江斜脱不开关系。 说起来江斜的笔名就是j,嗯……这家伙不会在中央也出过书吧?而且用这个当笔名? 谢汐再次感慨,幸亏他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要是多点儿,亚特兰蒂斯的王子们就全是首字母命名了! 有了魂意的消息,谢汐立马道:“我这就派人去e981星系找他。” 小斜摇头道:“不用,他要么在首都,要么已经自毁了。” 谢汐凝神问:“自毁?” 这可不是轮回,轮回相当于年龄到了,重生一次,自毁却是抹掉自己的存在,彻底死亡了! 小斜拧眉道:“我见到他时,他就有自毁的倾向,但是你知道的,想要自毁必须来首都星登记,经过层层考核后,确定无□□回后才能执行。” 的确如此,普通情况下合众国公民是没法自我了断的,因为合众国自出生就给每人安装了自我防护系统,一旦有了致命伤,就会发送信号,无论在天涯海角,都有人把你收回来,进入轮回。 谢汐微怔:“他为什么想要自毁?” 江小斜说道:“他一直有以前的记忆,无论轮回多少次都忘不了。” 谢汐的心咯噔了一下。 182、崩坏的神16 谢汐问:“是有其他轮回的情感记忆吗?” 江斜道:“好像只是第一轮的。” 这是极其罕见的,在合众国,人们进入轮回,最先消失的就是关于社交和情感的记忆。 谢汐身为总统,对这方面也有比普通人更多的了解,轮回中心有着秘而不宣的条文,在一个人轮回时,会优先放弃社交、情感等方面的记忆,努力为他们保留学术、技能等方面的记忆。 所以很少有人会保留着前一轮的情感记忆,这种概率低达亿万分之一。 谢汐问:“是什么样的事让他这样念念不忘。” 江斜还记得自己是个假理性,努力摆出无所谓的态度道:“是他第一轮的恋人,他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但却很折磨人,他是个感性。你知道的,感性们脆弱的神经受不住这样的情感。” 谢汐忍不住又问:“那他为什么不去找这个恋人?”轮回了是有记录的,虽然不公开,但有心找的话也是找得到的。 江斜道:“他找过,可惜被拒绝了,这也没办法,毕竟他的恋人忘记了一切,早就开始了新的轮回。” 百分百是他前恋人的谢汐保证:他没来,绝对没来! 当然,身为魂意,他说他来了那他就来了,他说谢汐拒绝了他,那就是拒绝了。 谁让这是魂意的地盘呢,人家想自虐,你就是扛着原|子弹也拦不住。 谢汐沉吟道:“这样啊。” 江斜点头道:“他挺惨的,主动去找恋人被拒绝后,他才二十岁就主动进入轮回,想忘记这些事,可惜轮回后,过了十多年又记起来了,他忘了之前已经找过,又去找恋人,再度被拒绝……” 谢汐:“……” 江斜到底年轻,装理性装得很不熟练,再加上他早对谢汐动了心,对这种感情越发同情和怜悯,不禁多说了几句: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轮回了九次,可惜仍旧没能忘记第一次轮回的爱人。这次他的恋人也轮回了,他吸取经验,不再提轮回前的事,只想和他重新相遇,重新相爱,重新在一起,可惜他的恋人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 按照时间差来算,这位j同志是见到谢汐和大斜在一起了,所以心灰意冷,想要自毁。 江小斜轻声道:“他这样很痛苦,始终忘不掉又得不到的话,活着不如死了。” 死个鬼啊! 忘不掉是正常的,得不到全是他的脑补好嘛! 怎么就得不到了? 他现在就去找他。 谢汐想起家里还有个大斜,身边还有个小斜,再加上这位没出场就惨到想自毁的j同志。 嗯……渣男真不容易,所以……请大家一定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谢汐道:“我去找他。”通过小斜的描述,j这情况完全符合自毁标准,即便合众国十分抵制自毁这种行为,也会为他通过申请。 轮回九次都无法忘记恋人,还是一个感性,这太残酷了。 如果谢汐就是他的恋人,那他们就是在第一轮时相遇,谢汐如今才第三轮28岁,他却已经轮回了九轮,足以见得他每一轮的寿命有多短,这样不断地“死亡”,估计积累的学术和技能也早就衰退到所剩无几,活着的确就只是折磨了。 江斜道:“我和你一起,我认识他。” 谢汐这么个心里明镜一样的小渣,哪里敢让他跟着去? 回头救人不成,反倒死一双,他找谁哭去! 谢汐道:“我自己就行,自毁的话也需要提交身体素质,他这sss体质不会那么早被批复。” 江斜顿了下,又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吧,也许能帮你说服他。” 不,孩子你去了咱们宇宙就真要嗝屁了,放宇宙母亲一条生路吧! 谢汐坚持道:“看到熟人反倒会比较复杂,我会试着从国家大义的角度去说服他。” 江小少年还是很好哄的,这要是江福尔摩斯先生,肯定会发现他有猫腻,进而百分百跟去,然后一尸两命。 这冷笑话……冷得谢汐笑不出来! 安排好了江小斜,谢汐给大斜发了个消息:“我有点事,晚些回去。” 大斜回他很快,只是语气淡淡的:“嗯。” 他发的是语音,轻轻应一声都听到了他的疲惫与无奈,谢汐少不了又是心揪。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掀哪块皮他都疼啊! 谢汐又回他:“我会早点回来。” 大斜:“好。” 谢汐忍不住又道:“回来了我去找你。” “不了,”大斜道,“我困了,睡得早。” 谢汐:“………………” 总觉得他这话是真心的,毕竟连着在小斜房门外守了几夜,不困才怪了。 想想总统府里马上可能就会添新人,嗯…… 渣皇汐只求快点完成任务,快点回中央,快点让魂意们知道真相! 谢汐去了首都的轮回中心,自毁也是在这里递申请,不用谢汐开口,李秘书一说,轮回中心主任立马诚惶诚恐得做起准备。 这就好比地球时代,国家领导人莅临某计划生育办,能不紧张嘛! 谢汐人还没到,李宿已经把j递交的申请传了过来。 谢汐大体预览了一遍。 内容很简单,记录了j这几次轮回的情况,除了第一轮,其他八轮只能用惨来形容。 轮回后是幼童状态,这时候他是不懂爱情的,可一旦他进入青涩懵懂期,开始向往爱情了,那第一轮的记忆就像飘落的雪花般,用浪漫又美丽的姿态把他埋得严严实实。 ——回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待在雪花堆积的坟墓里,他感觉到的只有刺骨的冰寒和无法呼吸的重压。 第二轮,他向同样二轮的恋人表白,然后被残忍拒绝。 第三轮,他向仍旧第二轮的恋人表白,还是被拒绝。 第四轮,第五轮,直到第九轮…… 寥寥数语,已经让人感觉到了他的痛苦与绝望。 甩不开的记忆,无法开始的新生,沉沦在一个人的过去里,面对的只有无尽深渊。 轮回中心的主任小心谨慎地汇报道:“如果不是他的体质太稀有,这我们早就批复了。” 从人道主义来讲,也应该给予他结束的权利。 幸好他是个sss级体质,要不谢汐这会儿……太不吉利,不想! 谢汐抵达轮回中心时,王主任从特殊通道接待了他。 总统先生忽然来这么个小地方,没有正当理由会引起民众猜测的,所以尽量避嫌了。 谢汐道:“有详细记录吗?” 王主任道:“经过他本人同意,已经提取了他的记忆。”这也是必须的,毕竟是要自毁,只凭口述还是证据不够,必须提取记忆进行核查,当然这也是经过本人授权同意的。 谢汐道:“我看看。”搞明白前情提要,才能对症下药。 王主任道:“总统先生请这边来。” 谢汐顿了下,又问他:“他人在哪儿?” 王主任微怔,但却不敢多想,连忙道:“他不愿醒着,所以进入睡眠了,一旦申请被批复,他会直接安乐死。” 谢汐:“……” 怎么就这么听不了这种话呢! 谢汐忍住了去看他的念头,先去调查下被提取的记忆。 如今的高科技,对于重现记忆这种技术早就掌握了。 当然这种技术也不是对谁都有用的,只要精神力高于c级,主观意识不同意被提取,那就很难做到准确提取。 重病和将死之人也无法被提取,因为他们的意志已经不足以进行正常回忆。 死亡就更不用提了,更加无法提取。 所以只有在完全同意并且没有任何抵触的情况下才能提取。 这比叉烧包的入梦术要好用些。 入梦术进入的是做梦人当时的思想,去改变他的一些想法,但是很难探求到以前的准确记忆。 像在亚特兰蒂斯里,谢汐几次入梦,看到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剧情。 比如老三的勇士斗恶龙,比如老三的离婚弟媳带回家什么的…… 不忍直视! 而且谢汐也有顾虑,这个世界也是相对发达的世界,精神力sss级听起来很不好惹,入梦的效果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谢汐选择直接看记忆了。 王主任道:“鉴于保密协议,这个记忆……” 谢汐道:“我自己看就行,李宿你等我。” 李秘书应道:“好的。” 王主任松口气,将全息镜给了谢汐。 谢汐带好后,瞬间身临其境…… 毫无疑问的是,这是江斜和他在第一轮时发生的事。 当然这都是魂意的脑补,可惜这些脑补已经是真实的过去了。 谢汐看得心疼,同时也想了不少。 小斜是青龙,由江斜扮演,所以他没有前情提要的机会,是个青涩单纯的少年。 大斜是新的魂意,面临世界的崩塌,面临被丢弃的失落,他勾勒的前情提要那叫一个虐。 装作理□□上一个感性,最后还不得不分手,分手却又放不下,乃至五十岁就想进入轮回…… 相较于其他世界的魂意来说,轻生的念头很明显了。 这位中斜……咳,谢汐总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不过好像也没错?根据年龄划分,这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可以算中斜了! 总之这位中斜更惨了,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从头到尾设定的都是深渊巨坑。 谢汐只是旁观,都心脏直抽抽,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被留在这个崩坏世界的两个魂意,显然都感觉到了世界的崩塌,都感觉到了自己被放弃了,也都冥冥中从本尊那里知道了崩坏的世界的未来——被抹杀。 世界被抹杀了,他们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这些前情提要才会如此绝望和悲观,而这两个魂意才会这样的厌世与轻生。 越是想通这些,谢汐越是心疼。 还好他能够修复,倘若他不能修复,那江斜…… 还好,还好,真的是还好。 谢汐把精神集中到了j的记忆上。 第一次轮回,江斜比谢汐大五岁,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校友。 因为都是“新生”,他们并没有继承到以前的技能或是阅历,所以都是白纸一张,处于努力学习的阶段。 两人的资质都很高,都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可惜的是,学校是五年制,江斜毕业后谢汐才入学,所以两人没见过面。 但江斜的传说一直在学校里流传。 后来在一次校友聚会上,他们相遇了。 这次的江斜没有隐瞒自己的性别,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十分优秀的感性。 然而谢汐却隐瞒了性别,他是个理性,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江斜问他性别时,他说:“我是感性。” 183、崩坏的神17 江斜明显眼睛一亮,同谢汐更亲近了一些。 按理说理性是很难伪装成感性的,只要稍微看下身份证明,这谎话就拆穿了,更何况这还是个校友聚会,有不少熟人,随便一个同学都能拆穿谢汐。 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同学靠近谢汐,乃至于没人听到了他说的话。 谢汐的同班同学和他之间有着清晰的界限,谢汐对他们来说仿佛透明人。 好在校友聚会里更多的是跨界的校友,甚至是没在一起待过的校友。 比如江斜,谢汐入校时他已经是毕业的学长。 谢汐知道江斜的名字,因为他入学时就经常被拿来和这个名字比较。 相较于谢汐的沉默寡言,江斜风趣幽默,且又博学善谈,很难让人拒绝他的亲近。 谢汐学的是法律专业,江斜诧异道:“你一个人感性竟然会学这样理性的专业。” 谢汐不知该说什么。 江斜又笑道:“难怪你的同学们都疏远你。”一个全是理性人的专业里出现一个感性人,肯定会离得远远地。 听到这话,谢汐嘴角绷得更直了。 江斜又说道:“他们远离你也是在保护你,毕竟对于感性来说,理性很危险。” 谢汐微怔,抬头看向江斜。 江斜对他微微一笑。 很显然谢汐被暖到了,虽然他被孤立的原因不是因为性别,但江斜细心地发现了他的失落,并且想到了一个如此温暖的理由来安慰他,倘若他真的是个感性,此刻一定会很开心。 反而他不是。 谢汐有些失落,可心情却又不知为何的好了许多。 江斜喜欢酒,问谢汐:“你会喝酒吗?” 谢汐从未喝过,他道:“可以尝试下。”理性对酒精是拒绝的,这种能让脑子混乱的东西,没有存在的价值。 江斜笑道:“我们感性哪有不喝酒的!”说罢拉着他的手去品酒了。 校友会上的食物很一般,好看大于好吃,但是酒还不错,好歹样式多,而且口味不相同。 江斜带着谢汐尝了七八种后,谢汐成功醉了。 身为一个理性,醉了也是坐得笔直,神态严肃,要不是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还真让人看不出他醉了。 江斜只是微醺,他拿手在他眼前晃:“醉了?” 谢汐严肃道:“第二百二十一条,生产经营单位发生严重安全事故造成人员伤亡……” 江斜乐了:“喝醉了的反应千万个,你这种背诵法律法规的我还真是头次见。” 谢汐还在认真背着,都背到第二百二十二条了,这个222的数字也够可爱。 江斜扶起他道:“走了,我送你回家。” 谢汐认真念叨着…… 江斜闷笑道:“你家在哪儿?” 谢汐已经开始背第224条了。 江斜也不问他了,他去找谢汐的同学,他的理性同学十分冷淡道:“不知道。” 这边,谢汐快把自己给背睡着了。 江斜满眼都是笑意,说道:“走吧,先回我家。”不小心把人给灌醉了,总不能丢下不管。 谢汐背到第三百多条时,在飞行器里睡着了。 江斜坐在他旁边,嘴角是怎样都压不住了。 好有趣的小学弟,认真又可爱。 江斜的住所离这儿不远,很快就到了,江斜喊他:“醒醒。” 谢汐睁开眼,一双眼睛乌黑透亮,可惜不聚焦。 江斜道:“能自己下车吗?” 谢汐脑袋一歪,继续睡。 江斜低笑出声,索性把人打横抱起,带回了家里。 这其实有些过头,江斜也知道,但没办法,他做不到丢下他不管,甚至不愿他在飞行器里凑合一宿。 哪怕他的飞行器够宽敞够舒适。 上楼后,江斜将他放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别想歪,江斜没坏心思,只是因为自己的客房几年没用过,一直没收拾,睡不了人。 谢汐沾床既睡,江斜有清洁球,放到他衣服里一个,这样不沾水就能把人和衣服都洗个干干净净。 收拾利索后,江斜这个主人去睡了沙发。 第二天醒来,谢汐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床上,整个人都懵逼了。 对理性来说,一夜情是很寻常的事,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谢汐从未有过,他是个理性,却和理性们格格不入。 他从不屈从于**,他从身体到思想都严格要求自己,他厌恶理性那所谓遵从生理**的放|纵。 可是现在…… 他连和谁做了都不知道。 这时江斜出来了,刚洗完澡的他头发还没全干。 谢汐脑袋嗡得一声—— 他和一个感性睡了,他糟蹋了这样一个温柔、风趣、优秀的感性学长。 他不喜欢理性,甚至故意隐藏了性别,可却干了这种蠢事。 江斜看到他崩裂的表情,心中好笑道:“别想太多,你昨晚醉得只会背法律法规,我一听这东西就萎了。” 谢汐抬头,眼神呆呆的。 江斜不逗他了,说道:“我昨晚在沙发睡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连接下室内监控。” 谢汐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他一边庆幸一边又后怕。 不能再靠近江斜了,他会伤害他。 谢汐起床道:“对不起。” 江斜道:“该道歉的是我,昨晚是我带着你喝了太多酒。” 谢汐摇摇头道:“不是的,是我不对,不能喝还非要喝,醉了还要麻烦学长照顾……” 江斜没等他说完便道:“那就两清了,我们吃饭吧。” 吃饭?谢汐不敢久留,他匆匆下床,低着头说道:“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斜一愣。 谢汐已经冲出卧室,走过客厅,鞋子都没换就推门而出。 江斜这才回过神来:“诶……” 可惜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半晌才笑弯了眼睛:吓到他了? 也是,醉得一塌糊涂却在一个陌生人床上醒来,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紧接着江斜又想起一事,他懊恼地锤了下脑壳:“忘了要联系方式!” 如果只有这么一段小插曲,那江斜也不至于轮回九次都忘不掉这个人。 第二次相遇是在他们共同的老师的婚礼上。 这位七十岁的感性老教授活出了自己的风采。 在这么个高龄时候,他遇上了自己的真爱,一位六十岁的感性画家。 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并且执意要举行婚礼,让彼此的名字刻进自己的生命中。 神圣的教堂里,江斜一眼就看到了落落寡合的谢汐。 他站在人群中,却像是站在一座孤岛上,孤单得让人心疼。 江斜忍不住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又见面了。” 谢汐先是一愣,见到江斜后他眼睛明显的缩了缩:“学长……” 江斜嘘声道:“婚礼正在宣誓,我们要安静。” 谢汐郑重点头,凝神看向正前方的两位年迈的情侣。 “你愿意和他在这个轮回中结为伴侣,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走进轮回,你愿意吗?\" 两位年迈的老者齐声道:“我愿意。” 话音落下,代表着衷心祝福的掌声响起,感染着在场所有人。 江斜低声道:“他们真好。” 其实谢汐不太理解,这个轮回他们已经快走完了,结婚了又如何?相守短短几年很快就会把对方忘记。 江斜忽然问他:“如果我遇到喜欢的人,无论多久,我都想抓紧时间和他在一起。” 谢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下个轮回再相遇不好吗?” 江斜道:“这样的怦然心动,连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谢汐拧眉,他理解不了。 江斜笑了,凑近他道:“你有时候的表现可真像个理性。” 谢汐绷直了后背,以为自己被看穿了。 毕竟理性伪装成感性,对于一个真正的感性而言,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谁知江斜竟叹口气道:“别去学那帮理性,他们无趣又死板,别为了迎合他们而改变自己。” 谢汐眉心皱得更紧了。 他知道江斜的意思。 江斜还以为他是个感性,以为他这些异样是因为他待在法律系,和理性们待久了,为了合群而变得像个理性。 可实际上谢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性。 谢汐想把真相说出来。 江斜却又道:“别质疑自己的性别,感性绝不比理性差。” 到了嘴边的话,谢汐又咽了回去。 说不出来,越是隐约感觉到江斜对理性的厌恶,他越是没法说出自己的性别。 这到底是为什么?谢汐不知道,他从诞生就和别人不一样,不被理性接纳,不被感性喜欢,努力学习,努力得到好成绩,换来的却是同班同学的冷漠与疏离。 谢汐不止一次地觉着,自己要是个感性就好了。 像江斜这样的感性。 这次江斜要到了联系方式。 谢汐犹豫了很久才和他交换了好友。 谢汐不想再和江斜有接触了,他想让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感性,如果走得太近,他很快就装不下去了。 破绽太多,无法理解的地方更多,哪怕不说话,他的行为举止对于一个感性来说,也足够明显。 如果让江斜知道,他是一个装成感性的理性…… 他一定会很讨厌他。 谢汐很不安,可是却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江斜说明白。 江斜哪里知道这些? 他早就被这小学弟给迷得昏头转向,满心都是直接表白还是温水煮青蛙,反正一定要把人追到手,还要举行一个比老刘(七十岁老教授)更浪漫的婚礼! 在江斜的主动出击下,谢汐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他努力揣摩着感性的反应,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努力记着“公式”,竭尽全力地扮演着一个感性。 其实这真的破绽重重,江斜的滤镜只要稍微薄那么一点点,他都能看得出谢汐的性别。 可惜滤镜太厚,江斜只觉得谢汐是个被理性污染的小可怜,努力“净化”着他,连他那些超理性的言论都觉得非常可爱。 约莫三个月后,江斜忍不住了,在一个浪漫唯美的餐厅里问他:“你对我怎么看?” 谢汐垂眸问道:“学长,你想和我谈恋爱吗?” 这下轮到江斜愣住了,他笑着点他额头:“你啊,真是个十分理性的感性。” 谢汐嘴角绷直,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却像看到一片洪水猛兽。 江斜看着他,视线温柔,唇瓣的笑意若隐若现:“我想。” 他直白地说出来了,把自己的心意摊平摆在他面前。 谢汐怔怔地。 江斜怕吓到他,安慰他道:“你别急,好好考虑下,我想要的是天长地久。” 谢汐开口了,声音异常艰涩,甚至连心脏都在被拉扯着,疼痛伴随着酸涩涌上了鼻尖:“对不起。” 江斜心一凉,他以为自己被拒绝了。 谢汐低着头道:“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其实我是个理性。” 184、崩坏的神18 “理性?”江斜呼吸有些急促,嘴角挂着勉强的笑容,“这玩笑不好。” 谢汐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他努力镇定道:“我没有开玩笑。” 江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谢汐从不开玩笑,两人认识的这几个月里,江斜时常说笑逗他,谢汐从来不懂说笑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时候还会过分认真。 江斜喜欢他,觉得他怎样都好,连这明显理性的行为也理解为呆萌可爱。 现在…… 谢汐摘下了自己的耳钉,里面代表着冷静、理智的深蓝色刺痛了江斜的眼睛。 每个人一出生都会有这样一个代表着自己身份并且可加载各种功能的仪器。 理性是深蓝色,感性是橙黄色。 一个冷静,一个热情,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谢汐是个理性人,一个不懂得爱情的理性。 江斜起身,身体轻晃了一下。 他胸腔里像是被塞进去一个绞肉机,深蓝色的刀锋疯狂旋转,把他的五脏六腑给搅得稀里哗啦。 谢汐道:“对不起。” 江斜没法集中注意力,也就无法分辨出他语气中的难过。 江斜走了,像个战败的逃兵,失魂落魄地离开。 倘若他们只是这样,那江斜也不至于轮回九次都忘不了谢汐。 一段痛苦的感情,其实是很好遗忘的。 真正难以忘怀的反而是浸骨的甜蜜。 就像一个美食家,品尝过世间最美好的食物,还怎么看得上那些劣等食物。 江斜之所以忘不掉,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无比甜蜜的轮回。 两人分开了,谢汐坐在餐桌前,盯着空空的杯子看了一下午。 这期间他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 等最后能站起来时,他手脚全麻了,尖锐的像针扎一样的刺痛蔓延了胳膊和小腿。 可这样神经麻痹的不适感竟也比不上心上的无奈。 理性、感性。 他为什么要隐瞒性别? 伤害了江斜,也永远失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朋友。 常年被孤立的谢汐,完全不知道自己后半生还会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江斜也没走远,他在三百米外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一下午。 相较于谢汐懵懂式的痛苦,江斜体会到的是清晰的、直白的、锋芒毕露的刺痛。 他哪怕被拒绝了也不会比现在更绝望。 一个不懂爱的理性,对于感性来说就像坚不可摧的石头,而爱上他的感性就是用生命去撞击石头的鸡蛋。 ——粉身碎骨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江斜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被耍了,被一个理性玩弄了。 可笑的是,即便这样他都无法恨他。 更忘不了他。 夕阳西下,在谢汐尝试着离开时,江斜忽然起来。 他混乱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他要伪装成感性? 一个理性为什么会伪装成感性?这很不可思议,放眼合众国数千年历史,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感性极有可能伪装成理性,但理性几乎不可能伪装感性,他们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江斜心跳得砰砰砰,他回到餐厅,看到了呆坐在原地,像是被霜打一般,整个蔫了的谢汐。 四个小时了,为什么他还没走? 江斜快步走过来,手撑在了桌面上。 他姿势是居高临下的,可手背上鼓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紧张。 “为什么要骗我?”他问谢汐。 谢汐茫然抬头,似乎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江斜望进他眼睛,像是在拷问他灵魂般:“为什么要隐瞒性别,为什么要对我说你是感性?” 谢汐垂眸,轻声把这些他以为自己永远都说不口的话全说了出来。 他讨厌理性,他被理性人孤立,他无法和他们相处,他厌恶他们…… 可他是个理性,他也无法靠近感性,也没办法和感性相处,因为感性们厌恶他。 谢汐从小到大,一直活在这样的夹缝中:理性对他充满敌意,感性对他全是警惕。 他走在一根独木桥上,左边和右边的人都不接纳他,所以他只能独自一个人,颤颤巍巍,冒着随身会摔下去的风险不断前行。 这个时候江斜出现了。 谢汐渴望有人向他伸出手,渴望有个喘息的机会,渴望自己的独木桥上能有扶手甚至是护栏。 所以当江斜主动接近他时,他选择了欺骗。 ——我是个感性。 他骗了江斜,得到了一时的安稳。 听到这些,江斜愣住了。 谢汐却因为全盘托出而更加失落,自己这样的卑鄙小人,还有什么资格…… “你讨厌我吗?”江斜问他。 谢汐抬头看他,几乎是毫无不犹豫地回道:“不。” 江斜没把喜欢或是爱问出口,他弯下了眼睛,露出了向之前一样的温柔笑容:“我们在一起吧。” 谢汐呆住了。 江斜握住他的手道:“我喜欢你,你又不讨厌我,我们在一起好吗?” 谢汐试图抽回手:“可是我……” 江斜不放手:“不管你是什么性别,我都爱你。” 谢汐动弹不得了。 因为江斜吻在他手背上,说了一句让他毕生难忘的话:“……哪怕你不爱我。” 我爱你,哪怕你不爱我。 卑微却又异常炽热的爱情,仿佛能把两个人都燃成天地初开时的一把火。 在互相坦白后,两人在一起了。 奇怪的,却又一点都不奇怪的在一起了。 起初谢汐是谨慎的,总怕自己做得不对,总怕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恋人。 江斜发现了,刮他鼻尖道:“不用伪装也不用配合,做你自己。” 谢汐看他:“我不知道该怎样。” “问你的心,”江斜的声音温柔极了,“它想怎样就怎样。” 谢汐仰头看他,忽地又挪开了视线,耳朵尖红了。 江斜心一跳。 谢汐小声道:“我能吻你吗?” 这一段,把谢汐这个“旁观者”给看得嘴角压不住。 其实看到魂意的前情提要,谢汐感慨很多。 江斜这个本尊进入,在那一瞬间是影响了魂意的。 本身就是一个人,连精神分裂都算不上,接触的瞬间就是在灵魂共享。 哪怕因为世界的缘故,限制了一些东西,可根本的是不变的。 因为梦想成真,江斜知道了谢汐的过去,知道他是孤零零一个人长大的,是被整个社会排挤的人。 就像这个不那么理性也不那么感性的谢汐。 江教授是谢汐的救世主,这里的j也是理性谢汐的救世主。 江斜用炽热的滚烫的毫无保留的爱温暖了谢汐,这一点,是无论魂意还是本尊都在坚持的。 哪怕他不爱他…… 还不爱呢,谢汐笑着,他怎么可能不爱?真正是块石头也被他烤化了。 接下来的不少回忆,谢汐忍不住快进了。 太腻歪了,即便他这个和某人长相厮守了六十多年的人也忍不住嫌腻歪。 理性的设定太亏了,谢汐也太纵着江斜,两人也太没羞没躁了! 直到江斜三十五岁,谢汐三十岁时,两人蜜里调油的生活里又有了点小波折。 谢汐被辞退了,他起初瞒着没说,江斜这个“家里蹲”画家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问他是怎么回事。 理性极少撒谎,谢汐被他一问就和盘托出了。 原来是因为他们的恋情。 江斜越来越出名,知道他是个感性的人也越来越多,他时不时去接谢汐下班,法院那边就知道了他俩的关系。 没人会指责感性的江斜,只会认为是谢汐品行不端,玩弄江斜感情。 理性可以找理性,可以和理性做任何事,可不该去招惹感性。 一旦被人发现,是会被道德舆论严厉指责的。 这大概就像谢汐所出的地球时代,男人和男人以及女人和女人在一起那样。 无论是异性恋社会还是同性恋社会,只要触碰了常规,就会被排斥,这是群居社会总会存在的鄙视链。 江斜哪能让谢汐受这样的委屈,他道:“我们结婚吧。” 一点不浪漫,一点不唯美,一点也不让人脸红心跳的求婚,可是却让人心潮澎湃。 谢汐惊讶:“我是个理性,你……” 江斜问他:“你会背叛我吗?” 谢汐用力摇头:“绝对不会。” 江斜笑了:“那不就行了。” 他们的婚礼就这么敲定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他们走进了教堂。 别说其他人了,连神父都忍不住问了三遍—— “你愿意和他在这个轮回中结为伴侣,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走进轮回,你愿意吗?” 江斜微笑说了三遍我愿意。 谢汐说:“我会忠诚于他,他将是我唯一的伴侣。” 感性和理性的宣誓词是不一样的,感性是爱他忠诚于他,而理性仅要求忠诚。 神父主持过无数的感性和感性以及理性和理性的婚礼,这感性和理性的还真是头一遭,他考虑到理性的特性,选择了理性的宣誓词,隐蔽了爱这个词。 但这不妨碍江斜对他告白:“我爱你。”无论多少轮回,只要遇见你,我一定会爱上你。 两个sss体质的人非常长寿,活了整整二百三十年,他们在这漫长的生命里为合众国做出了无数贡献,同时也履行了婚姻的誓言,是彼此的唯一。 谢汐当上了首席**官,江斜成为了有史以来最有热情,创造力最丰富,作品最具感染力的画家。 他俩的结合也成为了一段奇事,引发了不少感性思想家探讨理性和感性的情感问题。 当然到最后也没什么结果,因为他们始终认为谢汐这一生所坚守的只是忠诚。 不是爱,而是对伴侣的忠诚。 就连江斜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他这一生很甜蜜,如同活在一个美丽的梦里。 直到临终的时候。 江斜比谢汐年纪大,先一步进入轮回,分别时,江斜笑着说:“谢谢你。” 谢汐握着他的手,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江斜吻着他的手背,说着重复了二百多年的誓言:“我爱你。” 谢汐怔怔地,终于哑着嗓子说道:“我……” 江斜温柔地看着他。 谢汐嘴唇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苍白着脸,用已经浑浊的眼睛看他:“我不想和你分开。” 江斜心猛地一跳。 谢汐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哽咽道:“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忘了我……” 江斜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他的手:“谢汐,你爱我吗?” “我……我……”谢汐摇着头,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像这样,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永远在一起。 江斜弯着唇,对谢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就是爱。” 他的谢汐,理性的谢汐,不懂爱的谢汐,是爱着他的。 185、崩坏的神19 这样甜蜜的一生,这样心满意足的临终时刻,江斜怎么可能忘记? 谢汐最后说的这句话,像一个美丽的咒语,束缚了江斜。 他信守承诺,九次轮回都没有忘记他,可惜谢汐却忘了。 如果没有得到过,还不会这样绝望。 江斜守了二百年,守得花开见明月,怎么能甘心只有那么一瞬? 他记得谢汐,记得和他相处的时光,记得他们最后的承诺。他从轮回中醒来,他获得了新生,他回来找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更加纯粹的、没有丁点儿情感波动的理性谢汐。 这一刻,江斜仿佛一个中了亿万大奖的人,去领奖时发现自己把彩票给丢了。 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心将他团团围住! 江斜哪会放弃?他在断断续续的记忆促使下,去找了谢汐无数次,最后一次,他看到谢汐和别人在一起后,彻底失望了。 过去的美好越来越像一个梦,连谢汐最后那满是爱意的眼神也让他觉得恍惚了。 也许那一段是他的幻想,还是他渴望了一生,在临终前得到了最想要的承诺,而事实上那些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 谢汐的眼睛不曾蓄满泪水,谢汐不曾说想和他在一起,更不曾说让他别忘了他。 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理性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 他们就像火焰和寒冰,不断索取的结果要么是寒冰融化,要么是火焰熄灭,不可能共存。 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的江斜心灰意冷,选择了自毁。 忘不掉,醒不来,不如永远睡去。 看完这些记忆,谢汐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如果说以前的准世界里,魂意们是因为兴趣爱好以及各自的独占意志交错产生的狗血淋漓,那这个崩坏的世界里的魂意就只剩下让人心疼了。 认定了是被放弃的他们,写的剧本都是无奈的、绝望的、笔直走向自我毁灭的。 说起厌世,这个情结,本尊的骨子里也是有的。 魂意们会放大本尊的一些情绪,在极端的环境中,会做出本尊会做的选择。 比如一个注定被抹杀的世界,他们选择的是自毁。 一个走向恶循环的中央,江斜选择的也是…… 分出去这么多魂意设计新的世界,和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 谢汐打住了思绪,起身去找j。 隔着玻璃窗,谢汐看到了睡在雪白色平台上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白衣,身体被遮得严严实实,唯独一张脸露在外面。 那是非常年轻英俊的一张脸,修长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唇虽然颜色淡了些,但却有着好看得形状,能想象出他弯唇笑时是多么的光彩夺目。 这是谢汐无比熟悉的,却又有些陌生的五官。 陌生大概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憔悴的江斜——他的面庞苍白毫无血色,他的神态平静却毫无生气,他卸下了所有硬壳,露出了深深埋葬以至于仿佛不曾存在过的脆弱。 中央最伟大的设计者。 经历了无数磨砺的x。 默默牺牲自己,挽回中央颓势的江斜。 再怎么强大,他也始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谢汐眼眶滚烫,他想到自己是个理性,于是轻吁口气,把情绪给稳下来了。 谢汐道:“我去看看他。” 轮回中心的主任自然是连忙开门,同时切断了安眠供应。 无缝的玻璃门蓦地滑开,谢汐独自走了进去:“在外面等我。” 跟着的人都停下脚步。 谢汐进去后,在仪表板上按了按,透明玻璃成了白色的墙壁,监控和声音传输系统也都被他切断,这个不算窄小的空间只剩下他和江斜。 江斜慢慢从昏睡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时,一双漆黑的眸子是没有丁点儿光亮的。 谢汐哪能不心疼!他努力控制着音调轻声唤他。 江斜转头,看到他的瞬间,瞳孔猛缩,神色有些恍惚。 谢汐握住他的手。 江斜苍白的唇微颤:“小汐……” 谢汐道:“抱歉,我看了你的记忆。” 没有音调的一句话让江斜眼中升起的一缕火苗瞬间熄灭,他抽出手,坐了起来:“总统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僵硬、疏离还有陌生。 谢汐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关于宇宙崩塌,关于极点的发现,关于未知的造物主,关于罕见的sss体质。 安静地听完这些,江斜讥讽道:“造物主?政府已经昏聩到连这样荒谬的言论都相信的地步了吗!” 谢汐上一轮是合众国副总统,这一轮是现任总统,他对整个冰冷的政府机构都深恶痛绝,总觉得是它吞噬了他的谢汐。 谢汐道:“我们不会做无把握的事。” 江斜:“是,你们是冷静的理智,哪里会感情用事。” 谢汐轻声问:“你能帮我吗?” 江斜冷漠地看着他:“你既然看了我的记忆,为什么不装个样子哄我为你卖命。” 江斜说的没错,谢汐大可以装作自己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大可以装成一个懂爱的谢汐,和他再续前缘。 到时候别说是去寻找造物主了,就是让江斜现场把心挖出来,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谢汐不出声。 江斜笑了,笑容难看至极:“是了,一个理性哪里会耍这样的花招?一个理性哪里装得成一个感性!” 九次轮回让江斜失望至极,越是沉陷在过去的甜蜜里,越是对眼前的现实深恶痛绝。 谢汐垂眸道:“抱歉。” 他的道歉给江斜带来的是更加汹涌的绝望,他闭上眼道:“总统先生请回吧,我有自毁倾向,不适合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 谢汐没说话也没走,就站在这儿。 江斜闭着眼,当他不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谢汐才慢慢开口,说道:“感情对感性来说是生命。” 江斜讽刺地轻笑一声。 谢汐继续道:“对理性来说却是致命的病毒。” 江斜睁开了眼,眸色深沉的看向他。 谢汐继续说道:“轮回中心就像一个巨型清洗器,进去的感性和理性会被分开对待。” 江斜冷声道:“你是说我记得一切是因为我是个感性?别开玩笑了,合众国的感性多了去了,为什么他们不会记得上一世的恋人。” 谢汐温声道:“因为他们都没你这样爱他。” 江斜怔住了。 谢汐道:“轮回中心最高的判定是保护公民的生存权。” 江斜再度起身,眉心紧拧地看着他。 谢汐说得还真是实情:“如果剥夺了你对他的记忆,你会生不如死,所以轮回中心保留了。” 江斜无法否认。 谢汐继续道:“如果不剥夺他对你的记忆,他会生不如死,所以轮回中心剥离了。” 江斜嗤笑:“不愧是总统先生,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谢汐已经平声静气了,像个十成十的理性,他说到了关键点:“你想不想看一下我的记忆。” 江斜眼睛微眯:“什么意思?” 谢汐道:“第一次轮回时我最后的那段记忆。” 江斜道:“你不是都忘了!” 谢汐道:“我的确都忘了,但因为我的身份缘故,轮回中心进行了分类保存。”他第一轮是合众国的首席**官,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合众国是会抽取其记忆进行档案储存的。 终身制的首席**官是比总统还要重要的存在。 他们本身就是一部重要的法典,是合众国律法的指明灯,是最宝贵的经验,在能够抽取并储存记忆的今天,合众国肯定不想失去这样宝贵的财富。 这是经过内阁同意,并且在**官任职当天就会征求其意愿的行为。 因为任职**官的都是彻头彻尾的理性,所以他们全都签署了同意条文,愿意为了合众国贡献自己的**。 这些普通民众是不知道的,谢汐身为合众国总统肯定是知道的。 他之前没查看,是因为不知道魂意还和自己有“前世”的纠葛,如今知道了自然得去看看。 谢汐有把握,能看到一个爱上了江斜的谢汐。 因为一切都是魂意的主观思想。 魂意给自己塑造了那样的记忆,说明他认为最后的谢汐是爱他的。 那么谢汐就一定是爱他的。 本就不存在的一切,还不是落笔人的狂想。 江斜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谢汐道:“看看吧,也许你会知道我为什么忘了你。” 江斜哪里会不看?这是他的心结,而此刻系铃人近在眼前。 两人去看了在轮回中心储存的谢汐的记忆。 为了节省时间,谢汐只和江斜一起看了江斜轮回后的谢汐的那一段。 进入轮回不会立刻开始新生。 一般情况下会有数年的间隔,这个时间的判定标准为当前生命。 比如这一轮只活了二十年,那么等待的时间可能只有四五个月,可如果活了二百多年,那么等待时间可能长达四五十多个月,也就是将近五年时间。 谢汐比江斜小了五岁,他在进入轮回前是不可能再与江斜相见的。 这五年对于谢汐来说是难以想象的痛苦。 朝夕相处了二百多年,谢汐醒来时看到空荡荡的床铺,会独自发呆很久。 终于下床,吃早餐时看到空着的对面,会食不下咽。 去书房工作,看到另一旁的画板和颜料,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最可怕的是夜晚,孤独的守着黑暗,蜷缩在床铺上的老人,会在睡梦中发出细微的让人悲痛欲绝的哽咽声。 理性是从来不会退休的,不到轮回的前一刻,他们不可能放下工作。 退休他们来说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可是谢汐却不得不退休了。 他没办法再工作,甚至没办法独自活着。 爱人离开了,他才知道了什么是爱情。 这对谢汐来说绝非好事。 他拖着年迈的身躯,孤独地、痛苦地、悔恨地活了三年。 爱情是把双刃剑。 可以带给人无限的希望,也可以给人无尽的痛苦。 临终前的江斜因为谢汐的爱而拥抱了希望,谢汐却因为这份爱而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们不一样。 一个是期待着新生,一个是缅怀着过去。 在轮回中心的判定下,江斜是忘记了谢汐会失去生的信念,而谢汐却是需要忘记才能重获生的信念。 看完这一段经历,江斜呆住了。 谢汐这心啊,也是疼得稀里哗啦,可惜得忍住qaq。 江斜直直地看着已经暗下去的荧幕,满脑子都是孤零零地、无助得蜷缩成一团的,自己爱了疼了守护了二百多年的人。 谢汐默默吁口气,趁热打铁道:“对不起,这些我都忘记了。” 江斜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看到这些他再也不质疑谢汐对他的爱,也不再怀疑那是一场梦了! 谢汐继续道:“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度体会到这样的感情……” 能。 一定能。 江斜定定地看着他。 谢汐避开他的视线,直白道:“可惜眼下时间不多,如果能够从宇宙崩塌中活下来,也许……” 江斜已经恢复斗志:“需要我做什么?”第一轮他付出了二百年,这一轮他也会守护着他,无论多久都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谢汐可算把这只魂意也领回总统府了。 回去的路上,谢汐斟酌了一下,解释道:“总统府里还有两位sss级体质的人。” 江斜道:“我知道,需要四个人是吧。” 大体的计划,谢汐已经和他说了,尤其是需要四个人才能和造物主沟通这一点,他着重点题了。 听他这不在意的腔调,谢汐默默想着:嗯……你知道?你可能不太知道…… 186、崩坏的神20 振作起来的江斜同志,斗志满满,恨不得现在就去拯救宇宙! 谢汐谨慎地想了又想,想解释一下总统府里的大斜和小斜,可惜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愣是找不到恰当的描述方式。 怎么说呢…… 一个是我的“前夫“,离婚不久,我好不容易把他哄回来;另一个是我的“新欢”,从监狱里捞出来,大家都称呼他为童养媳…… 不用别人,谢汐自己都想给自己一枪,结束这渣中全是渣的渣渣人生! 江斜有了动力,还挺关心宇宙崩塌的事,又问道:“另外两位sss级人是什么身份?,提前给我介绍一下?” 谢汐这都头脑风暴三百圈了,还没想到合适的词汇呢! 江斜问道:“都是理性?” 嗯……都是装成理性的感性。 可惜谢汐这个理性是看不穿的,于是他点头道:“对。” 江斜明显松了口气。 在感情方面,感性有着天然优势,根本不用惧怕任何理性,除了自己爱上的这个。 什么理性情敌,那都是不存在的。 谢汐心里又默默嘀咕了:你这口气松得可能有点早…… 江斜又问:“是政府人员?” 谢汐斟酌了一下,摇头道:“不是。”大斜以前是总统,现在是退休人士;小斜更不是了,反叛军头领和政府势不两立。 江斜更加放心了,不是同事的话,估计就是陌生人。 陌生的理性和理性,那关系能纯洁到连清水都自愧不如。 谢汐是想提前给他打预防针的,以免直面刺激后受不住,但这个预防针始终扎不进去,反倒眼睁睁看着江斜自个儿吞了两管安定剂。 别做出这样安心的样子啊,总统府里多灾多难,警醒一些! 谢汐不能放任他这掉以轻心的脑补了,打算给他来一针狠的:“……有个人你应该是认识的。” 江斜神色淡然道:“江斜是吧,他一把年纪了,还能出任务?” 谢汐:“……………………”这个世界里叫江斜的就是大斜,此轮年纪44岁。 自己说自己一把年纪还如此顺口,真让人想录下来! 江斜问:“再找不到旁人了?” 谢汐摇头道:“sss级体质很难找。” 江斜神态还算挺轻松的:“没关系,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感情,更何况你们早就离婚了。”是了,j这一轮也致力于向谢汐告白,怎么可能不了解谢汐的感情状况。 江斜想得也没毛病,两个理性的婚姻本来就是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散就散,无需纠纠缠缠。 大斜的性别隐瞒得非常好,眼下除了谢汐,再没人知道这位前总统是个感性,所以眼前的j斜也不知情。 只要情敌是理性,那就不叫情敌。 以前j斜之所以心灰意冷,最大的原因不是谢汐有了伴侣,而是质疑自己的记忆,质疑第一轮的谢汐根本不爱他。 如今看到谢汐最后的记忆,他满心都是心疼和期盼,哪还会在意这么个分手的理性。 别说谢汐对他没感情,估计这位前总统对谢汐也是没感情的。 江斜很放心。 谢汐:“……”怎么预防针打着打着都成了安慰剂?这还能不能好了! 还没来得及介绍小斜,总统府已经到了。 因为迎来的是一位感性,所以总统府的接待都谨慎得很,生怕给感性招来麻烦,尤其这是个位大画家,想必神经更敏感,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谢汐问李宿:“江先生和x在吗?” 李宿连忙回道:“江先生去了研究员,x少爷也跟着去了。” 谢汐听到这俩都不在家,莫名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提口气:“他们一起?” 李宿道:“有王峰陪着,应该不会有危险。”他以为谢汐是担心这两位重要人士的安全问题。 谢汐哪里会担心外人伤到他们,他只担心他们自己打自己! 罢了,有外人跟着,这些死要面子的江斜们,应该不会打起来…… 谢汐现在是能苟一时是一时,他还记得自己出门前和大斜说了回来要谈谈。 ……谈什么? 谈一下他带回来一个真爱这件事? 宇宙母亲,我对不起您! 总统谢很惭愧! 进到总统府,谢汐心情放松了许多:“我让人给你安排房间。” 江斜道:“好。” 谢汐得把这三人隔开,隔得越远越好,最好一人一楼层,然后再东西南北……哦,三个人就不用北,总之得明确分开! 江斜跟着上楼,看到墙壁上的画时弯唇道:“这些作品,有不少都是我在你身边时创作的。” 谢汐看了那些记忆,当然知道了j这位大画家的“名字”。 名扬数百年,至今作品都被炒到天价的范塞罗大师正是江斜。 总统府里挂了不少他的画。 其实这些画和谢汐无关,毕竟他才入住没几年,更多的是其他总统们的收藏。 毕竟范塞罗是响当当的名家,他的作品千金难求,代表着合众国最尊贵地方的总统府,当然值得拥有。 可惜这些落在江斜眼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江斜看向他,问道:“喜欢这些画吗?” 谢汐他敢说自己不喜欢吗! “喜欢……” 江斜兴致很高:“等任务结束,我带你去这颗蔷薇星球度假。” 谢汐能咋地?还不是说道:“但愿我们任务能成功。” 这样就可以回中央了,蔷薇星球什么的可就算了吧,回去看你那一园子的蔷薇花吧! 陪江斜参观完总统府,房间也收拾好了,谢汐有预感那两个要回来了,合情合理地说道:“我看你面色疲倦,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吧?先去睡一会儿,把身体养好了我们才能尽快出任务。” 江斜想和他多待待,但考虑到要循循渐进,应道:“好,我去睡会儿。” 谢汐道:“晚饭时候我叫你。” 江斜笑了笑:“嗯。” 送走了中斜,谢汐没等多久就看到大斜和小斜回来了。 他赶紧下楼,想趁机给他们也做个心理准备…… 结果他还没走近,就因为身体素质太高,耳朵太好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江大斜漫不经心道:“对于一个感性来说,装成理性是最愚蠢的行为。” 一语被道破性别,江小斜眉心紧皱着。 江大斜不愧老江湖,话里话外全是刺:“更蠢得是还假装梦游。” 江小斜火了:“我没有假装。” 江大斜冷笑:“你不用拐弯抹角,想和他上|床的话,直接说就行,理性对这种事从不在意。” 谢汐:“…………”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大斜你还是好欠揍! 江小斜到底面皮薄,声音有些磕绊道:“我没有……” “你没有?”大斜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想和他谈恋爱?” 江小斜一怔,谢汐本以为他会退缩,谁知他竟承认了:“对。” 江大斜是过来人,讥讽道:“他是个理性。” 小斜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又如何!” 江大斜深深地看他一眼,说道:“你看过《伪装》吗?一部电影。” 小斜常年在军队里,哪里有空看这个。 大斜说:“这片子是改编自我和他的经历,你可以去看看。” 小斜拧眉道:“你们两人的经历有什么好看的。” 江大斜压低声音道:“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是个愚蠢的感性。” 小斜瞳孔一缩。 大斜在他肩膀上拍了下道:“去看吧,看完你会明白这是条不归路。” 小斜被打发去看片了,谢汐斟酌了一下,走了出来。 大斜看到谢汐,神色平静:“人找到了?” 他没了丁点儿之前发现谢汐从江小斜屋里出来时的失态,已经恢复到了城府极深的前总统模式。 谢汐心虚得很,应道:“找到了。” 江斜没再多问:“晚上想吃什么?” 谢汐说:“我已经安排了菜单,让他们做吧。” 江斜笑了下:“我没什么事,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谢汐想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你看过我第一轮的记忆吗?” 江斜也当过总统,按理说…… 江斜道:“没有,总统的权限也是有限的,除了现任**官,其他人是无权查看的。” 谢汐之所以能看,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记忆。 这位江斜是最心细的,他问道:“怎么?你去看了自己第一轮的记忆?”江斜并不担心,谢汐一直是理性,一个理性的记忆枯燥乏味,看不看毫无意义。 谢汐点头道:“是的。” 江斜还有心情安慰他:“别想太多,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要珍惜当下。” 谢汐更心虚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胸有成竹,回头…… 画面太复杂,谢汐觉得自己这颗能适应光速的脑袋都要转不过弯来了。 大斜和谢汐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关于合众国,关于宇宙崩塌,关于这次任务,都有很多可以聊的。 晚餐准备好后,小斜看完影片回来了。 他看到坐在一起的大斜和谢汐,面色很不好看。 谢汐招呼他:“去哪儿了?” 江小斜没出声,他看了眼大斜,视线慢慢落到了谢汐身上。 “我是个感性。” 年轻就是不一样,说话绝不拐外抹角,一针见血。 谢汐是猜不到开头也猜不到结尾,全程懵逼。 大斜头都没抬,只慢慢搅动着红茶。 江小斜走下来,重复道:“我是个感性。” 谢汐僵硬地点点头:“哦。” 江小斜轻吁口气,认真说道:“我没有梦游,我的确想亲你,但不是为了**,而是……我喜欢你。” 啪嗒一声,不是红茶杯落地,而是从楼梯上传来的声响。 谢汐转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j。 187、崩坏的神21 j之前手里拿着一个铁盒,此刻那盒子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画具洒了一地。 这么大个动静,下面的俩斜齐齐抬头,看了过去。 又看到了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大斜怔了下,小斜是明白的,他还向他问好:“j先生。” 他俩以前认识,谢汐能找到j斜还是小斜给的线索。 大斜只看了j斜一眼就警惕上了,当然他面上神色未变,还起身打了个招呼:“你好。” 夹在中间的谢汐只想紧紧抱着宇宙母亲,和她缩成一团,离这些“凶神恶煞”远一点。 j斜回过神来,他弯腰收拾了一下铁盒,走下楼梯。 他面上有意外,但却绷住了,向两人问了好后,他看向小斜:“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言下之意是,你这个叛军首领怎么会出现在总统府? 小斜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j先生的那位忘不掉的爱人是谢汐!毕竟在常规脑回路里,感性只能和感性谈恋爱,j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怎么会是和理性?所以小斜一点儿都没怀疑。 他道:“大难当前,其他的也顾不上了。” 谢汐心里嘀咕:可你却顾得上表白! j也没太意外,他问了另一个问题:“原来你是感性?”他都听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斜到底年轻,表白被熟人听到,还是不好意思的,他点头道:“抱歉,之前骗了你。” 他这是对j说的也是对谢汐说的。 j神色复杂,谢汐更复杂! 早不表白,晚不表白,偏偏在拯救宇宙这个节骨眼上表白,万一斜们罢工了可怎么办! 还好j斜比谢汐想象中还要能装——毕竟是江斜。 除了因为年纪而略显稚嫩的小斜,其他两人都是老狐狸了! j斜好心提醒道:“总统先生是个理性,你向一个理性告白,是不可能得到回应的。” 他这样说刚好替谢汐解围了。 谁知人家小斜无所畏惧,认真道:“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 他转头看向谢汐,说道,“我就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一双靛青色的眸子像溢满了阳光的海水般,包裹住了谢汐。 谢汐这个假理性少不了一阵心颤颤。 毕竟是心底爱着的人,这么直白热情的告白,哪受得住。 一旁的大斜轻笑一声,声音很低,带着丝丝凉意,可是却意外得好听,仿佛一片美丽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了耳朵尖上。 谢汐一下子清醒过来。 大斜为什么这么沉得住,为什么这么不当回事,为什么这么胸有成竹,因为…… 谢汐干巴巴地开口:“你还小。” 没错,眼前的小斜虽然和谢总统一般高了,但他的确只有十五六岁,是个未成年。 且不提谢汐的性别,即便是感性,也不可能和一个未成年谈恋爱。 正是因为年龄问题,所以大斜才这么无所谓。 小斜再小也是斜,机灵得很,他下一句就是:“等我成年,你……” 谢汐心猛跳,很怕他接下来的话,好在有人比他还怕。 大斜拧眉打断他:“别为难他行吗,还是说你想借此威胁他。” 谢汐忍不住在心里点个赞,好样的大斜同志! 小斜立马道:“我没有。” 大斜道:“那你为什么要现在表白?马上要去出任务了,你让他怎么回复你?拒绝了你会不会心生不忿,任务中出乱了怎么办?不拒绝的话,他又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小鬼。” 谢汐懂了……难怪大斜要让小斜去看那片子,他料到了小斜会“吸取”影片的经验,直接告白,可惜眼下的时机和小斜的年纪以及谢汐的性别,都导致这次告白不会有结果。 他此举不仅让小斜受挫,还意外地拆穿了梦游的伎俩,更让谢汐知道了小斜的性别,根据理性和感性的规矩,谢汐以后肯定会离他远远的。 重点是哪怕之前有过上床的念头,现在也绝对不能有了! 如此一箭n雕,谢汐佩服……个鬼啦! 自己算计自己很开心啊? 谁要看他们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自己还要幸灾乐祸地看自己吃瘪! 相较而言,沉住气没暴露自己的j斜还挺置身事外的。 即便福尔摩斯如大斜,也不可能猜到j斜和谢汐还有那样一段情。 他要是知道了,估计会改变策略,先拉拢小的对付大的,毕竟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正值壮年的j斜威胁更大,大斜和小斜这个“老弱”组应该先一致对外,再慢慢内斗。 谢汐想完这一些,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翻个白眼:他现在是真的经验丰富,都能猜到十步开外的“棋路”了! 因为大斜的“运筹帷幄”,场面勉强平静下来。 小斜道:“总统先生你放心,我会好好完成任务。” 他没再提表白的事。 谢汐松口气道:“好。” 他不敢多说,怕引起什么可怕的连锁反应。 大斜道:“晚餐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俨然是一家之主的模样,没办法,他毕竟当过总统,对这个总统府比谢汐还熟悉…… 谢汐没忘了j斜,说道:“走吧,去吃饭。” j斜看了大斜一眼,明显心生疑窦。 年轻人,不用看也不用怀疑,他是个感性没错的! 去了餐厅,看到正中央那副绚丽的风景画,j斜嘴角扬了扬。 又是他的作品,他还记得创作这副画时,谢汐陪他在森林里住了一个月,两人还在树屋里当了一阵子原始人。 谢汐对于那段甜腻腻的记忆是快进的,但他的脑子连光速都跟得上,不用提那样的快进了,所以他看得明明白白,知道j斜想起什么。 谢汐生怕他一个感慨,说露馅,再敲碎这勉强稳住的薄冰。 谢汐转移注意力,说道:“都坐吧。” 很快谢汐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么个长桌,要怎么分配座位? 如果只有三个人还好说,谢汐做桌头,大小斜在两侧,可如今是四个人,势必有一人会离谢汐较远…… 谢汐面无表情地想着: 为什么会是个长桌?他们需要的是一张正方形的桌子,吃完饭还能三不缺一地摆个长城,呵呵! 大斜还在针对小斜,说道:“感性就和感性坐一起吧,离远点也安全。” 这是直接把小斜和j斜凑做堆,剩下他和谢汐坐一边吧。 算盘打得噼啪响,只不过…… 小斜是鱼死网破型的:“难道你不是个感性?” 这话一出,j斜心猛地一跳,努力装出来的平静有些崩。 江斜是感性?这位谢汐的前伴侣竟然也是个感性? 这事情……复杂了! 谢汐是早就知道的,所以面不改色,大斜也不慌,只讽刺地勾下嘴角,觉得小斜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货,这样谁都讨不到好处。 j斜绷不住了,他笑得挺勉强:“江先生怎么会是感性?” 小斜冷笑:“他装了半辈子,恐怕也不记得自己是个感性了。” 大斜更狠,说话的声音轻缓,说出的话却惊人:“我是为了和谢汐结婚,才装成了理性。” j斜:“!” 谢汐破罐子随便摔了,他起身道:“你们都是感性,你们坐一起吃,我去那一头。”合情合理合乎逻辑,他去长桌最远处独自一人吃饭,还清静。 那仨斜哪会让他走?三人异口同声道:“不用。” 谢汐:“……” 大斜道:“出任务后,我们也得天天在一起,早晚得适应。” 小斜和j斜都纷纷点头:“是的。” 谢汐道:“那到底要怎么坐?” 大斜起身道:“你坐,我去那边。”他坐到了小斜的左手边,和谢汐中间隔了个小斜。 这样是最聪明的做法了,以退为进,还监视了“情敌”,大斜不愧是当过总统的人,厉害…… 厉害个鬼啊,有这脑子不去拯救宇宙,竟想些乱七八糟的·了! 心思各异地吃完饭,奇迹般的是,几人都说累了,各自回屋休息了。 谢汐冷不丁落单还有些不适应。 他去了书房处理这今天落下的工作,大约一个小时后,传来了敲门声。 谢汐只得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说道:“进来。” 来人是j斜。 谢汐也不意外,他猜得到这位肯定一肚子话要说。 两人坐下后,j斜开门见山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谢汐说的全是实话,一个字都不掺假,把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明明白白。 j斜眉头微皱:“没想到他们都是感性。” 谢汐道:“我也不知道。” j斜看向他,目光如炬:“你为什么会选择江斜当伴侣?” 谢汐:“……” j斜道:“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谢汐真不敢说透过他看到你这种话,他怕哄住这个,炸了那个,只能含糊道:“……就是遇上了。” j斜也没逼他,反倒温声道:“没事,我知道你都忘了。”说罢他握住了谢汐的手。 谢汐是不会抽出来的,哪怕他此刻心有点惊,肉有点跳。 果然……他们早早回屋,所谓休息,就是为了避开对方来找谢汐私聊。 j斜第一个,第二个是大斜。 要命的是大斜因为是谢汐的大半个朱黎,所以有书房的权限,他直接进来了,说道:“小汐,休息会儿吧,喝点……” 话没说完,看到了十指相扣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谢汐觉得现在抽出手也晚了,就这样吧,反正都是一双手。 大斜果然稳得住,看到这样的一幕,还能风平浪静道:“我以为这里没别人,所以就进来了,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j斜握得更紧了,他道:“江先生不是休息了吗?” 大斜道:“j先生似乎也没休息。” j斜笑笑,说道:“小汐没睡,我不放心。” 这亲昵的称呼等于宣战了! 大斜眉峰一扬:“他十三岁就追随我,我倒是从不知道他认识一位感性画家。” □□味快藏不住啦! 神奇的是,身处出风暴中心的谢汐,竟然安全得很。 j斜看向谢汐,温柔道:“这一个轮回不太熟悉,但第一个轮回我们是厮守了一生的伴侣。” 大斜眸色沉下。 “哦,”j斜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说道,“总统府的很多作品,都是小汐在我身边时我创作的。” 大斜薄唇微扬,说道:“进入轮回就是新生,j先生何必拿早就忘记的过去来打扰他新的生活。” j斜笑笑,没说什么。 大斜怎么也猜不到理性会懂得爱情,所以说道:“更何况你们一个感性一个理性,又哪来的厮守?”不过是凑合过日子而已,谁还没有过? j斜等得就是他这句话,他慢慢说道:“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厮守吗?” 听到这话,大斜瞳孔猛缩。 j斜看向大斜,笃定道:“在第一轮时,谢汐是爱我的。” 188、崩坏的神22 谢汐表面上维持了理性的端庄稳重,心里骂道:能别嘚瑟嘛!懂不懂闷声发大财! 江嘚瑟是肯定不懂的,爱情这种美好的东西,当然要昭告天下。 好在江大斜并不信,他冷静道:“不可能,他是一个纯粹的理性。” 按理说j可以适可而止了,别再去激怒这位前伴侣了,但是不行,情敌这种糟糕的东西,必须一巴掌拍死。 j斜道:“可惜你看不到他第一轮的记忆。” 谢汐:“!”少说两句不行嘛! 福尔摩斯斜一下子想起了谢汐回来时问他的话——你看过我第一轮的记忆吗。 当时他反问谢汐,你去看第一轮的记忆了? 谢汐点头说自己看过了。 那时候大斜根本没多想,毕竟是一个理性的记忆,除了繁琐枯燥的法律法规,不会有什么其他东西。 可此时听j这么一说,他心不稳了。 难道…… 不可能,一个理性怎么可能会懂爱情。 懂了爱情又怎么能被称之为理性?他和谢汐认知了这么久,对他的性别十分确定,如果他是一个感性,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诚然他装成了一个理性和他结婚,却也给了他无限的爱与关怀…… 谢汐是个感性的话,哪里会感受不到?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只是心里再怎么肯定,此时也是疑虑重重,毕竟j的模样也不像是信口开河。 这时门口传来了青涩的少年音:“你们……在说什么?” 谢汐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目光怔愣的小江斜。 嗯……谢汐在心里骂了大斜一声。 不用想也知道大斜是故意没关门的,他肯定料到了小斜会来,所以留了门,坑一下是一下。 当然他进来时肯定没想到屋里已经有人,自己被会心一击也就算了,还得拉着小斜垫背。 谢汐反正是人渣不嫌事大了,也就那么些老底,他倒想看看,全揭了又能咋地。 反正在魂意们的内心深处,他不会是真渣。 魂意的意志就是世界的意志,连世界意志都站在他这边,他还怕个鬼? 他早就不是在爱情死胡同里死来死去的新人了! 谢汐老实闭嘴,默默看着,只要这仨别打死对方,一切好说。 小斜又不傻,虽然只听了一半的对话,但看到j和谢汐交握的手也明白了。 他问:“j先生,你一直忘不了的人……” j坦白道:“就是谢汐。” 小斜怔住了。 没想到这俩魂意关系还不错。 大斜看向谢汐,问道:“你第一轮的记忆,我能看吗?” 他目光严肃,认真的表情有着久居上位的深沉与凝重,让人心悸。 谢汐是不介意的…… j说:“你们还是别看了。”嘴上这么说,其实巴不得他们连续看上一百遍,这样就能让他们彻底死心,早点滚蛋,离他的谢汐远一点! 大斜小斜齐刷刷地看向他,大斜道:“别是你自欺欺人吧。” j是真的不怕,他笑了一声道:“这是谢汐的记忆,他想给谁看,我无权干涉。” 谢汐想了下,觉得自己不把这第一轮的记忆公开,大小斜是不可能安心跟他去出任务了。 这时李宿发来消息:“总统大人,人都齐了,明天出发吗?” 谢汐:“……”出发个鬼,不摆平他们的小情绪,出发去送死嘛! “不急,还要给他们调整下身体状态。”其实是精神状态,但太狗血了,说不出口。 李宿不疑有他,凝重道:“还是总统先生考虑得周全。” 他家总统很忧心,觉得把这攸关合众国亿万生命的大事交给这些恋爱脑,十分不靠谱! “等我消息吧。”谢汐这样回复了自己的秘书。 谢汐对大斜说:“你是将要拯救合众国的英雄,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这话绝对够理性了。 在一群恋爱脑面前,也就他还关心着宇宙母亲了! 大斜神色淡淡地看了j一眼,仿佛在说——这就是理性。 j道:“我们一起吧,我也想看。” 谢汐顺便问小斜:“你要看吗?” 少年到底冲动些,他抿着唇问:“你当真、当真懂得爱情吗?” 谢汐熟悉得摆出了困扰的模样:“我不知道。” j道:“这不是问就能给出答案的,别让他困扰。” 小斜顿了下,没再问,他应道:“我也想看。” 谢汐一视同仁,说:“可以。” 其实谢汐自己也挺想看的,他之前看的记忆是江斜的,也就是以他为视角的,相对来说比较片面。 当然即便从谢汐的视角来看,这个记忆也是江斜脑补出来的,肯定还是很片面,只是角度不同,一些情绪的展现应该会更不一样。 谢汐开放了记忆,意外的是这些记忆是从他小时候开始的,并非从当上首席**官后。 这倒不是技术做不到阶段提取,而是经过多年研究后,得到的经验是全部提取更加完整。 很多**官的意识萌芽早在年少时就有了。 谢汐说:“时间比较紧,我会用多倍速。”这倒不是难事,都是些高级体质高级精神,二百年的人生用七八个小时也就看完了。 三人点头道:“好。” 谢汐又道:“开始了。” 接下来就没人说话了。 谢汐看到年幼的自己时还觉得挺有趣的。 他并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的,江斜也不知道,这大概是他自己的想象了。 黑头发黑眼睛,白白嫩嫩的,穿着浅蓝色的小制服,站得笔直。 懵懂期的记忆还好说,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十四五岁,青春期萌动时,谢汐开始了被同性别冷待的凄惨经历。 他是个理性,经过了测验的,毫无伪装的纯正的理性。 可他又和其他理性不太一样。 在幼年期不显,到了青春期就开始慢慢显现出来。 虽然合众国规定了未成年无论理性还是感性都不可以有x生活。 但青春期的少年哪管这些,尤其是理性,更不会在有性|冲动时去压抑。 这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正常,没有任何压制的理由。 找个同样有冲动的,一拍即合,解决了这事,就像合作搞定一个数学题一样。 这就是理性和感性在大脑构造上的巨大差异。 然而谢汐不同他们一样。 他压抑了这种冲动,拒绝了约他的人。 这种行为很奇怪,一来二去让他成了一名异类。 无论是感性群体还是理性群体,对于异类大家都是排斥的。 谢汐很奇怪,谢汐可能有毛病,谢汐不太正常。 这样的传言一旦传开,等待谢汐的就只有被孤立。 这也怨不得理性少年们。 在一个满是黑天鹅的池子里,唯一的白天鹅注定会受到排挤。 与众不同——在最脆弱的年纪受到的只会是不公平的待遇。 被理性排挤的谢汐也无法融入到感性的群体里。 因为他太理性了,非常明显的理性。 而感性们为了自保是不可能接纳一个理性的,哪怕这个理性有些奇怪。 可他的那点儿奇怪在感性那里又变得不值一提。 于是谢汐变得越来越孤独。 他考上了合众国第一学府的法律系,成为了一顶一的优等生,可没多久又被新环境给排斥了。 还是因为他的“洁身自好”。 理性们选择伴侣也是有标准的,比感性们更加理性。 优秀的、各方面都十分卓越的,总是被约得多一些。 谢汐越是努力得让自己优秀,反而越是把自己推向了孤单。 这时他参加了校友聚会,遇到了江斜。 从谢汐的视角来看,这是长达一年的,唯一主动对他说话且不是想做|爱的人。 所以当江斜问他性别时,谢汐心中惊讶于江斜没看出自己的理性,而后又忍不住说了自己是感性。 看到这一刻,谢汐明显感觉到了大斜和小斜的身体僵硬。 得亏片子放得太快,没有分神的精力,要不然谢汐怀疑这俩会醋到先把某个好运的j给拎起来揍一顿。 之后的事就和江斜的视角差不多了,他俩经过了三个月的相处后,谢汐坦白了。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江斜却说——无论你是什么性别,我都爱你……哪怕你不爱我。 再度看到这一幕,谢汐还是颇为触动,尤其是以自己的视角来看…… 咳……这家伙是真的帅。 接下来就是在一起后的腻歪。 起初大斜还能冷静,因为谢汐的表现太理性了,顶多是把j当成床|伴,和他那段婚姻没什么区别。 可慢慢的,他冷静不了了。 两人结婚后,谢汐越来越不像个理性了。 他时刻都在江斜身边,为了江斜的喜好放弃了自己很多工作,甚至选择成为首席**官,也是因为江斜。 这是连j都不知道的事。 那时候的谢汐是有资格竞选内阁的重要职位的,但是他放弃了。 首席**官是一个听起来威风,可其实没有实权的职位。 **官往往是对仕途没有念想,用一生为修订法律的人。 谢汐成为首席**官,这意味着他余生都交给了枯燥的法典,不会再参与任何政治角逐。 可是他心甘情愿,原因只有一个——这个职业是置身事外的,没什么太大危险的。 他还可以跟着江斜满星际到处跑,他可以探查各地的实际情况,提出完善法律的更加切实的建议。 对一个理性而言,工作是最重要的。 从未听说哪个理性会为了什么而放下工作。 谢汐不懂爱情,可他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江斜。 这是毋庸置疑,这是不需要看最后那一段都能够清晰体会到的。 j离世时谢汐那崩溃的模样,让大斜小斜都怔住了。 那是不懂爱的模样吗?那是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理性吗? 不……那比绝大多数感性还要懂得爱情…… j去世了,谢汐独自生活了三年。 看着他清晨醒来时的茫然若失,看着他吃饭时的怔愣出神,看着他在黑夜里蜷缩在被子里无声哽咽…… 所有人的心都被搅烂了。 谢汐从江斜离世时就闭上了眼睛,他不能看…… 一看肯定要鼻尖发酸,眼眶泛红,回头还装什么理性! 可惜闭着眼也听得到声音,他只能去想江斜的胡话,想他臭不要脸的模样,想他让人生气的骚|操作。 两相抵消,中和了不少。 等结束后,谢汐快速睁开眼。他神态正常,只是有点想他。 看完这些记忆,天已经亮了。 一宿没睡的几个人倒也不会疲惫,只是大斜和小斜都有些失魂落魄。 谢汐心里直打鼓,怕这俩想不开。 但显然,江斜们都是越挫越勇的。 大斜怔怔的:“我能看一下……这一轮你被擦掉的那些记忆吗?” 那些大斜和谢汐在一起的记忆。 总统的话,因为其身份特殊性,哪怕主动擦除记忆,也会进行一段时间的保留。 189、崩坏的神23 大斜的这个要求,谢汐起初不太明白,但很快就懂了。 《伪装》那部电影的创作前提是谢汐是个不懂爱情的理性,剧情也是围绕这个展开,显示了伪装成理性的感性有多凄惨。 可谢汐第一轮的记忆撬动了江斜的那根锁紧的弦。 倘若谢汐是个与众不同的理性,是懂得爱的,那么…… 谢汐不用看自己的记忆,就能根据电影情节推测出另一种解读。 什么叫薛定谔式的爱,这就是了。 魂意觉得谢汐懂爱,他就爱了;魂意觉得谢汐不懂爱,那谢汐就不爱了。 反正这个准世界里魂意是大佬,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谢汐做出不理解的模样:“为什么要看那些被擦掉的记忆?” 大斜声音很轻,仿佛在忍着心口的刺痛:“我想看看。” 谢汐道:“可以。”虽说总统的记忆是重要的情报,但在宇宙崩塌面前,一切秘密都不是秘密。 江斜他们提什么要求,他都会予以满足。 这是谢汐的记忆,想也知道另外两个也想看。 看吧看吧,谢汐也挺好奇的。 谢汐联系了李宿,李宿负责这方面的记忆储存,乍听谢汐的话,他愣了下。 当然这是总统先生的命令,他只有无条件遵守。 谢汐考虑到这段记忆也有不少床|戏,所以自己拿住了播放键,一遇到这种就赶紧跳过,否则四个人一起看……也太尴尬了! 这段记忆的容量比谢汐想象中要大得多,而且要琐碎得多。 这竟然是有选择性的擦除,就好像电影剪辑一样,是一段一段剪掉的,而不是整段消除。 第一段记忆是谢汐十四岁,他和江斜第一次见面。 一身军装的男人英姿勃发,肩上的徽章煜煜生辉,是每个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谢汐看得怔怔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男人的视线转过来,深灰色瞳孔像空无的虚空,在刹那间收缩,现出了点点星芒。 谢汐行礼,男人微笑:“好好训练。” 少年站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遵命!” 接下来就是谢汐被调职到江斜身边,成了他的亲卫兵。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最青涩稚嫩的时候,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全是兴奋与期待。 接待他的前辈道:“这里可不是外头,千万不能胡来。” 谢汐道:“我知道的,上校是出了名的治军极严!” 前辈道:“你可别低估了严这个词,我们这里有个最首要的规矩就是禁|欲。” 谢汐睁大眼:“诶?” 前辈早就见惯了新人的这种表情,淡定道:“上校认为性|爱会掏空身体能量,所以禁止行军中有这种行为,当然要是休战期是没人会管的。” 谢汐道:“原来是这样。” 前辈道:“我知道你这年纪比较冲动,你要是忍不住就去申请调职,千万不能在第四军里胡闹,知道了吗?” 谢汐敬礼道:“明白!” 前辈一走,谢汐眼睛弯下来,嘟囔了一声:“太好了!” 他之前待得部队里真是太乱来了,宿舍里嗯嗯啊啊的烦死了,觉都睡不好! 他不喜欢随便泄|欲,在这里也没人会邀请他,他也不用拒绝别人,简直太适合他了! 谢汐很感激上校先生,觉得他真是个有思想有远见的理性! 下面有不少极琐碎的记忆,像是在一次训练中,谢汐意外从高空跌落,江斜抱住了他。 还有谢汐去食堂吃饭,遇上了江斜。 还有谢汐在洗澡,江斜进来了。 全是这样断断续续的相遇,被剪成了一段一段的,仿佛把独属于江斜的记忆给仔细剔除了。 接下来是一整段大的记忆。 谢汐成年后,第四军对于森田星的征战也结束了,全军班师回朝时,江斜问谢汐:“回去有什么打算?” 谢汐还真不太知道。 江斜弯唇问他:“不想找个伴侣?” 谢汐也到年纪了,他回道:“想。” 江斜戏谑道:“找个感性?” 这是第四军里的一个笑话,正常情况下理性当然不会找感性,但他们第四军比较特殊,一群理性集体禁|欲,就有人哀嚎——我简直是个感性了,回去了你们请叫我感性。 所以说‘找个感性’的意思就是指找第四军的战友当伴侣。 谢汐心里有鬼,听了这话莫名心虚,于是当没听懂,一本正经道:“找感性太麻烦了,理性还是该找理性。” 江斜嘴角的笑容略淡,顺着他的话题问:“找个伴侣,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 谢汐:“不然呢?”理性的话不都这样吗,即便是将军也一样的。 谁知江斜竟说道:“我们在一起吧。” 谢汐呆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是我的上司……” 江斜扬眉道:“嫌我年纪大?” 谢汐连忙摇头:“怎么会,只是……”他们并不般配。 江斜摸摸他柔软的短发道:“放心,我不麻烦。” 谢汐回过神来,平静下来了—— 也对,将军是个理性,他也是个理性,理性和理性不就这样吗,看顺眼就在一起,不顺眼了就分开,哪有那么多顾忌。 谢汐扬起笑容道:“以后请多指教了。” 他话音刚落,江斜便俯身吻住了他。 这是个试探的,却很快成了狂风暴雨的吻。 谢汐从未和人接过吻,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所以他紧张得心脏快跳出来,眼睛都不知道要闭上。 江斜的低笑声响在他耳畔:“第一次?” 谢汐:“…………” 江斜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淡淡道:“也是,你十五岁就跟在我身边了。” 谢汐轻声在心里说——不,我十四岁就遇到您了。 这段理性和理性的这个那个,谢汐掐了。 其实看到这里,大斜就已经站成了石雕,一动不动,瞳孔失焦的雕像。 接下来的这一段和电影里的情节呼应上了。 影片里,是理性谢汐过了新鲜期,逐渐和感性疏远,这让感性江斜十分痛苦和悲哀。 可在谢汐的记忆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理性的谢汐在不知不觉地过了两年后,忽然被同僚的一句玩笑话给点醒了:“你也太粘着将军了吧?多少也给将军点空间,我们理性又不是感性,天天在一起不会腻吗?” 谢汐怔住了。 又有人说道:“有时候都总觉得你们怪怪的。” 谢汐一下子被敲醒了。 怪怪的这个词是谢汐最不愿听到的。 在没加入第四军前,谢汐经常被身边的理性说他怪怪的。 谢汐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奇怪的,可自从加入到第四军,面对全员禁|欲的生活,他就不再奇怪了。 如今战斗结束了,他们回到了首都星,开始在政府任职,在这里当然没了行军时的规矩,在这里的都是最寻常的理性。 可他又被人说怪怪的了,还连累了将军。 谢汐反思了一下午,决定克制自己。 不能将军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不能每天都回家,也不能时刻不离地跟在将军身边…… 要保持距离,要像所有理性情侣那样,给对方足够的空间,把工作放到第一位。 对!工作是最重要的! 谢汐轻吁口气,觉得自己发现得还算及时,可以悬崖勒马! 然而这一切在感性的江斜眼里,就成了年轻的理性终于过了新鲜期,腻了。 这种理性的相处方式持续了两个月后,江斜提出了分手。 谢汐怔了下,做出了轻松的模样。 理性和理性,就是这样的。 在一起得突然,分开得也这么突然。 他是个理性,他能理解。 江斜说:“你不必担心,你的前程不会因为我们分手而受到影响。” 谢汐笑了笑:“所以啊,理性果然应该和理性在一起。” 而他这种人,还是不要和任何人在一起了。 江斜面色沉静,很随意地问道:“你还会找其他理性吗?” 谢汐道:“应该不会了。” 江斜问:“为什么?” “怎么说呢,”谢汐努力从混乱的脑子里找着答案,最后还真的被他找到了,“理性的话,只要有工作就足够了。” 对,理性最需要的只有工作,有工作就够了,什么伴侣,什么性|爱,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们分手了,谢汐投入到专注的工作里。 这一段在电影里也有体现,他们离婚,可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江斜受不了,升任为国防部部长,离开了这里。 得知江斜调走了,谢汐在自己的桌子前呆坐了一整天。 他像个机器一样工作,麻木地、无机质地工作着…… 期间有人来约过谢汐,谢汐拒绝了。 起初大家以为谢汐刚和将军那样的人物分手,看不上其他人,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谢汐的“奇怪”。 谢汐再度被孤立了。 谢汐有些茫然,他不懂,为什么同样禁|欲的江斜,不会像他这样被孤立? 也不是……江斜一直站在最顶端,而顶端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所以他不畏惧孤独。 这莫名其妙地给了混乱的谢汐动力,他也要努力,他也要站到最高峰,这样就不怕被孤立了。 谢汐更加努力的工作,因为军人出身,再加上曾经在江斜手下做过事,所以他被分配到了国防部,成了江斜的助理。 再度相见,谢汐心中有无法形容的开心,他站得笔直,向他行了军礼:“部长先生,很乐意为您效劳!” 江斜怔了怔,笑容有些勉强和无奈:“欢迎。” 影片里这些地方都是江斜的视角,他看着谢汐,承认他的优秀,承认他的工作热情,承认他的理性,更加承认他们是不同的性别。 从谢汐的记忆里在看这一段,就会发现他是多么开心。 回到江斜的身边,成为他的下属,那种被孤立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因为有江斜这样的‘榜样’在,谢汐就不那么奇怪了。 这越发坚定了谢汐努力上进的心,他不能怠惰地依赖江斜,他要自己站到不会被孤立的位置上。 一段平静的日子之后,迎来了那次醉酒。 江斜醉得一塌糊涂,身为他的助理,谢汐自然是接过了将他送回家的任务。 他们离婚后都各自买了新的公寓,之前的家由江斜负责卖掉了,钱也理性地均分了。 谢汐花销很小,那笔钱一直放在了账户里,没动过。 当然电影里也演过了,那房子江斜根本没卖,只是也不敢自己住在那儿。 谢汐将醉酒的江斜扶到床上,正要起身离开,江斜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谢汐转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江斜将他拉过来,压在身下。 之后就掐播了。 第二天醒来,谢汐有些不安又有些开心。 如果能继续在一起,他会很高兴。 这次他会做好伴侣的本分,不过分粘着他,也会尊重他的个人空间…… 谢汐在洗澡时,想了很多,来来回回自己演示了半天,总算拿捏好了分寸。 他出来时,江斜已经醒了,谢汐弯了下嘴角,主动问道:“您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还有些宿醉的江斜有些迷茫,但很快他的眸子就像有火焰在燃烧。 这给了谢汐勇气,他知道江斜这个表情,他这样时,总是……总是…… 谢汐深吸口气,走过去环着他脖颈道:“昨晚很开心,我们再在一起一阵子?” 忽然间,江斜那双眸子里的火焰熄灭了,银灰色中全是冷寂。 谢汐看到了。 江斜在太阳穴上按了按道:“不了。” 谢汐薄唇极轻地颤了颤:“为什么,我看您昨晚兴致也很高。” 江斜道:“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做这些事。” “哦。”谢汐想起来了,“也是,竞选马上要开始了,祝您大获全胜。” 190、崩坏的神24 接下来还有两段记忆,看得人心揪疼。 谢汐离开了江斜,独自一个人走回了国防部大厦。 这是用飞行器都得三十分钟的一段路,他走了整整七个小时,走到时整个人都冻木了。 门卫小哥微讶:“谢助理你这是……” 谢汐猛地回神,进到温暖的大厦里,才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寒。 “我没事。”他轻声说着,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把耽误了一天的事加班加点做完,离开时即便是爱加班的理性也早就回去休息了。 谢汐没回家,他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 睡梦中他身体微缩,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泪水从眼角安静地落下来。 看到这里,大斜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下。 j咬紧牙关,小斜攥紧了拳头。 要不是记忆还在继续,谢汐毫不意外这俩会去打死自己…… 最后一段记忆是江斜离开后。 这是影片里没有的内容。 谢汐当上总统后,江斜已经离开许久了。 可因为宇宙崩塌的事,合众国需要他来出谋划策。 谢汐试着联系过他,可当江斜接通电话后,他那些被无数工作给压住的感情尽数涌了上来,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转给了李宿。 江斜听到李宿的声音微怔:“谢汐呢?” 李宿哪敢说总统忽然把信号转给他,只能找个理由道:“总统先生正在工作……” 江斜一怔,声音淡淡的:“是你用他的频道联系我?” 李宿真不是,但他也不能拆穿谢汐,只能背锅道:“是的。” 江斜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联系。 李宿:“……” 听了个全程的谢汐麻木道:“以后你就我的频道联系他吧。” 李宿道:“可是江先生并不想……” 谢汐道:“我很忙。” 李宿只能应下道:“好的。” 他刚要走,谢汐忽然又轻声道:“帮我准备下橡皮擦。” 李宿一惊:“总统先生,您要擦除记忆吗?” 谢汐点头道:“嗯。” 李宿想了下,又道:“需不需要召开下内阁会议。”这可不是小事。 谢汐哑着嗓子道:“不用,只是一些私人记忆。” 他承受不住这些记忆了,他不能再想这个人。 感性对于理性来说就是病毒。 哪怕他拼命工作,哪怕他努力走到了这样至高无上的地位,哪怕再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哪怕……哪怕…… 没用。 自从离开江斜,他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看着他曾居住过的总统府,喝着他最喜欢的红茶,翻看他批阅过的文件,执行着他为合众国规划的发展路线…… 做着这一切,谢汐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孤单。 为什么他会这样?为什么他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性。 谢汐找不到答案,只能选择擦除这一切。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毫无疑问的是,谢汐是爱着江斜的,不知从何时起爱上,也不知该如何去努力。 唯一的一次挽回,还被那样拒绝了,谢汐背着理性的枷锁,承受着感性的痛苦,最后选择了遗忘。 虽然隐隐有猜到,可切实看到,江斜还是悔恨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都做了什么?他都想当然了些什么?他口口声声地说爱着谢汐,可是却给了他这样的绝望和痛苦。 他…… j抬手给他一拳:“你这个混账东西!” 小斜也气到要动手。 眼看着真要打起来,谢汐赶紧拦住。 j快气炸了:“他那样伤害你,他……” 他捧在手心呵护了二百多年的人,竟然被这个混账这样欺负,j想想就恨得心绞痛。 谢汐道:“他并不知道。” 在这个大环境下,一个懂得爱的理性出现的几率可能和地球上的石头成了精的几率差不多。 这是只能在话本和影视作品里才能看到的稀奇事。 江斜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谢汐,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听他这声音,谢汐心也是拉扯着痛。 他一点儿都不怨他,更不会恨他。 那所谓的记忆,都是江斜自己想出来的,谢汐没经历过,也不会经历那样的事。 他不是理性也不是感性,他是个人,而人是无法被任何框架定格的。 他和江斜之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永远都不会。 可惜眼前的魂意们不知道。 谢汐刚转头,就看到江斜轻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了鲜血。 谢汐心一跳,连忙去扶住他。 江斜用力握住他的手,谢汐焦急问道:“你怎么样?” j和小斜冷眼看着,巴不得他就这样去死! 江斜摇头道:“没事。” 谢汐拧眉道:“我带你去休息。” 江斜道:“小汐……” 谢汐只能平静道:“对不起我都忘了。” 言外之意是即便看了那些记忆,也没法引起共鸣,他全都将它们擦出了。 江斜脸色苍白,颤抖的唇瓣更是没丁点儿血色。 谢汐也不想戳他心,可没办法,现在这局面,他偏心谁都不行,回头那俩也吐血……他怎么哄?哄不住的话,宇宙母亲怎么办! 这仨就知道谈恋爱,可他得干正事啊! 好在j和小斜也没拦着,谢汐把大斜送回到卧室,安顿他休息下。 出来时,j和小斜都不在,谢汐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只能默默祈祷,这俩别合伙弄死大斜。 自己打自己不可怕,自己弄死自己最要命。 毕竟一个死就全死了,包括他。 内阁那里有点事需要商议,谢汐叮嘱警卫队长看好了这三个危险人物后和李宿出门了。 这一忙竟把晚餐给忙过了。 谢汐坐到飞行器上后有些累,问了下总统府的情况。 李宿反馈说:“江先生和j先生以及少爷在晚饭时见了面。” 谢汐眉峰一跳:“没怎样吧?” 李宿理性得很,纳闷道:“没怎么样,就很平静的聊了天。” 谢汐心中直打鼓,不放心道:“影像传给我。” 总统府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他们做什么都能记录下来。 李宿动作麻利:“好的。” 谢汐看到了坐在餐厅里的三个斜。 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年龄不同,经历不同,所以气质不太一样,但是……也够诡异的。 得亏总统府里都是理性,这要是有个正常人类,肯定觉得总统先生有什么奇怪的收集癖…… 谢汐挺紧张地看录像,还以为会听到三人互怼。 万万没想到这仨很理智地在认真谈话。 j说:“不要再去为难他,我可以确定他是一个特殊的理性。” 大斜也缓过劲来了,虽然眉峰依然皱着,但气色却好一些了:“他懂,全都懂。” 小斜还是火|药味十足:“对于一个感性来说,装成理性是最愚蠢的行为。”这是大斜之前说给小斜听得,如今他把这话还回去,大斜满心都是苦涩,连一个字都说不了。 j相对来说比较冷静,虽然他很想杀了江斜,但他也很清楚,这个男人死了,宇宙要崩塌。 宇宙崩塌了,一切都全没了。 以前他不在乎,现在却是说什么也不能不管。 这其实挺讽刺的,偌大个合众国比不过一个谢汐。 但人就是这样的,巴掌大的一颗心只装下一个人。 而这一个人就是他们做一切事的动力。 j道:“别再让他混乱,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度过难关。” 江斜沉静下来:“这次任务必须成功。” 小斜冷笑:“等任务结束,我们公平竞争。” 看到这里,谢汐忍不住嘟囔:小斜这对你好像不太公平。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一定,虽然小斜因为被抽离的缘故没有前情提要,但没有那些也不一定是坏事。谢汐亲手给他做过饭,还不拒绝他的梦游,也许他对忘掉一切的谢汐来说才是真正的新开始。 这应该是江斜那自我感觉良好的脑回路没错了。 这三人和解了,甚至还约法三章:任务成功后,不准让谢汐困扰,不准刺激谢汐,不准让他混乱。 一切都要循循渐进,他一旦喜欢了谁,其他两人必须自愿退出。 谢汐听完这三人小会也是怪心疼。 无论有多大的委屈和不甘心,他们都把谢汐放在第一位。 不管之前有怎样的阴差阳错,他们想得都是接下来要让谢汐幸福快乐。 谢汐嘴角忍不住扬了扬,他揉了揉怀里的叉烧包。 小猫咪睡得呼噜噜的,小耳朵还颤了颤。 谢汐戳它小脑袋:“起来干活了。” 小猫咪迷糊糊的,漂亮的异瞳里全是茫然。 谢汐道:“一会儿用下入梦术。” 完成任务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就这样让魂意们带着失望和不甘也太不虐了。 何况他们都和解了,谢汐实在不忍心让他们难过。 在这个世界是注定无法拥有美好的结局,但是梦里可以。 给他们每人一个想要的结局,也能让他们有动力去寻找造物主。 正常情况下,谢汐是不敢对三个sss级精神的人用入梦术的。 但马上要出任务,他们需要进入睡眠舱,养护一下身体。 在这样一个强昏迷状态下,入梦术是可以试一下的。 谢汐等一切准备就绪,先入了j的梦。 如他所想,成功了! 谢汐松口气,他毫不意外j会梦到自己,看了那样的记忆,他不梦到他才奇怪了。 只是会做怎样的梦呢? 谢汐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报名参军。 可以的,从起点开始挖,铲子下的很准,直接让他遇不到江斜。 前头有了躁动:“j先生,您是一位感性,不适合参军。” j扬眉:“感性怎么了?你这是性别歧视,合众国有规定感性不能参军吗!” 191、崩坏的神25 规定里还真没区分性别…… 可放眼整个合众国,拿着刀强行让感性去部队,他们也打死不去好嘛! 哪像这个刺头?上杆子要来尝尝军事化管理的滋味。 谁不知道感□□自由怕拘束,就军队这种纪律严明,甚至苛刻的地方,感性们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好吗! 谢汐不急,看着江斜彪戏。 负责登记的文官苦口婆心道:“军营的环境很糟糕,那训练从早上六点排到晚上六点,辛苦又枯燥,还有大量重复性训练,很痛苦的。” j道:“你就告诉我,感性可不可以参军吧!” 文官嘟囔道:“只要年满十三岁,体质达到a级都可以参军……” j可是sss级,哪怕是个感性,也是个吊打全合众国的男人了。 j道:“那我符合标准。” 文官是真心为他好:“可是进了训练营,这一年你都不能离开,吃喝睡都是统一标准,不能有任何自己的想法,而且训练营里全是理性,只有你……” j扬眉:“你是性别歧视者吧?” 这可是重罪,文官吓得连忙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谢汐在外头看得好笑,就江斜这嘴皮子,一般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别管以前有没有感性参军,反正江斜参了,名正言顺大张旗鼓吸足眼球地报名成功了! 全过程谢汐没有发言权,就看着他自导自演了。 进到训练营,因为分配宿舍又闹了一场。 虽然这高科技社会,但部队里的环境却很糟糕,这主要是训练军人的自理能力。 当今的士兵最主要的战场是外星球,一些未开发的星球上别说高科技了,连基础文明都没有,环境异常苛刻,如果士兵们适应了高科技的全自动生活,到了这种寸草不生的星球,单靠有限的自身设备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训练营里条件很一般,比地球时代没强多少。 宿舍是八人间的,一人一个胶囊床,是各种意义上的挤成一团。 全是理性还好说,偷摸挤到一个胶囊床里都没人说什么。 但现在他们这里混进来一个感性。 这要怎么办?把感性和理性分配到一起? 对理性来说倒是无所谓的,但是这个感性呢? 万一这个感性被哪位理性给迷住了,喜欢上了,这可怎么办? 尤其是这样青春萌动的年纪,就像理性说冲动就冲动一样,感性也是说动心就动心,太危险了! 诱导一个感性喜欢上理性,是会被全合众国控诉指责的!是违背了伦理道德的!是非常丧心病狂的! 所以说,被三个感性喜欢上的理性谢汐真是“道德沦丧”“丧心病狂”到极点了! 谢汐面无表情:这锅别给我背。 折腾到最后,训练营不得不腾出一个屋子,专门安放这个变异的感性。 江斜就这样拥有了自己的豪华单人间。 谢汐起初还没弄明白这一段的意义,等到吃饭时,听到所有理性都在窃窃私语地谈论这位感性时,他恍然大悟。 江斜如此大张旗鼓,如此特立独行,其实是在变相的保护他吧。 j成了全部队最瞩目的存在,成为唯一的话题人物,也成为了最被排斥的存在。 这样一来,谢汐的那点小怪异就显得很正常了。 江斜潜意识里惦记着谢汐被孤立的那段记忆,所以才梦到自己参军,想从最初的最初就开始保护他。 谢汐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里淌过温热的糖浆。 更有趣的是,因为j这个感性存在,部队对理性们三令五申道:“不许胡来,不准有任何x生活!”这原本也是禁止的,毕竟都未成年,但就像地球时代禁止初中生早恋一样,管的凶,恋也照常恋,很难真正杜绝。 部队里也这样,要求是要求,但考虑到理性的特殊性,也没管太紧。 如今不一样了,有个真正的感性在,那就必须净化环境! 如此一来,谢汐的日子就过得更加舒坦了,即便没去大斜所在的第四军,也不会被当成异类。 这都是江斜的良苦用心,可谢汐想想他那胡闹样,又忍不住好笑。 他也是乐在其中吧,这个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梦里快进了,看得出某人想勾搭他了。 谢汐早就适应了梦境的这种转变。 快进停下时,谢汐正在罚站,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大概是做梦的人也想不出来吧,毕竟j是个艺术家,哪知道军队的具体情况,反正谢汐就罚站到了晚上十点。 站到这么晚,他腿都直了,还饿得很。 去食堂一看,理所当然地没饭吃。 谢汐一点不慌,他就不信某人不出来。 果不其然江斜一副偶遇的模样:“这么晚了才来打饭?” 谢汐“虚弱”道:“被罚站五小时。” 江斜诧异道:“你犯什么错了?” 谢汐在心里给他个白眼,鬼知道你想让我犯什么错! 江斜道:“不会是和人乱搞吧……” 谢汐:“……” 江斜弯着眼睛笑了:“开玩笑啦,我听说你们理性都很随便。” 十三四岁的少年江斜这样笑,谢汐还真有些不敢多看。 谢汐道:“不是所有的理性都那样。” 江斜微讶,好奇道:“理性不都一个样吗?” 谢汐拿他的话怼他:“你这是性别歧视。” 江斜一怔,笑了:“你很不一样。” 好老套的恋爱故事,不小心谈了n次恋爱的老司机汐这么想着。 之后的发展就顺理成章啦,江斜把自己私藏的夜宵分出来给谢汐吃。 谢汐是真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江斜微笑道:“你慢点,小心呛着。” 身为梦境主人,他有着一说必中的神奇技能,于是…… 谢汐被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 江斜连忙起身给他拍背:“你急什么嘛,又没人和你抢,你饿的话我的也给你吃。” 谢汐心里想着:你可少说点吧,回头我饿到把你明天的饭也全吃了! 好在江斜打心眼里是怕谢汐难受的,所以虽然谢汐咳得凶,但也什么不适,就是好像又有点饿。 江斜赶紧把自己的那份也推给他。 谢汐道:“这怎么好?” 江斜道:“我中午吃得多,你吃吧。” 谢汐道:“饿着肚子晚上会睡不好的。” 江斜笑着道:“是啊,睡不好就会长不高。” 比他矮了大半头的谢汐:“……”心疼你个鬼,吃了! 一不小心又吃多的谢汐,哦,肯定是江斜故意的,毕竟吃多了就能一起散散步。 江斜还笑他:“瞧你,又吃撑了。” 谢汐:“……”闭嘴! 江斜道:“从吃饭这件事上来看,你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理性。” 是了,理性都是克制且计算规整的,吃饭从不会吃撑。 谢汐不是个理性,但他也不会吃撑,只是江斜想他吃撑,他就…… 行吧行吧,入梦是来哄他开心的,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谢汐道:“我是个理性。” 言下之意就是,我即便与众不同也还是个理性,你清醒点。 和做梦的人谈个鬼的清醒,江斜笑道:“反正你很有趣,走吧,我陪你消消食。” 谢汐说:“不用了,我自己去训练场走一圈就行。” 江斜道:“自己多无聊?” 谢汐也就是礼貌性拒绝一下,实际上是肯定要和他一起的。 江斜眨眨眼睛又道:“而且这黑漆漆的,万一有鬼怎么办?” 谢汐真想给他一句:小伙子,我就是你梦里最大的那只鬼了! 后来他俩当然是一起散步了,谢汐嘴上嫌弃,心里却是开心的。 漫天星光下,薄薄的微风中,两人一起悠闲地晃着,多惬意。 可惜了不能手牵手。 嗯,刚认识第一天,自己还是个理性,得矜持! 两人走了一圈又一圈,再走下去觉都不用睡了,江斜才依依不舍道:“怎样?消食了吧。” 谢汐心想:还消食呢,这要不是你的梦,我的腿都走断了! “我回去了。”谢汐道。 江斜说:“再见。” 谢汐临走前对他笑了下道:“再见。” 十三岁的j少年就这么呆愣在原地,傻乎乎地站到天亮了。 接下来感性j又开始花式作妖了。 他去后勤部问:“为什么大家都有室友就我没有?” 后勤部长满头黑线:小兄弟你真不知道原因吗!我们是在保护你啊! j道:“你们是觉得感性都是恋爱脑吗?满脑子只会谈恋爱吗?” 不小心听到这话的谢汐心想:难道不是吗? 后勤部长可不敢这样说。 j又祭出了护身符:“你们这是性别歧视!” 后勤部长连忙道:“那你要怎样嘛。”可算是怕了这位祖宗了。 j说:“我要个室友。” 后勤部长苦笑道:“这里就你一个感性。”去哪给你找同性别的室友。 j说:“法律有规定感性不能和理性成为室友吗?” 法律怎么会规定这种事! 最后在j的“维权”运动下,后勤部同意他抽签抽个理性当室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硬塞给j一个理性,人家理性也要闹,公平起见就抽签了。 谢汐理所当然地被抽中。 j一脸惊讶道:“好巧。” 谢汐也一脸惊讶地骂他:巧个鬼,这要不是你的梦,就你那非酋手气你能抽准我? 反正j做梦做得很开心:“以后请多多指教。” 谢汐笑着道:“请多指教。” 他俩住一起,谢汐在训练营的名声反而更好了。 理性们觉得他牺牲巨大,对他十分同情,也就对他越发善意。 谢汐感受到的不是理性的善意,而是源自江斜内心的关怀。 他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在任何方面,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是高兴的。 谢汐不得不提醒自己——我是来哄这家伙的,不是被这家伙哄得。 训练期一过,他们就得加入部队,进入真正的战场。 现实中谢汐当然是选了第四军,这里嘛…… 江斜问他:“我们退伍吧。” 谢汐毫不意外,但也得问下:“为什么?” 江斜道:“我在这训练营还行,真去了部队,怕给人添麻烦。”当然江斜的能力是足够的,但是性别问题会导致交流障碍,军队要求的团结一致,不是个人出彩能够弥补的,他有自知之明。 谢汐装作犹豫的模样。 江斜说:“离开部队,我们也有很多事可做。” 谢汐抬头看他:“为什么是我们?” 江斜弯唇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谢汐说:“我是理性。” 江斜纠正他:“你是谢汐。” 什么理性不理性,什么感性不感性,他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他无论怎么看都不想放手的人。 谢汐小声道:“可是……” 江斜将他拥入怀里,轻声道:“说了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第一轮时是恋人,你是理性,我是感性,可是我们却在一起二百多年,直到最后,在我进入轮回时,你不让我离开你,让我别丢下你,让我不要忘了你……” 谢汐想起那段记忆,鼻尖不争气地有些酸涩。 江斜温声承诺:“……我没离开你,也没丢下你,更没忘了你。” 谢汐忍了好几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这、这谁受得了! 江斜看到谢汐轻颤的薄唇,心中大动:“你喜欢我对吗?” 他们在训练营里也朝夕相处一年了。 谢汐抬头看他,小声道:“我不想离开你。” 江斜用力抱住他,克制却又无法克制的。 他俩退伍了,回到了首都星。 他们成年那会儿,谢汐看到了一个消息。 ——第四军军长江斜上将为国捐躯。 谢汐:“………………” 这是多大仇? j斜你直接把大斜给梦死了??? 192、崩坏的神26 果然是梦,现实中没法做的事,这里就成真了。 倒也能理解,看完谢汐被擦除的记忆后,别说j斜和小斜了,即便是大斜自己也想打死自己。 所以在j的梦里,他才会从一开始就让谢汐不再遇到这个“渣男”,之后也就不会再被伤害。 梦着梦着,他大概还是不甘心,也有点不放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大斜永远拜拜了。 哪怕还有下个轮回,可等他长到能搞事的年纪,j和谢汐已经锁得死死了,别说铁铲子,就是金刚钻也别想钻出一点儿缝隙。 江斜回来后也看到了这条新闻,说道:“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上将。” 谢汐:“……”真可惜,你就别让人家死啊! 江斜在他唇上吻了下道:“一直盯着他看干嘛?” 谢汐顺着他心意道:“他和你长得太像了。” 江斜立马满眼笑意,声音也温柔得很:“放心,那不是我。” 谢汐也弯了嘴角,握住了他顺着他肩膀滑下的手:“离开部队是正确的,现在的我如果上战场,肯定会成逃兵。” 江斜漆黑的眸子里有星光闪烁:“因为我吗?” 谢汐仰头看他:“心有牵挂,难免胆怯。” 江斜吻住他的唇,轻声道:“你不是逃兵,离开部队,你可以为这个国家做更多。” 爱情和大义不是相斥的,反而是互补的。 就像小爱与大爱,连心爱的人都不能爱,又怎么去爱一个国家一个集体一个信念。 人心巴掌大,却会因为装下了一个人而变得像宇宙一样恢弘广袤。 j斜最后一段梦是这样的。 谢汐又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半空中浮现的内容是——e981叛军被招安,首领x因未成年被收进未成年保护所。 行吧……小斜这待遇比大斜好多了,只是被关起来,和现实中差别不大,只可惜梦里的谢汐不是总统,小斜就没进总统府,更不会和谢汐相遇了。 江斜又开始假惺惺了:“这x年纪可真小。” 谢汐心里闷笑,面上道:“又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江斜道:“我这脸是不是不太吉利?” 谢汐瞪他:“别瞎说。” 江斜喜欢他这着急的模样,戏谑道:“喜欢我的脸?” 谢汐哪能不知道他想听什么,索性如他愿道:“喜欢你。” 江斜心一跳,神色凝重了:“再……说一遍。” 谢汐认真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我想时时刻刻见到你,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想让这样的生活永远持续下去,永远……希望永远都能睁开眼就看到你。” 江斜眼睫微颤,笑容舒心得仿佛拥抱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这就是爱。” 他告诉谢汐,一字一顿的,在填补着自己的遗憾,在叙述着最美丽的誓言,“这一次,我一定会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一起活着,一起死去,才是相爱的两个人最大的幸运。 从j的梦里离开,谢汐还有些恍惚。 梦里的时间是琐碎的,感觉过了很久,可其实也就短短几个小时。 不过时间这个概念,在中央早就不是恒定的标准。 长长短短,只看个人了。 j还在睡着,谢汐忍不住在他额间上点了下。 魂意们各有不同之处,可本质却是一般无二的。 可能因为生活因为阅历因为环境而生出了不同的表象,内里却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是谢汐熟悉的,爱着的那个人。 收集魂意的过程,对谢汐来说也是在慢慢了解江斜:了解最全面的,在各种情境下的,无法隐藏自己的江斜。 虽然总抱怨魂意们搞事情,可有这么一个全方面了解恋人的机会,对谢汐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了解别人的人,可现在他学到了很多。 沟通、包容与信任。 准世界里的经历就像一场场演习,为他们日后的相处铲除了凶险和障碍,铺满了绚丽的浪漫花朵。 谢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j的屋子,去了被捐躯的大斜那儿。 这位也是惨,j好歹还有第一世二百年的甜蜜,诚然之后九轮都虐心又虐肝,可人是一旦有了甜蜜的记忆,苦痛就会被冲散,想起来也不觉得苦。 大斜就不一样了,没看谢汐被擦掉的记忆时,一直觉得自己爱上一个不懂爱的理性,脑补把自己虐到不行,好不容易看到了谢汐的记忆,知道谢汐是爱他的,可惜已经错过,更虐了。 尤其他还觉得自己伤害了谢汐,内疚和自责胶着,不用想也知道这滋味有多难受。 哪怕被强加了安眠剂,大斜也睡得十分不安稳。 谢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紧皱的眉心和攥紧的拳头。 心情太差,睡觉也很不踏实。 谢汐站在旁边等了会儿,见他慢慢安静下来,才使用了入梦术。 一阵轻缓的眩晕后,谢汐睁开了眼,紧接着是从腰间直窜到大脑的刺激。 谢汐:“……” 幸亏把小猫咪留在梦境外看护了,要不这也太少儿不宜了! 早、知道就早点进来了,看他好不容易平静了,谁知道又在梦这个。 谢汐好不容易挨过去,天已经凉了。 他sss级体质不是白来的,再加上江斜早就仔细给他处理过,所以没什么不舒服的。 江斜只松松披了件浴袍进来:“早饭好了。” 谢汐起身时才发现腿有些软。 江斜一把扶住他道:“我去把早饭拿来。”这样凑在耳边说话,痒的人耳朵直颤颤。 谢汐索性躲懒了:“好。” 江斜没再说什么,只小心把他安顿到床上,转身出去了。 谢汐趁机打量了一下,发现大斜同志对自己有够狠的。 这梦可不是什么好梦,如果他没记错,正是两人的冷淡期,谢汐三天回家一天,快要分手的那段时间。 如果想做个美梦,最好的节点应该是结婚那会儿,或者是更早一些,在部队的时候。 但也许是大斜心情太灰暗,绝望的情绪太浓,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梦到了最糟糕的时候。 这时候谢汐为了保持距离故意疏离他,而他以为年轻的理性终于对性|事腻了,只是碍于他上司的身份不好提分手。 这是江斜最痛苦的时候,因为得到了短暂的甜蜜,却在沉沦其中后不得不清醒过来。 从他口中说出分手二字,无异于在心口窝上捅了两刀。 如果谢汐不入梦,江斜做的就是一场无法摆脱的重复着悔恨和悲痛的噩梦。现在不一样了,谢汐哪会再让他自我折磨?即便想吃刀子,那也得是焦糖做的假刀子,咬一口不痛,还满嘴甜。 很快江斜回来了,他将餐桌推到了床边,亲自将一应餐具都摆好。 谢汐坐到床边,问道:“怎么就一套餐具?” 江斜怔了下,道:“你自己……” 谢汐问他:“你吃过了?” 江斜道:“没有。” 谢汐道:“不和我一起吃吗?” 他看过的那段记忆里,两人结婚的这俩年还是挺黏糊的,要不然谢汐那边也不会被人说奇怪。 江斜没出声……自从一个月前,谢汐就没怎么和他一起吃饭了,今天…… 谢汐闭着眼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才不管什么奇不奇怪的,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呢。 “一起吃。”谢汐拍拍自己身边。 江斜道:“两个人的话,餐车太小。” 谢汐想了下道:“那我们去餐厅吃。” 这要是寻常恋人,恐怕得被嫌弃事多,落到江斜身上就成了受宠若惊。 更惊的还在后头,谢汐又道:“我走不动了,你抱我过去好嘛?” 大斜同志脑袋嗡得一声,蒸汽火车了解下! 谢汐心里好笑,面上还得努力稳住:“昨晚我说该停下了,你……” 江斜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把人抱了起来。 谢汐其实很不习惯,他不喜欢这样的姿势,觉得很丢人。 当然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是这家伙的梦,被人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哄他开心最重要。 好在哪怕是做梦,江斜也知道谢汐的性子,周围一个外人都没有。 谢汐坐到了椅子上,等着早餐吃。 江斜转身去了厨房,谢汐提醒他:“餐车还在卧室。” 江斜顿了下道:“那些都凉了,我重新做……”说完他意识到不对,改口道,“我重新让他们做。” 别说理性人了,如今社会连感性都很少在厨房浪费时间。 谢汐弯唇道:“可我现在就饿了。” 柔软的尾音让大斜心砰砰直跳。 谢汐继续道:“吃那些就行,我想喝粥。” 江斜这会儿可真像个理性,胳膊僵硬得仿佛机器人:“我去拿。” 谢汐没忍住,眼睛中全是笑意:“好。” 江斜忽地转头,看到了他漂亮的眸子里满满的爱意。 这瞬间,江斜僵住了,像被定格了一般。 谢汐眨了下眼睛,隐约觉得自己的情绪该收一下,可他也不是演员,哪能说收就收的住。 江斜看着他,怔怔地唤他:“小汐。” 谢汐努力让自己理性些:“嗯?” 江斜走近他,手落在了他的脸上:“这太不真实了。” 谢汐心一跳。 江斜嘴角扬了下,笑容里全是苦涩:“我在做梦对吗?”否则理性的谢汐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姿态和他说话。 太过美好,仿佛他幻想了无数日夜的梦。 可惜梦终归是梦,现实中的谢汐已经对他腻了,已经要离开他了。 谢汐看到自己右下角的提示——梦境即将结束,请随时准备离开。 别人是被噩梦吓醒,大斜你这是被美梦给吓醒了??? 193、崩坏的神27 眼看着倒计时要结束,谢汐连忙退出梦境。 也是佩服,正经给他塞块糖,他还嫌是假糖,非要吐出来,果然这家伙就该吃……谢汐斟酌了一下——刀子太硬、苦瓜太苦,想了半天可算想到个好东西,就吃榴莲吧! 吃完了还可以用榴莲皮砸脑袋,让自己清醒下! 谢汐怕被大斜看到自己,出了梦境后就去外头等了会儿。 因为安眠剂的关系,醒来的江斜恍惚一下后又睡着了。 谢汐让叉烧包先去看了看。 小猫咪汇报道:“报告爸爸!爸爸已经睡着了!” 谢汐揉揉它脑袋,奖励它一瓶体力药。 说来他这次还带了一堆东西,可惜这个世界并不难,目前为止什么都没用上,只是拿来给小猫咪当零嘴吃。 叉烧包喵呜一声,用小爪子抱住体力药,吸溜吸溜得喝起来。 使用入梦术对叉烧包也是有消耗的,能补充点就尽量补充些,反正谢汐不缺。 再度进到屋里,谢汐先观察了一会儿。 江斜睡着了,仍旧是不踏实的。 谢汐的心又软得像棉花糖了。 大斜得多自责多愧疚多不肯放过自己,才会觉得一切美好都是虚假的梦。 看来那段被擦除的记忆带给他的刺激比想象中还要大,这家伙对错失的过去是真的无法释怀。 谢汐也能体谅,设身处地一想,自己也想不开。 就好比明明中了头等奖,可惜却把中奖彩票当成废纸撕碎扔了。 即便找回了彩票,也是面目全非,和大奖再无缘分了。 能想开才怪了。 谢汐等了会儿,见他眼珠动了动,觉得他八成又在做梦,便发动了入梦术。 运气不错,发动成功了,谢汐再度进入到大斜的梦中。 谢汐睁开眼时感觉到了事后的酸软和疲倦。 ……好像是同一个梦。 大斜这是被魇住了吗?被困在最痛苦的时刻,始终无法走出。 这反倒让谢汐坚定了将他从噩梦中拽出来的决心,这太难受了,被噩梦缠身的滋味。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谢汐不敢胡来了,要好好扮演自己的理性身份,顺理成章地安抚杯弓蛇影的江大斜。 谢汐准备下床时,江斜进来了,仍旧是刚洗完澡的模样,胸口还若隐若现的。 这次谢汐运气好,进来就是事后,没陪着他做chun梦,不过看到他这样就…… 谢汐严肃地告诉自己:我是个理性。 咳,理性不就应该……住脑! 江斜道:“早饭好了。” 台词是一样的,但谢汐的回答就不一样了,他没说什么,努力下床,忍着酸软的腿努力走向餐厅:“好的。” 赖在床上是没法一起吃的,也不敢再让某人抱着了,只能自己拖着可怜巴巴的两条腿去找饭吃了。 谢汐忍不住想:你自个儿坑自己也就算了,还得拖着我一起受罪! 谢汐不求助,理性的江斜也不帮忙,幸好没走几步腿就有知觉了,要不谢汐得气死。 好好的糖不吃,非得搞事情! 两人面对面坐下,安静得很。 这也符合两人即将分手的局面,一个是为了长久相处而保持距离,一个是被冷待后的胡思乱想。 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就只能是味同嚼蜡。 好在谢汐并不饿,凑合吃了几口后就不吃了。 江斜看了眼他,问道:“不合胃口?” 谢汐道:“还好,不怎么饿。” 江斜就不说什么了。 谢汐也不敢多说,这梦别扭的,能别这么为难自己嘛! 谢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不吓醒他的切入点。 倒是江斜先开口了,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想问又不想问,可最终还是问了:“你前天晚上去哪儿了?” 谢汐哪知道这梦里的自己昨晚去哪儿了! 见他不出声,江斜又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这浓浓的欲盖弥彰的味道,谢汐不敢大意,根据理性的喜好,给出了合理答案:“在工作。” 理性对于伴侣是绝对的忠诚,正常情况下不离婚绝不出轨,当然也可以向伴侣提出申请,反正不会偷吃。 再结合擦除记忆里谢汐的状态,应该是去“热爱”工作了。 江斜的神态没有舒缓,只慢腾腾回道:“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谢汐应道:“嗯。” 这就又没有话题了。 谢汐其实是有一百种方式哄他开心,可常规手段只会吓醒这家伙,不得不慎重行事。 过了会儿,江斜又道:“今天下班,我等你一起回家。” 谢汐看了他一眼,拿不准这个要求该不该答应。 应该问题不大吧,谢汐试探道:“我……”可能会晚一些这六个字还没说出口,杯弓蛇影的某位就状似不经意说道,“你忙的话就算了。” 谢汐:“……”好吧,你觉得我忙,那我就只能忙起来了。 两人一起去了国防部,一起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一般情况下,做梦人不在,谢汐这边就是一闪即过的,比如工作这种事,就是咻的一下工作完了。 然而这个梦不同寻常,谢汐还真正八经地工作了八个小时,连一点儿快进都没有! 为什么呢? 明明江斜不在这里。 谢汐思考一阵子后得出结论,某人肯定在暗中观察。 能不能有点出息!暗搓搓地看着做什么?难道这样盯着人就跑不了了? 天真! 江斜偷偷看他一天,他不得不装模作样地热爱了一天工作。 谁能想? 在现实中工作也就算了,去梦里还要工作,谢汐十分确定自己不是理性了。 他、一、点、都、不、爱、工作! 甚至还想打死这个逼他工作的大混蛋!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谢汐发现还没有要快进的迹象,说明某人还在盯着他。 谢汐一脸黑线,觉得自己不止要认真工作,还他妈得加班! 好气哦,想离开这个破梦了! 江斜先沉不住气了,他一副碰巧的模样走到谢汐这儿:“还没忙完?”口气像个普通同事。 要不是被监视了一天,谢汐都要当真了呢! 谢汐起身道:“好了。” 江斜谨慎问:“一起回家?” 谢汐正要应下,一个真同事招呼道:“小谢,这里有个文件,你帮我过一下。” 谢汐:“……” 江斜神态淡定:“你忙,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走了,走了,了…… 谢汐差点儿想把人给拉回来揍一顿:忙你个大鬼头,加班这么久了,还让我加班!这到底是你的噩梦还是我的噩梦! 更要命的是,谢汐仍旧法快进,这说明做梦那人还在默默看着他。 假装走了,实则暗中观察。 谢汐能怎样? 自己的神经病恋人,还不得自己哄? 他耐着性子处理事,忙完后理所当然的起身,头都不回(生怕还有工作)地上了飞行器。 连路上这段时间都没有快进,这说明江斜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看着他。 谢汐喝了口红茶后冷静了。 他不禁想到,现实中是不是也这样? 在谢汐试图疏远江斜的时候,江斜是不是也这样每日看着他,不敢打扰也不敢亲近,任由理性的冰冷侵蚀炽热的内心,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主动提出了分手。 梦里只不过一天。 现实中江斜整整熬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他就是这样自我折磨吗? 谢汐的心又是一阵火燎燎得疼。 回到家后,已经是凌晨两点钟,谢汐疲倦得不行,倒床就睡。 江斜小心地靠上来,仔细将他护在怀里,睡得很不踏实。 谢汐感觉得到,可惜他做不了什么,不该快进的地方被无情快进了,等他睁开眼时已经是新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两天,谢汐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到底该怎样打开江斜的心结呢?主动示好不行,直白地说爱估计会直接吓醒…… 所以还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个糟糕的梦? 终于在一个午后有了转机。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谢汐看到j同志时,知道这解铃人到位了! 咦,这解铃人和系铃人不是同一人? 系铃人是大斜,解铃人是j,大家都是江斜,没毛病。 谢汐出来时,j快步迎了上来。 正如在j的梦里,大斜为国捐躯;在大斜的梦里,j也是疯疯癫癫。 在黑自己这件事上,江斜们是不遗余力的。 j情绪激动道:“小汐,我终于找到你了。” 谢汐:“……”人设崩得太厉害,有点出戏! 考虑到大斜肯定在围观,谢汐沉住气问:“你是?” j道:“你忘了吗?我是你第一轮的伴侣。” 谢汐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有点儿管不住了,他连忙揪出重点,说道:“这位先生你是一位感性吧?我是理性,我们怎么会是伴侣?” j道:“为什么不行?即便你是理性,你也是爱我的。” 这也太尬了!崩成这样,真正的j看了估计恨不得自己“为国捐躯”,好歹还死的光荣呢! 谢汐憋着笑一本正经道:“请不要这样说,新的一轮就是新的生活,更何况我已经有伴侣了。” j呆住,一脸震惊。 谢汐忍不住想问问大斜了:你下手真狠,怎么就舍得让自己这张脸做出这样智障表情! j道:“小汐,你第一轮是合众国首席**官,你可以去看看自己的记忆,你会发现你是爱我的。” 谢汐眼睛一亮,知道重要线索火热出炉了,他顺势道:“我是一个理性,我……” 这时江斜出来了,他神色冷淡,沉声道:“这位先生,轮回后就是新生,请不要纠缠我的爱人。” 一瞬间,风度气质高下立见。 194、崩坏的神28 拿自己衬托自己,江大斜你可真能耐! j看着江斜,看了会儿后,似乎自惭形秽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居然什么都没再说,就这么离开了。 谢汐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槽了! 大斜你好歹是将军出身,上阵杀敌无数,是合众国勇敢无畏的象征,如今可倒好,被“情敌”给吓得半死,不惜在梦里把他给梦成个智障!是不是j只要稍微正常点儿,你就觉得自己要输得一塌糊涂了? 真是…… 谢汐哭笑不得,偏偏又品出那么一丢丢甜味。 一个死要面子,自信到别人觉得自大的男人,会因为他而这样…… 不是太在乎,又哪会这样谨小慎微?谨慎到不敢和“情敌”公平竞争。 j这一走,估计是不会再出现在这梦里了。 谢汐看向江斜:“这人很奇怪,我、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个细微的磕绊让江斜眼眸一深。 谢汐又道:“我们理性怎么会和感性结婚呢……” 江斜道:“法律并没有强制规定,理性和感性不可以结婚。” 虽然这是舆论上以及合众国公民全都默认的事,但婚姻法里的确没有规定伴侣的性别。 自由是合众国的立国之本,婚姻自由也是至关重要的。 谢汐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自己可以不可以提**官记忆的事。 这方面还真不需要他担心,江斜是个百分百机会主义者,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细弱如头发丝,他也绝对不会错过。 否则这么多年的非酋生涯,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梦境一转,谢汐发现自己待在了家里,他觉得大斜应该是想办法去看了自己的记忆。 诚然这是只有**官和谢汐本人可以看得,但江斜现在是谢汐的伴侣,对于他的很多事是有一定权限的,再加上江斜的身份地位也有不少特权,只看些私事的话,是能看到的。 虽然是梦,但他还是很有逻辑的,要不也不能被美梦给吓醒了! 谢汐看到了回来的江斜,他怔怔地,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谢汐百分百确定,他去看了。 “部长你怎么了?”虽然结了婚,但理性人之间最爱的是职位称呼,这比叫名字都让人觉得舒服。 江斜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银灰色的眸子像搅动着狂风暴雨:“你……” 谢汐松口气,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您怎么生气了?” “不是,”江斜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他看了第一轮时谢汐的记忆,他看到了那个沉浸在爱情中的谢汐,看到他在失去爱人时的绝望与悲痛。 那一幕一幕,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撕咬在了他的心脏上,给了他近乎于麻痹的剧痛,又仿佛破茧成蝶般,撕裂出了无尽的希望。 理性不懂爱,但是谢汐曾经爱上过一个人。 谢汐是可以爱人的,谢汐是能够懂得爱的,只是……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时间…… sss体质的江斜并不缺少时间! 可是,他很快又想到谢汐最近对他的冷淡。 为什么? 在那漫长的二百年里,谢汐对那个男人没有丁点儿的烦腻与厌弃。 他有那点不如那个男人?他…… 江斜终于把这句话给问出口了:“这阵子你为什么总躲着我?”如果没有看那一轮的记忆,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理性都是这样的。 谢汐心道,你可算是问了! 他心里松口气,面上却是紧张道:“之前装备部的乔伊说我太粘着你了……” 江斜瞳孔猛地一缩。 谢汐拘谨道:“我应该给你一些空间,我们都是理性,我整日在你身边,你也会很困扰吧。” 江斜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把多嘴的乔伊赶到荒星去掏|粪! 困扰?谢汐离开他的视线,才是他最困扰的! “你……”江斜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声音,维持着年长伴侣的沉稳,“……你会困扰吗?天天和我在一起,会困扰吗?” 谢汐腹诽:天天和六七□□个你在一起是真挺困扰的! 面上当然是很入戏的:“我没有……我只是怕你困扰……” 江斜忍不住了,追问他:“那你喜欢天天和我在一起吗?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在我身边。” 谢汐垂着眸,声音很小:“想。” 江斜心巨颤,用力拥他入怀:“小汐。” 谢汐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心里酸酸甜甜的:“嗯。” “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谢汐下巴落在他肩膀上,唇瓣轻弯着:“什么?” “我是个感性,以及……”江斜的声音有些粗重,似乎因为过度紧张而在恐惧着,“我爱你。” 明知道这是个梦,谢汐竟还是鼻尖泛酸了。 他努力让自己维持着震惊的模样,心里却很想吻他,想安慰他,想让他知道,他也爱他,不比他的感情少,不比他的情意轻&甚至比他更加恐惧失去。 后来谢汐不得不强行离开大斜的梦境了。 原因嘛,难以启齿。 总之再不出来,这养护剂就白搭了,全交给chun梦了! 不表明心意,大斜还装理性,装深沉,装冷静,一旦表明了…… 那就尾巴翘上天了! 仗着是梦,其他事都快进,一睁眼天黑了,一睁眼天又黑了,一睁眼天又又黑了! 谢小汐都快累死了好嘛! 回头他俩死在chun梦里……这是要竞争大千世界的最奇葩死法嘛! 谢汐赶紧抱着叉烧包离了这屋子。 小猫咪蔫蔫的,有气无力的拿小脑袋在谢汐掌心拱。 谢汐一阵心疼:“很累吗?” 小猫咪打个哈欠道:“有些困。” 谢汐道:“还有体力药。” 小猫咪便又抱着小红瓶吸溜吸溜起来。 随着谢汐晋升到中级,叉烧包也升级了。 身为金色神级宠物,他升级后提升还是很大的,被动技能增加了一次致命伤免疫,这个主动技能入梦术也增强了限定条件。 本来是同一个人三天内只能使用一次,如今是同一人三天内最多不能超过两次,所以谢汐才能连续进入大斜梦中两次。 不过连续入梦对叉烧包的体力消耗较大,这小猫咪已经懒洋洋得快睡着了。 谢汐担心它,叉烧包却还惦记着爸爸们,它磕完药又振作起来了:“还有小爸爸!” 谢汐被这称呼逗笑了,他揉揉小猫咪脑袋道:“累的话就歇歇,明天……” 叉烧包道:“没事啊,从小爸爸的梦里出来,我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倒也是,而且谢汐也心里不踏实,总想尽快安抚了小斜,早点去寻找造物主,结束了这个世界。 “那就再用一次入梦术。”谢汐温声道。 叉烧包点头道:“没问题的!” 谢汐能查看它状态,确定了没事才继续使用入梦术。 相比较大斜和j,小斜这边似乎怪可怜的。 毕竟那俩都有丰厚的前情提要,可怜的小斜什么都没有。 他会梦到什么呢? 谢汐想不到,毕竟这个男人的脑回路是山路十八弯。 睡着的小斜并没变成江斜。 江斜清醒的频率很微妙,大约就是在小斜意识彻底放空的那么一会儿功夫。 这种安定剂让身体放松了,但小斜还在不停地做梦,所以江斜没法出来。 谢汐用了入梦术,很轻松便进到了小斜的梦里。 他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压在身下。 嗯…… 果然无论年纪怎样,心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这样江斜还好意思给自己设定成感性,理性都没这样! 小斜只是亲了他一下,没再做什么。 谢汐还搞不太清状态,谨慎地没开口。 小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嗓音微哑道:“为什么不推开我?” 谢汐:“……” 小斜继续问:“我没有梦游,我很清醒……”说着他视线下移,竟又在他唇上亲了下。 谢汐心一跳。 小斜眼睛亮晶晶的:“你能推开我,为什么不推开?” 谢汐道:“下去。” 用着总统的口气,说的话却有心虚。 小斜起身,却握住了他的手:“告诉我,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这样关心,为什么亲手给我做饭吃?” 年轻就是莽啊,十五六岁的年纪,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就什么都敢问。 谢汐想起现实中自己给他的答复:等你回来。 可是等小斜出任务回来,大斜和j到位,谢汐也就没法告诉他了。 这会儿在梦里,谢汐道:“你还小,等你长到了,我……” 小斜没有大斜那样沉重的负担,整个人都明朗多了:“如果你只是想做|爱,那你完全没有必要等我长大。” 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小斜补充道:“我是说,你想做|爱的话,很多人都可以,不一定非得等长大后的我。” 谢汐看着他,笑了笑:“但是……我只想等你长大。” 温柔的一句话让少年睁大了眼,其中被点亮的星辉比银河都耀眼。 没了那些前情提要也未必不是好事。 小斜的梦很甜,整体基调都是轻快的,让人忍不住就要弯起嘴角。 他们待在总统府里,没有宇宙崩塌的危险,没有江先生来阻挠,更没有j的不断寻找。 小斜的这个梦就像一个温暖的童话,充斥着满满的期待与希望。 谢汐起初害怕这里面有坑,毕竟这个梦太单纯了,单纯得都不像江斜了。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也许就是十五岁的江斜。 哪怕是活再久,久到能够设计世界,他也仍旧有最青涩最稚嫩的时候。 一个没有进入到中央,没有经历过无数世界的洗礼,有些天真的、对一切都充满向往的年少江斜。 谢汐注定没法遇到那时候的江斜,但他意外在这场梦里触碰到了。 纯粹的,毫不遮掩的,无论如何都对他抱有着浓浓爱意的小江斜。 等到江斜成年,他又问他: “为什么要救下我?为什么要照顾我?为什么要一直亲手给我做饭吃?” 谢汐放下手里的杯子,倾身到他面前,回答他: “因为爱你。” 从小斜的梦里出来,谢汐的嘴角还微扬着。 这时李宿传来的消息:“总统先生,您的安眠仓已经准备好了。” 江斜们要静养,谢汐也是需要的,他们四人都要经过长达三天的曲向跳跃才能抵达那个从极点传出来的坐标。 谢汐应道:“我这就过去。” 先睡一觉,然后一起醒来,一起出发。 虽然没法再和江斜商量什么,但只要能够找到造物主,想必修复任务就差不多了。 谢汐心里是好奇的。 造物主到底什么? 195、崩坏的神29 美梦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从养护中醒来,三人的精神状态都非常好。 j不用说了,梦里捐躯了情敌,解开了轮回之痛,更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一直陪着谢汐,没有再丢下他一个人。 大斜的苦情剧也有了善终,虽说醒来后肯定还在懊悔,但只要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振作起来了一定会想补偿,一定会在现实中也重新唤醒谢汐对他的爱。毕竟和第一轮被抹去的记忆相比,他这个只被擦除一部分的成功率更大一些。 小斜的青春恋爱剧更不用多说,这位是充满希望和朝气的,根本不知愁为何物。更何况在他心里,j和大斜都是过去式,谢汐现在喜欢的是他,毕竟谢汐只给他亲手做过饭,还那么好吃那么可口! 退一万步讲,以小斜这年纪,熬也把那俩给熬死了…… 谢汐比较纳闷的是,这三人都没怎么在意过一张脸的事。 大斜的苦情剧里没把自己当成j的替身,小斜的青春剧里也没把自己当成那俩前辈的替身。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以他们的狗血脑袋,为什么会无视这样重要的替身梗? 可偏偏就是不在意。 谢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世界设定的事。 合众国的公民大概是因为基因库繁衍的原因,一模一样的脸有点儿多,所以就见怪不怪了? 这也挺奇怪的,为什么基因库繁衍会有这么多一样的五官体型?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 一切都不好说,毕竟谢汐也没接触过真正的高科技世界,到底会发展出什么样的社会形态全是未知的。 全部准备妥当,他们要出发了。 行程订的是七天,路上用掉六天,还有一天是去探索那位造物主。 谢汐离开这么短时间还是问题不大的,只要别让民众知道,国家运转是不会有事的。 毕竟这是个机构及其完整的社会,总统的短暂离开,不至于让政府瘫痪。 临行前,谢汐向三位确定了一下:“此行可能平安无事,也可能危险重重,你们做好了为合众国牺牲的准备了吗?”上位者当惯了,这种话也是信手捏来。 三位郑重点头,异口同声:“准备好了。” 谢汐轻吁口气,低声道:“出发。” 他们登舰了,为了追求速度,这个星舰的规模很小,长约二十米,宽三四米,高度的话也就不到十米。 乍听似乎也不小,但要知道合众国最普通的民用星舰也有足足数千米长。 这样一比,这星舰小得像太空里的一粒尘埃。 当然它的乘客也很少,仅有四人,四个人在这样的空间里还是很宽敞的。 除了j,他们都有星舰驾驶证,全都可以轻松驾驭这个星舰。 谢汐一路从将军干到总统,本该对这些星舰也很熟悉,但这些都是设定,真实的谢汐也就……在梦想成真里考过驾照吧,还是c照,只会开开手动挡。 还好司机这种活也用不到总统先生去做,大斜和小斜大包大揽,开得稳稳妥妥。 没什么事的j斜围着谢汐转,大斜和小斜一看苗头不对,交换个眼神就达成了协议。 本来两人驾驶,现在成了一个人,另一个人负责去监视某个图谋不轨的男人,等时间一到就换另外两个人。 谢汐也是哭笑不得,可惜他真不会开这玩意,要不他就去开飞船了,让这仨斗鸡眼一起玩吧! 估计是因为约法三章,也可能是三场梦安抚了他们,当然他们大概还有那么一丢丢干正事的严肃心态,总之这三天大家相处和睦,没出半点幺蛾子。 谢汐还挺惬意的,有那么点齐人之福的意思。 算了算了,这福他享不了,短暂的平静下是修罗场,别以为他看不透! 一路顺遂地到了坐标点,星舰开始降速后,谢汐精神紧绷,等待着这最后的关卡。 这个世界总体来说还好,虽然开局就面临着宇宙崩塌的危险,可很快就有了转机。 至于需要四个sss级人来探索,这对谢汐来说也不难,只要哄好了江斜们就问题不大。 那么这个造物主到底是什么呢? 它是否能拯救合众国,让其在宇宙崩塌中存活? 因为谢汐的严肃,其他几人也都认真起来,大斜负责星舰驾驶,j斜负责勘测,小斜负责警惕四周环境以免有危险来袭。 谢汐则仅仅盯着导航,逐渐靠近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一个点…… 星舰慢慢靠近,降下的速度接近静止,他们终于抵达极点给出的坐标了! j斜说道:“发现目标了!” 谢汐抬头,看到了悬空的影像。 想象过无数次,可切实地看到谢汐还是愣了愣。 这里没有恢弘的宫殿,没有壮丽的风景,甚至都没有生命的迹象。 这是一个漂浮在虚空中的废星。 随着对宇宙的不断探索,合众国对于行星的了解有着非常全面的一套体系。 所谓废星是因为某些原因,飘零在虚空中的行星。 它们更像宇宙沙海里的一粒沙子,微不足道且毫无生机,没有丁点希望与价值。 j皱眉道:“这就是……造物主的所在地?”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颗废星时,谢汐头皮发麻。 不是警惕到了危险,而是一种对于熟悉事物已然面目全非的惊悚感。 这…… 小斜也拧紧了眉:“这样一个荒废的地方,会有神居住?” 谢汐回神,嗓音有些紧:“走,我们下去看看。” 江斜已经驱使星舰降落在废星上。 即便是颗被严重消磨过,已经看不出原先形状与大小的废星,它也是巨大的。 小小的星舰落在上面,仿佛一个闪烁着的萤火虫坠入到茫然无尽的森林里。 小斜道:“探测过了,没有危险。” 江斜建议道:“不要离开星舰。” 谢汐明白他的顾虑,星际探索这么多年来,探索军的最高铁令是不要低估任何一颗星球。 谢汐道:“环球飞行,x你来协助我负责生命探索。” 小斜道:“没问题。” j斜接过了防卫的工作,时刻警惕着。 谢汐虽然没使用过这些设备,但资料库里有说明,他看一眼就能记住,有x配合,倒也问题不大。 环球飞行的速度极快,而且不是线状飞行,而是面状的,是将整个废星的表面都搜索了一遍。 最后锁定了一个目标点。 谢汐盯着那个位置,在脑中努力勾勒了一下。 可惜他对地球的了解太有限,没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位置。 是的,谢汐怀疑这颗废星是地球,是那个孕育了人类社会的星球。 谢汐很难形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当他看到这颗荒芜的星球时,脑中就突兀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所谓的造物主到底是什么? 谢汐的心忍不住轻颤着,他有种即将触碰到一个巨大秘密的紧张感。 星舰停下了,落在了显现出生命迹象的那个位置。 谢汐轻吁口气,江斜道:“我下去看看。” 小斜也说:“我和江先生一起。” 谢汐摇头道:“我们一起。” 他们三人是怕未知的地面上有危险。 谢汐道:“极点上的要求是四个sss级的人才能见到造物主,我想我们都得下去。” 这倒也是,江斜他们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个凝神戒备,十万分的警惕着未知的危险。 穿好防护服,他们走出星舰,轻轻站在这个荒凉、僵硬、死气沉沉的废星上。 江斜带了挖掘设备,轻而易举就清掉了废墟,根据生命探测器的提示,找到了那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生命。 谢汐上前,看到了一个冷眠舱。 j斜是个不太接触科技方面的画家,都忍不住说道:“这是个冷眠舱?”款式也太陈旧了。 小斜到底是年轻,他问道:“这就是造物主吗?” 面对他这个问题,三位成年人都回答不了。 这是造物主吗? 这样的造物主能够拯救合众国吗?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谢汐沉声道:“把星舰里的生态罩拿出来。” 生态罩能够在不适宜人生存的星球上支撑出一个短暂的宜居的环境,就像探索森林时旅人携带的帐篷。 小斜道:“我去拿。” 他腿脚麻利,很快就回来了,谢汐打开了生态罩,将这个区域都笼罩在其中。 本来无法呼吸且冷到能将一切冻坏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温度适宜能够呼吸了。 他们脱掉了防护服,走近了那个冷眠舱。 江斜查看了一番后说道:“非常老旧,年代已经不可考,但是运转正常。” 谢汐道:“能唤醒他妈?” 江斜说:“可以。” 谢汐轻吁口气道:“唤醒他。” 之所以要撑起这个生态罩,也是考虑到这个冷眠舱无法搬运。 这种不知什么年代的东西,稍微动一下,可能都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还原生态环境,就地对其进行研究和探索。 因为探测到了生命体征,而且这个冷眠舱虽然型号未知,却是合众国可以理解的东西,所以生态罩对其也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在江斜的谨慎操作下,冷眠舱慢慢打开了,一阵冰冷的寒气褪去,谢汐看到了一个寻常至极的中年人。 他约莫五六十岁,发顶微秃,面色蜡黄,赤luo着的身体有些发福,胳膊和小腹的赘肉松松垮垮,衬得一双腿也越发短小。 小斜皱眉道:“这……是个人?” 其他两人也都拧紧了眉,说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匀称的身体。” 在合众国,绝对没有这样的身材,大家都是标准的体型,都是匀称且趋向于完美的,固然有高个子有矮个子,但却不会有肥瘦的困扰,都是标准的体脂率,不多也不少,像是精密计算过的。 可实际上,真正的人类一生都在被胖瘦所困扰,都在为完善自己的身体而努力,都在不停地希望着自己能变美,变得更美。 谢汐起初以为合众国是因为科技的高度发达,使人类摆脱了身体上的烦恼,走向了更加超前的社会。 但现在……他怀疑合众国的公民和所谓的人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中年男人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眼前的人时他没有惊讶,反倒是开口问道:“981,我睡了多久。” 他问得是小斜。 小斜明显愣了下,看向谢汐。 谢汐走过去道:“现在是合众国3010年,请问先生您是?” 中年人这才看到谢汐,他愣了下,紧接着面上露出了恐惧紧张旋即又怅然的复杂表情,他哑着嗓子,低声道:“人类……终于还是自取灭亡了吗。” 江斜道:“人类文明依然存在,只是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我们找到的线索提示您可以拯救合众国。” 说这些话的江斜只是在例行公事,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个人能拯救即将崩塌的宇宙。 他太弱小了,如果进行体质评测的话,这是一个完全不该诞生的**。 他的视力很差,眼珠有着明显的病变;他的鼻子也有问题,似乎有着某种炎症;口腔里更是荒唐得被镶嵌了几颗金属牙齿? 身体上就更夸张了,颈椎变型,已经压迫神经;肩周也有问题,估计常年受胳膊痛困扰;腰椎更是突出了两截,内脏里肺的情况也很严重,甚至连心脏都有明显的供血不足。 这种身体素质,连最低等的f级都算不上! 毫不客气地说,合众国随便一个公民,都能轻而易举杀死他。 这就是造物主?这就是神? 未免太可笑了! 中年人似乎平静下来了,他说话的速度很慢,语言也很怪异,但精神力强大sss级的四个人却是能够理解的。 精神力等级越高,共情能力越强,所以他们可以体会到中年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能给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吗?”他顿了下,有些磕绊地道,“你们的合众国。” 谢汐用冷静的语气大体描述了一下,合众国对宇宙的开拓,合众国的社会形态,合众国公民的生活状况…… 中年人听得目露向往,可很快他又垂下眸子,轻声道:“很美好的时代,可惜并不属于人类。” 小斜忍不住问道:“我们都是人类,为什么你要说这不属于人类?” 中年人看向小斜,笑了下道:“981……对不起,”他道歉后说道,“我并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字,但我想告诉你,你们不是人类,人类已经被你们取代。” 谢汐虽然有预感,可切实听到这仅存的、真正的人类说出真相时,还是有着难以形容的战栗感。 某种意义上,这个中年人的确是合众国的造物主,是所有合众国公民的神。 只是这个神,孱弱到连他最普通的信徒都比不上。 人类创造了人工智能,创造了一个远超于自身的生物,最后被其彻底取代。 人类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被他们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建立了真正的宇宙帝国,完成了他们遥不可及的梦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工智能早就遗忘了自己的创造者,早就繁衍出了自己的社会体系,早就成为了真正的生命。 他们也像人类一样,好奇着自己从何而来,好奇着造物主的存在,甚至将其奉为信仰,虔诚的敬拜着。 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有神论者还是无神论者,都坚信神是无比强大的。 可实际上。 造物主是如此平凡,如此普通,如此弱小的存在。 高高在上的神,创造一切的神,却不一定支配着一切。 他们甚至早已被取代。 196、崩坏的神(完) 听到这些再回头想一想,很多线索已经证明了合众国不是一个常规的谢汐能够理解的人类社会。 理性和感性的性别划分,对于复杂的人性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一刀切。 没有绝对理性的人,也没有绝对感性的人,人是无法用任何一个标签来定义的,每个个体都是无比繁琐的存在。 无论感性还是理性,都过于片面了,仿佛在努力地模仿着,最后却模仿得不伦不类。 轮回的生存方式也能够理解了,人工智能本身是接近永生的,可是他们创造了和人类相似的**,而**是有生老病死的,他们进入轮回,更像是换了一个新壳子,本质还是那一团无形的数据。 至于基因库,估计是最早的一批人工智能留下的幌子。 说是利用基因库繁衍生命,可实际上只不过是单纯地制造**。 而最早的一批人工智能随着轮回也把这些忘记了,真相消弭在历史中,留下的幌子也就成了真实。 还有擦除记忆这样的技术、那超高速的脑运算能力、努力进食却不懂得享受食物、理性那刻板得像是被强加的性|冲动……很多地方都有征兆。 感性看起来是最像人类的,因为他们有感情,可会不会这样的性别区分就是最初的一批人工智能的异变? 一方是纯理性的不懂共情为何物;一方却是因为和人类接触而学到了人类的感情懂得一些共情的能力。 于是就有了理性和感性的存在。 感性试图改变理性,可惜理性却只学会了生理欲|望。 理性也试图改变感性,结果是让感性痛不欲生,几近毁灭。 双方在漫长的历史磨合中,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才慢慢的形成了现在的社会形态,在法律和道德上分别约束彼此,算得上是和谐共处了。 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人类又是为何消失的,已经不可考证了。 留下的一切只显示了人工智能的摸索与挣扎。 中年人轻叹口气道:“这些**是你们给自己的枷锁。” 人工智能完全不需要人类脆弱的**,但是他们却将自己“繁衍”成了这副模样。 这仅仅是因为对人类的向往,他们哪怕有了足以俯视造物主的力量,却仍旧记得在襁褓时对人类的无限憧憬。 相较于谢汐还能冷静思考,江斜三人却是完全呆住了,一副三观被震碎的模样。 谢汐能够理解他们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 换个角度,放到地球的人类身上,就是忽然有一天地球要灭亡了,人类要毁灭了,英雄们找到了拯救世界的办法,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圣地,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却发现神是一个自己手指都能碾碎的蚂蚁。 蚂蚁告诉人类,你们是我创造的,我就是你们的造物主。 这得多荒谬?偏偏这样荒谬就是真相。 谢汐轻吁口气,问中年人:“您觉得是我们毁了人类文明吗?” 中年人微怔,带着些许包容的笑容反问:“你是在试探我吗?” 谢汐心一紧,清晰地感觉到了这是个人,一个情感复杂,不能用任何公式计算的人。 谢汐直白地问了:“您恨我们吗?” 他必须要问,必须感觉到这个人的情绪,否则他不敢将合众国的灾难全部告诉他。 中年人看看谢汐又看看江斜,摇头道:“不。我想人类的灭亡与你们没有关系,而现在的你们,早就是独立的生命体,不是人,也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你们定义的自己。” 谢汐紧紧盯着他,看到他的坦然与欣慰,仿佛一个年迈的老者看到了长大成人的子女一般。 谢汐松了口气,他道:“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中年人微怔,笑道:“你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又能做什么?” 谢汐把宇宙即将崩塌的事说出来了,还有极点,以及从极点得到的信息,还有如何找到他的。 中年人怔了怔:“极点?” 谢汐又给他详细讲述了一遍,强调道:“那里可以承受住宇宙崩塌,但是只有巴掌大的一个地方。” 中年人拧眉道:“为什么极点那里会有我的坐标?” 这个问题谢汐也不清楚,但他们的确凭借这个坐标找到了这位仅存的人类。 大斜毕竟身处高位多年,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冷静下来了:“我不觉得这位先生能够拯救合众国。” 他们来到了这里,找到了“造物主”,甚至知道合众国诞生的真相,可又如何? 这样一位自顾不暇的“神”,如何拯救诺大的合众国。 谢汐没出声。 中年人回过神来,轻叹口气道:“我会帮你们。” 谢汐眼睛一亮,问道:“您有什么办法吗?” 中年人慢慢说道:“巴掌大的极点放不下任何有机体,但却能放下你们。” 谢汐隐约猜到了,可是却又一万分得不敢相信,因为他在合众国生存过,在真实的首都行待过那么长时间…… 中年人慢慢说道:“你们所谓的sss级精神其实是最初的超人工智能,之后的所有人工智能都是从你们开始分裂复制出去的。” 这个谢汐没有想到,他不禁愣住了。 中年人道:“我还记得你们的源代码,我可以通过你们把整个合众国写进巴掌大的硬盘里。”地球时代很难有体积这么小却容量那么大的硬盘,但这个由超人工智能建立的新社会肯定有,即便没有想必他们也能做出来。 江斜三人也都怔住了。 能够经受宇宙崩塌的极点只有巴掌大,那里什么都放不下,任何有机物都无法生存,可是却能放下一个硬盘。 谢汐最先回神,他忍不住问道:“之后呢?” 宇宙崩塌了,极点存在着,新的宇宙诞生了,他们…… 老教授露出了温柔的视线,带着博学与睿智和阅尽一切的成熟胸怀:“新的世界,也许正是你们的世界。” 最初的最初,人工智能不也是待在一个无机质的壳子里,人们以为它们永远无法活过来,如今却繁衍出了这样恢弘的文明。 面临宇宙的灾难,能够继续存在下去也许只有无机物。 新的世界,也许就是由他们慢慢建成的。 谢汐的支线任务是寻找崩坏的神,找到了老教授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反倒是在合众国齐力做成了承载整个国家的“硬盘”后,任务完成了。 虽然不敢相信,但这的确就是正确的道路,当老教授将源代码一点点写进硬盘时,谢汐看到了自己主线任务的进度条在缓慢向前…… 江斜他们是最先进入硬盘的,他们大概是所谓的初号机,只有他们进去了,其他人才能追随过去。 这很难去用语言形容,但当谢汐自己也脱离了血肉之躯,进入到硬盘后,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完整感,一个十分奇妙的生命形态。 人类无法理解,却真实存在的……生命。 谢汐没能看到新的宇宙诞生,因为在硬盘收集完成后,他的任务也结束了。 谢汐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的任务完成,这个世界也就被修复了,灾难已经远去。 最后一段时间,谢汐和老教授聊了不少,他深深地记住了他说的一句话玩笑话—— 虽然我是一个无能的造物主,但好在还能够救下你们。 平凡的、脆弱的、连最普通的信徒都比不上的神,却拥有着真正的神力。 回到中央的时候,谢汐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碰触到了什么。 中央也许很平凡很脆弱很普通,但祂却背负着万千世界。 197、居家好男人 谢汐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他仿佛还在合众国,还在组织着所有公民的“移民”活动,还在紧盯进度…… 紧绷着的神经松下来,不可避免地会有些怅然。 这个世界给他的触动很大,那种触摸到什么却又无法彻底看清的朦胧感会激发人的求知欲。 想要探索,想要研究,想得到最后的答案。 谢汐轻吁口气,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大厅中。 他愣了下,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习惯性地去了水幕那里,查看了一下任务奖励。 毕竟是第一个修复任务,他还是很好奇完成度和奖励的。 系统面板准世界一栏里出现了橙黄色的一行字——恭喜您修复s级准世界崩坏的神,修复完成度百分百,修复等级ss。 这话传递的信息不少,谢汐仔细解读了一下。 崩坏的神这个准世界是s级的,这个他不意外,毕竟里面加上青龙也就三个魂意,和爱情向左向右差不多。 当然整个世界的完整度比爱情向左还是右要高得多,但爱情向左还是右是个新手试炼,所谓的s级是不太达标的。 修复完成度百分百让谢汐很欣慰,好歹没干出什么半吊子事。 修复等级ss,谢汐就有些不太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算是他的任务难度等级? 毕竟他进入这个准世界,不是通关的,所以任务等级不和准世界挂钩,而是和修复等级挂钩? 那么这个修复等级又是如何评定的呢? 其实谢汐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温和的,他身居高位,行动上非常便利,一直也没什么危险,大中小斜也没怎么搞事,哄一哄就一起完成任务了…… 这就ss等级了? 评定标准是不是太轻松啦。 谢汐是当局者迷了,先不提他是唯一的修复者,单单是这个世界里也是凶险无穷。 倘若他不是修复者的身份,倘若魂意们不是对他死心塌地,那他估计连宇宙崩塌的事都不会知道,等他在合众国无头苍蝇似的找崩坏的神时,宇宙都啪叽一声,炸给他看了。 还修复呢,他自己都得被埋在里面。 谢汐去看了任务奖励,哗啦啦一片金币落地,谢汐数了数零,惊讶道:“六个零?” 嗯……莫名其妙就感觉到一点点讨好的意思,仿佛在说:你看这么轻松的任务就有这么多小钱钱,所以……加油修复! 谢汐清清嗓子,觉得自己想太多。 虽说他不缺钱,但谁又会讨厌钱呢? 谢汐正要去看特殊奖励,突兀地发现自己的经验值竟然窜到了百分之五十! 他刚刚晋升到中级,本来经验条是空的,现在居然过半了? 修复任务这么给力的吗?做两个任务他就能晋升到高级了? 相较于金币,谢汐更喜欢经验值,他不禁扬了扬嘴角,去看特殊奖励。 s级以上任务都会有特殊奖励,谢汐至今为止的奖励都不错,他挺好奇地看了看…… 道具:素描笔。 品级:紫色(终身绑定)。 道具描述:有了这支笔,你就是最伟大的素描家,快去路边摆个摊给人画肖像画吧,保证日进斗金! 谢汐愣了愣,讲道理这个特殊奖励不怎么样,一只让人会画画的素描笔,对于中央的玩家来说实在没什么用处。 会画画有什么用?还不如给把紫色武器。 但这支笔落到谢汐手里就不一样了,他有个和这笔搭配的强大道具——初级神鉴。 之前谢汐因为画工太差,歪歪扭扭画的东西神鉴不识别,如今有了这支笔岂不是可以轻松使用神鉴了? 谢汐沉住了气,没在大厅里将神鉴给拿出来。 这儿人多杂乱,他画一画就凭空造出个东西,那太打眼了。正所谓财不外露,还是谨慎些好。 谢汐又去看了自己的技能一栏,他得看看自己从这个世界里捞走了什么东西。 他那个被动技能从准世界里随机带走一样东西还是很有毒的,每次带出来的东西都挺吓人。 谢汐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他看清楚自己把什么带出来之后…… !!!!!!! 一万个感叹号都无法形容谢汐此刻的心情! 谢汐立刻给江斜发消息,他戳字的手都在抖,我的天,他怎么把这个给带回来了! 因为手太抖,打半天都没写明白,谢汐想起自己有花园的权限,直接去找江斜了。 当他点击进入花园时,刚离开准世界的那个异样感袭来,他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为什么他离开准世界后不是在花园里? 为什么他绑定了花园的位置却还出现在大厅里? 之前谢汐是习惯了降落在大厅,所以没想起来,如今…… 肯定是江斜故意不让他进花园的,这家伙…… 谢汐心里着急,连忙进到花园里。 好在江斜没敢关了他进入的权限。 谢汐隐隐猜到了,可切实看到还是手脚冰凉。 往日里微风和煦的花园里一片冷寂,风停了却仿佛有寒风浸骨,冷得人牙齿打颤。 谢汐看到了枯败的大片蔷薇花,它们失去了美丽的颜色,像脱了水的干草般铺在地上,毫无生机。 这里是江斜的精神花园,映射的是他整个人的状态。 谢汐颤着嗓子低唤:“江斜!”叫个名字他都心揪成一团了。 “没事……”江斜虚弱的声音在亭子那边响起。 谢汐连忙跑过去,看到了靠坐在椅子里的男人。 他身上的黑色衣服被完全浸湿,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鲜红的血。 谢汐脑袋嗡得一声,心都疼木了:“是……是因为那个白空间吗?” 江斜还笑得出来:“你千万别哭,身上这点疼没什么,我最怕心疼。” 谢汐一哭,他的心就像被岩浆烫了一下。 谢汐又心疼又生气,气他不爱惜自己:“你不是说……不是说没事吗?”他真是信了他了! 那种明显违背准世界规则的东西,怎么可能被允许使用?这是遭到反噬了吧! 江斜道:“真没事,就是看着吓人点,等颜神来用个治疗术就好了。” 谢汐急道:“颜神呢?”可惜他的修复术是没法修复这样不知道哪里坏了的伤。 说颜神,颜神就到了。 他一进花园,看到这惨样就嘴角抽搐,高冷人设崩得一塌糊涂,开口骂道:“江老邪你他妈的是不是和自己有仇?就这么想死?我看我也不用给你治了,也省得耽误人家小蔷薇,就你这作死样,他早晚得守寡……” 嘴上骂得凶,他走得倒也快,走到亭子里看到守寡……啊呸快要守寡的小蔷薇时他愣了下。 他没想到谢汐在这儿。 谢汐是关心则乱,他既没注意到颜神的人设崩塌,也没注意到“小蔷薇”这称呼,更没注意到守寡这迷之词汇,他只听到了颜哲的“训话”。 “不是的,颜神,”谢汐认真解释道,“是我一时没想开有了危险,他开了白空间才唤醒我,是我不对,不是他的错,请一定……” 他话没说完,疼得要死的江斜还笑得出来:“好啦小汐,咳,你颜神他开玩笑的。” 谢汐愣了愣。 颜哲:“…………………………” 操,真不想给他治了!这么乖的小朋友怎么就被这老畜生给吃得死死的了! “别担心。”颜哲怕谢汐担心,说道,“这伤不重,就是看着吓人。” 说完他也不浪费时间,施展了神愈术。 谢汐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既不敢开口去打扰治疗,又怕江斜疼,总想说点什么帮他分神。 他这模样可把江斜给甜坏了,要不是他一动都动不了,他真想把谢汐捞进怀里好好亲亲他哄哄他。 他坚强的小朋友只有在他身上才会露出这样脆弱又可爱的模样。 颜哲这心情啊,真他妈是日了狗了。 他没有出诊费也就罢了,还吃一嘴狗粮,这被噎的,三天三夜都不用吃饭了! 其实江斜的伤还是很重的,如果换个人只怕现在就死了。 江斜皮糙肉厚,多年来的非酋经历也让他习惯了各种各样的重伤。 颜哲这精湛的神愈术,有六七成都是这家伙帮忙刷上去的! 所以约莫半个小时后,伤口全部愈合,江斜已经恢复如初。 谢汐这才松口气,由衷地对颜哲说:“多谢!” 颜哲八辈子没听人说句谢谢了,群里那帮狗东西都把他的治疗当家常便饭,还谢呢,有事没事都要品头论足一下他的“奶量”。 “咳……”颜哲道,“不用和我客气,没这老东西我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所以给他治疗就是还债。” 江斜懒洋洋道:“那不行,小汐你必须得好好谢谢颜神,他整日里担惊受怕,就怕你哪天不小心成了寡夫。” 颜哲:“…………”这过河拆桥的老畜生! 谢汐怔了下,才想起颜哲刚来时说的话。 颜哲老脸挂不住了,清清嗓子道:“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说完那叫一个落荒而逃。 谢汐瞪了江斜一眼:“没礼貌。”他知道江斜是故意支走颜哲。 江斜把人拉过来,扒他衣服道:“谁让他要当电灯泡……” 谢汐一把按住他手道:“你身体刚好,不许乱来。” 江斜不听。 谢汐严肃道:“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下个世界我绝对不会带你去了。” 江斜:“…………”老实了。 谢汐起身,拿起小水壶去照料枯萎的蔷薇花。 江斜道:“不用管它们……” 谢汐瞪他:“不许乱动,在那儿歇着。” 江·气管炎·斜只能老实养病了。 一边看着小花农忙碌,江斜一边在群聊了发了句话:“以后别叫我去演武场了,戒了。” 众人:“????” 什么情况,江老邪改邪归正,不打打杀杀了?谁信! 老秦是个老实人,知道颜哲去给他治疗了,于是问道:“伤得很重吗?” 他说得太一本正经,大家伙都有点点担心,南翼也问:“怎么个情况,不是陪媳妇去了吗?s级世界也能受重伤?” 江斜淡定戳字:“伤没事,但是吧,我以后得爱惜自己,万一去演武场被你们这些毛手毛脚的蹭破点皮,我家小朋友是要心疼的。” 一众男神:“…………” 江斜被迫养伤的心情好了一丢丢:“男人嘛,有家室了就得更稳重一些。” 接着大家就发现群名从《寂寞男神在线陪聊》换成了《居家好男人》。 群里寂静了半秒钟后,炸了。 “江老邪,你能不能要点脸!!!” 江斜心情大好,关群看媳妇儿。 这时谢汐刚好想起来了,说道:“对了,我带回来一个挺要命的东西。” 江斜:“嗯?”魂意回归,他什么都知道。 谢汐说:“我把硬盘给带回来了……” 198、设计者 谢汐乍看到这个东西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带啥不好,怎么就把这个东西给带回来了? 他离开的时候宇宙距离爆炸还有至少几十年,东西多了去了,怎么就随机到了这么个致命玩意? 把硬盘带回来了,这世界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修好的又完蛋了?那任务还叫完成吗? 谢汐脑袋里乱哄哄的。 江斜也愣了下。 谢汐紧张道:“我们这算不算任务失败了?” 江斜看着谢汐拿出来的巴掌大的硬盘,心情十分复杂。 “宝贝,这下你要出名了。” 谢汐:“说人话。” 江斜把硬盘拿了过来,叹口气道:“准世界被修好了,但是新的准世界还需要重新设计。” 谢汐听得迷迷糊糊。 “我还以为得自己再折腾一下,现在……”他晃了晃手里的硬盘,道:“省事了。” 谢汐明白了一点:“你是说这是设计世界的重要道具?” 江斜道:“这就是世界的意志啊。” 谢汐呆呆地…… 江斜牵着他手道:“走,那地方你应该能进去了。” 谢汐迷迷瞪瞪的,任由江斜将他拉近到一个传送门里。 他们离开了花园,来到了一个异常空旷的大厅。 这里和玩家的大厅很像,区别是几乎没人。 水幕的颜色也是不同的,不是玩家大厅的水蓝色,而是一片雪原般的银白色。 江斜道:“欢迎来到设计者大厅。” 谢汐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斜道:“想成为设计者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向中央申请,慢慢摸索,达标后尝试设计世界,成功后就能成为设计者。” 这个谢汐知道,江斜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地成为设计者的。 江斜继续道:“还有一个是拿到世界的意志,直接成为设计者。” 谢汐:“…………” 江斜幽幽道:“目前为止,第二种成为设计者的方式只是传说,从未有人做到过。” 谢汐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江斜帮全中央玩家说了句公道话:“现在我知道了,这个第二种晋升方式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谢汐被他逗笑了:“可我已经是修复者了,又怎么会成为设计者?” 江斜道:“要不是颜哲太废,他也可以既当神愈者又当设计者。” 颜神:???有话说话,拉踩去死好嘛! 谢汐还是觉得挺莫名其妙的:“拿到了世界意志又怎样?我不觉得自己能设计一个世界。” 江斜正色道:“这方面不急,设计世界虽然很有趣,但也有极大的隐藏风险,别轻易尝试。” 谢汐点头道:“嗯,我不会乱来。” 江斜还是很放心的,他家小朋友特别乖。 谢汐看了看这个硬盘,心思一动道:“你刚才的意思是,我们只是修复了准世界,但想要让他重新进入循环,还需要再设计一下?” 江斜道:“对。” 谢汐眯起眼睛:“由你来设计?” 江斜设计世界就得分出魂意去,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进入到一个死循环里!那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魂意都收回来! 江斜连忙道:“放心,这不有你了嘛。” 谢汐心是提着的:“我能做什么?” 江斜在银白色水幕上划了一下,出现了一个与谢汐的系统截然不同的界面。 江斜点了下未完成页面,那里面赫然有个代号zz213442的准世界。 谢汐拧眉道:“这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江斜道:“随机生成的,没有意义,只是一个未命名准世界的代号。” 谢汐问道:“这就是崩坏的神那个准世界?” 江斜道:“对,我很久没有设计新世界了,会出现一个未完成就只能是它了。” 为什么不设计新世界了?是因为切片太多,再切下去本体都要受不住了吗! 谢汐心里明白,少不了又是一阵揪疼。 他打起精神问:“要怎么完成它?” 江斜点了几下后,弹出个提示——请放入核心材料。 “这里我原先都是放魂意的,现在嘛……”江斜将谢汐手里的硬盘放了进去,“可以把这个由你修复好的世界的意志放进去了。” 谢汐睁大眼看着,有些紧张,他怕这样不行。 相较于他的紧张,江斜胸有成竹,淡定得很。 提示变了——代号zz213442设计完毕,设计者x、谢汐,是否确定? 谢汐怔住了:这就成功了? 江斜点了否,修改了一下谢汐的名字,他问道:“想个代号。” 谢汐哪还回得过神来! 江斜琢磨了下道:“i怎么样?我是x,你是i,凑一起就是xi。” 他们的名字真是怎么配怎么甜,大概是天生一对的缘故吧。 谢汐回神了,他自己在水幕上戳了几下:“可以了。” 江斜眼睛微弯,笑了:“ie,浏览器吗?” 谢汐瞪他一眼:“不喜欢?” 江斜一把将人捞到怀里,这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喜欢,特别喜欢。” x和ie,拼在一起就是xie,是江斜的名,是谢汐的姓,真好。 江斜点了确定。 谢汐心跳有点快,他小声道:“为什么非得公告?”这大张旗鼓的模样,简直太不低调了。 江斜温声道:“好不容易迎来一个设计者,中央也很开心吧。” 谢汐看到了霸占了整个水幕的一行字—— 【恭喜设计者x,设计者ie,成功设计出sss级准世界。】 一行字循环了三遍,如果玩家大厅也这样的话,谢汐不用去看都知道,肯定炸开锅了。 事实上,玩家大厅的景象都不能用炸锅来形容了,而是每人一口锅,锅锅全炸! “我的妈呀,sss级准世界?这刷新了x神的ss级准世界的记录啊!” “这就是x神设计的啊!” “等等,设计者ie是谁???” “有谁听过这号人物吗?” “没有啊啊啊,从没听过啊啊啊,他和x神一起设计了sss级准世界啊我去!” 谢汐纳闷道:“这个世界原本不是s级吗,没怎么成了sss级。”连跳两级也太夸张了吧。 “大概是”江斜道:“夫夫搭配,事半功倍吧。” 谢汐:“……”没个正经时候! 江斜皮完了才解释道:“这个准世界也很不容易了,经历了崩坏,又被修复好,重新设计后已经很完成了,会评定为sss级也正常。” 谢汐想了想,大体明白了。 如果说江斜最初设计的这个准世界还只是个幼童,那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有了自己明确的意志,不需要江斜的魂意来支撑,等级会提高也正常。 谢汐还有点想法,关于修复任务中的极点和老教授的坐标……不过江斜已经岔开了话题。 江斜道:“快看看得了什么奖励。” 谢汐回他:“你怎么不看自己的?” 江斜道:“我看了,破铜烂铁一大堆。”真是毫不意外呢。 谢汐无语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江斜早八百年就对任何奖励都没兴趣了,但如今又来兴致了,毕竟他家小朋友手特别红,想要啥就得到啥,刺激。 谢汐接受了奖励,过百万的金币让他愣了下。 江斜道:“快看特殊奖励。” 谢汐道:“这么多金币……” 江斜说:“金币奖励是有个曲间,比如设计世界最少是五十万,最多……估计就你这么多吧。” 谢汐不用问了,江斜肯定只得了五十万金币…… 虽然也很多,但是一对比就……谢汐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江斜一愣,半晌后反应过来了。 谢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也是你的,不用在意。” 江斜他在意个鬼,他在意的是愚蠢的自己竟然没趁机装惨,让小朋友多哄哄他! 谢汐已经打开了特殊奖励一栏。 江斜还沉浸在没卖惨的遗憾中,仿佛失去了一个亿。 谢汐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力:“这东西挺不错。” 江斜抬眼看去,顿了好几顿后说道:“的确不错……” 道具:异空间盾。 品阶:金色(终身绑定) 描述:限准世界内使用,使用后将随机抽取异空间的能量形成护盾,时效三十秒,冷却1小时,随着使用熟练度增加,效果会相应提升。 这种自保的东西,谢汐是不讨厌的,他问江斜:“异空间的能量是什么?” 江斜知道自家小朋友还没发现这个道具的强大处,他解释道:“在准世界里,如果能够抽取异空间的能量,那就意味着其准世界里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对其进行伤害。” 简单来说,这个护盾抽取到的异空间能量是外来物,一个不存在于当前世界的东西,无论当前世界用什么来攻击都无法攻击到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东西。 再直白点儿说,这个异空间盾可以叫无敌盾。 在它生效的三十秒里,谁都伤害不了谢汐。 更加可怕的是,冷却时间只有一小时,更更可怕的是,这么长的使用时间和这么短的冷却时间竟然还可以升级…… 江斜重复道:“这的确是个好东西。”有这么个bug在,谢汐的安全指数爆表了! 谢汐明白了,他也很高兴,他自保能力强了,才不会拖江斜后腿。 这话幸亏没说出来,说出来江斜得来一句:“用不了多久,宝贝我就该抱你大腿了。” 这时僵尸小队的群里炸开了:“ie是你吗?老大,你成设计者了??” 瞒得过旁人,他们是瞒不了的,毕竟谢汐和江斜的关系他们都知道。 谢汐笑了笑,回复他们。 江斜这边的群里也炸了。 不当好男人的南翼:“怎么回事?小蔷薇成设计者了?不是修复者吗!” 疯狂想退群的颜哲:“sss级准世界啊槽,老邪你怎么做到的!” 他问完这句话,群里其他几人都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江斜又开始了:“其实我也挺纳闷的,好像自从我有了心爱的且爱着我的人,好运气就扑面而来了呢。” 不当好男人的南翼改名为疯狂想退群的南翼。 疯狂想退群的颜哲改名为你们当我已经退群的颜哲。 这时老秦来了句:“我刷到一个任务。” 这种虐狗时刻,任务算个鬼! 秦戈争直接把任务内容贴到了群里,大家一看,震惊了。 ——准世界:新的文明,难度:sss级,设计者x、ie,未通关。 毫无疑问,这是江斜和谢汐刚才设计的那个准世界! 因为里面没有江斜的魂意,所以其他人也可以搜索到了。 江斜怔了下,忍不住亲了下在打字的谢汐。 谢汐:“嗯?” 江斜道:“遇到你真好。”让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了价值。 群里沉寂了半秒钟后,纷纷留言:“老秦拉我。” 一个sss级准世界,四个大佬外加一个神奶去通关了! 江斜和谢汐是不会去的,毕竟他俩是设计者。 199、真正的修复者 谢汐也觉得遇到江斜真好,当然他没他的厚脸皮,做不到情话随口来。 “反正你今天别想做什么。”谢汐以为这家伙又闲不住了想讨便宜。 江斜笑眯眯的:“小汐同志,我是那种为了做|爱说情话的人吗?” 谢汐斜他:“难道你不是?” 江斜理直气壮道:“不是。” 谢汐给他个白眼。 江斜抱住他用力亲了口:“我是时时刻刻都想跟你说情话。” 谢汐心里一甜,嘴角就压不住了:“行了,反正你今天说什么都不可以!” 江斜追问:“明天可以?” 谢汐:“……” 这算默许了,江斜心情大好,把准世界被秦戈争搜索到的事说给谢汐听了。 他知道谢汐听了也会高兴。 谢汐先是一怔,旋即有些紧张地握住江斜的胳膊问:“他们要是通关了,它就是个独立的新的世界了吗?” 江斜笑道:“对。” 这一刻,谢汐体会到了江斜的一些心情。 设计一个世界,对于设计者来说那些奖励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新世界。 就仿佛看着孩子长大成人,那种欣慰感是无与伦比的。 江斜之前设计过那么多世界却始终被冷藏在中央,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是十分沉重的,甚至会自我怀疑。 所以当谢汐进入到他设计的世界,当他的准世界首次被唤醒,那一刻他心中涌现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 如同一个守着重病孩子的家长,遇到了一位能够解救他们的神医。 其中的情感有多复杂与激烈,可想而知。 谢汐又想起一事:“这个准世界是sss级的,我们不需要签订准世界保护法吗?” 江斜说过,凡是a级以上的准世界,是要签订准世界保护法的,设计者不仅会忘记世界的情况甚至连设计了多少个世界都不知道。 江斜道:“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是基于修复任务,而修复任务是不会被忘记的。” 谢汐又问:“那之后的我们又重新设计了。” 江斜道:“可能是你晋升设计者的方式太不一般,没有签订相应的协议,也就没有被准世界保护法给框住。” 但也有些说不通的地方,比如江斜是签订了的,可是他也没有忘记二次设计的事。 江斜对此也想不太明白,他暂时理解为:“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设计世界时签订了协议,这是第二次,所以还遵循了第一次的?” 谢汐没有经验,江斜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虽心里有疑惑,但也找不到答案,只能先这样了。 他又有些好奇:“我们知道了准世界的规则,是不是可以给颜神他们一些提示?” 大概也没必要,毕竟那几位都是神级玩家,连凶残的天级任务都挑战过,一个sss级准世界实在不难。 江斜正色道:“我知道你希望准世界早点被通关,但是准世界保护法的最大意义就在这。设计者所了解的准世界是十分片面和不完整的,我们设计了它却并不理解它,玩家们去通关是在完善我们所遗漏的甚至是错误的。我们凭借着片面的经验去提醒,这无论对玩家还是准世界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谢汐一下就被点醒了,他道:“是我大意了。” 对于一件事情,如果不是百分百了解,就别去断章取义,这可能会带来致命的灾难。 江斜笑道:“你啊,对于在意的人或事,就会过度关心。” 谢汐是有点这样,大概是以前太缺爱,对于好不容易接触到的都无比珍惜。 江斜心疼他,又不愿太沉重,点了下他鼻尖开玩笑道:“就像个张开翅膀护着鸡仔的……” 谢母鸡火了,瞪他:“什么?” 江斜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可惜还是被谢汐给抓住胳膊咬了一口。 江斜笑出声,抱着人好生亲了亲,虽然不让做什么,但种种草莓还是可以的,可惜种着种着某果农就蠢蠢欲动…… 谢汐任他亲了会儿,之所以这样纵着,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件事。 他看到了准世界保护法,就在刚才出现在了他的右下角。 这是私人提示,江斜是看不到的。 那里出现的一行字——是否签订准世界保护法,签订后将遗忘已设计的世界。 下面还有一些小字是关于准世界保护法的说明。 签订保护协议,对设计者来说是有益的,尤其是设计了很多准世界的设计者。 不过这个不是强行的,而是根据设计者意愿,每次都会出现的提示。 也许最初的江斜选的不是遗忘,而是记住了每一个自己设计的准世界。 但是慢慢的他发现了,他设计的准世界没有玩家能够进入,是一滩死水,是无法进入到循环中去的,是毫无价值的。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背负着这样的无可奈何,江斜却又不能不设计新的世界。 因为设计者太少了,他如果停下来,中央会更加绝望地走向没落,会彻底没有希望。 哪怕自己做着无用功,哪怕这种无用功需要切割自己的灵魂,江斜还是在坚持做着。 不过渐渐地,他选择了遗忘。 忘记自己设计过的准世界,忘记细节、忘记数量、忘记付出了什么,也就忘记了那种无可奈何和悲观情绪,才能继续在这条漆黑的道路上摸索前行。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谢汐,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 谢汐体会到了这些,却也不舍得再去提醒他。 大概是这个世界他已经签订了协议,所以二次设计对他来说不需要再签订,因为没有提示。 但谢汐却是第一次,所以他看到了这个提示。 谢汐没选择遗忘,因为从今以后他会和江斜一起,会配合他修复那些孤单的准世界,会帮江斜洗去遗憾,会与他结伴,走在这条逐渐明朗的道路上。 因为担心江斜的身体,而这位胡来起来就没头没尾,所以谢汐在眼看着要过火的时候又及时刹车…… 果农江十分遗憾,衣服都这样那样了。 谢汐扯了扯后,突兀地岔开话题:“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江斜也想不明白,他身体倍棒,生龙活虎了,怎么就非得禁|欲养伤??? 谢汐快速抛出问题:“如果我没有那个被动技能,又该怎么把硬盘给带出来?带不出来的话……”岂不是个死循环? 这是谢汐很关心的事,毕竟他们之后将要修复的可不止这一个世界,如果每个世界修复完成后都需要设计者的重新设计,那万一哪天谢汐的“随机”技能失效,带不出这个代表着世界意志的东西呢? 难道又要用江斜的魂意来填补吗? 谢汐不放心。 江斜知道谢汐是担心他,他舍不得他担忧,给他解惑道:“所谓修复准世界的任务其实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谢汐隐约捕捉到一些什么,但又像蒙着层薄纱,总也看不透。 江斜道:“你想一下我们在崩坏的世界里都遇到了什么?” 谢汐想了想:苦情的大斜悲情的中斜傲娇的小斜……嗯…… 谢汐吐槽他:“一大半时间都在哄你。” 江斜道:“魂意也是准世界的一部分嘛。” 谢汐剔除掉恋爱脑,仔细想了想这个修复任务:“总的来说不难,而且感觉好像有谁在暗中帮助一般,极点忽然就发现了,里面还有老教授的坐标,而老教授又恰好知道该怎么拯救合众国……” 只要没有魂意们捣乱(不是),这个修复任务就十分简单了。 江斜引导他道:“修复世界的核心是将世界意志带回中央,而执行者是你,而你恰好有一个将准世界的某一样物品带回中央的技能,虽然我们不清楚,但假如你这个技能只能带回巴掌大的东西,你说……” 谢汐恍然大悟。 他之前的思考方向错了,他把自己当成了结果,但其实他才是一切的前提。 在进入准世界的时候,由中央和准世界一起根据谢汐量身定做了这样一个修复任务。 极点、里面的坐标,都是准世界在想办法根据谢汐的情况自救。 如果把宇宙崩塌堪称世界崩坏,把极点看成进入中央的入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极点能够承受住宇宙的崩塌?因为极点是个入口,是谢汐那个随机带走一样东西的技能。 为什么要压缩成硬盘大小,因为谢汐的技能有大小限制,这个限制谢汐不知道,但是准世界显然是知道一点的。 为什么一定要将硬盘放到极点那里,这是准世界的定点投放,哪怕谢汐的运气再差,他也会被动“随机”到这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谢汐看向江斜,眼睛微亮:“原来这次任务我们还有个见不到的同伴。”是的,一个从未露过面,却在努力通过引导谢汐和江斜来自救的“同伴”。 江斜道:“无论是怎么样的形态,都可以被认为是生命。” 人类被自己的认知禁锢,所能了解到的生命形态十分有限,可实际上这万千世界,以不同形式、不同方式,真切活着的生命数不胜数。 谢汐松了口气:“如果我没有这个随机带走的技能,是不是修复任务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江斜道:“也许你没有这个技能,就无法成为修复者。” 谢汐又被醍醐灌顶。 他一直以为修复术才是成为修复者的条件,如今看来,可能远不止如此! 差不多都解惑了,江斜提议道:“要不要看看颜哲他们的直播?” 谢汐一愣:“还能看直播?” 江斜眨眨眼道:“设计者的权限。” 谢汐瞬间明白,他扬眉道:“这么说来,我通关的那些准世界,你都能看直播吗?” 比如爱情是个死胡同,比如劈腿劈成章鱼的亚特兰蒂斯。 江斜:“……咳。” 谢汐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准了:“你一直在看我直播?” 江斜摸摸鼻子道:“可惜没法打赏。” 谢汐:“……” 赏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赏不了了,打一顿倒是没问题! 事到如今,江斜也不怕他知道,更何况谢汐已经是设计者,以后自己也能发现,与其被发现,还不如主动承认,没准能从轻处罚。 谢汐太了解他了:“你不会还录播了吧?” 他记得通关后中央那里都有世界剧情上架。 江斜‘大惊失色’:“你要干嘛,那些都是我的宝贝。” 打死都不会删除,一辈子都不会的。 谢汐嘴角抽了抽,没好意思拆穿他:还宝贝呢,那些都是你的绿帽子吧! 200、五个球 谢汐脑袋转得快,他又想起一事:“那我用召唤术时,你也都看到了?”问完他又想起来不对,他召唤x去掏粪是童话小镇,那不是江斜设计的准世界,他应该看不了直播。 亚特兰蒂斯里虽然也用了召唤术,但用得挺正常,看到了也没什么。 谢汐刚松了口气…… 江斜就自曝了:“何止是看到,我是亲身经历。” 谢汐:“???” 以前害怕曝光了谢汐再也不用召唤术,现在那技能就是个摆设,不用召唤他也天天在他身边,所以就交底了:“你那召唤术的品阶很高,可以直接召唤我。” 谢汐惊呆了:“不是人偶?” 这不可能啊,要是随便就能召唤这样的神级玩家,那神级玩家不得闹? 江斜说:“如果我比较忙的话,可以让人偶接受召唤。” 谢汐想了下童话小镇里的那个x…… 谢汐试探道:“你总不会次次都本人接受召唤吧?”那时候刚认识,堂堂中央最伟大的设计者怎么会闲到…… 江斜道:“你需要我帮忙,我哪能不亲身上阵?” 谢汐沉默,他错了,这个设计者都闲到窝在中央看直播了,哪里会不接受召唤! 谢汐想了下自己的“两面三刀”,尴尬道:“我当时……” 江斜笑道:“你当时对我了好感度-99,会让我去掏粪也理所当然。” 谢汐:“………………” 江斜又道:“再说那种脏活累活,哪能让你去做?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当时龙心被埋在一堆腐尸下,谢汐那时候没技能没道具,想要那样重要的道具只能自己下去捞,得多恶心? 江斜就不一样了,他随便一个隔空取物就能把龙心给捞上来。 谢汐心里暖暖的,他道:“你也是,明明看得到-99的好感度还来帮我。” 那时候他是真的嫌弃江斜,倒也不至于恨他,只是他莫名其妙被拖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遇到的还是爱情向左还是右那种毁三观的游戏,哪怕通关后得到了丰厚的奖励,也会讨厌这个设计者。 就像高考时,出题人给了一堆超纲题,考生们即便考上了大学也会对这位出题人恨得牙痒痒。 “你无法想象,”江斜温声道:“当我的世界出现你时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这话一语双关。 江斜的准世界迎来的谢汐,得到了救赎。 江斜的内心世界有了谢汐,焕发了新生。 双重情绪交织在一起,别说-99的好感度了,即便是-999,江斜也不可能会放手。 ——哪个溺水者会推开这唯一的浮木。 谢汐明白的,以前只隐约明白一点,现在是全明白了。 他心里感动,再看看满园子蔷薇花都恢复了生机,知道江斜是彻底没事了。 谢汐轻声道:“梦想成真时,我也是真的梦想成真了。” 这真是异常甜蜜且韵味深长的告白,江斜忍不住了,说道:“不看直播了,我们来做点开心的事。” 谢汐:“!” 江斜道:“中央里没有时间观念,我宣布现在就是明天了!” 这家伙还把花园的光线调暗,变成了深夜,甚至有星辰和萤火虫飞舞。 谢汐哭笑不得:“我……唔……” 江斜吻住他道:“是你先勾引我的。” 谢汐推他:“我在和你正经说话。” 江斜道:“不行,都忍了一个准世界了,再忍下去对身体不好。” 谢汐:“什么歪理。” 江斜正色道:“尤其你这么年轻,更是忍不得,我检查下,万一……” 谢汐腔调变了:“滚……啊……” 骂得凶,也就只是骂得凶了。 江斜吃饱喝足后,抱着软趴趴的小朋友道:“来吧,看看咱们的准世界。” 谢汐眼皮直打架:“嗯……” 江斜亲亲他眼睛道:“累的话就睡会儿,我给你录下来。” 谢汐道:“我不累。” 江斜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个准世界对于那几个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之所以全去了,纯粹是好奇江斜设计的准世界而已,难度的话,对他们来说真的太低了。 这几个人要是敞开了闹,这刚诞生的宇宙能再塌一波。 谢汐说:“我想看看。” 江斜拿出一个金色的小药丸喂到他嘴里。 谢汐对他没防备,唇瓣微张,药丸入口即化,甜滋滋的味道蔓延了口腔后他才问:“什么东西。” 江斜道:“十全大补丹。” 谢汐:“…………” 下一瞬,他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 江斜道:“老n人不咋样,但这制药的本事是真不错。” 谢汐还在诧异,这药丸也太神奇了,他不仅体力全部回复,好像资质方面还有了增益效果…… 谢汐问:“这药丸还能增强五感?” 江斜点头:“你的话估计能将现有资质翻倍,我吃一个都能增幅百分之二十。” 谢汐更惊讶了:“这么厉害!” 要知道江斜的资质和抗药性都太强了,一般普通药物他吃了屁用都没有。 但这个药丸却能让江斜增幅两成,简直是神药了,中央的商城里都没有。 谢汐肉疼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这样浪费了?”他休息会就能恢复的。 n是云阁的阁主吗?他原来擅长制药? 谢汐对他了解不多,只是之前和江斜聊天时提起过,知道他有个神级技能。 江斜说:“没事,吃完找老n。” 谢汐愣了下:“你俩……”他以为他们是对立关系。 江斜道:“他在演武场里挂悬赏,只要击败他就能得一枚这药丸。” 谢汐隐隐有了预感。 江斜眨眨眼睛:“我这还有三十枚,放心吃。” 谢汐:“…………………………” 击败一次得一枚,三十枚……原来云阁阁主是这个画风吗?活生生的抖m?被揍成这样还在继续悬赏? 阁主先生您这不仅是提款机,还是台被爆锤后仍锲而不舍吐钱的良心机器啊! 谢汐不再心疼药丸了,他更心疼提款机……啊不,是云阁阁主。 这边江斜已经开了直播。 谢汐看过去,还挺好奇颜哲他们会遇到什么的。 “他们会出现在新宇宙吗?” 江斜说:“应该是,我们已经把世界意志放进去了,理论上新宇宙已经诞生。” 谢汐点点头,他已经看到画面了,甚至听到了颜哲的声音:“南翼你离我远点,我好不容易攒的空气都被你吸走了!” 南翼也在喊:“老秦你行不行啊,光线不够啊!” 秦戈争嗡声道:“等我研究下……” 他们这是遇到什么了? 画面亮了起来,谢汐没看到熟悉的人影,反倒看到了一个……星系? 龚锐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我真是脑子被shi糊了,才会来老邪的准世界。” 宗夏道:“我这里有无脊椎生物了。” 颜哲激动问:“真的吗!” 顿了顿,只听冷淡音宗夏心疼问:“颜神,你能治愈这只草履虫吗?”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无脊椎动物又死了。 颜哲咆哮:“……我他妈不是兽医。” 草履虫好像连兽都算不上。 谢汐可算是看明白他们的情况了。 他一脸震惊地问:“他们这是……” 江斜淡定道:“没错,他们成了五个球。” 准确点说是一个恒星,四个行星,实打实的星球! 四位大佬一位神奶,中央的男神(沙雕)团组队去了一个sss准世界,接到的任务是——扮演星球! 谢汐久久不能回神:“原来还有这样的任务。” 江斜清清嗓子:“毕竟sss级。” 谢汐道:“可是星球要怎么、怎么扮演?” 江斜道:“他们做得挺好。” 是挺好,一个放弃治疗快成陨石了(龚锐),一个满身毒气(南翼)别说有机物了,连太阳都照不进去还想吞噬旁边的小行星(颜哲)。 唯一正常的宗夏,刚养死了好不容易出现的草履虫…… 再看老秦那个大太阳,忽明忽暗的,别说普照众星了,自个儿都是副要爆炸的模样。 谢汐长见识了,连声道:“你……以前的世界都挺好的。” 虽然他时刻劈腿,还当过鱼和花,但好歹都是他认知范围内的,哪像这几位,直接去当星球了…… 照这架势,想要通关好像得弄出个差不多的宜居星,才能接应硬盘里的生命? 谢汐觉得自己得看个几亿年才能看到结束…… 当然中央没有时间观念,他现在去个准世界,再回来就能和他们碰头。 但是看直播的话,真要看到天荒地老去。 谢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江斜设计的世界会这么坑。 江斜宽慰他道:“没事,他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就是小儿科。” 谢汐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这时一条信息忽然出现在他们的水幕上方—— 【公告:云阁诚邀神级玩家组队挑战地级任务。】 谢汐一愣。 江斜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超过ss级的任务,都是抹杀任务…… 虽然有了谢汐,但只有谢汐这么一个修复者,显然跟不上世界的崩坏速度,总有不得不被放弃的世界。 谢汐拧眉道:“我们去下个世界吧。” 他要赶紧修复,他怕留有江斜魂意的准世界被安排到抹杀行列里。 江斜心里暖暖的:“你搜索新任务了吗?” 谢汐道:“我这就搜。” 他点了搜索,小漏斗转了一会儿后。 江斜问道:“怎样?” 谢汐看着这个名字都有种糟糕的预感:“……崩坏的十二界。” 江斜沉吟了一下:“十二……个啊……” 201、崩坏的十二界1 还没进入新任务呢,谢汐级被任务名字给吓坏了。 崩坏的十二界? 十、十二吗! 六个他都快被剁吧剁吧喂鱼了,十二个谁玩得转?别说谈恋爱了,人名都记不熟! 超纲了,这题是真超纲了。 谢汐面色微白:“不可能有十二个魂意吧?” 江斜没出声。 谢汐心咯噔咯噔的。 江斜道:“应该不可能。” 谢汐稍微能喘气了:“我也觉得不可能,亚特兰蒂斯里六个魂意已经快ss级难度了,你最高的准世界也就ss级,最多也就七个魂意吧。” 怎么可能会有十二个,这得是什么级别?而且江斜真能切出这么多片吗?这是要把自己切死啊! 虽然他离切死自己也不远了…… 江斜也道:“而且这是崩坏的世界,肯定是有魂意被抽离了才会崩坏。”所以即便真有十二个魂意,如今应该也少了好几个。 谢汐眼睛又睁大了:“真的可能有十二个魂意???” 江斜道:“我运气差,想得都是最差的结果,你不一样的,你运气这么好,不会的。” 这都得看运气了? 谢汐感觉到了浓浓的不靠谱。 运气这东西其实很难讲好与坏的。 一口气能回收十二个魂意,这对谢汐来说是好是坏? 能收回来当然是好事一件,算运气很好了吧? 只是这样的好运气,需要人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担。 见谢汐太紧张,江斜宽慰他道:“应该不可能,十二个魂意不会只是ss级难度。”他设计的准世界最高难度就是ss级。 谢汐想来想去也觉得是这样的,不由又松口气道:“应该是代表了其他东西,不会有十二个你。” 江斜笑道:“嗯,不会的。” 谢汐顿了下,竟又来了句:“其实……如果能一次帮你收回十二个魂意也挺好的。” 虽然会累断腿,但收获也大。 切片也是有上限的,真能一次收回十二个,江斜也许就没有危险了。 江斜心里甜滋滋的,说道:“没事的,中央发布抹杀任务也是有规则的,肯定是优先抹杀难以修复的世界。” 他知道谢汐的心思,肯定是刚才云阁发的公告吓到了他。 万一被人接到了江斜的准世界,又被成功抹杀,那江斜的魂意就出不来了。 魂意死了,江斜也就…… 这始终是把悬在头顶的刀,谢汐很紧张。 谢汐越发觉得不能耽误时间了,他道:“走吧,进去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江斜应道:“嗯。” 其实他心里有个其他想法,只是这想法太不可思议,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所以可能性极低,他也就没说出来,免得给谢汐造成困扰。 进入准世界后,他十有**得扮演魂意,总的来说还是需要谢汐自己去摸索。 他应该避免给予谢汐不可靠的信息,以免他先入为主地走上错误的道路。 谢汐心情挺复杂的,他一边觉得不可能有十二个魂意,一边又觉得要是真有也无所谓,能尽快把魂意收回来,他才放心。 带着这壮士断腕的决心,谢汐上路了! 他又向江斜确认了一遍:“我点确定了?” 江斜这走过不知道多少个准世界的老司机竟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紧张:“去吧。” 谢汐点了确定,短暂的眩晕后,他看到了出现在眼前的信息面板。 ——欢迎来到崩坏的十二界,请仔细阅读以下信息板。 名称:崩坏的十二界。 概要: 请记住,并不是因为事情是真的才相信,而是因为你相信,事情才是真实的。 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正确,因为你的所思所想,都不过是“假设”而已。 世界是假设出来的。 总任务:寻找真正的界灵,并修复祂。 携带道具:神鉴、素描笔。 看着这个信息面板,谢汐愣了很长时间。 他记忆力不错,几乎看一眼就把内容全记住了,对比一下之前的信息面板,不同之处太多了。 首先是第一句话,以前都是“欢迎来到准世界”,这次却变成了“欢迎来到崩坏的十二界”。 接下来的名称和概要都少了游戏这个前缀,尤其是这个概要的内容,多看几遍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话像是给谢汐的提醒,可到底在提醒什么又让人看不懂。 相信了才是真实的? 可为什么又要说我的所思所想都是假设? 以及最后一句,世界都是假设出来的,又有什么深意? 谢汐继续向下看,总任务这三个字又让他瞳孔微缩。 之前的每次进入准世界,提示的都是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这个总任务是什么意思? 任务的内容也挺微妙的。 寻找真正的界灵?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修复倒是挺正常的。 不过祂这个字让谢汐很介意。这个第三人称代词一般是用来形容神的。 这个界灵是神吗?或者是类似于神的存在? 就连最后的携带道具都让谢汐很纳闷。 他有着金色的道具箱,因为成了设计者,适药性增强,所以江斜给他装了两格子十全大补丹,可此时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神鉴和素描笔。 太奇怪了,这个世界从进入的这一刻起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信息面板消失了,谢汐瞥了眼右下角,看到了总任务的字样。 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总归确定自己是在做任务。 “呼……” 谢汐吁口气,想起变成五个球的前辈们,自己也该冷静下。 江斜说过了,准世界里什么都可能会发生,信息面板有所变化这种事……也许是成为设计者后的变化? 可如果真的会有变化,江斜为什么没事先提醒他? 当然这变化也不算大,江斜都当了这么多年设计者了,会忘记了也正常。 可江斜那么细心的人…… 打住,谢汐不胡思乱想了,不管怎样已经进来了,那就冷静对待吧! 什么都没开始,就想太多只会让自己胆怯。 谢汐四下看了看,毫不意外的是江斜不在…… 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没看到他还是有些空落落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与众不同的信息面板。 谢汐向前走了一步,忽地心一沉。 那感觉就像偶尔会做的下坠的梦一样,好像失足踩到了悬崖下。 一阵剧烈的失重感后,谢汐站稳了。 他周围一片漆黑,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仿佛连自己存不存在都无法确定了的黑。 谢汐甚至不能确定刚才是否真的有下落,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没有受伤。 周身没有痛感,没有丝毫不适之处。 这到底是哪儿?谢汐不太怕黑,但也有些不安,他忍不住小声唤道:“江斜?” 空荡荡的回音又钻回了他的耳朵中。 江斜……江斜……江斜…… 谢汐莫名心一悸,有种自己的心声被这回声给识破的紧张感。 他不再出声,也没再乱动,他试探着想将叉烧包放出来。 可是…… 宠物栏没有了。 他的系统面板空荡荡的,只有道具栏里的神鉴和素描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小猫咪都不见了。 谢汐薄唇不自觉的轻颤了下。 他拿出了神鉴和素描笔,想了想后画了一个手电筒。 因为素描笔的缘故,他想什么就能画出什么,像副照片一样。 画完后神鉴闪了下,谢汐发现自己的道具箱里多了个手电筒。 谢汐松口气,将它拿了出来,打开后这片漆黑中有了一道笔直的光线。 这并未给谢汐安心,因为光线照出去就像是在一块巨大的黑布上画了一道白线,根本照不亮周围,反而成了被黑暗拥挤的孤零零的存在。 谢汐倒吸口气,将手电筒关了。 不知道为什么,开着的时候反而更加恐怖了。 因为什么都照不到,漆黑是浓雾,连光芒都在不断吞噬。 这到底是哪儿?他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谢汐不知道。 他径直往前走,感觉像是走了很久,可又一点儿都不累。 这不像一个真实的世界,他也不像是自己了。 恐惧像涨潮的海水般一点点蔓延,谢汐用力攥紧了神鉴,想着该怎么办。 一个漆黑的,什么都没有的世界,该怎么办? 谢汐心思一动,拿起了神鉴。 什么都没有,他可以创造…… 能行吗? 那么又该画什么呢? 谢汐脑中浮现出了江斜的花园…… 他心里想的是,初级神鉴有创作限制的,不仅限制大小,而且不能创造无生命物体。 可他的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慢慢画了起来。 他把江斜的花园给画出来了。 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只能看到神鉴中栩栩如生的蔷薇花海。 虽然知道画了也白画,可是心情却因为看到熟悉的景象而放松了。 不知从何时起,谢汐已经把花园当成了自己的家。 这个象征着江斜精神世界的地方,已经是他的避风港。 谢汐收回心思,正想着到底该画什么…… 忽然间,周围陡然一亮,谢汐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蔷薇花海中。 熟悉的景象、熟悉的花园,连那小亭子都一模一样。 谢汐愣住了。 他走了几步,发现花园外仍旧是黑暗,可花园里却是一片明亮。 他……他把花园给画出来了? 怎么回事?初级神鉴不是…… 这时谢汐才发现神鉴上根本没有初级二字,它就是神鉴,不是初级神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汐满头雾水,这时他看到花园的正中央有十二个光团。 谢汐径直走过去,看清了颜色各异的光团,以及上面的符号—— 白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 十二星座吗? 202、崩坏的十二界2 每个光团的颜色都不一样。 第一个是红色的白羊座,第二个是粉色的金牛座,第三个是黄色的双子座,然后是绿色的巨蟹、金色的狮子、银灰色处女座、褐色天秤座、紫色天蝎座、蓝色射手座、黑色摩羯座、古铜色水瓶座、白色的双鱼座。 其实谢汐对十二星座的符号认不全,但至少能认出一小半,再配合十二这个数字,很容易就猜到了是十二星座。 所谓的十二界,难道代表着十二宫? 谢汐沉默了半秒钟,脑中回荡的是——燃烧吧小宇宙。 ……虽然谢汐没看过《圣斗士星矢》,但也知道这个著名的动漫,知道里面有代表着星座的黄金圣斗士,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后,谢汐倒是没那么慌张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身处“花园”,哪怕并不是中央的花园,却也给了他巨大的慰藉。 谢汐细细地看了半天这十二个光团,在没发现任何异样后,他尝试着触碰了第一个光团。 那个红色的闪烁着白羊座符号的光团。 紧接着谢汐感觉一阵温暖的热气涌到了掌心,随后光团的符号消失了,少年江斜倒映在光团上,英俊的面庞上挂着骄阳似的笑容,他清澈的声音响起:“是我吗?” 谢汐吓了一跳,连忙松手,掌心的热度消失,倒影也不见了,光团恢复成红色的模样,上面漂浮着白羊座的符号。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光团是江斜吗,少年江斜? 谢汐想了下又靠近了白羊座光团,将手放了上去,那热气又涌了上来,少年江斜再度出现,他像是在透过镜子看他,英气十足的面孔带着少年独有的温柔,他又问他:“是我吗?” 这次谢汐没动,他想看看他是否还会说什么,然而江斜一动不动了,就像一段被录好的固定的影像,只会这样看着他,只会说这样一句话。 谢汐试着轻唤:“江斜?” 白羊少年不出声,只定定地看着他,目如骄阳,灿烂且温暖。 谢汐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嗯……对这样青涩热忱的恋人,抵抗力差点也是人之常情。 谢汐确定他不会再回应自己便把手挪开了,影像消失,又恢复成了红色光团。 他心里嘀咕着:如果答应了会怎样? 少年江斜问他:“是我吗?” 如果他回答是会怎样? 谢汐没轻举妄动,而是去了下一个粉色光团。 这是金牛座,谢汐照样把手放了上去,光团的粉色褪去后,身着笔挺西装的江斜出现在光团中,他的目光平缓,声音低沉稳重:“是我吗?” 谢汐:“……” 这么正经的江斜太少见了,不过也挺帅就是了。 挨着的是黄色的双子座。 谢汐放上手后,颜色褪去,穿了件套头卫衣牛仔裤的江斜出现在他面前,他头发微乱,双手插在口袋里,腿长且直,年轻的眼睛明亮,声音也是清朗的:“是我吗?” 这大学生一样的江斜也是谢汐没见过的。 他心漏跳了半拍,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松了手。 看到这里他隐约猜到了,估计每个光团里都有一个江斜,到底是魂意还是本尊都不好说,但肯定是与星座相对应的江斜。 不同年龄阶段,性格些许不同的江斜。 谢汐知道江斜的生日,在梦想成真时他每次都有好好给他过生日。 十一月三十日,是射手座。 谢汐越过了其它星座,直接去了蓝色的射手座。 他照例把手放上去,浅蓝色的光芒褪去后,嘴角挂着浅笑的江斜出现在他面前,温柔的嗓音里带了些戏谑:“是我吗?” 谢汐心砰了一下,嘟囔一句:“花花公子。” 是的……射手座的江斜给了他强烈的花心大萝卜的感觉,仿佛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司机。 哦,江斜是老司机,万花丛中过的是谢汐。 射手座吗?谢汐托腮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挨个全看了。 巨蟹座的江斜给人感觉特别好,像个温和的兄长。 狮子座的江斜很江斜本斜了,那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嚣张劲,是演武场常年第一无人能动其分毫的x了。 处女座的江斜给谢汐的感觉很像老六,也就是后卿,是安静中带些忧郁的,静静看着你时仿佛怕你眨眼就消失。 天秤座的江斜也给了谢汐强烈的熟悉感,是老二吧,九尾狐?这华丽丽的感觉。 天蝎座的江斜让谢汐想起了上个世界里的江大斜,那种成熟的魅力,你根本捉摸不透却又被他一眼看穿。 摩羯座的江斜有些像j斜,那位深情不悔,苦守了九个轮回的男人,不过也有些像偏执的管家兰迪,最早回收的那个魂意。 还有两个星座没看,谢汐挺好奇的,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得兴致勃勃。 怎么说呢,有点像换装游戏。 角色还是自己最在意的人,看到不同的多面,还挺有趣。 ——当然前提是这些江斜别从光团里走出来。 要是全出来了…… 呵呵呵,对不起,打扰了! 谢汐先看了古铜色的水瓶座,对这个星座谢汐不是很了解,隐约记得好像比较聪明独立的性格? 不过那些星座书上讲得也不准,更何况在某些刻意营销下,模式化了很多性格。 人是多变且复杂的,哪里会是一两个标签能够固定的。 谢汐只是好奇水瓶座的江斜年龄段而已。 他把手放上去,看到了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江斜,他似乎在冬季,穿了件羊毛大衣,英俊的五官里有着能融化寒风的温柔,声调略带清冷,有着些许神秘感:“是我吗?” 同样的声线能变化出这么多声调,也是厉害了。 谢汐笑了笑,去看了最后的双鱼座。 手刚放上,谢汐就知道这位像谁了。 ——艺术家五王子、圣山的朱雀圣人。 也对,这个星座和老五的气质很像了。 全部看完,谢汐后退了几步,食指撑着下巴思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每个光团里都有一个江斜的魂意? 难道这个崩坏的十二界里真的有十二个江斜? 排除一下熟面孔的话,至少也有……六个? 六个还是勉勉强强可以接受的,十二个的话就太要命了! 谢汐总觉得这次没那么简单,这个世界处处透漏着诡异,信息面板的变化,神鉴竟然可以创造出这样一片花园,而且都这么久了他都没有碰见任何人。 这个世界总给他一种只有他自己的感觉。 一股冷意顺着毛孔钻进到身体里,谢汐努力不去想这些…… 他继续看向光团,想着江斜们的问话。 ——是我吗? 到底有什么含义呢?他需要在十二个光团里选一个吗? 选了之后呢,其他光团会消失吗。 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谢汐不禁看向了自己的任务:寻找真正的界灵,并修复祂。 界灵是什么?而且要找到真正的界灵? 难道这十二个光团里有一个是真正的界灵? 需要他分辨出来? 有几次机会呢?总不能一次认错就全盘皆输吧。 谢汐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线索,他又去挨个碰了碰光团,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同的光团出现不同的江斜。 年龄、衣着都不相同,大概也是因为这方面的缘故,所以气质和性格也好像不太一样。 哪个最像江斜呢? 谢汐仔细想了想……发现很难判断。 因为哪一个都不是完全像江斜,但凑在一起似乎就是江斜。 他的性格太多元化了,在中央表现出的只是他表象的性格,其实内里…… 看看那些魂意们就该知道,他在不同时期有着近乎矛盾的性格。 要说有什么统一的,那就只自信、执着、爱要面子以及…喜欢他。 这也能算性格?谢汐被自己逗笑了。 姑且算重要特征吧! 谢汐又挨个看了一遍,最后盯上了第一个的白羊座。 虽然江斜是射手座,但也没必要非得选择射手座。 从十二宫来算,白羊座算是第一宫,也许就是这个崩坏世界的第一界。 既然是有顺序的,那不如按照顺序来试试? 谢汐再度触碰到了光团,看到如阳光般璀璨的少年江斜。 他看着他,问他:“是我吗?” 谢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眼前这个江斜最多十六七,应该是个高中生。 嗯,这么年轻的话,应该很好哄吧。 谢汐应道:“是。” 这话音刚落,谢汐看到少年笑了,像在正午阳光下撒了一地金子般,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他说:“谢谢。” 接着一股巨大的拉扯感袭来,谢汐感觉到自己被光团拉了进去。 他没反抗,任由自己被这团光芒给裹住,他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反倒有种莫名的安心,好像感觉到了江斜的存在。 这挺奇妙的,无法形容,却明确地知道他在。 谢汐睁开眼时,听到了重重的喘息声。 什么声音?这么难听。 谢汐抬头,被吓了一跳。 好大个舌头,好大个狗头! 是的,在谢汐面前,这是一只无比巨大的狗头,居高临下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只小猫咪。 谢汐第一反应是,自己缩水了?来到巨人国了? 下一秒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他……怎么四脚着地? “喵呜……”谢汐想开口,发出的却是可怜兮兮的小猫叫。 谢汐:“???” 这时一双大手出现,将他抱了起来,谢汐的视角一下子高了。 他听到了抱着他的人低喝一声,那只野狗掉头就跑。 谢汐努力抬头,看到了少年江斜。 少年远不像光团中那样阳光明朗,他垂眸看着谢汐,问:“没有家了吗?”清冽的声音里带着冷淡与疏离。 203、崩坏的十二界3 白羊座少年不是活力四射的吗,眼前的少年江斜怎么这样淡漠冷感? 别说阳光灿烂了,完全是寒风一样的冷飕飕。 谢汐都顾不上自己的异样了,他仰头唤道:“江斜?”发出的声音却是喵呜。 他怎么变成一只猫了! 叉烧包出不来,他怎么成叉烧包了! 江斜冷淡的眸子里有了点温度,他在谢汐的小脑袋上点了下:“好脏。” 谢汐:“……” 居然被嫌弃了,猫咪谢自闭了。 江斜看到这耷拉下去的猫耳朵,极轻地笑了下:“你这样脏兮兮的,没人会想养你的。” 谢汐嘟囔:“才不需要人养。”发出的声音就是喵呜喵呜,可怜兮兮的。 江斜没再说什么,抱着他径直向前走。 谢汐还挺在意的,自己真的很脏吗?他低头也只能看到自己一双小爪子。 他好像是只黑白猫?前爪有着规整的白手套,其他毛是黑色的。 单看这只小爪子……嗯,是挺脏。 毕竟是只被野狗追着跑的流浪猫,会脏也正常吧。 谢汐还不太能适应这个猫的身体,所以江斜能抱着他,他还挺惬意的,刚好可以趁机打量一下四周。 他们走在一条河边的小道上,初春的风还带着冬季的寒意,河边的树木也还干枯着,似乎还没从深冬的熟睡中醒来。 河里自然是不会有冰的,只是这水也算不上太澄澈,流淌得也很缓慢,是每个城市里都会有的那种不停治理却总也好不了多久的河了。 小道左侧有个斜波,上面就是马路,有车辆驶过,交通不算堵塞,毕竟不是高峰期。 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左右? 猫咪谢抬头,看了看太阳。 如果少年江斜手腕上有戴表,他就可以直接看时间了。 可惜江斜朴素得很,别说表了,连衣服都洗得有些发白。 看来白羊斜过得不太好? 谢汐不清楚,不过没关系,他来了肯定会让他吃香喝辣,从此走向幸福人生。 这么点小事,谢汐还是做得到的。 等下……谢汐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就他这肉嘟嘟的猫爪子,真能在神鉴上作画吗?怕是连笔都握不住吧! 唯一的金手指用不了,别说养少年了,谢猫咪可能还得被养…… 嗯……不用丧气,等安顿下来试一试,谁规定猫咪不能画画了?爪子不行,不还有嘴吗,握不住笔他还能咬不住?问题不大的! 谢汐对于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疑惑的。 他答应了光团上江斜的邀请,进到了光团里。 光团里就是一个界吗?那么十二光团就有十二个界?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构造吗? 进到这里他又该做什么?界灵的话,肯定是江斜吧,他这样算找到了吗? 显然不是。 谢汐也不急,任务做多了就会明白,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线索是需要慢慢发现的。 胡思乱想间,白羊斜已经把他带到了一栋公寓前。 谢汐四下看了看,发现小区环境还不错,比谢汐以前的家强很多。 江斜刷了门禁卡,走过一片修的齐整的花园后,他上了楼。 让谢汐意外的是,江斜没做电梯,而是直接上了楼梯,好在只有四层,少年腿脚快,气息都没乱便上去了。 没想到白羊斜还挺爱运动,果然内里还是活力四射的吧,虽然表面有些冷漠。 后来谢汐才知道,江斜不坐电梯纯粹是因为不想遇见人。 进了屋子,谢汐又四下张望了一番,当然这动作变成猫后就成了探头探脑。 江斜以为他怕,轻声道:“家里没有狗。” 谁会怕狗!脑中闪过那只巨大的狗头后,谢猫咪沉默了——那么大的狗还是有点儿惊人的。 谢汐大体看明白了。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装修还行,家具该有的也都有,除了有点小总体还算不错。 不过从这户型也能看出来,江斜是自己住。 十六七的年纪就自己住了? 谢汐对于江斜的家人情况一直不清楚,在中央时他也从没问过。 这算是玩家间的“礼仪”了,只有被原世界放弃且放弃了原世界的人才会进到中央,而那样一个原世界,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愿去回忆的过往。 无论什么缘故,被放弃都是糟糕的回忆。 更何况江斜已经来到中央那么久了,原世界的那点记忆恐怕都忘得差不多了,谢汐不想也不忍心去问。 放下了挺好,向前看就是了,一味追究过去是很痛苦的。 谢汐不确定眼前的这些是江斜的过去,还只是单纯的一个新的世界。 不过都无所谓,遇上了,经历了,就当成是真实的。 就像概要里说的——不是因为真实才相信,而是因为相信才真实。 江斜将小猫咪放在了沙发上:“等我下。” 谢汐看到自己脏兮兮的爪子在灰白色沙发上留下了脏兮兮的泥印子。 自己的确很脏……谢汐想跳下沙发,去地上待着,江斜却按住了他的小脑袋,说道:“不许乱跑,就待在这里。” 谢汐:“……”沙发都脏了同学,打扫起来不麻烦吗。 江斜显然想不到一只猫会在意这些,他又嘱咐他:“不许乱跑哦。”这语气是在哄小猫咪了。 谢汐懒得理他了:又嫌我脏又把我放沙发上,孩子你是不是傻。 反正已经脏了,谢汐索性就趴好,老实不动了。 明显不常笑的少年嘴角扬了下,声音也温暖了些:“乖,我很快。” 谢汐又不是只真猫,哪里会乱跑?他不仅不跑,以后还要带他走向幸福人生呢。 猫咪谢不自觉的来了个东北揣,姿势十分端庄了。 江斜的确挺快的,约莫两三分钟他就出来了。 谢汐看到他去了洗手间,以为他是去解手,并未太当回事。 谁知江斜出来后抱着他去了洗手间,看到那一盆水谢汐懂了。 原来是要给他洗澡啊…… 行吧,他身上的确很脏,他又不会舔毛,能洗个澡是最好不过的。 江斜抱他稍微用力了些,声音也努力温柔着:“别怕,只是洗澡。” 猫咪谢翻个白眼:“废话。”可惜出口就成了喵喵呜。 江斜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怕水吧。” 谢汐道:“我不怕,快放我去水里。” 喵呜得更激烈了…… 江斜哄他:“乖,你身上太脏了,不洗洗不行的。” 谢汐:“别废话,快洗吧!” 江斜嘟囔道:“好像叫得更惨烈了。” 谢汐:“………………”猫同人讲,狗屁不通! 江斜心一横,把小猫咪放到了水里。 谢汐当然不怕水,但可能这个身体有些怕,本能地扑棱了一下。 江斜立马被弄了一身水。 谢汐有点惭愧,他真的不怕水的…… 咦,这水怎么和以前的感觉不太一样,泡的猫毛好重,贴在身上好难受,这感觉仿佛一个人穿了羽绒服在洗澡,真的是一、点、都、不、舒、服! 谢汐可算知道宠物们为什么这样抵触洗澡了,怕水是一方面,难受也是重要因素吧! 好在他不是一只真猫,忍忍也就忍住了。 江斜看着怕得瑟瑟发抖的小猫咪,轻声哄道:“别怕,很快就好了。” 谢汐:“别废话,快点洗,难受。” 喵了喵的像在撒娇。 少年眼中温暖更甚,只是深处有着挥之不去的落寞,他像哄小孩一样说道:“乖,小猫乖,很快就好了。” 谢汐是挺难受的,可是听江斜这温柔的声音,再加上他手劲很轻,倒也越来越能适应了。 好险洗完了,还有吹风这个大工程。 江斜又对他说:“吹下风,要不会着凉。” 谢汐这个是真不怕,浑身湿漉漉的也难受,能吹干是再好不过的。 他趴在江斜腿上,把他浑身衣服都弄湿了,少年也没有丁点儿嫌弃,只是耐心地给他吹毛,里里外外左左右右,吹得彻彻底底。 倒头后谢汐都快睡着了。 吹风机停下,江斜看了看怀里的小猫咪,轻声道:“洗干净后可爱多了。” 谢汐掀起眼皮,瞪他一眼:“喵呜。”废话。 江斜在他头顶按了下:“脾气也要收一下。” 谢汐:“……”开什么玩笑,他脾气不好? 江斜又把他放到了沙发里,当然是干净的那一边。 他道:“我去给你弄吃的。” 谢汐是有些饿了,不过他不想吃的猫粮! 江斜也没有猫粮,他去网上查了查,发现猫咪可以吃米饭和煮熟的鸡胸肉后,就去给他凑合做了点吃的。 谢汐看了看这“饭”,感受了一下咕噜噜直叫唤的肚子,勉为其难吃了。 吃饱喝足后,江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饱了吗?” 谢汐道:“喵呜。”饱了。 江斜笑了笑,可惜眼中的落寞却更明显了些。 此时谢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斜将他抱起来,拎了个纸盒子后出门了。 谢汐吃饱后竟有些困,缩在江斜的怀里暖烘烘的,还挺舒服。 他一路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时,江斜把他放下了。 谢汐:“嗯?” 江斜小心地在纸盒里垫了垫后把他放了进去。 这是干嘛?谢汐哪里想得到江斜是要把他送人! 江斜又揉了他一下:“这家人挺好的,他们肯定能照顾好你。” 谢汐:“???” 江斜对他笑了笑道:“洗干净后你变得很漂亮,放心,他们会收养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离开。 谢汐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感情你辛辛苦苦把我抱回家,又是洗澡又是吹风还给做饭吃,是为了让我白胖胖得被其他人手痒? 谢汐哪能放他走! 他一个箭步扑上来,脑壳撞到了江斜的鞋上:“好、好痛!”喵、喵呜! 叫声很惨烈了,江斜脚步微顿,转头看到抓着他裤腿的小猫咪,他眸色微闪,蹲下身道:“听话,你做他们的宠物,会很幸福的。” 谢汐:“谁要做宠物!”喵呜喵呜喵喵呜! 江斜眉心皱起。 谢汐抱紧他的腿,小爪子都勾进他的裤腿了,一副油盐不进打死不松手的模样。 江斜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声音里满是艰涩:“跟着我你会受苦的。” 谢汐:“跟着我,你才不会受苦。” 江斜顿了下,最终还是狠下心来了,他掰开了谢汐的爪子,甚至还冷下来脸来凶他:“我不喜欢猫,也绝对不会养猫,所以别缠着我了。” 谢汐:“……” 江斜见他松手,立刻大步离开,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 谢汐愣了一会儿,接着发足狂奔。 想跑!没门! 猫咪谢还是只幼猫,哪里追的上江斜,跑了没几步就找不到他了…… 谢汐停下脚步时,倾盆大雨兜头而下。 他本想闻一闻江斜的气息追上去,可惜竟下雨了,这雨水一冲,哪里还闻得到丁点儿气味。 谢汐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站在雨里。 这可怎么办? 他虽然知道江斜的家,却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的小区。 江斜抱他出门时,他对江斜毫无防备,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丢掉,所以迷糊了一路,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带出来多远。 本来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猫毛又脏了,湿漉漉的黏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然而谢汐管不了这些了,他得找到江斜! 少年江斜的状况让他很担忧,他不能放着他不管。 谢汐在雨里无头苍蝇似的跑了许久,自个儿都跑累了时,终于又被那双大手给抱了起来。 感觉到是江斜,谢汐有些生气:“跑个鬼啊!”发出的声音却是虚弱的可怜的喵呜声。 江斜用力抱着他,嗓音沙哑道:“和我在一起,你会死的。” 204、崩坏的十二界4 少年压抑的声音让谢汐心一疼,忍不禁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舔了一下。 下着瓢泼大雨,人的感官都像被泡在水里一样,迟钝了许多,可是江斜却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轻轻落下的,带着些许倒刺的柔软舌尖。 这只小猫在安慰他,用着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他。 江斜紧紧抱着他,在湿冷的大雨水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们回家了,这次猫咪谢竖起了耳朵,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准备好好认路。 万一再被这小子丢了,他就自己跑回去! 可惜雨下得凶,江斜没带伞,又怕小猫咪着凉,所以尽量把他往怀里按。 谢汐努力钻出来,他又按回去,谢汐再探头,他又往回按,还哄他道:“一会儿就到家。” 谢汐:“要不是你瞎折腾,我们跑出来这么远?” 可惜小猫咪的声音淹没在大雨中了。 虽然这样说,但谢汐是心疼的。 少年江斜得是个怎么样的小可怜,才会连只小猫咪都不敢收留? 还说不喜欢猫,不喜欢的话会那样悉心地给他洗澡吹风?还精心准备了吃的。 明明是个温柔细心的少年,却表现得这样冷漠疏离,到底经历了什么? 谢汐不清楚具体情况,可想想之前的六王子也能猜到一些…… 江斜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小区,他刚进单元门,看到电梯停在了一楼。 从来不坐电梯的他为了怀里的小猫咪能快点进屋,走到了电梯里。 谢汐小声嘟囔:“跑了一路累了吧……”他以为江斜是累了才不想爬四层楼梯。 巧的是,电梯在二楼停下了。 谢汐立刻感觉到了抱着他的人身体紧绷。 怎么了?他抬头看看江斜,发现少年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在用镇定压制着紧张。 电梯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领着个小孩子站在那儿。 女人正在哄孩子,没看到电梯里的人。 小孩子开心道:“妈妈,哥哥怀里的小猫咪好可爱呀!” 谢汐感觉自己被抱紧了些,他眨了眨眼睛,冒上心头的是——江小斜你不会又要把我送人吧?开玩笑,这都到小区了,我还会找不到你家门?送不走的,送走了我也能跑回来! 这时女人抬头,看到江斜的时候她面色微变。 本来小孩子已经走进电梯了,她一把将孩子拉出来。 江斜什么都没说,只这样湿漉漉的站着。 女人干笑了一声,说道:“你……先上去吧,我们是下楼,也不知道这电梯怎么就停了。” 江斜应道:“嗯。”他按了关门键。 电梯关上后,上升还有个空挡,谢汐的猫耳朵灵得很,听到了二楼女人对孩子说的话:“离他远点,别和他对视,那双眼睛害死多少人了!” 小孩子不懂,因为看不到小猫咪而哭闹起来。 女人气道:“真想搬家,怎么就住在这样的凶神楼下。” 谢汐微怔,仰头看到江斜轻颤的眼睫。 少年垂下眼帘,似乎在极力遮住自己的眼睛。 习惯了这双异瞳后,谢汐都忘了这样的眼睛在普通社会是极其少见且怪异的。 其实江斜的眼睛并不是那么鲜艳的颜色,正常情况下只会觉得瞳孔的底色有点暗红和深蓝,没夸张到让人侧目的程度。 除非情绪激动时,才会变得十分明显…… 谢汐有些明白江斜为什么是这样冷淡的性格了。 因为情绪波动少一些,眼睛的颜色就会正常很多。 想起江斜在雨里说的话,再结合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谢汐心里涩涩的。 在亚特兰蒂斯时,六王子克死母亲,所有接近他的人都遭遇不幸。 这里的江斜是不是也这样? 因为各种意外变成了一个人,又因为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而背负了并不属于他的罪责。 电梯到了四楼,江斜抱着小猫咪回屋,他仔细弄了温水,帮谢汐洗了洗弄脏的毛后,认真吹干。 他怔怔地给谢汐吹风,自己却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顶着**的头发。 谢汐道:“去冲凉换衣服!” 可惜话到嘴边就成了喵呜喵呜。 江斜回神,按住动来动去的小猫道:“不吹干会感冒的。” 谢汐:“你才是真的会感冒。”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念太强烈,江斜竟愣了下:“你是在担心我吗?” 谢汐道:“废话,快去换身干衣服。” 江斜笑了下,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疯了。”竟然会觉得一只小猫听得懂自己说话,竟然觉得它在关心他。 怎么会呢…… 它只是一只小猫,一只不知道还能在他身边待多久的小家伙。 嗷呜半天还被当成怕吹风闹脾气,猫咪谢心累身也累,索性不管他了。 好在江斜身前体壮的,给他吹干后,自己去洗了澡换身衣服,瞧着没有丁点儿要感冒的意思。 三四月的天气还是很凉的,能在这样的雨里跑这么久,回来还挺了近半个小时,竟然没生病,这体格真的可以。 谢汐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只幼猫,可没力气照顾这么大个江小斜。 江斜洗完澡出来,看到趴在沙发上的小猫咪,心情很微妙。 想把他送走,又送不走。 可是养在身边的话…… 江斜拨弄着小猫的下巴,低声道:“我会把你害死你的。” 谢汐睁开眼,瞪他:“年纪不大,迷信不小!胡说八道什么呢!” 江斜根本听不懂他的喵里乌拉,还以为他饿了:“我去给你弄吃的。” 谢汐:“……”少年,你当自己捡了头猪吗! 嘴上这么说,等江斜做好饭后,他又吃得真香。 大概是猫咪太小,正在长身体,所以吃得多一些。 江斜也不做什么,就看他吃饭。 谢汐吃完后看向他:“你不吃饭?” 江斜肚子咕噜噜叫了声,他起身道:“我也去找点吃的。” 他翻了个泡面,煮给自己吃了。 谢汐之前就发现了,江小斜这日子过得有点惨。 虽然住得不错,一应陈设也还好,但显然手头并不宽裕。 瞧这连泡面都吃得很省的模样,估计比当年的谢汐好不到哪儿去。 十六七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高中学业也很重,面临高考的话更是焦头烂额得很。 也不知道江斜具体是什么情况。 谢汐是知道那滋味的,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真的会辛苦到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谢汐想想江斜这情况,养只猫的确挺有压力的。 不过谢汐又不是真的猫,哪会用他养?他还要养他呢! 只是这身体太碍事了,要是变成人,他一准把白羊斜给保护得好好的,让他像光团上那样笑得比骄阳还灿烂。 一人一猫吃饱喝足后,江斜出去了一趟。 谢汐想跟出去,又怕自己出去后又被他绕晕给丢了……于是老实待在家里了。 大约半小时后江斜回来了,拎了一堆东西。 谢汐看到了便利袋上宠物的标识,知道这家伙是去干嘛了。 都穷到吃泡面了,还去买猫粮? 再说他又不是真猫,才不要吃那东西。 江斜还买了猫砂盆,粉色的,十分少女。 “你这么爱撒娇,应该是只小母猫吧。”江斜道。 谢汐:“………………”少年你眼睛不好就赶紧去挂眼科! 不过谢小猫太小了,江斜也没有分辨的经验,所以哪怕给他洗了澡也没发现厚厚的毛发下藏着的是公还是母,就想当然地选了个可爱的。 江斜还拿出一个七彩斑斓的逗猫棒:“喜欢吗?” 这一摇,仿佛小仙女在召唤队友去变身打怪兽…… 谢汐被雷得直哆嗦,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江斜自己舞了半天,发现谢汐并不感兴趣后还挺遗憾:“十几块钱呢,浪费了。” 谢汐:“……” 这么穷还买这样的奢侈品,真不会过日子。 舍不得浪费这穷小子的“血汗钱”,谢汐扑上去咬住仙女棒。 江斜眼睛一亮,冷淡的眉眼间带了点儿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要这样玩。” 说着又舞起来了。 谢汐能怎样?还不是配合这个幼稚的白羊斜玩起了仙女棒! 玩得太入神,不知不觉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江斜抱起小猫咪道:“好了,明天再陪你玩。” 谢汐不服:“小子,是我在陪你玩。” 江斜被他喵呜的心里直软乎,他揉揉他小脑袋道:“晚安。” 谢汐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后,在他怀里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谢汐醒了。 猫咪的身体在这时候倒是方便得很,水一样的轻轻一晃就滑出了江斜的怀抱,猫爪踩在地上也安静得很,根本不会吵到睡着的少年。 谢汐这时候醒来,是有事要做的。 虽然是只幼猫,但也可以帮到江斜。 谢汐悄悄摸到了隔壁房间,找了个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将神鉴和素描笔拿了出来。 猫爪是握不住笔了,嘴的话应该可以。 谢汐费事的咬住了素描笔,还没开始画呢,就觉得嘴巴疼。 这小猫实在太小,叼只笔都这么费力! 谢汐叼着笔,对准了神鉴就是一通狂扫。 有这素描笔,画画是很轻松的事,哪怕连个轮廓都不像,但只要他脑子里不断想着,就可以画出来。 谢汐想画什么呢? 当然是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想过上好日子,怎么也得让手头宽裕些,买个逗猫棒都肉疼这种日子要不得。 谢汐停笔后,期待地等着百元大钞落地。 接着……百元大钞出现了,一张、两张、三张……一百张…… 等等! 谢汐这只小猫咪差点被潮水一般涌上来的粉红大钞给压成猫饼! 坏了,这钱造得有点太多了。 205、崩坏的十二界5 起初,谢小猫是只想画一张的。 谢汐用神鉴创造的东西不存在虚假一说,再说这是个崩坏的小世界,更是一切都向着他。 只要谢汐画出一张纸币,那就是能经过层层考验,比真币还真的小钱钱。 但是也不能造太多,倒不是顾虑通货膨胀的问题,毕竟以一普通人的使用量来说怎样也不至于,只是不好解释。 一张两张还能说是大风刮过来的,这么……这么山一样的一堆,是龙卷风席卷银行金库了嘛! 白羊小斜会吓死的! 这可怎么办? 谢猫咪站在“钱山”上犯愁。 现在才凌晨两点,小斜还没起床,他得利用这段时间把这些钱给“毁尸灭迹”。 扔出去不现实,得想办法让它们更碎一些。 谢汐倒是可以在神鉴上画出个碎纸机,只不过这玩意轰隆隆地把小斜吵醒了怎么办? 再说碎完这些“纸”,碎纸机又该怎么处理掉?指望谢汐现在的小身板,别说机器了,他能被大钞压死。 何况这么多钱,谢汐一张张叼上去,他干到天亮也搞不定。 谢汐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奇招。 如今这神鉴不是初级的了,完整版的神鉴是什么都能画的。 他的思维被局限在了地球,可事实上他也经历了很多世界了,何不尝试下其他世界的东西? 谢汐记得上个世界里有不少高科技小玩意,例如放到衣服里不仅能洗澡还能洗衣服的清洗球,例如只有米粒大小,但摇一摇就能变成一辆飞行器的交通工具,还有…… 对了!谢汐想起来了,有个专门处理垃圾的环保球。 只要用它点一点,硬度偏低的东西都可以变成分子状游离在空气里! 谢汐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画出来,但值得一试。 小猫咪叼起素描笔,在神鉴上画了画。 环保球是绿色的,大小差不多就这么大,圆不溜秋的带点儿小光斑…… 是这样了! 素描笔诚实地将谢汐想象中的环保球给呈现出来。 只看神鉴能不能创造出一个真正的环保球了! 谢汐凝声屏气,安静看着…… 其实创造的过程是很快,连零点一秒都用不了,但因为太期待,所以这么短时间也觉得长了。 一个网球大小的绿球从纸币上滚落。 谢汐一跃而下,追上了环保球。 这东西开启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把这个环给勾出来。 谢汐伸出指甲,用力一勾…… 妥了! 接下来只需要按住了按钮,将它的分解端对准纸币就可以使用了。 这东西对人来说是没有风险的,只要拿对了地方,避开那类似于“刀锋”的地方就行。 小猫咪是有点危险的,但谢汐又不是真的猫,小心谨慎些,也不会出事。 他试了下,发现纸币能凭空消失后,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神鉴的创造果然是没有局限的,似乎只要谢汐见过的东西都可以创造出来。 不过这也不叫创造吧?有点像复制。 毕竟创造的话,应该是创造从未存在过的东西。 可换个角度来说,这个环保球又的确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环保球是有使用次数的,把大钞全部处理掉后,它也干瘪到只剩个空壳了。 这么小个东西只要扔进垃圾桶就行了! 谢汐看着仅剩下的一张纸币,大大松了口气。 下次可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要造币就少点造。 折腾这么久,谢汐累了,爬回江斜的被窝里,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江斜似乎眼睛睁开了一点,他看了看枕在自己胳膊上的小猫咪,微怔后小心将他拦在了怀里。 他梦到自己有了个伴,是一只小猫。 原来不是梦。 睡了个回笼觉后,谢汐精神抖擞,在江斜醒来时他也唰的睁开眼猫眼睛。 江斜温声道:“吵醒你了?” 谢汐道:“快去捡钱。”喵了个喵。 江斜微笑:“真喜欢撒娇。” 谢汐:“???”少年你对撒娇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江斜抱着他下床道:“饿了吧?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的,就带了点儿试用装回来。” 他说的是幼猫猫粮。 谢汐嗤之以鼻,他一个人为什么要吃猫粮。 等江斜打开口袋,倒出猫粮后…… 谢小猫睁大眼了,怎么会、怎么会这么香! 江斜把他放在食盆前:“尝尝吧。” 谢汐告诉自己:不,我是个人,我真的是个人。 咬了一口,嘎嘣脆。 江斜问:“好吃吗!” 吃得真香的谢小猫:“不好吃。” 江斜道:“喜欢就好。” 谢汐:“不喜欢!” 江斜:“那下次还买这种。” 谢汐:“…………”算了算了,根本说不通。 吃饱喝足后,谢汐跟上江斜,等着少年捡钱。 昨晚谢汐想了半天,才找到个合适的位置,把钱放在了半开的窗户边。 虽然大风刮过来这种事很玄幻,但总比自家猫半夜画了一地钱并努力消除了这种事可信度高吧! 走到这里的江斜愣住了:“这是……” 谢汐吁口气:“少年,你今天的饭钱有着落了,去吃点儿好的吧。” 他喵呜完就听江斜纳闷道:“这里是四楼,竟然还会有纸飞过来?” 谢汐愣了下:“纸?你把钱当纸吗!” 江斜拿起了百元大钞,看了看后疑惑道:“这是纸币?” 听到这俩字,谢汐心咯噔了一下。 难道这个世界的货币和他认知里的不一样? 虽然背景环境相似,江斜也说过他们的原世界很像,但是…… 不对,谢汐愣住了,他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是江斜的原世界? 这难道不是一个崩坏的准世界吗? 江斜看了看这纸币后笑道:“不知道哪儿来的,还挺精致。” 说罢像是怕小猫咪不小心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把纸币团吧团吧扔垃圾桶了。 谢汐:“……” 他从凌晨两点开始折腾,辛苦了三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弄到这么点钱,就给你扔了…… 养家真累,谢小猫趴了。 吃过早饭后,江斜要出门,按理说谢汐该老实待在家里,但是他不放心。 他得去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不只是货币,更要弄清楚小斜如今的生活状态。 他来这里可不是当猫的,他得找界灵,虽然并不知道界灵是什么玩意。 江斜穿上校服,单肩挂了个黑色书包,似乎是要上学? 谢汐跳到他校服裤子上,试图往上爬。 江斜低头,拎起他道:“乖乖在家,我放学就回来。” 谢汐:“带我一起。” 一人一猫这次倒是心有灵犀了,江斜道:“不行,外头太危险了,不能带你出去。” 谢汐道:“危不危险的,我又不会离开你。” 江斜哄他道:“乖,回来我给你带新玩具。” 谢汐想起昨晚那个仙女棒,想送他俩白眼。 江斜以为自己哄住了他,将谢汐放下后,穿鞋出门。 谢汐又抱住他小腿。 江斜哭笑不得:“真的不能带你去。” 谢汐不出声了,反正说了他也不懂,他努力往上爬,想钻到他的校服里。 江斜大概是怕他抓坏了裤子,只得将他抱到怀里:“听话。”又在哄他。 谢汐往他衣服里爬,好在幼猫实在小,校服也很宽大,谢汐窝进去后一点儿都显不出来。 毕竟是个半大少年,又头一次有了伴。 江斜犹豫了。 谢汐用行动证明自己会很乖很安静。 江斜眸色微闪,他又有那种这小猫咪是听得懂人话的错觉了…… 怎么会呢?这是一只小猫。 江斜叹口气道:“如果被人发现,我就送你回家。” 谢汐不出声:才不会让人发现。 江斜感觉衣服坠坠的,低头看看,就发现小猫咪窝在他腰间,团成个小球,要掉不掉的。 他低笑一声,将谢汐捞了起来。 谢汐睁大眼,以为他又要把自己丢下。 江斜道:“到书包里吧,不许乱跑哦。” 谢汐才不会。 总算跟着出门了,谢汐此行有两个目标,一个是看看货币的模样,一个是看看江斜的生活环境。 前者不急,后者却是让谢汐一万个心疼。 一路上江斜没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到了学校后谢汐听到了学生们的喧闹声,却也不见谁和江斜打招呼。 他一个人安静走着,谢汐即便是看不到他,都能想象出他努力模式一切的冷淡样。 到了教室后,江斜坐在了最后一排,双人桌上只有他自己。 唯一的好处是谢汐不用怕自己被发现了。 他只要不发出声音,根本没人会看向这边。 江斜怕谢汐待闷了,便把他从书包里放出来,但却用手指按着他,怕他乱跑。 谢汐老实得很,趴在桌洞里,舔了他指尖一下。 江斜闷笑,拍拍他小脑袋。 谢汐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好的小少年,为什么要被孤立。 很快谢汐就发现,不止同学们不和江斜说话,就连老师都不看他。 一堂课两堂课三堂课,整整一上午都没有一个老师提问过江斜。 偌大个教室,很多人,江斜却仿佛是隐形的。 上午最后一堂课时,教室有些虚骚动。 只听班主任说道:“康宏是外省的,因为父母工作变动转学到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同学了!” 接着是一个少年做自我介绍。 谢汐透过桌缝看,可惜也看不到什么。 有没有转校生对于江斜来说也没什么变化。 放学后他将小猫咪收进书包里,回家前他先去了趟洗手间,正在洗手的时候就听到了外头的说话声。 “康宏你可千万离江斜远一些,他很危险。” 转校生疑惑道:“他怎么了?” 江斜的同班同学道:“他那双眼睛是鬼瞳,被他盯上会死人的。” 206、崩坏的十二界6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汐听得火起,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么迷信!这还是高中生呢! 谢汐不敢发出声音,他说的话全是喵喵叫,江斜已经被排挤了,要是被人发现他上学带了只猫,只会更加糟糕。 好在还有正常人,那位转校生康宏噗地一声笑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呢?建国后不准成精!” 什么鬼瞳不鬼瞳的,他以为同学在开玩笑。 那同班同学却是一脸严肃道:“真的很邪门,你别不信,都死了好多人了。” 康宏道:“他只是虹膜颜色有点不同而已,这也值得大惊小怪?”这少年还挺活泼的,又打趣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很酷吗?异瞳诶,漫画里才有的设定吧!” 这话说得谢汐开心些了,这才是正常的高中生嘛,动漫都是白看的吗?这么双眼睛就被吓到了? 同班同学们却始终谨慎道:“之前有个新老师也是不信,后来……” 康宏问:“后来怎么了?” 谢汐也很好奇,想多探听一些,可这时江斜却忽然关了水龙头,走出去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冷不丁看到江斜,他的同班同学面色大变,闭眼转头,抱头逃窜。 康宏:“……” 谢汐:“……” 有毒吧你们! 江斜目不斜视地离开,谁都没看。 康宏道:“江斜。” 江斜站住了。 康宏道:“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江斜道:“他们没胡说八道。” 康宏一愣。 江斜没看他,只冷漠地说道:“那位新老师,在课上叫我回答了一次问题后,被查出肺癌。” 康宏呆了下后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不叫你回答问题,他就不患病了?” 江斜没再说什么,大步向前走,已经到了楼梯口。 康宏追上来道:“生病这种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这样的巧合也至于当真?” 可是挡不住太多了……江斜没解释,只是步子加快,和他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谢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世间还是有很多像康宏这样的人,只是江斜却失去了与人接触的勇气。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可以想象的是,他身边肯定有很多人遭遇不幸。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其他因素,在猛如虎的谣言下,全都成了江斜的错。 江斜默许了这种排挤与被隔离,因为他也相信自己的不详,也不想给人带去灾难。 谢汐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是只猫了。 倘若他是个人,恐怕都无法接近他。 无法接近这个为了保护别人而把自己封锁的江斜。 谢汐轻叹那口气,趴在书包里心疼着外头的半大少年。 江斜走出了校门,大概是怕闷到小猫,他把谢汐从书包里抱了出来。 谢汐道:“小可怜。”喵呜。 江斜眼中有了温度:“今天真乖,没被人发现。”小猫一直安安静静的,像是懂事一般,努力避开人陪着他。 谢汐道:“废话。”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江斜理解他的猫言猫语:“回去陪你玩。” 谢汐想起那七彩炫丽的仙女棒,佛了。 江斜这半天的坏心情都被小猫咪软乎乎的“撒娇”给吹散了。 不管外头怎样,回到家里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江斜有些期待,想快点回去给小猫准备吃的。 巧的是刚进到小区里就见到了熟人。 康宏一脸意外:“江斜你也住在这儿?” 江斜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再见到康宏。 他快速别开视线道:“嗯。”说罢就往单元门走去。 康宏追上来道:“我在六单元,我们前些天刚搬来的,你在几单元?” 江斜没理他。 康宏道:“都是同学,又住在一个小区,别这么冷漠嘛。”说着他碰了下江斜的胳膊。 江斜身体一僵,停住了脚步:“别碰我。” 他这压低的声音极具威慑力,康宏被吓了一跳。 江斜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离我远一些。” 康宏顿了顿,居然又追了上来,站到了江斜面前:“我才不信被你看一眼就能死掉呢,我身体健健康康的……”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江斜怀里的小幼猫。 谢汐:“少年,你好。”喵喵呜呜。 康宏眼睛里都闪小星星了:“好可爱!” 谢汐:“……”有种被变|态盯上的感觉! 江斜一愣,板着的脸也有些板不住了。 康宏一看就是资深猫奴,立马凑近道:“你养的吗?好小只,好可爱啊。” 江斜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康宏道:“我妈对猫毛过敏,我家都养不了猫,不过我姐结婚后养了两只,我经常去看……” 之前还真没看出康宏是个话唠,巴拉巴拉说起猫,停都停不下来。 江斜抱着谢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康宏已经全然不顾同学们的告诫了,眼里只有猫的他只想和江斜搞好关系:“它叫什么?”问得是小猫咪的名字。 江斜没给小猫取名字,因为他没觉得自己能养它。 康宏一眼看穿:“还没来得及取名字是吧?那可得好好想想,等我回去帮你查查,要找个大吉大利的好名字才行。” 谢汐翻个白眼:“说好的不迷信呢。” 康宏:“你听他答应了,好可爱啊!” 谢汐终于有点明白宠物们的心情了,不管说什么这帮人类都不懂,真是气死。 江斜到底是个半大少年,再怎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内心深处也是想与人接触的。 “还需要查一下吗?”他认真问康宏。 康宏道:“当然,找几个好名字,让它自己选。” 江斜好奇问:“它要怎么选?” 康宏道:“你挨个念给它听,看它对哪个感兴趣。” 江斜道:“原来如此。” 谢汐眼瞅着自家小斜同志被忽悠成这样,白眼都懒得翻了! 康宏不愧是姐姐家有猫的男人,懂得很多:“你是才捡到它对吧?有没有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下?有没有打疫苗?还有绝育……” 谢汐吓一跳:“闭嘴!” 江斜摇头道:“我昨天才把它带回家。” 康宏道:“那你最好周末带它去趟医院,先检查一下身体。” 江斜郑重点头:“我会的。” 康宏又道:“等我回去找我姐要她常去的医院电话,帮你预约。” 江斜道:“谢谢。” 康宏说:“客气什么,以后别拦着我去找小猫玩哈。” 江斜顿了下,到底是没法再把拒绝的话给说出口了。 江斜带着谢汐回到家里。 谢汐嫌弃康宏那关于绝育的馊主意,但也挺欣慰的。 好歹有了个同学……虽然这同学动机不纯! 江斜摸了摸小猫下巴道:“我去给你弄吃的。” 谢汐还是要解决下生理问题的,先去了猫砂盆。 中午江斜又吃的泡面,谢汐一上午也没太大收获,并未发现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长什么样。 其实他可以画出很多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黄金这种硬通货。 但是江斜的年纪太小,未成年拿着块金子去典当行也会让人怀疑。 到时候改善生活不成,反倒惹了一身麻烦。 谢汐思来想去,只能嫌弃自己这个猫身子了。 他要是个人,分分钟把小斜养得白白胖胖。 下午还有课,鉴于谢小猫的良好表现,江斜继续带他去上学。 路上遇到了康宏,康宏悄声问:“小猫在家吗?” 江斜点点头。 康宏道:“晚上我能去你家写作业吗?” 竖着猫耳朵的谢汐心想:读作写作业,其实是逗猫玩吧! 想起这只猫是自己,谢汐趴倒了。 江斜眉心拧了拧。 康宏道:“我虽然没养过猫,但我常去我姐家,很有经验的,我去给你看看猫粮啊猫砂啊的,万一你弄得不对,对它有伤害的。” 这个切入点够狠,江斜终于还是应了下来。 谢汐把猫爪垫在下巴上,语重心长的想着:行吧,看在终于要有个朋友的份上,勉强陪你们玩玩。 下午课满,康宏这个新生还是很惨的,又要领新书又要领校服,还要挨个认老师和同学,所以忙得很。 江斜依旧独自待在最后排,不过他很开心,因为只要伸手去桌洞,就能碰到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 他要是逗它,小猫咪还会用小奶牙磨他,一点儿不痛,还轻微麻痒。 江斜这一整天心情都是前所未有得好。 好像自从见到这只小猫,他灰暗的生活就有了不同的色彩。 阳光般的,无比窝心的颜色。 放学后,江斜依旧独来独往。 他走到校门口,刚把谢汐放出来,气喘吁吁的康宏就追上来了:“说好的一起写作业,怎么也不等我?” 江斜是故意避开康宏的,一来怕她有危险,二来怕康宏也被同学排挤。 康宏一眼看到小猫咪,顾不上其他的了,惊呼出声道:“你竟然被它带到学校里了。” 这是个绝妙的话题,江斜嘴角扬了扬:“它很乖。” 康宏道:“真的耶,完全没听到它叫唤,它一直待在你桌洞里吗?” 江斜点点头。 康宏问:“睡了一下午?” 江斜说:“没,只睡了一节语文课。”谢汐是生生被语文老师的古文腔给念睡的。 康宏惊奇道:“它醒了也没乱跑?” 江斜点头道:“它很懂事。” 康宏道:“真的非常懂事了,这么乖的小猫咪我也好想养啊!” 江斜眼中染了笑意,看着谢汐的视线满是温柔与满足。 谢汐低头,在他掌心舔了下。 康宏羡慕疯了:“它舔|你,它用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你!” 谢汐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 康宏凑过来道:“也舔|我一下吧,小猫咪你也舔|我一下好不好?” 谢汐:“不好!”扭头转身不看他。 江斜也被逗笑了:“它怕生。” 康宏也没强求,暗搓搓道:“等我和它多玩几天……它就不怕我,它就会……” 谢小猫面无表情:“做梦!” 康宏美滋滋道:“它答应了!” 谢汐:“……”一气之下钻到江斜书包去了,谁都不见了! 两少年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这画面才是正常学生该有的。 一个人走路有多寂寞,习惯的人才会懂。 康宏虽然有些话唠,但谢汐不讨厌他,因为眼前的小斜实在太安静了,一点儿都想象不出去了中央会是那样的骚话王。 眼看着快到小区门口了,谢汐正想出来,却忽地听到了江斜的惊叫:“康宏,小心!” 探出头的谢汐看到了飞驰而来的汽车,直直冲着康宏撞去…… 电光火石间,江斜扔下书包,飞扑过去将康宏生生推了出去。 可是江斜要怎么办?他要怎么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谢汐在书包里拿出素描笔,画出了异空间盾,挡在了江斜身上。 207、崩坏的十二界7 这真是太惊险了。 谢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了所有道具和技能,只剩下一个神鉴和素描笔。 这两样东西是随想随现的,谢汐刚好在书包里,直接让它们凭空出现,脑中想着异空间盾,随便画个圆就行。 异空间盾是准世界内的人看不到的,只有谢汐能看到一个趋向于透明的圆弧。 那东西速度很快,在汽车将要靠近江斜的瞬间将他团团裹住。 其实在这危险关头,江斜是有自救意识的。 明知道躲不开,他一矮身,试图钻到车底,避免直接冲撞。 这样的反应能力很可怕的,要知道谢汐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唤出神鉴并画出异空间盾,是因为他那点满的资质,在这样一个普通世界里他相当于超人了。 江斜却只是一个普通少年,竟然有这样的反应力,足以见得在未进入中央前,他就很强。 撞过来的是辆越野车,底盘很高,在异空间盾的保护下,江斜毫发无伤。 车子停下,所有人惊魂未定。 康宏脸色唰地白了,他大叫:“江斜!” 谢汐也从书包跳了出来,去看他的情况。 知道他不会受伤,可还是心惊肉跳的。 江斜坐了起来,眉心紧皱着。 越野车主慌忙下车,男人满头大汗道:“没、没事吧!”他在打电话,因为一点事和电话那头的人吵得不可开交,一气之下方向盘乱打,竟然没看到有人! 江斜低声道:“不要紧。”他站了起来。 司机一看他没事,长松口气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康宏刚要开口,江斜便摆手道:“没受伤。” 司机满心都是庆幸,他后怕得很,好在奇迹发生,人的确没事,但就这样走了他良心上也过不去,司机打开手提包,将里面的几千块钱拿出来:“你福大命大没事,但这的确是我的错,这钱你收着,权当精神损失费。” 江斜:“……” 康宏担忧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太可怕了,一辆车直撞过来,怎么会什么事都没有? 司机也道:“对,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江斜固执地摇头道:“不了。”他的确没事,而且也不想再见到更多的人。 最后司机留下了那些钱后离开了。 康宏惊魂未定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推开我,我就完了。”他可没本事钻到车底,他要是被撞,那绝对会被飞出去,不死也半残。 江斜没说什么,只拿起书包安静地往回走。 谢汐看到了江斜轻颤的手,几乎能猜到这小子在想什么。 康宏追上来道:“这开车是真不能分心,太危险了!” 江斜步伐加快,与他拉开了距离。 康宏小跑起来:“走这么快干什么?” 江斜忽地停住脚步,垂眸道:“你还不懂吗?” 康宏一愣。 江斜说:“你会被车撞,是因为接近了我。” 谢汐看到了江斜用力攥紧书包的手,少年有着好看的修长手指,此刻却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像将要绷断的橡皮筋。 康宏拧眉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要不是因为你在,我今天就死了。” 江斜道:“如果没靠近我,你也不会被车撞。” 康宏是科学社会的好孩子,他道:“难道你不在,那个司机就不会和人打电话了?这不合逻辑。” 江斜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模样,径直走回了小区,再没理康宏。 康宏刚好碰到了下班回来的妈妈,就没再追过来,转头和妈妈说起来。 江斜回到家里,关上门后他硬装出来的冰冷像遇热蒸发了一般,全消失了。 谢汐探出脑袋,顺着他胳膊爬上去,在他瘦削的下巴上舔了下。 江斜回神,失焦的眸子聚集,倒映了黑白色的小猫咪。 谢汐:“不是你的错。” 江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忽然道:“是你吗,你救了我吗?” 谢汐一呆。 很快江斜又摇了摇头,仿佛在笑自己太愚蠢,怎么可能呢?它只是一只小猫。 谢汐回神问:“你看到了?看到异空间盾了?还是看到我画画了?” 可惜他说出来的话全是喵喵喵,江斜温声道:“我去给你弄吃的。” 谢汐:“……”他真不是在要吃的。 可惜江斜没选修猫语这门重要语言。 猫粮到位后,谢汐发现江斜坐在旁边发呆。 今天这事对少年的冲击很大。 虽然康宏没出事,但只不过接触他一天就遭遇了车祸,谁又知道之后会怎样? 谢汐吃不下去了,绕到他推荐,用脑袋拱他。 江斜看了下食盆后问道:“怎么不吃了?”他将小猫抱了起来,小猫又像是在安慰他一般,在他掌心轻轻舔着。 江斜被这酥酥麻麻的感觉逗得心微痒,心情也好多了,他点点小猫的脑袋说:“谢谢。”小猫做不了什么,但它却带给他无限的温暖与安慰。 谢汐放弃交流,倒回去吃饭了。 过了会儿,江斜的门铃响了。 这声音陌生得很,江斜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谢汐一跃而起,跑到了门边,江斜这才知道是有人在按门铃。 他去开了门,康宏拎了两个保鲜盒道:“我妈做的酸菜鱼特别好吃,我给你带了一份!” 江斜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康宏道:“本来我爸妈也想来道谢的,但我知道你不爱见人,所以就没让他们过来。” 江斜回神了,他道:“我说过了……” 康宏不听他那些迷信言论,溜进来道:“小乖!你是在欢迎我吗。”扔下适合就扑向了谢汐,谢汐灵巧避开,满心都是离变态远点! 江斜一肚子话都没法说了,康宏道:“你还没吃饭吧,快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打开保鲜盒,酸菜鱼的香味扑鼻而来,谢汐这只小猫都动了动耳朵。 康宏道:“小乖你可不能吃哦,这里面有很多调料。” 谢汐嗤之以鼻:“我又不是没吃过。” 康宏:“撒娇也不行。” 谢汐:“…………”你才撒娇,你日日夜夜都在撒娇! 吃过饭后康宏又赖着写作业(撸猫),直把谢汐给累睡着后他才走人。 江斜看到眼皮直打架的小猫,说道:“睡吧。” 谢汐爬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睡了。 凌晨两三点时,谢汐醒了。 他有大事要做。 总这样猫言猫语也不是个事,他得想办法变成人,眼看着江斜已经打开些心结了,等他变成人,能更加快速地帮他走出阴影。 更何况他怀疑江斜这体质是有点问题,他是只猫的话,保护起来太不方便了。 所以得努力化形。 怎么化形?当然是靠神鉴帮忙。 谢汐努力想了半天,也没从妙笔绘山海那个准世界里找到什么头绪。 按理说那个世界应该有化形丹这种东西,毕竟里面花啊兽的有很多。 可惜谢汐接触的人都是自主化形,没听说谁需要借助丹药的。 谢汐尝试着在脑子里想化形丹的功效,然后在神鉴上画了个圆球球。 神鉴无动于衷,不仅没造出化神丹还把谢小猫辛苦画的球给擦掉了。 谢汐不信邪,努力想着化形丹化形丹化形丹,花了十七八个圆球球。 化形丹没造出来,神鉴的橡皮擦功能越来越溜了,擦得那叫一个快。 谢汐笔一扔,不画了! 看来没见过的东西的确是画不出来的,谢汐只能放弃画出化形丹的想法。 可是画不出的话,他要怎么变成人呢? 无功而返的谢汐跳回卧室,爬到江斜怀里睡个回笼觉。 江斜抱着他,下巴在他柔软的毛发上蹭了蹭,睡得很香。 一夜无梦,第二天谢汐继续跟着江斜上学。 昨天的事毫无意外地在学校里传开了。 毕竟那地方离着学校不远,来来往往的学生也多,他们会看到也很正常。 江斜刚走到教室,就听到了里面的窃窃私语。 “我劝过康宏了,他怎么都不听,这下好了。” “真的太邪门了,被他看过的人,有谁不倒霉?” “听说他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父亲也重病不起,爷爷也一命呜呼,好好个家愣是被他克到七零八碎。” “还说那些干什么?你就说从他来到咱们学校后,凡是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哪个不倒霉!” 江斜大概是听惯了这些话,神态丝毫微变,只是也没进教室,似乎是怕他们尴尬。 然而有人听不下去了,康宏大步走近教室道:“你们能别胡说八道了吗?昨天要不是江斜救我,我现在就躺到医院里了!” 同学们一愣,说的话和江斜昨天的一般无二:“你要是离他远点,根本就不会遇上车祸。” 康宏气极反笑:“按你们说的,那我早死了,江斜想救也救不了,可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不止我,江斜自己也没受伤!” 这个还是挺反常的,因为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倒霉到底毫无例外。 同学们一时接不上话,江斜也不愿再听下去,径直穿过他们,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天平安无事,晚上放学时,康宏又跟了上来,江斜也没再拒绝。 谢汐却冷静不了,他竖着耳朵,凝神观察,生怕这短命小子再出点事,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迎来了周末。 周五晚上康宏问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吧。” 他们已经约好了医生,要给谢汐检查。 谢汐对于检查和打疫苗都没什么,但绝育这个事…… 他瞪着江斜:“你要是敢给我绝育,我就……”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谢汐道,“你会后悔的!” 康宏又道:“名字怎么样啦,我发给你那些有喜欢的吗?” 江斜道:“我再看看。” 康宏道:“你别只自己看啊,你要问问小乖。” 听到这俩字,谢汐就哆嗦了一下。 江斜道:“嗯,今晚就问。” 康宏看看时间不早,生怕挨训,连忙走了,走前又问:“明天真不用我和你一起吗?” 江斜摇头道:“不用。” 康宏倒是很想一起,可惜江斜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硬跟着,只能作罢。 关于谢汐的名字,江斜一直很犹豫。 谢汐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已经一个周过去了,江斜仍旧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养这只小猫。 给它名字是福是祸,江斜拿不准。 可也不能一直不给它名字。 江斜轻吁口气,对谢汐说道:“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谢汐:“废话。”拿脑袋拱拱他手心。 江斜笑了笑,又道:“那我给你个名字好吗?” 谢汐:“我有名字。” 江斜道:“总觉得你听得我说话。” 谢汐:“可惜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江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康宏发给他的待选名字,问道:“萌萌?” 谢汐:“……” “甜甜?” “宝贝?” “小乖?” 谢汐哇呜一声,顶没了他的手机。 江斜微怔后笑了:“都不喜欢吗?” 谢汐:“废话!” 江斜道:“我也觉得太好……” 谢汐道:“我叫谢汐!” 江斜抱着他,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小蔷薇……这个名字好不好?” 谢汐只想叫谢汐,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想前头那些名字,嗯……这个已经很好听了。 江斜眼睛一亮:“就叫这个吗?” 谢汐是没办法用猫嗓子说出自己的名字了,只能勉强接受这个了。 “小蔷薇。”江斜叫他。 谢汐抬头看看他。 少年难得有了些孩子气,又叫他:“小蔷薇。” 谢汐耳朵动了动,嫌他吵。 江斜抱起他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小蔷薇了。” 谢汐莫名觉得安心,便拿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江斜的心情好极了,叫了他许多声,好像要把之前欠下的都补回来。 天黑后,一人一猫依偎着睡着了。 白天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晚上居然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一缕缕银芒像丝线一样缠住了熟睡的两人,谢汐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轻轻动了下。 江斜梦呓道:“小蔷薇……” 谢汐心里一暖,在他下巴上舔了舔,用着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江斜在睡梦中笑了下,竟略微低头,唇瓣碰在了谢汐的嘴上。 谢汐一愣,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流遍全身。 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慢慢变大…… 这异样也惊动了江斜。 等一道月色光芒褪去后,谢汐发现自己变成人了。 江斜感觉到怀里一阵滑腻,睁开眼发现自己抱着一个赤身luo体的……少年? 208、崩坏的十二界8 谢汐画了十七八个圆球球都没把自己给画成人形,江斜亲他一下,他居然就变成人了? 这是哪来的童话设定! 也不对,之前江斜也有亲到过他,怎么就没变成人? 难道是半夜的缘故?又或者是…… 名字! 今天江斜才终于决定给他名字,并且说要和他在一起,所以这才是重点吗? 有了名字,然后吻下,才变成人形? 也许还需要是晚上? 相较于谢汐冷静分析化形的关键,江斜已经完全傻了。 透过明亮的月光,他能够清晰地看清怀中的少年。 他有着比玉石还要白皙光洁的肌肤,面庞秀美,一双漂亮的眼睛如夜空般璀璨。让江斜无法思考的是,他整个人都贴在他胸前,隔着自己薄薄的t恤,他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轮廓,更要命的是,江斜的手就落在他的腰上,是整个把他抱在怀里的。 意识到这要命的姿势,江斜猛地松手。 谢汐回神了,他仰头看向他。 稍微冷静一些的江斜看到他黑发间的猫耳朵…… 江斜心猛地一跳。 “小……蔷薇?”江斜的嗓音沙哑。 谢汐耳朵动了动,应道:“嗯。”咦,终于能说人话啦。 江斜在这被窝里是待不下去了,他起身,并且把被子全部盖在了谢汐身上:“你……”不知道该问什么,这简直像在做梦,他收养的小猫在他怀里变成了人…… 其实谢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这个准世界里是个什么玩意。 他想了下,决定还是别吓江斜。 这小子迷信得很,万一把他当什么妖魔鬼怪赶走了怎么办? 还是少说少错,继续装猫吧。 谢汐当了一个礼拜的猫,已经是轻车路熟,他打了哈欠,趴在被窝里继续睡。 这招果然管用,江斜看到他这样子,本来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回来。 虽然变成了人,但这的确是小蔷薇。 小猫怎么会变成人? 这小家伙自己也不知道吧,看他这样子,显然还没不知道自己的变化。 江斜冷静了一会儿,终于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给小蔷薇找身衣服。 别管为什么会变成人,这样光着肯定不行,着、着凉就坏了,对,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江斜去找了半天,从自己的衣服里找了身相对来说最新的。 虽然他也穿过,但都洗得干干净净,应该不碍事。 江斜拿着衣服回来时,谢汐还在装睡。 江斜温声唤他:“小蔷薇。” 谢汐耳朵动了下,坐起来看他。 被子滑落,江斜的眼睛无处安放。 谢汐心里闷笑,面上还得装“不通人事”。 江斜紧绷着嗓子道:“虽然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但你成了这样是要穿衣服的。” 谢汐不出声。 江斜把衣服放下道:“先穿我的衣服好吗?” 谢汐垂眸,看了会儿唇瓣极轻地弯了弯:“不要。” 江斜:“……” 谢汐又睡下了,一副被吵醒后很不开心的模样。 江斜看着他光滑的后背,喉结涌动了下,低声道:“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谢汐转头看他:“以前也没穿。” 江斜说:“你现在的身体和之前不一样。” 谢汐这才低头,看了看后装出惊讶的模样。 江斜心里一软,说道:“不用怕,这样也没什么,只是要把衣服穿好。”最好能把猫耳朵也藏起来。 谢汐看向他问:“我这是怎么了?” 江斜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但两个人都迷茫的话,会让另一方不安的。 江斜道:“没事的,你只是换了个模样。” 谢汐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再逗他,老实地把衣服穿好。 穿好后谢汐想起来,他身为一只猫,是不是应该不会穿衣服? 但是让江斜帮忙的话,他怕这小子把自己蒸熟。 套好t恤后,谢汐和江斜同时发现一个问题。 谢汐不仅有猫耳朵,还有个猫尾巴。 耳朵还好说,尾巴的话该怎么穿裤子? 谢汐:“……” 少年,不是我想耍流氓,实在是没法穿裤子。 江斜看了眼后脑袋嗡得一声,耳朵尖通红。 谢汐只能问他:“怎么办?” 江斜顿了下说:“我帮你改装一下。” 他去找了把剪刀,在短裤上剪了个洞。 谢汐看了看这se气满满的短裤……慎重得穿好了。 他不敢逗江斜,他怕再逗下去,等回了中央要倒霉。 眼前的少年斜是单纯的不会做什么的好孩子,等会了中央那老司机万一再让他变成这模样…… 打住,谢汐都不敢想了! 可惜这画风不是谢汐想一本正经就能一本正经的。 别看江斜才十六七的年纪,个子却高的很,至少一米八五开外。 谢汐这身体最多一米七,穿上江斜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 再加上这猫耳朵和猫尾巴。 可以预见的是少年斜今晚是睡不着了! 谢汐也不想,然而条件就这样,他是身不由己。 江斜似乎是在努力缓解尴尬的气氛,拼命找了个话题:“原来你是男孩。” 谢汐看向他:“你不喜欢?” 说起来江斜以前的性取向是怎样的? 江斜一怔,开口就是:“喜欢。” 谢汐:“……”完了,他也觉得气氛有些别扭了。 江斜意识到自己说得话有歧义,改口道:“我是说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谢汐:“……”更像告白了。 江斜快想钻地三尺把自己埋了:“我……嗯,你在这睡吧,我去外头睡。” 谢汐道:“一起。”外头就一个小沙发,这么大个子怎么挤得开? 江斜硬找理由:“床小,睡不下我们两人。” 谢汐道:“我变回去不就行了?” 江斜一怔,看向他:“你能变回去吗?” 谢汐也不知道,但可以试试:“你亲了我,我才变成这样的,你再亲我一下,也许我就变回去了。” 说这话的谢汐是真的没多想。 他是客观考虑了睡觉问题,他们家太穷,就一室一厅一张床,江斜虽然周末不用上学,但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熬夜很不好。 他要是能随意切换形态,那就方便多了。 江斜却满脑子都是:亲我一下……亲我一下……亲我一下…… 本来完全没多想的谢汐愣是被带歪了。 江斜声音紧绷着:“是因为亲吻吗?” 谢汐道:“试试……吧?”明明什么都做过了,为什么现在会这样不好意思。 江斜竟也答应了:“好。” 谢汐心一横,主动凑上去吻了他一下。 双唇相碰,江斜眼睛里仿佛烧起了熊熊烈火。 谢汐的心一热,像以前的无数个吻那样碰他一下。 江斜脑子嗡得一声,回神时已经把人扣在怀里,吻得火热又急切。 等两人分开时,都是气喘吁吁的。 谢汐拼命告诉自己:未成年未成年未成年。 总算压下了火气,他道:“好像不行,变不回去。” 江斜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竟然…… “我去外面睡!”江斜转身就走。 谢汐也不敢留他了,他怕自己犯罪。 可惜两人这一晚上都睡得很不踏实。 江斜在外面睁眼到天亮,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小蔷薇怎么会变成人?他怎么会和他接吻? 想起那个吻,江斜心中涌起的是难以形容的情绪。 仿佛思念了许久,仿佛等待了无数日子,仿佛他这受诅咒的一生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他俩都在天亮后才睡着,结果是睡过头了。 当门铃响起,康宏的声音传来时,两人都有些懵。 康宏道:“江斜,不是约了带小乖去检查吗?怎么还没起床。” 虽然说了不用帮忙,但他还是想一起,小猫没去过医院,害怕怎么办? 209、崩坏的十二界9 江斜整个人从沙发弹起来,因为昨晚睡不着,他一直在看书,此时手一挥,把茶几上的一摞书都给弄到了地上。 这房子隔音效果一般,康宏问:“怎么了,是门铃声吓到小乖了吗?” 江斜想起昨晚的事,哪还敢放康宏进来?他去开了门,却挡在了门边:“没事,我不小心把书弄地上了。” 康宏咋舌:“你又熬夜看书了?” 江斜:“……” 难以解释昨晚的事,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江斜道:“我会带他去检查,你先回去吧。” 康宏哀求道:“带上我吧,宠物医院全是宠物,我想去看看。” 大清早起来果然是另有所图。 江斜严词拒绝:“我一个人就行。” 他冷下脸来还是很吓人的,康宏有点怂,他也知道江斜不喜欢和人接触,于是妥协道:“那我不去了,你让我看看小猫总行吧。”这么早爬起来,一群猫猫狗狗没看到也就算了,难道连小乖都见不到吗! 江斜是打死不会放他进来的:“他还在睡觉。” 康宏:“我不会吵醒它的。” 江斜就是不让开。 康宏察觉出异样了,他眨眨眼:“你……不会屋里有人吧?” 江斜:“!” 康宏到底是个中二少年:“老江你可以啊,不声不响就处对象了?还带回来睡觉了?哎呀我去,看不出来啊!” 江斜想想昨晚那个吻,居然真的心虚了。 他这表情等同于默认,康宏神秘兮兮道:“要不我带小乖去检查,你们继续……” “喵呜,”谢小猫溜达出来,绕着江斜的腿打转。 康宏眼睛一亮:“小乖!” 谢汐:“滚!” 康宏把猫咪捞起来,美滋滋道:“想我了是吗?” 谢汐:“想你个大头鬼。” 康宏喜笑颜开道:“肯定想我了,听这喵喵得多甜。” “放下他。”江斜冷冰冰的声音陡然响起。 康宏吓了一跳,连谢汐都愣了下,抬头看到少年鲜亮的异瞳——生气了? 康宏回神:“怎、怎么了?” 江斜一把将谢汐抱了回来,砰地关上门。 康宏:“???”怎么回事? 看江斜那表情,康宏以为自己抱得不是小猫咪,而是他没穿衣服的女朋友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 被抱紧的谢汐清晰地感觉到了江斜的心跳声。 又怎么了? 虽然谢汐也不喜欢被康小子抱,但江斜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毕竟他现在就是只猫。 哦……谢汐变回猫了,这事还得从康宏按门铃说起。 当时谢汐也是被吓了一跳,他这模样被人看见,可不是“鬼瞳”这么简单了,十有**要被拉去做研究。 谢汐即便有神鉴,能够逃脱大多危险,却也不想去惹麻烦。 他是来找界灵的,不是把小世界搞个天翻地覆的。 所以他连忙起身,想找地方躲一躲。 可惜屋子太小,躲哪儿都不靠谱,巧的是当他站到了阳光下,被温暖的朝阳照耀的瞬间,他感觉到一阵暖流盈满身体,接着…… 谢汐看到了自己的猫爪子。 变回猫了?晒晒太阳就能变回猫? 他这是猫呢还是蝙蝠呢! 顾不上这么多了,小奶猫连忙把自己的洞洞装给塞到被窝里,省得康宏找他找到屋里,发现这有毒的衣服,进而对江斜有什么无解…… 弄完这些,谢汐才溜达出来,给江斜解围。 谁知江斜竟生气了。 “怎么了?”谢汐问江斜,可惜发出的声音又成了喵呜。 江斜低头,看到了怀里黑白色的小猫咪。 它正仰着头看他,像之前一般无二,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不曾存在的梦。 果然是梦吧,小猫怎么会变成人? 他一个人待久了,都待出幻觉了吗? 江斜面色白了白,嗓音干涩:“昨晚我竟然梦到你变成人了。” 谢汐:“???” 江斜心里空荡荡的,这感觉太难受了,无法形容的,仿佛好不容易碰到了星辰,结果发现只是水中倒影。 谢汐服了:“你在想什么?那能是梦吗?” 江斜失魂落魄地摸摸他道:“我去给你弄饭。” 谢汐:“…………” 他只不过是变回猫样,江斜就“翻脸不认人”了? 虽说猫变人这种事的确挺像做梦的,但做梦能那样真实吗! 谢汐脑袋一转,想起了被窝里的洞洞装。 他就不信见到这衣服江斜还会以为自己再做梦。 谢汐跑回卧室,江斜跟了过去。 衣服被谢汐塞在了被窝里,他拱到被窝里费力地想把衣服推出来。 然而猫小被子重,他推的气喘吁吁也没成功。 江斜看到那一团拱啊拱的小身体,心软道:“先吃饭,吃饱了再陪你玩。” 谢汐:“快来看快来看啦!” 江斜听到他的“惨叫”,以为他是找不到出口了,赶紧把被子掀开,将他放了出来。 谢汐可算是重见天日,叼着自己昨晚穿过的裤子给他看。 江斜果然愣住了。 谢汐气喘吁吁的:“这下你该信了吧。” 江斜拿起衣服,拧眉道:“以后不许玩衣服,撕碎了可惜。” 谢汐:“嗯?” 小猫低头一看…… 好家伙,他在被窝里倒腾太久,把这薄薄的短裤给撕成布条了! 还洞洞装呢,这都成条条装了。 证据竟然被自己的猫爪子给毁了,谢汐气死了。 江斜想想昨晚的梦…… 变成人的小猫就穿了这条短裤,他还在后面帮他剪了个洞。 怎么会有做这样不要脸的梦? 江斜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 谢汐还是不甘心,即便他把裤子撕坏了,可是仔细看看还能看到那个被故意剪出来的洞啊,江斜你快看看! 可怜江斜并不敢看…… 谢汐见证据不行,只能跳起来,往他胸腔爬。 江斜以为他要抱抱,于是抱起来道:“好了,以后不撕衣服就行……”说着他还自言自语道,“小猫的爪子有这么锋利吗?” 猫爪子估计没有,但谢汐的资质毕竟不一般,变成猫后也继承了一点,全集中到作为“武器”的猫爪上了。 江斜把他放到了肩膀上道:“走吧,去吃饭,” 谢汐:“转过头来。” 江斜只能听到他的喵喵叫,他转头:“嗯?” 谢汐凑上去吻了他一下。 江斜:“!” 谢汐静等着自己变成人。 等、等、等了半分钟。 谢小猫不死心的又亲了他一下,又一下,又又一下…… 江斜把他抱了下来道:“好了,我不是吃的。” 谢汐:“……谁要吃你,我是在亲你!” 可惜全是喵呜乱叫。 江斜把小猫咪按在了猫食盆前:“吃饭吧。” 谢汐都被他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他思来想去的,想到了一个狠招。 江斜不是不信吗?他虽然没法随时变人,但却可以展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谢汐叫了一声,吸引住江斜的注意力后,他把神鉴和素描笔给唤了出来。 小猫咪得意洋洋的看着江斜,等着这个不相信他的男人惊讶。 结果…… 江斜对神鉴和素描笔视而不见,摸摸它小脑袋道:“吃吧。”说完竟起身,走了。 谢汐呆住了:“你看不到吗!”猫凭空变出两样东西,你都视若无物? 江斜的确是没看见,他得去找手机,看一下医院地址,带小蔷薇去做检查…… 谢汐回过神了,神鉴和素描笔都是不属于准世界的东西,所以准世界里的江斜看不到吗? 这一招都不行了,那就只能现场作画了。 谢汐收起神鉴和素描笔,跑到江斜身边。 江斜还在怅然若失地自我厌弃。 谢汐再度唤出自己的装备,叼着素描笔画了画…… 江斜看不到素描笔和神鉴,但却能看到小猫咪在摇脑袋。 他心一紧,问道:“怎么了?卡到了?”吃猫粮也会卡到吗? 你才卡到了! 谢汐画歪了几笔,好在素描笔有自我修正功能,轻而易举就在神鉴上展现了他画出的东西。 啪嗒一声,一瓶牛奶落地。 江斜呆住了。 谢汐再接再厉,又画了一份三明治,这次还附带餐盘。 想了下江斜正在长身体,还是要多吃点肉,于是谢汐又画了一份火候刚好的神户牛排…… 嗯,还有餐具。 谢汐脑中浮现出在爱情是个死胡同里用过的刀叉,直接画了出来。 好像还缺个餐垫? 画上瘾的小猫咪画到嘴巴都木了。 某呆了的少年可算回过神来了:“这……这……” 他的餐桌上摆满了鲜美的食物,不仅如此,桌子上还多了华丽的桌垫,美丽的烛台,还有镶嵌了红宝石的漂亮餐具…… 谢汐觉得差不多了,刚要放下素描笔,又想起一事,他画了一台笔记本出来。 原因无他,江斜穷到连台电脑都没有,他倒是有手机,但是手机太小了,谢汐的猫爪子敲上去就是瞎按。 看到笔记本后,江斜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太不可思议了,做梦都梦不到这种事的。 谢汐说不了话,但有了笔记本就可以打字了,他开了个文档,戳道:“昨晚不是梦。” 江斜盯着这五个字,眼睛都忘记了眨动。 谢汐没好气的继续戳:“你竟然会以为是梦!”这一早上真是要累死他。 江斜再怎么不相信,此刻也全信了,巨大的喜悦挤满了他的胸腔,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江斜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都是你做的吗?” 谢汐打字道:“这不算什么。”只是为了和你沟通而已。 江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你到底是谁?” 谢汐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在戳键盘:“你不是说过吗……我是你的……” 那三个字是怎么都打不出来了。 江斜心猛一颤,像是被重锤给击中了一般。 原来喜悦太过,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小蔷薇。”江斜哑着嗓子叫他,也像是在补充屏幕上未完的话。 谢汐抖了抖耳朵,跳到他怀里。 江斜小心又谨慎地抱着他,声音中带了些哽咽:“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谢汐道:“除了你身边,我还能去哪儿。” 江斜听不懂他的喵喵喵,可是却意外的感受到了那股无法形容的温暖。 谢汐在他脖颈上舔了下,跳下来敲键盘道:“只要你不赶走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斜心一紧,连声道:“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谢汐又戳了一句:“你以后不用害怕了。” 江斜没太明白。 谢汐道:“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江斜喉咙发紧。 谢汐又道:“我会保护你……” 他话没敲完,江斜已经把他抱了起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210、崩坏的十二界10 谢汐轻叹口气:“小可怜。” 传到江斜耳朵里就是软软的小猫叫。 江斜道:“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谢汐:“……”我一叫唤就是饿嘛?抽空攻读下猫语四级吧! 不过还真有点儿饿了。 谢汐看看一桌子好菜却没有食欲。 大概是猫咪身体的特性,无法吃这些正常的东西。 谢汐跳下来,去了食盆那儿吃猫粮。 江斜把他连食盆一起抱过来放到餐桌上。 谢汐抬头看他:“干嘛?”喵? 江斜道:“一起吃。” 谢汐:“……”行吧,你吃你的神户牛排,我吃我的x牌猫粮。 江斜心情特别好,问道:“这些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谢汐摇摇尾巴,道:“随便画画就有。” 江斜笑道:“吃饭吧,等吃完了我们再聊。”想和小蔷薇沟通得用笔记本。 谢汐也不废话了,反正说了他也不懂。 两人吃饱喝足,江斜仔细收拾了碗筷,把谢汐变出来的那些东西找了个十分隐蔽的地方放起来。 谢汐盯着他看。 察觉到小猫的视线,江斜道:“这些很不寻常,被外人看到会起疑。” 年纪虽小,却是谨慎的。 这也没办法,穷苦孩子早当家,更何况小斜不仅穷还有点倒霉…… 收拾好后,一人一猫来到笔记本前进行深入交流。 谢汐这儿秘密一堆,但都是没必要说的,因为只要江斜回到中央就什么都知道了。 神鉴和素描笔的话,也没法解释,谢汐打字道:“你给我做了那么多饭,我也想做给你吃。” 江斜微怔:“然后就……凭空出现了?” 理论上这样说也没错,谢汐点点猫脑袋。 这动作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江斜血槽空了一半,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谢汐问道:“这样不好吗?” 江斜这才回神,认真说道:“不可以在我以外的人面前变东西出来。”说着他着重强调了下,“康宏也不可以。” 谢汐当然知道,但也乖乖点头道:“好。”喵。 江斜忍不住摸摸他。 谢汐又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可以变给你。” 江斜道:“我什么都不缺,你不要轻易变东西,我怕对你的身体有害。”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江斜最怕的是小猫咪有损伤。 谢汐是知道的,可惜没法解释,只能点点头道:“好。” 江斜刚想说真乖,又想到他变成人后是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就不好意思这样说了。 江斜轻轻顺着他的毛发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一定不可以告诉别人。” 谢汐转头舔舔他手指道:“嗯。” 他俩一整天都没出门,诊所是不用去了。 谢汐的意思是去一下,毕竟预约了,回头对康宏不好解释。 但江斜坚持不去,他的理由也是充分的:“如果被医生检查出什么怎么办?” 也有道理,比起康宏那边,这个明显风险更大。 谢汐一边欣慰于江斜的谨慎,一边也很心疼。 十六七的年纪,最冲动的时候,却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只能说明他吃的苦头和遭遇的坎坷太多。 两人昨晚都没怎么睡,吃饱喝足后抱一起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天色竟然暗了。 江斜看看外头快要落下去的夕阳,明显有些紧张。 谢汐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天黑后,他会变成人,而解禁的方式就是吻。 白天和猫样的谢汐,江斜还能正常交流,晚上看到猫耳朵的少年谢汐,明明可以直接说话了,却又不好意思说了。 谢汐是想变成人的,他在笔记本上戳字:“你饿吗?” 江斜没领会他的意思:“一会儿我自己做点吃的就行,你不用变东西出来。” 谢汐道:“我是说你没那么饿的话,等我一起吃?” 江斜:“!” 谢汐眨眨眼:“等我变成人了,和你一起吃晚饭好嘛。” 明明是打出来的字,江斜却好像听到了少年柔软的声音。 江斜:“……好。”即便饿死也想和他一起吃晚饭。 等天全黑了,月亮刚出来,谢汐就迫不及待地跳到窗前。 江斜跟了过去,不等他做什么,谢汐便跳起来在他唇上吻了下。 如谢汐所想,果然变身的要素是有了名字和亲吻以及在月光的沐浴下。 这三者达成,他就能化成人形了,虽然还留了猫咪的一些特征,但也比纯粹的猫身体方便多了。 一阵清凉窜遍身体后,谢汐脚踏实地了。 江斜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谢汐是想继续吻他的,可是想想他俩这身体的年纪,硬是忍住了,哪怕江斜原本的岁数都不可考了,但眼前这个白羊斜的确只有十六七,他不能禽兽! 谢汐向后一退,江斜眼中明显有一丝失落闪过。 谢汐看到了…… 好吧,十六七的话,接个吻好像也没什么。 但是不行,有了开头刹不住车了!还是得从长计议。 江斜别开眼道:“我再去给你找衣服。”昨晚那个洞洞装已经被撕成布条了。 谢汐道:“我自己来。” 他可不敢穿江斜的衣服了,那种不合身的衣服穿着总觉得怪怪的…… 江斜可能也是想到了昨晚的画面,点头道:“嗯。” 谢汐想了下后,拿起素描笔画了画。 合身的衣服穿上后果然好多了,只不过尾巴是没办法了,只能留在外头。 这东西真的犯规,只要有它在,多正经的衣服都变得不那么正经了。 谢汐忍不住摇了摇尾巴,很嫌弃它。 江斜:“……” 谢汐听到脚步声抬头问:“去哪儿?” 江斜没出声,去了洗手间。 谢汐不明所以,直到发现某人鼻子里堵了纸巾。 谢汐:“………………” 江斜目不斜视道:“天干物燥。” 谢汐心道:出息的你。 晚餐是谢汐变出来的,不过这次谢汐没去变那些花里胡哨的餐具,只是简单的,超市里最常见的那些,当然食物是精心选了米其林三星大厨的水准,吃起来要多美味就有多美味。 吃过饭后,江斜总算能够直视谢汐了。 谢汐察觉到他的视线,耳朵抖了抖。 江斜:“……”要适应这样的小蔷薇,他大概需要……完全不知道需要多久! 谢汐心里憋笑,面上问道:“晚上怎么睡?” 江斜道:“我睡沙发。” 谢汐又问:“以后你天天睡沙发?” 江斜:“……” 谢汐笑道:“我再画一张床吧。”这样两人就可以一起睡了。 江斜一愣,摇头道:“不用,明天我再去买一张。” 谢汐想了下,也有道理,卧室不可能永远锁着门,忽然多一张床还是很诡异的。 江斜这边也有之前司机赔偿的钱,足够买一张简单些的床。 谢汐又提议:“换一张双人床吧。” 江斜心一跳。 谢汐不是有心欺负他,而是有现实考量:“你一个人住,卧室里却摆了两张床也太奇怪了吧。”双人床的话还能说是喜欢大床的宽敞。 江斜喉结动了下,道理他都懂,但一想到要和谢汐同床共枕…… 谢汐还道:“今晚我们就凑合着挤一挤,外头的沙发太小了。” 江斜顾不上想以后了,他连今晚都要熬不过去了! 睡一张床上是真的不行,单人床上睡两人完全是抱在一起的睡姿。 虽然不愿意让谢汐变东西出来,但他还是提议道:“先变个床垫吧,我明天只买床就可以了。” 也行…… 谢汐听他的,画了个双人床垫。 睡觉的事就这么安顿下了。 第二天江斜带着小猫咪去买了床,傍晚时康宏来了,看到这阵仗,吓一跳:“哇,换新床了?” 还没亲吻谢汐就是小猫样子,绕出来道:“好不容易挑中的呢。” 康宏只听到他的喵喵喵,眼睛一亮就要来抱。 江斜床都不铺了,直接把小猫抱到了怀里。 康宏扑个空:“诶……” 江斜道:“别总抱他,他不喜欢。” 康宏:“???” 谢汐哭笑不得,却也只好背锅,他对着康宏张牙舞爪。 康宏被萌出血。 江斜还一本正经道:“你看,他生气了。” 康宏心想,这样的生气,请给我来十打好嘛! 不过康宏没抱谢汐,但却管不住自己的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眼看着手要往下,江斜再度制止:“只可以摸头。” 康宏一脸见鬼的表情。 江斜继续甩锅:“它只让人摸头。” 谢汐能怎样?还不是惯着他! 小猫咪再度“张牙舞爪”。 康宏被萌得东西南北都找不着了,都顾不上骂江斜神经病了。 关于双人床,江斜解释说是自己想睡得宽敞些。 康宏一脸我懂的样子:“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出来给兄弟介绍下啊。” 谢汐斜他一眼:“小子你挺敢想啊,高中生不许胡来!” 康宏:“你瞧,小蔷薇也在帮我说话。” 谢汐:“……”先生您这猫语听力该重修了! 日子就这样平稳下来,谢汐白天是猫,晚上是人,两人形影不离。 几个月后,迎来了期末考试,江斜拿了个全校第一,谢汐比他还高兴。 康宏酸溜溜道:“我要是有只猫,我也能考第一。”他也挺不错的,班级第七。 谢汐吐槽他:给你七十八只猫你也考不到全满分! 班级第七和级部第一之间差了七十八个人。 这几个月江斜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日子,自从谢汐来到他身边,他周围再也没有不幸的事发生。 虽然以前的谣言还在,可有康宏这个“命大”的和江斜上学放学,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环境好了,江斜也逐渐开朗了,这次他考了全校第一,班主任也忍不住夸奖了他。 江斜面上不变,心里却是高兴。 谢汐在桌洞里看到他攥紧的拳头,又心疼也为他高兴。 让所有谣言都烟消云散的是,新学期开始时那位被检查出患癌的老师竟然回来了。 康宏把这事说给江斜听时,江斜愣住了。 康宏道:“真的太神奇了,所有诊断都显示是晚期了,忽然间就好了!” 江斜回神道:“怎么……”可能? 康宏道:“现在医院那边都怀疑是误诊,我听孙老师说,他有天半夜看到一个长着猫耳的少年背影,第二天醒来就没全好了!” 江斜心一跳。 听了个全程的谢汐:“……”康宏你少说两句能死吗! 康宏道:“我觉得孙老师在逗我玩,他知道我想养猫又养不成……但孙老师真的很幸运了,本以为没希望,居然就好了。” 江斜放在桌下的手指剧烈颤抖着。 谢汐看到了,心中叹口气: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做得不够完美。 211、崩坏的十二界11 这几个月谢汐可没闲着。 他来这里是找界灵的,虽然总觉得这玩意和白羊斜脱不了干系,但也不能固守在这儿,该去找还是得去找的。 能变成人形后他行动方便多了,只要趁着江斜熟睡,再放一个睡眠监测器就可以出去办事了。 拜上个世界所赐,谢汐知道了很多高科技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哪怕谢汐不懂原理,只要想到就能画出来。 睡眠监测器可以用来留意江斜的睡眠,他一旦要醒了他就赶紧回来。 简易飞行器可以用来赶路,只要搭配信号屏蔽,相信以当前世界的科技水平是发现不了他的。 为防万一,谢汐还做了个隐身符,这是系统商店里有售的,只能在准世界使用,效果也仅适应于准世界的人,而且使用时间较短,且有次数限制。 这也足够谢汐应急了。 如此万无一失,谢汐几乎飞遍了大半个世界,发现这里和他所处的地球很像,类似于平行时空,但在某些细节的发展上又不太一样。 比如货币的模样,在比如一些至关重要的历史名人,地球版图似乎也有差距,但谢汐对这方面了解不足,看不太出来。 几个月的探查没发现什么异样,这里完整得至少是个s级准世界,没有一点崩坏的样子。 谢汐实在是找不到头绪,毕竟上个世界还有宇宙崩塌这种线索,这里却是一片祥和,没有丁点儿异常。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谢汐在探索的同时,还去详细了解了一下白羊斜的人生。 这的确是个实打实的小可怜。 从出生开始,围绕在他身边的就是无休止的厄运。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重病缠身,主持着偌大家业的爷爷一命呜呼。 从国外回来的叔叔勉强躲过一劫,但就因为照顾了江斜两年,一双儿女齐齐死在了滑雪场,叔叔崩溃自杀。 活着的婶娘跪下来求江斜,求他放她一条生路。 那时候江斜才十二岁,他就这样离开了,用自己这些年的压岁钱和攒着的零花钱买了这个一室一厅的公寓,过上了只有自己的独居生活。 打听到这些,谢汐要多心疼又多心疼。 一旦想到这可能是江斜以前的经历,他更是疼得像心脏被人捅了几刀。 过去的谢汐已经没办法,可现在的江斜一定不会再受这样的苦。 就像梦想成真里江斜给他的一般,这次他也会给江斜不一样的人生。 哪怕是虚假的,但他坚信江斜告诉过他的,只要他们是真实的,那一切经历都是真实的。 痛苦的记忆是可以被甜蜜覆盖,谢汐是亲身体会过的! 以前的人和事,谢汐无法挽回,但还活着的他却可以去争取。 所谓谣言,总会把事情无限放大,甚至面目全非难寻真相,更会给当事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想要破除谣言很难,但利用谣言却很简单。 谢汐只要让因为江斜遭遇灾难的人改为幸运的,那风向很快就变了。 帮助康宏那次的力度还不够,谢汐瞄上了患癌的孙老师。 癌症是实打实的,诊断没有丝毫失误,以当前社会的医疗技术是不可能治愈的,但谢汐可以。 在崩坏的神那个世界,又很多药物都能治疗这方面的疾病。 更何况还有妙笔绘江山里的神奇丹药,随便一个都能让人类脱胎换骨。 谢汐如今是感觉到神鉴的好处了,只要阅历足够,这简直就是个巨型作弊器! 谢汐不敢耽误时间,半夜潜到孙老师的医院里,给他注射了针剂,这种药剂要连续注射三次。 来来回回三次,没想到最后一次孙老师竟然醒了,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 当然这没什么,他康复的事已经很神奇了,至于猫耳少年什么的,根本没人会信,就连孙老师都觉得自己八成是在做梦。 但这话传到江斜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康宏还在说着孙老师的幸运……江斜忽然站起来。 康宏吓了一跳:“怎么了?” 江斜拎起书包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康宏问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我陪你一起。”他知道江斜自己住,一个人的坏处就是生病了没人照顾。 江斜道:“没那么严重,只是昨晚没睡好,回去休息下。” 康宏懂了,原来是想偷懒,他酸不溜秋道:“脑子好使真犯规,逃课也能考第一。”江斜以前也会时不时“请假”,老师对于好学生的包容性极强,只要成绩靠得住,管你在不在教室里。 江斜用力抓紧书包,头也不回地回家。 趴在书包里的谢汐居然还有点儿怂…… 他感觉得到,江斜生气了,生气的原因嘛……谢汐也猜得到。 一个极少生气的人生气了,还是有点吓人的。 谢汐耷拉着猫耳朵,想着该怎么哄他。 回到家里,谢汐从书包里跳出来,江斜看向他。 谢汐:“好啦,没事的。”喵呜喵呜的。 江斜打开笔记本,把他抱到键盘上。 谢汐:“……” 江斜道:“是你做的?” 谢汐戳字:“对。” 江斜眉峰跳了跳,眼睛成了鲜红和湛蓝:“我说过,不要随便变东西出来。” 谢汐呆了呆。 江斜声音都冷了下来:“我说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谢汐戳字道:“他不会知道的。” 江斜:“他看到了。” 谢汐:“他不会当针的……” 猫爪子失误,敲错了一个字,把真打成了针。 江斜看着小猫咪手忙脚乱地删除重打,心中一下子被懊恼覆盖,心疼又自责:“对不起。” 谢汐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微颤。 一时间难以形容的酸意窜到了鼻尖,谢汐从舌尖轻轻舔他:“没事。” 听到小猫的叫声,江斜心中惭愧更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样凶你是我不好。” 谢汐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哪里会生他气,心疼还心疼不过来呢。 江斜闭了闭眼,轻声道:“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不要为了任何事任何人而冒险。” 乍听到康宏的话时,江斜感觉到的只有透骨的冰寒。 有人看到小蔷薇了,有人知道小蔷薇的秘密了,小蔷薇有危险。 这像冰冷的潮水一样,向着他扑面而来。 谢汐在江斜脸颊上舔了下。 江斜已经冷静一些了,他低声问他:“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完全顾不了孙老师的生命,想到的只有小蔷薇不能有危险。 与全世界相比,他只希望眼前的人不要有事。 谢汐说不了话,只能再舔他一下。 江斜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吻了一下,又重复道:“对不起。” 谢汐在他脖颈间蹭了下,说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任何危险。 等江斜平静了,谢汐跳下来,在笔记本上敲了一行字:“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这句话狠狠地戳中了江斜的心。 说到底这个不停失去的少年,最怕的就是失去谢汐。 谢汐给他的这句承诺才是最强有力的定心剂。 虽说不小心暴露了一点自己的背影,但治好了孙老师,的确转换了风向。 前有死里逃生的康宏,后有“死起回生”的孙老师,江斜的“鬼瞳”之名不攻自破。 可能还有人忌惮着不敢靠近,但老师们却都不再躲着避着了,不至于很亲近,却给予了江斜作为一个学生的足够的亲近。 孙老师没能在教江斜,但每次见到他,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江斜也会向他问好。 谣言之火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扑灭的,但只要有了好的苗头,就会越来越好。 等到入冬的时候,江斜已经过上了正常的高中生活,不必再躲着人,也不会被人躲着。 春节时康宏邀请江斜去他家守岁,江斜当然不会去。 康宏的妈妈对猫毛过敏,谢汐是不可能过去的,江斜哪会在这种日子留他一人在家。 康宏看看小猫咪,也舍不得它自己在家,于是道:“那我给你送年夜饭过来。” 江斜早就买好了材料,说道:“不用,我自己会做。” 虽然江斜这说,康宏还是送来了三盘菜,顺便趁着江斜不注意,抱起谢汐转了三圈。 江斜出来时,康宏做贼似的把小猫咪放下,拿着盘子就跑,像是怕江斜训他似的。 谢汐:“出息!” 既骂怂包,又骂醋包,一举两得。 元宵节的时候,江斜带着谢汐出门去看灯。 谢汐经常晚上出去,尤其是入冬后,他们出去得很频繁,毕竟天冷,谢汐带个帽子挡起猫耳朵,再穿个厚重长款羽绒服遮住猫尾巴,就是个正常的少年模样了。 看着五彩斑斓的灯,在没人留意的角落里,谢汐用手指勾了江斜一下。 江斜像是被电到了一般,瞬间反手握住他。 谢汐抿唇笑笑,与他十指相扣。 这时有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的光辉洒落,像流星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许下心愿。 想和他在一起,永远永远,比闪烁的星辰还要漫长的永远。 开学后就是高三最后一年了,江斜已经彻底洗去了“鬼瞳”之名,毕竟这一年来很多人都和他说过话,都与他对视过,不仅没人倒霉,好像还有几个学习成绩提高了。 大概是学霸效应,江斜是真的脑子好使,有问题问他的话,他的解题思路比老师还给的还要简单明晰,特别厉害。 这些都是谢汐喜闻乐见的,眼看着自己的少年从阴郁变明朗,谢汐比谁都开心。 直到…… 白色情人节这天,江斜收到了二十几封情书…… 嗯……太明朗了也不好啊! 高中是这样的,情人节基本没法告白,因为还在假期,当然有小情侣会结伴出行,偷摸约个会。 错过了情人节,白色情人节就显得尤其重要! 以前江斜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即便有女生喜欢他这皮囊,也没胆子来告白。 如今不一样了,诅咒已经是过去式,靠近江斜也不会有灾难降临,守着这么个帅气学霸,不下手怎么对得起青春! 于是情书塞满了桌洞。 江斜的桌洞是谢汐的另一个窝,他晚上出门忙,白天是要在这里补觉的,结果今天一进来就发现了一堆散发着各种迷之香味的粉色情书。 谢汐差点儿被呛昏! 江斜也看到了,他趁着没人问:“里面有什么东西?” 谢小猫后爪用力,把碍事的东西全都踢了出去。 信封落到江斜腿上,江斜一看就明白了。 他哪里还会管这些东西,赶紧低头去看小猫咪。 谢汐拿尾巴对他。 江斜一怔,连忙道:“我不会接受的。” 谢汐小声喵喵:“招蜂引蝶!” 212、崩坏的十二界12 他们在教室里,基本等于无法沟通。 但江斜也知道谢汐不高兴了。 他平日里都是小脑袋对着他睡觉的,这会把头转到里面去了,只留个毛茸茸的小屁|股对他。 江斜有些急,又觉得太可爱,忍不住碰了碰他。 谢汐拿尾巴扫他。 江斜轻声唤他:“小蔷薇。” 谢汐也没真生气,就是正常人的正常心理。 恋人收到这么多告白信,说不在意是假的。 ……好不容易不被排挤了,又被人过分喜欢,这家伙就不能过个正常人的生活嘛! 想想在中央时也一样,好像正常二字与他绝缘了。 谢汐昨晚又奔波了大半夜,今早累得很,想着想着竟把自己给想睡了。 这一天可把江斜给忐忑坏了。 他已经把那些信封处理掉,也认真拒绝了别人的心意,可是小蔷薇还是没理他。 在外头两人也没法沟通,江斜只能干着急。 三月的天还短得很,放学回家时天已经全黑,月亮都出来了。 江斜走得很快,几乎是刚回家就把小猫咪抱出来。 谢汐抬眼看他。 江斜吻了他一下。 一阵薄雾后,少年轻颤着猫耳朵站在他面前。 江斜道:“白天的信我全都拒绝了。” 谢汐去拉上窗帘道:“嗯。” 江斜跟上来道:“不要生气,我也不知道会有那些……” 谢汐抬眼看他:“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江斜一顿,接不上话了。 谢汐故意说道:“你现在拒绝了,等以后也会娶妻生子吧,你们……人类不都这样吗。”后头还假装落寞一下。 这声调简直是在往江斜心尖上撒刀子,他哪里受得住,立马道:“不,我不会的。” 谢汐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江斜是不敢承诺的,因为他从未握住过什么,习惯了不断失去,对于主动争取他是畏惧的。 就好像不抱有希望就不会失望的人一样,不去争取也就无所谓失去了。 但这次…… 江斜握住了谢汐的手,嗓子像是绷紧的橡皮筋,仿佛马上要断掉般努力说道:“我只想要你,只要你在,这辈子我足够了。” 说出口了,带着不安和畏惧,突破了心里障碍地说出来了。 谢汐是想逼他说出来的,可等他说出了自个儿又心疼得不行。 其实说不说的他也都知道。 只是在争取让江斜正视自己,找回应有的信念。 不是推开幸福就能不痛苦的,而是应该努力保护眼前的幸福。 谢汐问他:“你喜欢我吗?” 江斜愣住了。 谢汐看着他,似乎是要望进他心里。 江斜慢慢笑了。 刹那间像春回大地、草长莺飞,无数的温暖融到了他清澈的嗓音里:“我爱你。” 比喜欢更喜欢,只能是爱了。 谢汐也笑了,他拥住他,凑在他耳朵边说:“我也是。” 江斜用力扣住他的腰,埋在他颈肩的呼吸滚烫又热切。 谢汐在脖颈上轻轻碰了下。 这像是点燃爆竹的最后一丝火星,彻底让江斜烧起来了。 白羊斜是三月底的生日,距离成年也就七八天了…… 谢汐觉得也差不多了。 谁知到最后反倒是江斜停下来了。 “不行……”他挤满欲|望的嗓音里满是克制,“你还太小。” 谢汐:“…………” 江斜起身后不敢看他:“我去冲凉。” 谢汐道:“我……”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猫咪身体多大。 江斜轻呼口气道:“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这些……不急在这一时。” 这是那个一回中央就没完没了的江禽兽吗! 不过也好,谢汐想了下,再等等也不差什么。 江斜珍惜他,他也珍惜他。 性固然是爱的表现方式,却绝对不是唯一的。 相爱的两个人,要是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也未免太可怜了些。 互表心意后,谢汐的任务也没什么变化,所谓的界灵仍旧没有头绪,他也没有丝毫要离开这里的意思。 到底该怎么办呢? 谢汐也不是很着急,只要和江斜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江斜生日这天,谢汐问他:“我们出去过好不好?” 江斜心动道:“那我提前请假。”他的生日不是周末。 谢汐道:“不用,放学后我们出门,明早就回来。” 江斜道:“万一碰到熟人……” 谢汐说:“我带你去远一些的地方。” 江斜眉心皱了下:“我们还是不要冒险。” 谢汐笑道:“好啦,不会有事的,十八岁生日可只有一个。” 江斜道:“哪一个生日也都只有一个。” 谢汐眨眨眼:“可这是我为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这话好使,谨慎的少年斜终于同意了。 当天一放学,康宏就来堵他,想要给他庆生。 江斜带着谢汐溜得飞快,家都没回,直接找了个地方变成人。 谢汐握住他问:“怕高吗?”这家伙仿佛没什么怕的。 江斜道:“不怕。” 谢汐用了个透明飞行器,这是上个世界很受欢迎的飞行器之一。 坐在里面往外看是全透明的,所有光景一览无余,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江斜坐进去时心一跳:“会不会被发现……” 谢汐笑道:“放心吧,没人看得见。” 谢汐故意让飞行器驶过繁华的街道,江斜紧张得攥紧拳头,在看到行人一无所觉后,他松了口气。 隐身符是闹着玩的吗?管用得很。 当然这有时效限制,谢汐带着江斜飞了会儿后便停在了无人烟的公海。 飞行器变型,成了个宽敞的客厅。 谢汐将早就准备好的晚宴摆了出来:“生日快乐。” 随着他话音落下,飞行器喷射出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是一朵又一朵的蔷薇花。 江斜看怔住了。 谢汐道:“喜欢吗?” 江斜如同梦呓般说道:“喜欢。” 做梦都不存在的美丽,穷尽一些想象也幻想不出的幸福。 谢汐握住了他的手道:“那就好。” 江斜转头,看到了他嘴角的笑容,这一瞬间他觉得身边的人比天边的焰火还要美丽百倍千倍。 何德何能,他能遇到他。 江斜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心中升起了丝丝缕缕来的像是阳光一样的东西。 过完生日,两人越发蜜里调油了。 康宏这个巨型电灯泡也不来打扰了,原因无他,高考在即,小康同志要疯狂补课。 江斜也在很认真复习。 谢汐趴在桌子上,用尾巴扫他的手。 江斜笑道:“写完这张卷子。” 谢汐:“快把我变成人。”喵喵喵! 江斜道:“写完就亲你。” 谢汐:“……”果然长大点就变坏了! 之前江斜都是天一黑就让小猫咪变成人。 自从开始突击高考后,江斜就是写完作业才亲谢汐了。 原因无他,看着小猫咪还能静心学习,看到猫耳少年,某人就只想干点成年人该做的事了。 在谢汐心里,高考什么的毫无用处,考个好大学又怎样?有他在,白羊斜这辈子尽管开心快活就好。 但显然江斜不这样认为。 他不想让谢汐使用能力,也不想委屈谢汐,那位唯一的办法就是强大自己,让谢汐不变东西出来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更何况,江斜始终在担忧,他怕谢汐的特殊暴露后,自己没法保护他。 谢汐想要保护他,江斜又何尝不是? 无论爱人有多强大,相爱的两个人都会想要保护对方。 终于高考结束,成绩下发时,江斜毫无意外得成为全省第一。 谢汐心想:幸亏每个省题不一样,否则你不得给自己安个全国第一? 相较于江斜的理所当然,康宏就很让人惊喜了:“老子超一本线了!”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狂喜。 江斜恭喜他。 康宏乐得连蹦带跳,脸也涨红了,他激动得对江斜说:“靠着学神果然成绩飞升!” 江斜道:“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不是的……”康宏说道,“我觉得真和你有关,自从转校过来,和你做朋友后,我真的是事事顺心洋洋如意,连鼻炎和荨麻疹都没犯过!而且我总觉得睡眠质量好多了,每天学习都倍有劲……” 他一说,旁边的时常向江斜请教问题的小哥也说道:“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就觉得我这半年精神特别好,学东西特别快。” “诶……”又有人加入讨论,“我好像也是,以前学习到十二点,早上醒来困得不行,这阵子完全不会,睡一觉顶一天,午休都省了。” “我也是……” “我好像也……” 书包里的某小猫缩成一团,疯狂想给这些人丢禁言咒! 闭嘴好嘛,占了便宜就别卖乖啦! 然而该说的都说了,以江斜这敏锐的神经,肯定全明白了。 谢汐瘫成猫饼,想着回家后该怎么哄这位杞人忧天的少年…… 江斜待不下去了,他明明拿了省状元,却像是考了倒数第一。 大家还在热烈讨论,江斜已经先走了。 回到家后他反手锁上门。 谢汐探出个小脑袋,天没黑,他变不成人。 江斜什么都没说,坐到了窗前,一直坐到了天黑。 谢汐心里直打鼓,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等月亮升起,江斜微凉的吻落在他唇上。 谢汐站到了他身边。 闷了一下午,什么都没说的江斜问他:“为什么?” 谢汐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江斜紧拧着眉心,放在桌子上的手攥成了拳头:“是为了掩盖之前的传言吗?” 一年前江斜是人人躲避的,一年后江斜成了大家争相亲近的。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谢汐的苦心经营。 谢汐道:“真的没什么,不会有人发现的。”他知道江斜怕他身处危险,可这样一个世界,真的伤害不到他。 江斜道:“你保护了我身边的人,对吗?” 谢汐心猛地一震。 江斜哑着嗓子揭露了真相:“如果你不护着康宏,他会死对吗?还有那些靠近我的和我说话的人,如果不是你暗中保护,他们都会……” 江斜苦笑道:“之前十多年,谁靠近我都会很惨,难怪这一年忽然就变了……” 谢汐可以骗他说不是,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骗不了江斜。 的确是这样的,谢汐每天都在忙着保护所有靠近了江斜的人。 因为他一旦松懈,这些人就会遭遇或轻或重的不幸。 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凡是靠近江斜的人,真的会被灾难盯上。 谢汐一边保护着这些人,一边寻找原因,可惜努力了这么久也始终找不到。 谢汐走近他,小心地将坐着的江斜拥住:“我会更小心些,不让他们发现。” 江斜低声道:“不。” 谢汐抿紧了唇。 江斜道:“我不会再靠近任何人,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只要你在就行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他而遭殃,谢汐也就不需要再去辛苦保护任何人。 谢汐轻叹口气,下巴抵在他发顶,轻声道:“可是这样你不快乐。” 江斜身体僵住了。 谢汐道:“我希望你每天都快乐,希望你对生活充满希望和热情,我不仅想和你在一起,也想给你幸福。” “我……”江斜嗓子里像堵了块石头,无数的话挤压着他,让他分不清要说什么。 谢汐松开他,在他额间吻了下。 江斜将他抱在腿上,死死锁住了他的腰,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镶嵌到自己的灵魂里。 “我恨他们。”江斜压抑的声音似是从他胸腔里震颤而出。 谢汐愣住了。 江斜死命抱着他,把自己的内心,最深不可测的地方全都摊出来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需要我,没有人靠近我,甚至都没有人会看我一眼……” 所以,他恨他们。 恨所有无视他的人,恨所有孤立他的人,恨这个抛弃了他的世界。 这是江斜内心深处,最不堪也最难以纾解的黑暗。 但此时,这团黑暗被吹散了。 谢汐眼眶通红,声音都微哑了:“没事……你以后有我。” 是的,江斜有了他,是谢汐用自己毫无保留的爱,撼动了这个死结。 直到此刻,江斜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这个世界。 谢汐感觉到一阵拉扯感袭来,他看向江斜,看到他的少年露出了比骄阳还要纯粹的笑容。 “谢谢你。” 谢汐听到江斜的声音,他还想再碰他一下,回神时却已经回到了那个拥有十一个光团的空间。 蔷薇花娇艳,谢汐站在其中,竟有些恍惚。 红色的代表白羊座的光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睡在花丛中的少年江斜。 谢汐疾步赶过去,看到了他上空悬浮着的一行字。 苏醒倒计时:3:00:00。 213、崩坏的十一界1 倒计时? 就在谢汐晃神的瞬间,这数字动了,变成了2:59:58。 谢汐心咯噔一下,懂了! 这是三小时的意思,三小时后白羊斜就会醒过来? 醒来会怎样? 谢汐看了看自己的任务。 ——寻找界灵,并修复祂。 没有任何变化,右下角也没有提示。 唯一的变化就是白羊座的光团不见了,而白羊斜就睡在了光团消失处,头顶挂着个倒计时。 谢汐思索了一下,他之所以能离开白羊座世界,应该是解开了白羊斜的心结。 光团里的世界虽然没有像崩坏神那样明确的宇宙崩塌的意向,但也是在逐渐崩坏中。 身为魂意的白羊斜却怨恨着自己的世界,这很致命。 毕竟魂意是世界的设计者,同时也代表了一部分世界的意志。 也许是他潜意识里恨着一切,才让靠近他的人遭遇不幸。 谢汐怎样都找不出的原因,可能就源自江斜。 如果谢汐没出现,如果谢汐没有默默做那些事去维护他,江斜是不可能正视到自己的心结,而随着他把自己囚禁在孤岛上,这个世界最终也会沦落为孤岛。 这个是世界没有明显的崩坏的征兆,却因为魂意的自我放逐而注定走向崩塌。 所以说,是谢汐找到了病因,扫去了白羊斜心中的阴暗,才使这个世界“恢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谢汐扫过剩下的是一个光团,想到的是:也许每一个光团都是一个崩坏的世界? 所谓崩坏的十二界,就是崩坏的十二个准世界? 中央把这些准世界糅杂在一起,让谢汐一口气修复? 真是这样的话,谢汐还开心了。 江斜的魂意不可能是无限的,这个数字应该就是极限了。 能够一下子把所有崩坏的魂意都回收,那他们就再没后顾之忧了! 谢汐始终担心有人接到与江斜世界有关的抹杀任务,能尽快修复是最好不过的事。 只不过……谢汐看了看睡着的白羊斜,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虚。 要是所有魂意都睡到这个花园里,再一起醒来……或者分批次醒来…… 不管哪个都很惊悚了,饶是谢·八爪鱼·汐也怂了! 不!不能怂!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能一口气收回所有魂意,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分成十二片,谢汐不管了。 反正都这样了,怕是没用的! 谢汐深吸口气,看向剩下的十一个光团。 去白羊世界的时候,谢汐没留下什么标识,所以不知道这个蔷薇花园的时间流速。 应该是相对静止状态,否则等他从下个小世界出来,醒来的白羊座不得疯? 虽然这种坑爹事他遇到的也不少,但谢汐相信这次不会的。 已经是地狱模式了,再流速相同,那还修复个鬼? 修复完又自己把自己打死,他这是白费功夫! 谢汐看了看白羊斜头顶的倒计时,不再耽误时间,准备进入下一个光团。 这次也不用放什么时钟来监测时间了,白羊斜就是最好的“计时器”。 谢汐深吸口气,选中了金牛座。 继续根据顺序来吧,谢汐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金牛座的光团是粉色的,站在里面的江斜是成年的模样,一身笔挺的西装英俊帅气,一股子精英范。 虽然没有白羊斜可爱,但这一本正经地模样还真是…… 咳,情人眼里出西施,谢汐如今看江斜,也是滤镜两万米了。 金牛斜声音平和,带着成年人的气度与沉稳:“是我吗?” 谢汐竟忍不住点了点头:“是。” 接着是骤然变强的拉扯力,这比进入白羊座时力道强得多,谢汐心里直打鼓,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金牛斜就是沉稳温和的性子。 且不提这个男人和金牛座气质不符,单单是这个崩坏的世界,魂意都处于崩坏模式就够让人担心了。 热情四溢的白羊斜都是那样冷感阴郁的模样,金牛斜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做好心理准备后,谢汐进到了金牛座的世界。 入目的景象极具冲击力。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整面墙都是用一块大玻璃做成的,没有丝毫衔接的痕迹,玻璃又被擦得晶莹透亮,恍惚间仿佛站在了镂空的楼层,伸手就能碰触到外面壮丽的夕阳。 显然这是很高的一栋楼,而谢汐又处在接近顶层的位置,所以视野才会这样开阔。 这景色很壮观,落下的夕阳仿佛被踩在脚下,漫天的霞光似是在簇拥着站在这至高位置上的人。 直视这样的景色,会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感。 谢汐不太清楚自己这次的身份,值得庆幸的是他不用做猫了,这次是实打实的人,而且还是个成年人。 他试着召唤了一下神鉴和素描笔。 嗯……没有问题。 将他们收起来后,谢汐又细细看了下周围。 屋里的摆设挺奇怪的,明明该是个办公室,却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办公的班台在南边,上面整齐得仿佛从未用过,中间的真皮沙发是商务款式的,可上面却随意丢着一两件衣服。 再看茶几上,也是乱糟糟得摆着些东西,与这大气严谨的装修风格可谓是格格不入。 更加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左边本该摆着些艺术品的地方却放着一张餐桌…… 后头有两扇门,应该是休息室,此刻反倒是像卧室了。 这不伦不类的办公室是怎么回事? 谢汐猜测着,莫非自己是个兢兢业业到在办公室吃睡的工作狂? 谢汐不大喜欢这个人设,他更想当个吃了睡、睡了吃、无聊逗逗小斜的黑白猫。 这时那扇双开木门被推开,一身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谢汐抬眼看去,不禁眼前一亮。 江斜正经起来是很帅的,这种修身的衣裳在他身上特别服帖,每根线条都是精心测量过,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黄金比例。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斜看过来,目光平和,声线沉稳:“吃饭了吗?” 谢汐刚来,哪有空吃饭,他回道:“没有。” 江斜薄唇极轻地扬了下:“在等我?” 不知为什么,谢汐觉得他是在讥笑。 谢汐按兵不动,先观察观察。 江斜脱下了外套,扯松了领带。 谢汐顿了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他。 谁知江斜开口了:“过来帮我。” 谢汐:“……”行吧,你的世界你是老大。 谢汐走过去,仔细帮他解开了领带。 他比江斜矮一些,倒不像白羊世界那样夸张,毕竟这里两人都是成年的。 解领带这种事谢汐是很拿手的,在梦想成真的六十多年,谢汐可没少帮江斜。 这家伙特别喜欢这种时候,每次回来都要谢汐给他弄。 谢汐回来了他也要主动帮他。 次数多了,谢汐都成习惯了,脑子胡思乱想,手也有条不紊。 江斜垂眸看他,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讽刺。 谢汐盯着领带,自然没看到。 解开后,谢汐顺手想帮他松开衬衣的第一粒扣子…… 江斜自己动手了,他皱了下眉问:“想吃什么?” 谢汐放下手道:“都行。” 江斜没说什么,只弯了下袖子后去了北边的隔间。 谢汐这才发现那里竟然还有个小厨房。 这办公室……可真别致啊。 没多久,江斜做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他也没招呼谢汐,只看了他一眼后就坐下吃饭。 谢汐弄不清状况,但觉得金牛斜不太待见自己…… 一句话没说的吃过饭,江斜没收拾碗筷,谢汐主动起来收拾。 江斜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转身去了另一个隔间。 哦,那里是浴室。 这恢弘大气的办公室真是被改的不伦不类。 谢汐洗好碗筷,出来时江斜已经洗好澡出来。 他luo着上身,身体结实,线条硬朗,紧绷的小腹上有着性感的腹肌。 谢汐脸一热……果然看过多少次,还是很有冲击力。 江斜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谢汐不太敢和他对视。 江斜道:“帮我吹头发。” 谢汐:“……”懒鬼! 虽然吐槽,心里却挺乐意的,为爱人做这些事,都是情绪。 谢汐拿了吹风机帮江斜吹头发。 他的头发很硬,像他骨子里藏着的那臭脾气,刺头一个。 不过他对他总是嬉皮笑脸得没个正形。 谢汐嘴上嫌弃他闹腾,心里却是喜欢的,因为这是属于他的江斜。 谢汐笑吟吟的,按理说江斜是看不到的,可他忽然间抬头握住了谢汐的手。 谢汐:“嗯?” 江斜陡然用力,谢汐竟握不住吹风机了。 吹风机滚到地上,谢汐也被江斜压到了沙发上。 谢汐睁大眼看他。 江斜头发乱糟糟的,虽然不滴水了,却还带着湿气。 他一双眸子深不可测,薄唇没有丁点儿弧度,说出的话是平和的却仿佛在酝酿着暴风雨。 谢汐忍不住开口:“江……” 他话没说完,江斜俯身吻住他。 这是个与温柔毫不相干的吻,一个仿佛要将心口的恨意和绝望倾倒而出,一个仿佛在自我毁灭也在毁灭别人的吻。 谢汐尝到了些许血腥气,同时也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心疼。 他忍不住环住了江斜,尽力安抚着他。 谁知这样的动作仍旧激怒了江斜。 他起身,乱糟糟的黑发下一双眸子满是阴郁与露骨的恨意:“还想故技重施?” 谢汐:“???”状况外的谢汐有点跟不上这发展。 江斜表面维持着的平和消失,他扬唇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喜欢你这样卑劣的人?” 谢·卑劣·汐::“……” 嗯……出现了,酷爱前情提要的魂意先生。 214、崩坏的十一界2 谢卑劣挺想知道自己哪里卑劣了,但看江斜这模样估计是不想提。 他不提,谢汐也不好去问,万一火上浇油,更卑劣了怎么办? 谢汐还是得努力在“前情提要”的夹缝中求生存。 明明是江斜把谢汐按在沙发上亲得乱七八糟,他自己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起身后便沉默不语的回了卧室。 谢汐看看地上的吹风机,只能弯腰把它收好。 摔了这么一下,也不知道摔坏没有,反正刚才扯断了电线,它已经不出风了。 这样紧张的情况,谢汐也不好去研究吹风机好不好用,只能先把它放到了浴室里。 江斜的头发还没全干,但想来他是不会让他帮忙吹了。 谢汐在外头坐了会儿,也不知道自个儿该干什么。 很明显这地方就一间卧室一张床,两人是睡一起的。 江斜此刻在卧室,他是进去还是不进去,一无所知的谢卑劣拿不定主意。 干耗着也挺古怪的,谢汐去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准备翻翻看看。 等江斜心情平静了,也许他就可以回屋睡觉了。 毕竟没什么夫夫闹别扭经验,谢汐还得摸索着来。 他随手拿的一本书,名字还挺有趣,叫《鸡征服世界》。 谢汐翻开第一页,发现里面就被其中一连串的数据给吓了一跳,原来鸡的数量有这么大,原来人类是如此依赖着这最寻常不过的家禽…… 书的内容是有意思的,让谢汐出神的却是书页边上偶尔出现的笔记。 寥寥几语,用黑色钢笔书写,谢汐却能一眼看出这是自己的字迹。 这本书他看过? 或者该说,在前情提要里他看过? 谢汐心思一动,放下书后又去了书架,这次他随便拿了本诗集,翻开又看了自己的字迹。他放下书籍,又抽出一本社科类的书籍,翻开后再度看到自己写的字。 接连翻了十几本书,毫不意外的,谢汐都看到了自己的字。 字的内容大多是看书的感想,或认同或讽刺,写得随性,一如那飘逸的字。 这代表了什么? 前情提要里,这些书谢汐大部分都看过。 谢汐趁着江斜没出来,又翻了几本。 字迹的年份相差很大,不是短时间内写的,有的甚至还留下了当时的时间。 直到谢汐翻到一本自己五年前留下的字,才确定了一个事实。 这间被改造的不伦不类的办公室,有极大的可能是他自己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和江斜会住在一间办公室里? 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江斜才会近乎于囚|禁的,把他控制在这里? 谢汐即便是脑洞大过天,也不可能凭空猜出真相。 更何况他脑洞不大,脑洞大的是他的斜。 时间停在九点后,谢汐去洗了澡,慢腾腾地去了卧室。 就这么一张床,瞧样子两人在一起住了有一阵子了,他也别矫情了,该睡就睡吧。 推开门时,谢汐看到睡在左侧的江斜,他背着门侧躺着,蚕丝被落在腰间,大半的后背都在外面。 不冷啊,谢汐在心里嘟囔。 他不确定卑劣的自己有没有资格给他盖被子…… 嗯,好像睡着了? 谢汐凑过去看了看,发现这家伙还真睡了,左手惯常放在枕头下,眉心轻皱着睡着了。 深谙入梦术的谢汐可以断定,这家伙在做梦。 他在这个世界里是召唤不出叉烧包的,也就用不了入梦术。 理论上神鉴可以画出叉烧包,但谢汐不想,创造已有的生命太古怪了,这对叉烧包不尊重。 况且这情况也不适合用入梦术。 做梦很少会梦到真实的过去,而谢汐最需要知道的是前情提要。 梦里恩爱是没用的,必须在现实中解开江斜心中的结才行。 谢汐轻轻给江斜盖好被子,自己也脱了鞋上床。 不急,先观察一下,了解好了现状再去研究前情。 天色不早了,谢汐胡思乱想了一天也挺累,睡到舒适的床上后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谢汐感觉到熟悉的怀抱,他当然不会躲,反倒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睡,这些早就是本能了。 拥着他的人似乎僵了僵,但最后却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谢汐一夜好眠,醒来时觉得精神百倍,能一口气收拾掉金牛斜……好吧,这是错觉。 休息室里也有晒大窗户,晚上不显,白天这光线是真的强,让人没法睡懒觉。 当然谢汐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他下床出屋,没见着江斜。 洗手间里溜一圈,没人。 厨房里……门锁了,进不去。 这个办公室就这么几间屋子,几下就找遍了。 谢汐确定江斜出去了,而且还把厨房门给锁了,这是要饿死他吗? 谢汐先去洗手间洗漱,出来时发现门边多了个餐车。 什么鬼! 谢汐过去看了下,发现早餐还挺丰富。 虽然知道这扇木门肯定锁死了,但谢汐还是不信邪地推了推…… 很好,推不开。 江斜你可以的,越发长进了,还玩起囚xy了! 当然事实上这根本困不住谢汐,且不说神鉴和素描笔,即便是什么都不用,谢汐也能轻而易举逃出去。 不过出去了又有什么用?他是来哄魂意的,不是来加速崩坏的。 谢汐先吃了早餐,因为厨房门锁着,他只能把餐具放在餐车上。 估计是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当谢汐去了卧室,再出来时,餐车已经被推走了。 一上午都没人过来,谢汐倒也不无聊,翻翻书写写字,还挺悠闲。 中午的饭也是这样送进来的。 这比早餐要丰盛得多,足足七八样,够三四个人随便吃了。 谢汐没怎么运动,胃口不大,吃了点儿后放着了,顺便嫌弃江斜浪费。 下午依旧没人,谢汐睡了个午觉,醒来后继续看书。 好在书都很有趣,他看得津津有味,并不无聊。 晚上的时候,江斜回来了。 刚进屋还是那副平和稳重的精英范,可一旦和谢汐视线相碰,那股子阴戾就窜上来了。 谢汐真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疯成这样。 别开视线后,江斜的声音还是平静的:“想吃什么?” 谢汐毫无胃口:“都行。” 江斜也不说什么,只沉默地打开厨房的门,进去做饭了。 早饭中饭显然都是出自鼎鼎有名的大厨之手,晚上江斜却自己回来做。 这让谢汐挺纳闷的。 厨房门关上谢汐也能理解,毕竟这里面全是刀具,很危险。 可江斜为什么要自己去做饭呢? 像早饭和午饭那样,让人送过来不就行了? 而且恨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还要住在一起? 这不是自我折磨吗? 自我折磨…… 谢汐总觉得自己碰触到了什么。 江斜在厨房里忙碌,这次谢汐没待在外头等,而是走了进来,说道:“我来帮忙。” 江斜切菜的手一顿,低声道:“不用。” 谢汐道:“我就给你打打下手,洗洗菜……” 说着他拿起了西红柿。 谁知江斜一把抢了过去,眼睛落在他的手指上,讥讽道:“谢总这动辄翻云覆雨的手,哪干得了这些?” 谢汐:“……”这话里的刺都飞出来了,让人怎么接话。 江斜道:“你帮不上忙,出去等着吧。” 谢汐没招,只能老实出去了。 金牛斜温和的表面下是只张开刺的刺猬,实在是不好下手。 吃过饭后又是沉默的睡觉,除了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被抱住外,谢汐再没靠近过江斜。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后,谢汐按耐不住了。 一直耗下去,金牛斜的状态只会越发糟糕,必须知道前情提要,必须知道他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该怎么办呢? 谢汐忽地想起上个世界的橡皮擦。 那是理性人用来擦除记忆的机器,同时也可以用来查看记忆。 所谓擦除是要先抽取,然后销毁。 但只要省略掉最后的步骤,只抽取,看完后再放回去,不就可以了? 谢汐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行。 直接擦除江斜糟糕的记忆是肯定不行的,这治标不治本,反而会加大修复难度。 想要康复,就得除根。 谢汐知道屋子里有摄像头,但这种东西他轻而易举就能扰乱。 他白天造出了橡皮擦,等晚上江斜睡着后对他使用了。 抽取记忆后要尽快放进去,否则江斜会有所察觉。 谢汐又画出个复制存储器,先把这段记忆给复制一下放起来。 搞定后谢汐松了口气。 他没急着现在就看,而是回到被窝里先睡觉。 白天是没人的,他有大段时间可以看这些记忆。 第二天一睁眼,江斜已经走了。 谢汐松口气,放出掌心小小的探测器,判断这卧室里只有一个傻子摄像头后,他放心了。 这记忆的存量不小,估计得看一阵子。 谢汐戴上头盔后,进入到这段前情提要中。 这是江斜的记忆,按理该是江斜的视角,但存储器会对记忆进行视角矫正,可以选择上帝视角,也可选择单个人物视角。 谢汐选择了“自己”的视角。 这样也能看出更多被江斜忽视掉的细节。 谢汐眼前一亮,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灯光绚烂的宴会厅里。 来往的人都身着盛装,尤其是女士们,美丽的晚宴服搭配华丽的首饰,似乎比半空中悬浮着的水晶灯还要夺目。 谢汐手里端了个红酒杯,视线落在了一个穿着束领长礼服的高挑女人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女人转头。 熟悉的五官让谢汐愣住了。 江、江斜? 谢汐满目惊讶,他倒是不用怕露馅,毕竟这些记忆就像电视剧一样,是早就设置好的,只会继续进行下去。 谢汐“看”到自己走进了江斜,开口道:“江小姐。” “江小姐”笑容有些不自然,礼貌地和他碰了下杯。 谢汐弯唇,似笑非笑:“您的喉咙还没好吗?” “江小姐”点点头,眉眼间略带了些歉意。 谢汐道:“既然如此,就别喝酒了。” 说着他竟拿过了江斜的酒杯,一饮而尽。 江斜一怔。 谢汐打了个响指,服务员拿来一杯葡萄汁。 这和红酒的颜色很像,不尝一口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谢汐熟练地拿起空酒杯,倒上了葡萄汁后礼貌地送到了江斜面前:“喝这个。” “江小姐”用带着手套的手接过了酒杯,微微颔首以表感谢。 这时,谢汐忽然开口:“我听闻令弟回国了……” 听到这半句话,这位“江小姐”明显身体紧绷了些。 谢汐微笑道:“令弟的确优秀,才十七岁就拿到了双学位,以后必然是江氏的顶梁柱。” 215、崩坏的十一界3 记忆外的谢汐嘴角抽了抽,很明显,这位江小姐就是令弟本弟了。 还十七岁就拿双学位,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天才怎么就沦落到穿女装的地步了! 而且,江斜有姐姐吗? 没听江斜提起过,不过即便有也都是过去式了。 谢汐怔了下,发现自己又忍不住绕到了这是江斜的过去的思路上。 可实际上这只是被中央糅进来的一个崩坏的世界吧? 也许……过去和崩坏的世界也糅合了? 无所谓了,谢汐记得进入这个世界时给的那句提示——不是因为真的你才相信,而是因为相信才是真实。 管它是过去还是怎样,总归江斜是真实的。 显然这段记忆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谢汐瞧着有二十五六的模样,一身笔挺西装,风度翩翩,颇具涵养;江斜估计才十七,骨架没完全长开,通过衣服修饰和化妆神术,勉勉强强能扮个女装。 就这样……估计也被谢总给看穿了。 宴会结束时,谢汐喝多了,他脸颊上飘着一层薄红,眼睛也一直润着,再加上落下的几缕发丝,给本就精致的五官平添了些许秀美。 “江小姐”离他很远,视线却总忍不住飘过去, 很显然,一见钟情这种事,不管是现实还是前情提要甚至是梦里,都会百分百发生。 离开时也巧了,谢汐的车子爆胎了,他的司机和助理忙着叫人来接。 谢汐吹了会冷风后,眉心轻皱着。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他面前,后车窗滑下,江小姐看向他,压着嗓子问:“需要帮忙吗?” 谢汐眉眼舒展,露出温润的笑容:“不用,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 “江小姐”道:“从市里过来得半个小时……” 谢汐道:“没事,我可以去休息室等下。” 江小姐就像那主动咬钩的鱼儿:“谢总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谢汐含笑道:“这太麻烦你了。” 江小姐道:“刚好顺路。” 谢汐:“那就多谢了。” 这段记忆看得谢汐瘪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很明显记忆里的自己别有所图,故意接近江斜,故意示好,故意试探,最后更是假装喝醉,甚至把车胎给弄爆了…… 这明显就是在接近江斜,偏偏女装斜好骗的很,钓他上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上了车,江斜就不怎么说话了,毕竟嗓子还没恢复,刚才那几句话已经很逞强了。 谢汐也很绅士,态度和言语都落落大方,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 紧张了一晚上的江斜明显松了口气,虽然不太敢接话,但看神态都知道,他挺开心。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别墅区,谢汐下车后又道谢:“今晚真是麻烦江小姐了。” 江斜笑了笑,压着声音说:“没什么。” 少年音和女人的声线还是相差很大的,即便江斜用嗓子受伤来遮掩,说多了也会露馅。 谢汐又对他笑了笑,温声道别。 他走了,江斜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直到司机问道:“少爷,回去吗?” 江斜不再压着声音,恢复了原有的低沉声调:“嗯。” 他向后一靠,轻轻闭了闭眼。 因为是江斜的记忆,所以谢汐能看到江斜在想什么。 他满脑子都是谈笑风生的谢汐、醉酒后面颊驼红的谢汐,还有坐在他身边时温声细语的谢汐…… 谢汐无语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嘴上这样,其实心里还有点甜滋滋,总被爱人一见钟情,怎么想都是心里撒糖的事。 接下来视角固定在了江斜身上。 江斜回到了家后,疲倦地脱下衣服,摘下是首饰,卸下脸上的妆,恢复了大男孩的清朗帅气。 谢汐挺好奇的看着,想知道江斜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扮上女装了。 他的视角跟着江斜,很快就看到真相了。 江斜去三楼靠南的房间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温柔的女声:“小斜吗?进来吧。” 江斜推门进去,谢汐看到了睡在床上的面色苍白的女人。 她有着和江斜极像的五官,只是多了女性的柔美与秀丽。 江斜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原来真正的江姐姐的确生病了,她虚弱道:“好多了。” 江斜眉眼间闪过一丝心疼,说道:“今晚没什么事,你放心睡吧,明天的会议我也会帮你出席。” 江姐姐坐起来道:“为难你了。” 江斜道:“没什么,这些年你太辛苦了。” 江姐姐还想说什么,却又像是牵动了胸口的神经,引发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 江斜连忙道:“我去叫李医生。” 江姐姐用枯瘦的手握住他道:“不用……” 江斜眉心紧拧着:“姐,别管公司的事了,你去国外疗养吧。” 江姐姐摇头道:“不行,蓝斯的项目正在紧要关头,必须拿下来。” 江斜抿紧了薄唇。 江姐姐轻喘着气道:“只要拿下这个项目,姐姐就去安心养病,剩下的全交给你好不好。” 江斜只能应下,小心扶她躺下,给她掖紧被子。 谢汐大体了解了江斜这边的情况。 江斜父母去得早,姐姐江荭早早撑起了家里的公司,成了个实打实的女强人。 江斜也没让姐姐失望,一直成绩优秀,不停跳级,才十七岁就有了普通人望尘莫及的成绩。 如今江荭身体出了问题,危急生命。 江氏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正是更上一层楼的时候,要是江荭患病的事暴露,只怕又是风雨飘摇。 不得已之下,样貌极其相似的姐弟俩想出了这样的招。 抛头露面的事交给江斜去应付,江荭在家里办公,争取把努力了一年多的项目给弄到手。 只要稳住这个项目,之后五六年江氏都不会有大问题,而五六年后,江斜也足以撑起这偌大家业了。 其实江斜更想姐姐放下这些,安心养病,别再劳神。 但江荭是个要强性子,让她服输只怕会加重她的病情,所以江斜不得不配合她,尽快办妥这个项目,也好让她安心养病。 姐弟俩这小秘密藏得还挺稳,一来是他们的确像,江荭也个子够高,江斜注意下细节是可以完美扮成她的;二来是贴身心腹都知道这个秘密,他们比姐弟俩害怕公司出事,所以都帮忙维护着,十分周全。 如今出现了一个变数,那就是谢汐。 关于谢汐的事,江斜没有和江荭提,也不是什么值得提的事,只不过是送了他一程而已。 接下来的记忆没什么重要信息,谢汐就快进了,直到两人第二次相遇。 又是一个宴会,看起来像是某慈善宴会。 江斜依旧穿着束领的长袖晚礼服,还带着同色的手套,这样刚好可以遮住喉结和修长的手指。 长得好就是占便宜,怎么穿都好看。 再怎么遮掩,嗓音却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十七八的青年,哪怕脱离了尴尬的变声期,也很难发出女人的柔软声音。 好在还有喉咙不适这个借口可以用。 宴会上一个中年人拉着江斜聊天,似乎是对一个项目很感兴趣,想合作。 江斜扮姐姐这么久,实战经验足够,商业上的警惕性是有的,不至于被人忽悠,只是他不方便说话,所以有些烦。 这时谢汐给他解围道:“江总嗓子还在恢复期,没法大声说话,有什么事不妨明天去江氏面谈?” 中年人看到谢汐后一愣,有些讨好的笑笑:“瞧我,只顾着谈事了。” 谢汐笑了笑,可惜笑容没到眼底。 中年人离开后,江斜低声道:“多谢。” 谢汐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上次还是多亏江小姐送我回家。” 当着外人用的是江总,私下里两人又用江小姐,这个称呼也是礼貌的,却又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江斜道:“那没什么。” 谢汐似乎是嫌周围嘈杂,略微凑近他一些说道:“怎么这么久嗓子还没回复?我这边有熟悉的医生,要不要再看看。” 江斜后背紧绷,眼神闪烁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看过了,说是要少发声,慢慢养。” 谢汐轻叹那口气道:“这也难怪了,江小姐一天到晚会议缠身,想少发声也不行。” 江斜不自在的笑了笑。 谢汐又道:“公司里没办法,出来了还是尽量少说话吧。” 江斜点点头。 谢汐也不再说什么,但一晚上都在有意无意的护着他。 讲道理,谢汐什么都不用做,某人就把自己给攻略了,这样温柔体贴地帮他,“江小姐”哪里招架得住?分分钟被迷得七魂丢了六魄。 谢汐基本能猜出后头的发展了。 又是一次私人派对,谢汐喝多了出来透气,在泳池边“偶遇”了同样出来透气的江小姐。 谢汐笑着打招呼。 江斜眼中的喜悦是无法遮掩的。 谢汐手里点了根烟,见江斜眉心微皱,他连忙熄了烟:“抱歉。” 江斜道:“没事。” 谢汐将烟丢到了垃圾桶,再过来时脚步晃了下。 江斜一惊:“小心。” 可惜谢汐还是不小心摔倒了泳池里,那边是深水区,他似乎不会游泳,努力扑腾着竟然离着岸边越来越远。 按理说这时候只要拿起旁边的救援杆,递过去就能把谢汐给拉过来,或者喊一嗓子,就有专业人员过来救人。 但是看到谢汐惊慌失措的模样,江斜想都没想便一跃而下,几下就扶住了他:“别怕,放松些,我带你上岸。” 谢汐本来就是装的,这会儿也不闹腾了,任由江斜将他拖上岸。 两人上了岸,谢汐还是抢了几口水,此刻咳得很凶。 江斜拍着他后背道:“还好吧?” 谢汐道:“没、没事了……”说着又看向他道,“多谢江小姐,是我喝多出丑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江斜。 江斜满脸焦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衣服被扯开了领口。 谢汐怔怔地看着他的脖颈…… 江斜这才感觉到异样,他伸手碰了下,发现束起的领子不知何时被扯松,滑了下去。 谢汐“目瞪口呆”道:“江小姐你这……” 知道瞒不过去了,江斜对谢汐本来就印象极好,索性也不瞒着了,苦笑道:“抱歉,一直骗了你,其实我是江斜。” 他也不压低声音了,完全在谢汐面前暴露了自己。 谢汐装得很像了,一脸错愕问:“这是怎么回事?” 江斜也没解释,只伸出手道:“走吧,我们先去换衣服,天气凉了,谢先生又喝了酒,浑身湿透容易生病。” 谢汐似乎还在混乱中,他握住了江斜的手,起身时脚下居然又滑了一下。 江斜没留心,被他用力一拽没站稳,直直压到了他身上。 216、崩坏的十一界4 这姿势真是没眼看了。 湿漉漉的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身体,是江斜直接吻下去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画面。 记忆外的谢汐忍不住揉了下太阳穴:这么明显的套,也就江斜自己骗自己了。 两人当然不会接吻,这动作都是谢汐故意弄得,就为了让眼前的少年心脏砰砰直跳。 要是亲下来就过火了,不符合现有进度。 江斜匆忙起身,道:“抱歉。” 谢汐惭愧道:“是我没留意,把你也拽倒了……”说着他又问道,“没摔跤吧?” 江斜当然没摔到,他整个人都压在了谢汐身上,也就膝盖碰到了地面。 他后知后觉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压到你。” 谢汐轻吸口气,说:“没事。”却有些站不起来。 江斜心一颤,去扶他:“硌到了吗?”这地板很硬,他那样撞上去,被压在下面的谢汐肯定不好受。 谢汐握住他手,勉力站起来后苦笑道:“年纪大了,身体是不行。” 他风华正茂,哪有一点年纪大的模样。 江斜不认同道:“你这么年轻。” 谢汐松开他,揉了揉腰道:“你觉得我多大?” 江斜轻声道:“二十出头?” 谢汐笑了:“我比你大十一岁。” 江斜一愣。 谢汐眨了下眼睛:“是个大叔了,对吧?” 江斜看向他,眼前的人因为落水而黑发凌乱,本就白皙的面庞沾了水渍后越显细嫩,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秀美的唇因为寒冷而颜色浅淡,让人忍不住…… 江斜心轰地一声,别开视线道:“二十八岁正是最好的年纪……”说完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去换身衣服吧,这样会着凉的。” 谢汐应道:“你也是,身上都湿透了。” 江斜说:“我……” “走吧……”谢汐握住他手道,“你这样子被人看见也不好。” 江荭对于江氏来说实在重要,否则江斜也不会扮成这样来撑场子。 要是他这幅样子被人看到,的确是祸患无穷。 谢汐对这里还挺熟,绕过了服务人员,带他去了一间空屋子。 谢汐拿出手机,发现还能用,他赶紧打个电话,对助理吩咐了一下。 江斜的手机就很不争气了,从手包里拿出来后黑屏了。 谢汐道:“你记得助理的号码?” 江斜当然记得,谢汐把手机借给他用,谁知谢汐这泡了水的手机也有极限,勉强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嗝屁了。 江斜:“……” 谢汐笑了:“没事,等小刘过来,我让他去和你司机说一声。” 江斜顿了下道:“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今天跟他出来的司机是不知情的,所以不太方便。 谢汐想到了,提议道:“那一会我送你回去。” 江斜也不推脱了,主动应下:“麻烦了。” 谢汐道:“今晚不是你帮忙,我指不定得在水里泡多久。” 江斜道:“没想到谢先生不会游泳。” 谢汐说:“小时候贪玩落过水,从那之后就有点怕水。” 江斜微怔。 谢汐对他笑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江斜道:“别怕,有机会的话还是学下游泳吧。” 谢汐轻叹口气:“是啊,万一再落水,可就没有江小姐……”他顿了下,改口道,“可就没有人救我了。” 江斜心一热,说道:“叫我名字就行。” 谢汐道:“小斜。” 江斜明显一愣,耳朵尖微红道:“嗯。” 这时谢汐的助理匆匆过来,拿了一身干净衣服。 谢汐把江斜推进了里屋,江斜反应过来,少不了心里又是一暖。 谢汐拿过衣服后又对助理道:“再去拿一套。” 助理没多问,应下后离开了。 谢汐回屋后对江斜说:“你先凑合穿我的衣服吧。” 江斜说:“我等下,你先换吧。” 谢汐打个寒战道:“那行,我先换了。” 江斜应了声,却没想到谢汐这就脱下了西服外套。 被浸湿的衬衣完全贴在了身体上,勾勒出了完美的线条。 他手指修长白皙,解开束紧的领口时,带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性感。 其实动作很平常,没有丝毫暗示的意味,甚至是坦荡的,可江斜愣是看得心头火热。 记忆外的谢汐都没眼看了:少年你也太不经撩了! 等扣子全解开,谢汐脱下衬衣时,江斜直接躲开了:“我……去下洗手间。” 谢汐嘴角微勾,语气是泰然自若的:“也好,去洗把脸吧。” 等江斜出来时,谢汐已经换好衣服,只是头发还微乱,但这没没降低他的颜值,反而让他卸下了成熟的精英气质,带了点青涩。 江斜又是看得微愣。 谢汐道:“你的衣服到了,快换上吧。” 江斜拿着衣服去了里面的房间,等他把门关上,开始换衣服时才惊醒:自己为什么要避开?都是男人,当面换又怎样? 可惜已经进来了,再出去又怪怪的。 江斜隐隐有些不安,就像心里忽然藏了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连他自己都不太敢正视的。 他换好衣服出来,谢汐眼睛一亮:“刚好。” 虽然两人差了十一岁,但江斜的个子和谢汐差不多,衣服也刚刚好。 江斜看到他眼睛的亮光,心一晃。 谢汐笑道:“你才十七就这么高了,等过两年得比我高半头。” 江斜道:“谢先生的身高刚刚好。” 谢汐摇头道:“不行的,你姐穿个高跟鞋,我都不敢站在她身边。” 江斜笑道:“我姐在女生里面是很高了。”一米八的女性可以去当模特了。 谢汐道:“你家血统真好,姐弟俩个子高,长得也好。” 这话说得轻松,可却是在变相的夸江斜模样好。 十七岁的少年听到这个,心就只剩下砰砰砰了。 之后谢汐送江斜回家,分开时谢汐道:“你换下的衣服我安排人去清洗,等好了联系你。” 江斜想说没关系,那些衣服本来就是一次性的,但…… 谢汐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给我个联系方式?” 江斜道:“好。” 两人互换号码,并且在社交软件上互加好友。 谢汐走了。 记忆的视角就固定在了江斜身上。 这一晚上的“意外”,对江斜来说冲击力极大,他看着手机里新添加的号码,轻而易举就记下了。 谢汐的朋友圈很枯燥刻板,没什么私人信息,江斜却看得津津有味,就那么几条来来回回翻了半小时。 记忆外的谢汐又无语又好笑。 看到这里他基本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谢总很明显是故意接近江斜,从这一次一次的偶遇就能看出来——不是刻意为之,哪有这么多巧合。 至于谢总在图谋什么,只要结合江斜说过的“卑劣”二字,就很好猜了。 八成是趁虚而入,抢了江氏的重要资源。 年少的江斜知道自己被骗,带着恨意杀回来,报复了高高在上的谢总。 虽然猜出大半,但谢汐还是得继续看下去。 很多细节需要推敲,他也得努力找突破口,看自己这“渣男”还有没有洗白的可能。 快进了一部分记忆后,谢汐眼睁睁看着江斜彻底沦陷。 落水事件后,谢汐并没有立刻联系江斜,反而晾了他一个周。 这一个周江斜面上很稳,该做的事都做得很好,对公司的运转也越来越熟悉和了解。 但只要夜深人静时,他就会拿起手机,盯着谢汐的号码。 周末的时候,谢汐终于给他发了条语音:“明天有空吗?” 这瞬间,江斜面上的喜悦把整个记忆片段都给照亮了。 谢汐看得想笑,心里蜜一样得甜。 江斜矜持道:“有事吗?”其实打字的手都在轻颤。 谢汐道:“看球吗?我弄到两张票。” 江斜立马想到了:“棒球?” 谢汐道:“对。” 江斜是爱打棒球的,他立刻应下:“没想到谢先生也喜欢棒球。” 谢汐低笑道:“我运动白痴,玩不来的,只能看看。” 江斜喜欢他的笑声,忍不住又听了一遍。 谢汐没等到他的回复,说道:“没空的话就算了。” 江斜这才回道:“有空。” 谢汐道:“那就定了下,我去接你。” 江斜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其实他更想去接谢汐,但是这可能会被姐姐知道,江斜不想让姐姐知道自己和谢汐认识,大概是怕姐姐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 哪怕这小心思他此刻自己都不敢承认。 两人相约在球场见面,江斜远远就看到了一身休闲装的谢汐。 往日里都是在宴会上见面,不提江斜的女装,谢汐也是工整的西服,虽然英挺帅气,却有着淡淡的距离感,远不像现在这样,简单的t恤和长裤,抬头时露出白皙的面庞,好像比江斜还要稚嫩。 江斜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谢汐与他打过招呼后,打趣道:“真神奇,化了妆是个美貌佳人,卸了妆又是个帅气小伙。” 江斜:“……” 江斜毕竟是江斜,心跳得这么快还敢说:“是挺神奇的,谢先生换下西装,看着比我还小一两岁。” 谢汐眼睛微睁:“比你还小一两岁,我岂不是只有十五六?” 江斜道:“差不多。” 谢汐眼睛弯着:“没大没小。” 江斜心都窜到嗓子眼了,还稳得住:“我们站一起,别人会以为我是你哥。” 谢汐笑意更深:“那么小斜哥,我们该入场了。” 江斜:“……”到底是败下阵来,接不了话了! 这场球赛要问江斜看了点什么,那就只剩下身边人了。 他努力克制了,可惜谢汐身上就像有强力胶水一般,把江斜的视线给粘得死死的,根本挪不开。 谢汐明显是知道的,却装作毫无所觉。 两人看完球,又一起吃晚饭。 谢汐点了酒,问江斜:“来点。” 江斜道:“可以。” 谢汐笑道:“不行,未成年不许饮酒。” 江斜:“……” 谢汐给自己到了酒,问江斜:“有驾照吗?”这里年满十六岁就能考驾照。 江斜说:“有。” 谢汐道:“那行,我喝一杯,回去你开车。” 谢汐没让司机跟着,而是自己开车出来的。 江斜当然没意见:“好,你喝吧。” 说着喝一杯,谢汐却把一瓶红酒都给喝了。 他“久战沙场”,这点酒是不会有事的,只是微醺而已。 回去的时候,江斜开车,谢汐坐在副驾驶上,晃晃悠悠的竟然睡着了。 到了后江斜停稳车,转头看到了他熟睡的侧颜。 柔软的灯光,白皙的面庞,还有那因为喝酒而染上血色的唇瓣,江斜看着看着,等回过神时已经吻住了他。 而这时,谢汐轻哼了一声。 217、崩坏的十一界5 江斜猛地回神,眼中有做了坏事的紧张感。 好在谢汐没醒,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江斜努力平复着心跳,等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才轻声道:“谢先生。” 谢汐睡得挺沉。 江斜嗓音微哑,更轻地唤他:“谢汐。”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叫他名字,都有种莫名的战栗感,从后背直窜到发尖。 奇妙的是,谢汐竟然睁开眼了。 江斜心都凝固了。 谢汐双眼迷蒙,看清江斜后,懊恼道:“瞧我这点酒量,竟然睡着了。” 江斜努力沉稳道:“你是太累了。” 谢汐捏捏眉心道:“最近是挺忙的。” 江斜心思一动:“很忙的话,还出来看球赛?” 谢汐笑道:“应酬了一周,总得找一天犒劳下自己。” 和他一起看球是犒劳自己吗?他们见面不是应酬而是放松吗? 这种不经意说出来的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撩人心弦。 本就毫无防备的江斜,哪里会不心动。 谢汐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江斜也下车,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别总在他身上:“好。” 回去路上,江斜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他想着刚才那个吻,满心都是那柔软的触感。 无法想象的美好,而这种美好仅仅露出了冰山一角。 江斜闭了闭眼,无法逃避了。 他喜欢谢汐,不是朋友间的喜欢,而是违背世俗伦理的,与爱情相关的喜欢。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反倒坦然了。 他想和谢汐在一起,想拥有他。 看着这段记忆中坚定且满目爱意的少年江斜,谢汐忍不住又回放了一遍。 果然再怎么年轻,再怎么青涩,这个男人骨子里是这样的。 认准目标就会全力以赴,不胆怯不退缩,自信且坚定。 意识到自己看了三遍后,谢汐摇头低笑,还嫌江斜傻呢,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之后两人接触得更频繁了,以前江斜对于各种应酬是十分抵触的,毕竟要穿女装,现在却隐隐成了期待。 他不知道谢汐会不会去,但只要遇上了就会高兴,藏都藏不住。 谢汐也处处维护他,尽量让他少说话,尽量让他不被人纠缠,“护花使者”当得十分尽职。 偶尔他们还会偷偷躲出去,在阳台、在无人的回廊、在看不到星辰的夜色下聊一会儿。 谢汐是没有丁点逾矩举动的,但他从没有拒绝过江斜的邀请,每次两人都相谈甚欢,在让人反感的虚伪应酬中,感受到片刻的轻松与快慰。 将近一个月后,江斜鼓起勇气主动约了谢汐。 他没发信息,因为觉得那样不够正式,所以打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谢汐接了电话,他压低声音道:“小斜?” 江斜隐约听到了他那边有其他声音:“不方便吗?” 谢汐渐渐远离了杂音,自己的音量也提高了:“在开会,一小时了也没给出个结果。” 江斜懊恼道:“我打扰你工作了。” “不会,”谢汐语气轻松道,“早就听够了。” 江斜唇瓣微弯,心里涌上丝丝甜意:“那出来透透气?” 谢汐道:“好啊,中午一起吃饭?我安排地方。” “不,”江斜说,“我已经订了桌,你直接过来就行。” 他真想去接他,但是太惹眼了。 谢汐道:“订在哪儿了,我现在就过去。” 江斜笑了:“这会才十点,再等一小时吧。” 谢汐也跟着笑了:“瞧我这心急的,肯定是以为你太少约我。” 江斜心狂跳,喉咙很干:“谢先生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会常约你。” 谢汐的声音透过话筒,似乎带上了电流:“那可真是太好了。” 套路太深了…… 看记忆的谢汐心想,自己是没这本事的,写剧本的江斜是真能想! 谢汐再回忆一下梦想成真时,发现自己好像就这样被他一点点给套进去了。 好在那里的江老师不渣,只是有点禽兽而已。 果然崩坏的世界里,恶意满满啊。 也难免,面临被放弃的境地,魂意会处处往糟糕里想也是没办法的。 像之前正常的准世界,虽然任务太坑,谢汐不得不脚踏n条船,但即便面临穿帮,魂意们也是竭尽全力地给谢汐找理由,努力把他塑造成一个内心纯洁满腹苦衷的八爪鱼——没办法,踩着么多船肯定是因为脚太多啦。 到这崩坏的世界就不一样了,前情提要基本是三百六十度纯渣…… 全靠谢汐力挽狂澜了。 修复者谢汐也是在认真修复了! 谢总还埋了个定时炸弹,等火候差不多时引爆了。 一张谢汐和“江小姐”手牵手的照片被发到了网上。 标题触目惊心——成裕集团和江氏即将联姻?成裕谢汐和江荭已秘密订婚。 江斜一看那照片就瞳孔猛缩。 那是在游泳池旁,谢汐落水后他把他救上来,之后因为摔跤,谢汐走路不方便,他们才牵着了手。 可这照片拍得很心机,借着光线暗,根本看不清两人浑身湿漉漉,只能看到两人手牵手依偎着的亲密姿态。 这太像一对情侣了,还是在热恋中的情侣。 如果江斜真的是江荭,他看到这样的新闻只会开心。 但他不是,谢汐是他喜欢的人,江荭是他的姐姐,他不愿任何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正想着该怎么把消息压下去,再刷新网页时,已经被删除了。 江斜又搜索了相关信息,刚才的网页如同一个错觉,根本不曾存在过。 这时江斜的手机响了。 只听铃声他也知道是谢汐,江斜接了电话:“喂。” 谢汐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会被人偷拍,放心,我已经安排人把事给压下去了。” 听到他的话,江斜心里一安,十分感激:“谢谢。” 这种绯闻对谢汐其实是毫无损害的,损害到的只有江斜这边。 毕竟江荭不是真的江荭,真闹出什么,全是麻烦。 谢汐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发出去,虽然撤得快,但估计还是有人看到了,你姐姐那边……” 江斜道:“我会和她解释清楚的。” 谢汐又安抚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事态扩大。” 江斜心里热腾腾的。 略微顿了下,谢汐道:“为以防万一,这阵子我们还是避避嫌,宴会上我可能没法在你身边了。” 江斜道:“我明白。” 谢汐又道:“私下里我们……” 江斜很不舍,但却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也少见面吧。” 谢汐轻叹口气道:“我们随时联系。” 江斜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后他心里空落落的。 慢慢来,江斜告诉自己,等他彻底适应了公司的事务,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自己的身份靠近他了。 这事还是被江荭知道了。 一个消息哪怕网上一闪而逝,也足够引起轰动了。 江荭叫来江斜,直接把照片摊开,问他是怎么回事。 江斜解释了落水事件。 江荭依靠在床边,轻咳了一声,面色虽苍白,眸中却是沉着与冷静:“谢汐这个人城府极深,你离他远一些。” 这话让江斜眉心轻皱了下。 江荭能走到今天,极擅察言观色,瞬间捕捉到江斜的情绪:“怎么,他故意接近你?” 江斜道:“没有,只是意外。” 江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斜,姐姐从不干涉你交友,但是谢汐这人太复杂,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堤防的。” 江斜没出声。 江荭又问道:“你确定他没认出你?” 关于落水的事,江斜只说用救援杆把他救上来,没说自己跳下去。 江斜道:“没有。” 江荭冷笑道:“也好。”看来他那些哄女人的手段是用错地方了。 江斜眉心又皱了下。 江荭又抬头看他,叮嘱道:“你别看他年轻,他像你这么大时就在金融圈里摸爬滚打了,论心狠手辣谁都比不过他。” 江斜想辩解,但想到姐姐的性子,知道自己说了反而是错。 江荭拍拍江斜的手道:“记住了,不管他做什么,别理会他就行。” 江斜点点头,应了下来。 看到这里,谢汐扶额。 这满满的g啊,江斜你宛如戏台上那背上插满旗的老将军。 江姐姐这一番话,适得其反。 谢汐表现得太自然太不刻意了,和江荭嘴中的男人截然不同。 十七岁的少年聪明有余阅历不足,又一心一意念着谢汐,哪里听得进去姐姐的告诫。 之后谢总的表现也完美呈现了他“城府极深”的人设。 为了避嫌,宴会上他和江斜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这对江斜来说反而是种折磨,之前被维护得太好,冷不丁又要开始努力伪装,反差极大。而且他还想谢汐,好不容易见到了居然说不了几句话,哪里忍得住。 那视线啊,飘着飘着就飘到了谢汐身上。 宴会上都是些精明人,照片瞒得过普通网民却瞒不住这些人。 哪怕网上删得一干二净,这些人却全都记在心里。 之前不觉得,现在看这两人故意避嫌又忍不住看向彼此的视线,还不心知肚明? 这就是谢卑劣想要的效果,整个布局环环相扣,堪称完美。 谢汐静等着最后的事件爆发,等着自己翻脸不是人。 这次风波平息后,对江斜的刺激也很大。 一方面他越发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地意识到想要追求谢汐,必须加快进度,越早接过江氏,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面对他的积极,江荭是欣慰的。 再怎样精明,江荭毕竟病了,而且也累了,虽然不放心年少的弟弟,可这也是唯一的接班人,只能在自己倒下前尽快把事情全交给他。 这一切也在谢总的计划之中,他恢复了和江斜私下里的见面。 以前两人从不谈工作的事,但随着慢慢熟悉,也随着江斜解除了更多事务,他们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工作。 这是谢汐的强项,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江斜受益匪浅。 青少年骨子里都有着些慕强心理,谢汐所展现出的智慧更是让江斜钦佩至于也越发死心塌地。 而这时谢汐也逐渐通过江斜,了解江氏的内部情况,比如蓝斯项目的进度…… 金牛座江斜的生日是在五月一号,刚好是劳动节。 这是全国放假的好日子,就连江斜、谢汐他们也不例外。 当然不会像普通员工那样完全休息,但也比平常清闲许多。 已经稳步接手公司事务,并且代替姐姐出席了几次会议的江斜也越显成熟稳重。 短短一年左右,江斜又长了个,已经比谢汐还高了。 生日这天,江斜晚上是要在家里过的,但是中午谢汐早早约了他。 这是十八岁的江斜最甜蜜的一天,也是美梦苏醒的一天。 218、崩坏的十一界6 中午的时候,江斜早早出门,江荭心情特别好,衬得脸上都多了血色,她道:“别玩太晚,晚上还有宴会。”她以为江斜是去和同龄的朋友们相聚,根本没想多。 晚上会邀请很多名流,不属于江斜的私人生日宴,更像是江氏向外界宣布新的接班人立起来了。 所以中午时间江荭不会勉强他,只是嘱咐他不要喝酒,免得误了晚上的事。 江斜人未走,心先飞,应道:“不会喝酒的。”但是不想太早回来。 江荭笑道:“去吧。” 今天不仅是江斜的生日,更是蓝斯项目最后的拍板日。 竞标资料已经交上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江氏是有极大希望夺标的。 只要拿下来,付出的努力就没白费,凭借这个项目江氏绝对可以更上一层楼,江荭也能安心去疗养身体了。 江斜并不怎么担心,这半年他也一心扑在了这件事上,了解的情况比江荭都多一些。 没问题的,姐姐的心愿一定可以达成,而他也能接过她的工作,让她好好休养。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江斜工作顺心,姐姐也气色渐好,中午又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生日,他走起路来脚步轻松快意,满目都是期待。 吃饭的地方是谢汐订的,江斜走出电梯时,看到了格调优雅的西餐厅里靠窗坐着的男人。 餐厅被包场,没有别人,可即便这里全是人,江斜也能第一眼看到他。 他天生就是一盏聚光灯,亮在江斜眼前,霸占了他所有注意力。 察觉到他来了,谢汐起身,笑道:“生日快乐。” 江斜也笑了,年轻的英俊面庞上有着毫不遮掩的浓浓爱意:“谢谢。” 谢汐轻声道:“和我客气什么。” 这样亲昵的语气让江斜心里一甜,他坐下后,谢汐又拿出一个盒子:“虽然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还是想送你个礼物。” 江斜打开后看到了睡在里面的手表,江诗丹顿的艺术大师系列,二百多万的手表。 这听起来挺夸张,可其实江斜收过更贵的礼物,但是他喜欢这块表,喜欢谢汐送他的。 江斜仔细收起了盒子,说道:“很喜欢。” 谢汐道:“喜欢就好,你们年轻人的品位我也不太懂。” 江斜眉心轻皱:“你才二十多岁。” 谢汐笑道:“照这么说,你才十几岁?” 江斜顿了下,道:“别去在意年龄,你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谢汐轻叹口气道:“好什么啊?马上要被你们这些后生给拍到沙滩上了。” 虽然这么说,嘴角却是笑盈盈的,看着心情不错。 江斜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早出生十一年,这样就不会错过他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饭菜上来后,两人随意聊了起来。 这一年时光他们彼此已经十分熟稔,江斜心里记挂着他,对他有其在意,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一些小习惯甚至是小怪癖,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汐也是一样的,点的菜都是江斜爱吃的。 最后上甜点时,谢汐道:“我知道你不爱吃蛋糕,但过生日还是要有个蛋糕才好。” 服务生端来了一个造型别致的蛋糕,还差着数字十八的蜡烛。 谢汐道:“我来给你唱生日歌,你许愿。” 江斜微怔:“你给我唱吗?” 谢汐:“别的不会唱,这个还是没问题的。”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已谢汐这样的身份和性情,竟然会给他唱生日歌…… 这时谢汐已经唱了起来,温润的声线,简单的歌,却酝酿着巨大的甜蜜,比眼前的蛋糕还要甜蜜百倍。 江斜闭眼,许下愿望。 他想姐姐恢复健康,他想和谢汐在一起。 会不会太贪心了,这小小的蜡烛真的能承载他这么重的心愿吗? 可是他由衷地期望,期望着深爱着的两个人都平安顺遂。 江斜的确不喜欢吃蛋糕,但是他吃了整整一块,吃的时候他低着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语调平和,神态也像往常一般无二,仿佛他开口问的话只是两人平时的闲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是内容已经极具暗示意味了。 谢汐拿着叉子的手微顿,轻声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江斜心猛地一跳。 谢汐抬头,对他笑道:“虽然我们年纪差的有些大,但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投缘的人。” 江斜心跳得飞快,连反驳他年龄问题的话都说不来了。 “好了,”谢汐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还得回去准备晚上的宴会。” 江斜站起来,唤他:“谢汐。” 谢汐回头:“嗯。” “我……”话到了嗓子眼了,江斜就要说出来了。 谢汐道:“走吧,过了今天你才成年。” 一句话让江斜冷静了一些——是的,他还没成年,一个毛头小子的告白是没有丝毫保障的,他要沉住气,他要用足够的时间把这个人留在身边。 江斜没再说什么,但却在走近后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谢汐微怔。 江斜手心微汗,却是一副说什么也不会松开的架势。 谢汐抿唇笑了笑,居然也没再说什么,任由这他和他十指相扣。 记忆看到这里,谢汐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果不其然,江斜这个狠人对自己下手绝对够狠。 他和谢汐分别后,回到家里见到了容光焕发的姐姐。 江荭今天真是太开心了,弟弟成年了,已经可以肩负起公司的事务。 蓝斯的项目十拿九稳,她的身体状况最近也很平稳,医生那边给出的消息是,只要注意保养,十年二十年还是有的,到时候医疗技术肯定会有新的突破,也许现在的不治之症那时就可以治疗了。 心情好了,起色也好,江荭见江斜回来,心情愉悦道:“还挺早。” 江斜道:“你怎么下楼了?小心着凉。” 江荭说:“没事,我今天状态好得很!”晚上的宴会她要参加,这是他们姐弟二人新的开始,是他们江氏新的开始! 江斜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晚会还早,你急着下来做什么。” 江荭笑道:“我得好好收拾下。” 江斜知道姐姐爱美,也不再劝她,只小心盯着,怕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下午四点的时候,姐弟俩收拾利索,准备出门。 一个电话打了个过来,江荭看到号码后扬唇道:“肯定是竞标的结果下来了。” 江斜笑了笑,他知道姐姐期待,肯定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江荭接了电话,手机那头说了几句后,江荭面色大变,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她面上的灰败。 江斜心一沉,拿起手机,一问之下他也是脑子嗡得一声响。 竞标输了。 输给了成裕。 那是谢汐一手掌握的集团。 江氏辛苦许久,为这个项目投了巨资,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消息。 江荭到底不是寻常人,她心理素质极高:“怎么回事?成裕怎么会参与到这个项目里?” 助理的声音直打颤颤:“他们给出的各方面指标都比我们低了一成,我们之前联系过得合作方也全都倒向他们……” 一番话说出来,江荭浑身冰凉:“谢汐怎么会……” 她猛地转头看向江斜:“你是不是和他、和他有接触!” 江斜不用回答,只是表情都说明了一切。 相较于江荭的混乱,江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失去的不只是这个项目,更是……更是…… “不可能。”江斜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还是不相信,“他不会的,谢汐他不可能的……” “你……”江荭,“糊涂啊!” 她还有什么不懂的?谢汐能拿到那样的资料,只能江氏内部有人泄露。 怎么也想不到,谢汐竟然真的把手伸到了她弟弟这里。 十七八的江斜,又哪里是那种老狐狸的对手? 是她大意了! 辛苦许久的心血就这样被人盗取,江荭胸口一疼,剧烈的咳嗽后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 江斜瞳孔骤缩:“姐!” 江荭已经晕了过去。 江斜抱住了面色苍白的姐姐,如遭重击。 在外头看记忆的谢汐忍不住轻吸口气。 心疼…… 虽然知道都是某人的脑补,还是心疼得一抽一抽,他得缓口气才能继续看下去。 生日宴泡汤了,江斜守了姐姐一夜,江荭勉强脱离了危险,而这一夜江斜也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谢汐就是在故意接近他。 所有的偶遇、所有的不经意、所有的巧合,都是他一手制造的。 包括那些照片…… 毫无疑问是谢汐让人拍摄再发出去的,可笑的是他还第一时间撤掉了! 一环接一环,他轻而易举把江斜给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起自己的心动,想起自己许的愿,想起自己筹划的未来…… 江斜眼中一片漆黑。 全是假的,全是虚伪,全是欺骗。 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半点情意,全是追逐利益下的肮脏手段。 这一年多的相处像倒放的电影般一帧一帧在江斜脑中回放,最终定格在了中午分别时谢汐的笑容上。 那是一张特别漂亮的脸,微笑时仿佛聚集了万千云霞,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可此时江斜终于看清了他眼眸深处的冷漠。 尖锐的刺痛蔓延了整个胸腔,甚至压迫到了大脑。 江斜低头,按住了太阳穴。 江荭醒了,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冰凉无力的手碰了碰他。 江斜心中大恸,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 大势已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江荭有气无力道:“算了,是我们技不如人。” 不……江斜抬头,年轻的面庞上再没有稚嫩与天真,他漆黑的眸子里全是澎湃的恨意:还没结束,属于我的,我一定会拿回来。 219、崩坏的十一界7 江斜的这段记忆非常混乱。 接踵而来的事远不是眼前说说这么简单。 江氏为了这个项目做了很多专项投资,比如在y国的几家分公司,再比如一些过亿的定制设备…… 这些东西都有其专属性,不做这个项目的话,投入的资本瞬间大打折扣。 更不要提这对江氏的内部打击,董事会上,扮作江荭的江斜被喷到狗血淋头。 而这一切,都是谢汐给他的刻在骨髓里的深刻教训。 江斜没有再联系过谢汐,也没必要联系。 他每天都在回忆,回忆自己的愚蠢。 谢汐接近他,迷惑他,引导他介入蓝斯的项目,再以经验丰富的长者身份给他建议。 这些建议是好的,可江斜想要得到这些建议,势必会给出大量江氏的信息。 江氏筹备这么久,摸索了这么多层关系才得到的消息,被谢汐轻而易就套走了,更加拱手送人的是各方面的资源。 谢汐以那样的价格投标,其实是有风险的,但是只要拿下项目,之后就会有蜂拥而至的机会。 这就像一块美味的蛋糕,只要护住了,就有数不清的人想要分一杯羹。 而控制住蛋糕的守门人就可以从中获利。 所以这种风险是值得冒险的,谢汐这一招真的狠。 相较于江斜的恨之入骨,病中的江荭反而看开了,她安慰弟弟道:“商场诡谲,谢汐这行径虽让人不耻,可也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信息都是江斜主动透漏的,谢汐没有窃取商业机密,也没有恶意竞争。他准备充分,手续走得齐全,从外人眼中看,就是谢汐棋高一着,江氏大意失荆州。 江荭哪知道自己弟弟丢的不只是项目,更是一颗心。 那颗全心全意,勾画了美好未来,幻想了天长地久的心。 从混乱的记忆可以看出江斜的痛苦与悲愤。 人对于刻骨铭心的痛是会进行再加工的,这是大脑的自保能力,它会将超出承受范围的痛苦模糊化,这样才能更好地活着。 江斜更是被恨意给蒙住了双眼,满心满肺都是报复。 谢汐夺走了他最想要的,他也要夺走他想要的。 虽然这两者是截然相反的东西。 有一段记忆是异常清楚的,那是横跨两年的他们的再相遇。 这时江荭已经彻底卸下重担,去国外疗养,江斜也基本收拾好了烂摊子,把江氏的主营业务侧重到了海外。 很少在国内出现的江斜因为一个会议回国了。 在会议开始前,他见到了谢汐。 二十岁的江斜,三十一岁的谢汐。 两年时间落在他们身上,呈现出的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十八岁的青涩少年早已消失不见,历经风雨并且站稳脚跟的江斜再也不是那个会将一切感情写在眼中的大男孩。 然而在看到谢汐时,他还是感觉到了胸腔的震动。 有无法释怀的恨,有铁锈味的血腥气,有着想要撕破他伪装的强烈冲动。 相较于他的变化,谢汐却还是那样子:衣着精致,举止得体,连嘴角的笑容都是最恰到好处的弧度。 成裕在蓝斯项目的助推下蒸蒸日上,早已风头无两,谢汐这个掌舵人更是成了众星拱月的存在。 江斜看着他,面无表情。 谢汐也看到了他,他仍旧维持着滴水不露的笑容,还能和他问好:“江总,好久不见。” 他伸出手来,手指白皙修长,像微凉的冷玉。 江斜握住,蓦地用力。 谢汐吃痛,面上却没什么变化,仍旧笑盈盈的。 江斜也笑了,可惜眼中一片冰冷:“谢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他一天都没忘记过他! 恨也好、怨也罢,午夜梦回时他想的全是他。 当年的事谁都知道,谢汐半道截了江氏的胡,这事的确不厚道,但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是常事,这里可容不下天真与单纯。 江斜也没再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再看谢汐一眼。 他不看,记忆外的谢汐也看不到。 这也是单人记忆的局限性,了解的东西难免片面。 谢汐想给自己找点儿洗白的细节,可惜却无从下手。 不过……记忆混乱好像本身就是个突破口? 谢汐继续看下去,努力在这漫长时间线里找到关键点。 又是两年,江斜终于开始撒网,瞄准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谢汐。 蓝斯项目已经开始收尾,成裕需要下一个目标。 生意越做越大,肩负的重担也就越大。下拨路好走,上坡路却是步步艰辛。 尝过了蓝斯这块大蛋糕,成裕的眼光只会更高更高远也更贪心。 江斜蛰伏数年,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回国了,在海外发展壮大的江氏一回来就又成了d城的商业巨擘。 江斜没和谢汐联系,甚至都没见过他。 他这些年从未停止探寻谢汐的消息,对他的了解恐怕比谢汐本人还要清楚。 谢汐最想要的是权利和金钱,那他就让他失去这些。 江斜没用什么卑劣手段,他只是在正大光明稀释谢汐在成裕的股权。 这是个漫长且需要极大耐心的事。 但江斜有足够的耐心,他不急不躁,像盯准猎物的猎豹,在骄阳暴晒下也目不转睛,只为给他致命一击。 又是将近两年时间,成裕的股权变更太大,股东们提议召开董事会。 而这个董事会一开,持股仅剩百分之二十八的谢汐势必会失去对成裕的掌控权。 江斜也终于浮上水面,将早就捏在手里的散股汇总后,他在成裕持股近百分之四十,是绝对的大股东。 董事会临近了,谢汐终于拨通了江斜的电话。 他们都没换过号码,可是在那一年里不停联系的号码却像被封存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彼此的屏幕上。 当年的江斜给谢汐设置了特殊铃音,所以他的号码一来,江斜就知道。 而这么多年过去,江斜的手机换了几部,可因为是直接同步的,所以连这特殊铃音都还在。 这是江斜很喜欢的一段旋律,他不知道出处,可只是听到它时就会想起那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想到浑身湿透狼狈且脆弱的谢汐。 江斜嗤笑一声,心口撕扯着疼。 这么多年查到的信息告诉他,谢汐会游泳,还曾在业余自由泳中拿了奖杯。 也只有十七岁的自己,才会对他的鬼话深信不疑。 江斜接通了电话,声音平和:“谢总。” 电话那头,谢汐没有即将失去一切的不安和紧张,他声音里仍带着笑意,仍在有意无意的撩人心弦:“见一面?” 江斜只觉胸腔的血气全涌了上来,他压低声音:“在哪儿。” 谢汐轻笑一声:“你来过成裕大厦吗?” 江斜没出声。 谢汐慢慢说道:“来我办公室吧,这里能看到d城最美的落日。”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甚至还有位知名摄影师,想尽一切办法想去成裕顶层拍摄,但因为那里是谢汐的办公室,所以这个请求注定无果。 这位摄影师不死心,他接二连三的请求,反倒让人越发好奇了。 成裕顶层到底是什么样的美景,成了很多人的向往。 江斜去了成裕大厦。 他没去过谢汐的办公室,在那一年的相处中,他们卸下了工作和枷锁,从未主动谈及彼此的身份。 江斜不会邀请谢汐去江氏,谢汐也从未邀请江斜去过成裕。 当时的江斜以为他们这是超出了商业的更加纯粹的感情。 如今却是明白了。 演戏而已,怎么会把人带回自己的地方。 电梯停下,江斜踩上了柔软的地毯,径直走向了尽头的办公室。 推开厚重的双开木门时,江斜看到了震撼灵魂的美景。 整面墙都是透明的玻璃,外面夕阳如血,天空都成了壮丽的红,而站在窗前的人,仿佛融入到画中,仿佛踩在了空中,仿佛下一秒就会…… 江斜心一紧,竟忍不住想伸手拉住他。 谢汐转过身,暮色下他清俊的五官点缀了身后的美景。 江斜看得微怔,他凭借着巨大的定力站在他面前。 谢汐神态平静,没有即将失去一切的气急败坏,更没有慌乱和紧张,甚至都没有丝毫气恼。 他闲适地抵在了办公桌前,问:“说吧,想要什么?” 一股难以言说的屈辱涌上心头,江斜走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知道。” 六年前的欺骗、戏弄,还有他那颗被他踩到了泥里的心。 谢汐笑了,在海天相接的落日余晖中,他的笑容像蛊惑人心的海妖。 “我知道?嗯……”谢汐起身,慢慢靠近他,几乎是贴在他耳朵边低语,“六年前你就想操|我了吧。” 220、崩坏的十一界8 记忆外的谢汐闹了个面红耳赤——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还说着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 记忆中江斜推开了谢汐,他眸中酝酿着滔天怒火:“你就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吗!” 谢汐仍旧没生气,温润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温柔:“你苦心孤诣地做到这地步,为的是什么?” 江斜咬紧了牙关。 谢汐轻慢地笑着:“不就是想和我上……” 床字没说出口,江斜打断道:“够了。” 无法言说的荒唐感袭上胸口,江斜体会了更大的侮辱。 谢汐彻底否认了那一年,彻底将江斜心中残存的美好撕碎,也彻彻底底不给江斜留一丝希望。 谢汐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江斜—— 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一切都可以被拿来算计,连身体都可以成为交换的筹码。 看到这里,谢汐倒是冷静下来了。 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段记忆,会明显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谢汐是在激怒江斜。 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着没心没肺的话,甚至是毫无所谓的姿态,无疑都是在激怒江斜。 倘若谢汐真的想让江斜放他一马,那他万万不该说这样的话。 谢总是情商极高,能把人玩弄于鼓掌的人设。 这样的人会不知道江斜想要什么吗? 他故意这么说,只是在火上浇油,惹得江斜更加生气,对他自己是没有丁点儿好处。 说的夸张一些,谢汐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把江斜对自己最后的怜悯给掐死了,也侮辱了那段美好的过往。 他断了自己退路,把自己放到了悬崖边上,就像这没有玻璃的落地窗一般,踩下去就是血色夕阳。 他向往死亡。 得到这个讯息的谢汐心一颤。 其实这个前情提要里的谢汐和他有着既然不同的性格,说是两个人也不为过。 这倒没什么,毕竟对于金牛斜来说,谢汐到底如何他是不清楚的。 甚至会因为本体来到这个世界,他截取某段记忆后自己幻想出一个谢汐。 江斜的记忆里……糟糕的部分还是挺多的。 比如亚特兰蒂斯时,谢汐一口气答应了五个人的求婚;比如妙笔绘江山里蔷薇花招蜂引蝶,撩遍圣山和妖海;就连崩坏的神那个世界里,理性的谢汐也是不懂爱的…… 这些片段连在一起,对江斜来说是哭笑不得的糖。 可一旦分开,只截取某个片段,就是活生生的刀了。 根据崩坏世界的原则,魂意们肯定会偏向于接受更多的负面情绪,所以会幻想出一个谢总,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毕竟脚踏n条船这种事,出现的频率那是相当高。 连n条船都踩的稳,玩弄人心还不是易于反掌。 如果是之前的谢汐,看完这前情提要,可能也只会想到这些了。 但现在的谢汐,对江斜的了解更深入了一些,所以他看出了一些极易被忽视的细节。 这位谢总骨子里是厌世的。 这个办公室的布局极具隐喻性,再加上他所表现出的态度,看起来好像一切胸有成竹,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有办法翻身。 可是仔细想想……谢汐更像是在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绝路。 谢总是金牛斜幻想出来的,所以他本身就代表着江斜的某些思想倾向。 江斜的厌世,谢汐是早就察觉到的。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这种倾向,但在他们相遇之前,江斜绝对是深陷其中的。 不提其他,单单是这自毁式的设计准世界的方式,就十分说明问题了。 谢汐隐隐找到了修复这个小世界的方向。 也大概触碰到了金牛斜的心结。 这个前情提要看起来处处是死路,但其实谢汐有很多办法可以给自己洗白。 崩坏的世界虽然恶意满满,可魂意本身却是想要得到救赎的。 所以哪怕是这样的死局,他也给自己留了一丝后路。 谢汐可以装失忆,可以动手脚把做过的事都弄成不得已,甚至可以给自己弄一个癌症…… 但这样不行,这打不开金牛斜的心结。 谢汐深吸口气,又把想法在脑子里过了过。 后面的记忆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江斜吞并了成裕,成为这栋大厦新的主人,可是他却把顶层的办公室留给了谢汐。 这有着浓浓的报复和讽刺意味。 与其说江斜囚|禁了谢汐,不如说谢汐自己不想离开这里。 江斜终日沉浸在自我矛盾中:他认定了谢汐不离开是想讨好他,进而找到机会翻身,可是他又放不开手。 他不给谢汐好脸色,却又忍不住想见他。 爱上一个人渣是很痛苦的事,更加痛苦的是,哪怕知道这是个人渣,却始终放不下。 这是爱情最大的悲哀。 谢汐如今就要扮演一个人渣。 想要伤口真正愈合,就得挤出脓血。 痛是在所难免的,可却一劳永逸,不会在日后的人生里隐隐作痛。 等谢汐把所有东西收拾利索,天色也暗了下来。 有了这些记忆,再看这空旷的落地窗,她心中的情绪已经截然不同。 夕阳美丽,却即将陨落。 明天还会升起新的太阳,始终不是昨天的那个。 如果说一天就是一段人生,那夕阳已经是末路。 七点左右,江斜回来了。 谢汐已经来来回回想了无数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江斜脱下外套,解开领带,看了谢汐一眼后去了厨房。 谢汐什么都没说,没有前两天的故意亲近,也没有主动去帮忙,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翻着手上的书。 好像江斜回来和不回来,没有任何区别。 半个多小时后,江斜端菜上桌。 谢汐放下书,坐到了他对面。 他不说话,江斜也不说话,两人沉默地吃着饭。 桌子上摆着的是两素一荤还有一个豌豆尖虾仁汤。 很温馨的家常菜,味道也着实不错,就连那米饭都煮得恰到好处,珍珠米粒粒晶莹,好看又可口。 谢汐其实挺饿的,也想吃江斜做的饭,但是他得忍住,做出了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江斜瞥了眼他动都没动过的饭碗,什么都没说。 一餐饭,谢汐只喝了几口汤。 江斜终于开口了:“想吃什么?” 谢汐道:“没什么想吃的。” 江斜问:“不饿吗?” 谢汐点头:“不饿。” 谈话结束,江斜起身去了浴室。 谢汐饿得叽里咕噜,赶紧拿出神鉴给自己画点东西充饥。 他演技没那么神,回头饿到肚子咕咕叫就丢人现眼了。 江斜洗完澡出来时,谢汐还在翻书。 江斜眉心皱了皱,到底是忍住了没提吃饭的事。 他回了休息室,十点左右,谢汐准时上床,睡在了他旁边。 两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睡在一张床上,却像是中间隔了条河,谁都越不过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 谢汐不仅晚上不吃饭,连早饭和午饭也不怎么吃。 他当然有偷偷给自己加餐,但江斜是不知道的。 他看到的就是什么都不吃,一整天都在呆坐着的谢汐。 第三天晚上,江斜忍不住了,他盯着谢汐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汐刚偷偷吃了两个芝士烤包,撑得很,对眼前的饭菜是真没兴趣,他抬眼看他:“嗯?” 江斜放下筷子,冷声道:“苦肉计?你以为我还会在乎?” 谢汐也放下了筷子,道:“我更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江斜眉心拧起。 谢汐等得就是这样的一次谈话。 他早就理清了自己该说什么,如今只要拿捏好语气就行。 谢汐盯着江斜,平声静气道:“六年前的事,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你也不用期待,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蓝斯项目。”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虽然早就知道,可切实听谢汐说出口,江斜还是感觉到一阵刺痛从心脏蔓延到了手掌心。 谢汐继续道:“那时候你不懂,现在应该很清楚了吧。坐到这个位置上工作这么多,不是有更大的利益,我哪有时间去陪你过家家。” 江斜薄唇紧抿着:“谢总真是荤素不忌。” 谢汐扬唇:“你穿女装时,女人也比不上。”虽然是在念剧本,但谢汐还是暗爽了一把……眼前这一米九的成年江斜穿女装能吓死人,但十七岁的少年斜是真的好看。 江斜眼眸冷了下来:“谢总不用穿女装,女人也比不上你。” 谢汐心里凶他,面上还得无所谓地笑笑:“所以,你还是中意我这副皮囊?” 江斜冷笑。 谢汐道:“江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江斜看向他:“那又如何?” 谢汐放缓音调说道:“六年前我抢走了你们的项目,六年后你夺走了我的成裕,这还不够?” 江斜心中升起一阵烦闷,根本不想接话,因为他们在乎的完全不是同一样东西。 谢汐继续道:“成王败寇,走到今天是我技不如人。” 江斜嗤笑出声:“所以,你认输了?” 谢汐直戳红心:“我输了成裕,你又得到了什么?” 江斜心像被刀捅了一下。 谢汐用着冷静的语调说道:“工作上的事就是这样,我的手段不光光彩,你蚕食成裕股份的方式也强不到哪里去。” 江斜嗓子喑哑:“我没有欺骗任何人。” 谢汐眼眸微闪,盯着他问:“你喜欢我吗?” 一字一句掀开了尘封的伤口,将那始终无法愈合的血腥瘫在了太阳底下。 江斜回答不了,因为他何止是喜欢! 谢汐不需要他的答案,他只是要将想象撕开,把现实摆出来:“如果你喜欢我这皮囊,我可以和你上床,直到你腻……” 江斜低喝一声:“别说了。” 谢汐没停下:“……直到你腻了;如果你喜欢我这个人,那么抱歉,你想要的感情我给不了。” 江斜猛地抬头。 谢汐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用着冷静到过分的音调说道:“我不相信任何感情,更不会相信爱情,所谓的天长地久是小孩子才会当真的谎话。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早明白人生太多变数,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一文不值。” 江斜终于问出了压抑了六年,一直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六年前,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谢汐道:“我很欣赏你……” 江斜低声道:“别说这些。” 谢汐顿了下,平静地说道:“爱情的话,没有。” 江斜握紧了拳头,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如果我说,你能爱上我,我就把成裕还给你,你……” 听到这句话,谢汐这心啊,被切成一条一条了。 问出这样卑微的问题,江斜已经后悔了,他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他的确想问。 谢汐平稳了心跳,说:“你想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听到这个回答,江斜的心沉到了谷底。 221、崩坏的十一界9 谢汐知道江斜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但凡谢汐在那六年前对他有些许爱意,只要有那么一丝丝感情,也不会忍心回答一个这样明显自欺欺人的问题。 江斜说——我把成裕还你,你能爱上我吗? 这是个交换,最无可奈何的交换。 谢汐的“可以试试”,这恰恰是最没有希望的答案,因为他看到的只有前半句,为了得回成裕,他可以做一切事情,哪怕是自己根本就不相信的爱情。 江斜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轻声道:“算了。” 谢汐还欲再说,江斜却不想再听:“你的股份我不会再动,日后的分利也不会少你一分,你累了这么多年,休息休息吧。” 这话很委婉,其中的含义却是明晃晃的。 ——我不会把成裕给你,你也不会爱上我。 江斜穿了外套,离开了这间沐浴在黑暗中的办公室。 一整晚他都没回来,谢汐也睡不踏实,他拿出神鉴和素描笔,给自己武装了一下后去找江斜了。 虽然隐隐猜到这家伙是彻夜难眠,却也没想到他会在外面站了一宿。 就在成裕大厦的顶层,在巨大的闪烁着穿透夜色光芒的成裕二字下,站了一整宿。 无比巨大且明亮的“成裕”和站在其中的江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者装满了谢汐的整颗心,后者却连一席之地都占不到。 江斜想不通,都过去六年了,为什么那一年的记忆还这样鲜明,为什么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这样清晰。 在球场上像个大男孩一样笑着的谢汐,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中风度卓然的谢汐,在书房里翻阅着文件的内敛的谢汐……甚至连他抽烟的姿态,都让他目眩神迷。 有什么好的? 这样一个故意接近他,玩弄他感情,欺骗了他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这个问题在心头闪烁了一下后,谢汐的好铺天盖地而来,把他压得透不过气。 他强大、优秀,头脑清晰,做事周全,无法让人挑出他丁点错误。 他千好万好,可唯独一点,他不喜欢他。 隐在暗处的谢汐看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拿出了神鉴。 给他画个什么呢? 五月的晚上还是挺冷的,画个透明的小房子? 可惜给他把椅子他也不会坐。 对了!谢汐想到了,可以画个妙笔绘山海里面的那种强体香。 点燃后能舒缓肌肉疲倦,别说站一晚上,就是站一个月也累不到他! 谢汐兴冲冲地画起来,画完后他点燃。 因为怕效果不对,还特地感觉了一下。 没问题的,是强体香没错! 一边一根,覆盖的范围刚好,谢汐陪着江斜站了一晚上。 当然一点都不累。 天一亮,江斜去工作了,谢汐也不用补觉,偷吃了早餐后开始盘算着去一趟国外,见一见江荭。 这很关键。 必须把江荭的病治好,只要她康复了,六年前的事才会变得更淡,江斜阴郁的心情才会好一些。 谢汐在江斜身上放了个小监视器,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 眼看着他忙起来,不可能回来后他偷摸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这挺刺激,然而谢总统军人出身,连太空都遨游过,这不算什么。 半空中谢汐进入到飞行器里,五六分钟就到了另一个半球,找到了江荭。 江荭这病在当今社会是很难治愈的。 也亏了她是江氏的大小姐,否则早就撑不下去了。 用钱养着的却也是遭罪的,三十多岁正是最好的时光,却已经在等待着死亡,实在是与幸福无关。 谢汐没像在白羊斜时那样,直接给江荭吃药。 毕竟孙老师是个外人,白羊斜也只是个学生,孙老师康复了白羊斜只会开心,却不会太关注缘由。 江荭这里就不一样了,这是江斜重要的亲人,随随便便一粒药就吃好了,那肯定不是能用误诊糊弄过去的事。 且不提江荭这么个精明人,便是如今在商场摸爬滚打过的江斜也一定会寻根问底。 回头闹出更大的麻烦,才是得不偿失。 所以谢汐迂回了一下,盯上了江荭的主治医生,也盯上了认真研究这个病的团队。 他凭借着画出来的书籍,给研究团队一些突破性启发,让他们加速找到了研究方案。 只要有方案,多少钱江斜也投得起。 如此折腾一番,进程也不算慢,毕竟是治病救人,一旦有希望那肯定是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治疗。 这边江斜听到消息后,立刻丢下工作,去了国外。 谢汐松了口气,回去开始佛系生活。 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偷吃,一点正餐不碰,为了避免自己饿着肚子还长胖三圈,谢汐还给自己画出一颗瘦身丹——这是妙笔会山海里的神物,爱美的花族常用药。 虽说哪也没去,但有微型监控器在,谢汐也知道江斜那边的情况。 拖了六年,江荭的病终于有了转机,江斜比谁都急。 他先去见了主治医生们,听他们仔细说明了情况。 听完后,江斜问:“有把握吗?” 主治医生道:“至少九成。” 对于这群保守的人而言,九成已经可以说是百分百能治好了。 江斜心情大好,整个人的精神也振作多了:“辛苦各位了。” 他这些年砸的钱,对整个人类的医学行业都是强有力的助推了,医生们反而更感谢他。 江斜去见了江荭,江荭也气色不错,和他说了会儿话。 之后江斜一直留在了这边,工作也尽可能远程处理了。 一个疗程是七天,短短半个月后,江荭已经恢复大半,并且没有丝毫蔓延的征兆。 医生们也都喜上眉梢:“问题不大,再坚持两个疗程,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江斜心头悬了六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他回到病房,给江荭削了个苹果。 江荭面颊红润,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她对弟弟说:“国内那么多事,你快回去吧。 江斜道:“等你出院了,我才放心。” 江荭笑道:“还得半个月。” 江斜说:“不急。” 这些年江荭精神不振,一直卧床养病,关于公司的事几乎没怎么过问。 此时她逐渐摆脱病魔,终于有心力问一问了。 “小斜。”江荭语重心长道,“六年前那事你该放下了。” 江斜削苹果的手一顿:“我没在意。” 江荭道:“虽然谢汐使了阴招,可你如今连成裕都收入囊中,也足够了。” 如果单纯商业上的报复,的确是足够了。 当年看江氏笑话的人,现在都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这六年蒸蒸日上的成裕会被江斜敛获,而辛辛苦苦了这么久的谢汐却失去了自己大半的心血? 都说风水轮流转,这转的真是又快又狠。 江斜没说什么,只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到了江荭面前。 江荭看着他问:“你告诉姐,当年你们……” 这么深的执念,江荭已经有些怀疑了,只是之前心力不足,不敢去问。 江斜也不瞒着她了,以前是顾忌她的身体,现在却是不用担心了。 “我喜欢他。”江斜低声说出了压在心口的话。 江荭一愣,不算意外,只是很心疼。 难怪这么多年了江斜也无法释怀,难怪江斜会恨到非要抢走成裕…… 江荭轻叹口气:“他只是在利用你。” 江斜别开视线,点了点头。 江荭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哪能不想着他? “你啊……”江荭焦心焦肺的,“打小就是个死心眼。” 江斜眉心紧拧着道:“没事,姐你不用操心这些。” 江荭怎么可能不操心?她说道:“你既然知道他利用你,那就更应该放下了。” 所谓报复谢汐,更是在自我折磨。 江斜眼睫轻颤,哑声道:“如果放得下,我早就放下了。” 无奈又痛苦,执拗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江荭又是长叹气:“姐姐不是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只是谢汐那人,真的给不了你想要的。” 大概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只有他自己执迷不悟。 江斜道:“我知道。” 江荭还是了解自家弟弟的:“就非得喜欢他?” 江斜苦笑着,没法回答。 感情这种东西,能随便换个人,那也就不叫感情了。 江荭彻底康复后,江斜也准备回国。 江荭道:“我就不回去了,重活一回,想到处走走看看。” 江斜欣慰道:“嗯,以后想怎样就怎样。” 江荭拍拍他肩膀道:“那姐姐就靠你养了!” 江斜道:“好。” 江荭乐了:“还真敢应啊?” 江斜笑着看他。 江荭想到他那份揪心的感情,心疼道:“别太悲观,你看姐都能死里逃生,没准你也能峰回路转。” 江斜微怔,摇头道:“没事,慢慢也就忘了。” “嗯!”江荭给他打气,“森林一大片,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江斜点点头,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这世上有再多的树,可叫谢汐的却只有那一个。 他心里的那粒种子,也只长成了谢汐这棵树。 回国后,江斜把事情都料理得差不多了,才去见谢汐。 他出去一个月,根本没关着谢汐,谢汐随时可以离开。 可是他知道他没走。 江斜也知道谢汐为什么不走。 因为走了,他就彻底失去成裕了。 为了这个庞然大物,谢汐有足够的耐心。 听到开门声时,谢汐吓了一跳,赶紧把鲷鱼烧给一口吃下。 他知道江斜回来了,但没想到大白天就过来,大意了! 隔,噎死了。 江斜站在门外,看到的是谢汐的背影。 他的心瞬间揪成一团—— 谢汐怎么瘦了这么多。 222、崩坏的十一界10 从江斜的视角看,这一幕是悲戚中带着萧瑟的。 巨大的玻璃窗前,坠落的太阳染红了天际,仿佛用尽一切力气,流进了生命最后的鲜血。 背对着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后背已经挺直,可是原本服帖的衬衣却有了空隙,尤其是腰身那里,空荡荡得让人揪心。 这一个月……他都没好好吃饭吗? 在国外的这一个月,江斜不是不想谢汐,事实上他只要闲下来,就忍不住会想起他。 但是他不敢看他。 明明打开手机就可以连上监控,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可是江斜却连一眼都不敢看。 就像面对着潘多拉魔盒,别去看,就不会被诱惑。 他怕自己看了第一眼,下一眼就会回到国内。 江斜发呆的这个空档,可算是给了谢汐足够的整理时间。 他这一个月,过得那叫一个舒舒服服。 江斜不看他,他可是时刻关注着江斜,那监控好用得很,连江斜晚上睡觉的呼吸声都能传到谢汐耳朵里。 谢汐中途还去看了他好几次,甚至隐身靠近过他。 待在办公室时,谢汐也是惬意得很,给摄像头做了干扰后,他就随便享受了。 没事看看书,看书累了玩玩高科技玩意,实在不行还可以练一练画技。 虽说有素描笔,而且是终身绑定的,但也不能总依赖它,像这个准世界,愣是把他的其他技能和道具都清空了,万一哪个世界里素描笔也带不去吗? 总之多练练没坏处。 外头人送的返,谢汐是只动一筷子,私下里自己当然是天南海北想吃什么画什么。 因为有加强版瘦身丹在,谢汐日渐消瘦,短短一个月硬是瘦了十斤。 他本来就挺瘦,又掉十斤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江斜刚好又一个月没见到他,冷不丁一看到,会被震住也实属正常。 谢汐酝酿了一下情绪,保证自己不会打嗝后,慢慢转过身来…… 画面还是很动人的。 精致的面庞因为瘦了一圈而越发显小,眼睛却越发大了,唇瓣干燥,颜色也很淡,大概是营养不良…… 江斜心一揪。 谢汐嗓子微哑(噎的),问道:“回来了?” 理论上谢汐不知道江斜去干嘛了,也不知道江荭康复了。 江斜拧眉道:“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其实谢汐吃得可好呢,什么中法意日韩泰,吃遍全球了。 谢汐顿了下道:“没什么胃口。” 江斜什么都没说,脱了外套后去了厨房。 一个月没动,厨房里却有着新鲜的蔬菜,这是固定打扫的人日常准备的。 他们不确定江斜什么时候回来,接到的工作就是每天换上新鲜蔬菜,连种类都是按照日程准备的,一个周都不重样。 江斜本想煮米饭,但看看谢汐那样子又怕他消化不良,于是换成了粥,除了一点青菜粒,什么都没放。 谢汐坐在外头犯愁。 按理说这顿饭得吃,饿了这么久,江斜好不容易回来了亲手做的饭,他吃了绝对是加分项。 但是……好撑。 他不仅吃了晚饭还连饭后甜点都一口吞了。 现在还觉得噎得慌。 他也不能运动消食,毕竟都“瘦骨嶙峋”了,还连蹦带跳的……有毒吧! 偏偏江斜怕谢汐饿,做得那叫一个快,连粥都是用高压锅压的,速度奇快无比。 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谢汐:“……” 江斜道:“过来吃饭。” 都是谢汐爱吃的,清淡却美味的家常菜。 要不是谢汐刚吃了一碗豚骨拉面一个板栗鲷鱼烧一个草莓大福的话,还真想好好吃吃呢。 眼看着谢汐没有食欲,江斜眉心皱得更紧了:“你这样不吃饭,是要饿死自己吗?” 谢汐勉强拿起筷子,夹了一粒小豌豆。 江斜:“……” 谢汐是真吃不下,他早知道江斜会回来,就不偷吃那么多了…… 江斜又心疼又难受,他也吃不下饭了,放下筷子问他:“没了成裕,你连活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谢汐精神一震,总算引着江斜走上正轨了。 他的呆愣落到江斜眼里又是一阵扎心扎肺:“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 谢汐酝酿好情绪,摇摇头道:“不是。” 江斜拿不准他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谢汐顿了下,轻声道:“只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也许是身体太虚了,他的声音轻到像是在呓语,要不是这里太安静,江斜几乎要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而听清之后,江斜的心一颤,无法控制的酸涩蔓延了整个胸腔。 江斜道:“难道你活着,就只是为了成裕?”这个成裕代表得是谢汐的野心,只是他没忍心说得那么直白,含蓄了一下。 谢汐怔了下,看向江斜道:“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 江斜被他问住了。 谢汐看着眼前的饭菜,慢慢说道:“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闲过,一直以来,我都在不停拼搏,努力往上走。” 江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谢汐——放下了耀眼的光环,褪去了精致的伪装,一个大概从未有人见过的谢汐。 谢汐的经历,江斜很清楚,或者该说整个d城圈里没谁不知道。 他是谢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因为某些恩怨,他的母亲离开优渥的生活还带走了他。 他的父亲另娶,没多久就生下了他的弟弟。 谢汐的母亲郁郁寡欢,在谢汐七岁时自杀。 只有七岁的孩子能做什么?活着都很困难。 他流落到孤儿院,几经辗转,在十一岁那年认祖归宗。 按理说这样的孩子是很难融入到家庭生活的,但是谢汐表现得异常优秀。 小小年纪就阅尽艰辛,他很懂得察言观色。 十一岁就懂得讨人欢心,从父亲继母到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甚至是家里的保姆司机和园丁,他都相处得妥妥当当。 不仅如此,他还头脑聪明,学习能力极快,本以为他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学校生活,谁成想他从十二岁开始疯狂跳级。 十六岁时就已经在海外拿到了大学学位。 回国后他更是一鸣惊人,帮助父亲进入成裕董事会,并且一步一步把成裕壮大,成为了d城不容忽视的大集团。 这些光鲜亮丽的成绩下,是他的心狠手辣。 虽然外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他父亲抑郁症发作,住到医院;继母被爆出惊天丑闻,出轨的床照成为圈内笑谈;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被骄纵得无法无天,半夜和人飙车,直接飞到悬崖下尸骨无存。 谢汐二十四岁那年,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在四年后他遇到了江斜,拿走蓝斯项目后,他如日中天,带领成裕登上了谁都无法想象的巅峰。 巅峰之后就是下坡。 谢汐早年埋下的因,结出了恶果,等回来江斜这样一头猎豹,摧毁了他辛苦建造的城堡。 就像他说的,他从未闲下来过,这一个月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同时也是无趣且找不到意义的。 江斜体会到了这些,可也知道,谢汐八成还是在做戏。 他可能的确感觉到了无趣,可也的确是在上演苦肉计。 江斜看得透,偏偏还是着了道。 只要想到这做戏中有三分是真的,他的心就搅成了一团。 “人生不止这些,”江斜对谢汐说,“放下成裕,你能看到更多。” 谢汐看向他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家人一个不剩,失去成裕后朋友也全没了,下属也是别人的了,连他这间办公室也不是自己的了。 江斜紧拧着眉,没说什么。 谢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得慢慢来,急不得。 他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勉强能吃下去一些。 谢汐“打起精神”道:“粥熬得真香。” 江斜道:“吃点吧,总饿着,身体受不住。” 谢汐点头,硬塞下去半碗粥。 这真不用演,吃了那么多,此时见着山珍海味也是一脸菜色! 江斜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似乎是不想刺激谢汐。 谢汐也乐得如此,他还得仔细回味下自己这操作对不对。 其实谢汐不确定这是不是修复世界的关键,但这却是谢汐想要传达给江斜的。 江斜的厌世情绪,现在的确很淡了,可存在过就始终是隐患,能有机会把这埋到血肉里的刺给剔出来,谢汐不想错过。 眼下就是个好机会,谢汐利用自己这个身份的便利,让江斜从一个角度去观察厌世这种心理。 谢汐千哄万哄,也不一定会剜除这根刺。 但让自己厌世,那么重视与关心的他的江斜反倒会彻底摆脱这个禁锢。 不管能否修复这个世界,谢汐都想和江斜一起面对这种情绪,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们有彼此。 谢汐的算盘打得好,演得也很入戏。 晚上他睡得很不踏实,这也难怪,白天睡了五个小时,晚上又吃了那么多,能睡踏实才有鬼了。 这落到江斜眼里就是情绪不稳,辗转难眠了。 如此坚持了三四天,谢汐明显感觉到江斜撑不住了。 接下来会怎样呢? 总不会把成裕还给他吧? 如果真还了怎么办……谢汐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一点不想去工作! 正琢磨着,晚上时谢汐忽然感觉身体一空,睁开眼时他看到了一片空白。 有过一次经历的谢汐立马反应过来……白空间? 江斜又用了这个违禁品? 谢汐想到那家伙在花园时的惨状,顿时脸色大变。 “胡闹什么……我根本没事!”谢汐想骂人。 江斜笑了,把人捞过来,好生亲了亲。 谢汐哪舍不得推开他。 可惜白空间有时间限制,不能停留太久,江斜伸进他衣服里揉了揉他肚子道:“没真饿到吧?” 谢汐打开他的贼手:“当然……”他一愣,意识到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崩坏的神里面,在魂意没回收时,江斜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江斜笑道:“知道你快把自己给饿死了。” 谢汐道:“都是假的,我装的。” 江斜在他额间吻了下:“嗯,看出来了。” 谢汐知道时间紧,赶紧问重点:“你在这个崩坏世界里是什么情况?” 江斜道:“算是一种融合的状态吧,不进入到白空间我只有魂意的记忆。”因为进到这里江斜才瞬间想起了一切。 谢汐明白了,又道:“我怀疑这次的十二界是崩坏的十二世界杂糅到一起了。” 江斜点头应道:“有可能。” 谢汐看他:“是不是这次之后,你的魂意就都回归了。” 感觉到他的心意,江斜心里又热又烫:“有你在,早晚都会回来。” 谢汐瞪他一眼,又揪心问:“我没有任何危险,怎么会启动白空间?” 江斜叹口气道:“因为我觉得你有危险。” 谢汐一愣……是他装得太像,金牛斜全信了嘛! 223、崩坏的十一界11 这是谢汐始料未及的,他只顾着去刺激金牛斜了,没想到把本尊给刺激出来了! 触发白空间有两个条件,一个是谢汐遭遇致命的精神污染,一个是江斜感觉到谢汐有自毁倾向。 这次会触动,就是因为后者。 因为江斜和金牛斜是融合状态,所以金牛斜的情绪就是江斜的情绪,白空间可分辨不出魂意不魂意的,他只感觉到江斜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判定为谢汐有自毁倾向,于是发动了。 江斜一解释,谢汐懊恼急了:“我没想到……”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装厌世了,这心结没打开,人却作了个半死! 他可忘不了上次开了白空间后,江斜在中央的惨样。 江斜笑道:“没事,要真能一口气收回十二个魂意,这点反噬都不用阿哲出手。” 他这方面的信誉值在谢汐这边已经是-999,谢汐才不信他:“这白空间一个准世界只能触发一次?” 江斜日常望天。 谢汐气死了:“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吗!”多次触发的话,江斜即便回收了一百二十个魂意也受不住那反噬吧! 江斜抱着他哄道:“我很爱惜自己了。” 谢汐道:“成天整这么些危险东西,还叫爱惜自己?” 江斜轻声道:“如果你有危险,我该怎么办。” 这个白空间被触发后,固然江斜会遭到反噬,但如果不触发,谢汐出事了,他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谢汐心一颤,气恼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胸腔的柔软和酸疼,他回身拥住他道:“难道你有危险,我就能独活吗?” 江斜还说得委婉,谢汐却直接说出口了。 怕谢汐出事,所以江斜不惜折腾自己弄出白空间。 可如果江斜为此而有危险,独留下谢汐又该怎么继续生活。 漫长的生命里,如果没有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江斜心震动,随后又像被吹散乌云的天空般,一片晴朗明媚,他弯唇笑道:“是我想差了,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了自己,才能保护谢汐。 误打误撞地,谢汐终于解开了江斜的那个结。 他在他心上安了胆怯的锁,让他懂得了爱惜自己。 因为他们现在是两个人,不管失去谁,对另一个都是致命的。 江斜爱谢汐,就必须爱惜谢汐爱着的江斜。 眼瞅着时间不多,谢汐可不想再在白空间见到江斜,所以赶忙收拾情绪,沟通了一下准世界相关。 谢汐问他:“白羊座那个小世界,是你的过去吗?” 江斜道:“过去太久,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 谢汐微怔:“也是……”那些回忆对于江斜来说的确是太久太久了,来来回回那么多世界,说得夸张些都像是几辈子之前的事了。 江斜又道:“不过挺像,我的确是父母早亡,也因为这古怪的眼睛被人厌弃……”说着他又笑了,“我这运气吧,你也知道的,一直很差。”来不来中央都很倒霉,只有遇到谢汐后才算是摆脱了霉神。 谢汐道:“运气这东西没有好坏之分。”差一些也磨炼出一个强大的江斜,不能说就是坏运气。 江斜不愿他担心,岔开这个话题后继续道:“我的确有个姐姐叫江荭。” 谢汐睁大眼:“所以金牛座小世界也是你的过去?” 江斜在他鼻尖蹭了蹭:“不全是,我十七岁时可没遇到你。” 谢汐被他蹭地微痒,但又怕时间不够,继续问:“现实里江荭……” 江斜轻声道:“她在我十五岁就患病去世了。” 谢汐心一揪。 江斜道:“细节我是真的记不清了,姐姐当时也没受什么打击,只是病魔缠身,她受不了这无止境的痛苦,央求了安乐死。” 谢汐无法想象当时十五岁的江斜是怎么面对这些的。 江斜说:“这些小世界里大约杂糅了一些我的记忆,这也正常,本身设计准世界时就会代入自我情绪,尤其我还把魂意放进去了,更会在无意中满足下自己未了的心愿。” 比如让姐姐活着。 谢汐心揪疼,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进入的中央?” 进到中央都是被原世界放弃,并且放弃了原世界的人,十五岁的江斜就没了至亲,他是不是…… 江斜道:“这个我真记不得了,但应该挺早的,你看我这张年轻帅气的脸,是原装货,没再加工。”中央里有返老还童的药物,如果来到中央的年纪过大,可以通过做任务攒钱给自己返老还童。 谢汐:“……” 什么时候也不忘臭不要脸! 眼瞅着时间要到了,两人沟通得也差不多了。 江斜不愿谢汐皱眉,又逗他:“我那有本猫咪专精,回中央了送你。” 谢汐:“???” 江斜一本正经道:“你也该选修个专精了,对各项资质都有百分比提升,这个猫咪专精虽然只是紫色品级,但可以叠加,你先修了,以后有金色的了……” 他话没说完,谢汐道:“滚!” 他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有白羊座世界的记忆,肯定是在图谋不轨,还猫咪专精呢,他想修狮子专精,咬死这混蛋。 江斜“滚过来”,拥住谢汐就是个缠绵悱恻的热吻。 两人在亲吻中一起离开了白空间。 回到现实中,谢汐悄咪咪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了睡在身旁的金牛斜。 谢汐笑了笑,闭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一夜无梦,醒来时天还没大亮。 谢汐揉了揉眼睛,听到了江斜的声音:“带你去个地方。” 谢汐:“嗯?”他还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这是在哪儿。 江斜目中的隐忧提醒了他。 是了……这是金牛座的世界,他在厌世! 谢汐没什么力气地说道:“去哪儿?” 江斜道:“西嶙山。” 谢汐微讶:“去干吗?” 江斜:“爬山,看日出。” 谢汐瞬间想死:“大清早的……”五六点去爬山看日出,他真要厌世了好嘛! 也不知道金牛斜抽什么风,倔起来跟头老牛差不多:“快点,一会赶不上了。” 谢汐无声拒绝。 江斜使出杀手锏:“这三个月,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把成裕还给你。” 谢汐:“诶……” 江斜道:“我从未骗过你。”这话一语双关,他从未骗过谢汐,谢汐倒是把他给骗得团团转。 谢汐对成裕毫无兴趣,但江斜主动要给他治疗“厌世”的心理问题了,他也不得不配合。 毕竟他的目的就是通过自己厌世来帮江斜直面心结…… 只是他真没想到这治疗手段会这么累! “怎样算乖乖听话?”谢汐坐起来,不死心地挣扎问。 江斜说:“我要做什么你都陪我一起。” 谢汐嘴角抽搐:“凌晨五点去爬山看日出?” 江斜道:“嗯。” 嗯你妹啊! 谢汐翻身把自己裹成蚕蛹。 江斜说:“你不是为了成裕,什么都能做吗?” 谢汐恨恨道:我是为了你才什么都能做! 江斜又道:“看来你对成裕已经没兴趣,那……” 谢汐掀开被子,顶着微乱的头发看他。 江斜眼中带了些暖意:“去不去?” 谢汐咬牙切齿:“……去。” 其实爬山不爬山,谢汐也没什么好怕的,他这体质可以一口气爬三座山不喘气,只是时间太早,抱在一起睡觉觉不好吗?为什么要去爬山! 西嶙山是d城郊区的一个风景区,号称海上第一山,登上山顶能看到海天相接的美景。 谢汐对景色毫无兴趣,他整个人都被起床气覆盖了。 好在这情绪也挺到位,很符合厌世谢的心境了。 虽然早,但稀稀拉拉的也有不少人在登山,想去看所谓的海山日出。 谢汐爬山不累,就是不大高兴。 江斜很担心他,怕他这身体受不住,所以走得很慢。 其实这西嶙山本身也没什么高度,大多都是平路,很适合“瘦骨嶙峋”的谢汐出来散步了。 越往里走,空气越清新,谢汐的起床气也散了一大半。 江斜看到他额间的薄汗,问道:“累吗?” 谢汐的汗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博同情:“不累。”嘴上得严实些。 江斜伸出手道:“这边要陡一些,我拉着你。” 谢汐乐得如此,一把握住他。 江斜小心护着他,和他一起爬了十几个台阶。 谢汐累得直喘气。 江斜从背包里拿出水给他:“要喝吗?” 谢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江斜眸色闪了闪,又问:“饿吗?” 谢汐留意到了他的神色……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他吃饭吗? 其实真不用这么麻烦,谢汐起床就想吃高邮咸鸭蛋配粥外加蟹黄小笼包。 这么一想,好饿。 来爬山的好处是,谢汐可以名正言顺地说饿了:“有点。” 江斜眼睛一亮,说:“我带了吃的,来这边。” 谢汐心里一暖:“嗯。” 江斜带他来到一处没人的空地,在翠色的松柏下打开了背包。 他拿出桌垫铺上,又拿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谢汐睁大眼:“这么多。” 江斜道:“还好。”说着又拿出两个。 看着七八个保温盒,谢汐哭笑不得——金牛斜为了让他吃顿饭,也太拼了。 更让谢汐惊讶的是,保温碗里是热腾腾的白米粥,另一个保温盒里是玲珑剔透的小笼包,还有个普通盒子打开后是切得一块一块的流油的咸鸭蛋…… 他想吃的,江斜全准备了。 这叫什么?心有灵犀吗。 谢汐忍不住笑了下。 两人用保温壶里的温水洗了手后,江斜道:“吃吧。” 谢汐拿起一个小笼包,要开后满满的鲜美蟹黄充盈口腔。 他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蟹黄小笼包,仿佛一颗心都被填满了。 224、崩坏的十一界(完) 看到谢汐吃得香甜,江斜比谁都舒坦。 这六年他满心都是回来报复谢汐,夺走他苦心经营的成裕,让他尝到失去的痛苦。 可是成功后,江斜心中没体会到丁点喜悦。谢汐使劲浑身解数来讨好他,也让江斜更加感到屈辱。 去国外的这一个月,眼看着江荭康复,江斜也逐渐冷静下来了。 再回来看到憔悴的谢汐,他才恍然惊醒—— 报复谢汐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谢汐。 哪怕被欺骗,哪怕被侮辱,哪怕被明确拒绝了,他也不希望谢汐受丁点伤害。 失去成裕对谢汐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一声不响离开了一个月,谢汐再怎么坚韧的心智也会挺不住。 有多少人因为破产而从高楼一跃而下,有多少人因为从巅峰摔落而一蹶不振,又有多少人因为事业的覆灭而放弃人生。 毫无疑问谢汐是坚强的,可再怎么坚强的人也有不可忽视的软肋。 江斜走的这一个月,肯定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负担。 他眼看着希望一点点渺茫,无数的负面情绪涌上来,心理上难免不出问题。 江斜正是想到了这些,并且越想越多,越想越怕,白空间才会被触动。 眼看着谢汐食欲不振,辗转失眠,江斜几次都想说把成裕还给他。 ——什么报复什么欺骗都无所谓了,他只希望他好好的。 但是心理医生给了他更加客观的建议。 面对谢汐这种情况,江斜去咨询了知名的心理学专家,希望能得到妥善的方案。 心理医生很明确地指出,单纯地将成裕给他,只会将他推向更深的深渊,此后一生都将万劫不复。 将生存的意义定在虚妄的利益上,是很难得到幸福的。 这一次是江斜拿走了成裕,下一次又会是谁? 再有一次类似的经历,谢汐绝对会撑不住。 他最根本的问题并不是失去了成裕,而是一直以来都有着厌世的情结。 童年的经历让他孤僻冷漠,原生家庭的残酷让他不相信感情,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是他唯一的人生目标。 而这目标显然是不健康的,一旦失去就会面临全盘崩塌的悲剧。 心理医生的建议是,带领谢汐感受新的生活,多看看不同的风景,多体会不同的快乐,重新找到健康积极更加快乐的生存动机。 这样才会真正摆脱桎梏,重获新生。 于是江斜带着谢汐来爬山了。 当然这些谢汐全都不知道,可即便不知道他也能体会到江斜的心意。 他装作厌世的目的也达成了。 江斜主动去找心理医生,主动去了解这种心理状态,甚至还根据方案开始“治疗”谢汐。 这是相互的,给谢汐寻找生存动机,也是在为江斜寻找。 他们都需要去看看不同的风景,都需要找到生存的新意义。 谢汐一口气吃了两个小笼包,要吃第三个时,江斜制止道:“可以了。” 谢汐眨眨眼:没吃饱。 江斜看到他眼中的光彩,心中松口气,但却坚持道:“你饿了太久,一次性吃太多不行。” 这么小的笼包,正常成年人能吃两笼十二个好嘛,他才吃了两个!零头而已! “江医生”很严格了:“可以多喝点粥,好消化。” 谢汐:“……”完了,他还没机会偷吃,吃这么点还让他爬到山顶,他要饿死了! 好在江斜是有主张的,并没有饿着他,走了一会觉得他差不多消食又给他吃了一顿。 这种少食多餐对于谢汐目前的状态是极好的,江斜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这样好的保温盒,全程都保持这热度,一点没凉。 谢汐在江斜这蟹黄小笼包的“勾引”下,不知不觉走到了山顶。 真的不累,路程基本都是平路,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别说谢汐本来就身体健康了,即便真的瘦骨嶙峋也不妨碍。 反倒因为吃了饭,运动后,身体血液循环起来,更有精神了。 江斜伸出手道:“来这边,这里没人。” 他早就找人安排了,这个角落的看日出虽然不是最佳的,但却是最清净的。 谢汐握住他手,上了最后几个台阶。 他们时间掐得刚好,两人一起站到山顶后,看到了从海里慢慢露出头的太阳。 初升的朝阳和将要落下的夕阳很像,都是红彤彤的,都是霞光漫天的,都是将周围一切全染红的。 可是又很不一样。 朝阳是在慢慢往上升,是在挣脱束缚的。 当太阳从海边腾地一声钻上来时,光芒像一条长长的绸带,将深色的海和深色的天空牵在一起。 这是耀眼的金色、透明的金色,更是无畏的金色,它势必会照亮所有黑暗,势必会将美丽的湛蓝还给大海,将澄澈的浅蓝还给天空,势必会把一切光明和希望带给这个世界。 谢汐看怔住了。 江斜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好看吗?” 谢汐点点头道:“好看。” 朝阳的美和夕阳的美一样壮丽。 但一个是对生的渴求,一个是对死的沉沦。 人活着,注定要像朝阳一样,对生有着无限的渴望与追求。 回去的时候,江斜说:“这一个月我在美国。” 谢汐应了声。 江斜坦白道:“江荭的病有了突破,她终于康复了。” 谢汐早知道了,还得做出惊讶的模样:“太好了。” “是的,”江斜温声道,“人活着,总有无数的转机。” 把江荭的事说出来,也是在给谢汐信心。 徘徊在鬼门关的人都有了新的希望,他们这些健健康康的人更不该厌弃人生。 江斜继续道:“她没回国,待在病床上几年,她现在只想到处走走看看。” 谢汐唇角弯了弯:“挺好的。” 江斜应道:“是的,只要多看看,就会发现还有很多乐趣。” 谢汐笑容越发明朗:“的确如此。” 这一次爬山成绩斐然,谢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多了。 本着再接再厉的原则,周末江斜又带着谢汐去爬另一座山。 谢汐睡眼惺忪的:爬山可以,咱们能别这么早出门嘛!困死啦! 然而江医生很有主张,带着他去爬了稍微有点难度的山。 谢汐假装让自己出了一身薄汗,吃得也更多了(这个不用装),再次看到跳上云端的日出后,他竟有些喜欢这活动了。 爬山的时候不无聊,爬上山又能看到这样的美景,更重要的是和心爱的人手牵手仰望新生,真的很开心。 半个月后,江斜又要带谢汐出门。 谢汐问:“这次要去爬什么山?” 江斜笑道:“不用怕,这次不爬山,带你去个地方。” 谢汐好奇问:“去哪儿?” 江斜卖关子道:“去了你就知道。” 谢汐被吊起胃口,颇有兴致地任他牵手上车。 到了目的地,谢汐愣了愣。 这是一家孤儿院,谢汐真的没想到江斜会带他来这里。 不过转念他胸腔又全是暖流,在这个小世界的设定里,他是在孤儿院里待过几年的。 虽然谢汐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想想也知道在这里的生活与幸福相距甚远。 江斜留心着谢汐的情绪,说道:“你放心,这里很好。” 资助一家孤儿院其实是很麻烦的事,单纯地给钱,只会激发成年人的贪欲,对孩子毫无益处。 重点是投钱后的监管与落实。 钱是进了别人的腰包,还是用到了孩子身上,这才是资助的关键。 给了钱就不再过问,那样的慈善只是在做样子,让每分钱都落在该落在的地方上,才是真正的慈善。 显然江斜是下大功夫了。 他带着谢汐走进孤儿院时,孩子们热情的拥上来,对他的欢喜毫无不作伪。 反倒是有些年长的看到了谢汐,满脸警惕。 江斜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 他一开口,孩子们才对谢汐露出害羞又谨慎的笑容。 谢汐愣愣地,虽然自己没有在孤儿院的记忆,可他能够想象—— 这个世界的谢汐见到这一幕,会是怎样的心神激荡。 江斜是在救赎他,全心全意地想要带他走出泥沼,带他见到新生。 这一下午过得很快,回去时两人聊了很多。 江斜说:“最初是为了姐姐的病……” 这是很多有钱人做慈善的动机——想为至亲积福。 “后来,”江斜轻声道,“才发现付出是很有意义的。” 拥有固然让人满足,可付出能得到的远比获取来得多。 空洞的财富刺激着人的神经却填不满**,适当的付出反而能够让人获得真正的满足感。 谢汐轻声道:“谢谢。” 毫无疑问,江斜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江斜看向他,视线落到了他的唇上。 谢汐心头一跳,脸颊竟不受控制地飘起了红晕。 他不怕耍流氓的江斜,却怕这样认真又谨慎的江斜。 一个吻而已,却好像被心跳声填满了整个空间。 分开时,谢汐低声道:“你不怕我又在骗你吗?” 江斜握着他手道:“怕。” 谢汐看向他:“那你为什么……” 江斜轻叹口气道:“因为爱你。” 谢汐知道答案,可还是如同被电流击中般,体会到难以形容的感动。 他直觉的涩意涌上鼻尖,涌上眼眶,涌到了睫毛上:“我这样……你……” 江斜握住他道:“慢慢来,你不懂的我教你。” 谢汐轻声道:“我比你大十一岁。” 江斜道:“你却只有七岁。” 七岁时谢汐目睹了母亲的自杀,从那之后他活着的意义就只是单纯地活着。 不择手段、不顾一切、拼命地活着。 这是最深的枷锁,最无奈的牢笼。 谢汐许久都说不出话,他没有那些糟糕的经历,却仍旧被江斜的爱意给暖到心口滚烫。 他的确是幸运的,遇到了这样好的江斜。 日子不经意间过去了小半年,谢汐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恢复,瘦下去的肉也长了回来。 江斜是松了口气的,他认识到了不一样的谢汐,更加真实的谢汐,也更加爱他了。 谢汐过得很舒心,两人彻底爱上了爬山这个活动。 入冬后,江斜竟然还安排了行程。 谢汐睁大眼问:“雪山?” 江斜道:“去吗?” 谢汐兴高采烈道:“去!” 看过各式各样的日出,雪山上的却是头一回。 当然雪山日出还是得看天气条件,不过江斜找人总结过规律,基本问题不大。 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再来一次。 爬山很有趣,两个人在一起更加有趣。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即便提前检查过,攀登雪山也还是有危险。 大雪覆盖的地面,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当谢汐脚下踩空,直直落下去时,他立马唤出了神鉴和素描笔…… 但不等他做什么,江斜已经抱紧了他,和他一起翻滚下去。 谢汐被江斜死死护着,胳膊手都动弹不得。 一路滚下去,两人被一颗树给拦下。 江斜腰撞在树上,吃痛地闷哼一声。 谢汐急了:“还好吗?” 江斜同时开口:“你怎么样?” 谢汐红了眼眶,他知道江斜不会有事,他可以给他画出无数药,可还是心疼得不行,焦急道:“我能有什么事?你把我护得那样紧。” 江斜道:“没事就好。” 谢汐颤声道:“你别乱动,我打电话叫人。” 江斜抬头,看到了他扑簌簌滚落的眼泪。 谢汐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刚说完具体信息,他手就被江斜紧紧握住。 江斜目光灼灼:“为什么哭了。” 谢汐反问他:“你不要命了吗?” 江斜又问:“你怕我死吗?” 谢汐眼泪流得更凶了:“怕,我很怕。” 说完这句话,谢汐感觉到了一阵拉扯感。 他离开了金牛座的世界。 他转头,看到了睡在花园里的金牛斜。 结束了,这个小世界的光团也消失了。 谢汐怔了怔,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在修复谁。 225、崩坏的十界1 在金牛世界的最后半年,谢汐几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修复这个小世界的,可最后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就结束了。 江斜带他爬山看日出,一起关注着资助的儿童救助机构,一起做了很多有趣的事。 谢汐没做什么,江斜却做了很多很多。 最后两人在雪山中遇难,舍命相救的江斜让谢汐心疼得不行。 那时江斜问他:“你怕我死吗?” 谢汐真的怕,非常怕。 这个答案结束了金牛座世界。 为什么? 因为一个厌世的人是不会怕任何东西的,所以最后结束的点竟然是谢汐的“康复”。 谢汐有了牵挂,哪怕还不是爱,江斜却已经满足了。 这半年的悉心照料,江斜所求的只是谢汐能够重新体会到生命的美好,能够对人生有所眷恋。 谢汐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其实他明白的,这个世界里他虽然没有做什么,但江斜却在不停地努力。 与其说是谢汐修复了这个世界,不如说是江斜自己修复了自己的世界。 当然谢汐是重要的引子,是他引导着江斜去做了对的事,挽回了面临崩坏的世界。 想到这里,谢汐忍不住继续探究了一下。 修复崩坏的神那个世界时,谢汐最后将硬盘带了回去,这才是修复的关键。所谓修复并不意味着准世界可以立刻进入循环,只是摆脱了崩坏的状态,可以继续被设计。 真正让那个世界“活”过来,是因为江斜带他一起重新设计,使其成为新的准世界进入循环。 按照这个思路的话,谢汐这里面对的是十二个崩坏的小世界,那他修复的关键是什么? 白羊座的世界是帮助白羊斜破除了对自己世界的恨,从而修复成功。 金牛座的世界是引导金牛斜找到新的生存的意义,从而制止崩坏。 只是这样吗? 从这两个小世界出来的谢汐什么都没带走,也许是因为他这里没有任何技能和道具,也就没法随机带走一件物品。 不对! 谢汐看向睡着的白羊斜和金牛斜,他是直接把魂意给带出来了吗? 他看向剩下的十个光团,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本,难道他修复这些世界只需要把所有的魂意都给带出来? 之后呢…… 回到中央后再次设计准世界时又要用什么去当世界的核心? 难道还要把魂意们再放进去? 谢汐拧紧了眉,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隐隐有些不安。 他绝不会让江斜再度分裂魂意出去,他绝不会让江斜再度处于危险之中! 谢汐轻吁口气,打住了思绪。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当务之急是把所有魂意都从小世界里带出来。 至于回到中央后要怎样重新设计准世界?肯定能找到两全之法的。 他也相信,现在的江斜肯定不会再分裂魂意出去。 因为江斜不再是一个人,他的魂意也是他的! 收回思绪后谢汐看了看白羊斜头顶的倒计时。 ——2:56:56。 还好进入光团后的世界与这里相对静止,否则他现在已经死了。 让谢汐比较揪心的是,金牛斜头顶的倒计时和白羊斜是同步的,并不是从三小时开始倒计时。 所以这并排平躺的二斜头顶都是——2:55:55。 这就过去一分钟了! 谢汐可不敢在花园里停留太久,他得赶紧去下个光团,争取在三小时内把所有魂意都带回来。 下一个是黄色的双子座。 谢汐伸手碰了下,穿着套头卫衣牛仔裤的江斜出现在他面前,他比白羊斜要年长,但比金牛斜要年轻,瞧着似乎是个大学生,声音也是动人的:“是我吗?” 谢汐看了他一会,心里是有点疑惑的。 按着循序来的话,不该年纪越来越大吗? 尤其是和江斜过去有关的,双子斜的年纪不该比金牛斜大一些? 其实金牛斜也不大,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只是气质上比双子要成熟稳重得多。 双子这模样瞧着也就十九二十,一副在读大学生的模样,肯定比金牛斜年纪小。 唔……谢汐也没太纠结这些,也许只是江斜的不同阶段,不按照顺序来也没什么。 谢汐瞥了眼倒计时,不敢浪费时间了,直接应道:“是的。” 拉扯感袭来后,谢汐进到了双子座的世界里。 扑面而来的是微热的风,好像是在夏末秋初。 这让谢汐有些诧异,双子座的日子不是五六月份吗?怎么跑到九十月份了? 他睁开眼的瞬间听到了嘈杂的吵闹声。 “同学,别挡路好吗!” 谢汐立刻向旁边让了让。 “你行李箱不要了?” 谢汐这才发现自己还有个行李箱,而他这一让身,直接丢了行李箱。 那位男生一脸无语,在看到谢汐的脸后愣了下。 谢汐赶紧拉过行李箱,抱歉道:“走神了。” 男生本来十分烦躁,这会竟别别扭扭道:“小、小心些。” 男生大步离开,走很远了谢汐听到他和旁边人说:“卧槽,那是个男的吧?怎么长这么好看。” 他旁边的人也小声比比:“要是他追我,我肯定弯成蚊香眼。” 男生嫌弃:“就你这熊样,可拉□□倒吧!” 谢汐毕竟点满资质,寻常人听不到的话,他都听到了…… 什么情况?他这次是个万人迷人设? 谢汐忍住了画面镜子照照自己模样的冲动。 他拖着行李箱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在一座大学里面,应该是刚开学。 看来这次真是大学生,谢汐还挺期待的,虽然在梦想成真里他体会了完整的大学生活,但当时江斜是老师,他们没怎么在校园里待过。 这次肯定不一样,江斜也是大学生,他们没准是同学,这可太有趣了。 谢汐心情不错,笑起来时察觉到周围的更多的视线。 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汐敛住笑容,板起脸。 偷看他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乐意,纷纷收回视线。 谢汐也不清楚自己是刚入学还是新学期返校。 刚入学的话,他不知道宿舍在哪儿还好说,返校的话,他连宿舍都找不到,岂不是脑袋让驴踢了? 当然住校是肯定的,否则自己也不用拖这么大个行李箱。 怎么办呢? 谢汐正犯愁,就有个穿着白上衣紧身牛仔裤的女生走过来:“你……你是新生吧。” 谢汐:“……”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 女生不敢看他,发间露出的耳朵通红,她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汐说出自己的名字。 谁知女生一下子抬头:“你就是谢汐?” 谢汐:“?”他很出名吗? 只不过是和他对视,女生就脸色通红,声音都打颤颤了:“到这边来吧……要签到,然后领、领东西,你们宿舍……” 她说话这么结巴,谢汐好不容易才听明白。 看来他是新生无误,刚入学,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人知道了名字。 谢汐自己都被勾起好奇心了,他长什么样?至于让这么多人脸红心跳? 女生把他领到报名处后,换成一个男生带他去宿舍。 这位大二的师兄也没好到哪儿去,一点不敢看谢汐,说话也利索不到哪儿去。 谢汐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去了宿舍楼,领了房卡后上到四楼难免的寝室。 师兄道:“有什么需要的就联系我。”说着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谢汐拿着纸片道:“谢谢了。” 自报姓名时谢汐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特别,如今多说了个字,发现的确是相当特别。 有着天然的慵懒,那股子漫不经心绝对不是他可以表现出来的。 男生少不了就是一阵哆嗦:“那你先收拾下,我还有事……” 谢汐应道:“嗯,麻烦师兄了,我自己能行。” 男生连话都不敢说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谢汐:“……”什么情况? 他进到寝室,大体看了眼,知道是双人寝后就先去了洗手间,他得先看看自己到底长成什么样了。 洗手间也比想象中宽敞,马桶和洗浴间是隔开的,左手边的洗脸池上的镜子也够宽,足够另个人同时使用。 这宿舍寝室的规格真不错,比得上酒店的标间了。 谢汐望向镜子,镜子里倒影的人让他愣了愣。 是他的脸,五官一点没变,可莫名其妙得就是带了点难以言说的se气。 没错……谢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眉眼还是那样子,只不过眼尾更长了些,嘴巴也还那样,只不过嘴角轻轻上扬,要笑不笑的。 谢汐拍了拍自己脸…… 更要命了,白嫩的肌肤上浮起一层薄红,就像…… 谢汐被雷到了! 他出了洗手间,急需了解下自己的情况。 行李箱没准有线索,谢汐打开后大体看了看。 衣服都规规矩矩的,没什么特别的,夹层里有个深空灰色的笔记本电脑。 谢汐拿出来,想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自己的资料…… 掀开笔记本才发现竟然是开机状态,登陆方式是指纹解锁。 这个好说,谢汐用食指划了下,轻松解锁。 笔记本的音响中传来了一阵嗯嗯啊啊的叫|床声。 谢汐:“!” 他看到了荧幕上交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g片??? 谢汐对自己的人设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要命的是,这时宿舍门叮的一声被刷开了,伴随着万向轮的划地声,谢汐看到了插着口袋走进来的江同学。 谢汐:“……” 江斜:“……” 背景音是嗯嗯和啊啊。 真是个奇妙的相遇啊,谢汐和他的双子斜。 226、崩坏的十界2 谢汐发誓,这绝对是他最尴尬的时刻,他在亚特兰蒂斯踩得六条船同时翻掉都没现在这么尴尬! 为什么他的笔记本里会播放g片?为什么他会坦荡到连开学都不关掉这玩意? 以及他现在该怎么解释? 该怎么向明显是室友的双子斜解释自己此时此刻的情况? ——我真不是大白天看g片,我真没饥渴到光天化日下……我…… 解释个鬼啦!他会这么惨,全是这家伙害的好嘛。 呆滞了足足五秒钟后,江斜低声道:“声音很吵。” 谢汐也很震惊好嘛,以至于忘了关掉这玩意! 他慌忙回身,点了关闭键。 背景音没了,可是播放器却没全部关完…… 原来这个片后面还有个片,谢汐嘴角抽搐地关掉,发现下面还有一个,再关掉,发现…… 呵呵,笔记本性能真好,同时开了七八个竟然一点不卡! 谢汐关到最后已经放弃治疗,以至于看到电脑桌面上明晃晃的肌肉luo男都无动于衷。 虽然开了很多个,但只有第一个是播放状态,其他的都是暂停的,所以没声音。 也不知道江斜看到没有,总之谢汐回头时,他已经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谢汐关掉笔记本,恨不得把这一电脑垃圾挫骨扬灰。 都是成年人,看个片什么的其实也没啥,但是大白天的在双人寝室里看□□,就……太有病了! 谢汐没病,这个世界倒是病得不轻! 江斜大体收拾了一下,气氛已经缓和了许多。 他没看谢汐,自我介绍:“我叫江斜。” 谢汐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按理说该握个手什么的,但是他俩这初遇太致命,手都不敢握了。 互相说了姓名后他们就没再说一句话,江斜坐到了自己书桌前,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谢汐现在对这东西有心理阴影,看着都头皮发麻…… 江斜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聚精会神地敲击着键盘。 谢汐没好意思看他在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人家没有弄出嗯嗯啊啊的背景音。 这会儿才下午两三点,按照惯例,新生报道第一天肯定没什么事,宿舍安顿好后应该就是自由时间了。 谢汐本想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看看自己的情况,如今却是怎么也不敢碰那东西。 他想了下,记起还有手机这种东西。 这个也是能查东西的,谢汐从单肩包里找出了手机。 手机挺普通的,但是手机壳很中二,背面画着个中箭的天使,鲜红的血流满了整个手机壳,一个心形的指环刚好嵌在天使的胸前,仿佛被剜出的心脏。 谢汐嘴角抽了抽,搞不懂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万人迷、□□大师、中二青年? 虽说崩坏的世界都是饱含恶意的,但这次的恶意也太不加掩饰了吧! 完全是和谢汐八竿子打不着的设定啊! 别说是修复这个小世界了,谢汐都快被这设定给玩死了。 说好的世界意志偏心他呢? 就这么个偏心法? 或者…… 谢汐想到了,他八成还是栽在了“断章取义”的上。 他和江斜的记忆里,脚踏n条船的占比太大…… 万人迷也好,□□大师也罢,好像都挺符合“八爪鱼”的。 想这些没用,还是尽快和双子斜熟悉,了解下关键点,尽早修复吧! 那么问题来了,在那么尴尬的相遇后,他该怎么和双子斜熟悉? 他要是看a|片也就算了,他看的还是g片,正常男人都会离他八百米远吧! 谢汐翻了半天手机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晚饭的时候江斜才合上笔记本,拿起手机出门了。 估计是去找饭吃了。 要是没有g片,谢汐这会儿就和他并肩去食堂,一起体验美好的大学生活了。 如今嘛…… 吃个鬼的饭,先去清理污秽! 谢汐赶紧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这一看不要紧,看完真是吓一跳。 几百g的内存,没放别的东西,全是那个! 影片、图片、小说…… 天呐,谢汐开眼界了,他真不知道就那档子怎么能拍出这么多花样! 当然谢汐没点开看,他只是看名称各不一样,震惊于诸位爱好者的无数脑洞。 说来惆怅,他删了两小时才全部删完,删完后这个笔记本就空荡荡了。 空到连个社交软件都没有。 这哪是什么电脑?这分明就是个带播放器的硬盘! 谢汐很惋惜,要是可以,他真想把双子斜的脑袋也清一清,让他忘记中午的尴尬相遇…… 擦除记忆是有一定风险的,不能轻易冒险。 而且这个世界会加给他这个设定,只能说在这方面有一定问题,不解决的话是触及不到根本的。 谢汐给自己画了个面包啃。 他懒得出去吃,随便搞点东西吃一下了。 双子斜出去了,但他的电脑却放在书桌上,谢汐有无数办法可以破解他的密码,偷看一下他的资料。 但是……谢汐稳住了。 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虽说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世界,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了解下再动手总不会错。 估计是白天的刺激太过,直到晚上八点江斜还没回来。 谢汐有些困,打算睡了,他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手间。 翻找换洗衣服时,谢汐发现自己竟然一条内|裤都没带。 ——他到底是个什么死变|态。 要是没有那满电脑的g片,他还会觉得自己是忘带了。 现在……嗯,他就是个死变态。 好在谢汐有神鉴和素描笔,总算不用闹出借内|裤或者挂空挡的尴尬事。 谢汐画好后还给自己弄了身舒服些的睡衣。 他洗澡时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擦干身体后,谢汐开始穿衣服。 这时他还在思索着这个世界,照这个情况来看是校园生活没跑了,因为白天太尴尬,双子斜并没表现出太清晰的性格,不过都是江斜,也不会有太大差距…… 诶,谢汐终于发现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明明穿好内|裤的,怎么不见了? 虽说是自己画出来的,但也是真实的布料,怎么会忽然不见了? 难道自己忘了拿进来?那他刚才在穿什么? 谢汐十分纳闷,但他不想光着走出浴室,所以唤出神鉴和素描笔,又画了一条。 这次谢汐没走神,他认真穿好,正要松口气时,眼睁睁看着布料像溶于水的冰一般,消失不见了…… 什么情况! 这不可能是错觉,内衣真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谢汐不死心,又画了一条出来,这次他死死盯着,结果是一样一样的,没了,好好的布料就这么“化”掉了。 这怎么办? 谢汐四下打量了一番,十分确定这个浴室里只有他自己。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发生呢? 难道是他这个身体的问题?他自己根本发现不了自己的异常,这种事又不可能去问旁人。 果然这个小世界没那么简单…… 谢汐思考了好一会儿后,决定放弃内|裤,直接穿睡衣。 反正要睡觉了,穿不了就先不穿了。 把白天能穿的那条洗干净,晒一晒明早再换上吧。 这么想着,谢汐开始穿睡衣。 这个小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看来不是简单的校园生活…… 诶!!! 谢汐睁大眼,看着自己刚穿好的睡衣,一点点消失不见。 怎么又不见了? 不止内衣,他连睡衣都穿不了吗? 谢汐不禁怀疑:难道是因为衣服是神鉴画出来的?这个世界能够识别神鉴创造的东西? 也不对,刚才他吃面包时吃得好好的,并没有消失。 好在外头双子斜还没回来,谢汐可以去拿一下行李箱的衣服。 那是他原本就有的,总不会再消失了吧? 谢汐来去很快,幸运的是没再撞上江斜。 拿着衣服会浴室,谢汐也不管舒不舒服了,赶紧穿好。 结果…… 又化掉了! 行李箱里的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衣服,穿到他身上后,不到三秒钟就又化成空气了! 谢汐疯了。 这是个什么见鬼的世界? 难道他不配穿衣服吗! 谢汐气死了,出去把行李箱的衣服都拿进来,挨个试挨个穿,结果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只剩下几双袜子。 哦,手套、袜子和帽子都不会化,其他的,呵呵,上身就没。 谢汐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浴室。 反正穿不了衣服,江斜也不是外人,想看就看吧——已经自暴自弃。 然而江斜还没回来,谢汐看了下床铺,拿不准这些布料会不会化。 他反正也累了,索性上床了,睡上去后,床单完好无损。 谢汐松口气,又尝试着盖好被子,看在他屏住呼吸的可怜份上,被子没化。 谢汐竟然被感动到了,好歹能把自己给裹起来了,虽然大夏天的盖被子很热…… 十点左右江斜才回来,这时谢汐已经躺在床上,打死不下去了。 江斜没看他,也没说什么,只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澡。 出来时他耳朵尖微红,大概是热的? 谢汐只露出双眼睛,并不敢多说。 江斜吹干头发后上床,没多时就闭上了眼了。 双人寝室里的两张床离得并不近,中间隔了两个书桌。 可是再怎么远也还是在一间屋子,一转身就能看到对方。 江斜没看过谢汐。 谢汐热得很也不敢掀开被子,只能忍着,他忍着忍着也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 谢汐悄悄看了看,发现江斜不在,立马起身去洗手间。 憋死个人了! 解决完问题,谢汐还在犯愁衣服的事,他一穿就化,难道要裹着被子去学校? 这真是死变态实锤了! 谢汐刚走出洗手间,还没回到床上,他就听门咔哒一声。 不会这么巧吧! 江斜回来了? 他现在除非会瞬移,否则别想在江斜看不到的情况的回到床上,可他根本不会…… 门开了,四目相对。 谢汐:“……” 江斜:“……” 啪嗒一声,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谢汐发现自己这心态可以了,他什么都没穿,还有心情去看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是一杯豆浆,此刻撒了一地,把油条和酥饼也给泡坏了。 原来是早餐,江斜买给他的吗? 面对这样变态的室友,他还给他捎了早餐吗? 谢汐面无表情地想着。 江斜回过神来了,他砰地一声关好门,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了。 他挪开视线,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早就听闻魅魔生性放|荡,但没想到…… 冷静。 江斜告诉自己:不要被他诱惑。 227、崩坏的十界3 江斜的反应,谢汐完全可以体谅。 换他何止是摔了早餐,他得立刻马上一秒钟都不耽误的递交更换宿舍申请书,身体力行地贯彻‘珍爱生命,远离变态’的八字箴言。 门关上了,虽然声音大点,但好在不会惊动其他人。 谢汐看看江斜,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向他解释衣服会化,他会信吗? 别说江斜了,他自己都不信! 他站着发呆,却不知某人已经默念一百个冷静,而这冷静都快要压不住心头的火焰了。 江斜也曾见过同性的luo体,但他发誓,他从未觉得男性的躯体会这样有魅力。 眼前的魅魔的肌肤仿佛圣光笼罩下的云朵,美好又柔软,让人恨不得将用所有美丽的词汇来赞美他;他身体的线条极好,不是男性的阳刚,也不是女人的娇媚,而是介于其间的,恰到好处的性感。 江斜没再看他一眼,但却将他的身体完全印在脑海中,清晰得让人心惊肉跳。 “早。”江斜闷了半天,终于闷出这么个字。 谢汐:“……早。” 江斜问:“吃早饭吗?” 这可怕的尬聊! 谢汐灵机一动,想到了给自己洗脱变态之名的法子,他可以当着江斜的面穿衣服,只要让江斜看到他的衣服上身既化,那他不用解释江斜也就懂了。 这样一来,两人还能拉近关系,一起商量下穿衣服的问题。 嗯……他很严肃,怎么听起来就这么不正经? 不管了,先穿衣服! 江斜抵在门边,眼尾动了动,看到了谢汐在穿衣服。 他神态自然,动作轻缓,仿佛是无意识的,却致命的撩人,让人想把那一片片布料全部撕碎,全部…… 冷静! 江斜躲开了视线。 谢汐为了让他见证奇迹时刻,故意和他说话:“你是帮我带的早饭吗?” 江斜:“……” 谢汐生怕他错过,更加故意了:“豆浆可惜了……咦,我后面这领子很不舒服,你能帮我一下吗?” 快看过来,快看看衣服是怎么消失的! 江斜不得不抬头,看到的就是他黑色碎发下白皙的后颈,那里的衬衣领子稍微翻到了里面,只要自己轻轻一拽,就能整理好,可是他却让他帮忙。 这暗示得太明显了,已经是明晃晃的勾引了。 江斜不能上前,他觉得自己一旦靠近,就会忍不住吻上那白嫩的脖颈,让他得偿所愿。 不行,他早就被通知将和他一个寝室,要是一天就沦陷,也太没出息了! 谢汐也没真想让江斜帮他整理衣领,虽然以前这家伙总不请自来,还给他越整理越乱……他只是想让双子斜抬头,好好看看他衣服是怎么没的,理解一下他不得不luo奔的痛苦。 然后…… 谢汐穿戴整齐了,发现衣服没化掉。 怎么回事? 说好的遇肤既化呢?怎么不化了? 谢汐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发现它们结实得很,一点要消失的意思都没有。 江斜喉结涌动了下,镇定道:“衣领只是翻进去了,你扯一下就整齐了。”他不会去给他整理的,他拒绝诱惑! 谢汐好半晌才回神,十分确定自己的衣服恢复正常了,一点要化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衣服没化,那他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是个变态这事,不是要盖棺定论了? 他不仅不穿衣服,他还故意让室友整理一下就扯好的衣领。 嗯……江斜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万万没想到自己没洗清罪恶,还恶上加恶,谢汐仍是低估了小世界的坑。 见他终于穿好衣服,江斜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意识到那一片狼藉,他道:“这里我来打扫,你先去吃饭吧。” 谢汐必须和他搞好关系,说道:“我来。”毕竟是被我吓到的。 江斜道:“没事……” 谢汐上前抢拖把,好巧不巧地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 谢汐真不是故意的,他没这么多小心思,他明明看到的是拖把,怎么就成了江斜的手? 这俩能一个颜色吗? 谢汐抬头,看到了怔怔的江斜。 江斜猛地抽出手,冷静道:“我去拿桶垃圾。” 桶垃圾是什么鬼?是垃圾桶吧哥哥! 谢汐忍不住笑出声,江斜只觉得一股电流直窜头顶,他要是台计算机,现在已经当机了。 江斜目不斜视地去拿他的‘桶垃圾’,谢汐竟还觉得挺有趣,以前都是江斜捉弄他,现在他被动捉弄下江斜,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好吧,如果不是被动技能,谢汐会更开心些。 两人打扫完地上的豆浆和油条,谢汐说:“你一会还有事吗?” 江斜道:“九点钟我们有课,下午的话还有个迎新活动。” 谢汐一点不知道这些,不过他决定赖上江斜了,他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 虽然自己是个变态,但江斜也没太讨厌他。 谢汐决定顺其自然了。 “我和你一起。”谢汐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去买个豆浆路上喝就行。” 江斜愣了下。 谢汐拎起单肩包道:“走吧。” 江斜没动。 谢汐看向他:“嗯?” 江斜犹豫了好一会儿,在说不说之间他最终选择了说:“你没穿内|裤吧?” 谢汐:“???” 江斜硬着头皮道:“我不是质疑你们的习惯,只是入乡随俗,在这边的话还是穿上比较好。” 谢汐也就是不会打地洞,否则他一准住到地下去再也不出来。 他的确没穿,当时只顾着展现衣服化掉的奇迹,哪还顾得上这些,再说了他想穿也没得穿,总不能当着江斜的面画出一条内|裤。 江斜又道:“我只是提个建议,你……” 谢汐不得拿这个当借口了:“我忘带了。”这样说好歹比自己是个不穿的变态强那么一丢丢。 江斜轻吸口气,声音更低了:“我借你。” 谢汐:“……”行吧,还能怎样?穿爱人的总比不穿好。 很快谢汐就发现这并没好到哪儿去,因为江斜的和他尺寸不符,腰大了两圈,穿上后很别扭。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适,江斜竟然宽慰他:“慢慢就适应了,我们这里是要这样的。” 谢汐:“???”他只是尺寸不符,真不是个连内衣都不习惯穿的变态啊! 谢汐这心情也是够复杂的,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双子斜眼中他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大白天看g片,双人寝luo睡,大清早坦诚相对,还不穿内衣…… 谢汐觉得,要自己是双子斜,肯定不会和自己说半句话。 去了食堂,谢汐依旧是万人瞩目的存在。 这次好像飘过来的视线更多了些,大概是因为旁边的江斜? 双子斜的颜值是真高,还洋溢着年轻人的朝气,会吸人眼球也很正常,反正谢汐自己就很喜欢。 买好豆浆,距离九点仅剩七八分钟,谢汐也不饿,跟着江斜就要去教室。 他随口问道:“今天是什么课?”也正常吧,没看课表什么的。 江斜道:“第一天的话,竟然是基础课。” 基础课又是什么课?说起来谢汐连自己是什么专业的都不知道。 江斜还挺照顾自己的变态室友,问他:“你课本都买齐了吗?” 谢汐:“……”好像一本书都没有。 江斜道:“没事,这堂课你看我的,其他的教材,等晚上我和你一起去买。” 谢汐心里一暖,道:“谢谢。” 江斜说:“我们是室友,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谢汐点头,觉得双子斜是个好斜。 走到教室,人已经坐满,本来嘈杂的教室因为谢汐和江斜的出现,而瞬间安静。 谢汐想趁着上课前把豆浆喝掉,所以上了楼就开始喝,这会儿也没停,他用力吸了一口,听到齐刷刷地倒吸气声。 谢汐:“……” 江斜一把抢过了豆浆。 谢汐一脸懵,江斜看到他嘴角的一点奶白色,脑袋嗡了一声:“你嘴……上有豆浆。” “哦……”谢汐舔了下唇瓣。 江斜:“!” 后头的倒吸气声更大了,谢汐放眼望去,看到了一群面红耳赤的年轻人。 怎么了? 江斜一把握住他手,将他带出了教室。 谢汐手都被他握疼了,但这情况实在诡异,他也觉得自己出来比较妥当。 “怎么了?”停在一个阴凉地里,谢汐忍不住问道。 江斜已经平复了心跳,他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魅魔,无奈道:“以后不要在外头喝东西。” 谢汐呆呆的:“好。” 听到他这乖乖的应答,想想谢汐如今的处境,江斜叹口气道:“以后我带早餐回去给你吃。” 谢汐能怎样?还不是老实应下。 再回到教室时,老教授已经到位了。 他看到谢汐倒是面色平静得很,和那些小年轻一点不一样。 老教授严肃道:“既然我们班里有一位魅魔交换生,那么我们今天优先讲一下恶魔基础学。” 这话里每个字谢汐都懂,怎么凑一起就…… 什么跟什么? 老教授大笔一挥,在黑板上写下遒劲有力的两个字——魅魔。 谢汐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 老教授说:“恶魔的种类想必大家也都有所了解,魅魔是大恶魔的一种,主修se欲,他们的伦理观和我们不一样,但我们也要尊重他们的生活习性……” 谢汐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教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抵抗魅魔的诱惑是天使心理学的重要课程,你们有这样的好机会,不要错过,一定要熟背静心咒,像江斜同学那样,在谢汐同学身边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228、崩坏的十界4 同学们纷纷向江斜投去了佩服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年年考第一的学神。 谢汐都顾不上吐槽了,他急需了解现状,急需了解魅魔是什么情况,交换生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使心理学又是什么东西! 老教授怕学生们看江斜的同时看到谢汐,敲了敲黑板道:“来,我们继续了解魅魔……” 同学们还是很好学的,一个个耳朵竖得老高,听得可认真。 恶魔学本来就是新鲜课程,尤其以前还被列为禁制,想学都学不到,如今可以正大光明在课堂上听讲,还有一位纯正的魅魔同学,这大大满足了同学们的好奇心,让他们前所未有地精神专注。 谢汐也听得很认真,哪能想到,一个魅魔还需要仔细听课才了解自己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是另一种解读。 普通学生不敢看他,所以忽略不提。他旁边的江斜是很欣慰的,排除掉放|荡的生活习性,他的室友还是很尊师重道的,听这种他恐怕比教授还更了解的课程,都能做到如此认真,是个认真的好学生。 老教授也挺欣慰的:不愧是魔界的高材生,能够作为交换生来到这边,的确是个好苗子。 一边欣慰,老教授又谨慎想到:坚决不能让年轻老师来任教,被他这样盯着,年轻人是年一万遍静心咒也把持不住的! 好学生谢汐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在认真做着课堂总结。 魅魔,七系大恶魔之一,主修se欲。 简单来说,这个种族就是移动的荷尔蒙,毫无节操可言,以性为食,把这种事当成普通人吃饭喝水一样寻常,不受任何伦理道德约束,随心所欲到任性的地步。 偏偏魅魔都生得极好,骨子里就有惑人的资本,别说单纯的天使,就连魔界的其他大恶魔也很难抵御他们的引诱。 谢汐还总结了一下魅魔的所谓的生活习性: 第一,魅魔讨厌衣服,尤其是晚上,绝不穿衣服; 第二,魅魔喜欢性|爱,这是生存的本能; 第三,魅魔沐浴后会有堪比情|药的香味,一定要避免吸入; 第四,………… 谢汐觉得没必要总结了,就是个死变态没错了! 亏他还以为双子斜是个好斜,待在这么个奇葩世界里的双子斜能好到哪儿去?? 还把自己设定为纯洁禁|欲的天使,谢汐面无表情地想着:回中央后是可以帮他禁禁欲了! 这堂课基本上就是在讲魅魔了,讲完后老教授还特别“人道主义”地来了句:“大家要尊重种族习性,不要以自己的伦理观去要求其他种族,我们要敞开心胸,接受和了解不同的种族,切勿带着有色眼镜,歧视其他种族。” 同学们认真点头,非常认可,谢汐就不一样了,他歧视他自己。 下课后,江斜对谢汐说:“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午饭。” 谢汐有些饿,而且课上教授讲过了,饥饿状态下的魅魔会xx高涨……谢汐怕得很,发誓在这个世界绝不能饿到自己! “好。”谢汐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江斜也是认真听课的好天使,特别了解魅魔,他耳朵轻颤了下,声音紧巴巴的:“你别急,很快就有饭吃。” 谢汐没急,他不是饿到引诱江斜,他是……真的饿。 啊啊啊,江斜大混蛋,回中央就揍你! 谢汐不出声了…… 江斜带他去了食堂,还找了个包间,他对谢汐说:“你等我。” 谢汐点点头。 江斜看了他一眼后飞快挪开视线,走得那叫一个落荒而逃。 包间里有一圈镜面装饰,谢汐看过去,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这眼角下垂,双目湿润,面颊驼红,唇瓣艳红的人是谁! 他只是肚子饿,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难怪江斜会逃走…… 谢汐起身,打算去洗把脸让自己冷静冷静,一沾水后他后悔了。 魅魔注意事项第三条——沐浴后会有特殊的香味。 谢汐自己闻不到,但江斜肯定闻得到。 现在开窗透气还来得及吗? 窗户正对着操场,万一香味传出去了影响其他人怎么办? 谢汐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罪大恶极,他都想去改一下教科书了,把那句不歧视划掉,魅魔这个种族,就应该沦落到鄙视链的最底层,他值得被歧视好吗! 江斜来去匆忙,似乎怕谢汐忍不住偷吃。 偷吃……谢汐脑中闪过这俩字时,冷笑:妙啊,一语双关。 拿来午餐,江斜目不斜视道:“吃吧。” 谢汐没给洗手间开窗透气,而是直接关门堵窗,把所谓的香味关在里头了。 谢汐希望自己正常一些,也不客气了:“我先吃了。” 江斜点头:“嗯。”他一动不动地。 谢汐吃光一份米饭后,饥饿感消退,他不经意地瞥了眼镜面装饰,发现自己神奇般地恢复正常了。 食色性也,江斜同志对这句话的理解很深啊。 谢汐这才有空关注双子斜:“你不饿?” 江斜只顾着念静心咒了,哪还顾得上吃饭:“我这就吃。” 谢汐点点头:“吃完饭还要麻烦你带我去买课本。”他要多了解一下这个小世界,看看江斜的脑洞到底有多大! 江斜一边说:“下午没课,我带你出去看看,只要能赶回来参加迎新晚会就行。”一边起身,走向洗手间。 眼看着他要推开门,谢汐才回过神来:“别……” 江斜已经推开了,一股要人命的香气扑鼻而来,江斜:“……” 谢汐道:“我刚才洗过手。” 江斜不愧是学神学霸优等生,这定力简直堪称柳下惠,他冷静的关上门道:“我出去下。” 谢汐点头道:“好……” 江斜这一去就是二十分钟,再回来时他头发微湿,身上还带着些寒意。 谢汐不用问都知道他去哪儿了,这不是冲凉水澡,这八成冲的是冰水澡! 就这样了,江斜还尽职尽责道:“我不吃了,我们去买书吧。” 谢汐想说:“要不我自己……” 江斜道:“我既然和你成为室友,肯定要尽力照顾你,帮你适应这边的环境。” 谢汐担忧地看着他,心想着:小伙子还行吗? 男人哪能不行?江斜行的很:“走吧,你来这边后还没出去看看吧。” 谢汐也想去看看这个小世界,看看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买书竟然还要去校外,这果然不是个正常世界。 不过校外也没什么特别的,看着和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没太大区别。 当然谢汐的地球妈妈可没有魅魔这种奇葩物种。 江斜已经冷静了,仔细和谢汐介绍道:“这边是大学城,基本都是学生,教授们虽然品级很高,但为了照顾没有毕业的学生,都不会亮出翅膀。” 谢汐点点头,也不好问太多,只能自己偷偷脑补。 江斜介绍了一下就近的超市和步行街:“你有什么缺的东西可以来这里买……”说着他又顿了下道,“当然这边人多,你要是不适应的话,可以喊我和你一起。” 谢汐在心里翻译:不是我不适应,是怕这些大学生不适应吧! 谢汐应道:“暂时不缺什么。” 两人终于到了书店,江斜说:“到了,这里是第一天最大的书店了。” 第一天? 天界的第一天? 谢汐觉得自己理解得没错,可问题是天界这么……人间化的吗? 去了书店后,店员们都忍不住偷看谢汐,江斜带他去了三楼,把他放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教科书都是固定的,我去帮你找,你在这等我。” 谢汐明白,这是在避免他勾搭人呢。 他点头道:“好。”他正好可以趁机翻翻书,了解下现状。 江斜走了,谢汐扫了眼书架上的书,顿时感觉出了与众不同。 这的确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他们的人类社会可没有一整面墙都放不下的天界史…… 谢汐记忆力加强过,阅读能力也快,极短的时间就摸清了很多东西。 这个世界有天界和魔界,和谢汐印象中势不两立的天使和恶魔截然不同,这里大家就像两个国家一样,和睦相处。 天界有七天,魔界有七域,大小规模都差不多。 而且这里的天使和恶魔在发展“神学”的同时也发展了科技社会。 第一天和第一域基本和谢汐理解中的人类社会没太大区别。不管天界和魔界,对于教育都很重视,天使也好,恶魔也罢,想要成年都得修满学分,从所在院校毕业,拿到许可后才能加持翅膀。 在天界翅膀是地位的象征,而毕业成绩居然和翅膀数量挂钩,谢汐看到这里时嘴角抽了抽,有种看到了高考的既视感…… 这边的书籍大多讲得都是“天使”,原谅谢汐,他实在无法把学校里的那些同学带入到神圣的天使身上。 他们真是一点都不像天使! 也就十多分钟,江斜回来了,他抱了一个纸箱子,里面装满了书。 谢汐道:“多谢,我来搬吧。” 江斜说:“我来就行。” 谢汐又道:“结账是去一楼吗?” 江斜说:“只要有学生证,这些书都是免费领取,不用付钱。” 谢汐点头,心想天界的待遇还不错嘛。 他们又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江斜特意带谢汐去内衣区,暗示十分明显了。 谢汐只能买了一包内|裤,表示自己以后会做个穿内|裤的正常人。 回到学校时已经到了傍晚。 天界是在太阳之上,哪怕是第一天也不会有太阳升起,这圣光来自第七天,会根据时间亮起与熄灭。 也正是这个缘故,天说黑就黑了。 谢汐回到宿舍,江斜说:“准备下吧,我们还要去迎新晚会。” 谢汐应了下来。 江斜拿起自己的制服,说:“我去下洗手间。” 谢汐点点头,他其实不介意看江斜换衣服,但显然江斜介意。 也行吧,两人分开换衣服,对谁都好。 谢汐脱下衣服,换上校服时,心里是咯噔了一下的。 昨晚就是洗完澡后没法穿衣服,今晚…… 我草拟大爷! 谢汐眼睁睁看着校服化掉了! 魅魔习性第一条——魅魔讨厌衣服,尤其是晚上,绝不穿衣服。 谢汐嘴角抽了抽,他想说:不是不想穿,是想穿也穿不了啊! 这时江斜从洗手间出来了,他换上了银白色的校服,这带点神父风格的长袍将他笔挺的身体修饰得完美无缺,甚至还笼罩了一丝圣洁的气息。 圣洁的天使斜看到了光溜溜的室友。 谢汐称述事实:“我的校服化了。” 江斜好半晌才回神,他紧绷的声音里有点纵容和无奈:“我知道你晚上不喜欢穿衣服,但这个迎新晚会是要穿好衣服的。” 谢汐翻译了一下,懂了。 江斜以为他为了不穿衣服,才把校服给弄没了…… 229、崩坏的十界5 对此谢汐只想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想! 然而魅魔的节操是写在了教科书上的,他说自己是因为衣服化了才不穿衣服,估计整个天界,连魔界也算上吧,都会当成年度最佳段子来哈哈大笑。 江斜的一双眼睛无处安放,耳朵尖都红了还得装淡定:“不穿校服也可以的,你随便穿件衣服都行。”这语气很宠了。 谢汐诚恳道:“穿什么都会化。” 江斜哄他:“这里不是魔界,你这样出去会引起混乱。” 谢汐:“……”他真知道,他真想穿衣服,可问题是他真的穿不上。 可怜的谢汐就像个改邪归正的骗子,说真话也没人会信。 江斜又道:“稍微穿上衣服好吗?” 谢汐眉心轻皱,很愁。 江斜可算找到了落眼的地方,他不敢看他的身体,那就看他的眼睛吧。 这一看就看到了谢汐眼中的不乐意,他心咯噔了一下,想到课本上的内容,连忙解释道:“我希望你穿衣服不是因为你这样不好看,事实上你这样很好看,只是……” 谢汐愣了下,竟然跟上他的脑回路了。 魅魔以luo体为美,一个劲让他们穿衣服,无异于在暗示他们:你的身体很丑。 这对魅魔来说是极大的侮辱,就像对天使说你生了一对鸡翅膀,是相当无礼的。 谢汐真没为这个生气…… 江斜还在硬着头皮说:“只是太好看了,所以才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说完自己怔住了,心跳如擂鼓。 谢汐无语了:老师这是不小心说出心声了吗! 江斜反应很快了,改口道:“我是说,我们天使都习惯守护美的东西,所以你这么美丽的身体,要自己好好守护。” 这话是在哄三岁魅魔吗! 谢汐心里翻白眼,面上却做出信服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眼见他神态松动,江斜松口气道:“那么我们先把衣服穿好?” 谢汐无奈道:“可是到了晚上衣服就会化,我也没办法。” 江斜:“……” 谢汐又道:“我裹着被子可以吗?被子不会。” 一个美到惊心动魄的魅魔什么都不穿,裹着被子出门,这是让迎新晚会变流血大会吗! 江斜血气上涌,脑袋都烧成一团火了:“必须穿衣服。” 谢汐破罐子破摔了:“真的会化,不信你来试试。” 江斜:“!” 谢汐无所谓的,他俩啥事没做过?穿衣服这种事,江斜不知道死皮赖脸地给他穿过多少次。 但是双子斜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谢汐有点点冷,坐回到床上,扯了个被子给自己盖了盖。 还没入秋的天气,被子都被薄,这要遮不遮的模样只会更诱人。 江斜只是个禁|欲的天族,又不是真的不行,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 不行,如果受不住诱惑,他就会被调离这个宿舍,回头其他人和谢汐同寝室,那…… 得亏谢汐不知道这些,否则他肯定会感慨一句:原来陈年老醋能治好色心。 江斜为了不换寝室,硬是答应了:“那我来试试。” 谢汐老神在在道:“有劳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谢汐这魅魔的身份还挺到位,明明他没穿衣服,却愣是能把穿戴整齐的圣洁的天使斜给弄到浑身不自在。 还帮忙穿衣服呢,谢汐怀疑江斜需要脱衣服散散热。 第一身衣服,江斜满头大汗给他穿好后……融化了,衣服就这样像空气一样消失了,雪白的躯体就这样近在咫尺。 谢汐道:“你看,我没骗你。” 江斜轻叹口气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说着他修长的手指点在了谢汐的眉心。 谢汐微怔,不懂他这是干什么。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凉意从眉心涌入,他满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 这时江斜扶住了他,让他靠坐在床头。 谢汐满目疑惑。 江斜连忙给他穿戴整齐,谢汐像个布偶一样任他摆弄,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神奇的是,这次穿好衣服,衣服没再化了。 谢汐微讶。 江斜也是一副“你看这次衣服没化”的表情。 谢汐缓了会儿后明白了…… 江斜禁制了他的“魔力”,所以衣服就不会化掉了? 这算什么?他穿不了衣服真是因为自己不想穿? 他绝对没有! 可江斜已经把“证据”扔他面前了…… 见他满脸不高兴,江斜又在他眉心点了下,温声道:“要是实在不想穿衣服就算了。” 他一撤掉禁制,恢复了魔力的谢汐,身上的衣服立马化掉。 谢汐都顾不上嫌弃这被动技能了,他好奇的是江斜竟然准他光着出门? 江斜毕竟是江斜,醋是本体。 他道:“不去参加迎新会也没什么。” 原来是放弃迎新会了。 谢汐道:“迎新会不是很重要吗?”说完他就后悔了,果不其然,江斜的眼神变成了‘你们魔界的迎新会都是不穿衣服参加的吗’? 谢汐哑口无言,他的魔界不这样,江斜的魔界是不是这样就看他的黄色脑壳里装了什么了! 偏偏这个最污的男人非要装圣洁天使,还耐心哄他:“要去就得穿衣服,不穿衣服就不去了。” 这看似是道选择题,其实就一个选项,反正怎么选他都是个变态。 他想去,可惜穿不上衣服。 他不去,那就是百分百不爱穿衣服的了。 谢汐没得选,他翻身上床,裹好被子道:“不去了。” 这模样是生闷气了。 江斜设身处地一想,觉得自己这是在扼杀魅魔的天性,道歉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知道让你穿衣服就像让我们不穿衣服一样难受……” 听到这话,被子里的谢汐差点喷了:江老斜你的脸呢! 难怪颜神他们总爱骂他,谢汐也体会到其中精髓了,真是不骂不舒服! 江斜还在换角度思考:“你能作为交换生来到天界,肯定是魔界新一代翘楚,是最优秀的学生,我也看得出你勤勉好学,听课认真,且对天界历史很感兴趣……”他看到了谢汐在书店时翻天界史。 江斜继续道:“你只身一人来到陌生地方,会不适应是正常的,我们慢慢来好吗?既来之则安之,这边就是得好好穿衣服。” 谢汐不想说话。 江斜继续宽慰他:“只要你在外头好好穿衣服,回到宿舍你就可以不穿,我肯定不管你。” 瞧瞧他这委曲求全的语气,瞧瞧这纵容包容的态度,瞧瞧这善解人意的姿态。 谢汐:“……”他觉得自己等不到回中央了,他现在就想家暴! 说到后来,江斜更是很讲义气道:“我也不去迎新晚会了,我在宿舍陪你。” 多好、多善良、多圣洁的天使斜,真是为不爱穿衣服的魅魔汐操碎了心。 最后两人都没去参加迎新晚会,这也没办法,谢汐就是不肯穿衣服(滚),江斜怕他孤单,名正言顺地留下来陪他。 中途还有老师来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详情后他直夸江斜:“这样处理很好,不穿衣服的魅魔对于学生冲击力太大,会引起混乱,但我们也的确不该委屈交换生,应该尊重他的选择,江斜同学,辛苦你多陪陪室友了。” 江斜矜持道:“没什么。” 屋子里的谢汐,白眼都开翻上天了。 可辛苦了,辛苦死他这设计出这样的奇葩世界了! 天使斜和魅魔汐的校园生活正式拉开序幕了。 江斜非常照顾谢汐了,一日三餐准时送到,生怕饿着谢汐他会去勾搭人。 晚上也关门堵窗,给他自在的光溜溜空间。 谢汐这么些天也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透彻了些。 天界和魔界和睦相处,为了更加尊重以及了解彼此,每年都会有成绩卓越的交换生来对方学校体验。 谢汐作为魔界的交换生来到了天界学院,按理说也会有个天界的学生作为交换生去魔界。 谢汐起初还挺担心这个同胞的,他来天界是从不穿衣服变穿衣服,天界交换生去了魔界可是从穿衣服变不穿衣服…… 哪个更惨,一目了然。 后来谢汐明白了,原来交换不是同时进行的。 比如现在谢汐在天界,等一年后才会有天界交换生去魔界。 谢汐心思一动,问江斜:“明年你会和我一起去魔界吗?” 江斜顿了下道:“得看我能不能通过考核。” 谢汐眼睛一亮:“什么考核?” 这时两人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江斜见他这样,问:“你想我去魔界吗?” 谢汐当然想,再说他相信这个考核连江斜都无法通过,其他人更别想了。 谢汐点点头:“你这么照顾我,等去了魔界我也会好好照顾你。” 江斜嘴唇扬了扬,表情十分受用。 谢汐又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考核?” 江斜看了他一眼,嗡声道:“等年底你就成年了,我必须经受住成年魅魔的诱惑,才有资格去魔界做交换生。” 谢汐帮他翻译了一下:“就是说年底的时候由我引诱你,你能撑住就行?” 江斜还真好意思应下来:“对。” 谢汐:“………………” 江斜以为他不放心,承诺道:“我会尽力争取。” 谢汐嘴角抽了抽:“我会手下留情。” 江斜摇头道:“你留不了情,刚成年的魅魔,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神魂颠倒。” 谢汐无言以对,鬼知道这都是些什么奇葩设定。 忍了这么久,江斜可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不过我们私下里可以稍加练习。” 谢汐:“嗯?” 江斜轻声道:“你平日有时间了,尽量引诱我,也许我的抵抗力会与日俱增。” 230、崩坏的十界6 他说得如此顺理成章,以至于谢汐都没反应过来。 半秒钟后…… 谢汐内心有焰火上天:老师咱能要点脸吗!这么见鬼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江老师可他|妈正经了:“还有十个多月,循循渐进的话,我觉得自己能通过最后的考核。” 谢汐:“……………………” 江斜也十分含蓄了:“当然我只是提议,你觉得麻烦就算了。” 讲道理谢汐要真是个魅魔,哪会不接受这种提议? 这对他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有什么好麻烦的? 谢汐发誓自己一定不会忘了这个世界,回到中央一定好好和江老师商量下,脸不在了咱们可以再画个,千万不能不要脸啊! 于是,考核前训练就这么定下了。 江斜还挺有计划:“不要在外面进行,我撑得住,我怕其他天使撑不住。” 那是,普通天使哪像您这样臭不要脸。 江斜又道:“……留到晚饭后吧,一天一次,逐渐递增。” 是不是还得分疗程啊? 江斜看向谢汐,认真问:“可以吗?或者你有什么别的建议,我们商量着来。” 谢汐在心里翻个白眼:你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我还提什么建议,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谢汐面上当然是哄着他的:“好啊,我没建议,就是要怎么逐渐递增?” 他故意这么问,想看看江斜还能怎么“安排”。 江斜清了下嗓子道:“晚上再说。” 谢汐应道:“好,我一定好好配合,争取让你一年后通过考核。” 勾引一年还要坐怀不乱,这真的不是自我折磨嘛江老师! 白天的课结束,晚饭时还有小伙伴来问:“一起吃饭吗?”眼睛落在江斜身上,眼神使劲瞥向谢汐。 已经开学一个月,同学们也熟悉了些,由其他们这个班被强化了静心咒,一个个清心寡欲得可以出家当和尚了,哦这边是天使,宗教不同,当不了和尚。 总之小伙伴们定力够了,不至于看了谢汐就面红耳赤想三想四,甚至还想来亲近下。 江斜看向谢汐:“要去吗?” 谢汐心道:假惺惺。 他天一黑,衣服就要化,哪敢和人出去吃饭? 江斜是明知故问。 谢汐摇头道:“晚上不想出去吃饭。” 江斜告诉过他晚上出门必须穿衣服,否则就尽量别出门。 魅魔这种视衣服为死敌的种族,自然是选择不出门。 江斜看向同学道:“谢汐不去,我也不去了。” 同学略有失望,也没强求,只道:“那下次在一起。” 江斜客套地笑笑。 谢汐在心里说:不会有下次的,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这阵子谢汐也仔细研究过这个世界,试着摸索了崩坏的痕迹,但没什么线索。 双子斜这边也没太多双子座的性格特征。 当然谢汐对这些并不纠结,白羊和金牛斜也都没太多星座属性。 再说了,所谓星座性格也是很片面的东西,太较真反而会走歪。 至于为什么光团会以星座命名,谢汐就更没有头绪了。 其实这都无所谓,反正他已经在江斜身边,只要不和他分开,线索早晚会浮出水面。 拒绝了同学的邀请,两人单独吃过晚饭后,谢汐“热忱”问道:“我们这就开始练习?” 江斜眼睫颤了下,身体明显紧绷。 谢汐察觉到了,真是好气又好笑,明知道自己要撑不住,还非要练习,这不是找罪受嘛! 江斜点头道:“好。” 谢汐弯着眼睛看他:“我要怎么做?” 江斜眼睁睁看着他的衣服化掉,脑袋嗡嗡作响:“先……牵手吧。” 谢汐差点没笑出来,搞了半天就先牵个手? 这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牵手也算引诱吗?”谢汐问得很魅魔了。 江斜大概想说:你站在我面前就是巨大的诱惑了。 当然他没说,而是死要面子道:“循循渐进,从最开始的接触开始。” 谢汐就想看看这双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啊,像这样吗?” 他伸出小指,勾住了江斜的手指。 江斜:“!” 谢汐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来了兴致:“还是这样。”他手掌对着他的手掌,两人十指相扣。 在众多牵手方式中,十指相扣绝对是最动人的。 你的手指在我的手指之间,我的手指在你的手指当中,两个手掌贴得密不可分,仿佛两颗心撞到了一起。 谢汐是稳得住的,毕竟早习惯了。 江斜就……仿佛那蒸汽火车,轰隆隆地不知道开往何处了。 谢汐故意问他:“这样可以吗?” 江斜用力扣住他的手,声音沙哑:“可以。” 谢汐快要笑死了——握个手就这样,是得循循渐进得好好练练了。 三天后,江斜能够适应握手了,可以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时候还面不改色,至于心嘛,跳多快就不知道了。 眼看着可以进行下一步了,魅魔汐无师自通,主动碰了碰他的身体。 隔着衣服碰,江斜就立马握住了他的手:“今、今天先这样。” 说罢他去了洗手间,里面是哗啦啦的水声。 江斜再出来,发间冒着冷冷的湿气,这已经是十月了,冰水澡还是很糟糕的。 谢汐怪心疼的,忍不住说道:“这么辛苦的话……” 江斜说:“要好好训练的,我希望一年后能跟你去魔界看看。” 谢汐道:“为什么要定这样的考核?” 江斜看向他道:“你是想问为什么天界要禁|欲吧?” 这个问题谢汐大体是懂的,不过魅魔汐不懂,江老师想开课,那就讲一讲吧。 谢汐配合问:“性|欲是本能,为什么要抑制?” 江斜似乎很喜欢谢汐问这个问题,他拿起被子给谢汐裹紧,让他靠在了床头道:“其实天界不禁|欲,但却不能随便和人发生关系。” 谢汐认真听着。 江斜视线很温柔,低低的声音也很好听:“如果和喜欢的人,在爱情的基础下发生关系,那绝对比纯粹的纵|欲要快乐得多。” 看到这样的江斜,听到他这样的话,谢汐心中泛起了丝丝甜意。 虽然总骂他是个流氓,但在江斜的骨子里,的确是爱大于性的。 在中央时他乱来个没完,可那也是基于爱谢汐,基于心中的爱太满,想要表达给他,才没完没了。 谢汐不出声,江斜以为他在思考,又说道:“直白的性是可以抵御的,爱情才是让人无法抵抗的存在。” 克制得住生理上的**,却管不住飞走的心。 谢汐忍不住笑了。 江斜也跟着笑了:“听不懂吗?” 谢汐道:“魔界的爱和天界的不太一样。” 江斜轻叹口气道:“其实一样的,爱上一个人都会忍不住想独占他。” “有道理,”谢汐点点头道:“我明白一些了。” 江斜道:“慢慢来,在天界这一年你会了解到更多。” 谢汐道:“我也会努力帮你通过考核的。” 江斜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大体就是痛并快乐着。 当两人进行到谢汐坐到江斜大腿上时,江斜收到了一个竞赛邀请,要去第四天。 谢汐以为自己能跟着去,谁知…… 江斜说:“第四天的圣光比较强,你去的话可能会很不舒服。” 虽说天界和魔界和睦相处,但毕竟种族不同,多年的生存方式也不是说变就变得了。 谢汐道:“要去多久?” 江斜道:“最多一个周。” 七天啊……谢汐拧了拧眉。 江斜宽慰他:“你放心,我不在的时候班长会帮你准备三餐。” 吃饭是大问题,魅魔千万不能饿着,饿了要乱子。 谢汐点点头,道:“那你早去早回。” 江斜道:“会的。” 两人住一起这么久,冷不丁分开会不适应也正常。 临走时,江斜很隐晦地嘱咐谢汐:“晚上不要乱出门。” 魅魔晚上不穿衣服,江斜很怕自己不在,谢汐光着就出去了。 谢汐明白他担心什么:“我才不会出门。”衣服天黑就化,出去干嘛,让人当成神经病围观? 江斜略微松口气,又道:“那我走了。” 谢汐应道:“嗯。” 没想到江斜真的出去了,谢汐真以为自己能跟着去的。 不过也就七天,很快就过去了,谢汐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 负责他三餐的班长是位静心咒满级的天使,见着谢汐的时候都念念有词。 谢汐也不敢和他说话,生怕他“破戒”。 日子眨眼即逝,再过两天江斜就回来了,谢汐还挺想他的。 因为这个世界的背景比较玄幻,谢汐没敢用神鉴乱画东西,万一被发现了也很难解释。 面对未知的设定,还是尽量保守些,免得节外生枝。 第六天的时候,谢汐下午课结束打算回宿舍。 这边的白天和夜晚切换是很准时的,基本上七点一过就是夜晚,谢汐的被动技能融化衣服就会发动。 为了不折腾去买衣服,一般谢汐都会提前回宿舍,早早把衣服给脱下来,也省得融化了。 六点四十的时候,谢汐走到了宿舍楼,正要上楼,他就被人一把拉住。 谢汐反应过来是已经被人给拉到了台阶下。 好在谢汐身体素质好,站的很稳,没摔跤。 只是他心情不快,眉心皱了起来——任谁被这样突兀地拉一下,也会生气。 来人喘着气,又紧张又不安:“谢、谢汐,你……你能和我睡一次吗,就一次,一次就行,我怎样都可以,你让我怎样都行。” 谢汐愣了下,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看校服应该是高年级的学生,面孔是完全陌生的,谢汐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谢汐一直被江斜护着,基本不怎么接触其他天使,会没印象也正常。 这位天使紧张得面色苍白,眼中却全是炽热的癫狂:“我知道你不在意的,没关系,你就把我当成泄|欲……” 谢汐耳朵一颤,感觉到了江斜的气息,这家伙回来了? 不会在偷看吧? 当然他在不在,谢汐都会拒绝的,不过他在看着的话,这话就要说的大声点点了。 谢汐掰开了这位陌生同学的手,认真回道:“这里是天界,我会遵守天使们的规矩,不会和没有爱情的人做任何事。” 同学明显呆住了。 谢汐道:“师兄请你冷静下,这样的性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提前完成竞赛,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江斜看到了和人拉扯的谢汐。 那瞬间,冰寒刺入骨髓,把他整个都冻住了。 他担心了七天七夜,吃不下睡不着,还是…… 紧接着,江斜听到了谢汐的话。 ——谢汐拒绝了,一个以性|爱为食的小魅魔拒绝了这样的邀请。 一股热流充盈了胸腔,让江斜体会到了难以言说的悸动。 231、崩坏的十界7 眼看着天要黑,江斜大步走出,挡在了谢汐面前。 他从背包里拿出水壶,开了盖子兜头给了这位晕头转向的学长一脸。 失心疯般的学长一脸懵逼。 江斜面无表情道:“师兄请自重。” 因为隔开了谢汐和他的距离,这位同学一副恍然惊醒的模样。 这模样可真像中邪了! 谢汐老实藏好,不去刺激他了。 大白天的被人用这样的话约x,实在是太诡异,他也需要静静。 清醒过来的同学一脸羞愧,脸羞臊得通红,磕磕巴巴道:“我……我真是疯了……对不起,对不起……”一边道歉,他一边在江斜冰冷的视线下麻利跑路。 总感觉再不跑要挨打。 江斜回身看向谢汐。 谢汐眼中全是惊喜:“你回来啦,不是说要七天吗?”这才第六天晚上。 江斜神态一下子软下来:“提前结束了,我就先回来了。”他担心得日夜难眠,生怕回来后小魅魔已经跟着别人跑了。 谢汐道:“怎么样?竞赛结果如何。” 江斜含蓄道:“没给学校丢脸。” 谢汐问:“一等奖吗!” 江斜嘴角扬了扬:“特等奖。” 谢汐:“……”行吧,你设计的世界你当天王老子都没毛病。 “真厉害。”谢汐捧场道。 江斜道:“你也很厉害。” 谢汐纳闷:“我又没去参加竞赛,厉害什么?” 江斜说:“刚才你的回答很好。” 原来是这码事,谢汐心里闷笑——什么时候拒绝约pao都能被称之为厉害了! 谢汐配合他道:“你都教过我了,我当然不会破坏天界的规矩。” 江斜嘴角笑意估计比拿了特等奖还浓:“晚饭吃了吗?我带了第四天的特产。” 谢汐道:“我吃过了。”他可不敢饿到自己。 江斜:“那就明天……” 话没说完,谢汐打断道,“是什么特产?尝尝嘛,我肚子还有点空地。” 他挺好奇天界能有什么好吃的,第四天肯定比第一天更像回事。 而且有神鉴在,他多接触东西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 江斜道:“是雪云饼,走,先回宿舍。” 谢汐点头,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 江斜耳朵尖微红,想说在外面不能引诱他,又忍不住把他的手给整个包住。 没事……这里没人…… 一回了宿舍,谢汐怕衣服化了,赶紧先脱衣服。 江斜:“……” 谢汐真的是为了节约,买衣服又浪费钱又浪费时间,很麻烦好嘛。 他兴冲冲问道:“雪云饼呢?” 江斜需要的不是雪云饼,而是一大盆雪花化成的冰水,给自己好好降温。 “咳,”六天没看的江斜一朝回到解放前,十分受不住,他别开视线道,“天气冷了,你先去裹好被子。” 谢汐很体谅他,捞起床上的薄被把自己裹好。 雪白的被子裹着雪白的身体,露出的小脑袋漂亮又精致…… 江斜只觉热流涌过,捂着鼻子去了洗手间。 谢汐:“………………” 感觉之前的循序渐进全都白循序了,出去六天,回来比以前还不中用了! 整理好自己的江斜可算出来了,他从背包里拿出雪云饼,对谢汐说:“我觉得有些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谢汐看到了放在黑色包装盒里,如同天边云多一样轻飘如雾的圆饼。 “好漂亮。”谢汐忍不住说道。 的确是非常好看了,雪云饼这名字乍听之下没觉得怎样,看到实物后才发现雪云两字是这样的贴切。 圆圆的,只有巴掌大的小饼,像是用一团云朵揉成,还带着雪花的晶莹沁凉,好看得不得了。 江斜道:“尝尝吧。” 谢汐点头,捏起来一个,这雪云饼看起来云里雾里的,却很容易就能捏到,触感也不黏稠,非常清爽。 谢汐咬了一口,才发现这云絮般地外皮是酥得,丝丝缕缕得酥,包裹着里面米色的馅料,味道说不出得好。 “好吃!”谢汐毫不客气地赞叹。 江斜似是松口气般:“你喜欢就好。” 谢汐一连吃了三个,要吃第四个时江斜道:“晚上吃太多会不舒服,留着明天吃。” 谢汐这才发现:“你不吃吗?” 江斜道:“我不爱吃甜的。” 谢汐道:“不甜的,很好吃。” 江斜顿了下,轻声道:“留着给你吃。” 第四天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江斜要不是去参加竞赛,也没资格出入那里,所以这雪云饼是很难买到的,他舍不得吃,想全留给谢汐。 谢汐哪能不懂? 一时间他也觉得有些太甜了,不是雪云饼甜,而是从心口涌上来的甜味覆盖了整个口腔。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反正谢汐是这么觉得,江斜怎么想就不管了,两人黏糊得很,不知不觉就到了睡觉时间。 江斜去参加竞赛前,两人的循序渐进已经发展到了抱一起睡觉的地步。 对于这个进度,谢汐感觉江考生的私心很重。 只是抱一起睡觉这事,江考生怕是能练一辈子。 江斜洗漱完后,谢汐裹着被子爬上他的床。 刚洗完澡的江斜觉得自己还需要洗个澡,或者睡在水龙头下。 谢汐看他:“已经耽误了七天,我们要继续练习。” 不就是不要脸嘛,谁不会? 江斜同手同脚地上床,把人抱入怀里的动作倒是麻利得很。 谢汐低头偷笑,故意往他怀里靠了靠。 江斜备受折磨,有点高考考生的滋味了。 谢汐心思一动,小声道:“我这样是不是爱上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像龙卷风般把江斜同学给甩上天。 这瞬间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像被人扔了个□□。 感觉到某人的臂膀用力,谢汐又给他降降温:“好像也不是?我们这样只是在帮你练习,是为了让你去魔界。” 他这脑回路没问题吧,谢汐觉得自己是近墨者黑了。 江斜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 谢汐帮他说道:“只有相爱的两人才会这样亲密,我们现在这样,在天界就是相爱的吧?” 江斜心颤颤悠悠的。 谢汐给他醒神:“当然我们情况不一样,我们主要是在练习。”让你给自己挖坑,掉进去了吧,爬不出来了吧! 双子斜的心态很好,不仅会给自己找福利,还会夹缝中抠糖。 “你为什么要陪我练习?” 谢汐:“为了让你通过考核啊。” 江斜:“我通过考核又怎样?” 谢汐:“通过考核你就能去魔界了!” 江斜干咽了一下,又问:“为什么想我去魔界?” 谢汐知道他想听什么,也乐意说给他听:“因为不想和你分开……” 话没说完,他的嘴巴被堵上了。 循序渐进的江考生挑战了超纲题,并且想越过高考,直奔大学课程! 这夜深人静,孤男寡男,一张床上,都亲成这样了,还能停下来…… 双子斜真不是一般人,谢汐服了。 江斜气喘吁吁道:“记住了,考核的时候,千万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 谢汐也在喘气,一时间没理解他的话。 江斜道:“你这样说,我就真的没法和你一起去魔界了。” 谢汐:“……” 所有诱惑都比不上一句含含糊糊的喜欢吗? 想说他没出息,又觉得他实在太有出息。 谢汐不敢逗他了,怕真把人给逗坏了,他老实缩在被子里:“嗯。” 江斜又心痒,问道:“为什么不想和我分开?” 谢汐反问他:“这需要理由吗?不想分开就是不想。” 江斜用力抱住他,觉得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被魅魔蛊惑没什么,兜头一瓶凉水就能冷静下来。 爱上魅魔才是真的完了…… 可江斜管得住自己的身体,却实在管不住心。 他喜欢这个小魅魔,也许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已经是万劫不复。 谢汐真觉得江斜过不了交换生考核。 他特地了解一下往届的情况,这种交换生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基本上四年一次,校内始终保持着一个交换生的存在。 也不是每一届都有魅魔做交换生,像之前很多届都不曾有过魅魔交换生。 当然其他大恶魔也好不到哪儿去,像是主修贪婪的大恶魔,那一年经济院的毕业率一落千丈,一个个都不正经上课,下海捞钱去了! 还有主修暴怒的大恶魔,他在的时候,体育院简直成了黑涩会,动不动就要去和其他学校干架,全成了古惑仔! 主修懒惰的大恶魔更迷,凡是他走进去的课堂,本来只有一成学生在后面睡觉,他来可好,百分百全睡,包括讲台上的年轻讲师…… 主修暴食的大恶魔让学校食堂苦不堪言,每天三顿饭变成六顿饭,伺候一堆饿死鬼投胎的学生,简直能把人累秃头! 谢汐看得津津有味,和前辈比起来,自己这个魅魔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翻到了学校论坛,发现自己刚入学那会儿有很多讨论自己的帖子。 如下贴—— “完了,根据前辈们的经验,我们法学院会不会沦为ji院?” 下面跟帖很好笑:“什么ji院?文明点,是青|楼。” 有回复语重心长道:“难怪法学院的宿舍楼是青色的……” 戏多的已经开始角色扮演。 几百楼后,有人封楼了——散了散了,我们院有个法力高强的江大师,已经把魅魔小妖精收入囊中,各位的青楼梦可以醒了。 谢汐看到这里,真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一年时间过得挺快,眨眼功夫就快过去了。 距离考核还有一个月,江大师能不能过关,就看此时了! 232、崩坏的世界8 临考一个月,正是突击的好时候。 江考生怎么会错过?那必须临阵磨枪,又快又光! 谢汐乐意陪他。 这近一年他发现了,这个小世界问题不大,大概顺着江斜的心意,把他哄开心了,就能一起离开。 会有这样的推测,是因为谢汐想明白了一件事。 准世界的崩坏程度肯定有强有弱,不是一样的。 比如有的准世界原等级高,参与的魂意也多,那么一旦崩坏,就会很严重,修复难度相对会高得多。 比如之前的谢总统的那个准世界,总共有四个魂意,崩坏后问题就很大,修复起来也麻烦。 这些被糅合的小世界,难度肯定相对较低,否则也揉不到一起。 估计每个世界原先也就两个魂意的样子,被抽走一个后,另一个也能撑起半边天,暂时稳住世界全貌。 再加上江斜本体也进入到这个世界,相当于一根支柱,所以世界才这样平和稳定。 谢汐的修复任务更像是在稳住魂意。 在魂意信念坚定的时刻,似乎这个世界也就立住了。 虽然魂意离开后的准世界是不完整的,却不会继续恶化,只等谢汐和江斜重新设计。 关于离开十二界后怎样谢汐并不慌,当务之急是眼下的修复任务。 其实这挺奇妙的,明明前途未知,但谢汐的心是安的,好像回到中央,好像只要江斜收回所有魂意,一切都无所畏惧。 就是这么矛盾,人会因为一个人无限胆怯,也可以因为他无限勇敢。 关于考前特训,江考生很有章程,他对谢汐说:“今晚你可以多和我说说话。” 他俩一起睡的时候,江斜是不敢让谢汐出声的,只是抱着人就浮想翩翩了,再听到他的声音,哪受得了? 可为了最后的考核,江斜决定挑战最高难度,逼着自己适应。 谢汐也是服了自己这沙雕爱人,配合他:“要不要睡一个被窝?” 江斜一本正经道:“一步一步来,我先适应了你的声音。” 谢汐憋笑憋得很惨了:“就剩一个月了,不加大力度会来不及吧?” 江斜稳扎稳打:“欲速则不达。” 谢汐心里都笑疯过去了,面上还得忍着道:“有道理。” 他这乖模样让江斜心软软的,忍不住说道:“我一定会拿到交换生的资格。” 这是在向谢汐承诺,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谢汐信的,他用力点头:“没问题的!” 半个月,眼看江斜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谢汐灵机一动,想到个妙招。 他向江斜提议:“我们做吧。” 离疯只差一线之隔的江斜以为自己幻听了。 谢汐这回真不是故意逗他,他诚心诚意地为他分析问题:“反正最后的考核就是忍住诱惑,又没说之前不可以,我们在考核前多做,到时候你就不想了。” 谁能想到,那朵单纯简单的小蔷薇会张口说出这样魅魔的话。 江斜脑袋轰隆隆的,犹如饿到眼绿的狼见到了香喷喷的肉。 谢汐靠近他一些问:“行吗?” 江斜望进他深黑的眸子,仿佛要透过这扇心灵之窗看清他的灵魂:“你忘了吗,我和你说过的。” 谢汐当然记得,他眼神没躲闪,就这样满是赤城地直白看他:“对啊,我喜欢你。”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起,把满脑子滚烫岩浆的江斜给定住了。 谢汐可不是随口说说的,他认真说道:“这一年我仔细研究过,谈恋爱的话,不就是两个人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饭聊天,一起散步逛街,睡前说晚安,醒来说早安……” 他俩这一年何止是谈恋爱,简直是热恋好嘛! 江斜冷静了一些,心里又甜又紧张:“这样的生活,你讨厌吗?” 谢汐瞪他一眼:“讨厌的话又怎么会想带你去魔界?” 是啊,讨厌的话,谢汐就不会这样配合地帮他“训练”了,归根结底,他是想这样和他继续下去。 江斜心中犹如打翻了蜜罐子,齁得他嗓子眼发痒:“我也是。” 谢汐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们是相爱的,那我们就可以做|爱了!” 鬼知道江斜是控制住身体,不扑上去吻他的。 “不行的。”江斜闭了闭眼道,“如果真的发生了,等那天我肯定忍不住。” 一辈子没吃过巧克力,还能说这东西黑漆漆的黏糊糊的,肯定不好吃。 一旦尝过那甜味,再见着了又怎会不想? 谢汐还真没想到这茬…… 江斜轻吁口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你去魔界。”绝对不想和你分开。 他没说完的话,谢汐却是明白的。 他能怎么办呢? 面对这样的爱人,谢汐只能被浓浓的糖浆包围,甜到再也不想吃甜食。 这一个月的突击课程在江考生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谢汐怕他难受,也不故意逗他,可以说十分收敛了。 偏偏江斜还体会到了他的好意,一时间又是忍不住又是必须忍住,遭的罪是一点没少。 谢汐也是服了他了,索性老老实实的,默默等待最后的考核。 关于魅魔成年,谢汐也是仔细查过的。 天界这边记载得很含糊,只说会非常惑人,一般人很难把持住。 谢汐觉得魔界那边可能有更加详细的介绍,但是他课业繁重,没时间去魔界查。 再就是谢汐毕竟不是真的魅魔,对魔界很不熟,万一回去招惹了其他事,也是麻烦,所以他安心等着,想和江斜一起过去。 总归也就那档子事了,只要两人独处一小时且江斜纹丝不动,那就通过考核了。 谢汐肯定会帮江斜“作弊”,助他一臂之力的! 这么想着,最后的日子终于来临。 谢汐这个“监考”比考生还紧张:“没问题吧?” 江斜临近这时了,反而不紧张了:“没事。” 谢汐道:“我们就面对面坐一小时,不难的!” 抱着睡一宿都没事,这算什么? 江斜知道可能肯定没这么简单,但也不想谢汐担心,应道:“嗯。” 所谓魅魔成年,不是年龄到了就成年,而是要进行一个洗礼。 天界这边是加翅,魔界根据主修不同,洗礼的模式也不一样。 因为这次是魅魔交换生,所以仪式是和魅魔相关的。 学院这边早就知道了仪式的步骤,已经为谢汐做好准备。 谢汐没想太多,站到了阵法中心,老师们对他说:“闭上眼,放松身体,仪式会为你解开枷锁。” 谢汐照做,听到了老师们吟唱的声音。 咒语的内容起初还挺清楚的,慢慢的谢汐就听不太清楚了,他只感觉到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桎梏,伴随着一道道玫红色的线冲向四肢百骸。 他看不到外界的一切,只能看到身体里的躁动,那玫红色所到之处点起了阵阵热火,他眼睁睁看着那一团团的星火迎风疯涨,最后连成一片,把他整个人都给烧着了。 难受…… 很难受…… 谢汐睁开眼,看到江斜时他想都没想便贴近他。 江斜一怔,声音焦急:“怎么了?谢汐,你……” 他被谢汐给吻住了,这是个灼热的滚烫的要人命的吻。 可是这远远不够,谢汐几乎失去理智,说了什么话也记不清了,他只想挨着江斜,紧紧靠着他。 江斜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他见怎么都唤不醒谢汐,焦躁得夺门而出。 看到江斜出去,谢汐难受道:“别……江斜,你别……”说不出话,不想他走的话完全说不出来。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谢汐隐约听到了老师们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仪式是正确的,他已经成年了。” 江斜震怒道:“他这状态明显不对!” 接着又是一阵来回的走动声,有人说道:“有了!要这样的记录!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举行了成年仪式的魅魔是需要性|爱的,否则他会受极其痛苦。” 江斜的眉心皱到了一起。 老师们犹豫了。 江斜低声道:“把他交给我。” 有老师说:“你还在考核中,要是……” 江斜道:“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放下这句话,江斜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 谢汐上前,紧紧抱着他:“江斜……” 江斜拍拍他后背道:“别怕,我在这。” 谢汐滚烫的唇落在了他的脖颈…… 江斜坚持了这么久,在最后关头放弃。 可有什么办法? 他可以忍受一年的痛苦,却见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难受。 如果这就是“诱惑”,江斜的确撑不住:能为他驱逐痛苦,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谢汐醒来时那叫一个通体舒泰,夸张的是他感觉自己体内有着充盈的力量,仿佛动动手指就能推倒一座山。 好神奇,成年的魅魔…… 山没推倒,谢汐看到了抱着他的江斜。 两人…… 混乱的记忆涌上来,谢汐脸一热,推江斜:“考核失败了?” 问了也白问,明摆着的事,努力了一年多的江斜一败涂地。 江斜睁开眼,看到精神抖擞的谢汐,问道:“感觉怎样?” 什么怎样,流、流氓! 江斜知道他是误会了,解释道:“你成年时发生了罕见的异变……现在好些了吗?” 谢汐记起来了,自己的确有一阵子非常痛苦,痛苦到仿佛身体都被火烧火燎…… “没事,”谢汐道,“感觉身体轻盈,好像一口气睡了十晚上。” 江斜眼中带了笑意,说道:“你昨晚一宿没睡。” 谢汐:“???” 江斜在他的唇上吻了下,压低声音道:“我的腰都快断了。” 动个不停,是真的需要体力。 谢汐脸红透了。 魅魔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在中央谢汐每次都累得要死要活,在这里他一宿没睡,早上居然一点不累,精神饱满,身体轻快得能出去跑个马拉松。 要是每次做完都这样,那他还真…… 咳……不能被江斜洗脑,会有这样奇葩的设定,都是他自己想的! 谢汐又问:“所以考核是失败了吗?” 一响贪欢之后分别两届,双子斜这么惨的吗? 江斜握住了他的手,慢慢说道:“还有机会。” 谢汐微讶:“怎么说?” 这可真是“绝地逢生”,虽然江斜沦陷,但情况太特殊,得知这边消息的魔界发来热电:“幸亏江斜没有为了考核而不管谢汐,如果放他一个小时,他最后会爆体而亡的!” 普通魅魔成年都没这样凶险,但谢汐这次是真的危险,天界这边只以为他很痛苦,还真不知道会危机生命。 谢汐呆了呆:“所以呢……” 江斜道:“所以这次考核无效,他们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 233、崩坏的十界9 谢汐一时无语,真行啊江斜同学,吃干抹净还可以重来一回,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不愧是世界意志的化身,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江斜道:“你放心,我一定不和你分开。” 之前还委婉地说一起去魔界,劳动一晚上有底气了,敢说的更直白些了。 谢汐能怎样?还不是看他秀。 说来说去,江斜还是操心他的健康:“身体真的没事了吗?” 谢汐一点都感觉不到异常,他道:“感觉力量充沛。”不愧是以性为食的魅魔,非一般的体质。 “那就好。”江斜转念又很疑惑:“为什么你的成年仪式会这样凶险?” 谢汐也想知道,他为了这次考核做过不少功课,尤其自己成年这一块,他更是仔细查过。 别的魅魔都没有这样的情况,怎么轮到他就非x不行了? 当然这可能是魂意的小心机,但再怎么心机,世界逻辑是要遵循的,所以他会这样肯定有个合理的理由。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谢汐反问:“魔界那边没说吗?” 江斜道:“没详说,只说有危险,却没说为什么。” 谢汐没出声,因为他知道的只怕比天使斜还少八成。 江斜又道:“没关系,等过了考核,我们一起魔界打听下,只要日后没有身体隐患就好。” 这次是过去了,他怕谢汐的身体以后会有问题。 谢汐也拿不准,只能点头道:“嗯。” 第二次考核安排在三天后。 谢汐拍胸脯保证:“我肯定离你三米远!” 那间屋子也就三米宽,江斜在东边,他在西边,绝对不去勾引他。 江斜应道:“好。” 两人都没想太多,直到江斜这边接到了考核通知。 负责的老师说:“谢汐和你关系亲密,肯定会手下留情,所以这次考核不由他负责了。” 江斜也一愣:“什么意思?” 老师道:“魔界那边特意安排了一位成年魅魔来考核你。” 谢汐:“???” 江斜眉心拧起,说道:“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老师道:“情况特殊,也是没办法了,毕竟是很重要的考核,必须公平公正,你救了谢汐,他肯定对你心生感激,考核上难免束手束脚。” 这安排还真是合情合理,虽说谢汐已经成年,但江斜为了救他已经和他发生关系,且不提感激不感激,单单是“新鲜感”就差了很多。 其实老师们还真是想反了…… 老师道:“你准备下,下午三点来参加考核。” 老师走了,谢汐扬着的嘴角落了下来,有些生气。 这算什么?双子斜你还想让其他人来勾引你?果然是花心的星座吗! 谢汐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被醋给泡了的一天! 江斜道:“没想到会这样。” 听他说话,谢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加油,我回去了。” 说罢就往宿舍走,心里把江斜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理智上他知道这和江斜无关,虽然魂意代表了世界意志,但也不能违背逻辑。 前头做了那些,学校肯定不会再让谢汐考核江斜,江斜又非要去魔界,就只好再安排个人了。 理智都明白,可一想到谢汐要和一个魅魔独处一室一小时,他就…… 很生气! 江斜多在意他,谢汐一点情绪波动他都察觉得到,更何况这明显的生气。 他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小魅魔吃醋了吗? 狂喜瞬间溢满胸腔,江斜大步追上去,握住他手道:“怎么了?” 谢汐:“……”滚! 江斜连忙哄道:“别生气,我不会和别人怎样的。” 谢汐不出声,心里不痛快。 江斜道:“真的,除了你其他人我看都不想看。” 谢汐莫名想起颜神的口头禅:老邪的嘴,骗人的鬼…… 见他不出声,江斜心里又甜又焦急:“相信我,只要不是你,这个考核的难度就是零。” 这话倒是点醒了谢汐。 魂意想要通过考核,想要去魔界,不想和他分开,所以兜兜转转地给自己找漏洞。 换个人考核的确算得上漏洞了,在这方面,谢汐还是信得过江斜的。 只是信归信,酸也照酸。 谢汐看向他:“你要是通不过考核……” 江斜吻了他额头一下:“我不会和你分开。”好不容易有了点苗头,他必须跟着去魔界,必须看紧了小魅魔,要是被人抢走了,他杀人的心都有。 谢汐在他唇上咬了下:“不准亲别人。” 江斜凑在他耳边道:“只亲你,只看你,只想着你。” 谢汐:“……” 自己肯定是被传染了,要不怎么会吃这么蠢的醋! 考核的时候谢汐当然没去,毕竟不是“监考”了,去了干嘛?生气吗! 人不去,谢汐也有一万种法子看看江斜和成年魅魔,但是他没看。 没什么好看的,虽然心里不舒坦,可他的确信得过江斜。 要是连这点诱惑都受不住,江斜早死一万次了。 一个小时后,考核结束,毫无疑问的,江斜完美通过。 让人意外的是,之后谢汐竟被老师叫到一边。 老师仔细问了问:“江斜的身体没问题吧?那天晚上你们……” 谢汐一愣,弄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个。 老师坦白了事情经过,谢汐十分无语。 原来考核结束,成年魅魔出来后找到了老师们,语重心长道:“这孩子身体有毛病吧,这可是重病,你们赶紧给他检查检查,及早治疗!” 江斜同学太稳,魅魔先生以为他是个不举。 老师们说:“不是啊,江同学很正常的,前些天还……” 魅魔先生笃定道:“绝对有问题的,你们检查吧,他要是没毛病,我手板心煎鱼给他吃!” 老师又问了谢汐一遍:“他真的没问题吗?” 谢汐面无表情:有点问题,据说腰快断了! 回到宿舍,江斜像那应酬回来的丈夫,立刻坦白道:“他没碰到我一下,我也没看他一眼,这些都是有监控的,你可以去看。” 谁要看这个!谢汐道:“魅魔考官说你身体有毛病,老师还特意问我情况,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江斜没反应过来。 谢汐道:“魅魔考官还说,你要是没毛病,他手板心煎鱼给你吃。” 江斜笑了,拥住他道:“我大概是有些毛病的。” 谢汐看向他。 江斜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碰了下:“看到你就想亲你,是病吗?” 谢汐:“……”臭不要脸的。 江斜又道:“是病的话,也治不好了。” 话音落,他吻住了谢汐,两人亲着亲着就…… 不举个屁啦! 魅魔先生你快来手板心煎鱼!! 终于这学期结束了,江斜也完美拿到了交换生的资格,可以和谢汐一起前往魔界学院继续进修。 期末结束的时候,同学们纷纷表示要给魅魔同学送行。 虽然这一年,他们几乎没和谢汐说过话,后期甚至都没怎么看过他,但毕竟是魅力无敌两界无双的魅魔,还是要珍惜机会,好好送他离开的。 谢汐对此没想法,他唯一认识的天使要跟他去魔界,其他人……聚不聚餐都无所谓啦。 江斜本意是不想聚的,虽然同级生的静心咒已经十分深厚,但成年后的谢汐魅力倍增,万一有经受不住诱惑的,岂不是徒增麻烦。 同学们纷纷表示:“江大师,您就松松绑吧,谢汐在天界一年,什么都没体验过,回了魔界,他的同学问起来不得笑话他?” 这管用,江斜不免担心,于是应了下来。 谢汐才不怕被人笑话,再说江斜和他一起去魔界,有人笑话他,这家伙估计回怼得比他还快。 但是……还是去聚聚吧。 江斜是担心他,他是不愿他担心。 说是为谢汐送行的聚会,但其实同学们就是找个由头嗨一嗨,起初还都纷纷向谢汐问好,后来就各玩各的,又唱又跳去了。 谢汐待了会儿后小声对江斜说:“好吵,我们走吧?” 江斜握了握他的手道:“吃饱了吗?” 谢汐点头。 江斜道:“那行,我们先回去。” 两人起身,同身边的几个同学道别后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远了,同学们窃窃私语。 “江大师这是爱上小魅魔了吧。” “那还用说,看那眼神,爱到骨子里去了吧!” “哎,也不知道去了魔界会怎样……” “那边可不比天界,江斜管得住谢汐吗?” “我看够呛……天界这边清净,谢汐还守得住,等去了魔界……” “我要是江斜,我打死不去魔界,去干吗?拾绿帽子吗?” 相较于同学们的担忧,江斜和谢汐在月下漫步,气氛甜蜜。 江斜问道:“去魔界,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谢汐哪知道,他含糊道:“也没什么,就少说多看吧。”这是万金油,放哪儿都不会错。 江斜应道:“嗯。” 基本都准备妥当后,他们起程去魔界了。 因为是公费交换生,所以连路费都报销了,当然位置一般,相当于经济舱。 从第一天到第一域,听起来不远,可其实要飞整整二十小时。 江斜上飞机后就自费升舱,和谢汐一起调到了前头的商务舱。 商务舱里要舒服得多,可以躺平睡觉。 即便这样,等到了第一域,两人也挺累。 下飞机时,入目的景象和第一天已经截然不同。 魔界的天空是深紫色的,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是灰暗的,乌云密布的模样像是要下雨。 这边有负责接待的恶魔,江斜和谢汐折腾到六点钟才安顿下来。 接待他们的恶魔对谢汐眨了眨眼睛:“小谢,晚上去我那?” 234、崩坏的十界10 去你那干嘛,你不要害我! 这绝对是谢汐内心的真实呐喊了。 他根本不知道以前是怎样的,但想想魅魔这没节操的生物,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这句话谢汐不得不多想。 不等谢汐开口,江斜已经冷淡道:“我们飞了二十个小时,已经累了。” 谢汐连忙附和:“对对对,很累。” 恶魔师兄一脸失望,看了谢汐好几眼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谢汐:“……” 江斜又帮他拒绝了:“明天还要报道,挺忙的。” 这糟糕的态度,差劲的语气,师兄居然没着恼,反倒挠挠后脑勺道:“也对,是我太性急,你……们先休息,等安顿下来了再说。”那个‘们’明显是礼貌性加上的,他显然只想对谢汐说。 江斜的脸色更难看了。 恶魔师兄走了。 谢汐很无辜,他真没做什么……但这话从不爱穿衣服的魅魔嘴里说出来,仿佛一只猫说我不爱吃鱼,一条狗说我不爱啃骨头,一只蜜蜂说我真没采蜜…… 好吧,反正解释不清,爱咋想咋想,本来也都是你瞎想的! 两人还是在一个宿舍,这是肯定的,江斜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一个熟人来引导自己,谢汐和他睡了一年,很有资格。 可惜谢汐对这个魔界也是两眼一抹黑,基本全靠猜。 宿舍的环境和天界是截然不同的。 天界是明亮的浅色系,这边就是炫酷的深色系。 从桌椅到床品,虽然不同色,但却都是暗色调,像深红、深蓝、纯黑以及深紫,唯一的亮色就是灰白,这也是被对称出来的亮。 谢汐和吃醋中的江斜搭话:“这风格能适应吗?” 江斜道:“还行。” 谢汐道:“别的不好换,但是床品可以换。”他们在天界的床上是米白色的被褥,温暖又明亮,这里是纯黑色的,而且是丝绒质地,总觉得怪怪的。 江斜说:“就这样吧,入乡随俗。” 这是江斜以前很爱和魅魔汐说的话,为的是让他入乡随俗,如今到了魔界,轮到他对自己说了,可说完他心里又溢满了苦涩,真要入乡随俗,那他今晚就不该拦下谢汐…… 谢汐看他一眼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赶紧岔开话题:“晚餐想吃什么?” 江斜果然回神:“出去吃,你应该很想吃魔界的菜了吧。” 鬼知道魔界有什么好吃的,谢汐道:“行,我们出去看看吧,我请客。” 江斜点点头,把东西都安顿好后和谢汐一起出门了。 谢汐利用去洗手间的功夫做了下功课,用美食app锁定了一家还不错的饭店。 不是吃的东西有多好,而是要清净,最好是包厢类的,谢汐真怕再遇上认识的人,再约他一次,那某人不用吃饭了,醋都喝饱了。 第一域的情况其实和第一天相差不大,也是车水马龙的城市景象。 要说区别,那就是建筑风格略有不同。 天界是白色系的古典主义风格,魔界是深色系的哥特风。 人们的衣着打扮到没太大区别,都是现代风,穿什么的都有。 谢汐凭借提前做得功课,勉强把江斜带到了这家餐厅。 江斜问道:“你以前常来的?” 谢汐也是头一回,但他好歹是个土生土长的大魅魔,只能应道:“嗯,他家的……”顿了下才想起来招牌菜的名字,“碳烤鲁鲁兽还不错。” 江斜有点兴致:“鲁鲁兽?” 谢汐道:“第一域特产,天界没有吧,带你尝尝。” 这么一聊,气氛好了些,江斜的心情稍稍明媚了点。 谢汐一进来,服务员见到他后眼睛一亮:“小谢你回来了?” 谢汐:“……”我他妈真是个名人呢! 江斜刚明媚的心情又坠了坠。 好在这服务员没多说什么,只道:“快去坐,我帮你下单……”说着他看到了江斜,问道,“有朋友?哦,是天界的交换生吧?” 谢汐只得应道:“对,带他来尝尝我们的特色。” 服务员嘿嘿一笑:“长得很帅嘛,天使的脸蛋是真好。” 谢汐和江斜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服务员又道:“既然想尝尝特色,那我就去杀头雄鲁鲁兽,给你们好好补补。” 谢汐讪笑道:“麻烦了。” 服务员讶异道:“和我客气什么,等……” 谢汐生怕他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赶紧打断道:“一年没吃了,十分怀念。” 服务员很开心道:“那是,天界可吃不到美味的鲁鲁兽,等着,保准让你吃了力量充沛,大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 谢汐真不知道是魔界污,还是自己这魅魔太污,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 已经坐下的江斜不吭声,谢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斜说:“你朋友挺多的。” 谢汐朋友真不多,但江斜想让他朋友多,他就只能朋友多了:“还好吧。” 江斜道:“天界还是太刻板,你过得很拘束吧。” 这话里有坑,谢汐敏锐地跳过去了:“不会啊,和你在一起特别开心。” 一句话扫空了笼罩江斜一整天的阴霾,让他眼底终于带了笑意。 谢汐松了口气,两人终于能正经聊天了。 没一会儿服务生来上菜了。 因为早就看过图片,所以乍看一整只鲁鲁兽,谢汐也能稳住。 这玩意长得有点像羊,但却只有公鸡的体型,模样还挺凶,再加上魔界不拘小节的画风,摆盘也很凶悍了。 江斜看得一愣。 服务生大哥道:“鲁鲁宝就给天使小哥了。” 鲁鲁宝是什么?谢汐没想太多。 江斜是个地道的天使,更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服务生几下就切开了鲁鲁兽,把它的某个部分切下来放到了江斜的盘里…… 江斜:“!” 谢汐可算明白了,他差点没笑出声。 服务生眨眨眼道:“天使小哥加油,这东西特别补,吃了保准你能把小谢gan到下不了床。” 谢汐:“……………………” 服务生还看了谢汐一眼,一副“我很够哥们”的表情。 谢汐不想吃饭了,他想去桌子底下冷静冷静! 服务生大哥一走,包厢里气氛顿时有些那个。 江斜看看盘子里的鲁鲁宝,顿了下道:“你吃过这个吗?” 谢汐委婉道:“你不想吃就别吃了。” 江斜垂着眼睫,低声道:“没事,既来之则安之,我得适应。” 谢汐:“……” 可把你给勉强坏了!其实你满脑子都是服务生大哥的sao话吧! 用过饭两人回去了,谢汐自从成年后就能够控制衣服,不会再被动化掉。 江斜当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谢汐是在天界一年,终于适应了,是个爱穿衣服的乖魅魔了。 回到宿舍后,谢汐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们的床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用具也是一样的。 一米五的床,睡两个人挺挤的,在天界时江斜是偷偷换了张大床,所以两人睡得还舒服。 江斜正在整理床铺,看到了床头的一个按钮,好奇问:“这是什么?” 他按了下,轰隆隆一阵响后,两张床并在一起了。 谢汐:“……”江斜你当什么天使,这魔界才是你的乐土! 江斜也是没想到。 谢汐说:“就这样吧,省了再去买床。” 这时他看到自己这边也有个按钮,他好歹是魔界人,总不好也问这是什么,直接按了下去——不会是把床分开吧? 这次是很清脆地弹簧声,谢汐的床头打开,里面琳琅满目摆了一堆东西。 谢汐定睛一看,差点想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这踏马的……全是情|趣用品! 江斜耳朵尖唰地红了。 谢汐啪的一下关严实,甚至想给它上个锁。 江斜还记得自己是个天使,忍住了:“我们早点休息?” 谢汐点头:“我去洗澡。” 这一宿,江斜可以说是乐不思蜀了。 在天界他从没用过黑色的床品,所以真不知道原来雪白的肌肤睡在黑色的丝绒床单上,会是这样诱人的光景。 江斜目眩神迷,犹如看到了海底最美丽的珍珠,只想好好地亲他。 鲁鲁宝的功效只是商业噱头,其实毫无用处,谢汐要不是只纯种魅魔,第二天可就真和下床无缘了。 谢汐这么纵着他,也是看在他来个陌生地方,还没落稳脚就吃了几坛子醋,怪可怜,尤其之后有极大概率还得再吃几坛…… 魔界的迎新晚会直接在酒吧召开,谢汐意外发现,不穿衣服的竟然只是少数。 说来也是,魅魔毕竟只是七系之一,其他大恶魔挺多是放得开一些,却不至于视衣服为仇敌。 江斜这个天界交换生还是受到了一百分尊重的,就像天使们看谢汐一样,恶魔们看江斜也稀奇得很。 更有魅魔主动来勾搭他:“今晚……” 不等他说完,江斜便道:“我有恋人了。” 魅魔小姐耸耸肩:“那又怎样?来试试嘛,这里的快乐可不是你们天界能有的哦。” 江斜神态冷漠,拒绝得干脆利落:“不了。” 魅魔小姐也没纠缠,转眼又和其他大恶魔玩去了。 江斜这边有人搭讪,谢汐那边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群西装革履的大恶魔,端着酒杯约他:“小谢你出去一年,我真的等到头发都白了。” 又有人说:“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还有人说:“谁都不如你,小谢你今晚……” 谢汐听不下去了,他赶紧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一众大恶魔:“诶?” 谢汐瞅瞅某人,觉得他都快酸出水了! 江斜跟着谢汐出门,往宿舍走的路上,他闷不吭声。 谢汐道:“我在和你谈恋爱,我不会和他们乱来的。” 江斜心里一热,可还是十分难受:“我没事,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在意的。”说得好听,可其实快把自己醋死了。 谢汐也没招,谁让他是个魅魔,而魅魔就是这么个没节操的生物。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回到宿舍时,竟然还有人堵在门口。 江斜脸瞬间沉下来。 谢汐愁啊! 这位恶魔同学开口便是:“小谢,求求你了,你今晚就……” 江斜听不下去了,打开门进了屋。 谢汐也赶忙跟进去,谁知恶魔同学滑溜得很,竟然跟了进来:“你不能有了天使小哥,就不管我们这些难兄难弟了啊。” 谢汐瞥了眼江斜后,义正言辞道:“我以后晚上都不会出门了。” 恶魔同学一怔,旋即又道:“那没事,我可以来你这里。” 谢汐嘴巴抽了抽:“这是双人寝室,江斜也在。” 恶魔同学懊恼道:“天使可真麻烦,一点都放不开,这点事都要害羞。” 是你们太放得开了吧! 江斜脸黑得都跟锅底似的了。 都这样了,恶魔同学还是不肯罢休,哀求道:“小谢啊,你就行行好吧,只有你这里资源最全,只有你猜题最准,你不能只顾着自己拿高分就不管我们了啊!” 谢汐:“???”什么情况? 不止他呆住,江斜也愣住了。 恶魔同学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真的不懂se欲学教授的喜好啊,我看片看得都快吐了,好不容易交上去一份,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这不是助兴片,是阳|痿片!” 谢汐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他一脸得不可思议:感情这群恶魔,约他不是睡觉,而是在求资源? 恶魔同学又道:“我今年真的不能挂科了,再少一分我就毕不了业了,我不要去当骷髅兵啊!”很真情实感了。 235、崩坏的十界11 谢汐起初是全脸懵逼:我哪有什么资源给你? 接着他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幕。 他打开笔记本,本想查查资料,结果全是g片,关掉一个还有一个,重叠打开了十几个! 当时他还被江斜撞到,尴尬得要死,一怒之下他扫空了那个笔记本,删完后像烫手山芋一样把它扔到角落里落灰。 这一年过去谢汐早把这给忘了,连笔记本他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原来那几百g的片子都是学习资料!他这魅魔还是个学霸设定啊! 说来也是了,不是学霸的话怎么有资格去天界做交换生? 就像江斜需要考核才能来魔界,谢汐想去天界,想必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十分出类拔萃才有这资格了。 魔界的课程显然和天界大不相同,就听“se欲学”三个字就能窥见一斑! 万万没想到,谢汐竟然把自己辛苦整理的“学霸笔记”“押题宝库”“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给一键删除了? 恶魔同学还在哭:“小谢啊,行行好吧,你刚转校回来所以不用参加小考,我们后天第一堂课就是摸底啊,不合格教授会拿鞭子抽人的啊!” 谢汐实力心疼他,可惜他爱莫能助。 “抱歉了,”谢汐把锅甩到了天界,“天界的课程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学的东西在他们哪里是禁制,所以入校没多久我就全删了。” 恶魔同学:“???” 谢汐补充了一句:“一点没剩。” 恶魔同学疯球了:“你把你辛苦攒了几十年的学习资料全删了?” 几、几十年? 谢汐嘴角抽了抽,是了,天使恶魔的寿命都很长。 谢汐“忍痛”道:“是的。” “魔神啊……”恶魔同学的这句□□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苍天啊大地啊,我踏马想死啊! 这位同学也是很拼了,他又找回一点希望,问道:“你的学习机呢?”能找到电脑,没准还可以复原! 学习机? 谢汐反映了一会儿才把这三个字和那个除了g片什么都没有的笔记本电脑给划上等号。 某种程度上,还真是学习(重读)机啊! 谢汐掐灭他最后一点希望:“扔在天界了。” 恶魔同学一声惨叫,嚎啕大哭地撒腿跑了。 宿舍里的谢汐和江斜面面相觑,真不知该说什么。 江斜吃了一天的醋,差点以为谢汐的“前任”可以从第七天排队到第七域,结果……全是来找他补习功课的? 谢汐干笑一声道:“别管他,平日不努力,考前抱佛腿,过不了也没办法。”可算是摸到剧本线索了,他能顺着扯下去了。 江斜道:“原来那些都是学习资料。” 两人相遇的那一幕,江斜是铭记于心的。 一打开门就看到舍友在看g片,这冲击力一般人都忘不了。 谢汐已经可以信口胡来了:“我当时对天界不了解,刚去了只想好好学习,怕跟不上课程。”好好学习就是看片,这到底是哪个污里污气的混蛋的设定! 江斜这个始作俑者还不好意思了,他道:“这样啊。” 仔细想想,谢汐的确是个认真好学的学生,在天界的时候上课从来都认真听讲,一有空就去图书馆查资料,唯一的休闲时光也是和他在一起,而两人在一起,他也时不时问起天界的人文历史…… 江斜还疑惑过,这么乖巧认真的谢汐,怎么一开学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室友的面看那个。 原来是在学习。 江斜瞬间勾勒出一个初到陌生环境、生怕成绩不好给家乡丢脸、抓紧空闲时间努力学习的乖巧小魅魔。 嗯……被可爱到了。 谢汐又道:“后来了解了天界的课程,知道那些都是不适应天界的,所以我全删除了。” 说这话时谢汐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已经完全代入到学霸设定里的江斜却心疼坏了。 换个角度想一下,为了适应新环境,为了不给同学添麻烦,谢汐忍痛把自己辛苦积攒了十几年的学习资料全部删除,这是何等的决心和毅力! 江斜道:“是我不好,我一直让你入乡随俗,却忘了去了解一下魔界的情况。” 他说的那些话肯定给了谢汐压力,否则他怎么狠得下心? 江斜心疼又懊悔,觉得自己太混账,一直戴着有色眼镜,一直都误解了谢汐! 谢汐看他神态也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一时间真说不出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笑场! 江斜满目歉意道:“你放心,新的课程我会和你一起学习,我们一起整理资料,肯定不会挂科。” 魔界竟然如此严苛,考不好要挨鞭子,毕不了业要沦为骷髅兵。 江斜暗自决定,不能拖谢汐后腿,他以前是学霸,以后也还是学霸! 谢汐听不下去了,他道:“没事啦,只要好好听课,认真完成作业,不会挂科的。” 江斜应道:“嗯,我们一起努力。” 第二天,谢汐和江斜报道完毕,领了相应的东西,也得到了学校论坛的登录账号。 他上去一看,果不其然,哀嚎遍野。 昨晚的恶魔同学已经把消息散播出去,满坛子全是待挂科生们的哭喊声。 “魔神啊,为什么要把我们小谢送去做交换生!” “天界真是虎狼之地啊,竟然连学习资料都要删。” “天界这么邪门的吗?不让学习那上学干嘛?吃喝玩乐吗?” “难怪凡人都想去天堂,感情那边不用学习啊。” “重点、请聊重点,我们小谢的资料全没了,明天的入学小考怎么办?魅魔教授的小鞭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一鞭子下去你可能会死!” “呜呜呜……就因为小谢要回来了,我浪了一个暑假,什么片都没看啊!” “我也是啊大兄弟,有小谢押题,看个屁的片,提前一晚上补都来得及。” “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大家好,我已经是个骷髅兵了^_^” 最后这一楼,连头像都换成了骷髅兵,自暴自弃得很厉害了。 谢汐看得哭笑不得。 江斜惭愧道:“是我拖累了你。” 你别再逗我了好嘛,小谢同学真要笑死了! 谢汐翻了下以前的帖子,果然自己是个学霸人设,勤奋好学且善良。 自己辛苦整理的资料是绝不藏私的,只要有人来求,那肯定会热心分享,凡是得他“指点”的,不敢说高分,但肯定不会挂科。 鉴于恶魔属性分明,人数众多的懒惰系学生简直视他为生身父母。 能躺着过关,太舒服了! 谢汐的资源没了,恶魔同学们没一个人怪他,全都在□□天界,觉得是可怕的天界污染了他们的学霸,间接害他们挨鞭子。 看恶魔对天界的想象,谢汐能笑得肚子疼。 天使们对恶魔了解不多,恶魔对天使们也是半斤八两。 有个帖子还仔细分析了谢汐在天界的遭遇,那叫一个“堕落”。 楼主总结道:“幸亏小谢是魅魔,要是暴食或者懒惰系的学生,去了怕不是要吃成胖子或者睡成死尸!” 难怪两界需要交换生,就这山一样的误解,怕是得一次派一百个交换生才能有所改变! 终于迎来了在魔界的第一趟se欲学,江斜还挺紧张的,谢汐倒是放心了,他算是看透身边的男人了,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瞎想的本事谁都比不过,真要做什么却是怂包一个。 魅魔教授一进来,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不愧是主修se欲的教授级人物,长得那叫一个迷惑人心,谢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分清这是男还是女…… 恶魔同学在这方面的抵抗力是天使同学望尘莫及的。 这要是让天使同学上课,估计全班都面红耳赤跑厕所,恶魔同学就稳得多,甚至还有闲心交头接耳,讨论的是‘教授今天拿了哪根鞭子,我觉得红色那根最疼’这种话题。 教授扫了一眼,看到江斜时扬了扬眉。 江斜面不改色。 教授目露赞许,看来对这位通过考核的天界交换生还算满意。 谢汐心想:天使斜你就给自己开挂吧! 因为是刚从天界学院回来,江斜和谢汐逃过一劫,避免了入学小考,他的同学们就惨了,还真有七八个不合格的,站在讲台上挨鞭子。 谢汐真没眼看了——这叫上课?这是s那个m吧!魔界果然非同一般。 下课时魅魔教授给江斜和谢汐留了课后作业:“我不管你们之前怎样,来我这就要好好上课,跟上进度,这是上年的课程,回去熬夜补,下周就是新课了,没人会等你们。” 话很严肃。要是声调没这么诱人、课程没这么黄爆,谢汐就信了! 江斜很重视魔界的课业了,回去的路上他说:“我们去图书馆找一下教材吧。” 谢汐当然要配合他的勤奋好学:“好。” 虽然隐隐有了猜测,可看到图书馆的se欲学专区时,他还是觉得眼睛疼。 他都这样了,江斜更是耳朵尖通红,小声道:“这门课对天界的学生来说还真不容易。” 谢汐道:“魔界的学生也很头疼。” 江斜打起精神道:“没事,多看看,总会找到头绪。” 谢汐:“……” 你不止能找到头绪,还能找到技巧呢! 借了一堆教材回到宿舍,两人一起用功学习,只不过这效率嘛…… 看着看着就滚到床上去了。 谢汐要不是个魅魔,早就一脚踹开双子斜,放弃修复这个辣鸡世界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又出幺蛾子了,谢汐早该想到的,双子座怎么会辜负双子二字! 236、崩坏的十界12 魔界这边,每百年都有个全域狂欢的盛典。 谢汐和江斜来的很是时候,刚好就赶上了这个盛典。 九月九号这天,被称为神诞日,这里的神当然是魔界的信仰——魔神。 谢汐为了当个合格的大恶魔,仔细研究过魔界的历史情况。 总的来说,这里和谢汐所知道的圣经里的天使恶魔不同,充斥着江斜的二次创作。 天界的主宰和魔界的主宰基本平级,都是极位的神明,早年也打过闹过,后来发现谁都奈何不了谁,于是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了。 不打架了就各自发展,普通天使和恶魔甚至还相互通婚,过得挺惬意,当然上位天使和恶魔还是互相忌惮的,彼此牵制。 这也挺好,牵制也是竞争,让两界发展得越发迅速。 魔界这边的极位神是魔神,这个盛典也是为了庆祝他的诞辰。 当然也有说魔神没有出生之日,这个所谓的诞辰只是他创建魔界的日子。 不管怎样,这个盛典类似于魔界的大年三十,不仅狂欢还要放假,江斜和谢汐也跟着领了整整半个月的假。 这么长时间他们回趟天界都来得及,不过好不容易赶上百年盛典,离开了也太可惜,所以江斜留在了魔界,想和谢汐一起过节。 因为顾及这是江斜创造的世界,所以谢汐对天神和魔神这两个极位神很在意,仔细查了查。 可惜入手的资料很单薄,只像神话传说般歌颂了一通,细节基本没有。 大概去第六第七域能了解到更多资料,但一来谢汐去不了,二来江斜就在他身边,所以谢汐不着急,觉得这位魔神可能就是背景板。 毕竟双子斜是天使。 谢汐查了资料后摆出一副我很懂的架势,说道:“明天有烟花晚会,一定不能错过。” 江斜道:“好。” 谢汐道:“我们早点去,抢个清净的地方。” 自从谢汐的资料丢失,就没一个恶魔围着他转了,江斜最近的心情可以用美上天来形容,自然是对他千依百顺。 谢汐又道:“魔界的烟花很美,你肯定没看过!”天界崇尚白色和金色,对其他颜色都不感兴趣,偶尔有烟花也单调得很,犹如在晚上开了圣光,觉都睡不安稳。 江斜笑了下:“你看过吗?” 谢汐道:“我都一百零五岁了,当然看过。”没错,回到魔界后,谢汐可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年龄。 江斜嘴角弯着:“五岁的小魅魔。”盛典一百年一次,上一次时谢汐就五岁。 谢汐瞪他:“你也就比我大一岁。” 江斜心情好得很:“大一天也是大,以后要叫江斜哥哥。” 亏了没有寂寞男神团的人在,但凡有一个,他们就骂道:“可要点脸吧江老牛,你都能当小蔷薇的曾曾曾祖父了!” 谢汐才不叫他哥,这称呼在床上叫多了,已经不单纯了! 两人说说笑笑间迎来了烟花晚会。 他们兴致勃勃地去占了位置,找了个传说中的情侣圣地,一个人没有还能看到全景。 江斜准备周全,带了各种好吃好喝的…… 谢汐看到帐篷时愣了下:“这是干嘛?” 江斜说:“要是看太晚,可以睡这儿。” 谢汐不免想起他们前几天才上的课:“野、战?” 江斜:“……” 谢汐眨眨眼,江斜臭不要脸道:“你要是想得话……” 想个鬼!谢汐咬他一口,道:“看烟花!” 江斜拥住他道:“好,都听你的。” 魔界的烟花的确是美不胜收,估计是有魔力催动,那绚丽的图案犹如将夜空当幕布,上演了色彩缤纷的灯光秀。 烟花秀分七个主题,也就是魔界的几个主修,其中最好看得是妒忌系,主修妒忌的恶魔们好胜心那不是一般的强,为了这些烟火不知道筹备了多久。 最抠搜的是贪婪系,谢汐以地球人的眼光都瞧不上。 最奇葩的是懒惰系,十个烟花,这帮人慢腾腾得放了一个小时才放完,据说他们还备了十个,但因为节奏太差,被勒令停止! 倒数第二个是se欲系,谢汐兴冲冲对江斜说:“是我们系的!” 说完他就恨不得换专业! se欲系真牛,用烟花放簧片了解下! 还他妈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一段过了又一段! 江斜握着谢汐的手滚烫,谢汐回头看他:至于吗,看个烟花也能……唔…… 被亲了下。 压轴戏是傲慢系,对这个系谢汐了解得不太多,因为学校里几乎没有这个系的学生,大多数恶魔都不会选修,据说毕业难度极高,但只要毕业,品阶就很高,直接入住第七域。 这是个人员稀少,却独揽大权的系。 谢汐催促江斜:“看烟花,这个最好看的。” 江斜在他脖颈亲了下后道:“都没你好看。” 谢汐听惯了情话,也还是觉得心一酥,他嘴角扬着:“看看嘛,据说魔神就是主修傲慢的……” 他话音刚落,烟花已经在天边炸开,紫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天空中炸开,变成了层层叠叠的,一片又一片的…… 江斜轻声道:“蔷薇花吗?” 谢汐也认出来了,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按理说,紫色在黑色的天空中应该是不明显的,可是这烟火似乎有神奇的光晕,一朵一朵绽放,一朵一朵枯败,如同海浪一般,用莫名壮美的姿态扑向所有人的心房。 烟花散去时,谢汐看到了最后一朵“蔷薇花”,它是纯白色的,在漆黑的夜空里,仿佛一个闪烁着的星辰。 接着这个星辰坠落,如同擦过天边的流星,拖拽着白色的尾翼,向着谢汐所在的方向飞来。 谢汐心猛地提了起来。 江斜也注意到了,他护住了谢汐:“小心。” 完全无法躲闪,这道强光落在了江斜后背。 谢汐瞳孔猛缩:“江斜!” 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异变,明明是正常的烟花,为什么会忽然变成一道白芒?这白芒又是怎么回事? 被它击中的江斜会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不可能有事的,如果江斜出事,这个世界不会像现在这样稳定! 谢汐松口气,扶着昏迷的江斜躺下,焦急唤他:“你还好吗?” 谢汐忍住了拿出神鉴画治疗仪的冲动。 他有简单的医疗常识,大体检查过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白芒就像一个幻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留下丝毫痕迹。 只是江斜昏睡过去,看样子也不像是受伤,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怎么回事? 外面的烟火晚会结束了,本来这边就没人,现在更是一片寂静。 谢汐倒是没什么好怕的,他只是在担心江斜。 一直都叫不醒他,难道真要在这里睡一宿? 倒也无所谓,反正有个帐篷。 谢汐将江斜搬到了帐篷里,想和他并肩躺下。 这时一直闭着眼的江斜忽然睁开眼。 谢汐被他吓了一跳:“没事了吗?” 帐篷很宽大,有双人张那么宽,而且还镶了一圈小灯,晕黄的灯光把周围照得十分亮堂。 江斜似乎怔了下,转头看到谢汐时他漆黑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瞬间谢汐在其中看到了一簇紫色的火焰。 双子斜的眼睛是黑色的,怎么会有紫色的光晕? 谢汐正疑惑着,江斜一把将他拉过来,压在了身下。 谢汐睁大眼看他:“怎么……” 话没说完,江斜俯身吻住他。 “唔……”谢汐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干……干嘛……” 本来真没想在野外做点什么的,但是江斜像抽风了一样,竟然把他这个魅魔给弄到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间,谢汐听到了江斜沙哑低沉的声音:“你喜欢他吗?” 他是谁?谢汐怕他多想,强撑着精神道:“我喜欢你。” 往常江斜听到这种话应该是很开心的,可他的声音似乎更加失落了:“天界有这么好吗?” 嗯?这又是什么意思…… 谢汐继续道:“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好。”这不是随口哄人的话,他一直都这样想的。 江斜低笑了一声,在可以说是粗暴的性|爱之后给了他一个无限甜蜜的吻:“也好,这样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话让谢汐心揪住,他努力想睁开眼,可身体似乎累到了极致,完全控制不了,他还想在说什么,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江斜吻了吻他,仔细将他抱在怀里,然后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谢汐已经在寝室床上,他猛地坐起来,唤道:“江斜。” 江斜不在…… 谢汐掀开被子下床,想去找他,这时宿舍门开了,江斜拎着早餐站在门外。 啪的一声门关上,江斜放下手中的袋子道:“怎么光着脚下床了。” 谢汐被他领回床边坐下,江斜弯腰给他穿鞋子:“衣服不想穿就算了,地板很凉。” 谢汐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严实:“你……”一开口,他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 江斜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我昨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中邪一样的……” 把谢汐给弄得…… 谢汐想起昨晚的事,连忙问道:“昨晚你……”他顿了下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 反倒是江斜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汐除了x虚,别的都没什么,他问江斜:“你呢?我看那光芒打中了你。” 江斜眉峰皱了下后道:“没什么感觉,只是……” 昨天做得真是太过了。 他没法形容是怎么回事,那复杂的情绪此时还萦绕在心头,好像他失去了谢汐,永远失去了,昨晚是最后的拥抱,醒来后他就不再属于他了。 谢汐一时间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江斜又道:“我买了早餐,吃些吧,昨晚你就没吃什么。” 谢汐心不在焉地起床,穿好衣服后还在想着昨晚迷迷糊糊间听到的话。 难道是幻觉? 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幻觉? 谢汐喝着豆浆,看着江斜的眼睛:是黑色没错,可昨晚却是紫色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用过早餐后,江斜问他:“要不今天不去游园了,你累的话就歇一歇。” 有魅魔的身体,谢汐还真不会累,他道:“没事,游园也很有趣,一起去看看。” 他们收拾好了刚出门,就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紧接着是张着黑色双翼飞出来的学院教授。 “所有同学都速速前往第一礼堂避难!” “怎么回事?”学生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了。 谢汐也是懵的,他隐约觉得和自己昨晚听到的话有关。 这时他听到了教授之间难以压抑恐惧的低语:“……魔神陨落了。” 237、崩坏的十界13 魔神? 谢汐想起昨晚的紫眼睛江斜,想起他最后那句话——也好,这样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谢汐脑袋嗡得一声:不会吧,还有一个魂意? 不是每个小世界就一个魂意吗! 双子座的世界里怎么会…… 谢汐终于反应过来了,双子……是这么个双法吗! 大意了,完全没想到还会有一个魂意,所以谢汐根本没去寻找,只顾着和天使斜腻歪了。 根据魂意必围着他转的定律,另一个江斜得偷偷看了多久,才会在昨晚心灰意冷到放弃自己? 这怎么办?谢汐被这个世界的糖喂得太甜,都忘了那些刀尖上起舞的日子了。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江斜已经带他去第一礼堂避难。 这还是谢汐第一次看到魔法的元素,匆匆赶来的尚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们被老师齐力撑起的巨大护盾给笼罩着。 平日里老师是把翅膀收起来的,就是普通人的模样,这会儿全部现出恶魔的本体,一对对充斥着不详的巨大黑翼,此时却给人带来了无尽的安全感。 礼堂里的同学惊慌失措间也忍不住小声讨论。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震荡?” “我听老师说,好像是魔神陨落了……” 一句话出来,整个礼堂都寂静了,紧接着有人惊恐道:“怎么可能?我们的魔神怎么会……” 说这话的肯定是暴怒系的:“是不是天使的阴谋诡计。”当即就有个懒洋洋的学生堵住他嘴,“少说两句能死啊。” 的确不能乱说,天界和魔界和平了这么多年,要是生出这种想法,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好在理智占多数,没人迁怒于天使斜。 懒惰系的虽然身体懒,头脑却是清晰的,只听有个小哥说道:“百余年前魔神就沉睡了,上次盛典他就没出席,域主们都以为这次盛典他会醒来,谁知竟……” 这些是谢汐不知道的,他竖起耳朵听得仔细,毕竟是重要线索。 谢汐今年一百零五岁,百年前魔神就沉睡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吗?魔神沉睡后他才诞生不是吗? 魔神沉睡是无所谓的,毕竟寿命绵长,魔界的治理早就分配给域主们,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干涉。 但魔神陨落却是致命的,他就像是魔界的支柱,他一倒下,魔界就会天崩地裂,哪怕有域主们暂时撑住,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拖不了多长时间。 人群中的讨论集中在两个点上,一个是魔神为什么会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另一个是魔神陨落,魔界崩塌了,他们该怎么办? 哪个问题对于躲在这里避难的学生来说都是找不到答案的。 江斜握住了谢汐的手,对他说:“别怕。” 魔界毁了还有天界,他可以带谢汐离开这。 当然魔界出这么大事,天界也不会置之不理,要是魔界崩塌实在无法挽回了,他们自会想办法接收恶魔们。 可谢汐怕得不是没有容身之处,他怕的是魂意出事! 已经可以断定,魔神肯定是江斜的魂意,否则不会整个魔界都崩塌。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两个魂意?他只接触到了天使斜,却忽略了魔神斜? 这谁想得到! 问题是魔神斜也太效率了吧,说陨落就陨落了?连点余地都不留吗? 不对…… 慌乱之中谢汐稍微冷静了一些。 如果魔神斜真的离世,那眼前的天使斜也不会安然无恙。 魂意们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个出事,全都得遭殃。 所以肯定还有转机! 谢汐稳了下来,他现在比较犯愁的是,要怎么在哄魔神斜的同时安抚住天使斜。 魔神都闹死闹活了,肯定得加倍哄;天使斜这边甜蜜了这么久,冷不丁看到谢汐对别人好,他真能把自己醋死! 还什么头绪都没理出来,就有人找上谢汐了。 陡然降临的四翼大恶魔让全场都惊呆了。 懒惰系、妒忌系和贪婪系的更是齐齐跪下,高呼——域主圣安。 没错,来的正是三位域主,其中一位直直向着谢汐走来:“跟我来。” 谢汐一愣,妒忌域主已经向他伸出手,这时江斜握住了谢汐的另一只手。 谢汐是肯定要去的,天使斜这边…… “一起吧。”懒惰域主看了江斜一眼,浅灰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 下一瞬,谢汐就发现自己和江斜换了个地方。 他们不在人挤人的第一礼堂,而是在一个穹顶恢弘的大殿中。 殿中的地板是光滑的黑色镜面,两边分立六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有不同的图案,雕琢之精致让人震撼。 正中有个空着的王座,王座的靠背很高,竟和两侧柱子一般高,上面也有着繁琐的纹路,也不知是哪来的光芒,落在这王座上时有一圈深紫色的光晕依次划过。 毫无疑问,连谢汐也看得懂,这是第七域的魔神大殿,正中的王座是魔神的位置,旁边的六根柱子分别代表六位域主。 谢汐来到这里反倒松了口气,照这个架势,魔神斜肯定还有的救。 ——只要还有一口气,谢汐就能把他奶活! 事态紧急,域主们也不废话,贪婪域主开口道:“我们会暂时稳住魔界,你速速去将魔神唤醒!” 谢汐问道:“魔神没有陨落?” 贪婪域主道:“他放弃了神位,等同于陨落!” 只是放弃神位,还好…… 谢汐正想接着问下去,江斜却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出声道:“域主们都无法唤醒魔神,为什么谢汐可以?他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能做什么?” 他说这些时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巨大的不安擭住了江斜的心脏。 妒忌域主冷笑:“尚未毕业的学生?他百年前可是魔神最宠爱的七域主之一。” 对于这种冷不丁落下的设定,谢汐早就能够泰然处之,不过此时有天使斜在,他怎么也得装一波惊慌失措。 贪婪域主开口道:“他转世了,哪里还记得那些。”这个他显然是谢汐。 妒忌域主道:“要不是他一声不响地转世,魔神大人会陷入沉睡吗!” 懒惰域主虽然不爱说话,但开口却是最管用的:“别废话了,当务之急是找回魔神大人。” 妒忌嗤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贪婪域主上前,对谢汐说道:“你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百年前你曾是se欲之主,也是魔神大人的恋人,我们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结果是你一声不响地转世,魔神大人也陷入沉睡。” 谢汐就知道、他就知道的,怎么可能没有前情提要?这不就来了!还搞上前世今生了! 看过了江斜的脑洞,谢汐基本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肯定又是我爱你,你却把我当x欲工具这种狗血段子。 谢汐真冤,他什么时候把江斜当过x欲工具了? 他明明日日夜夜都想给他禁欲! 等等…… 谢汐想到了身边的天使斜,余光一瞥,果不其然,这位已经薄唇紧抿,面色苍白了。 这种按倒葫芦起来瓢的场面,谢汐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贪婪继续道:“走吧,只有你能让魔神大人回来。” 谢汐的确能,他怕得是那个回来了这个又走了! 江斜不松手,声音也低沉冷冽:“既然已经转世,他就不再是当年的七域之主,去了又怎样?” 妒忌道:“要不是你的存在,魔神会心灰意冷?” 江斜毫无惧色:“那更加不能让他去了,他现在是我的恋人,其他人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关系。” 妒忌一把拽住江斜的领口,鄙视他:“魔神不在,整个魔界都完了,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江斜面不改色:“我不会把谢汐交给任何人。” “你……”眼看着妒忌真要动手,谢汐急了。 虽然知道魂意不可能是简单的学生,但谢汐也不想在这里打起来:那个还要死要活,这个再半死不活,是要把他给急死吗! 谢汐道:“我会去,别伤害他。” 这话只能用个“妙”字来形容。 既能顺理成章去唤醒魔神斜,又巧妙地安抚住了天使斜——我不是因为前世的狗血,而是为了你才去巴拉巴拉。 江斜果然被哄住了,他道:“不,这是魔神自己的选择,谢汐你……” 妒忌伸手扣住了江斜的喉咙。 谢汐“惊慌”道:“别……魔界是我的家,我不想看着它崩落!” 妒忌松了手,江斜却自始至终都没松开握着谢汐的手。 谢汐道:“能让江斜和我一起吗?” 妒忌道:“怎么,怕你一走,我就杀了他?” 妒忌你真是个好孩子,话送得又快又准,谢汐道:“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否则我哪里都不去。” 懒惰开口道:“让他们一起去吧。” 他看向江斜的灰色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 谢汐察觉到了,隐约有点不安,可他的确不能扔下江斜。 且不提这些域主对他杀意腾腾,即便是谢汐自己也不放心。 拯救按倒葫芦浮起瓢的最好策略是,把葫芦和瓢都放在眼皮底下! 谢汐这一通操作,勉强给天使斜一针强心剂,别管域主们说了什么,别管百年前怎样,至少现在的谢汐是爱他的,是只属于他的。 这给了天使斜无穷的安慰,让他在这巨大的变故面前稳住了心神。 谢汐是域主又怎样,是魔神的恋人又如何?那都是前世的事了,谢汐全都放下了,他现在是他的。 这样的安慰在看到了魔神的画像后,瞬间烟消云散。 谢汐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唤醒魔神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一幅巨大的画像。 生着黑色六翼的男人有着一双紫色的眸子,他眼睫微垂,静静地看着下方,悠远的视线有着穿透人心的魔力。 这还真是一副画像,却已经有了如此磅礴的气势,可以想象本人会有着何等强大的威压。 三位域主对着画像行了礼。 谢汐怔怔地看着,半晌没有回神。 而看到画像的江斜已是面无血色,之前所有的安慰在这一刻都成了幻影。 画中的魔神和他生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瞳孔的颜色。 懒惰域主瞥了他一眼,慢慢说道:“看来即便转世,se欲之主对魔神大人也是念念不忘。” 谢汐这才明白为什么懒惰会答应让江斜过来,也明白了之前懒惰眼中划过的讥讽。 他看惯了不同“形态”下的江斜,一时间竟忘了这茬! 真是百玩不厌啊,江斜你是有多喜欢替身梗? 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哎,算了……虐自己的花样您还是少开发点吧! 238、崩坏的十界14 即便没有懒惰的煽风点火,江斜也能脑补十万字。 诸如转世也忘不了旧情人,看到一模一样的他,移情什么的…… 这样一想,两人在一起的所有甜蜜都变了味,糖瞬间变刀,能把人的心肝肺全捅穿。 贪婪域主也添了把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和魔神大人这么像的人。” 像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们都是一个人才神奇好嘛! 谢汐怕江斜把自己给虐到心绞痛,赶紧岔开话题道:“我对以前的事毫无印象,不知道要怎么唤醒魔神大人?” 不愧是“老司机”,这说得也很精髓了,对以前毫无印象翻译下就是我根本不记得魔神,下一句干脆利落地提出重点,摆出了公事公办的姿态。 这态度勉强给江斜一丝丝安慰,然而懒惰域主让江斜跟来,就是故意刺激他的:“只要你吸收了转世前的记忆,就知道怎么唤醒魔神了。” 谢汐真知道前头有坑,但没想到坑这么深! 不收回记忆都有替身嫌疑了,这要是收回了记忆……的确能唤醒魔神斜,可天使斜怎么办?分分钟再把天界给崩塌了? 世界它很无辜,你们别动不动就崩它! 江斜立刻开口道:“不行!” 他已经很不放心了,如果谢汐找回了记忆,他还能在他身边吗? 妒忌域主冷笑:“这里轮不到你开口。”这话很过分。 谢汐不乐意了,他能体谅域主们的心情,毕竟魔界要崩塌,只要能拯救别说是给谢汐前世的记忆,估计把谢汐献祭他们都不会皱皱眉头。 但谢汐还是不高兴,天使斜够可怜了,凶他干嘛。 谢汐握住了江斜的手,对他说:“我都听你的。”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江斜快速看向他,还未开口,妒忌域主便火了:“谢汐你疯了吗?为了这个男人,你连整个魔界都不管了?” 谢汐看向妒忌:“话别乱说,不管魔界的人不是我。” 是魔神放下了魔界,虽然绕来绕去还是和他有关……但这些才不要说给嘴坏的妒忌听! 妒忌气道:“你……” 懒惰域主要冷静得多,他制止了妒忌,对江斜说:“我替妒忌道歉,刚才他说的不对,这事的确要征求你们两个人的意见。” 情商如何,高下立判。 虽然谢汐不可能不配合他们,可也要给天使斜找回场子,不能平白让人欺负了! 谢汐还是紧靠着江斜,不出声。 懒惰还是有法子的,他看向江斜道:“谢汐是se欲之主,即便现在不吸收转世前的记忆,等继承了域主之位,也会想起来。” 魔神殿中的六根巨柱其中一根就是谢汐的,等谢汐得到了足够的力量,继承了se欲之主的力量,也会想起那些前尘往事。 不过前提是谢汐会继承,如果魔界没了,这柱子也就完了,谢汐就…… 可惜其它五位域主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懒惰说这些也不过是在给江斜一个台阶,事实上江斜的确拦不住,因为眼前的三位域主不会眼睁睁看着魔界崩塌。 这些谢汐也知道,但是谢汐却说他听他的……谢汐在担心他在安慰他,江斜感受到了,只是心里还是一阵阵的苦涩。 倘若……谢汐和魔神真的…… 懒惰域主又道:“有些事逃避是解决不了的,面对了才有根除的希望。” 这话正中谢汐下怀。 他看着江斜,趁机对他说:“一起好不好?” 江斜一怔。 谢汐道:“我们一起接收我转世前的记忆。” 就连三位域主也没想到谢汐会这么拼…… 谢汐是没办法,与其让天使斜胡思乱想,不如一块看了这“前情提要”,没准能一举搞定这个世界! 当然谢汐还有另个一想法,他总觉得这不是个死结,反而是个轻轻一扯就能开的活结。 这很值得赌一把,要么柳暗花明,要么维持现状,凭什么不堵? 江斜道:“你转世前的记忆……” 谢汐道:“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不管之前是怎样的,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太动人了,江斜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哪怕前世谢汐真的深爱着魔神,这一刻的江斜也相信谢汐是爱着他的,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有这一份坚定和信任在,江斜心满意足:“好。” 三位域主互相看了看,用眼神交流了意见。 最后贪婪从怀中拿出一个纯白色的光球,对谢汐说:“这就是你前世的记忆,你想和江斜一起分享,就一起进去吧。” 谢汐点点头,把白色的光球接了过来。 三位域主向后退了退,给了他们足够的私人空间。 江斜看着这个光球道:“我真的……” 谢汐凑近他吻了一下:“相信我,我爱你。” 他没敢说诸如过去了就过去的话,鬼知道那过去是谁的。 江斜眼神也坚定了下来:“嗯。” 两人一起将神思探进光球时,大段的记忆瞬间进入他们的脑海,一下子全明白了。 谢汐心中一喜,这才有心情回味了一下这个前情提要。 幼时的记忆略过去了,从谢汐读大学后才是重点。 这里补全了谢汐的学霸人设,不止这一世,转世前的se欲之主也是个学霸。 江斜真是把谢汐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虽然是魅魔,但谢汐却是个与众不同的魅魔。 在他大二这年,他的教授喊住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得接受成年仪式了。” 谢汐点点头:“我知道了。” 教授很操心他:“别只嘴上知道,身体也该去适应,你一个魅魔竟然不喜欢性|爱,这是在违背天性!” 谢汐不出声了。 教授叹口气道:“哪有你这样的魅魔?挑来挑去的,到底想选谁?” 谢汐垂眸道:“不和人那样,我一样可以拿高分。” 教授没好气道:“你厉害你能干,你看片最多你押题最准,你年年第一,可有什么用?你一个二十二岁的魅魔还是处|男,说出去能让全魔界笑掉大牙!” 谢汐别开眼,嘴唇抿得紧紧的。 教授语重心长道:“我不是干涉你的私生活,只是你得为自己考虑下,最晚二十三岁你必须举行成年仪式,你也知道没有xing生活的魅魔,贸然接受成年仪式是会出人命的!” 谢汐紧拧着的眉心里全是倔劲:“我知道。” 教授:“后天我去第六狱有个研讨会,你跟我一起吧。” 谢汐抬头看他。 教授也是真的疼他:“第一域的臭小子你都看不上,去第六狱你要是还挑不中我就不管你了!” 谢汐十分惭愧道:“教授我……” 教授戳他脑门道:“哪有你这样的,死脑筋一个!” 难怪转世后的谢汐在成年仪式上会那样凶险,敢情他两世都是理论学霸实践白痴! 不过上一世有个关心他的教授,转世后他去了天界,那边对魅魔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然知道也没用,谁能猜到那样勾人的魅魔会是没有经验? 谢汐跟着教授去了第六狱。 第一域的普通恶魔是没资格来这边的,不仅仅是地位问题,也是力量不行,承受不住更深层魔域的压力。 当然谢汐此行不是久居,只是临时性的,几个周的光景身体还受得住,否则教授也不敢带他来。 说是当助理的,可其实教授就是想让他出去勾搭人,所以根本不拘着他,甚至一看他回来就往外赶。 谢汐也不想辜负教授的一片心意,尽量出去晃悠。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魅魔以此为食,做这种事就像平常人吃饭喝水,他这样就像得了厌食症的人,也难免教授会担心他。 他的确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成年仪式不能再拖,而一旦举行了仪式,他要么和人做|爱,要么爆体而亡,没得选。 与其到那时候饥不择食,不如提前选一个顺眼的,赶紧把这个坎过去,以后也就没顾虑了。 所以谢汐很认真地每晚去逛酒吧,就想找个稍微合眼的,解决下眼下的危机。 他家教授是这么和他说的:“你这臭小子,要是连第六域的人都看不上,就是在肖想第七域的魔神大人了!” 谢汐连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教授道:“谅你也不敢。” 谢汐苦笑道:“我哪有资格见到那位大人。” 教授赶他:“快去吧,回来请务必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你。” 可怜谢汐在酒吧晃悠了五六天,也没对任何一个恶魔有兴趣。 期间有很多大恶魔来找他搭讪,男男女女黑肤白肤……什么类型的都有。 可是谢汐一想到要和他们睡,就直犯恶心,到后头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到第八天,要不是怕教授担心,谢汐真不想再过来了。 他百无聊赖地在个角落里喝酒,有个灰发大恶魔走过来:“一起?” 谢汐之前就拒绝过他,今天也没兴趣:“不了。” 谁知这大恶魔竟一下子握住他的手,把他拽了起来:“一个低阶魅魔,你在这嘚瑟什么?我今晚非睡了你。” 能在第六域,肯定品级不低,谢汐哪是他的对手,只是被握住了手腕,都有种手要断掉的错觉:“你、放手!”他吃痛道。 灰发大恶魔直接将他拉起来:“放手?一会儿就让你……” “放开他。”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灰发大恶魔开口便是:“他是我先看上的,你……” 话没说完,他看清了身后的人,本来嚣张跋扈的模样瞬间像被拔光毛的公鸡,气势全无:“摸摸摸摸摸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谢汐转头,望进了一双深邃的紫色眸子中。 239、崩坏的十界15 非常迷人的一双眼睛,那深深浅浅的光泽仿佛跨过时间的洪流,将永恒浸在其中。 仅仅是这一眼,谢汐便觉得他是一位生命悠久严肃内敛的男人。 灰发恶魔松开了谢汐,慌乱行了个礼后立马跑出去老远。 谢汐待的地方是有些偏僻的,灰发恶魔一走,就只剩下谢汐和这位陌生的男人。 谢汐知道能在第六域的成年大恶魔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所以谨慎地行了礼。 男人笑了下:“认识我?” 谢汐摇头道:“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说道:“叫我江斜就行。” 谢汐道:“江斜大人。” 江斜嘴角笑意更深,坐到他旁边道:“是江斜,没有大人。” 谢汐:“……” 忽然觉得第一印象是错觉,其实这位内敛先生没那么内敛,甚至还有些不正经! “你叫什么?”江斜问他。 谢汐说了名字,为防误会还补充了下:“我是跟着老师来这边的,老师有个研讨会。” 江斜微讶:“学生?” 谢汐不想被瞧不起,腰板挺直道:“现在是学生,毕业后我会申请到第七域。” 江斜笑着问:“去第七域做什么。” 谢汐道:“每个恶魔的梦想都是效忠魔神大人,我也不例外。” 江斜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见过魔神?” 谢汐向他投去不认同的目光:“魔神大人岂会去第一域?我当然没见过。” 没见过还这么理直气壮,好像有点不自量力,谢汐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总会见到的。” 江斜慢条斯理道:“一个没见过的人,效忠他做什么?” 他这神态很不虔诚啊,谢汐警惕地看他:“你不会是天界派来的间谍吧!” 江斜被他逗乐了,他在他眉心点了下:“我要是间谍,现在就把你绑去天界。” 谢汐很少和人身体接触,冷不丁被碰了一下,竟觉得一阵酥麻传遍全身…… 江斜察觉到了,他弯着的眼睛里笑意更深:“怎么,小魅魔想要了?” 这轻慢的腔调要是对其他人说,那就是负分滚出,但对魅魔就很正常了。 谢汐虽然不纵|欲,却是个实打实的魅魔,对于魅魔的生活很了解,不至于生气。 他犹豫了一下。 虽然眼前这男人给他的感觉和第一印象不太一样,但他的确不讨厌他,如果非要找个人的话,嗯…… 谁知江斜竟道:“去找别人吧,我今晚没空。” 谢汐:“………………” 这人果然很讨厌! 谢汐蓦地起身,冷声道:“您想太多了,我对您没兴趣。”虽然生气,但也得罪不起,还得用敬称。 江斜察觉到他生气了,道:“今晚的确不行,你要是愿意等,明天再来这?” 谢汐板着脸道:“不愿意!”说着转身走人。 这么随便的大恶魔,他才不要和他有任何牵扯! 走出了酒吧,谢汐吹了冷风后又冷静了一些。 他看到橱窗里倒影的自己,那是一张非常标准的魅魔的脸,以至于旁人一眼就认得出。 谢汐并不讨厌自己的血统,他只是讨厌这个无法适应血统的自己。 随便找个人不行吗,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这是连谢汐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他只知道,如果真让他随便找个人,他宁愿面对死亡。 谢汐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还放大话说要去第七域效忠魔神呢,其实他连成年仪式都走不过去。 第二天谢汐当然没去那个酒吧,在教授那恨铁不成钢的视线下,谢汐也不敢留在接待所,只能去外头吹冷风,一直吹到半夜十二点才敢回去睡觉。 接连三天,眼看着离回到第一域只有几天光景了,教授气到不行:“你到底要挑个什么样的恶魔?” 谢汐脑中闪过了一面之缘的江斜……才不要那个混蛋家伙! 谢汐愤愤道:“我不成年了!” 教授仿佛那恨嫁的爹妈:“你是不想活了吧!” 谢汐犟劲上来了:“不活就不活!” 教授气得头冒青烟,可他也知道谢汐这臭脾气,拗起来十头地狱犬都拉不动! “你说什么胡话呢!”佛系教授在线妥协,“……你就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除了魔神大人,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联系联系。” 不是他自豪,他这小学生长得是真好,即便是域主大人们也不会拒绝帮一帮这前途似锦的小魅魔。 谢汐唯一有过那么点点心思的就是江斜。 但是人家没空! 谢汐赌气道:“我就要魔神大人,除了魔神大人我谁都不要!” “你……你……这臭小子!”教授给他一棒槌,被他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明天就要离开第六域了,这期间谢汐再没出去过。 教授也管不了他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出去喝酒了。 谢汐在自己屋里干坐到九点,实在睡不着,于是出门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去了那间酒吧,其实真没什么想法,只是进去后还是四下里看了看。 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到紫眼睛的男人…… 很正常吧,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谢汐松了口气又好像泄了口气,他坐在吧台上,慢腾腾地喝着酒。 最后一晚上了,明天就回去了…… 就这样吧,他回去就告诉所有人,他只想和魔神睡觉,然后等死。 虽然生命短暂了些,但好歹没为难自己。 谢汐一口干掉杯里的酒,准备回去了。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汐猛地回身,看到了让他讨厌得牙痒痒的紫瞳男人。 江斜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有些无奈道:“你这小魅魔生得可真是……” 谢汐刚猛干掉一杯酒,又想了那样的心事,此刻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面颊也泛着淡淡的红,衬得肌肤越发吹弹可破。 本来就好看得很,这副模样简直能把人的七魂六魄全勾走。 谢汐也没想到还会见到江斜,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江斜声音放低,温声道:“今晚我有空,你……” “我没空!”回过神的谢汐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气,一口回绝了。 听到江斜的话,他心里莫名难受,他一点都不想看到江斜,更不想和他做什么。 死了又怎样?反正要活得痛快! 江斜微怔。 谢汐起身道:“抱歉,我已经约好人了。” 说完就离开了。 江斜当然不会跟上来,他坐了会儿,眼中的亮光淡了下去。 谢汐就这样回了第一域,一路上教授唉声叹气,幽怨的眼神都长在他身上了。 谢汐面不改色道:“就这样了,要么魔神要么死!” 教授死命拿指头戳他:“老子这么多年就没带过你这么熊的学生!”偏偏还很优秀,要是能按部就班地毕业,怎么也会被分配到第六域,再努力个几百年,没准还有大出息。 可就他这臭毛病,还大出息呢,能不能活过明年都悬乎! 后来让谢汐妥协的是他看到了一份资料。 魔界历史悠久,魅魔这个种族更是原生族之一,非常古老了。 谢汐查到一个前辈,也是像他一样得了厌欲症,成年仪式前死咬着牙不肯与人怎样,后来他就这样举行了成年仪式,结果仪式上完全失控,把周围的人都…… 看到这里谢汐怂了。 给他举行仪式的肯定是自家教授,他要是禽|兽到强了老师,那…… 不行不行,画面太可怕,比死还可怕! 可自杀又太懦弱了,这不仅会让一直关心他的老师伤心死,也会让他脸面仅丢。 到底该怎么办? 眼看着日子临近,谢汐妥协了。 他可以不管自己,实在不能牵连旁人。 终于谢汐鼓起勇气去了第一域的某著名酒吧,还穿了身特别那个的衣服。 不管了,就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是谁都好,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谁知他刚进门就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谢汐抬头,看到了江斜。 江斜眉峰一皱,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住他:“穿成这样,想引起燥乱吗。” 谢汐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愣愣问道:“你怎么……怎么在这?” 第六域的大恶魔为什么会来第一域? 江斜要怎么解释自己被个小魅魔给迷得晕头转向,以至于不远万里来找他? “有工作。”江斜这样说。 谢汐心中一热,想起自己来时定的目标——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江斜就是。 几周前的别扭已经散了不少,谢汐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斜哪里会感觉不到,他嗓子微哑:“看来你今晚没约人?” 谢汐道:“刚来。” 江斜道:“那我能约你吗?” 谢汐薄唇轻颤着,还在强撑:“你要是有空的话……” 江斜把他打横抱起,直接瞬移到了一间宽大的屋子里。 谢汐被他扔到了床上,整个人还有些懵:“这是……”哪啊。 江斜吻住他的唇,亲的他昏头昏脑。 眼看着要最后关头了,江斜竟停了下来。 谢汐湿润着眼睛看他。 江斜忍住了,对他说:“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不会继续。” 谢汐快疯了:“什、什么?” 江斜凑到他耳边道:“过了今晚,你只准和我在一起,不许去找其他人。” 谢汐猛地睁大眼。 江斜吻了下他小巧的耳垂,说道:“我会给你最好的性|爱,但从今以后你只能属于我。” 这一瞬间,谢汐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的、铺天盖地的、把他整个人都吞没的。 他环住了江斜的脖颈,轻声道:“好……” 说出这个字时,谢汐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240、崩坏的十界16 醒来之后,谢汐精神抖擞,身体里充盈的力气是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难怪魅魔都喜欢这档子事,的确是有种酒足饭饱的满足感。 江斜撑着手肘看他:“舒服了?” 谢汐转头,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脸一热道:“还行吧。” 江斜笑了:“还行?” 谢汐脸通红,但让他说别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斜把人捞过来,在他绯红的面颊上亲了好几下,说:“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谢汐哪里会忘,那几句话像魔咒一样不停在他脑袋里徘徊,只要想起来他的心就砰砰直跳……他胡乱点点头道:“嗯。” 江斜竟也没再说什么,只问道:“白天还有课吧?别耽误了。” 他了解魅魔的体质,普通人一晚上不睡怕是要累瘫,他们却是恰恰相反,精神好得很。 谢汐倒是不急,这第一节课是自家教授的,他看到他缺堂,估计会乐开花。 不过谢汐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总觉得怪怪的,哪里都怪怪的,他穿好衣服道:“那我走了。” 江斜点点头。 谢汐刚走到卧室门口,他回头看他:“你……我以后怎么找你?”其实以后都找不到也没事,但还是想问问,哪怕问了这话后他的心咚咚咚得好像已经蹦了出来。 江斜道:“我会找你。” 谢汐抿了下唇。 江斜笑了下:“你可别想偷吃,我看得到。”说着他眨了下眼睛。 是了,这是个第六域的大恶魔,有着他无法想象的超凡力量,想找他还不容易。 眼看着谢汐紧张了一些,江斜又道:“放心,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只是在想你时能知道你在哪儿。”就像这次,他在酒吧门口堵到了衣衫不整先要去做坏事的小魅魔。 谢汐的生活坦坦荡荡,才不怕人干涉,他道:“随你了。” 反正他时间自由得很,这位大恶魔却很忙,就等他找他了。 谢汐又要出门了,江斜忽然喊住他:“等下。” 谢汐转头看他:“嗯?” 江斜手指虚画了下了,谢汐感觉身上一崩,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成了束领风衣……裹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江斜满意了,道:“去上学吧。” 谢汐嘴角抽了抽:“我一个魅魔穿成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江斜当没听见。 等两人研究完衣服的问题,谢汐已经完美错过了第一堂课。 晚上放学,他去找教授,教授一看就明白了:“臭小子终于想通了?”看着精神状态都知道是终于想活下去了! 谢汐很惭愧的:“让老师担心了。” 教授长叹口气:“行行行,能过了这个坎就行,我差点就托关系找域主,去帮你请示魔神了。” 谢汐:“………………” 教授又大笑道:“开玩笑啦,真请示了没用,魔神大人哪会管你这个小魅魔。” 谢汐也跟着笑了,心里还有些感动——他的老师对他真的很好,完全不可能的事也回去帮他争取。 有了经验后,谢汐就不用怕即将到来的成年仪式了。 教授道:“我这就给你安排了。”他这年龄再不成年,会缩短寿命的。 谢汐道:“辛苦老师了。” “现在会正经说话了?”教授打趣他,“谁说的要么魔神大人要么死的?” 这现场打脸声太响,谢汐哂然道:“那不说胡话嘛。” 教授戳他:“也知道自己是说胡话了!也不想想魔神大人什么身份,你就是去了第七域也不一定能见他一面……”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主要是在发泄自己这阵子的担惊受怕。 多好个学生,就这么废了他真的心疼。 如今柳暗花明,他这当老师的自然要好好数落他。 谢汐满心都是愧疚,竖起耳朵听训。 成年仪式举行得异常顺利,结束后谢汐清晰地感觉到了体内涌动的力量。 教授道:“你这男友不错啊。” 谢汐问:“和他有什么关系?” 教授道:“所以啊,只磕理论不行的,该实践了就得去实践……” 经过老师一说,谢汐才知道,原来魅魔的以性为食,是真的会汲取对方的力量。 谢汐焦急问:“那对他会有伤害吗?” 教授扬眉:“这么上心?” 谢汐摇头摇得太快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教授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脾气,解释道:“放心吧,是彼此增益的事,你获取点力量,他却会被洗涤体质,好多人求都求不来呢。” 谢汐松了口气,也是……要真是单方面的,魅魔早就成过街老鼠了,哪会像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有一堆人送上来。 这些教科书上真没写,至于为什么没写,大概是所有魅魔都知道,所以不值一提。 ——毕竟到这个岁数还没经验的魅魔,千万年才出一位。 教科书不会专门为谢汐写这么一段。 教授又提醒他:“你不用担心他,却得自己小心点。” 谢汐好奇问:“怎么?” 教授道:“他力量强你太多的话,就怕你只汲取一点也会承受不住。” 谢汐一愣,说道:“应该不会强太多。” 反正他没有丝毫不适,不过事后力量的确异常充沛就是了。 教授道:“那就行。” 这天晚上江斜就来找他了。 他俩之前约过很多次,都是江斜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然后直接把他带走。 说不来几句话就到了床上。 反正对魅魔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食物,谢汐也乐得如此。 这天江斜竟主动和谢汐说话了:“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谢汐趴在枕头上,大片后背在外面,江斜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 谢汐身体微颤,没看他:“申请去第六域。” 江斜唇瓣弯了下:“去找我?” 谢汐道:“不然呢?” 江斜笑道:“对,我的小魅魔是个说话算数的乖孩子。” 谢汐瞪他:“我不小,我也不是孩子,少用这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话。” 江斜仍旧满眼笑意:“嗯,不小,也不是孩子,今天刚成年。”还是哄小孩的语气。 谢汐气到打开他的手,江斜又放回来道:“不过我不在第六域。” 谢汐一愣:“那你在第几域?”说起来他还真没怎么问过江斜的情况。 江斜道:“第七域。” 谢汐睁大眼道:“第七域啊,那我……”他成绩很好,申请第六域问题不大,但是第七域……还是有很多硬性标准的,不是成绩好就能过去的,还得看运气。 江斜道:“你申请就行,肯定能去。” 他语气这么笃定,谢汐好奇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认识这么久了,谢汐当然查过江斜,可惜这个名字很陌生,没人知道。 谢汐怀疑过他是域主级别的,但是域主的名字都摆在那儿,没一个叫江斜的。 也许是假名? 江斜反问他:“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谢汐努力猜了猜:“魔将?”能在第七域至少得是这个品级了。 江斜道:“再猜。” 谢汐眼睛睁大:“域主之一?哪位啊……名字都对不上。” 江斜看着他道:“再猜。” 谢汐猜不到了:“不是魔将也不是域主,你这年纪……总不会还是个书记官吧!” 年纪果真很大的江斜有点被戳到痛处:“我没比你大多少。”也就万儿八千岁的。 谢汐真猜不出来了,他知道江斜怕什么,趴到他身上道:“到底是谁嘛?” 江斜:“……” 谢汐眨眨眼。 江斜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有点惩罚他勾引他的意思:“魔神。” 谢汐:“???” 江斜道:“你不是要效忠我吗?以后就留在第七域,当se欲之主吧。” 谢汐:“!!!” 这个消息不只是炸昏了谢汐,也把全魔界给炸晕头了。 魔神大人几乎是传说级别的存在,除了域主没人见过他,但一些传言大家也是清楚的,比如魔神超脱七欲之上,不会被任何一种**所困;再比如极位神支撑了整个魔界,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 可现在,这位真正的神竟然有了一位魅魔伴侣。 这简直让魔界炸开锅。 谢汐也是许久才接受了现实,他的教授更是疯球了:“你……你……你还真是要么魔神要么死啊!” 谢汐百口莫辩,他怎么看那混蛋男人也不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魔神大人啊! 然而这就是事实。 江斜自爆身份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用我提醒你吧?你答应我的事等同于神誓,反悔是要受到惩罚的。” 谢汐幻灭了,这就是他想要誓死效忠的魔神大人吗! 后来谢汐成为了se欲之主。 他这空降兵其实不好做,江斜也考虑到了,所以露面把域主和魔将挨个敲打了一遍,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半点不甘为难谢汐。 谢汐却是个要强性子,接下了这个担子就一定要把事都做好,绝不让人挑出半点错处。 他用心工作,难免就冷落了江斜。 江斜也不急,就看着他一点点成长,从稚嫩的小魅魔变成了众人信服的se欲之主。 这一段大多和魔界发展相关,谢汐没再多想,只略向了最后。 他和魔神的矛盾是一点点扩大的。 江斜不问世事,域主们起初是敷衍谢汐,几百年过去,谢汐凭自己的实力掌握了绝对的权利。 两人相处这么久,却始终没有说透过。 直到谢汐某次出访天界,看过一个公益片后了解到了爱情这个词汇。 因为这个引子,他一直埋在心底的种子破土而出。 江斜用誓约绑住了他,可谢汐发现真正绑住自己的其实是对江斜的爱。 但…… 魔界是不在乎这些的,尤其有se欲这个主修在,忠贞更像一句玩笑。 然而谢汐这个se欲之主却想要忠贞的爱情。 从这时起,谢汐在魔界的发展上有了自己的主张。 他开始推动与天界的融合互通,开始越来越倾向于天界的社会形态,开始努力改变着魔界…… 这样大动干戈,势必会引起反动。 域主们本来都信服他,可这些明显颠覆魔界传统的政策,让他们动摇了。 他们把消息汇报给江斜,同时把谢汐对天界的向往告诉了他。 这么多年来,江斜从未干涉过谢汐的决定,可是这件事太过头,他第一次用严肃的态度训斥了谢汐,并且制止了这些改革。 谢汐的一腔热血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江斜哄他道:“其他什么事都依你,但这事不能胡闹,魔界就是魔界,不能沦为第二个天界。” 鬼使神差的谢汐来了句:“天界哪里不好了?”天使忠诚,天使贞洁,他们歌颂爱情,他们崇尚精神上的富足,而不是沉沦于生理上的欲|求。 江斜眉心拧起:“不许乱说。” 谢汐猛地抬头:“您觉得我是在乱说?难道魔界永远不需要改变吗,难道天界好的地方我们不能吸取学习吗,难道魔界永远都只能这个样子吗!” 江斜放软了声音:“魔界是我创造的,我最清楚什么样子最适合它。” 陡然间深深的无力感裹住了谢汐,他道:“我不喜欢这样的魔界。” 这话堪称大逆不道,江斜声音冷了下来:“所以你更喜欢天界?” 谢汐不出声。 江斜盯着他问:“你去天界的时候遇到什么了?” 谢汐顿了下,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颤着嗓子对江斜说:“……爱情。” 也许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了,但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当江斜对他说“从今以后你只能属于我”时,谢汐那无法平复的心跳,是因为爱情。 241、崩坏的十界(完) 听到这话,江斜眼中阴云密布,声音也更加冷了:“爱情?” 看到他这样的神态,听到他的语气,谢汐拼命鼓起的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干瘪。 江斜走下来,死死盯着他:“你一个魅魔,主掌se欲的域主会懂得爱情?” 这一句反问彻底熄灭了谢汐心中的那微弱的一小簇火苗。 他在期望什么?他在妄想什么? 眼前的男人是至高无上的极位神。 谢汐不出声了,只死死咬紧薄唇。 数百年过去了,他的容貌早就褪去了稚嫩和青涩,可他骨子里的那个犟劲却没有丝毫改变,仍是那个不愿为难自己,遇不到合适的人宁愿面对死亡的谢汐。 若是往常,江斜看到他这样定会心疼得不行,只要他能开心,什么都依着他,可是今天…… 江斜闭了闭眼,低声道:“别忘了,你是立下过神誓的。”虽然他是耍手段哄他留在他身边,可立下的神誓就是神誓,他不能反悔。 神誓神誓,又是神誓。 难道他真的怕这个神誓吗! 谢汐猛地抬头,眼中全是反抗:“那又如何?” 江斜怔住了,因为他面上的绝然。 谢汐唇瓣苍白,面上却有着愤怒的红晕:“我违背了神誓又如何?” 江斜心一沉:“你不想活了?” 不想活……不想活……他几百年前在成年前就不该活了! 谢汐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在等什么,一直在纠结什么,一直在执着什么。 他不想随便成年,是因为他想要一份忠贞的爱情! 可是他找不到,走遍魔界都找不到,为此他不惜放弃生命。 谢汐哑着嗓子对江斜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江斜瞳孔猛缩,看到的却是谢汐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大殿里空无一人,江斜坐在魔神的王座上,指甲掐入了掌心。 果然不该靠近他。 短短几百年,只不过才几百年,弹指一挥的几百年,他就…… 谢汐心灰意冷,不仅拒绝去见江斜,还丢下了身上所有的事务。 和他关系比较好的懒惰域主来找他,问他什么情况。 谢汐直接撂挑子了。 懒惰向来少言寡语,这次说的话估计抵了一年的份额:“你这像什么样子?难道没了魔神的宠爱你就什么都不想做了?难道整个魔界在你眼里就……” 谢汐怔怔地听着,心中灰败越胜。 连旁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了,有这么明显吗? 谢汐摇摇头,对懒惰说:“我本来也是瞎忙活,魔界有他就够了,从来也没需要过我。” 他这样说,懒惰竟没法反驳。 的确……域主们无论怎样,只要有魔神大人在,魔界就是欣欣向荣。 懒惰叹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 谢汐也想知道这又是何必……何必这样较真,何必对现状不满,何必去奢想爱情? 可是他…… 谢汐对懒惰说:“以后就辛苦你了,我想去第一域定居。” 懒惰也劝不了他,毕竟他想要的是魔神,而魔神大人是属于整个魔界的,一个极位神怎么会给他那样私人的感情。 谢汐去了第一域,在边界定居,遥遥看着远处的天界。 他幻想着天界的生活,幻想江斜是个天族,幻想自己也是个天族,他们没有任何身份欲|望的束缚,单纯的相遇相恋相守。 哪怕没有亘古的生命又如何? 能得到短暂的绚烂,一生足矣。 谢汐怔怔地看着天界,沉浸在自己漫无目的的幻想中。 江斜去天界调查了谢汐出访时遇到的所有人。 他不知道谢汐爱上的是哪个天使,他看谁都觉得不可能,可又看谁都觉得可能是。 他有一瞬间想把所有见过谢汐的天使全毁了,可理智控制住了他。 毁了也没用,谢汐只会恨他。 江斜离开天界,在第一域见到了失魂落魄的谢汐。 他隐去了自己身形,站在他咫尺之间,看着他用一双漂亮的眼睛,渴望地望着天界。 江斜毫不意外,倘若没有神誓束缚,谢汐早就去天界了。 因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江斜才会说出那样的条件,想着至少绑住这个小魅魔的身体。 可这有什么用呢? 他的确不会去找任何人,但也不再找他。 他离他这么近,他却再也不会看向他。 日子一天又一天,谢汐终于受不了了。 幻想得越是美好,现实越是残酷。 他离开第七域这么久,江斜没有找过他一次。 他生气了吧,因为他的僭越。 谢汐这么多年勤学不缀,知道的东西比很多魔族都多,比如转生仪式。 用这个可以挣脱一切束缚,开始新的人生。 他不甘心怯弱的死去,他要挣脱神誓,他要让魔神知道:不会一切都如他所想,不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中,他能够反抗他! 江斜能制止谢汐的这个转生仪式,可制止了有什么用? 这是谢汐的决定,他从来都管不了他。 谢汐发动仪式时,江斜就站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他睡去,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缩小,眼睁睁看着他从成年魅魔又变回到有着小尾巴的幼童。 谢汐蜷缩在阵法中,紧闭着眼睛。 江斜走过去把他抱起来,轻声问:“就这么讨厌魔界吗?”魔界就是我,你这么讨厌它,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江斜把睡着的小魅魔和他怀中的一个白色光球交给了懒惰域主。 懒惰错愕道:“魔神大人,谢汐他……” “让他开始新的生活吧,”江斜道,“我累了,这阵子魔界就交给你们了。” 扔下这句话,江斜走进到黑暗里。 从那之后,魔神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与此同时一个名叫江斜的小天使出现在天界第一域。 转生后的谢汐什么都忘了,包括他的爱情。 那他就成为谢汐喜欢的样子,去天界等一场虚妄的爱情。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谢汐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天使斜和魔神斜是同一个人,这让他松口气,可想想前情提要里的狗血误会,他又忍不住打爆江斜! 什么辣鸡剧情!什么瞎瘠薄乱想! 他是说话说一半的人吗?他是连告白都不会的人吗?他哪次不是直白地说爱他,哪次不是直球落到他球拍上? 看来下次的直球得往他脸上砸,狠狠的,用力的,砸他个鼻青脸肿,看他还敢不敢胡思乱想! 这段转生的记忆是只有谢汐本人能看的,这会江斜能看是因为和谢汐一起。 当时谢汐刚转生那回,幼童状态下的小魅魔是无法接受这段记忆的,所以魔神斜也就看不到。 要是看到了,哪还有这些歪歪绕绕! 当然……那些本身就是“前情”,存在才是必然,是谢汐进入这个世界后才有的。 不想当魔神的天使斜还在怔怔地发呆。 谢汐看向他。 江斜回过神来:“你一直都爱着我……” 天大的误会看到这些也都明白了,谢汐何止是爱他,简直是生命里只有他。 成年前他宁愿死亡都不想随便和人怎样,可是却和江斜在一起了。 他去天界哪里是遇到了心爱的人,他只是看了一个公益片,只是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只是清晰地明白自己一直爱着江斜。 可江斜都说了些什么,他…… 江斜慌乱道:“我以为你是爱上了其他人,我以为你想离开我,我……” 他解释着,恨透了曲解谢汐的自己,也恨透了把一切都搞砸了的自己。 谢汐生气归生气,可想想这些糟糕的前情都是因为世界崩塌才导致的负面情绪,他又哪里舍得气。 “是我不好……”谢汐垂眸道,“我没把话说明白。” 江斜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你……” 一个魅魔,一位执掌se欲的域主,对着高高在上的魔神说出爱情两字,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不仅是剖开自己的心,更是推倒了信仰,颠覆了血统天性,完全不顾一切了。 可是江斜却以为他付出的这些是因为其他人…… 谢汐轻叹口气,顺着前情说道:“我没想到您是爱我的。” 江斜怔了怔,更恨自己了:“和你的勇敢相比,我实在怯弱。” 他喜欢他的小魅魔,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可他却犹豫了那么久才用卑鄙的神誓拴住他,给他们本该纯洁的爱情一个糟糕的开始。 谢汐哪舍得他一直自责,说到底这不是江斜的错,而是崩坏的世界的错。 不管是谁被丢下,都会滋生出绝望的情绪。 谢汐也曾是被丢下的人,所以他能理解。 谢汐仰头看他,问道:“上一世我爱您,这一世我还是爱你,那么……你爱我吗?” 江斜定定地看着他,说出了深藏已久的感情:“我爱你。” 谢汐吻住了他,两人在甜蜜的深吻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回到蔷薇花园,谢汐看到了睡着的双子斜。 他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心情。 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 虽然前情提要很狗血,但结果却是极好的,只要看到最后,谢汐甚至不用做什么,误会就解除了。 谢汐仔细回顾了一下,发现这其实是江斜在自救。 刚进去谢汐遇到的就是天使斜,而天使斜就是封印了记忆的魔神斜。 谢汐没有任何波澜地和天使斜相爱,之后两人前往魔界,盛典上魔神斜以为谢汐的确更爱天界,所以不想再当魔神,只想成为真正的天使,和谢汐长相厮守。 这才导致了魔界的崩塌。 可同时魔神斜也给自己留了后手,那就是转世前的记忆。 只要谢汐带着江斜一起看了,那么江斜就不再厌弃魔神的身份,魔界自然就不会崩塌。 与其说谢汐在修复这个世界,不如说是江斜在想法设法地自救。 这是魂意的意识,还是江斜本体终于能干涉小世界了? 谢汐不知道,但不管是哪个他都很开心! 242、崩坏的九界1 这样能轻松不少。 崩坏的世界让魂意们绝望,至少谢汐进去了,他们就会挣扎出一丝希望,而谢汐只要守住这一簇小火苗,就能稳定住崩坏的小世界! 这次双子座的前情提要固然是一盆狗血,浇的谢汐想打人,可反过来想想,这样一说就开的误会才是最好的。 如果魂意真的绝望透顶,那前情里面的谢汐真有可能是完全不懂爱的魅魔,或者真正爱上了别人。 这才是彻头彻尾的死结,怎么都解不开那种。 像现在这样,不用谢汐“表忠心”,他自个儿都药到病除。 谢汐心情不错,以至于看到倒计时都不那么紧张了。 三个一模一样的江斜睡在地上……哦,他们都睡在地上! 谢汐唤出神鉴和素描笔,画出来三张床,废了好大个力气把他们三人都安顿到床上。 其实睡哪儿都无所谓,但谢汐心情好,乐意伺候他们。 眼看着三个江斜头顶的倒计时齐刷刷成为2:33:33,谢汐不耽误时间了,去了巨蟹座的光团。 巨蟹座是绿色的光团,谢汐的手放上去时眉眼温和,仿佛邻家哥哥般地江斜出现在他面前。 谢汐有了三次经验,对光团里的形象基本有些推测。 白羊斜是少年模样,他进去后见到的就是少年斜。 金牛斜是青年模样,他看到的就是成年的江斜。 双子斜是个大学生模样,他进去了后成了他的室友。 虽然双子斜的世界不是普通的大学背景,但的确是大学没错。 这次呢?看巨蟹斜这模样,莫非他们是邻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 咳……谢汐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也变坏了。 套路走多,他自己也会脑补套路了。 谢汐是带着期待的心情进入光团的,主要是双子座结束得太轻松,让他对之后的小世界都感官良好,觉得不管是本体还是魂意,都会努力配合他。 然后……谢汐睁开了眼。 “啾!” 谢汐被吓了一跳,甚至都没留意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好大! 他这是到巨人国了吗?这巨大的桌椅,巨大的暖瓶和水杯,连窗户都那么大,他拼命抬头都看不到外头的光景。 因为有了双子斜的经验,即便真到了巨人国谢汐也不会太意外。 准世界千奇百怪的,什么样的形式都有可能。 谢汐努力四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器具都很大,但也能看出这家有些穷:墙壁斑驳,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砖面;地上是变了色的地面砖,缝隙中藏满了灰;再看那张放大了好多倍的桌椅,也都是最廉价的复合板拼成的,更有一根椅子腿表皮裂开,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怀疑还能不能坐人。 谢汐心里犯嘀咕:巨蟹斜这么穷得吗? 看光团里的模样还挺好啊,穿得挺板正,模样也很温和。 不过也不能全信光团里的形象,像白羊斜,光团里阳光明媚,进去后却是个阴沉低落的小可怜…… 谢汐看了半天没看到江斜在哪儿,倒是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这声音太大了,震得谢汐所呆的地方都晃了晃。 说起来……他是在哪儿? 谢汐这会儿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笼子里! 什么情况?他是被巨人们抓起来当宠物了吗? 谢汐凭借着仅有的信息猜测着世界背景。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剧烈咳嗽着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谢汐抬头就看到了他。 虽然放到了好多倍,谢汐还是一眼就从这英俊的五官里看到了江斜的轮廓。 是江斜吗?谢汐怔了怔。 他拿不准,因为男人的模样太憔悴了,他形容枯槁,瘦得连衣服都撑不起,面色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眼底还有重重的黑眼圈,他咳得很凶,握着水杯的手直打颤,只是喝口水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好不容易他的咳嗽止住了,却还在微微喘息着,坐在破烂的椅子上歇了好一会儿。 这男人是江斜吗? 谢汐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斜……一个憔悴到仿佛风吹就倒的江斜。 这时男人抬眼看了过来,谢汐瞬间知道了,这不是江斜。 很奇妙,但谢汐有这个能力,只要看到江斜的眼睛,就能分辨出是不是他。 眼前这个男人和江斜五官生得很像,却不是江斜。 那他又是谁呢? 谢汐选择不出声,再看看情况。 男人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谢汐跟前。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脸也越来越大,谢汐还真有些不适应这视角…… 男人虽然不是江斜,但的确和江斜很像,他瞧着枯瘦可怖,神态却是温和的,声音也很好听:“饿了吧?” 谢汐竟听得心里一酸,因为他这可怜的模样。 没办法,即便不是江斜,他也无法忍受顶着这张脸的人这样悲惨。 “我去给你拿吃的。”他轻咳了一声,扶着桌边向着后方的柜子走去。 这距离对于缩小的谢汐来说挺远,但对于“巨人”来说就很近了,最多三步,轻松就到。 可这样的距离,男人还是喘着气走了好一会儿,额间甚至还沁出了薄汗。 谢汐忍不住说道:“我不饿的,你……”啾啾啾! 谢汐可算是发现自己这声音不对劲了! 男人听到了他的叫声,转头看他:“稍微等等,我很快就给你拿谷子吃。” 谷、谷子? 谢汐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 没看到胸口胳膊和腿,反而是一片雪白的茸毛。 原来他不是到了巨人国,而是他这次又不是人? 白羊斜时谢汐当过猫,所以能适应猫的视角,但这个世界里他显然是个比猫还小的生物。 是什么……想想这声音,再想想吃谷子…… 谢汐忍不住说道:“鸟吗???”发出的声音就只是啾啾,还挺凶的。 男人似乎以为他饿狠了,动作就有些急:“马上,马上就来……” 谢汐根本不饿,他只是太震惊了! 男人本就摇摇晃晃的,这一急就更加站不稳了,谷子没拿到,反倒自己要摔了。 谢汐真怕他摔出个好歹,可他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傻鸟,又能做什么? 只能靠神鉴了! 等他把神鉴和素描笔唤出来,谢啾傻眼了…… 这是他的素描笔吗!这么长这么粗的吗? 谢汐努力扑腾出一对小短翅膀,还握笔呢…… 他都快被素描笔给压死了。 谢汐无可奈何:长得像像江斜的这位先生,我实在是帮不了你了。 好在这时房门开了,一个少年快步赶来,扶住了就要摔跤的男人:“爸,你怎么下床了!” 听到这声音,哪怕没看到正脸,谢汐都很确定,这是江斜! 他急忙看过去,可惜也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巨蟹斜很年轻,不是光团里的模样,要更小一些,瞧着最多十七八。 他个子很高,长得也很结实,和身边瘦削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没事,小啾饿了,你喂喂它。” 江斜没回头,只扶着男人道:“你先回床上休息,其他都交给我。” 他把男人安顿到床上,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察觉到没发烧后他明显松了口气。 男人惭愧道:“爸爸太没用了。” 江斜道:“爸你别说这些,好好养身体。” 说着他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男人的床头,然后抓了把谷子丢到了谢汐的笼子里。 谢汐看到了巨蟹斜。 虽然有做好心理准备,但巨蟹斜这神态也挺让他意外的。 不仅没有光团里邻家大哥哥的温和,甚至还有这很重的戾气。 他没看谢汐,丢完谷子就去收拾家务。 谢汐也没吃,只拿着一双黑色小眼睛努力看他。 巨蟹斜一看就是做惯了这些事的,无论是扫地拖地都麻利得很,烧水做饭也十分利索,就连洗衣服都很拿手…… 谢汐看着看着,不免有些心疼。 白羊斜就挺惨了,巨蟹斜看起来还要更惨一些。 父亲重病缠身,家里穷得叮当响,十七八的少年放学回来就是洗衣做饭…… 这日子实在够苦。 晚饭也是素淡得很,江斜只吃米饭不吃菜,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大得很,一个人吃了三碗饭。 江爸爸轻声道:“别只吃饭,吃点菜。” 江斜道:“我不爱吃菜。” 江爸爸顿了下,心酸到说不出话。 自己儿子哪里是不爱吃菜,而是因为几块钱一斤的菜不充饥,米饭却能吃得饱。 吃过饭后,江斜收拾完就出门了,他嘱咐爸爸道:“你不要乱走动,我……下了晚自习就回来。” 江爸爸点点头。 江斜出门前把谢汐临到了爸爸面前:“让小啾陪你。” 江爸爸笑了笑:“好。” 江斜走了,江爸爸硬撑着,直到儿子走远了他才剧烈的咳嗽起来。 从刚才他就在忍着了,只是不愿江斜担心,所以忍到他出门才把这口猩红给咳了出来。 谢汐是干着急,他一只小破鸟根本做不了什么! 江爸爸擦掉了咳出的血,仔细地扔到了垃圾桶的最深处,像是怕江斜看到。 咳完他好像舒服了一些,精神状态也好多了。 他靠在床边,看着笼子里的谢汐,轻声道:“小斜又去打工了。” 谢汐:“……” 江爸爸道:“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命这么苦,摊上我这没用的父亲。” 谢汐明知他听不懂,还是啾了啾。 江爸爸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他面上浮现出无力的笑容:“我真想快些死了,不再拖累他,可又怕我死了,那孩子一个人更难过。” 这心情的确是矛盾且纠结。 相依为命的父子俩,父亲重病缠身,看模样也知道给这个家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儿子还是个学生,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如果只是维持家用还勉强凑合,可还要给父亲治病的话,就真是捉襟见肘了。 这样拖累着孩子,江爸爸想一走了之,可是真走了孩子又该怎么办…… 谢汐安静地听着,心里直犯苦。 虽然知道这都是虚假的,可一想到江斜是渴望一个家的,又不禁满是心疼。 他也想要一个家,在原世界时,他每天每夜每时每刻的幻想都是有个家。 一个有爸爸有妈妈的不用太大的温暖的家。 谢汐等到最后也没等到,想来江斜也没有。 他们这些被放弃的人,哪里会有家? 谢汐轻叹口气,在江爸爸累到睡下后又把神鉴和素描笔拿了出来。 得想办法画个特效药出来,治好江爸爸肯定能给巨蟹斜带去巨大的慰藉。 虽然身体圆,翅膀短,但谢汐也要努力驾驭素描笔,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 243、崩坏的九界2 谢汐这体型吧,也就小孩巴掌大,还圆滚滚的,浑身都是雪白色的茸毛,小翅膀上倒是有一圈黑羽,点缀在两边很好看,可惜没用处,素描笔是别想了,牙签可以考虑下。 谢汐如今画技倒是提升了很多,但特效药那种东西,离了素描笔是很难画出来的,随便画片药,鬼知道是治病的还是杀人的…… 幸亏江爸爸睡着了,这要是醒着,看到扑腾到浑身炸毛的谢汐,一准着急——小啾怎么了,是在抽搐吗! 其实谢汐体力是够的,能扛起这只大笔,可问题是他的身体太不协调,这圆溜溜的一团,维持平衡都听不容易,还要握笔,太为难鸟啦! 扑腾二十分钟,谢汐可算让笔尖对准了神鉴,他脑中拼命想着特效药,素描笔努力挪动着…… 五分钟后神鉴无情显示:“太丑,无法识别。” 谢汐:“……”我去你大爷,一只小鸟能画出这样的弧线已经很棒了好吗! 神鉴是个莫得感情的神鉴,才不管主人变成什么样,太丑就是不识别。 谢汐累到秃毛,只能先歇一歇,他怕辛苦画出的特效药得先给自己吃…… 歇了会儿还饿了,谢汐看看食盒里的谷子……一咬牙叼起一粒。 怕什么,猫粮他都吃得津津有味,谷子煮熟了还是人类食物呢! 谢汐没尝到什么滋味,囫囵咽下去后慢慢感觉到了饱腹感。 吃饱喝足,谢汐再接再厉,认真地画起特效药…… 谢汐考虑过的,他长得太小,造的药太大,他都没法叼给江爸爸吃,所以只能想办法画个小一些的……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谢汐可算是成功创造出一枚特效药! 只要把这药放到江爸爸嘴里,别管什么病,基本能好一大半。 江爸爸康复了,巨蟹斜就不会那么惨了。 从这不到一天功夫来看,谢汐都感觉得到这个江爸爸是像之前江姐姐一样的好家人! 谢汐收起了神鉴和素描笔,叼起特效药,准备越狱——这不难,笼子是一顶就开的那种,普通的鸟儿可能没那智商,谢汐好歹是个人,哪里会被困住。 他头爪并用,好不容易推开一条缝……外头传来了开门声。 谢汐吓了一跳,连忙缩回去,因为动作太急,他嘴里的药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谢汐睁大了黑豆小眼,差点啾出声! 他辛辛苦苦做了一晚上的特效药! 江斜回来了,其实他动作很轻,是怕吵到江爸爸,但是谢汐的听力太敏锐,以至于连这么点动静都能惊到他。 江斜走进来看了眼,发现江爸爸睡下后松了口气。 谢汐也抬头看他,少年头发全湿了,脖颈间也挂了汗水,灰白色的t恤也被打湿,还沾了不少灰。 即便是这副模样,江斜也是帅的,甚至还有着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可同时也能知道他这“晚自习”上得够累,绝对是体力活。 江斜还是头一次看向谢汐,谢汐努力示好,可惜小黑眼能传递的东西太少,江斜显然没接收到,他面无表情地拎起鸟笼,把他拎到了客厅里。 谢汐也不急,等江斜睡了,他再去把药捡起来喂江爸爸吃。 对了,药掉到哪儿去了? 谢汐赶忙看过去,在床边看到了那一枚特效药,还好…… 这个念头刚闪过,谢汐就看到一直大脚踩了上去。 “脚下留药!”啾啾啾啾! 已经晚了,江斜根本没看到那么小的救命药,一脚踩上去不说,还因为听到谢汐的叫声而转身看他,这一转身脚就碾了一圈,药片瞬间成了粉末,估计还粘在了他的鞋底。 谢汐啪嗒一声,摔倒在食盒里。 江斜给爸爸盖好被子,过来看他:“又饿了?”声音清清冷冷的。 谢汐气死了:“饿你个鬼,老子画了一晚上的药。” “别吵。”江斜皱了皱眉,看向食盒,“这不还有很多吗?” 谢汐也怕吵醒江爸爸,所以不啾啾了,瞪着他看。 江斜有些疲倦道:“凑合吃吧,最近没空给你抓虫子了。” 谢汐:“???” 他吃猫粮吃谷子都行,虫子是绝对不吃的好吗! 这句杀伤力太大,谢汐都不敢和他计较踩药大罪了! 江斜去洗了澡,很快就睡了。 谢汐拱出笼子飞到他身边看了看……这要不是累极了,哪会沾床就睡? 为了父亲的病,真不知这稚嫩的肩膀背负了多少重担。 谢汐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下,虽然鸟喙尖锐,但是谢汐这鸟太小,嘴巴也就是个小点点,戳一下完全没感觉。 心疼完小巨蟹,谢汐苦哈哈地继续画药,有了上次的经验在,这次要快一些,再累趴前好歹画了出来。 以防夜长梦多,谢汐赶紧把药叼到了江爸爸嘴里。 江爸爸似是感觉到唇瓣干燥,舔了下唇刚好把药吃了下去。 药是入口即化的,只要吃下去就不用怕不发挥药效。 谢汐松了口气,在他身边观察了许久,见他睡得越发踏实后才回到笼子里把自己关起来。 哎,像他这样的好鸟,去哪找! 谢汐缩成一团睡着了,梦里他看到江爸爸康复,江斜喜笑颜开,给他抓了一堆虫子,要喂他吃…… 一个激灵,谢小鸟被吓醒了,他才不要吃虫子! 这时他看到厨房里有身影在忙碌,江斜起这么早吗? 正想着就见江斜出来了,他还有些迷糊,听到厨房的动静后瞬间清醒,他几步走过去,说道:“爸你怎么……” 在厨房里做早餐的父亲,一个身体轻快,满面荣光的父亲。 江斜呆住了。 江爸爸道:“吵醒你了?你再睡会吧,早餐马上就好了。” 江斜木木的站着,这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江爸爸道:“我这一觉睡得特别好,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明明昨天还撕心裂肺得咳嗽,今天竟然好像一下子康复了,难道连老天都怜悯他的孩子,不忍心看他再受苦了吗。 江斜回神,上前道:“我来,这……这些都交给我。” 说着他夺走了江爸爸手上的活计,把他给推出厨房。 江爸爸笑道:“爸爸觉得身体好多了,以后你早上多睡会,我来做早饭。” 江斜看着锅里翻腾的面条,鼻尖一酸,低声道:“我不爱睡觉,早饭我来做。” 江爸爸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 谢汐远远瞧着,心里舒坦多了…… 巨蟹斜的问题就是想要一个家? 这倒是挺符合星座属性的,顾家的巨蟹座! 接下来该怎样?爸爸的身体好了,是不是就能维系这个小小的家了? 谢汐太乐观了。 变故发生在三天后。 江斜去上学了,身体变好的江爸爸忙完了家务,坐在谢汐身旁喂他吃谷粒:“小啾,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自己在家了,我得出去找工作,小斜成绩好肯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学,爸爸要给他攒学费……” 谢汐习惯了江爸爸的“絮叨”,听多了还觉得挺开心。 因为谢素的缘故,他对母亲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可因为从未见过爸爸,所以对父亲反倒有些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但江爸爸给他的感觉很好,如果他能有爸爸,他希望是江爸爸这样的…… 一人一鸟相处融洽,就在谢汐吃饱喝足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江爸爸惊慌失措,谢汐反应很快,他拿出神鉴,可是却因为体型缘故,画画的速度慢了许多,等他把异空间盾画出来,已经晚了…… 倒塌的房屋把江爸爸砸在里面,谢汐体型太小,一个小小的角落都足够他容身,江爸爸却…… 谢汐扑腾出来,想去救他,可等他靠近了才发现,江爸爸已经没了呼吸。 一阵寒气直逼头顶,谢汐无法想象见到这一幕的江斜会怎样! 不能让江爸爸死,不能让他…… 这时谢汐听到了仿佛天崩地裂的声音! 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了天空,也看到了外头的光景。 极远处的楼房都倒塌了,轰隆隆的地动声伴随着人们的惨叫,瞬息间繁华的城市成了一地废墟。 谢汐头皮发麻,想到的是——江斜、江斜会不会有危险! 他扑腾着翅膀飞起来,看到了一路狂奔回来的江斜。 他额头受了伤,鲜血留下,把半边脸都染红了,可他管不了这些,他不顾一切跑回来…… 看到的就是彻底倒塌的家。 这一刹那,世界似乎都静止了,江斜怔怔地站着,眼中一片空洞。 谢汐心疼极了。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世界被抽离的魂意可能有些多,准世界的崩坏程度比其他的都严重…… 这时江斜抿着薄唇,动手开始掀满地的废墟。 他们所在的房子是个城郊的平房,可即便如此,想用手挖出埋在下面的人也是痴心妄想。 谢汐飞过去,想要制止,可在看到江斜的表情后,他无法阻止了。 ——不看到结果,江斜是不会放弃的。 他了解他。 谢汐咬牙和他一起挖了起来。 不管最后是怎样的,江斜需要面对,而他会陪他一起! 巴掌的小鸟哪有什么力气,柔软的小翅膀连个石块都掀不动,可是江斜看到了他,看到了被灰尘染成了灰色的小鸟。 “你……”江斜嗓子哑得不像样子,“你也想找到爸爸吗?” 一句话戳到了谢汐的心窝子上,鸟儿不会哭,可是心会疼。 江斜把他捧了起来,放在了胸口上,语气坚定道:“放心,我会把爸爸救出来的,一定会救出来的!” 他振作起来,爆发了让人震惊的力量,把倒下的房梁全部掀开,慢慢的,他看到了破碎的桌椅、暖瓶、杯子,还有一只无力垂着的双手。 江斜额间青筋鼓起:“爸!” 他拼命掀开了最后的砖墙,看到了没有呼吸的父亲…… 谢汐小心的贴在他心口上,听到少年崩溃的恸哭声。 谢汐闭了闭眼,心都揪成团了,倘若他没给他希望,是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谢汐明知道他听不到,可还是在努力地安慰着他。 无法想象的悲痛蔓延了整个世界,谢汐感觉到了淅沥沥的雨水落下。 他抬头,分不清江斜面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少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本来就漆黑的眸子此刻仿佛盘桓着黑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他搬出了父亲的尸体,沉默地安葬了最后的亲人,他亲手在墓碑上刻下“江桓”二字,像石柱一样跪在了墓碑前,一守就是一整夜。 谢汐努力安慰他,可惜江斜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谢汐急得不行,眼看着晨光升起,他去森林里画了果子努力拖到江斜面前:不吃饭还行,总得补充些水分啊,这样下去……哪里撑得住! 整整两天,仿佛雕像一样的江斜终于动了动,他看到了眼前一堆红红的小浆果,看到了灰扑扑的已经辨不出原样的小鸟,也看到了它小小的黑色眼睛。 “小……”江斜开口,声音像撕裂的风箱,他一时间竟没法说出完整的话。 谢汐小声说:“别怕,我在这” 柔软的啾啾声传到了江斜的耳朵里,刹那间融化了心口竖着的冷硬冰锥。 他小心地将小鸟捧起来,眼泪也终于冲破了桎梏,无所顾忌地流了下来:“我们的家……没了。” 谢汐心疼死了,小声道:“会好的,都会好的。” 江斜靠近他,眼泪沾湿了他的羽毛:“爸爸走了,以后我会照顾你……以后我会代他好好照顾你……” 谢汐心里难受极了,小心蹭蹭他,用尽全力安慰他。 哪怕见效甚微,也好过让他一个人绝望。 好在江斜已经从丧父的悲痛中缓和过来,尤其是看到了一直陪伴自己的小鸟,精神上也得到了些许慰藉。 等他们都慢慢平稳了心情,天边忽然降下一道变蓝色的光芒。 谢汐眼见看到,扑通着想推开江斜,可是力气根本不够。 蓝光打在他们身上,一阵电流淌过,谢汐感觉到了一阵强过一阵的膨胀感。 好像自己是个被充满气的气球,从干瘪状变成了大圆球。 谢汐的视角也开始变了,他本来是仰望江斜的,慢慢地成了平视,最后竟成了俯视。 谢肥啾眨眨眼,一脸惊悚地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上的少年。 怎么回事? 是江斜缩水了,还是他变大了? “江斜?”这一开口,啾咪声都大了数倍不止,谢汐自个儿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江斜看着眼前的超大号灰球球,也愣住了。 244、崩坏的九界3 别管是谁大谁小,再这么压下去,巨蟹斜要被他压成肉饼啦! 谢啾赶紧挪开,想放江斜出来。 可惜他是从个小球变成了大球,平衡力更差了,这一挪,顿时叽里咕噜滚出去…… “哎哟哎哟……”谢汐一声声啾叫的撞到了树上,把自己撞了个头昏眼花。 江斜:“……” 就谢汐这体型,普通树干哪里承受得住?虽然这颗苹果树勉强没倒,却也被撞落了好多苹果。 红通通的大苹果落了一地,衬托着毛茸茸的肥啾,画面真是…… 江斜是笑不出来的,可是心里却升起了一股热流,温养了冷冽的心口。 这是他最后的家人了,虽然它不是一个人,只是一直小山雀。 江斜走过来,问道:“还好吗?” 谢汐不好,他脑瓜疼! 江斜仰头看他:“怎么一下子变这么大了?” 谢汐控诉:“我也想知道!” 听到他的啾啾啾,再看到他满是委屈的黑色眼睛,江斜心软道:“别怕,只要身体没什么问题就行。” 谢汐暂时和他沟通不了,只能听他说了。 这个世界果然不简单,地震也就罢了,他这忽然变大是怎么回事? 是这个世界的问题,还是他这只鸟的问题? 谢汐搞不懂,只能静观其变。 说来奇怪,谢汐留意到了明明江斜饿了两天两夜,这会儿却精神焕发,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难道是那道蓝色光芒的事? 它让谢汐变大,对江斜又是什么作用? 这些都是疑点,谢汐留心记下。 江斜拍拍谢汐身上的灰尘,一边拍自个儿也咳嗽起来:“好脏……” 谢汐扭头看他…… 完全受不了他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江斜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弄得这么脏。”他顿了下,说道,“这两天辛苦你了。” 这很神奇,一只小小的银喉长尾山雀竟然通人事了,面对这样的灾难,它不仅没有飞走,反而还一直陪着他,甚至怕他饿死而给他拖来那么多果子。 小啾很小,身体还没苹果大,能拖来这么多果子,真的很努力了。 江斜隐约记得它一直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手背,只是当时江斜万念俱灰,留意到了也无心去回应。 现在想想它竟通了人性,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眼瞎这情况,江斜暂时弄不清是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小啾对他的依赖。 他们是彼此最后的家人,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照顾它。 江斜打起精神道:“那边有个小溪,我带你去洗澡。” 谢汐也挺嫌弃自己这一身脏兮兮的,羽毛沾了灰可比身体沾灰还难受,会变得很重而且臭烘烘的,要不是担心江斜,不敢错眼,他早就去洗白白了。 谢汐啾了一声,江斜知道他听懂了,又问道:“能走路吗?” 这么大只肥啾他可没法捧在掌心了。 谢汐:“试试!” 他虽然连翻带滚,撞得有些晕,但羽毛厚实,并未伤到自己。 此时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两条小短腿完全被藏在了身体下,根本挪不动…… 谢汐看向江斜:“……” 江斜给他建议:“试试能不能飞?” 这提醒了谢汐,他冷不丁变鸟,还真不适应拍翅膀飞。 他挥了下翅膀,努力拍了拍,可算让自己脚离地了,然后…… 哪还有什么然后! 像之前那样飞上天是别想了,他能让这圆溜溜的身体离地三厘米已经用尽洪荒之力! 江斜愣了下,因为丧父而悲痛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轻快的光晕:“这样就行,走吧,小溪很近。” 谢汐就这样扑腾扑腾地跟着江斜来到小溪边。 他可算看到自己了…… 灰色的圆球,连翅膀上的黑羽都看不清了,脏得要命。 江斜道:“水不深,不用害怕。” 谢汐也发现了,他跳进水里,扑腾起来。 好在身上都是浮灰,这样用力扑腾就落下去大半,胸前的茸毛比较细,但因为特别顺滑,所以也很好清理,没多时谢汐就把自己给扑腾干净了。 他上了岸,在明媚的阳光下抖动了一下浑身的羽毛。 江斜就在岸上,看着灰朴朴的小家伙变成了雪一样的白色。 它变大了,可模样却没变,一双黑色小眼睛,尖尖的小嘴巴,在雪白的圆滚滚身体下,一切都显得呆萌又可爱。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小肥啾脑袋一歪:“啾?” 这放大版的歪头杀,萌力翻倍。 江斜心里的冰块全部化成温软的水,给他湿冷的身体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谢汐这身羽毛神奇得很,洗干净后抖一抖,很快就干了。 他看江斜那样子,以为他又想江爸爸了,想挨近他哄哄。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体型,砰地一下撞过去,江斜就埋进他胸前的毛茸茸了。 谢汐:“……” 江斜愣了下,他从未触碰过这样柔软温暖的东西,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汐一急:“闷着了?” 江斜伸开手,用力抱住它:“小啾。” 还能说话,看来没事! 谢汐松了口气:“嗯。” 江斜低声道:“……谢谢。” 他以前并不怎么关心这只小鸟,它是爸爸捡到的,带回来后就一直养着。 最困难的日子里,江斜盯着这比两根手指大不了多少的小鸟想:要是一只鸡多好,养大还能杀了给爸爸补身体。 可惜小啾长不大,始终是个鸡蛋大小的圆球,再把毛一秃噜,估计什么都不剩了。 唯一欣慰的是,这小家伙吃的也少,又能陪爸爸解闷,就暂且养着了。 如今…… 江斜很庆幸爸爸捡到了它,也很庆幸它还留在他身边。 他们都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人,能相互作伴,比独身一人好太多了。 谢汐和江斜在城郊待了几天。 他们什么都没有,但也什么都不缺。 这旁边就是一个农场,可能是因为这场不知缘由的灾难,农场里一个人都没有。 没人,可家禽畜牧却有不少,谷仓里更是满满的粮食,即便谢汐如今体型巨大也不怕吃不饱。 谢汐起初以为江斜是要休养一下才出去打探消息,慢慢的他发现了,江斜是顾及着谢汐才不肯出去。 一只这么大的银喉长尾山雀实在太惹眼,江斜怕谢汐被抓走,所以才躲在了这里。 可总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事,谢汐很想知道外头的情况,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样了。 好在他们不出门,也有人找上门。 起初是谢汐想到了个好主意,农场里有吃有喝,但却没有合适的衣服。 江斜眼下就这一身衣服,每次都是晚上洗了白天穿,他要是把他的衣服给弄坏,是不是就可以出去走走了? 谢汐才不怕江斜生气,反正他也不会丢了他。 每天江斜都会去料理一下那些鸡鸭猪羊,在这个情况未知的世界里,这些都是重要的口粮,当然要好好养着。 忙完这些江斜回去洗个澡,谢汐逮着这个空闲,叼起他的衣服想做坏事。 谁知江斜竟察觉到了,光着身体出来道:“不可以玩衣服。” 谢汐才不理他,爪子按住,嘴巴就去啄。 江斜哭笑不得,上前道:“听话,我给你找别的东西玩。” 谢汐道:“少年,你该出门去看看了!” 江斜道:“把衣服给我,明天我给你抓虫吃。” 谢汐:“…………” 本来还想轻点,这下啄得更狠了。 江斜只能过去抢,谢汐的鸟嘴落在了他身上,他小心着力道,当然不会弄疼江斜,只是衣服也被抢走了。 谢汐很生气……这圆滚滚的身体太不方便了。 江斜看看裂了两道口子的衣服,在他垂下的大脑袋上敲了下:“小混蛋。” 谢汐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接着眼前一花,再抬头时就看到了巨大的江斜…… 怎么回事? 江斜是眼睁睁看着小啾消失的,他心一慌,听到了从下方传来的啾啾声。 谢汐眨眨眼,一脸茫然。 江斜把他捧了起来,也很疑惑:“又变小了?” 是啊……怎么又变小了? 谢汐都适应巨大化视角了,这会儿竟又缩成了两根手指粗的白团子。 一人一鸟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这时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这里安全吗?” “进去看看。” “怕什么,有怪物也没事。” “你他妈悠着点,颜哲的血就这么多,用完了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的谢汐愣住了。 颜哲……是颜神吗,中央那位独一无二的神愈者? 不可能,颜神怎么会在这个准世界里? 应该是重名吧,除了这个可能,谢汐想不到其它的。 245、崩坏的九界4 谢汐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听声音和脚步也能分辨出这些人奔波了一路才找到这个农场,想留下休整一番。 江斜谨慎得很,将谢汐护在掌心的同时也减缓了呼吸。 他对颜哲的名字不敏感,他留意到的是他们口中的怪物。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这农场里有怪物?外面的世界到底怎样了? 他屏声静气,外头的人四处检查了一下,回来说:“这里还行,能歇一夜。” 江斜虽然在农场住了一阵子,但他没乱动东西,基本保持了原样,所以这些人才会没发现他的痕迹,只以为是之前农场的人留下的。 江斜想听一听他们说什么,又怕手里的小啾待不住,低头看了看它。 小啾一声不吭地团在他掌心,乖得很。 江斜竟有种它好像也在偷听的感觉。 这小家伙真的又懂事又乖,江斜窝心得很,小心把它拢住后仔细听外头的动静。 外头几个人似乎是对这儿放心了,坐下后聊得更开了些。 “我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小说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现实中。” “地裂那会我还在biao子床上,差点没给我整阳|痿!” “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怎么就一下子成这样了……” 从他们的相互抱怨中,谢汐大体摸清了外头的情况。 所谓地裂就是埋葬了江爸爸的那场地震,这是个全球规模的灾难,所有大型城市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倒是城外的平原森林损失很小。让人惊悚的是从这些森林里出现了很多怪物,它们唯一的猎物就是人,疯涌到城市后,给灾难中幸存的人们带来了致命一击。 眼看着整个人类文明都要消亡,人类中居然也出现了异变者。 听他们的叙述,异变后的人类身强体壮,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 谢汐忍不住透过指缝瞄江斜:江斜肯定是异变者。 恰好这时江斜也低头看他:这么乖的小啾,肯定不是怪物。 外头的人又聊起了异变者。 “咱们可真是倒霉,好不容易搞到个异变者,还是个除了血再无用处的废物。” “行了,要不是有他在,你早就失血死掉了。” “老子想要异能,可他这异能谁他妈敢要?” “知足吧,有这么个血包在,我们好歹能续命。” 又有个声音低沉的男人说:“我们明天去城里,想办法把他出手。” 其他几人都顿了下道:“也好,再这么抽下去他也快死了,死了就不值钱了。” 之前那比较莽撞的道:“他都这样了,能有人要?”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贪心抽了他那么多血,会不好卖?” “我也是怕他跑了……” “行了。”那声音低沉的男人又道,“他这能力我们不敢要,但总有人敢要,回头挖了他的心换到旁人身上,又是一个血库,如果能控制好了,呵……” “还可以这样啊。”那莽撞的道,“那我们为什么不……” 低沉声男人冷笑:“我们有这能力?贪多嚼不烂,赶紧把他出手,看能不能换到更价值的资源。” 听到这里,谢汐茸毛倒竖。 虽然知道那被抽血的人肯定不是中央的颜神,可听这对话也够揪心了。 好生生一个人,因为血液有特殊功效,就失去了人的尊严,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 谢汐被恶心到了。 更恶心的还在后头,他们吃了些东西后,那莽撞的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这颜哲长得也太好看了,要是个女人,我能死在她身上。” 声音低沉的那人呵斥他:“你别乱来!” 莽撞男人悻悻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谢汐心咯噔了一下,很想看看这位颜哲长什么样。 自始至终,江斜都很沉得住气,听了这样的事他也面不改色,没有丝毫逞英雄的意思。 这是对的,外头到底有几个人都难以确定,他一个人贸然出去,别说帮人,自己也要搭进去。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还要照顾小啾,如果他出事,无论小啾是大还是小,都很危险。 江斜沉住了气,等着这些人睡去。 谁知在临睡前,那个低沉的男人谨慎道:“以防万一,还是要用下那个。” 莽撞的人道:“快别浪费了,本来就用不了几次,这里安全得很。” “我们都累了,万一都睡了,还是再检查下比较好。”这人一边说着,掏出了一个东西。 江斜和谢汐这边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是听到这谈话的内容也知道他们还有其他勘测手段。 谢汐心一紧,毛都炸了起来。 江斜也绷紧了身体,连呼吸声都彻底屏住。 可是…… 莽撞男人大骂一声:“操,还真有人!” 坏了,被发现了! 谢汐感觉到江斜动了,江斜快速把手心的小鸟放到了身后漆黑的货架里:“躲好,不许出来!” 谢汐心急,赶紧唤出了神鉴和素描笔,拼了老命地画异空间盾。 本来一秒中就能搞定的画,他愣是画了半天…… 而这时,那莽撞男人已经拎着刀进来了。 江斜绝对没有这方面经验,但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身体的潜能,只见他先声夺人,冲上去一脚揣在他小腹处,趁着莽撞男人错愕之际抢到了他手中的刀。 男人低喝一声:“妈的,是个兔崽子!” 江斜到底年轻,拿到刀也没能下狠手。 而这时谢汐已经画出了异空间盾,他把盾扔到江斜身上后,总算松了口气。 护盾在小世界里是接近无敌的,时效内谁都伤不到江斜。 接下来要画武器——这几个人留不得! 谢汐真想把江斜在中央的那把神器给画出来,但这太为难他这只鸟了,只能勉强画把改良版□□,普通人也能轻松上手的那种。 可惜他翅膀乏力,画了异空间盾后就酸疼得仿佛要断了,这会儿画了好几下,都没法把□□给画出来。 该死的神鉴还有心情现字:“太丑,无法识别。” 我太丑你妹! 谢汐这边没画出武器,被江斜控制住的男人已经开始反击。 江斜到底是年轻力薄,竟然让他挣脱出去。 动静如此大,外头的人也飞速赶过来,一共五个人,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以想象在灾难来临之前,他们就是典型的亡命徒。 “杀了他!”低沉男人的显然是个头目,他毫不犹豫地开口下令。 他旁边的高个男人掏出□□,飞速扣下扳机,射向江斜…… 江斜瞳孔猛缩,躲无可躲。 子弹飞驰,对准的是他的额头,这是不可能落空的一枪,也是必死无疑的一枪。 所有人都这样认定,包括江斜自己。 这瞬间他胸中涌动的全是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 爸爸走了,家没了,连他自己都要死了吗! 为什么! 他从未奢求太多,为什么连最基本的生存都不给他! 子弹抵在他额头的瞬间,江斜将手中的长刀挥砍出去,对面的人完全没有防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额头中弹的人还能奋起反击。 “他是个异变者!”那低沉男人站得远一些,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子弹打中了,绝对打中了,可是那样足以致命的一枪,对眼前的少年却是毫发无伤! 除了是异变者,还能是什么! 最前头那最先袭击江斜的男人已经被他活生生给砍掉了头颅。 汩汩鲜血激涌而出,瞬间让这本就幽闭的空间变得猩红可怖。 前头的人看到少年猩红的眸子,头皮发麻道:“杀了他!杀了这个怪物!” 他们齐齐开枪,疯狂的射击,可是子弹就像打在了铜墙铁壁上,没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激怒了一只沉睡的野兽。 谢汐终于画出了□□,可已经没有必要了。 江斜用一把刀,砍死了所有想要杀他的人。 一切都归于平静,唯有鲜血从刀尖滴落,滴答声响彻午夜。 江斜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谢汐飞出来,在他面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江斜机械性地转头,看道了这一片漆黑与猩红中的一抹小小的白色。 它很小,很小,它努力用自己白绒绒的羽毛蹭他,好像这样就能擦到他身上沾着的鲜血。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小东西抬头,一双眼睛很小很小,却黑漆漆得装满了一整个他。 这一瞬间,江斜身上的力气全泄了,啪嗒一声,沾满鲜血的刀落下。 他小心地将小鸟捧在了手心,低声道:“别怕。” 听到他这俩字,谢汐那心啊,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遍又一遍。 谢汐小声啾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团在他掌心。 江斜被这小小的热度温暖了整个胸腔,他轻吁口气,没再看周围的一片血腥。 不管这个世界怎样了,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不管他还会遭遇什么,至少他有掌心的这个小东西。 它牵挂他,他也牵挂着它。 江斜浑身鲜血地走出来,看到了被困在了笼子里的男人。 他虚弱地靠在笼子的角落里,银色的长发垂满全身,尖尖的耳朵从发间探出,白皙的肌肤仿佛冰冷的雪。 察觉到脚步声,他抬头,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美到不食烟火。 谢汐怔住了。 这是颜哲,是中央那位可以起死回生的神愈者。 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是江斜的过去吗? 江斜和颜哲在同一个原世界? 不对,中央每次只会从原世界选中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人同时存在。 等等…… 江斜的过去可不止他的原世界。 246、崩坏的九界5 谢汐的过去只有短暂的十九年,他一进到中央就遇到了江斜,除了童话小镇外,其他准世界要么是江斜的,要么是和江斜一起,再没自己一个人过。 但江斜不是,原世界的二十多年相较于他在中央的经历就像幼年之于一个耄耋老人——固然是总要的,却也仅是其漫长人生中的冰山一角。 江斜更多的过去不是在原世界,而是在中央和他走过的无数个准世界。 江斜不可能在自己的原世界里认识颜哲,但可能是在某个准世界里遇到了颜哲。 眼前的颜哲极可能就是当初刚遇到江斜时的颜哲。 能够进入中央,都是被愿世界抛弃,且放弃了愿世界的人。 虽然能想到大家都有不可言说的过去,可看到眼前这个心灰意冷的银发精灵,谢汐实在难以和那个乐观风趣的颜神划上等号。 很快谢汐又释然了。 何止是颜哲,江斜不也一样吗? 眼前这个浑身是血,暴戾偏激的少年又哪里像中央那位强大自信、满嘴骚话的设计者x? 看到眼前这一幕,再回想他们在中央的嬉笑怒骂,谢汐感慨良多。 时光和阅历沉淀了痛苦与磨难,打磨出了高高在上的强者,也淘汰了无数难以自保的弱者。 谢汐真的很幸运,进入中央后就遇到了江斜。 虽然也曾被他的准世界折腾得怀疑人生,可和其他人比起来,他已经跨过千山万水,碰到了最渴望的。 说是在修复江斜的准世界,是在努力帮江斜回收魂意,可其实他也一直在探寻自己想要的。 拯救江斜,何尝不是拯救他自己。 他走的这条路和其他人比起来,实在是幸运至极。 谢小啾愣神的空挡,江斜已经找到了笼子的钥匙,打开了这个囚禁了颜哲的牢笼。 铁门推开,颜哲也没有动,他直直地看着江斜,异常美丽的眸子像幽潭般死寂。 这是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再对任何事抱有期待的表情。 实在难以想象,颜哲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斜也没说什么,他只是打开了笼子,给了颜哲自由,其他都与他无关。 他对颜哲的血没兴趣,也没义务去照顾一个陌生人。 眼看着这俩日后的莫逆之交竟然没有丁点要交集的意思,谢汐还有点急。 ——别不搭理颜神啦,这可是你第一个好朋友! 谢汐顶这个小毛球的身,操了颗老父亲的心。 江斜打算清理下里面的尸体,大概是怕小毛球犯恶心,把他从怀里掏出来,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谢汐想帮他和第一个朋友建交,啄了他掌心一下。 江斜满目温柔道:“别怕,那个人伤不到你。” 谢汐:“不是这个意思啦!” 可惜他又跟变猫那会儿一样了,只是喵呜声变成了啾咪。 江斜又以为他舍不得离开他,便道:“里面太臭,我很快就打扫好。” 谢汐想了下,还是缩到了他怀里。 颜神请再等等,他不放心让江斜自己去面对那些尸体。 嘴上说得轻松,江斜还一个劲哄着小毛球,其实再度闻到这浓重的血腥气,他还是压不住翻涌而上的恶心感。 再怎么坚强的孩子,也只是个普通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之前是生死关头不管不顾了,如今再看,只觉得寒毛倒竖后背冷凉。 谢汐感觉到他身体的轻颤,努力蹭了蹭他。 柔然的羽毛碰到肌肤,给江斜带去了轻微的麻痒和融融的暖意,这让他放松了神经。 无论多么糟糕的现实,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江斜轻吁口气,尽量把这些尸体搬到了垃圾车上,然后又放水冲刷地面,把血迹大体清扫了一下。 彻底弄干净是不可能的,但这样也比不弄要好得多。 其实谢汐明白江斜的心情。 他在逼迫自己面对这些,在用这让人作呕的场面提醒着自己—— 这个世界不一样了,他杀了人,杀了五个人。 在法治社会长大的江斜,必须通过直面这个事实来打到心底的软弱。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足够强大。 也许初到中央,接到第一个任务的江斜,也是这样面对残酷的。 再出来时,颜哲也没动。 他靠在笼子里,像个美丽的空壳,哪怕看到了自由的曙光,也没有力气迈过去。 江斜只看了他一眼就去了浴室,他把谢汐放在高高的花洒上,自己脱掉了衣服。 他需要洗个澡,哪怕洗不掉脑海中的猩红也至少得让身体干净。 谢汐太小,是个地方就能稳稳蹲住,他说:“颜哲失血过多,不管他会死的。” 可惜江斜听不懂,还道:“水声太大,你一会再唱给我听。” 谢汐:“……”谁在给你唱歌! 他很愁,当年江斜是怎么和颜哲成为朋友的? 一个生无可恋,一个厌世冷漠,这俩到底是怎么建交的? 幸亏这不是真的过去,要是真的,谢汐怀疑眼前这个愤世斜会一个朋友都没有! 好在江斜虽然冷漠却还看得明白。 谁会想待在笼子里?颜哲十有**是身体虚到动弹不了。 江斜做晚餐时额外煮了一份粥,放到了颜哲面前。 谢汐没能看到颜神吃饭,因为江斜带他回了厨房,给他剥南瓜籽吃。 这是谢汐最爱吃的食物之一,其余的还有西瓜籽葵花籽核桃碎开心果碎夏威夷果碎等。 农场原主人估计是个坚果控,藏货丰富,江斜一个都不吃,分门别类放好,合理安排分量,全喂给谢汐吃。 江斜一边喂一边道:“你以前最爱吃虫了,现在怎么不吃了?” 谢汐差点把嘴里的南瓜籽吐出来:“吃饭能别说这么恶心的事吗!” 江斜喂他一粒,笑道:“一只小鸟,还恶心自己的食物了?” 他竟然从这啾啾啾里听出了一点意思。 谢汐没吃南瓜籽,反倒在他指尖啄了啄。 江斜一点不痛,反而痒痒的,他说:“好了不说你,想吃什么都行,别饿着就好。” 两人这边吃饱饭,再出来时,颜哲面前的碗空了。 果然是饿到没力气了。 江斜仍是什么都没说,只过去把碗收走了。 谢汐心想:你就不问问人家吃饱了没? 不过颜哲眼下这情况,还真不能吃太饱,喝点粥垫一垫就好,敞开了吃反而要出事。 等江斜收拾了碗筷再带着谢汐出来时,颜哲已经出了笼子,面色苍白的银发精灵,虚弱地靠在外头轻喘气。 看得出他十分厌恶这个铁笼,只是稍微有点力气,他就努力出来了。 江斜去屋里找了床被褥拿出来。 天色晚了,颜哲这情况是走不了,就他这体格在地上冻一夜,明天估计就可以给他收尸了。 江斜放被褥时弯了下腰,谢汐从他衬衣领口探出来,正式和未来的神奶会面了。 颜哲看到被褥也没有要道谢的意思,他面色霜冷,眸子里更是空洞得没有一点光泽……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陌生少年领口探出的白色小毛球。 颜哲愣住了。 谢汐对他心怀感激——中央的江斜各种花式作死,多亏了颜神的神愈术——他友好道: “你好。”啾咪! 颜哲眼眸微睁。 江斜拧眉把探头探脑的小毛球按了回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颜哲开口了:“它……” 江斜放下被褥转身走人。 谢汐道:“少年你这样真的会没朋友的!” 一连串啾啾啾后,谢汐跳了出来,蹲在江斜的头上看向颜哲。 颜哲得仰头才能看到谢汐,而在看到一眼后,他空洞的眼睛里有了一丝丝光亮。 谢汐眨眨眼。 这时江斜转身,他一转身本来正对着颜哲的谢汐就被迫转了头,得亏他爪子抓得紧,要不能被甩下来。 谢汐也连忙转身,可惜江斜的大手伸了过来,一下就把他罩住,拢了下来。 眼前一片漆黑的谢汐开始啾啾啾。 江斜哄他:“回屋睡觉了。” 谢汐是真的小,这么圆滚滚还是因为炸了一身毛,其实本体还要小好几圈。 他拱啊拱,从江斜的指间探出小脑袋,看着颜哲。 江斜哪敢用力,只能放他出来。 颜哲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可爱……” 谢汐:“……” 颜神你这么少女心的嘛! 谁知这话正中某啾奴下怀,竟成了生无可恋和暴戾厌世二人组的沟通桥梁…… 一直没和颜哲说过话的江斜开口了:“它叫小啾。” 颜哲声音很虚弱,但精神明显好多了:“我从没见过这样圆滚滚的小鸟。” 江斜正色道:“它是一只银喉长尾山雀。” 颜哲惊讶道:“这么小竟然是山雀?” 江斜道:“这个物种都很小,它已经成年了。” 探头探脑的谢汐觉得自己悟出了一个真相。 中央最强神奶和最强设计者,会成为至交好友,是因为都有一颗“少女心”吧! 这消息要是放出去,得有多少迷弟迷妹幻灭! 在谢汐的努力下,本来谁都不打算搭理谁的未来好友,可算是气氛缓和了! 可能是因为谢汐一直盯着颜哲看,江斜戳了下它的小脑袋,道:“好奇心这么大?”硬是把毛球的脑袋转过来,让它看向他。 谢汐刚扭头看他,就感觉到一股力气涌动在身体里。 这是…… 要变大了! 谢汐怕压到江斜,赶紧道:“快放手!” 高亢的啾了三声后,犹如龙猫的大号毛球把自己的主人给压在身下。 江斜:“……” 颜哲:“!!!” 谢汐也是服了……这变大变小的规律是什么?想变就变吗! 幸好谢汐浑身毛茸茸,看似压住了江斜,其实只是一堆白毛毛,被压在下面的江斜像盖了一床鹅绒被,暖和得很。 谢汐不敢动,他挪脚会翻滚,拍翅膀怕扇到憔悴的眼神。 好在江斜自己站起来了…… 颜哲盯着眼前的巨大毛球,哪还有之前那生无可恋的模样,他眼中的亮光简直要照亮宇宙:好大只的毛球球……巨可爱! 江斜拍拍谢汐蓬松的绒毛,说道:“怎么又大了?” 谢汐:“我也想知道。”啾啾啾。 江斜安抚他:“不怕,怎样都好,变大后会饿吗?”他更关心小啾的身体。 谢汐还真有点点饿,之前吃的南瓜籽太少,对比现在的体型,根本不成比例。 这时颜哲终于回神了,他整个人都精神多了,说话的力气也足了些:“小啾是异变兽吗?” 江斜看向他道:“它是灾难后忽然变大的。” 看来有异变者也有异变兽,江斜想了解更多关于小山雀的。 颜哲显然知道得更多一些:“你帮他认主了吗?” 247、崩坏的九界6 江斜认真问道:“认主?” 颜哲说:“地裂后你一直没去过城里吧?” 江斜怕肥啾被人发现,一直躲在这个农场里。 颜哲了然,向他解释道:“异变兽不认主的话有发狂的可能,你还是尽快帮小啾认主。” 谢汐不觉得自己能发狂,但认主也没什么,能让江斜放心就行。 江斜是很重视的:“要怎么认主?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吗?” 颜哲道:“异变兽通人性,必须它真心想认你当主人才能成功。” 江斜眉心拧了下。 颜哲继续道:“如果它同意了,你只需要给它喝一滴自己的血就行。” 江斜又问:“认主之后呢,除了不发狂,还有什么其他危害吗?我是说对小啾。” 这话让颜哲眉眼舒展,显然他对于谢汐的好感比江斜高一百倍,江斜这样关心小啾,引起了他的共鸣。 “除了无法违抗你的命令,其它的都是好处,你们会生命共享……像小山雀的寿命不长吧?如果认主了你生它就生,你死它就死。” 说这么长一段话对颜哲来说显然是不小的负担,他换口气,接着道:“还有一定几率会激发异变兽的能力,成为你的得力助手。” 这听起来的确不错,谢小雀果断心动! 江斜眉心紧拧着,也不知在顾虑什么。 颜哲又说:“而且认主了,你就能大体听懂他说了什么。” 这么棒的嘛!谢汐一万个心动了! 谢汐眼巴巴地看向江斜,他成天啾啾啾得快闷死了,立刻马上就想认主。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斜心里一暖,却没立刻答应下来。 颜哲眼底则溢着丝丝羡慕,他也想有这样一个小乖啾,单纯地信赖着他。 但很快他又攥紧了拳头,即便有一只这样的小家伙又怎样?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眼前的少年虽然阴沉暴戾,却有足够的能力与魄力来保护自己和小山雀。 颜哲知道他们需要点自己的时间,所以没再多说什么。 江斜带着谢汐回了卧室,进屋时很有趣了,大圆球被门挤扁,进去后又蹭地爆开,只能用可爱可爱巨可爱来形容。 江斜紧锁着的眉心松开,帮他顺了顺毛。 谢汐道:“快认主。” 虽然还没认主,但江斜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仰头看他道:“我不想当你的主人。” 谢汐:“???” 怎么个情况,本啾不好吗,还是说你这个猫奴只喜欢猫! 白羊斜是江斜,巨蟹斜还是江斜,骨子里是一样的。 江斜又道:“我把你当家人,也希望你把我当家人。” 可认主却是要谢汐把江斜当成主人。 谢汐根本没想过这些,倒不是所谓的单纯,而是他和江斜哪里还用讲究这些? 可是一无所知的巨蟹斜十分在意。 诚然认主的好处很多,但江斜要一点一点说给谢汐听,一点点让他明白这其中的隐患,不愿他受丁点委屈。 他又道:“认主后你失去的是自由,以后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也只能听他的,当然他不会为难小啾,可这毕竟是一个禁锢。 谢汐心里一片柔软,小声道:“不会失去自由的,你就是我的自由。”能与你同生共死,能永远待在你身边,才是真正的自由。 因为知道这话是啾啾啾,所以谢汐才说得出来,否则以他的薄面皮,哪里能说出来。 江斜的确听不懂,可他感受到了小啾对他的信赖。 “对不起,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不提认主的好处,单单是发狂这点就很让人担心。 谢汐低头在他掌心轻轻啄了下:“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 认主并不麻烦,主要还是看谢汐的心思,他要是不认可江斜,那喝多少血都不行。 认可了就不一样了,一小滴就足够了。 成功与否对于当事人是很容易判断的,他们立马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牵绊。 仿佛有一条不可见的绳拴住了两个人,其中一方离远一些,这根绳都会绷紧,拉扯得心疼。 这就是必须在一起吗? 谢汐觉得还挺形象。 太挂念一个人,当那人走远了,可不就会心疼。 认主后两人终于能沟通了,谢汐说的话还是啾啾啾,但是江斜却听懂了,虽然夹杂着啾咪这种发音。 比如谢汐说:“我好像有异能了。” 江斜听到得就是:“啾,有异能了啾!” 这响在心底的软绵绵的小声音,江斜血槽全空了好吗! 江斜声音无限温柔:“是什么?” 谢汐其实想把创造东西扯成自己的异能,但他感觉到自己这肥啾身体是真的有了能力,所以想用出来看看。 技不压身嘛,谁还会嫌本事多? 谢汐道:“你稍微站远点,我用用看。” 他并不知道自己话里带啾,所以看到江斜耳朵尖微红,还挺纳闷——能沟通了这么激动的吗? 谢汐感觉了一下体内涌动的力量,试着把它释放出来。 然后…… 江斜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谢小雀毛了:什么鬼啊啊啊! 一人一鸟出来时,颜哲知道他们已经认主成功了。 他也挺好奇的:“小啾有激发异能吗?” 江斜嘴角还轻轻扬着,点头道:“有。” 颜哲看向谢汐,仰头问他:“是什么能力?” 谢汐蹲下,闭眼装死。 颜哲眨了眨眼。 江斜是在宽慰小圆球:“挺有趣的能力。” 颜哲更好奇了,他温声哄小山雀:“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谢汐睁眼,看在未来神奶的面子上,又用了一次。 只见谢汐抖了抖毛发,点点星芒闪烁,下一刻这些星芒变成了一朵朵白色的蔷薇花,落了颜哲一身。 银发精灵本就美貌,这会儿垂地长发上坠了蔷薇花瓣,更是美得惊人。 颜哲呆愣了好一会儿:“就……就……” 江斜捡起落在谢汐身上的一朵蔷薇花,道:“对,就只是这样。” 谢汐认主后得到的能力就是变蔷薇花,就是这些没有任何攻击力,没有其他效果,除了美一无是处的白色蔷薇花。 颜哲也笑了,他也不知多久没笑过了,此时的笑容仿佛闪着光芒:“挺好的。” 只有这样心灵单纯干净的小家伙,才会被激活这样温柔可爱的能力吧。 毫无杀伤力,只会给人带来美好与欢快。 这么鸡肋的能力,这俩好像还很开心? 要这能力有何用? 干架的时候扔人一脸蔷薇花,把敌人给“美死”吗! 谢汐好气! 这分明就是江斜这个非酋之前抽到的技能! 只不过他是把碰到的东西都变成蔷薇花,而他是抖抖羽毛就能凭空变出蔷薇花…… 虽说毫无战斗力,但江斜和颜哲都挺开心的。 能看到他俩打起精神,谢汐勉强接受了。 反正他又不指望这个异能,危急时刻他有神鉴和素描笔。 颜哲是真的喜欢小山雀,他把地上的蔷薇花全捡起来,还认真数了数,向谢汐汇报道:“一共三十三朵,小啾好厉害。” 这哄小孩的语气,谢汐忍了,毕竟是未来神奶,要搞好关系! 谢汐矜持地啾了一声。 颜哲赶紧看向江斜:“小啾说什么了?” 江斜也只听到他啾了一声,但他要体现自己更懂小山雀,所以翻译道:“他说下次会更多。” 谢汐:“???”你这个假翻译! 颜哲立马吹起来了:“能力会越用越厉害的,小啾以后能变出更多蔷薇花的!” 谢汐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对这能力的增长性毫无兴趣。 颜神又道:“等变出一花园蔷薇,我们小啾就可以叫小蔷薇了!” 谢汐:“………………” 对不起,他对这俩名字都没有兴趣! 认主的事敲定,小啾的可爱更上一层楼,颜哲的精气神也跟着焕然一新。 他对江斜详细地说了下外头的情况,以及当前的险境。 地裂后灾难并没结束,反而只是开始。 整个地球犹如一场推倒的牌局,全部打乱,重新开始。 异变者、异变兽的崛起,重新划分了人的强与弱,也干涉了政治局面。 目前城市里成立了庇护所,最先一批异变者已经在最短时间里摸索出世界的新法则。 异变是随机的,得到的能力也是全看运气。 有的很强,有的很弱,但这并不代表全部实力。 能力强,没脑子,一样死。 能力弱,有脑子,一样强。 即便没有异变,也还可以驯服异变兽,很多异变兽的主人都不是异变者,但这不影响他们靠着与异变兽沟通,获得强大的力量。 颜哲之所以希望江斜快点帮小啾认主,也是为防夜长梦多,怕小啾被其他人掳走。 虽说认主的规则之一是异变兽的意愿,可是这些小兽大多单纯,哪里抵得过人类的诱骗? 万一落入糟糕的人手里,才是受尽折磨。 这些还只是源自人类自身的灾难,外部的危险也从未停止。 颜哲说:“最迟三天就得离开这个农场,否则会被黑雾吞噬。” 江斜神态凛然:“黑雾?” 颜哲道:“对,地裂后有一团黑雾在不断吞噬着一切,只要被吞没就没人走出来,谁也不会到里面是怎样的,但死亡是必然的。” 江斜和谢汐真不知道这些。 颜哲继续说:“黑雾的吞噬是铺天盖地的,不仅是地面,连天空和宇宙都在被吞没。” 江斜瞳孔猛缩:“那我们还能去哪里?” 颜哲说:“已经有人推断出了黑雾扩散的轮廓,唯一的去向就是那最后的中心点,他们称之为zone。” zone? 谢汐愣住了。 中央的意志? 248、崩坏的九界7 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央也是一个庇护所,是被原世界放弃的无家可归的“玩家”们的庇护所。 玩家称中央的意志为zone,像颜神他们这些神级玩家,甚至还会叫祂老z。 谢汐虽然在中央的时间不多,但了解得却实在不少,毕竟有江斜这个可以说和中央离得最近的男人在。 江斜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在任务中,谢汐也有了自己对中央的理解。 不过也没必要想太多,人类最后的庇护所叫zone也没什么不可以,这是江斜设计的世界,从他的角度来看,会有这样设定很正常。 好在谢汐如今这张脸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是呆萌,所以江斜和颜哲都毫无所觉,还在说着现状。 江斜问:“难道zone就是安全的吗?” 颜哲摇头道:“谁都不知道,可那里是离黑雾最远的地方。” 即便整个世界都会被黑雾吞没,那里也是最后的空间。 江斜是个习惯于面对灾难的性格:“黑雾真的无法……” 颜哲打断他道:“别去贸然尝试,这就像是死亡,谁都不知道死亡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因为死了的人无法开口。” 江斜沉默了。 这个比喻非常恰当,相信没有哪个活着的人会不好奇死亡,但这个好奇始终无解,因为死亡是个不归路。 颜哲看向谢汐,伸手在他柔软的毛发上碰了下后道:“带小啾去zone吧,你的话应该足够自保。” 谢汐看向他:“你呢?” 江斜顿了下,帮谢汐翻译了这句啾语。 颜哲苍白的脸上升起淡淡的笑意:“我不想见任何人。” 颜哲用平静的语气交代了自己的经历。 他也是个异变者,在地裂之前他也只是个正常人类,是异变让他成了现在的模样,让他的血液有了起死回生的可怕力量。 别说这是一个灾难中的世界,即便是正常的世界,他这能力也会激起人心底最残酷的**。 重病中的人谁会想死? 面对重病的亲人,谁又会想亲人死? 这样的人太多了,颜哲的血却是有限的。 就像所有人都在漆黑的寒夜中承受痛苦,偏偏出现了颜哲这一缕微弱的火苗,哪怕知道这火苗照不亮全世界,人们也会为之疯狂。 颜哲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处境,从地裂到现在,如此短暂的日子,他目睹的人性丑恶,足以让他对一切都丧失期待。 他不想见任何人,也信不过任何人。 可唯一的庇护所zone那里,聚集了无数的人。 对颜哲来说,最后的庇护所比节节逼近的黑雾还要可怕。 所以他想留下来的。 谢汐哪会将他丢下? 他挪了下身体,把银发精灵护在了大大的翅膀下。 颜哲愣住了。 谢汐道:“一起走,我保护你!” 他好歹有神鉴,怎么会让颜神受这样的委屈! 江斜眉心拧了拧。 这次不用翻译,颜哲自己领悟了,他看向江斜,询问道:“小啾他……他是……” 江斜不怎么情愿的把圆啾啾给拉了过来,说道:“他要保护你。” 颜哲呆了下,接着他笑了,眼眶都笑红了,颜哲仰头看谢汐,哑着嗓子道:“小傻啾。” 谢汐:“………………” 他很认真的好吗,有他的异空间盾,谁能碰得到颜哲? 江斜更不乐意的,眉心都皱成川字了,他抬起肥啾的翅膀,把银发精灵拨拉出去。 颜哲也不生气,他要是有这么个大宝贝,他也要把所有人都轰走。 谢汐如今这模样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于是他看向江斜,小黑眼巴巴的,等他表态。 江斜道:“你这么喜欢他?” 咦?这股子醋味是怎么回事? 谢汐多机敏——至于吗江老师,你这是要把全世界的醋都收入囊中吗! 谢汐道:“颜哲很厉害的。” 这话到江斜耳朵里是:“啾哲很厉害的啾!” 啾哲是什么东西!这么亲昵? 当然江斜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不爽归不爽,也不会真放着颜哲不管…… 他正想问颜哲能不能把头发剪了…… 颜哲忽地站起来:“有怪物!” 他刚说完这三个字,外头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啸声。 这太响亮了,仿佛有龙卷风袭来,谢汐已经快速唤出了神鉴和素描笔。 变大后的体型好歹能握住素描笔,而素描笔的使用要求极低,当年他变猫时用嘴都能画出东西,这会儿还有个大翅膀,更是不在话下。 谢汐快,外头的怪物更快! 眨眼间,房门已经被踏成碎末,被惊醒的家畜们发出了惊叫声,挣扎着想要冲出围栏,远离这个巨大的危险。 然而叫声很快就没了,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般。 这更诡异了,让待在屋里的人心惊肉跳。 谢汐顾不了太多,赶紧画出三个异空间盾,分别给三人都套上。 其实这不太明智,异空间盾是有时效的,还没看到怪物的模样就用了,万一他们没法在这么短时间里杀掉怪物呢? 可是也管不了,谢汐有预感,这怪物一进来就是致命的! 果不其然,当那一团黑雾出现在面前是,尖锐的毒刺密密麻麻地冲着他们激射而来。 躲是绝对躲不掉的,颜哲面色苍白,江斜抄起之前的长刀毫不犹豫地投掷出去。 他这是自己活不了也要拖着敌人下地狱的狠劲。 谢汐很庆幸,幸亏自己先放了异空间盾,完美挡下了这波毒刺攻击。 颜哲和江斜显然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挡下了? 他们面前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吗? 江斜反应够快,他还记得收拾亡命徒时的情形,也是忽然间有什么东西挡在自己面前,才挡下了那枚致命的子弹。 眼下也顾不上想是怎么回事了。 江斜猛地冲出去,拿起跌落的长刀,跃起就是一记猛劈! 他是异变者,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生存,他完全是在倚仗求生的本能,凭着天性里的凶悍与狠戾,攻击这个可怕的怪物。 谢汐看清了怪物的模样。 他瞬间认出来,这是在妙笔绘山海中出现过的怪物。 在花神画出世界之前,世界是一片混沌,而混沌之中就有这种怪物在吞噬着无数的生灵。 当初白虎的母亲就是死在这种怪物口中。 而此时它们又出现在巨蟹座的世界。 诚然这都是江斜的准世界,他可能会设计同样的怪物,但是…… 谢汐不禁想着,这种怪物是不是给了江斜重大的创伤,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执念。 想不了这些了,这怪物可不只有一只,这源源不断地势头,要杀到什么时候! 颜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怪物,他说:“攻击它的嘴,那是它唯一的弱点!” 这团黑漆漆的东西没有具象的身体,只是在中间有个密布着森然白牙的大口,之前的尖刺就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江斜听到了,此时正好有一个怪物张着满是白齿的嘴咬向他…… 眼看着他就要被一口吃掉了,谢汐明知道异空间盾的效果还在,可还是心揪了起来。 下一秒,江斜的长刀直直刺入,贯穿了这怪物的口腔。 一声仿佛砂纸磨刀的尖锐声响起,那怪物化作黑雾消失了。 可这不是结束,反而是刚开始…… 外面一团漆黑,根本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怪物! 谢汐凭借着当总统时的经验,画出了不少热武器,这是连虚弱的颜哲也能用的。 颜哲看到落到地上的蓝色□□时愣住了。 谢汐道:“用这个!” 颜哲顾不上想太多了,拿起□□后对准黑色怪物疯狂射击。 他没用过,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用,可这样危急时刻,只要有一线生的希望,那就绝不会放弃! 江斜听得懂谢汐的话,他虽然疑惑这武器的由来,可也来不及多问,只飞速退回来,拿起□□射击。 这是一场鏖战,等黑色怪物全部化作黑雾散去后,三人已经筋疲力尽……哦,是两人一鸟。 因为异空间盾不是连续性的,所以最后有次特别凶险,他们多多少少都中了毒刺。 好在中刺少,毒的效果很弱,不至于出事。 谢汐是一动都动不了了,神鉴的使用是没有上限的,但是他这个身体不行。 果然是虚胖体质,只是不停挥翅膀都快累死了。 他大概本质还是那个小山雀,变大了体力也没增长多少。 颜哲这体质也很奇妙,他中了毒刺后,身体出血,血反而把伤口治愈,已经毫发无伤。 他也很累,但却强撑着走到谢汐身边,举起自己的手腕放到了谢汐的嘴边。 谢汐动不了。 沁凉的带着清冷幽香的血液流入他的口腔。 瞬间他感觉自己伤口不痛了,甚至还恢复了不少体力。 颜哲这血……的确神奇! 他见谢汐没事了,又来到江斜面前。 江斜却拒绝了:“不用。” 颜哲一愣。 江斜这体格真没的说,谢啾已经成了个废啾,他这个战斗主力竟然还能强撑着站起来。 他先去看了看谢汐的情况,放心后才给自己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颜哲疲倦道:“我的血能帮你恢复……” 江斜看向他道:“如果你不救任何人,也就没人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颜哲呆住了。 江斜拍了拍谢汐身上的灰尘,和肥啾说道:“以后不许胡来,我自己能躲开。”谢汐身上的毒刺,是为江斜挡的。 谢汐道:“我没事。” 听到江斜耳朵里就是——啾没事。 江斜心里软极了,眼中全是温柔:“一定保护好自己,这是命令。” 谢汐心里叹气,把他护在了翅膀下方。 江斜脸上被绒毛温暖,心里也是烫的。 颜哲起身道:“喝了吧,万一再有凶险,我们也能撑住。” 江斜看向他:“你就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不要给任何人用,把头发也剪了,脸上再抹点灰,耳朵藏到帽子里……” 这话江斜之前就想说,只是被忽然出现的怪物给打断了。 颜哲畏惧人类,不想见任何人,可想要活下去就势必会看到更多人。 与其胆怯地去死,不如换个方式活着。 就当没有这个能力又如何?改头换面重新来过不就行了。 江斜这个思路没错,然而颜哲苦笑道:“不行的,我试过了。” 说着他拿起地上的长刀,斩断了自己这垂地的银色长发。 谢汐好奇地看过来,发现断掉的长发飞速归位,仿佛从未被砍断过。 颜哲又去触碰满是污秽的地面,奇迹的是他白皙的手指尖竟连丁点儿灰尘都没沾上…… 249、崩坏的九界8 这是什么魔鬼体质? 谢汐惊了。 接下来颜哲的示范更要命了,他倒了一杯水,和了把泥土,直接往脸上抹。 肌肤和泥巴对比太分明,让人忍不住想叫停。 但其实没必要。 因为无论是和泥巴,还是挖起泥巴,还是往脸上涂,都像是隔了一层膜一般,黏糊糊的泥巴连一丁点儿都没在他的手和脸上留下痕迹。 手上还能凭借捧来拿起泥巴,脸上更夸张,刚涂上就滑了下来,吧唧一声,泥巴落在地上,毫不客气地给地面印了个大花脸。 谢汐睁大了眼,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落在别人耳朵里是啾叹声。 江斜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体质。 颜哲道:“头发是切不断的,我的身体也不会沾任何灰尘。” 他被人□□折磨了这么久,早就恨死了这境况,也想过反抗和逃跑,但这体质太有毒了,他无法改变自己容貌,所有人都能一眼认出他。 不提这垂地的银色长发,也不提这冷雪般的肌肤,单单是那张脸就让人过目难忘。 想要认出他实在太容易了。 讲道理颜哲这体质很牛逼,大概是全治愈原理,血液不仅能治愈旁人也能治愈自己,所以他的头发切断了能恢复,皮肤能够不受侵染,也许是弄脏了的,但血液的循环让他立马恢复,落到旁人眼里就是不沾尘埃。 中央的颜哲八成也是这样的体质,也正是因为有折腾特殊的体质,他才能以神愈者的职业成为神级玩家吧? 诚然中央里的颜哲已经足够强大,积攒了足够的自保能力,可初期呢? 刚有这个体质,还弱不禁风的的颜哲呢? 想必也是受尽磨难。 看了这奇景,江斜竟敏锐地发现了异样:“之前小啾的蔷薇花不是落到你头发上了?” 要真什么都沾不上,那白蔷薇怎么缠在头发间了? 颜哲更无奈了,他自己说得都一脸尴尬:“好的东西就可以……” 江斜:“……” 颜哲看向谢汐,继续道:“小啾的蔷薇花很好看,落在头发上像饰品……” 看得出虽然体质这么玛丽汤姆杰克苏,但我们颜神本质是个纯爷们,所以这样描述的时候,自己快尴尬死了。 谢汐也无语了。 这什么有毒的能力? 是传说中只允许美美美的小仙女人设吗! 槽点实在太多,谢汐真不知该从哪儿槽了! 江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只能锦上添花,那的确是很难改头换面了。 这样就够惹眼了,再添上小啾变的那么好看的蔷薇花…… 即便血不能救人,颜哲也是命途多舛。 鉴于这位兄弟实在太惨,江斜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 颜哲这情况连谢汐也有些束手无策,把人往好礼整的办法很多,把人往糟糕里弄…… 不是神鉴办不到,而是谢汐没接触过这类产品,所以创造不出来。 难怪颜哲会想放弃,这样子走进全是人的zone里,的确是和走向黑雾差不多 不过经过刚才的战斗,幸存下来的颜哲精神状态改变了不少。 他拿起自己之前用过的武器,问谢汐:“这是小啾变出来的?” 江斜也想知道,他那把长刀早在砍死第一个怪物后就被利齿咬碎,幸亏小啾给了他新的武器,要不他们此时早就命丧于此。 谢汐应道:“是的。” 颜哲听到他说的是:“啾咪。” 江斜听到的是:“啾的。” 俩大男人都被萌一脸,刚才的复杂心情也一扫而空。 颜哲实在舍不得和这个大毛球分开,他又问:“看来我们小啾不止能变蔷薇花,还能变其他的东西?” 这倒是个好理由! 他之前只变了蔷薇花,但也没规定只能这样吧,再加点其他杂七杂八也是可以的。 谢汐给自己这能力打个补丁:“我很担心你们,想帮你们就变出来了。” 江斜给颜哲翻译了,颜哲感动得不行,想碰碰圆啾的毛茸茸。 江斜隔开了,看向颜哲的眼神全是——请自重。 颜哲能咋地,还不是只能偷偷摸一下,谁让小啾不是他的! 江斜问向谢汐:“用了能力身体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这样凭空变东西总让人有些不安,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他怕小啾是付出了什么才得到了这些。 谢汐道:“都挺好,就是翅膀累。”都抬不起来了! 江斜给他轻轻揉了揉大翅膀。 谢汐又道:“喝了颜哲的血,已经好多了。” 听到啾哲,江斜就不爽,这亲昵得好像在撒娇的语调…… 江斜忽地心一动,小啾叫他的名字会是怎样的? 然而颜哲在面前,他没脸问,只能先忍着。 颜哲是听不懂这啾言啾语的,但他察觉到谢汐的目光,觉得在说自己,于是问道:“小啾说什么了?” 江斜这翻译又开始夹杂私货了:“他说累了,想睡觉。” 颜哲也是傻:“喝了血也还累吗?可能是他体型太大,要多喝点……”说着就要割腕。 谢汐惊了! 江斜制止了他道:“行了,他睡一觉就好,不用你的血。” 谢汐连忙摇头,解释道:“我刚才是在谢谢你!” 颜哲看向江斜。 江斜嘴角抽了抽,不敢忽悠着白痴了,道:“小啾说谢谢你。” 颜哲顿了下,回过味来了,他向江斜投去了狐疑的神色:“你是不是在乱翻译?” 颜神你可算发现这家伙的本质了! 谢汐狂点头,像啄米的小鸡,对不起,是巨鸡! 看来江斜这厚脸皮是天生的没错了,他面不改色道:“偶有失误。”一句话里三个啾,听得耳朵痒,会理解错内容也是情有可原。 谢汐和颜哲:“……” 可以的,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中央那位臭不要脸江老邪的雏形! 眼瞅着后半夜了,他们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江斜没再提一起去zone的事,谢汐还是有点担忧的,怕颜神半夜跑了。 一人一鸟回卧室后,江斜盯他:“萍水相逢,你这么关心他干吗?” 怎么就有种回家被“妻子”逼问香水味的既视感? 谢汐无语的,巨蟹座的占有欲这么强嘛? 再说他就是一只小……大鸟,还和他认主了,他担心个鬼! 谢汐斟酌道:“爸爸说过的,多个朋友多条路。” 江斜一怔,眼睫轻轻垂了下来。 谢汐有点后悔,诚然这样说能安抚了江斜,却也会勾起他心底的悲痛。 江爸爸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在江斜去念书,和谢啾自言自语了不知多少…… 江斜靠近到巨大啾的毛茸茸里,闷声道:“有你我就够了。” 不能贪心,他只想守住这最后的家人。 朋友什么的,太脆弱了。 谢汐轻叹口气,拿大翅膀拍拍他道:“可他已经是我们的朋友了。” 同舟济、共患难,这不是朋友怎样才是? 朋友不是嘴上说来的,而是该来时已经在那里的。 江斜后背僵了僵,低声道:“放心吧,他舍不得你。”好像还有点酸溜溜的。 能沟通了方便很多,他们可以说很多话。 江斜把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那刀枪不入的……东西也是你变出来的吗?” 谢汐顿了下,其实他想假装成这是江斜的异能,反正他时刻和他在一起,他需要是他就给他开盾,说是他自己的异能也没什么了。 但转念一想江斜这聪明劲,不好糊弄,还是坦白了。 谢汐应道:“是的。” 江斜抬头看他:“没认主前也是你?” 谢汐眼看颜神“帮”他想的理由被戳穿,只能再打补丁:“那时候很怕你出事,想有个东西能保护你,然后就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蛋壳。” 异空间盾很像蛋壳的。 江斜眼睛微弯,先向他说了声谢谢,又道:“看来这异能是认主前就有的。” 谢汐点点头。 江斜道:“认主后又多了个变蔷薇花的能力?” 谢汐:“……” 这能力他都懒得提了,真是毫无用处,满满都是非酋特色,谢汐合理怀疑这是和江斜认主后的“福利”! 江斜想了下又嘱咐他:“有两个异能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颜哲。” 谢汐理解,有时候不是信不过某个人,而是没有=必要。 很多时候把不该说的说出去,不仅会危害自己也是在祸害别人。 谢汐应道:“我知道。” 江斜听到这“我啾道”,忍不住笑了——真好,能听到他这么可爱的声音。 谢汐可不知道这些,他问道:“笑什么?” 江斜嘴角仍旧弯着:“没什么。” 谢汐还关心他:“你的异能是什么?” 战斗过两次了,没见江斜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就是体格好,力量拔群。 至于格斗技巧什么的,谢汐觉得十有**是来自本尊,毕竟巨蟹斜只是个中学生。 而异能只是能力,和经验不相干。 江斜道:“我也不清楚。” 谢汐问:“没感觉有什么力量在胸口涌动吗?”他变蔷薇花时是这样的。 江斜摇头道:“没有,感觉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谢汐沉默了,难道这只资深非酋,根本没异变? 谢汐有种戳中真相的沧桑感。 他道:“没事,现在也很强!” 江斜没纠结什么,因为颜哲的体质,江斜对异变完全不抱好感,他向来运气不好,真异变了,没准会变出比颜哲那更坑的能力。 眼看着天色不早,他们也该休息了,毕竟明天就要出发赶路。 临睡前,江斜忍不住问谢汐:“你叫一下我的名字。” 谢汐:“嗯?”这又是做什么? 江斜靠在他翅膀边,谢汐也看不到他神色,只听他说:“你知道的吧,我的名字。” 谢汐当然知道,他说:“江斜。” 江斜:“……” 啾斜果然比啾哲好听一百倍。 250、崩坏的九界9 谢汐不知道他抽什么风,要是知道了一准嫌弃他。 还好听呢,啾斜的发音和旧鞋有什么区别? 也就江斜自我陶醉了! 江斜听得心满意足,又想出新操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比你年长,你就叫我哥吧。” 谢汐:“…………”可算知道你抽什么风了! 他哄江斜道:“我们认主了,是主人。” 江斜在“主啾”和“哥啾”之间徘徊了一下,果然还是想要后者。 “你只为了你的健康才认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家人。”江斜又哄谢汐。 谢汐哪会让他失望,于是开口道:“哥。” 江斜听到得只是一个小小的“啾”。 他愣了下,反应过来是单字,于是又修改道:“叫哥哥。” 谢汐:“…………”小流氓你连只肥啾都不放过嘛! 谢汐如了他的愿。 可惜江斜听到的还是“啾啾”。 这声音当然是无比好听,又软又糯的,但还是想听哥哥…… 江斜心里轻叹口气,体会到了什么叫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不过很快江斜又打起精神——没事的,等小啾越来越熟练了就能叫出哥哥了,能听啾啾的时间不多了,要好好珍惜。 江斜仔细数过,随着说的话越多,谢汐从七个字里三个啾变成两个啾了,照这个进度下去,他很快就听不到这可爱的小声音了。 谢汐还真不知道江斜在想些什么,当然知道了他也会陪着他。 不管是哪个斜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和小山雀说话算是江斜为数不多的童心了。 谢汐只会好好珍惜,像江斜珍惜每个时刻的他一样。 时候不早,两人该睡觉了。 谢汐这块头太大,一张床装不下,要是在野外,谢汐靠在树旁,江斜挨着他就能睡个好觉。 但此时两人都在屋里,还是睡床上妥当。 江斜琢磨着:“变大变小的规律是什么,你自己有感觉吗?” 谢汐回忆了一下道:“是不是敲脑壳?” 江斜听得眼中全是笑意,道:“来试试。” 谢汐低头凑近他,江斜轻轻拍了一下。 没变化,谢汐没有变小。 江斜想了下,说:“难道还要说大和小?” 第一次谢汐变小,是谢汐为了让江斜去城里,弄坏他的衣服,江斜敲了他脑壳,说的是:“小混蛋。”里面带了个小字。 第二次谢汐变大,江斜摸他小脑袋,说的是:“好奇心这么大?”里面有个大字。 所以敲头是一个条件,说大小是另一个条件? 不妨试试。 江斜又轻拍了一下他的大脑袋,说:“小啾。” 这下管用了,谢汐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然后急速缩水,变成了鸡蛋大小的白团子。 江斜低头将他捞起来,笑道:“看来没错。” 谢汐看到放大的江斜,还有些头晕目眩,说道:“大点好,我想变大!” 江斜愣住了。 谢汐以为自己音量小了,他听不见,大喊道:“我想变大!小了太不方便了!”而且还不能用素描笔。 江斜却道:“变小后就不会说话了吗?” 原来谢汐的这两句话在江斜耳朵里全是啾啾声。 谢汐道:“是你听不懂啦!” 江斜的确听不懂,但看这上蹦下跳的小啾也知道他很着急:“先睡一觉,等明天再变大好吗?” 谢汐不要:“现在就要变大,我身上羽毛多,可以睡地下。” 可惜他这真是鸟同人讲,半句不通。 江斜道:“频繁变换我怕你适应不了,先这样吧,我抱着你睡,你还暖和些。” 说罢把蹦蹦哒哒的小圆啾放到了胸口上。 谢汐感觉到他的体温,还真有些舒坦。 江斜见小啾不叫换了,拍拍他道:“睡吧。” 谢汐趴在他心口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还真有了朦胧的睡意。 就这样吧,等明天再变大…… 一觉好梦,醒来时天也才刚亮。 江斜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颜哲说三天内黑雾到不了这里,可能早点赶路还是早点好。 随着黑雾逼近,那种怪物也会越来越多,这里实在不宜久留。 颜哲也醒了,刚要开口,江斜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他瞬间明白小啾还在睡觉,点了点头。 江斜去简单做了早餐,吃过后他又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 颜哲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都好多了,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他将谢汐之前变出来的武器都小心收好。 江斜不用问也知道,颜哲会和他们一起走。 但凡有一线希望,谁会想去黑雾中被那样的锯齿怪给吞食? 颜哲低声道:“我不会是你们的累赘。” 江斜并未多说。 谢汐醒来时,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他睁开眼,啾了声。 江斜问他:“饿了吗?” 谢汐探出小脑袋,先看到的是放大版的颜哲。 他呆了呆,放大这么多倍脸上肌肤还这么细致,颜神这脸怕不是陶瓷哦! 颜哲双眸明亮:“小啾,早上好!” 谢汐:“早上好。” 这清脆响亮的啾啾声,可把颜哲给稀罕坏了,他想摸摸毛茸茸的小肥啾,江斜不给他摸。 江斜道:“先吃饭吧。” 说着他把剥好皮的瓜子放在谢汐面前。 谢汐把他的手掌当饭桌,吃得美滋滋。 “一会记得把我变大。”谢汐不放心得很,他这体型太不方便,还是大了好,万一有战斗,他也能更好支援…… 正这么想着,他们就遇袭了! 一声冷枪响起,笔直射向江斜的小腹。 谢汐这模样是开不了异空间盾的,江斜这要是中了枪…… 颜哲猛地扑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了这一枪。 江斜瞳孔猛缩,谢汐也心狂跳。 颜哲道:“我只能挡住一枪,再来一枪我就恢复不了了。” 他的体质有着强大的自我治愈能力,刚才的一枪打在他后背上,却只是穿破衣服,子弹也像之前的污秽一样滑下,没有真正伤到他的身体。 或者该说伤到了,只是被他强大的治愈能力给治好了! 这能力真的可怕。 但也有极限,就像颜哲说的,他只能挡这一枪,如果来人再射击,他就扛不住了。 再怎么强大的治愈能力也不可能连续治愈这样的致命伤。 “没错的,是那个银发精灵,我射中了他都没事!” 颜哲救了江斜,也彻底暴露了自己,这帮人是冲着他来的! 江斜反应很快,他对颜哲和谢汐说:“退到后面去。”手中已经拔枪,对着发声处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对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射中了! 虽然没一击毙命,但也让那人没了作战能力。 肯定不止就一个人,江斜放了一枪后便躲到了另一颗树后,凝神静听。 颜哲早在他开枪时就带着谢汐去了另一棵树后。 谢汐很急,他要变大,他这样画画太慢了,可是眼下这情况,他哪里敢去打扰江斜。 稍有分神,对面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果然不该大意,昨晚就该变大的! 颜哲也拿出了之前的蓝色手|枪,他把谢汐放在了树干的一个小凹槽里:“不要乱跑,我帮江斜。” 谢汐用力点头,同时也在努力操纵者素描笔。 他得给他俩套上盾,虽然整个身体都快被素描笔给压扁了,但他一定要画出两个异空间盾! 外面因为江斜冷不丁一枪而造成的嘈乱已经平复下来。 他们人数不少,既然认得颜哲那肯定不是普通人。 颜哲早就交过底,他曾被放在黑市里拍卖过,在被拍走的路上意外被之前的几个人掳走,所以他的信息早就散播出去,无数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血能起死回生的银发精灵。 颜哲这次出门也是做了简单伪装的,可是这头发不能束起,不能裹住,更不可能染色,只要无法藏起来,那一切都白搭。 银发太显眼了,只要知道的看到肯定会猜测。 亡命徒最不看重的就是人命,再加上这本就是个最混乱的时候,他们不介意为了一个血包杀害无辜的人。 颜哲紧握着手枪,对江斜说:“小心他们可能是异变者。” 江斜点点头。 好在对面也被江斜震住了,没贸然行动,这给了谢汐足够的时间,他拼尽老命地画出一个异空间盾。 大概是最近画的太多,素描笔适应了,画得很不错,神鉴识别了。 谢汐想都没想便丢给了江斜。 随后他放声“啾”了一声。 江斜心领神会,从树后出来,主动袭向对面的敌人! 谢汐不敢休息,赶紧画第二个盾,颜神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血色被刚才的那一枪给透支了。 必须尽快给他套个盾! 谢汐全神贯注地画着,一点不担心外头的江斜。 只要异空间盾时效不过,任对面是天王老子,也别想伤到江斜分毫。 颜哲松了口气,呢喃道:“是我心急了,忘了他这刀枪不入的异能了。” 谢汐听到了,忍不住说道:“不,多亏你救了他!” 当然颜哲是听不懂的。 谢汐心里是拿定主意了,回头得让江斜把自己没异能的事交代了,免得他来不及放异空间盾,颜哲误以为他刀枪不入不管他,那就歇菜了。 却说对面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招惹了个凶神! 他们看到颜哲那银发便毫不犹豫的开枪抢人。 江斜在他们面前不过是稚嫩的年轻人,一枪击毙也是给他个痛快。 谁知颜哲竟给他挡了一枪,这时他们也没想太多,反而越发狂喜,这真的是那个能起死回生的银发精灵! 直到江斜一枪射过来,击中了他们的队友,他们才心生警惕,怕江斜是个异变者。 可很快这警惕也散了,异变者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有战斗经验的毛小子,能抵得过他们四个人? 先把他收拾了,没准还能掠夺他的异能,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 然而他们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江斜冲过来时他们都惊呆了,这小子不要命了吗? 等开枪后他们就知道了…… 不是不要命,而是刀枪不入! 江斜没用手枪,而是拎了把长刀,把他们给砍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他只把最先开枪的人杀了,其他的人都留了活口。 是江斜下不了杀手? 不,他是故意的。 颜哲没法做伪装,而他们势必会遇到越来越多的人。 与其让这些宵小惦记,不如直白地告诉他们:想动手,先掂量下自己的能耐! 没错,江斜向所有贪心不足的亡命徒宣战了! 谢汐看着他拎着滴血的刀走回来时,心底一震。 他觉得这就是江斜的过去。 他真实地看到了中央那位高高在上的最强设计者,是如何从最稚嫩的时候一步一步踏着荆棘走上巅峰。 251、崩坏的九界10 让谢汐无比揪心的是:过去没有他,没有异空间盾,没有这么多高科技武器,江斜和颜哲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不敢想,也想象不出。 唯一能确定的是——强者的光鲜亮丽,是用自己的鲜血铺成。 江斜已经熟悉了异空间盾的时效,所以他下手很快,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吓退。 如此一来,他虽然没受伤,但也极大地消耗了体力。 他用刀尖撑地,轻喘着气:“走!” 不能留在这里,如果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他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震慑归震慑,却也不能有勇无谋。 谢汐连忙啾了一声。 江斜将他从小树洞里捞出来,拍了下脑壳道:“大。” 小啾像气球一般膨胀起来。 这时颜哲已经割开了手腕放出鲜血,江斜没再拒绝,一口喝掉。 他没伤,但却需要恢复体力,既然颜哲已经无法隐藏身份,那就正面来吧! 颜哲是能控制自己的伤口的,比如想放血时,割腕的伤口不会快速愈合,但受到子弹攻击时他是聚集了全身血液来多次治愈伤口减缓子弹的冲势,所以他才说自己无法抵御第二次。 旁人看到的就一次,可实际上他一瞬间愈合了成千上万次。 按理说颜哲有这能力,旁人不经他允许是不可能弄到他血的。 但旁人不是割开他的皮肤放血,而是在颜哲昏迷时用针筒抽血。 快速刺破血管,血液本能地会涌上来想要修复这个伤口,这方便了针筒的抽血,一下子能抽到的血比普通人还要多。 稍作休整后三人上路了,变大后的谢汐方便多了,他偷偷给自己画了个隐形助飞器安在了脚底,这样他走起路来方便得多,不至于啪叽一下滚成球。 他们的目的地是zone。 在黑雾的挤压下,路线也极其单一,所以江斜才会杀鸡儆猴。 好歹让一部分实力不够的怯步,要真每个都来堵一堵,江斜的体力是撑不住的,颜哲的血也需要时间恢复。 至于那些有野心且实力强的…… 来就来吧,他们早就无路可退,唯有一战! 其实谢汐大可以画个飞行器出来,三人坐上后一溜烟就到zone那里。 但谢汐没画,一来是没法解释,二来是怕错过重要的节点。 他是来修复这个世界的,他需要了解这个崩坏的世界,要尽可能多的知道它的全貌,同时也在与巨蟹斜的相处中,摸索出最后的结。 画个飞行器,轻轻松松去了zone,怕是本末倒置。 谢汐不画飞行器,江斜和颜哲却也打算去城里找辆车。 黑雾蔓延的速度不慢,这样走下去危险重重不说,速度也太慢。 农场里也有货车,但在地裂时都被砸成了废铁,根本开不了,这一路上他们也看到不少车子疾驰而过,但没人会停下来,谁都在拼命地赶往zone,哪管其他陌生人。 在进城前,江斜问谢汐:“先变小好不好?” 其实他大可以二话不说敲脑壳,反正谢汐也拒绝不了,但就像他说过的,小啾是他的家人,他尊重他的一切意愿。 谢汐连忙道:“不要变小,太危险了!” 江斜已经知道了,谢汐变小后不仅说不了话,异能用得也很艰难。 其实是根本用不出变蔷薇花的异能,当然神鉴不受限制,只是体型小了无法握笔,这些谢汐没法和江斜解释,只能说用起来难。 江斜道:“可是你会很安全。” 这么大只啾,比颜哲还要惹人耳目,可只要变小,那就是最安全的。 谢汐道:“你死了我也会死!” 这话是认主契约里的,却一下子烫到了江斜。 江斜觉得小啾说这话时是没有考虑契约,他心底就是这么想的。 江斜拍拍他翅膀道:“乖,我们不会有事的。” 最后谢汐也是保持了大圆啾的模样,跟在了他的身边。 城里的景象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这里所有的建筑物都倒塌了,高耸入云的楼房也成了一地废墟,他们脚踏在无数分不清究竟是什么的碎片之上,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荒凉。 没有人,没有活着的气息……有的只是无数的遗骸,不只是人的,更是人们所创造的一切恢弘的。 无论江斜还是颜哲都面色沉重,他们看着地上的砖石碎屑、玻璃片、木屑和压扁的塑料制品和金属制品……已经无法想象它们曾经的模样。 很多影视作品都诠释过末日的景象,可除非亲眼看到,否则绝对想象不出这苍凉悲壮的千分之一。 “自以为是的人啊……愚昧啊……自食恶果啊……” 一个神经质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江斜已经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但说话的人没有动,他只是呢喃着,自言自语,给这片曾经绚丽的城市唱着哀歌:“报应,人类的妄想触怒了神明,这是罪孽,是神罚,是上天放弃我们了……” 江斜看到了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 他头发苍白,胡须凌乱,眼睛和嘴巴都被挡住了,露在外面的鹰钩鼻也干燥的风侵蚀,褶皱皲裂。 他低语着:“神明离开了……才会有这样的浩劫……我们被抛弃了……我们被抛弃了啊!” 江斜站停了,怔怔地看着他。 谢汐心猛地提起来,理智上他知道这是灾难发生后的正常现象,肯定会有极度悲观的人,将一切都归于天罚,放弃信念与希望,待在原地等死。 可这个老人说的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谢汐。 魂意被抽离,相当于神明离开。 世界崩坏,等待的就是被抹杀。 老人悲观的想象,映照得却是被留在原地的魂意心中的窒痛。 江斜不会知道自己是谁,但这些话也刺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痛。 魂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本体和谢汐的经历,不知道他们不是被放弃了而是在被救赎…… 谢汐伸出大翅膀,把江斜拢了过来。 他什么都没说,却一下子将江斜的心神给唤回来了。 他仰头看向谢汐,安抚道:“我没事。” 谢汐道:“我们没有被放弃。” 江斜笑了下,道:“嗯。” 颜哲也出了下神,他轻声道:“走吧。” 这个老人坐在这里,其实灵魂早就离开了。 他们找到了一辆车,江斜和颜哲都没有驾照,谢汐有,他有好几种呢,然而他只是一只圆啾,大到塞不进车里,哪里能开车? 江斜把谢汐变小后放在怀里,自己来开车。 谢汐是一定要待在江斜怀里的,这样他一拍手,他就能变大,不管出什么事都来得及。 颜哲坐在了副驾驶座,安全带系好,把手抓好,显然是很不相信江斜的无证驾驶了! 江斜也不负所望,一脚油门踩下去,轰地一声钻出去…… 颜哲脸色唰白,握住把手的素白手背上青筋暴起,顺滑的银发更是像海浪般晃荡了好几下。 美是很美,怕也是真怕。 谢汐就好多了,毕竟鸟小,顶多是脑壳撞在江斜胸口,也因为毛茸茸得不怎么痛。 江斜这新手上路,可真让人不敢指教。 得亏红绿灯摄像头全报废,要不就他这架势,十二个驾照都不够他扣分的。 凶是凶了点,好歹是平稳上路了。 有了车他们的行程快多了,还有个好处是,只要躲在车里没人看得到颜哲长什么样。 大家都忙着赶路,还真没不至于为了个血包去挨个排查,当然也没这个能力。 一路还算顺遂,只是累了些。 小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快要靠近zone了。 这一路他们也不是全然安生,有次加油碰上别人,那人看到了颜哲,起了歹意,之后一路尾随,江斜车技不行,甩不开,索性下车来硬的。 对面仗着有车,想把江斜直接撞死,结果被异空间盾给无情弹开,车毁人亡。 江斜上车,颜祸水也是惨,他道:“我以后会更加小心。”他不可能一直在车上,总得下车上个厕所什么的。 江斜道:“没事。” 这是难以避免的,那帮人还不知道颜神的体质,只是其中一人起了色心,江斜实在膈应,没把这些说出来。 谢汐全程在他怀里,所以是知道的,他小声啾了下。 江斜拍拍他的小脑壳,安抚他。 他们抵达最后的庇护所时,黑雾也在不断逼近,照这个速度,最多半个月,黑雾就会临近zone。 至于之后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zone已经是最后的幸存地,如果黑雾不停,那就彻底没了生机。 到了这里,江斜和颜哲也没有放松警惕。 这对他们来说不是结束,反而是战斗的开始。 zone只有那么大,里面却全是人,能走到这里的已经是强者中的强者。 他们要是对颜哲起了歹心,江斜凭一己之力,真的能对抗到底吗? 然而还没等进到zone,他们就被拦下了。 谢汐仰头看着这银白色的巨大建筑物,竟有些恍惚。 总觉得这里很像中央,走进去仿佛就是水幕环绕的大厅,无数玩家从光柱中走出,接了任务后再走进光柱。 中央是一个很大也很小的空间,好像只有一个大厅,可大厅的空间确实无限的。 这里呢? 不仅江斜他们,很多人都被拦在了入口处,有人破口大骂:“让我们进去!我们千辛万苦赶到这里,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守在入口处的是拿着武器的警卫兵,他们装备完善,枪口直对人群:“zone的空间有限,只接纳异能突出的异变者,异能弱或非异变者请速速离开!” 252、崩坏的九界11 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怎么让人意外。 zone的大小是有限的,在有限的空间里聚集更多强大的人,才是求生之道。 进入zone不代表着能活下来,里面的人比外头的更加焦急地探寻着破解之法。 如果黑雾不停,连最后的空间都被吞噬,又该如何是好? 有这样的选拔固然是残酷的,却也能让人理解,就像大自然里的优胜劣汰,很难用感性揣度。 可人从来都是感性的,尤其在生死面前。当即就有人大喊:“异能强弱要怎么评判?难道你们说强就强,说弱就弱吗!” 警卫道:“我们队长的异能就是鉴别异能,肯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机会!” 鉴别异能? 谢汐探头看向江斜。 “怎么鉴别?”有人嚷嚷道,“异能是极私密的事,难道还要公之于众吗!” 这时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高大男人走出来,他面色冷凝道:“进入zone,所以的能力都要登记在册,我们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强敌,必须集结一切资源与力量,才有可能在浩劫中生存下来!” 这显然就是警卫口中的队长了。 颜哲也看向了江斜。 那位队长又道:“无论你有何种异能,只要对团队有利,我们都会善加对待,我们一直在努力探索黑雾,所以需要更强力的战士!进入zone不是苟且偷生,而是要直面死亡,你们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就请留在原地!” 这一番话让躁动的人群静了下来。 显然最先抵达zone的强者中不乏政治精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有了组织和纪律。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团结起来才有更大的可能。 这时已经有人去进行异能鉴别了,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情不愿,可这已经是最后的生机。 黑衣队长的异能的确厉害,凡是被他手中的白光碰过,异变者就会不由自主地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他显然很有经验,且身手很好,面对那些极具攻击性的异能,他躲得很快,并且会目露赞赏,快速记下相关信息。 陆陆续续有人进去,也有人进不去。 看到这一幕,最失落的是非异变者,因为他们是注定无法进去的。 他们能够赶到这里,已经十分厉害,可还是不行,在异变者面前,他们注定被淘汰。 江斜十有**是非异变者,因为至今为止,谢汐和颜哲都没看到他有任何能力。 颜哲是肯定能进去的,谢汐也没问题,他只要变小,颜哲把他装口袋,轻而易举就能进去。 江斜就…… 谢汐可以给他套上异空间盾,可这会不会被识破? 按理说谢汐已经和他认主,他凭借谢汐的想变什么就变什么的能力也可以进去,但有风向。 认主契约不是牢不可破的,如果有人觊觎谢汐,想要将他抢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这路上他们就遇到过一个异变兽被抢走的男人。 那人也说不清对方用了什么办法,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失去了自己的异变兽。 从那之后江斜就把谢汐藏着掖着,生怕有人注意到他。 zone里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如果要凭借谢汐的能力进去,那只会让小啾成为第二个颜哲。 江斜不能冒这个险。 到底该怎么办? 这还没有头绪,另一边又起波澜了。 “颜哲!”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老子花了一袋子钻石买你,你竟然逃了。” 话音刚落,一个大手伸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把颜哲给拽过去。 谢汐一颗心都揪起来了,他知道颜哲被拍卖过,那是只听只言片语都让人心疼的经历。 男人的手刚要落到颜哲肩膀上,江斜一把打开。 随着江斜转身,谢汐也看到了说话的男人。 他个子很高,至少一米九开外,江斜已经不矮了,站在他面前竟然矮了小半头。 男人穿了身紧身衣,肌肉外露,衬得脸上凶相更甚。 他盯着江斜,恶狠狠道:“你他妈就是偷走他的人?” 半道劫走颜哲的人已经死了。 江斜道:“他是个人,不是货物。” “去你妈的,”男人道,“老子花钱买了他,他就是我的!” 说着就要去抢颜哲,江斜又挡了上来,男人二话不说掏出□□就是连发数枪。 这哪里躲得开?在场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谢汐早就在江斜说第一句话时开始画盾,男人开枪时异空间盾已经落在江斜身上。 所以江斜毫发无伤,反而趁着男人松懈的空档,抽刀砍了过去。 他没用枪,这么近的距离,什么都比不上刀利落 男人吃痛后退,面上惊疑不定。 子弹都挡得下来,这是什么异能? 江斜却不想给他活路,男人出手就想击毙他,不杀他才是后患无穷! 男人显然不是自己,他眼看着江斜拔枪,立马招呼:“快来帮我!” 既然能拿出一袋子钻石去买人,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江斜也没低估,他仗着异空间盾的时效,对着所有向他发起攻击的人疯狂还击! 颜哲虽瞧着柔弱,但本质却是个纯爷们。 他对谢汐说:“盾好了吗?”谢汐又被江斜放在他怀里了,没招,小山雀已经学会用瘦弱的身体扛起巨大的素描笔了。 “啾!”谢汐一声脆鸣,颜哲也拿起武器去帮江斜打掩护。 对方十几人,江斜和颜哲只两个人,却占了上风。 异空间盾消失的时候,曾经羞辱颜哲的人全都倒地不起。 谢汐扑着翅膀飞过来,直往江斜掌心钻。 他想变大想变大想变大大大大。 江斜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不开口,任谢汐多用力撞他的掌心都没用。 他将小圆啾收入掌心拢住,低声道:“乖。” 谢汐:“……”很生气! 江斜垂首在他小小的脑袋上亲了下道:“听话,这里人太多了。” 谢汐闻到他身上的血味,又是心软又是心疼。 颜哲把早就储备好的血送过来,江斜道了声谢后一饮而尽。 他需要体力,因为接下来只会更加凶险。 他们这边闹得这么凶,入口处的异能鉴别早就停下来,包括队长在内的所有警卫都看了过来。 那位黑衣队长更是暂停了对其他人的异能鉴别,走过来道:“你们可以直接进去!” 见识过这样的战斗力,哪还用什么鉴别?肯定合格。 江斜拢住了怀里的小啾,沉声道:“不了。” 黑衣队长明显一愣。 颜哲也看过来。 江斜却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了人群。 颜哲愣了下,几步跟了上来。 黑衣队长皱了皱眉,没再继续邀请,而是回到入口处,继续异能鉴别。 江斜很强,可zone里并不缺少强者,他们缺少的是遵守纪律顺从的强者。 所有人都挤在了zone的入口处,江斜这个逆行的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不一会儿他们就离人群很远了。 江斜对他说:“你去zone吧。” 颜哲问:“你呢?”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江斜没回答他,反倒是低头看向掌心的小团子:“小啾。” 谢汐回他一声啾。 江斜问他:“我想去黑雾里,行吗?” 他必须问谢汐。 因为认主契约的缘故,他死了谢汐也就死了。 谢汐变大了,对他说:“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江斜弯唇笑了,有些孩子气的、纯粹的笑。 颜哲即便不懂谢汐说了什么,也知道谢汐肯定是要和江斜在一起。 他忍不住说:“不要冲动!” 江斜敛住了笑容,看向他道:“黑雾和死亡不一样。” 他们最初谈论黑雾时,颜哲告诉他,不要对黑雾好奇,那就像死亡一样,去了的人回不来,谁都不知道那之后是什么。 江斜起初也这样认为,但现在他知道了区别,他道:“死亡是人的最终归宿,但黑雾不是;死亡给了人一生,黑雾却会吞噬一切;死亡是无需去逃避的,但黑雾却是必须去对抗的!” 一番话说得很平静,却让颜哲心头大震。 没错,黑雾和死亡是不同的。 人是会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黑雾却是在一步步逼迫人。 人们无论怎么活着,注定是迎向死亡,可黑雾却在逼着人瑟缩胆怯乃至逃避。 江斜道:“所以我要去黑雾里。” 他要面对它,对抗它,克服它。 颜哲唇瓣轻颤着,说:“我和你们……” 一起这连个字还没说出来,江斜摇头道:“你留下吧。” 颜哲道:“可是……”他满心都是恐惧,可又不敢把万一你们回不来的话给说出来。 江斜忽然道:“必须有人留下,否则我们怎么知道自己是否回来了?” 这话不仅让颜哲愣住了,谢汐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斜却没多做解释,只对颜哲道:“试试吧,也许真的可以。” 颜哲说不出阻拦的话了。 眼前的人明明比他小得多,明明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可这一路走来,颜哲是信任他的。 他有着强大的感染力,仿佛没什么事可以难倒他,仿佛只要跟随他的脚步,悬崖峭壁也能安然走过。 颜哲视线坚定下来,他看看江斜,看看谢汐,笃定道:“我等你们。” 江斜应道:“嗯。” 谢汐也啾了一声。 颜哲视线柔软,小心地靠近了谢汐一下,对他说:“小啾,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谢汐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江斜没翻译,但颜哲好像听懂了。 江斜和谢汐出发去了黑雾。 他们没开多久的车就到了黑雾跟前。 江斜带着谢汐下了车,问他:“害怕吗?” 谢汐用大翅膀护住了江斜:“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走进恐惧。 他很欣慰,江斜有了直面崩坏的勇气。 黑雾像铺天盖地的乌云般慢慢靠拢,江斜和谢汐一起大步走了进去。 瞬间,眼前一片漆黑,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连自己的存在都被抹去的黑。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触碰不到。 这样透彻的黑会激起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惧。 谢汐有一瞬间的不安,但一想到这是江斜的准世界,他又放松下来。 不能慌张,不能再激起白空间。 他轻吁口气,伴随着自己均匀的呼吸,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盛放的蔷薇花,在蔚蓝的天空下,摇曳着的蔷薇仿佛阳光下透亮的波浪,翻滚出一层又一层的美丽。 这是…… 中央里江斜的花园还是十二界里他的花园? 253、崩坏的九界12 十二届的花园是谢汐仿照江斜的花园创造的,所以是一模一样,连天空都一般无二。 两者唯一的区别是,江斜的花园里没有沉睡的魂意和光团。 这里也没有。 所以……他进入黑雾后,竟回到了中央里? 这怎么可能?他的修复任务完成了?寻找界灵的任务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界灵到底是什么?如果是江斜的魂意,那不是还有八个没有修复吗? 就连巨蟹斜也…… 难道巨蟹斜的关键点就是勇敢的面对崩坏的世界,并且反抗它? 倒也说得通?毕竟从意向来看,黑雾就意味着崩坏,江斜想要进去,就是从被放弃中走出,想要挽救这个世界。 可还是不太对,再怎么说也不该一下子就回到了中央。 谢汐查看了一下系统面板,发现它恢复原样了,能够查看各种信息和道具了。 好久不见叉烧包,谢汐挺想它。 当过小猫咪后,在看到小猫咪还挺亲切的。 叉烧包一被放出来就扑向他:“爸爸!” 毛茸茸的小白猫可比谢汐在白羊斜时的黑白猫漂亮多了。 毕竟品种昂贵嘛。 谢汐心底的不安因为叉烧包的出现散了不少。如果不是回到了中央,哪里会看到叉烧包? 谢汐揉了揉它软趴趴的小脑袋:“睡得好吗?” 叉烧包道:“好呀好呀,特别想爸爸。” 宠物箱和外头是相对静止的,它还想呢,怕是连想都来不及想! 谢汐点它小脑袋:“油嘴滑舌。” 叉烧包装听不懂,在他怀里翻来滚去的。 谢汐一边逗它玩,一边向亭子走去,刚走近他就看到了身着黑色制服的江斜。 在中央里初级玩家的制服是白色,中级是蓝色,高级是紫色,而神级则是黑色。 这颜色可不只是代表身份,更是在区分着制服所包含的能力。 谢汐在崩坏的世界里待了这么久,再看到一身制服的江斜,还有些恍惚。 江斜到了热茶,招呼他:“辛苦我们的修复者了,快来歇歇。” 这不正经的语气…… 谢汐快步走过去,还没喝到他泡的茶,先被他拥着亲了亲。 谢汐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想他。 其实他们从未分开过,每个世界都在一起,可还是会想,想一个完整的江斜。 眼看着某人的手越来越乱来,谢汐把挤成猫饼的叉烧包推给他:“别闹。” 叉烧包熟练得很,对着江斜就是一通爸爸爸爸。 江斜意有所指道:“我们要生个孩子,没准还真是个小猫咪。” 谢汐是真的当过猫。 谢汐瞪他。 江斜一本正经地对叉烧包扯淡:“你爸爸是只黑白猫,比你大……两圈吧,可漂亮了。” 叉烧包睁大一双异瞳:“爸爸真的是我亲生爸爸!” 江斜道:“不是。” 叉烧包立马一脸失望。 江斜又道:“他要是你亲生的,也得是你|妈妈。” 谢汐:“……………………” 他一把将叉烧包抢回来,哄它:“少听他胡说八道!” 为防止小猫咪被他教坏,谢汐把叉烧包收回到宠物栏里。 小电灯泡走了,江斜更加没有顾忌。 谢汐心里装着一堆事,不给他乱来的机会,他道:“怎么忽然就出来了?” 江斜道:“任务完成了。” 谢汐拧眉道:“不是还有八个光团吗?” 江斜道:“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慢慢来。” 谢汐还是不懂:“那这个世界到底算怎么回事?叫十二界,却只带回四个魂意就结束了?” 巨蟹座带没带回来他都拿不准。 江斜笑道:“别人能回到中央都开心得很,你这还不乐意了?” 的确,对于玩家来说,能回到中央就是过了一个大坎,是求之不得的事。 谢汐看向他道:“可还有八个魂意呢。” 江斜道:“非得把我一网打尽?” 就知道贫! 谢汐道:“总觉得不太对劲,结束得太突兀了,而且界灵到底是什么?” 江斜解释给他听:“十二界都是我的准世界,界灵当然是我。” 谢汐道:“那更不应该结束了,我还没把十二个你都找回来呢。” 江斜笑道:“你仔细读一下任务,也没写要找回全部界灵。” 谢汐愣了下,仔细回忆了一番。 总任务:寻找界灵,并修复祂。 的确没有说是找回几个界灵…… 谢汐还是觉得不对:“那为什么非得在巨蟹座结束?” 没规定找回几个界灵的话,白羊斜、金牛斜、双子斜结束时不都可以回到中央? 江斜说:“也许你更喜欢巨蟹座?” 谢汐凶他:“和你说正经事呢!” 江斜正经起来了:“可能是你太想我了?” 谢汐:“………………”手痒想家暴! 江斜抱住他道:“好啦,你走得准世界多了就会明白,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但不管在准世界里发生了什么,能回到中央总归是好事。” 是这样吗?谢汐仍是觉得怪怪的,可硬要说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他顿了下说道:“还有八个魂意没收回呢。” 这是他放心不下的,江斜的魂意不能全部收回,他心里始终是不安的。 江斜温声道:“别担心,都会回来的。” 谢汐虽然心底古怪,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回到了中央。 既然回来了就别想太多了,就像江斜说的,准世界千千万万,什么样的情况都会发生,他可能只是经验太少。 谢汐道:“我看看下个准世界是什么。” 还有八个魂意,夜长梦多,他想尽快修复。 江斜却打断他道:“好不容易回来了,急什么。” 谢汐道:“万一有人接到抹杀任务怎么办?” 江斜说:“不会的,只要还有魂意那就是很容易修复的世界,中央不会把它发布为抹杀任务的。” 这样吗? 谢汐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江斜懂得比他多多了,他虽然嘴巴贫,却是最可靠的,肯定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是他关心则乱了? 谢汐靠在江斜怀里,忍不住说道:“总觉得有些不安。” 江斜在他额头吻了下道:“在我怀里还有什么好不安的?” 谢汐拍他不老实的大手:“你才是最不安好心的!” 江斜道:“你是压力太大了,我来帮你解解压。” 说着就要压住他。 要往常谢汐都是半推半就,嘴上说着不要,身体也很配合他。 但今天他就是有些提不起兴致,躺在花丛里对江斜说:“巨蟹座里的颜哲是真的颜神吗?” 在他锁骨上吻了下的江斜抬头看他:“这种时候别提其他男人。” 谢汐定定地看着他。 江斜只能停下,坐起来道:“好了,我的好奇小猫咪,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的“小猫咪”咬了他一口。 谢汐整理了一下衣服,认真问道:“巨蟹座里的遭遇,是颜神曾经遇到过的吗?” 江斜道:“差不多吧。” 谢汐惊讶道:“那个世界是你的过去?” 江斜解释道:“不是完全的过去,但发生的事基本一样,除了没有你这个小圆啾。” 这和谢汐的猜想差不多,他问:“那是颜神的原世界?” 应该不是吧?中央的玩家只会进入到准世界里,而玩家的选拔却是从被通关后的独立世界中,所以江斜不可能以玩家的身份进入到颜神的原世界里。 江斜道:“我认识颜哲是在一个集结任务里,准世界的类型和巨蟹座差不多,不过更凶残一些……” 他慢慢说着,帮谢汐勾勒了一个真实的过去。 颜哲的原世界到底如何江斜也不太清楚,这是每个玩家的**,也是最不愿去触碰的事。 而江斜和颜哲的相识的确是在他们都到中央之后。 颜哲进入到与巨蟹座类似的准世界后得到了那样的体质,他当时只是个新人,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事实上,他的遭遇比在巨蟹座里更加惨烈。 他这体质不仅要应对准世界里的抢夺,甚至还提防同样来自中央的玩家。 再加上有致命伤免疫,他死去活来数次,精神都快崩溃了。 江斜救下他时,他犹如惊弓之鸟,整整半个月才能开口说话。 听到这些,谢汐不禁道:“颜神真的不容易……” 江斜道:“也还好,因为这次经历,他回到中央后触发了神愈者的职业任务,虽然很久之后才够格晋升,但也是因祸得福。” 这有点类似谢汐得到修复者的过程,他当初在开放世界里得到了初级修复术,之后又升级了它,然后慢慢的触发了修复者的职业任务。 不过和颜哲比起来,他得到特殊职业的过程实在太幸运了。 谢汐轻叹口气,又问江斜:“那你呢?你当时也是个新人吧。” 不是初级玩家也不可能刷到同样的集结任务。 “我还真不算新人……”他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虽然是初级玩家,但当时我应该已经走了近百个准世界。” 谢汐睁大眼:“怎么可能?” 江斜道:“运气太差,好几次还倒扣经验。” 谢汐:“………………”早知道他脸黑,没想到这么黑! 江斜道:“也不算坏事,走的多见得多,什么事都能对付了。” 所以巨蟹斜那丰富的战斗经验,是真正的江斜走过了近百个世界生生锤炼出来的吗! 谢汐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佩服了。 谢汐又问:“那你们当初是怎样通关的?” 江斜幽幽道:“你如此看重我,我很欣慰,但那么久远的事我真的记不清了。” 也是…… 只是初级玩家江斜都走了那么多世界,之后……不敢想象。 谢汐不忍心再问了,他岔开话题:“颜神他们回来了吗?” 他们去崩坏的十二界前,颜哲他们去了他和江斜一起设计的准世界当球去了。 江斜道:“当然回来了。” 中央的时间是相对的,别管在准世界里过了多久,只要从准世界出来就会见到其他玩家。 谢汐脑中闪过一点东西,他又觉得那里不太对了…… 江斜问他:“要不要看看他们的录播?” 谢汐猛地想起来了,他看向江斜,浑身血液倒流。 江斜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怎么了?” 谢汐嘴唇颤了颤,说道:“录播太长了吧……” 江斜道:“我们可以快进了看。” 谢汐勉强道:“也挺麻烦,不如让颜神过来,我们直接问问他。” 江斜道:“也行。” 说着他似乎给颜哲发了个消息。 谢汐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不眨地看着。 他想起来了…… 在十二界时江斜开启过白空间,为什么这里的江斜却没遭到反噬。 254、崩坏的九界13 上次江斜因为白空间而遭到很严重的反噬,当时整个花园都枯败了一大半,颜哲更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给他医治,并且训了他很久。 虽说在白空间时江斜说他回收了这么多魂意,有足够的能力承受反噬,可也不至于毫发无伤吧? 眼前的江斜根本没有丝毫伤痕。 谢汐隐隐明白了…… 这时花园里传来了脚步声,是颜哲来了。 他穿着黑色制服,垂到脚踝的银发扫过白色的蔷薇花,顺滑得如同流水,没有沾上丁点花瓣和雨露。 他容貌清冷,双眸的色泽很淡,像蒙了一层霜。 这是颜哲,是巨蟹座里的颜哲。 看到他的瞬间,谢汐确定了。 他还在黑雾里,这所谓的中央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个念头刚刚在心底升起,眼前的一切便土崩瓦解。 美丽熟悉的花园消失,江斜和颜哲也都慢慢淡去。 谢汐怔了怔,心有些慌。 这有些类似“梦想成真”那个游戏,呈现出的是心底所想,是谢汐最想看到的景象。 他的确想念江斜,想念他们的花园。 所以花园出现了,江斜出现了…… 他觉得不太对,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可幻境是从他心底生出来的,它能够根据他的需求去调整。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真正的江斜。 江斜说的话可能大半都是真的,这更加让他难以区分真假。 如果黑雾里都是这样的景象,那的确是没法走出去了。 这比梦想成真还要可怕,因为它是延续性的,让你保留了黑雾外的记忆,进来后又像踏入一个新世界。 如何分辨真假? 怎么能判定这不是真正的新世界? 人类本就是个感官生物,本来就连真实的世界是否真实都无法确定,又怎么去分辨这真实的虚假? 更何况外头是末日,这里是新生,为什么要出去? 谢汐不禁想到,如果他没清醒过来会怎样? 刚才的江斜也是江斜,刚才的中央和中央也没有缺别,如果他没醒来,是不是仍会接受新的修复任务,继续收集魂意,就那样继续……在自己的想象中,继续下去…… 寒意笼罩全身,谢汐哆嗦了一下。 真实与虚假,怎么分辨?! ——这是一场梦,但却是我们两个人的真实。 江斜的这句话在他心底响起,给陷入混乱的谢汐一根强有力的支柱。 他一下子冷静下来,心情也恢复自然。 不要想那么多,谢汐告诉自己,无论怎样,江斜是真实的。 只要他和江斜在,一切就都是真实的。 这一刻,谢汐有些明白这个世界的概要了:并不是因为事情是真的才相信,而是因为你相信,事情才是真实的。 相信是真实唯一的坐标。 谢汐轻吁口气,从魔怔中挣脱出来了。 “小啾?”谢汐听到江斜的声音。 会这样叫他,只会是巨蟹斜。 果然他还在这个准世界里,谢汐眨了下眼,发现身处之地竟然一片光明。 颜哲的声音也响起来了:“醒了,没事的。” 谢汐一愣,扭头看向颜哲。 怎么回事?颜哲怎么也在这?还是幻觉吗? 江斜用力抱住他,轻轻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吻了下:“你睡了半个多月,吓坏我了。” 谢汐更惊讶了:“半个多月?” 他发现自己是小啾形态,说不出话。 颜哲给他解惑:“半个月前江斜从黑雾里出来了,可你却一直昏迷不醒。” 谢汐更惊讶了,他们从黑雾里出来了?怎么就出来了? 江斜对谢汐说:“你觉得怎样,能变大吗?”他怕谢汐刚醒,身体受不住。 谢汐没有丝毫问题,他只是满肚子疑惑,很想说话,所以不住的点头。 江斜按住他小脑袋道:“我知道了。”他怕小家伙把自己晃晕。 谢汐虽然还是迷糊的,但比之前好太多,至少他能确定这是巨蟹斜,他还在准世界里。 江斜对他说:“大。” 谢汐感觉到身体像气球般被吹大,他一变大就开口道:“我们是怎么从黑雾里出来的?” 然而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都成了雕像。 谢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他看向江斜,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谢汐:“!” 他变成人了? 何止是变成人,他还是个披着纯白羽衣的小美人。 谢汐原本的五官是很好看的,和颜哲不同,他更精致也更稚嫩些。 水墨一般的黑发上有白色的翎羽,长的部分垂在肩膀上,短的地方微翘着,衬得一张白嫩小脸越发呆萌可爱。 他因为惊讶而睁大了乌黑的眼睛,仿佛有晨星在闪烁。 那一身柔软的白羽化作斗篷,堪堪遮住白皙的身体,露出的细长胳膊和腰身…… 江斜对着他的脑袋猛的一拍:“小、小……啾。” 砰地一下,白羽小美人不见了,小肥啾落在了江斜的掌心。 谢汐反应过来了,他叽里呱啦啾了一堆。 江斜心砰砰直跳,捧着他的手都在抖。 颜哲回过神来了:“刚才……” 江斜道:“我……我带他去屋里。” 颜哲点点头,刚才小啾那模样,的确不适合被外人看到。 江斜像捧着一尊小佛一样把谢汐带回到屋里。 进屋后谢汐四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实在纳闷:这到底是哪儿?他真睡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发生什么事了? 进到屋里,谢小啾又吵着要变大。 江斜被啾得心乱如麻,一想到那白羽少年的模样,他心跳得快从胸腔里出来了。 怎么回事……小啾…… 这个形态谢汐是没法说话的,江斜只能颤着手拍拍他的小脑袋:“大……” 谢汐又变大了,仍旧是之前的人形。 白羽披风若隐若现地遮着白皙的身体,反而比不穿还……还…… 江斜用力把他的羽毛裹紧,恨不得找个东西给他缝上。 谢汐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变成了人形,可说话的声音还是清脆悦耳,夹杂着几个啾音,萌得江斜心肝乱颤。 江斜嗡声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汐好想给他个白眼:谁问你这个了! 他又道:“我是说怎么就从黑雾里出来了?” 江斜被他这声音给啾得耳朵根直痒。 谢汐:“哥?”本来想直呼姓名的,想起某人让他叫哥,他就叫了。 江斜:“……” 谢汐:“诶……”跑什么啊! 江斜出去洗了把脸,才冷静下来。 不怪他,以前是啾的,现在却成了哥…… 被大圆啾叫声哥还行,被眼前的少年啾叫哥哥…… 原谅江斜,他也只不过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 谢汐也是服了……颜神这样的大美人天天在你面前晃,也不见得你面红心跳,怎么我一变人你就…… 好吧,十有**是本体影响了魂意。 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也肯定是某人肖想很久了。 就像黑白猫变人时的猫耳朵和猫尾巴……不会江斜在中央还有一套鸟人服吧? 谢汐觉得自己可能碰到了真相。 等了会儿,江斜回来了,两人可算能好好谈一谈了。 江斜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白羽披风道:“我从黑雾出来后,它就慢慢退去了。” 谢汐翎羽抖了下,认真听着。 江斜继续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你一直在沉睡,我请了很多人帮你看,也给你喝了颜哲的血,但你就是睡着,一直不醒。” 谢汐听得怔怔地。 黑雾就这么退了?这个世界得救了? 江斜说:“zone也开放了,幸存的人都出来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我们也回来了,这栋房子是前不久才建起来的。” 没了黑雾的吞噬,一切百废待兴,而聚集起来的人就像蚂蚁,对于重建家园有着极高的效率,短短半个月已经初见雏形。 这些谢汐倒也能理解,他不懂的是:“你在黑雾里经历了什么?” 江斜是怎样从黑雾中出来的,又是怎样退散了黑雾? 江斜顿了下说道:“我看到自己在一片蔷薇花园里,你也在,我是说人形的你,我们说了很多话,有些我记不太清了……” 他含含糊糊的说的,竟全是谢汐经历过的幻境。 虽然猜到那个虚幻的江斜是巨蟹斜,但切实听他说出来,还是感觉很奇妙。 难道是因为谢汐从幻境中醒来,间接把江斜给带出来了? 而只要打破幻境,黑雾就散了? 快要把整个世界都吞没的黑雾就这样不堪一击吗? 谢汐认真思索着。 江斜略微抬眼看了看他:“小啾……” 谢汐:“嗯?” 江斜顿了下道:“还记得什么吗?” 谢汐当然记得,他知道得比巨蟹斜多多了,但是他不确定这些该不该说出来。 “好像和你说的差不多。”谢汐这样回复了江斜。 江斜道:“可能黑雾的存在就是吞噬人心,进去了看到一些渴望的幻觉,进而不愿醒来。” 谢汐点点头。 江斜终于鼓起勇气看他了,他看着他美丽的翎羽,看着他乌黑的长发,看着他精致的面庞和细嫩的肌肤…… 江斜嗓音微哑道:“我没想到你能变成人。” 谢汐本来就是人,他逗他:“不喜欢吗?” 江斜:“!” 谢汐故意歪了下头:“我变成这样不好吗?” 江斜只觉一阵热流上涌,浑身血液都涌到脑子里去了! “好……”他干巴巴道,“你怎样都好的。” 谢汐心里好笑,面上还得撑住。 江斜好不容易压住澎湃的心跳,问他:“这身体能适应吗?” 这有什么不适应的,谢汐站起来,刚要走两步。 脚下一软,径直向前扑去,江斜一把抱住他,垫在他身下。 白羽披风乍起,又落下,盖住了交叠的两个人。 谢汐光溜溜的身体就这样压在江斜身上。 门没关,实在好奇谢汐情况的颜哲看到了这一幕…… 255、崩坏的九界14 这就尴尬了,颜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幕。 小啾变人后没有衣服,那一身白羽化作肩膀上的一件披风,从后面看挡得挺严实,可前面却光光的。 小啾不懂,他们却不能让旁人看见。所以江斜把他变小后带回屋里,颜哲是一百个赞同的。 可怎么回到屋里的两人就…… 小啾里面可是没穿衣服的! 颜哲呆了三秒钟,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当什么都没看见转身走人,还是呵斥一声,让江斜赶紧起来! 等等……好像是小啾压住了江斜…… 颜哲:“……”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上下交叠的两人也懵懵的。 下面的不用说了,隔着衣服也快遨游天际了;上面的是纳闷,他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颜哲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还是心疼小啾,他委婉问:“怎么了?” 谢汐这才发现颜哲,他刚想起身,江斜却一下子握住他的腰。 滚烫的手贴住滑腻的肌肤,两人都轻颤了一下。 因为有白羽挡着,所以颜哲看不清情况,他正要走过来,江斜却在谢汐头上一拍,低哑着嗓子道:“小。” 谢汐好好一个人就变回两根手指大的小圆啾了。 白羽小美人消失,气氛平复下来。 江斜喉结涌动了下,捧着小啾道:“他不太适应人的身体,想走路结果摔跤了。” 事是这么回事,但谢汐忍不住说:“要不是你,我能不会走路?” 然而江斜听到的就只有啾啾啾,他拍拍谢汐的小脑瓜,哄道:“没事,晚点我教你。” 谢汐:“……”行吧,您说得都对。 刚才江斜不让谢汐起身,是因为他一起来,就全luo在颜哲面前了。 说不清缘由,江斜不愿任何人看到这样子的谢汐,哪怕是同生共死过的颜哲。 颜哲觉得自己这话问了也是白问,但还是问了:“需要帮忙吗?” 江斜道:“不用,我自己教他就行。” 颜哲犹豫了一下。 江斜岔开话题道:“麻烦你去帮他找身衣服。” 颜哲先是没反应过来。 江斜说:“我们的衣服他穿不了,得量身定做。” 他稍微形容了一下,已是口干舌燥。 白羽小美人的身体是完全的人形,这毫无疑问,但也保留了鸟儿的特征。 比如夹杂在黑发中的漂亮翎羽,比如从肩膀处向下,铺洒到地面的美丽白羽。 这白羽披风可不是能脱下来的那种,它是从小啾的肩膀上长出来的,茸茸地环了一圈,簇拥着圆润的肩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有些类似luo肩的裙子,但这是件披风,所以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外。 想必这就是之前的羽毛的化身,不可能脱掉,那么普通衣服就没法穿,要考虑披风的位置。 颜哲之前也看过人形小啾,所以想得明白:“我去找找看。” 谢汐啾了一声,说的是我可以自己画! 然而江斜和颜哲都不懂。 颜哲一走,江斜并没马上把谢汐变成人形。 谢汐在他手心蹦跶:“怎么了?” 江斜垂首看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么个呆萌的小家伙会变成那样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漂亮、漂亮羽人。 江斜心一悸,自言自语道:“总觉得像在……” 他话没说完,兀自摇了摇头,对谢汐道:“我来教你怎么做人好吗?” 谢汐起初还在好奇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可很快又被第二句给拉走了注意力。 教我做人??? 虽然明白这是字面的意思,但还是好想吐槽! 毕竟江斜在中央得到的最多“赞誉”就是——老邪你做个人吧! 而如今,江斜要教谢汐做人了! 谢汐这得多不是个人…… 谢小啾无可奈何地啾了一声。 江斜还以为他是犯愁,温声对他说:“不难的,我先教你走路。” 谢汐又啾了一声。 能咋地,还不是他开心就好! 江斜轻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拍着小圆啾的脑袋说:“大。” 谢汐这变身的感觉和变成大圆啾没有区别,然而他却成了个人,还是个挡后面不管前面的鸟人! 江斜直勾勾地看着他白皙的脖颈、锁骨、细白的羽毛和若隐若现的…… 谢汐不得不出声:“哥?” 江斜:“……” 某热血澎湃的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走路先放放,我们还是找个衣服穿一下。” 谢汐道:“是要先学穿衣服吗?” 这话在江斜耳朵里是——是要先啾啾衣服吗? 什么叫血槽瞬空,看江斜就明白了! 亏了谢汐分辨不出,要不一准得恼羞成怒家暴打人。 大圆啾说话是七个字里俩啾也就算了,他这都变成人了还啾啾,他不要脸啦! 江斜语无伦次道:“衣服很重要的,就像鸟儿的羽毛,不能没有的,一定要挡好……” 谢汐:“……” 江斜纠正道:“我是说一定要穿好,对,是要穿好!” 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最大的掩饰! 谢汐帮他冷静一下:“有适合我穿的衣服吗?”他后背的白羽披风是可以操纵的,有点像翅膀的感觉,所以他轻轻震了下它,提示江斜别忘了这白羽。 然而这又把江斜给看呆了…… 雪一样的白羽,羊脂一样的身体,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白皙,哪个更耀眼。 谢汐:“……”什么都做过的两个人,看对方眼神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老实了,又问了一遍。 江斜这才回神,他努力稳住,说道:“先穿我的。” 谢汐不敢抖动披风了,直接问道:“披风呢?” 江斜说:“我把领口弄大一些,你先凑合穿穿。” 披风长在肩膀上,只能先越过披风,给下面的身体穿好衣服。 谢汐没意见,他脑中想的是,江斜对他穿衣服这事是有多大的怨念? 双子斜那里他是个不穿衣服的魅魔,巨蟹斜他又成了个没法穿衣服的鸟人…… 难道和他每次累了,不想任他乱来,就把衣服给穿得严严实实有关? 拜托,他要是不穿衣服,这家伙是没有节制的好吗! 谢汐胡思乱想着,江斜已经找了件自己的衣服出来。 裤子好说,虽然肥肥大大的,但好歹能把一双白腿给挡严实了。 衣服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江斜怕弄坏谢汐的白羽,毕竟这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掉一根小绒毛也让人心疼。 可是这白羽蓬松得很,又软,想将它从领口完整无缺地拉出来,实在不容易。 江斜忙到满头大汗,好歹给谢汐穿上了衣服。 谢汐竟都生出点嫌弃的心思了,穿衣服真麻烦,不如不穿。 哦……这是不是正中某人下怀了! 有了衣服,江斜总算能像个人一样教谢汐走路了。 谢汐本就会走路,只是冷不丁变成这样不太适应,需要熟悉熟悉迈开步子而不是连蹦带跳。 约莫七八天光景后,谢汐已经是个人了。 走路没问题,吃饭没问题,就是穿衣服很有问题。 谢汐这边已经有了量身定制的衣服,可惜有白羽披风在,一个人穿衣服怎样都是麻烦的。 江斜主动负担起这项艰巨的工作,帮他穿脱衣服。 对于两人每次穿衣服都要用半小时这件事,颜哲持保留意见! 需要这么慢吗?江斜你不会是在小啾做什么坏事情吧! 这么多天颜哲早看出江斜的心思,他显然是喜欢小啾的。 这也能理解,本来江斜和小啾就是相依为命,视彼此为最重要的存在。 以前小啾没有人形,江斜生不出这种心思,可如今小啾是那样子,江斜怎能不喜欢? 原本就放在心尖上,现在想要更多也正常。 但是…… 颜哲到底年长些,看得更透彻。 江斜喜欢小啾,小啾呢?一只小鸟能明白人类的这种感情吗? 这些天谢汐就陪着巨蟹斜玩了。 因为颜哲的前车之鉴,江斜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外人见到这样的谢汐的。 人形的小啾太好看了,即便没有颜哲那样的体质,江斜也不放心。 毕竟小啾还有能任意变幻物品的能力。 小心驶得万年船,谢汐对此也是认可的。 再说了,只是不让别人见他,又不是他不见旁人。 只要江斜把他变小,他就蹲在江斜的头发里,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黑雾退了,全世界都在忙碌着重建家园,江斜也不例外。 因为他是唯一从黑雾里走出来的人,所以大家都对他很敬重,不敢因年纪小而小瞧了他。 也因为这点,没人再觊觎颜哲的体质,妄图伤害他。 当然可能这只是暂时的,等时间久了,死里逃生的庆幸感淡去,新的矛盾和争端也会相应诞生。 毕竟世界不一样了,活下来的人也不再是普通人,有着强大异能的异变者,势必会滋生出更大的野心。 世界格局已被打散,新的开始也肯定会有新的统治阶层。 这些谢汐不是太担心,这只是个崩坏的小世界,等修复后会被重新设计,最后独立成什么样子都是未知数。 谢汐比较想不通的是,黑雾都散了,为什么他还没有离开这个小世界? 难道修复任务还没完成吗? 可是眼下这局面还有什么危险?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难道非要等新的城市建立,才算完成任务吗? 或者……巨蟹斜心底仍渴望一个家? 需要一个家才能结束这个世界? 也不太对。 他们现在这个状态,难道不是一个小小的家吗? 家的含义不只是亲生血脉,相互依存彼此照拂的三个人,不就是一个家吗。 谢汐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缘由。 这个世界到底还差了什么?他还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够带巨蟹斜离开? 刚升起这个念头的谢汐,心底立刻有了强烈的抵触情绪。 256、崩坏的九界(完) 抵触? 他为什么要抵触?他在抵触什么? 是因为想到了离开了? 谢汐似是捕捉到什么东西,不等他细想,就听到了江斜和颜哲的谈话声。 颜哲低声问:“小啾睡了?” 谢汐待在江斜胸前的小口袋里,刚醒。 当然江斜不知道,往常他一醒来就会探出头,或者蹲到他脑袋上看风景。 江斜点头道:“还在睡。” 时候还早,小啾一般不会醒。 颜哲显然是想和江斜谈谈的,谢汐也竖起耳朵,想听他们聊什么。 只听颜哲道:“你是怎么想的?” 江斜顿了下。 颜哲挑开了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小啾,但他毕竟……” 谢汐一怔,还真没想到他们是要谈这个。 江斜敛眉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颜哲与他们情分非比寻常,自然不愿看他们难过,便道:“小啾肯定不懂你的心意。” 江斜说:“不懂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颜哲轻叹口气道:“只是这样就甘心了?” 江斜顿了下道:“他还小。” 颜哲说:“他是鸟类,这么大的鸟儿都能生儿育女了。” 江斜皱了皱眉,又道:“他才刚适应了人形……” 颜哲道:“所以我才希望你想清楚。” 江斜不出声了。 颜哲道:“小啾不可能离开你,即便他能变成人,认主契约也在,可是他不懂,难道你不懂吗?” 颜哲这话全是好意,他希望江斜认清自己的心意,把这些教给谢汐,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和和美美地在一起,而不是这样拖着。 可谢汐太了解江斜了——颜神你说得这么模棱俩可,某人听不懂的! 果不其然,江斜的面色淡了些:“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谢汐对江斜:你明白个鬼! 颜哲显然高估了江斜,他道:“你明白就好。” 谢汐又对颜哲:他明白个鬼! 可惜没人听得到谢汐的心声。 难道这个世界也要谈恋爱才行?得和江斜恩恩爱爱,甚至结个婚才叫有家? 因为这哥俩的谈话,谢汐最先涌起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已经淡去,再想捕捉是很难的。 谈过这么多次恋爱——这话没歧义——的谢汐很有经验了。 结婚还不简单?分分钟的事! 谢汐很快就找到了自然而然的绝佳机会。 重建家园这么久,大家的人际关系已经缓和许多。 江斜和颜哲也有了邻居。 他们帮了对方不少,邻居房子盖好后非要请他们去做客。 盛情难却,他们结伴去了。 邻居是一对年轻夫妇,地裂时两人在公园里野餐,有幸活了下来,可惜也没了其他家人。 他们都是异变者,但都不是很强那种,男的能简单的隔空取物,女的手心会发热,真的可以用手板心煎鱼。 像这种异变者有很多,在灾后的世界是注定的平凡人。 可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快乐,他们所求不多,有个家、有个平稳的生活就好。 虽说女主人李茜衣的手心会发热,但下厨的却是男主人。 江斜和颜哲坐在一起,谢汐也有个小位子。 李茜衣很喜欢谢汐,给他准备了各种果仁,小圆啾啄得很开心。 他们这样照顾谢汐,江斜和颜哲都心情好,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男主人开了瓶酒,江斜和颜哲都跟着喝了点。 酒后彼此关系更亲昵了些,李茜衣是个活泼性子,她眼睛在江斜和颜哲身上转了转,借着酒胆问道:“你们是情侣吗?” 她老公一愣,知道媳妇醉了,连忙想打圆场。 她这一问,把对面的小鸟都给吓住了。 谢汐心一跳:什么鬼! 反倒两个当事人平静得很,颜哲嘴角抽了抽,离江斜远了点道:“我不喜欢男人。” 江斜更有毒,点了下小啾道:“我喜欢他。” 年轻的夫妇俩:“???” 颜直男道:“对,他喜欢小啾。” 李茜衣被老公揪了一下,酒醒了大半,尴尬道:“哈、哈哈,我喝多了,都说起胡话了。” 谢汐也回过神来了,他很心疼李茜衣了,估计正常人都想象不到长得比小仙女还仙的颜神是个钢铁直男,更想不到人模人样的有为青年江斜是个喜欢鸟的变态! 因为这一顿饭,谢汐找到了机会。 回到他们的房间,一变成人后,谢汐就问江斜:“什么是情侣?” 江斜一愣,给他找衣服的手顿住了。 谢汐看着他,又问道:“李茜衣为什么说你和颜哲是情侣?” 江斜回过神来了,他找出衣服,仔细给谢汐穿好。 谢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江斜干咽了一下,说道:“情侣就是……永远在一起的两个人。” 谢汐摆出失落的模样:“你要和颜哲永远在一起吗?”对不起了颜神,借您名头一用! 江斜立马道:“当然不会。” 谢汐笑了:“那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对吗?” 江斜心直颤颤,应道:“嗯。” 谢汐一记直球砸他脸上:“我们是情侣吗?” 江斜:“!” 谢汐又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情侣就是永远在一起,所以我们是情侣!” 疑问句都不给你了,肯定句看你还怎么躲!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长句话里有好几个啾。 这么美妙的内容和这么动听的音调,江斜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不是这样简单的……”江斜轻喘着气,努力说道。 谢汐歪头看他:“那是怎样?” 这动作配上那语调,江斜满脑子都是“那是啾啾?”,一时间竟弄不清谢汐说了什么。 直到谢汐又重复一遍。 江斜道:“情侣、情侣还要互相喜欢的。” 谢汐惊喜道:“那我们肯定是情侣了,我最喜欢你了!” 江斜:“…………” 谢汐不给他丁点退缩的机会:“你也喜欢我的,对吗?我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 饭桌上江斜刚说的。 江斜解释不了了,他快被这温软的言语给甜化了。 淡淡的酒意涌上来,江斜低哑着嗓音道:“情侣的话,还会做一些特别的事。” 谢汐问:“嗯?” 江斜看向他,视线落在他干净的唇瓣上。 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扣住他的腰,吻上了他的唇。 谢汐心里好笑又甜蜜,竟也被这个青涩的吻给弄得不好意思。 江斜吻得很没章法,乱七八糟得毫无技巧可言。 可是……谢汐还是心砰砰直跳。 江斜松开他,低声道:“像这样的事,讨厌吗?” 谢汐声音变得很轻,面颊绯红道:“不讨厌啊……很舒服……” 说完他舔了下唇,这让江斜脑袋嗡得一声,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人压在墙上,亲得乱七八糟了。 “小啾……”江斜抵着他鼻尖唤他。 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个名字,谢汐又被激起满身得不好意思:“嗯?” 江斜道:“永远和我在一起好吗?永远的,永远不分开。” 这也是谢汐希望的:“好,永远不分开。” 江斜快要无法压抑心底的喜悦了,他说:“总觉得像在做梦……” 乍听到这话,谢汐没想太多,任谁得偿所愿时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江斜又低声道:“从黑雾出来后,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好像我想什么,就会有什么。” 一句话像冷水一样泼醒了谢汐。 从黑雾出来后……一切都太顺利了…… 江斜想什么,就会有什么…… 寒意钻进后背,谢汐的心揪成了一团。 原来这还是一场幻觉,这次不是他的,而是江斜的。 江斜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问他:“怎么了?” 谢汐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打破自己的幻境时,心情很平静,因为他知道只要走过十二界,回去就是中央,就是完整的江斜和他。 可对于眼前的江斜来说,打破幻境实在太残忍了…… 江斜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握住了谢汐的手臂,笑容牵强得很:“不是……不是说好永远在一起吗?在这里……在这里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听到他打颤的声音,听到他自欺欺人的话语,谢汐像吞了块火石,呼吸间便把心脏给烧焦了。 以江斜的精神力,不可能看不透幻境。 刚离开梦想成真时,他就问过江斜:“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幻境吗?” 江斜说:“很多。” 没错,江斜遇到过很多很多,但是他从来没有沉迷过,因为他很清醒的知道那是幻境,也很容易就能走出来。 可梦想成真里,江斜为他“死”了一次。 这里江斜的选择还是一样。 一旦谢汐也在,那幻境对他来说就成了值得坚守的真实。 谢汐心疼得厉害,却也不得不把他给拉出来。 因为在幻境之外,他们有更加美好的真实。 “江斜……”谢汐对他说,“我们还是在黑雾中对吗?” 江斜瞳孔猛缩,神态间有着颓败和抗拒。 谢汐捧着他的脸,望进他眼中,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相信我,离开黑雾我们还是会永远在一起!” 江斜用力抱住他,仿佛怕他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待在这里不好吗?待在这里我们会很幸福。” 谢汐也抱住了他,声音温柔得像在哄一个无助的孩子:“离开这里,我们也会很幸福。” “不!”江斜道,“外面一片混乱,十分危险,我……” 其实他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认可了自己在黑雾中,一旦他醒来,幻觉也就支离破碎。 谢汐轻声问他:“你为什么要走进黑雾?” 江斜怔住了。 谢汐叹口气,道:“因为你不想逃避,你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你宁愿直面生死,也不愿坐以待毙,对吗。” 不需要问,这就是江斜一直以来信奉的人生准则。 他相信自己,面对任何苦难,他想的都是去面对。 辛辛苦苦来到zone,听到那位警卫队长说的话,知道zone里的人也在组织着探索黑雾,江斜便坚定了探索黑雾的心。 夸张点说,他只相信自己,他认定连自己都解决不了事,那就没有人能够解决。 所以他来到黑雾中。 “这样的你……”谢汐看向他说,“怎么会想要逃避呢。” 留在黑雾里,留在幻觉中,待在这里和谢汐长相厮守,不是逃避又是什么。 江斜埋在他脖颈间,什么都没说。 谢汐道:“跟我离开好吗?相信我,离开这里我们会更好。” 过了很久,江斜压低的声音响在他耳畔:“像在蔷薇花园里那样吗?” 谢汐怔住了。 在花园的幻觉是他的,江斜也在其中,他看到了中央的景象。 这刹那谢汐感觉自己说的早就不是黑雾,而是这个崩坏的世界。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谢汐温声对他承诺:“嗯,不管在哪,我都爱你,我们一直在一起。” 话音落下时,谢汐感觉到了一阵拉扯感,他真正离开了巨蟹座的世界。 257、崩坏的八界1 谢汐回到了花园里,看到了沉睡着的江斜和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团。 这里是十二界的花园,绝对不是黑雾中的幻觉。 可谢汐还是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怎么确定呢?有什么判定标准? ——相信才会有真实。 谢汐打住了胡思乱想,平复下心情。 没必要胡思乱想,无论在哪,他和江斜都在一起。 江斜相信他,他也相信江斜。 谢汐看到了睡着的巨蟹斜,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巨蟹世界的最后,江斜已经“醒”了。 他不再是局限于小世界中的魂意,而是有了本体的意识,只是他缺少足够的信念来脱离小世界。 黑雾的意象很明显了,就是崩坏的准世界。 魂意想把谢汐留在崩坏的准世界里,最后却因为相信谢汐而跟他离开了。 谢汐轻吁口气,对巨蟹斜说:“别怕,会越来越好的。” 睡着的江斜当然听不到谢汐的话,但谢汐却似乎安慰到了自己。 巨蟹座的世界给了谢汐不少信息,虽然黑雾中的两次幻觉无比凶险,但谢汐却变相地和江斜沟通了。 第一个幻觉是因谢汐而生的,那里的江斜是由巨蟹斜“扮演”的。 可本质上巨蟹斜也是江斜,尤其本体还与魂意融合,已经有了很多本体意识。 如果没有第二个幻境,谢汐还会以为自己幻境中江斜说的话都是他想让他说,他才说的。 可有了第二个幻境,谢汐明白了,那就是江斜自己说的话,是真实的。 因为在第二个巨蟹斜的幻境中,谢汐是自由的。 可能一切事物都随着巨蟹斜的愿望发展,但谢汐却是有自由意志的。 他在巨蟹斜的幻境里和他说的每一句都是自己想说才说的。 同理可推,巨蟹斜在他的幻境里也是他想说才说的。 只不过受到谢汐的潜意识影响,巨蟹斜的意识中本体江斜占据主导,通过幻境和谢汐说了许多话。 比如这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演化,比如那就是颜哲的过去…… 在巨蟹斜的世界里,他们出了黑雾也就结束了这个准世界。 在江斜真实的过去里,他走出黑雾可能也就完成了主线任务。 至于颜哲为什么会被留在黑雾外,这应该是过去的江斜的有意安排。 就像巨蟹斜说的——必须有人留下,否则我怎么知道自己是否回来了? 过去的江斜是需要另一个“坐标”来分辨幻境。 前因后果想了一通,谢汐越来越好奇江斜的过去。 曾经的江斜,江斜的以前,他真的错过了很多。 不过…… 修复准世界的过程也算是变相参与了。 这里承载了江斜的无数经历。 继续吧! 还有八个魂意,谢汐渴望见到一个完整的江斜。 下一个光团是狮子座,金色的光团灿烂夺目,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处女座,处女座的光团是淡淡的银白色,两者靠在一起,像太阳和月亮。 一个极致的璀璨,一个特别的素淡,并排在一起,“月亮”倒也没被“太阳”彻底掩盖。 谢汐收回视线,先专注于狮子座。 他把手放上去,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江斜是射手座的,但他时候总觉得他性格更像狮子座。 自信到嚣张,偏偏还真的很强,时不时让人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否认他的实力。 谢汐细细看了会儿狮子斜,发现金光之中他头发眼睛都是金色的。 这么明媚的颜色却不是开朗活泼的类型,而是像太阳神一样气势磅礴。 他问谢汐:“是我吗?” 低沉的嗓音仿佛震颤在心底,谢汐正要回答,却忽地有阵风吹来。 脚下的蔷薇花摇晃,枝叶扫在了谢汐的脚踝上。 谢汐觉得痒,稍微挪动了下步子,谁知花丛中竟有处泥泞,他踩空的同时也说出了:“是……” 一阵拉扯感袭来,谢汐恍惚间似乎看到处女座的光团也倒映着江斜…… 怎么回事? 他踩空后右手碰到处女座光团了? 不会这么巧吧! 他同时答应了两个星座? 应该不是,毕竟他都没听到处女座的问话…… 肯定不是的,狮子座和处女座是两个世界,他还能一口气进入两个世界不成? 谢汐忘了,眼下这所谓的十二界就是由十二个世界糅杂而成。 一进到准世界里,他就被夺走了注意力,完全顾不上想那些了。 胸口很疼,好像扎了一根针,时时梗在那里,连呼吸都疼得厉害。 谢汐轻轻咳嗽了一下,这没能疏解胸口的疼痛,反而加重了。 越咳越疼,却又止不住咳。 刺痛在胸腔,麻痒在嗓子眼,他咳得撕心裂肺,难受极了。 更要命的是,身体上的巨大不适让他连素描笔都拿不住。 他硬是咳出一口猩红的血,嗓子眼的麻痒才舒服了许多。 谢汐轻喘着气,承受着胸口处的剧痛。 不咳了,可疼痛仍在。 谢汐眼角瞥到桌边的瓷碗,拿起来一尝,冰冷的水划过嗓子,把他整个人都冻得一哆嗦。 有点惨啊,自己这次的设定。 谢汐坐回床榻上,等自己能够适应这不停歇的刺痛后,才握紧了素描笔。 得先弄个药吃…… 他画了星际世界的特效药,就是那粒治好了巨蟹斜父亲的药片。 赶紧吃下后,身体有阵阵热流涌动,谢汐刚要松口气,却感觉热流用到胸腔后停下,接着密密麻麻的刺痛袭来,将热流尽数击散。 没用? 能医百病的特效药竟然没效果? 谢汐愣了下,又尝试着画了几种,可惜吃下后都是暂时的四肢舒泰,一旦血液流到心脏处,整个胸腔都是剧痛。 能想到的药都画了,全都没用后谢汐停了笔。 这说明了一件事,眼下这个小世界的等级不低。 崩坏的神和妙笔绘山海一个是科技高速发达,一个是有着特殊的力量体系,而这两个世界的药竟然对谢汐无效。 只能说明,他患的病要么和前两个世界可能有的差不多,甚至更高。 不能小觑啊,狮子座的世界。 谢汐虽然没法给自己治病,但止痛药却好用。 他吃下止痛药后,好歹缓解了疼痛,自己也能思考问题了。 进入世界时的意外就别去想了,反正已经进来,既来之则安之,经验多了心态就是稳。 眼下自己的设定却需要仔细琢磨下。 谢汐打量了自己落脚的地方。 似乎是个山洞,收拾得齐整,却十分简陋,也就简单的生活用品,其他没什么了。 他是住在这里吗? 可怜谢汐并不知道狮子斜给自己安排了什么…… 山洞里还简单划分了卧室和客厅,谢汐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床,发现客厅左侧有一面穿衣镜。 他过去看了看自己。 山洞里光线还行,似乎是高处的一个小东西在发着白炽灯般的光芒。 谢汐站直了都累,哪有力气去查看光源是什么。 穿衣镜里倒映着一个面色苍白,十分虚弱的男人。 大约有二十七八的模样,五官还是谢汐的,只是气色太差了,而且很瘦。 他穿着样式古怪的长衫,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腕纤细得好像能轻易折断。 谢汐心思一动,打开长衫发现自己胸口上有一个丑陋的伤疤,无法想象这是受到了怎样的重击,才会留下这样凶残的伤疤…… 他身体的不适就是源于此吧。 仅仅是外伤吗?谢汐试着碰了碰,只是指尖轻轻碰到,那被止痛药压下去的刺痛又翻滚出来。 谢汐赶紧又吃了一粒。 不敢乱碰了,止痛药吃多会产生抗药性,到时候连痛都止不住就太惨了。 谢汐穿好衣服,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 卧室里一张床和一个箱子,箱子里全是他身上这种长衫,有点像古代书生的长衫,款式又简单得多,穿上倒是挺飘逸,当然也可能是谢汐实在太瘦。 装衣服的箱子旁边有个石桌,上面放这个瓷碗,这瓷碗做工精致漂亮,和眼前的陈设格格不入,看得出设定里谢汐很珍惜它。 谢汐撑着虚弱的身体,又去看了看床铺。 床上硬邦邦的,唯独枕边放着一把匕首。 谢汐把匕首拿了出来,刀柄上坑坑洼洼的,给人一种镶嵌物被抠掉的感觉…… 将匕首从刀鞘里抽出,锋芒闪烁,是把好刀。 谢汐将匕首放下,检查了其他地方后什么都没发现。 他很穷,穷到米缸里只放了一块不知什么动物的腐肉。 这是要饿死的节奏啊? 好在有素描笔,谢汐给自己画了一碗香喷喷的米粥,吃饱喝足后他准备出去看看。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也不知狮子斜是怎样的。 待在这里是等不来的,还是要出门。 谢汐整理了一下自己,感觉状态不错后他走出了山洞。 让他意外的是,外面光线极盛,还十分闷热,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体虚的他头晕目眩。 适应了好一会儿,谢汐才止住了头晕。 他没照镜子,但也知道自己的模样更惨了。 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 不过也还好,虽然他半死不活的,但好歹是个人! 谢汐费了好大会功夫来到一颗大树下,他微喘着气靠在树干上,准备歇歇脚,顺便看看四周。 “呜……”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 谢汐一愣,撑着身体站起,看到树后藏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棕黄色的毛发,厚厚的小爪子,还有一对圆润的耳朵…… 这是…… 一只小狮子? 谢汐竟从它身上隐隐感觉到了江斜…… 所以说狮子斜真成狮子斜了? 258、崩坏的八界2 谢汐是认不错的的,别管江斜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出来。 所以错不了,这就是江斜。 一只几个月多大的小狮子…… 行叭,您的世界您说得算,您想当万兽之王那就当吧! 谢汐打量了一下狮子斜,这小家伙个头不大,但却生得虎头虎脑——这么形容有点怪,但真是这样,脑袋圆圆的,耳朵茸茸的,小爪子短却宽,能想象出长大后会是何等的结实有力。 他似乎是累极了,身上有些污秽,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到这,累得快昏倒了。 谢汐走近他,他唰地睁开眼,一双明亮的金眸中全是警惕,他低低的呜了一声。 好像是在威胁谢汐,但因为体型太小,声音也奶奶的,所以一点不吓人,还十分可爱。 谢汐弯了弯眼睛,一点都不怕他:“你饿了吗?” 小狮子:“嗷!” 这可不是答应,而是在让谢汐走远点。 谢汐又走近了些,这一靠近他猛地皱起眉。 小狮子受伤了,被他自己藏起来的后脚在流血。 “你受伤了。”谢汐大步走近,拧眉看着,“别怕,我给你处理伤口。” 后腿流着血,小狮子也颤悠悠地站起来,摆出了战斗架势低吼着。 谢汐身体太弱,还真怕他一扑上来,两人都遭罪。 “你看我这么虚,哪有力气伤害你?”谢汐觉得江斜能听懂他的话。 毕竟当过猫也当过鸟,他很懂得换位思考了。 果然小狮子的大眼睛转了转,似乎在审视谢汐。 谢汐伸出手,摆出了最无害的姿态:“你看,我也没有武器。” 小狮子低低的呜了一声。 谢汐慢慢靠近他,先试探着碰了下他。 这小家伙凶得很,张口就要咬他。 谢汐也没躲,任由他含住了他的手。 小狮子没用力,只是瞪着金色的眼睛看他,其中似有些疑惑。 谢汐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狮子松开了他的手。 谢汐松了口气,他这行为要是放到野外遇到一只真狮子,早就出事了。 他之所以敢这样,一来是知道这是江斜,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自己;二来也是有异空间盾在,要是小狮子咬他,也伤不到他。 这显然让江斜放松了警惕,谢汐略微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道:“有些感染了,去我那我给你包扎下行吗?” 小狮子呜了一声。 谢汐就当他同意了:“我抱你好吗?” 谢汐挺怕自己抱不动他的,所以鼓起力气伸手去抱他…… 小狮子呲了下雪白的牙齿,自己站了起来,不用他抱。 谢汐看了看他的右后腿,发现他能拖行后索性也不多事了。 回头他被只小狮子给压倒,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好在谢汐的山洞并不远,就几步距离,很快就到了。 谢汐对江斜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 小狮子呜了一声,趴在了洞口处。 他仍然警惕,待的位置也很巧妙,是一有危险就可以逃走的地方。 谢汐转身去了卧室。 他有个鬼的医药箱,进来就掏出素描笔,唰唰唰画了一个出来。 为了符合自己的穷酸气质,这药箱又旧又破,里面的药也倾向于中草药类的,这样比较好解释。 他出来后对江斜说:“你能过来一些吗,我帮你洗一洗伤口。” 让他端一盆热水过去,实在太为难他了。 小狮子迟疑了一下,看他走几步路都迎风倒的模样,又放心了不少。 这山洞里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只是这个男人的话,他一口就能咬断他脖子。 小狮子拖着受伤的后腿走了进来,一路上还是小心翼翼的,似乎在提防着可能存在的陷阱。 看他这样子,谢汐一边觉得真可爱,一边又有点心酸。 狮子斜也不容易,这么小个奶娃娃,竟然有了这样的警惕心,想必是活得艰辛。 想到这里,谢汐声音越发温柔:“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小狮子嗷了一声,谢汐听不懂兽语,但也能从语调里猜出大体意思——我才不怕——是这种话没错了。 谢汐仔细给他清洗了伤口,又给他上药,包扎时小家伙抖了下。 疼是肯定的,这药效强,既杀菌又能加速康复,相对的就是会痛一些。 正所谓良药苦口,外敷药就是更痛了。 不过小狮子一声没吭,除了那轻轻一抖,再没表现出任何疼痛的模样。 谢汐用绷带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表扬道:“真勇敢!” 小狮子:“……” 谢汐别开眼,假装没看到他眼中的嫌弃。 药里谢汐掺和了点安眠的成分,主要是为了给小狮子镇痛。 谁知这小家伙能抗得很,愣是不睡,睁着一双迷糊糊的大眼睛,时刻盯着谢汐。 谢汐心中一软,轻轻顺他毛道:“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小狮子不出声,可也不肯睡,就看着他。 谢汐只能说话让他宽心:“都说久病成医,你看我都病成这样了,肯定是个好医生。” 小狮子:“……”他眼中有着明显的质疑。 谢汐才不管,继续吹:“我尤其擅长治疗外伤,这些草药的搭配使用都是有学问的。”他还不懂自己的设定,但不妨碍他先一步给自己按个设定。 小狮子耳朵颤了下,是听了十句信了几个标点符号的态度。 谢汐继续说着草药学…… 这大概挺催眠的,本来强撑着不肯睡的小狮子前爪交叠,小下巴落在上头,一双大眼睛也眯了起来。 谢汐瞧瞧他这模样,被萌了一脸。 大猫什么的,真犯规啊! 谢汐忍住了要去揉他脑袋的冲动,他得把他哄睡,睡着了不仅不痛,而且恢复得也快。 终于,小狮子睡了。 谢汐这体格啊,说话都能累到自己。 他轻喘口气,小心翼翼地起身……他动作很轻了,小狮子还是抖了下耳朵。 这警惕性也太高了吧!谢汐无法,只能维持原状,等他睡得更沉一些。 维持一个动作也累,谢汐干脆坐下了,挨在小狮子身边。 他轻轻碰了下他毛茸茸的脑袋,小狮子颤了下,可能太累了也可能是终于不痛了,他没再醒,反倒向着谢汐这边一歪,身体贴在了谢汐的腿边。 谢汐这下是别想走了…… 他看到他小后爪子下的泥巴,看到漂亮的毛发上纠结的土块,心疼得厉害。 总感觉小狮子吃了很多苦。 这么小一只就离开族群了吗? 是爸爸妈妈出了什么事吗? 谢汐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想不出缘由。 他轻轻给他顺毛,陪他睡了一会儿。 后半夜时,谢汐听到一阵肚子咕噜噜的声音。 小狮子醒了,他已经能够四脚着地,精神也好多了。 谢汐睡得腰有些疼:“怎样?管用吧。” 小狮子:“嗷……” 谢汐听不懂,就觉得很可爱,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狮子似乎很不喜欢人摸他头,但谢汐救了他,是恩人,所以忍住了。 谢汐想站起来,谁是两条腿全麻了,别说站住了,这一股脑钻上来的麻痒让他痛不欲生。 小狮子凑近看他。 谢汐低哼道:“没事,腿麻了。” 小狮子低低呜了一声。 谢汐不懂他说了什么,当他是在关心他:“不要紧,活动下就好了。” 小狮子走到他腿边,在他露在外面的脚背上舔了下。 谢汐腿麻,脚就还好,他怕痒得很,笑出声道:“别舔……”舌头上有小小的倒刺,也太痒了! 小狮子歪头看他,见他笑了就再舔了他一下。 谢汐缓过劲来了,他站起来道:“好了好了,可以走路了。” 小狮子昂首挺胸,一副“不用感谢”的模样。 这也太可爱了!谢汐实在没忍住,在他小脑瓜上摸了把:“真能干。” 小狮子想躲,又想到他弱不禁风,怕吓到他,努力忍住了。 谢汐嘴角笑得压不住,他道:“你等下,我去给你找吃的。” 他家里存货就一块腐肉,这显然不能吃。 谢汐只能去画点肉出来。 话说狮子是吃生的吧? 谢汐记得在哪儿看到过,食肉性动物是需要生肉里的多种维生素来维持体内平衡的,做熟了反而会失去一部分重要的维生素,而大型食肉动物又不吃植物,所以肉是吃生的最好。 谢汐画了生肉条出来,小狮子眼睛一亮,嗷呜一声扑过来。 谢汐:“……” 这真应该拍下来,等回了中央可以拿给颜神看看,保证他能一扫当球的郁闷心情,快活几百年。 咳……还是算了,万一某人借此闹他一夜七十次就得不偿失了! 谢汐看着小狮子吃肉,想着他要怎样才能变成人。 他可不认为狮子斜就一直是狮子,化人是肯定的,只看怎么化了。 谢汐并不急,这小狮子可爱得很,他很喜欢。 察觉到谢汐的视线,小狮子住了口,推给他一块肉。 谢汐笑了,温声道:“我吃过了,你吃吧。” 小狮子没有多想,又嗷呜嗷呜得起了起来。 也不知饿了多久,几块肉吃得一点不剩,谢汐都看得有点饿了…… 可惜他这身体太差劲,吃不了烤肉。 他们又睡了一会儿,第二天早上是被石子撞击声给吵醒的。 谢汐睡眼惺忪,直到胸口的剧痛传来,他才彻底清醒。 要命…… 谢汐抖着手找止痛药。 小狮子已经翻身起来,跑向洞口处。 谢汐服下止痛药才缓过劲来,就听到外头有吵闹声。 “病秧子啊病秧子,虎国最没用的病秧子!” “混吃等死病秧子,不吉利的病秧子!” “病秧子好几天没出来了,是不是死了呀?” 接着又是一阵石子落地的声音。 话说的都是孩童的声音,可话的内容实在恶毒。 小孩子可能懂得不多,却学得很快。 肯定是大人讲了,他们听到了才会跑到这里胡闹。 谢汐就是这个病秧子了,他倒是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想出去收拾下熊孩子,顺便打探下世界背景。 但有人却火了。 只听嗷得一声怒吼,小狮子冲了出去。 谢汐心一急,怕的是他出事…… 谁知紧接着传来了小孩子们的嗷嗷叫唤:“病秧子家里有只大狮子!” 谢汐:“???” 江小斜到底哪里大了? 他走出来,看到小狮子和三个七八岁的男童对峙着。 按照常理,小孩看到狮子要么怕要么好奇,可这些小孩子却表现很特殊。 虽然有些意外,却不像是第一次见。 下一刻谢汐愣住了。 只听砰地一声,三个男童变成了三头幼虎。 他们没成年,但显然比小狮子大多了。 259、崩坏的八界3 三头幼虎凶得很,一个个摆出攻击的架势,对着小狮子呲牙咧嘴。 谢汐愣了下,感觉自己触碰到一点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 兽人世界吗? 动物都能变成人? 应该是这样了,江斜是这个世界的主意识,他都不是人了,哪还能有人。 亏谢汐还以为自己这次是个人,照这个架势,他十有**是只老虎? 老虎却虚弱成这幅样子,他是传说中的病猫吗! 谢汐顾不上胡思乱想了,因为那四个小屁孩打成一团了。 虽说都是大猫,但可爱度截然不同。 那三只幼虎就没小狮子这么端正的脑袋和圆润的耳朵,更没他金色的漂亮眼睛和柔顺的毛发…… 谢汐顿了下,怀疑自己这滤镜也是要贯穿宇宙了! “别打了……”谢汐更想直接上去把熊孩子分开,可惜他力不从心,喊出这嗓子都感觉胸腔在翻滚。 谁要理他,幼虎们仗着人多,非要收拾下这不知哪来的狮子兽。 小狮子以一敌三也丝毫不怂,还仗着小巧的体型灵活闪避,让幼虎们自己打自己。 这画面换成人大概就是一个到处流浪的小泥孩对抗三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小少爷”经验不足,被戏弄得火冒三丈。 然而小狮子毕竟小很多,三只幼虎也不是全无经验,他们不再轻敌后,一起扑上来,让小狮子躲无可躲。 眼看着小狮子要受伤,谢汐忍着撕心裂肺赶过来。 谁知这小家伙不退反进,一头撞过去,和正中的一头幼虎撞了个满怀。 幼虎被他震住了,任由他压在了脚下。 小狮子呲开白生生的奶牙,咬在他喉咙上。 幼虎吓坏了,嗷嗷叫唤,仿佛已危在旦夕。 另外两只幼虎见状,吓得落荒而逃。 小狮子大获全胜,可惜后腿的伤口撕开,鲜血染红了绷带。 谢汐就像那迟到的警察,可算赶到现场了。 他一把将小狮子抱起来:“你以后想当个瘸子吗!” 这抱姿太灭“勇士”威风,小狮子想下来。 他挣扎了一下,谢汐转头咳嗽了一阵。 小狮子不敢动了:这个男人太弱了,他怕自己一爪子蹬断他的骨头。 谢汐压下胸腔翻涌的血气,仔细给小狮子检查伤口。 果然全撕开了,昨天的药算是白用了。这倒没什么,反正谢汐能画很多,只是每次用药都疼得很,他见不得江斜疼。 “等着!”谢汐想严肃点,可惜声音虚弱得厉害,气势不足。 小狮子倒是乖了,低低嗷了一声。 谢汐去拿药箱,又重新给他清晰包扎。 小狮子怕是习惯了昨天的痛,今天连抖都没抖,包扎好后直接起身,又昂首挺胸了。 谢汐气得给他打了一对蝴蝶结:让你威武让你霸气,给你俩蝴蝶结,送你做金刚芭比! 他这边忙着给江斜换药包扎,根本没管瘫在一旁的幼虎。 这就是一帮熊孩子,和他们较真没意思。 谢汐又不是狮三岁。 谁知这小老虎没走,反而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小狮子瞪他一眼,小老虎脖子上只有口水没有血,所以也不怕了。 只听又是砰地一声,小老虎变成了个小男孩。 小男孩穿了身棕色短打,约莫有一米二三,吃得浑圆,腮帮子的都鼓鼓的,他一双眼睛全是好奇:“病秧子会治病吗?” 听到病秧子三个字,小狮子对他呲牙。 小男孩愣了下,改口道:“叔叔你会治病吗?” 从病秧子到叔叔,谢汐的地位得到质的飞跃。 他没出声,淡淡的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站得笔直道:“我叫王虎二,之前……之前真是太对不起了!”他们扔下的石子还在洞口,打脸得很。 谢汐一时无语,这名字谁起的,是又虎又二的意思吗,有点贴切…… 王虎二殷切道:“叔叔您这草药真厉害,我哥哥也受伤了,您能去给他看看吗?” 他不说谢汐也猜得到,要不是有所求,哪会态度转变这么快。 谢汐不是什么烂好人,学不会以德报怨。 小屁孩堵上门来骂他,想必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是平常,谢汐肯定不管,但在这里嘛…… 他问:“是外伤吗?” 王虎二道:“是的!像狮子兽这样,后腿流了好多血。” 谢汐道:“带我去看看。” 谢汐急需了解下这个世界的背景,要是能借此机会融入到原住民里,就能知道更多情况了。 小狮子听得懂他们的话,他瞪大眼,低吼一声。 不用翻译谢汐都懂,他说的肯定是:你傻吗,他们刚欺负了你,你竟然要去帮他们! 谢汐心道:还不是你私设太多…… 他嘴上说的是:“小孩子玩闹,别太计较。”不是烂好人却可以装一个老好人。 这话让王虎二胖脸蛋上露出惭愧的模样,谢汐瞥见了,心里稍稍舒坦点——好歹没坏到骨子里。 小狮子火了,他低喝一声。 谢汐顺他毛:“你在山洞等我,我很快回来。” 小狮子瞪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谢汐也是没办法,他不出去了解下这个世界,还怎么修复他? “听话。”他拍拍小狮子脑壳。 小狮子不给他拍了,躲开后跳到屋里去了。 谢汐无奈笑笑,对王虎二道:“我身体不行,拎不动药箱,你帮我拿一下好吗?” 王虎二连忙应道:“好的好的!我有力气得很!” 不等小男孩拎起药箱,小狮子又扑了过来,对着王虎二呲牙。 王虎二被吓了一跳,向后一缩。 小狮子背起药箱,大步走向洞口。 谢汐噗地一声笑出来:“你不是不肯去吗?” 走在前头的小狮子呜呜了一声。 翻译一下大概是不看着你这个笨蛋,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或者是这是给我治腿的药,谁都别想碰。 不管是哪句话,都很狮子座了! 谢汐觉得自己才是著名翻译家,比某个假翻译强多了。 走出洞口外面又是一片明媚。 看来是夏季,地区温度偏高,大清早就有些热腾。 谢汐这虚弱体格的优势显现出来了,他一点汗没出,就是走得很累。 好在王虎二的家不远,他们慢腾腾地走了十几分钟,看到了一个规模不算大的村子。 王虎二一路可急了,就这点距离,他一分钟就能跑到,但为了迁就谢汐,硬生生走了十多分钟…… 进了村子后谢汐留心打量了一番。 村子风格十分粗犷,村民也大多生得魁梧矫健,哪怕是女人也都劲瘦结实,充斥着力量美。 有人看到谢汐,只是一愣,没向小屁孩一样喊出病秧子,但眼中的视线也是不认同。 看到这村子的情况,谢汐心里倒是舒坦了些。 动物比人类更加懂得弱肉强食,尤其是肉食性群落,在严苛的生存条件下,他们不得不放弃老弱病残。 这固然残忍,也是无可奈何,随着漫长的进化史,这些甚至早就刻在了基因里。 以谢汐原先那体格,不能狩猎,不能自保,除了拖后腿毫无用处,会被村民排挤也无可厚非。 到了王虎二家,一个个子不算太高,但却身材异常魁梧的男人走出来:“又去哪儿疯了!你哥哥病了,要是好不了,你就得跟着队伍去狩猎了!” 王虎二连忙道:“阿爸!哥哥的腿能治好了!” 男人并未当回事,他道:“但愿吧,你哥体格好,也许能撑过去。” 要是撑不过去……男人面上露出痛色。 王虎二不愧是虎二,只听他说:“病、叔叔会治病,我亲眼看到他把狮子兽的后腿治好了。” 男人愣了下:“病叔叔?” 谢汐嘴角抽了抽…… 王虎二好歹不敢再说病秧子,只努力解释道:“就是山洞里的那个……那个嘛……” 男人似是刚留意到儿子身后风吹就倒的单薄男人。 谢汐道:“你好,如果虎二的哥哥是外伤的话,我可以帮他处理下。” 男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王虎二道:“阿爸你看,这狮子兽的后腿原本是伤得很厉害,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他指着小狮子给男人看。 男人拧眉道:“你怎么带了一头狮子兽回村。” 王虎二急了,道:“先别管这些了,让瘦叔叔去给哥哥看看吧,哥哥不能再流血了!” 从病叔叔改成瘦叔叔,谢汐并没有得到安慰,他低声道:“我姓谢。” 王虎二可算松了口气:“谢叔叔快来,我哥就在屋里!” 谢汐跟着他进了屋,顺便打量了一下。 这屋子的陈设还挺像回事,虽说风格简朴,但该有的都有,比他的山洞强多了。 谢汐看到了受伤的王虎一,也就是虎二的哥哥。 这是一头真正的成年虎,盘坐在草席上,杀气腾腾。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切实看到一只大老虎,谢汐还是心提了下。 王虎二连忙说明情况,虎一虽然是老虎形态却能说话:“有劳谢先生了。” 这话说的比小屁孩懂事多了。 谢汐应道:“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可能会有些疼,请忍一忍。” 小狮子扛着药箱不情不愿地靠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药被一只老虎给用了…… 谢汐当然能治好这只老虎,他此举也如他所愿,顺利融入到村子里,只一夜之间就从病秧子成了人人尊敬的谢医师。 而他也大体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背景。 果然是个兽人世界,而且还战乱纷纷,几个部族都在争夺着最高领导权。 这里说是虎国,可其实也就是一个城邦,周边有狮国、熊国、豹国和狼国等。 彼此也不是一直打架,比如狮国和虎国就关系不错,一直是联盟状态,所以小狮子在村子里晃悠,老虎们顶多是惊讶一下,倒不至于敌视。 虎国如今情况很糟糕,那位已经彻底康复,能够去狩猎的王虎一说:“自从蔷薇兽王失踪,我们虎国就一落千丈,再也没有当年的气势。” 谢汐听到蔷薇二字,神经就是一紧。 不怪他……实在是江斜太喜欢把蔷薇花扣到他头上了! 王虎二也心生向往:“我出生后兽王就失踪了,他是唯一统领八国的真正兽王!” 又有人符合道:“他是我们虎国的骄傲!” 王虎一轻叹口气道:“可惜蔷薇兽王被贼人偷袭,下落不明……” 一众老虎唉声叹气,谢汐面无表情,他合理怀疑,自己就是那中二满满的蔷薇兽王…… 这是一只雌虎说道:“谢先生,您的儿子也该化人了吧,这样一直拖着可不行。” 儿子?? 哦,老虎们都以为小狮子是谢汐的儿子…… 260、崩坏的八界4 因为谢汐从未幻化过兽态,所以大家不知道他是什么兽。 小狮子这么小,又很听谢汐的话,老虎们以为两人是父子也没什么毛病。 由此也能知道,之前老虎们对谢汐不太了解,大概只当他是个在山洞里等死的病秧子。 关于这个,谢汐也没否认。 主要是小狮子出现的挺蹊跷,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为防老虎们多想,谢汐勉强收了这个“儿子”。 小狮子却是听得懂,他呲牙:“他不是我爸爸!” 谢汐在他脑门上弹了下道:“我也打算给他化形了。” 他这话一出,虎一和虎二的母亲热情道:“这事交给我了!谢先生对我家有救命之恩,化形的事我们肯定倾尽全力!” 谢汐也是巴不得如此,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给小狮子化形,有人帮忙是最好不过的。 之前说话的雌性又道:“虎二妈那你可得快点张罗,星染草和库库汁都得最新鲜的才行。” 虎二妈养了俩娃,很有经验道:“那肯定,我明天先去集市买库库汁和星染草!还有藤树果,我家后院刚熟了一枚,本想留着给老三,现在先拿出来用了!” 看得出幼崽化形是雌性的工作,几位妈妈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谢汐也大体听明白了—— 化形是需要不少材料的,而且材料好坏还影响化形的成功率。 虎二妈捏了捏小狮子的厚爪子道:“的确是拖不得了,再晚的话可能会终身残疾。” 谢汐少不了心一提。 王大虎训媳妇:“瞎说什么呢!肯定能一次成功!” 虎二妈赶紧道:“对!这小崽子生得如此好,等化形了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谢汐本来紧巴巴的心愣是因为这一句话松了一大半。 ……大胖小子江老邪…… 太魔性了! 虎二妈的担忧不无道理,老虎和狮子相似,都是化形较早的类型,要是太晚,等兽态定型,就很难化成人形了。 在这个世界里,无法化形的兽类,终身残疾都是委婉说法,可怕的是神智无法发育,沦为只有兽性的凶兽。 说到这里,颇有些抱负的王虎一又轻叹道:“听说当年蔷薇兽王当政时,滕树林遍地是,星染草比天上繁星还多,库库汁更是能汇集成河……” 王大虎是亲自见证过的,他也道:“蔷薇兽王勤政爱民,尤其注重幼崽发育,哪怕是流浪崽,也能得好心人帮助,及时化形。” 虎二妈道:“是啊,毕竟材料遍地是,哪像现在……” 王大虎瞪了她一眼,虎二妈及时闭嘴。 谢汐明白王大虎这眼神的意思,虎二妈这话里有点心疼化形材料的意思,毕竟他们接下来就要筹备给小狮子化形。 王虎二小胖子很是向往道:“蔷薇兽王真厉害,他是世间最强大的白虎,曾在万军中撕碎熊国暴君的喉咙,让熊国元气大伤,甘愿俯首称臣!” 周围的小虎崽子凑上来道:“他在收服狼国的战役中更是威风凛凛,一个人单挑狼族十位狼王,大获全胜!” “还有豹国,听闻他的速度连豹王都比不上!” 一帮小崽子吹的谢汐都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十有**就是这霸气侧漏的蔷薇兽王。 王虎一叹气道:“可惜兽王他……” 众人都跟着叹气,是真的十分怀念那位虎族的英雄。 尤其现在战乱纷争,各国互不相让,各路妖魔鬼怪横行,最受苦的就是普通百姓。 以前遍地都是的化形材料,如今却成了紧俏品,可窥一斑。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化形材料紧俏,势必会有很多幼崽无法化形。 幼崽无法化形,就有极大的概率沦为凶兽。 这对于最底层的百姓来说,实在是苦不堪言…… 他们不生孩子,就会失去劳动力,村子逐渐凋落;生了孩子又怕买不起化形材料,养出个凶兽更是祸患无穷。 如此恶性循环下去,整个社会不乱才怪。 有了这样鲜明的对比,他们才会思念蔷薇兽王。 ——思念由他执掌的那个兽民安居乐业的大一统王国。 谢汐越是了解蔷薇王朝,越是怀疑,难不成自己要重新统一八国? 他胸口又泛起阵阵刺痛…… 他赶紧吃了粒止痛药给压了下去。 还统一八国呢,就他这身体,哪有他们口中兽王的半分力气。 考虑到王大虎家还想生个虎三,谢汐也不好占了他们全部的化形材料。 他想着去集市看看,只要见到了这几种材料,他就有能画出来,虽说这样治标不治本,但也聊胜于无。 谢汐问小狮子:“要不要跟我去集市?” 小狮子嗷了一声,主动扛起了背篓。 谢汐笑了:“真厉害,能背起这么大个背篓!” 小狮子哼了一声,昂首挺胸。 谢汐给自己磕了瓶体力药剂,勉强能去集市一个来回。 虎二妈直说:“谢先生您休息就行,我去去就回。” 谢汐摇头道:“我带小斜去看看。” 他说的是斜,但大家都以为是小谢。 这村里特别喜欢用爸爸的名字给儿子命名,比如王大虎的儿子叫王虎一王虎二,据说虎二没出生时,王虎一是叫王小虎的。 虎二妈应道:“也好,小崽子们都喜欢逛集市,他心情好一些,化形的几率会高很多。” 谢汐点点头。 其实化形的成功与否,没有规律可言,全靠运气。 因为一次成功能省很多钱,而且失败三次以上极有可能终身无法化形,所以兽兽们乐意总结各种各样的经验。 什么天时地利人和,能算到的都算到了。 集市很热闹,谢汐四下打量,还挺稀奇。 这个世界的背景偏古代,但也不是纯古代,有一定的科技启蒙,也有一些玄妙的东西,是个挺混杂的背景。 不过这个集市也很偏远,想必大城市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虎二妈熟门熟路,很快就买好了化形材料。 谢汐为了增长经验,看得多也问得多,基本上把材料铺的东西都问了一遍。 小二挺烦的:“爷您到底想买什么?” 谢汐:“……”他什么都买不起。 小二就不乐意伺候他了:“那您再看看,相中了什么再喊我。”说着就去张罗旁人去了。 谢汐自己看是不行的,素描笔相当于心随意动,他得了解了东西的用途才好画。 罢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慢慢看,今天已经记住很多东西了。 回来时,虎二妈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只凑齐了一次的用量……” 谢汐道:“已经足够了。” 虎二妈道:“挑个好时候,小谢肯定能一次成功!” 谢汐点点头应下来:“嗯。”说着他摸了摸小狮子的小脑袋。 考虑到谢汐的身体,他们先去茶摊上歇了歇脚才继续赶路。 天气热,逛完集市过来歇脚的人有不少,谢汐坐在一旁,听到不少八卦。 “我觉得蔷薇兽王回不来了。” “他为了推行政令,实在是树敌太多。” “可他都是为了我们百姓好啊!” “有什么用?我们保护不了他!”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国师会背叛兽王……” “你不想活了是吧!”那人捂住对方的嘴道,“妄议国师,会被砍头的!” 那人小声哼哼道:“以前兽王在的时候,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也知道蔷薇兽王已经不在了!” “国师明明是王最信任的人,怎么……” “闭嘴吧你!” 那人不敢说了,谢汐听了个大概,心里推敲着。 国师是谁?看起来是个重要人物。 谢汐莫名有点不安,不过他看向小狮子后心里又稳了:管他是谁,反正江斜在他身边了。 他们回到村子时已经是晚上了。 虎二妈嘱咐谢汐道:“明天正午就是最好的时辰,千万要哄好了小谢,他心情好了,化形的成功率会高很多。” 谢汐已经熟记于心,应道:“我明白。” 虎二妈道:“等你们的好消息。” 谢汐点点头。 化形最好是在最熟悉的环境,最安心的人面前,让崽子身心都放松,服用了材料后成功率会大很多。 这些都是大家多年积累的经验,听一听是不会有错的。 谢汐这一宿都没睡好,他还挺紧张的。 江斜这身体最多进行三次化形,不成功的话还是很凶险的。 按理说魂意不该连人形都化不了,可谢汐吃不准江斜这非酋体质,实在是脸黑到令人发指。 一切准备就绪,谢汐等小狮子吃饱喝足,问他:“感觉如何?” 小狮子点头,响亮的嗷了一声。 听起来还不错,谢汐撸撸他顺滑的背毛,说道:“来吧,变成人就能开口说话了。” 小狮子十分雀跃了,金色眼睛又圆又亮。 谢汐轻吁口气,按照步骤依次喂他吃了材料。 材料都是处理好的,只等着小幼崽…… 砰地一声。 谢汐握紧拳头:成了吗? 薄雾散去,小狮子还是小狮子…… 谢汐眉心轻皱,第一次失败了。 小狮子也愣了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肉爪子,又抬头看向谢汐。 谢汐道:“没事,我这还有材料,再来一次。” 小狮子打起精神来,又仔细把材料给吃了。 又是砰地一响,谢汐心紧揪着。 雾散去,又失败了。 小狮子再度看到自己的身体,金色的眸子黯淡下来。 谢汐立马道:“再来一次!”幸好他提前画了材料出来,足够用。 小狮子却没有上次那样爽快了,他看着材料,犹豫着。 虎二妈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化形的日子拖太晚,只有三次机会了,如果不成,他以后…… 这时一只瘦削的手伸过来,捧起他的脸道:“怕吗?” 望进这双淡色的眼睛里,小狮子呆呆的。 谢汐温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一股无法形容的热流涌进血液,小狮子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挺起胸,嗷了一声。 声音清脆响亮,带着无畏和自信。 谢汐笑了,在他眉心轻轻吻了下:“加油!” 隔着毛发的一个吻,却让小狮子感觉到了不可言说的触感。 很软,还有一缕好闻的清香,让人舒心。 小狮子彻底挣脱了心间一切束缚,爽利地吃掉了材料。 他不相信自己无法化形,他不相信失去一切的他最终还会失去自己! 又是砰地一声。 谢汐连眼睛都不敢眨动,直到薄雾散去,他看到了顶着兽耳的江小斜。 金发金眸,肤白如雪。 成年后风流俊朗的五官,此刻漂亮得一塌糊涂。 更要命的是他还保留了可爱的兽爪和尾巴。 261、崩坏的八界5 故意、故意的吧! 谢汐那当机的大脑,运算半天就算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别的崽子化形都是正常的小娃娃,江斜却成了个兽耳少年? 这也太犯规了! 金发本就耀眼,再配上那毛茸茸的圆耳朵,萌死个人了好嘛! 还有那从白皙的手腕处长出来的兽爪,如同带了一个小手套,粉色的肉垫让人……好想用力捏一把啊! 谢汐十分确定自己不是个萌物控,但此时此刻他也被这小狮子给萌翻了。 江小斜却很嫌弃自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抬头问谢汐:“我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谢汐也想问这句话: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小狮子爪子一伸一缩,指甲尖利如刀刃,和毛茸茸的小肉爪形成鲜明对比。 谢汐死了,毫无疑问死因是失血过多。 小江斜察觉到谢汐的异常,忧心问道:“我这是化形失败了吗?” 谢汐被这软糯的声音续了命,他清清嗓子道:“成功了。” 小江斜金色眼睛里全是不满:“这算什么?” 他抖了下耳朵,摇了摇耳朵,伸出两只小兽爪。 谢汐默默别开眼,他可能需要一边输血一边磕速效救心丸。 这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先生?”他跟着村子里的人这样称呼谢汐。 刚缓过一口气的“谢先生”又阵亡了。 小江斜眉峰一拧,声音里带了些焦急:“你是不是累了?快去床上休息。”说着扶住了谢汐。 别看他人小,力气却大得很,轻而易举就撑住了谢汐比他高了一半的身体。 谢汐这身体的确适应不了太大的情绪波动,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住了眼前的漆黑。 丢人不?他亲身演绎了什么叫被萌晕过去。 “先生?”小江斜又唤他。 谢汐轻吁口气道:“我没事。” 小江斜道:“我去给你倒水。” 他转身,长长的尾巴扫在了谢汐的膝盖上,谢汐幸亏浑身无力,要不肯定要伸手抓住。 这可爱的小尾巴,太勾引人了好嘛! 谁看到都会有抓一把的冲动! 小江斜瞧着也就六七岁的模样,但却懂事得很,给谢汐倒了水,还去生火煮饭,熬了谢汐平常喝的米粥。 谢汐拦下他道:“不、不用折腾。”可惜虚弱到说话都有气无力。 小江斜当没听见,麻利得端来了喷香的米粥。 谢汐只能道:“谢谢。” 小江斜定定地看着他:“不用谢。” 谢汐不太敢看他,只能喝粥恢复体力,谁知这小家伙用奶奶的声音承诺道:“你放心,我已经是个合格的兽人,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冷到饿到,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他话没说完,谢汐一口粥没喝好,把自己给呛了个半死不活。 他猛烈咳嗽着,心想:还照顾我呢,我迟早要被你可爱死! 小江斜连忙上前给他拍背,金色眼睛里全是担忧:这个男人实在太弱了,连喝粥都喝不好,可惜自己是个兽爪,不然可以喂他。 得亏他没把这些话说出来,要是说了,谢汐不止被他可爱死,还要笑死! 咳了好一会儿,谢汐也差不多习惯这破身体了,竟还因为心情好而精神不错。 他对小江斜说:“你啊,能好好长大我就满足了。” 小江斜顿了下,又道:“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以后只要我在,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 这话也很男人了,不过配上眼前这萌哒哒的小脸蛋就…… 谢汐扬着嘴唇,在他额间点了下,问道:“那么,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小江斜眼睛一闪,说道:“以后我就是小谢。” 谢汐笑意更深:“当我儿子?” 小江斜道:“总之我会照顾你,会养你……的!” 你想说的是养我老吧,麻烦别随便消音,误会更大啦! 谢汐眼睛弯弯的:“我又不是狮子兽,怎么能有你这么个孩子?”他实在忍不住了,摸了把他的小耳朵。 兽态时小狮子就不爱让人摸耳朵,变成人了依旧不喜欢。 但因为是谢汐,他生生忍住了,只是不适应的抖了下耳朵。 他这一抖,谢汐手心麻痒,坏心眼的又摸了一把——不摸白不摸,等再大点没准就没这小耳朵了,他想摸都没得摸! 小江斜反问他:“你是老虎吗?” 谢汐怀疑自己是,但谁知道呢,毕竟他不懂怎么变回兽态。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改问小江斜:“你不把你的情况说清楚,我怎么能放心?” 小江斜顿了下,长长的睫毛轻颤,说道:“我是从狮国逃来的,他们杀了我的家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隐隐猜到了小狮子不容易,但切实听到还是心疼。 谢汐不逗他了,正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杀了你的家人?” 小江斜摇头道:“我不知道,我醒来时爸爸和姐姐都倒在了血泊里,家里也被一把火烧了。” 爸爸和姐姐…… 听到这个谢汐轻叹口气,江斜在原世界肯定是永远失去了这两位亲人。 小江斜又道:“我小,他们没防备,我才能逃出来。” 谢汐想想乍见小狮子时的惨状,不禁放低声音道:“没事了。” 小江斜很快就打起精神道:“我没事。” 等我长大,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话他没说出来,怕吓到眼前这病弱的男人。 谢汐拍拍他手背道:“以后我会照顾你。” 小江斜肉爪子一抬,压到他手背上:“是我照顾你。” 谢汐:“……”行吧,你是万兽之王你厉害。 关于小狮子的化形,谢汐去请教了专业人士虎二妈。 虎二妈一看小江斜,乐得眉开眼笑:“哎呀,我就说这小狮子化形了会是个大胖小子,瞧着白嫩的小脸蛋,这厚实的小肉爪,这一双小腿也有力得很,是个大高个!” 她想摸摸小狮子,小狮子灵活躲开,不给碰。 虎二妈更乐了:“这身手真好啊,以后肯定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谢汐也跟着笑了,虎二妈的形容词比他丰富多了! 关于这兽耳爪子和尾巴,虎二妈道:“这是大吉之相!” 谢汐问道:“怎么说?” 虎二妈道:“只有兽态力量强横,化形后才会保留一些特征,我听闻蔷薇兽王化形时也是保留了兽耳和兽尾!” 身为蔷薇兽王的资深迷弟,王虎一郑重道:“兽王之所以称号蔷薇,正是因为他化形后左耳背上的花纹像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谢汐:“……” 这什么玛丽苏设定?花纹像蔷薇花?你们是认真的吗!单只的蔷薇花和玫瑰以及月季的区别在哪儿! 王虎一认真得很:“兽王完全成年后,左耳天生有一个红色的蔷薇花耳钉。” 谢汐默了默,有点想回中央搜查一下江斜的仓库,看他到底都私藏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虎二妈接话道:“所以不用担心,这说明我们小谢以后将是英勇无畏的最强战士!” 这话显然说到了小江斜的心上,他面上镇定,一双金色眼睛却是要多亮就有多亮。 谢汐又问:“这么说,等他成年,就会彻底变成人形?” 虎二妈道:“不一定,可能要等发|情期过了。” 谢汐:“???” 虎二妈捂嘴笑道:“小谢长大肯定是个英俊青年,不知要迷晕多少雌性。” 谢汐还没从“发|情期”这三个字中缓过劲来! 虎二妈又问小江斜:“小谢呀,你想不想在虎国安居乐业?找个老虎媳妇,生个狮虎兽……” 狮虎兽???你们连生殖隔离都打破了吗! 谢汐惊了,拉住小江斜就要走人:“不、不急,他还小。” 虎二妈大声喊道:“不小啦,我都给虎二挑好人家了,谢先生要是不嫌弃我们村,我就帮你……” 谢汐听不下去了,用尽浑身力气带小江斜回到山洞。 虎二妈远远笑道:“谢先生面皮真薄。” 谢汐:“………………” 累死他了,喘气都喘不匀了! 谁知小江斜又来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即便娶了媳妇也会好好照顾你。” 谢汐:“???” 这下病弱汐真的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小江斜见他身体一软,连忙扶住他:“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不娶媳妇,你别害怕了。” 谢汐被噎个半死,忍不住锤他一脑袋:“你才、才多大,瞎想什么!” 小江斜是狮子小心大,还哄上他了:“嗯,你也别瞎想,不管怎样我不会丢下你的。” 谢汐懒得说话了。 说来也是,这小家伙才六七岁的模样,距离成年还十多年呢,就算真有发、发|情期,也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急也急不得。 然而谢汐低估了这个世界。 虎二妈是真的没说假话,她字字句句都是真知,要找媳妇还真就得现在赶紧挑。 再晚点,对普通雄兽来说,还真晚了! 主要是兽类的生长周期其实很短。 半年后,谢汐的小狮子比他还高了。 谢汐再想摸摸他的兽耳,就得可耻地踮起脚…… 这天是王虎二结婚的日子,王家大摆筵席,虎二妈早早给谢汐发了请帖。 谢汐睡醒时会低血糖,靠在床边轻喘着气。 小江斜,哦……马上就是江大斜了! 江斜推门进来,端了热水和毛巾,还有早餐和换洗衣服。 如他承诺的那样,他肩负起了一切家务,把谢汐照顾得妥妥当当。 谢汐眼睁睁看着他像吹气球一样长大,心里是慌的…… 照这么个长法,最多一两个月,江斜就成年了。 成年没什么,关键是发|情期该怎么办! 262、崩坏的八界6 谢汐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不少关于发|情期的事。 大多数兽人都是两三年成年,成年后短则一天,长则一个月,都会进入到发|情期里。 所谓发|情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会性yu高涨,躁动不安,持续大概七天左右。 据育儿专家虎二妈说:“这可是黄金七天,把握好了保准生下个大胖小子!” 谢汐听得头皮发麻。 虎二妈尤其对儿子嘱咐了半天:“你放心,这七天你们不用出门,我给你们熬最补的汤,做最好吃的饭,保管你们体力充沛!” 谢汐:“……”要不是为了探听情况,他真是半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发|情期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所以江斜势必会迎来长达七天的发|情期! 谢汐更担心这七天要是不做会怎样。 不用他问,虎二妈主动提醒他:“谢先生可得快点给小谢张罗,到了时候却没媳妇,孩子要受不住的。” 谢汐真想问问会怎么个受不住法!但他怎么好意思问! 好在虎二妈是个热心肠,也分不清是给谢汐解惑还是吓唬他了:“就算您医术高明,回头小谢发狂了也是治不好的。” 谢汐:“!”发|情期不做会发狂吗?怎么个发狂法,变成凶兽吗? 谢汐不禁想起了双子斜里面自己那个魅魔体质。 ……江大斜你是有多欲|求不满! 谢汐实在不敢抱有侥幸心理,毕竟这是个崩坏的世界,谁知道魂意会怎么坑自己? 万一真的“憋死”了可怎么办! 可是他这个身体又怎么应付得了七天? 别说七天,谢汐觉得只一次自己就能死在床上。 ……到时候狮子斜不得疯了? 画面太凶残,谢汐想都不敢想。 难道还真要给狮子斜找个媳妇? 谢汐:哦,还不如死了算了。 身经百战、淌过刀尖、走过针雨的十八条腿谢汐前所未有的愁了。 这到底该怎么办? 大半年时间,他想尽办法养身体,可惜始终不行。 要不是江斜时时刻刻都跟着他,他都想画个便携式ct机,看看自己这心脏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他画的药都够起死回生了,竟然还治不了这破身体,也是服了。 “想什么呢?”江斜的声音唤回了谢汐的思绪。 谢汐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心情越发复杂。 如同虎二妈说的那样,长大后的江斜真是出挑。 金色的头发,修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下性感的薄唇,他身体更是结实得很,个子一天比一天高,胸腹肌完美,一双长腿迈开的步子,顶的上谢汐迈两步。 才半年…… 他的奶娃娃就长成大男人了,谢老父亲心情很复杂——问我想什么?我想的那些事敢告诉你吗! “老父亲”端起旁边的茶杯,想喝点水缓一缓。 江斜先一步拿过杯子道:“这茶太寒,你别喝。” 三四个月前,他的兽爪就褪去了,变成了修长的手指,有着少年特有的瘦削漂亮。 谢汐只得接过他递来的豆奶,轻轻喝了一口。 江斜又道:“这个有点甜,你也别喝太多。” 谢汐点点头,放下了杯子。 他们正在王虎二的婚礼上,旁边坐了不少熟人,他们打趣道:“小谢真会照顾人,以后谁嫁可真是有福了!” 正在给谢汐挑鱼刺的江斜顿了下,没接话。 谢汐听了这话,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老虎们也没恶意,都很亲切,说的也都是俏皮话。 就听又有个雌性说道:“我要是早生几年,肯定要非小谢不嫁!” 她老公不乐意了:“稳住,你大娃都比小谢年长了!” 雌性锤她老公:“你好意思说,你能有小谢半分体贴,我就烧高香了!” 她老公任她锤:“那不一样,小谢是孝敬父亲,难不成你也要让我孝敬你?” 雌性气笑了:“你们瞧瞧他这混账东西!” 桌上的人哄堂大笑,谢汐也扯了扯嘴角。 是啊,他现在还是江斜的“父亲”,更扎心了。 江斜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挑了鱼刺又给谢汐切肉块,照顾得那叫一个仔仔细细。 谢汐道:“不用弄太多,我吃不下。” 江斜看向他:“你早上就没怎么吃饭。” 谢汐这几天全忧心发|情期去了,哪里还有胃口吃饭,他道:“我不爱吃这些荤腥……” 话没说完,江斜便道:“我去问问后厨,看能不能给你熬碗粥。” 谢汐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哪舍得他再去折腾?于是拉住他手道:“别去麻烦人,我等一会儿吃点青菜就行。” 江斜看着他瘦长的仿佛一折就断的手,皱了下眉:“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先回去。” 谢汐拍拍他手背道:“放心,我不要紧,今天是虎二大喜的日子,我们哪能先回去。” 王大虎一家对他们非常照顾,也算是他们最交好的人家,哪里错过这样重要的日子。 桌上的人听到他俩的谈话,纷纷担忧道:“谢先生要是不舒服的话……” 谢汐忙摆手道:“别听这孩子的,他总大惊小怪的,我哪有那么娇气。” 大家伙看看他白瓷一样的侧颜和纤细的脖颈,全都觉得——您不娇气,你可能是娇气本娇! 为了安抚江斜,等上了青菜后,谢汐多吃了几筷子,他家小狮子紧锁的眉这才松开。 这时隔壁桌一个样貌俊秀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桌上互相打趣的老虎们都闭了嘴,眨眨眼看着她。 小姑娘脸蹭地红了,她本就紧张极了,这下更是结结巴巴的:“小、小、小谢!” 江斜抬头看她:“嗯?” 小姑娘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丢下一个信封就落荒而逃。 谢汐:“…………”情书吗??? 江斜愣了下,看着手里的信有些不知怎么办,他看了眼谢汐——谢汐肝疼。 桌上的老虎们立马都笑了:“哎呀,我早就看出粟粟喜欢小谢了!” “何止是粟粟?老李家的小花也是吧!” “老孙家的妮妮就不是了?” “还有老高家的莉莉!” 老虎们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把村里的适龄女孩数了个遍。 最后还有人总结道:“看来我们村要迎来一只狮虎兽啦!” 全程插不上话的谢汐只能忍了…… 他能怎样?但凡他有个稍微差不多的身体也会去勾引江斜,帮他解决发|情期的问题,可如今他这身体,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桌上的人已经开始讨论狮虎兽的问题了。 这个村子比较小,全村老虎,还真没有过和狮子结合的。 但是大城市里是有不少这情况的,就听他们说道:“你们别有偏见,狮虎兽也是很厉害的,只要父母强健,娃娃肯定错不了。” “我二姨妈的儿子的同学就是半个狮虎兽。” “半个狮虎兽是什么啊?” “就是他母亲是狮虎兽,但父亲是虎兽,所以就半个了呗。” “什么半个狮虎兽?那该叫虎狮虎兽!” 众人哄堂大笑。 谢汐猜得没错,果然这个世界没有生殖隔离,当初虎二妈刚提起狮虎兽时他就想到了,以他们那旺盛的繁衍欲,要是狮虎兽无法产出后代,那肯定不会被认可,也就根本不会那样喜滋滋地提起来。 想想也对,兽类都能化人,没准都是同一祖先呢。 这边的风俗很有趣,新娘的手捧花是背对着往宴席上扔的。 也不用刻意去抢,扔到谁怀里就是谁的。 结婚的老虎们都在说:“媳妇你放心,我会躲开的。” 他媳妇冷笑:“躲什么,你另娶我再嫁,互不相干。” 那老虎也不怕,甜言蜜语地哄媳妇——也都是情趣了。 谢汐根本没当回事,他在想要是江斜真娶媳妇了怎么办? 他可做不到你另娶我再娶!他会打死这个混账东西的! 正出着神,一道光影飞过来,手捧花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怀里。 桌上的人一愣,接着都笑开了:“是谢先生,丢中谢先生啦!” 新人走过来,给谢汐敬酒,说了一堆吉利话,谢汐勉强笑着,实际上快被手捧花给砸出内伤了。 虎二妈道:“说起来谢先生也还年轻,何不再找个伴搭伙过日子?”他们都以为谢汐是鳏夫。 谢汐愣了下,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给江斜说完亲又给他说吗? 虎二妈这话点醒了大家伙,一群人又讨论起来了。 “谢先生一表人才,又精通医术,村里的小姑娘们都喜欢他得很。” “小姑娘不行的,还是要相一相成熟稳重的……” 他们说得有模有样,江斜的心莫名坠了坠。 谢汐打断道:“好啦,就我这身体,还是别拖累旁人了。” 他颇有些吃力的拿起手捧花道:“这么一束花,都撞得我腰酸背痛,我哪里还……” 他还没说完,江斜上前接过花问道:“撞到哪了吗?难受吗?” 谢汐如今这身体还好,就是脑壳痛,他看着江斜,就愁他的发|情期。 他这状况大家也知道,说实话这半年之所以没人给谢汐递情书,他的身体是大问题。 否则以他这样貌气度和才能,早不知有多少姑娘前仆后继了。 虎二妈忧心道:“谢先生这身体,哎……” 桌上的人也有跟着叹气,谢汐治好了村里那么多人的伤,可惜却治不好自己的,实在让人惋惜。 这样大喜的日子,谢汐不愿扫兴,于是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瞧他这苍白的面庞,老虎们也不敢久留他。 关于那封情书,江斜在离开宴席时对谢汐说:“我还回去了。” 谢汐:“哦。” 他能说什么?他除了淡淡的应一声还能说什么! 江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道:“我不想娶妻。” 谢汐:“……”我也不想你娶妻! 江斜又道:“你不用操心我,把自己身体养好就行。” 谢汐也想养好自己的身体,可他养不好! 再怎么愁,该来的也还是来了。 江斜彻底成年了,伴随而来的是躲也躲不掉的发|情期。 谢汐一直留意着,所以当江斜的视线黏在他身上时,他感觉到了。 可是他只能装不知道。 成年也好,发|情期也好,江斜都没太在意。 他对那些情情爱爱没兴趣,他只想照顾好谢汐,把他的身体养好,算是报了恩。 之后他要去游历四方,努力变强,回国报仇!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斜仍是迎来了生命的本能。 十分突兀却又像是理所当然的,当他看到在外面晒太阳小憩的谢汐,看到他在阳光下趋近于透明的白皙肌肤时,他的心猛地一颤。 谢汐很好看,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却似乎从未这样看过他。 毕竟自己算是被他收养的…… 263、崩坏的八界7 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渗出层层薄汗,可在谢汐身上,却仿佛给冷玉镶了金光,美好得让人怦然心动。 江斜定定地看着,魔怔了一般地抬起手…… 他的皮肤是热的还是微凉?触感是不是像看到的这样细滑?碰一下会不会像嫩豆腐一样? 江斜口有些干,而眼前的人就像荒漠中的绿洲,能给他清凉,能为他解渴,能熄灭他心头翻滚的无可名状的热火。 他轻轻碰了谢汐一下,碰到的是他的手背。 他不是第一次碰他,或者该说,在之前大半年里,他无数次握住过这双手。 可从未有哪次像现在这样,仿佛被吸住了一般,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啃噬指尖,让他…… 我在做什么! 江斜快速抽回手,面上一片苍白。 他逃也似的回到屋里,抵在冰凉的墙上深吸气。 发情期这么可怕吗? 他已经丧心病狂到把收养自己的男人当成雌兽了吗! 怎么能这样! 江斜端起一盆冷水,兜头浇了自己一身。 指尖的滚烫散去了,可是心头的悸动仍然存在。 他忽地想起那束手捧花,想起旁人对谢汐说的话——谢先生,您也该找个伴了。 谢汐推说自己身体不好,不想拖累旁人。这话是不是意味着,等他身体康复了,他就会娶妻?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谁想孤单地过一辈子了。 江斜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抓住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别想了,等谢汐身体好了,他也该踏上复仇之路,能有个人陪着谢汐挺好的……他、他也会放心一些。 这样告诉着自己,可胸腔却像是被捅了一刀。 江斜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换了衣服。 他平静下来了,刚才他只是被无聊的生理**霸占了思绪,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 没什么好想的,不提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即便他能留在他身边又如何? 谢汐是个雄性,他也是。 谢汐救了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爱护教导,他怎么能以德报怨,去用污秽的念想折辱他。 江斜轻吁口气,出门去喊谢汐起来了。 晒晒太阳固然有好处,但晒久了他也吃不消。 “先生?”他唤他。 谢汐睁开眼,一双略带茫然的眸子像剔透的黑水晶,席卷着漫天星辰撞到了江斜的心尖上。 江斜那些被强压下去的念头,变本加厉地翻涌上来。 谢汐嗓音里带些懊恼:“我怎么睡着了。” 说着他起身,似乎是晒久了头有些晕,他从竹椅起来时身体晃了晃。 江斜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谢汐对他笑笑:“你瞧我,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江斜怔怔地,他的手落在他的腰上,隔着被太阳晒热的衣裳,他仿佛能捏断这薄薄的瘦腰…… “小斜?” 江斜猛地惊醒,第一念头是抽出手,可是谢汐会摔倒。 他喉结涌动了下,低头又看到谢汐干燥的唇。 谢汐与他对视:“嗯?” 江斜身体里像是有□□炸开,把他给轰地七魂六魄全飞了。 “回……”他强压着声音道,“回屋吧,晚饭好了。” 谢汐眸子闪了闪,低声道:“总是麻烦你做饭。” 江斜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谢汐道:“如果我真是你父亲,那可有够不称职的。” 无心的一句话却像那盆冷水一样,浇了江斜一头。 父亲…… 长辈…… 雄性…… 江斜勉强笑了下:“别这样说,你待我很好,没有你我早死了。” 谢汐顿了下,轻叹口气道:“你是个好孩子。” 平日里谢汐也常说这样的话,尤其在他幼年期,更是经常这样哄他。 那时江斜虽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却打心眼里爱听,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可。 如今再听谢汐这样说,他的心脏像被扎了针。 “我已经成年了。”江斜闷声道,“不是小孩子了。” 谢汐看向他,眸中闪过一丝忧色,道:“是啊,你成年了。” 江斜知道他在忧心自己的婚事,心里便更难受了一些。 “我买了甜玉米,打碎后熬了粥,味道很好,你进屋吃点吧。”江斜知道谢汐喜欢吃村子外产的玉米,那种甜甜的,脆脆多汁的鲜玉米。 谢汐果然来了兴致:“那得快点,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江斜领他进屋:“不急,我还在用小火温着。” 谢汐又道:“你真的很能干。” 江斜道:“都是些琐事,没什么。” 谢汐似是想说什么,又顿住了没说。 玉米粥香甜可口,谢汐多吃了半碗。 江斜怕他积食,没再给他盛:“想吃的话,晚点我再给你热一碗。” 谢汐也的确不敢多吃,他身体太差劲,运动量严重不足,稍微吃多点,晚上都得受罪。 他应道:“好东西是吃不完的,明天再说吧。” 谢汐吃得素淡,江斜吃得却是大块烤肉,能化形后他就不再吃生肉了,而是像人类一样均衡饮食。 他切着盘子里的肉,忽然开口道:“等身体好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谢汐苦笑道:“我这身体……” 江斜不爱听他说丧气话:“肯定会好的。” 谢汐语气里满是纵容:“嗯,会好的。” “那你好了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谢汐似乎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别开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江斜手上切肉,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你今天接住手捧花是很吉利的事,等身体好了你就可以找个雌性……” 成亲两个字像梗在喉咙的刀子,说不出咽不下。 谢汐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微讶后反问他:“你想我找个雌性成亲?” 江斜手中的刀子一歪,切在了盘子上,金属撞击瓷器的声音很刺耳,尤其响在山洞里,更是难听。 江斜放下了刀子,说:“只要你身体好了,肯定会有很多女孩愿意嫁给你。” 谢汐坐在椅子里,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江斜竟觉得自己的妄念被他看穿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江斜收在桌下的手攥拳,道:“这很正常吧,娶妻生子,大家都这样。” 越是说越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谢汐深深地看他一眼道:“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 江斜快速道:“我不想娶妻。” 谢汐问他:“为什么?” 江斜不想把复仇的事告诉他,只道:“这里没有合适的人。” 谢汐顿了下,又道:“这么说你想回狮国再成亲?” 明明是江斜先挑起的话头,明明是他先询问谢汐的,可此刻听谢汐这样平淡的问他,他反倒心拧成了结,委屈且不甘,恨不得大喊一声——不要再提娶妻的事,我们就这样过下去,这样就很好! 怎么可以呢? 即便他想,他也不会想。 江斜道:“我不想回狮国。” 谢汐没出声。 江斜又补充了一句:“但也不会娶任何虎兽。” 谢汐应了下,神态间有些倦怠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江斜闷声道:“晚安。” 谢汐起身道:“晚安。” 江斜收拾了碗筷,待在厨房里想三想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其实他的身体还好,没有被**束缚,也没有那种无法控制的燥热。 他最难受的是胸腔里的那颗心,不止该怎么形容,仿佛它一夜之间苏醒,要命的是里面不知何时早就放着了一个人。 这天晚上,江斜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那似乎是个花园,里面的蔷薇花争相绽放,如同翻滚着的红色海浪。 远处有个小亭子,由不知名的白玉所建,里面一张圆桌,两方小凳。 亭子里有个人,他没坐在小凳上,而是倚靠在亭边。 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神态认真且专注。 江斜一步一步走近,心跳得很快。 似乎是察觉到他,那人转头,对他笑了笑。 顷刻间,红色的蔷薇花变成了纯净的白色,整个天地都瞬间明朗。 江斜感觉有阵风拂来,吹开了他郁结的心胸,给了他无穷尽的畅快与舒适。 他走向他,想都没想便拥住他。 那人不仅不推开他,还环住了他的脖颈。 江斜垂首含住他的唇,密密麻麻的吻着他。 他说:“别、别在这。” 江斜不听,把他抵在白玉柱子上,欺负他。 他有些着恼,可露出的声音又甜蜜诱人。 江斜想吻他,又想听他的声音,一时间竟觉得怎样都不够。 他气道:“行了行了!” 江斜在他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不行。” 他一双湿润的眸子瞪他:“江斜!” 江斜低笑:“嗯。” 他道:“你差不多就……” 江斜道:“差很远,小汐,我想你……” 陡然间,江斜从梦中惊醒。 他一身冷汗地坐起,眼中全是惊惧。 梦里的人是谢汐,是救了他一命,把他抚养成人的谢汐。 他妄想也就罢了,竟然做了这样糊涂的梦。 他真是……真是混账极了! 却说另一间屋里,谢汐也从梦中醒来。 怎么又梦到中央了…… 谢汐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喝了口水。 他一动,感觉到自己身下的黏腻,有点头大。 梦到中央也就罢了,还梦到和江斜做那档子事,莫非他也有点欲求不满? 可惜爱人近在眼前,却想让他去和别人成亲。 真想揪起小狮子,摇摇他脑袋里的水,让他清醒清醒! 不过…… 谢汐慢腾腾地换下衣服,想着:也怪不得江斜,是他不敢表态,惹得他胡思乱想。 可他要怎么表态?就这儿破烂身体,哪能帮他度过发|情期。 收回思绪后,谢汐又有了新愁:这黏黏糊糊的里衣该怎么办! 264、崩坏的八界8 平日里都是江斜给他洗衣服,谢汐这身子骨,碰个冷水晚上都得难受。 江斜自从看他夏天里冻得手通红后,再也不肯他碰。 谢汐见他长大,力气也大,就不折腾自己了。 只是这里衣该怎么办? 村里的性|教育十分到位,江斜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说生理问题人人都会有,但还是很尴尬,尤其江斜还马上到发|情期,他是真的不想勾搭他。 勾搭了又没法帮人解决问题,这不是欠嘛! 谢汐倒是可以画个清洁球出来,往衣服上一放,保准干净。 但清洁球有个弊端,它清洁能力太强,不止这黏糊糊,连衣服上的陈旧也会一扫而空,让衣服焕然一新。 本来都穿得有些泛黄的里衣,忽然变得雪白雪白的,要怎么跟小狮子解释? 其他东西诸如洗衣机类的都不好,画出来简单,藏哪是大问题。 琢磨半天,最后谢汐还是画了清洁球。 解释衣服为什么这么干净,总比解释黏糊糊要好得多! 他不知道的是,他家小狮子天没亮就偷偷去洗衣服了。 江斜更怕被谢汐发现,甚至都不敢在山洞里洗,一大早端着盆去了村口的井边,趁着没人猛洗衣服。 虎国昼夜温差大,正午热得不行,清晨却是冷飕飕的,尤其这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更是带着寒气,冰的很。 江斜却急需这冷水,他恨不得把这一桶水浇到脑子里,让沸腾的自己冷静冷静。 只是梦……只不过是个梦…… 江斜一边洗衣服一边催眠般的告诉自己:我不会那样对他的,不会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当成一个雌兽,一定、一定不会! 做足心理建设后,江斜回到了山洞,恰好这时谢汐也醒了。 谢汐睡了个回笼觉,还故意穿着里衣到处蹭了蹭,就为了让它看起来破旧些。 然而他蹭得太厉害,领口都蹭开了,迷糊着起床时,半个肩都露在外面。 江斜辛辛苦苦做好的心理建设,在看到他的瞬间,像那豆腐渣工程一样,土崩瓦解。 谢汐注意到他的视线,还以为他察觉到自己这雪白的里衣了,连忙道:“有点冷,我穿衣服。” 他一开口,江斜回神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冲动后,掉头走人:“我去做饭。” 谢汐遮遮挡挡的:“好的。” 江斜去了厨房,洗了把脸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以前自己经常给谢汐穿衣服,谢汐从来不防备他,为什么今天…… 一滴冰水从面颊滑下,落在他脖颈间,迸溅出森森冷意。 ——谢汐是不是察觉到了?察觉到了他对他的龌龊心思。 江斜猛地攥拳,又羞又惧。 谢汐知道他这样想他,会不会赶他走? 谢汐哪知道他那山路十八弯的“少年”心事,自个儿穿好衣服,把里衣给藏得严严实实。 稳了,只要多穿阵子,这里衣就不会这么白净了! 日子一如既往,谢汐吃过早饭后会去村里坐诊,帮村里的老虎们看看身体。 老虎们很少有头痛脑热这种病,大多是狩猎时受的外伤。 他们知道谢汐身体弱,凡是能自己处理的小伤都不会来麻烦他,只有止不住血那种才会过来。 谢汐也不藏私,他研究了不少药方,全部交给了村里人,让他们去采药制药,也能方便许多。 江斜这一天却是过得浑浑噩噩。 他像往常一样时时刻刻跟在谢汐身边,可心里却像住了一窝蚂蚁,时时刻刻都在啃咬着他。 谢汐吃饭时,他羡慕沾在他唇瓣上的清水。 谢汐坐诊时,他羡慕被他纤长的手指翻动的草药。 谢汐与人说话时,他羡慕被他温柔盯着的老虎…… 江斜越是不敢看,越是想看,再想到谢汐可能有所察觉,又瞬间从火烤沦为冰冻,冷热交替间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这一天谢汐有些奇怪:怎么觉得小狮子不看自己了。 发|情期到底到没到?还是说……这混账狮子真要去找别人? 谢汐觉得不可能,但也心里酸不溜秋的。 晚上的时候,吃过饭两人就各自休息了。 谢汐问他:“不给我念书听了?” 以前睡前江斜都会坐在谢汐床边,给他念书听,这是谢汐要求的,主要是为了多教他些东西。 江斜心一紧道:“今天有些累。”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但能控制住身体。 已经胡思乱想一天了,晚上绝对不能再去他那里。 谢汐皱了下眉道:“好吧,那你自己多看看,明天给我背一背。” 江斜应道:“好。” 谢汐回屋,江斜悬了一天的心稍稍落回来一些——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谢汐应该没察觉,否则他不会邀请他去他屋里的。 这让他舒坦了一些,只要谢汐不知道,他能控制住自己的。 那些不该有的**,就让它们随着时间消失吧。 江斜出去绕着存在跑了几圈,回来时大汗淋漓,洗个澡后上床睡了。 已经这么累,他肯定倒床就睡,今晚不会再做梦了。 然而他惦记了整整一天,又怎么会不做梦? 江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在那片蔷薇花园里。 这次是他在亭子里,这地方很奇妙,大概是梦的缘故,总有种很失真的感觉,好像天空不是天空,花也不是花,这里似乎很大,又似乎小到只有这么一个小亭子。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真奇怪,他竟然能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时谢汐走了过来,他似乎有些懊恼,眉毛轻皱着。 江斜拉住他道:“怎么了?” 谢汐看向他。 江斜却等不到他说话了,白天不能干不敢干的事,梦里却无所顾忌了。 他吻住谢汐,肆意妄为。 果然是梦,谢汐不仅不生气,反而在迎合他。 江斜睡前告诉自己的话全成了泡沫,忘得一塌糊涂不说,还变本加厉了。 大概是压抑得很了,所以找到机会越发失控。 江斜吻着谢汐的眼泪,轻声道:“对不起……” 一边道着歉,一边还在欺负他。 谢汐要死了,可惜声音一从嗓子里出来就变了调。 这一梦比上个梦还要荒唐,江斜竟直接睡到天色大亮。 醒来后感觉到衣服上的凉意,他头皮发麻! 疯了……真的疯了…… 江斜麻利地换了衣服,一个箭步冲到厨房,慌忙做早餐。 他从未醒这么晚过,他已经没时间给谢汐熬粥了! 谢汐那边也是刚醒。 梦一次也就算了,怎么又梦到了? 江斜这混蛋,是要艹死他吗! 等等…… 瘫在床上挺尸的谢汐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梦…… 他无语了,盯着床帐想:难道欲求不满的是他?他其实也想和江斜做一夜? 禁欲汐开始怀疑人生。 江斜十分庆幸,直到他慌忙做好早餐谢汐才慢腾腾起来。 他装作早就醒了的模样,问谢汐:“昨晚睡得好吗?” 谢汐:“……”虽然做了一夜chun梦,但不得不说睡得挺好。 “还好吧。”谢汐问江斜,“你呢?” 江斜心尖一酥,说道:“也挺好。” 谢汐搅动着碗里的粥,随口问道:“有做梦吗?” 江斜:“!” 谢汐问完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傻…… 啪嗒一声,江斜勺子掉在了地上。 谢汐看向他:“嗯?” 江斜低头去捡:“不小心。”抬头时却怎么都不敢看他了。 谢汐眨了眨眼,拿不准这小子是怎么了。 幸亏江斜还是个毛茸茸的狮子耳朵,要是人的耳朵,谢汐就看出猫腻了,那泛红滚烫的耳朵尖,肯定会出卖他。 满肚子都是鬼的两人奇迹般的契合,都没发现双方做的是同一个梦。 白天还是老样子,随着天色渐暗,江斜手心都在冒汗。 连续两晚的荒唐,让他既担忧又期待。 这样的梦不能继续做了,真的真的不能了。 一味地沉浸在虚妄的梦里,他会越来越无法走出的。 可一想到梦里的快乐,他又开始了无法抑制的期待。 昨天说好了今晚要背书,江斜过目不忘,背得十分顺畅。 谢汐也没再留他,只道:“晚安。” 江斜嗓音有些低:“晚安。” 离开谢汐的屋子,江斜后背全是汗,他轻吁口气,绕着村子跑得比昨天还久,直到将近凌晨他才洗澡上床。 合眼前,江斜仍旧告诉自己:不要再做那样的梦了,一次两次就可以了,不能再想了。 睁开眼又在花园里。 他喉结涌动了下,拥住近在眼前的人,把他按倒在蔷薇花里。 谢汐大睁着眼:“怎、怎么……” 江斜热切地吻住他的唇,亲得他头晕目眩。 这是梦,都是梦,都是他的妄想。 江斜甚至连qian戏都没做完就进去了。 又是日上三竿才醒,江斜坐在床上,按住砰砰直跳的心。 完了…… 他十分确定自己完了…… 他想要谢汐,想要这个救了他性命,给了他新的家,抚养他长大的男人。 如此卑劣、如此可耻、如此丧心病狂地想要他。 这天中午虎二妈叫他们去吃饭,饭桌上她又问谢汐:“还没定下人家吗?小谢这发|情期可是随时会到哦。” 谢汐嘴角抽了抽,心里想着:小狮子到没到还不知道,他这个连做三晚chun梦的大谢很有问题! 江斜也在一旁,他向谢汐,见他似在思索,不由心里一滞:“我没遇上合适的人。”他有想要的人,可是这个人显然是最不合适的。 谢汐轻叹口气道:“他可能想要个狮子兽……” 江斜薄唇抿了抿,没法打断他这话。 虎二妈了然道:“你们是要回狮国吗?” 谢汐摇头道:“暂时还不能回去。” “那怎么办?”虎二妈顿了下,没过问他们的私事,改口道:“也不能再拖了,不如你们去白虎城看看?那里是虎国都城,也有不少狮子兽,小谢这情况的确实在不能等了。” 白虎城? 谢汐有些心动,他这身体自己治不了,没准这个世界有人能治? 总待在这个小村子里也不是事,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好,如果身体治好了,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 谢汐拍板道:“行,明天我们就出发。” 江斜薄唇紧抿着,什么都没说。 出了村子,往山洞走时,江斜闷声道:“去白虎城得坐一天车,你的身体哪里受得住。” 谢汐道:“能行的。”受不住也得受啊! 江斜眉心紧拧着:“我不想去。” 谢汐正盘算着画点什么能让自己在路上舒坦些,随口道:“别闹,等发|情期到了怎么办?” 江斜想着梦里的甜蜜,再看看现实中的触不可及,心搅成了一团。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可还是咬紧牙关继续道,“你不是我真正的父亲!” 265、崩坏的八界9 这是迟来的叛逆期? 小狮子在f\e幼年和少年期都听话过头,反倒是成年后开始叛逆了? 谢汐倒没生气,反而觉得怪好笑。 毕竟本尊是个老气横秋得总把他当小孩哄的家伙。 谢汐对他说:“我当然不是你的父亲……”这话要着重点一点,省得成为他们谈恋爱的绊脚石,“可哪怕是朋友,我也有资格担心你。” 他这样成熟的一句话,让冷静下来的江斜羞愧难当。 自己在做什么?明明全是他的错,却还要迁怒于谢汐。 谢汐对他已是仁至义尽,他撑着那样的身体去村子给人看病,为得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去换取食物! 如今他又要陪他去城里,也仍是为了给他找个妻子。 这个病弱的男人一心一意对他好,他竟然还那样凶他。 江斜想道歉,可一想到自己满腔心意,对方一点不懂,又难受得説不出半个字。 谢汐轻叹口气道:“好了,去城里也不知是为了帮你度过发情期,我也……” 他话说一半时,江斜的心揪了起来,他想起那束手捧花,想起村民说的话…… 难道谢汐去白虎城,也想给自己找个伴吗? 他很清楚谢汐是看不上村里的老虎的,他…… “我也想去拜访下名医,看自己这病还有没有得治。”谢汐把话说完了。 江斜一怔,立马道:“你每日服用的药,效果不好吗?” 他整日盯着谢汐,自然知道他早起一片药,睡前一片药,他以为那是治病的,不过周期长一些,要慢慢养。 谢汐怕他担心,没敢说那就是治标不治本的止痛药,只道:“药用久了效果肯定差一些,所以才想去城里找人帮忙重新调一调。” 这话一出,江斜瞬间摒弃了胡思乱想,道:“那我们尽快出发。” 谢汐道:“急什么,收拾下东西,好好睡一觉,天亮再走。” 江斜应道:“我先去收拾东西。” 谢汐笑了:“去吧。” 一说到睡觉这事,谢汐腰就有点酸,这连续三晚上的chun梦,让他有点虚。 两人要带的东西不多,也就是换洗衣裳和一些从村子里换取的虎国货币。 别看谢汐弱得走一步喘三口,但仅凭他这“妙手回春”的本事,足够撑起一个家。 不仅从村里换取好多猎物,把江斜养得结结实实,更是攒了不少钱,如今就派上用场了。 江斜给谢汐收拾衣服时,看到了那件雪白雪白的里衣。 谢汐三晚上用了三次清洁球,这里衣是别想脏了! 江斜道:“我怎么记得这件衣服……” 谢汐清清嗓子道:“我还想说呢,你这衣服洗得也太干净了吧,是向虎二妈讨了什么好肥皂?” 江斜摇头道:“没有,我还是像往常那样洗的。” “那厉害了。”谢汐拼命把锅甩给他,“你这手艺都能去开洗衣铺子赚钱了。” 江斜还在思索。 谢汐抛出杀手锏道:“好啦,男人的里衣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像把火,把江斜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给一股脑点燃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捧着的是谢汐的贴身衣服,这才意识到自己眼睛不眨地盯着看的是包裹住谢汐身体的最后屏障。 瞬间这雪一样白的衣裳犹如烫手山药,被江斜给收进包袱里。 谢汐松口气,觉得自己差不多是蒙混过去了,只要今晚别再做些稀里糊涂的梦就行了。 应该不会再做了吧……即便是梦,他也正经宣泄过了,不至于这么“不满”吧! 谢汐睡前思索半天,最后还是把那件雪白里衣从包袱里拿出来穿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钢丝绳上行走的老船夫最懂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道理。 睡下,睁眼。 谢汐立刻被吻了个稀里糊涂。 怎么又来了! 谢汐推开抱着他的男人:“今天……” 话没说完,他感觉到尾部一阵麻痒,转身一看,自己竟然有一条猫尾巴,他留意到江斜的视线,试着抖了下耳朵,江斜立马在他毛茸茸的猫耳朵上亲了下。 谢汐:“!” 他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江斜握住他的尾巴道:“真可爱。” 他低哑的嗓音让谢汐腿一软,怎么也站不住了。 醒来后,谢小汐自闭了。 这算什么?难道他潜意识里想穿着猫咪装,任江斜胡来吗!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谢汐他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想过那样和那样再那样的事! 那这梦又算什么? 谢汐靠在床边,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 某狮子却是自暴自弃了。 他越来越过分,越来越荒唐了,他竟然梦到谢汐的半兽态,他是一只黑色的老虎吗?耳朵和尾巴都是缎带一样的黑色,有些像小猫,又软又敏感,只要轻轻一碰,浑身都会哆嗦。 江斜梦了一晚上,竟也没熄火,这一幻想又恨不得再睡过去。 好在隔壁的动静让他冷静下来,赶紧冲个冷水澡后,把昨晚就熬上的粥温了温端出来。 谢汐似乎在想事,坐下后也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江斜悄悄看他,只觉得他黑发如墨,肤白如雪,脖颈线条极好……他满脑子都是他兴奋时仰起来任他亲吻的姿态。 谢汐轻叹口气道:“小斜,能帮我拿份酱肉丁吗?”用来配粥刚好,不过平日里谢汐不敢吃多,可今早实在没胃口,白天却要赶路,不多吃点饭身体更加没力气。 江斜回神,却有些不敢起身:“那个吃了你路上会渴。” 谢汐觉得自己是被chun梦附体了,他怎么觉得小狮子的声音有点那个…… 他道:“少吃点没事。” 江斜顿了下道:“好,我去拿。” 他起身时姿势有点别扭,然而谢汐也心事重重的,并未留意到。 江斜去了厨房,他低头看看自己撑起的帐篷,心里十分难受。 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了…… 那样的梦真的不能再做了…… 他们出发前,村里很多人都来送他们,大家也许是感觉到这父子俩不会回来了,挺伤感的。 谢汐也怪舍不得,虽然起初还被熊孩子欺凌,但熟悉了也知道,这里民风淳朴,所想的就是踏实活下去,简单得很。 虎二妈抹泪道:“谢先生有空常回来看看。” 谢汐应道:“会的。” 王虎二都成亲了也还是带着孩子气:“小谢,你成亲了就和媳妇一起回来玩!” 江斜:“……” 谢汐带他说道:“要真成亲了,肯定要回来摆宴席。” 众人这才开心了,七嘴八舌得说起城里媳妇。 估计是因为最后这句话,一路上江斜都没怎么和谢汐说话。 谢汐也顾不上哄他了,即便给自己画了个防震腰带,他也快被这马车给颠死了! 江斜虽不说话,却一直留意着他的情况,照顾得十分妥帖。 早晨出发,直到太阳落日他们才到城里。 就近找了个旅店后,谢汐是怎么也走不动了。 旅店小二道:“客官,我们店里就剩下一间房了,你们凑合住下行吗?” 谢汐可不想再另找地方了,应道:“行。” 江斜知道他累,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小二道:“好嘞,我这就去备热水!” 谢汐要往常可定让江斜帮他洗澡,但如今他哪敢? 虽然小狮子仿佛还没发情,万一他一勾搭就发了呢? 谢汐不想死在床上…… 客房还不错,一间卧室一件盥洗室,卧室里还有套桌椅,能坐下喝茶吃饭,甚至写点东西。 洗澡是分开了,睡觉却是只有一张床。 谢汐是有些紧张的,连做四天chun梦后他已经对自己丧失了信心,如今再睡一起,他半夜不会把江斜给办了吧? 哦,办完自己也死了…… 这笑话可真有够冷的。 睡前江斜提议道:“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谢汐哪里舍得:“床这么大,又给了两床被子,我们一起睡。” 江斜怕谢汐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也不敢拒绝得太狠了。 特殊情况下,两个雄性睡一起很正常,一味避嫌才心里有鬼。 两人各自裹着自己的被子,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河。 谢汐对江斜说:“好梦。” 江斜听到梦这个字就心痒,他干着嗓子道:“好梦。” 说完却都没立刻睡着。 江斜睁大眼看着床帏,感受着谢汐的呼吸声,整个人仿佛都飘在云端……身心轻飘飘的,却有着从万丈高空坠落的风险。 谢汐睡着了。 江斜也慢慢睡着了。 两人同时醒来在花园里。 奇妙的是这次他们有一张床,是相拥而眠的。 江斜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知道听到谢汐诱人的轻哼声…… 是梦。 江斜吻住他的后颈,粗暴地脱了他的衣服。 谢汐半推半就的,任他折腾。 江斜简直爱死了他这模样,恨不得永远留在这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然而是梦终会醒。 江斜感觉到怀里的温热,恍惚间……应该还是梦。 他垂首在他干燥的唇上吻了下。 这时谢汐睁开了眼,黑色的眸子里全是惊慌。 瞬间,江斜如坠冰窟。 白虎城·王宫。 银白色大殿气势恢宏,穹顶是漂亮的玻璃窗,雕琢着无数绽放的蔷薇花,阳光照射而下,仿佛将花朵的光辉洒落在大殿中。 殿中有位男子,他身量颀长,全身都被裹在白色的斗篷裹住,连头发都没有露出丝毫。 这时殿门开了,一个侍卫匆忙进来,半跪在地:“国师大人,陛下回都城了!” 男人猛地转身,因动作太快有雪一样的白发从斗篷间滑出。 266、崩坏的八界10 恩将仇报 “什么?” 男人的语调清冷,响在空荡的大殿里,像一阵冷风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 侍卫低垂着头,恭谨道:“属下一直关注着王印,刚才开始它一直是常亮状态。” 王印是圣物,只有它的所有者在限定范围内才会亮起来。 沉睡了这么久的王印亮了,只能代表着它的主人就在周围。 男人怔了下,隔了很久才低声道:“搜遍王城,锁定陛下的位置。” 侍卫应道:“是!” 殿里空无一人,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的容貌掩在斗篷里,唯一落在外面的只有雪白的发丝和紧紧攥起的拳头。 那是一只十分美丽的手,即便因为用力攥拳而绷起了青筋,也能够想象当它摊开时会是多么的完美无缺。 对于自己行踪暴露这件事,谢汐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他此时此刻正惊慌失措地看着小狮子…… 不会这么惨吧?刚好睡一起就到了发|情期? 谢汐不想死在床上。 江斜猛地起身,几乎是摔到了床下。 谢汐有心拉他,也是力不从心:“小……”他没说出小心二字,因为看到了江斜那被撑起来的里衣。 江斜也留意到他的视线,他脸上涨红,头也不回地冲去了浴室。 谢汐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别扭,毕竟刚做了那样的梦。 他有气无力地画出个清洁球,给自己洗了洗。 好处是这里衣一直雪白雪白的,用了清洁球也不会更白。 看样子应该还没发|情? 谢汐想想虎二妈形容的情况,觉得要真发|情期到了,小狮子不会这么冷静地离开,他把持不住的。 难道只是长大成人对他有了小心思? 谢汐从未怀疑过江斜会喜欢自己,或者该说,他从未怀疑过江斜会对自己一见钟情。 毕竟见证了那么多次。 只是这次有点憋屈,他没法打直球。 身体一日不好,他就不敢冒进。 小狮子年轻气盛,又有发|情期催促,要真挑明了,他怎么忍得住? 所以还是得拖一拖,赶紧找法子治身体! 这边谢汐有苦难言,那边江斜也是心惊肉跳。 他吻了谢汐,真正的吻了他。 不是梦,不是妄想,而是真的碰到了他干燥的唇。 那是和梦里一样美好……不,是比梦里还要美好的触感。 柔软、馨甜还有足以麻痹心脏的酥麻。 无法形容的滋味之后却是不见光的万丈深渊。 谢汐惊慌的神态、死死握紧被子的不安,全都化作致命的毒蛇,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肯定恶心透了。 江斜握紧了浴桶的边缘,似要将这硬木捏碎。 该怎么办? 谢汐是不是对他很失望? 江斜从浴室走出来时,谢汐已经穿戴整齐。 两人都没开口,甚至都没看对方。 江斜想了很多……谢汐骂他嫌他厌恶他都没关系。 他现在还不能离开他,无论如何都得等他治好了身体,他才能放心离开。 想到离开二字,江斜的心裂成了两半。 他短暂的生命里,对家人的记忆仅限于父亲慈祥的笑和姐姐的温声细语。 家里出事时他太小了,刚足月的小狮子能够逃离那场灾难已经是个奇迹。 之后他的生命里只有谢汐。 谢汐身体孱弱,可偏偏这样一个自顾不暇的男人给了他家的温暖,不辞辛苦地给人看病,为他换取食物。 村里人都说江斜懂事,把家务大包大揽,谢汐被照顾得十分妥帖。 可要是没有谢汐,年幼的江斜只能饿死。 真正撑起这个家的,是这个肩膀如此单薄的男人。 江斜全都知道,所以十分感激他,也愿意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 可为什么这样的孺慕之情,会变了味。 他为什么要做那样的梦,为什么要对他有非分之想,为什么要这样贪心? 为什么…… 为什么跳动的心里全是对谢汐的不舍和眷恋。 只是发|情期的话,为什么非要这个与自己一样的雄性! 到底为什么?江斜不知道。 他只是在想到分开时,难过得好像眼前只剩黑夜。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小二问道:“客官醒了吗,早餐好了。”他们昨晚说了起床时间,所以小二才会过来。 谢汐道:“醒了,进来吧。” 小二推门进来,端了简单的早餐:“一碗米粥和一斤烤肉,鸡蛋和小菜是店里送的,二位慢用。” 他说完便放下东西要走,谢汐喊住他问:“今天能有空房吗?我们还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小二问:“是要再开一间吗?” 谢汐道:“对。” 小二道:“现在还不确定,下午要是有人退房,我这就给您留着。” 谢汐道了谢。 全程江斜都没开口,其实他们两人住这一间足够了,店家也备了两套被褥,十分宽敞。 可是…… 江斜心里苦涩,谢汐攒钱不容易,如今还要多付一倍的房费。 谢汐只字没提早上的事,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待江斜。 江斜却敏锐得很,他留心到了谢汐在与他保持距离。 吃饭时不是面对面,坐车时也不是紧挨着,就连去医馆时他都是自己走上台阶。 江斜不敢主动去扶他,只能小心在一旁跟着,怕他摔倒。 谢汐这样淡淡的疏远,对江斜来说是折磨。 他本以为自己该庆幸,该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可理智管不住心,巨大的失落像坍塌的穹顶般,铺天盖地向他砸来。 虽然从未奢想过,可被这样明确拒绝,还是难受得厉害。 他们在医馆里排了会儿队,快中午时才轮到他们。 大夫是都城里很知名的医师,身后挂了“妙手回春”“医者仁心”等一堆锦旗,大夫本人也慈眉善目,虽然看诊一上午,却仍旧十分和善,并不烦躁。 谢汐一坐下,他便凝重问道:“可有以往的看诊记录?” 谢汐摇头道:“之前在偏远的村子里,并没有正经看过。” 大夫没再说什么,只给他试了试脉,又听了听诊——这个世界挺混杂,古风古气的却也发展出了不少科技。 大夫眉心越拧越紧。 谢汐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治不了的。 一旁的江斜忍不住问道:“怎样?” 大夫顿了下,问江斜:“你们是……” 村里人都称呼他们是父子,那是因为他们见过江斜小时候。 放到不熟悉的人面前,个子高的江斜反倒更像瘦削的谢汐的兄长。 谢汐顿了下道:“是我的家人,大夫您直接和我说就行。” 家人这词挺含糊,但这都是私事,外人也不方便过问。 大夫看看谢汐的神态,觉得他是心里有数的,叹口气道:“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吃一阵子看看吧。” 这话其实是无药可治的意思,谢汐懂,江斜却是不懂的。 谢汐也不愿让江斜担心,便道:“多谢大夫。” 他开了方子,江斜立马上前接下:“我去抓药。” 他走了,谢汐才问:“大夫,我这病当真是无药可医了吗?” 大夫看看他道:“我这里是没法子,当今世上,若说有谁能治了此等重疾,恐怕只有我们的国师了。” 谢汐一愣。 大夫摇头道:“只是国师操劳国事,哪有时间给寻常人看诊……” 言下之意就是,治得好……你也请不起人家。 谢汐原本没想太多,如今却不得不重视这位虎国国师。 按理说这是狮子斜的准世界,怎么这位国师如此重要? 谢汐不禁想起进入这个准世界时,看到的处女座江斜。 应该不会吧…… 谢汐不是不愿承认,而是觉得不可能。 诚然双子斜的世界里有天使斜和魔神斜,但本质上那都是双子斜,只是封印了记忆而已。 这里是狮子座的准世界,总不能连崩坏的小世界都能杂糅吧! 等等,谢汐忽然醒悟——这崩坏的十二界本身就是崩坏的十二个小世界杂糅而成的! 这么一想,谢汐心惊肉跳了,难道国师是处女座? 两个星座的准世界揉成一个小世界了? 坏了……他只顾着小狮子,完全忽视了处女座,这位不会已经把自己虐断气了吧! 这时江斜抓药回来了。 两人同大夫道别,一起回了旅店。 一路上谢汐心事重重:他是蔷薇兽王,如果国师是处女斜,那他们肯定有一段前情提要! 自己为什么失踪?国师背叛了兽王又是怎么回事?以及这自己这身体又是怎么弄成这样子的? 谢汐出神想正事,江斜却以为他还在为早上的事困扰。 他心下黯然,对谢汐说道:“等用了这几服药,你身体好了我就……” 谢汐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嗯?” 江斜道:“我就离开。” 谢汐:“!” 江斜垂首道:“我一直想四处走走,看看虎国的风光。” 谢汐顾不上处女座,先安抚住眼下这只小狮子:“你发|情期到了怎么办?” 江斜厌恶死这三个字了,他为了让谢汐安心,说道:“……出去走走才能遇到心仪的人。” 谢汐顿了下,没接上话。 这他妈怎么办? 不挑明,小狮子要跑;挑明了,自己这身体要出人命;治病得去找国师,国师十有**是另一个斜,这……谢汐体会到了久违的死局的滋味。 江斜也没再说什么,只拿了自己的衣服去了另开的房间里。 谢汐也拿不准该怎么办,只能由他去了。 江斜一宿没睡,他不能再做那样的梦了。 既然闭上眼就会梦到他,那不睡就行了。 等实在困到不行,也就没心力再去梦那些乱七八糟了。 他很快就要离开,他和谢汐是绝对不可能的,与其让他厌恶,不如痛快分开。 谢汐可算睡了个好觉,没有做chun梦。 他醒来后还是有些倦,主要是心事太重: 得想办法见一见国师,只要见着人他就知道是不是江斜。 判断了处女斜在不在,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样…… 可是怎样才能刚见到国师呢? 谢汐愁了一早上,早饭都吃不下。 他抬头看到江斜也萎靡不振,不禁问道:“没睡好?” 江斜道:“还好。” 谢汐道:“今天陪我出去走走吧。” 待在屋里是等不到进展的,还是要出去看看。 江斜应道:“嗯。” 谁知谢汐愁了一早上的事,一出屋就有了大进展。 这旅店是个三层小楼,他们住在二楼,两人用过早饭出屋,发现外头一片寂静。 谢汐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下面乌鸦鸦跪了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尤其惹眼,他穿了件白色斗篷,单膝跪地,清冷的声音与这小小的旅店格格不入:“恭迎陛下回宫。” 267、崩坏的八界11 往日里噪杂如闹市的小旅店,此刻安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白袍男人身后是穿了黑色盔甲的卫兵,他们跪得整齐,连呼吸声都小到几不可闻。黑与白,坚硬的金属盔甲与柔软的白袍,卫兵和前面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漆黑的冬夜中唯一的皎月。 然而这月光不是温柔的,而是凝聚了一切寒意的冷冽。 谢汐只看了一眼就足够了。 是江斜没错。 他进入准世界时摔那一跤,果然碰到了处女座的光团,同时答应了两个斜,于是把两个世界都揉到一起了! 狮子斜是狮国的小狮子,处女斜是虎国的国师,他是虎国的蔷薇兽王。 单单是听这身份,谢汐都能窥见江斜安排了多大一场戏。 谢汐脑壳痛。 他不出声,这小店就始终保持在定格状态,没人敢发出丁点声音。 角落里还跪了不少平头百姓。 伺候过谢汐的小二内心惊涛骇浪:陛陛陛下?那个弱不禁风,走路都要人扶着,吃饭只喝半碗粥的男人就是他们伟大的蔷薇兽王?国师大人您认错人了吧! 好生生吃早饭的食客们也满脑子浆糊了……谁能想到?悠闲地在个小破店里聊天打屁,忽然来了禁卫军,为首的还是如今虎国的最高掌权人! 更要命的是,国师大人还是来接陛下的?哪、哪个是陛下啊?别欺负他们没见过民族英雄啊! 当然了,最最最震惊的当属狮子斜。 小狮子内心饱受折磨,又一宿没睡,看到眼前这景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那一声陛下又是在叫谁? 这时他身边的谢汐抬了下手道:“起来吧。” 江斜瞳孔猛缩,转头看向谢汐:“你……” 谢汐握住了他的手,半是依靠半是安慰。 江斜哪里还回得过神来,他木木地跟在他身旁,走下了楼梯。 当谢汐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时,白袍男人站了起来,随着他起身,身后的盔甲战士才像得到指令般,纷纷站直。 这些士兵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各个身量笔直,目不斜视,站如寒松。 在这样凛然的威压下,白袍男人仍旧卓然不群,气势丝毫没被压住。 谢汐比他矮了近一头,此时站在台阶上刚好与他对视。 不过白袍男人恭敬地垂首,不与他对视。 谢汐打量着处女斜,一时间五味杂陈。 在江斜的众多魂意里,失落的亚特兰蒂斯里的六王子,妙笔绘山海里的后卿,绝对是最让人心疼的小可怜。 而眼前的处女斜,就和后卿长得一模一样。 诚然这个魂意早就被收回,但江斜总共也就用过那么多面孔,魂意多了,少不了有重样的。 在中央时谢汐问过江斜,魂意的容貌是依据什么形成的。 江斜说:“当然是怎么帅怎么来。” 谢汐瞪他:“说人话。” 江斜交代道:“我做任务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模样,这些都是我曾经用过的身体。” 谢汐猜也是这样,很多任务都是会变成准世界里的角色的,会有不同的面孔也正常。 江斜又给自己贴金:“是不是每个都很帅?” 谢汐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是从成千上万个身体里只挑出这几个好看的吧?” 走过万千世界的江非酋被戳中痛点,化身果农开始狂种草莓。 眼前的处女座不是后卿,却都是江斜。 谢汐也不好一直盯着他看,只能收回视线,淡淡道:“辛苦国师了。”毕竟是当过总统的人,架势还是摆得出来的。 国师斜声音平静:“迎接陛下回宫是属下的本分。” 谢汐没再说什么,只穿过他走了过去。 自始至终他都紧握着狮子斜的手,小狮子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看到恢弘的蔷薇王宫,才慢慢回神。 谢汐是蔷薇兽王,是那个统一八国,创下盛世的伟大领袖。 江斜脑子里徘徊着这句话,字字句句都清清楚楚,可凑在一起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将传说中的那个男人和眼前虚弱得风吹就倒的人划上等号。 谢汐怎么会是蔷薇兽王? 救了他一命,抚养他成年的人怎么会是那样远在天边的人物? 可当他看到走在人前,哪怕身体单薄,却仍有着上位者气势的谢汐时,他心里空了一半。 原来他和他之间有着这样天堑一般的距离。 他还满嘴大话地想要照顾他,可事实上他……从来都不需要他。 江斜看着王宫中犹如地毯般铺开的蔷薇花,恍惚间仿佛来到了梦里。 真奇怪,他明明不知道他是蔷薇兽王,却梦到了那片蔷薇花园。 听闻蔷薇兽王的寝宫中有着最漂亮的花园,白色的蔷薇花像冬日的雪,有着洗涤万物的魔力。 江斜从未见过,却似乎梦到了。 谢汐回宫的排场极大,整个王宫的人都毕恭毕敬,安静中甚至都带了些肃杀气。 谢汐面上装得那叫一个稳,其实心里是慌了又慌。 传言蔷薇兽王是被国师背叛才失踪。 传言虎国现在真正的掌权者是国师。 传言国师是为了夺权才谋害了兽王。 传言国师治国极严,政令严苛…… 谢汐后悔,早知道还有一个斜,他肯定多打探一下情况。 如今可好了,都被迎回宫了,还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剧本! 好在谢汐坚信江斜不会害自己(坑不坑以及坑有多深就不好说了),回宫是肯定没有危险的,没准还能趁机治好身体。 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基本原则,谢汐决定装淡定装到底,反正他是王,高冷点没毛病! 国师斜自始至终没有看过狮子斜,仿佛这小狮子是个不值一提的存在。 他轻声问:“陛下,可要沐浴更衣?” 谢汐点点头,转头对小狮子说:“昨晚没睡好吧,去休息下吧。” 狮子斜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汐对他安抚一笑:“等晚点我去找你。” 狮子斜道:“先生……” 谢汐拍拍他手背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没什么机会说起这些。” 狮子斜顿了下,谢汐又道:“你看我哪里还有兽王的样子?我说给你听,你会信吗?”毕竟是资深“渣男”,哄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 狮子斜嗡声道:“你说的我全信。” 谢汐弯唇道:“在村子时,你可没这么听话。” 狮子斜立马想到让他娶妻的事,胸腔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他说不出话了,心中空落落的,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谢汐又温声道:“去休息下,晚点见。” 狮子斜点点头,跟着侍从离开了。 谢汐支开狮子斜就是为了从国师斜这边打探下情况。 自己到底为什么离开王宫,国师斜这样子可不想是反叛,那么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任谢汐有天大的想象力,也猜不透老邪的剧本。 说起来国师斜叫什么?谢汐不知道。 这时有侍从过来,先向谢汐行礼:“陛下万安。”又对国师斜道,“大人,已经安排好了。” 国师斜点头,侍从退下去了。 别看这侍从先向谢汐行礼,似乎很恭敬,可事实上却全是看江斜眼色行事。 这倒也正常,毕竟自己失踪这么久,诚然八国全乱,可国师压住虎国肯定不难。 国师斜对谢汐道:“陛下,请。” 谢汐走进了殿里。 虎国的王宫很有江斜特色了,这个蔷薇控简直控到了极致。 太阳穿过穹顶,玻璃窗上的蔷薇花纹起到好处的倒映在光洁的地板上,让人仿佛置身花丛之中。 谢汐走进后面宽敞的浴室,被这泛着湖蓝色光芒的池水给映得心旷神怡。 这应该是个温泉池,袅袅热烟朦胧的绕满整个空间,上方雕琢精致的假山上有活水像微型瀑布般流下,池子里也有三处泉眼在翻滚着水流。 水的颜色非常好看,清澈见底却又如梦似幻,甚至还有淡淡的清香气扑鼻而来。 浴室里没有旁人,国师斜道:“属下为您更衣。” 谢汐顿了下,心道:你不是国师吗?国师还负责这类工作? 算了……鬼知道这国师是不是虎国的“师母”。 谢汐轻轻颔首。 国师斜先脱下了自己的斗篷,如雪的长发散开来,这不是颜哲的那种银发,而是非常纯净的白,哪怕在这热气萦绕的浴室里,也还带着寒意的雪色。 很美,却莫名带了些悲戚。 谢汐留意到他发间有一个镶着红宝石的玉簪,鲜艳的红与雪色的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落在雪地上的鲜血,红得触目惊心。 那是……一朵蔷薇花? 谢汐记得村里人说过,蔷薇兽王左耳天生有一个耳钉。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耳钉,可这玉簪顶上的红宝石,小得像个耳钉。 谢汐时刻留意着细节,努力揣测着情况。 国师斜帮谢汐宽衣,谢汐也没什么不自在的,都老夫老妻了,这有什么。 拖下衣服时,国师斜看到他胸腔的伤口,他眼睫轻颤了下,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谢汐更不会主动开口,说到底,他连国师的名字都不知道。 谢汐下水,整个人泡到池子里后不禁轻叹口气——真舒服。 他这身体,走一段路就累死累活了,能这样歇一歇实在美妙。 他这边刚松口气,却见到国师跪在了池边。 不是单膝下跪,而是屈膝全跪,像罪不可赦之人,等待着死刑宣判。 谢汐一怔,只听国师微颤的嗓音响在空荡荡的浴室里:“陛下,请您回来吧,我……属下再也不会妄求。” 268、崩坏的八界12 谢汐:“……” 一边心疼,一边他也从这话里铺捉到不少蛛丝马迹。 这么看来是告白失败了?他是为了躲开国师才离开王宫?那这身体的伤呢? 能统一八国的兽王总不会是这么个破败身体吧? 江斜是不可能打伤他的,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汐敛住了发散的思维,看向国师斜:“如果我计较,就不会回到都城。” 国师斜抬起头,浅灰色的眸子里仿佛倒映了湖蓝色的池水:“您不走了吗?” 谢汐道:“暂时不走了。” 暂时二字让国师斜薄唇紧抿,但他没再说什么。 谢汐又道:“不过我闲散久了,不想再管国事,那些都交给你了。”他这身体要是再熬夜加班处理政事,他要死在这蔷薇宫里。 国师斜愣了下,立马道:“为陛下分忧,是属下的职责。” 谢汐靠在池边,闭眼应道:“嗯。” 他不敢让江斜走,他怕自己泡久了上不了岸,淹死在池水里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国师斜也没想走,他起身道:“我来帮您沐浴。” 还有这服务?总觉得不大对劲。 应该只是单纯的沐浴吧,毕竟之前才告白失败…… 谢汐眼睛睁开一条缝,装作漫不经心实则偷偷瞥了眼。 国师斜穿着衣服下了水,雪色的发落沾到湖蓝的水,美得惊心动魄。 谢汐心砰地一跳。 属性老流氓的江斜冷不丁摆出这种模样,还真让人…… 咳,谢汐闭上了眼。 他最近做的梦有点糟糕,不能鬼迷心窍! 要知道偏殿里还有个狮子斜,回头和国师斜搞起来,小狮子怎么办? 按下葫芦浮起瓢的事做多了,谢汐很懂分寸:要想维持平衡,就得保持距离! 谢汐脑子里转悠完这些,不禁苦笑,他这不仅渣,还是个绿茶,合称绿茶渣。 嗯……谢绿渣想家暴! 国师斜守规矩得很,自己衣服都不脱,摆出的姿态也像自己的发色一样纯,至于心里是不是黄不溜秋就不知道了。 他拿了个崭新的柔软帕子,轻轻为谢汐擦拭身体。 谢汐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眼睛睁开还能看到他专注的神态…… 为防自己不规矩,他闭上眼,抱元守一,像个柳下穗一样稳健。 国师斜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胸口上,紧紧盯着那处伤疤。 谢汐吃了止痛药,一点都不痛,只是身子弱,自己太废。 国师斜轻声问:“很痛吧?” 谢汐的耳朵根痒,因为他这声音太好听,温柔缱绻还有些无可奈何,配上磁性的声线,又是这样的近距离,实在迷人。 “还好。”谢汐很男人了。 国师斜道:“今天来不及了,明天的药浴我已经让人备上,等天亮就可以用。” 谢汐太想治好自己的身体了,赶紧应了下来。 可惜国师斜半点都没有说起这伤的意思,他肯定知道,但也肯定不愿提。 谢汐也不好问。 这情况谢汐有思索过要不要直接抛出失忆梗,直接说自己忘记前尘了,咱们重新来过吧。 但他思来想去觉得不妥。 假装自己知道前情,还能唬住这俩,要是真失忆了,那一切既往不咎的他才真要面对“你到底爱他还是爱我”的生死场了! 所以他不能失忆,只能像个侦探一样,努力去捕捉剧情,找到切入点,从而一箭双雕。 这听起来挺简单,做起来就……呵呵,谁试谁知道! 洗完澡后谢汐换了一身行头。 笔挺的银白帝服上有着淡淡的蔷薇花纹,这纹路很暗,只有在阳光照耀时才会微微反射出一点,仅这绣工就能看出华贵非凡。 让谢汐意外的是,这帝服十分服帖,完全是量身定做——难道他以前也这么瘦? 说好的威震八国,大杀四方的兽王呢? 怎么还是个弱鸡!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焕然一新的谢汐瞧着气色都好多了。 按理说他这年纪不小了,毕竟八国都分裂许多年了。 可单看他这张脸,实在是嫩得很,仿佛才十八|九。 国师斜没有伺候他穿衣,他刚才湿身下水,现在也去收整自己了。 不一会儿他换好衣服出来,谢汐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种雪白的发色一般人真的驾驭不了,可国师斜的气质太好,犹如天边寒月,光芒冷冽。 国师斜向他行礼,谢汐抬了下手。 国师斜在与他并肩走出寝宫时已经戴上了斗篷的兜帽。 似乎除了谢汐,他不愿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容貌。 这有什么讲究吗? 谢汐留意到了细节,但没推敲出原因。 晚餐十分丰盛,谢汐入座后,小狮子才姗姗来迟。 他也休整了一番,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把高大的身体修饰得英俊帅气。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正中央的谢汐——身着帝服,高高在上,一个他陌生却又熟悉的谢汐。 人还是那个人,好看到让他心砰砰直跳,可似乎更远了些。 王宫里自然是有规矩的,王有王的位置,客人也有客人的位置,他们不可能坐在一起。 狮子斜向他行了礼,谢汐道:“无需多礼。” 小狮子心情很复杂,他垂首入了座。 偌大个长桌,只有他们二人坐着,国师斜并未入座,他站在谢汐身后,看着侍从们布菜。 谢汐没邀请国师斜一起用餐。 这餐桌上摆明是二人用,一切都是国师安排的,国师觉得而自己不该入席,自己贸然邀请,反而凭生事端。 他现在也不敢“妄求”,能稳住局面就皆大欢喜。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因为菜式合口,谢汐胃口不错。 他刚想再夹一块南瓜米糕,国师斜轻声道:“陛下,这南瓜糕里糯米较多,晚上吃多了会积食。” 本欲开口的狮子斜看了国师斜一眼。 谢汐可不想半夜起来吃止痛药,于是放下了。 大鱼大肉吃不得,小糕小点的不消化,粥都喝腻歪了,谢汐夹了一口不咸不淡的爽口小菜后放下筷子。 晚餐结束,谢汐对国师斜道:“你去忙吧,我还有点事。” 国师一个字都没多问:“好。” 谢汐等他离开立马去见了狮子斜。 得抓紧时间和小狮子谈谈,不能稳了这边忘了那头,回头哪个斜作死他都得愁白头。 两人坐在华丽的宫殿中,一时间都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做梦也想不到,几天前还在山洞里省吃俭用的两个人此时却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谢汐先开口道:“原本我是不打算回来的。” 这个开头应该还不错。 狮子斜显然被抓住了心神,他忍不住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王宫?” 这问题谢汐也挺想知道的。 他沉默不语,狮子斜当然不会以为他不知道,只当他是不方便说,他也意识到自己问得太莽撞,垂眸道:“抱歉。” 谢汐道:“没事。” 狮子斜又道:“你回王都是因为我吗?” 谢汐心道,你这小白眼狮可算有点自觉了。 然而江斜是最不能夸的那种生物,他脑回路嗖嗖嗖就冲向外太空了:“我不想成亲。” 好家伙,感情这小子以为他不惜暴露身份也要会王都,就是为了给他找媳妇? 谢汐肝疼,道:“那你想干嘛?” 反正搭上国师的线了,身体早晚会好,先铺垫下。 江斜完全不搭线,自己脑补得可起劲:“总之我不会成亲的!” 谢汐:“……” 江斜起身道:“陛下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谢汐好想揪着他耳朵拎回来训一通——多大个人了,话都说不明白,你不想成亲那你想干嘛,想要我就说啊! 好吧……谢汐反思了一下,这小狮子瞧着个头大,其实才一岁多点? 这么一想,谢汐怂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成年与否和人类截然不同,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谢汐打了哈欠上床,心里冒了个念头,应该不会做chun梦了吧? 他就不该想,不想没准不会,一想就…… 醒来时江斜在扒他晚餐时穿的银白色帝服。 谢汐哪里拦得住,几下就被他扯开了领口,这家伙也不脱干净,竟让这乱七八糟的帝服挂在他身上就开始…… 谢汐虽是在做梦,却也头皮酥麻,爽得无法形容。 这可如何是好…… 谢汐醒来时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快治好身体,解决下生理问题。 梦里一响贪欢,醒来却还好,身体不累,还有点餍足。 谢汐慢腾腾的起身,想着又得画清洁球了。 这倒没关系,反正这衣服都是崭新的…… “陛下,您醒了吗?”国师斜清清冷冷的声音他耳畔响起。 谢汐:“…………” 回神的他急忙就像遮挡自己的衣服…… 国师斜已经看到了,谢汐一脸尴尬。 这可……他不是故意的,他真不知道江斜会大清早过来。 国师斜眼睫轻颤,浅色的瞳孔微深,白皙的手指抬起,扣住的谢汐的下巴吻住了他。 谢汐:“!” 什么情况! 这可不是唇瓣摩擦的吻,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吻,亲得谢汐腿脚酸软,连身体都忍不住向他靠去。 又换了一身崭新白袍的江斜毫不介意他衣服下面的黏腻,握住他腰就把他推倒在床上。 谢汐睁大眼看他。 江斜松开他的唇瓣,低声道:“您很久没做了吧?我帮您。” 语调是恭敬的,内容是要命的! 谢汐心直颤颤,声音也干巴巴的:“不、不用……” 国师斜顿了下,看向他道:“您放心,我……属下不会再自作多情。” 谢汐:“???”这话里信息量有些大啊! 难道他们以前是只做不爱的戏码? 果然流氓斜不会放过该有的福利啊! 国师在他耳垂上轻啄了一下,细密的吻顺着脖颈向下。 眼看着就要早起运动了,谢汐连忙道:“我这身体不行。” 江斜停下,撑起身子看他。 从谢汐这角度看过去也太致命了。 雪色的发落了一床,满是情|欲的瞳孔里压抑着浓厚的感情,还有那沾了水渍的薄唇…… 谢汐硬生生别开眼道:“药浴备好了吗?” 江斜眉心皱了下,起身将他打横抱起道:“已经备好了,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谢汐轻喘口气,也顾不上这公主抱的姿势了,只能庆幸自己没死在床笫之间。 国师斜瞧着美美的,力气却大得很,这样抱着他十分轻松,半点吃力的模样都没有。 他用手指勾开门,谢汐平复下来了:“我自己来就行……” 他还没说完,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兽耳青年。 狮子斜! 坏了…… 谢汐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269、崩坏的八界13 江斜习惯了早上来叫谢汐起床,虽然身处陌生的王宫,可持续了那么久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了。 尤其他又做了那样的梦,心里愧疚更深,忍不住想来看看谢汐。 他怎么也想不到,门开后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往常那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裹在斗篷里的国师,竟然领口微敞,抱着衣衫凌乱的谢汐。 谢汐面颊绯红,脖颈上有淡粉色的痕迹,衣服更是乱七八糟,大半个肩膀和胸口都在外头,长腿也要遮不遮,露在外面的圆润脚趾像沾了露水的小花包,可爱又性感。 一大早,从同一间卧室这样出来的两个人…… 江斜脑袋嗡得一声,手指已经握进掌心,力气大到好像能绷断手指。 此时此刻的谢汐,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虽然他并没对狮子斜承诺过什么,可未来是肯定要谈恋爱的,以目前这个开场方式,还恋爱呢,拜拜再见了好嘛! 谢汐即便吃定了江斜不会真的放手,心还是慌了慌。 国师斜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眸色沉了沉:“有什么事吗?”他问狮子斜。 狮子斜别开视线道:“没有。”非常咬牙切齿了。 谢汐尴尬道:“小斜你先去餐厅吧,我得去泡个药浴。” 狮子斜不出声。 谢汐又对国师斜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国师斜顿了下,轻声道:“您的衣服……” 谢汐:“!”是了他还有chun梦后遗症! 这对话到了狮子斜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他心里酸透了,觉得待在这里的自己又傻又碍眼,他连该有的礼数都维持不了了,转身大步离开。 国师斜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会,若有所思。 谢汐自顾不暇,哪还有空去猜他在想什么。 药浴的效果十分好,虽然味道难闻,而且泡的时候皮肤还有些麻痒,但出来后谢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快。 整个人仿佛那吸满水的植物,生机勃勃。 连带着谢汐的心情也好了些:“这药浴果然舒服。”可惜不知道究竟放了那些药草,没法自个儿画出来。 国师斜看看他胸口的伤心,眼睫微垂道:“能为陛下分忧,属下荣幸之至。” 其实国师这自称挺奇怪的,他好歹是有职位的,按理说自称臣也是可以的,可他非要用属下,这身份倒和贴身侍从差不多了。 不过说起来,谢汐身边的一应事务还真都是他在亲自照顾。 谢汐也不好多问,只能暂且推测一下两人以前的关系——难道国师是从兽王的侍从开始做起的? 白天的衣服比昨晚的还要隆重一些,而且是黑色的,谢汐肤色白,在纯黑的帝服映衬下尤其打眼。 这身是收腰款的,侍女给谢汐弄好封腰后,国师斜的视线就不停地往他腰上飘。 谢汐透过镜子看他:“不好看,是吧?”太瘦了,收腰款显得太弱气。 国师斜顿了下,收回视线道:“……好看。” 谢汐不在意道:“等身体好些了,我要多吃点饭。”那样才衬得上这衣服。 国师斜忽地抬头看他:“陛下……” 谢汐:“嗯?” 国师斜道:“属下惟愿您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突然说这个好像有点突兀?不过谢汐这身体还真需要多点吉利话,他道:“借你吉言。” 用早餐时,他们见到了狮子斜。 小狮子坐在长桌一头,半块肉都没吃,只死死盯着盘子,仿佛那烤肉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谢汐心里叹气,也不好当着国师的面说什么。 他用了早餐,狮子斜却什么都没吃。 国师斜凑近谢汐,几乎贴在他耳畔道:“一会有朝会,陛下去看看吗?” 狮子斜的视线嗖地转过来,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又快速收回去。 谢汐全瞥在眼中,可能怎么办呢? 他就是这样的渣男啊…… “我不去了。”谢汐对国师斜道,“有什么事你裁夺就行。” 国师斜顿了下道:“要不我让他们到小厅来见您?” 朝会是在大殿,这个小厅相当于御书房,是王自己的书房。 谢汐狗屁不通,生怕见人多了会露馅,于是道:“不用,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很放心。” 国师斜没再坚持,他眼角瞥了眼狮子斜。 狮子斜满脑子都是他们亲昵的话语,满脑子都是谢汐对国师斜的信赖。 他又攥起了拳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止住心脏的刺痛。 ——他当然信任他,同床共枕的两个人,还有什么是不能交托出去的! 狮子斜霍地起身,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后道:“陛下,草民用完了,先回去了。” 语气刻板冷硬,有着年轻人无法压住的火爆脾气。 谢汐道:“等下。” 狮子斜到底是没甩袖离开,不是因为他畏惧帝王之尊,而是打心底里不愿违逆抚养他成人的谢汐。 谢汐对国师斜道:“你去忙吧,我和小斜去后花园里走走。” 国师斜应道:“好。”说着看了眼身后的侍女,侍女心领神会,拿了件黑色斗篷过来。 他接过斗篷给谢汐穿好道:“风大,小心着凉。” 谢汐道:“不要紧。” 国师斜仔细给他系好带子,整理好了领口。 狮子斜在远处看着,只觉得刺眼得很。 谢汐的这件斗篷和国师的并不一样,一个白色一个黑色,一个素淡一个金贵,可两人相视而立,有着莫名的般配,仿佛一副美丽的画卷,再容不得其他任何人,只要他们在就行了。 狮子斜咬紧了牙关,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送走了国师斜,谢汐走向狮子斜:“陪我去花园走走?” 狮子斜兽耳耷拉着,薄唇抿得紧紧的。 要不是时机不对,谢汐真想揉揉他的圆耳朵! “来吧,很漂亮。”谢汐稳住躁动的手,邀请狮子斜。 小狮子哪会不去?他道:“听说花园里全是蔷薇?” 谢汐自个儿也没见过,不过猜也猜得到,毕竟自己都是蔷薇兽王了。 谢汐故意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狮子斜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心中又泛起阵阵苦涩。 他一直都把他当成小孩子,从未把他当成过对等的成年人! 可实际上……他的确和他相差甚远。 小狮子心里更苦了。 两人一起去了后花园,乍看到这景象时谢汐愣了下。 狮子斜却是心头猛跳,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 眼前是非常漂亮的一片蔷薇花园,纯白的蔷薇丛生,一朵又一朵得几乎把枝蔓全遮住了,它们生长旺盛,向着阳光的姿态美丽又执着。 谢汐愣是因为这有点像中央的花园。 当然不可能有江斜的花园那样如梦似幻,这里要更真实一些,那白玉亭子也不是想变大就变大,想变小就变小的任意屋。 谢汐问狮子斜:“漂亮吗?” 江斜转头看他,只觉得心砰砰直跳,他想像梦里那样吻住他,想将他放在美丽的鲜花之间,想亲吻他每一寸肌肤,给他像梦里那样的快活。 可是…… 狮子斜垂下眼眸,低声道:“你和国师……” 他忍不住,他想知道答案,哪怕是万劫不复,他也要直视深渊! 谢汐没想到他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 “早上……”谢汐顿了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狮子斜瞥向他的脖颈,黑色斗篷系带也没遮住雪白肌肤上的吻痕。 谢汐:“……”证据在案,真是百口莫辩啊! 不过谢汐稳得住:“别胡思乱想了,我这身体什么也做不了的。” 这话让狮子斜一愣。 谢汐故意咳嗽了一声,暧昧道:“我多走两步都能喘不上气,还有力气和人做|爱?” 曾几何时,听到这种词汇就会面红耳赤的小蔷薇,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了! 偏偏最不要脸的某人还耳朵尖微红了:“可是……你们……” 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谢汐也不敢说得太死,万一被国师斜知道咋办? 谢汐摆出成年人的渣渣姿态:“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难道你们只是……”小狮子被引导了,他愣了下后眼眸微睁,“可你们都是雄性!” 听到这话,谢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竟然还在纠结这个? 好吧,这个世界背景下,还真是雌雄有别,毕竟要认真繁育后代,要是老虎狮子们都给搞基,怕是会亡国。 谢汐不得不给他开开脑洞:“都是雄性又如何?” 狮子斜怔住了。 谢汐婉转道:“你无需拘束自己,若是想找个雄性当伴侣也是可以的。”比如我。 狮子斜一声不吭,一副三观被重塑的模样。 谢汐瞧在眼里,心里全是好笑:原来这小狮子至今还以为雄性和雄性不能在一起?难怪一直吵着不肯成亲。 谢汐以为自己说得够委婉了,可没想到想通后的狮子斜是个直球性格。 他们在后花园走了一圈,还吃了侍从准备的茶点,准备离开时,迎面碰上了下朝回来的国师斜。 国师身后跟着几位大臣,他们见到谢汐都纷纷弯腰行礼。 谢汐抬了抬头,他们都起来,却还是低垂着头。 国师轻声道:“都回去吧。” 几位大臣恭敬应道:“是。”纷纷后退三步才转身离开。 国师斜问谢汐:“陛下感觉怎样,不冷吧?” 谢汐刚要接话,一直沉声不语的狮子斜忽地抬头。 国师斜留意到他的视线,眉峰挑了挑。 狮子斜突兀道:“先生,我不想娶任何人。” 谢汐:“???” 心中有糟糕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一斜二斜都不让人省心的。 狮子斜告白了:“我喜欢你。” 270、崩坏的八界14 谢汐懵了。 等这小狮子坦白等了几个月都没等到,还在村子里生了好多闷气,怎么刚来王宫就胆子巨肥了? 果然得受点刺激才能奋起直追吗? 这什么越挫越勇的辣鸡性格! 说出这句话,狮子斜是鼓起了巨大勇气的。 他本想把这话藏在心里一辈子,本想带着这份心意离开谢汐,从此不再打扰他的生活。 但在他知道雄性和雄性也可以在一起后,就动摇了。 既然谢汐能够接受,那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哪怕会被拒绝,至少不会被厌恶! 谢汐脑子还在胡思乱想,嘴巴却有自己的主意:“这不是应该的吗,我好歹抚养你成年,你还能讨厌我不成?”说得很有余地了。 但年轻人是不留余地的,狮子斜道:“我说的喜欢不是后辈对前辈的孺慕之情。”他没用长辈这个词,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够大了,不想再让年龄成为拦路石。 谢汐哪会不懂,可惜国师斜就在他身旁,他不装傻不行:“怎么,难道是朋友之情?” 其实这话也不妥当,然而谢汐没招了,只能拖一时是一时,没准国师斜会开口岔开,就像之前的大中小斜时,小斜告白,大斜比他还急,打断得如疾风骤雨。 可惜国师斜的心境和大斜截然不同,他一声不吭,站在那仿佛一阵随时会被吹散的白烟,毫无存在感。 眼看着狮子斜就要抛出重磅炸弹了,谢汐眼角瞥了眼国师斜:你到是表现一下啊! 国师斜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 狮子斜一记直球砸到谢汐怀里:“不是朋友,不是亲人,是想成亲那样的喜欢。” 谢汐:“……”就差把喜欢换成爱了。 这样直白得已经毫无回旋之地了,国师斜竟然还不出声,他恭谨地站在谢汐身后,就差没把本分二字写在脸上。 谢汐没招,只能自己上了。 “你还小……”他只能憋出这么个万金油借口了。 年轻人最听不得这句话了,狮子斜拧眉道:“我不小了,我已经成年了!” 谢汐看了看他因为情绪波动而竖直的圆耳朵。 狮子斜羞恼道:“等发情期过了,我就会是完全的人形!” 谢汐叹口气道:“你也说了,你还没到发情期,这样就不算真的成年。” 要真是个正经人,他就该给小狮子个痛快,要么一口回绝,要么一口答应。 可惜谢汐在这些有好几个斜的世界里是注定当不了正经人的。 狮子斜却聪明得很,他盯着他问:“你、不喜欢我对吗?” 谢汐:“……”我喜欢死你了。 狮子斜到底是舍不得,他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发情期对我来说无所谓。” 谢汐赶紧说道:“别闹,这对你很重要,你想毁了自己不成?” 这话里有明显的钩子,小狮子年轻气盛的,分分钟咬钩:“反正……反正发情期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说完这话,他愤愤离开。 谢汐当然不会去追,只是像个老父亲一样长叹口气,顺便瞄一眼国师斜。 国师斜稳得不行,浅灰色眸子里波澜不惊,仿佛刚才的对话,他连一个字都没听到。 谢汐心里直打鼓,他才不信这家伙不在乎。 这模样其实比发怒硬刚还要危险得多! 要么国师斜已经哀莫大于心死,彻底放弃了;要么就是白切黑,心底指不定在盘算什么小九九。 以谢汐对江斜的了解,前者不可能,后者百分百! 怎么办?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谢汐不担心自己,他担心年轻气盛的小狮子…… 谢汐斟酌再三,不得不试探着安抚下国师斜:“这小狮子是太缺爱,把亲情和爱情混淆了。” 国师斜眼睫微垂,道:“您对人好时毫无保留,他会误会也正常。” 谢汐一听就知道自己踩雷了。 感情他之前对国师斜也很好?然后国师斜误会了?鼓起勇气告白后却把兽王给吓跑了? 谢汐没有任何知道前情提要的方式,只能靠猜。好在有几大基准原则可以参考,比如第一条,江斜肯定爱他;第二条他肯定是个渣男。 以这两条为坐标,怎么狗血怎么来,基本就是江大设计者的剧本了。 谢汐不禁叹息:江老师你当什么设计者,你分明是个编剧! 中央可以考虑再创一个特殊职业了。 谢汐收回思绪,再接再厉道:“我这样子哪有力气对人好?不过是意外捡到他,勉强给他口饭吃。” 国师斜道:“您救了他的命,给了他新的生活,已经是最大的恩德。” 谢汐竭力淡化他和小狮子的关系,国师斜三言两语就能戳穿,谢汐感觉到了来自智商的压制。 江斜当然是很聪明的,但他的聪明很少用在他身上,所以谢汐时常都哄住他。 眼前的国师斜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居然这么警惕。 谢汐绞尽脑汁道:“既然救了他就不能任他胡来,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适龄的狮子兽,让他……” 他这话没说完,国师斜便道:“他说了不需要任何人。” 谢汐愣了下,怎么就觉得这画风不对呢?国师斜你到底站哪边的! 一阵风吹来,谢汐胸口微痒,禁不住咳了两声。 国师斜神色一凛,立马挡在他身侧道:“陛下,先回屋吧。” 谢汐在外头待得的确有些久,该回去了。 他点点头,走路时膝盖泛起一阵无力地酸软。 国师斜立马扶住他道:“小心。” 谢汐索性靠在他身上道:“我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国师斜拧眉道:“请宽心,再多泡几日药浴,你就能恢复了。” 谢汐真想问问自己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毛病,但为了会穿帮,只能忍住了。 两人回了屋,国师斜道:“还有一个钟才到午餐时间,陛下要休息下吗?” 谢汐点点头。 国师斜带他回了寝宫,谢汐脱下繁琐的帝服,换上舒适的长衣。 他没去床上,只是斜靠在软榻上先眯一会儿。 鉴于国师斜自虐较深,谢汐想抓紧一切机会哄他,于是道:“你一会儿有事吗?” 国师斜道:“没什么要紧事。” 谢汐随手拿起一本书给他:“那就留下陪陪我吧。” 国师斜顿了下,应道:“好。” 谢汐靠在软榻上,听国师斜用清冽的嗓音读着不知道哪位大家写的时政论文。 这挺催眠的,谢汐没一会儿就有些迷糊。 国师斜的声音也越来越轻,见谢汐呼吸均匀后放下了书卷。 谢汐以为江斜要走,虽然困倦但还是睁开眼道:“读完了?” 国师一直平静的眸子闪烁了下,语调里也带了些无奈:“陛下安心睡吧。” 谢汐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 国师斜道:“您放心,我不会再做糊涂事了,您喜欢那小狮子就把他留在身边,我不会伤害他。” 谢汐惊了,他满脑子都是问号和感叹号。 这什么情况 江斜转性了? 等等,这浓浓的“正宫之主”包容新上位“妃嫔”的画风是怎么回事! 国师斜又道:“属下说过的,不会再妄求了。” 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却让人感觉到了无尽的悲哀,仿佛被逼迫到了世界尽头,不得不一头跃进深渊。 谢汐回过味来了,从这只言片语推测出一点东西。 国师斜占有欲很强,干涉了蔷薇兽王不少私事,估计兽王会离开,也和这些方面有关? 告白是一方面,想要独占兽王也是一方面。 所以他才会说不妄求,才会用属下这种自称,才会事事依着谢汐。 只为了让谢汐留下来,别再离开。 谢汐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可怜谢汐也不敢咬死了自己对小狮子没意思,万一国师来一句——您不喜欢他,不如说清楚。 这该怎么回? 谢汐只能含糊其辞。 这种含糊对于国师斜这种七巧玲珑心的人,已经是承认了。 国师斜面上没太多变化,只低声道:“陛下请休息会吧。” 谢汐留他在这,真的只是想多亲近他,让他宽宽心,哪成想是弄巧成拙,让国师误以为他是在堤防他…… 罢了罢了。 谢汐脑壳痛,先睡一觉补补精神了。 他醒来时,听到身旁人放下书卷的声音,接着是他轻缓的声音:“还能再睡会。” 谢汐睁开眼道:“不了,有些饿了。” 国师斜道:“那我现在就安排午餐。” 谢汐点点头。 餐桌上见到狮子斜,这家伙对国师斜的敌意毫不掩饰,就差没立个旗子宣战了! 国师斜看都没看他,只仔细照顾着谢汐。 谢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暂时拖着,先吃饭。 好在桌子够大,狮子斜离他够远,又有不少随侍在,狮子斜并未开口说什么。 这种情况拖到晚餐实在拖不住了。 狮子斜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旦认准就非要个答复。 他起身道:“陛下,我有话想和您说。” 谢汐筷子都差点没拿稳。 国师斜瞥了他一眼:“有事请饭后再谈。” 谢汐哪还吃得下?他道:“让他们都下去吧。”说的是那些侍从。 国师斜看了他们一眼,那些人行礼后低眉顺眼地离开。 狮子斜扬眉看向国师斜。 国师斜面不改色道:“陛下身体不适,身边必须有人伺候。”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走。 狮子斜道:“我会照顾他。” 国师斜道:“你照顾不了。” 狮子斜哪里能服气:“这半年我一直在他身边,我很清楚该怎么照顾他!” 这话有道理,谢汐觉得小狮子做得很好了。 国师斜掀起眼皮看他:“他日夜心绞痛,浑身关节痛,只凭一口兽魂吊气,这就是你口中的照顾?” 狮子斜愣住了。 国师斜又道:“你知道他生得是什么病吗,你知道他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吗?” 狮子斜不知道,谢汐自个儿也不知道,他可想知道了。 但国师斜住口了,他似乎是不想揭开谢汐的痛处,行了个礼道:“是属下失礼了。” 谢汐可急了:不不不,你没失礼,你快继续说,把我的病都说出来! 可惜国师斜已经稳住了情绪,不可能再提了。 狮子斜眉心皱着,看向谢汐:“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生了什么病,告诉我好吗?” 谢汐:“???” 怎么话题绕到他这儿了! 国师斜站在他身侧,垂着眼睫一声不吭。 谢汐迷了,难道他要来一句‘国师你告诉他,我得了什么病’吗? 可看国师那态度,明显是顾忌他才不开口的…… 狮子斜看看他们,神态有些惶然:“我明白了。” 小狮子你明白了什么! 谢汐这边还没想好对策,狮子斜已经黯然道:“你觉得我很可笑对吧,对你一点不了解还敢说喜欢你。” “抱歉,”狮子斜面色冷凝道,“给你造成困扰了,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271、崩坏的八界15 少年咱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跑啊! 可怜谢汐说不出来,他怕自己一叫住小狮子,就要面对直击灵魂的追问——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谢汐他真的不知道! 可怜他就像那坐拥无数资产却说自己是个穷鬼的巨富一样,毫无说服力! 小狮子走得有点顿,大概是想谢汐能喊住他,能告诉他原委。 然而……谢汐什么都没说。 狮子斜心凉透了,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傻乎乎地爱上他,笨拙地告白,可实际上就是他们眼中的笑话! 不喜欢的话,拒绝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玩弄他! 离席的狮子斜,心中升起一丝黑暗。 偌大个餐厅里只剩下谢汐和国师斜。 国师斜道:“陛下请用餐。”他神态自然,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值一提。 谢汐哪还有胃口,他心急如焚,怕小狮子真跑了。 国师斜看向他。 谢汐只能稳住,不能在这个身边想那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谢汐道:“坐下一起吃吧。” 国师斜愣了下。 谢汐道:“我一个人没胃口。” 国师斜垂眸道:“您说过,不许属下同您一起用餐。” 谢汐一愣……他还说过这样的话?是他太渣还是国师斜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谢汐道:“又没旁人,坐下吧。” 国师斜一直平稳的神态间有些许紧张露出来:“陛下,您原谅我了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大斜同志! 谢汐比较欣慰的是,他终于放下了属下这个自称,用了我。 谢汐道:“过去的都过去了。” 国师斜猛地抬头,眸子里有明显的亮光:“您……” 谢汐本想等他再说些什么,谁知他竟住口了,似是不想重提旧事来惹恼他。 谢汐没办法,只能道:“坐下吃饭吧。” 国师斜应道:“是。” 他坐在谢汐下手,亲自给谢汐布菜。 虽然不知前情,但一两天功夫也足够谢汐观察出很多问题。 比如国师斜不愧是处女座的,洁癖得相当严重:每天都是新衣服,是从里到外全换掉的那种;平日里拒人三米之外,连看都不让人看;头发丝沾到花花草草都要皱眉。 就这样一个洁癖人设,对谢汐却是毫无保留的。 不仅为他更衣,还帮他沐浴,各种贴身事务都是不嫌脏不嫌累,如今甚至还帮他布菜…… 即便他真做错了什么事,谢汐也会心软的! 晚餐过后,谢汐不得不说道:“我去找小斜谈谈。” 国师斜面不改色道:“那属下先回去了。” 很好,称呼又变回去了,谢汐已经能通过‘属下’和‘我’来分辨国师的心情了。 心情不好也没办法,再不去管管小狮子,谢汐怕这世界要崩一半。 谢汐应道:“去吧。” 他等国师斜走了才去找狮子斜。 小狮子当然跑不了,毕竟是在王宫里,谢汐不开口,他不是想走就走得了的。 谢汐也是考虑到这点才稳住了和国师吃了晚饭。 他知道小狮子没吃饭,让人随身带了食盒跟着过来。 谁知到了偏殿,伺候的人说:“陛下,小斜先生去后花园了。” 他累死累活走过来,这小混蛋竟然不在屋里! 从这里去后花园还是有点远的,谢汐不得已道:“去后花园。” 他拖着破烂身体去了后花园,谁知小狮子又回偏殿了。 谢汐:“……”这是在欺负老弱病残嘛! 谢汐能怎么办?只能再走回偏殿,让他气得牙痒痒的是,他刚走回偏殿,那伺候的人一愣道:“小斜先生刚走,他听闻您来找他,又去后花园了。” 谢汐佛了,一步都不想走了! 就他俩这零默契,还是别谈恋爱了! 没一会儿,小狮子又跑回来了,他喘着气,额间有点薄汗。 从偏殿去后花园,正常人能走两刻钟,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累才怪。 他看到谢汐还在,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窘迫:他心情不好,去后花园散步,刚回来就听随侍说谢汐去后花园找他了,又急忙跑回去,谁知去了后花园发现自己又和谢汐错过,又急忙跑回来。 他这样急切,肯定全被谢汐看在眼里了。 想想自己的处境,他只觉得很难堪。 谢汐装作看不到的样子说:“饿了吧,快来吃饭。” 狮子斜坐下喝了杯茶,看着食盒里的烤肉。 他不出声,谢汐也不好开口。 说是来谈谈,可是谈什么? 病这个话题没得谈,恋爱这事得晚点谈,其他的估计狮子斜不想和他谈。 愁啊,谢汐只能催促他吃饭了。 狮子斜心里难受,吃不下饭,可想想这是谢汐好不容易带来的,又舍不得不吃。 两人最苦的那段日子里,谢汐带回来的每块肉他都视若珍宝。 到底是穷大的,浪费不得,于是埋头吃起饭来。 谢汐也轻吁口气,他知道这小子食量大,晚上不吃饭能饿醒。 用过晚餐,狮子斜也没主动挑起话头,谢汐只得道:“早点休息。” 狮子斜嗡声道:“我明天就走。” 谢汐心一提,问他:“你要去哪儿?” 狮子斜道:“虎国这么大,哪里都行。” 反正会离王都远远的。 谢汐叹口气,有些难受道:“你以后都不想再见我了?” 狮子斜猛地抬头,逼视他:“你明知道我的心意,还要留我在你身边吗?谢汐你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谢汐:“……”不是我残忍,是你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啊江老师! 狮子斜又别开视线道:“我喜欢你,你不愿接受我这份感情的话,我就离开。” 谢汐道:“我……” 这时外头的侍从敲了下门,小声道:“陛下,晚上的药浴准备好了。” 这是掐准点了吧!他刚好捋出点头绪,想哄哄小狮子了! 狮子斜虽然决定离开,但也着紧他的身体,他道:“药浴凉了效果会不好,陛下请回吧。” 谢汐只能对他说:“明天我们好好谈谈。” 狮子斜问:“还要谈什么?” 谢汐怕时间紧会谈崩,只能暂时稳住他:“我待你如何你真的不知道吗?听我话,明天等我。” 狮子斜看他苍白的面颊,想到他去了后花园一个来回,又心疼了:“快去泡药浴吧,我等你。” 谢汐这才放下心来,回到自己的寝宫。 国师斜早就等在那里,为了身体尽早恢复,药浴改成每日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国师斜什么都没问,只给他宽衣,为他抹上一种不知是什么做的红色药膏,扶他进了木桶。 谢汐躺下后只觉得浑身疲惫都一扫而空,十分舒服。 国师斜道:“陛下,属下为您按一按,有助于药物吸收。” 谢汐点点头。 国师斜的手型很美,是那种骨节分明的男性手指,白皙却不女气,有一种优雅迷人的力量感。 他轻轻按压着谢汐的身体,仔细揉开他身上的红色药膏,本就有点麻痒的药浴,此时更是痒到了心坎上。 谢汐轻哼出声,国师斜眸色深沉,声音也微哑:“属下帮您。”做不了爱,但还有别的宣泄途径。 他握住他,谢汐哪里拒绝得了,泡个药浴愣是泡得欲仙欲死。 事后谢汐有点尴尬,国师斜却冷静得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汐舔了唇道:“晚安。” 谁知刚夸完国师冷静,他就将谢汐拉过来,吻上他的唇。 谢汐睁大眼,心砰砰直跳。 国师斜吻得粗暴又炙热,和他的冷淡的外表截然不同,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恨不得把谢汐给烧成灰。 等他松开谢汐,谢汐已经缺氧到只能大喘气了。 国师斜又恢复了恭敬模样:“对不起,属下一时没忍住。” 谢汐说不上话。 国师斜扶他上床,给他盖好被子,轻声道:“陛下,好梦。” 谢汐不敢招惹他,只能应道:“好梦。” 这梦可真是好得很,梦里的江斜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见到他就开始做,做的他死去活来! 谢汐不停地求饶,这家伙却变本加厉! 最后的时候,可算是结束了,江斜贴在他耳畔,喘息着道:“谢汐……以后我会不会连梦到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到这话,谢汐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他恍惚着,因为梦里这句话而心惊肉跳。 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梦里的江斜会说梦不到他这种话? 谢汐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叉烧包的入梦术,虽然他现在用不了这个技能,但是这种能力的确存在。 难道他这连续多日的chun梦是被入梦了? 是……小狮子吗? 肯定不是国师斜,毕竟他这梦从在村子时就做了。 可是看梦中江斜的模样,不像是主动入梦的,反倒把梦也当成了梦。 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难道这是狮子斜的被动技能? 谢汐一边想着,一边记得给自己用了清洁球。 他今天比往常起得早很多,隐约听到外头有谈话声。 这声音很小,正常人是听不到的,以谢汐的高五感,也只隐约听到一点点。 他心思一动,赶紧画了个高科技的扩音器,把它带到耳朵里后,外头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是国师斜和狮子斜! 只听国师斜道:“你这样是没用的,他不会喜欢你。” 谢汐心咯噔了一下。 狮子斜道:“我只听他跟我说,不需要别人说。” 国师斜声音四平八稳的:“你觉得我和陛下是什么关系?” 狮子斜略有些烦躁道:“我不知道!” 国师斜道:“我以前也像你一样……” 谢汐不禁竖起耳朵:瞧这架势,自己终于有机会听到前情提要了? 272、崩坏的八界16 谢汐凝声屏气,不让自己弄出丁点动静。 他要是醒了,国师斜肯定会丢下狮子斜进来,他就没机会了解前情了。 摸着石头过河的谢汐太需要一根竹竿了,请国师斜务必递到他眼前! 国师斜道:“我认识陛下时,比你大不了多少。” 谢汐听得相当认真了——自己这次真是个老古董,比国师斜还大? 国师斜用清淡的声音,平铺直述了一个战乱纷飞的年代里中相互依偎的故事。 谢汐猜错了,其实他没比国师斜大多少,两人年龄相仿,都是在战火中失去家庭的孤儿。 国师斜经历更惨一些他,他正在成年的档口就失去了家人,孤零零的他差点被怪物吃掉。 刚成年的谢汐出现,带着他逃离凶兽的追击,躲在一个山洞里。 小狮子听得怔愣,他道:“我遇到他时,他也在一个山洞里。” 国师斜道:“真巧。” 小狮子道:“你们在患难中相识,是彼此的依靠,那他后来为什么要离开王宫。”其实狮子斜更想问的是国师斜为什么背叛蔷薇兽王。 毕竟在老百姓的谣传里,都是这样说的。 国师斜轻笑一声,道:“他对我很好,是你无法想象得好。” 狮子斜语气里带了些酸气:“他对我也很好。” 这孩子般赌气的话,国师斜并未在意,他继续道:“八国乱战的年代,最痛苦的就是老百姓。陛下见多了流离失所的人,见多了家破人亡的惨剧,最期望的就是结束战争。” 狮子斜憧憬:“他做到了。” “对,”国师斜道,“他做到了,做到了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伟业,他统一八国,结束战乱,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说着他话锋急转,低声道:“可谁又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经历了多少痛不欲生的磨难?以及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狮子斜一愣,接不上话。 国师斜继续道:“我就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努力、他的辛苦,看着他向着那渺茫的理想前进,看着他一次一次从鲜血淋漓中走来,看着他最终碰到了天上的月亮!” 月亮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其他人只敢胆怯抬头看一眼时,蔷薇兽王却碰到了它。 狮子斜声音里有些低落:“我不曾见过那样的陛下。” 国师斜依旧是平声静气的:“所以,你也无法想象他对我有多好。” 狮子斜握紧了拳头。 国师斜清淡的声音里有着沉浸在回忆中的温柔:“他在那样混乱的年代里,仍旧纵容着我的一身坏毛病。他不惜冲到敌营里,只为了给我带一桶清水回来;他自己睡在茅草堆上,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当床垫;他会用拳头教训所有嘲弄我发色的人;他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我,总是怕我受伤,总是……” 狮子斜听怔住了,国师斜的声音也越发颤抖。 难怪他会说,这是小狮子无法想象的好。的确是这样,不处在那样的年代,不身在那样的环境下,是无法体会到那份好有多么得弥足珍贵。 两人停顿了半晌,狮子斜有些难受道:“他这样对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他才……” 国师斜道:“我向他告白了。” 狮子斜拧眉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国师斜说接下来的话时,仿佛在割裂自己的灵魂:“因为他对我的所有好,都和爱情无关。” 狮子斜不懂。 国师斜慢慢说道:“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一下。” 狮子斜道:“什么意思?” 国师斜道:“他对你好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单纯的照顾弱者。” 狮子斜抿唇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弱!” 国师斜不反驳他,仅是讥讽地笑了下,道:“我只是不想看你步我后尘,也不想你给他制造困扰,你一味地折腾,他会心软迎合你,但你记住了,这不是爱。” 狮子斜到底是年轻,他道:“是不是爱,我自己能分辨!” 国师斜平静道:“等你分辨出来时,你就疯了。” 他最后这毫无起伏的一句话,像阵寒气般钻进了谢汐的后颈。 谢汐哆嗦了一下,裹紧了被子。 两人的谈话结束了,谢汐仔细揣摩了一下。 国师斜和蔷薇兽王的相遇相知十分浪漫,相依相偎的两个年轻人,并肩走上权利的巅峰,实在是让人羡慕。 但谢汐不是稚嫩的小狮子,他知道国师斜隐瞒了不少东西。 他待他好是肯定的——谢汐本来就待他极好。 可两人闹掰绝对另有隐情。 单纯的告白能让对他极好的蔷薇兽王离开他? 这不合乎情理,其中肯定还发生了什么。 小狮子忽然又问道:“他胸口的伤……” 听到这个问题,谢汐赶紧敛住思绪,凝神仔细听着。 他太想知道自己这伤是怎么来的了! 小狮子果然问出来了,“……是当年征战时留下的吗?” 那样可怖的伤口,仿佛将心脏给挖出来了一般,实在让人心惊。 国师斜顿了下,平静道:“是的。” 谢汐耳朵轻颤了下,他的本能告诉他,国师斜撒谎了。 哪怕看不到人,只是听声音,他都能分辨出国师斜隐瞒了真相。 狮子斜肯定听不出来,他神色微黯道:“他受了很多苦。” 国师斜道:“所以你别再折腾他了。” “我没有!”狮子斜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很孩子气,又道,“他的伤,你能治好吗?” 国师斜道:“需要时间。” 狮子斜明显松了口气,他道:“时候不早了,他应该快醒了。” 谢汐赶紧摘了微型扩音器,把它藏到了枕头下。 他听到了推门生才朦胧的睁开眼,看到了一袭白袍的国师斜。 国师斜看向他,温声道:“陛下晨安,药浴备好了。” 谢汐坐起来,点头道:“睡得有些沉。” 国师斜道:“能睡个好觉,对于恢复身体很有好处。” 谢汐心里想的是:小狮子真的年轻没经验,他这伤要是战时留下的,蔷薇王朝都这么久了,国师怎么还没给他治好? 泡了药浴,谢汐感觉身体更好了些,早上用餐时胃口都有显著提升。 别管私下里在琢磨什么,两个斜见他多喝了半碗粥,心里都是舒坦的。 饭后国师斜去参加朝会,谢汐昨日就说好了要和小狮子谈谈,这会正是绝佳的机会。 听了早上国师斜对狮子斜说的话,他其实有些不安。 国师斜那话里全是话,分明给谢汐挖好了坑。 他迎合狮子斜也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心软。 他对狮子斜好不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对国师斜才是真正无可复制的好。 平声静气一番话,埋下的雷可着实不少。 谢汐要是没“偷听”,此刻真是摔进坑里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给埋了! 两人又去了后花园,因为昨晚的梦,谢汐留意观察了狮子斜的神态。 如果狮子斜也梦到了两人在这花园里做的事,那看到这花园神态间肯定还会有点变化。 可惜狮子斜全程心不在焉。 这不能说明他没做chun梦,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到花园来,而且还一肚子心事,会这样也正常。 谢汐暂时压住了这个问题,集中注意力和他“谈心”。 他们坐到了亭子里,狮子斜先刚开口了:“早上的时候,国师和我说了你们以前的事。” 谢汐也听到了,不至于被一问三不知:“我和他认识很久了。” 狮子斜看向他:“他说你对他很好,好得让人无法想象。” 谢汐笑道:“他那时候比我小,我俩又都是孤儿,我把他当唯一的家人。” 狮子斜抿唇道:“可他不是你的家人。” 谢汐道:“家人不一定非得有血缘关系。” 恋人到最后也是家人嘛,谢小汐他真是个机灵鬼。 狮子斜当然领会不到这点,他道:“你也把我当成你的家人对吗?” 谢汐应道:“当然。” 可怜他只有一个恋(家)人,却恋出了千百种花样。 狮子斜又道:“国师说,他向你告白后,你离开了王都。” 真是个直白的小伙子,什么话都抖出来了! 谢汐心里有数,假装怔了下道:“这些……都过去了。” 狮子斜盯着他问:“我也向你告白了,你……” 谢汐苦笑道:“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的狮子斜最怕被谢汐当成小孩子了:“我想不了那么复杂,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欢你就告诉我,我会痛痛快快地离开你!” 这直球的杀伤力真大,对“渣男”来说太不友好了! 谢渣渣心里是有腹稿的,他轻叹口气道:“你考虑过现实问题吗?” 狮子斜道:“这是你和我的问题。” 这字字句句倒是全说到谢汐心坎上了,要不是斜斜太多,还哪个都不能缺,他早接了直球,和他双宿双飞去了。 什么现实问题? 在真正相爱的两个人面前,全是狗屁! 可怜谢汐爱上一个戏比魂意多的不省心的男人…… 谢汐语重心长道:“你觉得我这身体,能给你什么样的未来?” 狮子斜愣住了。 谢汐早就酝酿好了苦肉计:“我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他话没说完,狮子斜道:“国师说他能治好你的身体!” 谢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所以……能等我康复了吗?” 这话里全是暗示,狮子斜眼睛一亮道:“你是说……” 谢汐摇头道:“我这样子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你还年轻,但我是个成年人,我不能说自己无法负责的话。” 等回了中央,谢汐决定匿名出版一本《渣男语录》。 狮子斜有些激动道:“我等你,我等多久都可以的!” 谢汐笑了笑,说:“你不是一直想习武吗?留在王宫里,我安排人教你好不好?” 狮子斜终于被他稳住了:“好!” 他心中的愁闷,因为他的这个笑容一扫而空。 因为谢汐给了他希望。 只是一点一点希望,江斜却看到了无限的曙光! 他要变强,他要强大到毫发无伤地报仇雪恨,他要强大到得到这个曾经一统八国的男人的认可! 狮子斜就这样留在了王宫里。 国师斜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没有在找狮子斜说过任何话,也没有在谢汐面前提及过。 谢汐吩咐的事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找了最好的师傅教导狮子斜。 他这样平静,谢汐却很难心安。 国师斜那句——等你分辨出时,你就疯了——时刻萦绕在谢汐心头,让他不安。 奇妙的是从这天起,谢汐的chun梦停止了。 他还来不及松口气,一个多月后,狮子斜迎来了发|情期。 273、崩坏的八界17 狮子斜很勤奋,而且聪明,教他功夫的侍卫对他赞不绝口,直夸从未遇到过这样优秀的好苗子,甚至暗地里还惋惜……怎么就是只狮子兽呢,按理说该是虎兽啊。 这话狮子斜当然不知道,侍卫只是向谢汐说了好几次。因为年龄的关系,他们都期盼着兽王能留下子嗣,狮子斜当然不是谢汐的孩子,但如果兽王有个这样优秀的虎崽子,才是他们虎国的大福气! 谢汐最爱听人夸江斜了,哦,他最不喜欢听的就是江斜自己夸自己,然而大多数时候听到的都是后者。 总之谢汐很开心,时不时找教他功夫的侍卫聊一聊,洗洗耳朵。 狮子斜这样优秀,一个月后几个侍卫凑一起,打算给狮子斜来个小考核,也算展示下他们的成绩。 谢汐当然要看的,他一大早泡完药浴就去了演武场。 国师斜去朝会了,谢汐刚好可以无所顾忌地夸一夸小狮子。 这几个侍卫都有专长,是虎国精英,要是放到战场上,都是能独当一面的! 先考核的是近身功夫,别看才一个多月,小狮子进益极大,已经能和侍卫打个平手,那挥拳时的气力,犹如实质,仿佛能一拳击碎巨石。 谢汐不禁喝彩道:“好!” 狮子斜看过来,一双金色眼睛亮得像小太阳。 谢汐对他一笑,他更有力气了! 接下来是武器考核,狮子斜把□□和长刀用得特别好,考核的侍卫连连道:“殿下小心些,小心些……” 当然是夸张语气,武器使用还是要看熟练度和阅历的,他并不能靠力量压制对方。 谢汐笑道:“可以,以后多练练□□吧。” 好不好用不知道,用起来太他妈帅了! 最后还考核了射箭,这个狮子斜自己打靶就行。 他动作标准,拉弓的手臂结实有力,专注的神态更是迷人,羽箭离弓的瞬间,席卷了一切噪杂,吸引了所有人的呼吸,只听砰地一声,正中红心。 他接连射了数箭,每一箭都像计算好了一般,稳稳射在一个点上,分毫不差! 教射箭的师傅忍不住又对他夸了一番,只说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才! 谢汐嘴角含笑,心里是铮明瓦亮。 江斜是神级资质点满的大佬,尤其是精准度,更是早就满的不能更满,魂意不会继承本体的道具和技能以及阅历,但这种趋向于本能的东西却是会继承的。 所以几乎每个魂意都是全才,尤其是在武力方面——非酋太苦,不百分之二百的强大真的会死。 考核结束,小狮子出了一身汗,向师傅们行了礼后抬头望向高处的谢汐。 谢汐走下来,毫不客气地夸赞他:“太棒了,一个月的时间能有这样的天才,你以后肯定是个强大的战士!” 他说得如此由衷,狮子斜心跳得砰砰砰,他活动了这么久,有些热,而此刻却更热了,仿佛一把火被谢汐的笑容点燃,带着摧枯拉朽的姿态烧遍全身。 “我……” 谢汐还没察觉到什么,他道:“出了一身汗,快去洗个澡吧,我让人在花园里备好茶点,咱们一起……” 听到花园二字,狮子斜像是被触碰了开关的机器,瞬启动了。 他拉过谢汐,用强势得不容人拒绝的姿态吻上他的唇。 谢汐懵了。 狮子斜做了那么多梦,不该会的技巧实在会了不少,再加上周身仿佛着火一般炽热,吻得恨不得吃了谢汐。 刚才还对着小殿下大夸特夸的虎国侍卫们全傻了。 什么情况?陛下和小殿下…… 几个人回神很快,立刻马上转头就走! 谢汐晕了,走个鬼啊,快来拉开这头发|情的狮子! 是的……这样谢汐还感觉不出来,他就是个煞笔了! 平静了这么久,久到谢汐淡忘了发|情期这个设定的今天,小狮子发|情了! 这吻灼热又焦急,刚才握枪时有力的手也在隔着衣服烫他,更不要提江斜还满身薄汗,这让人发疯的燥热似乎也传染了谢汐。 毕竟是心上的人,他这样……谢汐怎么可能会没反应…… 可是不行的,虽说泡了一个月药浴,他身体好多了,可发|情期可不是闹着玩的,谢汐真的会死在小狮子身下! 这时一声厉喝响起:“愣着干什么,把他带下去!” 谢汐看到了震怒的国师斜。 他从未看到过国师斜有这样的神态,他浅灰色的眸子里有一层薄红,薄唇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像从地狱里走出,带着让人惊悚的恐怖感。 侍卫们这才回神,纷纷上前,制住了狮子斜。 谢汐怕他们伤到他,连忙道:“他只是发|情期到了。” 狮子斜力气大得很,几乎要挣脱侍卫的控制,国师斜大步上前,一拳砸到他脸上。 狮子斜嘴角有血痕溢出。 这一拳精准又狠辣,要不是狮子斜体格好,这得被打落满口牙。 谢汐心一揪,不知道该心疼谁了。 自己打自己很好玩吗! 谢汐想上去看看小狮子,又怕再激怒国师斜。 国师斜冷声对狮子斜:“混账!” 一拳加冷飕飕的两个字,硬是让狮子斜冷静了一些。 他不再挣扎,任由侍卫们压制住他。 谢汐轻喘着气,实在不知该说点什么…… 好像这时候的他,除了闭嘴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了。 国师斜转头看向他时,那让人惊悚的气势已经收敛了,他小心扶住谢汐,看着他红肿的唇,眸中仍有一圈薄红:“属下来迟,请陛下降罪。” 谢汐:“……” 我哪敢降你的罪啊我的国师。 他轻咳一声道:“没什么,这……”他想说不怪小狮子,又不敢说出来,怕扎了国师的心。 可不说吧,垂头丧气的小狮子十有**在自我厌弃了。 心一横,谢汐还是说了:“是我大意了,忘了小斜还没过发|情期。” 小狮子耷拉的耳朵动了下,却没勇气抬头看他。 国师斜面上不变,只扶住他道:“这几天您还是不要见他了。” 谢汐急了,发|情期来了就是来了,可没有推迟一说,他不见他,小狮子要怎么办? 国师斜平声静气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狮子兽,属下都能给他找来,雄性雌性都可以。” 谢汐想都没想便来了句:“不行!” 开什么玩笑,他这边渣是假渣,魂意要是和别人那个了,可是真出轨!他要杀人! 他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国师斜眸色微黯。 与此同时,小狮子终于抬起头,金眸有了光泽。 这可真是冰与火:加强了冰,熄灭了火;助燃了火,融化了冰。 反正无法共存! 狮子斜开口了,说的话让谢汐又窝心又无奈,他说:“我宁愿死,也不会和其他人发生关系。” 国师斜对侍卫说:“都下去。”简简单单三个字,几个人高马壮的侍卫都怂了怂,什么都不敢问地应下来,退下去。 没人压制狮子斜,他也没再乱来。 国师斜待人都走了,才冷声道:“难道你想让陛下陪你度过发|情期?” 狮子斜不出声。 国师斜继续道:“陛下的身体受不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陛下!” 他这话合情合理,当然肯定也有私心,谢汐相信,即便自己身体倍儿棒,国师斜也不可能让他和狮子斜这样那样。 狮子斜抿唇道:“我不会伤害他。” 国师斜冷笑:“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成年了还保持着兽态,像你这种兽化严重的人,发|情期只会更加凶猛!” 狮子斜猛地抬头盯他:“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他!” 国师斜道:“那你熬着吧,如果沦为凶兽,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狮子斜不出声了,只是倔强地别开了视线。 他自己打自己、自己凶自己、自己诅咒自己得很麻溜,谢汐可不能放着不管。 沦为凶兽,对魂意来说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狮子斜死了,谁都得死! 谢汐脑袋瓜转啊转的,最终不得不欺负国师斜了:“不能放着他不管。” 国师斜瞳孔猛缩,藏在斗篷里的手死死攥紧。 谢汐起身道:“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吗?” 他这话是对国师斜说的,国师斜毫无表情的面上像覆了薄霜:“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谢汐看向国师道:“只要我不想,没人能伤害我。” 这话像锋利的刀刃般刺进国师斜的心脏,他强撑出来的镇定消失了,眼中全是不安:“陛下……” 谢汐狠下心道:“你先出去吧。” 国师斜苍白的唇颤了颤,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是。” 他转身走了,罩在白色斗篷下的背影笔挺,可却走出了无穷的落寞。 谢汐没办法,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不小心滑倒,为什么会答应了两个斜,如今把两个世界杂糅在一起,弄成了这样的局面。 狮子斜看向他:“先生……”他嗓音里全是热气。 谢汐吻了他眉心一下:“我帮你。” 狮子斜已经用力吻住了他。 不知是什么缘故,也许是狮子斜太怕伤到他?也许和之前的chun梦有关?他们没做到底。 虽然没做,谢汐仍旧累得快死了,大腿根一片红肿,站都站不稳。 早晨,国师斜还是给他准备了药浴,还是认真给他擦拭药膏。 谢汐看他这样子,也是真的心疼,他道:“我没和他……” 谁知国师斜竟似是早知道了:“我知道。” 谢汐愣了下。 国师斜摘下了头上的发簪,红色的蔷薇花宝石折射着漂亮的光芒。 谢汐却看不到宝石,只留意到他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雪白长发。 国师斜将发簪给他道:“对不起,属下食言了,这个还是给您吧。” 谢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国师斜道:“您要用能力的话,有它帮助更轻松些。” 谢汐的视线下移,看向了那镶嵌着红宝石的玉簪。 红宝石很小,却雕琢得极其精美,这是一朵盛开的蔷薇花,这么小的宝石却能轻易分辨出每一片花瓣甚至是其中的花蕊。 花瓣薄得透明,似乎一碰就会碎掉,可事实上它结实得很,谢汐相信,哪怕是用力将其摔到地上,也不会有丝毫损坏。 在老百姓的传言里,这是谢汐的蔷薇耳钉,是从他耳朵上的花纹幻化而来的。 而谢汐看到它时,它就以玉簪的形式别在了国师斜的发间。 此时它离开如雪的长发,光泽似乎都黯淡了些。 谢汐拿不准它到底代表着什么,看国师斜的意思,似乎对他的能力有帮助? 他的能力又是什么…… 谢汐接过来玉簪,一股热流涌到掌心,玉簪变成了红宝石耳钉。 274、崩坏的八界18 这么神奇的吗? 当然谢汐面上没表现出来,他还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个世界不是简单的兽变人,还是有不少玄妙元素在。 这个耳钉显然非比寻常,谢汐对它有些好奇。 国师斜见他犹豫,说道:“你现在身体不好,有它在也安全些。” 谢汐委婉道:“你呢?” 他记得国师斜话中的“食言”,他俩之前是承诺过什么吗,所以国师斜摘下它,才说自己食言。 国师斜笑了下,眼底有一丝丝温柔:“以前你也常带着它,没事的,只要我们别离太远就行。” 这话信息量很大,谢汐愣了下,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个耳钉是国师斜的?以前他带着,是国师给他的? 外人肯定不知道详情,只看到谢汐带着这样一个耳钉,就以为是他的了。 谢汐拧了拧眉,欲言又止道:“你答应过我的……” 这样说肯定没错,国师斜果然接话道:“只要你不走,它在哪儿都没事,戴上吧,你现在很需要它。” 说着他从谢汐的手心里拿过红宝石耳钉,仔细戴到了谢汐左耳上。 谢汐只觉得耳朵微凉,有一点点坠意,其他的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没被激发什么能力,也没被缓解身体的疲倦,似乎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耳钉。 国师斜眼眸微闪,低声道:“真好看。” 谢汐:“……” 他以为国师斜会吻他,可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我去给您拿衣服。” 谢汐泡得够久了,也该起来了。 小狮子这发|情期挺神奇的,谢汐虽然从未切实见过其它兽类发|情,但在村子时因为紧张打听了不少,得到的信息都是:持续七天七夜除了吃喝睡只想这个那个。 小狮子明显比以前更有冲动,但还能控制,也因为顾忌谢汐的身体,根本没做到底。 只是更粘人了,视线也特别灼热,以及十分喜欢亲他。 其他的……也就还好吧。 总的来说比谢汐想象中好太多,他暂时理解为是魂意的特权了。 戴上耳钉的谢汐也没什么变化,用过晚餐后国师斜赶走了狮子斜,给谢汐泡药浴。 泡完后他有些累,倒床上睡着了,谁知自己又做那梦了。 这次他的感官比之前都要清晰得多,他看到江斜的兽耳和兽尾,好奇得不行。 江斜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抱住人就胡来。 谢汐也没拒绝,想着白天他忍得那么惨,就顺着他了。 醒来后,谢汐感觉耳朵上微烫,就是戴着耳钉的左耳。 谢汐摸了摸耳钉,发现它正在发着热,他将它摘下来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这梦就是他的能力? 蔷薇兽王有入梦的本事? 谢汐重新把耳钉戴上,正想画个清洁球出来,却发现自己衣服干干净净的。 诶?他明明在梦里那个过,怎么现实中…… 谢汐反应过来了,这大概就是耳钉的能力?强化了入梦术的能力,让他把梦和现实分得更清楚些? 这样的话,就方便了! 如果可以在梦里解决狮子斜的发|情期,那岂不是省大事了! 谢汐留意着小狮子的情况,他精神饱满,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谢汐越发坚信了入梦术的存在。 下午时,狮子斜还是亲着他黏糊了一阵子,但明显比昨天更加能忍住了。 谢汐没提入梦术的事,他有经验,知道如果做梦人有防备,施术的难度会增加,他只想尽快把这个坎给熬过去,一点不想节外生枝。 当天晚上,谢汐做梦时特别主动,虽然知道江斜以后会有这段记忆,没准还会拿来闹他,让他再来一遍,但一想到能尽快稳住狮子斜,他就顾忌不了之后的事了。 谁知他这一主动,江斜这没出息的竟道:“真像是在做梦。” 谢汐差点被他吓萎了! 什么叫穷惯了享不了福?江斜完美诠释了这句话! 谢汐连忙吻住他道:“笨蛋。” 他这软绵绵的声音把江斜的魂都勾住了,哪还来得及思考什么梦不梦的,就算是梦也要把握机会爽一爽! 照这个进度下去,发|情期百分百没问题了。 谢汐发现自己主动后,还是有些累的,大概是因为之前都是顺应了江斜的梦,这次有他主导了一部分,消耗的精力更大一些。 这一累,泡药浴时谢汐竟然迷糊糊地睡着了。 国师斜也没打扰他,只仔细帮他擦干身体,将他抱回到床上。 谢汐睡得越发踏实,感觉江斜要走,他不禁拉住他的衣袖:“睡会儿……” 国师斜怔了怔,眼中有着无限的温柔与无奈,他坐在了床边,像哄一个小孩子般轻声道:“睡吧。” 谢汐又做梦了。 这次不是在花园里,也不是chun梦。 他在一个炮火缭乱的战场上,抓住了胳膊全是血的白衣少年:“你为什么要把兽魂给我!你疯了吗!” 白衣少年面色苍白,有一缕缕的白发从斗篷里飘出来,他声音里满是疲倦:“你不能死,谢汐,你不能死……” 谢汐心急如焚:“难道你自己就无所谓吗!” 白衣少年道:“我不重要的,没人需要我,但是你……” 谢汐火了:“我需要你啊!” 一句话把少年给震住了,他缓慢抬头,眸子里有一层红雾,仿佛倒映着战场的猩红遍野。 “那……”白衣少年笑了,“我更不能让你死了。” 谢汐看怔住了,因为这瞬间绽放又急速衰落,仿佛昙花般的美丽笑容。 谢汐猛地惊醒,看到床榻旁的国师斜。 他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梦到了国师斜,那片段的画面是他们以前的记忆吗? 这颗红宝石耳钉是国师斜的兽魂吗? 他为了救他居然把自己的兽魂给他了? 谢汐闭了闭眼,道:“竟然睡着了。” 国师斜温声道:“累的话,再睡一会儿。” 谢汐摇摇头道:“耽误你去朝会了吧?” 国师斜道:“也没什么要紧事。” 谢汐对梦里的事很好奇,要是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那该死的前情,就太方便了。 他需要再睡一会儿…… 谢汐打了个哈欠。 国师斜道:“睡吧,我去让他们重新安排早膳。”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还睡什么睡? 谢汐扯住他袖子道:“陪陪我。” 国师斜愣了下。 谢汐品了品自己这行为……人家是皇帝为男宠断袖,他这皇帝扯人袖子。 嗯……不要计较那么多细节,万千世界无奇不有,谁规定不能有他这样的皇帝! 谢皇帝理直气壮得很:“给我随便读个东西,我睡会。” 泡药浴了无聊时国师斜也会给他读点时政要闻。 国师斜眼底有了笑意,声音也温柔得很:“好。” 谢汐在国师斜迷人的声线中渐渐睡去。 果然他又梦到了过去的景象。 也许是戴上耳钉后强化了他的能力,让他梦到了与国师斜相关的过去。 具体规则是什么谢汐暂时不知道,他现在只想看看他俩究竟发生了什么。 梦里已经换了地方,他们在一个人全走空的城镇里修整。 有很多受伤的士兵,谢汐自己也受了伤,他摘下耳钉给白衣少年:“戴回去。” 少年道:“不用,只要你不离开我,就没事的。” 谢汐道:“别胡闹,我是要去前线的,万一伤到它怎么办!” 少年抬头看他:“那你就保护好自己!” 谢汐无奈道:“后卿,听话好吗?我需要心无旁骛的战斗。” 原来国师斜就叫后卿! 只听他道:“我要你活着!” 谢汐眉心紧拧着,想说什么又不舍得开口。 后卿又道:“谢汐你记住了,你死了,我们都活不成!” 雪发白肤的少年在战火缭乱中尤其惹眼,他眼神坚定,一字一句仿佛从灵魂喊出,让人心神激荡。 谢汐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 谢汐死了,一切都全完了。 谢汐轻吁口气,在炮火中向他承诺:“等平复了战事,你必须日日戴着它,不许再将它给任何人,包括我。” 后卿道:“好,我答应你。” 这就是他们的承诺,在战争中,后卿把自己的兽魂给了谢汐,成为他的护身符,也成为了蔷薇兽王的象征。 谢汐接受了,也将它完整地保护到了战争结束。 同时它也保护了谢汐。 它在那无数的凶险处境中给了谢汐冷静思考的余地。 它在谢汐想要与人同归于尽时给了他一分牵绊与挂念。 谢汐能在这场混战中走到最后,这小小的耳钉功不可没。 他和后卿的确是相携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的确是并肩走过荆棘与烈火,最后拥抱了至高无上的荣耀。 可之后为什么又分开了? 这样生死与共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闹掰的。 谢汐又醒了,是硬生生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国师斜温声道:“去吃饭吧?” 谢汐看着他道:“后卿。” 国师斜:“陛下有事请讲。” 谢汐笑了下,道:“我梦到我们小时候了。” 国师斜眼睫微颤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谢汐道:“是啊,很久了,可一想起来,仍觉得十分怀念。” 他是想和国师斜叙叙旧情,暖暖他孤零零的小心脏,谁知国师斜面色更加惨淡了:“是我不好。” 谢汐挺纳闷的,你不好什么……你为了让我活着,连重要的兽魂都给我了。 从这两段记忆来看,两人这生死与共的感情很深刻了。 国师斜唇瓣轻颤着,声音里全是苦涩:“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怎么就搞砸了? 谢汐要不是饿疯了,真想继续睡下去! 275、崩坏的八界19 谢汐忍住了,反正他有红宝石耳钉,早晚会知道前因后果。 他不信国师斜告白就能把两人的关系搞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哪怕渣兽王对他真的没有爱情,但友情亲情肯定有,不至于因为一声我爱你就丢下一切躲到个山洞里。 还有胸口这伤,没准也和闹掰有关系。 慢慢来,谢汐还惦记着小狮子,不可能一直在这自己睡。 早餐时小狮子因为发|情期特权,坐到了谢汐身边。 谢汐什么都依着他,对他十分纵容。 狮子斜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早餐都多吃了半块肉。 谢汐笑他:“小心撑着。” 狮子斜道:“我一会儿去演武场活动活动。” 谢汐便道:“我陪你去。” 狮子斜更开心了,他又道:“我今天练长枪。”他知道谢汐最喜欢看这个。 谢汐的确喜欢,还挺期待的:“好!” 他俩说的话挺普通的,可气氛却十分黏人,两人像被裹在同一个泡泡里,旁人只能羡慕得看着,无法插足。 国师斜坐在餐桌另一头,食不知味。 以前离谢汐最近的人是他,谢汐每次学了新招式,都会先给他看,甚至还教他习武。 如今…… 后卿敛住了思绪,却怎么也收不住心底翻滚上来的苦涩。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犯错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后卿用力攥紧了刀叉。 谢汐还是很注意的,自认没和狮子斜说什么过火的话,也没什么亲密的举动。 他怕戳国师斜的心,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难受他都得跟着难受。 可惜他对江斜的亲昵是融进灵魂的,无论怎么注意,都与旁人完全不一样的。 早餐过后,国师斜去忙正事,谢汐和小狮子相携去了演武场。 侍卫们看到小狮子都愣了愣。 发|情期还能这么淡定,不正常啊! 谢汐没说什么,昨晚梦里那样那样的,小狮子要是还熄不了火,他就罢工了! 侍卫们当然不会多问,尤其知道这是王的男人——没毛病——更是仔细对待,比以前还认真。 狮子斜就是那年轻气盛,情窦初开,急于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小伙子。 长枪耍得风生水起,直把与他对抗的侍卫给逼得节节败退。 谢汐含笑看着,莫名想起匹马单枪敢独行的常山赵子龙! 当然子龙没有这圆圆的狮子耳朵和长长的狮子尾巴…… 从演武场离开,狮子斜去洗澡,洗澡时拉着谢汐进去,两人在浴室里亲热了一番。 谢汐最怕他这大狗似的闻啊tian的:“别……别这样……” 狮子斜用尾巴缠住他细瘦的腰身道:“你真香。” 谢汐:“……”总觉得自己是狮子嘴边的一块肉,距离被他吃掉只差一步之遥。 某种程度上,还真是“一步之遥”。 两人腻歪了一中午,末了还抱着睡了一觉。 狮子斜很懂分寸,一点不敢伤到他,只是越是克制越是欢喜,心口涌动的情愫也越发饱满。 他拥着谢汐,贴着他耳朵说:“先生,我真的很……” 他想说喜欢你,却又想到了更美妙的字,比喜欢更喜欢,是……“我真的很爱您。” 谢汐这小心脏啊,颤悠悠得像被风吹动的秋千,想一冲而上飞出去,却又被绳索死死拴住了。 谢汐在他唇上吻了下。 狮子斜用一双太阳似的金色眼睛看他:“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谢汐心想——咱俩早就一直这样了。 狮子斜又道:“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让我一直爱你,好不好?” 这谁拒绝得了! 谢汐不得不想一下惨兮兮的白发少年,让自己冷静一些。 “我有什么好的?身体这样糟糕,什么都做不了。”谢汐对狮子斜说。 单纯的小狮子立马被转移了思绪,他道:“你不用做什么的,这样就好,这样就特别好,我以后会照顾你!” 谢汐有些好笑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其实他挺纳闷的,他一直也不知道江斜为什么喜欢他。 两人相差很大,一个是顶尖设计者,一个是初级玩家,那家伙怎么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呢? 以江斜的阅历,什么人没遇到过? 当然谢汐觉得这个问题狮子斜回答不了,狮子斜没有那样丰富的人生经历。 谁知狮子斜竟道:“喜欢就喜欢了,看到你,想到你,就压不住心上的喜欢,好像是刻在灵魂上的。” 谢汐怔了怔,心里熨帖道:“笨狮子。” 把心思这样全剖白出来,万一对方不珍惜怎么办? 狮子斜道:“也许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只是把彼此给忘了。” 谢汐忍不住吻了他一下,道:“也许真的是这样。” 晚餐前,国师斜找到谢汐,说道:“陛下,属下有事禀告。” 谢汐对狮子斜说:“晚餐见。” 狮子斜看了国师斜一眼,没说什么,虎国政事,他一个外国人自然是不能听的。 他对谢汐说:“一会见。” 支走了小狮子,谢汐看向国师斜问:“怎么?” 国师斜道:“查到了江斜的详细资料,请您过目。” 谢汐的确吩咐过国师斜,让他去查一查小狮子。 这是防患于未然,小狮子家破人亡的经历太惨,他需要了解得更详细些,以免再出什么乱子。 谢汐接过资料,一边翻看一边听国师斜简要概括了一下:“他是狮国皇室,因政变死去的前狮王的第六个孩子。” 果然,魂意们给自己的设定都是一顶一的。 小狮子是狮国皇室,这和谢汐猜得差不多。 他仔细翻看了一下,问道:“前狮王是被谁所害?” 国师斜顿了下道:“狮国一直有主站和主和派,死去的前狮王是主战派,江远您还记得吧,曾经派人暗杀过您。” 谢汐记得个鬼哦! 他沉吟道:“哪里会忘。” 国师斜道:“您统一八国后,主战的狮国皇室偃旗息鼓,一直在蛰伏,等您……”他顿了下,含糊道,“八国再度分裂,狮国皇室重新掌权,江远重新登基称帝。” 谢汐点点头。 国师斜继续道:“狮国一直和虎国交好,主和派领袖更是曾与您并肩作战的宋威,他们虽然被皇室谋权,但还保存了足够的力量,在江远得意忘形之际,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基本就是这样了。 谢汐统一八国,狮国的统帅是主和派的宋威;蔷薇王朝崩塌,狮国皇室江远重新掌权,把主和派给挤出政坛;主和派哪里会甘心,于是又发动政变,拉江远下台。 而江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很无辜了,只是一个刚出生一个月的小狮子,连家人的具体情况都记不太清。 谢汐记得小狮子说过,他的父亲和姐姐都死了…… 可他明明是第六个孩子,看来只有一位姐姐时常照顾着他,所以他才只记得她。 国师斜又道:“江斜这情况,留在身边怕是后患无穷。” 他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一点私心都没有,但谢汐哪会信? 再说了不管狮子斜是什么样的设定,他都不可能丢下他。 谢汐道:“没事,他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国师斜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如此看重他?” 这样谢汐怎么回答? 真相没法说,也就难免国师斜误会了。 谢汐道:“狮国皇室的事的确与他无关,一个月大的小崽子能知道什么。” 他这样说了,国师斜也就不再追问了。 谢汐看看他,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应该不要紧吧…… 谢汐觉得自己这神经有些过度紧张了。 吃过饭后又是泡药浴。 谢汐最近没服用止痛药了,身体也不会痛,这药浴的确管用,只是自己伤得太重,很难快速恢复。 谢汐故意让自己在药浴里睡着,想继续做梦。 果然只要国师斜在,他就会梦到与他相关的梦。 这次的梦境是在虎国王宫。 谢汐穿了一身隆重的黑色帝服,站在高台之上,受万人敬仰。 后卿就跪在他右下手,白色的斗篷铺在地上,他垂首半跪的姿态美得像一朵盛放的白色花朵。 谢汐看得微怔,抬手道:“都起来吧。” 接着是众人山呼万岁,铺天盖地音浪回荡在宏伟的大殿上,撞的人头晕目眩。 谢汐登基称帝,蔷薇王朝诞生了! 关于称帝这事,是后卿向他主张的:“八国以您为首,所有人都只信服您,您不掌握最高权力,很多政令都难以推行下去。” 谢汐起初是不想称帝的:“皇权统治弊端极多。” 后卿道:“但这无疑是最快速的,能将您的心愿普及天下的方法。” 谢汐道:“若是我死了呢?” 后卿轻声道:“也许到时候您已经创下了完整的抑制皇权的政策。” 谢汐被他说服了。 后卿做的一切事都是和谢汐完美契合。 谢汐想要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他也想;谢汐想要兽民过上富裕安康的日子,他也是;谢汐心系苍生,满腔抱负,他也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推行政令,只想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旁人都歌颂兽王的仁政,说国师是兽王的左膀右臂,说他们是明君贤相。 后卿喜欢听这些,做事也越发用心。 直到外出巡视的谢汐遭到了反叛军的暗杀。 当毒箭射中谢汐的小腹时,后卿体会到了心脏被贯穿的剧痛,那一瞬间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谢汐。 他窄小的一颗心里,只装得下这一个人。 所谓太平盛世,所谓富裕安康,所谓心系苍生满腔抱负,只因为这些是谢汐心之所愿。 276、崩坏的八界20 谢汐并没有生命危险,要不是毒箭,他几天后就能自己恢复。 即便中了毒,但有后卿在也问题不大。 他躺在床上,看着眉头紧皱的白发青年,打趣道:“又不是第一次受伤,慌什么。” 后卿看向他,目光让他有些陌生。 不过很快后卿就垂下眼睫,仔细给他处理伤口:“我会抓到伤你的人。” 谢汐道:“别这样紧张,我登基后不知触动了多少人的了利益。”想杀他的人不知凡几。 后卿道:“无论是谁,我都要让他血债血偿。” “好了。”谢汐觉得他有些紧张过度,“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没什么。” 后卿不再说什么,只用心地给他处理伤口。 谢汐醒了。 他睁开眼时发现后卿走了——因为他离开,所以梦结束了吗? 挺奇怪的,明明入小狮子的梦不需要两个人都在。 不过也不一样,小狮子是和他一起入睡,看到的都是梦,但后卿这里,他看到的却是实打实的记忆。 这大概是他能力的两个走向? 谢汐这样猜测着。 他回忆了一下梦里的景象,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知道这是个重要的节点。 战争的时候,谢汐也受了很多次伤,后卿心疼归心疼,却也能够忍耐。 战争结束了,谢汐仍旧危险重重,这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神经。 这能够理解,战争时虽然凶险,但只要结束战争就可以太平,总有个盼头;如今八国统一,谢汐仍在他眼皮底下受了致命伤,这就很让人难以接受了,因为看不到尽头。 悬着心没有落下的可能,终日惶惶,不出问题才怪。 后卿的经历和遭遇让他注定不是个平常人,他的心理素质可以无比强大,也可以无比脆弱,只看有没有碰到他心上的那根弦。 显然,这根弦被碰到了。 谢汐轻叹那口气,翻个身继续睡了。 一直到狮子斜的发情期过去,谢汐也断断续续地看完整个前情提要。 像他所想的那样,自从谢汐被袭击,后卿的状态就不对劲了。 谢汐足足养了一个月的病,这期间他把大多数事务都交给了后卿。 这没问题,他最信赖的就是后卿,也相信他的能力,自己无法处理的事,只能先委托给他。 后卿也的确办得井井有条,一切按照谢汐的想法推行,半点差错都没有。 谢汐身体康复后,赞叹道:“我若是死了,这个国家就交给你,我……” 放心二字没说出来,后卿低声打断:“你不能死。” 谢汐并未太当回事:“我只是打个比方。” 后卿抬头,眸子里隐隐有一圈红晕:“比方也不行。” 谢汐笑道:“别这么过度紧张。” 后卿没再说什么,只是仔细伺候他穿衣。 谢汐透过镜子看他:“你现在已经是当朝国师了,别再做这些下人的活计。” 后卿道:“我不相信他们。” 乍听到这句话,谢汐以为他不相信侍女们能做好这些事,便道:“在这些事上,他们才是专业的。” 后卿不反驳也不承认,只是坚持屏退所有人,自己亲自照顾谢汐。 谢汐只以为是看到自己受伤,后卿关心则乱,有些神经质,所以没太当回事。 直到大半个月后,谢汐才发现了后卿的不正常。 用这个词来形容与自己同生共死的人,是很难受的。 可是必须得承认,后卿很反常。 起初是贴身侍女被打发了,后来连布菜的也下去,直到连沐浴时后卿都不允许其他人来服侍谢汐。 这时谢汐还能开玩笑道:“你不是最爱干净吗,别干这些脏活累活了。” 后卿道:“他们做不好。” 谢汐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不得不正色道:“后卿,你是国师,是蔷薇王朝的精神象征,你不能这样轻贱自己。” 是的,后卿做的这些事,简直是在自我虐待。 后卿道:“整个蔷薇王朝都是您的,我服侍您才是最天经地义的事。” 谢汐握住他手道:“不许这样和我说话。” 后卿眼睫微颤,声音舒缓了许多:“陛下,请让我做这些吧,只有我亲自来,我才能安心。” 谢汐皱眉道:“你是不是还在怕?” 后卿抿住唇。 谢汐叹口气道:“暗杀的事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放下。” 后卿道:“我还没有抓到行凶者。” 谢汐道:“你也知道的,我树敌无数,即便抓到又如何?还会有下一个。” 后卿猛地抬头:“所以我不能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 谢汐道:“宫里的人你也信不过吗?” 后卿别开视线:“我谁都信不过。” 此时此刻,谢汐才明白了后卿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他无奈道:“别胡思乱想了,这里的人都是你我亲自筛选出来的,是最忠心的。” 后卿冷笑:“他们忠心又如何?我信不过他们的能力!” 谢汐被噎住了。 后卿抬头看他:“那时有那么多侍卫在,为什么你还是受伤了?”当时唯独后卿不在谢汐身边,他在大臣的行列里。 谢汐苦笑道:“好了,是我大意了,没了战时的警惕,但有了这一次,我肯定会绷紧神经,不让自己受伤。” 后卿面露自责道:“你每日操心那么多事,哪还有更多的精力关注自己?是我不好。” 谢汐努力宽慰他:“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比我更忙。” 两人说到最后,谢汐败在了后卿几乎是央求的语气下:“陛下,您就让我贴身伺候吧,交给任何人我都是心惊胆战。累点没什么,我只想心安。” 谢汐无可奈何,只能顺了他的心意。 如果只是这样,两人不会闹成那样子。 事实证明,心理上的问题是不能拖的,既然发现了苗头,就该将它连根拔起,彻底根除。 一味地纵容,只会越演越烈,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谢汐的纵容没让后卿安心,反而助长了他的不安。 他完全被后怕和自责的情绪缠住,不停地反思自己曾做过和正在做的事。 他越发明确自己心里只有一个谢汐,他全心全意想的只有他。 这让他越来越见不得谢汐劳累,见不得谢汐为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操心操肺…… 他开始帮谢汐做更多的事,帮谢汐处理更多的政务……慢慢的就有些越权了。 诚然,大臣都是他们的心腹,也知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但是在权利面前,哪怕是至亲至爱,也会反目成仇。 后卿的举动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猜测,莫非……王朝最顶端的两个人,开始争权了? 当这种消息传到谢汐耳朵边时,他立马让人把嚼舌根的人拖下去打了几十板子。 但这种留言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早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收不回来也止不住。 谢汐慢慢的也发现了,后卿在架空自己。 他不相信后卿会被权利蒙蔽了眼睛,可眼前的事实又容不得他不多想。 他负伤那阵子,后卿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是正常的,可如今他早就康复了,很多事还是瞒着他就办了,这…… 谢汐心里有了疙瘩,然而这疙瘩又不是随口说说就能解开的。 当他试着限制后卿的权利时,才发现很多事已经身不由己。 诚然他是帝王,可臣子都是见菜下饭,后卿给出的决断又快且稳,即便再问一下谢汐的意见,他也无法给出更好的答复。 如此,大家更加信服后卿。 跟着谢汐打仗的又都是武将,朝堂上的事插不了嘴,谢汐也指望不上。 事到如此,他终于打算找后卿好好谈谈了。 以他们的关系,后卿便是想要这王位,他也会让给他。 本来他也不想登基,是后卿说这样有利于政令推行,他才称帝。 如果后卿可以做得更好,他完全可以退下来。 谢汐想到这些,心中的疙瘩似乎解开了一些。 他找到后卿,开门见山的说了。 后卿愣住了:“您……” 谢汐诚心诚意道:“本来也是你更合适,我更擅长领兵打仗,政治上的事我信得过你。” 他说的如此真诚,后卿的面色却沉了沉:“这个国家是你的。”如果不是谢汐,他何必去做那些费心费力的事! 谢汐却是真的想开了:“国家是所有国民的,领袖本来就是能者居之,我啊,刚好可以卸下这些,去边境惩治下那些叛军。” 谢汐越想越对,后卿坐镇中央,他去收拾收拾那帮贼心不死的家伙,不是刚好? 一文一武,他俩真是契合! 谁知后卿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要离开王宫?” 谢汐还以为他不信,便道:“我真的不在乎这王位,比起这些我更想去带兵打仗!” 后卿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问他:“你要离开王宫?” 谢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唤他一声:“后卿?” 后卿压抑了许久的不安彻底爆发,他低声道:“你哪里都别想去,你只能留在这里!” 去边境?带兵打仗? 难道他受的伤还不够多,难道他经历的灾难还不够凶险,难道他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他吗! 谢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寝宫都出不去后,谢汐后知后觉地发现——后卿软禁了他。 他救下的这头小白虎,他亲密无间的战友,他全副身心信赖着的人,居然软禁了他。 为什么? 谢汐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是权利吗……权利的魅力就这么大吗? 可是他已经说了要放弃一切了,还是说后卿根本不相信他? 他心头那原本被解开大半的疙瘩又揪成团了,他再看到后卿,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样的眼神刺痛了后卿。 谢汐问他:“你到底还要怎样?我连王位都可以你,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 离开二字成了后卿的梦魇,他听不得,一听那紧绷的神经仿佛要断掉。 他哑着嗓子道:“你是蔷薇兽王,你哪里也不能去。” 谢汐火了,给他一拳:“后卿,你到底想干什么!” 后卿不躲,嘴角被咬出鲜血也无所谓,他道:“我……不能让你离开。” 谢汐气疯了,他毕竟是骁勇善战的兽王,他动了真格,谁都别想拦下他。 偏偏这时候又出了意外,也不知潜伏了多久的反叛军,找到了机会来暗杀。 他们恨透了谢汐,恨透了这个夺走他们权利的男人。 谢汐本就和看护的侍卫们周旋得筋疲力尽,此时再碰上这些人,任他天大的本事也要吃亏。 当后卿赶来时,谢汐撑着□□站在原地。 偷袭的人都被他杀了,而他也摇摇欲坠。 277、崩坏的八界21 这无疑压垮了后卿紧绷的神经。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抱住伤痕累累的谢汐,眼中全是痛苦。 仿佛受伤的不是谢汐,而是他;仿佛这伤痕不是在谢汐身上,而是在他心上。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谢汐,心中的恐惧像苍天大树下盘踞的巨根,把他整个人都缠死了。 为什么……总会受伤? 为什么……保护不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 质问、自责、无能为力相互胶着,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他日夜不眠地给谢汐治疗,连眨眼都不敢,好像只需那一瞬的漆黑,他就会永远失去他。 不能,绝对不能失去谢汐。 当谢汐醒来时,看到的就是面色苍白,疲倦到似乎几天几夜没睡的后卿。 他虽怨他的胡闹,却也是会心疼他:“你……” 后卿碰他的手,额头抵在他手背上,用着近乎于哀求的声音说:“求你了,不要离开。” 卑微到了极点,仿佛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渴望着最后的生路。 谢汐拧眉,用虚弱的嗓音道:“后卿,你到底想要什么?” 后卿道:“我只想要您。” 谢汐嗤笑出声:“你想要的是我身下的王座吧。” 后卿猛地抬头,他道:“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大概是谢汐这阵子听到的最好笑的话了:“为了我?” 架空他,软禁他,让他受尽屈辱,还说是为了他? 谢汐心冷了下来:“如果你还顾忌以前的丁点情面,就放我走。” 后卿颤着嗓子问:“你要去哪儿?” 谢汐面无表情道:“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后卿本就七零八落的心此刻彻底被搅成烂泥。 惶恐和不安登到了极点,他眸中一片猩红,脸色惨白得像无法见天日的魔鬼,他道:“你哪里都别想去。” 他囚|禁了谢汐。 不再让他见任何人,不再让他离开这间屋子,甚至还给他上了铁链。 谢汐彻底炸了:“你他|妈疯了!” 后卿神经质地低喃:“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害怕,你不知道你每次上战场后我有多心惊胆战,你不知道每次看到士死去的士兵,我都会把他们想象成你的脸,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他这样说,不免勾起了谢汐的回忆,他耐着性子放软声音道:“那些都过去了。” 后卿看向他,笑得让人后背发凉:“我也以为过去了,我以为你登基称帝,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就不会再有危险了,可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谢汐拧眉道:“没有人会是彻底的安全。” “不……”后卿摇头,雪白的发丝成了绝对的冷色调,衬得他越发苍白病态,“太多人想要伤害你了,我越查越害怕,越查越无力,他们像蚂蚁一样多,杀都杀不完,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伤害你……” 杀都杀不完这五个字让谢汐神经一紧:“你都做什么了!”帝国刚成立,一切才走上正轨,如果用杀戮来镇压反叛者,只会将一切引向末路! 他们辛苦建立的王国,为的是给百姓带来和平与安乐,不是用独权和专政来施加恐怖与磨难! 后卿却像没听到他的声音般,颤巍巍地在他手背上吻了下:“听话,小汐哥,留在我身边好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全都支持你。” 谢汐气炸了:“后卿!你他|妈的究竟怎么了!” 后卿吻住他的唇,吻得他说不出话,谢汐用力咬在他舌尖上,后卿嘴角溢出鲜血也仿佛不痛一般,笑了笑道:“你休息会吧,伤口还没彻底复原。” 谢汐闻到一阵清香,接着昏昏欲睡了。 不止谢汐出不了这个屋子,后卿也不出去了,他丢下了所有事,不再过问朝政,只死死盯着谢汐。 他信不过任何人,那些侍卫全是废物,根本保护不了谢汐。 除了他没人能保护他。 他会好好保护他,把他的命系在自己的灵魂上,不会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等谢汐的伤势痊愈,谢汐也彻底受不了了。 他已经不认识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他救下的小白虎,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陌生人。 谢汐开始绝食,用不吃不喝来反抗后卿。 后卿问他:“不合胃口吗?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谢汐盯着他:“放了我。” 后卿薄唇轻颤:“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谢汐冷笑:“够了后卿,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我不是温室里的一朵花,我天生活在沼泽里,我刀山火海一路走来时,你他|妈的还在被凶兽追着等死!” 后卿不出声。 谢汐道:“把链子解了,否则我一口饭都不会吃!” 终于,后卿把铁链给解了,但门窗仍旧紧闭,他自己也对他寸步不离。 谢汐已经对他烦透了,他想象不出自己最亲密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就连平日里极喜欢的白发也成了让他嫌恶的存在。 谢汐完全无法想象外头成了什么样子,他不在,后卿不在,恐怕整个蔷薇王朝都四分五裂了。 他越来越看不懂后卿,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实在找不到办法逃离,谢汐自己都快疯了,他质问后卿:“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究竟哪里惹了你,让你这么恨我!” 后卿道:“你对我很好,从未有人对我这样好,小汐哥,我怎么会恨你,我……那么爱你。” 这就是后卿所谓的告白。 在这样的情境下,在发生了这些事之后,谢汐听到这句我爱你,是何等的讽刺与荒谬。 谢汐笑得极近讽刺:“爱我?你爱我?” 后卿似是有些紧张,他说道:“我一直……一直都……” “别开玩笑了!”谢汐怒喝道,“你这叫爱?让这样的爱见鬼去吧!” 后卿愣住了。 谢汐道:“我不想和你纠缠了,放我离开。” 后卿喉结动了下:“别这样说……” 谢汐冷冷看着他:“如果你爱我,那抱歉,我不爱你。” 这话让后卿如坠冰窟,他强笑道:“怎么、可能?你对我那么好,你怎么会……” “你让我厌恶,”谢汐道,“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后卿呆住了,一双眼睛里连半点光泽都没有了。 谢汐的精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一生好强,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更何况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给他的屈辱。 他愤怒至极,也怨自己瞎了眼,把全部信赖交给了这样一个疯子! 后卿惨然道:“不会的,不可能的,你不会讨厌我的,你说过的,你心里只有我……”这是他们相依为命时谢汐对他说过的话。 毫无征兆地,谢汐白皙的手指变成了兽爪,对着自己的胸腔刺了进去。 后卿目瞪口呆。 谢汐掏出自己鲜血淋淋的心脏,对后卿说:“这颗心里绝对没有你。” 后卿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色,这颗尚且跳动着的心脏,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谢汐恶狠狠地对他说:“要么放我离开,要么我就捏碎它。”他因为体质缘故,只要心脏还在就很难死,但一旦心脏受伤,也会很难复原。 后卿瞳孔猛缩:“不,不要!” 谢汐面色苍白,黑眸却漆黑如深渊地狱:“放我走,否则我就死在你……” 从这段梦中惊醒,谢汐汗流浃背。 这也太刺激了吧! 他俩这都成神经病了啊! 谢汐可算知道自己这伤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任何人弄得,是他一手造成,还真他|妈是“一手”。 心脏被挖出来竟然没死,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兽! 不过这显然留下了巨大的隐患,才导致他的身体一直衰败,用了那么多药都不管用,原来是胸口的这颗心受到了“惊吓”。 谢汐一直泡药浴,胸口的伤疤已经淡了不少,可知道前情后,再看伤疤轮廓,还是能看出点痕迹。 谢汐抖了下,十分担忧处女斜的精神状态。 怎么会崩坏得这么严重? 其他世界的魂意最多是心灰意冷,处女斜这都已经偏执到疯狂的地步了。 不过仔细想想……江斜的魂意不乏神经质。 像爱情是个死胡同里的三位,都是病态的,延续到亚特兰蒂斯也没好到哪里去,管家兰迪那不管不顾的复活术也是吓到过他的,之后的准世界大概有江斜本尊的附体,所以魂意们健全了不少…… 难道这个杂糅的世界里,江斜只与狮子斜融合,没机会“掰正”处女斜,所以才让他一黑到底了? 从旁观者角度来看,谢汐倒也能够理解处女斜的经历。 战争确实给他留下了太多心理创伤,一直无法疏解,越演越烈,慢慢的从对谢汐的过度保护变成了软禁,最后谢汐的濒死彻底弄疯了他,才闹到不可开胶。 谢汐这设定毕竟是个征战四方的开国皇帝,哪里能理解后卿的心情?哪里能体会到后卿的紧张和不安?他一味地想离开也彻底激化了矛盾,最后近乎于自杀的行为倒是唤醒了后卿。 可这行为太激烈了,后卿放了他,却不会再放过自己。 他待在蔷薇王宫,想着远在天边的谢汐,沦为一个日夜被痛苦、内疚、绝望和不安俘虏的行尸走肉。 谢汐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直至心脏不疼了才轻吁口气。 但很快他又神经紧绷。 坏了……就后卿这精神状态,日夜看着他和狮子斜黏糊,会不会旧病复发? 谢汐知道有那么个前情在,后卿肯定不敢再气他,可狮子斜…… 魂意们对自己下手可向来是又狠又准,绝不留情。 278、崩坏的八界22 了解了国师斜的精神状态,谢汐再回忆一下自己最近做的事,真是后背发凉。 发|情期他和狮子斜见面就黏糊,国师斜大多时候都在场,他一言不发,垂手看着,仿佛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侍卫,对于兽王做什么连注视的权利都没有。 之前谢汐虽知道国师斜心里不好受,但事有缓急,只能先随着狮子斜,如今……他知道了,国师斜哪里是心里不好受?他是心里有病啊! 谢汐可不会以为挖个心就能治好国师斜的神经质。 那种过激行为只会让崩坏加重! 谢汐越想越怕,他又想起昨天自己和狮子斜说的话,顿时坐不住了。 得赶紧去找小狮子,他怕再晚点,小狮子就成死狮子了! 后卿这阵子过得浑浑噩噩。 从谢汐离开王都那天起,他就成了个空壳子,人在宫里,心却早就跟着谢汐走了。 他知道谢汐在哪儿,却不敢去看他。 最初是他还安排了人手暗地里保护他,谢汐一眼看穿,传话问他是不是非要逼死他。 后卿不敢了,撤回所有人手后,他解体了短暂却辉煌的蔷薇王朝。 这很自私,他为了一个人放弃的是无数人。 可后卿没办法,因为他只能看到那一个人。 这是他的王朝,他走了,哪还有什么蔷薇王朝……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在变相地保护谢汐。 只要解体,那些杀不尽的反叛军立刻就会像四散的蝼蚁般消失不见。 那样就没人再去伤害谢汐了。 后卿已经醒过来了,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伤害谢汐最深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所以他不再去找谢汐,不再去看他,像自我惩罚一样的任由思念与悔恨撕咬着内心。 他一度以为,这就是他的余生了,他后半辈子就要在那颗猩红可怖又无比脆弱的心脏跳动的梦魇中痛苦绝望了。 谢汐却回来了。 毫无征兆地,回到了王都。 后卿犹如雷击,他想都没想便去了那个窄小的客栈,跪在了他面前。 他恳请他回宫,他恳请他的原谅,只要他回来,他一定不会再做错事了。 后卿在心里许诺了无数,像个被发配到地狱,受尽酷刑的罪人,恳请上帝最后的宽恕。 谢汐答应了。 他跟他回宫的那一路,后卿头重脚轻,他咬破了舌尖,指甲刺破掌心,才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一直躲在白色的斗篷下,因为他怕自己的神态自己的目光会吓到谢汐。 他更怕自己认真看向他时,发现这只是无数梦中的一个。 整整一天一夜,完全没有合过眼的后卿终于确定谢汐回来了。 他似乎忘记了那场灾难,忘记了那可怖的一幕,像以前一样回来了。 虽然身体很糟糕,精神上也难掩疲倦,但只要看到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后卿便有种噩梦苏醒的庆幸感。 回来就好……只要回来就好…… 后卿谨小慎微,时刻留意着他的心思,不敢让他有丝毫生气与烦躁。 那样的一幕,后卿绝对不能再看到了。 慢慢的,后卿看到了那头刚成年的狮子兽。 后卿从惊喜中缓过来,也看到了谢汐对他的关心与爱护。 这一幕一幕,熟悉又刺眼。 谢汐以前就是这样待他的,就是这样对他好的。 好到让后卿一度以为这是爱情。 而此时他彻底明白了,这的确不是爱情。 对于谢汐来说真的不是爱情。 他对人好,就是掏心掏肺得好,好到让人窃喜,让人甜蜜,也让人误会。 所以后卿的心情还算平静。 他是这样过来的,狮子兽和以前的他没什么不同,把关爱和照顾当成爱,盲目告白后,得来的只有失望。 后卿觉得谢汐不会爱上这样一头小狮子的,他只是习惯性地照顾弱者,而一旦被他归入羽翼,那就是死心塌地的守护。 后卿是这样认为的,可狮子兽告白了。 他坦率得把心中的想法全说给了谢汐,他直白地告诉谢汐他只想要他。 当时后卿很紧张,他明知道结果,但还是心提了起来。 如他所料,谢汐没有接受。 狮子兽急迫之下,用发|情期威胁了谢汐。 此时后卿放下心来,他觉得狮子兽完了,谢汐最厌烦的就是被人掌控。 可从这时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汐没有生气,反而无奈答应了…… 答应了狮子兽这堪称无礼的要求。 那一瞬间,后卿甚至以为,谢汐之所以回王都,就是想要治好身体,帮狮子兽度过发|情期。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狮子兽除了他谁都不要。 怎、怎么可能呢? 后卿把这让他手心冒汗的念头从脑中赶了出去。 谢汐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随后就是发|情期…… 这七天对于后卿无异于用刀子在心脏上割肉,一刀一刀,每一下都片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知道谢汐是用了入梦术来帮狮子兽,他知道谢汐没有和狮子兽怎样。 可这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发|情期也是谢汐这样解决的。 在梦里可以比现实还要放肆,他那阵子甚至想永远睡过去。 一想到自己弥足珍贵的经历都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后卿连呼吸都火辣辣的。 他告诉自己不能多想,不能再犯错了,不能再做让谢汐生气的事了。 可一切都向着他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谢汐对狮子兽就像当年对他时一样好,那双黑色眼睛里的赞美与喜爱是真挚且无法遮掩的。 曾经后卿只能在里面看到自己,如今却成了别人。 更让后卿惊慌失措的是,狮子兽和他不一样…… 诚然,狮子兽没有与谢汐同生共死过,没有生死相依过,没有他和谢汐走过的那些坎坷与荆棘……但同样的,他也没有那些心结与顾虑,没有那紧张与后怕,没有那似乎时刻会失去他的恐惧。 狮子兽和他截然不同。 狮子兽直白炽热,毫无拘束。 他的爱激烈坦荡,什么样的心情都敢表达给谢汐。 他不怕失去,不怕拒绝,不畏分别。 他像扑火的飞蛾,哪怕是自我奉献,也心甘情愿成为火焰的助燃物。 谢汐显然更喜欢他这样子…… 意识到这一点,后卿慌了。 也许谢汐真的是为了给狮子兽度过发|情期才回来。 他真的只是为了狮子兽才想要健康地活下去。 他之所以能从可怕的过去中走出来,是因为遇到了这头狮子兽。 谢汐真正爱上了这头狮子。 巨大的恐慌擭住了后卿的心脏,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再犯错了,他已经把一切全毁了,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谢汐了…… 可无论说多少,都不能缓解那源自灵魂的恐惧。 这是对生的渴望,是强大的生存本能在驱使他。 他不能失去谢汐。 不能再失去他。 后卿毫不怀疑,如果谢汐跟着狮子兽走了,他会沦为一个没有人性的凶兽。 那对他来说,比死还可怕。 可是能怎么办? 到底还能怎么办? 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直到他查到了狮子兽的身世。 后卿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一夜,盯着手里的资料,眼睛不眨地看了一整夜。 把这些都告诉狮子兽,他会离开谢汐的。 可是谢汐呢? 他会不会恨死他。 天快亮了,后卿起身,站到了窗前。 蔷薇宫是他一手设计的,从他这里能看到美丽的蔷薇花园,能看到谢汐寝宫的窗户。 后卿喜欢这美丽的花园,仿佛这就是谢汐的化身,代表着他的美丽与坚强。 ——如此绚烂,如此娇丽,却又如此强大。 让人目眩神迷。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被露珠亲吻的花瓣上时,后卿握紧了手中的资料。 恨就恨吧。 如果狮子兽真的爱谢汐,他们……会在一起。 到那时,他死而无憾。 后卿不再犹豫,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宫殿。 谢汐之所以这样慌张,纯碎是担心自己昨天说的话。 但当时狮子斜问他:“发|情期结束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谢汐小声回他:“废话。” 狮子斜喜出望外,抱着他亲了一下:“你不讨厌我对吗?” 谢汐道:“我讨厌你的话,早就把你赶走了。” 狮子斜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谢汐只说了一个我字,后卿就走进来了。 他及时闭嘴,狮子斜也没再追问,他笑得英俊帅气:“你如果不喜欢我,早就把我赶走了,是吗。” 谢汐没回答,岔开了话题。 后卿当时怔了下,却一个字都没说。 谢汐心里疙疙瘩瘩的,但后卿实在太冷静了,对前情提要始终错过重要一段的谢汐,大意了。 如今再品一品,这简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危险了! 谢汐起来得不算早,按理说这时候该泡药浴了。 雷打不动地来伺候他泡浴的后卿竟然没来,反而是让一个侍仆候在门外。 谢汐心神紧绷,凭本能都知道大事不妙。 他哪还顾得上泡药浴,直接用了拂袖里的迷药弄晕了侍仆。 这是谢汐早就画好准备周全的,万一俩斜打起来,他就先弄昏他们。 迷药是妙笔绘山海里的,那个世界规格很高,应该能对付了这里的大多数兽类。 谢汐一时都不敢耽误,他把迷你探测器放出去,满王宫的搜寻后卿的身影。 他是向着狮子斜的偏殿去的,自然而然扑了个空,好在其中一个探测器给出了反馈。 后卿和狮子斜在蔷薇花园! 谢汐急了,直接磕瓶体力药,向着花园跑去。 与此同时他也从探测器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只听后卿说:“你的父亲曾经是反叛军,多次暗杀陛下。” 听到这话,心一提:果然搞事了! 后卿又道:“陛下致力于天下太平,对于主战派深恶痛绝,你们江家灭门是咎由自取。” 狮子斜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了:“你胡说八道!” 后卿道:“你觉得陛下凭什么如此看重你?他培养你只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听话的狮王。” 狮子斜道:“你是嫉妒我和他的关系,你这是在污蔑他!” 后卿轻笑道:“你为什么会爱上他?” 这问题太突兀了,狮子斜哪里答得上。 后卿慢慢说:“你是不是经常梦到这个花园?在发|情期之前,就梦到过和陛下在这里……” 狮子斜瞳孔猛缩,他什么都没说,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 后卿讽刺道:“想来陛下也不会告诉你,他天生有操纵梦境的能力。” 狮子斜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意思?” 后卿道:“你真的爱他吗?还是仅仅被他送给你的这些梦,诱惑了。” 279、崩坏的八界23 这话太狠了! 谢汐恨不得有八条腿,快点赶到现场,打断他们的对话! 他不用看都知道小狮子会是个什么表情。 小狮子的声音也的确绷紧了:“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 后卿每句话都正中红心:“你从未来过蔷薇王宫,从没来到过这片花园,为什么会梦到这里?” 这是小狮子一直想不明白的事,第一次来到王宫,看到花园和亭子时,他十分想不通,从未见过的为什么会梦的这样真实? 如今有了答案。 后卿看了眼花园,轻叹口气道:“他最喜欢这里了,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入我的梦,给我看了这个花园。” 狮子斜脑袋嗡得一声:“入你的梦?” 后卿直接给他一句:“我像你那么大时就认识了他,你觉得我们的发|情期是怎么度过的。” 毫无疑问狮子斜想过这个问题,甚至隐隐明白谢汐肯定和后卿…… 但切实听到,仍是难以接受。 后卿很懂攻心之术,以他的阅历,收拾个小狮子还不轻而易举,他继续道:“这座花园是我比着梦里的模样复原的,其实我不知道他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梦,但以他对花园的喜爱,想必……” 狮子斜听不下去了:“够了!” 后卿见火候差不多,终于打算收尾了:“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清醒下,谢汐不爱你,他只是在利用你。” 狮子斜炸了:“闭嘴!” 这声怒喝没能吓住后卿,他仍旧面色平静,声音也慢条斯理:“我言尽于此,还想执迷不悟就是你……” 狮子斜不信,他道:“我不相信你,我要去问他!” 赶路的谢汐心想:小狮子好样的,听别人的不如听我的,没白疼你! 后卿早有预料,他冷笑道:“你信不信他能哄得你一辈子做他的傀儡。” 狮子斜站住了。 后卿道:“你可以去问,也可以继续当瞎子和聋子,反正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扎心了,暗示了他的家破人亡,小狮子目呲欲裂。 谢汐可算是赶到了,远远看到花园时,他先看到站在花丛中的两个斜。 这俩虽然长得一点不像,身形却同样修长笔挺。 小狮子已经完全褪去了兽耳和兽尾,也没有丁点儿少年模样,金发和金眸仿佛正午的太阳,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国师斜一袭白色斗篷,气质清冷却不显孱弱,站在如烈日般灿烂的小狮子面前,仍有自己的卓然气度。 谢汐呆呆地看了会儿,倒不是在赞叹恋人长得帅,而是忽地想到了一件事。 这里和崩坏的神不一样…… 国师斜和狮子斜本不是一个世界的魂意,那么…… 谢汐前后左右想了下,觉得这值得一试! 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总归是没法更糟糕了! 谢汐不再停顿,大步走到他们面前。 以他俩的五感,竟然没留意到他到来,这也是谢汐的故意为之。 他就是要直接撞上去,要让他们没有遮掩的机会。 后卿看到他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狮子斜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情绪复杂难辨,坦荡的爱像蒙了尘的珠宝,让人心疼。 谢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狮子斜先开口了,倘若谢汐没到,通过后卿最后的几句话,他是没勇气再单独去问他的,可此时谢汐近在眼前,他尚且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所以他问出来了! “他说得都是真的吗?我的父亲是反叛军,死有余辜,你有操纵梦境的本事,我的那些梦,是你……是你……” 他断断续续地问着,站在一旁的后卿犹如寒风中的一座冰雕。 透骨的寒意顺着手指尖传到了心脏处,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大脑却诡异得活跃着——谢汐知道了,谢汐这么快就知道了,完了,全完了,他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后卿站在自己最心爱的花园里,灵魂却已经身体地狱,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疯狂撕咬着他的神智。 他失去谢汐了,即将永远失去他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他听到了谢汐沉静的声音:“对不起。” 他对狮子兽道歉。 后卿像被人从水里捞上来般,窒息的胸腔里涌进了无数的空气,他转头看向谢汐。 谢汐垂着眼眸,冷静之下是残酷,他对狮子兽说:“后卿说的都是真的。” 后卿怔住了。 狮子斜眼眸猩红,怒喝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 谢汐早就窃听过了,当然知道剧本,他狠下心道:“你是狮国唯一的皇室,只要你听我的,那么整个狮国……” 狮子斜一拳打过来,后卿接住了他的拳头。 狮子斜疯了,这一瞬间对他来说真的是天翻地覆。 昨天还浓情蜜意,还因为谢汐的承诺而开心到睡不着觉,今天一早他就从天堂坠到地狱,从被云朵包裹到热火焚烧,狮子斜体会到了无法形容的巨大痛苦。 还不只是失去爱情,他更失去了他的人生。 他至亲的人,他信赖的人,他最爱的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他。 那些支撑他成长的温暖原来都是虚假的。 眼前这个他憧憬爱慕依恋的人,居然是如此得心狠手辣。 他的确瞎了聋了,才会像个小丑一样被骗得团团转。 狮子斜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地狱了,没想到还有更残酷的。 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开口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能放你离开了。” 狮子斜满目震惊,他看着谢汐:“你……要杀了我?” 谢汐抬头,目中一片沉寂:“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哪儿,你逃不掉的。” 此时装腔作势的谢小汐很庆幸,幸亏他这阵子没真的心宽到当个撒手皇帝,他悄悄画出些机器人来冒充侍卫。 他来这一路,搞晕了很多后卿的心腹,回头对狮子兽围追堵截的就是他的机器人。 机器人自然是听他信号行事,他只要拖住后卿,不让他动手就行,回头机器人们把场面搞得惨烈些,再放狮子斜一条生路,应该就可以了! 幸亏有神鉴,谢汐再也不嫌弃它了! 狮子斜悲愤交加,所有的爱都在瞬间转变为浓浓的恨:“谢汐,我恨你!” 他一跃而起,与追过来的侍卫打成一团。 后卿这边根本不用谢汐拖住,他自己已经懵了。 怎么会是这样? 谢汐他……真的只是在利用狮子斜?真的只是想借他平定狮国?真的…… 总觉得不对,可是…… 侍卫一刀刺向狮子斜时,谢汐的心都揪起来了——妈的,小心点啊,戳出洞我把你们都砸了! “侍卫”们稳得很,毕竟是机器人,零点零零零零一的误差都不会有。 这时后卿回神了,他下令道:“必须将他抓住!” 侍卫们领命,然而真正操控他们的人是谢汐,谢汐的指令是:把他向边境驱赶。 狮子斜这阵子的训练没白费,身手好得惊人。 眼看着后卿想动手,谢汐连忙拉住他道:“交给他们吧,要是连一个刚成年的狮子兽都抓不到,这侍卫军还有什么用处。” 后卿愣了下,转头看向他。 谢汐摆出疲倦的样子:“我有些饿了,回去吧。” 谢汐握住了后卿的手,他是故意的,因为他怕后卿会问一句——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关于这个问题,谢汐还没想好妥当的答案,他只能趁着后卿脑子一片乱,先把他带离现场。 幸好,后卿受到的冲击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谢汐来这里算什么,谢汐就是飞上天他也记不得问了,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变故。 那对狮子斜来说是天翻地覆,对后卿来说又何尝不是死里逃生? 直到吃过早餐,泡了药浴,侍卫回来汇报——狮子兽重伤逃进凶兽林,没有生还可能——后卿才慢慢回过神来。 狮子兽死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谢汐。 谢汐轻叹口气,眼中还是有些难受的。 后卿终于问他:“陛下,您……” 谢汐抬头看他,冷笑:“你不是都知道了?” 后卿心一提,跪在他面前。 谢汐从木桶里出来,披上外衣后,对他说道:“你啊,真是越来越糊涂,江远袭击我们那么多次,我会对他们的孩子有什么情愫?” 后卿绷紧了身体。 谢汐道:“捡到那头小狮子是个意外,既然查到他的身世,那能把他培养成狮王也是好事一桩。” 后卿脑子乱哄哄的,他听清楚了谢汐说的话,可每字每句又都无法理解。 的确,一回王宫,谢汐就让他去查了狮子兽的背景。 谢汐又道:“我已无心统一八国,只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若是能把这头小狮子培养成一位明君,也挺好。”理由好他妈牵强啊妈的,只求后卿滤镜二万里,自己补全漏洞吧! 后卿多聪明一脑子,此刻全是浆糊,哪还想得明白。 他道:“是我……” 谢汐叹口气道:“不怪你,是我相差了,从欺瞒开始的感情,早晚会崩盘。” 后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涌到心尖,最后他就只挤出一句话:“我以为您是为了他才回宫的……” 谢汐看向他。 后卿垂首,颤着嗓子问他:“陛下,您为什么回来。” 不是为了狮子兽,那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回到这个他深恶痛绝的王宫?为什么还要在与他见面? 为什么——那个可能太美好,后卿连想的勇气都没有。 谢汐弯腰扶他起来,用着无可奈何的声音对他说:“我想你……后卿,我很想你。” 280、崩坏的八界(完) 谢汐的话没半句是真的,唯独深情是一点假都没有。 这多矛盾?放到任何一个正常情境下,他都是罪不可赦之人。 可眼下…… 这么做才是最有希望的。 再不把这两只分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灾难。 后卿精神状态极度糟糕,再刺激他,万一他做出更过激的行为,那小狮子就危险了。 如今他借机器人把狮子斜“护送”到狮国,再让机器人换个模样去辅佐他登基,至少一两年的功夫里是不会有事的。 仇恨和爱并存,狮子斜不可能会放手,他只会更加努力变强,以期“报仇雪恨”。 到时候……到时候就看谢汐赌没赌对了! 他坚信这是两个世界,虽然杂糅到一起,却有逐个修复的可能。 不会像崩坏的神那样,必须同时稳住三个人! 如果不是这样的,那也要必须把狮子斜支走,与其逼得两人鱼死网破,不如先分开了缓一缓。 显然谢汐的话让后卿呆住了。 他任由他扶起来,脑袋一片混乱,只回荡着他那一句话。 他想他? 他说他想他。 谢汐见他这样,心肝直抽抽。 虽说后卿做的事很过分,整个人也神经质得让人害怕,可在这些崩坏的世界里,魂意才是最无辜的。 不是他们想崩坏,而是任何人面临被放弃的死境也会心生绝望。 他们这遭遇,仿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是家破人亡,这换谁,谁受得了? 魂意代表的是江斜,起初是在沉睡,他被唤醒后,看到的是自己已经无力支撑的世界,是被放逐的死地,是终究会被抹杀的存在——不是这样的痛苦与绝望,又怎么会将那样心智强大的男人逼成这幅样子。 谢汐看着他,哑着嗓子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忽视你了。” 后卿更加怔愣了,他理解不了这三个字,谢汐怎么会对他说对不起?他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是他伤害了他。 谢汐将他拉过来,慢慢说道:“这阵子我想了很多,分开的时候在想,回来了仍在想……” 后卿被他的话给带过去了,他问他:“您在想什么?” 谢汐仰头看他:“我在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伸手抚上他瘦削的侧脸,给他冰冷的面颊些许温暖。 后卿用力抓住他的手,薄唇剧烈颤着。 谢汐鼻尖一酸,眼眶一下子红了——妈的,谁看到心上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都会撑不住的,他绝对不是不够爷们!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后卿小声道。 谢汐忍着涌上来的酸涩道:“刚离开王宫时我很生气,觉得受到了背叛,我想不明白,我那样用心去呵护着的小白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后卿垂下眼睫,难堪道:“对不起。” 谢汐却道:“是我不对,一直以来都在让你担惊受怕。” 后卿身体僵住了。 看了那段前情提要,谢汐还有什么不懂的? 蔷薇兽王四处征战,诚然是百战百胜,创下了前所未有的丰功伟绩,却也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放在了刀尖上。 不只是后卿,每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兵背后的家属都是一样的胆战心惊。 倘若出生入死的是江斜,谢汐也会杯弓蛇影,也会惶惶不可终日。 他继续对后卿说:“明明战争结束了,我却还身处危险,这吓坏你了,是吗?” 后卿一把抱住他,埋在他脖颈间的呼吸滚烫又炽热,像哭了很久的孩子才会有的喘息声。 谢汐眼眶湿润,继续道:“我没察觉到你的心情,还胡乱猜疑你,还以为你是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有兴趣……” “是我太无能了。”国师斜低声道,“我没办法保护好你。”没办法让他在达成理想的同时护他周全,没办法守护他毫无发生地走过刀山火海…… 谢汐当然不会再向前情提要里那样偏激地说话,他温声道:“现在没事了,我不会再有危险了。” 后卿一动没动。 谢汐叹口气道:“回宫后,我也想了很多……蔷薇帝国很难会让百姓安康,虎兽和狮兽是最相近的兽,但彼此的生活方式也截然不同,更不要提远处的熊兽和鹿兽了。蔷薇王朝会有那么多反叛军,诚然是有野心家蠢蠢欲动,却也证明它的确是不适宜的。” 就像谢汐所在的地球,诚然有野心家发动世界大战,但和平年代里还是有无数个国家并存,不是一个大地球。 集权最容易产生□□,民主是由上而下的,政治最需要的是制衡。 谢汐的字字句句都是对症下药。 后卿越听越清醒,心里堵塞的漆黑也慢慢得有了消融的迹象。 他这心病很复杂,一方面他不愿违逆谢汐的心愿,极力想与他一起达成他们共同的梦想;另一方面他又紧张谢汐的安危,明知这是最危险的道路,却又无法护谢汐周全。 他非要给谢汐最完美的,却又无法做到,这矛盾的心情相互纠缠,打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好在谢汐知道怎么解开它。 后卿心情逐渐稳定,问了他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你真的不……” 不等他说完,谢汐就知道了,他直接道:“我如果不爱你,会把唯一干净的衣服给你穿,把最柔软的床榻给你睡,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你?我如果不爱你,会甘愿和你平分天下,会直接把帝位给你,会日夜与你在一起?我如果不爱你,我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心痛,会因为你的失常而绝望,绝望到不想活下去吗?” 后卿害怕那最后的画面,再度拥住他道:“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曾经也以为他们是相爱的,但是…… 谢汐贴着他耳边,温声道:“我爱你。” 正如你爱我一般,爱你入骨。 后卿越发说不出话了,他怕自己一开口便是美梦苏醒。 谢汐也不急,狮子斜已经被安顿在深林中的某处秘地,他和后卿有很多时间。 死结即便解开了,绳子也还是别别扭扭的,想要把它彻底抻直,只能靠时间。 谢汐也需要时间,来为自己的行为打上补丁。 离宫时好说,回国后和狮子斜的日子,需要谨慎对待。 谢汐对狮子斜的“翻脸无情”也得打补丁。 让谢汐无奈的是,后卿根本不问。 他们在一起足足一个月,后卿瞧着一天比一天正常,两人的感情也越发融洽,但他却始终不提与狮子斜相关的任何事。 他不提,谢汐却得聊一聊。 那么多前车之鉴,他哪里还敢忽视这些? 江斜满嘴骚话,骨子里其实很闷,不正经的话能说一箩筐,戳到心上的却只字不提,从他把等价交换说成不要紧,把白空间说成小事一桩,把重伤轻描淡写就可见一斑。 谢汐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忆了一下江斜的话。 他说自己这些崩坏的世界很难被人接到抹杀任务——这个应该是真的吧? 以前谢汐是深信不疑,今天忽地心一抽抽。 不行,他以后要更加提防这个满嘴胡话的家伙! 谢汐挑了个泡药浴的时候提起狮子斜。 “那小狮子真的……死了吗?”他声音里难掩忧伤,心里当然是明镜一样:还死呢,那小狮子正捧着他给他辛苦准备的“秘籍”,闭关修炼呢。 后卿顿了下道:“他逃进了凶林,生还的几率不大。” 谢汐怔了怔,靠在浴桶里说:“……刚带他回宫时我没想明白,只是想回来,就回来了。” 后卿终于坦白了:“我怕他抢走你,所以才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还说了那样的话引导他。” 谢汐主动接锅道:“这也是早晚的事,只要他回国就会知道真相,到时候一样麻烦。” 后卿又不出声了。 谢汐轻吁口气,握住他手道:“以后我们不要互相猜疑了好吗?” 后卿看向他,干净的眼睛里像飘着云朵,他应道:“嗯。” 谢汐又道:“有什么都说出来,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行吗?” “好……”后卿在他额间吻了下,“我什么都不会瞒你,什么都告诉你。” 谢汐拉过他,在他唇上吻了下。 一年后,谢汐胸口那可怕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彻底恢复,再也没有丁点不适之处。 谢汐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兽态…… 虽然猜到了自己是只老虎,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只小老虎! 没错…… 小,太他妈小了,仿佛一只黑猫! 后卿将他抱起来,眼睛都笑弯了:“难以想象,这么小的身体里蕴藏着那样强大的力量。” 谢汐好气哦:“你也变成兽态,我看看你什么样子了。” 后卿道:“没你好看。” 谢汐:“……”挠你哦! 一年多光景过去,后卿早就被暖成绕指柔了,哪还有丁点之前那冰冷残忍的模样。 他在他鼻尖吻了下道:“你好久没看我的兽态了吧?” 谢汐瞪他:“快点。”说着他变回了人形。 接着白雾乍起,厚重的白色斗篷落地,一头漂亮的白虎出现在谢汐面前。 谢汐眼睛一亮,赞叹道:“好看!” 或者该说是帅,孤傲又威风,这才是兽王嘛! 谢汐去摸他柔顺的毛发,被白虎给扑倒在身下。 谢汐笑出声道:“别tian啊,你这大舌头太……太……” 白虎变成人,把他的“黑猫”陛下抱回床上了。 谢汐盯着自己的胸口看了好一会儿,后卿从床上起来,给他披上外衣。 他透过镜子看谢汐,黑色的绸缎覆盖在白皙的身体上,对称出惊人的美。 这具漂亮的身体终于没了任何伤疤,他光洁的胸口上再也找不到那吓人的疤痕。 后卿从后面伸手,碰到他的心口。 谢汐笑道:“一点都不疼了。” 后卿看着他眼里的笑意,轻声说了一句:“我也是。” 谢汐的心不痛了,后卿的心也不痛了。 谢汐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和江斜被抽离世界的景象。 只见镜子里的景象扭曲了,后卿吻在他脖颈上,两人的身体像漩涡般缠在一起,下一刻便体会到了熟悉的拉扯感,谢汐从小世界里弹了出来。 他看到了睡着的白发处女斜…… 果然没押错,这是两个小世界,可以分开修复! 谢汐轻吁口气,看向仍旧散发着光芒的狮子座。 这次只有小狮子了。 谢汐进入前默默祷告了一下,小狮子请务必手下留情! 他进去了,看到的是身着战甲,手持长|枪,站在火光中的高大男人。 哪还有什么小狮子,这是个强大霸气的成熟男人。 281、崩坏的七界(上) 谢汐心咯噔了一下,看来自己的祈祷没生效,被渣的小狮子是百分百要一雪前耻了! 好在谢汐早有准备,当初敢那么渣,自然是留足了后手——自己写前情提要的感觉真不错! 现在这小世界里只剩下狮子斜,他更不需要慌了。 ——还能咋滴,就哄呗! 眼下情况估计是过去好几年了,他余光瞥了下,觉得十有**是自己的蔷薇王宫被一把火烧了,犹如战神般杀进此处的狮子斜大概是要替天行道,灭了他这阴险狡诈的野心家。 谢汐不禁默叹:他不仅学会了自己写前情提要,还能一眼看穿江斜的续写了! 真了不起啊……呸! 这能耐谁稀罕! 江斜走过来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熊熊火光,原本灿烂天真的少年早被磨难侵蚀,蜕变成不动声色的成年人。 砰地一声,江斜把长|枪插进了谢汐面前的玉石地面。 玉石坚硬却脆,瞬间崩裂出难看的纹路,仿佛皲裂的皮肤,丑陋不堪。 谢汐抬头看他。 江斜垂下眼帘,眼睫下那抹金光渗透着浓浓的恨:“谢汐,当初你戏弄我,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谢汐:“……”就是想到有今日才敢渣你嘛。 当然面上是心灰意冷的,一句话都不想说话。 江斜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几乎将他提了起来:“我当时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觉得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暴君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 小狮子你这私设不少啊,英明神武的蔷薇兽王沦为暴君了吗? 行吧行吧,都逼宫了,肯定得师出有名。 谢汐仍是不出声,哀莫大于心死。 这样子显然激怒了一心想要报复的狮子斜,他掰过他的脸,鄙视他:“怎么,你的国师死了,你也不想活了?” 谢汐收到信号,看来假国师已死,这更好办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轻易死了?”江斜冷声道,“你欺骗我,戏弄我,侮辱我,我会加倍偿还给你!” 谢汐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小狮子,要真抓了反派,请不要和他废话,杀了是最好的办法,你这路数是会被反杀的! 当然,江斜哪舍得杀他,这一堆狠话,还不是因爱生恨。 谢汐上了囚车。 这波他是真被囚了,可不是后卿那种偏情|趣款的,他是真的脖子手腕全被锁死,一身狼狈地待在囚车里。 周围还有一堆士兵看管,俨然是在押送重大囚犯。 好在没在路上游街,没收到什么西红柿啊烂菜叶的投喂。 值得庆幸的是,谢汐身体已经复原,身为这个大陆上数一五二的强者,这坑坑洼洼的一路总算没把他给坑到五脏六腑全吐出来。 一路上谢汐都没见到过狮子斜。 想来也是,他是个囚犯,江斜已然封王,他凭什么见他。 到了狮国后,谢汐终于上街了。 因为有整整六排士兵持枪看押,所以围观的老百姓都没敢扔菜叶。 可谩骂声却是不绝于耳,诸如…… “杀了这个暴君!杀了他!” “把他千刀万剐,让他血债血偿!” 还有叫好声的:“狮王万岁!英明神武!” 谢汐瘪瘪嘴——这不要脸的风度,是江斜没错了。 谢汐就这样被关在了狮国的地牢里。 条件有多严苛呢?仿佛在地下挖了个十八层地狱,他就在最下头。 那粗如手臂的铁链,估计用电焊都得切好一会儿。 也亏了谢汐体格好,拖着这样的链子都不觉得累。 相比较来说,谢汐更怀念处女斜的囚禁了,毕竟好吃好喝还好睡,狮子斜这边也太粗犷了些。 住得阴暗潮湿,吃得猪狗不如,要不是他有神鉴,早就罢工了好嘛! 谢汐记着日子,足足过了三四天,狮子斜都没来看他。 这小子气性真不小,十分撑得住了。 谢汐琢磨着是不是自己靠神鉴吃得太饱,气色太好了不够引起重视? 难道他又要主动求饿? 谢汐心思一动,想到了自己安插的机器人。 虽然换了个世界,但前情都铺垫好了,根据逻辑,机器人的那个角色应该还在。 谢汐试着联系了一下——成了! 果然是连续的,这样就好办了。 谢汐操纵机器人去找了狮子斜。 狮子国的王宫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和虎国的素净淡雅不同,这里是土豪金色系,谢汐莫名有种来到泰国的感觉…… 咳,王宫虽然俗气,但是咱们的狮子王帅呀! 金发金眸,身形高大,坐在那儿发呆的侧脸,因忧郁而添了无数魅力。 机器人刚到,狮子斜便起身道:“老师。” 机器人向他行了礼,狮子斜神态缓和:“此处没有旁人,老师无需多礼。” 谢汐心里还挺不别扭的:你把我关牢里,却对个机器人这样尊敬,哎……行吧,都是他自己渣的。 谢汐给机器人下了指令,机器人三言两语便将话题转到了牢中的蔷薇兽王身上。 本来神态舒缓的狮王一下子沉下脸来:“此事孤自有主张。” 机器人按部就班道:“臣听闻兽王早些年烙下了病根,身体大不如前,继续这样关着,若是死在牢里……” 年轻的狮王勃然大怒:“他死了又如何!” 机器人顿了下,说道:“既然已经俘获了他,就该利用他来震慑其他部族,当众斩首才……” 这话又戳中了狮子斜,他道:“老师请回吧,关于他的事,孤已有打算。” 机器人委婉道:“地牢阴暗潮湿,兽王性情孤烈,已多日未进食,臣怕……” 狮王冷声道:“退下!” 谢汐见火候差不多就让机器人下去了。 谢汐在牢里等了约莫两刻钟,听到了脚步声。 可算是把人给叫来了! 猛地看到狮王,看守的人都吓了一跳,慌忙起来行礼。 狮王面沉如水:“都出去。” 看守的人连忙道:“陛下,这罪人手段凶悍,属下怕您……” 狮王低喝出声:“出去!” 一帮人面色苍白,全都退了出去。 偌大个牢笼,只剩下狮王和被重重锁链锁住的谢汐了。 谢汐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他。 狮子斜金眸中闪过一丝刺痛,面上却是稳的:“你后悔吗?” 谢汐看着他,眼睛不眨地看着,什么都没说。 狮子斜却受不了他这视线,一把捏住他下巴问:“你害我家破人亡,还想把我培养成你手中的一把刀……”他盯着他问,“如今你落到此番境地,后悔吗!” 谢汐笑了下,轻声问他:“你现在过得好吗?” 他原本温润悦耳的声音此刻沙哑得不成样子,仿佛许久没有喝过水一般。 狮子斜嗤笑出声:“你觉得呢?我现在大仇得报,好得很!” 谢汐眼睫颤了下,笑得十分温柔:“那就好。” 事实上江斜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快,他恨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这个人从神坛下拉下来,终于把他关在了地牢里,终于可以杀了他报仇雪恨,可是…… 心中却涌上来无法形容的无力感,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从见到谢汐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再见他。 这近十年的恨在这一瞬间,全成了荒唐的思念。 如此低贱又可悲。自己简直不配为人! 自我厌弃与嫌恶束缚了江斜,他死死扣住谢汐的脖颈,像是要掐死他:“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早就不是当年的蠢货了!” 谢汐感觉到了真实的痛,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面上仍旧保持着一种近乎于满足的神态。 江斜胸中像被塞了个马蜂窝,蜇得他痛不欲生:“没用的,我不会再上当,你的这种把戏留到地狱去吧!” 这样说着,他却松了手。 谢汐剧烈得咳嗽了一阵,低哑道:“能杀了我吗?” 江斜瞳孔猛地一缩。 谢汐轻喘口气道:“能亲手杀了我吗?我想、想死在你手……” 江斜冷笑道:“别做梦了,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百姓的肆意谩骂下,斩断你这暴君的头颅!” 谢汐忽地拉住了他的手,面上有些焦急:“别……别这样,我想……” 江斜看着他苍白的手指,忍住了握住他的冲动,用力甩袖道:“你没有资格谈任何条件,我会让你在最残酷的羞辱下死去!” 江斜走了。 谢汐这么好的演技却没有观众,实在遗憾,此处明明该有掌声的。 他本以为要隔几天才能再见到江斜,谁知第二天一大早,狮王就怒气冲冲的来到地牢。 看到他这样,谢汐愣了愣。 江斜屏退所有人,盯着他道:“我说了,别对我耍花招。” 谢汐:“???”他什么也没做啊,昨天说的话也不过是在铺垫苦情戏。 江斜一把将他拽起来,视线在他薄唇上扫了下,恶狠狠道:“你以为我还会被那些梦境蛊惑吗!” 谢汐睁大眼,半晌才反应过来。 梦?难道江斜又做chun梦了? 谢汐心里好笑:你这小狮子怎么回事,自己做chun梦,还要赖到我身上! 谢汐道:“我没有用入梦术,也用不了。” 江斜一愣。 谢汐轻声道:“入梦术是有范围的,地牢离您的寝宫很远吧。” 江斜脸上一热:“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 谢汐苦笑道:“您可以问问看护,我昨晚一宿没睡。” 幸亏他为了卖惨给自己留了一手,假装不眠不休不吃不睡,这样才够惨。 谁知误打误撞用到这里了。 睡都没睡的话,又怎么使用入梦术。 江斜说不出话了,谢汐略微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梦到我了吗?” 282、崩坏的七界(中) 江斜松开他,冷笑道:“我不知梦到过你多少次,每次都是将你千刀万剐!” 谢汐面色苍白,眼中像有什么东西熄灭了,他声音更低:“等我死了,你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 一句话仿佛掏空他所有的力气,他憔悴的模样勾起了江斜久远的记忆,让他念起那简陋的山洞,和那笑得无比温柔的虚弱男人。 尖锐的刺痛覆盖了整颗心脏,江斜松了他,转身离开。 来得突兀,走得更突兀。 谢汐摔倒在地,铁链撞击地面,发出的脆响回荡了整个地牢。 恍惚间,江斜竟以为这是在山洞,谢汐不小心摔了盘子碗…… 好像他回身,就能看到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那双惦念着他、满是深爱仿佛全世界只有一个他的眼睛。 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就是被那双满含爱意的眼睛给蛊惑了! 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智,等他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竟斩断了捆绑着谢汐的铁链。 谢汐茫然地看着他:“小斜?” 江斜一眼望进他眼中,黑色的,闪烁的,仿佛夏日的夜,给燥热了一天的人带去了无限的沁凉与舒适。 他只用一双眼睛,就像是在不停地向他诉说——江斜,我爱你。 多么可笑。 时至今日,他的心还在为这个虚伪的男人跳动。 江斜笑了,笑得眼中一片冰寒,他掐住了谢汐的下巴,盯着他问:“堂堂蔷薇兽王,难道只会勾引男人?” 谢汐猛地睁大眼,眼中光芒尽散,全是灰败。 江斜报复性的吻住他的唇,粗暴蛮横,毫无温柔可言。 谢汐开始挣扎,拼命地想要推开他。 江斜将他抵在墙上,恶狠狠道:“你信不信我在这里上了你?” 谢汐一动不动了,整个人受到巨大的惊吓,面色苍白得像个停止呼吸的死人:“小斜……杀了我……杀了我好吗?” 江斜心口滴血,更加荒唐的是,看他这副样子,他竟然比当初被他派人追杀时还要刺痛。 背叛的绝望都比不过对他的心疼。 意识到自己如此卑贱与软弱,江斜恨透了。 恨谢汐,更恨无能的自己,他开口,面无表情道:“只是接个吻,就想死了?” 谢汐脸色更难看了。 江斜轻笑:“很耻辱、很不堪是吗?我就是要让你尝尝我当年的滋味!” 他把谢汐抱起来,带他出了地牢。 谢汐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心里嘛……总算可以去吃香喝辣啦! 他全程都拿捏得很稳,每一句话每个表情都是翻盘点。 小狮子可劲作吧,等“真相”大白时,有你的火葬场! 江斜把人带出地牢,看守的人都懵了,想上来说话,又因为狮王气压太低,一个个动弹不得。 地牢外有他的贴身侍仆,看到这一幕也怔了下。 江斜低声道:“去准备浴池。” 侍仆一个字都不敢多问,只垂首应道:“是。” 谢汐可想洗个澡了,虽然有清洁球让自己保持干干净净,但能泡个热水浴那是再舒服不过的事。 心里美滋滋,面上还得紧张不安,他抖着嗓子问江斜:“你要干什么……” 江斜一声不吭,带他回了寝宫,在去浴池前,他拿了一瓶药,直接掰开谢汐的嘴灌了进去。 谢汐目露惊愕,却根本挣脱不了。 江斜面上极凶,手上却没怎么用力,药洒出了半瓶。 不过这种药几滴就够让谢汐手脚无力了。 喝了药,他抱他去了浴池,江斜全程面无表情,撕开他衣服后直接扔到水里。 谢汐四肢酸软,扶在池边背对着江斜,他黑发散在后背,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斜下水,把他捞过来,抵在池边吻住了。 谢汐浑身无力,再加上在水里,更是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江斜连前xi都没做,就着水流要了他。 做了这样梦寐以求的事,江斜的心里却体会不到丝毫快乐。 巨大的悲哀和绝望俘虏了他,他是在报复折磨这个死仇,可自己的心却像是被放到了砧板上,一刀一刀被剁成烂泥。 这九年,江斜做过无数个与谢汐有关的梦。 梦里都与蔷薇王宫无关,他们在山洞里,在村子里,在漫无边际的原野上…… 谢汐偶尔睡在太阳底下,偶尔扶着树干等他采蜜,也有时是在村子里看诊,他只要察觉到他的视线,就会望向他,而只要看到他,谢汐就会露出那样只属于江斜的的笑容。 江斜觉得自己不是被那些梦给诱惑的,他是被他的这个笑容。 江斜留心观察过,谢汐从不会用这样的视线看别人,也从不会给其他人这样的笑容。 这是独属于他的,谢汐只给了他的温柔与缱绻。 饱含了无尽的纵容和刻骨的爱。 江斜是被这份爱给俘获的,是沉沦在了谢汐的深情不悔里。 可是……这爱是假的。 每次梦醒,江斜想起的都是谢汐最后那冰冷的神态,说得残酷的话:“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能放你离开了。” 他要杀了他…… 谢汐要杀了他…… 他的谢汐要杀了他…… 那一刻涌上来的绝望比家破人亡还要让他无力承受。 对于那个家,江斜的记忆仅限于一面之缘的父亲和抱过他的姐姐,其他得他毫无印象。 他只有一个月大,母亲难产而死,他能记得什么? 只有漫天的火光和恐惧的尖叫,以及那份因求生欲而滋生的复仇欲。 活下去,是为了报仇。 他狼狈的逃离了狮国,遇到了谢汐。 这才是他人生真正的开始,谢汐才是给了他生命的人。 可最后这个认可他存在的,却要抹杀掉他。 狮子斜没有流过一滴泪,可他的胸口时刻都是冷凉的,那里全是压抑的血与泪。 结束后,谢汐昏睡过去。 江斜撑起的坚强崩盘,他用力抱住谢汐,像是要将他镶嵌到身体里:“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想永远留在那个小小的村子里,甘愿沉沦在不实际的梦里。 谢汐切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被干到下不了床。 咳…… 其实就还挺爽的。 反正江斜也不敢真怎样,他假装一昏,这家伙秒怂,还要抱着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谢汐要不是怕醒了再被艹,倒是很乐意哄哄他。 三四天后,谢汐倒不是怕年轻的狮王x尽人亡,他是怕他把自己的心肝肺给虐成窟窿洞。 估计着火候差不多后,谢汐操纵了机器人来“死谏”。 江斜不准任何人靠近寝宫,所有侍仆都被赶了出来,他就一个人看着谢汐。 谢汐被用了类似于化功散的玩意,反正一身力气都使不出来,再加上还要“侍寝”,更是手脚无力。 江斜一点好脸色不给他,说话也难听至极,但是行为却温柔备至,不让他有丝毫不适。 谢汐一开始还问他到底想怎样。 江斜说:“折磨你。” 谢汐就不再问了。 行叭,某种程度上,这样高频率的做|爱是挺折磨人的。 机器人冒着必死的风险来到了寝殿里。 侍卫们自然是不敢拦他的,他是狮王的救命恩人,也是狮王无比敬重的老师。 江斜此时正在翻看奏折,谢汐就睡在里面的软榻上,在他视线可及之处。他这样安排,对自己的解释是怕谢汐耍花招跑了,至于内心深处吧……反正谢汐懂。 机器人砰地一声跪在地上:“陛下!” 江斜放下折子,面色冷淡:“老师这是做什么?” “陛下慎重啊,那蔷薇兽王虽以身败名裂,但他好歹是曾经的战神,您将他斩首示众是立下不世威名,可您这样羞辱他,实在、实在是……” 江斜看得折子里全是说这些的,他一把扔下去,起身道:“他是孤的世仇,孤要怎么对他,由不得你们议论!” 机器人道:“可您将他从地牢带出来,安置在寝宫里,这……这……” 江斜恼羞成怒:“行了,若是老师只有这一件事,那就请回吧!” 机器人伏在地上道:“陛下,您大婚在即,却和一个男人这样……有伤国运啊!” 谢汐恰到好处的醒来,恰到好处的听到这句话,恰到好处地向江斜投去了震惊的视线。 江斜感觉到了,但是他不能转头。 谢汐轻声问道:“你要成亲了?” 大殿里安静得不行,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江斜转头,看向他道:“怎么,你以为我还记挂着你,不肯立后?” 谢汐这几天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血色又全没了:“不是……我……我为你高兴。” 江斜心一下子揪成了一团,他冷笑:“你没有资格为我高兴。” 谢汐垂眸,手指死死攥紧了床褥。 机器人又开口了:“陛下,递上来的名册都是重臣之女,您不能这样寒了他们的心啊!” 江斜怒不可遏:“孤的事,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机器人不出声了,他几不可察地抬头,看了眼谢汐。 谢汐垂下眼帘。 江斜察觉到了,心里莫名一跳,但是他没想太多,只以为是老师对谢汐起了杀心。 当天晚上,江斜没和谢汐怎样,谢汐坐在床上发呆。 江斜看他这样,只觉得胸口透不过气,他知道自己该杀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荒唐下去了。 可如果理智能够控制住情感,人生又哪有如此多的无可奈何! 他实在待不下去了,起身出屋,站在月下透气。 江斜知道谢汐跑不了,他那手脚无力的状态,出得了寝宫也逃不出宫墙。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 江斜何等敏锐的五感,瞬间发现。 他心一提,迅速赶回寝宫,他看到一个黑衣人跪在了谢汐面前。 黑衣人低声道:“陛下,请跟老奴走吧!” 谢汐什么都没说,江斜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立马出手袭向那黑衣人。 好啊!他果然留有后手,他果然还想逃! 江斜与黑衣人对战了几个回合后,感觉到了强烈的熟悉感。 他究竟是更胜一筹,一把扯掉了蒙面人的伪装。 苍老的一张脸露出来后,江斜愣住了:“老师?!” 怎么会这样? 将他从凶林救出来,教了他一身功夫,辅佐他登上狮王之位的老师,怎么会是谢汐的人? 谢汐铺垫了这么久,可算是把戏给铺开了。 机器人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小殿下,老奴办事不利,只能……” 眼看着他要自杀,江斜一个短刀击飞了他的武器。 江斜脑子一片混乱,走近逼问:“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83、崩坏的七界(下) 谢汐猛地站起来,厉喝道:“季齐仁,你退下!” 他摆出了帝王之尊,一时间竟像这是他的王宫,而他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蔷薇兽王。 江斜脑中涌现出无数念头,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完全理不出头绪。 如果季齐仁是谢汐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又为什么要倾尽毕生所学教导自己?又为什么如此忠心耿耿得辅佐他上位? 难道这也是谢汐的计划?难道他以为凭借着季齐仁就能操纵他? 不可能…… 季齐仁唯他是从,连他剿灭蔷薇王宫都没有加以制止…… 这要是谢汐的盘算,谢汐图的是什么? 机器人先生当然不会退下啦,他可是高科技社会产物,只要程序编写妥当,什么都能给你演出来,绝对真情实感,毫无破绽。 只见机器人哐哐磕头:“小殿下,求您放过陛下吧,他为了您……为了您已经放弃一切了啊!” 这称呼让江斜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如今才是狮王,谢汐早就什么都不是。 可季齐仁这称呼明显是蔷薇宫的老人才会用的。 江斜忍不住了,走到他跟前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谢汐害我家破人亡,还差点杀了我……” “不是啊,”机器人老泪纵横,“当初陛下身负重伤流亡在外,哪有余力去干涉狮国内政?是后卿杀了狮国皇室,知道您的身世后又对您起了杀心!那时陛下也是刚知道你的身世,可已经晚了,他被完全架空,完全阻止不了后卿,只能虚与委蛇,找机会吩咐我们这些旧人做出逼迫的模样,把您赶到凶林了……” 他断断续续地全说出来了,江斜完全懵了,谢汐也失去了所有力气,坐倒在软榻上。 面上苍白无力,谢汐心里是一百个畅快。 要是前情提要都交给他,那再来十二个魂意他也搞的定。 谢汐后背一凉,赶紧让自己住脑,这要是一语成箴,他要打死自己! 机器人的逻辑分明,详细把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 当初国师当政,虚弱病重的谢汐才是真正的傀儡,他为了给自己治病,不得不回到王宫,拜托后卿治疗;谁知国师查出了江斜的身世,知道他竟是狮国皇室唯一的幸存者,顿时起了杀心。 谢汐很清楚自己保护不了小狮子,也知道如果交代事情,小狮子不仅不会走,还会和国师闹个鱼死网破。 为了小狮子的安危,谢汐只能狠下心,摆出冷酷残忍的面孔,要杀他灭口。 可实际上根本是做戏给国师看,小狮子流落到凶林,也是被暗卫们早就探查过,并且周密保护的。 季齐仁是蔷薇兽王心腹中的心腹,他全家老小都被谢汐救下,对他一片忠心。 面对主人的请托,他做到了对好。 教导江斜,辅佐江斜,助他登上狮王之位,最后甚至顺应他的心意,烧了蔷薇王宫,杀了国师报仇雪恨。 这些都是谢汐早就预料到了,他甚至嘱咐季齐仁:“如果我被抓了,你就向江斜觐见,斩我示众。” 此时再听到季齐仁转述这句话,江斜木木地,眼睛都空了,他看向谢汐:“为什么……” 谢汐坐在床上,不看他。 季齐仁悲恸道:“小殿下,陛下这是怕您知道后心里受不了啊!他甘愿背负一世恶名,也要成全您啊!” 虽然某种意义上,谢汐真是这样的,但是吧……也挺不好意思的。 江斜许久都不能回神。 季齐仁道:“陛下一心一意为您谋划,却受此屈辱,老奴实在是……实在是……” 江斜慢慢看向谢汐,金色的眸子像是被阳光照耀的水面,金光下全是水汽:“你……这……” 谢汐起身,看向机器人道:“老季,下去吧。” 机器人行了个跪礼,退出寝殿。 整个殿里只剩下江斜和谢汐了。 谢汐别开脸,躲开了江斜的注视。 江斜开口,声音里竟又带了些少年时期的脆弱:“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汐垂眸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江斜眼眶通红:“难道你要瞒我一辈子,哪怕我把你……把你……”杀了二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记起自己对谢汐做的事,说的话,顿时想一刀捅死自己。 谢汐终于抬头看他,满是雾气的眸子里全是温柔与无奈,他道:“是我太贪心了,我如果别贪心,早早死在山洞里,就不会给你这么多磨难了。” 江斜心抽搐,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谢汐似是终于撑不住,也无法再隐瞒了,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当时那将死状态,是操纵不了入梦术的,与其说是我入你的梦,不如说是你意识太强,进到了我的梦里。” 江斜心神震动,无数话涌到了嗓子眼,竟然找不出一个能说的字。 谢汐慢慢说道:“我起初只当你是发情期要到了,才会……那样缠着我,后来……我发现你的确是喜欢我……” 江斜一把拥住他,艰涩道:“我喜欢你。” 谢汐笑了下,继续道:“我却不该喜欢你……我比你年长那么多,又一手把你养大,实在不该对你……” 他顿了下,声音里全是懊悔,“当时村子里全都在给你说亲,我也问过你,每次听你说不想成亲,我心里又难受又甜蜜,忍不住板着脸训你,也忍不住想回应你的心意。” “可当时我的身体太不行了,我的心脏受损,这天底下除了后卿谁都治不了,拖着这样的身体,我能给你什么承诺?可要治好身体就只能回蔷薇王宫。” “我不愿回去,当初我挖掉了自己的心才与后卿恩断义绝,如今又回去……” “可是我想活下去。”谢汐闭了闭眼,在睁眼后他看着江斜道,“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江斜怔怔地,满脑子都是他的前一句话:“你挖出了自己的心……” 谢汐道:“是啊,我和后卿闹到那种地步,你竟然以为我喜欢他?” 江斜想起自己在将他带回狮国后说过的话,悔恨不堪:“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谢汐捧着他脸颊道:“不要道歉,你没有错。” 江斜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样伤害你……” 谢汐道:“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知道。” 江斜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谢汐用手细细描绘着他修长的眉,脸上全是思念与眷恋:“当你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很好时,我很开心……时间能够抹去一切,你会忘了我,会有新的生活,会娶妻生子,成为这个大陆最优秀的王……” 江斜记起在地牢时,谢汐问他的那句话——你现在过得好吗? 他说自己过得很好。 谢汐是用什么心情问这话的?听到这答案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无法想象! “不!”江斜用力将他抱入怀中,哽咽道,“我过得不好,我不开心,我从来没有一天开心过,我每天都在想你,从来没有停止过。” 谢汐怔住了。 江斜终于能够面对自己的感情了,他道:“哪怕我以为你害我家破人亡,哪怕我以为你欺骗我利用我想要杀了我,可我还是思念你,想见你……我恨这样的自己,恨自己放不下你,恨自己忘不了你,恨自己没办法真正恨你……” 他这样说着,谢汐这心也是真的疼。 虽然对他来说都是假的,可对江斜来说却是无比真实。 在那样的情况下,在那样绝望的背叛下,他对谢汐竟然还是…… 谢汐拥住他,只希望他不要再痛苦:“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还爱我,我不知道你还……” “我爱你……”江斜压抑的情感尽数喷发出来,他不停地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停止爱你。” 真相大白了,谢汐没有马上离开这个世界。 经历了这么多的狮子斜需要安慰。 谢汐倒是不用做戏了,毕竟他对他的爱,从不比他少半分。 两人一起度过了一年光景,当江斜在狮国的后花园里建了一个新的蔷薇花园时,谢汐也和他一起离开了这个小世界。 他们在大片美丽的蔷薇花中拥吻,对视的眼睛里装满了彼此。 就在这样舒心的时刻,谢汐回到了十二界的花园里。 结束了…… 狮子斜也回来了。 虽然七界和八界有些坎坷,但好在结果都是好的,总算把他们都带离了崩坏的准世界。 谢汐没急着去碰下一个光团,他看了看并排躺着的七个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时间有很多……倒计时还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足够了。 谢汐用神鉴给自己画了壶茶水,准备歇上十分钟。 他这次不能在大意了,坚决不能一下子碰到两个光团…… 他喝了十分钟水,觉得状态不错,可以开始下一个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白羊斜动了下。 错觉吧…… 谢汐眨了眨眼睛。 倒计时还有一半,怎么会醒来? 谢汐径直走过去,俯身看向少年气满满的白羊斜。 手腕忽地被握住,谢汐心都快蹦出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白羊斜将他压在了床上。 谢汐:“!!!” 白羊斜帅气的面庞上露出坏坏的笑,清脆的嗓音也暧昧得很:“小朋友,戏演得不错嘛。” 谢汐猛地睁大眼。 白羊斜吻住了他。 谢汐虽然心惊肉跳的,但也知道这是江斜……还是本体…… 可这是怎么回事?江斜怎么…… 谢汐被他亲得气喘吁吁,结结巴巴道:“你……怎么……” 江斜蹭蹭他鼻尖:“你都找回这么多魂意了,我再醒不过来,还当什么中央第一人。” 你是个鬼的中央第一人! 哦,也算第一人——中央第一贱人! 284、不能被抹杀1 谢汐推开他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斜道:“你先把猫耳朵猫尾巴放出来,我就和你说。” 谢汐:“……”忽然好怀念魂意怎么办! 江斜哄他道:“看看嘛,我不会做什么的。” 谢汐服了:“你这语气不像白羊座,像灰狼座!” 江斜没脸没皮的:“那也是你的大灰狼,只吃你这只小猫咪。” 谢汐到底是面皮薄,哪里比得上这老流氓,他恼羞成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生气了!” 江斜满嘴火车,但也不是瞎跑,还是懂分寸的:“好啦,开个玩笑,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谢汐:“……”真的怀念‘老实巴交’的魂意了! 因为江斜还头顶倒计时,所以谢汐不敢和他废话,赶忙问起正事:“是因为收回了六个魂意,所以你才醒来?” 江斜道:“应该说是收回了大部分魂意,我才能有这样的精神强度,冲破中央设下的禁制。” 谢汐听到禁制二字就紧张,他问道:“你这样醒来不会有事吧?”他怕有反噬。 看谢汐这样,江斜心里顿时抹了蜜一样甜:“放心,这在规则内,只要足够强大……” 他顿了下没说完。 谢汐等着后续呢:“怎样?” 江斜又耍贱了:“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娶到这样貌美聪明迷人的小宝贝……” 谢汐面无表情:“滚!” 江斜道:“难道不是吗,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谢汐如今太了解他了,这男人胡话能说一天一夜都不会累,可稍微有点危险的事,却嘴紧如河蚌,撬都撬不开! 谢汐冷笑道:“不说算了,你歇着,我去下个世界了。” 收拾了这么多魂意,谢汐已经从青铜混成了王者,哪里还收拾不了这坏东西。 江斜连忙道:“我说我说……” 谢汐看他。 江斜薄唇微扬,这老流氓的笑容在白羊斜清秀的面庞上反差极大,竟让人心跳漏了半拍。 谢汐不想看他了! 江斜道:“我说了又怕你嫌我说大话。” 谢汐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哪句不是?” 信誉扫地,江斜也不在乎,这么多世界走过来,谢汐连他的底裤有几条都了如指掌了,还有什么好别扭的。 江斜道:“也许我们足够强大,连中央都可以超越。” 谢汐睁大眼,有些怔愣。 江斜伸出食指在他漂亮的眼睛前晃了晃:“小朋友,回神了。” 谢汐拧眉道:“超越了中央又怎样。” “谁知道呢?”江斜道,“这是我在遇到你之前,给自己订的小目标之一。” 谢汐送他个白眼。 江斜说情话的本事和骚话不相上下:“现在有了你,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和你长相厮守。” 这话听着不正经,其实满含心声。 越是接触魂意越是了解江斜,谢汐也越明白在这家伙的不正经之下有一颗多么颓丧的心。 人总是需要一个活着的目标的。 在谢汐来到中央前,江斜给自己找了不少目标,比如不惜切割自己来设计准世界,以维持中央的平衡,也守护了生活在中央的朋友们;再比如探索中央的秘密,也许超越了他会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人生都是迷惘的,尤其心空落落的时候,最不知所措。 谢汐幸运的早早遇到了江斜,江斜却孤单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谢汐又心软了,他依偎到他怀里道:“我可不想和一个缺斤少两的人长相厮守。” 江斜笑出声道:“缺斤少两?” 谢汐瞥了眼那六个光团道:“缺不少呢!” 江斜不服了,他拿起谢汐的手道:“怎么会缺,你试试他这么大……” 谢汐:“……”什么时候硬的,这满脑子废料的家伙! 江斜忍不住了,压到他身上道:“来,你来切身感受下……” 谢汐气道:“别胡闹,只有一个半小时了。” 江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上方道:“你看它动吗?” 谢汐抬眼看去,这才发现……倒计时静止了! 他们闲扯了一通,怎么也得五六分钟了,怎么还维持在了一个半小时。 江斜道:“放心,我醒着,倒计时就不会变化。” 谢汐疑惑道:“这倒计时到底有什么含义?” 江斜道:“等你把魂意都带回来就能知道了。” 线索太少,盲目猜测,反而会误导自己,这道理谢汐懂。 既然倒计时不变……谢汐就……推不开这家伙了。 两人亲热一番,谢汐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还得在神鉴上画出浴池。 江斜道:“是狮子宫的浴池呢。” 谢汐瞥他一眼。 江斜装可怜道:“先生,你把我骗得好惨。”说着还用上了狮子斜的声调。 谢汐理他个鬼:“你还有脸说!” 江斜又装成了后卿的模样:“陛下,您真的爱我吗?” 谢汐瞥他一眼:“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江斜秒怂,下水抱着他道:“宝贝,我错了。” 那些前情提要……他如今再回首,饶是脸皮厚如城墙,也有点撑不住。 太脑残了,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谢汐总气他胡说八道,却又怕他真的在意,立刻又说道:“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江斜立马道:“对,都是那些脑残魂意的错!” 谢汐嘴角抽了抽,自己骂自己很爽吗?哦,这还是个自己杀自己的家伙。 谢汐道:“和魂意也没干系,如果是我的世界崩坏,我会想得更悲观。” 在地球时,独自一人生活在破旧小楼里数月都没出门的日子里,谢汐的情绪如果能影响到一个小世界,只怕更加阴暗更加悲观。 江斜心里一甜,手上就不老实了。 谢汐又气了:“你有完没完!” 说起来在准世界时他想过无数次要给这家伙禁欲的! 江斜道:“不做什么,就想抱抱你。” 怎么抱都抱不够,怎么亲都觉得窝心。 这种滋味饶是江斜那丰富的词汇量,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大概只有拥抱着一生所爱的人,才能体会到。 两人腻歪了一阵子,也交流了一下这几个世界的情况。 谢汐道:“我太不小心了,竟然一下子碰到了两个魂意。” 两个凑一起真是太要命了,简直给了魂意们虐自己的丰沃土壤,他们吞起刀子来更是面不改色了。 江斜道:“也许不是你不小心……” 谢汐一愣:“什么意思?” 江斜看向光团道:“这些准世界和这里还是有一定牵连的,也许是处女座等不及了,故意让你摔一跤,碰到了他。” 谢汐睁大眼:“这也行?” 江斜道:“为什么不行?后卿那状态……” 他顿了下没再说下去。 谢汐却懂了,后卿那状态的确太严重了,也许是准世界崩坏得太过厉害,所以希望谢汐先把他带回来吗? 谢汐不由地心一紧:“还剩下六个光团,会不会有哪个准世界也很严重?” 江斜眸色闪了闪。 若以前谢汐没准就忽略了,但经历了这么多,他简直是这混蛋肚子里的蛔虫,对他这要命的性格是一清二楚。 谢汐追问道:“你之前说的……中央不会发布抹杀你的崩坏世界的任务,是假的吧!” 江斜明显停顿了下。 谢汐急了:“会发布的是吗!” 江斜轻叹口气道:“中央大概不会因为我是你老公,就特别照顾我……” 谢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皮! 谢汐道:“倘若有哪个崩坏的世界被接受了抹杀任务,那……” 抹杀是彻底抹杀整个准世界,连魂意也无法幸存,到时候……江斜该怎么办? 阵阵寒意窜到头顶,谢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如果江斜死了,他绝对没有独自活下去的勇气。 江斜心疼坏了,把他拥入怀里道:“别担心,即便有人接到了抹杀任务,也完不成。” 谢汐怔了怔。 江斜道:“我设计的准世界最低也是s,这样等级的准世界沦为抹杀任务,可能会成长为超神级,放眼整个中央也没几个人能接。” 谢汐才不信他:“还需要几个人吗,一个人就够了!” 他知道的,云阁阁主n就是一位和x齐名的神级玩家! 江斜清清嗓子道:“老n天性怂包,很少作死。” 谢汐可不会被他糊弄:“如果是中央唯一的超神级任务,一个连x都没有通关过的任务呢?” 江斜:“……”小朋友真是越来越难糊弄了。 谢汐想得一点错都没有。 任务等级越高,奖励也高得惊人。 云阁阁主早就什么都不缺,但是x始终站在他前头。 凡是到了那个位置的人,谁不好胜?谁甘心一直被人压着? 更何况江斜这家伙又是个嚣张性子,但凡云阁阁主有一点骨气,也会想赢他一次。 如果中央发布了抹杀任务,云阁阁主不会知道这是江斜设计的准世界,但可以确定的是,江斜肯定没有完成过这样高等级的任务,那么…… 怎么看都值得一试啊! 谢汐想得这些,江斜自然都明白。 他宽慰他道:“即便老n真去了,也搞不定魂意,别忘了,魂意就是我,准世界如果提升到超神级难度,那魂意也会挣脱限制,相当于巅峰期的我了。”江斜眨了眨眼道,“在演武堂,老n一次都没赢过我。” 谢汐冷笑:“魂意有技能有道具有好几条命吗!” 江斜:“……” 在中央,江斜和n是一对一,可在崩坏的世界里可没有公平可言。 这就像一个满级玩家去刷最高boss,即便玩家比boss弱很多,可最后胜利的也只有玩家! 谢汐越想越慌张,只想赶紧进入到准世界里,快点把魂意们都带出来! 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谢汐满心不安时,剩下的六个光团忽地变了颜色。 原本代表着各自星座颜色的光团全部成了黑色。 镜面一般的光团也成了旋涡状,那不断加深的黑色充斥着浓浓的不详。 谢汐握紧了江斜的手。 江斜反手握住他,声音依旧沉稳:“别怕。” 谢汐声音颤抖着:“他们是被发布了抹杀任务吗?” 江斜应道:“嗯。” 在这样凶险的时刻,江斜强大的心理素质完全展现出来,他经历了太多生死,在悬崖边徘徊了无数次,那些经历锤炼了他越是凶险越是冷静的心态。 这感染了谢汐,谢汐慌张的心平静了下来,他轻吁口气道:“我们还在修复任务中,要抢在他们前头带走魂意!” 江斜温声道:“没问题的。” 这时像是感应到了谢汐的心声,六个黑色光团融合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285、不能被抹杀2 这倒省事了,谢汐正犯愁自己哪来的六只手来同时按六个光团。 光团能融合成一个就方便了! 谢汐道:“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江斜忽地拉住他。 谢汐转头看他,江斜苦笑道:“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谢汐怔了下。 江斜露出了极其罕见的神态,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居然会摆出这样不自信的模样:“一直都在辛苦你,而我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谢汐通关了他的准世界,是认可了他存在的价值。 谢汐修复了他崩坏的准世界,是在延续他的生命。 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谢汐在付出,而他…… 谢汐笑了,果然这个老流氓的外表下,放着一颗敏感的心。 他走近江斜,认真看着他:“想什么呢,在其他玩家在准世界里直面凶险时,我却在你的世界里和你谈恋爱。” 江斜一怔。 谢汐道:“第一个世界里你给我了致命伤免痛,第二世界里你给了我易容术……每个魂意都舍不得伤害我,无论面对怎样糟糕的境地,他们都选择了相信我,守护我——像你这样。” 诚然谢汐走过的每一个世界,似乎都是在救赎江斜。 可反过来想,这每个世界又何尝不是在拯救谢汐。 从最开始对一切失望的少年走到现在勇敢的谢汐,他经历了最好的成长之路。 谢汐对江斜来说是唯一的。 江斜对谢汐来说又何尝不是唯一的。 江斜弯唇笑了:“小汐。” 谢汐看他:“嗯?” 江斜道:“我爱你。” 谢汐也笑了,他捧着他面颊,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爱我的话,就好好活着!” 江斜眸中明亮,回吻他道:“你也是。” 对爱人最好的保护,其实是保护好自己。 因为失去挚爱,是比死亡还要残酷的事。 谢汐碰到了黑色光团,同时白羊斜也昏睡过去。 黑色光团上现出了六个模糊的身影,谢汐看不清他们,但知道这是江斜。 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冲破了无尽黑暗,艰辛地传到了这里。 他问他:“是我吗?” 谢汐应道:“是。” 在进入这个将被抹杀的世界时,谢汐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江斜说过,中央是不夹带私人感情的,祂不懂偏心为何物,祂的意志全部在维持平衡上。 不是维持中央平衡,而是维持万千世界的资源平衡。 诚然有谢汐在,崩坏的世界能够被修复,一旦修复,这样高等级的世界会给中央带来良性的循环,可惜这是有限度的。 崩坏的世界对中央来说就像寄生的毒瘤,很有可能他等不及医生把毒瘤治好,就已经被毒瘤给侵蚀到体无完肤。 所以他需要切除恶化得十分严重的毒瘤。 中央不在乎江斜的生死,祂看到的只有万千世界。 祂发布了修复任务,同时又发布了抹杀任务,这不矛盾,因为这都是治疗的手段。 的确前者更温和,治疗的效果也更好,但在紧急情况下,后者也能避免事态过度恶化。 谢汐明白这些,所以心里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他知道这是一次硬仗,而他一定要赢! 睁开眼的瞬间,谢汐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江斜的声音:“——我在。” 谢汐笑了下,他当然知道他在,还不少呢! 挺奇妙,谢汐只身一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他睁开眼,有些惊讶。 这是一个极为空旷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仿佛乌云密布的旷野,没有丝毫人烟。 谢汐动了下,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身体……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体会不到脚踏实地的感觉,只是在悬空飘着。 他试着低头,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一团黑雾里,或者该说他本身就是一团黑雾? 搞不清楚。 谢汐试着动了下,他发誓自己意识里这一动,仅仅是迈一小步的意思,可他这身体却好像窜出了十万八千里。 按理说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对照物的情况下,人无法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但谢汐就是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这一动,至少绕着中国来了三圈! 什么情况? 谢汐各种稀奇古怪的身份都当过,可也没试过这种情况…… 果然将被抹杀的世界很不一般吗? 而且这还是六个将被抹杀的世界,谢汐必须谨慎对待了! 谢汐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还是一片空茫,一片黑暗。 周围的黑和他身体的黑雾还不一样。 周围的要更淡一些,作为他身体的黑雾要重很多,就像一幅水墨画,有着笔轻重之分。 谢汐觉得自己的身体就是团黑雾,而这地方嘛……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谢汐继续往前走,他迈步相当于瞬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然而这黑暗地带却像是没有尽头般,铺天盖地充斥了整个空间。 谢汐倒也不着急,他耐着性子继续走,想着早晚会走出去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更无法知道走了多远,谢汐听到了一个断断续续地声音。 “……神……请……子……甘……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 首先这语言很陌生,谢汐只能听明白其中的几个发音,其它的要么是太模糊了,要么是听到了也不懂。 这就奇怪了,中央的玩家大多都修习了通用语,只要是准世界里的语言,就没有听不懂的。 谢汐向着声源走去,想知道他说了什么,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走了约莫两步,谢汐看到了一个微微闪烁的点,它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褐色光芒。 这样的颜色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很容易被淹没,但谢汐却看得清清楚楚,哪怕它就像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般微不足道,谢汐却精准地看到了它。 褐色? 谢汐心思一动,他记得剩余六个星座的的颜色。 天秤座之前似乎就是褐色的光团?这难道是天秤斜? 谢汐这样想着,走近了那个小小的褐色光点。 离得越近,他看得越发清楚。 这小光点极小,小到仿佛一滴水珠,可是透过这小小的水珠,谢汐却看到了漆黑以外的世界。 这视角很有趣,好像在电影院里看电影般,身处黑暗,却看到了荧幕上的广袤世界。 谢汐看到了一个黑发黑眸的幼童。 他生得白嫩可爱,只是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双黑眸极大,却没有孩童的天真烂漫,里面一片漆黑,盘旋着无穷尽的仇恨与怨怼。 谢汐冷不丁和他对视,竟怔了下。 男孩开口了,清脆的声音里有着谢汐不懂的词汇:“你是……” 谢汐听不懂他后面的单词,他有些诧异,男孩看得到他? 谢汐尝试发出声音,却发现声音只回荡在黑暗里,无法进入到“水珠”里。 所以男孩根本听不到。 谢汐这感觉就像看电影的人尝试与影片里的人说话一样,怎么可能做到。 他不再出声。 男孩竟单膝跪下,额间的发落下,声音里满是虔诚与无法遮掩的怨恨。 谢汐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只能模糊分辨出——力量。 他在向他乞求力量吗? 谢汐感觉这位黑发少年,极有可能是年幼的天秤斜,但因为隔着“水珠”,所以感觉的不那么真切。 想要力量的话……他该怎么给他力量? 这个念头一动,一根极细的黑雾冲向了水珠,像是墨滴般,迅速污染了清澈的水面。 谢汐看到了萦绕着黑雾的水珠,也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男孩所在之地,竟是一片尸海。 他脚下躺着让人作呕的残尸,紫红色的血充斥着不详,映衬着雪白的幼童,满是诡异与惊悚。 谢汐饶是见多了大场面,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男孩站在这样的地方,竟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不怕这地狱一般的景象,不怕腐臭与血腥,不怕漆黑与冷寂,他站在那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谢汐。 谢汐无法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全是黑色,他的眼睛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色。 男孩伸出手,向着谢汐这边伸了过来。 那一瞬间,谢汐以为他要抓住他的心脏。 然而男孩只是抓住了那一缕黑雾,他白皙的手掌在触碰到黑雾后立马像被腐蚀了一半,变得血肉模糊。 那是何等稚嫩的手掌,此刻却血肉外翻,汩汩冒着的鲜血像是要把男孩身体内的血液全部抽干。 谢汐一阵心疼,可惜也做不了什么。 男孩死咬着牙,面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但是他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他死死握着那团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黑雾,像将死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漫长的时间过去,黑雾彻底融入到男孩体内,他站直身体,手腕处有了一个黑色的纹路。 那是一朵繁复的蔷薇花,层层花瓣分明,栩栩如生,却因为纯黑的颜色,带着浓浓的不详。 男孩低下头,唇瓣吻在了黑色的蔷薇花上,他低语道:“……甘愿做您忠诚的奴仆。” 谢汐终于听懂他的话了,下一瞬,他感觉到自己离开了身处的漆黑,来到了“水珠”里。 谢汐终于看到了全部的景象。 这似乎是一个恢弘的大殿,可此时已经血流成河。 大殿成了坟墓,承载着数之不尽的尸体。 谢汐看到男孩一跃而起,稚嫩的幼童在天空变为黑色的巨龙。 这的确是江斜,也许是天秤斜,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又是个什么情况? 谢汐怎么感觉自己身上挂满了大反派三个字? 286、不能被抹杀3 谢汐此时的形态也挺奇妙,他好像成了男孩手腕上的那朵黑色蔷薇花,视角却又不局限于此,仿佛飘在了男孩上方,能够看到四面八方的景象。 男孩离开,他就会跟着动…… 哦,这会儿没有可爱的小孩子了,这是只黑色巨龙! 谢汐打量了一下黑龙,也许在龙族他是只幼龙,但以人类视角来看,这已经是遮天蔽日的巨兽了。 显然这不是条东方龙,但也不是西方那种大肚子小恶龙,他体型优美,有些像恐龙时代的翼龙,但没那样尖利的嘴巴,体型也要更大一些,线条更加优美,翅膀全部张开时,像一只翱翔的巨鹰。 谢汐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只能借机打量了四下的环境。 他们离开了之前破败的大殿,来到了一片森林,黑龙从高空掠过时,无数鸟兽惊叫,四下飞散。 谢汐看到几只从未见过的小怪物,长得有点儿像游戏里的哥布林。 他们拿着简陋的石器,齐刷刷地跪拜着黑龙,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地祈祷着什么。 黑龙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他径直飞过了森林,向着一个颇为繁荣的城邦飞去。 谢汐略微推测了一下,感觉这有点像魔兽世界的背景,或者说是指环王?谢汐玩过前者,没看过后者,但也知道大体背景,比如那位迷倒万千少女的精灵王。 天秤座是黑龙,其他星座呢? 谢汐非常乐意见到一位精灵斜,或者……矮人斜? 唔,兽人斜就算了!见太多了! 什么老虎狮子狐狸大鸟的…… 都能出个图鉴了! 谢汐一路胡思乱想,回神时发现黑龙停下了。 他穿过森林,来到一个人类的城邦。 这样巨大的黑龙一出现,人类立马惊慌逃窜,躲回家里。 本来热热闹闹的城市,一下子成了宵禁后的夜晚,半个人影都没有。 黑龙停在了一个高塔之上,从上方俯视着下面的景象。 谢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默默看着。 过了没多久,一队骑兵赶了过来,他们整装待发,还有骑着鹰兽的,更有穿着长袍拿着法杖的魔法师。 谢汐仍旧不知道黑龙的目的。 而骑兵已经发动了攻击:“杀了这只恶龙!” 谢汐能听懂他们的话,紧接着他看到了无数法术袭向黑龙。 谢汐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却不慌张,因为这法术太慢了,以黑龙之前的速度,可以轻易躲开。 果然黑龙展翅,轻松躲开,一个个法球砸在了高塔上,轰隆隆的坍塌声犹如地震。 “追!”为首的骑兵一声令下,架着鹰兽追了上来。 黑龙用着慢悠悠的速度向着森林飞去…… 其实这在人类眼中,已经是速度很快了,可见识过他横穿森林的架势,谢汐自然知道这只是“闲庭信步”。 谢汐纳闷了——这头小黑龙到底要干嘛?是要把这群人引到什么地方? 他猜对了一半,到了城郊后,黑龙停下了。 追在后头的人类再度发动攻击,信誓旦旦地要杀了这头恶龙。 而这时……谢汐也终于知道黑龙要干什么了。 只见他俯冲而下,无视那些强悍的魔法攻击,张口喷出黑火,瞬间把全副武装的骑士们给烧得惨叫连连。 魔法师中显然有会治愈法术的,但他们也被黑色火焰缠上,自顾不暇,哪还有空去帮别人。 仅仅这么一下,这些追着要屠龙的勇士变成了惨叫连连的废物。 黑龙从半空俯冲而下,在即将落到地面时,他变成了幼童模样。 为首的魔法师见到他后,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是厄运之子!” 他话没说完,黑发男孩徒手掐断了他的喉咙。 谢汐的视角完全跟着男孩,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双稚嫩的小手在锁住人的喉咙时,用出了何等惊悚的力量。 骑士们已经被震住,就连鹰兽都瑟瑟发抖,翅膀垂地,似乎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也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一声惨叫响起:“跑啊……” 可惜已经无处可逃,男孩犹如穿梭在人群中的闪电,只不过瞬息间,就结果了数十人的性命! 这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骑士和魔法师! 谢汐看得心惊……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虽说是这些家伙追出来要杀死黑龙,但……男孩显然是有意为之。 故意把人引出来,然后全部杀死。 为了什么? 讲真的,看到这样一个稚嫩的孩童,站在如此血泊中,实在让人寒毛倒竖。 这样天真的孩子,是最不该满手血腥的。 可是男孩很平静,他落地时,黑发轻盈垂在耳畔,像黑色蝴蝶停在了白色花瓣上,很好看,却也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 他脚踩着血泊,走向奄奄一息的人类。 任何一个有共情能力的人,看到这些凄惨求生的面孔,都会心生怜悯。 但是男孩不为所动,他露出自己的手腕,将黑色蔷薇花对准了满地的血腥。 “吾神,”男孩垂眸,稚嫩的嗓音满是虔诚与恭敬,“您最忠诚的仆人,为您奉上炽热的鲜血,恳请您享用……” 后面跟着一串悠长的吟唱。 随着他清脆的声音慢慢响起,地上尚有一口气的人类目中露出了极其惊悚的神态:“你……你竟然召唤了……” 可惜他无法把话说完,血液脱离了他们的躯体,像是遇到了磁石的铁屑,急速聚拢而来,成了一道纤细的血柱,径直涌向男孩手腕上的黑色蔷薇花。 谢汐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里发毛:什么情况?天秤斜搞这么大阵仗,是为了让他享用? 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需要这么多炽热的鲜血来填饱肚子? 谢汐隐隐猜到自己八成是个大反派身份,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恐怖啊! 谁能想到呢,谢汐这个“鬼”把自己给吓坏了! 没多久,地上就只有枯败的尸体。 这反而没那么吓人了,因为他们似乎不只是被抽干了血液,连生气都没了,像枯黄的树枝一样,几乎没了人类的形状。 至于谢汐……他连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还是虚无缥缈的。 男孩的视线正落在手腕的黑色蔷薇花上,它的颜色似乎更深了,花瓣也越发清晰了,那纤薄的花瓣上似乎能看出细微的纹路…… 男孩低声道:“吾神,请给予您忠诚的仆人一丝怜悯。” 谢汐:“……”一丝算什么,要多少都可以给多少,而且你不用这样辛苦杀人! 可惜谢汐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破神,根本无法操纵自己。 男孩又用不知名的的语言重复了一遍,偏偏是这个谢汐听不懂的语言管用了。 只见那黑色蔷薇花闪烁了一下,像是有液体在流动一般…… 下一瞬,一团浓郁的黑雾从花蕾中冲出,谢汐这个本尊吓了一跳,男孩却面不改色,仰头看向了黑雾。 他漆黑的眸子里有了狂热的火苗,一小簇,触目惊心。 谢汐自个儿也看向黑雾,想知道会出现什么。 总不会是自己吧? 谢汐尝试开口,发现还是说不了话,他闭嘴了。 黑雾逐渐变淡,成了一团乌云,乌云凝聚在一起,现出了一个光滑的镜面。 男孩凝神看着,在看清里面的景象后,小脸瞬间苍白。 谢汐也看到了,镜子里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性,她有着美丽的金发,带着皇冠,她肤色白皙,碧蓝色的眼睛像雨水洗过的晴空,澄澈又美丽,满是温柔。 她坐在华丽的宫殿上,纤细的身体上突起的小腹尤其打眼。 金发女人垂眸,视线温柔极了,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温声道:“宝宝,父亲给了你名字——天琤,你将是上天的宠儿,如美玉般纯净的龙神之子。” 天琤? 谢汐知道了男孩的名字。 镜中的画面忽地一变,在生产的剧痛中煎熬的女子丧失那无与伦比的美貌,她金发全被汗水打湿,美丽的面庞也失去了血色,比死人还难看。 她死咬着唇瓣,在一声凄厉的尖叫后,诞下了她的孩子。 产婆惊喜的:“诞生了,龙神之子降临在我们……” 话没说完,屋里一片宁静。 刚出生却一声不哭的婴儿把所有人都吓懵了。 女人勉强睁开眼,问道:“小琤怎么样了?” 尖叫声响起,产婆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黑发黑瞳……这不是龙神之子,这是……是……厄运啊!” 女人撑着身体起来,看到那小小的孩子后,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龙神是圣光笼罩下的金色,他绝不可能拥有黑发黑瞳的孩子…… 镜中的画面又变了,在第一幕中那样漂亮的女人已经憔悴成了一个干瘦的妇人。 她金色的长发失去了光泽,白皙的皮肤不再细腻,丰润的身体也像一个穿着衣服的骷髅般,空荡荡的。 她抱着小小的孩子,仓皇地逃窜着。 后面有无数人在追喊着:“抓住她!她与魔鬼通jian,玷污了神圣的血统,诞下了厄运之子!” “杀了那个邪物……他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女人死死抱着面容呆滞的孩童,神经质地说着:“不……他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小天琤,他是天赐的瑰宝,他……不是……” 她怀中的孩童一声不吭,大大的眼睛看着母亲,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人带着他逃到了森林里,在一片漆黑中踉跄跪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龙神啊,为什么要给您最忠诚的子民降下这样的灾难……” 画面戛然而止,镜子重新化作黑雾,散开了。 男孩面上仍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一行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下。 谢汐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 这是什么见鬼的出身? 这小黑龙到底经历了什么? 男孩沉默地擦去了自己的眼泪,他左手握拳,在胸口抵了一下:“感谢吾神。” 接着又有黑雾从他手腕处涌出,这次却不是飘到外头,而是顺着胳膊缠住他的身体。 这黑雾显然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甚至将他的衣服都尽数撕碎,谢汐眼睁睁看着,心里想着:不痛不痛不痛…… 可惜看到男孩自己咬破的嘴唇也知道,这绝对很痛。 黑雾像蔷薇花下满是硬刺的藤蔓般裹住了男孩的身体,等一切散去后,男孩身体抽长,成了一位瘦削的黑发少年。 他怔了怔,握了握拳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后,他再度亲吻了手腕处黑色的蔷薇花:“感谢吾神,您忠诚的仆人会为您奉献更多炽热的鲜血。” 谢汐:“…………” 287、不能被抹杀4 能怎样? 谢汐这位强大却无助又可怜的“神”,只能在反派的道路上勇往直前了。 虽然谢汐一脸懵逼,但凭借被培养出来的脑洞,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天秤斜十有**是启动了某个邪恶的仪式,召唤了他这位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神。 一个有龙神的世界,想必也有其他神,这肯定不是无神论世界中纯粹的信仰,这里的神是切实存在的,凌驾于整个大陆之上的某种强大的生物。 谢汐无疑是很强的,这令他欣慰,但如果他是光明一方的,他会更欣慰一些…… 天秤斜召唤了谢汐,获得了力量,需要付出的代价是炽热的鲜血。 注意炽热的二字,血液有温度且是新鲜的,那就只能是现杀现取了,就像刚才那样,数十人的血液都涌进到黑色蔷薇花里。 谢汐想得更多一些,看那些人的身体,失去的可能不止鲜血……连生的气息都没了。 而奉献了“供品”,天秤斜也获得了力量,从稚嫩的幼童变成了高挑的少年。 至于得到力量前的那段记忆…… 谢汐暂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许和天秤斜的心愿有关? 召唤某个邪恶的东西,肯定是为了达成某个强烈的愿望吧? 这种套路挺多,尤其是这种背景下,不惜一切代价召唤恶魔什么的,大多是为了复仇。 小黑龙这经历的确有复仇的基础。 那么他要向谁复仇? 谢汐带着这些疑惑,静等着之后的发展。 他现在只能被动跟着,究竟会发生什么,留神看着就行。 短短一个月功夫,天秤斜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魔龙。 他黝黑的巨龙身体本就容易激起人类心底的恐惧,再加上残酷的杀戮手段,更是让人惊恐万分。 第二次的供品显然比第一次还要多一些。 天秤斜根本不掩饰自己的行踪,他等着人来杀他,然后反杀…… 让谢汐略微有点点欣慰的是,天秤斜没有伤及无辜百姓,杀的人全是对他起了杀心的。 而且尽量选在了空旷的地方,不牵扯到其他人。 但谢汐还是很愁……即便都是些该杀之人,小黑龙这状态也很致命了。 完全不把人当人,也从不用任何武器,用手指来掐断脖颈的方式实在是暴虐到了极点。 第二次供品,足足用了三倍的鲜血。 当手腕的蔷薇花吸满血液后,天秤斜一直面无表情的面庞上流露出些许悲伤。 只是一闪即过,却让人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哀。 再度有黑雾从蔷薇花中涌出,形成了一个灰色的镜面。 此时天秤斜正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中,他瘦削的身形仿佛天地崩塌前最后一棵树,倔强地遥望着逼近的天空,眼睁睁自己被压得粉碎,无法回避与躲闪。 谢汐知道这是重要的线索,也凝神看了过去。 镜面中又出现了天琤的母亲,那位原本美丽丰润的女子已经彻底瘦脱了形。 她长发凌乱成枯草,眼中再无丝毫光彩,牵着一个黑发黑瞳的孩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男孩小声唤她:“妈妈……” 女人浑身一颤,声音哆嗦着:“怎、怎么了?” 男孩道:“我饿了。” 女人如同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面色毫无血色:“我……我去给你……给你找吃的。” 男孩点点头,安静地等在原地。 女人走了,她走向森林的背影好像要一去不回。 谢汐心揪了下,他还真怕这位母亲就这样抛下自己不祥的孩子。 然而很快他就改变了念头,也许她还不如就这样抛弃他…… 女人带回来一些红色的果子,放到了男孩面前:“吃点吧。” 男孩伸出苍白的小手,拿起一个果子放到嘴边,他咬了一口,眉峰皱了皱。 女人不知为什么,似乎十分紧张。 男孩停了下来。 女人整个人都绷紧了,像是快要断掉的琴弦:“怎么了?” 男孩将果子推到了女人面前:“妈妈,您也饿了吧。” 女人愣了愣,看着面前的红色果子,一层层热泪像翻滚的海浪般从她碧蓝的眼睛里涌出来。 她崩溃了,打掉男孩手中的果子,一把抱住他,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小琤,对不起,妈妈很怕,妈妈真的……太害怕了……” 男孩垂眸,轻轻环住她的身体,道:“妈妈不怕,妈妈不要怕。” 他用着无机质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女人给予他的只有流不完的眼泪。 谢汐看到了,那从男孩手中滚落的红色果子,缺口处流出的红色液体迅速让碧绿的小草枯萎。 果子有毒。 谢汐看得到,天秤斜肯定也看到了。 也许他早在那时候就知道了。 连他唯一的母亲都因为无法承受,而想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天秤斜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并未因此而悲伤。 谢汐也继续看下去,很快他就无法再指责这个凄惨的女人。 她想要毒死亲生儿子,也许不仅是受不了被追杀的痛苦,更是因为心理上巨大的恐怖与折磨。 夜晚,本该在睡梦中的男孩忽地睁眼醒来。 他眸中没有丝毫睡意,动作也轻缓得像只猫,他一点没有惊动母亲,脚步像空气一般轻盈,连薄脆的枯叶都没有发出声响。 谢汐看到男孩站在了山坡处,望着远处的小村子。 那里有着温暖的房屋,香甜的食物,是让人向往的天堂。 男孩慢慢走下山坡,走进了小村子里…… 他很饿,饿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那里有好吃的,有很多很多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看到这里,谢汐心咯噔了一下,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天秤斜不会真的是什么厄运之子吧…… 他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只是物种不同,做的某些事就会显得异常残酷。 比如对于猪来说,吃他们肉的人无疑是魔鬼。 天秤斜总不会…… 好在男孩没有去屠杀人类,他只是像只小狐狸般进到了鸡圈里,抓了很多鸡。 他不懂得该如何烤熟,只是知道自己吃过它。 他想带一些回去,让妈妈…… 然而悲剧诞生了。 听到动静的村民出来,看到了满手血腥的黑发男孩。 村民尖叫出声,拿出斧头掷向男孩。 男孩看着近到眼前的斧头,根本不知躲闪。 可惜他到底不是人类,巨龙强悍的躯体不是一把普通斧头能够伤到的。 这斧头不仅伤不到他分毫,还像撞上了钢铁般反弹出去…… 原本要杀死男孩的斧头,劈中了村民的胸口。 凄厉的惨叫唤醒了沉睡的村庄,随之而来的是真正的厄难。 村民们发疯一般的袭击男孩,男孩不懂得躲避,他的茫然无措酿成了巨大的悲剧。 射向他的箭,全部被反弹,想要杀他的村民却死了无数。 这助长了人们的畏惧,他们惊慌逃窜,大叫着魔鬼魔鬼…… 混乱产生了更大的灾难,村民们在深夜推挤踩踏,失手撞翻了炉火后,把半个村庄都快给烧没了。 等到母亲从噩梦中惊醒,慌忙跑到山坡下,看到的是在冲天烈火中,满身鲜血的幼童。 他白皙的面庞上沾满了血迹,在一片惨叫与火焰中,他鲜红的唇瓣犹如食人的怪物。 女人崩溃了,面对孩子的靠近,她疯狂后退,终于说出了压抑在心底的言语:“厄运……厄运之子,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 男孩小小的手里还攥着死去的鸡,他站住了,用懵懂的表情看着面前陌生的母亲。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女人转身,逃进森林里。 看到这里,谢汐快要看不下去了。 但这还不是结束。 男孩追了上去,仍旧想要跟随母亲。 这位遭受了无数磨难与痛苦的女人,彻底垮了。 她歇斯底里的漫骂着,诉说自己的不幸与痛苦,质问龙神的不公,恐惧与怨恨让她的理智彻底崩塌。 她当着男孩的面,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汩汩从她的胸口涌出,男孩踉踉跄跄地上前,一双大大的黑眸里全是茫然与无助。 到底怎么了? 一切的一切究竟怎么了? 男孩跪倒在地上,眼泪夺眶涌出,滴落在母亲苍白的面庞上。 濒死的时刻,这个不幸的女人找回了一丝真正的清明,她看着男孩,露出了充满爱意的笑容,她说:“好孩子,恶魔不会哭泣,你是我的孩子……” 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留给她不幸的孩子最后一丝善念。 可这一丝善念,真的会给男孩带来幸福吗? 怕是更加深重的磨难。 黑雾散去了,天秤斜怔怔地。 他俊秀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没有悲痛没有失落,他的眸子里只有暗无天日的黑暗。 “感谢吾神。” 他亲吻了黑色的蔷薇花,紧接着那黑雾缩成的荆棘藤蔓再度裹住了他。 尖刺刺进白皙的皮肤,那鲜明的对比让看着的人都觉得疼痛不止。 可少年更加平静了,他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也好,心里的疼痛也好,都感知不到了。 随着天秤斜的这次成长,谢汐终于有了变化。 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甚至能够操纵空间中的某些元素…… 等天秤斜成长为一位英俊的青年时,谢汐也聚拢了一个淡淡的身影。 睁开眼的天秤斜看到了这极其模糊的身影。 他瞳孔猛缩,单膝跪地:“吾神,您的仆人期盼聆听您的圣言。” 谢汐试着操纵了下这黑雾般的身体,总算发出了声音:“天琤……” 他只是唤了他的名字,然而回荡在天空中的,犹如从远古而来的声音低喃的却是:“杀戮,永恒的杀戮。” 288、不能被抹杀5 杀戮个鬼啊! 谢汐服了,这翻译得连字数都对不上啊! 神不是无所不能吗?他这算什么?话都说不利索? 天秤斜你到底召唤了个什么辣鸡玩意! 和江斜待久了,谢汐难免被传染,这都学会自己骂自己了! 听到他的“圣言”,英俊的青年单膝跪地,黑发垂在耳畔,恭声道:“您最忠诚的仆人,一定会完成您的命令。” 谢汐:“……”他不是他没有他才不想把心上人培养成杀人机器! 谢汐还是想要沟通,又试着开口:“你……” 只听天边传来了悠长的声音:“很好。” 谢汐摔剧本了:这他妈让人怎么演! 天秤斜亲吻了一下黑色蔷薇花,姿态虔诚,信念坚定,似乎现在就能去杀人放火。 谢汐放弃沟通了,他这是真·多说多错,老实闭嘴吧! 谢汐这团黑雾还是有限制,不可以离天秤斜太远,最多半米他就感觉到了一种结界感,穿不过去。 不过照这个进度,等天秤斜再杀点人,他就能拥有真正的身体了? 谢汐还是想当个人! 一团黑雾只能用言语沟通,当人了却有很多其他方式来沟通感情! 先这样吧…… 谢汐安慰自己:这是个崩坏的世界,本质上是不存在生与死的。 更何况,天秤斜已经尽量避免伤到无辜的人了。 谢汐感觉到天秤斜的局促,想了下后又回到了黑色蔷薇花里。 这种说不了正经话的黑雾形态不适合跟着他,除了给他莫大的心理压力外,毫无益处。 小黑龙已经够惨了,自己还是别给他压力了。 黑雾散去,天秤斜明显放松了些。 他看了看手腕处的黑色蔷薇花,平静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只是……唇瓣轻轻抿了下。 天秤斜毫不掩藏自己的行为,很快就成了这个人类王国急于剿灭的恐怖存在。 这里叫法尔王国,国富民强,是人族六大强国之一,以火魔法见长。 曾经还有圣骑士参加过诸神之战,得到过龙神的赏赐,如今早已成为传说。 虽说巅峰已过,但辉煌仍在,天秤斜如此大张旗鼓地搞事,法尔王国肯定不会置之不理,起初还只是边境城邦内发布悬赏,很快就遍布全国。 来围剿他的人实力上也是有着明显的提升,可惜天秤斜进步更快。 小黑龙已经成了庞然巨物,这放到游戏里,他就是物理抗性百分百,魔法抗性百分百,活生生的开挂体质。 略微有些遗憾的是,天秤斜几乎不会魔法,他在巨龙形态下堪称刀枪不入,可能够用的法术只有喷出的火焰。 这火焰能把普通人烧成灰,却能被一些特殊装备阻挡。 他真正的攻击形态是人形,速度快如闪电,近身攻击也几乎无人能挡,唯一的缺点是没了那刀枪不入的体魄。 一旦人形受伤,天秤斜恢复起来很慢,而且还不敢变回黑龙形态。 因为伤口会随体型放大,贸然变身,会恢复得更慢,甚至还会恶化。 天秤斜不可能彻底灭口,所以早晚会有逃出生天的人总结出经验。 谢汐心里是担忧的。 他不担心土著人会让天秤斜受伤,他怕得是玩家。 抹杀任务已经发布,也许已经有玩家进来了…… 谢汐一直绷着神经,生怕错过辨别的机会。 早知道他神鉴有这样的本事,他就该把江斜的常用的武器都看个遍,到这里就可以画出来给他用! 什么云阁雾阁的,哪个阁主也别想完成任务! 又是一波围堵,天秤斜从早上一直杀到晚上,自己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人。 等到月挂中空时,脚下已经尸骸遍野。 天秤斜喘着气,面色有些苍白。 这车轮战对天秤斜的消耗不小,虽说他是故意的引来更多人,这次的确有些多了。 体力也是有上限的,好在对方已经被吓破胆,四下逃窜,不敢再上来。 天秤斜平静了一下呼吸,直接撕开了自己沾满血污的衣裳,露出了白皙的手腕。 黑色蔷薇花开在他手腕正中央,花瓣张扬肆意,在黑夜中透出诡异的光泽。 天秤斜用低沉的嗓音念出了那悠长的祷告词,无数的鲜血和一股股不知名的白色气体从尸海中升腾,犹如百川汇海般流进了天秤斜的手腕。 毫无疑问,这次的供品有着前所未有的数量和质量。 那朵蔷薇花几乎被染成了鲜红色。 等所有尸骸都成了枯叶般的存在,那镜面又出现了。 这似乎呈现的都是天秤斜曾经的经历,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步骤?诚然这对谢汐来说很好,让他可以更方便的了解天秤斜,但对天秤斜又有什么好处? 看这样痛苦的经历,和揭开伤疤再向上抹盐有什么区别? 也许是因为,想要成长,就得面对心底最沉重的痛? 谢汐看向了镜面,看到了少年模样的天秤斜。 谢汐愣了下…… 他初见到天秤斜时,他只是个小幼童,是随着力量增长才逐渐成年的,为什么这个镜面里会出现少年形态的天秤斜? 难道这镜面还显示未来? 谢汐看了眼天秤斜,看到了他神态间流露出刻骨的恨。 这可不是见到未来该有的表情,显然他看到的还是过去。 谢汐看向镜面,里面是个恢弘的大殿,巨大的石柱通天高,华丽的建筑有着绝非人类能有的壮丽与宏大。 谢汐看到了低空掠过的巨龙,他明白了,这是龙族领地! 少年模样的天秤斜被一位龙族长者温柔接待了。 “听闻你母亲去世,我深感痛心,她是龙神的优秀子民,她会被厚葬,我也会为她祈福,愿她在来生幸福。” 可想而知少年在母亲离世后都经历了什么,如今遇到了自己的族人,还是如此慈眉善目的长者,他坚硬的心很快就会被融化。 长者告诉他:“黑龙一族执掌惩戒与罪罚,很容易被愚昧的人类误当成魔龙,但实际上你们是我们龙族不可或缺的战士。” 少年黑眸一亮,犹如在黑暗中行走终于看到曙光的人。 长者拍拍他肩膀道:“好好修行,龙族需要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 少年甚至都不太会说话,他局促道:“好、好的。” 声音很好听,却带着没见过世面的局促和紧张。 长者面带微笑,眼底却划过一丝鄙夷。 相信此刻的天秤斜肯定看得明明白白了。 他成了龙族的一把刀,在所谓的执掌惩戒和罪罚的名头下,成了龙族的杀戮机器。 龙族将他培养成了一流的刺客,却没有让他接触过龙族最重要的功法。 那位龙族长老是这样对天秤斜说的:“我们龙族体质特殊,对元素亲和力很弱,不建议修习法术,你只要把近身格斗练好就行。” 若非天秤斜有着刀枪不入的黑龙形态,就凭长老这一句话,他不知要死多少次。 即便将黑龙哄成了一把锋利的刀,龙族长老也仍旧对他十分忌惮。 龙族诚然有着傲然于整个大陆的强悍体魄,但天秤斜显然太强了些。 黑龙形态那几乎无视所有攻击的防御力,是最强悍的金龙也无法比拟的。 长老对天秤斜说:“你果然是龙族最强的战士!” 少年是自母亲去世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行了礼道:“以龙族为荣!” 长老面上笑着,心底在想什么就不好说了。 看到最后,谢汐大概明白了天秤斜的愿望。 随着时间流逝,天秤斜越来越强悍,只要安排给他的任务,无论多么凶险,他都能完成。 这没让龙族安心,反而让他们更为警惕。 直到天秤斜杀死了那位一直和龙族暗中较劲的精灵王。 龙族的死对头没了,这把刀也该雪藏了。 天秤斜在龙族待了数百年,却没有一个朋友,每日就是修行和出任务,像一个活在黑影里的人。 即便这样,他的族人也不肯给他最后的生路。 当龙族精英向他发动袭击时,黑龙才彻底明白。 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数百年,知道自己从头到尾没有被任何人接纳过,知道自己从诞生至今一直是不被需要的存在。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天秤斜奋起反抗。 龙族精英可不是孱弱的人类,他们不仅攻击他的身体,更在摧毁他的精神。 “龙族从来没有黑龙!你就是那biao子与魔物通jian后的产物!” “执掌惩戒与罪罚?你这魔物也配!” “去死吧,你这肮脏的黑色怪物!” 彻底失望深处绝境的天秤斜,召唤了真正的邪神。 他放空了自己的鲜血,带着无穷尽的怨恨与憎恶,以自己的灵魂和自我为祭品,与天地间最邪恶的存在签订了契约。 谢汐可算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 邪神??? 他只想混个谢神当当,不想当什么邪神! 这听起来真是又中二又脑残,充斥着浓浓的便当味! 这要不是江斜的准世界,谢汐百分百确定,自己一定早早被主角干趴下,下场吃盒饭去了! 镜面消失了,天秤斜又被黑雾缠住,开始了那看起来就无比疼痛的成长。 等到黑雾褪去,天秤斜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他身上一丝不挂,结实的身体充斥着力量感,光滑的皮肤覆盖着肌肉线条,彰显了完全成熟的男性魅力。 这一次,谢汐终于有了身体的感觉。 黑雾从蔷薇花涌出,快速凝聚,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高挑男人凭空出现。 天秤斜愣了下,单膝跪下。 他在那惊鸿一瞥间,看到斗篷下有漆黑的长发落在了如冷玉般光滑的白色肌肤上。 谢汐愣了下,他可算变成人了,问题是……衣服呢! 289、不能被抹杀6 哦,没衣服是常态,有衣服才不正常了!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男,两人身上加一起统共一件要遮不遮的斗篷…… 江老邪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到底谁才是邪神?谢汐真想把这口大锅砸到某人脑壳上! “起来。”谢汐谨慎开口,发现“翻译器”没坏,能精准翻译了。 天秤斜慢慢起身,依旧垂着眼眸,没有看向谢汐。 直视神明,是不敬,他很清楚。 谢汐道:“你的名字。” 天秤斜毕恭毕敬道:“天琤。” 谢汐又问:“唤醒我,是想要什么?” 他这话应该问题不大,之前天秤斜只是举行了召唤仪式,把他这个邪神给召唤出来了,通过不间断的“投喂”,才让谢汐幻化出身体,也算是苏醒了,所以他才用唤醒这个词。 天秤斜身体蓦地一崩,他赤身luo体,紧绷身体后尤其明显,那性感的线条越发充盈着强悍的力量。 他低声道:“我想杀死龙神。” 谢汐隐在兜帽下的唇瓣微扬:弑神啊,果然不是省心的家伙。 他本以为天秤斜做多也就向龙族复仇,让他们自食恶果,没想到他直接想弄死龙神。 看过他的经历,倒也不难理解。 他和他母亲的悲剧就是从诞生开始的。 而他的诞生,是龙神赐福。 这里就必须介绍下龙族的繁衍机制了,这个种族寿命很长,随随便便也能活到**百岁,相当于人类的十倍。 但是他们的繁衍能力很差,同族间产下的龙蛋全都很难孵化。 为了不让种族灭亡,龙族长老像龙神乞求,得到了新的繁衍方式。 每隔十年,龙神会向信仰他的人族赐福,被选中的女人在三年后会诞下一头健康茁壮的巨龙。 而这位女人也会被龙族尊为圣女,她所在的国家都会得到巨龙族的庇护。 天琤的母亲就是这十年被选中的女人,她在怀孕的三年里,享受到了堪比女王的优渥待遇,她被自己的国家奉为贵人,被高贵的龙族善待,每日都在幸福中等待着孩子的降生。 然而…… 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她的命运也画上了终止符。 天琤也开始了自己的厄运。 一切的根源就是龙神,天琤恨祂! 所以他背弃了信仰,召唤邪神,想要杀死龙神! 谢汐低喃道:“你想弑神?” 天秤斜再度跪下他,黑色短发落在了修长的脖颈上,他虽低头,后背却依旧笔直,声音也充斥着勇敢与无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只想杀死龙神!” 谢汐愁得慌,不是代价的问题,而是龙神是神,他却是个半吊子神,他自个儿说不定都弄不死龙神,怎么教天琤弑神? 哦……他做不到,但江斜肯定做得到,是他想岔了。 行吧行吧,你想干嘛就干嘛。 谢汐想了下,问他:“你觉得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是天秤斜没想到的,他愣了愣。 谢汐道:“龙神是六主神之一,你觉得我会为了你去杀了他吗?” 天秤斜抬头,面上一片苍白,衬得眸子越发漆黑。 谢汐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弯腰靠近,与他对视。 天秤斜怔住了,面前这张脸漂亮到了极点,代表着不祥的黑发落在他白皙的面庞上,仿佛烘托着白珍珠的黑色锦缎,天真美丽,却又邪恶诱人。 砰砰砰,天琤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是因为这惊人的美貌,而是他薄唇微弯后,呢喃在他耳畔的话语:“会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恶魔的低语,邪神的诱惑,这都是蛊惑人心的手段。 可是天琤甘愿堕落,他低下头,哑声道:“感谢吾神。” 谢汐皮这一下可开心了。 能趁机逗弄一下江斜,十倍快乐了解下! 他站起身,手指虚晃了下,其实是素描笔画神鉴,凭空出现两身衣服:“穿上。” 天秤斜接过那身衣服,道了谢后穿戴整齐。 人靠衣装马靠鞍,打扮整齐的青年更帅了。 谢汐画了身“情侣”装,不过自己还是披着斗篷,把黑色长发和过分白皙的肤色给挡了起来。 他那模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就差没把“我是邪神”给写到脸上了。 穿着斗篷是为了低调些。 收拾利索后,谢汐也基本想好了弑神的路要怎么走。 这个大陆有六大主神,龙神是其中之一。 他这个邪神因为路数不正,可以被召唤出来,主神却是不可能的。 但主神会庇护自己的后裔,尤其是龙族首领,是有机会见到龙神的。 暴力弑神难度高风险大,谢汐不建议。 他给天秤斜想得方案是——成为龙族首领,找机会接近龙神,摸清底细后来再弄死他。 至于如何成为龙族首领? 染个色就行,金色最尊贵? 那就当金龙呗。 谢汐这想法还没说给天秤斜听,他们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凶险。 天秤斜这一天一夜的杀戮彻底惊动了法尔王室,他们派出了大魔导师,誓要剿灭这条恶龙。 谢汐感觉到偷袭时,天秤斜已经将他护在身后。 谢汐正要说话,却在天秤斜变身后,自己也随之消散。 是了,他是凭借天秤斜的力量才拥有了身体,并不是真正的邪神本体,所以当天秤斜使用力量时,他也就消失了。 消失得太快,谢汐没画出异空间盾,可惜。 这次的敌人比之前又强大不少,黑龙一口黑色火焰喷出来,那位人族大魔导师立刻撑起了一个水色光盾,在那水盾的护卫下,毫发无伤。 谢汐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这次有些棘手。 黑龙俯冲而下,撞在了那水盾上。 魔导师不愧是人族的最强者,他几乎没有吟唱,法杖顶端已经卷起了一道汹涌澎湃的水浪。 那水浪中闪烁着针芒,刺向黑龙后发出了密密麻麻的清脆撞击声。 毫无疑问,倘若不是黑龙的身体刀枪不入,这些密不透风的冰针已经把他刺成马蜂窝! 不好办啊! 谢汐死盯着那位魔导师,心里有些紧张。 他差不多了解了天秤斜的力量,在与龙族精英的那次对战中,天秤斜活了下来,却也受了重伤。 之后他又用鲜血献祭召唤邪神,愣是把自己折腾成了幼童模样。 如今虽然通过杀戮觉醒了邪神的力量,但距离鼎盛时期还是有段距离的。 而这位人族魔导师不仅有着克制黑龙的法术,还对天秤斜了解颇深。 当天秤斜变成人形时……谢汐一慌,觉得是圈套! 人族魔导师冷笑,下一瞬他身后有冰蓝色火焰冲天而起,一个巨型法阵在他身后形成…… 坏了! 他们知道天秤斜人形不是刀枪不入,所以故意用魔导师为诱饵,遮掩住后面在吟唱准备的巨型法术! 等天琤以为自己的龙形态无法伤到这魔导师,切换成人形后,这时法术已然吟唱完毕! 如此可怕的法术一旦发动,人形的天秤斜无论拥有怎样的速度,也不可能躲得开! 只要被扫到一点,天秤斜也…… 就在这紧急关头,谢汐却忽地感觉到了一阵拉扯感。 他一愣,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光景不断压缩变窄,自己回到了“观众席”。 这感觉就像从全息影像切换到了二维平面。 他看着“荧幕”上的天秤斜,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之前那虚无的混沌空间。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天秤斜重伤,召唤术被切断了? 谢汐心一急,想重新进到“荧幕”里。 然而连荧幕都开始后退,变回了之前那褐色星点的模样。 与此同时,谢汐又听到了低语声…… “我愿意奉献自己的血肉,奉献自己的灵魂,虔诚地渴望您的降临……” ——是因为又被召唤,所以他才离开天秤斜那边? 谢汐脑中极快地闪过这个念头。 毫无疑问,能召唤他的肯定是某个斜,看那星点上闪烁着的紫色,难道是天蝎斜? 真要命,怎么卡在这么个关键时候?天秤斜出事了可怎么办! 可是不回应天蝎斜,天蝎出事了又该怎么办? 从天秤斜的经历能猜出来,会逼到召唤邪神,肯定是穷途末路了。 不理会的话,十有**会死! 谢汐略微权衡,先回应了天蝎斜。 天秤斜那边虽然凶险,却还不是绝路,也许会受伤,但不至于一命呜呼。 谢汐只能先去看看天蝎斜的情况。 在凝视着紫色星点时,谢汐余光瞥了眼天秤座的褐色星点。 星点很小很小,可谢汐却能透过这么小的一个点,隐约看到里面的景象。 好像是静止的? 静止在天秤座即将被攻击的瞬间? 即便无法进一步确定,谢汐也稍微松了口气,也许他这个空间与他们的现实是不同的时间流速。 就像中央和准世界。 嗯? 谢汐脑中极快地闪过了什么,可仔细思索,又无法捕捉到…… 顾不上多想了,谢汐靠近了紫色的光团。 很快他又像从二维到三维的跨越般,眼前豁然开朗。 他看到了站在黑暗中的男人,他有着黯淡的紫色长发,侧脸完美无瑕,好看得让人忘却呼吸。 当他转过头时,另一半的白骨触目惊心。 谢汐怔住了。 天蝎斜你这是什么情况! 更加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他的脚下爬着无数的尸鬼,他们像蠕动的虫子一般让人作呕,它们嘶吼着,啃噬着,仿佛要将这个唯一站着的紫发男人拖到他们中间。 谢汐总觉得自己被他看到了。 男人一半身体俊美如神邸,一半身体是彻头彻尾的白骨,画面惊悚,却又带着诡谲的魅力。 他修长的手握拳,抵在了心口,低沉的嗓音仿佛从胸腔震动而出:“……甘愿做您最忠诚的奴仆。” 290、不能被抹杀7 仆人不仆人的无所谓,天蝎同志你这模样是怎么回事! 谢汐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回过神来了。 天蝎这模样他倒是不怕,只是觉得有些疼——这混蛋对自己下手就不能轻点嘛! 谢汐试着动了下,熟悉的黑雾升起,像荆棘般裹住了天蝎斜。 天蝎的紫色长发晃了下,瞳孔也微微缩了缩,可除此之外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谢汐有过照顾天秤斜的经验,自然知道这滋味很不好受。 可再怎么不好受,和一半身体沦为白骨相比,都可以称之为舒服了! 黑雾散去后,天蝎斜手腕处的黑蔷薇归于平静,与此同时他那半边身体也长出了新的血肉。 这画面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可当白皙的肌肤覆盖了血肉,一个完整的男人站在漆黑的天地间时,又让人禁不住倒吸口气。 他生得太好看,深紫色的发趋向于黑色,修长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他径直看着前方,嘴角有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好像在笑,又好像是将要宣布死亡的降临。 谢汐看得怔愣,他体会到了一种冰冷的温柔。 是的…… 很冷,冷得发抖,却又诡异得温柔着。 天蝎又向他鞠了一躬:“感谢您……” 悠长的嗓音落下,他背后出现了一把散着黑雾的镰刀。 镰刀的刀柄至少有两米,弯钩处弧度更大,那尖锐的刀锋像寒冬腊月时初一的月牙,渗透着清冷的光辉。 只见天蝎伸直胳膊,冷白色的手指握住了刀柄。 黑雾轻轻晃了下,像是被拨乱的水纹。很快,镰刀动了,几乎是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天蝎将它挥向地面! 撕咬着、攀爬着、嚎叫着的尸鬼瞬间化作了一缕缕青烟。 谢汐这要是有身体,一准得瞪大眼。 好强! 天蝎这和天秤不太一样啊…… 天秤像是从一级开始练起的新手,天蝎怎么出场就是满级大招? 接下来谢汐见到了无比帅气的一幕。 手握巨大镰刀的天蝎,犹如从天而降的死神,将天地间一切生灵尽数抹杀。 尸鬼消失了,天地间只站着紫发紫瞳的妖异男人。 谢汐眼尖地看到化成灰的尸鬼成了一缕缕黑雾,向着天蝎手腕处的黑色蔷薇花涌去。 谢汐心思一动…… 看来不只是人类的鲜血,这些尸鬼也可以? 天蝎这一波可是杀了不少,几乎将方圆数百里的“活物”都给一镰刀蒸发了。 黑雾流动了至少半小时,足以见得这儿之前有多少尸鬼。 收集了这么多“能量”,谢汐体会到了充盈的感觉,他像之前那样操纵黑雾,幻化出了自己的身体。 他脚踏实地时,心里嘀咕着:怎么看不到天蝎的经历? 难道每个斜都不一样? 谢汐只见到了这么两个斜,也不好盲目总结经验。 他依旧……或者该说是必须没穿衣服。 黑色斗篷下的自己光溜溜的,正常人都会觉得别别扭扭,而如今谢汐…… 行吧,近墨者黑,他大概早就不正常了! 谢汐因为不了解天蝎的情况,没敢贸然开口,只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这条铁律适应于大多场合。 天蝎看到他时,眼中竟没有丝毫意外,他单膝跪下,他恭声道:“很抱歉惊动了您,您忠诚的仆人肯定您降下惩罚。” 谢汐:“???”这话里有话啊! 天蝎一动不动地半跪着,长发滑过他的耳畔,遮住了他半边面庞,而那柄巨大的镰刀就悬浮在他背后,两米多高的重器,像张开的黑色羽翼。 谢汐顿了下说道:“没什么。” 天蝎撑地的手极轻的颤了下,低声道:“感谢您的宽恕。” 谢汐隐约觉得似乎糊弄过去了,继续道:“起来吧。” 天蝎站起来身体,他比谢汐还高,但眼睫垂着,不与他对视。 只听天蝎道:“主人,您要回圣殿吗?” 圣殿? 谢汐怎么觉得自己在天蝎这的画风和天秤不一样? 难道天秤不是第一个召唤他的? 天蝎早就召唤过他了? 谢汐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圣殿听起来像自己这邪神的大本营,回去看看肯定会有所收获。 但是……谢汐还惦记着天秤呢,那家伙还在被围殴,万一死了怎么办? 谢汐道:“还有点事。” 天蝎立刻道:“愿为您效劳。” 谢汐犹豫了一下。 以天蝎这战斗力,肯定能轻而易举搞死那大魔导师。 可是要怎么带天蝎过去? 天秤在法尔国,天蝎这……鬼知道他是在个什么破地方。 谢汐忽地想到——传送门! 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里是有这种东西存在的。 之前在天秤斜的回忆中,他见到过龙族的传送门。 只要见到过,理论上谢汐就能用素描笔画出来。 试试吧! 自己好歹是个半吊子神,总不至于连这点能耐都没有。 谢汐的手指在空中虚画…… 这画面其实非常好看,毕竟其他人看不到素描笔和神鉴,看到的只有他漂亮的手指和轻微晃动的弧度。 在这个世界里,大型魔法不仅需要法杖来加持力量,更需要漫长的吟唱和准备时间。 但谢汐却只是在空中虚画,不需要昂贵的法杖,更不需要吟唱,实在是非常可怕的力量。 站在他身旁的天蝎,眼底闪过一抹狂热。 成了! 谢汐面上不变,心里却是开心的。 他设定了传送门的位置,如果不成功,神鉴是不会把它给创造出来的。 所以只要穿过这扇门,就能回到天秤斜身边。不仅他自个儿回去了,还带了个强大的帮手。 小黑龙,等着! 谢汐径直走向传送门,对身旁的天蝎说:“跟我来。” 天蝎应声道:“是。” 他们一起穿过传送门,走出来时已经离开了那灰暗的死地,来到了一片空茫的原野上。 谢汐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这没错了! 就在这时,一道龙卷风式的水柱猛冲而来,其中闪烁着尖锐的冰箭,这铺天盖地的架势,根本躲无可躲。 谢汐哪反应得过来?整个被吓愣住。 忽然间,黑色镰刀劈开了水柱,那些冰箭像撞在钢铁上的空心玻璃球,成了一地晶莹的碎渣。 谢汐回神,看到的是以美丽的弧度落下的深紫长发。 谢汐轻吁口气,是了,不用他动手。 天蝎果然战力非凡,他轻而易举就击溃了人族魔导师的法术。 谢汐面无表情道:“杀了他们。” 天蝎应道:“谨遵您的命令。” 随着他话音落下,握紧镰刀的手猛一用力,只见一阵黑雾乍起,天地都为之变色。 谢汐终于看明白了战况。 他被天蝎召唤后,时间的确相对静止了。 不过应该仅限于他在黑暗空间时的静止,等他再度出现在天蝎面前时,这边的时间也流动了。 天秤中了埋伏,身体受了重伤,已经是鲜血淋漓。 毫无疑问,如果谢汐再晚来一步,那道水柱落到天秤斜身上,这头黑龙就一命呜呼了! 谢汐一阵后怕,忍住了没去靠近血淋淋的天秤斜。 船踩多了,经验太足。 谢汐现在还指望天蝎清扫战场,可不敢让他分心。 这已经是一边倒的局势。 大魔导师是有后援的,他们准备充分,法阵都提前布好了,本以为此举定能剿灭黑龙,谁成想竟半道又冒出两人,战局顿时逆转。 起初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当其中一个人族被天蝎的镰刀击中变成尸鬼后…… 有人惊叫出声:“是巫妖……那个男人是不死族!” 天蝎薄唇微扬,他握紧镰刀,锋芒所过之处,鲜血漫天,惨叫连连。 那大魔导师一脸死灰:“巫妖……厄运之子……灾难……” 他话没说完,喉咙已经被镰刀刺穿。 大魔导师的身体迅速枯萎,像所有魔力都被吸干了一般,他没有变成尸鬼,而是成了像干树枝一般的存在。 与此同时,谢汐感觉自己的身体更真实了一些。 ——是天蝎在向他献上供品。 谢汐:“……” 真不适应自己这超级大反派的身份啊! 所有围攻天秤斜的人都死在了天蝎的镰刀下。 紫发男人毫发无伤,收起镰刀后半跪在谢汐面前:“幸不辱命。” 谢汐能咋地,只能假装自己很牛掰:“做得很好。” 他伸手,本意是想让他起来——当皇帝当多了,有点后遗症。 谁知天蝎怔了下,接着他起身,竟姿态专注地捧着谢汐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下:“感谢您。” 冰凉的唇,没有丝毫温度,像雪花落在肌肤上一般,冷却温柔。 谢汐愣了下:本能告诉他,这不太对。 虽说这种背景下有吻手礼一说,但总觉得天蝎的这个吻没那么简单。 别怪谢汐想得多,谁有他那丰富的“情史”,都会疯狂脑补的! “咳……”身后传来了痛苦的咳嗽声。 谢汐赶紧看向天秤斜。 黑发青年身负重伤,黑色的衣服整个湿透,顺着手背留下的是鲜红的血液。 谢汐眉心紧拧着。 天秤斜想要开口,但他似乎连喉咙都受伤了,无法说出哪怕一个完整的音节。 天蝎走了过来,眼角瞥到了他手腕处的黑色蔷薇花。 他眼眸轻闪了下,向谢汐行礼道:“主人,他既已是您的信徒,是否要带回圣殿治疗。” 谢汐很怕天秤流血把自己给流死,但声音上得冷漠稳重:“带上吧。” 这次不用谢汐画传送门了。 天蝎恭声道:“是。” 话音落他用镰刀在虚空一画,黑色的门凭空出现。 谢汐没去扶天秤斜,他径直向前,走进了黑色的传送门。 圣殿? 看来能摸清更多情况了。 291、不能被抹杀8 所谓的圣殿…… 谢汐以为,即便不是金碧辉煌,也该圣光笼罩,再不济也得宽敞明亮。 眼前的这地方,宽敞是绝对够宽敞,只是和明亮没有一毛钱关系。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漆黑,幽深的回廊仿佛通向地狱,推开一扇散发着阴森之气的黑曜石大门,里面极其空旷,脚步声回荡,像恐怖片里前高能预警,仿佛下一瞬就会窜出一堆呲牙咧嘴的怪物。 就这……还圣殿呢。 坟墓还差不多! 谢汐越发确定自己是个大反派了,这大本营的模样俨然是游戏中玩家们最想通关的究极副本。 他就是那在藏在深处等玩家杀他千百遍然后爆一地装备的**oss! 行吧,好歹这不是游戏,他还是有希望反杀玩家的。 这么大个圣殿却死气沉沉,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三人走在大殿中,就像走在空茫的雪原,有的只有森然寒气窜入脖颈。 谢汐这个圣殿主人,当然不能被自己“温暖”的家给冻得哆嗦…… 他眼角瞥了眼天秤斜。 人家也是初来乍到,神态比他自然多了,半点意外都没有。 也是了,天秤斜以前可是杀人机器,比他这个半吊子邪神见过的场面都多。 他身上的血流个不停,却仍能自己走路,鲜血顺着手指落下,滴在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地面上,很快便被吸收,连丁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谢汐看在眼中,心里全是——掉进鬼宅啦! 一想到自己是最大的那只“鬼”,他心塞了。 整整走过了五扇门,天蝎请示道:“主人,您要将他安置在天秤殿吗?” 谢汐:“……”你怎么知道他是天秤?难道其他殿里都住满人了? 谢汐有些慌,答应得倒是轻描淡写:“嗯。” 天蝎应了下来,对天秤道:“请。” 难道看到江斜对自己这么客气,谢汐还挺不适应的。 天秤看向谢汐,行了个礼,虽未开口,眼中却有些许疑惑。 谢汐继续装腔作势:“你需要休息。” 天秤斜应道:“感谢吾神。” 谢汐又道:“我稍后会去看你。” 他原本不想说的,但天秤斜这模样太可怜,他一心软就…… 谢汐余光瞥了眼天蝎,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后,他松了口气。 也许他和天蝎斜就是单纯的主仆关系?所以这家伙才这么冷静镇定?不仅把情敌带回来,还一点吃醋的模样都么有? 谢汐…… 信个鬼哦! 这可是江斜,还是天蝎座的江斜,切开后指不定有多黑呢! 谢汐才不会掉以轻心,他看着天蝎将天秤带进一扇门后,先四下打量了一番。 大殿虽然阴森森的,但看得出无论是建造的材质还是装饰都绝非凡品。 谢汐如今也算有些见识,毕竟跟着天秤斜看了那么多镜面回忆,天秤斜在龙族可是待了很长时间,之后又去各个地方进行暗杀…… 谢汐对比了那么多地方,也没哪里有这座圣殿般充斥着如此磅礴的力量。 谢汐略微安心,觉得这里挺安全,即便真有玩家想来刷他这个**oss,也不会那样轻松。 让谢汐比较在意的是,空荡荡的大殿里,好像除了天蝎和他,以及受伤的天秤,再没旁人。 难道他现在是收了两个“信徒”? 可天蝎怎么知道天秤是天秤? 谢汐也不好四处晃悠,万一撞上什么不该撞上的,露馅后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如今是他们的信仰,即便真有六个斜,以邪神的身份还能暂时压住他们。 倘若暴漏了自己是个假神,那…… 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汐等了会,天蝎又从那扇门回来了,他向谢汐行礼后道:“已经安顿好了。” 谢汐点头,顺势道:“我去看看他的伤势。” 天蝎明显愣了下,谢汐心一紧:怎么,我这话说的不对? 谁知天蝎竟弯唇笑了,他那冷白色的面庞在阴森的大殿里越发让人心惊,和嘴角温柔的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给人一种掉进冰窟窿,却又在其中发现了热水袋的错乱感。 到底是冷还是热? “您真是太温柔了,”天蝎走近,又吻了下他的手背,微微抬起的视线里有着明晃晃的暗示,他低声道,“很期待今晚,我会等您到天亮。” 谢汐呆了下。 一方面是有点被他这小眼神给撩到,另一方面是被这话给吓到了。 什么情况?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什么古怪请求? 他们果然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 谢汐心慌慌…… 翻船关键点之一:乱搞男男关系。 这绝对要出事啊! 即便没有其他斜在,哪怕只被天秤知道,他这哄人的难度也要攀升至地狱模式啊! 稳住。 谢汐心里七上八下,面上稳如邪神:“去休息吧,你也受了伤。” 之前的白骨模样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天蝎左手握拳抵在心口,说道:“感谢吾神。” 接着后退三步,化作黑雾消失了。 谢汐:“……”他绝不承认自己被吓了一跳。 什么阴森森的坟墓,什么来去无影的“仆人”,他这个主人只是个积极向上三观端正的五好青年! 好在谢影帝面瘫惯了,不动声色技能早就点满,应付得了。 他平稳了下心跳,走进了那扇门。 这虽说是一扇门的形态,但其实还是个传送门,只不过它不是临时性的,而是固定的。 走进去不是迈了一步,而是从这里瞬间传送到了那里。 屋子还不错,谢汐打量了一下,虽然依旧是深色系的阴暗风,也仍旧冷飕飕阴森森的,但该有的都有,一应家具俱全,那黑色的丝绒床褥,瞧着还挺舒服。 谢汐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天秤斜。 他脱了湿透的衣服,正在努力给自己擦拭着伤口。 这一身伤实在骇人,仿佛被人刺了无数刀,只能用体无完肤来形容。 难怪会流那么多血…… 谢汐难以想象他会有多痛,而痛成这样还能一声不吭,得是何等强大的定力。 当然也可能是早就习惯了。 魂意也好……本体也好,都习惯了。 谢汐心里一揪,走过去道:“别乱动,我帮你处理伤口。” 天秤斜这才发现他,他立刻起身,想要行礼。 谢汐道:“特殊时候,不用多礼。” 天秤斜张张嘴,只能用嘶哑的喉咙说:“感谢吾神。” 说这四个字,已经是极限了,好像要把声带撕裂。 谢汐也不再多说,免得惹他更紧张。 谢汐用素描笔画出不少东西,他道:“你的伤口需要消……处理,可能会有些痛。”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废话了,这样遍体鳞伤他都忍住了,其他的痛又算什么? 天秤斜正要开口。 谢汐便道:“短时间内不要开口说话,你的喉咙受损严重。” 天秤斜微怔,轻轻点了点头。 谢汐只想快点给他止痛,也顾不上太多了,总归这里没旁人。 他俯身,将带有镇痛效果的药物一一涂抹到天秤斜的伤口上。 为了魔幻一点,谢汐还特意给药物搞了个“障眼法”,在外人眼里,就是他指尖的黑雾一一淌过血淋淋的伤口。 天秤起初并不敢看他,可慢慢的,随着身体上的剧痛消失,他的视线也忍不住落到了他身上。 这个他奉献了灵魂和自我召唤来的邪神,这个他不惜一切代价唤醒的杀戮之主,竟有着足以让全大陆所有种族都为之惊叹的美丽容貌。 他也有和他一样充斥着不祥的黑发,也是像深夜一样漆黑的眸子,可他却强大到可以无视所有轻视与鄙夷,可以不需要任何人,成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 这样一位强大的神却有着如此动人的一面。 他好像很关心他,指尖温柔得像他记忆最深处的母亲。 那个还没有被逼疯,还保有理智与爱的美丽女人。 天秤斜敛住了视线,为自己的脆弱与妄想不耻。 他是邪神,代表着杀戮与罪恶,贪食着灵魂与生机,只会创造灾祸与苦难,从不懂的给予。 妄图从这样一个邪神身上寻找温暖,他真的疯了。 处理完伤口,谢汐又给天秤准备了一些安眠的药物。 黑龙在人形时伤口恢复极慢,为了让他减少些痛苦,睡一觉是最好不过的。 谢汐的心软趴趴的,也就没了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声音不禁温柔多了:“睡一会吧,等醒了基本就恢复了。” 天秤斜眸色闪了闪,他刚要开口…… 谢汐便在他喉咙上点了下:“三天内不许说话。” 天秤斜一怔,这瞬间,他眼中脑中心中只剩下眼前人的满目的温柔。 谢汐还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这是命令。” 一股无法形容的暖意涌上心房,天秤斜微微点头……睡了自诞生至今,最舒服的一觉。 见他睡了,谢汐松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再去和天蝎聊聊…… 这时有悦耳的声音响起:“您何必这样费心治疗?还不如给我吃了。” 谢汐转头,看到了挂在屋梁上的……蝙蝠??? 谢汐的小心脏又被吓到了! 这时蝙蝠落地,黑雾乍起后,身着纯黑色笔挺制服的男人信步走来。 他有着张扬的深色红发,瞳孔是血一般的鲜红,高挺的鼻梁下是薄情的唇,似乎是察觉到谢汐的视线,他扬唇,露出尖尖的虎牙。 瞬时,邪气肆意。 男人单膝跪地,姿态恭敬,但一双眸子却极具侵略性:“主人,我饿了。” 谢汐:“!” 这又是哪个斜? 以及你饿了就去吃饭啊,盯着我干吗? 我这没吃的! 292、不能被抹杀9 谢汐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不禁心一提。 这家伙不会想吃了天秤斜吧! 继自己杀自己之后,还出现了,自己吃…… 打住! 谢汐觉得这方向有点诡异,不适合继续想下去。 谢汐撑起邪神架子,看向面前的男人:“不要随便闯到别人的房间里。” 面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换话题是最好的方法。 自己好歹是个“上位者”,严肃一些是错不了的。 他这话果然震住了眼前的男人。 红眸男人性情上远不像天蝎那般沉稳,也不像天秤那样谨慎,他更加张扬,虔诚的姿态下全是进攻性。 他抬头,对谢汐道:“这里之前没有住人。”所以他不算闯进别人屋子。 谢汐合理怀疑这家伙是射手座。 摩羯座肯定更加稳重,水瓶和双鱼总觉得会更单纯些? 单纯还是别指望了,能本分些他就感恩戴德了! 谢汐起身道:“现在有人了。” 他径直向前走,准备出去,不打扰天秤休息。 男人跟上来,低声道:“我早就在这房间了。” 谢汐心一紧:他完全没发现他的气息! 他一直都在的话,自己对天秤的治疗岂不是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谢汐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应该没做什么不合理的事……吧? 他因为紧张,停下脚步。 男人也停了下,他立刻道:“您一进来就看到我了,可是却不理我。” 他这为自己辩解的一句话让谢汐松口气,他虽然一点没发现他,但不妨碍他装腔作势。 谢汐顺势冷笑一声。 这表情传递的大概就是:为什么不理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男人果然是皮惯了的,他道:“我只是在等您,您出去这么久,我一直饿着。” 尾音一拉长,这性感的嗓音特别撩人。 谢汐耳朵根微痒,越发认定这家伙是射手斜了。 在十二界的花园时,他就被这花花公子的声音给苏到过。 谢汐稳住,扬眉道:“难道我不回来,你就不吃饭了。” 男人坚定道:“不吃。” 谢汐心里有了点猜测,但还要继续试探下才稳妥。 他出了天秤座的屋子,径直向着前方的大殿走去。 那里应该是他自己的寝殿方向。 男人跟在他身后道:“您走之前说过,如果找到了天秤座,就……” 他没说完,看来只是在暗示他,可惜谢汐接收不到暗示,只能反问:“你不是要吃了他?” 男人道:“我是看不惯他让您如此照料。” 谢汐有心多试探一些:“难道我当时不是这样照料你的?” 他敢说这句话也是心里有底。 魂意一多,他们的“争宠”甚至早于谢汐进入准世界遇到他们。 他才不信自己只照顾过天秤,就冲射手(姑且当成是射手吧)斜这嚣张劲,肯定也是被“宠”过的。 他猜得没错,射手斜:“可从那之后,您……”他嘟囔了一声,红眸颜色变深。 他忽地又转了话锋,悦耳的声音特别迷人:“我真的很饿,您试试,肚子都干瘪了。” 说着他拿起谢汐的手,将他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他穿了身黑色制服,材质笔挺帅气,却意外得不厚,甚至可以说是轻薄的。 谢汐隔着衣服都能隐约感受到那结实的腹肌。 射手斜重复道:“真的很饿。” 明明是聊饮食问题,却莫名带上了se情的意味。 谢汐手指一动不敢动,怕给了他什么奇奇怪怪的暗示,毕竟他好像已经给过天蝎某种暗示了…… “饿了就去吃饭。”谢汐平声静气道。 射手斜一把将他拉近,几乎是贴在他身体上道:“您就让我吃一点吧。” 谢汐耳朵尖蹭地红了。 这、这太犯规了! 射手斜眼睛一亮,更加不肯放开他:“我敬爱的主人,赐予您忠诚的仆人一点食物好吗。” 说的话很恭敬,可语调里全是不正经。 谢汐低声道:“放肆。”因为耳朵太红,成了欲拒还迎。 射手座不愧是本尊的星座,不要脸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他埋在了谢汐的脖颈间,盯着他白皙的肌肤道:“求您了。” 谢汐感觉到他炽热的气息,那故意压低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他腿软得很。 射手斜滚烫的舌尖在他侧颈上tian了下:“我真的很饿。” 谢汐心肝直颤悠,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哪里推得开他。 “自从尝过您的味道……”射手斜的牙齿抵在了那犹如白嫩豆腐的脆弱肌肤上,“我宁愿饿死,也不想喝其他血液。” 随着最后两个字落下,谢汐感觉到脖颈间微微一痛,紧接着一种犹如打了麻药的酥软感袭遍全身。 这家伙果然是个……血族。 其实在看到蝙蝠时,谢汐已经有所猜测了。 在这个大陆,能幻化成蝙蝠的,也就是血族了。 不过他们和吸血鬼还有所不同,他们不惧怕阳光和银器,他们有极其强悍的体魄和亲魔能力,体格仅次于龙族,法术操纵力仅次于精灵的强大种族。 他们和吸血鬼一般无二的是俊美的容貌和对血液的渴望。 谢汐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血族吸血时会给猎物注射类似于麻药的东西。 这会让猎物失去抵抗的能力,甚至会在极致的快乐中死去。 谢汐不是人类,射手斜也不会吸干他。 可是那种快乐却霸占了身体所有神经,让他有了冲动…… 毕竟两人什么都做过,这样的暧昧很容易唤醒早就融入骨子里的渴望。 谢汐这完全是本能反应。 射手斜发现了,他贪婪地tian舐他,手也不老实起来。 谢汐被放到了王座上,射手斜膝盖挤到他双腿之间,眼看着…… 谢汐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推开他道:“行了。” 射手斜哪里行的了,眼看着又要压上来。 谢汐扬眉,浓郁的黑雾升起,射手斜手腕处的黑色蔷薇花闪烁着深红色的光芒,他一动都动不了了。 谢汐这半吊子神还是有点能耐的,只要狠得下心,还是制得住自己的“信徒”的。 射手斜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唇瓣上还沾着鲜血的艳红,眼底全是**,容貌气质比之前还要邪性。 谢汐别开视线道:“再胡闹,就没下次了。” 这话让射手斜冷静了些,他不甘心道:“这不叫进食。” 谢汐腿还软着,为了不露馅,他坐到了王座上,居高临下看他:“你可以去找别人。” 谢汐说完又有点后悔,明知道他不会还这样说就有点欺负人了。 但是他此刻不狠心,回头还有好几个斜要对他“狠心”! 谢汐到底还是松了对射手斜的禁锢。 谁知这家伙刚能动弹就瞬移过来,在他唇上用力吻了下。 谢汐:“!” 射手斜嘴里的猩甜过到他嘴里,谢汐有幸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男人低哑着嗓子回答他:“……我宁愿饿死。” 谢汐:“……” 不等他说什么,这家伙竟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脾气真大…… 谢汐这么想着,却又忍不住扬了下嘴角。 宁愿饿死也不要别人吗? 笨蛋江斜! 气走了这大该是射手座的江斜,谢汐准备再去看看其他屋子。 射手斜还是给了他不小信息的。 比如他知道他是去找天秤斜了,所以在天秤座的屋子里等他。 这有极大的概率说明其他斜已经在这座圣殿里的。 谢汐拿不准自己这是要做什么,收集星座战士,拯救……雅典娜吗? 不好意思,串台了,而且这个崩坏世界里只剩六个星座了。 谢汐正打算去接触一下其他星座斜。 然而他刚起身,还没走下台阶,台阶下已经跪了一个人。 那人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不是射手斜那类似于战斗服的制服,而是工整的燕尾西装,将优雅的身形勾勒得完美无缺。 哪怕他没抬头,谢汐也立刻明白了——摩羯斜! 剩下的三个星座里,水瓶和双鱼应该都不是这样的气质。 肯定是摩羯没错了。 男人开口了,低沉的嗓音像交响乐中的大提琴声部,沉稳优雅,给人一种特别可靠的感觉:“主人,入侵者已经被关押到地牢,静候您处置。” 入侵者? 谢汐纳闷了:就他这邪神的大本营,谁敢来入侵? 谢汐道:“带我去看看。” 摩羯斜应道:“是。” 他起身,谢汐看到了他的容貌。 干练的黑色短发,五官峻冷,左眼上挂着单片眼睛,长且细的金属链条从脸颊坠到肩膀上,有着中世界绅士特有的优雅气质。 谢汐心头莫名蹦出四个字——斯文败类。 对不起,他相信摩羯座肯定是沉稳又踏实的,但一想到这是江斜,咳…… 衣冠禽兽这四个字也适合。 摩羯斜向谢汐伸出手,带着白手套的手指笔直修长:“请允许我带您去地牢。” 谢汐将手放到他掌心。 下一刻魔界竟将他抱起。 谢汐心一颤,看到他背后张开的羽翼。 纯黑色的双翼,极其巨大,全部张开的姿态似乎能将他们两人都彻底裹住。 恶、恶魔吗? 不对……这个大陆没有类似于天使恶魔的存在,这应该是翼人族。 翼人族有这样巨大的黑色翅膀嘛?像传说中的堕天使一样…… 摩羯斜比射手斜正经多了,虽然抱着谢汐,但也只是为了带他去地牢。 这地牢是在圣殿外,之所以用飞,是因为没有阶梯,他们直坠而下,仿佛从悬崖一跃而下般,许久才触碰到地面。 谢汐起初对入侵者没太多想法,直到他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银发精灵骂道:“南翼你他妈能别叫唤了吗?不就断了条腿吗!” 谢汐懵了:颜、颜神? 293、不能被抹杀10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是南翼:“老子是那种断条腿就哭爹喊娘的废物吗!” 颜哲没好气道:“那现在叫唤的是哪条死狗!” 南翼悲愤道:“老子……老子……我不管,你快点来给我治疗!” 这时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阿哲,他断的是第三条腿。” 谢汐:“……” 南翼骂道:“龚锐你他妈能别幸灾乐祸了吗,老子要是没了子孙根,就把你的切下来安上!” 谢汐:“…………” 龚锐仍旧是那慢腾腾的调子:“我的比你大,尺寸不符的。” 南翼:“我去你妈的……哎哟我去……”这大概是扯到了,他暴躁的声音终于放软了,还带了点少年音,“阿哲,哲哲,我的颜神,求你了,快给我治治吧……” 颜哲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是男科大夫!” 谢汐实在不忍直视,他是不是该感慨一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江斜待久了,画风都魔性了? 他和摩羯斜虽然来到了地牢,但因为隔着结界,所以牢里的人看不到他们。 谢汐确定了一下,“入侵者”全是熟人。 颜哲、南翼、龚锐……都是江斜的朋友。 谢汐记得他们五人不是去当星球了吗?这是完成任务出来了? 有可能,别看扮演星球要用数以亿计的时间计算,但小世界的时间和中央不同。 谢汐和江斜虽然没回中央,但却已经走过了六个准世界,按照一个世界一碰头的原则,颜哲那边应该早就回到中央了。 谢汐很好奇他们这五个球是经历了什么才培育出新生命…… 只听颜哲又道:“我手腕上这东西遏制了力量,用不了神愈术。” 南翼哭了:“我不要当太监啊啊啊……” 龚锐还有空说风凉话:“等过了这个任务,回去我给你买一打,你想安几个就安几个,想安哪儿就安哪儿。” 南翼疯了:“啊啊啊,你这个贱人,我和你拼了!” 谢汐嘴角抽了抽,怎么说呢……大家伙精神都挺好哈。 起初谢汐还怀疑过这是不是源自本体的魂意,不是真正的那几位,就像巨蟹座里面出现的颜哲,是根据本体的记忆模拟出来的。 如今他不用怀疑了。 这绝对是本尊。 他们接了任务才来到这个世界。 什么任务是显而易见的。 谢汐轻呼口气,在想着该如何和颜神聊聊。 他和南翼与龚锐不熟,虽然知道他们都是江斜的朋友,但生死攸关的事,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他对颜哲是信任的,从他和江斜的过去来看,他绝对不会伤害江斜。 颜哲他们接到抹杀任务的这个情况,谢汐有想过。 毕竟这样高阶的任务,能够接受的人屈指可数。 云阁阁主可以,颜哲他们也可以。 碰上颜哲总比碰上云阁阁主好一些…… 摩羯斜将谢汐放了下来,谢汐问他:“入侵者全抓住了?” 他一开口,闹腾的地牢里瞬间安静,显然他们看不到却听得到。 摩羯斜恭声道:“逃走了三个,水瓶和双鱼正在追捕。”他顿了下又道,“天蝎失败了,被那人用某种不知名的法术反制……” 谢汐明白了,天蝎重伤,不得已召唤了谢汐。 他眉心拧了拧,有些想不通。 江斜的好友他都知道,最熟悉的是颜哲和秦将军,剩下的三人,除了现在被抓的南翼和龚锐,还有一个是宗夏。 就是那位在率先培育出草履虫,却不小心养死了的球。 一共五个人,怎么会是六人? 抓了三个,逃走的三人除了秦戈争和宗夏,还有一个是谁? 谢汐不知道。 以及伤到了天蝎斜的是谁? 法术反制……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谢汐心中谜团颇多,但他可以确定,只要和颜哲见一面,就能解开一大半。 谢汐有心支开摩羯斜:“我去看看他们,你在这等我。” 摩羯眸子轻闪,单边眼镜下的链条几不可察地晃了下,他道:“这三人虽然被遏制了魔力,但他们仍有着不容小觑的近战能力,您……” 谢汐斜他一眼:“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 摩羯斜立刻弯腰,左手在心口抵住,恭声道:“摩羯不敢,请主人原谅。” “等在这里,”谢汐到底是心软,声音又放轻了些,“放心,我不会有事。” 摩羯微微垂首,狭长的眼睫下是一双异常平静的眸子,他低声道:“感谢吾神。” 谢汐走过结界,同时画了个声音隔离器,将颜神那满是震惊的“小蔷薇?!”给拦在了结界内。 外头的摩羯就听不到里面的交谈声了。 却说屋里的三男神都愣住了。 就连懒懒散散,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面不改色继续瘫着睡的龚锐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外向的南翼更是惊得嘴里能塞个鸡蛋。 颜哲看着谢汐,直眨眼睛。 眼前的小蔷薇让他熟悉又陌生。 他穿着黑色长袍,散着黑雾的斗篷把他俊秀的面庞衬得越发白皙。 他一点不像他们这些被抓起来的囚徒,反而像这座阴森古堡的主人。 再回忆下那个男人对他的称呼…… 颜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南翼性格冲动,这种时候更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谢、谢汐?” 谢汐看向他,视线高深莫测。 龚锐眯了下眼睛,指尖在南翼的腿上掐了下。 这是在提醒这混小子收着点脑子,别掉坑里还给自己填土。 南翼是有点莽撞,但能走到今天绝对不傻,他冷静了些。 谢汐也在打量他们,越看越肯定,这都是本尊。 他们显然在戒备他,不确定他的身份。 谢汐苦笑了一下,颇为尊敬地对颜哲说:“颜神,好久不见。” 颜哲了然。 谢汐又向其他二人颔首。 颜哲起身看向谢汐:“真的是你……” 他顿了下,立刻问道:“这是老邪的准世界?他人呢!” 问题虽然简单,要回答得东西却实在不少,谢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看了下站不起来的南翼,先解开了颜神手腕上的桎梏道:“你们是接了抹杀任务吗?” 谢汐开门见山地问了。 颜哲总算能用神愈术了,一边给某人治愈第三条腿,一边喃喃道:“还真是老邪的准世界……” 因为被治疗,南翼说不出话,龚锐又恢复了惯常的懒散模样,懒到连张嘴说话都嫌累。 于是颜哲就一边治疗一边和谢汐交代了情况。 期间南翼很慌,他生怕颜哲一分心,给他治坏了。 虽说回中央可以随便更换零件,但这东西……还是原装更有感情啊! 这一交流,谢汐心中的疑惑基本全解开了。 颜哲道:“我们通关了你们设计的准世界后,看到了老n发布的组队任务。” 按照中央的时间计算,谢汐在离开白羊座后,颜哲他们就该从五个球的世界出来了,但他们却说是刚刚…… 谢汐琢磨着,难道前六个小世界算一个整体,后六个将被抹杀的又是一个整体? 所以在他进到这将被抹杀的世界时算是开启了一个新的任务? 应该是这样了,所以颜哲他们才能与他的时间同步,一起进到这个准世界。 谢汐问道:“第六个人是云阁阁主吗?” 颜哲道:“他是队长。” 谢汐并不惊讶,虽说搜索任务都是随机的,但那也是范围内随机,比如低阶玩家肯定不会随机到高端的抹杀任务。 而能接到这样高端抹杀任务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排除江斜,n绝对是最优选。 中央将任务分配给他,他也如同江斜和谢汐推测的那般,接了下来。 不过他没那么莽撞…… 颜哲道:“老n本来是想组江斜一起的。” 虽说成日被江斜压着打,n也的确想夺个头筹,但他能成立覆盖了大半个中央的组织,绝对不是个头脑发热的冲动鬼。 和江斜一起组队过任务,才是最理智的方式。 不过江斜当时不在中央,n只能联系了颜哲。 颜哲他们一听是超神级任务,心立马一紧。 他道:“老邪离开前给我留了言……” 谢汐一听就明白了,这家伙果然早就猜到了会有这种可能! 江斜运气向来差,倒霉事遇到的多了,人的思维就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去想。 诚然这日子过起来会有些累,但在危机四伏的任务中,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颜哲继续道:“他提醒过我,一旦有超神级任务发布,尽量去看看。” 纵观如今中央现有的小世界,能够被提升为超神级的,除了江斜的准世界,恐怕没别人的了。 谢汐不太懂抹杀世界的任务,他问道:“你们接了,完不成任务的话……”会不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颜哲道:“这个你放心,抹杀任务和准世界的测试任务不同,即便无法完成也可以放弃离开。” 原来是这样,谢汐松了口气。 颜哲顿了下,道:“当然有次数限制……”他顿了下道,“总之你放心,我们这都是第一次接,即便放弃了回中央也没事的。” 抹杀世界的规则是很复杂的,进入后接到的任务也是分等级的,一次彻底的抹杀可能需要数十甚至数百次任务,而这期间玩家可以放弃三次,但只要世界没被彻底抹杀,就还得进来做任务,直至完成抹杀,或者……战死。 当然这些颜哲没必要和谢汐说,因为他知道谢汐是绝无仅有的修复者。 只要谢汐能修复这个世界,那就不存在后续的抹杀任务了! 颜哲又问谢汐:“老邪呢?你们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294、不能被抹杀11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了。 谢汐再怎么难以启齿,也得开口:“他就在外面。” 这时颜哲已经治疗完毕,保住命根子的南翼生龙活虎了,他道:“老邪就在外头?怎么不进来?在给我们放哨?他会这么自觉?” 不得不说,好兄弟一裤子,知己又知彼。 颜哲吐槽道:“你和他做了几万次任务,他什么时候给你放过哨?” 南翼蹭地站起来:“难道他正在单挑boss?操,那对黑翅膀是我的,我要剁下来给自己安上,真de酷!” 谢汐反映了一会,才明白是哪对黑翅膀。 摩羯斜的黑色羽翼吗? ……是挺帅的……不过…… 谢汐问他们:“你们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 南翼道:“我们的抹杀任务是干掉堕落的六星座,老n扫描后发现目的地就是这里。” 颜哲接话道:“我们整装进来,碰上了一个有着巨大黑色翅膀的翼人族,他似乎能操纵这个城堡,施技将我们打散,逐个击破。” 南翼道:“我是为了保护阿哲才故意被抓住的!” 龚锐凉飕飕道:“你是第三条腿断了,不敢离开阿哲吧。” 南翼骂他:“也比你强,单打独斗的废物!” 龚锐也不生气,翻个身继续瘫。 颜哲补充道:“秦木头和宗夏逃出去了,老n花样多,据说还伤了其中的一个巫妖。” 谢汐不乐意了:原来害天蝎被尸鬼啃噬的就是n。 南翼道:“这堕落的六星座战力很强,老秦和宗夏被追得十分狼狈。” 他们是组队模式,能彼此交流。 谢汐问道:“追秦将军和宗先生的两个星座是什么种族?” 南翼道:“老秦那边好像是个暗夜精灵,非常变态,既有精灵族强悍的亲魔能力,又有夸张地敏捷力,要不是老秦皮糙肉厚,早被他给弄死了!” 颜哲说:“宗夏那边更诡异,听说是早就绝迹的海妖族,一个幻象接着一个幻象,要不是宗夏晋升了神视者,早就被抓回来了。” 神视者也是中央的一个神级职业,没有颜哲的神愈者那样稀有,却也是罕见的。 一个暗夜精灵,一个海妖…… 到底哪个是水瓶斜,哪个是双鱼斜? 从名字上分辨,双鱼更像海妖族?不过水瓶里也有水字,没准是个水里的种族。 这倒是不着急,谢汐好歹知道了最后两个斜的基本情况。 颜哲又问谢汐:“你这边是怎么回事?你们也潜入这个古堡了?” 南翼道:“我听说古堡里住着位邪神,力量凌驾于六个堕落星座之上,有着通天的本事,老邪不是和他对上了吧!” 谢汐:“……” 实不相瞒,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邪神。 颜哲正色道:“外头战况怎样?你有没有受伤,需要我治疗吗?” 谢汐坦白道:“其实……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他这话音一落,地牢里的仨男神都愣了愣,一副听明白了每个字,凑一起又全不懂的模样。 谢汐面对三张懵逼脸,只能继续让他们懵逼:“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邪神,至于江斜,”他看南翼一眼,继续道,“就是抓你们的人。” 这话没毛病,江斜是六星座,既是抓住了他们的人,也是还在抓的人…… 三人愣了好一会儿,南翼骂了句脏话道:“这老畜生!坑我呢!” 颜哲拧眉道:“那个堕翼族是江斜?”怎么觉得怪怪的。 谢汐赶紧解释道:“他融入到了魂意里,没有中央里的记忆。” 南翼愣了下:“他满级的精神力还会失去记忆?” 进入准世界过任务,失去记忆这种情况十分常见,所以中央有精神力专精,提升这方面的能力,一般准世界里的精神污染都会被隔离在外。 精神力专精是高级玩家才会开启的天赋,而且极其难修,需要的可不是只是金币,更需要任务点。 这些谢汐也了解过一些,所以知道南翼为什么这么惊讶。 谢汐解释道:“和精神关系不大,魂意本身就是他,融入魂意不代表他被精神污染,因为魂意的精神也属于他。” 这样解释就很好理解了。 精神力专精是为了预防在小世界里被干扰,但如果本身就是自己的精神,又何来干扰一说。 南翼也明白了,他心里舒坦多了,倒不是因为江斜没坑他——被坑这种事他早习惯了——而是因为自己输得不亏。 毕竟是老邪,输给一个他从来没赢过的人,没什么好郁闷的啦! 颜哲拧眉道:“我们的任务是杀死堕落的六星座,这么看来还包括的江斜?” 谢汐小声道:“不是包括……” 颜哲松了口气:“原来那个堕翼族不是六星座之一?” 南翼兴冲冲道:“那就好办了,让老邪去一打六就稳了!” 谢汐彻底说出了实情:“堕翼族是摩羯座,是六星座之一,我说的不是包括,而不是不包括,其实你们要杀的全是江斜。” 三人:“???” 连一直懒得说话的龚锐也忍不住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谢汐道:“堕落的六星座全是江斜的魂意。” 颜哲&南翼&龚锐:“………………” 颜哲呢喃道:“竟然都是江斜?” 南翼也说道:“难怪老秦和宗夏被追得那么惨。” 龚锐还有脑子分析正事:“这么看来,抹杀任务就是杀死江斜的魂意?” 谢汐叹口气道:“我知道的也不算多,我进来的可能比你们还晚一些。” 因为他进来时抹杀任务已经发布了,中央时间与准世界是相对静止,颜神他们相当于在发布的瞬间就接到任务,然后进到准世界里。 此时他们并未想太多,只是觉得一个老邪就够“快落”了,对上六个老邪那是六倍的快落,让人想想都头皮发麻呢。 颜哲又问:“你们是在修复这个准世界吧,进度如何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谢汐寻思着,自己这进度等像薛定谔的猫,分分钟百分百,分分钟跌到零,不打开盖子,永远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南翼也问:“你是邪神的话,你们的任务不会是征服大陆吧?这事我在行!放我出去,我帮你们搞定翼人族!”他对大翅膀念念不忘,虽然翼人族的都是白色的,但咱可以发明下染发剂嘛,他人工染个黑翅膀,也是狂霸酷炫拽! 谢汐笑得很勉强:“不是征服大陆……” 颜哲凝重道:“没事,不管是什么任务,我们都可以帮你。” 小蔷薇毕竟年轻经验少,他们往日里虽然没个正形,但都是刀子河里游过来的,什么世面没见过? 谢汐领了颜神的心意,可惜这任务除了他,别人还真是只能看热闹。 谢汐坦白道:“以之前的经验来看,只要安抚住魂意,将它带离这个准世界就算是修复成功了。” 颜哲道:“这么简单吗?” 谢汐:“……” 南翼问:“怎么安抚,哄他开心?” 谢汐道:“差不多吧……” 懒懒散散的龚锐不愧是以脑子见长的选手,他凉飕飕来了句:“是不是要你和他谈恋爱,他才能开心?” 谢汐:“……” 南翼道:“这更好办了啊,你俩本来就……” 颜哲发现了重点:“可以有六个江斜……” 谢汐看向颜神,目露艰涩。 南翼也反应过来了:“操!六个老邪都要和你谈恋爱?” 谢汐:“……对。” 龚锐终于坐直了身体,整个人精神抖擞:“等什么呢,赶紧去谈……做修复任务啊。” 南翼&颜哲一脸惊悚地看向队友。 众所周知,懒神龚锐都能勤快起来,中央怕是已大祸临头。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摩羯斜低沉的声音:“主人,水瓶和双鱼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主人,再想到那是江老邪,牢里三人顿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y。 粗神经的南翼都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谢汐。 谢汐哪成想在“家”里丢人也就算了,还丢到朋友面前了,嗯…… 回去不家暴,他就不姓谢了! 心里尴尬,面上却早就习惯了,邪神装得有模有样,保准把人给糊得一愣一愣的。 他撤了布下的声音隔离器,问道:“怎样,抓到人了吗?” 摩羯斜道:“幸不辱命。” 这么看来,老秦和宗夏也落网了。 谢汐生怕江斜不小心把自己的朋友给玩死,立刻道:“把他们带过来。” 摩羯斜应了下来。 谢汐对颜哲他们说:“暂时委屈你们在这里待一待,我稳住他们,再想办法合理地放你们出来。” 龚锐道:“我们也成为你的信徒吧,这样还能给你搭把手。” 南翼道:“对,我们刚好五个人,一人拖住一个江斜……” 谢汐嘴角抽了抽:“我找机会试试看。” 有帮手的话,的确会轻松很多,不过…… 想想江斜的那些骚操作,谢汐这还没开始丢脸呢,脸就有点烫了! 放下地牢的结界,谢汐看到了最后两个斜。 先出现的是身形矫捷的暗夜精灵,他穿着干练,黑色长发束在脑后,耳朵尖尖竖起,左耳下还挂了个墨色耳坠,瞧着是朵花的模样。 他身材高挑,面容英俊,一双古铜色竖瞳,盯着人时有着深入骨髓的凛然煞气。 随后从黑暗中走出的是硕果仅存的海妖族。 他微蜷的深蓝色长发垂到了地上,像幽深寂冷的海底,衬托着肌肤越发白皙。 那一双湛蓝色眼睛落在谢汐身上时,带着蛊惑人心的妖冶魅力。 295、不能被抹杀12 果然哪个斜都浑身主角范儿,谁都不比谁差,还都各有特色。 谢汐依旧分不出哪个是水瓶哪个是双鱼,不过没关系了,反正都是斜。 暗夜精灵和海妖向谢汐行了礼,那恭敬模样落到颜哲他们眼里,可真是稀奇坏了。 谁见过?这个号称膝下有中央的老邪竟然跪得如此熟练老道。 南翼在附近频道里大叫:“老邪是个妻管严!” 龚锐道:“别占用资源,我正录像呢!”这么明显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颜哲幽幽道:“所以你就把向木头老夏通风报信的资源给用了?” 在准世界里信息传递有限制,想要“录像”,就没法和队友进行远距离通讯了。 龚锐道:“没关系,反正他们已经被抓了。” 见面聊就是了,浪费什么内存空间! 颜哲顿了下,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毕竟…… 和通风报信相比,录下老邪丢人现眼的精彩瞬间更开心哇! 可怜谢汐不在他们的小队里,看不到他们的“私聊”。 当然看不看都无所谓,他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起身后,海妖动了下衣摆,被五花大绑的秦戈争和宗夏从天而降,摔了个狗吃shi。 此时这俩还不知道剧本已经从生存历险变成吃瓜看戏,还在全神戒备呢。 直到他们看到了谢汐。 秦戈争愣了下。 宗夏眯起眼睛,他受尽了幻象之苦,正在分辨这是真是假。 暗夜精灵一手一个,将他俩给按倒在地,声音冷若寒霜:“直视神明,罪不可赦。” 秦戈争和宗夏被迫低头,形状惨淡。 他的队友…… “哈哈哈哈哈哈。” “老邪这是说出心里话了吧,他是恨不得所有盯着小蔷薇的人都去死吧!” 龚锐总结道:“以后小心点,没准咱们都被这醋缸给记在小本本上了。” 因为来到“附近频道”,秦戈争和宗夏也看到了视线右下角不断向上冒的队友的沙雕对话。 秦戈争一脸懵:“这真的是谢汐?江斜也在?” 没人回答他,三人正在享受这前所未有的快乐。 宗夏收了神视道:“是真的谢汐,没看到江斜。” 颜哲心地善良,给他俩略微解释了一番,因为太善良,着重点题道:“一共有六个老邪,小蔷薇要同时和他们六个谈恋爱!” 秦戈争和宗夏:“…………………………” 南翼放声大笑:“论会玩,还是我们队长会啊!” 他只有幸灾乐祸时才会叫江斜队长,千百个小世界大概能有一次。 谢汐可不知道这些,也幸好不知道了,否则他真要罢演了! 这怎么演?分分钟笑场好嘛! 暗夜精灵制服了两个入侵者,又问谢汐:“要如何处置他们?直接杀了吗。” 谢汐:“!”杀什么杀,都是你的难兄难弟! 谢汐心里急,面上还得稳住,太多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他对某个人过分关心,只是在给那人加持死亡buff! 谢汐淡定道:“留着,还有用处。” 暗夜精灵垂首应下:“是。” 谢汐急于安顿这五位队友,需要先把斜们给支走。 他又道:“辛苦你们了,都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 谢汐哪里想得到,他随口一句,拉开了精彩纷呈的序幕。 摩羯斜道:“我在这里等您。” 谢汐还没太多想,他对暗夜精灵和海妖道:“人都抓到了,你们也累了,先上去吧。” 暗夜精灵狭长的眉一扬,说道:“我留下吧,这个大块头有个很特别的能力,属下想向您汇报。”大块头是秦戈争。 谢汐顿了下。 这时海妖也开口了,他声线很特别,有着一种磁性的空灵感,极其悦耳:“主人,摩羯座伺候您一天了,让他去休息吧,水瓶为了制服入侵者受了伤,也先上去吧,我留下侍奉您。” 谢汐:“………………” 这就开始表演了吗斜斜们! 摩羯斜道:“既然受伤了就上去休养,双鱼你也使用了不少幻术,精神疲惫的话,如何侍奉主人?” 暗夜精灵不甘示弱道:“一点小伤,早就恢复了。” 双鱼海妖也是不可能先走一步的:“收拾一个入侵者,用不着幻术。” 听到他俩这睁眼说瞎话,秦戈争和宗夏在附近频道里异口同声道:“是江斜没错了。” 另外三人毫不刻意地用啊哈哈哈哈来刷屏。 谢汐悔啊,他后悔死自己给他们一个现场丢人的机会! 好在渣渣汐的业务能力强大,哄斜的本事是深入骨髓的,同时搞定几个斜的手法更是无比精湛的。 他在这种尴尬时刻,还能从容应对。 只见谢汐看向暗夜精灵:“受伤了?” 水瓶斜立刻道:“不妨碍。” 谢汐道:“给我看看。” 暗夜精灵顿了下。 谢汐已经走近他,看到他从肩膀处撕裂至后腰的伤口。 鲜血早就渗了出来,但因为他的衣服是黑色的,所以不显眼。 谢汐拧眉道:“受了伤就别硬撑着。” 暗夜精灵垂首,尖尖的耳朵下漂亮的花朵耳坠轻晃着,谢汐离得近了,看清楚了,毫无疑问那是一朵黑色的蔷薇花。 还挺好看的……谢汐心思飘了那么一下下…… 咳…… 谢汐回神,虚空画了下,指尖有淡淡的黑雾萦绕,他对水瓶斜说:“不要动。” 水瓶斜本想说什么,但感觉到了他微凉的指尖后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伤口的疼痛瞬间消失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微微的麻痒,分不清是因为谢汐的指尖,还是因为伤口在愈合。 谢汐这是惯常手法了,神鉴画药,障眼法作假,瞧着像会什么诡异的治愈术似的。 治好伤,暗夜精灵单手撑地行了个利落帅气的礼:“感谢吾神。” 谢汐生怕他再撕裂伤口,由衷道:“起来,伤口还在恢复,你尽快回屋休息。” 这下水瓶斜不好再坚持了,可仍是站在原地,不想走。 谢汐能咋地,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说:“晚点我会去看你。” 这话让暗夜精灵的竖瞳一亮,他问道:“您……” 谢汐都:“我希望到时候你的伤口已经恢复了。” 暗夜精灵立刻道:“已经没事了,让您费心了!” 谢汐道:“回去躺着吧,这样恢复得更快一些。” 这下可算是把水瓶斜给哄走了,谢汐完全不敢回头,不敢想象围观的颜哲都是个什么表情! 更要命的是,还有俩斜杵在原地。 谢汐又看向双鱼斜,海妖族有着一双特别美丽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他直直地看着谢汐,深深浅浅的蓝色中荡漾着一整个他,给人一种被海水包裹的感觉。 ——温柔缱绻却又密不透风。 谢汐知道这位擅长幻术,不敢掉以轻心,他道:“那个入侵者很特殊,能看穿你的幻术吧。” 凭借着对宗夏的了解,谢汐展现了自己的“无所不知”。 双鱼眸子轻闪,道:“不需要幻术就可以制服他。” 谢汐道:“那怎么耗了这么长时间?” 双鱼顿了下。 谢汐道:“别强撑着,累了就回去休息。” 双鱼道:“我不累。” 谢汐说:“我看得出你累了。” 双鱼一怔。 谢汐道:“晚点我还想看看他们的具体情况,你这个状态能用幻术?” 双鱼立刻道:“可以,没问题。” 谢汐放低了声音,温柔道:“……别让我担心。” 附近频道里。 南翼一脸震惊:“卧槽,这么会的吗!” 颜哲:“…………老畜生到底对小蔷薇做了什么?” 龚锐:“哈哈哈哈哈哈。” 真他娘的精彩,比想象中还带劲! 296、不能被抹杀13 谢汐像个渣男一样哄走了俩斜,已经不敢回头了。 无法想象,在几位前辈面前,自己的形象沦落成什么模样了。 关门堵窗自个丢人也就算了,如今…… 哎,谢汐只能安慰自己:最后六个了,以后江斜要是再敢切魂意出去,他就……就……打死他! 水瓶和双鱼走了,摩羯还在。 谢汐打起精神,继续道:“你也上去吧……” 摩羯立刻道:“他们都走了,您就让我留下吧,怎么能让您独身一人在这种污秽之地。” 谢汐怎么就独身一人了?你的好兄弟都在呢! 当然他的好兄弟顾不上打岔了,他们看热闹还嫌没多带双眼睛和耳朵呢! 谢汐借口千万条,随手就捏来:“我饿了,你先去准备下晚餐吧。” 摩羯犹豫了。 谢汐硬着头皮说道:“只有你准备的晚餐最和我心意,别人的我吃不惯。” 这话到底有多管用,看摩羯斜陡然亮起的眼睛就明白了。 他俯身,单片眼镜的链条顺着肩膀落下,像流水般顺从:“能得您喜欢,是我莫大的荣幸。” 谢汐微笑:“去吧,我很期待。” 摩羯斜就这样被哄走了。 谢汐转身时,看到的是嘴角高高扬起的龚锐、冷静中带了些了然的宗夏、状况外总觉得很厉害又不知道哪里厉害的秦将军、嘴巴里能塞个鸡蛋的南翼还有灰色瞳孔里满是心疼的颜哲。 此时无声胜有声,表情能传达的意思有时候比语言还丰富啊! 谢汐打破沉默道:“宗先生和秦将军没受伤吧?” 秦戈争立刻道:“我不知道那是队长,所以……”他伤到了水瓶斜。 谢汐道:“他不记得中央的事了,肯定把你逼急了。” 他更在意的是秦戈争有没有受伤,虽然魂意受限于准世界,远没江斜巅峰时期的力量,但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颜哲回神道:“不用担心,我给他们治疗。” 说着他掌心出现了神愈术的光团,放在了秦戈争的小腹上。 他的确是受了伤,要不然也不会被抓回来。 好在有颜哲,死了都能拉起来,更不用提这点小伤了。 谢汐又看向宗夏。 宗夏道:“我没事,只是中了最后一个幻术。” 双鱼一个幻术接着一个幻术,宗夏的神视者虽然也是了不起的特殊职业,但和颜哲谢汐的比起来还是差不少,最多算个亚神级,是有上限的。 起初的幻术还能轻松看破,随着双鱼的不断追击,宗夏力竭之时,也就落网了。 双鱼消耗了精神力,宗夏也半斤八两,两人身体上都没受伤,精神上却都十分疲惫。 这方面颜哲是帮不了了,好在他们现在没多大危险,有的是时间休息。 经过这一打岔,之前的尴尬气氛总算散了不少。 谢汐对他们说:“你们能联系上n吗?” 颜哲道:“可以。” 谢汐认真问道:“他会放弃抹杀任务吗?” 这才是重点。 颜哲他们是毫无疑问肯定放弃抹杀任务的,他们之所以进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江斜。 世界被抹杀,魂意也就死了,而一旦有一个魂意死去,就意味着江斜死去。 江斜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他们哪会置之不理? 几乎是在接到n的组队邀请后,想都没想便进来了。 可n不是他们,这位云阁阁主本就与江斜不和,他又凭什么为了江斜放弃任务。 颜哲道:“老n这个人,我们一直都看不太透,说他野心勃勃吧,云阁的确庞大,简直是中央的‘帝国’,但是……” 他顿了下,宗夏接话道,“云阁内部混乱,他建立这样一个组织,却并不费心去管理,下头玩家乱来,什么破事都能整出来。” 谢汐对云阁半点好感都没有,早在开放世界时,他就遇到过云阁的成员,那都是些什么下三滥货色,毫无大组织的纪律可言。 也因为这点,他对n的印象很糟糕。 不过江斜对n的感官似乎挺客观,不讨厌也不亲近,有种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强行走一起的感觉。 南翼也道:“他挺奇怪的,别看有那么大个组织,却比谁都独。” 秦戈争也点头道:“的确如此。” 中央最强悍的两个人,一个是x一个是n。 x没有任何组织,独身一人潇洒自在;n身在云阁,被无数成员簇拥,却似乎身处孤岛。 江斜好歹还有这几个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n却从未听说与谁特别交好过,云阁的长老甚至连他的好友都加不到。 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设计准世界。 可惜…… 颜哲叹口气道:“老n一共设计过三个准世界,唯一一个成功的还只有f级。” 谢汐沉默了。 他没记错的话,当初他第二个小世界是参加了一个小组织的小世界。 就那还是个d级人物呢,堂堂云阁阁主辛苦设计,就搞出个f级? 颜哲道:“云阁内部倒是设计出过高级准世界,但老n从不和人搭伙,非要自己设计,就……” 天赋这玩意,还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啊。 n辛辛苦苦设计半天,唯一成功的就是f级。 江斜设计的准世界,最低也是a级,甚至还创造了中央的奇迹,最高的ss级。 难怪n无论如何也想在演武场打败江斜。 这实在太生气啦! 然而更生气的是,江斜下手毫不留情,在演武场也从没输过一次。 谢汐都有点心疼这位阁主了。 颜哲道:“我觉得江斜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谢汐会问这些,想知道的就是这个答案。 他自然信任谢汐他们,但陌生人n他是无法信任的。 n是有足够退路的,江斜却没有。 这个准世界如果被抹杀,那江斜就死了。 n对江斜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实在不好说。 也许他顾全中央,不希望最优秀的设计者死去;也许他早就怨恨江斜,恨不得杀了他。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 谢汐不会拿江斜冒险。 谢汐道:“那就请你们保守秘密了。” 颜哲应道:“这个你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南翼是个冲动性子:“老n要是搞事,我就先弄死他!” 龚锐冷笑:“把你给能的。” 南翼道:“比你能!” 龚锐没了好戏看,又懒上了,瘫在墙边像个没骨头的软体人…… 宗夏道:“不要莽撞行事,我们最好在n动手之前修复了这个世界。” 一旦谢汐将魂意们带出去,抹杀世界也就不存在了,那也就没有所谓的抹杀任务了。 谢汐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 颜哲忧心忡忡道:“真的要同时和六个老邪谈恋爱?”他加重了同时二字。 谢汐因为巨蟹斜的世界,对颜哲十分亲切,看向他的视线都忍不住带了点无可奈何。 颜哲是早把他当自己人了,从没见外过,他道:“一个老畜生就骚断腿了,这六个一起上……” “重点是,”龚锐又来精神了,“六个老邪都不知道彼此就是自己。” 宗夏道:“以队长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和人共享爱人。” 秦将军总算跟上点节奏了,他点头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的确是是两个人的事,只不过其中一人他自带复数体质! 这可如何是好? 吃瓜五人组还是有点担心的。 谢汐道:“其实也不难……” 这算什么?当年亚特兰蒂斯才是真正的死亡模式,他还不是走过来了。 如今这个嘛,也就那样吧…… 五人看向谢汐,目光复杂得需要给每人八百字时间来自我阐述! 谢汐清清嗓子道:“如果你们能帮忙,那会更稳妥些。” 龚锐坐直了身体道:“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南翼像见了鬼一样看他:“是你疯了还是我耳朵聋了?” 懒鬼这么勤快?天要变色,地要崩塌啊! 颜哲瞪了南翼一眼:“别打岔,谈正事呢!” 谢汐:“……” 他真觉得自己这事很不正经。 眼看五个人都凝神看向他,表情专注,眼神认真,谢汐有点开不了口。 但是…… 为保万全,谢汐只能暂时把面子给丢下了。 毕竟外头还有个未知数n,谢汐不想出任何意外,自然是能越快修复越好。 “这样……”谢汐对他们说道,“我会把你们收为信徒,可能要委屈一下你们,暂时给五个星座当贴身侍仆……” 除了木讷的秦将军,其他人心里都暗搓搓的:“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这么个直击现场的机会,怎么会委屈! 谢汐继续道:“我这里有个微型通讯器,你们都佩戴上,主要是为了监视他们的行踪,尽量把他们分开。” 五人明白,接过了谢汐给他们的通讯器放到了耳廓里。 他们不知道谢汐用不了道具,只以为是他在进入准世界前就准备好的东西。 谢汐又嘱咐了一些,最后大家安排了一下对应的星座。 秦戈争是摩羯座,颜哲选择了天蝎,宗夏选择了射手,龚锐和南翼分别是水瓶和双鱼。 只有天秤座是没人看着的。 这也是谢汐有意安排的,天秤是初来乍到,不太需要盯着,谢汐对他又足够了解,应该稳得住。 如此安排妥当,剩下就是谢汐的主场了。 晚餐时,除了天秤斜,其他五个人都聚集到了餐厅里。 谢汐坐在主座上,扫过下手的五个人,在摩羯视线对上时他赞许的笑了笑,然后道:“入侵者已经归顺于我,以后他们会会成为你们的贴身侍仆。” 这话一出,五个人都愣了下。 射手斜立刻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侍奉。”暗红色眸子盯着谢汐,眼中只有他。 天蝎起身,优雅地行了个礼道:“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仆人怎么还会有仆人。” 谢汐干脆利落道:“这是命令。” 这话一出,五个星座都站起身,左手同时抵在心口,俯身道:“感谢吾神。” 亏了男神团们不在,这要是在了又得啊哈哈了。 老邪! 妻管严! 实锤! 谢汐又道:“你们是我最重要的星象,我希望你们能越来越好。” 就这样的话都能稳住五个人,除了谢汐也是没旁人了。 星座们又虔诚地感谢了一番。 谢汐又打了个补丁,让一切顺理成章:“这五个人虽然已经归顺于我,但我怀疑他们仍有外援,我将他们安排在你们身边,也是希望你们能密切监视着,记住了,不要和他们分开。” 五星座应道:“是。” 谢汐松口气,如此安排,前辈们能盯紧五个斜了。 颜哲他们刚从地牢出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遇上了如此刺激的一幕。 只听暗夜精灵道:“……您说过的,晚点要去我那里。” 海妖道:“你伤口已经恢复了,还要劳烦主人去做什么?” 暗夜精灵竖瞳危险的眯起,看向海妖:“我的伤口如何我自己知道。” 海妖道:“一个人类都能让你受伤,你还好意思张扬。” 暗夜精灵讽刺道:“一个人类都能逃过你的幻术,海妖族不过如此。” 颜哲&龚锐&南翼&宗夏&老秦:“…………” 附近频道里,南翼大叫:“我怎么觉得他俩要打起来了!” 龚锐语重心长问:“这莫非究竟是传说中的自己打自己?” 宗夏冷静总结:“不,现在正在上演的自己撕自己。” 颜哲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也来了句:“能骚过老邪的,果然只有他自己……” 他们的谈话谢汐不知道,他需要对付的可不只是这俩“舞刀弄枪”的,他更要留心安静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天蝎座。 明面上得都好哄,肚子里全墨水的才要加倍小心! 297、不能被抹杀14 总不能让这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起来。 谢汐开口道:“双鱼你回去等我,我先给水瓶看看伤口。” 双鱼面上淡淡的,一双眸子却像有漩涡在搅动。 谢汐压低声音道:“我一会有事要问你。” 这话很严肃,双鱼的神态却舒缓了些,他行礼道:“我会一直等您。” 用这海妖族特有的空灵声音说这样的话,实在诱人。 南翼吐槽:“老邪为了争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颜哲嘴角抽了抽:“的确是在争宠。” 六个非酋争一个欧皇……也亏了小蔷薇爱他,要不早甩袖子走人了! 谢汐哄走了双鱼,先无视了天蝎,问水瓶:“还疼吗?” 水瓶道:“还好。” 谢汐手指虚画,漆黑的传送门凭空出现,他看了龚锐一眼,龚锐心领神会,一边在附近频道劈哩叭拉打字,一边跟了过去。 他打的字是——等我现场直播。 其他五人也根据分配,去“服侍”某个斜了。 谢汐来到水瓶座的房间,发现这屋子和天秤那边风格截然不同。 水瓶是精灵,虽然是象征着黑暗的暗夜精灵,却也是与自然亲和度极高的。 走近这屋子时有种来到某个萤火环绕的夜森林的感觉。 桌椅都是木质的,连床榻都是在巨树上挖了个洞。 里面簇拥着暗绿色的云被,瞧着还挺舒适。 龚锐安分守己得很,水瓶斜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没再说拒绝的话,因为这是谢汐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是命令。 谢汐还是很担心水瓶斜的,闹归闹,伤也是真的伤,他这个药可比不上颜神的神愈术,做不到立刻恢复。 镇痛效果散了之后,是很疼的。 江斜不在意,谢汐却不能不在意。 只可惜颜神的能力不适合暴露,否则就可以直接给水瓶斜治疗了。 谢汐一边想着一边道:“把衣服脱了。” 龚锐现场直播:谢汐这么a的吗? 南翼好奇得很:怎么了?小蔷薇受不了老邪,上全武行了? 龚锐:不,邪神大人命令他的仆人脱掉衣服。 众人:……………… 这吊人胃口的直播,还不如不播! 言语中遐想颇多,现实嘛其实挺正经的。 毕竟有外人在,水瓶斜就是想“勾引”邪神大人,也得顾及点脸面。 不过暗夜精灵的身体很美,特别匀称且光滑,有着渴望太阳的小麦色色泽。 江斜又向来是个好身材,坦荡荡脱下上衣后,结实的后背足以让所有男人歆羡。 谢汐看到的却只有那道从肩膀延伸至腰间的巨大伤口。 秦将军用的是重型武器,这样奋力一劈,寻常人怕是早就死了。 谢汐道:“别乱动,我给你上药。” 水瓶低声道:“其实不用这样麻烦的,睡一觉就好了。” 谢汐道:“顶着这样的伤口,你要怎么睡?” 水瓶轻声道:“早就习惯了,可以睡的。” 有天秤的前车之鉴,谢汐明白这几个星座原先的日子都过得很苦。 就像巨龙族排斥黑龙一样,精灵族视暗夜精灵为魔物,水瓶斜这样小麦色的肌肤,只怕也受尽了欺凌与虐待。 谢汐温声道:“那以后你要换个习惯。” 水瓶看着他。 谢汐对他笑了笑:“你要习惯身体上没有伤,要习惯自己健健康康的,明白吗?” 水瓶斜眸子轻闪,嘴角露出一抹帅气的笑容,他问谢汐:“这是命令吗?” 谢汐道:“是命令,也是我对你的期望。” 水瓶斜想行礼,谢汐按住他道:“说了不许乱动。” “可是您给予我这样的恩典,我怎么能不道谢?” 谢汐道:“道谢没有意义,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水瓶斜立刻道:“绝对不会,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将其刻在灵魂上,用生命守护。” 谢汐弯唇笑了,认真给他上药。 附近频道里,南翼问:咋样了咋样了? 龚锐幽幽道:颜奶,我有点不大好。 颜神:…… 听到这个称呼就知道没正经话。 果不其然龚锐他又道:我快被狗粮给噎死了。 上完药,水瓶也不打算放谢汐走,故意拖延时间道:“时候不早了,您……” 谢汐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我有事要问双鱼。” 他余光瞥了眼龚锐的位置,暗示水瓶他要去双鱼那里,通过幻术了解下外援的情况。 水瓶知道,但就是不乐意让他走:“让双鱼休息一晚上吧,明天更好一些。” 因为龚锐,他说得隐晦,但谢汐听得懂。 双鱼用了大量幻术,精神疲惫,休息一晚上再使用的确是更好,但是…… 谢汐道:“做事求早不求晚,以免夜长梦多。” 水瓶斜没辙了,只能看着谢汐离开。 谢汐临走前对他说:“好好休息。” 水瓶斜道:“暗夜精灵不需要睡眠。” 谢汐道:“谁都需要休息,别用以前的规矩束缚自己。” 水瓶斜道:“可是……” 谢汐道:“你现在不是在精灵族,而是在我这里。” 水瓶斜束起的长发松开,铺在后背上给冷峻的五官添了丝温柔,他垂首道:“感谢吾神。” 谢汐轻声道:“睡吧。” 围观全程的龚锐向后方发去“战报”:我记得谢汐刚入中央时才十九岁? 颜哲道:江斜是他初恋。 龚锐:事实告诉我们,初恋选对人,秒变老司机。 南翼就没龚锐这么好运气了,他“侍奉”双鱼座,但双鱼这边因为要和谢汐讨论入侵者相关,所以将他留在了门外。 南翼好气: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龚锐懒洋洋道:他们单独相处还是别看了,对单身狗极其不友好,我们还是等群…… 他没敲完字,然而大家都懂。 谢汐到双鱼斜这边是有小算盘的。 他要看看双鱼的幻术,尝试下自己能不能使用出更高等级的幻术。 他有神鉴在,如今的地位又很高,如果可以使用幻术,很多事就方便多了。 谢汐问双鱼:“感觉如何,精神上受得了吗?” 双鱼道:“不碍事。” 谢汐道:“可以的话,就把抓捕入侵者的情况幻化给我看吧。” 双鱼应下来,他起身时,拖地的长发像海浪般微晃,一点点星芒从他周身蔓延,很快便像站在了星海之中般,脚下空了,上方也空了,偌大的漆黑空间里,只有闭着眼睛的海妖族。 谢汐知道这是幻象了。 他留神看着,却不是在看双鱼如何抓捕宗夏,而是在看双鱼如何施展幻术。 应该可以…… 素描笔可以呈现出他看到的一切,哪怕谢汐不了解其原理,素描笔也能将它画出来。 而完整体的神鉴什么都可以创造…… 幻象结束后,双鱼斜睁开眼竟,他眼底有点黑晕,精神状态很差。 谢汐道:“还好吧?” 双鱼站得很稳:“没事。” 谢汐道:“我基本了解了,你休息会吧。” 双鱼道:“他们还有个队长在外面,我们……” 谢汐道:“他会再来的,我们只要等着就行。” 双鱼应了下来。 接二连三用了那么多幻术,双鱼的确是很疲惫了,虽然也想和谢汐再说说话,但眼皮却在不停打架。 谢汐没走,而是坐在床边看着他。 双鱼靠在床榻前,努力睁着眼看他:“大人……” 谢汐:“嗯?” 双鱼道:“您是我唯一的族人了。” 谢汐一愣……族人?他也是海妖族? 双鱼顿了下又道:“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 他声音太轻,谢汐没听清楚。 而双鱼竟也没再说下去,他垂首,在手腕处的黑色蔷薇花上吻了下,道:“能等我睡了再走吗?” 谢汐温声应下:“好。” 双鱼枕在雪色床铺上,海水般的长发铺了半边床,他容貌相对其他星座要年轻些,睡着后更有一丝少年态流露出来。 谢汐定定地看着,心里徘徊着他的那句话。 您是我唯一的族人了。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 谢汐心思一动。 这个世界…… 其实和他之前经历过得所有的世界都不一样。 从双鱼座屋子走出来时,谢汐是打算去天蝎那边的。 他可没忘了自己给他的暗示,虽然不打算做什么,但也得哄一哄,省得被“釜底抽薪”。 谁知刚出屋,射手座迎面而来,把他抱了个满怀。 谢汐:“!” 宗夏:“!” 跟这天蝎过来的颜哲:“!!” 射手斜谁都没看见,抱着谢汐就在他脖颈见亲了一口,末了还扬起狭长的眉,挑衅地看着天蝎斜。 他对谢汐说:“……您答应我的,今晚要让我吃饱。” 谢汐什么时候答应过他! 他背对着天蝎,都能感觉到那家伙的眼神。 要么把他戳个洞,要么把射手戳个洞,再要么就是一个洞把他俩都戳穿! 298、不能被抹杀15 谢汐沉下脸道:“放手。” 射手斜道:“您跟我回屋,我就松开。” 谢汐:“……” 射手斜心情很好:“您连痕迹都没抹掉,不就是在邀请我吗?” 之前在天秤斜的房间里,射手斜吸过他的血,谢汐当时拿话怼了他,这家伙一气之下消失不见。 谢汐还有点后悔,怕他真的生气…… 接着又发生了不少事,谢汐根本没有被吸血的经验,哪知道自己还要把牙印抹掉? 虽说他这邪神身体的确有这能耐。 射手斜故意扯下他的领口,舌尖在那两个红点分别tian了下。 这绝对是做给天蝎看的,但是现场还有别人啊! 跟着射手的宗夏,跟着天蝎的颜哲,都默默低下了头。 可是肩膀在剧烈抖动着! 谢汐气死了,又对射手斜说:“我说了,松开我!” 射手斜更加开心了:“您若真想我离开,为什么不施压?” 施压是什么啊! 谢汐这个半吊子神哪懂那么多? 射手斜瞥了眼天蝎道:“您是顾忌旁人吗?没事的,您是我们的主人,您想怎样就怎样。” 这话就差没明说了——谢汐想和射手一起的,但因为答应了天蝎,不得不推开射手,可其实推得不情不愿,希望天蝎座能自觉点,主动离开。 毕竟以谢汐的神位,放出威压,射手斜根本无法靠近他。 附近频道里,龚锐问:你们那什么情况了? 颜哲:…… 宗夏:…… 看这省略号,南翼和龚锐就知道有好戏:愣着干嘛,直播啊! 颜哲骂了句:操,老邪这是把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来遇到小蔷薇了吧! 听到这话,南翼更兴奋了! 讲道理,这样就兴奋,那之后怕不是要吃点速效救心丸。 谢汐正愁着该怎么稳住射手和天蝎。 射手斜不愧是射手座,这射箭的本事真不赖,箭无虚发,全中红心。 天蝎一声不吭地站着,可惜这心只怕都被戳成马蜂窝了。 谢汐真的无辜,他哪知道脖子上留着痕迹就是邀请?他又哪知道自己还能用威压挣脱射手斜的怀抱? 他不知道,可谁会信! 哦,宗夏和颜哲信,但他们信了有什么用! 就在颜哲都替他犯愁的关口,天蝎竟然俯身行了个礼:“既然主人另有安排,那我就先走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包括射手斜。 面色冷白的不死族神态平静,深紫色长发顺着面颊滑下,勾勒出完美无缺的侧颜。 谢汐心咯噔一下。 天蝎起身了,毫不犹豫地转身,径直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颜哲愣了下才跟上去。 宗夏也愣了下,他在附近频道里说:天蝎就这样走了? 颜哲狐疑道:性子这么好?这真的是老邪? 由此可见,他们是何等的经验不足。 看到这一幕的谢汐半点松口气的感觉都没有,他只觉得后背冒寒气,隐约看到了正在被酝酿的大招! 这么多准世界,这么多魂意,从没有一个是泰然自若地放弃的。 有的只是明面上放弃,背地里搞大事! 可怜谢汐被射手给缠住了,没法用通讯器嘱咐颜哲,让他别掉以轻心! 赶走了天蝎,射手斜心情大好,他凑近谢汐,声音低沉暧昧:“晚上他们都好好吃饭了,只有我一直在等,请您一定满足我好吗?我也会满足您的。” 谢汐:“………………” 宗夏目不斜视地盯着脚尖,仿佛自己是个多余的,哦,他本来就是多余的…… 天蝎已经走了,如果谢汐现在追上去,估计射手会当场爆炸。 没招,虽然忐忑不安,却也只能提防着天蝎,抓紧时间稳住这一个了。 谢汐对射手斜道:“只准吸血。”有别人在,谢汐实在不好意思说其他的。 射手斜可不管那些,他开门见山道:“在血族,只吸血不做|爱是非常无礼的!” 宗夏:“……”涨、涨知识了呢。 谢汐脸颊发烫,又不敢把宗夏支开,有个人在比没人强。 回头射手真的弄他,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反正谢汐相信,江斜是不可能让任何人看到他……那模样的。 射手斜又道:“白天我已经非常惶恐不安了,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我怎能那样对您?” 谢汐早就习惯了他的创世神式的胡说八道,然而旁人显然是第一次见。 宗夏在附近频道里问道:“有个问题?” 众人都竖着耳朵呢。 南翼道:“快说!” 龚锐道:“狗粮的话请独自享用。” 宗夏把血族的礼仪说了一下。 这骚操作让南翼乐了:“秒啊!” 颜哲道:“臭不要脸。” 龚锐懒洋洋道:“拒收狗粮。” 也就秦戈争还一本正经了,他忧心忡忡道:“这样的话,那射手座以前岂不是和很多人……” 宗夏也纳闷过,而此时…… 他直接把射手座的话给原样复制黏贴了。 射手斜对谢汐说:“在遇到您之前,我一口血都不喝,您那时也答应过我,以后决不让我饿肚子。” 老秦沉默了,还能这样?? 射手斜眼睛亮闪闪的:“请满足我好嘛?我的主人。” 龚锐道:看来今晚小蔷薇要临幸射手座了? 宗夏道:我是不是该撤了? 南翼道:赶紧走吧,你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回中央会出大事! 这时颜哲忽然说道:“天蝎不见了!” 他这话不是在附近频道里说的,而是在谢汐给他们安排的通讯器里。 龚锐他们乍听到还没反应过来,谢汐却满心都是:果然出事了! 射手斜已经三言两语把谢汐的退路全堵死了。 他好不容易把谢汐截下,今晚说什么也不会放他走。 射手斜一边拥着谢汐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又在他脖颈间吻了下,他低哑着嗓音道:“拜托了,我从未真正吃饱过,您忍心看您最忠诚的信徒一直饿着肚子吗?” “吾神……”射手斜将他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道,“请怜悯一下您的仆人吧。” 他话音刚落,一道古井无波的嗓音响起:“主人如此信重你,你就是这样回馈吗?” 射手一愣,看到了冷冷站在门边的摩羯座。 谢汐心里仍记挂着忽然消失的天蝎座。 摩羯身后飘起零星的黑色羽毛,谢汐看得清楚,这些羽毛形成了一个透明的隔离层,将声音拦在其中。 是不想让秦戈争他们听到。 他对射手座道:“双鱼昏睡,他的仆人由我监管;水瓶受伤,他的仆人就交给你了。” 射手斜眯起眼睛:“天蝎呢?” 摩羯道:“他去抓捕逃跑的入侵者了。” 谢汐:“!” 299、不能被抹杀16 果然不会乖乖回去睡觉! 天蝎这招实在高。 别人看不懂,谢汐却是一清二楚! 他在谢汐面前不争不抢,避开射手斜的锋芒,老实离开。 看起来是回了屋,但谢汐知道,他转身去找了摩羯斜。 水瓶和双鱼早就身体不适,摩羯座真的想帮他们监视“入侵者”,该在晚饭时提出。 那时候不说,现在怎么想起来和射手斜平分任务了? 肯定是天蝎去找摩羯提了! 理由也是合情合理的……双鱼使用了幻术,已经昏睡,监视的任务肯定无法胜任,需要交给别人,而这种小事哪里能再去让主人烦心,我们自己分担了就是。 谢汐还能想到,天蝎肯定对摩羯提了嘴:“我本来想去和射手说的,但是他今晚要和主人在一起,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这话一出,摩羯怎么会让射手“逍遥自在”? 天蝎这招借力打力,堪称完美! 老秦是最老实的,南翼一问,他就把天蝎对摩羯说的话一五一十陈述了。 如谢汐所想,半个字都没错。 男神团沉默三秒钟,笑成沙雕。 颜哲骂道:“这他妈是宫斗剧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还真宫斗过,亚特兰蒂斯的六王子,可不就是在宫里斗么。 如果天蝎只是这样,那就低估“宫斗剧”的质量了。 他先挑拨摩羯去拖住射手斜,再给自己安排一出苦肉计,分分钟把谢汐给哄到自己身边。 他这算盘打得太溜。 ——自己需要监视的入侵者交托出去,自己还跑出去老远,等谢汐来找他了,就是完美的独处时间。 天蝎一声不吭,就把其他斜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汐……好想打他! 其他的都好,苦肉计能别随便用吗,万一真的撞上n,被埋伏了怎么办? 抹杀任务说是杀掉六个星座,可谢汐明白,只要死一个就全完了,哪还用六个! 谢汐明知道是天蝎的小伎俩,也必须迎头跳下去。 他凝神道:“胡闹,敌人的能力刚好克制他,他去了岂不是送死。” 摩羯斜行了礼道:“输了是耻辱,他想去证明自己,属下也无法阻止。” 谢汐信,他信摩羯恨不得天蝎直接战死。 射手斜也道:“如果连这样的能力都没有,他也配不上天蝎之名。” 这六个星座是谢汐赐予他们的新的名字,代表着荣耀与信任。 谢汐白皙的手指在虚空一划,道:“我去找他。” 射手斜道:“我同您一起!” 摩羯沉稳得多,他没开口。 谢汐的训斥就只降落到射手身上了:“圣殿的入侵者呢?难道你要让摩羯自己看守吗!” 射手斜:“……” 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射手虽然被算计了个底朝天,但就冲他这满含着不甘与不舍的漂亮红眸,谢汐也心软了大半截。 凶是凶不动了,谢汐只能温声道:“留下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射手斜又不傻,事到如今哪还不明白? 这全是天蝎的算计! 可惜棋差一招,只能忍痛失子。 他对谢汐说:“我等您,天荒地老我也会一直等您!” 谢汐想到这家伙真的为了等他一直饿到这么大,更心疼了。 他道:“我很快就回来。” 在进到传送门前,谢汐似是听到射手斜呢喃了一句:“可您不属于我。” 谢汐怔了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不属于他吗? 他全是他的好吗。 全是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谢汐脑中浮现出这四个字时心竟抽搐了一下。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在他将要触碰到什么时,都会这样。 仿佛在茫茫海面上,看到了露在外头的一点点冰山。 他站了上去,却仍旧无法想象还下面的山有多大多深多么得不可测。 到底是什么? 谢汐脑中又浮现出刚进入十二界时,系统给他的那句话。 ——请记住,并不是因为事情是真的才相信,而是因为你相信,事情才是真实的。 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正确,因为你的所思所想,都不过是“假设”而已。 世界是假设出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给出这样的提示? 谢汐回忆着走过的崩坏的小世界,感觉处处都有这句话的影子,可又像隔着一层雾,始终碰不到那最真实的地方。 “您怎么来了……”天蝎的声音响在谢汐耳畔,将他飘忽的神经给唤了回来。 谢汐看向他,松了口气。 还好这家伙没真和n撞上。 谢汐不再想那些,凝神看向天蝎道:“谁准许你擅自行动了?” 他压低声音,天蝎立刻单膝跪下,紫发铺了一地:“之前是属下失职,被那入侵者跑了,为弥补过错,此次一定将敌人抓回圣殿。” 谢汐道:“他的能力天生克制你,你贸然出来,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天蝎条理清晰道:“秦戈争擅长重型武器,压制了水瓶的灵活敏捷;宗夏的有着异于常人的灵视,可以看穿双鱼的幻象。他们都被克制,但他们都完成了任务。” 这样看还真是很有道理,但是对手不同啊! 云阁阁主可是仅次于你本体的人,又有克制你能力的法子,你打得过才怪了! 谢汐道:“逃出去的是他们的队长,力量不同。” 天蝎道:“我本就比水瓶和双鱼年长……” 未尽之语就是,我原本就比双鱼和水瓶强一些,但我输了。 谢汐不得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他严肃道:“逃跑的人叫n,我怀疑他的力量在我之上。” 天蝎猛地抬头,紫眸深邃:“不可能,您是唯一的神。” 谢汐又恍惚了一下。 天蝎道:“即便是六主神也不可能与您比肩,更遑论一个无名小卒!” 谢汐回神,眉心拧了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天蝎道:“不可能有人超越您。” 被爱人这样盲目崇拜…… 咳,谢汐怪不好意思,好在这会儿没旁人,要不他得脸颊滚烫。 谢汐没急着回圣殿,而是问天蝎:“有n的踪迹吗?” 天蝎道:“他解了我放在他身上的毒雾,已经很难追踪了。” 当时n把天蝎弄得没了一半的皮肉,想必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谢汐记得n是个神级炼药师,肯定有不少自己的手段,能够解开天蝎的毒。 说起来还真是挺巧的。 秦将军压制暗夜精灵的水瓶座。 宗夏的神视也克制了海妖族的双鱼座。 n的丹药也能够化解巫妖族的天蝎座。 说是巧合吧,又巧合得太刻意…… 谢汐经历了那么多,无论怎么多想都不算多。 之前他就想过…… 这是个与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准世界都不同的世界。 这是一个正在被抹杀的准世界。 之前的只是崩坏了,却没有被发布抹杀任务,这里确实已经在抹杀中了。 这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小世界的恶化,也不仅仅是有接了任务的玩家出现,更代表了中央的意志。 是的…… 谢汐之前就在想,修复一个正在抹杀的准世界,能和之前一样吗? 主导这个将被抹杀的小世界的意志,可不单单是魂意了。 看看魂意们的能力,再看看进入的玩家的能力,再想想中央的意志……真的会是巧合吗? 谢汐脑中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谢汐握住天蝎的手道:“回圣殿。” 天蝎道:“请让属下继续……” 谢汐道:“跟我回去,他能袭击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 天蝎道:“那属下更应该查明他的下落,提前解决掉。” 谢汐看向他:“你觉得我为什么救你?” 突兀的问话让天蝎愣住了。 谢汐看向巫妖冷白色的面庞,视线温柔得像是要融化他。 天蝎垂下了眼睫,他回答不了。 谢汐握紧他冰冷的手道:“我需要你。” 天蝎猛地看向他,深邃的紫眸有着无法掩饰的热切。 谢汐拿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下:“别让自己受伤,我希望你的身体能更温暖一些。” 经验都是总结出来的…… 射手斜能一直不喝别人的血,天蝎斜也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巫妖是不死族,没有温热的体温,时刻像冷玉一样。 正所谓缺什么就想要什么,谢汐留意到了,天蝎很喜欢热的东西。 这话无疑戳到了他的心坎上,天蝎声音微颤:“感谢吾神。” 谢汐道:“走吧,我们回去。” 天蝎不再坚持,跟他一起回了圣殿。 经过这一番折腾,最后谢汐“独守空房”。 他是故意的,他有事要和前辈们商谈。 虽然自己这没人,但谢汐还是撑开一个隔音的护罩后,才用通讯器联系了颜哲他们。 谢汐道:“颜神,你能联系n吗?” 颜哲压低声音问:“怎么?” 谢汐道:“我希望你能向他传递一个消息……” 听谢汐说完,颜哲迟疑道:“这……” 大家伙都在,也听到了谢汐的话,宗夏冷静道:“n不一定会听我们的。” 南翼道:“对,老n也见过双鱼的幻术,他会以为我们都被控制了。” 这就是前辈们的经验了。 别看玩家有超然于准世界的“系统”,但实质上这些都受限于操作者。 倘若玩家被控制,甚至会利用自己系统来反杀队友,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永远不要低估任何准世界,身处中央的玩家从来都不是凌驾于小世界的“神”。 谢汐道:“给出建议就行,只要我不放六星座出去,他早晚得进攻圣殿。” 秦戈争问道:“如果他真的召集了六主神,你不会有危险吗?” 谢汐道:“我必须身处险境。” 300、不想被抹杀17 谢汐拜托颜哲他们向n传递的消息就是——笼络六主神,借他们的力量来攻击圣殿。 这不难,因为谢汐早在帮助天秤斜时就已经造下了无数杀戮,早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虽然谢汐只经历了天秤斜,但其他斜都对应了不同的种族,想必也有这么一段血腥的杀戮。 邪神之名早就恶名远扬,天秤斜几乎将法尔国灭国,这就是最后的导火索了。 那位大魔导师被天蝎一镰刀杀了,谢汐这边也完整聚集了堕落的六星座,六主神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n有着足够的能力去谈条件,有他这个催化剂,大战一触即发! 谢汐等的就是这场战斗。 颜哲忧心忡忡道:“六主神我们没接触过,如果都是凌驾于魂意之上的力量,那……” 谢汐摇头道:“魂意能够解决,你们只需要帮我支开n。” 南翼脑子直,干脆利落地问出来了:“不是只要谈恋爱就行吗?” 谢汐轻叹口气道:“这个世界和之前我经历得所有世界都不一样。” 宗夏点出了重点:“是因为被发布了抹杀任务吗?” 谢汐点头道:“对,这是一个正在被抹杀的世界。” 中央不会有任何偏颇,它一旦判定为需要被抹杀,那就是精准打击。 祂肯定要抹杀掉这个准世界的核。 核是魂意们。 但是抹杀魂意们真的需要杀死他们吗? 不…… 只要谢汐死了,他们就垮了。 中央的意志让谢汐在进入这个世界后成了高高在上却又众矢之的的邪神。 而魂意们为了保护他,全部堕落为他的仆从。 中央发布的任务是杀死堕落的六星座。 这是抹杀准世界的条件。 那么修复准世界的条件又是什么? 谢汐由此推出的结论是——守护。 不是和魂意们谈恋爱,而是让他们守护他。 这一次魂意们根本没想过独占他的爱,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保护好他。 谢汐轻声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只要击败六主神,消除掉对我有危险的存在,应该就可以了。” 颜哲愣了下,他问:“不止击败六主神,还需要让我们离开这个准世界吧?”他们也是威胁之一。 南翼道:“我们好说,n的话……” 谢汐面色平静道:“击败六主神,你们也放弃任务的话,他会放弃的。” 谢汐无法信任n,只能这样办了。 颜哲五人是他这边的,一旦六主神倒下,这个准世界的威胁就只剩下n了。 到那时谢汐会说明具体的情况,如果n还想继续执行任务,那么…… 他会杀了他。 其余五人都是大风大雨走过的,哪里会听不懂? 与其被动等着灾难临门,不如提前安排,一锅端了。 从这行事的气魄来看,这年轻的修复者不愧是江斜心尖上的人。 “行!”南翼立刻道,“我早就看中翼人族的大翅膀了!” 六主神分别是:龙神、精灵神、翼神、海神、战争之神、光明神。 天秤座是黑龙,水瓶是暗夜精灵、魔界是堕翼,双鱼是海妖,天蝎是不死族,射手是血族。 刚好是从六主神庇护的种族里堕落的。 他们代表了六主神的阴暗面,也完全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如果六主神是中央的意志安排来杀死谢汐的,那么魂意就是放弃世界的主宰权,甘愿堕落来守护谢汐的! 所以…… 只要谢汐被他们成功守护,他们也就安心了。 这场角逐就是他们赢了! 负责和n交涉的事留给了宗夏。 他是神视者,有着看破幻象的能力,由他来与n交谈,可信度更高一些。 至于怎么谈,谢汐就不用操心了,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真的在给n出谋划策。 以n目前的实力,想要完成任务,借用六主神的力量是最好不过的,毕竟六主神本身也敌视谢汐,也想要除掉这个祸患。 宗夏只要陈述事实,就足以打动n。 天色将亮时,宗夏这边比了个ok的手势,颜哲叫住谢汐道:“能聊聊吗?” 谢汐看向银发精灵,笑了下道:“前辈有话尽管说。” 颜哲道:“跟我来。” 他们去了阳台,站在了曦光之中。 光芒从地平线升起的颜色,有着无法言说的悲壮感。 因为只要太阳不升起,你就无法知道这是希望还是绝望。 谢汐收回视线,问颜哲:“有什么事吗?” 颜哲顿了下,说道:“是和江斜有关的。” 谢汐猜得到肯定和江斜有关,他眼角不自觉的下垂,嘴角的笑容也染上了温柔:“嗯,我听着。” 颜哲看着他,笑了下道:“你很爱他。” 谢汐坦白道:“我很爱他。” 这话对着江斜时他不好意思说,对着颜哲却能坦坦荡荡地承认。 颜哲眼底笑意更深,全是欣慰,他轻吁口气凝神道:“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在他用魂意设计准世界之前,江斜曾‘触碰’过中央。” 谢汐一愣,也集中了精神,他问:“触碰过中央?” 颜哲道:“这……怎么说呢,其实我也很难说明白,但在中央有个传说,一旦全部资质点满,修为达到一个峰值,是可以看到寻常玩家看不到的东西……大家称之为触碰中央。” 这个谢汐真的不知道,江斜从未对他说过,而他的经验也不足以让他知道这些。 颜哲继续道:“以前都有谁触碰过我不知道,我们这个时代江斜是第一个触碰过中央的。” 谢汐不禁问道:“之后呢,有发生什么吗?” 颜哲摇头道:“什么也没有,他没有任何改变,还和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开始用魂意设计准世界。” 谢汐拧眉道:“是因为知道了中央的危机吗?” 这点江斜和他聊过很多次,陷入恶循环的中央是在逐步衰落的。 他不惜用魂意来设计准世界,也是为了挽救中央和在中央的无数玩家。 颜哲道:“我觉得不止如此……” 他顿了下继续道,“中央的衰落早就有了征兆,他也一直在寻找设计高阶世界的办法,但一直没用切出魂意的极端方式去创造。” 谢汐也想不明白。 颜哲又道:“况且你也知道他设计的那些准世界……不是你的话,根本没有通关的可能,不通关就是毫无价值的,他明知道这样却还在不断地设计,你觉得他真的只是为了中央吗?” 谢汐愣了下道:“可是我总会出现。” 颜哲看向他,又笑了:“还好你出现了。” 谢汐想到了江斜那深入骨髓的厌世感,不禁轻抿了下唇。 即便颜哲是江斜的好友,他也不想把江斜最脆弱的地方剖析给任何人。 颜哲还在想着自己的事,他轻声道:“继江斜之后,第二个触碰过中央的人是n。” 谢汐回神,看向他问:“从那之后,n也开始设计准世界吗?” 颜哲道:“对……虽然成果惨淡,可是却在不断地试探。” 谢汐也忍不住思索着,碰触过中央的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颜哲收回思绪,又看向他道:“我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你要不要找机会问问n。” 谢汐一愣。 颜哲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只是觉得这事你知道比较好,到底怎么办还是看你。” 谢汐立刻道:“我明白,多谢。” 颜哲是基于对江斜的了解,才会和谢汐说这些。 那个满嘴火车的男人,对于一些不想说的事,那是即便用锤子也无法砸开的。 但现在,谢汐有了个机会,他也许可以从n那里知道。 301、不能被抹杀18 谢汐有机会问n吗,问了他会告诉他吗? 听颜哲说那番话时,谢汐心头一直有着那奇怪的感觉。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拼图,始终缺了一部分,因为缺失,所以怎么都看不到全貌。 此刻,谢汐觉得这就是最后的拼图。 找到它,他心中的疑惑会豁然开朗。 虽然他现在连自己到底在疑惑什么都说不明白。 问n吗? 谢汐会问的。 不只是问n,他还会问江斜。 以前的江斜的确是习惯了事事都自己背,可现在谢汐相信他。 只要他问了,江斜会告诉他的。 谢汐和颜哲分开时,天已经大亮。 一宿没睡的谢汐也不觉得累,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 他先去看了看天秤斜,黑龙还在睡着,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这时摩羯来到他身边:“早餐好了。” 谢汐点头,去餐厅的路上看到了天蝎斜。 天蝎向他行礼,谢汐问他:“休息得好吗?” 天蝎道:“睡得很好,感谢吾神。” 谢汐笑了笑,正想再说点什么,又看到迎面走来的水瓶和双鱼。 只不过休息了一夜,两人都恢复了,一个身体无碍,一个精神饱满。 谢汐也问了他们的情况。 两人都答得很恭敬,眼睫微垂的模样,一个比一个好看…… 咳,谢汐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经了! 唯一没出现的是射手斜。 昨天吃瘪的射手同志,今天生闷气了? 谢汐挺担心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餐厅,谢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左边第一位置的红眸青年。 他身板笔直,五官英俊,暗红色的长发偶有几根落在脸颊,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此时他盯着面前一个华丽丽的碗,像是要把它给盯出个洞。 这是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谢汐道:“难得见你这么早。” 射手斜抬头,看向他的红眸微闪着。 不知为什么……谢汐觉得他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完了,心更软了,谢汐最受不了任何一款江斜的这个模样! 射手斜起身向他行了礼,向他道早安的雌性声音里都带了点委屈。 谢汐没入座,走过去看他:“大清早的心情不好?” 他话音刚落,看到了那华丽丽的碗里鲜红的液体。 射手斜嗡声道:“我可以一直饿着。” 谢汐愣了下。 射手斜蓦地起身道:“我已经饿了很多年了,以后也可以饿着。”直到死。 谢汐当着满屋子人,到了嘴边的话真是说不出来。 射手斜气性大得很,他道:“您要是不想让我吸血,可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勉强您。” 谢汐:“???” 不就一碗血吗?怎么这么委屈? 射手斜终于倒出真相:“血族从不喝冷血,请您不要这样惩罚我。” 谢汐可算懂了一点江斜这密密麻麻的私设。 感情给血族面前摆碗血是对他的惩罚? 或者说是侮辱? 说来也是…… 从射手斜的只言片语里谢汐也能知道,血族对于进食是很苛刻的,要找到喜欢的猎物,要找到喜欢的位置,喝过最喜欢的血液就不要别的,还要环境浪漫,气氛融洽,最好再做个爱什么的。 给他面前摆盆冷血,无异于告诉他:分手快乐,飞机杯送你。 谢汐被自己这智障比喻给雷晕了。 但此时此刻射手斜的心思基本就是这样的。 谢汐能怎样?只好麻利甩锅啦。 他看了眼天蝎。 ——想也知道这碗血是谁安排的。 只这么一个眼神,就给了射手斜无尽的希望,他微怔,下一刻精神抖擞道:“这不是您安排的……” 谢汐不用说话了。 天蝎凉声道:“如今危机四伏,主人需要维持力量,哪还能让你吸血。” 原本蔫不拉几的血族分分钟原地复活,他看向天蝎,毫不客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手下败将,被敌人折腾到血肉模糊,惊动了主人去治疗。” 天蝎冷笑:“总比某些没断奶的,成日里喝主人的血强。” 这话一出,不止射手斜炸了,谢汐也面颊滚烫。 他觉得丢脸,尤其在颜哲他们面前…… 至于附近频道的男神们,已经笑成猪叫了! 更要命的是,射手斜那句让谢汐治疗的话涉嫌地图炮。 不仅暗示了天蝎,还刺痛了水瓶和双鱼,毕竟这俩也受伤了,于是这俩也怼射手:“圣殿正值危机时刻,连饭都不会吃的废物就别在这碍事了。” 射手斜双眸赤红,嘴边的小獠牙都露出来:“你说谁是废物?” 水瓶斜扬眉:“人要有自知之明。” 射手斜左手虚握,一把黑色长剑破空而出,他站在餐桌前,冷声道:“来一场,我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让你十招。” 他又在受伤二字上重读了。 暗夜精灵的水瓶斜立刻亮出了自己的武器,道:“是我让你十招吧,饿肚子的小屁孩。” 谢汐:“………………” 脸都丢尽了啊江大斜!! 眼看着前辈们憋笑憋得脸都扭曲了,谢汐不得不制止他们的小屁孩对决。 “行了,”谢汐第一次尝试了‘邪神的威压’,可算是让要打起来的斜们消停了。 对此龚锐表示惋惜:差点就能录下精彩镜头了呢。 南翼道:我都押注了,快打啊!射手上,一挑三不要怂! 颜哲:真情实感地替小蔷薇心累…… 早餐结束,谢汐给他们开了个小会——外敌当前,不许打架;危险将至,不许打架;好好养伤,不许打架;饿了就吃,不许打架。 没错,核心就是不许打架! 谢汐怀疑自己不是什么狗屁邪神,而是幼儿园老师,领了一群小破斜! 值得庆幸的是,只要谢汐不同是和两个斜以上相处,他们就挺正常的,瞧着一个比一个冷静,一个比一个优秀,一个比一个可靠。 谢汐为了让他们少丢点脸,只能尽量分开相处了。 中午的时候他去看了天秤斜,天秤斜醒了,还有些茫然。 谢汐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他恢复得很好,连喉咙都已经康复了。 谢汐松口气,凝神问他:“你还想杀死龙神吗?” 天秤斜瞳孔猛缩,看向谢汐的视线极其认真:“想。” 谢汐握住他手道:“那就养好身体,你的愿望很快就能达成。” 天秤愣了下,看着他白皙的手掌,他忍不住动了下手指:“大人……” 谢汐:“嗯?” 天秤斜顿了会,忽然抬头看他:“等愿望达成,能给我三天时间吗。” 谢汐一愣——哦,他想起来了,天秤斜是献祭了自己的灵魂的,一旦愿望达成,他就奉献自己的灵魂。 可实际上……谢汐正要宽慰他。 天秤斜竟笑了,温柔的视线包裹着谢汐,仿佛已经倾付了灵魂:“只需要三天,我想毫无牵挂地待在您身边三天。” 笨蛋…… 何止是三天?三年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都没问题。 谢汐笑了下,对他说:“别想太多,养好身体,弑神可不是轻松的事。” 天秤斜鼓起勇气反手握住他道:“有您在,我无所不能。” 谢汐眼底笑容更深,他什么都没说,可心里却轻轻重复了一遍—— 有你在,我也是无所不能。 大约四五天后,宗夏这边收到了n的消息。 他在通讯器里说了:“一切就绪,他们预计明晚行动!” 宗夏这边已经把圣殿的坐标发给n,六主神有他引路,很轻松就能找到圣殿。 明天晚上…… 谢汐看看灰暗的天空,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已经做足了完全准备,能画出来的全都画出来了,他甚至把异空间盾做成了符咒,每个斜都塞了一沓,还有颜神他们也都有份。 南翼刚看到这东西时一脸懵逼:“这也太牛批了吧!开挂啊这是!” 谢汐想想自个儿的神鉴……可不就是开挂吗! 宗夏心细,他问道:“你能携带这么多道具?” 即便是金色道具箱也不可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吧。 谢汐顿了下道:“修复者特权,出了这个小世界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他没说假话,的确是因为修复任务,他才有了完整版的神鉴,等离开这个小世界,神鉴就没有这样无敌了。 宗夏也没多问,只道:“不愧是独一无二的神级职业。” 龚锐道:“六主神不用担心,我们得小心n,他也是独一无二的神级职业。” 颜哲是神愈者,谢汐是修复者,n的职业和他们同级,如此对比,足以想象他有多强大。 谢汐点头道:“的确要小心提防。” 从眼下这情况来看,n是被蒙在鼓里,可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及他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总之怎样谨慎都不为过,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场不可以输的战斗! 302、不能被抹杀19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六主神亲临,整个大陆都沸腾了,各个种族和国家纷纷响应号召,将剿灭邪神的士气点到了最高点。 所有人都认为,邪恶方必败,因为六主神几乎代表着这个世界最巅峰力量。 他们出现,没有什么是战胜不了的! 不只是他们,就连六主神也觉得这没有悬念。 他们之所以全部过来,是为了收获所庇护的族群的信仰,是为了不被其他主神抢了风头。 至于可能会输这种问题,谁都没想过。 怎么可能呢?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蝼蚁。 他们这样想,其实谢汐这边也这样想。 和六主神的战场是没什么悬念的。 有了异空间盾符咒的六星座,不可能输给任何人。 谢汐唯一担忧的就是n。 n有强悍的炼药能力,他不仅是六主神强悍的后备力量,也可能会出什么奇招。 颜哲他们没法去和n会和,毕竟他们是被“抓起来”的,只能先留在地牢里,尽量引诱n来救他们。 谢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守在了地牢外。 六星座去应战了,谢汐努力让自己别多想,可心还是分成了好几份,记挂着天秤斜水瓶斜天蝎的身体有没有彻底恢复,记挂着射手斜没吃饱力气够不够,也记挂双鱼斜的精神状态能不能应付海神的蜃楼攻击,当然摩羯座也让他担忧,虽然这位性情沉稳持重,但战斗力方面却稍微差了点,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谢汐忍住了出去看的冲动:他相信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周全的准备,不会出岔子了。 他不能走开,他必须牵制住n,这才是最关键的。 只有让n放弃任务,危险才会彻底消除,否则即便六主神陨落,也仍旧危险重重。 谢汐收住思绪,凝神留意着周围。 n会不会来救颜哲他们? 大概率会来,秦将军他们毕竟是不小的战斗力,还有颜哲这个神奶,能救出去,肯定胜算更大。 谢汐屏住呼吸,几乎将自己融入到黑暗中,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不可能逃过他的耳朵。 现在只有他自己,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来守护江斜! 就在这时,他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下。 耳朵里同时响起颜哲的声音:“n发现了!你小心!” 谢汐心一提,他干脆利落地毁掉了通讯器,将自己彻底隐于黑暗。 对于一个和江斜同等级的强者,谢汐绝不会掉以轻心。 中央里神奇的道具有很多,n到底知道多少,他无法估量。 耳朵里的通讯器可能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要冷静,动用所有精神来捕捉一个随时会来到自己身后的人! 忽然间,谢汐感觉到了一阵拉扯感。 这感觉让他熟悉又惊悚。 每次离开准世界时,他都会经历这样的拉扯…… 怎么回事?他要离开这个准世界了? 是魂意们杀死了六主神,完成了守护任务?不可能!只解决了六主神根本不可能算是解除隐患! 那么……是n没来这边,直接去袭击魂意了? 谢汐后背冷凉,努力稳下去的心乱成一团。 倘若魂意死了,倘若江斜死了,倘若…… 他眼前蓦地一黑。 再睁开眼时,谢汐站在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 这里一片漆黑,与一切都隔离了,不在圣殿,不在小世界,也不在中央。 这是哪里? 谢汐脑中先浮现出的是白空间。 江斜曾不惜被反噬而用过多次,为得是唤醒谢汐。 这明显不是白空间,这里…… “你是玩家?”一个毫无特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不知为什么,紧张到后背湿透的谢汐奇迹般地冷静下来了。 这是n。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一旦知道n在自己这边,谢汐就放心了。 他没去偷袭魂意,江斜不会有事。 这个信息对于谢汐来说,犹如定海神针,能稳住他精神上翻涌的狂风巨浪。 谢汐转身,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的男人。 他穿了件黑色的斗篷,唯有一双眼睛漏在外面。 那是一双平淡无奇的眼睛,像他的声音一般,平淡到毫无特色,让人过眼即忘。 谢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觉得这是n的伪装,是他故意隐藏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我是。”谢汐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没有隐藏的必要。 n远远地站在前方,与谢汐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星河。 他停顿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只听他毫无波澜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 谢汐一动不动地召唤出了神鉴和素描笔。 这俩东西悬浮在他面前,但是n却毫无所觉,这让他松了口气。 能用神鉴就好说,至少自保没问题,他只要保护好自己,就是胜利。 谢汐定定地看着他,道:“你一定要抹杀这个世界吗?” n眼睛微眯:“回答我的问题。” 谢汐丝毫也不畏惧,他盯着n问:“你一定要杀死六星座吗?” n审视地看着谢汐,道:“你到底是谁?” 他俩都在问彼此问题,都没有回答对方。 可其实从互相询问中,也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比如n已经意识到了,他道:“你难道是在守护这个世界?” 他语气里有了点疑惑,显然是不太理解。 毕竟在神级玩家眼里,进入抹杀的世界的玩家,要么是队友要么是竞争对手,不会有其他的。 可谢汐这几句话的意思,明显是在维护任务目标。 谢汐道:“我要修复祂。” 他没说出江斜,没点名这是江斜的准世界,更没说六星座就是江斜。 但只是这五个字已经揪住了n的所有神经。 他几乎立刻开口道:“你是ie!” 乍听到这两个字母,谢汐愣了好半晌。 哦,他想起来了……修复完崩坏的神之后,他和江斜一起重新设计了那个准世界。 因为系统要公布设计者名字,所以他也给自己找了个代号。 江斜是x,他是ie,凑在一起是斜也是谢。 谢汐想到ie浏览器,莫名有点出戏。 不过n能这么快猜到是他,不愧是在中央赫赫有名的神级玩家。 关于修复任务,中央没公开过,谢汐的这个职业也没公开。 n却能从这样的只字片语推测出这么多,实在是个聪明人。 谢汐道:“没错,我是。” n这次是真的停顿了很久,他再度开口时,嗓音有些轻颤:“为什么你们能设计出sss级准世界?” 崩坏的神被修复后重新设计,就成了sss级准世界。 谢汐没有开口,只是看着n。 n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他道:“我可以放弃抹杀任务。” 听到这句话,谢汐一直攥紧的掌心可算是松开了。 比意料中轻松,却也在意料之中。 放弃抹杀任务对于n的损失很小,作为补偿他却能从谢汐这里获得重要的情报,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谢汐道:“修复成功后,准世界可以重新被设计。” 这样说有一定风险的,毕竟sss级世界的设计者名字是他和江斜,也许n能以此推断出这个世界的设计者…… 谢汐实在不愿暴露江斜,他总怕n会伤害江斜。 n一愣,立刻道:“这里是x的准世界!” 谢汐浑身紧绷,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好在n虽然事事被江斜压一头,却没有非要置他于死地的念头,他只是呢喃了句:“难怪会这样完整……” 这就是谢汐经验不足了,他没有去过其他崩坏的准世界,所以不知道别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只想着崩坏的世界有千万个,自己不点出江斜的名字,就有无数可能。 但实际上,能够设计出如此完整准世界的人屈指可数。 尤其这个准世界,即便崩坏了,体系仍旧完美无缺。 n看向谢汐问:“由你修复的准世界,再设计后能够提升品阶是吗?”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谢汐应道:“对。” n又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说了:“回到中央后,能请你帮个忙吗?” 谢汐愣了下。 n立刻道:“我可以帮你完成这里的修复任务,回到中央后你可以向我索要任何报酬,我希望你能……” 谢汐懂了:“你想要让我帮你修复你设计的准世界?” n点了点头。 谢汐拧眉道:“我接收到的修复任务是随机的,我没法指定修复哪个世界。” 事实上,他是指定的,被指定为江斜的专属修复者。 不过假如这是江斜最后的崩坏的世界,那之后他也许可以修复其他的准世界。 n道:“没事,只要你接到我的准世界时,尽量修复就可以。” 谢汐:“……” 忽然觉得这位云阁阁主有点惨是怎么回事? 谢汐不免想起颜哲给他说过的话—— 江斜和n都触碰过中央。 谢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如果遇到了你的准世界,我一定会修复好,但是我有个问题。” n道:“你说,凡是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 谢汐开门见山地问了:“你触碰过中央对吗?” n沉默了。 谢汐继续问下去了,这是个最好的机会,错过了他一定会后悔。 “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 n那双毫无特色的眼睛锁住了谢汐,像是看到了他灵魂深处:“你是想知道x看到了什么吧。” 都到这种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了,谢汐点头道:“对,我想知道。” n仍旧盯着谢汐,过了好一会儿,他道:“x的运气真好。” 谢汐:“……” 303、不能被抹杀(完) 要不是n的语气太由衷,谢汐都要以为他在讽刺江斜了…… 毕竟江斜是众所周知的非,脸黑到无人能及。 当然这些也就是颜哲他们知道,旁人只看到x的风光,哪知道他是怎样一路走来的。 谢汐等着n接下来的话,他觉得他会告诉他。 n看向谢汐,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后才道:“不确定x是怎样的,我只能说一下自己的。” 谢汐道:“十分感谢。” n那双让人看了就会忘的眸子轻闪了下,似乎是在回忆:“那是很难形容的体验,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彻底理解……” 他慢慢说着,谢汐听得竟有些心驰神往。 所谓的触碰中央,并不是真的碰到了什么,而是有那么一瞬间,玩家的意识成为了中央的意识,从单独的个体,变成了全知全能的存在。 那一眼看去,瞬间看到的是万千世界……看到了每座山、每棵树、每株草、甚至是藏在草丛中的小小蝼蚁,和无数微小却遍布一切的微生物…… 无限大的视角,却又无限精细;无法丈量的空间,却又似乎只有一个点。 只是一眼,看到了过去未来和无数世界的无数人与事。 这一眼,也像是生生世世了。 n道:“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没有经历过是很难体会到一丝一毫的。” 谢汐点点头道:“的确是很难理解。” 无限大和无限小,过去和未来,各种矛盾的事务交杂在一起,以人类的思绪,何止是不能理解,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谢汐又问:“你们从中体会到了什么才会开始设计准世界?” n笑了下,答非所问:“我可以帮你猜一下x的想法。” 谢汐一愣。 n继续道:“在那一眼中,是可以跳过时空看到未来的,比如……运气好的话会看一个与他灵魂契合的人诞生,那个人会填补他空缺的灵魂,会成为他活下去的信念,会让他枯寂的生命绚烂多姿。” 谢汐睁大眼,越发无法理解了。 n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x肯定看到了你。” 谢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这些话……他忽然间很想见到江斜,想问他。 n垂眸,接着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设计准世界,不只是为了中央的延续,而是因为只有向前走,才能走出孤岛。” 过了好一会儿,n又重复了之前的话:“x很幸运。” 他在“未来”里看到了曙光,他拼了命地向前冲,总算等来了这个人。 谢汐久久不能回神,n道:“我的技能时效到了,我们马上将回到准世界。” 谢汐没问他这是什么地方,也顾不上问了。 不过他也能够想象,估计是类似于江斜的白空间的地方。 江斜是把谢汐拉扯到白空间,从而守护他;n是利用这个夹缝空间来克制敌人。 一阵头重脚轻后,谢汐站在了圣殿黑金色的地面上。 n仍旧是那副模样,他对谢汐说:“我已经放弃了抹杀任务,我们中央见。” 谢汐看到他的身影消失,隔了一会才回神道:“谢谢……” n说:“希望你能修复我设计过的准世界。” 谢汐应道:“会的,每一个我将要修复的世界,我都会认真对待。” n消失了,他离开了这个准世界。 这时颜哲五人匆匆赶到:“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这样问着,颜哲白皙的手掌上已经有了神愈术独有的光芒。 谢汐回神,嘴角弯了弯:“没事的,没有受伤。” 颜哲松了口气。 这时南翼惊呼道:“n放弃任务了!” 他们是一个小队,看得到消息。 其余四人也都愣了下,纷纷看向谢汐。 谢汐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当然关于触碰中央那段,他没提。 那一段他即便提了也说不清楚,与其模模糊糊的,不如等到了时候他们自己去触碰。 听完整个经过,南翼道:“也是……我要是设计了那么多失败的世界,冷不丁碰到个能修复还能提升等级的人,我也得罪不起。” 何止是得罪不起,完全是要当祖宗供着! 颜哲看了谢汐一眼,他没开口,但谢汐明白,他轻轻点了点头,颜哲也懂了,他笑了下,更加放松了。 “既然这样……”颜哲道,“那我们也快点放弃任务吧。” 放弃了就要离开这个准世界了,龚锐和南翼目露惋惜,明显是热闹没看够,还想继续看老邪们自己撕自己。 颜哲给他俩一人一爆栗:“走了,超大号的电灯泡!” 谢汐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前辈们。” 看他这样,没个正形的南翼也怪不好意思的,他挠挠后脑勺道:“我们也没做什么啦。”就吃瓜看热闹顺便录像去了。 谢汐正色道:“你们能进到这个世界,就是最大的帮助。” 这话没错,倘若不是颜哲他们进到这个将被抹杀的世界里,换成旁人,谢汐绝对不会这样轻松。 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江斜。谢汐明白,单单是这份情意他也要好好感谢。 颜哲道:“好啦,虽然老邪不是个东西,但他真的为我们拼过命。” 情意都是相互的,有付出才有收获,不是江斜掏心掏肺得待他们,他们也不会这样信重他。 谢汐胸腔里热热的,他很想江斜,很想这个很坏却又十万分温柔的男人。 颜哲他们一一消失在他面前,谢汐大步走出了圣殿。 外面是一片阳光明媚。 战争已经结束,空旷的原野上没有丁点血污。 主神陨落是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的。 其他人早已落荒而逃,只剩下六个星座站在那儿。 谢汐看到了张开黑翼的摩羯座,看到了从巨龙化成人形的天秤座,看到了红发张扬眉眼俊秀的射手斜,也看到了身形矫捷的水瓶斜、长发像波浪般垂在地上的双鱼斜,还有背后悬着巨大镰刀的天蝎斜。 他看向他们时,他们六人也都在看着他。 不同的人,在这一刻却有着相同的视线。 他们都是欣慰且满足的——因为他们守护住了他们的神。 谢汐鼻尖泛酸,热气涌到了眼眶,他道:“辛苦你们了。” 谢汐离开了这个准世界,在蔷薇花园中醒来。 他看着花园里的十二个江斜,愣了下…… 还没结束吗? 他以为自己会直接回到中央。 这时离他最近的人动了动。 谢汐刚想转身,背后的人就用力抱住他,微凉的唇瓣在他脖颈上印了下:“主人,我饿了。” 他故意用射手斜的腔调,可谢汐却分得清清楚楚,他转头看他:“饿死活该!” 江斜眼中全是笑意,扬唇道:“好狠心的小朋友。” 谢汐仰头看他,眼中忽然就蓄满了泪水,他用力抱住他,紧紧地抱着。 江斜愣了下,问他:“怎么了?” 谢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胸中涌动了太多东西,多到无法去分辨到底是什么。 江斜有了六个星座的记忆,哪能猜不到是什么事。 他问道:“颜哲又大嘴巴了?” 谢汐不吭声。 江斜叹口气问:“老n和你说什么了?” 谢汐松开他,认真问他:“你在触碰中央时,看到了什么?” 那是何其久远的事,久到江斜都快忘了。 看到了什么…… 就像n说的那样,看到了无数,又好像只看到了一点。 万千世界的万千事物,到最后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人。 一个将他带离孤岛的人。 江斜轻叹口气道:“……看到了你。” 谢汐看向他:“我不懂。” 江斜顿了下,对他说:“你理解时间吗?” 谢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理解……又无法理解。 江斜曾说过,时间是人类创造的,它究竟是否存在是无法确定的。 谢汐不出声,江斜温声道:“时间的流逝是因为我们会生老病死。” 江斜又道:“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热量流逝的状态。” 比如一张纸被点燃,变成了灰烬,无法再变回纸,对它来说时间过去了;一个人,从年轻到老,最后死去,对他来说也是时间过去了。 可在中央要如何定义时间? 玩家不会变老,变成灰烬的纸张也能重新变回纸张。 失去了参照物,时间到底是什么。 谢汐能理解这些,可是又想不太明白。 江斜笑了下,继续道:“我触碰中央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未来。” 谢汐睁大眼:“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江斜早都知道了吗? 江斜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安慰他道:“我的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我看到了无数种结局,最后决定寻找一个新的。” 谢汐明白了一点点:“你是说……你的未来……”很多都没有我吗。 他说不出这句话。 江斜在他鼻尖上碰了下道:“你是我最渴望的。” 为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谢汐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江斜拥着他道:“别想太多,时间存在也不存在,未来就是现在。” 江斜在触碰中央的时候,看到了无数,同时他也放弃了无数。 看到未来又如何。 他站在哪里,时间就在哪里,他只想要自己渴望的,一个有谢汐的未来。 不。 其实根本没有未来,因为每时每刻都是现在。 只要踩住了现在这个点,哪怕周围无限空旷,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谢汐怔了怔,稍微明白了一些:“你放弃了已知的未来,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吗?” 江斜笑了:“总算遇到了你。” 江斜运气很差,时常在生死边缘徘徊,全是因为他避开了既定的未来,避开了顺遂的前方,走上了最荆棘的完全未知的道路。 因为这条路的尽头,有一片美丽的蔷薇花园,那里站着他最渴望的未来。 就是现在——拥抱着谢汐的现在。 304、完 谢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是他想象不到的……. 江斜没有看到他们的未来,但他创造了他们的现在。 江斜从来不是等在原地,他是一头扎进黑暗,向着未知勇往直前,直到握紧了他的手。 谢汐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相遇,想起在开放世界里忘记一切却仍旧亲近他的江斜,想起在之后的很多个小世界里,魂意们对他的一往情深。 抹去了空间、时间乃至**,在江斜的面前,谢汐就是他唯一的坐标。 无法压抑的热流在胸腔里翻涌,谢汐与江斜额头相抵,唇瓣颤得厉害:“你这个……笨蛋。” 江斜嘴角弯着,声音低沉悦耳:“聪明的谢汐小朋友,请问你喜欢面前的笨蛋吗?” 一句话就把所有气氛都破坏了,谢汐弯着眼睛,凝视着他:“不喜欢。” 江斜握住他腰,满眼笑意地看他。 谢汐环住他脖颈,用力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道:“我爱他。”喜欢算什么,他爱他。 江斜知道答案,可听到了心还是砰砰直跳,他故意问:“他是谁?” 谢汐声量放轻,很小很小的。 江斜听到了,可还想听:“嗯?” 谢汐道:“江斜,我爱江斜。” 江斜一把将人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这要是忍得住,那就不是人了! 两人恩爱了半天,直到谢汐累到头发丝都动不了时,江斜才停了下来。 谢汐已经在花园里画出了屋子,不仅有卧室,还配有浴室客厅厨房等…… 反正想到什么就画什么,轻松得很。 江斜给谢汐洗了个澡,又喂他吃了粒大补丹。 谢汐恢复了大半,但他还是做出了恹恹的模样,省得某人得寸进尺! 他心里还惦记着事,问江斜:“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魂意都收回来了,为什么还没回中央? 江斜道:“界灵是都找到了,应该还需要修复吧。” 谢汐坐起来,凝神看他:“怎么修复?” 江斜笑了笑,谢汐一看他这坏笑就隐隐有种糟糕的预感。 “可能是满足一下他们的心愿……” 谢汐:“???”还有什么心愿是没有满足的! 江斜用的是射手斜的身体,他之前一直收着小虎牙,如今故意在他脖颈间轻咬了一下:“比如喂饱我?” 谢汐睁大眼看他:“你……你……” 江斜道:“食欲和□□都是重要的本能,能够一起满足,是非常快乐的事。” 谢汐感觉到脖颈间微微的刺痛,紧接着是一股难以言说的酥麻袭遍全身:“你这个……这个混蛋……” 修复个鬼啊,他就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可怜谢汐就是糖纸做的纸老虎……被江斜一亲,遇水即化。 更让谢汐头疼的是,江斜这馊主意还真是对的! 各种意义上喂饱了射手斜后,谢汐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系统面板,在视线右下方出现了修复进度:十二分之一。 江斜故意问他:“怎样,我的解题思路对吗?” 解个鬼的题啦! 谢汐共享了进度。 这时天蝎斜醒来,微凉的手碰上他:“不死族是没有体温的,主人,请您温暖我。” 谢汐:“…………………………” 江斜可算是把在小世界里欠下的都给补了回来。 猫耳小汐、西装笔挺的禁欲汐、不爱穿衣服的魅魔汐、只穿个白羽披风的小啾汐、蔷薇兽王汐、高高在上的邪神汐……江斜都挨个尝了个遍,得出的结论就是……想再来三千遍。 谢汐这次是真栽了! 平日里江斜就毫无节制,有了正当理由,简直是……禽兽! 哦,狮子斜处女斜天秤斜都是正儿八经的兽! 他这是禽兽不如! 总之当进度条全满后,谢汐对江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回中央就禁欲三千年!” 谁知本来一个一个醒来的江斜,竟然十二人全醒了。 谢汐呆住了。 江斜们弯唇问:“宝贝你刚才说什么?” 谢汐:“………………” 这时任务完成了,谢汐听到了系统提示音,以为自己马上能回中央。 谁知他的右下角又弹出了一行字:“界灵修复完毕,十二界修复完毕,因十二个准世界的本源一致,新的中央诞生。” 江斜也看到了这一行字,整个人有些怔愣。 谢汐盯着字看了很久,几乎把每个字都拆成笔画又凑起来那样的看。 看到最后,他十分确定自己没看错。 ——新的中央诞生? 新的中央? 谢汐看向江斜…… 江斜到底是经验足,他怔了一下后,把谢汐给捞进怀里道:“……你设计了一个新的中央。” 谢汐脑子有些跟不上,一大堆念头涌上来,他问道:“中央?这里……” 江斜笑了下,在他发顶上吻了下道:“谁都不知道中央是怎么来的,现在你解开了这个秘密。” 谢汐仍旧是茫然的:“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 也不是……谢汐总算冷静下来了。 他的确没做什么,但是江斜做了很多。 他切割魂意创造了那么多的准世界,这些准世界因为魂意的关系是同源的。 只要把这些准世界全都串联在一起,就会诞生新的中央。 是谢汐的修复任务把他们串在了一起。 谢汐看向江斜道:“你才是真正的设计者。” 江斜道:“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新的中央是他们两人一起设计的,缺了谁,都不可能有新的延续。 谢汐看着眼前无限蔓延开去的空间,忽然间豁然开朗,他心中始终缺着的那块拼图,终于找到了。 他们所在的那个中央,也许正是这样诞生的。 有一个伟大的玩家不惜牺牲自己来设计准世界,他在拯救中央,也是在拯救受到中央庇护的万千世界。 直到最后,他所有的准世界被某个环给串了起来,诞生了新的中央。 也许中央的世界不是套娃的形式,而是无限分叉出去的巨大枝丫。 没有上和下,只有不断向外延伸的广阔。 谢汐看向江斜:“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一个新的中央诞生,他们要做什么吗? 谢汐感觉不到自己有任何掌控这里的力量,祂诞生了,但是和他们毫无关联。 江斜笑道:“还记得崩坏的神那个世界吗?” 谢汐当然不会忘记。 江斜继续道:“我们就是那无能的造物主。” 谢汐精神一震,明白了他的话。 创造不代表支配。 所谓造物主不是高高在上的,他可能平凡、普通、甚至弱小。 但毫无疑问的是—— 是他们破开黑暗,留下了希望。 正文完 305、番外1 新的中央并不属于他们,谢汐和江斜回到了自己的中央。 他们创造了新的中央,就像通关过的无数准世界一样。 任务完成,也就可以离开,之后如何,他们无需干涉。 新世界也好,新中央也好,就像十八岁的成年人,需要的只有独立和自由。 回到花园,谢汐还有点分不清:“这次真的回来了?” 江斜手指一划,水幕凭空出现。 谢汐笑了,道:“的确回来了。” 江斜说:“去看看任务奖励?” 谢汐也很好奇,他道:“好!” 他这次任务可有够漫长,满打满算十二个小世界,还创造了一个新中央…… 谢汐点开了奖励界面,眼睛一下一下睁得越来越大。 江斜凑过来,看了一眼后酸溜溜道:“抵得过我一半家产了。”他这一半家产可是经历了成千上万个小世界,做了数不清的任务才攒到的! 谢汐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半……你这么富有吗?”眼前这些金灿灿的不停闪动的奖励已经让他看不完了。 看不完索性就……不看了…… 好东西多了也就麻木了…… 江斜掐他白嫩的脸颊,道:“难道在你心里,你老公是个穷光蛋?” 谢汐瞪他。 江斜拥他入怀,忽然道:“我们赶紧结婚吧!” 谢汐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江斜用力亲他一口道:“再等下去,我的聘礼就压不过你的嫁妆了!”这就一半了,再来几个任务,他倾尽所有家当也聘不起小朋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汐推开他道:“就知道胡说八道。” 江斜还真心痒痒的,他道:“真的,我们结婚吧,虽然没有合法程序可以走,但也可以把阿哲他们叫来一起玩玩。”顺便收拾收拾这帮兔崽子,真是翻天了! 谢汐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竟有些生气。 江斜一颗心都黏在他身上,立刻察觉到了,他放软声音道:“好了好了,你不喜欢就不……” 他话没说完,谢汐便拧眉道:“我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江斜一愣。 谢汐垂眸,低声道:“你那句话是说来玩的吗?” 这样含糊的言语,江斜却一下子懂了。 谢汐指的是梦想成真里两人度过的一生。 那时候他们的确结婚了,还相伴了六十多年。 原来从那时起,他的小朋友就已经认定他是唯一的伴侣了吗? 江斜心里又甜又有点苦,他握住谢汐的手道:“一场梦,两个人的真实。我当然不会忘。” 这是离开梦想成真后江斜对他说过的话。 谢汐神态放缓,但还是有些生气地看他:“既然是真实的,那为什么还要再结婚?我们又没……离过婚。” 瞬间,蜜糖一样的软甜充斥了整个胸腔,江斜将谢汐抱起来,亲了一下:“你真是我的宝贝。” 谢汐受不了他乱说:“又要胡说八道。” “那不说了,”江斜越亲越往下:“说不如做,做不如多做几次!” 谢汐:“……………………” 好在这时,花园的“门铃”响了。 颜哲的声音响起:“开门开门开门!” 江斜虚空一点,取消了门铃功能。 谢汐已经听见了,他道:“颜神来了。” 江斜道:“我又没受伤。”魂意全回来了,白空间的那点反噬根本伤不到现在的江斜。 谢汐一想到这是个完整的江斜,心里就特别踏实。 当然踏实归踏实,也不能把朋友晾在外头。 要不是颜哲他们,最后六个小世界绝对不会这样轻松。 谢汐道:“快去开门!” 江斜道:“不要。” 谢汐小声对他说了句。 江斜眼睛一亮,道:“不许反悔。” 谢汐耳朵尖都红透了:“我反悔有用吗!” 江斜可算是放过他了,两人穿戴整齐,打开了花园的门禁。 不止颜哲,寂寞男神团全员到齐。 南翼张口就是:“见色忘友江老邪!”让他们在外头等了这么久,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斜道:“扰人恩爱,祝你单身一辈子。” 扎、扎心了! 南翼如今手里有“把柄”了,得意的很:“骚不过你,一个人谈出七个人的恋爱。” 他们已经整理完录像了,真是看一次笑喷一次,之后三千年的乐子都指望它了! 江斜早就有了魂意们的记忆,哪里会不知道? 他对他们的了解可比谢汐深刻多了,闭着眼都知道这几个会做什么。 江斜的一手黑料在别人手里,也还淡定得很,他道:“说起来,新的文明的世界剧情已经上架了。” 这话题乍听一下绕的有些远,可男神们都脸色一变。 江斜慢悠悠道:“五位神级玩家的精彩演出,是不是该分享给全中央?让大家好好观摩学习。” 颜哲率先炸毛:“不行!” 江斜:“为什么不行,一个sss级世界,还能难倒五位大佬吗?” 这语调动听,就是话的内容真的是欠揍得很! 更气人的是,你还揍不过他…… 谢汐也反应过来了。 新的文明是他和江斜修复后重新设计的准世界,也就是颜哲他们去当星球的世界。 当时谢汐看过一点点直播。 秦戈争成了一颗恒星,颜哲四人是四个行星。 恒星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就差没把四个行星给吞了。 四个星星也是悲催得很,一个浑身毒气,一个个头太小,一个懒成陨石,唯一正常工作的,好不容易养出个草履虫,还死了…… 这么悲催的五个球,任务却是繁衍新的文明,可把他们给折腾坏了。 因为江斜是设计者,所以他有全部世界剧情,能一清二楚地看到五个球的“辛苦造虫”。 也不知道五位大佬究竟经历了什么,就连“生死看淡”的龚锐都道:“不能上架!” 秦将军老实人:“太……丢人了……” 南翼更是急火火道:“老邪你敢上架,我就和你拼了!” 江斜道:“我还没看呢,sss级任务很难吗?” 五人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江斜道:“你们连天地神级任务都经历过,一个sss级至于吗?” 颜哲道:“这能一样吗!前者是抹杀,后者是通关!” 抹杀任务基本都是一路打到底,尤其还有江斜、南翼这种暴力拆除份子,根本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头干到尾! 他们去当五个球时刻没有打打杀杀,而是蠢到了极致!干得蠢事之多,他们自己都不敢回忆。 这要是在中央公放了,被笑三千年的绝对不是老邪,而是他们! 江斜道:“哦,这样啊,那的确不适合公放。” 废话!那不叫观摩学习,那叫公开处刑! 瞧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五人哪会不懂? 虽然满心不甘,但为了自己的颜面,宗夏带头,主动交出了本打算回味三千年的精彩录像。 秦将军没交,因为他根本没录像。 收回录像后,江斜满意微笑:“我就不上架了,虽说能卖不少钱,但你们知道的,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众人:“……………………” 后悔了,好想和他鱼死网破啊摔! 南翼不服输,又道:“没了录像又如何?反正我们全看了,都仔细记在脑子里呢!” 谢汐:“……”好丢脸! 江斜就不一样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能反将一军:“你脑子里全是我和小汐的爱情故事,开心吗?” 南翼:“…………” 龚锐刺他:“开心得很,七个人的热恋,实属罕见。” 江斜又道:“是啊,我分成六个也全都深爱着小汐。” 龚锐也被噎到了。 江斜看向谢汐,深情款款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小汐都喜欢我。” 此话引起强烈不适,众单身狗纷纷退出群聊。 来势冲冲,却铩羽而归的男神们十分不甘:“怎么就整不到这老畜生呢!” 颜神深邃道:“因为你没他脸皮厚!” 男神们心有戚戚焉…… 谢汐也是哭笑不得,他看向江斜:“没见过你这样臭不要脸的!” 江斜一脸无辜:“我实话实说而已。” 他可真是实话实说…… 哪怕分成一百二十个,他也对谢汐一见钟情。 哪怕分成一百二十个,谢汐也能一眼认出他。 他实话实说,已经是最大的炫耀。 谢汐心里泛甜,眼角全是笑意。 江斜亲亲他道:“人都走了,我们继续?你答应过我的,要……” 要个鬼啊! 谢汐只想禁欲,他看着满院子蔷薇花,忽然想起一事:“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蔷薇花?” 花园里全是蔷薇,在江斜的设计的准世界里也到处都有蔷薇花的影子。 更不要提谢汐还当过蔷薇花神,蔷薇兽王…… 江斜顿了下。 谢汐看向他:“是在碰触中央时看到过什么吗?” 江斜轻声道:“有一次是见到了你的,在一片蔷薇花里。” 谢汐睁大眼:“后来怎样了?”肯定不是好的未来。 江斜道:“第二次见你,你已经没有呼吸了。” 谢汐心一揪。 江斜抱住他道:“那都是不存在的。”他对谢汐说:“只有我们相信的现在才是真实的。” 谢汐更心疼他,他吻吻他道:“你避开了所有未来,怎么就确定一定会有现在?” 即便不去看到过的未来,一路逆境走下去,仍旧会有数不清的可能。 江斜低声道:“我不确定。” 他的确是无法确定的,但是…… 他盯着谢汐,温声道:“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试。” 好在他遇到了现在。 江斜的运气是好的。 得到了一生所愿,还有比这个更幸运的吗? 也许该说江斜从来没倚仗运气。 是他一步一步走来,脱离了命运的桎梏,迎来了柳暗花明。 306、番外2 刚被噎走的男神们又回来了。 江斜扬眉,盯着他们五人,仿佛他们每人额头上都写了字,拼起来就是——我们是电灯泡。 五个人六个字,老秦额头大,多写一个。 谢汐还沉浸在之前和江斜的谈话中,一时没回过神来。 颜哲主动开口道:“行了,别像看仇人一样盯着我们,有事告诉你们。” 谢汐可算回神了,他看向颜哲:“颜神,怎么了?” 相较于和老邪说话,颜哲更喜欢小蔷薇,他道:“我们都刷出了新任务。” 这时谢汐还没反应过来。 颜哲五人直接把自己的系统面板开放了阅读权。 谢汐看到了他们五个不同的准世界,全部都是sss级,设计者都是x和ie。 也就是江斜和谢汐。 谢汐呆住了。 江斜道:“是刚修复的十二个准世界吧。” 南翼酸溜溜道:“一口气设计十二个准世界,你们要疯啊!外头都炸锅了。” 谢汐看向江斜,目中有疑惑:他们还没去设计者大厅,怎么就设计完成了? 江斜握了握他的手,对南翼道:“十二个算什么,以后会有一百二十个,一千二百个,一万……” 南翼立马道:“停!以后中央的高级世界都是你们设计的行了吧!” 江斜弯唇,谦虚地承认了了。 谢汐嘴角抽了抽,明白江斜这笑的含义:何止是高级世界,他们连中央都给设计出来了。 不过这事太惊人,江斜没和任何人提起。 虽然爱嘚瑟,但江斜知道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比谁都清楚。 江斜问他们:“怎么,你们想去玩玩?” 当过五个球的男神们满脸都是纠结。 说想去吧,怕被坑。 几十亿年都是星球的沙雕日子,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说不想去吧,又太好奇。 他们现在能接受的任务很局限,抹杀任务都是打打杀杀,重复且单调,早就做腻了。 其他准世界的任务又太低级,他们根本进不去。 哦,也可以进,像老邪那样,等价交换一下,鬼知道会丢掉什么,他们可没有欧皇护体。 所以眼下这个等级够格,又充满未知的小世界就很诱惑了。 其实谢汐自个儿也挺好奇的,但他如今也是设计者,不能进到自己设计的世界里,所以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去。 最后颜哲道:“凭什么不去,肥水不流外人田!” 虽然当了几十亿年的沙雕球,但奖励也很丰富,有很多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他们当着江斜和谢汐的面去了任务的世界。 谢汐好奇问江斜:“新的文明里,颜神他们真的待了几十亿年吗……” 好可怕的时间。 江斜笑道:“不能以人类的视角去衡量星球的寿命,就像蜉蝣不可能想象人类的寿命一样。” 谢汐也笑了:“也对。” 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很容易被时间、空间这些东西给束缚。 乍听之下,颜神他们在一个小世界里过了几十亿年,实在可怕。 可是和蜉蝣相比拥有漫长生命的人类又怎样? 还不是感慨人生短暂。 星球也是如此。 谢汐看向江斜,由衷道:“我还是需要学习。” 在体悟方面,他和江斜差距很大。 江斜笑得不正经了,握住他腰道:“放心,我会好好教你……这个姿势……” 谢汐:“…………”给这辣鸡老师一棒槌! 两人闹了一会儿,谢汐又问:“我们这次都没去设计大厅,为什么准世界就设计成功了?” 江斜道:“因为这是新中央的准世界吧。” 谢汐睁大眼。 江斜道:“这十二个世界形成了新的中央,可它们还不够成熟,所以需要玩家们去通关。” 谢汐懂了! “一旦通关,它们就是新中央的开始!” “对。”江斜道,“通关后新中央会从新世界里选出第一代玩家。” 之后就是一个新的循环了。 就像现在的中央。 谢汐道:“所以我们是在新中央是设计了这十二个准世界吗?” 江斜道:“也许吧。” 前方还有很多未知,但只要他们并肩,总会找到答案,这不正是人生的乐趣吗。 因为一直在查看系统面板,所以谢汐看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他点开一看,是云阁阁主n。 谢汐一愣,看向江斜。 他的面板是向江斜开放权限的,江斜也能看到。 江斜给他解释道:“ie这虽然是个代号,但也可以通过这个来搜索添加你,有这种道具的。” 当然低阶玩家是弄不到这种道具的,但是n肯定可以。 江斜又道:“这里可以设置权限,关了的话即便有道具也搜索不到你。” 谢汐先接受了n的好友申请,然后关了被搜索的权限。 连续设计了十二个准世界,只怕ie现在的风头比x还要大,肯定会有人想加他好友。 与其惹麻烦,不如尽早关了。 江斜道:“别太把老n当回事,他是求你办事才那样老实。” 谢汐不认同地看他:“他对你没有敌意,知道是你的准世界后,放弃得很痛快。” 虽说他和n的交涉更多是一场互利的交易,但如果n真有其他想法,还是能动手脚的。 可是他没有。 他坦白地告诉谢汐触碰中央后看到了什么,也爽快地放弃了任务。 与之前碰到过的云阁的人渣成员相比,这位阁主并不让人讨厌。 江斜道:“他还不是看重你修复者的身份。” 谢汐看他:“被你那样欺负,还不想打死你,我觉得他担得上心胸宽广四个字。” 江斜:“那是因为他菜。” 谢汐哪会不懂他的小心思,他笑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什么飞醋都要喝一壶。” 江斜亲了他一口:“谁让你这么优秀!” 谢汐哭笑不得:“行了吧你!” 他心里蜜一样甜,随手刷了下新任务,竟然…… 江斜看到了,更酸了:“还真要去修复他的垃圾世界啊?” 没错,谢汐一下子就搜到了n设计过的崩坏的世界。 谢汐嘴角扬了扬,看样子挺开心。 江斜更不乐意了。 随后,谢汐说了句话,他一肚子陈年老醋瞬间甜成了蜂蜜。 谢汐道:“这么看来,你的魂意的确全部回收了。” 如果还有崩坏的世界在外面,谢汐肯定会率先搜索到。 但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世界了,这说明他将魂意们全都带回来了。 江斜心情好了,看n的名字也没那么嫌弃了。 谢汐又道:“还挺巧的,居然第一次就随机到了n的准世界。” 这时添加了好友的n给谢汐发了条消息:“我接到了你和x设计的准世界。” 十二个准世界,男神们只接了五个,肯定有其他神级玩家接到。 谢汐也回他:“我也接到了修复你的准世界的任务。” n回复的极快:“多谢。”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能让人看到他的紧张和激动。 谢汐看看n,不禁想起以前的江斜,心里又是一片喟然。 江斜时刻不忘贬低“危险分子”,他道:“不是巧合,是大概率,n这些年不知道崩坏了多少准世界,我们接的抹杀任务,十有**都是他的。” 崩坏的多了,被选中的几率自然要大一些。 谢汐想起一事,他问道:“n为什么会这样执着于设计准世界?” 江斜道:“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吧。” 谢汐顿了下,又道:“那他会不会看到我?” 江斜解释道:“他看不到你的,因为……” 他话没说完,谢汐明白了,他望向江斜,笑道:“是的,因为我是不属于任何未来的。” 江斜纠正了他的话:“你只是不属于注定的未来。” 谢汐把之前放在心头的话说了出来:“是你拯救了我。” 江斜微怔。 谢汐仰头看着他,把江斜故意含糊过去的事情点明了。 “在注定的未来里,我早早死了,而现在因为你的努力,我活下来了。” 江斜唇瓣颤了下,拥着他道:“没有发生的未来,都是虚假,都是不存在的。” 谢汐也拥着他道:“我知道,只有我们相信的才是真实的。” 可是江斜的确看到了。 看到了谢汐的死,看到了最糟糕的结局,然后他一路披荆斩棘,背负了无数苦难,一直等着谢汐,从最初的最初就在守护着他。 在谢汐不知道的时候,在谢汐不曾想到的时候,江斜早就在等他。 谢汐哪有什么好运气? 他的好运气,就是从一开始就遇到了江斜。 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心满意足。 是因为有人在为他默默付出。 307、番外3 修复n的崩坏的准世界,只有江斜和谢汐去了。 男神们分头去刷他俩设计的准世界,一个个争先恐后,像在比赛集邮,看谁刷得多。 颜哲没法单独行动,南翼诚挚邀请,但他为了少生点气,和秦将军组队了。 后来他也被这根木头气个半死就都是后话了。 修复崩坏的世界,设计者也是可以参加的,也就是说可以邀请n一起。 但是江斜不许。 江斜理直气壮道:“我们的二人世界,要什么第三者?” 谢汐也没想邀请n一起,毕竟不熟。 而且他几乎没有和完整的江斜单独行动过,所以挺期待的。 “我们是去正经做任务的,你也正经点!”谢汐看江斜。 江斜美滋滋的:“只要没旁人,我就是再正经不过的。” 谢汐真是信了他的邪! 对于这次修复任务,两人都很轻松,没有心理负担。 虽然也要好好修复,努力让它从崩坏的世界变为完整的准世界,但即便失败了也可以重来一次,不会有人因此丧命。 更何况江斜已经是巅峰状态,要实在修复不了,他直接一路杀过去,改做抹杀任务了。 对于抹杀任务,江斜太熟,熟到毫无悬念。 进到准世界之前,谢汐问江斜:“n唯一设计成功的准世界是f级,为什么崩坏后等级这么高?” 谢汐记得江斜说过,他们接过很多抹杀任务都是n的准世界。 江斜道:“因为他想要更好的。” 谢汐看向他:“嗯?” 江斜道:“他只有设计f级准世界的能力,却非要去设计s级准世界,投入大量心血和资源,最后却失败了,但‘东西’已经摆在那了,想要抹杀就要清理干净,所以等级很高。” 谢汐明白了。 n的这些准世界之所以崩坏,是因为他想要设计出更加高级的。 就好比有人想盖一栋大楼,最后失败了,但钢筋水泥砖块等建筑材料已经用了,甚至建了一大半,想将这些用过的材料分门别类重新安置,难度不比盖楼轻松。 所以崩坏的世界发布的抹杀任务会提升很多。 谢汐的手指点在了接受任务的按钮上。 他稍微有一点点紧张,毕竟某种意义上,这是他和江斜真正的第一次做任务。 开放世界那时也算,但江斜毕竟没了脑子,哦,是失去了记忆,什么都忘了。 这次不一样,江斜是完整的江斜,什么都不缺的江斜。 这次他们第一次旅行,有点像婚后许多年补齐遗漏的蜜月。 谢汐带着这样的心情进入到准世界,然后…… 蜜个鬼的月啊,哪有人蜜月会在这么恐怖的地方! 谢汐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监狱中。 这里阴森潮湿,处处透漏着死气,铁窗外也是阴暗的,有森然寒气涌进来,好像外头在下着绵延不绝的冰雨。 谢汐打了个寒颤,看到了信息面板。 游戏名:崩坏的少女 游戏概要:女孩的母亲因生她难产而死,父亲犯了重罪,被关在海岛监狱,少女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辛。更凄惨的是,奶奶精神状态不稳,经常发狂伤人,少女不离不弃,守在家里照顾奶奶,期盼着父亲刑满释放…… 主线任务:修复崩坏的少女。 支线任务:无。 读档次数:无 携带道具:金色道具箱,九格。 回到中央后,谢汐的神鉴就变成初级模样,没了之前的无所不能。 当然他的技能和道具还有小猫咪都回来了。 如今到了准世界,谢汐把叉烧包给放了出来。 小猫咪扑到他怀里,蹭了他一身星芒。 谢汐抱着它,也不觉得这监狱阴森了,他对小猫咪说:“去找一下江斜,看他在哪儿。” 叉烧包立刻道:“收到!” 还用猫爪子敬了个礼,谢汐笑了下,戳它脑瓜:“别走太远,找不到就算了。” 叉烧包道:“好哒!”扑闪着小翅膀飞走了。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门推开后,一个穿着警服的胖男人扔下警帽道:“操……” 他刚骂了句,看到谢汐后一愣,立马拿起帽子,敬了个礼:“长官!” 谢汐:“……” 没错,虽然谢汐在监狱里,但他是个狱警,瞧架势,他职位还不低。 胖男人道:“没想到您会在这里,属下失礼了。” 谢汐道:“没事。”他站起身,黑皮鞋踏在地上,有着低沉的声响。 胖狱警似乎很怕他,努力绷着身体,额头已经汗淋淋了。 谢汐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拿了根鞭子…… 怎么觉得怪怪的…… 要不是想到这是n的准世界,谢汐都要以为魂意们又在玩什么情|趣y了。 胖狱警瞥到他的鞭子,眼都直了,一副快哭了的模样:“长、长官,我不是在偷懒,实在是那疯子、疯子……” 这时小猫咪飞了回来,它在准世界里是隐身的,连声音也不会被人听见。 叉烧包道:“找到爸爸了,他被关在笼子。” 谢汐也不算太意外。 一个监狱里他是狱警,江斜是囚犯,都是常规操作。 谢汐对胖狱警说:“带我去看看。” 胖狱警立刻道:“好的!” 他们走出了这间阴森的房间。 这虽然是间办公室,但却和牢笼相差无几,有着同样潮湿的墙壁和铁门。 唯一的区别是,狱警可以离开这个牢笼,而囚犯不行。 谢汐一路走来,所有人见了他都是笔直行礼,怕得不行,仿佛他是一个残酷的暴君。 谢汐心里掂量着游戏概要,觉得线索之一应该是找到少女的父亲。 没准还要救出父亲? 他脑中转了不少念头,和江斜碰头后慢慢商量就是了。 他来到了一扇坚固的铁门面前,叉烧包道:“爸爸就在里面!” 谢汐道:“打开门。” 胖狱警面露惊恐之色,道:“刚给那疯子用了药,要是现在放出来,可能会继续发狂……” 哦,疯子就是江斜…… 谢汐沉声道:“开门。” 显然这里是他的一言堂,狱警们虽然忐忑,却还是照做的。 层层加固的铁门轰隆隆打开,谢汐看到了靠墙坐在角落里的男人。 他左腿撑起,胳膊搭在膝盖上,右腿闲闲地曲在一旁,闲适的姿态一点不像被枷锁桎梏着。 谢汐看向他,他也抬头,一双异色瞳孔在漆黑的夜色中妖异诡魅。 狱警们立刻道:“长官请小心,这小子发起狂来……” 谢汐努力绷住了不笑,但眼中还是带了点笑意。 组队频道里,江斜:“狱长大人这么美的吗?” 谢汐:“囚犯先生这么狼狈吗?” 江斜:“我看狱长大人挺喜欢的。” 说着还扬了下眉,一脸骚包! 谢汐再和他聊下去,面上就要笑出声了,他道:“正经点,你那什么情况。” 江斜给他共享了任务,和谢汐的一般无二。 谢汐道:“你不会就是那少女的父亲吧?” 江斜道:“怎么可能,我的伴侣是男人,生不了孩子。” 谢汐骂他:“滚!” 这时狱警又出声了:“长官,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谢汐道:“你们都出去。” 他得想办法带江斜越狱,最好再去查一下少女的父亲。 狱警们犹豫了一下,眼中全是恐慌。 谢汐斜了他们一眼,狱警们也很怕谢汐,于是老老实实出去了。 人都走了,但也还有监控,谢汐没贸然靠近江斜,只是走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情况。 手腕和脚腕都束缚着重重的铁链,寻常人被这样绑着,怕是都站不起来。 谢汐看着他,在组队频道戳字:“怎么出去?” 江斜道:“你想怎么出去?” 谢汐挺正经地想了几个方案,脑回路定格在越狱这个脑回路上。 然而江斜…… 他笑了声道:“我是问,你想被我抱着出去,还是被我抱着出去,还是……” 下一瞬,束缚了他的铁链像松软的面条般被他扯断,他站起身,长腿高个子,在阴影里坏坏的看着一身黑色制服的美丽典狱长。 谢汐:“…………” 江斜一把将他拉入怀里,视线落在他脖颈间:“人好看,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紧束的领口将脖颈修饰得完美修长,冷漠中带着无法言说的诱惑。 谢汐哭笑不得:“正经点!” 江斜正要开口,铁门开了,外头的狱警一看这情况,立马大叫:“x发狂了!杀了他!” 谢汐愣了下,身后已经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子弹声。 他还没来得及拿出异空间盾,江斜已经护住他,挡住了子弹。 谢汐瞳孔一缩。 江斜道:“别怕,这种武器伤不到我。” 谢汐想到他的神级满级资质,大大松了口气。 谁知江斜又苦笑了一声:“不过我这角色有个毛病,一旦受到攻击就会发狂。” 谢汐一愣,问他:“发狂了会怎样。” 江斜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然后…… 犹如核|弹爆炸般,这座海岛监狱被夷为平地。 谢汐站在空旷的海面上,目瞪口呆。 江斜抱着他道:“角色设定是这样的,发狂后会不由自主地释放力量。” 释放力量的后果就是……整个海岛都像被蒸发了一半,凭空消失。 他们落脚处还是有个大窟窿,无数海水涌上来,形成了一个深蓝色的漩涡。 谢汐呆呆看着,半晌抬头望他:“我们是来修复准世界的。” 江斜挺委屈的:“我已经很克制了。” 如果不克制,任务已经结束了。 当然不是完成修复任务,而是……抹杀任务。 谢汐脑壳痛! 他忽然明白了颜神他们的烦恼——和江斜一起过任务,太无聊了。 的确是……毫无乐趣可言! 308、番外4 “这要怎么办?”谢汐无奈问眼前的暴力分子。 江斜不吱声了。 谢汐盯他:“监狱都没了,少女的爸爸怎么办?” 重要的任务线索就这么化成灰了,他要怎么去修复崩坏的少女? 这不叫修复,这绝对是在加剧少女的崩坏! 江斜抱着他飞离了这片海域。 谢汐也不多问了,一个全胜状态下的江斜,会飞都是小事…… 没多久两人就上岸了,江斜找了个很偏僻的地方落脚。 他说:“别急,等我控制住了这个身体,我们先去女孩家里看看。” 假如少女爸爸在监狱,那么毫无疑问他已经消失了。 但这个消息不会那么快传出去,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做点事。 也只能这样了……谢汐看向江斜:“能控制住吗?” 他这个角色的设定很要命。 一发狂就会控制不住力量,如果是原先的这个囚犯,那他顶多是在铁笼子里砸墙,造不成多么巨大的伤害。 但江斜成了这个囚犯就不一样了。 他努力压制了力量,可惜在被袭击后还是激发了身体的自卫机制,于是……好好一个海岛就这么不见了。 江斜道:“是一种精神污染,需要点时间。” 谢汐明知道江斜不会有事,但还是小小的担心了一下:“对你……” 他话没说完,江斜就笑了,抱着他吻了下道:“大象被蚂蚁叮了下,会有事?” 什么破比喻…… 谢汐道:“要看叮在什么地方。” 江大象道:“也对,万一叮到你身上,我要疼死。” 谢汐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谁要和你一起做大象!” 江斜道:“你当然不是大象,你是我的心头肉。” 谢汐:“……………………” 他这辈子都贫不过这臭不要脸的家伙了! 江斜眼见他耳朵尖红了,赶紧亲了口,心里要多美就有多美。 闲聊几句,江斜已经清除了角色的发狂属性。 谢汐和他对了对任务,大体讨论了一下。 江斜道:“这里没有魂意,要完成修复任务,就好比理顺乱成一堆的毛线团。” 谢汐无语道:“好不容易找到个头,就被你一把火烧了。” 监狱绝对是重要线索,如今…… 江斜道:“好啦,大不了改抹杀任务,反正老n的崩坏世界多如牛毛。” 谢汐一时间竟挺心疼n的,好好的中央大佬,怎么就遇上了江斜这个“对手”! 谢汐道:“走吧,我们去少女家里看看。” 江斜已经定好了位置,伸出手抱住谢汐道:“冒犯了,我的狱长大人。” 谢汐耳朵尖又红了一下下。 他闭着眼都知道这混蛋脑子里在想什么! 尤其是经历过十二……之后…… 少女和唯一的奶奶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 这个世界虽然崩坏了,但是结构很大,看得出n的野心不小,是真的想要构建一个完整的准世界。 谢汐觉得n也不是彻底没天赋,他如果只是想设计局部准世界,那么至少能做到c级甚至b级。 但是他一开始想得就是s级准世界,一个全面的、完整的、独立的准世界。 所以频频失败,到最后误打误撞成功了,也是个有重大缺陷的f级。 谢汐和江斜刚到这个小村子,就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还是白天,这里却一片死寂,半点人烟都没有。 谢汐问江斜:“她们就住在这里?” 江斜道:“对。”他有任务目标探测道具,可以精准定位。 谢汐道:“这村子看起来不太正常。” 他们走进去,发现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 大白天的,他们仿佛走在坟墓里,阴森森的。 这时一个少年抱着个袋子从巷子里跑出来。 他乍看到谢汐和江斜,猛地一怔,但很快就低头往外跑。 江斜拎住他,像拎一个小鸡仔。 少年吓得脸苍白,嘴巴也剧烈颤抖着,他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不要……问我……” 谢汐看向江斜,眼中有疑惑:他怎么知道我们要问什么? 江斜也在队伍频道里回复他:我让他告诉我们。 谢汐只见江斜在少年的心口上点了下。 下一瞬,这少年就停止了挣扎,他木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谢汐愣了下,虽然早知道神级玩家肯定手段很多,切实看到了还是挺惊讶的…… 江斜直接问道:“村子里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逃窜,你不想告诉我们的是什么事?” 被催眠的少年已经脱离了恐惧,他木木地看着前方,像机器人一样刻板的叙述着—— “女巫……是女巫,她疯了……彻底疯了……发狂的女巫每天要吃一颗新鲜的心脏,我不要……不要被吃掉,我要……我要离开这里……” 他说的断断续续,虽然语气刻板,却还是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了他的恐惧与绝望。 江斜又问道:“女巫在哪儿?” 少年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了个地方。 江斜继续问道:“你认识娜琳吗?”这就是崩坏的少女的名字。 少年立刻道:“不、不不……她……她……的奶奶……” 江斜又问:“她的奶奶怎么了?” 少年道:“……杀了好多人,好多心脏,好……”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他昏死过去。 江斜对谢汐解释道:“技能有时效,他的精神力承受不了第二次催眠。” 谢汐点头道:“走吧,我们去娜琳家看看。” 江斜将少年放到了墙角,和谢汐一起向前走去。 这村子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有不少房子空了,里面还有一滩滩的鲜血和凄惨挣扎过的痕迹。 江斜握住了谢汐的手,谢汐看向他道:“我不怕。” 江斜笑了笑,却没松开他的手。 如今谢汐也是见多识广了,这种场面并不会吓到他,可和江斜手牵手,心里还是舒服的。 说起安全感,再没人比他身边这个混账家伙来得可靠了。 听起来有点矛盾,但了解江斜的人,都能心领神会。 他们来到了娜琳家。 让谢汐很意外的,这位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少女的家很大。 很宽阔的一栋宅邸,隐约能看出些曾经的热闹,只不过如今很萧条,还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 叉烧包小声道:“凶宅!” 谢汐戳它脑壳:“懂得不少。” 叉烧包闪着一双和江斜同色的异瞳,道:“女巫吃不吃猫?” 谢汐:“……” 江斜把小猫拎过来揉了揉:“有点出息。” 小猫被揉炸毛,还在说着:“爸爸再给我个技能吧,要能打架的那种!” 江斜一顿。 叉烧包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谢汐多敏锐,他看过来:“什么?” 叉烧包反应过来:“……”这小破猫一溜烟躲进宠物箱了! 江斜清清嗓子道:“走吧,去看看少女和女巫。” 谢汐一动没动,看着他问:“叉烧包的入梦术是你给他的?” 眼看着瞒不下去了,江斜摸摸鼻子道:“当时你在亚特兰蒂斯,我怕你过不了关。” 收集六个王子的爱,他怕谢汐完不成任务。 在那个世界里,小猫咪的入梦术的确给了谢汐巨大的帮助。 要不是有入梦术,他很难收集到六个王子的爱。 谢汐想得却是另一码事,他拧眉道:“你……”如果轻松就能给小猫咪技能,以江斜的性子,早给叉烧包插满技能了! 江斜拥着他道:“好了,没事的。” 谢汐也知道早就没事了,只是想到那时候江斜就在处处关注着他,他心里就…… 江斜又道:“我当时也没想到你会接到六王子的任务。”所以他是真的怕谢汐完不成。 无法完成任务,谢汐就会永远留在那个世界,他就只能在中央看着直播,毫无办法。 谢汐听得出他的未尽之言,他抬头望他,道:“以后不许擅自行动。” 江斜笑了,对他说:“以后狱长大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谢汐:“…………”没个正经时候! 他们进了这宅子,走进去后立刻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血腥气。 谢汐看到了一个瘦削的女孩,拿着巨大的扫帚,缩在了墙角。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她站起来道:“走……你们快离开……不要……不要过来……” 毫无疑问,这既是娜琳,修复任务的主要人物。 那位崩坏的少女。 组队频道里,谢汐问江斜:“修复任务是不是就要拯救这个女孩?” 母亲死了,父亲入狱,奶奶还成了“女巫”,这女孩实在可怜。 江斜盯着少女,道:“没这么简单。” 309、番外5 听江斜这么说,谢汐也提起精神,不敢大意。 江斜道:“我去试探下。” 谢汐应了下来。 那少女实在可怜,瞧着也就十五六的模样,本该是最美的花季,此刻却形容枯瘦,破旧的衣服挂在身上,衬得她更加骨瘦如柴。 她握着一把巨大的扫把,好像在打扫院子。 江斜走近,她死死握着扫把,指关节都凸了出来,她惊恐道:“……请你们快点走,会死的,她会……” 江斜微微笑了下,俊美的容颜上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他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少女怔了下,她面颊微红,声音仍旧在哆嗦:“不是的,她会伤害你们的,她……我的……” 说着说着她哭出声来,那凄苦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谢汐在一旁看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说少女惨吧,可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少女让他们走,可真心要让人走的话,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 这样含含糊糊,又凄惨可怜的模样,正常人都会心生怜悯和好奇,更加不想走吧。 当然也许是谢汐想太多,毕竟这只是个吓破胆的女孩,语言混乱也正常。 谢汐没轻举妄动,只安静看着。 江斜对少女伸出手:“先起来好吗,跪在地上膝盖很疼吧。” 他这话一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谢汐视线下移,发现少女的短裙下,膝盖跪在磕磕绊绊的石块上,但却光滑细腻,没有伤口。 似是察觉到了谢汐的视线,那膝盖处竟慢慢渗出了血迹。 谢汐扬了下眉……果然不简单。 少女忽地大声道:“快走!你们快走!奶奶醒了!”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门忽地打开,一阵阴恻恻的凉风后,一道黑色的身影扑了过来。 那是蓬头垢面的一个老妇人。 她穿着黑色的衣服,上面混杂着血味和腥臭,让人作呕。 老妇人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就来到江斜身边。 她伸出爪子,如枯木般的手指上有着细长的指甲,眼看着那指甲就要刺入江斜的心脏。 江斜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看到这一幕的谢汐微愣。 这画面有够诡异,老人的手和江斜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可怖得不像人的手,一个完美犹如白玉塑成。 江斜握着老妇人的手,就像雪白的雪上沾了块烂泥。 老妇人一动不动了。 少女愣了下,眼睛极快地瞥向奶奶。 随着她的视线,老妇人又动了,她像个怪物一样发出了呲呲的声音,神态凶悍可怖,张开的嘴里一片猩红。 她身体疯狂扭动着,似是要将眼前的男人给撕成碎片。 然而江斜只用一只手,就让她犹如待在牢笼一般,无法挣脱。 谢汐留意看着少女,不出他意外,少女面上有了更深层的畏惧。 按理说发狂的奶奶被制服,少女应该松口气才对,可是她却更怕了。 这意味着什么? 江斜轻声道:“辛苦你了。” 他这话是对着老妇人说的,老妇人愣了愣,一双浑浊的眸子里忽然溢出了清澈的泪水。 少女瞳孔猛缩,惊悚地看向江斜:“你……” 江斜松手时,老妇人失去了所有力气,软倒在地上。 江斜看向少女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少女死死握着扫把,犹疑地看向江斜和谢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江斜一改之前的温柔,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下手指,一个红色的牢笼落在了少女身上。 少女大惊失色:“你们……你们不是人!” 谢汐:“……”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看向老妇人,江斜已经给老妇人用了清心丸,这位凶神恶煞的老人已经换了副神态。 仍旧枯黄的脸上被泪水浸湿,显得更加丑陋。 谢汐走近她问道:“你还好吗?” 老妇人看向谢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声的哭泣。 江斜盯着少女,道:“你才是真正的女巫吧。” 少女被这凭空出现的牢笼给吓到了,她道:“你、你在说什么。” 江斜道:“不承认就算了,杀了你,这村子就安生了。” 他刚说完,牢笼上面就出现了一个数把长剑,它们虚空悬着,只要落下定能将笼子里的少女刺穿。 这么窄小的笼子,少女无处可逃。 谢汐忍不住在组队频道里提醒了句:“我们是修复,不是抹杀。” 江斜道:“宝贝放心,如果是抹杀,她早死了。”哪会有这么多废话。 谢汐:“……”总觉得这个修复任务一点都不治愈,满满都是暴力因子! 虽然嫌弃,但的确好使。 求饶的不是少女,反而是老妇人:“不要……不要伤害妈妈……” 如此年迈的老者,嗓音也像砂纸一样粗糙,可说话的话却带着浓浓的眷恋。 谢汐愣了下。 笼子里的“少女”却暴露了真面目:“闭嘴!” 老妇人里面缩成一团,模样可怜兮兮,浑浊的眼睛像是被泪给洗干净了,透出了纯粹与洁净。 江斜道:“你是娜琳?”他问的是老妇人。 老妇人呆呆地,不敢答应,只小心地看着笼子里的少女。 少女卸下了伪装,楚楚可怜的模样成了恶毒狠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江斜看看少女,再看看老妇人。 谢汐在队伍频道里问道:“她们互换了身体?” 江斜道:“不像,灵魂和**的契合度很高。”如果是互换他能一眼看出来。 谢汐是没有这眼力的,他又问:“去屋子里看看?” 江斜道:“不用进去了,里面肯定很恶心。” 谢汐问:“那怎么办?” 江斜道:“直接看看她的记忆吧。” 谢汐:“………………” 这也行? 事实证明,这的确行,能用技能的江斜犹如一个巨型外挂,影响游戏平衡的存在。 于是他们看到了来龙去脉。 讲道理,如果不是江斜,别人来做这个任务的话,只怕还有的磨。 眼前的少女和老妇人的确没有互换身体,但老妇人的确是真正的娜琳,而少女则是娜琳的母亲。 抛开一切迷雾,真相让人唏嘘。 娜琳的母亲莉玛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一心想要离开村子,嫁到城里去。 然而娜琳的父亲强迫了她,将她娶回家。 不久莉玛怀孕了,噩梦也从此时开始。 怀孕后的莉玛开始变丑,她不爱自己的丈夫,她也不爱村子里穷苦的生活,她向往城市,向往富足,向往真正有钱人的生活。 她被迫留在了村子里,还因为怀孕而变得越来越丑,这让她心生怨恨。 她恨娜琳的父亲,更恨没有出生的娜琳。 随着娜琳出生,莉玛很快就发现了女儿的美丽。 她不爱这个孩子,甚至觉得是她夺走了自己的美貌。 而娜琳的父亲也是个混账东西,强占了莉玛后仗着自己在村子里的威势,成日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莉玛越发恨他。 在娜琳父亲对她的又一次施暴后,她逃走了。 然而没走出村子就被抓了回来,之后是更加残酷的虐待。 莉玛被关在了地牢里,在无休止的怨恨中,发现了藏在地牢深处的一个秘密通道。 那里有一本黑色的书,上面写着一段话。 只要照做,她就能美梦成真。 莉玛想办法收集了材料,做成了法阵。 咒语成功后,娜琳的父亲因为在城市里发狂杀人被抓到监狱关押,她失去的美貌也回来了,可是她的女儿娜琳却成了祭品,承受了源自于她的双倍的衰老。 四十岁的莉玛变成十五六的妙龄少女。 十五六的少女却因为母亲的诅咒,成了八十岁的老妪。 莉玛美梦成真了吗? 不…… 她很快就发现,黑色的书籍上有了新的提示。 她每天都要服用一颗新鲜的心脏,才能维持住年轻的美貌,否则就会一夜苍老。 她看到八十岁的娜琳那副丑陋的模样,一点都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 于是灾难降临了。 看完这些记忆,谢汐眉心紧皱着。 江斜道:“只要毁掉那本书,任务就完成了。” 一切的症结都在那本书,毁掉也就结束了。 谢汐看向苍老的娜琳,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斜握住他的手。 谢汐看向他道:“我不要紧。” 这只是个崩坏的准世界,这里会发生很多糟糕的事,这种程度的绝望有很多。 江斜很快就找到那本黑色的书。 谢汐走向娜琳,半蹲在她面前,轻轻擦去她面颊上的泪水,温声道:“好了,没事了。” 从头到尾,娜琳都是最无辜的。 降生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样的父母,她别无选择。 她在父亲的暴力和母亲的怨恨中长大,仍旧在贪恋着一份家的温暖。 面对给予她无数痛苦和灾难的母亲,她最后还是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不要……不要伤害妈妈。 少女是崩坏的,她在莉玛的操纵下早就双手沾满血腥。 她的心智也是不健全的,因为从未有人给她健全的成长环境。 但她仍旧懂得爱。 天性中的爱,让她悲哀的眷恋着这样一个残忍自私的母亲。 毁掉那本黑色的书本后,咒语也解除了,莉玛急速衰老,奄奄一息。 娜琳恢复了少女的模样,昏睡过去。 谢汐问江斜:“能抹掉她的记忆吗?” 江斜道:“可以。” 他们消除了娜琳的记忆,将她送到了千里之外的一个海边小村子,给了她新的开始。 任务结束了。 江斜和谢汐回到花园。 眼看着谢汐还微皱着眉头,江斜道:“下次不接老n的准世界了,什么破任务。”惹得他家小朋友不开心了。 谢汐瞪他道:“你的任务好?” 除了脑补他不爱就是脑补他渣了他! 江斜抱着他道:“怎么不好?我的世界里全是你。” 谢汐心里一甜,胸腔里淡淡的阴影散去不少。 他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点开了资料一栏。 “其实……我一直挺想知道的。”他指着自己的父亲一栏,问江斜,“我的父亲是谁?” 他的母亲是谢素,父亲却是一团雾,无法显示。 江斜从未看过他的资料,此刻看到了神态一凛。 谢汐察觉到了,看向他。 江斜盯着这团雾道:“这是……玩家的一种能力,可以隐藏自己的信息。” 谢汐愣住了:“玩家?” 江斜点头道:“是的,高级玩家就可以购买的道具,只要使用了,中央就会隐藏他的信息。” 谢汐心一跳:“你是说……” 江斜道:“你的父亲很可能是中央的玩家。” 谢汐后背紧绷,看向他问:“那他……他……” 江斜在他额头上吻了下道:“对不起,他可能早就去世了。” 谢汐怔了怔。 其实他想到了。 在最初的最初,知道进入中央的规则后,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父母了。 只有被放弃的人才能来到中央。 谢素放弃了他,他的亲生父亲也放弃了他,所以他来到了中央。 他的父亲生与死,从他进入中央的那一刻起,早就没有意义了。 江斜说他死了,大概是在安慰他。 谢汐靠在江斜怀里道:“没事,我现在很好。” 因为被放弃,因为失去了一切,他才遇到了江斜。 失去不代表着结束。 这是新的开始。 全文完。